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女生小说下载www.jjxsw.com---久久小说下载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白蛇]钱塘许姑娘(gl) 作者:鱼希 文案   ※万人迷白菇凉遇上万受家里蹲许菇凉的蜜汁故事※   ※以身相许的恩人是个菇凉,怎么破!※   ※娶了个娘子是蛇精,还经常被她坑QAQ※   ※这日子没法过了※   ※1V1 不解释⊙▽⊙※ 食用指南   1.许菇凉前期女扮男装;   2.白菇凉负责貌美如花外加打打杀杀;   3.许菇凉战五渣,偶尔圣母病发作;   以上任何一条不喜,请右上角。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传奇 女扮男装 主角:许仙,白素贞 ┃ 配角: ┃ 其它:白蛇传 =====================   ☆、第1章 所谓姑娘   南宋绍兴年间,杭州城内倒是歌舞升平,繁华似锦,丝毫无昔日高宗南渡的苍茫错乱。   不说别的,只看城内一间名叫庆余堂的药铺,外面有几个娇俏的女郎皆是红粉绯绯,浅笑颔首,只对着药铺内的一角,纷纷低语笑道:“倒不知这王大夫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俊俏的后生呢。”   只听其中一人“扑哧”笑骂道:“可不是,倒把红香迷得这会儿也不肯出来,要我说这王大夫真是可恨。”   这群女子所说的红香姑娘,这会儿正在药柜前细细聆听着一个药铺刚来的学徒,说着什么“桂枝汤里的生姜切两片即可,甘草可以调节药性”之类的叮嘱,又说什么“若还有问题,再来这抓一方药就行了。”   而那红香姑娘,笑盈盈地看着那学徒小哥儿,也不说话,只点着头,半咬着唇,甚是可爱,旁人见了这姑娘痴痴的模样,只怕魂儿都被勾了,恨不能与这姑娘结秦晋之好。   而这学徒小哥儿,却眼神清明,自顾自地抓着药,又把要注意的事情再次交代了一遍,眼里竟丝毫没瞧见这红香姑娘一般。   许是察觉到这小哥儿的不留心,红香不由得气恼起来,心想这人莫不是嫌自己勾栏院来的,故不肯亲近几分?但又见小哥儿对自己神色温柔,并无半点嫌恶之意,不由得哂笑自己一番,许是人家真是柳下惠呢?   且说说这学徒的相貌,用藏蓝色布巾束着头,样式简单,但却让人一看就简易清爽,而这小哥儿身上穿的虽是普通玄色素面直裰,没有暗纹装饰,但眉眼上的清秀温柔,肤白细腻,身形修长,更难得的是身上的谦谦君子的作风,见了这小哥儿的人,哪个不夸他生了一副好相貌。   那学徒反复看了看药房上的药与自己抓的一致后,才将几包浅黄色纸包给了那姑娘,那姑娘虽是不舍,但若此时不走,院里的妈妈必是要催的,也只好给了那小哥儿几道媚眼,才依依不舍地与她的姐姐妹妹一道走了。   那群红粉女郎虽是走了,可一路上还在评判那小哥儿是如何的俊俏温柔,她们丝毫不顾忌,不说那路上的行人听见了,就是在药铺的众人也远远闻地几句。   这不就有个叫小圆的学徒打趣那小哥儿“许仙,你可真是走桃花运呢。”   许仙听了,微笑不语,而这小圆又说:“往日里,这药铺哪有刚刚那几个小姐妹样的美人来呢,如今你一来,这药铺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来。”   原来刚刚的红香姑娘与她的姐妹正是这杭州城最出名的流翠楼里的红牌□□,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叫个小丫头来取药便是,那肯轻易踏出绣房。   只是最近几日听了小丫头间的笑语,说什么庆余堂来了个好生俊俏的学徒,差点自己被迷的回不来的话,对此生了好奇心,故来看上几眼,果然这小哥儿清秀俊俏,到比平日见的什么富家风流子弟好上几分,只恨自己到底出身不好,要不然也要托个可靠的媒人来说下亲,好与这许仙永结秦晋之好,才了心愿。   “咳咳。”小圆只听身后传来沉闷的咳嗽声,便知道师傅来了,对着许仙吐了吐舌头“许仙,你先忙着,我这就去看看最近刚买的药材成色。”一说完,那小圆一溜烟地就跑了。   许仙见这情况,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王大夫微微俯首,恭敬地说道:“师傅。”   这胖胖的王大夫看着许仙,笑容满面地说道:“汉文你都忙了一上午了,赶紧歇歇,要不然你姐姐看了,指不定怎么心疼。”   许仙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只说:“不过一些小事,不碍的。”   王大夫听了也不再说什么,只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这许仙,正是越看越喜欢,这刚收的徒弟不仅模样好,为人也勤快,没有半点娇生的毛病。   只一点,王大夫不甚满意,这徒弟其他的都好,只是对医药之事并无特别喜爱,虽是勤快但似乎在医药上面并不太上心。若是旁人,王大夫不会管,可这许仙,王大夫是越看越喜欢,也发觉他在医药上若是用心,必有长进,说不定医术用不了多久便会超过自己,可是这孩子总是有点说不上的感觉。   看着王大夫面露愁容,许仙忙问道:“师傅,您这是?”   王大夫知道这事儿不好说,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旁人再着急又有何用,就把话题转到别处“汉文,看你也不小了,家里可曾为你提过亲?”   都说成家立业,王大夫心想若让这小徒弟娶上一个贤妻,说不定人就上进起来了。   而这许仙听了,差点没笑出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以他现在这样子,自然要娶妻子,可是两个女子又如何成亲呢?   若是王大夫知道自己看似男儿郎,实则女娇娥,怕会直接晕倒在地吧。   原来这位许仙,并不是什么许公子而是位许姑娘。   为何许姑娘成了许公子,这事就说来话长。原在许仙出生那日,他父亲就莫名暴病身亡,死相奇怪,仿佛是身前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吸干了精气而死一般。   许仙的娘还来不及恸哭,就有个江湖道士从许家路过,看着刚出生的小娇娃,嘻嘻笑笑说道:“你这姑娘不得了。”   许仙娘一听,忙问:“道长,这怎么讲?”   这道士身形摇摇晃晃的,没有半点道观中的道长一丝仙风道骨“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记得这姑娘以后不能是姑娘了。”许仙娘一听急了“姑娘不作姑娘,那作甚么?”   道士笑嘻嘻地说道:“就作个小子吧。”说完,还没等许仙娘露出惊讶的神色,道士从袖子里摸出了个小东西,就给了许仙娘一颗比红豆略大些的红珠子说:“今日也算有缘,我就把这珠子送给她,能暂时护佑她长大。”   许仙娘忙接了下来,连声说谢,又想起那道士所说做小子的话忙问道:“作小子是几个意思?还请道长赐教。”   道士笑了笑“就是这小家伙日后就是个小子了,再不能暴露她姑娘的身份,否则必有灾厄缠身,今日你相公便是应了这劫。”又说:“我送你的红珠子,不仅能驱邪还能将这娃的女儿之气隐藏起来,旁人定不会察觉她女儿身的身份,都只当男孩子。”   “旁人也不能知道了吗?”许仙娘焦急地问道。   道士略有所思地说道:“只你知道就行了,再多人知道,恐怕这劫不定应在谁身上。”说完这句花,道士便一溜烟不见了,许仙娘只道是高人所为。   许仙娘心里又暗自庆幸,还好把娇容送到亲戚家,让他们看扶几日,要不然按那道长所说,怕是今天娇容也要遭难了。   许仙娘便打定主意,许仙今后就是个小子养了,连他姐姐也不能告诉。   等许仙稍大些时,许仙娘便将这段公案告诉了许仙,许仙倒也坦然接受。   又过了几年,相安无事,许仙娘看着许仙的模样,心想这么个娃充个男儿要实在可惜,心里又想这几年倒也没什么大事,也算太平,不如就把许仙是女儿身的事公之于众算了。   这话许仙娘跟许仙说了一遭,许仙也不觉得什么,横竖这么些年也过来了,是男是女,她也不算太在意。   谁知还没跟许仙姐姐娇容开口提起这事,许仙娘也莫名得了她相公的怪病,跟着就撒手人寰了。许仙姐弟怎样悲痛,自不消说,而这许仙心里也更加确定自己女儿身的身份且不能暴露,否则她世上唯一的亲姐说不定也要遭此横祸。   自此许仙女儿身的身份瞒到姐姐出嫁,跟着姐夫生活至今,都没人看出来。   只这女扮男装的事情,不知要何时才了结,这是后话了。   王大夫看许仙精神恍惚,一副出神的样子,心想莫不是说中他心事了?心里又暗忖着,自家倒认识几个好人家的姑娘,说给这许仙,倒也是桩好姻缘,更妙的是与许家也更亲厚了。   王大夫想到这里,正要开口,就听到许仙说:“提过的,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还不成个气候,又有何能力养活妻儿,便给拒了。”   王大夫摇摇头,不满许仙的答案“这算什么话,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有个贤妻帮衬着你,日子不是更好过。”   许仙笑笑,仍是婉拒了王大夫想做媒人的意图。   不过许仙心底也在想自己将来又该如何是好?既不能说出自己的真身,也不能顺着周围人娶妻生子的愿望。不由得沉思起来,捣药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却不知她将来的妻子正在离杭州城千里之外的青城山下聆听着观音大士的教诲。   “你尚欠人间一桩深情,难道就不知恩图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说四月发的。。。懒癌各种发作,拖到现在,不能做咸鱼了,新文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第2章 库银小贼   青城山下的一座道观前挤满了前来拜观音的善男信女,而一道白色的身影尤为瞩目。   许是这求仙问道的真心被这观音大士感受到了,便现了金身,特来为这刚化成人形,修炼了一千七百年的白蛇——白素贞指点疑惑。   白素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观音也不含糊,直接告诉她,她还欠着红尘一桩深情,不去回报,自然不能白日飞升。   等白素贞还想问那恩人在何处时,观音就只说了句“需往西湖高处寻”,说完就隐了自己的身形,不见半分痕迹。   白素贞没好气地皱着好看的眉头,这恩人现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要是自己刚赶到,他就死了,自己又要等个几十年,岂不麻烦。   但心里也知道这是自己得道成仙的必经之路,也只好耐着自己的不悦去往杭州城了。   而白素贞心心念念的恩人此时正趁着药铺空闲的时间,来到城郊采集着一些药草。   一来呢,采药材能卖给店铺为家里补贴些家用,毕竟自家姐夫的俸禄也实在只够一家人的生活开销,别的就再也没了。二来呢,最近姐夫衙门的库银莫名失踪,倒让那糊涂县太爷好生打了姐夫几板子,许仙想自己采些药为姐夫化解病情,倒又为家里节省了些开支,可谓一举两得。   许仙刚看到一株止血草,正要用药锄采去,就被人拦了去路。   “小哥儿,好个相貌。”这样的夸赞,许仙平日听得多了,不觉什么,不过这夸赞的人倒是让许仙惊讶了一下。   来人是个和尚,年约三十岁左右,眉目硬挺,眉间有股正气,不容妖邪来犯一般,纵使穿着最简朴的僧衣,也能看出他身姿挺拔,颇有得道大师的风范。   许仙回过神来,连声说道:“大师好。”   这和尚笑了笑“小哥儿太客气了,叫贫僧什么大师,叫贫僧法号法海便是。”这话说得和气,许仙也感到亲切,但到底不敢真直呼和尚的法海,还是说了句“法海禅师好。”   这和尚看这许仙彬彬有礼,心下更是喜欢几分,接着说“看这位相公眉宇间隐约有几丝慧根,倒不如随贫僧云游四海,早入佛门,待日后修成大功德,如何?”   待听清这法海禅师的来意,许仙差点没笑出来。   修成功德,普渡众生。   到是件好事,可是自己是个女儿家,要入佛门也只能当个尼姑,又怎能跟着这大师当个和尚呢?更何况自己才不想苦修呢。   许仙当下笑道:“这普渡众生的事情,若家里只有我一人倒好办,不过家里尚有一位姐姐,怎能弃她而去呢。”话虽委婉,但也间接拒绝和尚的要求。   法海听了也不恼,只觉可惜,面上便露了几分“唉,既如此,倒不好勉强这位相公了,不过你只记得,佛门永远为你常开。”   许仙谢过这和尚,那和尚又看了几眼许仙,才略带些遗憾走了。这场景,许仙自然没错过,心想当和尚倒是不用娶妻了,可是到底不好跟自家姐姐交代,也只是无奈地笑了几声,继续采着药。   等许仙回到家已是傍晚了,许娇容早已做好饭菜等着许仙回来,看着许仙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心疼道:“汉文呀,都说了,药铺要是闲了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家里又不缺你这几个时辰的药材钱。”   许仙知道这是姐姐心疼自己,便笑道:“姐姐,没什么的,横竖我也没事干,采些药材既能帮衬着家里又能熟悉药草,不是很好,还有姐夫的药也不用你特地跑到店里去拿,这可是一举三得了。”   许娇容一向说不过这弟弟,用手指了指许仙也没说出什么,只把话题一转“要说你姐夫,你倒是不用再给他熬药了。”   许仙洗了把脸,听了这话奇道:“难不成我做的药有问题?”   许娇容连“呸”了几声“哪就有问题了,是你姐夫最近不挨打了。”看许仙还没明白过来,许娇容又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几日,衙门的库银倒没丢了,这事儿谁也说不出为什么,县太爷也不好再拿你姐夫作筏子,可不就放过你姐夫了。”   许仙听了仍是好奇“这倒是好事儿,不过怎么那小贼又不作案了?”   许娇容皱着眉“这事儿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干的?前儿不是拜了神,最近几日才安宁些。”说完,许娇容只觉得后背一凉,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身边一样,忙说了几句“百无禁忌”又向家里供奉的观音拜了几拜,才叫许仙帮忙摆着碗筷,准备等李公甫一起回来吃饭。   等李公甫回来的时候,天已大黑,李公甫没好气地在门口敲着门,许娇容忙接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这么急?”许娇容关切地问道。   李公甫把佩刀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那库银的事情!”   许仙听了奇怪道:“姐夫,我听姐姐说衙门的库银最近也没有再丢了,怎么您还不高兴?”   说起这库银,李公甫更没好气,往凳子一坐,好半晌也不说话,看地许娇容直犯急“你这人也是奇怪,好生问你,你不回答,刚刚还向我和汉文撒气,这算什么回事?”说完,许娇容更生气,一双手就要朝李公甫的耳朵袭来。   李公甫见势不好,忙说道:“唉,这库银是没再丢了,可是丢的库银,找了这么些日子,不也没找到吗?”说到这里,想是想到白天受的窝囊气,李公甫就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说:“这不县太爷成日里非逼着我们找,就差怀疑是我们监守自盗了。”   许娇容听了,只剩心疼的份了“唉,这银子无缘无故地失踪,叫你们怎么找。”但心想也没什么办法,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后天就是清明了,咱们一家去扫完墓后就好好去郊外散散心,或者游游西湖散散心。”   李公甫仍是连声“唉唉”叹气“你和汉文散心就是了,我还不信真找不出这贼来了!”说完,颇有一股现在就要出门的架势,许仙见了就拦住他说道:“姐夫,人是铁饭是钢,您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办法,怕没先把贼找到,您就饿的两眼发昏了。”   李公甫听了倒也是这么个理,便自己坐下开始吃饭了,许仙见了就对着许娇容笑了笑,自己也坐下来吃着菜。   “汉文,你记得跟你王师傅请个假。”许娇容提醒道,许仙敷衍地应了几下,心里却想着那桩库银案。   难道这真是鬼偷走的?   可是鬼要银子干嘛呀?   这库银案的始作俑者倒真让许仙姐弟说对了,可不就是“鬼”干的。   不过这“鬼”正被她的同类打得满地找牙。   要说这小青,本是在杭州城内有点小道行的青色大蟒蛇,只因常在人间厮混,便沾染了些世俗红尘的气性,她偷银子,纯粹是一时好玩,外兼想看人类倒霉的样子,便命令了几只小鬼一起来偷银子,让钱塘县好生一阵混乱。   要说她也倒霉,今天原在自己歇息的一座废宅点银子,准备将这银子分文不动地退回去,可谁知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青见是自己同类,便放下心许多,又见那人像是找个住处才来到这里时,心下竟然生出戏弄她的意思。小青便化作男子的模样,故意对着白衣娘子说着她从人间学来的浪荡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话来。   可谁知这白衣娘子竟不好惹,道行更在自己之上,还没说上几句,就被那白衣娘子就凭空变出一把宝剑,小青自是不敌,没多久就败下阵来,连忙说着违心的求饶的话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衣娘子抛下这句,正准备要走时。   小青脑子也是转地快,心想这人道行颇深,自己若是跟着她,少不了有些好处,看样子更是修仙的架势,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人间虽说繁华,可到底自己还是想跟着前辈们得道成仙,于是连忙向那女子问道:“姑娘,不知怎么报答您呢?”   白衣娘子笑说不必了,可是小青怎么会轻言放弃,连忙变回女儿身,口里称愿意跟着白衣娘子做个忠心不二的小丫鬟,白衣娘子见拗不过小青,也只好应了下来。   之后主仆二人便将废宅焕然一新,那白衣娘子早向小青介绍了自己的本名——白素贞,又将寻人报恩一事细细说与小青来听。   小青当下就抱怨道:“清明寻人?那根本是整人!”小青在这杭州城呆过许久,自是对这里了如指掌“姐姐,清明那日可是称得上人挤人,无论贫富都要往外出游,我看这观音大士十之八,九根本不想让你成仙!”   白素贞笑了笑“我师从黎山老母,观音大士到底会给师傅几分薄面的。”   小青听了也只好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喔。”当然心下还是怀疑观音大士在整人。但又跟着白素贞附和了句“真希望那人是个俊俏的郎君,那才有意思。”   于是,许仙无来由地在家里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求评论呀~   ☆、第3章 有美人兮   清明佳节,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不说人们向来爱去的西湖,就连城郊处也是车马拥堵,不论贫富,倾城而出。一抬眼就能见到好几个姑娘在秋千架子上嬉戏欢笑,再四处瞧一瞧,便看见几个少年郎围在一起蹴鞠,你争我夺,好不欢快。   车马簇簇,往来不断,非一笔可描写这杭州城的富贵繁华。   这人山人海,旁人或许还觉得热闹,但却为难了西湖边上那一白一青的身影。   她们左寻右找也不见那观音指点的高人在何处,白素贞尚可,只是小青先不耐烦起来了“我就说吧,这清明找人根本是整人嘛!”颇有些抱怨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不要性急。”嘴上虽然这样说,白素贞还是有些焦急起来,毕竟观音大士说的是清明来找人,可是如果今天找不到,岂不是又要等个清明?   她虽然等得起,可那恩人到底是凡人,鬼知道过几年会有什么变故。   她们两个一步一步地走着,左瞧右望,却不知她们在寻人的时候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旁人眼中看来,这两人不似仙女更胜仙女,模样不必提,那莲步缓缓足以让众生倾倒,只这主仆二人一心找人,倒是不曾理会过旁人的目光,竟是浑然不觉了。   走着走着,不觉到了断桥高处,二人却无心赏这烟光水色,只是迎面撞来了个少年郎,白素贞与其肩膀不小心碰了下,那少年郎忙说了句“抱歉。”还行了个浅礼,这才离去,只是这少年郎的目光到未曾多瞟白素贞一眼。   白素贞也不是什么好事之人,正要离去,身后的小青倒是笑了起来“这人真有意思,居然目光没多看姐姐一眼呢。”旁边的小青到底没多少心思在找人这方面上,所以对周围人惊艳的目光还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刚刚那位小哥儿,却眼里丝毫没有淫邪的目光,这到让那自认为在人世厮混了好几年的小青有些好奇。   白素贞听了,这才想起那少年郎的确未多看自己,道歉的时候也是彬彬有礼,不由得也对他产生几分兴趣,可是一回头,便是人山人海,哪里寻得那少年郎的身影。   白素贞当下想起寻人的事,也不再理会那少年郎的去处,谁知刚要迈出莲步时,身后传来一句“大姐!”(大姐真的是尊称,所以不要吐槽啦。)   白素贞一见,原是那少年郎,以为有什么事,便停住了脚,身旁的小青先开口道:“公子,你有何事?”难道是故意不瞧见姐姐,现在跑来搭讪不成?小青从来不介意用最恶意的想法来猜测这世人的心思。   那公子忙拿出一支金钗问道:“敢问这是大姐的金簪?”   白素贞看了,倒真是自己随意用根木枝所变幻的金簪,怎么说她也化成了人间的女子,珠宝点缀也是要的。白素贞微微颔首,那少年郎低着头将金簪原物奉还,只是这样子像是不敢看她们一样,让人好笑。   一旁的小青笑了起来“不知怎么是这位公子捡到了?”   “刚刚我无意撞到了这位大姐,许是金簪没系牢的缘故,那簪子竟然勾着我衣角,这才想到应是这位大姐的东西。”少年郎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说完便告辞离去了,竟没有半分想拿金簪套关系的想法。   白素贞对着那少年郎的背影,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小青见了忙笑道:“这人果然有意思,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拾金不昧还是假的。”说完,也不顾白素贞怎么想,便拉着白素贞跟着那位公子。   而那位少年郎不正是许仙嘛,许仙走着想着刚才的事情,要说自己有多诚实,那倒不是,看着那金簪熠熠生辉,不由得想起自己也是个女娇娥,到底对这些珠宝首饰还是喜欢的,但又念及别人丢了东西的心情,这才特意回去找那位大姐。   许仙又想到自己刚刚倒是没仔细瞧那大姐,但也隐隐感到那位姑娘的气度娴雅,不过也只是笑笑,并未深究。   小青在身后,看着那许仙傻笑,只觉得好玩,便故意施法又试了几次许仙。   许仙也觉得奇怪,这一路来自己怎么老捡东西,虽说这清明出游,人人俱是富贵装扮,一个胜一个地将自己打扮地珠光宝气,可是这东西怎么老掉呢,还都让自己捡到?   其实许仙将这些珠宝拿回去也无事,本朝但凡佳节出行,难免地上会有首饰遗漏,往往失主也不计较,还当作夸富的资本,故而还有人专门来捡这些首饰,一日暴富的人比比皆是。只不过许仙到底想着自家姐夫怎么也是个捕快,把这些遗失之物拿回去倒不好交代,还不如作个顺水人情,还给失主。   许仙的想法,白素贞与小青是不知道的。白素贞现在却是被这许仙的人品折服,小青施法的时候,她并未阻止,其实心下也存了几分要试试这少年郎的意思,没想到还真没让她失望,倒也算得上个谦谦君子。   白素贞在许仙不远处瞧了许久,也发现这许仙生的模样清秀,对人温和,更难得的是那通身的君子作风,到比之前误以为是恩人的人好上好几分呢,心下就有些计较了,   白素贞那满目含春的俏模样,小青见了哪有猜不到的意思“姐姐,你说那傻小子若是你的大恩人该有多好。”   白素贞听了,咬了咬红唇,颇有些不好意思“这……”   小青更是喜笑眉开,拉着白素贞边走边说道:“走吧,看看他是不是你的大恩人。”   白素贞也只好跟着小青去了,但心里又担心若那人不是,以后岂不是再见面都很难。   说回许仙,这许仙一路走着,看到这西湖的景致,不由得想起前人的两句诗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虽是前人所作,用在此情此景,却仍不过时。如今是四月,柳枝轻拂,莺飞草长,外兼这西湖之水清澈明丽,淡淡波光洒在湖面上,往来船只悠哉悠哉地游着,倒比往日更美上几分。   许仙原就是今日趁佳节好好来轻松下,故而才在扫完墓后,告别姐姐与姐夫,好一赏这西湖景致,心下活络起来,便叫了个船夫,乘船游兴。   只是这可让在岸边的小青与白素贞着急起来,总不能直接飞过去吧,不把人吓死就不错了。   白素贞急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小青眼珠子一转“姐姐别急,我有办法。”说完便手上一施法,招来云雨,只听远处雷声嗡嗡作响,没一会儿此处便下起了小雨来。   而船上的许仙只觉得吃惊,天气竟然变得这么快,虽说既看到了晴西湖又见到了雨西湖的景致,可到底还是让人说不出是福是祸。   不一会儿,便听见传来“船家,船家!”的叫声,许仙听见了,透过那乌篷船的窗往外看,见是两位姑娘,打扮也像之前哪里见过的样子,还没等许仙想起来,划船的老伯就问道:“那岸上像是有人在叫我们。”然后又看了几眼许仙,毕竟这船被他包起来了,自己可不能轻易再搭别的客人。   许仙犹疑了下,但又念及别人再怎么说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淋了雨也不好看,虽说想独处但还是叫老伯靠到岸边上去,老伯眉开眼笑,利索地划到岸边去接那二人来。   小青与白素贞见船划了过来,相视一笑,就忙上了船。小青故意对船家道谢:“多谢老伯。”   船家也不贪功,只说:“你们还是谢谢这位相公吧。”说完,对着许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说,看老夫帮了你一把的意思。   许仙无奈地笑了笑,又见那两位姑娘身上淋了雨,颇为狼狈,自己见了反倒不好,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许相公,与这二人无亲无故,看了姑娘的狼狈样反倒不好,便趁她们还没完全进船的时候,自己拿了姐姐给的伞到了船头去避嫌了。   白素贞一进来,见没有刚刚的那位公子,不由得皱起俏丽的眉头,小青见了,往船头一看,原来那公子去船头了,就对着船头喊道:“公子,你怎么到船头上去了?”   许仙回道:“二位姑娘淋了雨,我一个外男见了姑娘现在的模样反倒不好。”声音温柔,令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白素贞听了更喜这许仙的彬彬有礼,但心下也更担忧若他不是恩人,那不是很糟糕,于是趁许仙与船伯不注意,偷偷施法算上一遭,总算天不负人愿,这许仙还真是她辛辛苦苦寻找的小牧童,对着小青一笑,小青人也机灵,当下就知道这许仙便是要找的人了,就对着船头的许仙说道:“公子,您这样,反倒显得我们反客为主,实在不好意思了。”   许仙听了,并不在意“我没事的。”   “虽说这位相公不在意,可我们主仆二人到底不敢让您因为我们在外淋雨,”白素贞顿了一下,又故作架势像要离船而去一般说道:“倒不如我们另找船只,好让这位相公不受风雨。”   船头的老伯忙急道:“这大雨天,附近的船只早就被人租用了,怕是两位姑娘找不到的。”又对许仙说:“看来相公还是进去为好。”   许仙也没办法,这不明着暗着都要让自己进去嘛,罢了,既然那两位姑娘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为她们多考虑,更何况被自己这个实则女儿身的人看了也不算很吃亏。   许仙进了船,不见还好,一见倒惊艳了一把。   不说那青衣女郎是如何的娇俏动人,只因她的光彩俱被身边的白衣女子盖下不少。   一双杏眼,皆是情意,秋水涟涟,不知酥软了多少人的筋骨。肤如白玉,艳若桃李,一排碎玉轻启,连这四月湖上的春风俱是她的笑意。外穿了身白色褙子,内着浅色单衣,又用白色细带束住纤腰,天然一派风流。   真可谓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第4章 雨中相逢   许仙想起这人不正是刚才自己还金钗的那位大姐,只不过刚刚未曾细瞧过那姑娘,倒是错过了如斯美人,但心下又暗自比较了下自己与那位姑娘,仔细想想,自己虽然常常被夸生了个好相貌,但跟这位美人比起来,怕是给她提鞋也不配吧。   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又不是真的女儿身,倒想起这些有的没的,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   白素贞见许仙这模样着实好笑,一会儿惊艳,一会儿发痴,这倒让她摸不着头脑。   小青在旁扑哧一笑说道:“咦,你不是刚刚那位拾金不昧的公子吗?”   许仙对着面前的两个姑娘作了个揖“正是小生。”说完,便低下头也不再看面前这两位佳人,再怎么说,自己一个‘外男’也不好对着姑娘的脸看个不停,船内又狭小,可不得只能垂下头嘛。   许仙垂下眼眸,兀自发着神,也不管那二人作何感想。   小青是个急脾气,看这许仙温吞吞的模样就不大喜欢,不过白素贞倒是好脾气,自己先开了口问道:“敢问相公可是本地人士?”语气温柔,声音宛如黄莺出谷,任谁听了,也不会拒绝面前这位美人的问题。   许仙并不曾抬头,因为这气氛实在让她感到诡异,刚刚那船家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言下之意便是叫自己不要放过这好机会,而这船里那白衣姑娘与青衣姑娘看自己,嗯,像是自己姐姐给自己相亲介绍的那些姑娘一样的眼神,实在诡异。   自己的真身自是不能告诉她们,但也不能让别人会错意,故而那白衣女子问话时,自己也不愿抬头。   许仙于是只回了句“是。”便再无多余的话来,不由地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白素贞望了望小青,眼神俱是无奈,心想这人也太老实了吧。   有时候太老实并不是件好事,至少对于现在的白素贞是这样的。   小青心想既然好不容易遇见了,自是要问清对方家世姓名的,总不能白费了这场雨,当下开口道:“相公倒像是不敢看我们一样。”故意笑了几声,让气氛活络些“我们二人只是初到此地,在这清明佳节遇见相公这位君子,故才想结识一番,怕是相公想多了?”   这话说地着实妙,既说出她们出门的原因又缓解了许仙的不安,更是让许仙必定要回她们的话了,否则倒显得许仙自己不实诚。   许仙听了也只好回道:“在下姓许名仙字汉文,现在在一家药铺做个学徒,家里有个姐姐和姐夫,二位姑娘以后若是有事,倒可以找我的姐夫,他是本地的捕头,颇有威望,至于别的倒实在无能为力。”其实许仙非常不想说自己这么多事情,可那青衣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实在不能当没看见,话一完,许仙心想总不能全把自己身世说了,对方的事情自己一无所知,就补了句“还请问两位姑娘姓甚名谁?”   小青在刚刚许仙说身世的时候,早已编好一套说辞,不过几下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这是我家小姐,名唤白素贞,原籍四川,只因老爷前几年去世了,小姐服完孝,便来杭州城投靠我们家姨奶奶来,只可惜姨奶奶前也去了,故而今日清明既为出游散心,又为缅怀先人。”这番话说地流利,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也说出白素贞为何穿得这般素净的原因。白素贞听了也只能感叹小青到底是在人间厮混过的蛇妖,倒比她这只知修炼的灵蛇伶俐许多。   末了又补了句“我呢,叫小青,是我家小姐的小丫鬟。”   许仙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不过这话听进去几分,谁又知道呢。   此时,白素贞笑语盈盈地说道:“今日还要多谢相公了。”许仙听了,忙口称不敢,又抬起头只看到那白素贞对着自己满目含情的模样,比那话本子写的小姐思春还要多情,许仙当下一阵鸡皮疙瘩,他差点直接摇着白素贞说:“姑娘,你别表错情!你面前的人是个如假包换的许姑娘!她可不会娶你什么的!”   如果说这是姐夫说的桃花运,那许仙一定会认为这完全是朵烂桃花!   他可没抱着勾搭良家妇女的心态才让这二人上了船,这二人还住在这里,鬼知道以后会不会找自己纠缠。   幸好许仙没有尴尬多久,因为那船伯像是感受到许仙的心情一般,竟然对着船内说了“清波门到了。”许仙听了这句,如听圣旨一般,心下放松许多,又看那主仆二人,小青尚好,只是白素贞面上分明写着依依不舍几个大字,神色更是无奈。   而且今后一别,又怎能与这千辛万苦寻找的大恩人再见呢?   白素贞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许仙只当未看见,只以君子之礼送那主仆二人下船,余的动作并未多做。   小青一向机灵小巧,她又岂肯放过这许仙,不说他是白素贞的大恩人,就他这个人也让小青感到有意思,当下趁着白素贞没走多远,就暗地里手指一挥,天上立刻乌云密布,似有倾盆大雨之势。   又听见远处雷鸣之声,许仙奇了下但并未想再做什么,倒是那船上的老伯殷情地将许仙的伞递给许仙“相公,这下就看你了。”边说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怕是以为自己做了一桩大媒而感到高兴。   许仙背对着老伯翻了个白眼,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咳咳,并没有侮辱老伯的意思。   又见那主仆二人并未走远,分明有在等自己送伞的意思。许仙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去了,对着白素贞喊道:“大姐,这天有不测风云,我这把雨伞你们先拿着吧。”   白素贞接了雨伞,自是欢喜但也不忘关心道:“可是许相公你呢?”   看对方把伞拿得牢牢的,哪有要把伞退来的意思,许仙强扯了个笑容“我不妨事的。”仔细一听,定能感受到许仙的咬牙切齿,不过白素贞现在满心都是许仙的温柔识趣,又怎能体察到这细微之意。   小青见大功告成,又忙问:“可是怎么还你呢?这把雨伞?”   许仙表示并不想再跟这两姑娘攀扯什么关系,鬼知道取雨伞会变成‘取’什么“这把伞不值钱的,你们拿着就是,也不枉我们萍水相逢一场。”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再见面的意思。   小青要是就这么放许仙走了,就不是小青了“可是我们到底不好意思,毕竟这伞还写着许相公的许字,怕也是家传之物吧。”突然雷声大作,已有几个雨点子打在许仙的身上,许仙也不好再跟这两位姑娘絮叨,只好说了句“我来日再取就是了。”   一听这话,白素贞与小青脸上俱是喜色,当真羞煞百花“那一定喔!我们家就在双茶巷白府,还望许相公亲临寒舍。”说完,二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总算把那二人送走,许仙见雨势越来越大,忙进了船,只听到船家感叹道:“老夫从没见过这么神仙般的人物,许相公你怕是被比下好几分呢。”   许仙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老伯,这老伯还真闲,还有空感叹这些破事儿,又听老伯说道:“许相公,看那白衣姑娘怕是对你有几分意思,借伞是假,结识才是真吧,看来老夫不久就要喝杯喜酒了。”   真是个爱管闲事儿的老伯,若他知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娶那姑娘,又作何感想,许仙暗自想道,只是面上不露半分。   等到许仙回到家时,天已是傍晚,许娇容在门口走来走去,看得李公甫眼都花了“我说你这么着急干嘛,汉文不过就是玩得晚了些吧。”听到这话,许娇容气不打一处来,忙揪着李公甫的耳朵骂道:“要不是你说汉文这么大个人,不会被人拐跑了,我才放他走了。”说完,又想到伤心处,自家弟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泉下的父母交代,想到这里,眼里就泛着泪,李公甫见了也不知如何让安慰是好。   此时,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许娇容忙开了门,见是许仙,这才把心放了回去,但又见许仙浑身湿答答的,像是刚淋了雨一般,不禁责怪道:“汉文,你不是带着我给你的伞吗?”   许仙并不想说自己今天遇见那主仆二人的事情,便说:“借人了。”对那两位姑娘一句也不提起。   可是许娇容何等机敏,一看就有事发生,只等许仙沐浴完,将衣服换好,才追问许仙,许仙拗他不过,只好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娇容。   许娇容一听更是喜上心头,这白姑娘分明是对自家弟弟有些意思,想到汉文年纪也不小了,若就此攀上一门好亲,实在是桩美事。   还不等许仙讲完,便叫许仙明日务必去取伞,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那白姑娘按汉文的说法是模样好,家世也好,指不定就那日被人求亲了,自家倒不如早去赶个巧,反正是取伞,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许仙看自家姐姐的架势,便知道姐姐的想法了,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向另一个女子求亲呢?岂不是白白耽误人家吗?   许娇容看许仙有些无精打采,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当下就叫李公甫提了灯往外走。   “你这是干嘛?”李公甫颇为不乐意,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外面瞎逛什么,别摔了才好。   “我这是向王大夫再替汉文明天请个假。”许娇容急匆匆地说道,李公甫听了也不抱怨了,忙跟着许娇容出门去了,整个过程,许仙连插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阻拦许娇容了。   第二天,假已经请了,许仙也只好出门了。   不过去哪就由不得许娇容说了算了,许仙只在城郊玩了半日,便回家对许娇容谎称道:“那姑娘像是已许了人家,我留在那儿也尴尬,只好把拿伞做于归的贺礼送给那姑娘了。”   许仙平日里表现地一向乖巧实诚,许娇容不疑有诈,也就信了,只感叹这么好的姑娘跟自家无缘。   如此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许仙在药铺里捣着药,现在他已经会治些小毛病,开些小方子,这不就有好几个人来找他,而这些人有的还是容颜姣好,正值芳龄的小姑娘,直看得旁边的小伙计艳羡不已,直叹这许仙有女人缘。   谁知,许仙还有更大的一朵桃花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9点有加更,请注意查收↖(^ω^)↗   ☆、第5章 小起风波   庆余堂一向因药材好,大夫医术高著称,王大夫不是克扣之人,平日里也多会赠衣施药,来广结善缘,素日里,乡亲感恩他的善心,看病也多来庆余堂求医。   今日许仙面前也有好几个人来求医,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其中一个是王大夫的远方侄女,今儿是听了王大夫颇有意愿为许仙说媒的意图,才特地来这里看看这王大夫赞不绝口的小学徒的人品模样。   那姑娘见了许仙那等人品,不说同等家世里面少有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放在这整个杭州城内,也找不出能堪比许仙这等仙姿的人物。心下当即有了计较,准备回去叫家里人好生与许家人通个气,看对方意下如何。   王大夫看到自家侄女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便知这侄女看对眼了,心想今只要天公作美,怕是许仙怎么也得答应了,更何况他还有个后手。   许仙见那姑娘痴痴地看着自己,像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一样,便把一只手在那姑娘眼前挥了几下“姑娘?”那姑娘回过神来,才有些羞怯,十足的小女儿姿态,但又想到一句俗话女追男隔层纱,竟大着胆子试探道:“真不知怎样的人才能配上许相公这样的人品。”   许仙听了自是明白这隐含的意味,正准备想话婉拒姑娘时,小圆从门口跑了进来,对着自己揶揄地笑道:“许相公,有人找你。”笑容颇有些诡异,让许仙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找我?他们是谁?”许仙还未动身,毕竟随便抛下病人实在不是件好事。   “是个姑娘。”小圆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眉不见底。   “姑娘?”许仙好奇道,心下一惊,莫非是?许仙转即摇摇头,来的是一个姑娘,应该不是那主仆二人,但也不愿再与什么三四道的姑娘扯上联系,就对小圆说:“我这里还有病人,现在自是不能抽身前去,还请你帮我推一下她。”   小圆听了随即有些失望“这不大好吧,而且那姑娘”说到这里,小圆停了一下,似又想起那姑娘人间少有的花容玉貌,不禁失了魂。   看到小圆这副丢魂似的模样,许仙也不想再管,只准备婉拒王大夫侄女的话,可谁知,一转头便见王大夫侄女眉色暗沉,神情不大高兴,只听她说:“许相公,您还是看一看吧,别耽误别人的事情了。”   许仙本要推拒,可谁知那王大夫侄女抬头强扯一个笑容“我这里没事的。”   既然病人都不介意大夫半路走了,自己还有什么考虑的,也只好叫小圆带着自己去找那门口的姑娘,而王大夫侄女却紧跟其后,心底想着要看看这潜在的竞争对手是个什么模样。   不看还好,只看了一下,王大夫侄女只剩自惭形秽的心思了。   只见那门口姑娘,身着青色绣兰草花纹的褙子,显得娇俏可爱,不说容貌是世间如何少有,便是那气度虽有些泼辣但一看就是大家门户出来的,自己这小门小户又怎能与其相比。   许仙看了与王大夫侄女一样烦忧,不过他烦忧的不是比不上别人,而是这门口的姑娘不就是那日清明见的小青吗?   许仙掩去自己的不悦,向小青行了个礼“不知小青姐找在下有何要事?”态度如往常一样谦逊有礼,但只要细心定能发现许仙的些许不耐。   小青见等了这么久,很是不耐地问道:“哪敢呀?我却不知道许相公要千请万请才肯出来。”话里满是讥讽,小青又见到许仙身后不远处的王大夫侄女,看那人的神情,小青也猜到几分又想起那日许仙食言并未曾到府上来取伞,叫她们姐妹二人好生等了一日,不由得俏脸上更添几分薄怒,当下对着许仙就没好气“敢问出尔反尔可是你们读书人所为?”   “自然不是。”许仙现在大抵也明了了这小青的来意,但面上不露半分,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   “那那日,你为何不来取伞?”小青反问道。   许仙只好拿出现编的说辞来糊弄小青“伞并不值钱,若我就为伞来叨扰府上,实在是我的罪过。”小青又怎么会被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糊弄过去,正要反讥几句时,身后传来一句“青儿。”声音如流水般清澈,又如黄莺鸣歌时一般动听。   来人正是白素贞,她原是要和小青一道来的,只是小青叫她现在轿子里坐着,等自己试探下许仙再出来,但听见小青似要发作许仙的时候,心下一慌,自己便亲自揽了轿帘出来叫小青息事宁人。   此时,王大夫早就洞察到门口的吵闹,也出来看了看情况,当即发现自家侄女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门口,王大夫就顺着那眼神的方向望了过去,立时就明白了自家侄女哀愁的原因了。   他一眼便看见那白素贞立于门口,见她头上梳着百合髻,鬓边斜簪一朵西府海棠,又穿着象牙白暗绣竹叶纹的中衣,外罩着靛蓝色轻羽纱,下穿着宝蓝色杭绸裙,单看这打扮就能窥见这女郎的风流妩媚,更何况那不似天仙更胜天仙的容貌,心下想没想到汉文竟然能结识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也难怪自己平日里想给他说门好亲的时候,他总是言辞闪烁,故意避开。   碰见了这么个神女,谁又会对凡女多看一眼呢。   虽说自家侄女的事情怕是成不了了,但王大夫本就乐于助人,更愿当个月老撮合许仙的婚事,于是便立即走到门口,对着小青与白素贞笑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是看病还是取药?”   还不等这二人回答,王大夫又随即对身旁的许仙吩咐道:“汉文快为这两位姑娘斟茶,叫她们站在门口,像什么话,没得让人看了笑话我们不知礼数。”   虽说师命难违,可许仙心底始终不想再和这两个人攀上关系就只推说自己还有病人看,不能为那主仆二人斟茶了。   王大夫听了,皱着眉头,怎么这徒弟平时看着还是机灵,到这会儿居然这么傻了?   白素贞本来听了那王大夫的话,原是心下一喜可又听到许仙话里话外的推拒之意,也就苦笑了一下,但对着王大夫作了个万福,口里称道:“不劳烦了,我们主仆二人今日到来,只为来还许相公的伞。”说完,就叫小青将伞取来还给许相公。   许仙忙对着白素贞道谢,心里却是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可谁知这一还伞竟然惹出又一道风波。宛如一块小石子落入湖面中,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小青不情不愿地拿出伞来还给许仙,心想这人分明是躲着她们姐妹二人,只是姐姐好脾气不愿跟这许仙计较罢了。   许仙还没把伞拿到自己的手中,就被不远处的一句“汉文!”给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的姐姐来了吗!   原来今天王大夫早有将许仙和自家侄女定下亲的念头,不过心念到许仙像是对终身大事不关心一样,心想这事儿总要有个人来推一把,总不能直接叫自家侄女来求亲吧。   于是就想到了许娇容,她们姐弟感情甚笃,让这许娇容逼上一把许仙,说不定好事儿就成了,许娇容知道了王大夫的意思,也是欢喜,在家好好梳洗一番,才来到庆余堂,但不巧的是刚刚的一幕全被她看在眼里。   许娇容又不傻,看小青还的伞分明就是自家之物,又看白素贞那模样与自家弟弟说的那白姑娘差的八、九不离十,也就猜出几分来,只是这姑娘不是已经许了人家吗?   怎么还跟自家弟弟在这里纠缠?   许娇容抱着疑惑走到门前,许仙见脱身不得也只好在门口老老实实地呆着,只希望姐姐千万别把自己那日说的谎给抖落出来。   许娇容向白素贞与小青一一问了好,又问:“这伞,不知白姑娘为何还了回来?”汉文不是说送与她作于归的贺礼吗?还嫌弃不成,这伞还是当年一名能工巧匠所制,足足六十四根伞骨,而上面的油纸也并不是寻常人家可得的,送人倒也并未有何失礼。   “那日清明,许相公借了我们这伞避雨,只是一直未来取伞,所以我们才特地来这里还他的。”白素贞对着许娇容微微俯首,翩翩淑女,让许娇容暗自赞叹了一把。   白素贞又见许仙坐立难安又额头冒着大汗的样子,心想怕是不愿与自己再见才如此,虽说多有难过但还是娴雅地对着门口众人行了礼准备回去,小青虽是恼恨,可也不敢弗了白素贞的意,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可这边许娇容回想白素贞那话,才知道原来许仙根本就没有去取伞,那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许娇容忙赶上小青身边,悄悄问了句话。   小青听了立时柳眉倒竖,粉面泛着寒意,立时大骂道:“哪个杀千刀的编排我家小姐有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加更,就收藏一下嘛~~   ☆、第6章 风波之后   小青这话一出,白素贞的脸色立刻红得如虾子色一般,像是要滴水一样。   小青许是感受到周围气氛的诡异,自己先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又问许娇容:“不知夫人是从那里听来这闲言的?”   许娇容此时大概是除了许仙最尴尬的人吧,她总不可能说这杀千刀的就是她的亲弟弟!   小青见许娇容嗫嚅着嘴唇,半晌不曾言语,而一旁的王大夫作为旁观者,心下如明镜似的,看着许娇容的反应,又想起前几日许娇容向自己替许仙请的假,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故而看向许仙的眼神颇有些不得劲。   只这一眼,便落入小青的眼中,小青脸上寒意未消,此时又呆着些许怒气,对着许仙就没好话“怕不是许相公你吧?”   许仙听了,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这错原也在他,之所以敢对许娇容谎称白素贞像是许了人家,也是打算着自家姐姐不可能和白素贞她们相遇,而自家姐姐又不是什么长舌妇,这才冒犯了白素贞,没想到天公不作美,把局面变成最坏的。   谁知此刻,白素贞抛下自己的羞涩,竟对着许娇容解释道:“夫人,其实那天许相公来过府上,只是我与青儿外出去了,守家的人不认识这位相公罢了。”说完,又轻摇臻首,对着小青问道:“是吧?青儿?”对着小青的眼神不容置疑。   小青听了白素贞的话就知道白素贞要为那杀千刀的许仙开脱,心下很是不悦,就要反驳时,却又被白素贞打断了“至于许相公说的,嗯”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想说辞“我许了人家,怕是许相公会错意了,那日是有人上门问过亲,不过我到底孑然一身,婚姻大事不是玩笑,之后叫人给拒了。”整段话说下来,找不出一丝瑕疵,仿佛真如白素贞所言,一切不过是个误会。   许娇容心中虽存疑但也知道是对方姑娘知礼,给自家弟弟一个台阶下罢了,再看看许仙呆在那里,畏首畏尾的样子,更是气恼几分,但还是对着白素贞笑道:“原来是这样,还多谢白姑娘,要不然我还‘误会’了我那傻弟弟。”许娇容将误会二字咬的极其重,许仙一听就知道自己回家少不得一番责备,但也不敢有任何不满,谁叫自己先犯错了呢。   再有那白素贞如此有礼,反倒越发衬得自己的不堪起来。   转即,白素贞看小青像是还要发作,便拉着她和许娇容等人告别了,上了轿子回家去。   徒留许仙,许娇容,王大夫,当然还有个被遗忘的王大夫侄女在原地。   等着白素贞一走,许娇容的眼神就如利刀一般看向许仙,许仙打了个寒颤,而王大夫也自然感受到许娇容那严酷的眼神,也不愿在里面搅浑水,只对许娇容和气地笑着说:“李夫人,之前说的那事儿就算了,不过,今天看汉文受了这么场惊吓,就让他告假半日好了。”   许娇容听了,对着王大夫道了声谢,便对着许仙笑了几下,那笑容尤其狰狞,完全不像许仙家里平日见的姐姐,许仙全身颤了颤,看来今日‘大劫难逃’。   到了家中,没想到李公甫今日休沐,在家里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但一看自家夫人竟然满脸冰霜,隐隐有着怒气,立时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心里数落着自己最近干了什么糊涂事儿。   又看到小舅子许仙跟着许娇容进来,低着头半句不发,像是刚出生的小鸡仔跟着老母鸡一样,这场景着实好笑,于是李公甫没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笑声激怒了许娇容,许娇容怒道:“你还笑?你不知道汉文出去都干什么事儿了!”李公甫被许娇容的呵斥吓住了,这许仙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总不可能做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就算抢劫,别让别人反把他给抢了,想到这里,兀自觉得好笑,可又看许娇容又要发怒,忙狗腿地问道:“汉文作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了?”   许娇容看着许仙冷笑几声,良久才说道:“汉文,你自己说!”   许仙见逃不过此劫,只好认命地低声说着:“前几日我根本没有去取伞,并且谎称了那白姑娘有人家了。”说完这话时,许仙都低着头,不敢看他姐姐。   李公甫听了许仙这话,也皱着眉,他人虽不大聪明但也知道女子名节大于天,随随便便说别人姑娘许了人,岂不是荒唐嘛!幸好他和许娇容并不是什么长舌之人,这才没有造成什么恶果,否则指不定人家姑娘恨自家一辈子。   “汉文呐,你平日是读书人,脑子自然比姐夫灵光,怎么说这么不负责的话,这次姐夫也帮不了你了。”其实李公甫对这小舅子一向是照顾的,怜他自小丧父丧母也不容易。   许娇容看许仙站在面前,一声不响地许久,气也减了不少,毕竟是自己亲弟弟,总不能真让他以死谢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汉文,你刚刚也看见了,那白姑娘不但不计较你口不择言,还给你台阶下,这么个好姑娘就是结不成姻缘,作个朋友结识下也是好的。”   许娇容当然不可能只是想让许仙和白素贞做个朋友这么简单,自刚刚见到那白素贞的模样人品,就已欢喜异常,再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知晓那白素贞应该是对自己弟弟有意思的,少不得自己推这傻弟弟一把,好叫这误会变良缘。   虽说自家是穷了点,那白素贞的身世看来也是大家出身,但曾听过许仙讲过那白素贞丧父丧母,又无什么兄弟姐妹帮衬,自古道:“丧母长女不娶”,故而白素贞在提亲的门槛便会矮下几分,倒不失和自家弟弟是对良配。以后自己和丈夫再帮衬着许仙小两口一把,日子哪有越过越差的理。   许娇容看许仙听了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心不在焉,更有点不愿意的神情,当下就说道:“别的不说,等你过几日休假,就提着干货礼品向那白家亲自登门道歉!”   许仙听了更是左右为难,这白素贞还真让姐姐看上了不成,非要和她拉上关系,可是真要是向人家提亲,事成之后,只怕结的不是亲而是仇。   看许仙甚是犹豫的样子,许娇容本来消下的火气又被勾上几分,莫不是这小子真要娶个天仙美女,可是那白姑娘根本就不差神仙什么,转身就吩咐李公甫:“公甫,你就陪着许仙到白府,可别让他又跑了!”话外之意就是让许仙跑了,李公甫就死定了。   李公甫抖了抖,无奈地许仙摊手道:“看吧,汉文,你做的傻事连姐夫都吃了挂落儿。”   许仙见拦不了自己家姐姐,也只好作罢,但横竖还有几日才去白府,自己还能好生想一下说辞好让那白素贞断了对自己的心思。   于是这几日,许仙辗转反侧,在药铺时也是精神恍惚,险些给人抓错了药,看得王大夫直哀声叹气,心想好端端的徒弟怎么一夜之后变得如此愚钝。   等真到了那日,许仙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又几乎忘了大半,本想说有事不去,可见姐姐拿出一套簇新的玄色杭绸常服,摆明了是自己今儿怎么也要赴这场‘鸿门宴’。   到了白府,李公甫不好再跟进去,只找了个茶铺坐着喝茶,许仙愈发觉得紧张,但还是叩了几下门,没几会儿,就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亲自来迎了自己。   那管家带着自己进了白府,又为自己介绍着一路景致,一点不拿许仙作外人,这反倒让许仙感到奇怪,却又马上想到就要见到白素贞,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进了客房,许仙并没有见到白素贞,迎来的人是小青,但她对许仙的印象自那日后降到极点,对着许仙不冷不淡说了几句,好不欢迎地把茶重重地放在许仙身边,只说:“小姐正在捯饬,还请许相公多担待些儿。”语气甚是不悦,完全不欢迎许仙一般。   许仙也不敢多说,谁叫自己犯蠢编了个那么个借口。   茶已过半,此时白素贞才缓缓从内室走出,身上穿的是居家常服,但看脸上妆容也知道是精心修饰了一番,美人自是美人,无论怎样妆扮都有别样的风采,但许仙来不及想这些,只拿出姐姐为自己准备的赔罪品,口中说道:“那次无意冒犯大姐,今日特来赔礼。”说完,立刻向白素贞深深作了个揖。   白素贞等许仙作揖完,才亲启樱唇“无碍的。”看着白素贞这般作态,许仙越发不好意思,只想赶紧告辞离开此地,可谁知白素贞笑道:“公子这杯茶还没品完,不如细细品一下再走也不迟?”   看到白素贞又是这样挽留自己,许仙深呼吸一口,正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将自己准备的话一骨碌倒了出来。   “咳咳,白,白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其实我并不是愚钝,体会不到姑娘对我的心思,只是我真的是配不上姑娘!”   “我说是在药铺当学徒,其实是我考不上功名,又没别的出路才去的,而我为人又懒散,学医上的造诣也有限,师傅看了我都直摇头!”   “还有我家也实在配不上姑娘的门第,谁嫁给我是要挨穷的,到时候贫贱夫妻百事哀,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了,若姑娘初来本地,识人有限的话,我倒是可以叫姐姐,师傅等人为姑娘寻上一门好亲的。”   这番话说下来,许仙只觉得这么埋汰自己,也是世间少有,虽说其中几句多少有些真。   当然最重要的一句她没说   ——她是女儿身。   ☆、第7章 比邻而居   许仙秉着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说完了这番话,就看见小青满是惊愕的神情望着她,仿佛就在说这人不是犯病了吧?   而白素贞也笑不出来了,脸色略带寒意,只见她垂下眼眸,看不出是何神情“够了。”许仙一直重未想过白素贞的声音也有如冰玉相击如寒冰一样冰澈的时候。   可是这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事,不能半途而废,许仙也没有再多解释的意图,只见白素贞娇艳的容颜此时犹如凋零的海棠一般憔悴,神色更是恍惚,看着许仙的眼神也满是失望“许公子,我身子不适,就不留你了。”说完话,便走进内室了,身形摇晃不已,看得只让人心生怜惜,可是许仙终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小青见这情景,甚是恼恨,想要痛骂许仙一场,可是见白素贞不大好,也只能跺了跺脚随白素贞而去,好生安慰她一番。   许仙看见白素贞落寞的背影,又想起那日她为自己开脱的言辞,心里又生愧疚,便真情实意地对着白素贞的背影俯下腰,轻声说了句“实在对不住。”也不知白素贞听见没有,只能见她停了一下脚步,便立时走进内室,毫无眷恋一般。   许仙松下一口气,知道自己怕以后是再也不可能见到这白素贞了,倒也是桩好事,便向白府告了别,跟着姐夫回了家。   等回到家,许娇容问起这事,许仙半真半假地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许娇容自然是把许仙好生骂了一通,可是看许仙又着实不愿意与那白素贞共结连理,自己这些旁人再怎么撮合也是没用的,也只好由许仙去了,只感叹道:“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他才看得上,天仙美人都瞧不上!”   不说许娇容是怎样叹息良姻无缘,只说白府中,白素贞是如何愁容满面,白纱灯下,白素贞蹙起精心修画的柳叶眉,一双杏眼微微泛肿,像似哭过一场,此时白净的脸上好似有两道泪痕,显得既可怜又可爱。   看着白素贞这么久不说话,又似哭非哭的模样,小青看了着实火大,便怒道:“姐姐,我真不知道你看上那许仙什么了!”又想到什么对白素贞说道:“就算是报恩也不一定要以身相许!”   看着白素贞似有动容,小青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再接再厉道:“不如我们给他笔钱财,或者让他步入仕途,以后平步青云如何?反正他不是说了吗,他当药铺学徒根本就是考不上功名才去的!”一想起之前白素贞说许仙当药铺学徒,是为了以后行医救人,如何地博大胸怀,小青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白素贞听了哪有不明白的理,早在遇见许仙之前她就想过让恩人日后生活无忧便是报恩了,压根就没想过以身相许的事。   虽说后来执意要嫁与许仙为妻,也是清明时良辰良景,一眼看中许仙的人品模样,但更是她在见到许仙后算出这许仙的命格诡异,一世孤苦,本应无亲友相伴,只因许娇容和李公甫前世善人,广施善缘,才避过许仙的命格,而那许仙则是日后除了那二人注定无亲无伴,更别说什么成亲生子。普通的人根本就无法与许仙的命格相抵,故才自己生出以身相许的心思,自己千年的道行自是不怕那许仙的命。   可是没想到许仙来了这么一出,她竟然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往深处说,白素贞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还有这么个心思,便是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对她无动于衷,她不说人间的女子有几多能和她想比,便是天上的神女也未曾将她比下过,而这许仙见她如见旁人一样,并无多的艳羡之心。   难道那许仙有龙阳断袖之癖,才对女子不感兴趣?可是见他也没有跟周围男子过于亲近。   这着实让白素贞猜不透,只是从未表现出来也未曾与小青说过,但这许仙着实是在挑衅她的自尊。   世上真有这等不贪慕好颜色的人?   白素贞不相信,纵使她在青城山修炼千年,未曾涉足红尘但也听过人间负心郎的风流情债,故而对她冷冷淡淡的许仙实在好奇。   想到这里,白素贞对小青开了口:“我是必嫁他的。”   小青听了,脸色很是不好,为什么这姐姐还对那脑子像是出了问题的许仙这么执着!   “可是……”小青还想说什么时就被白素贞打断了“小青,你是来帮我报恩的,你就帮我好好想想这么能与这许相公以结连理,也算我求你了?”   小青见白素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自知无法改变白素贞的心意,也只好不甘心地说了句“不敢。”语气很是委屈。   白素贞这才对小青为微微一笑,知道小青说了这句话便是要帮自己的,果不其然,没几下,小青便生出了个计谋,悄悄俯在白素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白素贞有些犹疑问道:“这样真的能行?”   小青无奈地摊着双手“死马当作活马医咯。”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过了一月,这段时间,许仙算是享受到难得的安宁,只因白素贞二人并未再来找他,像是那天的话起了效,但这并不是最让许仙开心的事情,更妙的是自那日后,以往想为他说媒的人像是以为他连白素贞那样品貌的女子都看不上,何况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呢,也就断了与他说媒的心思。   虽说愁坏了许娇容但许仙却是乐坏了,说不定以后那些提亲的人也不会再来了。   只一件事,就是他们家的邻居王老伯家搬走了,到底是相处过十几年的交情,而且王老伯一家见自己自小孤苦,也对自己多有照顾,许仙倒是多有不舍。   替王老伯一家践行的时候,许仙趁机问他们怎么住了几十年了,这会儿却要搬走了,王老伯只说:“也不知为何,我老家亲戚发了横财,还非让我帮衬着他管着银钱,之前还送了我好些东西,最近竟给我说连帮我房子都找好了,我也实在过意不去,这才举家搬了过去。”   许仙笑道:“这是老伯的好事。”又问这房子可曾租赁出去,王老伯回答地干脆“我直接卖了,只是对方神神秘秘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但银子到手就行了。”王老伯素来是个心大的人,对这些小事丝毫不在乎。   但许仙却留了心,只说怎么会有这么个买房子的人,神神秘秘,名字也不透露,倒像是做了贼或是吃了官司逃难一样。   没几天,许仙便知道这神秘的邻居是谁了,真是最不想见的人,许仙如是想道。   但只听对方娇音出口“许公子,不知你我比邻而居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追男隔层纱,女追女隔什么<(* ̄▽ ̄*)/   ☆、第8章 纠纷一场   如果可以,许仙很想当着白素贞面说不好,不过看到姐姐使劲给自己打眼色的样子,要是乱说话,恐怕不是上次那么简单了,也只好说了句违心话“白姑娘觉得好就行了。”   小青听了这许仙不咸不淡的回话,本就心里憋着火,即使主意是她出的也不碍她含枪带棒地回了话“听许相公的意思,是不大欢迎我们。”   白素贞拉了拉小青的衣袖,示意她不再说话,小青才撇了撇嘴把自己原准备讽刺许仙的话憋了回去。   白素贞又说:“许相公,我们搬到这里,不过是因为家里就几口人,原来的府邸着实大了些,倒不如节省些开支才搬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别的缘故。”   这话一说出来,反倒显得许仙想多了。   不管有没有别的缘故,反正白素贞已经搬到这来了,总不能把别人赶走,这地又不是他家的,就算是,他想赶走,他姐姐也不会放过他。   光看许娇容见到白素贞就满心欢喜的样子,拉着白素贞的说什么这里一向邻里和睦,再加上自家丈夫是捕头,那些登徒子之流是断不敢来骚扰她们主仆二人的话,简直比自己家亲弟弟还亲,许仙就知道之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果不其然,之后的日子,许娇容不是叫许仙送些水果到邻家就是将自家酿的美酒送与白家品尝,虽然许仙说了千百遍“白家小姐那么富有,根本就不缺这些东西。”可是许娇容才不会放过许仙。   以前许仙从药铺回到家,许娇容就会让他赶紧歇息,可是自从白素贞搬到她家以后,许娇容直接叫他送什么干货瓜果到邻家去,虽说每次都是小青接了但也实在麻烦。   自此,许仙倒越发喜欢在药铺呆地久些,不到日落西沉绝不回去,王大夫看了还以为许仙开了窍,喜爱学医了,更把通身的本事教给他了,许仙虽说原在医术上不大用心,可天天呆在医馆这么久,耳濡目染许久,医术比往日更精进几分,也是一桩好事。   这一日,许仙又在药铺忙到傍晚,见到外面下起小雨,心想今天是回不去家了,但并无难过之意反觉轻松,回去也只会被姐姐呼来喝去,又给白家跑腿,横竖自己已经在药铺后的小院子睡过几日,这回不回去实在不成问题。   本要向王元外说自己准备今晚在小院子歇住一晚时,就听到小圆叫自己:“许仙,白姑娘来找你了。”还朝自己作了个鬼脸,许仙没好气地向小圆白了一眼,也只好走出去接见白素贞。   只见白素贞在门口拂去衣袖上的水滴,一举一动甚为优雅,直叫人的目光都偷偷盯着她瞧。   见白素贞被这么多人瞧,许仙也觉得不太好,忙掩了白素贞问道:“不知白姑娘为何到此处来?”   只见白素贞拿出许家的伞笑道:“受许夫人之托,特来接许相公一同回家。”说完,笑盈盈地看着许仙,两颗酒窝微微荡漾。   许仙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我住这里也行的,再不然叫青姑娘来送也是一样的。”看着白素贞递来的伞,许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白素贞满不在意地说道:“我叫青儿守家了。”说完这句话,她略顿了下臻首“况且这么些日子,许相公跑了这么多次路,都未抱怨,我不过是送把伞而已,又有什么?”   许仙还想推拒的时候,谁知小圆到自己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师傅说今天后院人住满了,所以留不住许相公了,还请许相公早日回家。”笑容里满是幸灾乐祸。   许仙耸耸肩,也只好接过白素贞送来的伞,幸好白素贞自己也准备了一把伞,自己也不算太尴尬,虽说本朝民风尚算开放,男女同撑一把伞并无不妥,可许仙还是会感到异样。   走在路上,二人无话,白素贞走地略快写,许仙望着她窈窕的身姿,心想这么个佳人怎么会执意吊死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难道前生孽缘?   想到这里,许仙再忍不住轻声问了问白素贞“你真是没有别的缘故搬到我家附近?”   白素贞停下了玉足,回身对着许仙莞尔一笑,顿时令百花失色,芙蓉泣露,饶是许仙再对白素贞有多不感兴趣,此时也不禁失了回神,只见白素贞拿着伞向自己走近,仍是笑语盈盈,就见她轻启樱唇“若说我是为了天天能见到你才搬到你家左右,你当如何?”   她没有用许相公,许公子来称呼自己,许仙不知怎样回答,只因为一个“你”?   良久,许仙低下头并不敢对上白素贞那秋水为神的双眸,只怕自己真的会什么不顾及陷了进去,口里慢吞吞地说着:“那我想白姑娘恐怕要表错情了,我实在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素贞截去“不是良配?”   许仙默认了,可只听白素贞轻声笑了起来,犹如风铃落入风中一般清脆悦耳,人美连声音都是美的。   “若我说我不在意呢?”   “若我说我一定要嫁给你呢?”   看着白素贞越发地逼近自己,许仙居然自己脸泛起了烫,若不是天色已晚,任谁都会看见他脸上那浮现的一层绯红。   幸好自己低下了头,白素贞应该看不见自己现在的窘样,否则正是没脸见人了。   一个算是‘男人’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调戏了,这白素贞真是可恨,这根本就是女版登徒子!   亏这白素贞在自己和姐姐面前表现的一副盈盈淑女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浑话来,许仙若是能看到白素贞回头时转瞬即逝出现在脸上的红晕,许仙大抵就不会这样想了。   白素贞紧紧握着自己的伞,心中既是羞怯又是欢喜,羞怯的是自己居然能说这样的话,欢喜的也是自己原来也能说这样的话。   自从遇到这个许仙,她好像变得愈发喜形于色,这可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表现,她暗自告诫了自己一番,便迈着步往着自家走去。   许仙与白素贞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这几日虽然许仙还是会被叫去给白家送些瓜果,但许仙却不像往日那么抵触了,偶尔还会和小青问好几句,即使小青看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一日,药铺放了许仙的假,许娇容和李公甫都有事出去了,只剩许仙在家中百无聊赖,原准备拿本杂记来打发时间,就听见邻家吵吵嚷嚷的。   秉着看热闹的心思,许仙微开了门缝,瞧了瞧白素贞家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白家门口站了好几个年约四十的人,有男有女,就听见其中一个臃肿肥胖的妇人对着白家喊道:“素贞,我们怎么也是你的亲戚,这家产怎么也得分我们一份。”   又听一个骨瘦如柴,两眼冒着精光的瘦老头朝里面喊道:“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怎么你们这一支发达了,就可以把我们这老一辈的给忘了?”语气甚是不满,还朝着地上啐了几口。   许仙看这景象,心想真想不到白家既能出白素贞那样天仙般的人还能出如此粗鄙不堪的市井粗人,看来真是俗话说得好“一样米养百样人”。   等那些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白家的门才开了,走出来的人是小青,她尽显往日的泼辣,对着那些人斥责道:“呵,七公,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老爷在世的时候,不知替你们处理了多少官司是非,怎么到您的嘴里就是不念旧情?”   还不等那被称作七公的人开口,小青又说道:“若说家产原就是我家老爷挣下给小姐的,怎么倒要分给你们这些外四路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可素贞到底是个女儿家的,拿那么大笔银钱,我们也不过替她管着呢?”先头的胖妇人不满地驳斥道,好似道理全站在她这边一样。   小青听完冷笑几声,又看了那些人几眼,直看地他们心惊胆战才开口道:“女儿家又怎么了?难道律法说了女子不可继承家业?”   “可传男不传女,不是老祖宗的规矩?”那些人嚷嚷道。   “本朝律法早已规定女子是可继承家产一半的,先前那一半我父亲早已散了给你们作生计,你们难道要把我活命的钱也给吞到肚子里才安心吗?”说话的人是白素贞,她从院里缓缓走来,气势却不是往日的文静柔弱,此时竟有几丝巾帼女英雄的架势,丝毫不输给那些乌合之众。   “反正你让大家评评理,这女子那这么多钱还不是倒贴给别人?而且你那一半还不算你的!”那瘦老头见说不过白素贞,竟然当众撒起泼来,让人可气又可笑。   许是那瘦老头的泼皮气,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似要今天就拿到白家的家产一般。   许仙这时也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虽说他实在不愿和白素贞攀扯关系但也不想那群泼皮欺负白素贞等人,还什么女子不可继承家业,倒贴别人?就算这钱人丢海里去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许仙便走了出来,先明知故问地来了一句“不知各位为何在这里聚众吵嚷?”又说:“我刚才隐约听到好像是银钱上的纠纷,若是这样倒好办了。”许仙对着那瘦老头粲然一笑,只让瘦老头觉得这相公是来帮他们的,忙问怎么个好办法。   许仙笑着,如和煦的春风,只是说出来的话让老头吓破了胆子“不如去衙门解决,正好我家姐夫是捕头,还能为各位带路呢。”   瘦老头深知这理不在自己这儿,去了衙门估计还会被白素贞告讹诈,他这身子骨可吃不起板子了,忙跟许仙打着马虎眼说:“亲戚间的事,怎好上衙门。”   许仙忙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要的要的,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们还是白姑娘的什么亲戚。”许仙这话满是讽刺。   瘦老头见这许仙虽是文弱书生的样儿,但说的话却句句带刺,再加上他说他姐夫是捕头,瘦老头也不再纠缠,连忙推说家里有事,赶紧带着老老小小走了。   白素贞看那帮人走了,忙向许仙道谢,许仙口称举手之劳,有反问道:“不知白姑娘受惊可否?”   白素贞笑了笑,轻摆着玉手“哪里就那么容易受惊了。”又想是想到什么,脸色暗了几分,愁眉不展地咬着唇说了句“只是……”   “如果白姑娘还有事要帮忙的话,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义不容辞。”许仙说的虽是客套话但较往日多了几分真心,许是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并没有那么抵触白素贞了。   白素贞对着许仙无奈一笑“还请许相公先到舍下一叙。”   许仙也只好应了,说来也奇怪,白素贞搬到这里这么久,许仙竟然从未到过她家看个究竟,每次送东西也只到门口,绝不敢再往前半步。   白素贞的小院收拾地利落精致,连走水时用的水缸上都栽着几朵水芙蓉,可见主人的心思是如何精巧。   等到许仙进了客室,白素贞并没有叫小青进来,里面没一个人伺候,只剩自己和白素贞两人,白素贞尚好,许仙自己先害起臊来,那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对,不对,孤女寡女!   许仙胡乱地想着,而白素贞却亲自给他斟了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这茶色澄亮,茶叶并无半分漂浮之气,一见就是世面上千金难求的好茶。   许仙还没来得及将这龙井细细品味一番,就差点被白素贞的一句话呛死了。   “还请许公子务必与我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许呆呆:为什么全世界都逼我娶白素贞QAQ 作者君:那主角就是我了,正好想找个美御姐包养~╰( ̄▽ ̄)╮ 许呆呆:我还是考虑下╮(╯3╰)╭ 作者君:→_→   ☆、第9章 三年之约   许仙听完白素贞那惊天骇地的一句话后,好险将自己还未下肚的香茗给吐出来。   这句话不说是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端庄娴慧的女子口中说出,就是一个豪放的江湖侠女也未必敢说这么露骨的话来,许仙着实被白素贞的胆量给吓了一跳,自己忙平复了心神,缓了口气,对白素贞说道:“白姑娘,这话你跟我说说就是了,切莫让他人知晓,否则不光是你连我都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白素贞亲启皓齿,鬓边的赤金流苏凤簪微微一晃“许相公,先别记着说不,还请你听听我的前事来。”   见这事大有文章,许仙如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安安分分地坐在原处,不敢动弹,生怕将白素贞的一个字给漏了。   “许相公刚刚你也见到了我家那些糟心的亲戚了吧。”白素贞说到这里,故作愁容,让人见了甚是怜惜“那些亲戚为了我的家财,真是无所不用极其,如今还是多亏许相公你刚刚仗义执言,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白素贞挺顿了一下,看了看许仙的神情并无异样,才下决心把之前准备好的措辞一一讲出“只是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怕……”说到这里,白素贞的声音有几丝颤栗,毫无刚刚的巾帼气概,仿佛现在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在向许仙倾述。   许仙听了当即回道:“若是这样,白姑娘倒不必担心,家财本就是你的,告上官府也是你有理,更何况白姑娘还是官宦人家,他们也不过平民,俗话说民告官罪加一等,只怕他们还未见到白姑娘上公堂,就先被人剥了一层皮。”   许仙自觉得这话说地有理有据,可见白素贞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忧容,心想还有什么不对?   还未等许仙想个究竟,白素贞自己就说出了忧虑“若真如许相公所言,那自是极好的,只是……”白素贞停了下来,自己在房里来回踱步,半晌,才对许仙说道:“只是家财还不能算完全是我的。”   果然许仙一听就只见他的脸浮上一层疑惑,白素贞也不再故作犹豫,便将剩下的话给他一一道来:“这家财是我先父留下来给我安生立命的嫁妆钱,而且先父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故叫了个家里的族长见证,只等我觅得如意郎君,这家财便都是我的,可惜先父立这据的时候,竟然听了别人的挑拨,说要是我过了二十还未嫁,就实在嫁不到好人家,这钱财等于羊入虎口,故先父便说二十还未出阁,这钱财我就拿不到一分,以用来族里家学祭祀之用,省的便宜了那些市侩人家。”   “这伯父实在是糊涂了些。”许仙觉得好笑,旁人说了几句,就能把女儿的嫁妆钱给收回来,也实在少有。   “故而我才离了家乡,到杭州躲了那些亲戚,谁知他们竟为了我那点活命钱追到这里来。”说到这里,白素贞声音哽咽了起来,眼眶里泛着几颗泪珠子,但转即拿了绣帕擦拭泪痕,才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想与许公子结为连理,好拿到本就属于我的家财。”   许仙听了,也笑不出来了,直皱着眉说道:“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直接找我吧,况且以白小姐的容貌,怎样的好郎君找不到?”   白素贞叹了口气说道:“许相公说的话,我岂能不知,只是我年约十九了,匆匆找的只怕结的不是亲是怨!”又像是感叹一般说道:“普天男儿多薄幸,谁又知道他是贪图我什么娶我过门,因此我心下也生了自立门户的心思,只是没个钱傍身到底日子艰难,又是未嫁的女郎可不得被人欺负死。”   这话一说完,许仙深有体会,想起自家姐姐还未出嫁的时候,可不得有些时候被些泼皮无赖欺负,好在李公甫早对他家姐姐看上眼了,平日里多有看护,这才没闹出什么事来。   白素贞这边话完,便对许仙盈盈一拜,许仙见了忙将其虚搀了一把,他和白素贞是平辈,可受不了这个大礼,可白素贞执意要行,口中说道:“许公子若是不答应,我定是要拜下去的。”   许仙只好无奈地说了句“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个想法,总不能我什么都知道就胡乱答应了吧。   ”   白素贞见许仙似有意动,忙对着许仙道:“其实连日来,我对许公子多有试探,倒并非我真那么厚颜无耻,真要赖上许公子,强娶了我。”   许仙暗自腹诽道,可这几日还真像非逼着自己娶她一般,许仙面上不露分毫,看这白素贞还有什么话来说。   “我见公子拾金不昧,必不是什么爱财之人,我故作对公子有意,而公子却不为所动,公子周围还有不少红粉佳人,却依旧没有另眼相看,想毕公子定不是贪色爱貌之人。”听到白素贞这么说自己,许仙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的那些作为竟在白素贞的眼里是个谦谦君子,实在惭愧。   白素贞又说:“而且我见公子像是不大愿成亲的样子,虽不知是何原因,但实在是素贞要找的人。”这话说地跟自己有龙阳之癖一样,虽然实际上自己确实应该嫁个男的,许仙如是想着。   白素贞见许仙的茶已冷了大半,便亲自为许仙换了杯茶说道:“素贞心想,公子就算自己不愿成亲,旁人也会逼着许公子成亲,而且眼下素贞也急需觅个人来嫁,倒不如我们各取所需,成了这婚,如何?”   白素贞那双明眸,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像要把自己看出个究竟来,更重要的是要从自己脸上读出答案,许仙也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则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见许仙像为自己打气一般,喝了香茗,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成婚不难,只是这婚要成多久?”成一辈子婚,假结亲都变成了真结亲。   白素贞像是早有预备一般,笑语殷殷,想都不想地回道:“三年。”见许仙像是不大信的样子,又补充道:“我父亲也是想我到底一人不容易,便叫立证的人看我三年婚姻无恙,便可拿到余下的钱财,别的就不再理会了。”   许仙疑惑地问道:“真的?”虽说刚刚听白素贞一番话,心里还是有些动摇但到底不敢轻易相信这是不是别人常说的仙人跳之类的骗局。   可转念一想,自己家这么穷,白素贞真设局骗自己又能拿到什么,故而许仙心下还真有几分答应的心思,只是不敢轻言开口。   白素贞见许仙脸上犹豫不定的表情,便从早准本好的梨花木镂空雕花小匣子中拿出一叠文契,对许仙笑道:“许相公若是不信,大可看看我先父找人立下的字据,就知我所言非虚。”神色甚是诚恳,半分不作假。   许仙细细一看,白纸黑纸,上面也有当地衙门盖下的大印,还有白家的家印,心想这些都不是好拿的,看来白素贞确实没有编造这些事。   可许仙还是心下揣揣,白素贞见了便决绝地说道:“若是许相公还不肯相信,素贞愿意自断小指明志。”说完,白素贞便拿着不知从那儿冒出的小刀朝自己手指挥去,许仙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儿,忙拉着白素贞别让她干蠢事,否则,一会儿小青进来,看到白素贞满手是血的样子,估计能把自己砍死,暴毙街头也不是不可能。   “白姑娘,凡事都有办法的。”许仙抢过了白素贞手中的小刀,才喘了口气,对着白素贞似有责怪地说道。   但许仙也心想若是自己真与白素贞做了这三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以后和离了,只推说自己对她余情未了,许娇容怕不会再逼着自己成亲了,想到这里,许仙也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来,便对白素贞说:“其实,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白素贞见许仙松了口,忙对着许仙行礼不止,许仙也来不及拦了只说:“但我有几件事,还请姑娘务必答应。”   许仙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白素贞哪里还有不应的事儿,忙叫许仙说出来。   “第一,绝对不能让我姐姐知道这事儿的真情。”许仙皱着眉,边想边说。   “那是自然。”白素贞笑靥如花,她心里只剩许仙答应的欢喜了。   许仙用手点了点自己额头,看着白素贞为难地说道:“无论如何,三年之后我自会给姑娘一封放妻书。”言下之意,这亲定会和离。   白素贞却不在乎地说道:“就算许相公不说,我也会自请下堂。”   见白素贞都应了,许仙才说出自己最后一件事“成婚之后,我也不用和白姑娘同床共枕!”   这是许仙最想说的一件事,虽说那道士送的红珠子施了一层障眼法,就算自己将衣裳解尽,旁人也看不出自己的真身来,可许仙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当年娘惨死的景象,自己还历历在目。   “那是当然。”白素贞笑地优雅,并无半点不妥一般。   “既如此,几日后,我自会叫媒人亲自到这里提亲。”   白素贞亲拂了自己留在前面的秀发,想到什么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不如到原来的白府提亲?”见许仙不解,白素贞亲启檀口解释道:“我也知既提了亲,之后必是问名,合婚之事,而且男女也不能在成亲前再见面,我住在这里,定亲之事反倒不方便,不如劳烦许公子请媒人到原来的白府倒还好些。”   白素贞说的句句在理,见她想地这般细致,许仙就应下了,只说等姐姐回来便对她说这事。   白素贞亲送了许仙到门口,看着他满是笑意,直笑得许仙一阵寒颤,若不是白素贞之前的说辞,许仙还以为白素贞又要逼亲了。   回到家,许娇容早已在做今天的晚饭了,许仙吞吞吐吐地说明自己想要求娶白素贞的想法。许娇容听了,好险切菜时将自己的手给切了。她看了许仙良久,脸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又出门望了望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东边落下去了,这傻弟弟开窍了?   先怎么劝,他不听,怎么今天自己出去了一趟就发生了这件好事?许娇容也是狐疑,赶紧拉着许仙问他怎么好端端地变了卦。   许仙只随意扯了个自己年纪不小,发现白姑娘实在是堪为良配的淑女等理由,许娇容心里只剩欢喜,任许仙怎么说也只听了,又说不做饭了,赶紧找个媒人将亲事定下来,省得自家弟弟老变卦。   许仙忙拉住许娇容,将今天白素贞在自己临走前说的那番话说给她听,许娇容听了直夸自己弟弟懂事,又是拉着许仙祭拜先祖,总之是欢喜异常。   不说许家如何欢天喜地,就是白家这里,白素贞也对着镜子梳理装扮未语先笑,含羞带怯,好不可爱。   端茶来的小青见了也是嬉笑“看来姐姐终于如愿以偿了。”言语中满是打趣。   白素贞妩媚地白了她一眼,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痴笑,见了白素贞这样,小青不由地有些担心“姐姐,虽说你和那许仙可结连理,但只有三年,那许仙若真的这三年也不曾为你动过心,怎么办?”   白素贞收起笑意,无奈地说道:“真是这样,那便是天意了,不过我这三年定会让他功成名就,也算了我的心愿,来日飞仙也是成的。”又想起什么对小青问道:“今日那些作戏的小妖怪,你可好生安置他们了吗?”   小青很是不满地回道:“姐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嘛!”又拿起台上的檀木梳子为白素贞缕了缕头发笑说道:“你还是先想你要怎么做新娘子!”   白素贞娇嗔地看了眼小青,只见镜中的人脸满是绯色,也有些羞涩,但心里惴惴不安,想着这三年……      ☆、第10章 提亲琐事   第二日,白素贞便挑了几件细软跟着小青雇了顶软轿回了白府,横竖白府上的东西都是现有的,倒不必举家搬迁。   许娇容见白素贞像早有准备地搬走,就直道自家弟弟看来这几日真是跟白姑娘看对眼了,连提亲这些事都通好气了,自己可得赶紧找个好媒人定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不到吃午饭的时辰,许娇容就拿着红包找到了钱塘县颇有名气的陈媒婆,本来陈媒婆听这两家人门第悬殊有些大,不大想答应但听这桩亲事两家都已经通过气了,自己不过是走个形式,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忙把银子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忙帮着许娇容一起到白府提亲。   许娇容这还是第一次到白府,只见假山层叠,小桥流水,黛瓦白墙上的朝颜,夕颜花相互缠交,平分□□。   许娇容就直感叹若不是陈媒婆还在自己身边,自己还约莫以为到了哪个神仙住的地方来了。更感叹自己那个傻弟弟几辈子才修得这样的好福气,能被白素贞中意。   到了客室,早有小青备好西湖龙井来招待许娇容等人,陈媒婆也不含糊直接向小青说明来意,小青只推说去内室先问问自家小姐的想法。   不过一会儿,捯饬好的白素贞从内室和小青一起出来,陈媒婆见了白素贞今日的家常打扮,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见了仙女,竟然忘了平日张口就来的求亲的吉利话。   但见白素贞满颊红霞,对着许娇容羞涩万分地回道:“若是夫人不嫌弃我是丧母长女,我自是答应的。”许娇容听了,只笑得合不拢嘴,忙拉着白素贞的玉手说:“哪儿就管那么多规矩,能与白姑娘做妯娌,也是我的福气。”   天已傍晚,许娇容才回到家,发现许仙早就到家了,正准备生火做饭,忙拉着许仙笑容满面地说道:“总算成了,今儿就不必做饭了,到外面吃就是了。”   看着自己姐姐这么欢喜的样子,许仙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罪恶感,姐姐如此欢喜这桩婚事,却到头来是个骗局,要是以后姐姐知道自己和白素贞和离,不知道得多伤心,但许仙转即想到如果自己不娶白素贞就会被迫去和更多不认识的女子相亲,许仙也只好默默对自家姐姐道了好几声歉,但也任着许娇容欢喜。   接下来几日就是问八字,纳吉等事,这些自有许娇容打理,倒不必许仙费神。再加上定亲的男女婚前不能见面,白素贞倒是没有再来药铺找自己,许仙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对医药之事又开始散漫起来。   这不王大夫看到许仙游神的模样直犯愁,又是责备又是劝诫地说道:“汉文,你现在也是要娶亲的人了,怎么对医药还没以往用心?”   许仙低着头,并不敢回自己师傅的话,他本就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现在行医不过是做一天和尚。看许仙半晌不语,王大夫先急道:“真不知道你以后如何独挡一面?”   许仙这才不好意思地回道:“若是能跟着师傅,我也不需要独挡一面。”   王大夫听了直摇头“这怎么行?你以后就没有想过开家医馆?”   许仙皱着眉头,医馆?凭自家的条件,现在光准备和白素贞成亲的彩礼钱都有些拮据,更何况一家医馆呢?   “亏前儿那位青姑娘在你出诊的时候,还特地问我你医术如何,我可夸你颇有造诣,人也勤奋了起来,不必多久就能登坛拜师。”说到这,王大夫只觉得自己打了脸,甚是难堪“你以后也要养活一家妻儿老小了,若你无心医道,师傅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自会为你再找一门出路,可是你现在这样,倒让我摸不着头脑。”   听了王大夫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许仙甚是惭愧。虽然白素贞根本不需要自己来养活,可是以后旁人见了自己完全靠女家帮衬过活,他虽说不管事儿,可许娇容见了自然会怕自己受委屈,少不得给自己填补点家私,本来姐夫的俸禄不过刚好够一家人生计,若真要如此,自己定会不好受。   横竖自己按王大夫的说法还是颇有造诣,换行如隔山,还不如就专研医道,就算日后自己女儿身暴露,也可以做个女大夫,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   想到这,许仙认认真真地给王师傅拜了三拜道:“师傅,我日后定是改了,若您不满意,任打任骂。”   自此,许仙还真像换了个人,对医书也认真翻阅起来,医术上也大为进益,看着王大夫直乐呵,说徒弟终于开窍了。   看到这景象满意的不止王大夫,还有在庆余堂外不远的小青与白素贞。白素贞虽知道成婚前,男女不宜见面,但实在想知道这许仙日后有何志向,便在医馆外隐蔽的地方暗暗观察,看到许仙对医道颇为上心,心中就有了计较。   回到白府,小青先将白素贞心中所思所想给说了出来“姐姐,我看许仙对医道之事颇为感兴趣,不如我们让他成为当世名医,如何?”   白素贞侧偏着头,并不言语,只见她耳边新戴的白玉兰耳环微微一荡,才开口道:“好是好,可是名医也要个医馆,总不能做个江湖郎中吧。”   小青也认真思索一番,又想起什么皱着细长的眉说道:“医馆?许仙家那么穷,连彩礼钱,我都看到是李夫人借了些亲朋好友的钱,才刚刚够,再让他们开医馆,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转即,小青眼珠子一转就伶俐地说道:“我倒可以去钱塘县的衙门借一点,只是……”小青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素贞神情变化,若是白素贞不答应,这计划再好,也只能付之流水。   白素贞咬着唇,狠下心道:“既如此,就只好这样了。”也是默许了小青的作为。   当晚,小青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小鬼前往衙门再来了一次盗库银,自是不必细述。   第二日,许仙做完药铺的事正要往家去,就见小青在药铺外等着他。许仙礼貌地对着小青谦谦一拜问:“不知青姑娘有何事?”   小青向来不罗嗦,直接把手中的包袱给了许仙说:“诺,这是我家小姐赠你的三百两白银,一分不少。”许仙听了,打开包袱,果然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白银,可是为何要给自己,许仙犯着疑惑把包袱还给小青说:“无功不受禄,还请青姑娘拿回去。”   小青才不接,直说:“我家小姐听闻你师傅说你医术上颇有造诣,才想资助你开家医馆,也是为谢前些日子你答应我家小姐的婚事。”   许仙仍是推拒说:“这事本就两相受益,又何必再来这三百两银子。”   小青白了许仙一眼,撇撇小嘴说:“谁说这银子光给你开医馆了,一百两开医馆足矣,剩下的两百两是为了帮衬你姐姐准备成亲用的彩礼钱!”   听到“彩礼钱”,许仙不禁想到最近几日,许娇容都是笑容满面地想着借些钱来作成亲之用,家里本就拮据,若是再借上几笔债为了自己成亲,关键这亲还是个假亲,反倒是自己的罪过。又看着小青那副‘自己不拿银子,就不让自己走’的架势,看来这银子自己是非拿不可了。   许仙也就只好接下包袱,叫小青替他谢谢白素贞,小青胡乱地应下便走了。   等到了家里,看着许娇容正拿着账本犯愁剩下的开支,许仙心想看来这银子确实拿对了,便将包袱给了许娇容说:“姐,若是成亲的钱还不够,就从这里拿。”   许娇容听着许仙的话,还以为他犯傻了,一个包袱能有什么。待她亲自打开时,就吓傻了眼,忙拉着许仙问道:“汉文,你不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自己家虽然穷,但弟弟也没必要走上邪门歪道弄来这三百两银子,直叫许娇容又气又怕。   许仙好笑道:“姐,我就是真去抢劫了,我抢得过别人吗?”   许娇容听了,倒笑了一声但又忙问是哪里来的,许仙就说:“是白姑娘赠的,她说想帮衬你多添些彩礼,好让婚礼热闹闹的。”   许娇容听了直说这姑娘心地好,不知道几辈子才能修得这么个如花美眷,还反反复复地对着许仙说:“汉文,你可得对别人好好的,可不许成了亲后搞三捻四的,就是白姑娘放过你,姐姐都不饶你。”   许仙听了只觉好笑,搞三捻四,也要他能才行啊!   不过没多久,许仙就会笑不出来了。   只听见门外李公甫的大嗓门抱怨道:“开门!”   许娇容忙出门接了李公甫,只见来的不止李公甫还有后面的小捕快,一个个忙说嫂子好,许娇容也一一应了。   而李公甫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直骂道:“前儿的银子还没追回来,怎么今儿又丢了三百两!”刚一进家门,正要为自己倒杯茶解气时,就看见许仙放在桌上的三百两银子,就不由得吓了跳,这不就像衙门刚丢的三百两纹银吗?   正要拦身后的弟兄进门时,就有人眼快忙嚷嚷道:“头儿,这不就是我们丢的银子吗?”   ☆、第11章 发配苏州   那人话一出口,就有人眼疾手快地跑到桌子边,忙拿起那几枚银子,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刻着官印“头儿,这还真是我们丢的银子。”说完,就递给李公甫。   李公甫见那银子果然是官银,也不好再包庇自己小舅子。要说许仙也是倒霉,若是李公甫一人回来,还能好生询问一番,可今天李公甫带着衙门的兄弟准备在家吃完饭就再去找那丢失的官印,谁知好巧不巧,这贼人竟然是自己的小舅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赃俱获,李公甫实在不能包庇他,只好憋着无奈和气恼说了句“带走!”   李公甫这话一出,许仙还没反应过来,许娇容先急了“公甫,你干嘛?这是我亲弟弟!”   李公甫叫弟兄带着许仙先走,自己无奈地抛下句“亲爹也不行啊!”   衙门的张县令一听抓到贼人了,就总算把自己连夜担惊受怕的心给放了回去,听说这人还是自己捕头的小舅子,更是妙哉!   果然自己神机妙算,就算出这贼人就是内鬼!也可以趁机打压李公甫那些他早就看不惯的一行人,实在一举两得,于是张县令笑着眼升了堂。   “许仙,这银子你是怎么偷的?是不是串通了衙门的人?”张县令这话句句针对许仙和李公甫等人。   许仙吓了一跳,才想起这银子分明是白素贞送给他的,怎么变成了赃银?正想将白素贞供出来,但想到如今白素贞也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不说她一个姑娘怎好上公堂,便是上了公堂,自家也是不好看的,也就吞吞吐吐随便撒了个谎“是小民在路上捡的。”   张县令被许仙这话乐坏了“怎么不见别人在路上捡了这银子?还偏偏是官银?”又见许仙低下头,分明有事未开口就厉色道:“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说完就扔了旁边的木简,喝令捕快对许仙施以大刑。   捕快忙忙拿起手中的板子朝许仙腿部打去,还没几板子,许仙只觉痛入心扉,自己何曾受过这种罪,但也不愿将白素贞供出来。   看地许仙被打地满头冒汗,一声声叫着,许娇容在后面早就哭的跟泪人似的,心想这汉文为何不交代出来呢?   等许仙在挨了几板子后,本是快要昏厥,可谁知板子竟然一下不痛了,而自己也不再那么难受,莫非是捕快他们看自己到底是李公甫的小舅子,先打几下糊弄县太爷,现在就让自己歇歇?   却原是白素贞得到消息,赶到公堂,立时施了法将这板子的痛苦免去了。她现在满腔只是悔恨,若是自己早来一步,许仙就不会吃这大刑之苦。   但心里却感念许仙吃了这大刑,却从未生过将自己供出来的心思,其实许仙真的供出自己,她也不会埋怨他,横竖她来无影去无踪,大不了离了这地,反倒许仙这样让她感到更加愧疚。   而小青却用了传音术将那张县令叫到内室去了,张县令原以为是幻音,可声音却在耳朵萦绕不断,只好罢了堂往内室看个究竟。   而许娇容忙上前看了看许仙,哭着问道:“汉文,你没事吧?”   许仙尚未弱到连几个板子都吃不了的程度,看着姐姐愁容满面,自己还笑道:“姐姐,刚开始是有点痛,后面就好了。”此时,他靠近许娇容的耳旁悄悄说道:“他们放水了。”   许娇容看弟弟还顾念自己的心情逗自己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汉文,你怎么不实话实说呢?”从刚才,许娇容在后面就想冲到公堂前说那银子真的来处。   “可她到底也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许仙苦笑道。这笑容在许娇容眼里看了不知多难过,就是隐了身形的白素贞听了也是感叹万千,她自幼在青城山修炼长大,也听前辈说过人的贪婪肮脏等事,可是这个许仙为何没有出现那些前辈说的恶习呢?   这让白素贞自诩修炼了千年的灵蛇一时想不透,又听许仙对着许娇容说:“我也知道,夫妻本为一体,就是她真的上了公堂,我能好到哪儿去?倒不如我替她担了这事,再说我又不是真弱地被打几下就要见阎罗王。”   许娇容忙呸了几句,直说:“既如此,我今儿就去问问白姑娘这事儿。”   此时,内室中,张县令正寻思着没人,可是那声音又是如何来的,正琢磨着,谁知就被一个耳光扇在地上。   就听那声音说道:“这库银失踪与许仙毫无关系,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张县令忙左看右看,可哪里有人,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这银子却是从许仙那儿搜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张县令正要站起来,谁知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张县令捂着脸不敢言语,只恐慌地看着四周。   “这银子是老天让他捡的。”还不等张县令反应,又听那声音笑嘻嘻地说道:“你可知这银子是为何不见的?”张县令口里称不知,就听声音正经地说道:“则是为处罚你常年在钱塘县毫无作为,老天便让这银子无故失踪,好让你丢了这乌纱帽。”话音一落,张县令就见自己的乌纱帽在空中飞来飞去,自己怎么都抓不住。   紧接着又听那声音说道:“但念在这么些年,你虽无功但也无过,也就叫人把这银子捡了回去。”接着,地上竟然出现了早些日子丢的一百两银子,张县令忙接了仔细看了看,才安了会儿心。   张县令皱着眉回道:“那这许仙怎么个判法。”   “当场释放!”这声音透着不容置疑,张县令也只好唉唉应下,可是心里却憋了股火气,只是不敢当场发作,又怕那看不见的东西又要捉弄他。   等回到公堂,大家见张县令脸色甚是不愉,心里都为这地上跪着的少年郎担心起来,那张县令一向小气,只怕这许仙定是会被判个重罪。   那张县令正打算按那声音的要求将许仙当场开罪,可是心里那股无名火却冒了上来,心道这许仙某不是找了什么妖道来整自己?   想到这里,张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想将许仙重判时但心中又怕那看不见的东西又来打自己一顿,也就想了半天,还是要出口气便判道:“许仙,用了大刑,你也不改口,这银子也追回了,想是你被人蒙骗,年少无知才犯下这大错,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到这里,张县令犹豫了会儿但还是憋不住气判道:“判你发配苏州三年,三年内不得返回原籍!”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反应不一,有庆幸许仙没被重判的,也有同情许仙三年背井离乡之苦,而反应最激动的则是众人看不见的小青“这县令居然出尔反尔!看本姑奶奶不好好教训他一顿。”说完,就要再故技重施一把,却被白素贞拦了“算了,小青这已经算轻了,这么多人,我们也不好再施法,免得被道中人看出来,说我们惑乱人间。”   白素贞与小青到底是修仙之人,干预人间的事儿多了也会有碍道行,故而白素贞听了许仙只是发配苏州便叫小青息事宁人。   小青虽是气不平但也知道白素贞的忧虑,故而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白素贞走了,可是也不枉悄悄给那县太爷施了个绊子。   就见张县令退完堂,刚一下台阶,“噗”地一声摔了个大马趴,平日的官威在此时荡然无存,公堂众人皆是想笑却不敢笑,只得咬着嘴,嗤嗤地身子动个不停,张县令看了更是恼羞成怒,也不让人扶,自己踉踉跄跄地跑到后面去了。   第二日,许娇容和李公甫拿着上好的饭菜来看即将被发配的许仙,心里想着这怕是今儿三年内最后一次给许仙做饭了,心里更是哀愁,看着许仙已经大好,许娇容才稍微放下些心,又对许仙说道:“汉文,昨晚儿我去白府了。”   许仙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说?”   “我去到那儿,白家小姐和他家人都不见了。”许娇容颇为恼怒地说道,要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是自小经历过的,可是这白姑娘怎么也不像那市侩之人,怎么会如此凉薄。   许娇容却不知,那白素贞匆忙离去也是来之前听了小青说怕许仙将她们供出来,先离去白府,要不然来了官差,真查起她们的户籍何处,那可麻烦了。   许仙听了,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一夜之间,自己竟从准新郎官变成了阶下囚,对白素贞也不知如何想法,这次也算自己和她相识一场,帮她的情分,日后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她一个官宦大小姐怎么会来看自己这个被发配的囚犯。   “想是她也有苦衷,我只判了三年而已,三年很快的。”许仙对着许娇容笑道,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许娇容反而气道:“都怪你姐夫,抓贼竟然抓到自己人来!”听到这话,一直不说话的李公甫也只得对着许仙说:“姐夫实在是对不起你。”   许仙笑笑,不能因这事儿坏了自家姐夫和姐姐的情分就说:“姐夫你也不容易,前儿县太爷逼你那么紧,而且我又人赃俱获,不抓我抓谁?”   许娇容无奈地看着许仙笑了下,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实在是太软了,仿佛什么人都能原谅一样,倒被连累成了阶下囚。   许仙正要跟着两名差爷上路时,却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回头看原是小圆,便问什么事。   小圆就拿出王大夫的推荐信来,说苏州有家济仁堂是王大夫的旧相识,只怕能帮上许仙,许仙谢过小圆和王大夫。   心中想着,王大夫与小圆自己也未认识多久,可依旧能对自己这般照顾,而自己顶罪的白素贞却不见人影,想是以后真的不用见面了,这情分儿也到这儿了,再也不欠什么了。   想到这儿,许仙竟轻松了几分,只告别了众人,往苏州而去,却不知他与白素贞的情分是怎么都断不了的,自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许呆呆:白姑娘想给你看本书→_→ 白姑娘:好啊!<(* ̄▽ ̄*)/ 于是许呆呆拿出《论如何正确的报恩!》 白姑娘:QAQ   ☆、第12章 姑苏日常   这几日,许仙因有李公甫早就托人打点,一路上也没有受什么罪,反而几个差役看他眉清目秀,斯斯文文,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还跟他有说有笑,倒也是苦中作乐。   到了苏州,差役将他交给当地的郝捕头就离去了,而郝捕头看这许仙也是个斯文的少年郎,又听说是被人蒙蔽才犯下案的,心下就有些同情。   又见许仙把王大夫给他的推荐信拿了出来,郝捕头一看原来当地济仁堂的宋大夫还是这许仙的师伯,心下就有了计较,便问:“许仙,你可还想从事旧业行医?”   许仙知道这是郝捕头再为他找活儿做,便忙回道:“若是能再从事医道,我自是高兴的。”   郝捕头摸着自己的小胡须,当下就满意地说道:“我这就带你去济仁堂。”   这不,许仙跟着郝捕头很快就来到了济仁堂,这济仁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外表看起来简单,实则里面却是装潢精致,还透着几丝雅气。   郝捕头便拿着推荐信向宋大夫介绍了许仙,宋大夫早在许仙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心里就觉得这年轻人温和有礼,仪表堂堂,看起来还是个懂药的,忽然想起自己尚在闺中未嫁的女儿宋玉兰,心里倒是有几分看上许仙的意思。   这份心思许仙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忙向宋大夫行了一礼,宋大夫搀了他起来问道:“年轻人,你可愿意在我这继续研究医道?”   许仙笑了下,如沐春风“自是愿的。”宋大夫听了,就是笑容满面,还没等他说好,自家的小女儿宋玉兰就从后院出来了“爹,爹你看!”   许仙只见一个身着头上系着豆绿丝巾,身穿月白色褙子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拿着一副绣品从后院出来,而那小姑娘像是察觉到自己一般,忙对着自己问道:“这位是?”   还不等许仙自己介绍,小姑娘身后的四十几岁的妇人——宋夫人先开口道:“这不就是今天来我们店里的许仙吗?”忙叫宋玉兰对许仙叫许大哥。   宋玉兰语笑嫣然地说了句“许大哥。”随即,就望着许仙看个不停,谁知还没看个究竟就被人打断了“玉兰,你这样盯着别人,你怎么好意思?”这开口的并不是宋夫人,反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穿了件素色直裰的年轻男子。   而那年轻男子也向许仙行了个平辈礼说道:“我家小妹,自幼被宠惯了,若有得罪许相公的地方,还望包涵。”原来这人正是宋大夫的儿子——宋宁。   许仙忙摆手道:“没事的。”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过看自己几眼,又何来得罪。   郝捕头见许仙和宋家众人也算相处融洽,也就放下心来对宋大夫说道:“这许仙还麻烦您二位了。”   宋夫人笑盈盈地说道:“怎么叫麻烦呢?您给我们送了帮手来,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郝捕头看着宋大夫两口子对许仙也算满意,自己也算了结一桩差事,也就乐呵呵地回去了。   而许仙这边也将自己被分配在这里的缘由说地一清二楚,宋大夫听到这许仙不是真有邪念作奸犯科,也就更安了几分心。   这几日,宋家也对许仙颇有照顾,尤其是宋玉兰,她第一眼看见许仙就喜欢上他的模样了,这年头好看的女子都是不缺的,可是这长得标志又将自己收拾地体体面面的男子却实在少见,相处了几天,宋玉兰不难发现许仙对人温和,也不发脾气,实在是个如意郎君。   女儿的这份心思,做父母的自然是能体会的,当下宋大夫两口子便托了这郝捕头来说媒。   许仙听了郝捕头想为自己和宋玉兰结姻的话,急得直摆手说道:“郝捕头,这可不行!”   心下也是又无奈又好笑,怎么自己老被人逼亲。   还不等郝捕头问为什么,宋宁就疑惑道:“难道你看不上我家小妹吗?”语气颇有几丝不满,许仙那敢说看不上,但又没有好借口,忽地心下一急想起之前自己与白素贞的婚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着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说道:“不是这样的,是我早已有了婚约!”   在帘后的宋夫人听了,就直皱着眉,又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咬着嘴,满脸不甘的表情,忙向着宋大夫使了个眼色,宋大夫自然心下明了,忙问许仙:“你真的有了婚约?”   许仙只好硬着头皮说是,而郝捕头却在此时问道:“那你如今吃了官司,那边的人家可曾还愿意继续这婚约?”   许仙苦笑了下,自己连人家去哪都不知道更何况怎么会知道那白素贞是否还愿意履行这三年之约,当下就回道:“我也不知道对方还是否愿意,可是只要对方不说要退了这门婚,我自是应履行这婚约的。”   “这……”宋大夫一时不好接话,看了看郝捕头,郝捕头心领神会又问道:“若是对方一日不来给你个准信儿,你就一日不愿另觅佳偶?”总不成这许仙想打一辈子光棍儿?   谁知这许仙还真是这想法,秉着不能祸害别人姑娘的原则,许仙坚毅地说道:“是!”心里又想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白素贞了,不过这样正合他意。   而郝捕头却急坏了,宋大夫看自家夫人和女儿进了内室,也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一旁的宋宁坦然笑道:“看来是不能和汉文你结为姻亲了。”又说:“你既心有所属,我们倒不好强迫你,只是今日之事还请汉文不要声张出去。”毕竟自己妹妹的名节还是最重要的,总不可能明知对方有了婚约,还上赶着做二房不成?   许仙见宋宁并无芥蒂,也就放心地说道:“汉文不是长舌之辈,自然不会说出去。”而宋宁见自己的爹还有些不甘愿,反劝道:“爹,现在玉兰还小,不如再帮着多看几年,说不定好姻缘在后面呢!”   宋大夫又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听了儿子的话也是放下心结还对许仙说叨扰他了,许仙自是连忙称不,而郝捕头见这亲虽没结成,但也没结成仇,人家都不介意,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当下也对许仙说还望早日觅得佳音。   自此,宋玉兰倒没怎么黏着许仙,对他也像是颇为幽怨,但过了几日,想是宋夫人劝了宋玉兰,宋玉兰反倒打开心结,虽然不像对许仙以前那么热乎可是也礼仪得当,倒真像个小妹妹一样帮着许仙的忙。   这不,宋玉兰见许仙忙完自家医馆的事,就问许仙他定的那户人家姓甚名谁,说要帮许仙找人。   而许仙自然是不想的,万一真找到了,岂不麻烦。可是自己不说出个究竟,只怕宋家会以为是自己欺瞒他们,生出嫌隙,反倒不好,便把白素贞的名讳告诉了宋玉兰。   宋玉兰听了忙说:“许大哥,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如你再画张这姑娘的画像,我相信只要她在苏州,我们家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这……”许仙还有几分犹豫,可禁不住宋玉兰帮人心切,也就铺了张纸准备作画,心想反正是自己画,白素贞长什么样,他们还能知道不成?   也就提笔大致按着白素贞的容貌画了几笔,紧接着又把五官等地方往丑里画了几分,许仙看了看,自己倒笑起来了,这画像和白素贞可谓天差地别,只是隐约有些相似,但绝对不会让人看了画像想到是她。   而宋玉兰看了,心里也是感叹,这未来的许夫人相貌不过普普通通,难为着许大哥还能为她拒了这门婚事,心下虽有不甘但还是拿着画像去叫他爹帮着许仙找人。   果然,不出许仙所料,一个月里,宋家也没有找到他画的那个人。   这日,许仙正帮着宋大夫清点刚进货的药材,谁知宋宁就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还拉着自己出去,边走边说道:“许仙,你家未婚妻来找你了!”   ☆、第13章 洞房花烛   望着镂空雕花穿衣镜中那身着绛红色勾玄黑色边,金边暗绣龙纹喜服的身材挺拔高挑的翩翩少年郎,许仙竟一时认不得自己了。   准确地说,自听到前几日宋宁口中那句“你未婚妻来找你了。”,许仙就开始精神恍惚,甚至也不知自己怎么到了这喜房,还马上就要和白素贞拜堂成亲,只觉得做了一场梦。   他只记得白素贞见到他就喜极而泣,对自己万分抱歉,说她赠给自己的银子原是被她那帮可恶的亲戚所害才害地自己发配到苏州。   而她见到宋大夫一家,又是拜礼又是道谢,只说在苏州的房子已经找好,并希望与自己早日完婚,还请求宋大夫两口子做个见证人,宋夫人本就见到白素贞神仙般的人品就心下喜欢,又被白素贞一番千里寻夫哭软了心肠,就连旁边的宋玉兰小妹妹见了与那画像完全不一样的白素贞,也为其人品折服,心道如此美人也难怪许大哥宁愿打一辈子光棍儿也要等着她。   宋玉兰倒放下心中芥蒂,反劝自己娘帮衬着许仙的婚事,而许仙前些日子才信誓旦旦地说要等他未过门的夫人,总不可能现在他说句他不娶了,这样的话,怕是许仙在苏州也彻底混不下去了,所以这几日婚事全交给宋夫人还有白素贞打理。   而自己看到镜中那痴呆的模样,才略些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许仙只见镜中的自己脸上微微泛红,耳朵也有点发烫,又听到门外小青的呼唤声“许相公,您可以出来了。”   横竖也要走这一遭,反正三年之后,自己跟白素贞再无瓜葛,想到这里,许仙便迈出了大步,看到小青将着了一身绣金凤大红嫁衣的白素贞迎了出来,因被鸳鸯戏莲的金丝红盖头盖住,许仙并没有看到白素贞的模样,可是那款款衣裙却将白素贞的纤腰细细勾勒出来,只一迈出莲步,便可见窈窕身影,让人遐思。   许仙接过白素贞手中红带的另一端,缓缓迈步,暗自作了个深呼吸将白素贞带入喜堂。这次喜宴请的人也就宋大夫一家与郝捕头,只因许仙初来苏州,人生地不熟,请的人多也不好招待,更重要的是这次婚礼办地仓促,故而也就从简置办。   许仙听着司仪的声音,带着白素贞向着天地一拜,又向着宋大夫几位长辈一拜,最后夫妻对拜的视后,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许仙竟看到盖头下的白素贞嫣然一笑,好不妩媚,饶是自己个女儿郎,也不由得心思活络了一番。   待到了新房,因请的人,许仙倒没有体会到当年姐姐姐夫成亲被闹洞房的热闹,但他一向喜静,如此也合了他的愿儿,便自然而然地关上房门。   看着桌上的喜称,许仙拿了又放了下去,反倒对白素贞作了一个揖说道:“这挑喜帕,由我来实在不太好。”本来就是个假亲,又何必搞的这么郑重其事。   只听白素贞悦耳的声音说道:“既已成了婚,我的喜帕自是你来挑的。”又像是感到许仙的尴尬一般又说:“我就算日后与相公你和离,也不打算再嫁,倒不如相公你圆了我这做新娘子的梦?”   才成亲就说和离,怕是古往今来只有他们这对“夫妻”吧。   许仙不由得笑了几声“既然姑”话还没说完,许仙想到白素贞之前叫自己‘相公’,看来自己也是要改口了,反正以后在别人面前也是要叫娘子的,按白素贞的话来说,她父亲找的见证人在苏州也有人线,若是被发现假成亲,估计白素贞的家财一分也拿不到,索性作戏做全套,许仙就改口道:“娘子都不介意,那我就掀了。”说完,拿起喜称走到床边掀了白素贞的喜帕。   但见白素贞的脸上红粉绯绯,比刚擦了海棠色的胭脂还红,一双明眸善睐,似有无穷的情意望着自己,而红唇点滴,此时微微翘着,真当是明艳无双的佳人。而这位佳人看许仙望着自己,倒先羞红了脸蛋,微微把头一转,只见她墨黑色头发编织的同心髻上的赤金小凤珠钗的红珠子微微一晃,熠熠生辉,更为这喜房添了几分春,色。   许仙看到白素贞这模样有些好笑,心想也不过是假成亲,何必这样,又想起今儿忙了一天,听说新娘子是不能吃东西的,便问白素贞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白素贞深感许仙熨帖,也不推诿,这一天忙下来她也实在是感到饿了,这做人的规矩真是麻烦,白素贞暗自腹诽道。   白素贞坐了下来,姿势甚为优雅,她小口抿着糕点,而许仙也自己拿了几个桂花糕垫肚子,白素贞又看见桌上的喜酒和一对酒杯,想起还未喝合卺酒,便自己倒满了两个小酒杯,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给了许仙,笑说道:“我们还未喝这合卺酒呢?”   但见玉手递来的酒,许仙并不怎么想喝便说:“我们也不过是假成亲,就不必了吧?”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白素贞,白素贞笑了笑“虽是假成亲,可也是成亲,况且你我日后怕是也再难成亲,不如就这一次如何?”虽是笑着说话,可这话里话外透着不容置疑。   许仙不知道是房间太过于暖和的缘故还是什么,竟然脸上微微发烫,将脸微微望向远方,不敢与白素贞的杏眸对视,而这一幕正落入白素贞的眼中。   自认识许仙以来,白素贞不难发现这许仙很是爱羞,稍微逗逗他,也会有时像个小姑娘一样脸红,可是意外的是,白素贞并不讨厌,她只觉得这许仙越发有意思,反生起更想逗弄他的心思。   白素贞又将手上的酒向许仙凑了凑,许仙见躲不过,也就拿了酒杯,深呼吸一口气,便与白素贞交手喝了这合卺酒,只是将酒杯放下的时候,许仙顿时连脖子都红了,很不好意思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见了许仙这害臊的样子,自己先笑了起来,反起身将梨花木柜子上的一副画卷拿了出来说:“相公,我们看看玉兰妹妹送了我们什么吧。”   这是宋玉兰千叮咛万嘱咐叫白素贞一定要在成亲日打开的,白素贞也是好奇,这难道还是什么宝不成?   许仙见这画卷颇有些眼熟,只是近来事多竟然忘了这东西,等想起是什么的时候,也来不及了,白素贞便已将画卷展开。   白素贞刚开始还没看出个究竟,但之后就自己笑了起来,这画像上虽是丑了许多,可大体上还是有自己的形容,便问道:“这是相公你画的?”   许仙半皱着眉,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是,可见白素贞并没有生气,反问道:“你不生气我把你画成这样?”   “有什么好气的?这大体上也能看出是我。”白素贞对着画像满意地说道,好似这画画地极好一般,她又说:“以后,我找个地方把它挂起来,如何?”   许仙听了,红着脸说:“不要了,这么难看。”   白素贞笑了笑将画卷收了起来,又对许仙说:“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安寝了。”神态妩媚,外兼喝了酒,更兼几丝迷离,任谁看了也把持不住。   只是许仙愕然,这话怎么由白素贞先开口啊!      ☆、第14章 清晨拌嘴   听到白素贞这话,许仙为难起来,不是说好不用同床共枕吗?这样不讲信用,这三年之约都可能是个问题,于是便对白素贞说:“咳咳,白姑娘,我睡地下好了。”作为一个“男人”的身份,许仙认为自己还是要客套下,而白素贞听了反好笑道:“相公,你又何必这么客气,为了这话,还叫我白姑娘,再说,”说到这儿,白素贞唇角一勾,甚是勾人“我本来就是叫你睡地下的。”说完,白素贞好整以暇地看着许仙,不想错过许仙一丝变换的神情。   “啊?”许仙惊讶了一下,合着白素贞本来就要自己睡地下的?   刚刚那话一出,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许仙真想把□□吞在肚子里去,可是看到白素贞忍俊不禁的表情,许仙更觉羞恼,到底是谁先说这么暧昧不明的话!还有脸在那儿笑!   白素贞自是不知道许仙内心的腹诽,还对许仙解释:“本来我是打算在房里安置一张软塌的,不过宋夫人说新房两口子不睡一起,还安置一张软塌实在奇怪,我才没有放的,明天我再把软塌放进来。”   许仙挠了挠头,心想难道没有别的房间了吗?这一心思立刻被白素贞的美目捕捉到,白素贞当即说道:“或者再找个房子,让你住在另间房,如何?”白素贞到了梳妆台前,卸下自己的妆饰又说:“当初来苏州,来得太急,房子也没看好就买下了,所以买小了些。”   许仙想了想,这房子是别人买的,自己一分钱也没花,能有个地睡就不错了,还诸多要求,实在显得自己不仗义,便说:“这里也挺好的,何必搬来搬去,再说都是你的钱,我一个外人来要东要西的,岂不白占你便宜。”   白素贞刚放下头上的拇指大的镶金丝红宝石,回头挑眉道:“你现在也算是我的丈夫,外人这话就不要再提了。”许仙还想说什么时,但见白素贞脸上并无多少愉悦的表情,也就闭口不提了。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今晚儿睡地上,许仙就自觉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叠被子,细细地铺好,小心地用手铺平,直到没有一丝褶皱,才找了个木枕头放了上去。却见白素贞早已卸好妆容望着他,许仙见白素贞眼里似有笑意,只问她有什么事好笑。   白素贞抿着唇“我觉得相公你,怎么说呢?若是生在富贵人家,指不定怎么讲究。”这话指的是许仙刚刚叠床铺被的小心细致,许仙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只睡觉这方面有些娇气,若是铺不平,我定是睡不安稳的。”说完躺在地下的被子上,闭了双眼,也不管白素贞在想什么,自己已然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许仙向来早醒,却发现白素贞醒地更早,她正半卧在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虽说被美人如此凝视,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可对于许仙简直像在受十大酷刑一般难受,他总觉得白素贞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自己只好说了句好,白素贞见许仙醒了,也笑了笑,便起了床,准备换件新衣。可这举动为难了许仙,按理说他现在是“男人”,还是不要看别人姑娘换衣服为好,可是自己好像也算白素贞的“夫君”,看了也没什么,但两相权衡下,许仙决定躲出去,拿了自己的衣裳到茅厕换上就是。   还没等白素贞反应过来,许仙就已经溜了出去,等许仙回来的时候,白素贞也已换好衣衫,正对着铜镜梳着妇人妆。   许仙也没别的事儿干,因为药铺的宋大夫放了他婚假,他也只好坐在凳子上,用手半衬着自己的脑袋,百无聊赖地望着白素贞对镜晨妆。   白素贞给自己绾了个倭堕髻,用着玉簪随意地固定了一下,又想着再加些珠花以作点缀,谁知望着妆奁盒中的首饰犯起难来,先拿起一支碧玉珠钏,像是不满意一般,又拿起一支象牙白雕镂空海棠花玉梳,此时许仙也像是感应到白素贞的犹豫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那支玉梳就不错。”   白素贞欣喜地问了许仙“为何?”   许仙想也不想地说了个让白素贞立时黑了俏脸的答话“我以前在药铺,看见有个林娘子和你梳着一样的发髻,就是带着玉梳,很是好看。”   白素贞一听,挑了挑眉,看不出喜怒说道:“嗯?相公以前认识很多美丽的姑娘或是别家娘子?”这话一出,许仙也隐约感到白素贞的不悦“还好吧,她们也都是来看病抓药的,也难免认识几个。”   白素贞并没有就此放过许仙反问道:“那她们中,你可有中意的?”   “我只不过给她们看病,哪里就想这么多,再说都长得一样。”许仙只想揭过这话,只恨自己干嘛要给白素贞说选哪个首饰,倒惹得自己一身骚,被白素贞问得,自己都快以为自己是个风流子了。   “既然都一样,那你为何会记得那个林娘子戴的什么头饰?”白素贞似喜非喜,似恼非恼,让许仙感到不寒而栗,为什么看似大度的白素贞也会计较这种小事,自己只不过是她的挂名丈夫,也不用被她这么管手管脚!   “我心细行了吧!而且我就算真的看上别人了,你跟我也不过三年假夫妻,又能怎么样!”许仙许是越想越恼,这不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白素贞听了,抿着唇,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寒霜实在将一张俏脸的美艳毁了不少,也不知怎的,将手上的那把玉梳随意地扔在台上,力气不大不小,没有大到将玉梳摔碎,也没有小到玉梳毫发无损。   听到桌上“啪”地一声,许仙看到白素贞微带寒意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将她惹恼了,心里也没有刚刚那么恼怒,也只想到白素贞也是个姑娘,被自己拿来跟别的女子比,难免也会不高兴。   许仙于是抛下自己的不快,走到白素贞旁拿起桌上的那把玉梳像是道歉一样地说道:“刚刚我忘了你也是个女子,才那样说,我这个人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才不会说话。”说完这话,许仙已经将这玉梳簪在白素贞的秀发上。   而白素贞也感觉自己的失态,也对许仙道歉道:“明明是我的错,你又为何道歉。”说完姣好的颜容苦涩一笑“我本来就没有立场来管你中意谁,不是吗?”   许仙见白素贞已经好转许多,自己也就笑了“我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以前或者以后,我可能都不太有中意的人出现,倒是白姑娘你以后有欢喜的人出现,一定要告诉我,我到时自会亲写一封和离书给你。”   白素贞脸色一暗转即笑道:“都说了,不用再叫我白姑娘了,被人发现了,我的家财可是一点也拿不到了!”许仙听完也就应下了,毕竟这银子要是因为自己的差错,白素贞一分都拿不到,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等到白素贞描完妆,许仙便和她一起出去吃饭了,而小青早就摆好饭菜等着她们二人。   不得不说,小青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说句私心的话,许仙觉得比自己的姐姐做的好吃,正吃着津津有味时,白素贞的一句话差点又把许仙呛住“相公,吃完饭,我们等下就去看看刚买来准备做医馆的那家店面。”   诶?自己可是打算在宋大夫那里干一辈子工的!      ☆、第15章 开间医馆   “那怎么行!”许仙自然是反对的,一旁的小青却说:“不行也得行,我们买下了那家店铺。”   白素贞见许仙仍旧不乐意便说道:“相公,你总不忍心眼睁睁看我的银子都打了水漂吧。”   许仙见白素贞执意要盘下那家店面只好说:“可是我现在的医术也不足以能开一家医馆。”这话是实话,许仙他就算再在医术上有天分,可也不过学了几年,自然是不足以独挡一面的。   小青却嗤笑一声“那有什么,就算你不行,我家小姐可是在医道上颇有造诣,让她稍微指点你一下,你就可以称得上当世华佗。”   白素贞还会医道?许仙从没听白素贞提过,而白素贞也好气地看了眼小青,看着许仙满是迷惑的表情就编道:“我自幼也是跟过一些杏林高手学过一二,不说指点,但从旁协助相公你,应该是不难的。”   “可是宋大夫那里……”许仙仍旧不想自己开家医馆,他已经习惯了万事有人引导的生活,而小青却急脾气地说道:“那就今天跟宋大夫说清楚!”   这早饭许仙吃得急匆匆,还没几下就被白素贞跟小青带到宋大夫那里去了,许仙并不好开口,于是白素贞就代他说清了来意,宋大夫也并无异样还说:“贤侄,这是好事,你总不能在我这里当一辈子的学徒。又道:“就算你有不懂的地方,来我这里问一问,不就得了,师叔当年也不比你大多少,还不是继承了这家医馆,你如今年轻,更可以好好研究医道。”   这宋大夫话里话外都是让自己去独立更生,许仙若再是赖在这里,也实在显得自己厚脸皮了,也只好对着宋大夫再三谢了几次,才跟着白素贞去了已经买下的店面。   去了一看,哪里只是买下来这么简单,白素贞连里面的装潢都已弄好,许仙进去看了看药柜,发现药材皆以齐备,有些暗格里面还有千金难买的稀世灵药,看到这,许仙更感白素贞心思缜密。   白素贞巧笑道:“不知这里可合相公你意?”许仙还是不太自信地回道:“什么都好,只是我配不上这里。”   小青听了,秀眉一挑说道:“许官人,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絮叨的人,都已经盘下来了,还说这些干嘛?”又说:“日后慢慢营生着,总是好的,像你这样,还没上阵就先打退堂鼓,我看这药铺趁早关门大吉算了!”说完,还白了许仙一眼,虽说上次库银案,许仙没有出卖她们姐妹二人这让小青还是有些对许仙改观,可是看到许仙这优游不断的模样着实不喜。   白素贞见小青还有话说,忙使了个眼色又对许仙说道:“相公又何必过谦,听你的师傅说你在医药上颇有造诣,不消几年,便能赶上他,你就好好地坐镇这医馆,实在不行,为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见白素贞这一套说辞,又见小青“你不答应就死定”的气势,许仙也只好应了,可是心里终究惴惴不安。   见许仙应下,白素贞又忙问:“不知相公想为这间医馆取个什么名字?”   “名字?”许仙愣了一下,随口说了个“保安堂”,取保君平安之意,白素贞满意地笑了笑,便吩咐人立时去做块匾以开张之用。   夜间,许仙回了房见白素贞已经找人安置好软塌,心下也就安了心,总算不用睡地上了,毕竟地上湿气重,怎么说他也是个文弱“书生”,也会觉得身子骨不舒服。   许仙瞧了瞧那软塌,只见上面已铺好一层被褥,再仔细一看这褥子上铺得平平整整,真无一丝褶皱,想起昨儿夜晚和白素贞说的话,便知道她听进心里去了,自己反倒不知为何笑了一笑。   又听门“吱呀”地一声开了,原是白素贞自己打了水进来,又想起自己还没洗漱,便也准备打盆水进来,谁知却被白素贞拉了衣角“相公,我已经打好水了。”   许仙纤细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这不是你自己洗漱吗?”   白素贞笑了笑“我已经洗好了。”说完,又亲自拧了拧帕子,像要往许仙脸上招呼,许仙忙躲了过去,又接了帕子说:“这个我自己来就好。”有低下头,脸微微红了一下。   白素贞像是看见了一般,只在一旁勾了勾唇角,也不说话,只等着许仙洗完脸,就把水倒出去。许仙是知道白素贞的想法,可他也不敢劳动白素贞,而是不等白素贞拿起盆子,自己先端着盆子出去了。   等回来时,就见白素贞坐在凳子上,笑语盈盈地望着她,眼里像有无穷媚意“刚刚我去倒就好了。”   “那怎么好,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这些事太委屈你了。”许仙随意地回了这句,又像是要躲避这谈话,自己倒往软塌上躺了上去,白素贞却到了自己床边像是耳语一般轻轻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我有那么可怕吗?”这话既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而许仙往一边倒去,良久,才说道:“你不要对我太好就行,我不适应。”   自小到大,除了姐姐和姐夫,几乎没有人能做到白素贞这样,大的事情帮自己开医馆,小的事还能将这被褥铺得平平展展,虽说白素贞口里说对自己没有意思,是试探自己,可是都已经随了她的愿儿成了亲,如今还对他这么好,许仙又不是傻子,怎么感觉不出来,为了避免更大的祸事,许仙可不希望自己和白素贞弥足深陷于这场本就是场欺骗的姻缘。   不知道白素贞听进去没有,许仙只知道接下来几日,白素贞终于对自己不过面子情一般地照顾,旁人见了还以为自家小两口吵了架,又是说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又是说什百年修得共枕眠,都在好心地劝自己,许仙也不过笑笑,只说不当事。   不过让许仙更忧心的是这医馆除了开张那日热闹,别的时间几乎就没人来上门求医,但也知道自己年轻又是初来苏州,自是有许多人信不过自己,也就放下忧心,闲着的时候看看医书或者杂记,也算打发时间。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开医馆的钱又不是他的。   这份小心思或许白素贞没有察觉出来,但却被一向机敏的小青嗅得一二,这不就看许仙闲着,半讽刺地道:“真羡慕有些人,生意这么冷清还能悠哉悠哉地看着杂书。”   许仙眼皮也不抬地回了句“小青姐,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去拉客人吗?还是要像店小二一样问别人你也没有不适?”   小青气得脸红直说:“你个大男人,难道就不想想医馆生意这么差,怎么办才好?”   许仙听了不气反笑“当初说要开医馆的是你们,我可是说过我的资历还不足以担当这家医馆,现在又要怪我拉不来生意,怎么好人都被你们给占了,我就是那个坏人?”许仙不喜欢和人吵架,可是他一旦讽刺起人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刻薄。   白素贞在后院就听着前堂的吵闹,见小青又要发怒,忙拉了拉小青,又对许仙说:“小青也是担心医馆才这么说,还望相公你不要介意。”   作为一个实则女子的许仙,他很想介意,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就只好道:“不介意。”   可是小青仍旧一副不甘愿的表情,明明错都在许仙身上,怎么在白素贞眼里,自己才是错的那个,看到小青这郁结于心的样子,白素贞只好说道:“既然生意这么不好,倒不如关了门,今天出去散散心?”   也是想趁着散心,让小青和许仙能够合好。白素贞看许仙无所谓,而小青却很不愿与许仙同行的模样,也就叹了口气,说了好几句,才让小青不情不愿地跟了他们出去。   去的地方是寒山寺,也是白素贞说生意太差,怕是要拜拜神才好。   路上,许仙和小青基本一路冷战,谁也不搭理谁,倒让白素贞好生为难,本来是想着散了散心,人就和好了,怎么更差了?   还没等白素贞想通,三人就已然到了寒山寺,见前面有卖香火的,许仙自是不敢让他家两个女子往人堆里挤,当即就说了自己去买,也是存了避开小青的私心。   刚拿到香火,许仙正要回去时却听见“卖符了,卖符了!包你家宅平安!”   ☆、第16章 江湖道士   若是平日,许仙自是不会在意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不过这道士却着实吸引他了,只因他声音泛着懒意,好似买不买他的符也没关系一般,这可不像平日里那些非逼着人没病没灾也要买那些灵丹妙药的道士。   而许仙略在那声音不远处停驻一刻,就看见约莫二十几岁的身着布衣道袍的年轻男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招呼,不时还打个哈欠,仿佛这卖符的生计也是最百般无聊一般。   透着树叶稀疏的光,许仙看见这年轻道士的模样,容貌说不上有多英俊,但能说得上干净,眼睛不与他人一样是褐色,而是微微泛着蔚蓝色,这都不是最稀奇的,那道士道袍随意地垮着,衣带也没有好好地系牢,与那额角上几根微微的卷发倒是很合衬。   这实在和自己平日里见的道士大相径庭,正这么想着,许仙摇了摇头正要离去,却被那懒散的声音叫住了“那位官人,看了这么久,你是买还是不买?”明显是在叫他,许仙还是不太确定地看了看那道士,那道士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示意是他,许仙就走过去问道:“看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何单叫我?”   那道士摸着自己光滑的下颚,看了看许仙才说道:“我想叫谁就叫谁。”得,这回答跟没有答话一样,许仙也只好耸了耸肩说道:“若是你要叫我买你的符,我可一分钱没有。”说完,就准备离去,却被道士拦了去路“当不成客人,我们还可以当道友。”   又是一个来劝自己修行的?难道自己还真有那个叫法海的禅师说的慧根?要不然怎么一个儿二个儿的不是叫自己出家就是当道士?   想到这,许仙往道士的空档处走还说道:“这位道爷,我可不想去当什么道士。”   “所以你们这些凡人就是一知半解,谁说当道友就要你去当道士了。”那道士并不阻拦许仙,不过许仙听了这话反倒停了脚步,好奇地说道:“此话怎讲?”   那道士故作正经地说道:“我不过是见这位官人面善罢了,想是哪里见过。”说完还用那双微蓝的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许仙。   许仙笑笑“我家从未信过什么佛道,怕是道爷记错了吧。”又问:“不知道爷叫个什么名字?或许我能想起一二?”   “王九道,叫我九道真人好了。”道士笑嘻嘻地回道,无半点修道之人该有的正经。   听到这名字,许仙忍俊不禁地笑道:“我只听过什么六道,怎么您还多了三道?”   王九道毫不在意地回了句“这样才显得我跟那些下三流的臭道士不一样。”   许仙听了更乐,这道士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竟对自己的同行无半点尊敬之意,又想起白素贞她们还在等自己,心想也不可再和这道士瞎掰了,便和他告了辞。   谁知许仙还没走几步,就听那王九道在后面随意地向他说着:“许官人,我们日后定能再相见。”   许仙听了这话,总觉得不对劲,等走了好几步反应过来,自己并未向那道士说自己姓甚名谁,怎么他会知道自己姓许?   许仙如是想着,都不曾反应到自己已经走到白素贞主仆面前,被小青的讽刺拉回了现实“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碰到什么好事,这么失魂落魄?”又听小青对白素贞道:“连买个香火都能耽误这么久,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白素贞示意小青不要再开口,自己却为许仙想着台阶下“怕是今天想上香的人太多了,相公才慢了些吧。”许仙便“嗯”了几声,只顾着想刚刚的那件怪事。   接着的上香,许仙完全没有放在心,只一心想那王九道自己莫非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连小青的眼刀都没注意到,就出了寒山寺,才被白素贞一句“相公,你刚刚在寒山寺许了什么愿?”   拉回了神。   自己许了愿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许仙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蒙混过去时,就被小青看穿了心思“姐姐,干嘛问他这种话?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许愿呢!”   不得不说,小青的敏锐实在让许仙甘拜下风,既然都被看穿了,许仙也不想找话了,直说:“小青姐,你说对了,我的确没有许愿。”面上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小青看了更是气得柳眉倒竖“医馆生意这么差,你就不该做些什么吗?”   许仙也气极反笑道:“难道求神问卜就可以改善现状吗?”   “这……”见小青一时语塞,许仙冷笑一声又问道:“要是拜个神就让生意好起来了,那我不如不当大夫了,跟着庙里的和尚念经不是更好?”   见许仙和小青两人吵得越发不像样,白素贞忙当起和事佬来“相公,小青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许仙暗自在心中自嘲道,面上却说:“我知道小青姐也是担心医馆才这样的。”说完这句话,许仙还向着小青道了歉,只是这有几分真心只有许仙自己知道了。   小青满不在乎地看向另一边,脸色很不友善地说了句“哪敢啊。”   见这两人算是和好,白素贞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对许仙问道:“不过相公你真的没有什么心愿吗?”   这话也是白素贞一直想问的,自和许仙相处以来,她发现这许仙平生没什么爱好,唯一感兴趣的也不过是医术,但也只是稍微上了些心,其他的大志向更是丝毫没有的,这让白素贞一时间找不到怎么报恩这许仙的法子,故才趁此问道。   “心愿?”许仙想了想,自己还真是胸无大志,也只好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白素贞见了好笑道:“相公你这样是不行的,现在我还可以帮衬着你,可是日后呢?”这话是实话,不管怎样,白素贞到底是要飞离人间的,总不能守着许仙一辈子去报这恩情。   看许仙还是没有想出来,白素贞便笑道:“不如就好好经营这家保安堂?”看许仙不解的样子,白素贞解释道:“这医馆买下来,我就是准备送给你的,日后你也有个营生不是?”这是白素贞早就想好的法子。   许仙却想了想说:“那倒不用,省地又被别人说我故意占你便宜。”这话说的是小青,小青听了自是明了,当即回讽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她爱给谁就给谁,用得着我这个外人来插嘴吗?”说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素贞听了直蹙着秀眉看着小青说道:“小青,你怎么这样想?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外人了。”见白素贞在劝小青,许仙也不想插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谁知没一会儿,白素贞又问自己可想好经营保安堂。   “那保安堂还是你留着吧,我就是跟你们分道扬镳,我也可以做个江湖郎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许仙用手抱着头,百无聊赖地答着白素贞的话。   他并没有看到白素贞的表情,但听到身后重重的叹息声,也知道白素贞该有多失望。   可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就这样一个人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对,等在苏州服完刑跟着姐姐姐夫过日子。   正这么想着,许仙就不留神回到自家医馆前来,谁知店里留的小伙计看了自己忙跑过来“许大夫,你可回来了!你快看看那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实验。。。   ☆、第17章 有一妇人   许仙见这小伙计急匆匆地,心下也一慌,莫不是自己之前开错了方子,病人来找自己算账不成?   也顾不得后面的白素贞和小青就忙跟着小伙计往里面看了个究竟。   只见一名身着藏蓝色素裙的妇人在里面来回踱步,她面容哀戚,身上的装扮也甚少,一头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斜斜地绾着,更显得人憔悴不堪。   虽说这妇人面色惨白些但也不像个有病之人,许仙正疑惑着,谁知那妇人见到许仙如见神仙下世一般,还没等许仙反应过来就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任谁劝了也不听,口里只说着:“许大夫,还请你救救我女儿!”   “你女儿?她在哪儿?”许仙皱着眉头,心里思索着自己应该没有见过这个妇人,更何来她女儿。   那妇人听了,忙起身擦了擦泪痕,顾不得许多就指了指医馆内一角。许仙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正无一丝多余地力气瘫倒在躺椅上,再一瞧,那姑娘脸色惨白,唇色也微微发青。   许仙也不顾什么礼节,忙拿起那小姑娘的手来把脉。   若说把脉之前许仙还存有几丝希望,那等他碰到那姑娘的手就知道彻底无力回天了。   再看那妇人也是眼神殷切地望着自己,许仙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等对上妇人的双眼,许仙又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才说道:“这位夫人,您的女儿怕是……”话到这里,许仙有些说不出口了,虽说他以前在师傅的医馆帮过工,也是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但真要自己来告诉别人他的至亲已然病入膏肓,他才发现这比世上任何事还要困难。   妇人见许仙嗫嚅着嘴唇,半天也不肯开口,心下已经凉了一大半,但仍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跪求着许仙哭求道:“还请许大夫务必救救她。”   许仙摇摇头只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非人力所及,还请夫人见谅。”一旁的小伙计也说道:“夫人,您看您都跑了好几家医馆了,都是许大夫这说法,还请您看开点。”   妇人像是忘了身处何地,只跪求着许仙让他想想办法,许仙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白素贞和小青也进了门,问了问情况,白素贞想了想,看了看那小女孩,对着小青摇了摇头。   白素贞又见许仙正兀自为难着,也就过来搀起那妇人万分抱歉地说道:“这位夫人,令千金怕实在不是我们能救治的。”   那妇人呆了许久仿佛痴傻了一般,走了那么久,竟没有一家医馆可以救她的女儿,真是天命难违吗?   那妇人咬了咬泛白的嘴唇,对着白素贞和许仙施了一礼道:“叨扰了。”又仿佛失了魂一般,用手抱着那气弱犹似的小女孩出门,背影甚是可怜。   许仙不忍,叫小伙计拿了几两银子过来,忙赶上那妇人“夫人!”   妇人转头凄然笑道:“不知许大夫还有什么事?”许仙便将手里的小荷包递给妇人手上说道:“这银子虽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点歉意,还请夫人好生陪着这小姑娘余生的日子。”说完,许仙更不忍去看这妇人的表情。   妇人笑得更加凄凉,并未接过许仙的银子只说:“不必了。”话音一落下,就抱着那瘦弱的小姑娘望着街头深处走去。   许仙拿着银子发了半天呆,直到白素贞轻轻拍了她的肩头,他才略回过神来,只对着白素贞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白素贞也是苦笑“相公也不要过于自责,有些事乃是天注定,又岂是人力所及。”   “可是……”许仙还想说些什么,可竟然一时语塞,只好闭了嘴,自己回了医馆。   还没走几步,许仙发现白素贞并未跟着自己,就发现她尚在原地出着神,似在想些什么,许仙便问了句“娘子?”   白素贞略吓了一跳,发现是许仙才安下心,又听许仙问自己在想什么,自己也只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岔了。”白素贞刚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也就一笑而过。   许仙也对着白素贞笑了一下,却不知风雨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章这么短小? 因为蠢作者沉迷农药,无法自拔QAQ   ☆、第18章 风雨将至   自那妇人走后,将近一月的时间,保安堂依旧没有生意。小青对着许仙更加没有好气,再看到许仙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要不是白素贞拦着,小青的拳头早就往许仙脸上挥去。   也许是白素贞的纵容,许仙对小青的讽刺更不在意。有病人就治,没病人就发呆,这似乎已经成为许仙的日常生活,本以为这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老天总是要跟许仙开玩笑一般,非让他的生活荡起波涛。   这日,许仙在后院与白素贞她们一起吃着午饭。许仙还没动几筷子,就听见小伙计——小方急匆匆地跑来说道:“许大夫,来病人了!”   许仙不大想动,自己又不是接客的,为啥病人一来,自己就得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可是自己若在坐下去,就会看到白素贞那满脸失望的神色与小青阴沉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出去看病人比较好。   又抱着医者仁心的想法,许仙忙到了前堂。就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爷子带着一个孱弱不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焦急地等着自己。二话不说,自己忙上去把了脉。这不把还好,一把上脉,许仙就懵了,这脉象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平常再怎么重大的病情,把上脉,脉象虽说紊乱可到底有迹可循,那至于像这个少年,若说游丝无力,却偏又股急促的脉象暗在其中。   许仙犯了难,再看看这少年脸色苍白,眼底有一层淤青,嘴唇微微发紫,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那老伯忙问许仙:“不知许大夫可能救我孙儿一命?”声音颤抖。   老伯见许仙半晌不语,更是跪在地上哭求道:“我们老丁家就河儿这么个独苗子了,许大夫还请您务必救救我这孙儿。”   许仙哪敢受长辈这么大的礼,忙帮老人搀了起来说道:“这病来得奇,我也要好好想想,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仙很没有底气,到现在还没摸清这病因是什么,好在病虽险,这少年性命上却是无碍的,不过长久这样下去就不好说了。   许仙刚说完那句话,就被小方拉了过去“许大夫,怕这少年的病症是前几日大家说的瘟疫!”许仙听了,面色一惊,这几日他未曾外出,所以对外面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道。   “你这可有实据?”瘟疫不是闹着玩的,许仙神色甚是严肃,与以往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小方忙急道:“这还能假!我昨儿晚上回去的时候,还看到官差们蒙着面巾将些不知死活的人抬出城去!”   许仙更是慌了,这若真是瘟疫,还能让官府暗地处理,恐怕不是一般的瘟疫又问:“那宋大夫那里可有法子?”许仙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他的师伯。   “其实不瞒您说,前几日宋大夫那里就人满为患了,听说如今还没个针对这次瘟疫的法子。”小方边说这话边看许仙的脸色,果然许仙满是疑惑“那我这里为何没有什么病人?”这几天他可是一如往日的清闲。   这时小方脸上满是尴尬,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此时,许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个刚来苏州的年轻郎中,有个小病或许还能来自己这里看看,要真是什么要命的大病,谁还敢冒这个险来自己这里。   但又看了看身后的老伯,许仙皱着眉,不知是治还是不治。   治呢?他对自己没信心,连宋大夫都束手无策,更何况他这刚出庐的毛头小子。   不治呢?感觉实在过意不去,毕竟老人家那一副满怀希望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此时,小方又在许仙耳边悄悄说道:“其实这丁老伯家里穷得要命,怕是连药钱都出不起,更何况许大夫您的诊金。”言下之意是叫许仙拒了这丁老伯。   许仙额头冒着汗,咬了咬唇,往丁老伯那里走了过去,而丁老伯见许仙脚步沉重地走来,心下就凉了一半,怕是这年轻大夫知道自己家的情况,现在来拒了自己。   丁老伯心中正是悲痛时,一句话又给了他希望“丁老伯,你信得过我吗?”许仙说这话时,脸上甚是诚恳。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拒了这病人,可自从见了那个小姑娘,许仙总觉得自己心里有抹不去的阴影。那小姑娘实在是无力回天,而现在这个叫河儿的少年还是有救的,他不愿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故才带着几丝忐忑问这丁老伯的意思。   丁老伯先是呆了一阵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老泪纵横,还不等许仙反应过来就在地上对许仙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许大夫!您真是大好人!”   小方听了倒是急了,毕竟这丁老伯家徒四壁,到时候诊金是怎么算!正要开口时,却被人拍了拍肩头,原是许大夫的娘子来了,小方忙闭了嘴。   可是白素贞何等聪明,刚刚她在帘后就已听了大半,再看刚刚小方那神情,心下更是了然,忙过了去,和许仙一起搀起丁老伯说道:“丁老伯,您就放心吧,这次我们定会尽全力来救治您孙儿的。”   丁老伯听了更是激动,但又想起自家贫困,怕是诊金付不了多少,但是自己也不能白占这许大夫一家的便宜当即咬了咬牙说道:“许大夫,只要您救好我的孙儿,我丁老汉就好似砸锅卖铁也会付您的诊金!”   看着丁老伯衣服上满是补丁,许仙也就看了看白素贞,便自己下了决定说道:俗话说医者仁心,若是让您倾家荡产来付诊金不也是要您的命吗?所以……”话到这里,许仙看了看白素贞,再怎么说钱也是别人的,自己乱逞英雄,实在不好,可是既已答应下这事儿,少不得当着白素贞说这诊金分文不取的话来。   可许仙还没开口,白素贞就已经接了话说道:“丁老伯,您放心,这次诊金我们分文不取,只愿天灾过去,便是积了德了。”说完,又对着许仙笑了一下“对吧?相公?”   听了白素贞一番话,许仙也只好乖巧地点点头,反正白素贞都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   之后不说丁老伯又是如何老泪纵横,就说许仙将那叫丁河的少年安置在病房内,并细细嘱托了小伙计切记要带上面巾,以免传染,自己可不想一个病人救好就来一群病人。   整个下午,许仙都仔细翻着医书,又叫人去宋大夫那里问问情况,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自是一无所获,这可急坏了许仙,他对那少年观察了许久,也不知这病因究竟是个什么?   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许仙也是精神恍惚,被小青问了好几句也没反应,本来小青是个急脾气,放在平常定是要发火的,不过也知道今天许仙是为了那少年的事才如此,也就任他去了。   到了夜间,许仙打了盆水进来,白素贞看了好笑道:“相公,你刚刚不是已经洗了脸了吗?还已经倒了水了,不是吗?”   “啊?是吗?”许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神游,又去接了盆水来,真是好笑,可是想到那少年的病情,许仙就笑不出来了。   白素贞见许仙这神情,也知道他是为丁河烦忧,忙拉着他的手坐在桌边“相公你这样不是办法,没得倒把自己折腾病了。”若是往日,许仙绝对会想都不想地把白素贞的手甩开,不过大抵仍是出于神游状态,许仙竟没什么反应,只觉得白素贞的手细腻柔软,仿佛被她触了下,也放松了许多。   “娘子,你有什么看法?”许仙想起白素贞好像自称过是什么杏林高手来着。白素贞吃了一下惊,她确实趁许仙不在的时候,暗自用法力查了查那少年的身体,可奇的是,以她千年的道行,竟然也窥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对着许仙抱歉道:“这我也没看出来。”   许仙叹了口气,忽想起什么来对着白素贞吞吞吐吐说道:“那个今天,诊金分文不取,我都没跟你打过商量就……”白素贞难得打断了许仙的话说道:“这是行善积德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银子到底是你的……”话到后面,许仙的声音愈发小了起来。到苏州这些日子来,除了在宋大夫帮工那会儿,剩下的时日,他基本是白素贞养的,以前或许还不觉得什么,但真要在大事上做决定时,他才发现他还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   白素贞一双明眸看着许仙,隐约有几丝失望但还是说道:“我们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难道现在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人吗?”语气略透着几丝委屈。   许仙忙摆摆手急道:“绝对不是!”和白素贞相处了这么久,瞎子也能看出白素贞对人友善,又岂是斤斤计较之人?   不过许仙还是不好意思就这样花着白素贞的钱,最后还可能美名被自己占了,就说道:“那老伯的诊金我不收,至于药材钱我会还给你的!”许仙说地认真,白素贞本是半恼半怨,但听了这话,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眉眼也是如弯月一般含着笑意。   “还我?那你还一辈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终于趁打农药的空隙码出这一章<(* ̄▽ ̄*)/   ☆、第19章 分析病情   还一辈子?许仙呆了,白素贞这是跟自己讲利息吗?   许仙用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敲着自己的头,眼睛往下看了看,头也低下许多才慢慢说道:“药材还没那么贵吧。”   白素贞扑哧一笑“真是个傻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许仙反应过来,合着白素贞又是在“调戏”自己?就鼓了鼓脸蛋,有些气恼,也不说话,活像是只被抢了吃食的小猫一样,既可爱又好笑。   白素贞眼睛愈发弯如月牙,碎玉亲启笑道:“好了,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跟你收银子钱。”说完,又拉着许仙的手摇了几下,神情甚是可爱。   当然许仙绝对不会吃她这一套,他将外衣挂在衣架上,兀自倒在软塌上,也不知真睡还是假睡,只闭着眼睛,也不理会白素贞。   白素贞好笑一番,也收拾了一番睡着了。   而软塌上的许仙眼睛虽是闭着的却久久不能入眠,他心想这瘟疫来得蹊跷,官府内的名医定是不比自己差的,可连官府都暗地里将不知死活的人抬到城外,以免传染,怕是这瘟疫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估计过不了几天,这官府便会顶不住压力将这事儿公之于众。   不出许仙所料,接下来的几日,苏州城都尚未找到医治这怪病的法子,而受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官府也只好贴出公告,叫众人好生防治,实在无力回天的病人将会被送到城外救治。   说是城外救治,实则是任由那些人听天由命,是死是活实在不是官府能管的事了。   故而许仙的医馆在别人眼里再怎么不靠谱,也有一大堆还不想放弃的人前来求医,更何况这保安堂已经说了,除了药材成本钱,余的银子分文不取。   这倒让广大穷苦人家看到了希望,自这瘟疫爆发以来,无数药材商人趁机涨价,哪管那药材是否对这次瘟疫有效,就连最不起眼的甘草都涨了好几倍,有些穷人得了病,根本只能等死,好在许仙和白素贞也不是克扣之人,也就定下这次瘟疫,诊金分文不取的约定。   这事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人自是狠许仙装好人抢了自家生意,更有人看笑话的,直说看许仙能靠着店里的药材熬多久,日后还不是得乖乖到他家买进高价药材来。   许仙自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确,凭目前的情况,白素贞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养这么多病人,店里的药材更是迟早会用光的,所以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出药方来。   以往,一入夜,许仙基本就会睡了,但如今不到三更,他绝不会睡,任谁叫他也不听,白素贞见了直犯愁,对着还在书房的许仙说道:“相公,你这样不是办法?没得自己先熬坏了。”这几日,许仙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她感念他的善心与尽责但也对他这样不分昼夜地查医书,试药的事颇有责怪。   许仙摇摇头,略醒了醒神对白素贞说道:“娘子,若是你困了,你先歇下吧。”说完,拿着手边的醒神茶一饮而尽,这已经是第九杯了。   看到杯里的茶空了,许仙正要去换,谁知小青就从门外端了杯茶来说道:“许官人,醒神茶我帮你端来了。”这几日不光是白素贞感念许仙的行为,小青亦是看在眼中,又看到城里奸商四起,更觉得许仙的善心难能可贵,虽说他之前不负责任的行为的确让小青很是恼怒,但现在关键时期,小青也不想计较这么多了,横竖救人要紧。   白素贞见小青又端来杯醒神茶,只好白了眼小青,这是要让许仙不睡觉啊!于是还没等许仙的手碰到茶杯,自己就接了过来“这都十杯了,官人他实在不能再喝了。”   小青见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也只好吐了吐舌头,再加上这几日她也没闲着,跟着白素贞照顾那些病人,她也实在困了,便告了退自己回去歇了,自是不提。   而白素贞见许仙还强撑着,也是无奈,也只好对许仙说道:“相公,你这样一头扎进书堆可是不行的。”又说:“若这次瘟疫,前人若是已经经历过,必会记载。”   许仙苦笑了一下“我哪有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现在我一点思绪都没有,也只好看看前人有没有相似的病例。”说完,又将一本书合上,显然这本书也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白素贞见许仙还是没有睡意,也就放下劝他的念头,反而跟他提起病情来“相公,你没有觉得奇怪?关于这次瘟疫?”   的确,这次瘟疫爆发每几日,许仙也感到几丝奇怪就试探性地回答道:“你是说这次染病的人?”   白素贞见许仙与自己想地一致,也就合掌说道:“没错,我这几日照顾那些病人时发现他们似乎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这着实蹊跷。”   “对,丁老伯年纪那么大,身子骨也不好却未染上他孙儿的病,这是为何?”许仙见白素贞似对这瘟疫有见解,许仙忙问道。   白素贞轻轻摇了摇玉首,这并不是自谦,而是她也如许仙一样一头雾水。她怀疑过这事是不是有妖孽作祟,可是她并未发现那些人身上藏有妖气。   “唉,看来这次怕是苏州城的劫难。”许仙略有些失望地说道。   白素贞听了却说“但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相公你一定能解决这次瘟疫的。”她眼神满是希翼,仿佛真如她所说,许仙真的可以找到法子一般。   许仙却望着烛火的另一边,不敢对上白素贞那双眸子,他怕真信了白素贞眼神里传达的话语,他从不敢相信自己,毕竟他那么平凡。   念书一般,打架也不行,唯一能被称道的医术也不过是勉强能拿上台面,真不知道白素贞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许仙只觉得烦忧。   正这么想着,许仙突然泛了困意,竟倒在书堆里睡着了。原是白素贞暗自施了法,让许仙睡了,她拿了件披风为许仙披上,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下看着许仙。   她看着许仙烛火下的睡颜,只觉得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天真,对人毫无戒备,这是她平日里未曾见过的许仙一面。许仙虽是对人温和,可是她总觉得许仙像是对任何人都有戒备,当然也包括她,正这么想着,白素贞也困了,这几天,她也着实累了。   清晨,许仙感到自己面前好像有层热气向自己扑来,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眸,就见白素贞那白玉般的脸蛋就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说白素贞没回房,陪自己在这里睡了一宿!再怎么说白素贞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却陪自己在这里睡,实在让他汗颜,虽然自己也是个小姑娘。   还没等许仙纠结出个想法,白素贞就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了,兀自睁开眼睛,看着许仙浅浅一笑“相公,你醒来了,我帮你打水吧。”说完,就准备起来去帮许仙准备热水。   许仙忙站起来,直接拉住白素贞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白素贞的手,以前没有感觉,现在只觉得浑似无骨。   “不用了,你那么累,我帮你吧。”说完,就抢在白素贞前面跑去打水,他走得太快便错过了白素贞那满含情意的笑眼,如水般缠绵温柔。   等许仙与白素贞洗漱完,便匆匆地吃着早饭现在可是一刻都耽误不得,谁知道迟了一刻,就会发生什么,白素贞与许仙可不敢冒这个险。   可许仙还没将一个馒头吞进自己腹中,小方就急匆匆地赶来,口里大声说道:“许大夫,不好了!”   许仙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小方也不顾许多,忙拉着许仙往前堂走去边说道:“许大夫,我今儿也是按您平时给的方子给他们服药,可是今天,丁老伯的孙儿却……”说到这里,小方说不下去了,像又是看到了那骇人的场面,面色比纸还要白上几分。   等见到那丁河的样子,许仙就知道了小方为何不敢再说下去了。   那丁河全身都是深紫色的斑点,面上还有几个,大小不一,而且有微微发炎的迹象,甚是可怖,而且丁河扭来扭去,隐隐要吐的趋势,神情甚是难受。   “呕……”   于是许仙吐了。   ☆、第20章 原是妖祸   无论是从一个大夫还是一个“男子”的角度来说,许仙都不该吐的,就如小方虽然怕得要死,但也是强忍着恐惧带许仙来见丁河,而许仙这一吐,实在有点跌分。   此时,许仙还在恶心和恐惧这两种叠加的感觉中挣扎,他实在受不了这病房的诡异氛围,便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碰”地一声,许仙撞到了一个人,这身体柔软轻盈,抬头一看,原来他撞到白素贞怀里来了,但心中的恐惧不容他跟白素贞说什么道歉的话语,就促使他到了书房。   而这边白素贞也是奇怪,小青就直接说出白素贞心中的话来“这许官人是怎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说完,就跟着白素贞到了病房看个究竟。   小青略吓了一跳,但立刻回过神来向白素贞低声说道:“姐姐,这怕是……”话没说完,白素贞见周围尚有人在,忙打了个手势,叫小青闭了口。   白素贞看了看丁河的紫斑,心中了然,面上浮起一层担忧之色,但嘴角却带着嘲讽地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小青见了忙问道:“姐姐你可有治法了?”   听到这句,白素贞暗了暗眼神,又摇了摇玉首。   小青急道:“都出现这东西了,这丁河怕是命不久矣。”说完这句,只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才知道这不是给人判了死罪吗?更让同样感染的少年感到心慌。   “小青,不要胡说,现在病虽险,只要我们抢先找到”说到这里,白素贞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说辞一般才说道:“‘病因’!丁河他不会有事的。”说完,在丁河身上用手点了点,点的地方都是紫斑,这是白素贞暂时用自己的法力让丁河的病情不至于恶化。   小青听了白素贞刚刚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姐姐,你是说我们守株待兔?”白素贞没有回答,只问许仙去哪里了。   小青没好气地回道:“姐姐,你忘了那家伙刚刚撞到我们了吗?跟见鬼一样地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说着,小青又悄悄地说了句“真是没用。”   白素贞不喜欢听小青说许仙的坏话,故而小青才暗自说了句,也不知道白素贞听见没有,就见白素贞往内院去了,口里还说:“小青,你帮我看着丁河他们。”   小青见白素贞的身影远去,心下腹诽估计只有白素贞才能看上许仙那么没用的人,按理说,白素贞也是才貌双全,神通广大,却跟着个这么没用的凡人要过三年,还是对假夫妻,真不知道白素贞看上许仙什么了。   饶是自认为在人间厮混多年的小青也看不明白,其实她怀疑过她姐姐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还是纯粹眼瞎?但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妄加议论的,小青打了个哈欠,便打起精神来看那些病人有没有恶化的趋势。   白素贞到了后院,见书房半掩着门,便轻轻叩了几下,见里面没反应,就进去试探性地问道:“相公?”   依旧没有人回应,可是白素贞很快找到许仙,只因许仙那微弱的颤抖声。   许仙颓废地坐在地下的一堆书中,眼睛睁得圆圆的,手一直颤抖着,双唇紧紧抿住,没有半丝血色,这哪有一丝平时温柔和顺的美少年的样子。   白素贞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这许仙也太软弱了点,连这也害怕,可是她还是用自己的柔荑轻轻握住许仙颤抖的双手,好让他安心一些。谁知才一搭上,就被许仙反应过来,狠狠地摔在一边,又是一副恐惧的模样。   白素贞皱着细眉,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许仙竟自言自语地说着“我看过,我看过!”   又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用手抱着自己的头,好让自己能感到安心。   “相公,你看到什么?”白素贞用着柔荑轻轻扶着许仙的头,这让许仙没有感到那么害怕,可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地打着颤。见许仙不说话,白素贞轻声慢语地说道:“相公把你能想到的事慢慢说给妾身听,可好?”   也许是白素贞的轻拂有了作用,许仙缓了缓心神说道:“小时候,娘死的时候,也是那种感觉,有一种让人恶心的气味。”说到这里,许仙再次想起他娘亲死时的惨状,抱着自己的双臂,不住地发抖。   “你能察觉到?”白素贞吓了一跳,她言语中略透露着恐惧。   许仙只是凡人,为什么会感到妖气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和小青不是早就露馅了。   “察觉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恶心还那么可怖,那种感觉我一直记得。”   听了许仙这话,白素贞才把悬在喉咙的心放了回去,但也不放心地试探道:“那相公,你之前有没有这种感觉?”   许仙猛摇着头,只想跳过这件事,他不想在自己脑海里再次留下让人厌恶的事情。   可是恐惧的阴影始终环绕他心中,没几下,许仙就像发疯一般地大叫道:“都是我不好!”   “我就是个灾星,任何人碰到我都会倒霉!以前娘死的时候是,现在苏州城的瘟疫也是!都是我!”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生!我不生下来,我爹也不会死!”   “我这种人干脆死了算了!”说完,许仙的神经已经彻底崩溃,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发疯一样地往柱子上撞去。   可是他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他撞的东西软软的,带着温度。   许仙抬起头来,就见到白素贞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她紧咬着唇,不让声音发出来,可是这样,痛苦愈发钻心。   白素贞的人身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怎经得起许仙这奋力一撞,没几下,就自己无力地倒了下去。   也许是撞了那么一下,许仙算是恢复了些神志,见了白素贞这样,忙把白素贞扶到躺椅上去。   “为什么要救我!”许仙不知为何,百感交集,一时流下两行清泪,他刚刚真的想死,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自己身边的人都离去的生活。   爹娘是,因为库银案,姐姐也见不到了,就连来个苏州城,也会牵连别人。   许仙只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活着也是祸害别人,倒不如死了死了,无牵无挂。   正这么想着,许仙只觉得脸上有被轻拂的触觉,这种感觉很熟悉,果然是白素贞用手轻轻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拭去“你死了,我不是要守活寡吗?”她是笑着说这话,可是这笑容在许仙眼里只觉得扎心。   “我有什么好?什么事都干不好,医术也不能救别人,被病人的样子吓住了,还要你来安慰我。”许仙越说越难过,连自己想死都能连累白素贞受伤。   “你人温和,谦逊有礼,能为别人的不幸感到悲伤,这不就够了吗?”白素贞温和地说着这句话。   许仙听了并未好转只说:“这又有什么用,我在关键的时候,一点用也没用,这次瘟疫也是。”   听到这里,白素贞脸上严肃了几分“相公,这次瘟疫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许仙不敢相信,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让苏州城都快变死城了?   “准确地说是妖祸!” 作者有话要说:  许呆呆:我真是好没用QAQ 作者君:不要这么说,至少你的判断是对的╮(╯3╰)╭ 许呆呆:〒▽〒   ☆、第21章 起死回生   见许仙一头雾水,白素贞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今日我见丁河满身皆是紫斑,又隐隐感到他身上有股妖气,便断定这是妖孽所为。”又看着许仙笑盈盈地说道:“相公,你不是也感到了那股妖气吗?”   许仙略想了想,难道是那股恶心的味道?忙问白素贞,白素贞点了点头,许仙又想起娘死时也是如此,莫非娘也是被妖怪害死的?   这事儿许仙没有问白素贞,反而问白素贞:“那前几日,娘子为何没有看出那丁河是受妖毒所害?”   白素贞蹙着秀眉,半晌不语,看得许仙都难得犯起急来,白素贞才慢慢说道:“怕是背后有高人所为。”   许仙更不解了,这不过就是妖孽作祟,怎么还像个阴谋一样“此话怎讲?”   “我看那妖毒不过是下等妖物所为,若是早几日就能轻松化解丁河的毒,可是那背后高人却将那妖毒暂时封闭起来,让我也没有看出来。”白素贞慢慢地说着。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若真是那高人要害这苏州城,为何不直接动手?”这样还不会让妖毒泄露出来。   白素贞身上略好了些,便试着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步态一如往日优雅“恐怕他另有目的,而且这几日中毒的都是那些年轻人,我看他可能是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难道为了找个人,就要害这么多人陪葬吗?许仙不理解,白素贞自然也不能相信“我只是猜测,但这事儿绝不是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暂时放在一边,许仙就是如此。   听了白素贞这么多话,许仙奇道这白素贞怎么懂这些事情,当即就问了她,白素贞忙敷衍地笑了一下“我幼时被人说有仙骨,就跟着道门中人学了些玄门之数。”   “那你学得还挺多的。”许仙想起之前小青说白素贞还会医道,现在还会玄门之数,这白素贞还真是让他看不透,不过许仙并不想纠结这事儿,他只想知道这场妖祸可有办法解就问了白素贞。   许是刚说的话儿太多,白素贞自己倒了杯安神茶抿了口才说道:“若是早几日,那妖毒不过是普通的妖毒,我是可以解的,可是如今怕是已经深入骨髓。”   听到这话,许仙不由得担心起来,也站了起来满是担忧地看着白素贞问道:“那丁河他?”   白素贞忙用手摸了摸许仙的臂膀,好让他安心些才说道:“这毒虽险,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那妖毒的本源即妖物本身,我便可以对症下药。”   “可是苏州城那么大,又怎么知道那妖怪的藏身之处?万一那妖怪已经跑了呢?”许仙并不寄希望,那妖怪良心发现,自己跑出来,让白素贞来解决这次瘟疫。   白素贞也是如许仙所想,不过她还是说出自己的法子“的确,现在我们只能边这妖孽找边守株待兔,我相信那幕后高人不找出他想找的人,他是不会罢手的。”   许仙听了也只好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见这瘟疫也算找出个法子来,白素贞和许仙也都放下心来,反是白素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上笑靥如花,好不可爱。   许仙不解,虽说讨论出个法子,也不至于这么欢心,便问白素贞在笑什么。   白素贞咬着樱唇,一双美目望着许仙轻声道:“我笑你刚刚怎么那么傻,居然想去寻死。”   说到这蠢事,许仙脸涨地紫红,强行辩解道:“我也只是一时情急罢了。”说完,像是在躲白素贞的笑颜一般,忙推说自己还有病人要看就逃一般地出去了,却不知白素贞笑得更甜了,真当是羞煞百花,可惜无人见这美人一笑的一幕,实在可惜。   第二日,丁河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其他的病人也或多或少出现了紫斑,许仙虽是着急却也找不出法子来。   正着急的时候,小青却从外面走来忙说道:“姐姐,我买回来了!”只见她手上提了个小笼子,里面关了只小白鼠。   这小青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有心情买个小白鼠来玩,许仙暗自谴责小青的不务正业,面上却未表态。   可他这次却想错了,白素贞见了那小白鼠就对小青连说几句幸苦又说了个好,紧接着,她带着面巾进了病房。   许仙也忙跟上去,只见白素贞将那小白鼠捞了出来,将它的利牙露了出来,对着丁河身上的紫斑一咬,又让小白鼠吸了好几滴丁河的血才出来。   许仙不解道:“娘子,你这是?”   白素贞看四周还有人便叫许仙和小青到后院来,以免隔墙有耳。   到了后院,白素贞才为许仙解惑道:“我用这小白鼠,就是想让它染上丁河身上的妖毒。”   “这有什么用?”许仙更加茫然了,染妖毒的人这么多,为何还要多只小白鼠。   小青就直接说道:“姐姐是等这小白鼠死了后,就剖开它看看这里面的妖毒是哪类。”   “为何一定要等它死了呢?”活着的时候不能看吗?还荼毒一条生灵,实在罪过。   白素贞正要解释,谁知被小青抢了话去“笨蛋,活着的时候,人身上的灵气是流动的,妖气就掺在其中,根本就不好找,等死了灵气散了,剩下的不就是妖气吗?所以才用这小白鼠!”说完,还鄙视地看了一眼许仙。   白素贞也是好笑,原以为小青和许仙的关系算是好了些,可是没想到小青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刺一下许仙的机会,也就笑道:“小青,相公他又没有学过这些道法,怎么可能知道呢。”   许仙耸了耸肩,无话可说,谁让白素贞都帮他把话说完了呢。转即他又看了看那笼里的小白鼠,看那小家伙还乐悠悠地乱拱,似有感叹地说道:“那这小家伙还真可怜,为了人就要这么个死法。”   小青不屑地撇撇嘴“世上可怜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可怜的过来吗?”   许仙语塞,这话说地太对,以至于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地方。正这么想着,许仙只觉手上一紧,一看原是白素贞握住了自己的手,还对自己微微一笑,眼神里说着“我明白”的意思。   还不等许仙有所反应,小青就故意抱着自己的双臂说道:“真奇怪,天气这么热,怎么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来?”这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白素贞嗔怪地看了眼小青,谁知许仙就已红着脸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就如小青所说像见了鬼一样地跑了。   几日来,小青跟白素贞外出找寻那妖孽的痕迹,仍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小青与白素贞也早早出去了,毕竟丁河的病情实在耽误不得了,就连白素贞的法力也已经压制不住他身上的妖气。   而许仙不懂捉妖,自然只能在书房里翻阅医书,希望能从别的地方找出救治这瘟疫的法子。   许是看书看乏了,许仙看了看笼子里的小白鼠,心想这小白鼠身上已出现好多紫斑,却还未死去,看来这妖毒还挺久的。   许仙看着小白鼠,正胡思乱想着,这小白鼠忽然像发狂一般,乱撞着小笼子,力气竟大到将笼子撞下了桌子。   这着实让许仙吓了一跳,忙往地上一看,发现这小白鼠竟快死一般,奄奄一息。   总算死了?   到底是觉得小白鼠可怜,许仙将小白鼠捞了出来,好让它死前能再次感受一下自由,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谁知许仙才一把手放到小白鼠身上,这小白鼠竟拼力咬了口许仙,仿佛是为了对她们困住自己所受的痛苦报复许仙一般。   这一咬很疼,许仙忙痛地抽出手来,见指头上满是血痕,又见小白鼠利牙上俱是他的血迹,也是好气。   但心想这小白鼠命不久矣,也不想与这小家伙再计较什么。   正准备将这小白鼠扔回笼子,这时,许仙却看到原是满身紫斑的小白鼠此刻竟然活蹦乱跳,而那紫斑也逐渐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病还能自愈不成?   但看到那利牙上的血迹,许仙心下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莫不是他的血将这小白鼠救活了?   有了这个想法,许仙看小白鼠还有淡淡的紫斑,便又将自己的血让小白鼠吸了几滴,没几下真如许仙所料,这小白鼠的紫斑尽消。   还不等许仙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如何吃惊,小方就从前堂来找许仙大叫道:“许大夫不好了!”   “怎,怎么了?”许仙还没从刚才的怪事回神过来!   “丁老伯他孙儿怕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小方脸上满是焦急。   许仙不由分说忙到了病房,就见丁老伯坐在地上大哭道:“我可怜的河儿!”孤零零地一个人,甚是可怜。   从旁人口里,许仙知道这丁河不知怎的忽然发了疯闹了几下,没一会儿却又倒在地上一蹶不振,看样子也只剩半口气了,这不就是刚刚那只小白鼠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救小白鼠一样救这丁河。   许仙定了定心神,就将丁老伯搀了起来说道:“丁老伯,我一定可以救你孙儿。”   丁老伯虽是感恩这许仙的仁心,可心中隐约也有几丝怀疑,毕竟怎么看他孙儿已是要去阎王爷那里走一遭了。   许仙叫人将丁河抬进一间空房内,只他一人进去,不知做些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一向门庭冷落的保安堂却忽然热闹起来,路人纷纷在门口议论起来。   “这许大夫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要人命的时候还真行,居然把死人都就救活了。”   “听说丁老伯他孙儿身上那紫斑全都不见了,人还活蹦乱跳的。”   “这许大夫真是年轻有为!”   路人热闹闹地议论着,脸上俱是这场瘟疫得治的安心的神色,可这人群中却有个格格不入的阴笑“嘻嘻,终于找到了。”语气满是阴冷,不过被周围的吵闹声掩下不少。   不同于保安堂前堂的热闹,后院书房内一角有只小白鼠乱跳着,仿佛是为重获新生一般雀跃,可谁知那小白鼠还没蹦出这书房,就忽然身体一抽,紧接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农药,所以才这么晚_(:з」∠)_   ☆、第22章 竟是“故人”   许仙看着丁河醒了过来,安下心来,才按着自己的右手,好让伤口不再作痛。   旁人或许是见这丁河起死复生,心想自己也有救了,脸上皆是喜悦之情,反倒没注意从房里出来的许仙面上惨白的神色。   还是小方眼尖,看许仙明显比刚才不对劲,忙问道:“许大夫,您没事吧?”这话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好些人才见到许仙嘴唇毫无血色也纷纷关心道。   许仙将袖子往下拉得更深些,好让人不注意他包扎好的伤口,面上勉强一笑只说自己没事。   而刚好的丁河忙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拜了好几拜,只说以后愿为许仙做牛做马来报这救命的恩情。   许仙自是将丁河搀了起来,忙说不用了。   众人皆是喜色,直夸这许大夫不仅医术高,这医德更是难得可贵。正这么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谁知刚还活蹦乱跳的丁河竟忽然身子一抽,倒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了。   旁人吓了一跳,忙给许仙让开了道,让他好好看看丁河。   许是刚刚起死回生的神奇场景,众人眼神中对这个许大夫都充满希翼之情。   许仙也以为只是丁河刚醒过来,还不适应才出现这症状,也没太担心地把了把脉,可谁知许仙这手一搭上去,身子都凉了一半。   若说之前丁河只是病入膏肓,还有几丝气息,那现在丁河就是无力回天,即将见阎王爷去了。   而丁老伯还只当丁河大病初愈,身子虚弱,问许仙是怎么个病情。许仙半晌不开口,嘴唇只是蠕动着,原本已如纸张一样惨白的小脸如今已是煞白,甚是可怕。   丁老伯见许仙这样,心里也开始慌了,又碰了碰他孙儿,发现丁河毫无知觉,便战战兢兢地将布满老茧的手凑向丁河的鼻息。   没有任何气息呼出来。   丁老伯吓得往后一跌,又反应过来似的,忙抱着许仙的腿苦求道:“许大夫,你看看我孙儿呀!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人就不行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开始惶惶不安,难道这瘟疫真是无药可解。   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没想到还是被阎王爷叫了回去?   许仙也是慌了,看着丁老伯的哭求,丁河毫无反应的身体,周围人莫名怀疑的眼神。   许仙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会有姐姐姐夫帮他化解这些事,现在也有白素贞来帮他解围,但是这一时间,他们都不在。就宛如一个杂耍的人独自走着那绳索,连维持平衡的棍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一旦走错,就是无丈深渊。   右手的伤口愈发痛心,在给丁河喂完“药”后,自己只是简单地拿白布扎了几下,甚至连金创药都没有撒过,当时还不觉得,如今在重压下,只觉得右手都快废了。   看着周围人的质疑,又听着丁老伯的声声哭号,许仙只觉得周围吵得可怕,他不顾疼痛用手将双耳捂住,忙跑出药堂。   他不敢往回看,后面一定有人追着自己!   他就像失群的大雁,形单影只,茫无目的地往前跑着,他已经无法分辨他在哪里,他只知道他在往前跑,好逃离那些人质疑嘲讽的眼神。   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许仙停了下来,他发丝凌乱,俱是汗滴。深深地喘着气,心想这么远,应该没有人追上来了。   “许大哥!”打破了他的幻想。   许仙抬起一双秀气的眸子,只可惜这眸子现在毫无神采,宛如将死之人一般,这样的情景让面前的宋玉兰小妹吓了一跳,   宋玉兰忙问道:“许大哥,你怎么了?”   许仙知道丁河之事还未传到宋家那边,也就遮遮掩掩地说了句“没什么。”   宋玉兰也不在意,还对许仙说:“许大哥,你知道吗?我爹已经在城郊外找到了一种能救治这瘟疫的药草。”面上笑靥如花,天真无邪。   听到这话,许仙无神的眸子才略有些光彩“真的?”   宋玉兰点着她的小脑袋,甚是乖巧伶俐,又拉着许仙往城郊深处走去边说道:“我带你去看吧。”   宋玉兰这一动作没有任何预兆,她拉着许仙的右手,力气很大,让许仙隐隐吃疼,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也只能忍着跟着宋玉兰走着。   另一边,白素贞与小青一无所获便回了保安堂,小方自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东家娘子。   白素贞本是好奇这丁河如何死而复生,又如何生而复死,但是一听到许仙慌张地跑了出去,当即芳心大乱,忙问小方许仙跑哪里去了。   小方当然不知,他都没想到许官人平日里那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跑起来,让他这个常在药铺跑腿的小伙计都追不上。   白素贞只好暗自掐指一算,略算出个方向,就带着小青去了城郊西处。   可到了城郊,许仙的踪迹就一无所知,但空气里奇异的味道还是告诉了白素贞不对劲“不好,许仙怕是被‘人’抓了。”   “什么人会抓他?”小青虽然平日看不惯许仙但也不相信许仙会被人如此厌恶。   白素贞眼里满是焦急“不是‘人’,是妖!”她判断出那丝奇怪的气味。   “那往哪里走?这里俱是妖气,可见这妖怪生怕那许仙被人找到,故才这么做。”小青踱着脚道。   “既如此,分头行事!”时间已经容不得白素贞再做更多的细致考虑了,只最后吩咐了句小青“万事小心,若是不敌,立时用千里传音唤我!”说完,就只见白素贞与小青皆化为一道白光与一道青光离去。   “玉兰姐儿,那药草可在前面。”许仙已经跟着宋玉兰走了半个时辰,他只觉得他是在跟宋玉兰在这林子里打着转,根本就没看见那什么药草。   谁知一直往前走,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宋玉兰忽然欢喜地笑道:“那药草好找,只是缺少一味药引。”宋玉兰卖起关子来,许仙忙问什么药引,谁知道这宋玉兰嘻嘻地笑着,笑得许仙瘆得慌,她才说道:“这药引还需要许大哥你帮忙!”   “有需要在下的地方,自是万死不辞!”   宋玉兰唇角一勾,很是诡异,直勾勾地盯着许仙才说道:“那就是许大哥你的血!”   许仙听了,忙往后退“你怎么知道?你?真的是?”许仙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从刚刚他隐隐就觉得不对劲,只是被那张熟悉的脸迷惑而没有往深处想过。   许是厌倦了对着许仙作戏,只见宋玉兰的模样慢慢消退,慢慢出现的是一个妇人模样的脸蛋。   这个妇人,许仙见过,就是那个带着无药可治的小姑娘的娘亲。   “您是那天的那个夫人!”许仙满是惊恐,这妇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他也知道他根本逃不过这妇人的手掌心。   看许仙原地不动,妇人反倒笑了“你倒是聪明,知道自己逃不过。”   “为什么?”许仙不想自己不明不白地就在这深林里作了孤魂野鬼,妇人没有说话而是   带着许仙来到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小山洞门口。   与洞口的荒芜不同,里面别有洞天,只见一个小姑娘躺在一张冰玉砌的床上,而这个姑娘,许仙自是认识的,正是那天他所见的小姑娘。   这时,妇人才开口道:“我家的女儿本是无力回天,可听高人指点,说是用许大夫的血便能救治,所以我才请许大夫到舍下一叙。”   许仙听了一头雾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血就能救你女儿?”这件事,他都才刚知道。   妇人轻蔑一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凄凉“你以为苏州城的瘟疫是谁干的?”   许仙双眼圆圆地瞪着那妇人,按白素贞的说法,那瘟疫根本是妖毒,也就是说……   “你是妖?”许仙问这话的时候,声音甚是颤抖,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恐惧,可本能出卖了他。   “你还不算太笨。”妇人抚着自己惨白的脸颊,冷笑道:“我的确是只红狐妖!我本名沉音,我与我的女儿本是在这城郊安生过日子,可谁知天杀的猎夫朝我的女儿射了一箭,我虽是将她带了回来,可是她也命不久矣,所以我才四处寻访名医,只为救她一命!”   许仙听了又说:“可令千金实在是无力回天。”   “我当然知道,但高人告诉我有人的血液可以起死复生,所以我才散了妖毒,看看谁能救治,果然让我等到你了!”沉音脸上满是喜色,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狰狞。   许仙慌道:“可是我的血救得了一时!根本救不了一世!”这是实话,可是沉音哪里会信这许仙的话,只当是他的狡辩之词,不由分说就凭空变出一把匕首,拉出许仙早已受伤的右手,割了一刀下去,拿了个瓷杯接了,就给冰床上的小姑娘喂去。   没几下,小姑娘咳嗽了几声,眼睛也缓缓睁开,沉音满是欢喜抱住小女孩“我的儿,你总算醒了!”   那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娘”可还没说剩下的话,那小姑娘就如心口一滞,眼睛瞪地老圆,再无反应。   沉音本是沉浸于女儿重见天日的欢喜,但后面也发现不对,忙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也唤不醒。而许仙很不适宜地说了句“我说吧!我的血根本救不了你女儿。”   沉音轻轻放下自己的女儿,面色狰狞却笑着向许仙走来“你说你的血救不了一世?我看是喂地太少,我就把你全身的血给女儿做药好了!”   神情阴骘,看着沉音慢慢向自己走来,让许仙瑟瑟发抖,却不知该往哪里逃去,只好闭着眼睛等着沉音痛快的一刀下来。   可是他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痛楚,许仙睁开眼,发现沉音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眼神很是纠结,手里的刀也迟迟未挥下来。   莫非她不忍杀自己?   正这么想着,沉音忽然咬了一下唇,眼神再次阴冷起来拿起刀就往许仙挥去,谁知一句“妖孽,休得放肆!”打乱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渣农药心态崩了,安心码字   ☆、第23章 血的真相   沉音又怎么可能理会这不知所谓的声音,她手中的刀子依旧向许仙致命处划来,谁知“咻咻咻”几声,只见一道黄色纸符咒直接定在沉音挥刀子的右手上。   那沉音被贴了符咒,只觉得右手如火灼一般,痛苦万分,手中的刀也无力地扔在地上,可是沉音不甘心依旧想要拿起地上的匕首,就在这时,许仙听到那熟悉而又慵懒的嗓音传来“真搞不懂,都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想拿刀子吗?”   许仙面前直接空降了个人,他身着青色道袍,嘴里抿着一张纸符,睥睨地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人不就是自己前不久见的那个江湖道士吗?   好像自称九道真人来着,许仙想了起来,但从天降个人来,他还是感到吃惊。   许是这王九道的懒散与不正经,沉音并不感到害怕,还自嘲一般地笑道:“怎么这位道爷也有心来管这闲事?”   王九道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他只想快点结束眼前的一切,好回去补个觉。   “若是别人,我自是不会管的,不过这许官人的事情我是管定了!”王九道回道沉音,许仙听了反倒笑了,这道士还真没什么修道之人的气魄,什么叫是许官人他才管,若是别人就能放任沉音残害吗?   “喔?看来道爷纯心要和我这红狐妖作对了?”沉音唇角一勾,倒是比之前惨白的模样妩媚许多,她拿着刀子直接向王九道袭去。   谁知王九道眼皮也不抬一下,身子往右轻轻一斜,就轻轻松松地躲过沉音这一击。沉音眼里满是愤怒,这道士是纯粹看不起她吗?待又要攻击王九道的时候,却没想到有几道灵符先向自己袭来,而自己的头,手脚均被贴上这符咒,半点也动弹不得。   王九道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若是好好说话,我自不会请来定身咒的。”话一完,又转头向许仙问好:“许官人,我们又见面了。”眼里俱是笑意,与对沉音的模样大相径庭。   虽然许仙完全不想和什么道士之类的见面,不过自己这条命也是他所救便也向着王九道说了声多谢,又问他如何知道自己这里。   哪里知道那王九道眨了眨他那双微蓝的眸子说道:“本道人自有妙法。”神神秘秘的,好不痛快。   王九道无心再与许仙道家常,对着地上被束缚不能动弹的沉音直接问道:“喂,你是听谁说的这许仙的血能起死回生?”   沉音抿着唇,嘴角带着冷笑“自是高人指点,又岂能告诉你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妖道?”   王九道气极反笑“我一个修道的人,怎么还被你这妖孽污蔑成妖道了?”他笑得放肆,毫不顾忌,似在嘲笑这沉音的无知一般。   紧接着,王九道注意到冰床上早已不知死活的小姑娘,笑得愈发欢快“你这只红狐妖一心想救你的女儿,可却还是害死了你女儿。”果然这话一落下,沉音双目怒睁,声嘶力竭地喊道:“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我女儿现在定是活蹦乱跳的!”她十分想摆脱定在她身上的定身咒,可是越挣扎,她的身上的皮肤就愈发灼痛。   看着沉音这可笑的样子,王九道脸上露出一丝决算不上善意的笑容“真是可笑,你被骗得这么惨,还要维护那个骗子!”说完,王九道微蓝的眼珠子一转,那笑容愈发地残忍,似要将沉音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告诉你,许仙的血根本就不能起死回生!”   许仙听了也是深以为然,至少丁河的惨状,他还是历历在目,而沉音以为这是王九道故意欺她说的话便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我说出高人的来历?”   王九道摊了摊双手,对着许仙说道:“许官人,你向她说一说你救的那个少年后来怎么了。”   事实总是最能说服人的,许仙便将丁河的死状向这沉音说地一清二楚,沉音自是不敢相信直说是王九道串通许仙骗她的。   王九道不向再跟眼前这半疯半傻的红狐妖废话直说:“那你女儿怎么死的,你是亲眼看到了吧。”听到自家女儿,沉音消停了下来,见此,王九道才说:“你女儿之所以会清醒一阵子,不过是她体内的灵气暂时聚在一起,而有些精力罢了。”   “这难道是回光返照?丁河的死也是这样的?”这话是许仙问的。   王九道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小少年之所以身上的紫斑不见,不过是你将他的灵气与妖气集在一起罢了,所以才活了那么阵子。”   听到这里,许仙迷糊了忙问道:“那我的血的用处是什么?”难不成只能害人性命?   “你的血的确很宝贵,不过在救人上面毫无用处,甚至还会害人命丧。”王九道想了想又说:“许官人的血不过是能聚集周围的灵气,当然妖气有时也能收集。”见许仙还是不大明白,王九道又补充道:“简单地说就是能收集灵力的一个瓶子罢了,于修法的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沉音听了,不再挣扎,反瘫倒在地上“怎么可能?那高人为何骗我,明明他还那么帮我?”   “你与那高人见过几次,就能这么掏心挖肝地对他?”王九道脸上全是讽刺的笑意,他向来不对蠢物抱有好感,尤其是眼前在他心中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沉音,起码三岁小孩知道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可是……”沉音似乎还向为那‘高人’辩护一二句,可她竟然找不到半丝合理的说辞来,又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心下更是悲痛,当即恸哭道:“我怎知他会如此骗我!”   王九道不想在这里跟这红狐妖絮叨就切入主题“你且告诉我那高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就跟你女儿一同做伴吧。”说完,王九道又像是困乏了一般打着哈欠。   沉音满脸哀戚,现在她只觉得跟着女儿去了也是好事,但也不想放过那个骗子哽咽说道:“我并知道那人的名字,也只见过一面,对了!”像是想到什么,沉音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总算有些亮光,可就在这光芒一闪的瞬间,沉音双眸一直睁着,唇也半开着,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犹如被万针刺痛一般,直到破碎那一刻,沉音才倒了下去。   许仙见了,忙对着王九道慌道:“她是怎么了?道长?”   王九道没有去看沉音,反是两指夹了张黄符朝着山壁的一角飞去,面色难得的严肃起来“何方高人还不现身?”   “被发现了?”这声音冰冰冷冷地,在这山洞里显得尤为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好复杂,背了两天的题库,到了考场被人告诉我印错了。。。只有赌我和老师的师生情了_(:з」∠)_   ☆、第24章 红珠之事   “何来发现呢?”王九道一说完这话,原本贴在山壁上的纸符立时爆了起来,只见烟尘四散,却无任何异象。   不过这烟还是呛得许仙眼睛疼,咳嗽了几声问王九道:“这哪里还有人?”   王九道作了个手势让许仙闭口,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让自己略缓了缓心神说道:“看来高人是用了千里传音之术。”又见到地下沉音的尸体,想了想说道:“怕是这红狐妖也未曾真的见过你的样子,你又何必痛下杀手?”王九道虽然对沉音并无同情,但也不喜欢随随便便地下杀手。   但听到那冷冰冰的声音回道:“教训一下反咬主人的狗也有错吗?”看来对这沉音毫无怜悯之情。   王九道却冷笑一声回道“这不是狗,而是只狐狸。”微蓝的眼眸此时也暗了不少。   “管是狐是狗,横竖我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   王九道唇角一勾,原只是清俊的容貌在此时却有几丝妖冶之感“你以为我会让你在我眼前把许仙带走吗?”   那声音发出冷笑声“呵,你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能护得了一世吗?”   王九道毫不示弱“那且看日后了。”   这话一完,那神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此时,许仙发现沉音与她女儿的尸体均变为红狐狸,好生吓了一跳,王九道反应过来“这是她们的原形,有什么好害怕的。”   许仙还是咬了咬自己的指头,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会儿又问道:“刚刚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王九道许是站乏了,便很不客气地坐在许仙对面,大大咧咧地,果然没有修仙之人的气度。   “就是说那家伙可能还会找你!”王九道撑着自己的脸蛋说道,看许仙脸上露出害怕的样子便又说道:“放心吧,他现在还不可能抓你的!你收集灵力的能力还未达到最大,他可不会就这么暴殄天物。”   许仙不解,王九道便解释道:“你还记得你脖子上的红珠子吗?”   “你怎么知道?”这珠子向来挂在脖子上,被衣领掩去,几乎没有人知道,许仙脸上更是好奇。   谁知此时王九道露出不正经的笑容说道:“许官人?不对,许姑娘,这珠子正是我赠你的!”   许仙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眼前的王九道,他记得赠珠子的事约莫是二十年的事情,可是这道人怎么都不像个四十多的人。   见许仙迷惑的表情,王九道哪有不知道的理“我都是修道之人,又怎能以凡人的模样来看我。”   这略解了许仙的惑,但他又问道:“不知道长为何要赠我珠子?还要我女扮男装?”   “这话就说来话长了。”王九道皱着他的眉毛,像是在想合适的说辞,终于他打了个响指说道:“你原本的身体不光是血可以来收集灵力,你全身连散发的气息都能作为收集灵力的容器。”   他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又说:“若你有修仙的仙骨,这身体自是极好的,可惜我当日见你,发现你根本就不存在仙骨,最多沦为别人修炼的道具。”   许仙拿出自己脖子上挂的红珠子问道:“那这红珠子是可以掩去我身上那收集灵力的气息吗?”   “好像是这样的,但现在这珠子已经把你的气息给收了回去,所以你现在只有血还能收灵力。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王九道眨着他微蓝的眸子也是疑惑地回道。   “但是这珠子不是你送给我的吗?”许仙很疑惑,怎么送珠子的人反倒不明白这珠子的用处,这不坑人吗?   王九道只能无奈地回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是谁?”许仙很想知道这个人,也许这人就能将自己身边的麻烦事化解,而自己也不用在女扮男装,还能跟白素贞摊牌,岂不美哉?   “天机不可泄露。”王九道难得正经一会,见他神秘秘的,半句不肯透露,许仙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道:“那道长,既然这珠子能掩去我的气息,那我能不再扮这男子吗?”   “绝对不行!扮作男子,是为了避免女子的阴气吸引妖魔鬼怪,并且你现在怕是魂魄已经与这红珠子相连,说出你是女儿身的话,只会受到钻心之疼!”王九道眼神认真地看着许仙说道。   “可是……”许仙还想找些说法,却被王九道打断“你还忘了你爹娘怎么死的吗?”   许仙果然闭了嘴,满脸难过,又听王九道说:“你若是暴露女儿身,只怕到时候死的人不仅是你还有身边的人,当日你爹娘之死,就是你散露的气息染到他们身上,被妖怪误以为是能汇聚灵气的人而来找他们的。”   “既如此,那我就听道长的话。”许仙也只好认命,怕自己这辈子为了活命都要以这男子的   身份来示人了,心下多有遗憾。   王九道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走时又猛地想起什么对许仙说道:“这次关于你的血,你切忌不能告诉任何人。”   许仙点点头:“这是自然。”他也想多活几年,可不想死在不明来路的妖怪手上。   “尤其是你那个娘子还有那个丫鬟。”王九道脸上没有笑容“她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她们靠近你的目的也很有问题。”   “啊?我娘子和小青虽然会法术,可并不像什么以妖术惑乱人间的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许仙对白素贞和小青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王九道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太过于讽刺“我虽暂时不知道她们的原身,但她们绝对不是凡间人物。”   “你这意思是她们是?”那个词,许仙不想说出口,只是单纯地不想在背后去凭空污蔑白素贞与小青。   “可是她们对我很好,比家人还要好。”许仙还是决定为她们辩解几句。   “许仙,你在杀猪前会不会把猪养的白白胖胖?”王九道这话满是讽刺“也许她们已经知道你血的秘密,特来纠缠,不是吗?”   “她们是准备把我养到一定程度再?”许仙咬着发白的嘴唇,不敢相信,但是自己的血按照那王九道的说法是修道之人都想要的灵物,而那白素贞的确是对自己百般纠缠,让他心下也有些疑惑。   王九道没有回话而是拿出三道灵符递在许仙手上说:“是不是,你自己的眼睛来看不就完了?”又说:“第一道灵符,你塞在那白素贞的枕下,第二道你将白素贞的一缕头发与它一同烧掉,第三道你且自己吃掉,便能看出她们的真身。”   “可是,这不太好吧。”许仙唯唯诺诺道,这一神情被王九道捕捉道:“你是在害怕吗?是怕她们的原形与你平日所见的模样大相径庭而感到害怕吗?”这话说出许仙心中所想,他并没有反驳。   “那我再教你个法子,你闻得到妖气对吧!那种恶心让人想吐的感觉,你记得吧!”王九道微蓝的眼眸子仔细望着许仙,许仙想了想回道:“可是我刚刚没有闻出沉音的妖气啊!”直到沉音变出自己真正的样子,他都没有察觉。   王九道懒散地说道:“你且闭上眼睛,专心闻一闻这山洞的味道。”许仙照话作了,果然胸口一闷,那曾经让人感到晕眩恶心的味道充盈着他的全身。   许仙没忍住,干呕了几声,王九道见了就说:“就是这种感觉!你可先用这法子,若有这味道,你一定要用这铃铛来唤我,我自会护你平安。”说完,王九道直接将一串鎏金小铃铛连同刚刚的符咒一同塞到许仙手中。   “既有了刚刚那法子,就不用这符咒了吧?”许仙想将手中的符咒退回去,可王九道没有收。   “若你没有闻到味道,那她们可能就不是妖,再用我的咒试一下,也是买个心安。”王九道如此说道,许仙也只好收了下来。   “糟了,有人来找你了,我该走了!”话音一落,那王九道就不见了,徒留许仙呆在原地。   果然,没一会儿,白素贞来寻许仙了。   ☆、第25章 月下美人   白素贞赶来的时候,发现许仙满手是血,顿时花容失色忙低了身子,看了看许仙并无大恙,才安下心来,自己撕下一块绢帕,为他细细包好伤口,又趁许仙不注意,用法术为他止了血。   等四周稍微安顿下来,白素贞看到那两具狐狸尸体才问道:“相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许仙赤手空拳就把这两只妖怪给收复了?   白素贞当然是不相信的。   许仙自是将刚刚王九道救他的事情一一说来,不过关于那声音,许仙没有提及。   “那还真是要谢谢那位道长了。”白素贞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但她又好奇这狐妖为何要抓许仙“相公,你为什么会被这妖怪抓到这里?”   许仙本想将实情告诉白素贞但想起那道士的嘱咐就说:“那狐妖就是前不久带着小女孩看病的妇人,恐怕她是对我心怀怨恨。”   白素贞听了,一双眉目染上一层阴霾“难怪我当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我早点发现,你就不会受这份罪了。”说完这话,白素贞脸上半是自责半是恼恨。   许仙当然回道:“这怎能怪你呢?毕竟我也没发现。”白素贞见许仙的伤口不再出血,就看了那红狐妖的尸体,用一只纤纤素手,对着红狐妖的胸口一画,就见其开了个口子,白素贞便取出一颗内丹。   许仙见了便问:“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狐妖的内丹,我取出来便可作为这次时疫的药引,好为病家服治。”白素贞将那颗内丹上的血迹擦去不少,再收入自己袖中。   许仙自己歇了许久,已觉无大恙,便准备和白素贞一同离去这是非之地,但起身时瞥见那地上的两具狐妖尸体,心下不忍,便走到那尸体旁半蹲下问白素贞:“娘子,我们不如把它们埋了吧。”   孤零零地就在这山洞里死去,好不可怜。   白素贞走来略带疑惑地问道:“我倒没什么,只是相公你?”   不害怕吗?不怨恨吗?   即使白素贞没有说出剩下的言辞,许仙也已了然,而他已经在用手刨些土了,准备做个简单的坟包就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叫沉音的狐妖很可怜罢了,她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女儿罢了,而她女儿才那么小。”   “可是她到底也是为了她的私欲害得苏州城民不聊生。”白素贞皱着眉说道,有时候许仙太过于善良,让她很担心,过多的良善可能会害了他。   “可是她或许并不想这样。”说这话的时候,许仙抬起了自己的头,却让白素贞吓了一跳,只因许仙现在脸上满是泪痕。   难道他真的连这种异类也会同情?白素贞不敢相信。   “我知道,她本来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我,但是她停手了,所以那位道长才救下我,否则我现在也是一具死尸。”许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只是为那沉音的一念之仁而触动。   “人有善念,天必怜之,那么妖呢?”许仙喃喃自语地说道。   “相公,你……”白素贞想不到再说些什么,她将手轻轻搭在许仙的肩上,这时她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或许许仙不会介意她的真身?   “其实我……”白素贞还没说完,就被刚把一捧黄土洒在狐妖尸体上的许仙的一句低语给打断“可是她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去害死别人的孩子,妖果然还是是妖吗?”   听到这话,白素贞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下,很快她反应过来,帮着许仙一同埋了这两只红狐妖,期间并未言语。   待埋完狐妖,白素贞与许仙回到保安堂已是傍晚,众人见许仙这狼狈的模样皆是吓了一跳。   但许仙也来不及休息,便想跟着白素贞一同去药房赶紧把这救人命的药赶制出来。可被白素贞拦了,只让他赶紧沐浴一番,洗去污秽。   许仙见小青也回来帮着白素贞制药,也就罢了。   第二日,白素贞制的药果然有效,中毒未深的患者服用后均已大好,只是如丁河一般症状的病人,不说许仙就连白素贞也实在无能为力。   饶是如此,保安堂的名声也已传扬出去,之后的几日,来找许仙看病的人较往日也是多了不少,倒也是一桩好事。   这日傍晚,小青难得在吃饭的时候给了许仙好脸色,许仙也只是笑笑,但刚伸筷子瞥见自己的伤口时,想起那王九道的话来。   真的要试一试白素贞她们吗?   可是自己与她们朝夕相处,也未曾闻出什么异味来,但又想了想上次自己能闻到拿妖气,也是离沉音的尸体很近,看来今天少不得要试一试。   吃完饭,小青去收拾碗筷,而白素贞则是去后院消食。许仙忙跟着她到了后院,这让白素贞奇道:“相公,你不去书房吗?”   要知道许仙吃完饭后,从来不想和她相处,都是躲在书房里看书。   许仙打着马虎眼说道:“偶尔也想看看后院的景致,也叫松动一下筋骨不是吗?”   白素贞莞尔一笑,煞是动人“随你好了。”   至少许仙能陪她到院子里逛逛也不是坏事。   后院是白素贞亲自打理的,四处都精心栽着花草,即使是在略带着闷热的初夏,也能感到花柳带来的徐徐凉意。   不得不提地是,穿堂前精心栽种的那几株月下美人,在初夏的微风中,摇曳生姿,虽未开花,却也足以窥得这月下美人的风姿。   白素贞自是在月下美人前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什么,便半蹲着身子侍弄着这几株昙花。   许仙在她身后,见她毫无防备,心道这是好机会。静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按着那王九道的说法,凝神闭目,用着自己的鼻子嗅着白素贞的味道,仔细判断着与上次闻到的妖气有何异同。   甜而馨香,像是丁香与芙蓉制成的香粉一般,但却在这闷热的初夏不会让人感到腻歪,很是好闻。   再一闻,好像味道比之前还要浓烈?   许仙觉得不对劲,缓缓睁开清澈的眸子,就见到白素贞满是羞恼地望着他,脸上涨地紫红,又是气又是恼,让那绝世的美貌更添了几丝生气一般,在加上皎白的月光,真当得上风姿绰约四字,足以与那昙花堪比“月下美人”。   可是许仙无心欣赏美人薄怒的样子,因为他刚刚闻到白素贞的胸口处了。   白姑娘,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白凉凉要是日系轻小说的女主角,那这个场景就会变成这样。 白凉凉甚是羞恼望着许呆呆没好气地道:“真是的!” 许呆呆:“我不是故意的!” 白凉凉忽然脸上更红“真那么想的话,就跟我说好了!”猛地一下把许呆呆拉到胸口猛蹭。 “我其实不介意的!” 以上纯粹脑洞,大家不要乱想。   ☆、第26章 夜半谈话   但见白素贞满颊绯红,说不出是羞是恼,平日满含情意的杏眸此时微微带着恼意,她咬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若是旁人,就算是与她情同姐妹的小青这样,她早就一番斥责下来。而眼前的人却是许仙,也许夫妻之间略亲热些,在别人眼中只是恩爱的表现,可是许仙现在也不过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他们曾经最亲热的举动也不过是牵过手,可如今许仙这举动让她摸不着头脑。   此时许仙满脸窘迫,好端端地白素贞转什么身子!   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搞得他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一般,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而且被他闻了,白素贞实际上并不吃亏!   许仙神色尴尬,用手挠着头,想着说辞,好半天冒出来几句话。   “娘子?”感觉更尴尬了,行!换一个!   “白姑娘?”自己在说什么?情况不太对!再换一个!   “大,大姐?”   说出这个词时,许仙神色更窘迫了几分,怎么自己越说越不像样了。   白素贞这边略反应过来,缓了缓心神,却不大好与许仙对视,只望向别处,口里说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说完这话,白素贞脸色更红了几分。   初夏的闷热,先时许仙还未曾有所反应,此时却被热得额头直冒大汗“我,我只是好奇你用的什么刨花水,对,就是这样!”终于找到借口,许仙稳下心神,面不改色地继续编着“你是用的什么刨花水,发丝还有些清香,与外面卖的不大一致,我回头也用这种。”说完还摸摸自己的头发。   白素贞要是被许仙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言哄过去,那她就白修了千年道行,只是她也不想在这小院里跟许仙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地呆在这儿,她实在是窘迫到极点,正准备应和许仙的话揭过此事之时,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什么刨花水?我们用的不都一样吗?”来人是小青,她狐疑的眼神看着许仙。   显然,刚刚那事儿,她知道地七七八八了。   前儿小青还能对许仙摆个好脸色,现在则满是鄙夷。   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儿,见色忘义!小青兀自想着,以前还装出个什么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斯文败类,这么想着,小青对着许仙更没好脸色。   许仙见小青那神情,也已经猜到这小青心中所想,本来略缓过来的心神,此时显得尤为窘迫。   感到难堪的人不止许仙还有“被吃了豆腐”的白素贞,她抿着红唇,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脸上带着三分羞七分恼地一扭身就离去了,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留在原地与小青对峙的许仙更不知道干什么,只好打着马虎眼说道:“原来是一样的啊!多谢小青姐,那还真奇怪,娘子发香倒是不太一样。”   小青那里会吃她这一套,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说道:“刨花水是一样的,不过用的人的心思就不太一样了。”还故意从头到脚打量了许仙一番。   许仙只当没看见推说自己想起有个病症要去查医书,忙躲进书房。   为了装得像一点,许仙真的拿起了本医书,不过他现在满心都是乱糟糟的,哪里看得进一个字来。   甚至医书拿倒了了,也不知道。   不过回想起来,白素贞身上的味道真是甜丝丝的,一点也不像那日闻地让自己吐了好几回的妖气,正这么想着,许仙打了自己一巴掌,因为刚刚丝遐想让他觉得自己更像个登徒子之流。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白素贞应该不是妖怪吧?   那还要不要用王九道给自己的三道灵符呢?许仙胡思乱想着,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只等到月色隐去,院里静悄悄的时候,许仙才敢悄悄回了卧房,但见卧房点了盏油灯,白素贞只着了件鹅黄色绣牡丹花样单裙,发髻也随意地拿了支木簪绾着,又枕着自己的手肘,似睡未睡,吓了许仙一跳。   待走近一看,白素贞并未醒过来的意思,许仙才将提到喉咙的心放了回去。又见架子上,已经有了盆打好的水来,许仙便知道怕是白素贞为他打的,暗自在心里对白素贞说了声谢,梳洗了一番,自是不提。   身上的燥热去了不少,许仙又想起自己身上的三道灵符来,看白素贞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这倒是个好机会,要不要把第一道灵符放在她枕下呢?   谁知正在许仙犯难的时候,白素贞却醒转过来说了声“相公,你回来了?”又起来对他说:“我用的刨花水不过就是榆木做的,并无特别,怕是我用的香粉让你搞错了吧?”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绯红,在这油灯一衬,较之白日,别有一番妩媚。   这话显然是给许仙台阶下,许仙听了更是害羞,其实犯错的是自己,难为白素贞还担心他心里不舒服还给他找这么多话来,许仙只好说道:“是这样啊,我真真是糊涂。”   见许仙应了话,白素贞也是笑了一下,知道这事儿算过了。   其实白素贞自己回到房里,喝了杯凉茶,便已经缓了许多,虽是又羞又气,但心里却隐约泛着甜意。   他对自己的亲密,或许自己并不讨厌。   这是白素贞都想不到的,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对了,相公我有一事想要问你。”白素贞想起什么,忙拦住正要去软塌的许仙。   “什么事?”许仙是真困了,况且估计今日也试不了白素贞了。   白素贞才亲启檀口:“我想问你,前几日那丁河为何会死而复生?又生而复死?”她正坐在梨花木的凳子上,只等许仙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仙的困意在听了白素贞这句话,瞬间消失不见,还以为最近事多,白素贞便不追问了,没想到还是找来了,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便说道:“我是试了个小时候一个道人给我说的去妖毒的法子,可没想到那妖毒太强,还是没能救到丁河的性命。”说到这里,许仙又想起前几日见到那丁老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戚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紧说道:“若我当日能好好研究医道,或许丁河就能活回来。”眼神也暗了好几分。   白素贞本就没对丁河之事有多大兴趣,现在见了许仙满是哀容的样子忙劝道:“人有旦夕祸福,又岂是专研医道就能改命的呢?”她的语调很柔和。   不过许仙听了,还是苦笑:“话虽如此,我到底心中有愧。”白素贞莞尔,眼角弯弯“既如此,更应该‘往者不谏,来者可追’,从现在就认真念这医书如何?至于为妻,自是会从旁协助你!”   听了这话,许仙才露出个笑模样,只是睡意没了,不过他正好可以试探这白素贞几分“娘子,我见你是玄门弟子,那你可知道有人的血能够助长修为吗?”   “相公,你这是从何听来的?”白素贞眼里满是疑惑,这许仙怎么会对玄门之迷了解呢?   “我上次被狐妖抓去,曾听到她这么说过,故而心下好奇。”许仙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白素贞,怕被她发现端倪。   白素贞想了想才说道:“我听我师父黎山老母说过一回,是有这么个血,叫做灵血,能汇集四周灵力,于修炼之人是难得的宝物,不过这种人千里挑一,很多小时候就被些恶妖抓去吸取灵血,活到成人几乎不可能。”   “这么残忍。”许仙既庆幸自己还能活这么久,又为那些跟自己同样体质却早夭的人感到悲戚。   “相公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难不成你是有灵血之人?”白素贞虽然说着玩笑话,却说到许仙心坎来,许仙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好奇,娘子是玄门之人,万一,”许仙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说万一!你真的碰到这样的人,你会把他当作修炼的道法吗?”   听了这句,白素贞本是笑意的颜色一下转了个样儿,眼神甚是严肃,叫人完全想不到这是那个温柔的娘子来“相公,切莫提这种话来,用这种法子来修道,修的也不过是邪魔妖道,对我来说又有何益?”   见白素贞如此认真,许仙还是不放心地会问了句“真的?”   白素贞立起自己的一只手掌来“若你不信,我愿自立毒誓,若用这邪门法子来增进自己修为,我甘受雷霆之劫,”誓言还没说完,就被许仙打断“我不过随口提提,你何苦立这种毒誓来。”   许仙又想起什么来说了句“其实……”   他就是有灵血之人,不过话没出口,被白素贞打断了思绪“其实什么?”   许仙懵了一下,忙换了个话来“那天,我为那狐妖哭,是不是很傻?”   他自己都觉得那作为傻的奇怪,那白素贞是怎么看他的呢?许仙忽然想知道这答案。   但见白素贞扑哧一笑,很是可爱,刚刚那严肃的气氛瞬时消逝“是很傻!”   许仙修长的眼睫毛垂下几分,她真是这么想啊,心里不知是酸是苦,但接下来白素贞却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蛋好让许仙对视着自己。   “可是傻地可爱!”白素贞眼神真挚,掺不得一丝假意“这大概就是你虽然缺点这么多,我却认为你是个有赤子之心的人。”她的双眸秋水涟涟,满是情意,在这微暗的灯光下,尤显地暧昧。   许仙被白素贞双手捧着的地方微微发烫,耳朵带着赤红,不好意思地将白素贞的玉手拿了下来“哪有你说地这么好。”心里却是莫名的甜,原来她这么看自己。   而且被她碰着的地方,好温暖,好舒服。   只是袖中的灵符异样感让许仙想起了什么,不过随即他像是了却心结一样笑了几下,让白素贞更感到好笑,直问他傻笑什么。   许仙却是摇摇头,好半晌说了句“对不起。”这话说地诚恳,让白素贞摸不着头脑问他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许仙眼珠子难得地转了转,故作正经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你只管听着就是。”   白素贞只道他犯傻,说了这么些话,身子也有些乏,便说自己睡了,许仙也倒在软塌上,闭上眸子,却久久不曾睡去。   待确定白素贞睡去,许仙软塌上起来,叫了她几声,见没有动响,才悄悄溜到外院去。   拿出自己身上的鎏金小铃铛,晃了几声,清脆悦耳,没几下,熟悉的声音就传来“许官人,别来无恙?我的法子可灵光?你可见到尊夫人的原形?”   一连串的问题向许仙抛了过来,不过许仙一个也没回答,看着自家屋顶上那无比精神的王九道,许仙没好气地说道:“白天里,不见精神,这会儿到跟个猫似的。”   王九道依旧笑着,不曾说话,只等着许仙的回答。   许仙将手中的铃铛与三道灵符扔给那王九道,王九道接了好奇道:“许官人,你不想知道你夫人的真身吗?”   “我可以确定她没有那种妖气!”许仙回道,眼神难得地坚定,这让王九道暗自吃了一惊问道:“真的不想用我的灵符买个心安吗?我的灵符很有用的!”王九道滔滔不竭地说着“不光是家宅平安,还可以保佑生意兴隆诶!现在可是不收你一分银子,也不要吗?别人可是求我也不给!”他还边拿着符咒边比划着,样子颇有些滑稽。   王九道这样子让许仙想起在路上兜售货物的小贩来,只觉得好笑,但还是回道:“我真的不需要!”   见许仙执意,王九道也懒得再费口舌,只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就这样了!”正要转身离去时,忽然对着许仙露了个笑,在夜色下,颇有些阴森,让许仙打了个寒颤“我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说完,就如猫似地隐到这夜色中,不见踪影。   鬼才跟你有缘!许仙腹诽道。 作者有话要说:  许呆呆:鬼才跟你有缘 于是他变成了鬼╮(╯3╰)╭ 渣作者被自己感动了,懒癌发作,还码了这么多字 泥垢〒▽〒   ☆、第27章 端午将至   自那晚后,白素贞与许仙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保安堂因前儿制出瘟疫解药而在苏州扬名,许仙倒是愈发忙了起来。   时常因看病,吃个午饭也是急匆匆的,这让白素贞看了说不出是好是坏,只劝着许仙“哪有看的完的病,也要注意身子。”毕竟许仙的身子看起来文弱,也不知这连日的劳累他可受得住。   许仙听了也是笑笑,不过依旧忙着。这不,今日才闲下来,许仙倒觉得有些不得劲,见前堂也没什么事情,便想去书房,研制些新药来。   许仙刚进后院,就看见一大把芦苇叶堆在石桌上,白素贞和小青正在旁边挑叶子。   “这是要研制新药吗?”许仙疑惑道,白素贞没有跟他提起这事情。   白素贞对着许仙好笑道:“你真是忙糊涂了。”正要解释时,就见小青拿着芦苇叶对着许仙面前晃悠说:“真是学了几天医,就学傻了。”看许仙还没想出答案,小青转了转眼珠子,灵巧地说道:“我们是在准备端午节要吃的粽子!”   许仙恍然,拍了下自己脑袋“我竟然忘了这事情!难怪最近闲了不少,原来大家都准备过节去了。”又想起什么,感叹道:“以往都是姐姐提醒我这茬儿,如今倒糊涂了。”想起远在钱塘的姐姐和姐夫,许仙心里颇有点不得劲。   白素贞听了,想起许仙被发配苏州到底是自己连累的,脸上浮现几丝愧色,挑粽叶的手也慢了几分“相公,那事儿还真是对不住你。”   却见许仙无奈地笑了几声“反正三年后,就能重返原籍,倒也不必老挂念,回头写几封信给姐姐他们就是。”又问白素贞可有亲朋想见。   白素贞诧异了会儿,想起前儿给许仙编的糟心亲戚就直说:“那些人,不见也罢。”   正要继续手上的活儿时,但又见小青浑身发烫似的,不住用手扇着风,却并无一丝凉意,白素贞才想起小青的道行不过几百年,怕这端午,她是熬不过去。正巧许仙提起这看望亲戚的话来,便忙说道:“倒是小青好像是要看亲戚。”   “小青姐,你有亲戚要看吗?”许仙望向小青,他从未听过小青有什么亲戚,只以为小青在白家做丫鬟,孑然一身。   如今听到白素贞这话,不由得好奇起来。   听了这话,犯糊涂的不止许仙还有小青,她歪着头,心想自己哪有什么亲戚看。一瞥眼间,就看见白素贞不住地对她使眼色,这才想起端午是她的大劫忙说道:“是啊!我有个姑妈住在无锡,我正巧趁后日端午节去看看她。”在人间待地太久,竟忘了这要命的事,小青不禁在心里埋汰了自己几句。   “既在无锡,不如今儿就放了你的假吧,好叫你和你姑妈多相处几日。”就算快马加鞭,苏州到无锡还是要费些时日,反正保安堂最近也闲,何不作个顺水人情呢?许仙如是想道。   小青没有应下来,眼睛望着白素贞,白素贞见了拉着小青说:“这也是个理儿,小青你怎么不应下?”又对着小青点点头。   “可是……”小青犯难地看着白素贞,难道她家姐姐忘了自己端午有大劫之事吗?   白素贞见这小青的神色,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笑道:“你在这担心有的没的的,莫不是怕我会把饭做糊了?放心吧,我行的。”白素贞将“行”这个字咬地很重,对着小青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   这话一语双关,小青也只好信这白素贞的千年道行,能够熬过这端午,又对着许仙和白素贞两人道别,假意去收拾包袱,没到日落西沉,便离去了。   次日,许仙也给店里的小伙计都放了假,见前堂也没什么生意,便早早关了铺子,去了后院,就见白素贞在包粽子。   她的动作细致,一片叶子一勺米,又小心地放上馅料,用线细细缠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的粽子就出来了。这粽子倒是轻巧巧地包了出来,不过包粽子的人却不轻松。   只见白素贞包了几个,就用手拭去额头的汗,面色潮红,紧蹙着眉,看着很是难受。许仙就说:“屋外这么热,倒不如进里面。”   白素贞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外面亮堂些,我看地清楚。”又拿起一片粽叶来,不过这叶子被许仙拿了过去,白素贞蹙起秀眉,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许仙道:“天气这么毒,你又不舒服,就不必包了。”白素贞好笑道:“可是端午吃什么?我们又怎么回赠别人的粽子?”自家吃倒是好解决,只是邻里往来间,必是要回赠粽子,故而白素贞才顶着日头的毒热,在院里包着粽子。   “就在外面买些吧。”许仙回道,这话说地轻松,可白素贞听了却还是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我到底是你家媳妇儿,若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怕是……”她声音低了下去,神情也不大高兴,既是这闷热也是心中担忧所致。   “这苏州城内谁不知道你贤内助的名声,难道还会因为不会包粽子就笑话你吗?就是别人真的说闲话,只当听不见就是了。”许仙看出白素贞的心思,才说这话,声音温和,挑不出半点毛病。   白素贞苦笑了一下,在人间这么久,她愈发在意别人的看法,更在意许仙的看法。   一时半会儿,许仙可能不在意别人说的话,若日子久了呢?白素贞不敢想,即使她跟许仙现不过是对假鸳鸯,可是她依旧不想在许仙心里留下对她不好的印象。   见白素贞没停下,许仙撅着嘴,看来自己说话真的是不起作用,心下也多少有些不乐,正准备离去,一瞟眼看见白素贞脸上潮红未去,知道她也是强忍着不适在做这些繁琐之事。   许仙抿了抿嘴,便坐了下来,自己拿了片叶子来,这让白素贞吓了跳“相公这是?”   “看你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包完,不如我帮你!”许仙看着白素贞手上的动作,自己也依样画葫芦地做着,只是到底没有包过,米也放地不多,做出的成果又扁又塌,完全看不出是个粽子来。   白素贞见了,没忍住笑道:“我看相公你还是算了,这哪里像个粽子嘛!”她笑的时候,脸上绯红未去,煞是好看,对着许仙眼里的笑意,只笑酥了人的筋骨。   “我才学,所以不像。”许仙依旧不放弃地准备再拿一片粽叶来,却被白素贞拦了“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这些事还是我来吧。”白素贞说地认真,只是那笑意却在这话音透露了几分。   许仙听了一挑眉,说道:“既如此,那我今天就不做君子了。”   他本来就不是君子,许仙想着,自己竟笑了一回。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知是日头更热的缘故还是什么,白素贞抿着唇,原本泛红的俏脸此时更红了几分,嫣然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都过了,我才开始写端午。。。   ☆、第28章 不做君子   夏日总是闷热的,远处吹来的风也带来些许热意。许仙只见白素贞额前几丝碎发被微风拂起,不知什么缘故,她的脸好像更红了,红地不自然。   “你是不是不舒服?”许仙见状问道,白素贞听了这话,心神回了过来,用手拍了自己几下“只是天太热了。”   她知道许仙那话是无心的,可那无心话却如羽毛似的,轻轻挠在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可还没细细感受,那羽毛就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悄然离去,不得让白素贞心思百转千回。   这无心话可是平日有意心才能说出的?   而搅乱一池春水的许仙却如无事人一般,只一心研究眼前的粽子,无意看白素贞发痴,也只道白素贞是怯热的身子,故而身上不大好,也不再理会,继续包着自己那不成形的粽子。白素贞见了,轻笑道:“怎么包来包去,还是不像样?”话一完,她站起身来,走到许仙身旁,用自己的手拉着许仙的手缠着粽叶上的线。   白素贞的手十指纤纤如明玉,许仙则是白皙修长,两双好看的手交叠在一起,再加上青翠的粽叶一衬托,此景甚是怡人。   如果刚刚因“天热”脸红的只有白素贞,那么现在就要再加一个许仙。   白素贞在许仙身后,距离不近不远,没有近到肌肤相亲,鼻眼相对,却也没有远到连许仙的手也握不住的地步。   许仙感受的到,白素贞娇弱的身子在他身后微微晃动,她在自己耳旁说着包粽子的窍门,必要的时候会用她自己的手来纠正自己,那时,许仙的心最为悸动,只因白素贞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在他脸边环绕。   暧昧,迷离。   他不仅脸红了,要命的是脖子也开始红了,是谁见了也不正常。   看着手上包了一遍又一遍的粽子,许仙只想赶紧结束这事情,忙把脑海中白素贞说的话想起来,一口气地将这粽子包好,才说道:“我会了!”说完,身子,往前倾了下,远离白素贞的身子。   那感觉仿佛是自己无意贪杯时的醉意,既眷恋又知道这实在不好。   白素贞见许仙手上那粽子也算像样,自己也就满意地坐回远处,继续她手上的活。   这个下午,两人就这么包着粽子,聊话也只是随意说着有的没的,不过这两人在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悸动,只不曾说出来罢了。   到了傍晚,二人也包好粽子,许仙伸了个懒腰“总算大功告成。”   白素贞将粽子分门别类地装好,却不像许仙有闲下来的心思,而是进厨房准备晚上的酒菜。看到白素贞这忙碌碌的模样,许仙就说道:“今日我来做饭好了。”   “你会做饭?”白素贞挑着秀眉,半信半疑地望着许仙。   许仙一见白素贞这怀疑的眼神,心下也不服气,本来三分的气焰如今涨到七分,故意先白素贞一步道:“今天你就看着好了!”进了厨房,为了避免白素贞打扰,许仙故意将厨房门从里面关上。   白素贞又岂不知许仙这些举动,只觉得好笑,这许仙也太过于孩子气了,但也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许仙的佳肴。   约莫半个时辰,许仙就端了些菜出来。   白素贞一看,原是两菜一汤,一道糖醋里脊,一道西湖藕韵,汤是鱼羹。   色相上看,这糖醋里脊也是鲜红诱人,鱼羹也是鲜香扑鼻。   许是下午真累着了,白素贞当即食指大动,也有心尝尝这许仙的手艺。   嗯,负责任地说,白素贞觉得很一般。   不难吃,也不好吃。   不过她还是对许仙露出一个津津有味的表情“相公,你真厉害,竟有这手艺。”仿佛真的吃到世上难有的佳肴一般。   不过许仙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个清醒的认识,他随便夹了一块藕就知道这塘放多了,对着白素贞无奈地说道:“不好吃就直说。”接着把筷子放在一边,认真地观察白素贞的神情。   白素贞也停了口,说道:“很不错了。”杏眸里俱是信任,叫许仙看了差点以为自己做的饭真的有多好吃,不过他才不会被白素贞这哄小孩子的话骗去“我其实不会这么做饭,以前姐姐忙的时候,我就随便做的。”以前是随便做的,那么现在自然也是随便做的。   白素贞却再拿起筷子吃着“那以后我教你看,可好?”   许仙听了本想回好,但又想起下午白素贞说的那句话来,又存着捉弄白素贞的意思故意说道:“可是今天娘子不才说‘君子远庖厨’吗?”   谁知白素贞半歪着玉首,耳边的碧玉坠子微微地荡漾着,仿佛在说主人的心思一般。   她脸上无端生起两朵红云,可是随即她双眼一弯“那你不做君子的时候,我就教你,可好?”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仙。   不做君子?   这不是自己之前回白素贞的话吗?却被她用来堵自己的嘴,许仙不知笑还是恼,又转眼见到白素贞甚为羞涩的神情。   如今已是傍晚,天自是不热的,那她面带红晕的原因则是……   许仙就是再傻也想到了,自己真是话不经过脑子,这才让白素贞误会了,居然还将那傻话放在心里,不然她怎么想起用这话来回自己的问。   “娘子,你误会了……”许仙故作漫不经心地回这话,可是心里却如小鹿撞怀,雀跃极了。   白素贞听了,脸上虽是羞涩但还是望着许仙认真地回道:“真话也好,误会也好。”想到接下来说的话,白素贞不由得又红了俏脸,但还是咬着银牙道:“你是应了我,有不做君子的时候。”   许仙不知怎么答话,只专注着眼前的饭菜,半晌,许仙吃着那道藕韵,不知怎的冒出了句“这藕没做好,太甜,甜地腻人。”   “我怎么觉得还不够甜?”   她笑地很美。   ☆、第29章 现个原形   端午,天未大亮,许仙已起了身。   他动作极轻,静悄悄地,不想吵醒软塌不远处纱帐里熟睡的那个人。   自入夏以来,他发现白素贞的觉越来越浅,时常天还是灰蒙蒙的,自己就起了身,拿着轻罗小扇,靠坐在窗边,留清风进屋,随意地扇着,好去除身上的燥热。   昨日,不知甚么缘故,白素贞难得好梦一场,半夜未曾热醒,到现在竟也未被起身。   或许她今天面色会好些?   许仙想着,因时常睡不足,白素贞平日里又操劳着家务与店铺的事,难免面色就会青白,憔悴不堪。自己曾叫她若不舒服就好好在屋里歇着,而她却认为自己总有精力一般,仍逞强着做着家务事,偶然她窥到自己镜中憔悴的颜容,也只以脂粉敷面,让面上颜色好看些。   如今她能好好歇一场,或许是昨天之事让她想到别处,心里活泛了些,才能安眠。虽然许仙不大想让白素贞乱想,不过透着白纱帐看到那熟睡的颜容,心想也算这也是桩好事。   许仙去了杂间,拿了早已买好的菖蒲,艾草出来,正要将它们挂在房上。却听白纱帐内传出“诶……”的声音,就见帐子晃动了一下,里面的人儿也用玉手轻扶额头。   见白素贞醒了,许仙并未停下手上的活“怎么不再睡会儿?”   只听白素贞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睡不着。”一屋子的菖蒲等辟邪草物的味道,她怎能睡着。   但也心知这是必过的一劫,白素贞并不想让许仙停下,自己就起了身,去了画着美人春睡的屏风后换了衣衫。   今日过节,她选了一套秋香色绣莲花纹的褙子,搭了件月白色的苏绣单裙,穿着镶玉珠的白底绣鞋,身上坠着和合如意样式的和田玉佩,远远看去,较之往日,格外清凉,多了一段风流。   白素贞从屏风后出来,坐在镜前,用支碧翠珠钗绾着自己如墨的秀发,再细细地描着妆容,看着镜中的容颜,只道自己最近是真乏了。   等梳好妆,见门口的许仙也已将除邪的草物给挂好,正准备和他一道去前堂,准备将自家在端午时准备的赠品给派出去。却见许仙今日穿的虽是她新给他制的藕色直裰,也带着书生巾,人也算倜傥,可是却腰间少了东西,倒不好看。   看许仙也要走,白素贞忙拉了许仙的衣袖道:“你真是糊涂。”用手指了指他腰间“也不挂点配饰。”   许仙见腰间确无一物,倒不以为意“平日里,也没有挂那些劳什子,倒不必麻烦。”   白素贞怎么可能这么就放许仙走了,她叫他先进来,自己在雕花的小柜子里略翻了会儿,就找出一个银色锦缎的香囊。   “今儿,怎么也是过节,这辟邪的香囊自是要挂的。”白素贞帮着许仙挂着香囊,许仙脸上害羞,他本来是要自己挂的,可白素贞却没给他说这话的机会,就已经俯下身帮他系着香囊。   系就系了,可是白素贞系的时间好像太久些。   许仙不知道眼睛看向哪里,只好看了看身下的白素贞,她伏着头,看不清她今天画的什么妆容,只见她半截雪颈露在外面,秋香色的衣衫一称,更显得肤白细腻,不知为何许仙就这样看着发神了。   等白素贞说“好了”,许仙略吓了跳“好了吗?那就出去吧。”忙如见鬼一般,也不等白素贞,直接走了出去。   白素贞愣了下,这人又是怎么了?   但她眼珠子微微一转,露出个了然的笑容,含羞带怯。   而到了前堂的许仙,心中狂跳,自己最近总是这么神神经经的,不是好事,莫不是自己跟白素贞相处久了,真生了什么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想想就可怕。   于是许仙打了自己一巴掌,没有用多大力,只为自己清醒些,心中一直说,以后只能以礼相待白姑娘,要不然人家要知道自己的真身会恨死自己之类的话来。   就这样,白素贞到了前堂来,许仙一上午也刻意地与白素贞保持约莫一尺半的距离。   许是上午事多,白素贞又在端午节甚是难受,倒未曾注意许仙的不正常。、   忙到晌午,准备好的礼品大都已送给来店里上门赠礼的邻里,白素贞身子实在也不堪忍受这满街的辟邪物之气,正要趁晌午跟许仙说去内房歇息一会儿,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汉文!”来人是宋宁,他也换了新衫,人也清爽不少“今儿,你倒比往日更风流几分了。”他戏谑道。   许仙见是熟人,也是欢欣忙出去接了道声好,又直说“现在你才来,我们家的粽子都剩不了多少了。”   宋宁笑道:“没有粽子,那就舍我点雄黄也好。”笑声爽朗,让人听了就高兴。   “你家不也是药铺,还向我来讨雄黄?”许仙眉一挑,故意问道。   宋宁正要回话,又想起自己手中提的东西,也不打趣直说道:“今儿我可是带了好东西。”话音落下,就将手中的一壶美酒放在台上说道:“这是我家自酿的雄黄酒,还请汉文弟一家品尝一杯。”   许仙听了好笑道:“怎么才一杯,你也太扣了吧。”   只见宋宁笑了一声,这笑颇有些诡谲“多了,怕你也受不了。”见许仙迷惑又说:“这是我爹往年端午都要叫各家品一杯的规矩,和百衲衣一样,讨个喜气又避避邪。”   许仙听了,心下明了正要饮时,却被宋宁拦住“汉文,你怎么忘了你家娘子?”   许仙恍然大悟,叫正想回内屋的白素贞一同来饮饮这美酒。   白素贞半扶着额头,天已是晌午,日在三刻,她很是难受,浑身冒着汗,但听了许仙的唤声还是强忍着不适出了门来,见是宋宁,也笑着施了一礼。   但听到要饮酒,白素贞画的柳眉皱了一下,但想了想若是普通的酒,她还能挺过,也就接过许仙递给她的酒。   只见这酒微微泛着红色,白素贞心道不好,面色不显问道:“这可是雄黄酒?”   宋宁微笑说是,只等二人喝完酒。   许仙早已经饮下这酒,但见白素贞拿着酒半天不曾动口,面色泛着苍白,便问:“娘子,你莫不是不能饮这酒?”想起白素贞最近身子一向不适,怕是这酒对她猛烈了些便说:“不如我替你饮了这酒?”   白素贞也想应下这话,谁知宋宁无来由地来了句“怎么许夫人不敢喝雄黄酒吗?”他停了下来,故意呵呵几声“好像是妖怪一样不敢喝。”   这话不知有心无心,听的人却各起心思。   许仙当即皱着眉头说道:“宋宁,你怎么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宋宁挠着自己的头,脸上俱是歉意,仿佛那句话真的就如他所说一般是玩笑。   白素贞现在心里满是‘妖怪’两字,又看着身边许仙皱着眉头,不由得自己的脸色也暗了几分,随即又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宋大夫一家特制的美酒,我若不喝,倒显得我不知礼。”说完,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娘子,你没事吧?”许仙见白素贞喝了酒,脸色更红,便作此一问。   白素贞挥了挥手,可是腹中却如火烧一般,浑身泛烫,她就对许仙说后院还有些事情,便与许仙二人告了别。   留在前堂的许仙对宋宁那句话还是耿耿于怀,不大高兴地说道:“宋宁,以后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显然白素贞是听了那句话,才逞强喝了这酒。   宋宁却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开了。”许仙见宋宁眨的眼睛刚睁开,那眸子微微泛着蓝色。   许仙吓了一跳,这不是……   “你是?!”许仙没有将人名说出来,‘宋宁’就笑道:“许相公,我都说了我们有缘再见。”他又望了望挂在天上的日头,嘴角一抿“午时三刻,最能驱邪,许相公你快看看你家娘子吧!她现在可是不舒服呢!”又嘻嘻笑了几声。   想起白素贞刚刚那神情,许仙心下也一慌,也顾不得这‘宋宁’,忙跑进内院。   ‘宋宁’见着许仙的背影,自满地笑了一声“许仙,一定要想起来啊……”   进了内院,见卧房处半掩着门,许仙连叫了几声“娘子”,却无人反应。   心下有点疑惑,但还是推开门,只见屋内盘着一条吊桶来大的白色大蟒蛇,吐着蛇信,“嘶嘶”地响着,鳞片泛着银光,原本还有些暗的屋子,此时如白昼一般亮堂堂的,好不可怕。   许仙见了自是害怕,不过他知道他怕的不光是眼前这大蟒蛇,而是心中更深处的一层恐惧。   他胸口闷着,很痛苦,心如火烧,又如刀绞。   这恐惧不是几日,也不是几年,而是更远,甚至是上千年。   “你是……”许仙用手半摸着自己的头,他现在脑中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一瞬间,他的头要炸裂了“我认识你!”他的眼圆圆地瞪着,紧咬着唇,唇已被咬到半白。   这话声嘶力竭,又透着藏在内心的恐惧。   许仙头痛欲裂,他的脚往后退着,“碰”地一声,他被门槛绊了,头直接与地上的那颗石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鲜血直流,再无生气。      30☆、前尘不忘   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由现在的许仙回答,再适合不过。   死的时候, 一瞬间会痛一次。   然后陷入长期昏迷, 不过只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昏迷。实际上, 自己脑海里会如走马灯一样闪现生平的画面,于是许仙回忆了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   在与白素贞相逢之前还是比较正常的人生, 相遇之后,自己好像比往日更倒霉, 这真是神奇。   回忆了半晌,尴尬的是许仙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段记忆像被上了锁一般, 自己却没有钥匙。   想要强行打开的时候, 却被人把灵魂拉了出来,毫不留情。   嘶,抽离魂魄那一刻,意外地疼, 仿佛皮肉活生生地相互剥开一般。   这滋味, 许仙不想再尝试一次。   不过魂魄离开身体还是有好处, 至少许仙能够看到现在他所在景象。他看见小青回来了, 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尸体,而白素贞则跪在自己身边不住地哭泣,满是悲戚。   她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不过许仙听不到,他的耳朵像被人蒙住一般,身边静地可怕,   许仙想碰一下白素贞,看她能不能察觉自己存在,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白素贞的脸,他就被人用锁链拉走了。   勾魂的是黑无常,没有画像那样张牙舞爪,只是个身着黑衣,面色铁青,不苟言笑的三十几岁的男子,而他身边较为年轻的白无常则是拿出一个小册子来记录着什么东西,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寿命之类的琐碎事,许仙如是想道。   “我死了?”许仙抱着一丝希望地问这两位黑白无常。黑无常冷冷地点了点头,白无常可能见自己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有些同情便说道:“你还不是死的最年轻的,就不要再眷恋人世了。”这大概是无常特有的安慰人的法子?   若是他人知道自己身死,必要大闹一场,再怎么也要留在原地多呆一会儿,好再感受下这红尘的人气。意外的是,许仙没有任何抵抗,而是顺从地跟着黑白无常去往该去的地方。   哭?恼?闹!   以上几个法子,不过是落入蛛网的小虫最后的垂死挣扎。   许仙自一看到黑白无常,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打不过他们,就算趁他们不注意,溜进自己的身躯,估计也会被他们用勾魂索给抓出来,又何必再做些丑态惹‘人’笑话。   只是先姐姐和姐夫而去,这倒是件憾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许仙倒是安心地跟着黑白无常去了地府,只可惜白素贞还在这边哭地死去活来。   “我要去昆仑采一株仙草来救他!”此话一出,当即吓到了小青“姐姐,昆仑岂是我们想去就去?更何况那里的鹤鹿童子,不是我们能够冒犯的。”   仙鹤更是蛇类的天敌,白素贞这一去根本就是送死。   但白素贞已决定的事情,小青哪一次能拦住,白素贞面不改色地吩咐小青为许仙点一盏长明灯又说:“如果明日我还未归,你就帮我埋了他,算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桩事了。”她说地认真,面上带着凄然。   明日未归,怕是她也凶多吉少。   小青哪里肯听,更要带上一把宝剑跟着白素贞,白素贞只好对小青用了定身咒,自己决然前往昆仑。   不说白素贞是如何舍死忘生,只说这跟着黑白无常到了奈何桥前的许仙。   一路上,黑白无常见他斯斯文文,谦逊有礼,不像什么恶人,并未怎么拿对旁人粗暴的方式对待他。   许仙心想,这大概是死后最大的慰藉,自己不知是笑还是酸。   无论他怎么想,他终是要饮下那碗忘却前生的孟婆汤。让许仙惊奇的是,孟婆并不是个传说的老婆婆,而是风情万种的半老徐娘。   她年约三四十左右,墨发斜斜地绾着,一双媚眼看着来往行走的魂魄,用着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拿着竹勺往边上的大缸一舀,再拿一盏茶杯来接,便是一碗孟婆汤。   来往的魂魄看着这孟婆汤,终究是惊恐的,忘却一切,这并不是好事。   而那孟婆仿佛能知晓魂魄的想法一般,轻声细语,有时如邻家少女的叮咛,有时又如母亲的嘱咐一般劝诱着那些惴惴不安的灵魂饮下她这特制的汤来。   见黑白无常又带来新来的魂灵,孟婆浅浅一笑,如往日一般温柔。   又见这魂灵年纪轻轻,又像个读书人,人倒是清秀俊朗,心下也为他哀叹几分,可惜了这样的人品。   不过孟婆不会因对什么魂灵有好感,就能放过这魂灵的记忆,但孟婆却比往日更妩媚地劝下许仙喝这汤“这位相公,就饮下这汤,来世投个好人家。”声音甚是娇媚,叫人不想喝的心思也立时便为非饮不可来。   许仙心想已经死了,倒不必隐瞒自己的真身,只对着孟婆说:“我不是什么相公,而是位姑娘。”他笑得温和,宛如暖阳一般,又带着庆幸。   转生前,能够跟一个‘人’倾诉自己的真身,许是最大的万幸。   孟婆拿着汤碗的手略微一颤,原本流转的媚眼不由得在许仙身上多停留几刻。   可什么世面她没见过,转眼间,孟婆笑靥如花“那真是奇案,可惜我不能听你的故事了。”她将手上的汤碗递给许仙“若你我有缘,我定会来听听你的事。”   这话自是哄许仙的,就算许仙转生后又死一次,来这地府,他肯定不认识这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许仙接过那汤碗,见那汤清澄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停留在上面,也就深呼吸一口,就着茶碗一饮而尽。   孟婆在许仙饮下这汤前,一直带着无尽的笑意,可惜这笑意在见到许仙饮下这汤后的样子,一刹那间,荡然无存。   平常的魂灵饮下这孟婆汤,眼神空空,毫无神志。   而这许仙饮下这孟婆汤,眼神依旧清明,神志清醒,莫非自己的孟婆汤对他无用?   可这许仙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扛过这孟婆汤的药力?   “这位姑娘,你还记得我吗?”孟婆试探性地问道,但愿是自己看错了,只盼他答不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   “您是孟婆?”许仙从善如流地回答着,仿佛从未饮下忘却前世的孟婆汤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孟婆:我可能熬的是缸假孟婆汤,mmp   31☆、桥上的人   孟婆看着许仙的媚眼现在满是不可思议,她打量着许仙, 心想自己的汤出了差错不成?   千百年都未曾遇过, 如今栽在这个许仙身上?   在许仙身后的黑白无常也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白无常点了点头, 就对正胡想的孟婆说道:“还请您帮我们看着这许仙,我们先向陆判大人请示, 再来定夺这许仙的去处。”   许仙听到这话,先惊了一下,莫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变故?连转世投生都不能遂愿了?   还没等许仙问出自己的疑惑, 孟婆就点着臻首“还请二位速去速回。”就见黑白无常飘地不见了, 徒留许仙与孟婆在原地,二人眼对眼地看着。   孟婆用手轻轻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看着许仙不解道:“我喂了这么多魂魄孟婆汤,哪个不是忘却前世, 安心投胎,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变故?”   许仙也好笑道:“这倒不知。”又见孟婆像是不甘心一般再为自己倒了碗孟婆汤“不如你再试试?”   许仙只好从了这孟婆, 咕噜一声下了肚, 没效。   再一碗,还是没效。   如此反复试了几下,许仙也被这孟婆汤撑的受不住, 看着孟婆还要倒汤的举动,许仙连忙挥手阻拦,说自己都变成了鬼, 已经够可怜了,还请孟婆放过他。   孟婆试了许仙那么几次,心也灰了,又想起之前跟许仙说的那句“若是你我有缘,我定会来听听你的故事。”这话来,心想这不是现应了吗?   孟婆当即就问起许仙女扮男装的事儿来,许仙也无别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婆听了,随即浅笑“你这经历也是奇了,本是女儿身,还能娶个美娇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笑里满是戏谑之意。   许仙有些汗颜,说良心话,白素贞是好,可是他也不想莫名被强娶了她。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话时,孟婆慢悠悠地靠近自己,拿了她一双白玉般的手儿在许仙身上四处游荡。   凉飕飕又滑溜溜的,就像蛇一般在自己身上游动。   许仙向来未曾与人亲近,跟何况这肌肤之亲的事儿。   而那孟婆毫无顾忌地在自己身上轻抚着,脸颊,脖颈等地方一一有她素手流连的痕迹。许仙被摸得耳红脸赤,见她还要蹭到胸口处,许仙再也顾不得其他,把孟婆用力一推。   这一推,孟婆并没有恼,反是奇怪道:“真是奇了,你从哪里见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我的汤对你没用呢?”   “你刚刚是在试我是不是凡人?”许仙不解地问道,刚刚的羞涩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孟婆莞尔一笑,甚是妖娆妩媚“难道你以为我对你有意不成?我虽喜欢风流人品,可我对女子还没什么意思呢,可不是你家那娘子。”见许仙又红了脸,孟婆也不再打趣直说:“刚刚我是在摸仙骨,可是我发现你这人连‘仙气’二字都沾不了边。”   “那又如何?”这话自己以前听过,许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孟婆却媚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什么仙人下凡,故而能抵过这汤的药力,结果不过是个凡胎。”说到这里,孟婆也不想笑了,反是蹙起娥眉“你又如何能什么事都不忘呢?”   许仙自己也纳了闷了,本是喝完汤,走过桥,就能万事皆休,怎么偏自己碰上这么堆破事儿?   还没等许仙自己想出个究竟,黑白无常就在许仙身后现了身,不由许仙反应就“嗖”地一声带了许仙去了陆判吩咐的地方。   可巧的是,许仙才走,白素贞就跟着来了。   她已经采下灵芝,熬成药汤,喂了许仙。只是这许仙还是没回过神,白素贞这才负着自己身上的伤来地府寻这许仙的魂魄,还带他重回阳世。   孟婆见一美貌女子从暗处走来,又见她唇角尚有血迹,心道她必是受了重伤。再仔细一看,孟婆眼角弯如勾月,这女子可不是什么凡人,只不知目的是何,自己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位姑娘,你尚在阳世,为何要来闯这鬼门关?”孟婆笑盈盈地问着,但拿竹勺的素手却背在身后,以防这妖怪心生歹念。   白素贞向着孟婆行了一礼,脸上却依旧哀戚地回道:“我是来找我家相公。”   孟婆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空着的左手捂着腹部笑道:“姑娘,您说笑了,人和妖又怎能结为夫妇?再说,能来地府找人,怕是你相公已经不在人世了。”末了,孟婆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何不再去人间找个好的呢?”   白素贞只觉孟婆这话满是嘲讽,但她也不愿得罪已经封了神的孟婆,仍蹙着秀眉说道:“我只知道他命不该绝。”又问孟婆可知道有个叫许仙的人路过。   若是没过奈何桥,凡事都还有商量,就怕许仙喝了孟婆汤,万事皆忘地跨过桥了。   孟婆听到“许仙”这名字,先是一怔,转即她恢复了神色,用同样打量许仙的眼神来打量白素贞,心叹果是个千娇百媚的俏娘子,可惜眼瞎,把情娘当作情郎。   但孟婆又想到这白素贞也是个蛇妖,怕是以人的身份才哄了那许仙来娶她。   孟婆越想越有趣,心道待二人互知对方真身那天,不知哪个更吃惊些,想想就有趣。   要是双方都指责对方知情不报,打了起来,一个呢找人收妖,另一个自是抓那骗婚的,这场景着实好玩。   想到这里,孟婆笑得更欢了,也就存下不告诉白素贞那许仙女儿身的心思。   见孟婆眉开眼笑,白素贞再问许仙的去处。   “这个,还请姑娘静候佳音。”孟婆笑着回道,只是这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素贞现在满心都是许仙的生死,也不顾肩上的剑伤,就想往那奈何桥深处一闯,好看看许仙可否在轮回道前。   见白素贞似要硬闯,孟婆脸上的媚笑转即化为冷笑“姑娘,还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用手拦着白素贞,而早就藏于背后的右手此时也开始蠢蠢欲动,只等白素贞先开打。   白素贞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变出一把宝剑就要往前冲“多有得罪,还请您担待。”   二人都如弦上箭,正要发作的时候,桥上来了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这身影倒是拦了这场无妄之灾。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许仙。白素贞见了立时转怒为喜,忙迎了上去。   而那孟婆也是笑着道:“姑娘看来你可以带你相公回去了。”   能从奈何桥回来的魂魄,多是阳寿未尽,这才被放了回来。   白素贞连快走了好几步,到了许仙身边,忙拉着许仙的手,又是喜又是悲。   喜的是许仙能返回阳间,悲的是难为许仙受了这么多苦累。   一时百感交集,但见许仙用手摸着他自己的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白素贞心道,想是在阴间走了一遭,难免吓住了。   自己还是早些将他带回阳世,免得再生波折。   故而拉着许仙的手紧了几分,“相公,我这就带你回家。”。   许仙也察觉到手上的异样。一抬眼,见是白素贞,不知为何脸色铁青了几分,当即把白素贞拉着自己的玉手给甩开。   还不等白素贞如何惊愕,许仙就冷着脸,带着嘲讽的笑容“别以为用副臭皮囊,就能骗过我!”   “相公,你在说什么?”不知怎的,白素贞只觉得眼前的许仙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一般,陌生又疏离。   许仙冷笑着“装成这样是给谁看?”一向温和的脸此时竟出现阴骘的表情,这让白素贞难得慌了神。   许仙见白素贞这模样,愈发冷笑道:“我如今这样是拜谁所赐?”许仙停顿着,他想看白素贞的表情,哪怕一丝的变化他都不想错过。   见白素贞一头雾水,许仙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不就是你吗?!一只恶心的蛇妖!”这声音落在白素贞耳里异常刺耳,原本的剑伤只是伤在她身,如今却被许仙往心口刺了一把,还被人转了几下。   不过白素贞还是强笑着“端午,我现了形,才连累你这般地步,的确是我不好!”说完,就对着许仙盈盈一拜,只盼他能跟着自己回去,再细细说明此事。   “谁跟你说什么端午!这种身躯死多少遍,我也不在乎!”许仙清秀的脸变得扭曲,在阴暗的地府尤为可怖“我可是想起来了!”他将手搭在自己那双原本秀气清澈的眸子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修道,接受点化,是谁的恩赐?”   说完这话,许仙故意靠近白素贞,把白素贞光滑的下颚捏住“就是我啊!”他阴笑着,笑声很为诡异,连一旁的孟婆不禁都吓了一跳,暗道好端端一个温柔怕羞的小姑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素贞饶是自诩修炼千年的灵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见到许仙这样也不禁颤了几下。   白素贞还想向眼前这许仙分辨几句时,却见许仙脸上温和许多,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恰如初见的翩翩君子,不禁让白素贞缓了缓如今满是疮痍的芳心。   只可惜这笑,笑地越和煦,接下来许仙说的话就越让白素贞心寒。   “你不是很喜欢我送你的伞吗?我就再送你一把,可是特制的!”许仙笑着,如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天真烂漫“我啊,就拆了你的蛇骨做伞骨,再扒了你的皮做伞面,可好?让你永世难忘!”   “我所受的痛苦,就让你十倍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白凉凉:我可能认识了个假许仙,说好的老实人呢?〒▽〒 孟婆: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家暴,对!场面一度失控!┌(。Д。)┐话说白菇凉,你真的不考虑我说的再找个人的想法吗?╮(╯﹏╰)╭ 许呆呆:我感觉我充满力量了╭(′▽`)╯我是要变成攻的节奏吗?!!~\(≧▽≦)/~ 作者君:你想多了→_→   32☆、重回阳世   许仙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   白素贞不敢相信这就是她认识的许仙,那个温和良善的翩翩少年郎。   但眼前这个许仙所说的每一句话, 句句伤在她心。   但白素贞还是强忍着自己的委屈, 让几欲流出眼眶的泪珠子强留在原处, 脸上依旧硬挤出个笑容,这笑容好生苦涩, 是人见了就心下不忍。   “相公,你所说的话, 我不大明白,不如你跟我回阳世再做定夺?”白素贞轻柔地说着,让自己的酸楚憋在心中。   可是许仙依旧不领情, 冷笑道:“别在这里装好人了!”   话音一落下, 就见许仙猛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全身冒着冷汗似的,浑身如万蚁噬咬着,再无方才的桀骜。   白素贞见了, 顾不得自己的难过, 忙搀起这许仙来“你怎么了?”   许仙本想再甩开白素贞纤弱的藕臂, 可谁知他心口愈发痛起来, 之后像是呢喃一般地说了句“可恶,这个魂魄撑不住了……我不想再忘记……”只听他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再一看, 那许仙已经昏睡在白素贞的怀里。   白素贞见许仙这样,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许仙终于能安静下来,自己好带他回阳世。   悲的是不知许仙回了阳世, 又是否如方才对自己满怀恨意。   但地府始终不是长留之地,白素贞顾不得自己的伤,就把许仙搭在自己身上,就要离去。   却听到孟婆在不远处娇声笑道:“真搞不懂,他都对你这样残苛,你还要带他回去吗?”忽地,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要我说,不如弃了他,再去选个好人做你夫君?”   白素贞冷眼看着孟婆,半晌说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怎能弃他不顾?”话音甚是决然,又透着不容置疑。   孟婆歪着头,一把青丝垂在她的肩上“他对你是不是有恩,我不知道。”她将垂下的青丝轻轻拂在耳后“但我看出来,他跟你有仇!还是血海深仇!”   白素贞听了,身子微微一颤,原本就孱弱的身子,此时越发如秋风中飘荡的枯叶一般,无力而又孤单。   孟婆见了,便轻掩着樱唇笑道:“若他醒了,还是这样,你当如何?不如听我的话……”这话尚未说完,就被白素贞打断道:“若他真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认了!”说完,就带着许仙要回阳世。   徒留给那孟婆一个背影“我愿用我千载的修为来还他,不论是恩是仇!”   这话不知孟婆可曾听见,只见孟婆若有所思地望着白素贞消失的地方,不知怎的,自己竟痴笑了起来。   回到人间,白素贞忙施法将许仙的魂魄回到他的身体。   小青见那白素贞满是疲惫,忙问是否地府的人为难与她?   白素贞只笑笑,并未回答,在地府许仙跟她说的那些话自是不能跟小青讲。   讲了,怕是许仙又要去地府了。   白素贞也就按下不表,只说等许仙醒来。   过了一个时辰,许仙才悠悠睁了眼,只觉得头疼无比,但见白素贞与小青都在房内就疑问道:“你们是怎么了?怎么都看我?”   小青没好气地回道:“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天了!”难为白素贞为他舍命盗灵芝,闯地府,这家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就让小青来火。   许仙咬着唇问道:“什么?我睡了一天了?”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地一样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青脸上疑惑“你什么都忘了吗?”   这家伙连自己死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吗?   “忘了什么?”听了小青这话,许仙更是一头雾水。   而一直未开口的白素贞此时过来,认真地看了看许仙,见他眼神清明,又见他看自己的时候,毫无在地府的时候那种阴冷。   白素贞不敢轻信眼前的许仙,哪怕这魂魄的确是她亲自带回的。   “相公,你还记得昨天你发生什么吗?”   “我只记得,宋宁送了酒,之后就……”话到这里,许仙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不行,我真的想不起来!”   白素贞对着许仙温和一笑“想不起来就算了。”   “呀!”许仙猛拍了自己一下头,让白素贞吓了一跳,他又想起什么?   不过白素贞这会儿想岔了,许仙只难为地说道:“我昏睡一天,也就是昨个儿端午,我忘了带娘子你去看龙舟了。”   不知道白素贞可否在意,许仙暗自嘀咕着。   白素贞微笑道:“来年再看也一样。”   “真受不了,你们两口子在这里腻歪!”这话自是小青说的,她跑到门口去“我还是给你们做饭去吧,省的我在这里讨人嫌!”还故意帮他们关上门,这举动着实让白素贞与许仙闹了个大红脸。   但转眼,白素贞又想起那地府所见的许仙,心下又一阵生疼。   若说那个许仙是他的真样,那现在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儿,可否是在与她作戏?   来看她傻乎乎报恩的滑稽样?   想到这里,白素贞的手不禁一握,秀眉一皱,她正色问着那许仙“相公,你可曾有些古怪的回忆?”   许仙抱着自己的双臂,奇道:“什么是古怪的回忆?”   白素贞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像以前总是柔情似水,现在她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让许仙感到不自在。   “就是偶然想起不属于这世的回忆,像你前世或许是个牧童之类的。”白素贞轻笑着,笑容有些疏离。   许仙苦思冥想了一番才确定地说道:“绝对没有!”又好笑道:“娘子,我又不是像你这样的玄门中人,怎么会有这种机缘。”   见白素贞表情微微缓了下来,许仙又对着她温和一笑,宛如春风融雪,又似暖阳初照。   任谁见了,心里也开朗起来。   白素贞本也要抛开心结,但见这同样的笑容,不禁心中一颤。   奈何桥上的许仙也是这样笑着,天真烂漫却在眉眼中处处透露着温柔。   “我啊,就拆了你的蛇骨做伞骨,再扒了你的皮做伞面,可好?让你永世难忘!”   “我所受的痛苦,就让你十倍偿还!”   白素贞心口疼了起来,也慌乱起来。   素来温柔的她此时竟冷了脸色,抓了许仙双手抵在靠枕上。   “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了!”   “如果你真的恨我,就说出来!”   “让我也知道个名目!死而无憾!”   她的语气冰冷到极致,一如她在地府所见的许仙说话时一般。   许仙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口子来回折腾23333   33☆、冰释前嫌   白素贞声音颤抖着,带着嘶哑。   她原本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抿着唇, 唇色泛着惨白, 无助地望着许仙。   抓着许仙的手,越发用了力。   许仙被她这样搞糊涂了, 看她的样子,好似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可是自己却被白素贞束缚着,怎么看自己才是被她‘欺负’的那个人吧。   许仙半皱着眉,强挤出个笑容, 好让气氛和缓些, 问道:“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   白素贞听了,将抓住许仙的手放了下来,只是哭地愈发难过了, 花容愈发憔悴起来。   许仙见了, 更一头雾水, 难不成自己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她哭成这样?   许仙便试探着问道:“娘子难道怪我没带你去看赛龙舟吗?”   白素贞本是心中悲戚, 但听了这句话,也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许是笑了下,白素贞心神缓了过来, 暗道自己失控了,忙拉着许仙对他说抱歉。   “我没什么,只是娘子你为何刚刚那么难过?”许仙实在搞不懂这白素贞一会儿笑, 一会儿恼的样子。   白素贞自是不会说许仙在地府的事情,也就闪烁其词,只道:“我是见相公你昨儿一直不醒,心绪难免乱了些,还望你见谅。”说完又对许仙作了个礼。   这话透着古怪,但许仙并不想去深究,反正白素贞瞒他的事又不只这一件,他还有什么好细究的。   当即,许仙也就打着马虎眼说没事,放过这茬。   白素贞拭去脸上泪痕,又出了房门,没一会儿,便端着饭菜进来。   “娘子,我出去吃就是,何必这么麻烦?”许仙不解地问道。   白素贞笑了笑“你现在身子还没休养过来,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原来白素贞早就看穿自己,许仙如是想着。   许仙也就坐在桌边,看着可口的菜肴,也觉得腹中饥饿,当下食指大动。见白素贞不曾动筷,便问道:“娘子,你不饿吗?”   白素贞略诧异了一下,白玉般的脸蛋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我不饿,你吃吧。”她望着许仙,眼里浮上一层看不透的神色。   许仙不懂这白素贞在想什么,也不会费力去猜,便专心吃着饭菜。   一顿饭下来,两人无话。   待白素贞收拾好残羹冷炙,再回来时已是深夜。她见到房里的许仙已经梳洗好,躺在软塌上,甚是悠闲。白素贞又见架子上已经打好一盆水,知道是许仙帮她打的。   若是往日,她定会感恩许仙熨帖,只是今日,心态终有些不一样。   白素贞只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对许仙好了。   躺在软塌上的许仙望了望梳洗的白素贞,心下奇怪,这白素贞竟没有向自己道谢,实在不像她。心里虽是再奇怪,许仙也不想去亲口问,只觉就算问了,白素贞也会瞒着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仙渐渐困乏,眼皮再撑不住,便沉沉睡去。   只是快睡去的那刻,好像听到身后那浓浓的叹息声。   这夜许仙作了个梦,梦里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迷茫地往前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到了一座桥上,四周才略有些光来,但见桥下的水流匆匆,又尽是乌黑之色,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许仙正思索自己在何处时,却见一貌美女子匆匆来到他身边。   这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素贞。   此刻的她满脸欢欣,见到自己仿佛是件天大的喜事一般,又拉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一样。   怪的是许仙听不到一句白素贞所说的话,更怪的是,自己好像开了口,可是自己说的话,自己也依旧听不到。   四周静的可怕,而许仙虽说着话,但许仙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控制自己说话,仿佛是自己在看着‘自己’在与白素贞说话一般,可惜听不到。   不知说了什么,白素贞脸上满是惊恐,捂着她身上的剑伤,脸上神情转即更加悲戚。   这是为何,许仙不知怎的将手靠近白素贞,想问她为什么这样哭泣。   可是手还没碰到白素贞,许仙却被一声尖叫吵醒了。   许仙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见不远处床上白素贞发出的阵阵呻-吟。   听得不真切,只听到几句“跟我回去吧。”   “你我真有怨,也请你告诉我。”   忽地白素贞又不说话了,像是在低声哭泣,许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困倦,忙起身点了灯。   白素贞今儿睡不安稳,估摸着他也睡不着了。   手持着小盏琉璃灯,许仙在白素贞床前试探地问了句“娘子,你睡了吗?”   白素贞依旧在帐中翻来覆去,又发出小声的哭泣,让人听了甚是揪心。   许仙作了个深呼吸,让自己胆子大了些,便掀开了帐帘,这帘轻盈柔软。但见帐内的白素贞身着着鹅黄色绣牡丹抹胸,外罩一件薄纱,隐约见得着里面白玉般的肤色,再见白素贞额上香汗淋漓,鬓发早被汗水打湿,脸上一阵不自然的潮红,在琉璃灯的映衬下,较之白日,别有一段妩媚风流。   可是现在不是观察白素贞的时候,许仙见白素贞甚是难受,也顾不得其他,就轻轻用手推了推白素贞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没醒。   许仙又拉着白素贞藕臂摇了摇,没醒。   许仙只好摇着白素贞的香肩,晃了晃,他是半坐在床前摇着白素贞,这场景着实好笑,幸得无人见到。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素贞这才从那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她看到摇醒她的人是许仙,又想起方才的梦境,略吓了跳,身子缩了一下,看着许仙的眼神也是带着警戒。   许仙见白素贞如此,不由得奇怪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跟见到鬼似的。”   方才可不就是见到‘鬼’了吗?白素贞心中腹诽道,但嘴上说道:“没什么,方才作了个梦,还没缓过来。”   听到这话,许仙才想起自己摇醒白素贞的目的就说道:“这梦是不是很不好?”   白素贞看了一眼许仙,眼里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许久,白素贞才点了点头说是。   “那这梦是与我有关吧?”许仙没有错过白素贞刚醒来见到自己的那警戒的眼神,心中自是猜到这梦与他十之八,九有个关联。   白素贞眼神暗了暗,她并不想说那梦,只因那梦中的许仙正是在地府中所见的许仙,陌生而又令人畏惧,让她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人儿联系起来。   见白素贞不说话,许仙便说:“我也不是真想探究你的隐私,只是你刚刚做噩梦,还在哭。吵醒我罢了。”语气很是无奈。   听到‘哭’这个字,白素贞摸了摸自己脸颊,果真有几丝泪痕,不知怎的苦笑几声。   见白素贞如此,似不想说什么,许仙也不再想问下去,正要离去时,脑中闪现过白素贞翻来覆去,神色难堪的样子,便忍着自己的几丝不耐,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真作了什么噩梦,你不介意,就告诉我!”说这话时,许仙盯着白素贞的眼睛,许仙双眼甚是认真,只盼白素贞真能跟他说实话。   白素贞也被这眼里认真的神色有所触动,只是那梦境过于真实,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半晌,嘴唇只是蠕动着,但见许仙无奈鼓着脸蛋,甚是好笑。   白素贞心下定了几分,便半遮半掩地说道:“我的确是梦到你了。”   听到这话,许仙不禁乐了,其实被白素贞吵醒之前,自己也梦到她了,不过这事儿他绝对不会告诉她。   许仙又见白素贞深蹙秀眉,神色复杂,只听她轻启朱唇开口道:“只是那人不像是你,他,我也说不上来。”说到这里,白素贞元被秀丽的杏眸又黯淡了几分,毫无昔日的神采。   “怎么是我又不像我?”许仙问道,难不成还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性格大相径庭的人不成?   白素贞又说:“我也不知道。”说完后,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怎样开口,就听许仙说:“那接下来呢?”   能让白素贞在梦里又哭又怕,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他很冷漠,对我说了些不太好的话。”白素贞想了想,好半天才冒出这句话。   “只是不太好的话?”许仙对这话抱着怀疑,只是不太好,白素贞会那样难过?   白素贞给了许仙个苦涩的笑容称是,而许仙又说:“若真与我有关,我想好好听听。”许仙本是半坐在床边,此时却全坐在床边,只等白素贞跟他说清楚,若说不清楚他就赖在这床上了。   白素贞看许仙这孩子气的动作好笑道:“只是个梦罢了,你何必如此呢?”话里透着笑意,她的心情已然好转。   许仙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我可不想睡到一半又被人吵起来。”这话说的是白素贞,果然白素贞听了,只露出羞涩一笑,才说道:“既如此,那我可就说了。”话音拖得很长,说这话的时候,白素贞就在脑里迅速想了半天,把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一一分了出来。   “梦里,我和你像是以前认识。”白素贞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锁,又见许仙并无异样,接着说道:“好像以前我们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许仙疑惑道,他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和白素贞结过冤仇,又何来不好的事情呢?   白素贞又说:“你还说会,会……”说到后面,白素贞有些哽咽,泫然欲泣。   许仙见了忙劝道:“你别哭啊!”听了这话,白素贞不由得扑哧一笑“有这么劝人的吗?”   许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我不是很会说话。”又抬眼见白素贞似还在笑,更加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会怎么样?”   白素贞正了正神色,又半起着身子说道:“会向我报复。”说完,就看许仙是何神情。   却见许仙嗤嗤笑了几声,白素贞一头雾水,这人又是怎么了?   许仙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眼里冒着泪花,看白素贞有些恼了才说道:“娘子,你觉得是我打得过你,还是你打得过我?”虽然承认自己很文弱,是个略微窘迫的事情,但是听到白素贞说的自己要向白素贞报复,也要他有能力才行啊!   估计自己还没下手,白素贞随便几下就把自己打地满地找牙了。   白素贞听了也觉好笑,轻轻将垂在胸前的秀发拂到身后,姿态优雅。但没几下,许仙又听见白素贞叹了声气,只听她说:“只是那梦太真实,而你也太不像你了。”   再说,若她和许仙真有冤仇,真要打起来,自己怎么真的可能对许仙动手。   见白素贞仍是愁容依旧,许仙也没法子,本准备就让白素贞自己了却心结时,忽地,许仙转了转眼珠子,对白素贞笑道:“此事因我而起,即使是梦中也是我的错。”话没说完,就被白素贞打断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许仙笑笑,将手中的琉璃盏灯放在桌上,复回到床边,只是没坐下去,而是将身子弯了下去,靠近白素贞身前,低声笑道:“不如,你打我一巴掌吧?”说完,朝白素贞眨了眨眼,还用手指了指自己那张小脸。   白素贞听了,满是惊讶,忙摇晃着头说道:“这怎么可以!”话一完,就把许仙推开,叫他去睡觉,省的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来。   可许仙主意已定,那肯这么就被白素贞推走,干脆直接坐在床边,不由白素贞怎么想,就拉着白素贞的手朝自己脸碰了几下,不过只是轻轻的,没用多大力气,而许仙此刻脸上也是笑容灿烂,毫不在意,更没意识到白素贞的‘危险性’。   在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许仙虽知道白素贞会些功夫但也只觉得她力气并不会很大,毕竟白素贞平日里看起来也只是个文弱女子。   抱着让白素贞消气的想法,许仙也拉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蹭了几下,不过白素贞始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并不想按许仙的提议打他一巴掌。   待白素贞又要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却撇眼间,看到许仙的浅笑,一如那日温和天真,白素贞猛地一恍神,本要抽出来的手却停了下来,反问许仙道:“我真的打了?”眼神冷了几分。   许仙本是玩笑着,也没看出白素贞的不对劲,只笑道:“好!”   “啪”地一声,白素贞顺着许仙拉着自己的手,打了下去。   响亮,清脆,迅速。   也许是整个过程太快,许仙被打后,只是懵了一下,好像还有点耳鸣。   不过很快,许仙就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发出“嘶”的一声,不用看镜子,他也知道他的脸不能看了,定是又红又肿。   只因他现在还觉得脸庞发着热,又带着疼痛。   白素贞力气真大!许仙在心中腹诽道,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娇滴滴小女子。   此时看着捂着脸的许仙,白素贞也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几句,自己怎么真的动手了呢!也不在床榻上躺着,忙起了身,披了件外衫,就往外走。   许仙看着白素贞出去的背影,心道这是畏罪潜逃?   很快,他被现实再次打了脸,白素贞拿着小碗进来,直见里面装着几个冰块。   时值盛夏,家里自是备着冰块以来解暑之用。   白素贞忙拿了块丝巾,小心地将冰块放在上面,细细包好,又要往许仙脸上招呼,许是刚刚那巴掌对许仙造成的阴影过大,许仙见白素贞的纤纤玉手向自己靠近,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下。   白素贞自是瞧见许仙这样子,心下更愧疚几分,就把手上的冰包交给许仙手上“要不相公你自己来?”许仙见白素贞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知道她在内疚,也不想让她多想就说道:“没事,娘子你来,我刚刚出神了。”希望白素贞听了这话,能宽下心来,否则又是他的错。   白素贞听了,果然转悲为喜,拿着冰包的动作很是轻盈,敷在许仙右脸上,也是轻柔,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许仙吃疼了。   不过即使动作再怎么轻,冰块敷在脸上的瞬间还是疼的,一阵凉一阵热,许仙只这样觉得,但面上不露分毫。   等白素贞揉了许久,许仙才说道:“娘子,我来吧,你去睡吧。”说完,就接过白素贞手中的冰包。白素贞自是不肯“这怎么行!都是我的错,才害得你这样!”   听完这话,许仙有点不乐意说道:“什么你的错!是我心甘情愿让你打来消气的!”   “可是……”白素贞欲言又止。   那一刻,她为什么要打下去?   不得不承认,那一巴掌下去,她心里的郁结真的解了不少。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到自地府那事后,她对许仙终有怨气。   她自认为对他是问心无愧,任何妻子该做的事情,她都尽全力做到最好。哪怕许仙的一点小情绪,她都会在意,只希望自己能在许仙心里是最好的印象。   饶是如此,自己却被地府所见的许仙那样折辱,她的心早如冰水一般凉透。   对于这事,自己终究是怨的。   但真的打了许仙后,自己现在却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这又是怎么样的情绪?   白素贞迷茫了,她现在看不透自己的心。   一千多年的心如止水,竟被眼前这个凡人给彻底搅乱了吗?   “娘子?”见白素贞又在出神,许仙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白素贞回过神来,又见许仙边用冰块揉脸边说道:“你打了我,那梦里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说完,许仙就对着白素贞笑了一下。   这笑很温柔,恰如春风。   白素贞心神一恍,又道:“本就没事,你又何苦这样?”她有些抱怨地看着许仙,好端端地提这主意干什么?   却见许仙眨了眨眼,很是俏皮“可是你打了后,心情不是好了很多吗?”从刚才起,许仙就没见白素贞又露出那哀戚戚的面容,心里也是愉悦。   虽然被打地有点疼,还是为那个梦里的自己受过,但横竖这事儿也算了了不是吗?   见白素贞还要说什么,许仙又对白素贞认真地说道:“好了,不要多想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不好吗?”就见白素贞“嗯”地一声点了头说是。   见人总算放下心结,许仙也就觉得这巴掌值了“以后,我真的有什么事情得罪你,你就直说,不要支支吾吾的,又在晚上哭,这可真的让我为难。”许仙想了想又说:“梦里得罪你也一样,大不了我再挨你几巴掌可好?”许仙带着笑说着这话,好似白素贞打的那巴掌已经不疼了一般。   谁知白素贞听了,却眼中泛泪说道:“我……真是……”她说地断断续续,许仙也没听出个究竟,又听外面打更的声音再次响起,也不管琐事直叫白素贞去睡,口称明日诸事繁多,今天不歇息好,明儿身子可是要遭罪了。   不由分说,就赶着白素贞上了床去睡。而自己也吹熄了灯,躺在床上,还是在用冰块揉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脸,只盼在明天到来前,能消些肿,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若说刚才睡不着的人是白素贞,那么现在就换成了许仙。   不知是白素贞力气太大,还是冰块不够冰,许仙只觉得自己右脸仍是火辣辣地疼。闭上眼,没几会儿,就被疼醒了,身上燥热地难受,只好起了身。   本想去打水洗个澡,但又想到大晚上的吵醒了别人反倒不好,也只好自己摸黑拿了把美人象牙扇,左扇扇,右扇扇,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凉快。   许仙正苦闷的时候,此时白素贞帐内又传来低语声,声音断断续续,又隐约透露着不安。   莫不是又睡不着了?梦魇了?   许仙不像方才掀白素贞白纱帐那样羞涩,这会儿颇有些熟门熟路地掀了,但见白素贞嘴唇蠕动着,不知说些什么,又翻来覆去地,额上也流着几滴汗,不过比刚刚好了许多。   许仙见了,心想怕是她也热着了?本看着她这样难受,心想要不要叫她起来,但转眼又想人家好容易睡着了,何苦再叨扰人家。   想到这里,许仙就要放下帐帘,一瞥眼间,只见白素贞额上汗又多了几滴,放下帐帘的手也停了下来,便自己拿了一把小凳子,坐在白素贞旁边,拿着象牙扇也帮着她扇了几下。   不知是许仙扇的风起了作用,还是怎的,白素贞倒也不再在床上辗转反侧,反是安息下来,身子像有察觉一般,离许仙坐的地方近了几步。   而许仙闻了帐内白素贞熏的安神香,再加上帮着白素贞扇了那么会儿风,倒也觉得自己身子乏了不少,渐渐眼皮也合了起来。   只是这一睡,许仙倒没有做梦。   待醒来时,天微微泛白,许仙只觉右脸微微泛着疼,怕是肿了,心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能见人了,正准备拿手再揉揉自己的脸蛋,却发现有一只手先自己在自己右脸上揉了揉。   轻轻的,柔柔的,生怕一个动作重了,又把自己弄疼了。   这感觉很熟悉,许仙一见果是白素贞用她的素手再帮自己揉脸。而且她离自己好近,只半只胳膊就能碰到她,许仙本想立时站起身,结束这‘温存’时刻,可谁知自己右手先是牵着什么东西一般,只觉滑腻无骨。   一瞧,这不就是白素贞的左手吗!   许仙吓了一跳,脸上一红,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白素贞再三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却听白素贞发出清脆的笑声,犹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我又没有在意。”   “可是……”许仙变得语无伦次,他想说什么来着,此刻全忘了。   “是你帮我扇的风吗?”白素贞没有再揉许仙的右脸,而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   嗯,触感不错,比刚剥皮的鸡蛋差不了几分。   许是这感觉过于令人着迷,白素贞继续摸着许仙的脸蛋,完全没有放下的心思。   而许仙此时脸已经红到极点,也不知怎么回答白素贞刚才的话,说是呢,总觉得会让对方产生个不好的想法。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回答,白素贞就先替他说了“我知道是你,今儿我起得早,我还看见你的手还在扇风呢。”   听了这话,许仙更加害羞,自己还真殷勤,睡着了都不忘扇这破扇子,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举,举手之劳。”说这话的时候,许仙耳朵发着烫,头也低了好几分,只盼白素贞见不到他这窘样。   可白素贞哪里看不见,但听她笑语盈盈,原本抚摸自己的手也停了下来而是用那手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好让自己与她对视。   但见白素贞杏眸里秋水涟涟,甚有情意地望着自己,原本她闲着的另一只手此时也靠上自己的脸颊,手指一一触碰自己的眉,眼以及唇。   但见她秋波流转,像是想到什么,用手把自己的眼轻轻合上。   她要干什么?许仙想不到,只等白素贞接下来的动作。   没一会儿,许仙就觉鼻尖暗香扑鼻,是白素贞常用的香粉之味。又觉自己右脸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着,宛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轻盈柔软,不是她的手,那是……   许仙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不敢相信,只盼白素贞别正应了自己的想法。许仙忐忑不安地睁开眼,只见白素贞用手指轻点着她的朱唇,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许仙摸着自己的右脸,上面有着微微的温热,还有几丝痒意。   若说方才许仙只是脸红了,那现在他连脖子都红了一大半。   看着白素贞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忽地吞吞吐吐地冒了一句“白,白素贞,你,你非礼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统计学终于考完了,如果过了,就加更! 许呆呆:白菇凉,我叫你打我,只是客气一下。。。 白凉凉:我很客气了,我真的用力,一巴掌下去,你很可能会死ヾ(≧O≦)〃嗷~   34☆、画眉之“乐”   许仙捂着自己被白素贞亲过还被打过的右脸,秀气的双眸里不知是恼是羞。   若说白素贞的双眼是秋水为神, 那许仙的眸子则是一汪春水, 而此时许仙眼里的春水似要溢出来一般, 含羞带恼,脸上细看, 更是羞愤交加,活像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一般。   许仙也不顾身上衣衫是否换好, 忙跑到房外打了盆清水,也不顾脸上的疼痛就使劲往柔嫩的小脸蛋拿水擦了好几把,心想白素贞还没梳妆, 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许仙洗了几下, 还觉得不放心,便拿了个香胰子对着自己的脸细细搓了几把,直到那淡淡的温热消逝,许仙才停下了洗脸。   又见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 心想衣衫在卧房内挂着, 少不得硬着头皮再去会会白素贞。   进了卧房, 白素贞早已穿好衣衫, 正对着铜镜描妆,透过镜子,她一眼就见到忐忑不安的许仙, 再一回头,不难发现许仙脸上残留的水渍。   白素贞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对着红纸抿唇的力度不禁重了几下。   但见许仙在画着美人春睡的屏风换好衣服, 从里面出来,也是不大高兴的模样,白素贞心里便有点不悦了。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不过被自己一个弱女子亲了一口,怎么看也是他占了便宜,可他这副作态活像自己强迫他一般,好不让人恼恨。   见许仙要赶着躲她,白素贞明眸微睐,嘴角一翘,竟然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挡住许仙的去路,笑道:“相公,天还未大亮,干嘛这么急着走?”   许仙此刻看着白素贞,脸都是红的,他总不能指着白素贞骂她登徒子吧!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暧昧地亲过,即使是右脸!对象还是个跟他一样的女子!真是丢死人了,白素贞打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哭,可是被她亲了一口,还被她那么瞧着,他差点在她面前哭出来,幸好心里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强把眼眶里的泪水给憋回去了。   要不然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现在可对此时笑盈盈的美娇娘产生阴影了!   “我,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干。”不知怎的,从方才开始,许仙就变得结巴起来,不见平日里的能说会道。   谁知白素贞听了,依旧没有让开许仙的去路,反倒轻挑秀眉问道:“那些事急吗?”   许仙只觉得今天白素贞是不是犯病了,毫无平日里的矜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也不算很急。”毕竟真让他现在找出个急事,他还真找不出来。   话一落下,就见白素贞轻轻拉着他的手,面上笑靥如花,灿若玫瑰“既然不急,能帮我一件小事吗?”任谁听了这娇滴滴的声音,都把持不住,更何况只是答应眼前如斯美人的一件‘小事’呢?   可惜许仙偏如木头一般,不吃这一套“如果是小事,娘子你有手有脚,自己做吧。”他现在只想远离白素贞,而且他觉得白素贞所说的‘小事’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本以为白素贞又要找一套说辞,可是白素贞却忽地面上娇容更加明艳,嘴角愈发弯弯“我自己做倒没什么问题。”说到这里,她眼角恰如弯月一般“不过相公你连小事都不肯替我做,是不是该受些罚呢?”说到,这里白素贞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什么罚?”白素贞还会对自己动真格的?许仙不信。   果然白素贞笑得愈发娇艳,宛若清晨刚滴露的玫瑰一般“罚你亲我一口,不过这次是亲在这里。”她点着自己刚抹上唇脂的朱唇“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自己就来了。”说完,她就离许仙愈发近了起来,那脸也愈发要贴着脸了。   许仙忙闭上眼,大力地挥着双手“我帮,我帮就是!”   此时,许仙耳朵发着烫,只怨自己昨儿干嘛脑子抽风帮白素贞扇风,得,现在白素贞脑子也抽风了。   许仙想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只因他不敢与白素贞对视,那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听一个姑娘对自己说这些浑话,即使那姑娘已经是他的‘娘子’。只可惜许仙闭着眼,倒没看见白素贞也是满脸红霞,娇羞无限的俏模样。   白素贞也只是看许仙故意洗脸擦去吻痕,心里不悦,又见他这么躲自己,故而心下生了个逗弄许仙的主意,可没想到自己真的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自己竟是如此的怕羞,但心下也期待着许仙帮她的‘小事’起来。   “还敢问娘子是什么小事?”许仙只盼白素贞莫要故意为难他便是。   白素贞愣了一下,转即横波流转,轻笑道:“帮我画眉吧。”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我画地丑,怕娘子嫌弃。”许仙仍旧不死心地想推拒白素贞的‘小事’。   可白素贞岂能轻易放过他,她将额边的碎发轻轻撩起道:“画不好,那就一直画。”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仙哪有再推辞的道理,只好认命地跟着白素贞到了梳妆台前,自己找了把绣凳坐下。   只见白素贞在雕海棠梨花木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支眉笔来,她递给许仙,许仙见躲不过也只好接了。   许仙拿着眉笔的手颤了几颤,真的要在面前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动笔吗?许仙有些犹疑,只见白素贞想为他安心一般,兀自闭上双眼,只等着许仙下笔。   许仙只好拿着眉笔慢慢向白素贞那秀眉靠近,可惜手实在太颤抖,愣是只点了白素贞的眉几下,也没有下笔。白素贞虽是闭着眼,却也能感受到面前的那人儿的局促不安。   只见她唇角一勾,别有妩媚,再见她轻抬玉手抓住许仙的另一只手,示意他把那手抬着自己的臻首,这样他会好画许多。   抬着白素贞白净光滑的下颚,许仙总算稳了许多,这才对着白素贞的眉轻轻画上几笔。没几会儿,许仙停下了笔,又仔细看了看白素贞,确定无异样,才叫她张开双眼,又拿了桌上的小镜子给她看,问她如何。   白素贞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又理了理鬓发才对着许仙笑道:“很好啊,看来相公你很有画眉的天份呢。”   这算是什么天分?许仙暗自腹诽道,不过总算了却白素贞所说的‘小事’,许仙也放下心来,只准备着离去,谁知白素贞竟拉着他不让他走,难道还要帮她绾发不成?   这自己可是真不会!   “你以后再帮我画,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白素贞很是羞涩地垂下头来,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这倒让许仙奇了,原来她也会害羞不成?   其实只是许仙没瞧过罢了,不过之前的错过倒让许仙想岔了。   许仙挠了挠头,甚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嫌弃就行。”又似想到什么,正色道:“不过我再怎么帮你画这眉,也不过三年光景。”这话是有意提醒白素贞之前他们所定的三年之约,他实在不想让这假三年变成一辈子。   果然白素贞听到‘三年’这话的时候,原本满怀笑意的眸子也不禁黯淡几分,但随即她又对着许仙浅浅一笑“我自是知道的。”   “那就好!”许仙这才放下心来,又问白素贞还有什么事没有。在得到‘没有’的回答,许仙正准备开溜时,白素贞像是想起什么忙叫住许仙说道:“相公,你这就要开铺子不成?”   许仙被问地一头雾水,不开业还干什么,横竖端午已过。   只见白素贞脸上有些窘迫,轻咬贝齿开口道:“今天,你还是不要开业了。”说完,指了指许仙右脸。   许仙按着白素贞所指的方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右脸昨儿被白素贞才打了,现在还又红又肿,若是出去应诊,少不得被人问起是谁打的。   总不能瞎编个人吧,当然更不能把实情供出来。   纵使本朝民风尚算开放,但男尊女卑的思想可容不得白素贞作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当即许仙也笑道:“这我倒忘了,既如此,今儿我就到书房且避一日吧。”   白素贞听了自是欢心,又想到一茬忙对许仙说道:“今儿怕是只留相公一人待在院子里了。”   “此话怎讲?”许仙许是渴了,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   白素贞此时正将一支凤凰于飞样式的赤金簪子簪在鬓边笑道:“我今天想和小青一起去庙里祈福,顺便再到市集里添置些新东西,你看可好?”   “依你就是。”这话一了,许仙自己就出了房门,到了书房好随便找几本杂书来打发时间。   这不,连早饭都是白素贞亲自送到他房里的,许仙这一上午倒还真没出过门。   时值晌午,许仙颇觉腹中饥饿,又想起小青与白素贞皆出了门,正准备自己胡乱准备些东西,中午将就一下的时候,站了起来,却发现衣服中内层像放了什么。   早晨被白素贞来的那么一遭,搅地心绪不宁,倒对衣衫里的异物无知无觉。   许仙自是忙拿了出来,发现竟是一本蓝本书,上面既无书名更无署名,心下就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   正准备翻上几页,看个究竟,可谁知这书页犹如刀子一般利锐,竟划破许仙的手掌,流下好几滴血来。   可最奇的还不是这事儿,只见那书里内页竟是白白净净,无一画可观,无一字可阅。而那许仙手刚划破的血滴在上面,本是染红一片,可没一会儿,那书页像是会吸血一般,上面的血渍竟不见分毫。   这可吓坏许仙了,难道自己不知从哪里拿了本妖书不成?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究竟,就见那无字书竟冒出光来,随即汇聚成一个淡蓝的小光球,绕着许仙晃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像是找到地方——离许仙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   只见那光又像是汇成一个人形,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解锁2333   ☆、第35章 文曲至家   许仙看到这场景不禁吓了一跳, 身子往后退了一下,   但见那孩童似的光球并未动弹, 许仙心稍微安了些, 自己略壮了些胆子, 往前看个究竟。   只见那光球形成的孩童,浑身光溜溜的,并未有衣着附体,再一瞧原是个男孩子。仔细看看这孩童的容貌也是粉雕玉琢, 宛如庙里的金童一般可爱, 倒让人心下亲切几分。   又见这孩童闭着眼睛, 似睡着了一般, 许仙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一下那孩童雪白的小脸蛋。   原以为那孩童是光化成的, 本无实体,可没想到许仙一戳, 手上的触感却不会骗人, 那孩童竟有血有肉,这实在让许仙又奇又惊。   猛地想起刚刚那光球是自己怀内的书所化成, 难道这孩童实际是那书化成的?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究竟, 那孩童竟自己睁开了眸子。那眸子清澈明亮,毫无邪念,让人见了便生欢喜, 再加上又是个小孩子的模样,故而许仙并没有多害怕这孩子。   哪怕他可能是妖怪。   许仙正要问这孩子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的时候, 谁知这孩子竟丝毫不怕生一般地向许仙扑来,奶声奶气地说道:“诶,你怎么这么慢才把我唤回阳世?”这话颇有责怪的意味。   许仙被他扑了个满怀,略慌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故作正经地问道:“你是谁?”毕竟不能被个小孩子吓着了。   那小孩子若有所思地歪着头看着许仙,眼珠子一转才反应道:“我倒是忘了,你的记忆被地府那群笨蛋给修改了。”   “你在说什么?”许仙被那孩子的话搞地一头雾水,什么地府?那不是死人才去的地方?   这小孩子本要回答许仙的疑惑,却忽地看了下自己,身上□□,忙摇了摇许仙的手臂“那事等会儿再说,你快帮我找件衣服!”   许仙看那小孩子脸上急迫又是羞耻,耸了耸双肩故意说道:“一个小孩子害怕人看吗?”这话一了,许仙就觉自己手上一痛,原来那小孩子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喂!你这小鬼在干什么?”许仙当即有些恼怒,却见那小孩子悠哉悠哉地说道:“谁叫你小看我。”又对许仙像是下命令一般地说道:“快去帮我找衣服!”   对于这样的小孩子,许仙也不可能真打,也只好认命地去找了些自己的旧衣服。不过许仙毕竟是个成人,他的衣衫怎么也是按照成人身量作的,故而那小孩子挑了几件,又试了好几件,都不怎么满意。   最后那小孩子听到许仙的话“我家实在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要不你干脆不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选了件皂蓝的直裰勉强裹在身上,但那衣服实在过大,衬得小孩子甚是滑稽,不禁让许仙抿嘴一笑。   笑归笑,许仙又想起正事,忙问那小孩子要说的话来,只见那小孩子正了正神色,毫无方才的天真烂漫,就如一个老者一般严肃“许仙,你之前死过并且去了地府。”   “那你说我什么时辰死的。”许仙只觉得好笑,这小孩子居然张口就断人生死,实在不像个四五岁孩童的行径。   “正是前些端午!”那孩子眼神坚毅,不容置疑。   许仙听了皱着眉,端午他的确是莫名其妙地昏睡了一天,然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死过的经历,又见那小孩子攀上他的背,直接爬到他的肩上,附在他耳朵说道:“你就是端午那天被你家娘子的原形吓死的!”又想了想,觉得措辞不太对忙改了口说道:“更准确地说是被吓住了,摔在石子上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娘子?还说她什么原形?”许仙从未跟这小孩子提过白素贞,而这小孩子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不由得让许仙心下生疑起来。   那小孩子又拉着许仙的耳朵说道:“我可是神仙,这些小事情当然知道。”   得,这小鬼又开始扯些有的没的,许仙本有些相信,一瞬间就认为这小鬼八成是调查过自己,才说出这些事情,正要把在自己头上扭来扭去的小孩子给放到地上时,谁知那小孩子立时用他短短的小手指触在许仙的太阳穴上。   刹那间,许仙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自身无所依傍一般,让人感到好不可怕。   好在这感觉没过几会儿,就消失了,许仙眼前又有了光,不过眼前的景象并不比刚刚好多少。只见眼前一条白色大蟒蛇正吐着蛇信望着自己,不过这次许仙并没有被吓着多少,像是之前就经历过一番,早已铺垫一番似的。   再接着就是过奈何桥,喝那孟婆汤,这些景象许仙内心倒是有些熟悉,可是到了自己被那黑白无常带到阎罗殿的时候,自己倒颇为陌生起来。   等自己跪在那殿前,就听那像是阎王爷的人说道:“你是许仙?”声音甚是洪亮威严,让人一听就不敢在这阎王爷面前信口雌黄。   许仙身子被这威严与周围阴森的气氛,以及殿外鬼魂的哭喊声吓得抖了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对着阎王爷说是。   只见那阎王爷翻起手上的生死簿来,细细翻阅许久,又对许仙说道:“从这生死簿上来看,你阳寿未尽。”又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喝了孟婆汤也未忘记前尘,怕也是因阳寿未尽的缘故。”   跪在殿前的许仙听了,连连称是,心想既然阳寿未尽,那还不赶紧放自己回去?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那阎王爷摸了摸自己脸上浓厚的胡子,像是在想什么,良久才说道:“孟婆汤既未让你忘记前世,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过关。”   许仙听了甚是不解,也就大着胆子问那阎王爷“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那阎王爷也不与许仙卖关子直说道:“怕是待会儿放你回去,你前世记忆会从你脑里冒出来。”   “会带到阳世吗?”许仙忙问道,要是在阳世还能想起自己前世的琐碎事情,也是麻烦。   阎王爷在生死簿拿了笔写上了几句才说道:“那倒不会,只是地府阴气重,难免会引起这些事来。”说着,又写上了几句话在那生死簿上,忽地阎王爷又看到什么一般,双眼微微虚眯了起来,又摸着自己的胡子想了半刻才说道:“竟是这样。”   许仙不懂那阎王是要干什么,只想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周围鬼魂的哭泣声实在难受地要命。   谁知许仙正要自己退下时,那阎王爷竟忽地给了本书与他,口中说道:“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这话透着古怪,但许仙也不敢不接,心想阎王爷不可能给自己本妖书吧,只见那书无字无画也不由得好奇问道:“敢问阎君这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会与他结缘。”话音一了,还不等许仙自己退出阎罗殿,就被一阵强大的阴风给吹到外面。只是这次回去的时候,倒没有黑白无常相伴,许仙也只好按着自己大致的记忆原路返回,可走着走着,自己眼前一抹黑,竟昏厥了一般,不省人事。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仍是自家书房,而那小孩子正掐着自己的脸蛋,来看自己醒没有一般。   “刚才那是我端午时的记忆吗?”许仙忙问道,他只觉得现在他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还有白素贞的事情也是一头雾水。   那小孩子露出虎牙,微微笑着道:“当然是了!不过你在地府的时候,就被人施了咒,待回到阳世好忘记这些事情,省的被人知道地府办错了事情,惹来麻烦。”这孩子说的地府办错事自是那许仙阳寿未尽却被黑白无常勾魂抓到地府。   许仙也点了点头,心里说是,又问那孩子:“那你就是那书所化的?”许仙见那孩子的眼神满是疑惑,这莫非是自己以前听过的书中仙?   那孩子像是知道许仙心中所想一般竟说:“那书不过暂时寄存我的仙魂罢了,我可不是书中小仙那种级别的下等仙!”那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满是自得,对许仙所说的书中仙也甚是鄙夷。   “那你又是什么?”许仙看着这小孩子人小鬼大的模样着实好笑。   见许仙问到自己,那孩子眼珠子转了好几个圈,才故作正经地说道:“本人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过去晓未来的文曲星是也!”   谁知许仙听了,忽地一笑:“是被挖心的那个神仙吗?”看着那文曲星的眼神满是狡黠之意,实在是这文曲星那人小鬼大的模样着实好笑,故而许仙才逗弄这文曲星。   果然文曲星听了,脸腾地一下红了,就光着脚丫在地上来回踱步“那是我还是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声音里很是不满,每次听到别人谈自己被挖过心,文曲星就不知道怎的,无名火往上冒,那可是自己最耻辱的一件事情!   许仙见文曲星真恼了,也不再逗他反正色问道:“你既是文曲星,又为何要来我家呢?”天上神仙莫不是闲的没事干,都要来人间体验下民间疾苦不成?   听到许仙这话,文曲星一张小脸也是皱巴巴的,甚是不高兴“当然是来历劫呀!”见许仙满脸疑问,文曲星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庭就有个破规矩,文曲星隔段时间就要来人间来渡个什么劫!而且我上一世还是你们本朝的包拯!没想到这么快,我又要来这里渡劫!”文曲星越说越气,说到后面连脖子都红了,看来他真的很讨厌来人间渡劫。   许仙见了又问道:“既是渡劫,你大可投胎呀!”居然直接以一本书来作自己的身体,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地府那群笨蛋出了差错,让我注定投到你家来,可是又因为什么变故,我根本无法正常投胎到你家!”说这段话时,文曲星满是不耐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而我还偏偏要认你这个傻瓜当爹!”   “爹?”许仙完全忽略文曲星说的那句傻瓜,只注意到这个字来,又问:“你看不出我的真身吗?”这文曲星可是个神仙,竟然也看不出自己是个女儿家吗?   谁知那文曲星听了,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真身?”话到一半,只见文曲星忽地跳了起来“难道你与你娘子一样也是妖怪?”说完,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许仙才说道:“怎么看都是凡人啊!”难道自己果然因为灵力还没汇聚完,连个妖怪的真身都看不出来了吗?   许仙不知文曲星在想什么,但他听到‘妖怪’两字,才想起端午吓死自己的那条大白蛇来,怕就是白素贞的原形也不管文曲星为何没看出自己的真身,忙问那还在纠结的文曲星说道:“对了,你说我家娘子是妖,那她找我有什么目的不成?”   若说白素贞是来害自己,许仙还真不信,毕竟白素贞对自己真是好的没话说。   只见文曲星用粗粗的小手指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点了点才说道:“好像她是受观音大士指点来找你报恩!”又见他手指转了转,忽地说道:“啊!应该和我一样也是渡劫的!”   “此话怎讲?”在听到文曲星说白素贞是来找自己报恩的时候,许仙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但听到‘渡劫’的时候,也觉得好奇。   “观音那家伙说是叫你娘子来报恩,其实不过是让她体验人世繁华,红尘俗事罢了!”文曲星点着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本正经说道“怕多半是让她来渡这情劫!”   情劫?   难道是指自己?许仙有些哭笑不得,这情劫对于白素贞的考验还真大。   “渡完劫,那她便可成仙?”许仙半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只见文曲星忙点着头,许仙又问:“若是她渡不成呢?”这才是许仙最关心的事情。   “那继续当妖咯!”说这话的时候,文曲星毫不在意,完全没意思到他所说的妖将会是他的娘。忽地,文曲星又来看那许仙,摸着自己的小下巴认真说道:“真搞不明白,你这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居然又是妖又是神仙地全汇集到你身边来!”这着实让自诩学富五车的文曲星也看不明白。   许仙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我叫‘许仙’,也许能遇到神仙,这不就碰到你了!既然神仙都碰到了,那么妖也是会遇到的。”   但见文曲星还在地上纠结,许仙也就无奈地笑笑。只是方才说起自己名字,也想起这文曲星也得有个名字吧,许仙就问他这一世怎么称呼。   只见文曲星光脚丫地跑到书桌上,随便拿了本书,翻了一页,不知看到什么,虎牙微微露了出来,倒是可爱地紧。   “平步仕途,拔萃翰林。我就叫许仕林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榜单了   ☆、第36章 没有标题   “许, 许仕林?”许仙不确定地再念了一遍, 只见现在被叫作许仕林的文曲星忙点着他的小脑袋, 让许仙想起自己小时候喂的小鸡仔, 既可爱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许仕林倒没有察觉许仙眼角眉梢的笑意, 若他知道,少不得一番恼怒。不过许仕林又攀上许仙的背上,看来他很是喜欢许仙的后背,只见他拉扯着许仙的耳朵问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爹’了, 你现在可有什么愿望?让我快点帮你实现吧!”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许仙的侧脸看, 许仕林一心想看个究竟, 最好现在眼前这个凡人就能说出什么心愿来, 他好早点完成许仙的心愿去交差, 继续回到天庭过他的小日子。   许仙听了只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若他真有什么愿望要实现, 那白素贞不早就帮他了吗?哪里还轮得到眼前这个小鬼头来。   但听肩上的许仕林奶声奶气地又如自问一般说道:“我可以帮你步入仕途!官路亨通或是……”说到这里, 许仕林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医书,又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道:“我都忘了你在这里是个大夫, 我还可以帮你变成当世名医!如何?”   许仕林满怀期待地看着许仙, 只等他快点说出个想法来,可谁知许仙将他放在书桌上。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   听到这话的许仕林小脸立刻变得皱巴巴的,一双大眼睛好似要哭出来一般。这幅模样放在许仙眼里, 哪里还能想到许仕林所说的文曲星君的身份,现在在他心里这家伙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你若没有心愿,我怎么能历劫呢!”许仕林很是苦恼地问道。许仙嘴角不禁扯了扯“难道历劫只是帮我完成心愿吗?”那么这劫也太好历了, 随便给点银子或者给点地位不就过了吗?许仙暗在心中腹诽道。   只见许仕林嘟着小脸,红扑扑地,很是乖巧可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完成心愿是最简单的途径罢了!谁想在人间呆那么久!来历一些不知所谓的劫难!”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见那许仕林在书桌上蹦来蹦去,看着许仙眼花,许仙就如拎小鸡仔一般把那小家伙拎了起来“你真的是神仙吗?怎么跟个几岁的孩童一般?”   但见那许仕林原本就红红的脸蛋,此时更红了几分“我当然是了!不过因为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子,难免会影响我的魂魄!”见许仙一副不解的样子,许仕林又如书院的老先生一般摇头晃脑地说道:“身体就是容器,魂魄在容器里面自然会受外形影响!若我是个成年男子的身体,我肯定不会是这样!”说完,还很嫌弃地看了自己现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体。   许仙听了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千真万真!”许仕林想也不想地就回了许仙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不变作个成人呢?”许仙看着眼前的小孩子问道。   许仕林不由得白了几眼许仙,又自怨自艾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阎王那老家伙给你的书只能让我变成个小孩子!”话到这里,许仕林眼珠子又转了好几个圈才说道:“而且我可是要在你家过活呢!变成个成人,也不大合适!”   听到这里,许仙没立时回答那许仕林,而是把书架上被许仕林弄乱的书籍给整理了一番,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养你了!”   家里已经有两个蛇妖,再添一个自称‘文曲星’的小孩子,许仙自认为实在吃不消,他可只想当个普通人!   没想到许仕林听了许仙这话,竟然没有动怒,反是晃着自己的小脚丫对着许仙揶揄地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又嘻嘻地笑了几声“我化形的书可是吸了你的血,也就是我现在的身体可是有你的血,而我可完完全全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又怎样?别人会信吗?”许仙把手上的一本杂记拍在许仕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诶哟!”许仕林吃疼叫了一声“哼!若你不要我,我就去找你家娘子,说我是你的私生子!”话音一落下,许仕林脸上就露出一个绝不属于他外表年纪的坏笑来。   他又给了许仙一个蔑视的笑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到时候大不了滴血验亲!我可不怕,反正我可是吸了你的血,不过你娘子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小鬼敢威胁我?”许仙捏着许仕林的脸蛋反问道“你又为何一定要这么缠着我,我可吃不消家里又是神又是妖的!”   许仕林也是满脸无奈的样子望着许仙“你以为我想啊!不过历劫自是要跟着你的,希望你也能体谅我的苦楚!现在当神仙也是不好混的。”说着,就露出了个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很快他眼角又如弯月一般“你养了我,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   许仙以为许仕林又要说他要帮自己完成什么心愿,正要反驳时,就听许仕林笑道:“你以为你刚才的记忆全都恢复了吗?”   果然许仙皱着眉,疑惑地问道:“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许仕林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很是得意地看了眼许仙“当然,我恢复的不过一部分。”   “那你是故意不帮我恢复剩下的部分吗?”许仙难得严肃地看着这个小鬼头,好不让他再耍花招。   许仕林叉着自己的小腰很是不满地回道:“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可没那么卑鄙!”又想了想才说道:“你的记忆有一部分像是被人强行锁住,以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还不能帮你恢复。”   “锁住?那是谁?”许仙想了想自己还认识什么此中高人不成?还与他结了仇不成?   本来还在活蹦乱跳的许仕林此时也静了下来,一张小脸上难得的肃色“这倒不知道,被锁住的记忆又像是你本能地封闭起来。”许仕林坐在地上,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只好说道:“只有等我灵力再恢复一些,才能帮你了。”   许仙见这小家伙完完整整的,与路边的小孩子并无差异便好奇地问道:“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吗?”   许仕林摇了摇头,又拉着许仙细长的手指用力戳了自己几下。   不戳还好,一戳可吓坏许仙了。   原本刚才还好好的,手指的触感告诉自己这小家伙有血有肉,现在这么一戳,居然就像戳到空气一般。见许仙惊诧的神情,许仕林才说道:“看吧,我现在连肉身都未完全塑好更何况灵力呢。”说到这里,许仕林又皱了皱小脸“而且我现在是来人间历劫,能有灵力已是地府办错事给的补偿,但是我身上的灵力并不会有许多。”   “看来你们神仙也不好做。”许仙感叹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肉身才能塑好?需要找我娘子助你吗?”许仙这时倒想起白素贞来。   “千万不要!神仙的事情要是叫妖帮忙,会成为天庭笑柄的!”许仕林反应很激烈,看来有关与他仙人面子的问题都是底线。许仕林又想起什么对许仙说道“而且你绝对不能告诉你娘子我的真身!”   “为何?你们一个是妖一个是仙,我想会相互理解的。”许仙摸着自己的心下巴笑道。   “天庭让神仙历劫自有它的一套规矩,若是满大街都知道我是文曲星下凡,可是会有大变故。”话到这里,许仕林嘴角往下撇了撇“说不定我也会遭大劫!”   听许仕林这话,许仙不由得好笑“为何我就能知道?”说着,许仙眼珠子也一转,颇为不正经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吗?”   难道他就值得这个文曲星相信吗?   “你是例外!按地府他们那群人的话说,你是可以知道我身份的人。”许仕林晃着自己的头说道“而且我探究你的心,你并没有想把我的身份告诉别人的心思。”   但见许仕林嘴角一咧,坏坏一笑“你就算真的要说,我可是一早就能将你的记忆篡改!到时,你只会真的认为我就是你的孩子!”又咬着小嘴,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许仙诚恳地说道:“可是我并不想这样,你并不是属于我讨厌的人。”   “那我还挺荣幸的。”听了许仕林那一番说辞,许仙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许仕林自是点着头,在承认许仙的幸运,又说:“还有一点嘛,就是我真的要篡改你的记忆,怕是你家娘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许仙心想,这倒是,自己好端端地冒出个孩子来,白素贞可不是普通人,自是不会被许仕林的小把戏给混过去。   想到这里,许仙神色一暗,这许仕林的来历可不好交代,那怎么跟白素贞说这件事呢?   还没等许仙想出个法子,许仕林就如读心一般说出许仙的困惑“你一定在想在这么跟你娘子交代我吧!”不等许仙回答,许仕林就“嗖”地一下隐了身形,再化作一团光球,绕了许仙好几圈才发出声音“让我再塑定肉身几日,你再来寻我,我到时候自有妙计!”   “在哪里寻你?”见那光球似要飘出窗外,许仙急匆匆地问道。   “乞巧日,城隍庙。”   这声音从远处传来,久久在房中不能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许呆呆:家里好像除了我是人,其他的都是奇怪的生物〒▽〒   ☆、第37章 七夕之夜   七月初七, 家家户户皆在自家庭院设彩楼, 是谓‘乞巧楼’。   最近因是过节, 许仙便停了药铺的生意来放小伙计的假, 好让他们陪着家里姐姐妹妹亦或是自家娘子过个节。而自家乞巧节的事儿又皆有白素贞在操持, 倒让许仙在家里赋闲好几日,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日落西沉,许仙还在书房躺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闲书, 对七夕之夜似乎一点也不期待一般。   白素贞自是不像许仙是个甩手掌柜, 万事不管, 这不她就叩了好几下书房门来叫许仙收拾一番好陪着她与小青过节。   听到叩门声, 许仙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就叫人进来。   白素贞进来见许仙这懒散至极的模样,也就笑了几声, 走到许仙身边, 一双玉手搭在他肩上叫他起来。   许仙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起身吧。”吓了一跳,纵使这声音柔媚到极致。   见人是白素贞, 许仙才没好气地把书放在一边“我知道收拾。”仔细一听, 这话音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白素贞哪能信许仙这话,许仙自前几日放了店里的假,他自己可也彻底松了下来, 若是自己今日不来,怕是他压根就想不起这乞巧节来。   想到这里,白素贞二话不说就拉着许仙到了卧房, 将新赶制的藏青色绣蝙蝠纹的直裰叫他换上,自己又在柜里找着前些日子刚买的扇坠子来。   许仙见躲不过,自己便去了屏风后换好衣衫,出来后见白素贞还在帮他找相搭的饰物,也就无奈笑了几下。许仙见自己发髻有些散乱,便拆了下来,拿了玄色头巾重新束好,不过留了鬓边两缕细发,远远望去倒比往日多了几丝风流不羁之感。   饶是见惯许仙素日模样的白素贞,转身见了他此时装扮也不禁暗自赞叹了几声。许仙接过白素贞手上的扇坠子系在身上,又见白素贞今日也是别有一番妆容。   她今日梳着飞仙髻,身上穿着杏红色绣春睡海棠的长身褙子,又着一件新样式的浅桃色石榴裙,远远一看,就知道她身量窈窕,姿态妩媚。再兼她手上带着金镯玉环,略略一动,就发出金玉交鸣之声,不由得让人遐想几分。   看许仙瞧着自己好一会儿,白素贞不由得红了双颊,更比往日添了几丝活色生香,又见她轻启丹唇笑道:“好端端地瞧我这么会儿,莫不是我脸上妆容有失?”说着,像是躲许仙的目光一般,故意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好看自己脸上的妆是否花了。   许仙见了她这模样,也不禁好笑,毕竟前些日子白素贞可是胆子大地能对自己说些浑话,怎么现在又害起羞来,莫不是乞巧节的缘故?   许仙想不出来,也懒得想,却是把花瓶中新插的芍药花摘下一朵,将那芍药簪在还在望镜子察看妆容本就完好无损的白素贞鬓边上,只听许仙轻声笑道:“如此更好了。”   白素贞咬着朱唇,很是羞怯地看了眼许仙,才说道:“该去院子了。”又细细簪好那朵芍药,好让它稳在自己的秀发上。   许仙可没白素贞那么讲究,见自己衣着并无什么问题便先去了院子,白素贞自是跟着他后面。   此时,月儿已上柳梢头,院里也只见小青正在摆弄着早就安置好的案台上的时令瓜果,美酒以及香炉。   白素贞见了,就笑着拦了小青说:“小青可以了。”又叫小青和她一起对月焚香,徒留许仙在后面看着,好不落寞。   不过这本来就是别人女儿家的节日,自己也没有瞎掺和的必要,许仙在心中如是想道。但又想起自己也是个女儿身,却只能看着别人过这乞巧节,心中难免不忿,但也不能做些什么,只好随意踢着脚边的石子,好打发着时间。   见白素贞与小青焚完香,许仙正想叫她们吃饭,就见小青拿着一根针与一条细线,对着天上明月就要将线穿与针中。   不过这种事对于小青来说,这可是比上刀山下火海还困难百倍,就见她摆弄了好一会儿也未将那线穿与针中,心下便有几分不耐,若不是姐姐说这是人间的规矩,非要她来遵守,她才不会碰这劳什子呢。   白素贞看这小青满脸不耐的神情,也就耐心劝道:“小青不要心急,慢一点就行了。”可是这穿针的事并不是别人说几句就能成了,果然小青摆弄了好几下还未成功。   见这情景,许仙倒笑了起来“小青姐,这可是老天爷在说你不巧呢!”这话满是打趣,小青听了当即恼怒,反讽道:“我不得巧,难道你就行吗?”也不管周围白素贞怎样想,就故意将手中针线递给许仙,好看他吃瘪的表情。   若是往日,许仙一定会以“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做女儿家的事情呢。”来推拒小青,不过此刻许仙却接了那针线,原因无它,他早就想试试对月穿针这事来。   也不顾白素贞与小青脸上如何惊诧,就对着天上圆月,将那绣线穿与绣针之中,许是他眼里好,这一下就成了。   小青见了很是不忿,又听许仙故意说着“原来老天爷都觉得我比小青姐还得巧呢!”的话,小青的脸更是黑了好几分。   白素贞见两人又要吵架,忙做起和事佬来“对了,我都还没穿针呢。”   许仙听了,也不理会小青是如何气恼,就去看白素贞是如何穿针。   白素贞先抿了口绣线,趁着月光看清针孔,一下便穿好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竟无半点拖沓,又处处透着娴雅之态,这让许仙想起自己刚穿针时大大咧咧的动作,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许仙心想白素贞按许仕林的话说就是一蛇妖,竟比他这货真价实的人做地更像个人,还更像个女人,实在不得不有些汗颜。   不过还没等许仙汗颜出个究竟,小青就催促着白素贞与他赶紧去吃饭。   小青或许在穿针这种事毫无天分,但在下厨这事上,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   想着今儿过节,她可是施展了好一番厨艺势必要让白素贞与许仙惊叹一番,尤其是那个可恶的许仙,敢说她连他都比不得巧,还不让他尝尝她小青姑奶奶的手艺!   不出小青所料,许仙只尝了一口就对着小青的厨艺赞不绝口,小青听了许仙的奉承也是得意地笑了好几声,不管怎样,好话她还是爱听的。   不过吃归吃,许仙想起今日乞巧节可是有要事——把许仕林给带回来,省地那小子真的跑到自家门前对白素贞说他是自己的什么私生子来,到时候,不说白素贞怎样,便是现在还对他笑盈盈的小青就能把他大卸八块。   “娘子,吃完饭,我们去城隍庙那边逛逛如何?”许仙尽量让自己神态看起来自然。   就见小青皱着眉,嘟着嘴说道:“街上人那么多,挤来挤去的,才不想去呢!”她跟着白素贞逛了几次庙,便对那人山人海的景象产生了阴影。   可白素贞却笑盈盈地望着许仙说道:“相公想去就去吧。”   这可是许仙第一次邀她上街,不说千载难逢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事对于白素贞来说。   于是两人不顾小青的抱怨就相伴上了街,只是心思各异罢了。   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孩童们皆拿着一片荷叶到处嬉戏,据说他们是在扮新出的泥孩儿的样子,叫什么“磨喝乐”来着的泥娃娃,许仙对种新事物并不感兴趣,也并未留意几分,倒是刚刚还嫌人多的小青此时却拉着白素贞四处看那泥人,甚觉有趣,比路上的小孩子还要上心。   许仙看了也觉好笑,不过也说不出些什么,只等她们看腻了,好跟自己早些到城隍庙去。又见路上车马来往不断,行人结伴而行,颇有些水泄不通的架势,见白素贞她们还在后面,生怕她们走散了,便赶着到那小摊子去,好护着她们些。   鬼知道这节日有没有什么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虽说白素贞与小青比自己强上好几分但自己怎么也是她们的当家之主,总不能眼看着她们受了别人欺辱。   谁知离她们还有几尺的距离,猛地一下竟被人撞了个满怀。只见那人连声道歉,许仙知道这节日里难免发生冲撞,也只是笑笑说不碍的。   那人听许仙声音亲和,也安下几分心来,抬头一见原是个神态温柔的美少年,当下就脸红了几分。而许仙见那人原是个小脸带着几粒小雀斑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自然更不想计较她撞到自己怀里的事情。   正想叫那姑娘借个道好让自己到白素贞她们那边去时,谁知那带着雀斑的小姑娘正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完全不想让开道的样子。   再一瞧,那姑娘颊生两朵红云,含羞带怯,好不可爱。   可是再怎么可爱,姑娘请你让开好吗?许仙在心中腹诽道。   许仙正想如何让这姑娘回神,却不知自己臂上被人轻轻挽上,而她用此时对于这姑娘来说最为残酷的话语让小姑娘回了神“相公,你可让我好找!”   来人是白素贞,她脸上的笑颜越发如花一般娇艳。      ☆、第38章 养个孩子   白素贞说完这话后的表情有多甜, 那么对面那个雀斑小姑娘脸就有多黑。   不过那姑娘还是知道是自己逾矩在先, 也怪不得人家正头娘子找来。那娘子也算是给她面子, 故才说了刚刚那话, 自己也只好叹息眼前那美少年与己无缘。   许仙便见那姑娘头也不抬地让开了自己原本的去路, 白素贞笑盈盈地拉着自己往前面的小摊走去,好似那姑娘完全不存在一般。   “还多谢你帮我解围。”许仙见那雀斑小姑娘走远,便对身边的白素贞道了一声谢。   却见白素贞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你认为我只是帮你解围?”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又歪着头看着许仙。   许仙隐约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但也不戳破, 正要将话题换到别处, 就听前方小摊传来大叫声“有贼啊!”   只见人群中窜出一个黑影来, 咻地几声就往许仙这边闯来。   见那贼人只一心往前闯, 毫不在意撞到别人。   “呀!”这叫声是白素贞发出的,倒不是她被那小贼给撞了, 而是许仙怕那贼人直接撞到白素贞, 便想也不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只觉她腰身纤细, 盈盈一握, 不过这举动让白素贞吓了一跳。   见是许仙拉的自己,又见周围人像是在望着他们这里,很是羞怯地望了一眼许仙, 但身子却未曾挪动,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许仙见那贼人已经往前跑去,正要放开身边的白素贞, 却见怀里的人竟没有一丝想离去的心思,自己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推开吧?   正在许仙左右为难的时候,小青倒是误打误撞地帮他解了围“姐姐,你没事吧?”小青本是还在看那有趣的泥人,谁知却被那贼人搅了兴致,而那贼人还差点撞到白素贞,这更让小青恼怒。   白素贞听到小青的声音,忙放开刚刚拉住许仙的衣襟,自己也略微整理了衣饰才微微笑道:“我没事。”说到这里,又皱着眉看方才那贼人离去的方向说道:“只是那小贼……”   白素贞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小青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的小贼,竟搅了本姑奶奶的兴致!看我不好好给他个教训!”也不等白素贞反应,便飞一般地就往前跑去了,直看得街上的人目瞪口呆,都心想这姑娘倒比那风还快上几分。   而许仙这里也反应过来,便对白素贞忙道:“娘子,我们快跟上小青!”说完,也就拉着白素贞往前走去。   可惜小青跑地跟风似的,再加上前路人挤人,许仙跟白素贞走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到小青的影子。   总算许仙跟白素贞走到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却仍旧未见到那小青的身影,当下犯起急来。最急的自是白素贞,急的不是小青找不到那贼人,反是担心小青性子太烈,真把那小贼弄出个好歹,倒不好交代。   就在两人急地直乱转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求饶声,甚是凄惨“姑奶奶,饶命啊!”   那叫声还刚巧是城隍庙那边传来的,许仙听了倒是欢心,如此一去倒是一举两得,忙带着白素贞往城隍庙那边去了。   而城隍庙前,小青正双手擒住一个三十多岁,形容猥琐的男子,就听那男子连声求饶“还请这位女侠放过我这可怜人!”接着就对小青说自己是如何生世可怜,家里如何贫穷,自己如何万不得已之类的话语来。   但小青哪里吃他这套,当即冷笑道:“我见你有手有脚,不好好正经找份差事,反倒做起贼来,真是不耻!”又说要拿他见官,那贼人听了,仍旧不住地求饶,只盼眼前这个粉面罗刹好放过他这么一遭。   小青依旧面不改色,正要把这贼人交到附近的差役,谁知被身后的一声“小青!”吓了跳,这可让那贼人抓住时机,忙推了小青一把,自己就往那无人的地方跑去。   小青一看叫她的人是白素贞,本缓了心神,又见那贼人跑远了,立时跺了跺脚,就拔起腿往前跑。可谁知小青还没跑几步,就听不远处传来贼人的惨叫声。   走近一看,原是那贼人被人绊了脚。   而这绊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许仕林。   小青见那贼人摔倒在地,样子滑稽,愈发好笑道:“叫你跑!今儿遇到本姑奶奶,就算你认栽了!”不由分说,就把他交给附近的差役去了。   而待小青回来的时候,就见那许仕林还在原地,不由得好好地端详了一番这孩童的模样,但见他身量稍小,虽是脸上满是泥土,却不掩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的聪慧之意,又见他穿着破布,想是家境不大好,又想起方才这小孩的‘举脚之劳’。当即小青就对许仕林道谢“还多谢你刚刚出脚相救!”   “这种小忙,微不足道,还请姐姐不用谢了。”许仕林又说道:“俗话说‘奸懒馋滑不能坏,坑蒙拐骗不能偷。这种人自是过街老鼠,我定不能干看着姐姐来追他!’”   听了这许仕林人小鬼大的一番话,又见这孩子衣服虽是破旧些,但难为他脊背挺直,无半点卑怯之意,倒让小青心下欢喜几分。   “小青姐,原来你在这啊!”说话的人是许仙,只见他喘着大气又擦着汗,想是跟着小青跑了好一阵“那贼可抓到了。”   小青自是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本姑奶奶是谁!”但也不把功劳全揽下来“不过还要多谢这个小兄弟,难为他小小年纪,却有一副侠义心肠。”说着,就把许仕林推到那许仙面前。   许仙正要道谢时,但见来人,略吓了一跳,不过立时缓了心神“还多谢这小兄弟。”   许仕林听了许仙这话,便背着小青故意对这许仙狡黠一笑,又暗指了指自己头上插着的那根草,对着许仙眨了眨眼睛,好让他知道自己的意思。   原来许仕林的妙计就是这么个法子,许仙哭笑不得。   合着是叫自己一家买下他来,但买个人可不是小事,还等白素贞过来再说。   此时,白素贞也姗姗来到,见小青已将小贼交给官差便放下了心,又听那小青夸那许仕林如何地聪慧,如何地侠肝义胆,便也对那许仕林笑了几下又道了声谢。   “不如我们买下他吧!”说这话的并不是许仙却是小青,原是那小青见那许仕林头上插了草,又见许仕林身上破烂,怕日子也是艰难,本就对这孩子有几分好感,于是小青就生了这么个心思。   “这……”白素贞皱起眉来,倒不是她心疼银子,实在是买个人回来并不是什么小事,而眼前这孩子约莫五六岁,买回来也不可能当什么杂役,定是要好好好好教养一番。   可是自己和许仙能养好这孩子吗?白素贞有些犹疑,便望向许仙,想知道他怎么个想法。   许仙自是愿意,不过面上也不能表现地太急切,让白素贞她们起疑倒不好,只准备假装犹疑一会儿再找些话应下这事儿。   而那许仕林见白素贞神情犹疑,也不管其他就拉着白素贞的裙角望着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姐,你就买下我吧,我到了你家,一定帮你做家务。就是看铺子那些事情我也会!”说完,便眼里噙着泪看着白素贞,是个人见了便不忍心,再加上那么一番话,更让白素贞心里动摇了几分。   当然许仕林说的那些事儿,他后面一个都没做。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白素贞等人正专注眼前这小孩子,竟没想到还有人来了,只觉得这声音粗声粗气的。   许仕林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当下就不耐烦地回了句“许仕林!”   许仙听了这话,就对白素贞笑道:“这孩子还与我是同宗。”还不等白素贞如何回话,就听发出那粗声粗气的声音的人哼道:“同宗又如何?今儿,本大爷就要定这孩子了。”   这时,许仙才看到许仕林旁多了个彪形大汉,身上又是穿金戴银的,只是那俗气完全肉眼可见。许仙忙对许仕林打了个眼色,问他这人是不是他设计的?   许仕林自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忙如拨浪鼓摇了摇头,自己品味怎么可能这么差,找个彪形大汉当托儿。   原来那彪形大汉见许仕林眉清目秀,眼神明亮,倒不像自己在人牙子那里见的同龄小孩,就欢喜了几分,便想早点买下他,好供自己消受一番。   那大汉见许仙他们也想买下这孩子,也不管其他,只想先下手为强,便往地上扔了几锭白银“小孩,你就跟大爷我走!”正要拉着许仕林离去,而那许仕林自是不肯,自己一堂堂位列仙班的神君,真跟着这么个俗人,岂不是要成天界笑话!   这时,许久未开口的白素贞拉起许仕林的手笑道:“仕林,我带你回家。”语态温柔,让人遐思,这不那彪形大汉见了,也不禁为其风姿酥倒几分。   那彪形大汉见白素贞身边似她丈夫的许仙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也就胆子大起来,竟对白素贞调笑道:“好啊,小娘子不如带着这孩子一起回我家去。”   白素贞依旧笑着,只是面下却隐隐有几分寒意。   而许仙听了也是好笑又恼怒,这人还真把自己当透明的,便对着那大汉冷笑道:“还请你放尊重些。”说完,也就拉起白素贞还蔑视了一眼那大汉。   那大汉岂会轻易放过那许仙更是大胆对着白素贞垂涎大笑道:“这么个标志的小娘子跟了个这么个弱鸡,实在可惜了!”又嘻嘻笑了几声“不如跟了大爷我,有你吃香喝辣的。”   见那人执迷不悟,还纠缠着白素贞,许仙也就气乐了“可惜我娘子宁愿跟我这么个弱鸡,也不愿跟你这么个‘大爷’!”也不管那彪形大汉如何恼怒,就一手牵起白素贞另一手又抱起许仕林往回走了。   临走前还对早已气地七窍生烟的小青说了句“小青姐,还劳烦你了。”   “那是自然!”小青咬牙切齿地回了这句话。   没错,他是弱鸡,但他家小青可是力大无穷!   于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那大汉凄惨的叫声……      ☆、第39章 养个孩子2   至于小青是如何把那彪形大汉揍地鼻青脸肿, 许仙并不关心, 而他怀里的许仕林却忽然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若你不是叫青姐姐揍那傻子, 我就会在他身上写个一月后暴毙而亡的符咒!”这语气冷冰冰的, 完全不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说的话。   许仙也就好笑道:“怎么神仙也能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   许仕林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对付这种恶人, 自是要用些恶法来。”这话说地轻巧,好似眼前这孩童视人命如无物一般,许仙听了皱了皱眉,正想说几句时, 白素贞见他们二人似在咬耳朵悄悄说什么一样, 也就好奇道:“你们两个怎么像是背着我偷偷说些什么?”   还不等许仙反应, 许仕林就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对着白素贞眨着大眼睛说道:“许哥哥说我身上的衣服太破了, 要为我去添置些新衣裳!”这话说地奶声奶气,仿佛这许仕林真是个五六岁的小不点一样。   而白素贞听到许仕林说的“许哥哥”三字, 却轻笑道:“我们已经养了你, 以后你就不要叫他许哥哥了。”她指着许仙又说道:“就叫他爹吧!”   许仙当即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叫爹, 自己才二十岁!而且被眼前这个表面是小孩子实际年龄比他大了好几千岁的家伙叫爹, 真的很诡异!   更重要的是许仙更想被这小鬼叫娘!   但那许仕林很是聪慧地附和了白素贞“好的,娘亲!”这话音说地甜甜的,叫人听了更对眼前这小孩子心下欢喜几分。   果然白素贞浅浅一笑, “嗯”了一声,又凑近许仕林笑道:“娘亲等一下就带你去成衣铺子买小衣服。”   许仕林忙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星光, 好似很期待自己的新衣裳一般。许仙见了眼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不知怎的,忽地嘴角一抽,浑身莫名冒起鸡皮疙瘩来。   这状态直到白素贞进了成衣铺为许仕林挑衣服,无暇关注许仙他们俩儿时,许仙才好转了一些。只见许仙毫不留情地拉着许仕林的小脸蛋,“呵呵”笑着“你这家伙还真会装!”   许仕林很不满地揉着被许仙捏过的肌肤“你懂什么,这可是伪装成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的第一步呢!”   许仙听了,挑眉说道:“难不成你还有二三步?”不等许仙问出个究竟,小青的到来就打断了这二人的谈话,“姐姐呢?”   只见小青只是小跑出了点汗,其他倒并未受损,看来那彪形大汉对这力大无穷的小青只是小菜一碟。许仙也就往成衣铺那里挪了挪头,示意白素贞在里面。   而小青见是成衣铺,也知道是为许仙身上的小家伙添置新衣裳,便对他笑道:“怎么你这小不点不进去吗?不自己亲自挑几件吗?”   许仕林笑容可掬地说道:“不用了,娘亲挑的都是极好的!”   得,这家伙完全适应了白素贞儿子的这一身份,许仙不禁腹诽道。   小青听了也是高兴,这孩子看起来倒是极聪慧,口齿伶俐,还真是逛了个街捡了个宝。   不一会儿,白素贞就挑了好几件衣裳出来,许仙把许仕林放了下来,忙接了就笑道:“娘子,你未必也买的太多了吧。”这不,两只手都快拿不下来了。   白素贞却笑盈盈地对着许仕林说道:“哪就多了,我不过是买了些现在夏日穿的衣裳。”又像是想到很久以后说道:“以后还有秋冬,还有的忙呢!”   只见白素贞摸摸许仕林的头发,满是慈爱地说道:“以后我帮你做衣衫吧。”眼神里满是关怀。   见到白素贞这模样,不说小青和许仙觉得如何诡异,就连许仕林都觉得有点过了,没想到他新认的便宜娘亲这么母爱泛滥。   直到回到家,这四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前行。   等到了家,许仙在白素贞的提醒下,把许仕林扔到澡盆里,才松了口气。   又想起路上许仕林那假惺惺地装的一个乖小孩的样子,许仙便对他扯了扯嘴角“你这家伙还真会装!”   说实话,真想让白素贞见见这小鬼的真面目。   许仕林不留神就被许仙扔进澡盆里,喝了口水,忙浮了起来,就把口里的水吐在许仙身上,还对许仙作了个鬼脸“有本事,你就跟娘亲说啊!”   许仙这次毫不客气捏了一把许仕林的脸蛋“别在我面前装了!”又说:“你这家伙还真能对白素贞撒娇。”许仙想起许仕林拉着白素贞的手,不住地撒娇扮天真的样子,不由得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许仕林哼了几声“你懂什么,这可是讨女孩子欢心的方法!”又对许仙不屑道:“看你这呆头鹅,一定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忽地在水里潜了几会儿,猛地冒了出来,吐着泡泡说道:“我可是能教你几招呢。”   谁知许仕林还没吸几口气,就被许仙满脸微笑地按了下去“多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力气不大不小,但足以让许仕林吃了苦头。   “你这家伙真可恶!”许仕林好容易冒了出来,打着周围的水花,不满地发泄道。   不等许仕林如何抱怨自己的可恶,许仙就将许仕林捞了出来擦干净,换上白素贞为他买的睡衣才说道:“这会儿,才像个小孩。”   许仕林哪里听得进去,就攀上许仙的肩膀恼恨道:“你这种人就是书里说的那种最会煞风景的呆子!”又说:“要不是你于白素贞有恩,真不知道谁会看上你!”   许仙好笑道:“她看不上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许仕林听了只摇头“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又在脑海里寻思一番对许仙戏谑道:“平常人思慕姑娘一般会送她一朵花去,解风情的人会为她簪上那花,并赞她更胜花一筹,而像你这样的人,明知道别人的心思却故意把花无视,还非要人家姑娘来暗示甚至明示你她喜欢那朵花,你才不情不愿地赠她一朵,还要对别人说你没有别的想法,好不让人可恨。”   许仙听了对许仕林挑眉笑道:“方才听你说讨姑娘欢心,说的头头是道,怎么神仙也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吗?”   许仕林摊了摊双手无奈道:“这些法子倒真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后世的凡人想出来的。”   “后世?你能看到后世人的想法吗?”许仙不由得奇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神仙。作为神仙也要与时俱进!”说着,许仕林灵气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不过他们的想法,我其实不知道,但有关书籍或是知识之类的东西,我都能在脑海有个大概印象。”   “为什么只有大概印象?”许仙疑惑地望着许仕林,神仙不应该知道更明确的事吗?   许仕林白了一眼许仙“未来是变动的,故而后世人的想法也会随之变动,我能有个大概印象就很不错了。”   许仙听了,当下了然,又想起许仕林方才的那番话便问道:“后世的人会把那些古里古怪的法子写进书里吗?”追求姑娘都能写本书,这后人也是奇了。   “后世好似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书,而刚刚那些想法是来自一本……”许仕林挠着自己的小脑袋,苦想着方才一闪而过的书名。   忽地,许仕林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那本书叫《如何正确地撩妹》!”   许仙:撩?什么意思?跟妹妹有什么关系? 第40章 养个孩子3   许仙不懂许仕林所说书名的意思, 也不想懂,只拿了干布帮他擦干净头发。      许仕林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渍又问许仙:“今天, 我是睡哪里?”      许仙愣了愣, 还真没准备屋子给这小鬼头,转即又想了想就说:“你今天跟我睡, 明儿再帮你在书房安置个软塌,可好?”      “睡书房?”许仕林嘟了嘟脸蛋,神色不大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应了许仙的话。      许仙就摸了摸许仕林刚擦干的头发,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横竖这文曲星还是懂事,不给他添麻烦。      到了卧房, 白素贞早已梳洗好, 见许仙带着许仕林来了,脸上立时笑了。她拉过许仕林笑着说道:“今儿,你就跟我睡吧。”这孩子沐浴后, 更显得粉雕玉琢,宛如金童一般,让人喜欢地紧。      许仕林却歪着头,看向许仙疑惑道:“怎么爹爹不是跟娘亲以前睡吗?”      这话一出,白素贞与许仙两人面上都有些尴尬, 是直接跟这孩子说他们是对假鸳鸯呢?还是如何?      没等白素贞先开口,许仙便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和你娘亲并不睡在一起。”      许仕林听了更疑惑道:“难道爹爹和娘亲关系不好吗?”      许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许仕林真是难缠,就拍了拍他脑袋恼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白素贞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不过个孩子,你怎么还当真了。”说完,就用柔荑轻轻抚摸着许仕林方才被许仙拍过的地方。      许仙没好气地看了眼许仕林,心想这家伙可不是个小孩子,又想起白素贞方才说让许仕林跟她一起睡的话,当即就说道:“这孩子还是跟我睡吧,免得扰了你清静。”      白素贞咬唇一笑,面色红彤彤地很是可爱“哪就扰我清静了。”      许仕林也故意附和道:“我睡觉很乖的,绝对不会吵到娘亲。”说完,又对着许仙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可惜这招或许对白素贞管用,但在许仙这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不,许仙就按着许仕林的小脑袋对他似笑非笑道:“今儿就跟我睡了!”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跟着白素贞睡,你也不害臊!”      许仕林对着许仙吐了吐舌头,谁知还没把舌头伸回去,就被许仙毫不客气地扔在他睡的软塌上去了。      只听许仕林“诶哟”一声,而许仙这边却对白素贞说道:“看这孩子多想跟我,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完,就推白素贞去帐内睡觉。      白素贞也只是好笑又无可奈何,只得随许仙去了。见白素贞入了帐中,许仙才回到自己的软塌上,谁知还没坐上去,就被许仕林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仙不敢发出叫声,怕白素贞听见,便忍着痛问许仕林:“你想干什么?”      许仕林对他作了个鬼脸,故意乜了他一眼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嫉妒的男子最难看了。”这话说许仙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许仙自是明白这许仕林的言外之意,也是好笑,合着在他眼里自己那些举动全是嫉妒不成?      “那你就想错了,我纯粹是认为你这个实际年龄几千岁的家伙,实在不该跟女子睡一张床上。”其实自己也是女子,不过现在只能这么将就过着了。      许仙又想起那‘嫉妒的男人’,更觉好笑又好奇,便凑近许仕林故意说道:“我既不嫉妒,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是”谁知‘男子’这两个字还没冒出嘴边,许仙忽地脑里一阵眩晕,眼前发白。      “喂!你怎么了?”许仕林见他这样,当下也急了几分,难道自己说中他心事了不成?      听到许仕林的喊声,许仙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阵才说道:“没什么。”      不过他刚刚要说什么,他却忘了。      但也不是大事,许仙就催促着许仕林赶紧睡觉,说是明儿就去学堂给他拜个先生。      当然许仕林相当不满,说自己博古通今,就是现在去科举也是成的,怕那些酸儒还不如他。      许仙哪里吃这套,这么个小孩子,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个小孩子,不送到学堂,还能真让他帮自己看铺子吗?自己真要这么做了,恐怕要被小青埋汰死。      也不管许仕林如何不愿意,许仙直接叫他睡了,自己也梳洗一番也将就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许仙就带着许仕林去了当地的学堂,又拿着束脩叫许仕林认了本地颇有威望的唐先生。那唐先生见许仕林口齿伶俐,清秀聪敏,又小试了他几个问题,只听这孩子对答如流,看是念过书的,于是就摸着他的山羊须甚是满意,当下就认了这个学生。      自此,许仙家有个儿子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而那许仕林平日跟着许仙与白素贞都以‘爹娘’相称,不大知情的人就误以为这孩子是原许仙与白素贞在杭州就有的孩子,因许仙被发配到苏州,现在日子过地稳定些,这才把那孩子迁了来。      众人眼里,许仕林长得千灵百巧又是机敏可爱,文采也被唐先生夸了好几次,说这孩子就是现在去考个科举也不输给那些所谓的才子。      于是许家有个孩子的传言彻底变为许家有个神童的传言。      或许这样的美名在别人家里是件好事,出个神童,谁不高兴,可是放在许仙这里,真是件对于他来来说最倒霉的事情。      自那传言传了出去,保安堂的生意却比往日好上几分,但来的大多不是病人。      “许大夫,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个乖儿子。”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粗壮的汉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地瞄了许仙几眼,心想这么个文弱书生竟然身子骨还不错“算起来,你是十四,五岁就有了他吧。”紧接着就感叹自己这么强壮有力,怎么自家婆娘就生不出那么个儿子来,一定是那婆娘的问题!      又或是这样的大婶拉着白素贞悄悄问道:“还不知许夫人是怎么生下那仕林的?”又问:“敢问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秘方?”又拉着自己身旁的小媳妇儿叫她跟着白素贞取取经,好早日为他家生个大胖小子来。      面对诸如此类的人,许仙与白素贞一一解释,说这孩子是领养的,并且许仙勒令许仕林不许叫自己‘爹’也不许叫白素贞‘娘’,只用‘哥哥姐姐’相称,省的别人又会错意。      终于许仙儿子的传言终止了,但是又来了更讨厌的传言。      “许大夫,你也不要灰心。”来人还是那个汉子,他甚为同情地看着许仙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儿啊,说是缘分,不可强求,但许大夫你平日里也要练上几分,要不然孩子是不会平空出现的。”又特地拉着自己几岁的儿子,夸耀自己如何年轻就有了他之类的话语。      而带着小媳妇的大婶对白素贞也是劝慰道:“许夫人,你和许大夫还年轻,不要心急,这么早就领养个孩子,日后真有孩子了,这一碗水可难端平呢!”又俯在白素贞耳旁说什么自己从旁人那里听来的生子秘方,只听地白素贞脸红耳赤,但也不好发作。      就这么着,许仙和白素贞应付了好几批‘好心人’,俱是精力憔悴。      而今天许仙被人看到他脸色憔悴的模样,还颇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许大夫,凡事要量力而行。”又给了个许仙‘你懂的’眼神。      许仙秉承着良好的修养,没有对那人破口大骂,而是满怀笑容地送了他出去,还不忘说句“多谢大哥提醒。”      待坐在椅子上,到底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烧,心下也是烦躁地紧,此时便有人撞上枪口来,那人只说了个‘许’字,就被许仙微笑地回道:“如果您是问生子秘方,麻烦您去找前面那条街的刘大娘,她是产婆,比我明白这些事情,若您是来好心安慰我的,您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许仙总算把这几日憋的怨气给倒了出来。      不过待看清来人,他又不得不憋气了。      那人正是白素贞,此时她满是错愕地看着自己。    41 月色真美    看到来人是白素贞, 许仙心里憋屈地叹了口气,又对白素贞抱歉道:“我不知道是你。”      白素贞也就勉强一笑:“无事。”又对许仙说道:“我叫你吃晚饭。”      许仙听了, 为了缓一缓气氛的尴尬便缓步走到门外, 只见日落西沉,便背对着白素贞问道:“都这个时候了, 仕林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往日这个时候,许仕林早已从学堂回来,今儿是怎么回事?许仙与白素贞同时心里腹诽道,只是面上并未向对方表态。      白素贞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倒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两人正想着,谁知药堂门前便路过两个结伴而行的孩童,对着许仙颇有些嘲弄地说道:   “许大夫,好!”许仙没有觉察便应了好, 那两个孩童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像是在等谁先开口, 最后决定一起开口嘻嘻道:“许仕林今天被夫子留堂了。”      许仙皱着眉问道:“是什么原因被唐先生留堂?”      “许仕林他在课堂上公然打架,这就被夫子罚留堂抄四书呢!”说完,像是怕许仙的怒火殃及他们一般, 溜地一下就跑了,不过跑着跑着发出笑声,仿佛是在嘲笑许仕林的幼稚一般。      而许仙一听,脸色果然铁青,好半晌, 冷冷“哼”了声。      外面的不懂事罢了,小的也不懂事,真是全凑在一起了。      许仙转头就见白素贞也是眼色一暗, 而她又拉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希望让自己能平息心里火气一般,许仙又好笑又无奈地对她说道:“娘子,今天我怕是吃不了饭了。”又顿了一下,才说道:“还请娘子帮着闭了药铺,我现在就去跟唐先生赔不是。”      白素贞见许仙神色不悦便轻声道:“孩子细细教导就是,切莫说伤了寒心的话。”      许仙是不会打孩子,可是白素贞见许仙如今也是郁气满心,也怕他一时想不开真拿许仕林撒气。      许仙知道白素贞所忧,也就为宽她心说道:“我自是有分寸的。”      许仙正要走时,白素贞又叫住他等一会儿,只见她进了后院,半晌,她才缓缓掀了珠帘出来,她拿着一个小包袱递给许仙说道:“这里面是你和仕林的披风,我怕你和他今儿回来地晚,晚上又湿气重,带了披风好抵一抵,省的明儿病了。”      许仙接了直感叹白素贞心思细腻到这种地步,也就谢过白素贞,便直接往学堂去了。      到了学堂,许仙自是连声向先生赔不是,而唐先生先还不大理会许仙的道歉,到了后面见许仙也是诚心赔礼,也就缓了脸色说道:“许大夫,你家仕林的确天资聪颖,可惜心性太野,今儿我还没讲课,他就在课上打起后面的学生,更好笑的是,打到后面,竟撕起书来。”说到这里又冷哼一声“还撕的是我珍藏的孤本,实在暴殄天物。”      许仙听了头更大了,这许仕林胆子真大,撕书就罢了还撕了唐先生的孤本,怕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了这唐先生,只好说道:“唐先生,这孤本我们定会赔的。”      唐先生冷冷说道:“赔?赔得起吗?”又见许仙脸色实在诚恳,也不想多为难他“我倒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否则这仕林现在就不是我学堂的学生了。”      许仙忙附和着说是,又听唐先生正色道:“我今儿气的不过是仕林没来由地就打架,问他,他又不开口,你说可不可气。”      许仙听了忙拉过一直未曾开口的许仕林问道:“你还不说你是什么原因打架吗?”      谁知这许仕林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任许仙百般逼问也不开口,许仙自是又气又急但也没法子,总不能打他一顿吧?      而唐先生见外面天色也晚了,心想也罚过许仕林,便也不留许仙他们,只对许仙吩咐道:“日后还请许大夫多多看管这孩子,否则必成大祸。”      许仙谢过唐先生,便拉着许仕林出了书院,一路上,许仙又问许仕林为什么打架,而许仕林闭口不言,只是生闷气一般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许仙见了更是恼恨,便冷下声道:“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打你吗?”      许仕林踢石子的声音更大声了。      许仙也就冷笑一声“我是养不起你这个大佛了,今儿我就把你送回城隍庙去。”也不管许仕林如何反应,就故意拽着他往城隍庙而去。      许仕林哪里如许仙愿,见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心下一急咬了许仙一口,就自己往家里的方向跑去,谁知还没跑几步就被别人用石头砸了。      许仕林“诶哟”一声,只见个小胖子从暗处跑了出来大笑道:“许仕林,你活该!”      而许仙听了许仕林的叫声就要往前去却听到那小胖子说道:“本大爷就知道你要从这里过,才特地在这里专门蹲你!”他又嘲弄地笑道:“可算报了今儿课上的仇了!”      一想到今儿课上被许仕林当着众人面打,这小胖子就气地牙痒痒,见许仕林要来扑打他,便拿了手上的石头砸向许仕林“许仕林,今儿我说的那句话不对!”      许仕林见许仙就在后面,忙拼命捂住小胖子的嘴“不许你说!”却也被小胖子咬了手,只听小胖子“呸呸”几声“我爹可说了,你就是许家捡来的野种!还有你爹也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      许仕林听了更生气,一把扑向小胖子也不顾手上疼就死命打着那小胖子“我叫你说!”      谁知却被许仙拉着手“好了,仕林。”许仕林见是许仙拦的他,更是委屈地眼眶里满是泪水,只是强忍着不哭出来而已。      而小胖子见有人搭救,忙对着许仙道了几声谢:“多谢这位大哥哥救命之恩。”      谁知许仙对这小胖子温和笑着,只是这笑容多少在傍晚里看起来有些渗人“不用谢,而且我不是什么大哥哥,我就是这小子的爹,你爹说的小白脸是也。”说到后面,许仙笑地更温和,仿佛一点怒火也没有。      小胖子听了脸色发白,忙往回跑却被许仙拉到后领“有时间,我会好好拜访你父母的。”   这话是许仙笑着说的,可怎么听怎么渗人。      小胖子不顾三七二十一,才跑了出去。      而许仕林还想报刚刚的仇,却被许仙拦了“这种人给了教训就行了,我会找他父母的。”      许仕林却依旧不大开心“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也太便宜他了。”又停了下来,又看了看许仙才小声说道:“你听到那些话就不生气吗?”      “是挺气的,他居然说文曲星是野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许仙抱起许仕林笑道,许仕林不乐意地回道:“我不介意这个,可是后面那句话你不生气吗?”      “我的确是靠你白姐姐在养,药铺也是她的,我不过是个里面的看馆大夫。”许仙自嘲地笑了几声“别人大抵都是这样看我。”      许仕林嘟着脸,红彤彤地很是可爱“才不是呢!你明明那么尽责地帮每一个病人,比那些只会说闲话的人好上好几倍。”      许仙听了也就真笑了几声“这些事你知道不就行了,何必听别人嚼舌头呢?”见许仕林还有什么话要说,许仙又说:“这事就这样了,你也真是,怎么我问你半天,你也不回我?”      “这些事我处理就行了!”许仕林拍着自己的胸脯,气昂昂地说着。      许仙摇摇头好笑道:“你真会处理,就不该在课上打架。”又凑近许仕林悄声说道:“在外面找个隐秘处,不是更好?”      “你不怪我打人吗?”许仕林歪着小脑袋问道,眼睛一眨一眨地很是天真。      许仙又摇摇头“被人欺负到脸上,还要客气吗?”又听许仕林肚子“咕噜”一声立时扑哧笑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好错怪你,今儿我就带你去下馆子怎么样?”      果然许仕林听了立时露出虎牙,攀上许仙的脖子就等着他带着自己去下馆子。      虽是下馆子,但不过许仙和许仕林两人,也只点了几个小菜。等出了酒楼,许仕林直抱怨自己还没吃饱,许仙懒得听他叨念,就买了根糖葫芦堵了他的嘴,这才好一阵清静。      右手拉着许仕林,许仙缓步走在路上,见夜色已深,街上明灯也已熄了好几盏,倒让前方的路看得不大清楚。      好在今夜有月,虽未到十五,那月却依旧皎洁美好,月光静静洒在在路上,素日里常见的景色在月色的衬托下,此时竟多了几丝朦胧之美,不由得许仙的脚步慢了几分。      走到桥边,流水缓缓,外兼月色倾洒在这清流上,波光粼粼,较之白日,多了几丝静谧与神秘。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许仙实感三生有幸,然而世事总不遂他愿,正在许仙感叹如斯景致的后一刻,一只冰凉的手就攀上了许仙的脚。      这是水鬼缠身?    42 外乡人士     许仙只觉得那冰凉凉的手正在把自己往下拉,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又见许仕林依旧没心没肝地吃着自己方才买的糖葫芦。      许仙抓着许仕林的右手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许仕林吃疼叫了声:“你干吗?”      许仙不敢打草惊蛇, 就悄声附到许仕林耳边说道:“我怕是被水鬼抓住了。”      许仕林“啊?”了声,又见许仙脚上果然多了只手, 那手还正在把他往下拉呢。许仕林也顾不得吃什么糖葫芦,猛地一下就把糖葫芦扔在地上,不顾其他,就要往前跑。      当然,他没跑掉,只因许仙拽住他的小胳膊“喂!你跑什么,你不是个神仙吗?现在就帮我赶走这水鬼!”      许仕林白了许仙一眼“你搞清楚, 我现在是由书所化, 一旦占了水,我也没办法。”然后把许仙紧紧拽住他的手指给一一掰开,无奈道:“现在我回去叫白姐姐和青姐姐来帮你, 我们两个总要留一个回去报信。”这一番话许仕林说地大义凛然,可是许仙并没有吃他这套。      许仙继续拉紧许仕林,脸上露出绝不算善意的微笑“小鬼,我们两个就一起被拽到水里好了。”等许仕林报信回来,自己都被水鬼拖下去了。      许仕林怎么肯, 忙往前用力,口中仍说道:“许仙,你就放心地去死, 我会去阎王那儿帮你说个好人家的。”      “喂!方才你在书院那儿还那么维护我!现在你是搞什么?”合着许仕林在书院那儿全是假把式?      许仕林“呵呵”笑着“我打架的原因告诉你吧,我只是今天抢了那小胖子的零嘴,被他报复了而已。”      许仙听了哭笑不得,但手上也不放“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就一起死吧。”      缠着许仙脚的冰手力气越来越大,许仙见那许仕林到底是个小孩子,又兼他所说的由书所化,遇水则散的话来,虽是半信半疑,但到底方才也是一时气恼,终就撒了手,准备自己一人被水鬼脱下河去。      可谁知,刚放了许仕林,许仙脚上那手也放了他,又听到“哗”地一声,水花四溅,只溅到许仙白净的脸上来。      许仙还没反应过来,许仕林就指着许仙背后,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看看你后面。”      若说刚刚还是月明风清,那么许仙一回头就只能想到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      许仙只见到一个满身缠着水草,身材纤弱修长,头发全披在前额上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向自己缓缓走来。      他的双手也向自己慢慢伸直,这莫不是要掐死自己?许仙心里满是恐慌,却也动弹不得。      而许仕林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一下就用头往那人腹部一撞,只听他“诶哟”一声,这声音一出似个女子?      许仕林没有想那些事儿,只拉着许仙叫他赶紧跑,而身后那人却大喝一句“不许走!”      许仕林吓得停了下了,许仙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方才惊慌失措,反是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拨开自己前面湿漉漉的黑发,只见那黑发下竟是一双极为灵秀的桃花眼来,又听他恼恨道:“我当然是人!”      许仙不敢轻信,拉过许仕林悄声问道:“他真是人?”      许仕林仔细望了那人几眼,用鼻子嗅了嗅,好半天又皱着鼻子说了句“这人身上的香粉也扑地太多了些,淋了水都还那么浓。”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他真的是人?”许仙忙问道。      许仕林想了想才确定地点了点头“虽是香味浓了些,不过他是人。”      而那人也多少听了些许仙与许仕林的谈话,面上颇有几分恼怒说道:“你且看我衣裳有缝,月下有影,难道还不能说明我是人吗?”      许仙边陪着不是又边凑近了这人,趁着依稀的月色,瞧了瞧这人面白如玉,五官明秀,穿着倒是不知是何地的人,又想起那人方才呵斥自己的嗓音恰如清泉击石,不由得问道:“敢问姑娘若是人,为何这么晚在水中嬉戏?”      那人听了许仙的话,愣了一下“姑娘?”又反问:“你是说我?”她一双桃花眼望向许仙。      许仙只好回道:“难道还有别人吗?”      “那就当是我好了。”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不满,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是谁会在晚上玩水?”她说这话的声音尖锐了不少,看来对许仙方才那个问题甚是不悦。      还不等许仙好好回她,她自己就滔滔不绝地说道:“我方才抓住你的脚,就是叫你拉我上去。”说着,又故意瞪了一眼躲在许仙后面的许仕林“谁知道你跟这个小鬼头一直说什么死啊活的话来!我可是差点又掉进河里去了!”      许仕林被她那么没来由地瞪了一眼,也有点不乐意了,立时回讽道:“谁知道你掉河里去了,又不呼救,我们还以为水鬼来找我们作替死鬼了呢!”      “呸呸呸!你才是水鬼!”那姑娘又转了转如墨的眸子“对了,我都忘问这里是哪里了?”说完,直盯着许仙想看出个究竟。      许仙被她这么盯着,不大好意思,但也认认真真地回了话“这里是苏州城。”又不禁疑惑道,“难道姑娘你才来这里吗?”      只见那姑娘点了点头,又对着天上明月说道:“我总算是到了中原!”      “中原?你不是中原人士?”许仙又趁着朦胧月色,看了看那人的穿着,衣裳虽湿漉漉的但依稀能看出不似本土女子服饰。      “我不是啊。”这姑娘也坦诚地回道,“我才从我们山谷到这里来的。”      许仕林听了,嘻嘻笑着说道:“你还真倒霉,才来苏州城就掉河里了。”      谁知那姑娘不屑地看了眼许仕林,头发还甩了一下,直把秀发上水渍甩在许仕林脸上“我可不是掉河里去了!我可是游过来的。”      “游过来!”许仙和许仕林难得异口同声一次。      许仙看着这姑娘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你真是游过来的?从哪里?”      “我们山谷啊!”      “所以你们山谷在哪里?”      “离岭南那里不远。”那姑娘掰着手指似在算路程一般。      许仕林拉着许仙的衣角悄悄问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许仙也是这么想着,不过面上却不露又问道:“你为何要游过来?”      谁知这姑娘却说了句“难道大宋律法有规定不能让我游过来吗?”      这话说地许仙和许仕林皆是哑口无言,而那姑娘又笑道:“况且我也不全是游过来的,我是游一段歇一段。”      “你这么个作法,好像是在避仇家一样。”说这话的人是许仕林,只见他质疑地看着那姑娘问道,“你莫不是犯了什么事才逃到中原来?”      “你看我像个作奸犯科的人吗?”那姑娘一根玉指指了指自己俏丽的脸蛋反问道。      许仕林才不会信“坏人也没有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四个大字!”又故意对许仙说道,“切记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才懒得跟你这样的小鬼胡掰!”      这话一出,许仕林气地七窍生烟“到底是谁叫我们不许走的!”又见那姑娘似要走一般,更是恼恨,直觉大仇不能得报一般憋屈。      许仙见那姑娘要走也不欲再跟她多惹是非,却还没踏出一步就又被叫住“这里哪有歇脚的地方?”      想也不用想,就是那姑娘问的。      许仙秉着地主之谊也就和气地说道:“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有家客栈。”      “客栈?那不是要花钱吗?”那姑娘看样子不大想去。      许仕林趁机讽刺道:“没钱,你还想住客栈?睡大街吧!”说完,就对这姑娘吐了吐舌头。      许仙自是忙拦了许仕林这幼稚的举动,又将身上钱袋解了下来递给那姑娘,“姑娘,我这还有些许银子,不多但够姑娘在客栈歇上几天。”      听这许仙声音和煦,那姑娘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又不知怎的忽向许仙凑近了些,只见她鼻翼微微翕动,顿时喜笑颜又趁着淡淡月光,约莫看了看几眼许仙“你这人长的到还不错。”脸上神情甚是满意,不过却叫许仙看了,甚感诡异。      而那姑娘坦然接过许仙手里银子,口中说道:“你放心!我不是贪便宜的人,我届时一定如数归还!”      许仙只说:“不必。”他还犯不着为这些银子去追这姑娘天涯海角。      那姑娘怎么可能就任许仙这么放下,可还没说完话就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许仙见了,又看她浑身湿漉漉的,实在不像话,到了客栈,人多眼杂的,被人看了,倒是不好,便把白素贞给他的批风给了这姑娘“你穿上我这披风再去客栈。”      那姑娘更是欢喜接下,直说:“银子或许你不要,这披风我必是要还的!”      许仙本想说不用,可许仕林却开口道:“好啊!你来保安堂还披风就是!”      “保安堂?我记住了,对了,说这么久的话,我都忘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木言,你叫什么名字?”那叫木言的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许仙。      既然许仕林都帮自己报家门了,许仙只好回道:“许仙。”之后就捏了一把许仕林的脸蛋“你干什么告诉她我们药铺的名字?”      “那披风是白姐姐赶制的,干嘛不让她还?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许仕林说地言之凿凿,半点没有漏洞给许仙钻。      就在许仕林和许仙说话时,木言早就走去客栈方向了,等许仙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就没人。      也只好抱着许仕林回家去,不过一路上,许仙总觉得不对劲,只问许仕林道:“你有没有觉得那木言有点怪?”      “是有点怪!脑子很有问题!”许仕林还在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许仙好笑又好气地拍了拍许仕林“不是这个,而是别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许仕林不满地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又故意望向许仙说道,“你这么关心她,别是看上她了吧?”      许仙没好气地白了眼许仕林“你能想点正经的事情不成吗?”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总觉得她哪里奇怪?”      这奇怪的地方过了好几日,许仙才会知道,不过在此之前这木言可让许仙鸡犬不宁了好阵子。       43 杭州来信     待回到家, 已是戌时,许仙本以为白素贞歇下了, 谁知进了后院, 她还在跟小青在凉亭点着灯似在等自己和许仕林。      许仙见了直皱眉道:“这么晚了,也不去歇着。”这话一落下, 小青听了就给了许仙个眼刀“我是困地不行,可偏偏姐姐要等!”      见小青还有话说,白素贞忙拦了没好气地说道:“小青,我方才就说了,你要是乏了,就先去歇着,你又不肯歇着, 怎么现在好端端地一大车的话冒出来?”      小青无奈地摊了摊手“横竖我没理。”话音一了, 小青正要离去,谁知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就手上一用力把白素贞往许仙怀里一推“不过你的许相公最有理了!”      还不等白素贞来得及嗔怪,小青忙跑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不过她逃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还是让现在撞在许仙怀里的白素贞闹了个红脸,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许仙也被小青闹地那么一出, 羞红了脸,也不知该拿眼前的人儿如何是好。      所幸他并未窘迫许久,许仕林就识趣地“咳咳”几声, 便宜爹娘再恩爱也不是在他这个外表还是小孩子的面前恩爱。      白素贞听了便从许仙怀里退出来,颊生两朵红晕,见她羞怯怯地笑问道:“你们在外可吃过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许仙一一答了下来,而白素贞见许仕林又没来由地打了声喷嚏,忙心疼地摸了摸许仕林的小脑袋问道:“怎么没把白姐姐做的披风穿上?明个儿,你还要去学堂呢。”      这时,许仙不好意思了,他方才把白素贞这事儿给忘了,只见许仕林睁着大眼睛疑惑问道:“我也有披风吗?”而许仙只好说道:“这倒是我忘了。”      白素贞好笑地看了眼许仙,带着嗔怪地说了句“你啊!真是粗心!”又接了她之前给许仙的包袱,见少了件披风问道:“怎么你的披风不见了?”      “他借给别人了!”许仕林忙接道:“还是个刚认识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许仕林脸上颇为愤愤不平,看来他对那个木言颇为芥蒂。      白素贞听了,脸上原是有几分笑意,转即消逝了几丝“是吗?”这话她说的语气极轻,好似不在意一般。      可许仙又不是真傻,哪能不知道白素贞是恼了,只是素日的修养让她不好发作罢了,也只好拧了拧那‘罪魁祸首’。许仕林吃疼叫了一声,又见气氛不对,就故意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便溜似的逃回自己的屋子去。      徒留许仙跟白素贞四目相对,气氛颇有些尴尬,而许仙只好背着白素贞像逃避刚刚的问题故意问道:“怎么等我这么晚?”      白素贞听了,略微愣了下,才反应道:“一是给你们留门二是……”说着,她从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许仙说道:“这是从杭州那儿来的信。”      许仙一见上面的落款分明是自家姐夫的名字,转即喜笑颜开“是姐夫姐姐他们给我的信。”      白素贞许是方才仍有心结,笑意也是淡淡但也不扫许仙的兴致只说道:“相公,你先看着吧,我先回屋梳洗了。”      见着白素贞离去的身影,许仙不大好意思,明眼人也看地出来白素贞不高兴,不高兴自己随随便便地把她做的披风借给别人。      人家一番心血,自己却当成儿戏。      许仙挠了挠头,就拿着信忙跟着白素贞进了屋。白素贞不觉后面有人,猛地转身见许仙羞涩地站在她后面,不禁吓了一跳“相公,你不是在院里看信吗?”      “啊?院里太暗了,我还是到屋子里来。”许仙打着马虎眼。      院子里有白素贞留的灯笼,又怎么会暗呢?      两人皆心照不宣,而许仙又坐在梨花木桌旁,拆了信,看向白素贞,想了想说道:“娘子,不如你和我一起看这信吧?”      “可是,相公你不介意吗?”白素贞半皱着眉问道,许仙忙摇着头说道:“虽然我们只是三年夫妻但也……”说着,许仙自己就莫名笑起来,只因他想起白素贞本是蛇妖,又何来什么亲戚,何来父亲所立遗嘱,那么这三年之约也怕是她为诓自己和她成亲给编出来的,不过这事情也不好揭穿。      “但也什么?”白素贞追问道,她望着许仙,只想从他脸上找出个究竟来,而许仙回过神来便说道:“你现在也是我娘子,哪有我把信瞒着不让你看的道理。”      白素贞立时莞尔一笑,娇艳动人,她也不去卸下头上环佩,而是款款坐在许仙身边,笑意涟涟地望着许仙说道:“不如你念给我听吧?”      许仙应了,便略略看了这信写的事儿,之后就一五一十地念给白素贞听。      这信大抵是在说姐姐姐夫如何思念自己,自己走后发生的琐事,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姐姐有了身孕,这倒让许仙念的时候都欢喜好几分。      “姐姐姐夫总算盼到了!”许仙感叹道,白素贞听了也很是欢心,仿佛是她自己有孩子一般,又见许仙念到后面“诶”了一声,忙问怎么了。      只见许仙面泛难色,支支吾吾念道:“姐姐他们说,虽然三年内我不能见他们,但年底他们便能来见我。”      “那不是很好吗?”白素贞笑盈盈地回道。      “这……”许仙挠着头,好是好,可是他该怎么给姐姐姐夫介绍白素贞呢?      白素贞虽是在杭州的时候,就已经和自己定下婚约,姐姐也是见过她的,但那次库银案后,姐姐就对白素贞的印象降到极点,若是知道自己还娶了白素贞,到时见面恐怕难有好脸色呢!      还有那个许仕林,自己又怎么给姐姐姐夫介绍呢?      这可难为许仙了。      而白素贞也看出许仙的为难之处,也知道自己确实有前科,也怪不得人家姐姐怎么看自己,便苦笑了几声说道:“等姐姐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跟小青出门游玩几日,也是散散心,如何?”      见白素贞如此委曲求全,许仙更不好意思,又见白素贞起身要去卸妆,许仙忙定了定心神就难见地一把拉住白素贞的纤纤玉手说道:“哪有不带娘子见姐姐的道理!”      “姐姐他们来时,你以我娘子的身份见他们,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许仙脸红彤彤地,甚是羞涩,又见白素贞似在发愣,也不回应,许仙心里顿时急了,难道人家根本就不愿意?不过自己自作多情一场?      顿时许仙心乱如麻,就忙乱挥着手说道:“那个,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说你是我朋友?或者……”许仙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脸上也越来越红,而白素贞却笑了起来,只是细看一下,那杏眸似带着露珠。      “呆子!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白素贞眼角有些湿润,幸好那泪珠儿还未留下来。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呆头鹅居然能把她真的当娘子正式介绍给他的家人,虽然此举多少有赔罪的意思,不过也让白素贞好一阵欢喜又好一阵感叹。      见白素贞笑了,许仙也跟着傻乐起来,反正人脸上有笑意总是好事吧,许仙如是想着。      但那披风的事情,许仙还是不想就这么任它过去,也就趁着白素贞转身的时候悄声说了句“对不起。”      白素贞没有发声,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幅度,霎时动人。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许仙又为难起来,倒不为是姐姐姐夫要来的事情为难,横竖年底还早着,只是自己该如何回信给他们?      要不要在信里就直说自己娶了白素贞,养了个孩子呢?      许仙在前堂见没人上门,便拿着笔,只是半刻未曾下笔,忽地自己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啊?”如此呱噪,想也不用想就是许仕林发出的,而他抢过自己的笔,端详半天冒出句“你难道是写文章写不出来,在这里犯愁吗?”      许仙夺过许仕林玩着的笔说道:“我是犯愁,但我不是在写什么文章。”又见许仕林在店里溜达变问道:“怎么今儿不用去学堂吗?”      “先生最近回家省亲,放了我们三天的假。”许仕林如是回道,但见许仙依旧不动笔又想起什么便凑在他身边问道:“我知道了,这是给你姐姐写家书!”      许仙一低头就见许仕林露着小虎牙,笑嘻嘻地看着他,好似在说自己猜对没有一样,许仙无奈地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儿,青姐姐跟我提过一次。”那许仕林又爬上桌几,用小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问许仙:“你姐姐长什么样?”      “跟我差不多。”许仙眼皮也懒得抬地回了一句“你在这溜达,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给我姐姐写信。”      许仕林何等机敏,他自是知道许仙的为难之处,便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说道:“不如实话实说,给你姐姐一个准备,省地他见了我们吓一跳!而且你姐姐不是有了身孕吗?我听说孕妇是禁不起吓的。”      许仙听了,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这许仕林平日里虽是顽皮,但办起正事来倒也有模有样的,许仙也就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许仕林被许仙这罕见的亲昵举动给吓了跳,反应过来,又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来。      “对了,你都帮我想如何写信,横竖送佛送到西,你不如再帮我想想,回信给姐姐送些什么苏州的土仪?”许仙用笔末端戳着自己的脸。      “土仪?”许仕林也犯起愁来,写写家书他还拿手,送礼这事儿实在是为难他了。      送贵重了,人家还礼的时候可就麻烦了,若送轻了,也不知人家是怎么看自己。      更何况这还是送给许仙姐姐呢!      许仙见许仕林也少有地犯起愁来,不由好笑道:“只要心意有了就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方说道:“但还是要花些心思。”      “对了,不如送些最近时新的熏香给你姐姐怎么样?”许仕林歪着头看着许仙又说道:“我听青姐姐前儿说过这几日来了个会制香的外族人,他制的香甜而不腻,更无轻浮之气,据说还根据客人的要求能制不同种类的香来呢!”      “孕妇用的香也有?”许仙问道,他对这城里发生的事情还真不怎么关心。      许仕林忙点了点头“听说知府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也在用那人的香呢!”      许仙便点了点头,心说就这个了,许仕林见了自是满意地扬起自己的小下巴,神气活现地,看着颇有些好笑。可谁知许仕林忽地皱起眉,似想起什么便对许仙没好气地说道:“话说,那个木言可来还披风还有你的钱?”      许仙摸着下巴,略想了想只说:“好像没有。”      许仕林一听就没好起地回道:“看吧,我说那人不是好人!多半是趁着夜黑来讹诈你的!”      许仙听了正要回几句,谁知门前就传来不满又熟悉的声音。      “鬼才是讹诈你的!” 44 看上你了     许仙闻声往门口一瞧, 就见来了个窈窕少女,此人正是前几日所见的木言。      她已经习惯了大宋女子的穿着, 身上已换上簇新的银红苏缎的上衣又着了藕色绫裙, 身上又熏着清香,比之那夜月下的模样, 真是好上好几分。      又见她脸上甚是不悦地走向许仕林,把手上拿的披风给许仕林晃了一晃,“看见没有?我今儿就是还东西的。”说完这话,她面向许仙立时换了个笑盈盈的面容,“许仙,我还你的披风还有你的钱!”      许仙接过披风,又见木言将那日自己的钱袋毫发无损地给了自己, 自己见里面未动分毫便问道:“怎么姑娘没有用里面的钱吗?”      “没有。”木言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声又解释道:“我不习惯客栈, 就没有去那里歇了。”      听了这话,许仙又随口问道:“那姑娘现在借住哪里?”      “我现在在城郊那里歇脚呢!”木言笑盈盈地回着,一双桃花眼甚有情意地望着许仙。不说许仙不自在就连许仕林也觉察几分, 故意说道:“城郊那里也有什么客栈吗?”      谁知木言并不想搭理许仕林反而还说道:“管你什么事,臭小鬼!”又想起什么对许仙说:“许仙,你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听着不自在,就叫我的名字——木言就行了。”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 谁知这木言压根不理会就忙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出来,打开一看则是不同的香囊,香袋, 以及各类熏香,并对许仙说道:“为了答谢你那夜的恩情,我特地制了不同的香粉给你。”还不等许仙回话,她又粲然一笑道:“若你喜欢,我还可以给你再多带些过来。”      许仙见了这些香粉,又想起方才与许仕林谈论送什么给姐姐的话来,不由得疑惑道:“难道姑……”‘娘’字还没出口,就被木言一个眼刀杀了回去,许仙只好顺着她说道:“难道木言就是最近来苏州的制香能人?”      木言的桃花眼转了几转才慢慢说道:“能人说不上,不过略懂些调制之法,而且我在我家乡可是最不起眼的呢!”      “你干嘛平白无故送我们这些东西?”这话是许仕林说的,而许仙心中也正有疑惑,不过不好说。      但见木言不奈地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感谢你那夜的恩情!”      “就这样?”许仙不信。      果然木言勾起唇角,微微上扬,倒是娇丽可爱“当然,我送你这么多香粉自是有别的缘故。”      许仙忙问什么缘故,而接下来木言的回答实在让他窘迫万分。      “别的缘故……”木言眼波流转,笑意涟涟“就是我看上你了!”      “慢慢着!”还不等许仙如何错愕,那许仕林就坐不住了忙问道:“这‘看上’是几个意思?”      别是那个意思,要不然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木言把拦在她和许仙面前的许仕林给拨开,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看上能有几个意思?就是我喜欢上你了!”木言直勾勾地望着许仙,只等他如何回应自己。      许仙被她这么望着,脸上羞红万分,又见这还是前堂,周围还有人经过,只愿他们没瞧见这事儿才好,心下慌乱忙说道:“还请木,木言姑娘自重!”      “都说了!不要叫我姑娘了!”木言显然没有抓住重点,而一旁的许仕林也是头一次见木言这惊世骇俗的女子,比之许仙更惊愕,回过神来立时跳到木言面前大叫道:“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我知道啊!来苏州城前,我有学过中原文化的!”说着,木言还在自己手上写着‘羞耻’两字,“你看,是不是这样写的?”木言眼神带着几丝无辜又带着几丝‘求知’的意味。      得,这木言又没有抓到重点,而许仕林早就被她这无心举动气地七倒八歪,更倒霉的是,方才许仕林和木言的声音并不小,原本抓药的病人也不抓药了,都往这瞧热闹了。      许仙忙用手捂着脸,只盼这木言能忽然开窍,好早些离了自己。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许仙只好趁人还不多,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木言,我已经成亲了!”      “成亲?”木言秀眉一挑,身子竟往许仙那儿一倾,只见她鼻翼翕动,没一会儿,她就退了出来很是不屑地说道:“想骗我也别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骗我!”      一旁的许仕林再也不能忍受了,不等许仙如何解释,自己就先跳脚起来“哼!我这就叫白姐姐出来!看到底是我们骗你还是你自欺欺人!”      说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许仕林一股脑地就往后院钻了进去,而还在原地的许仙见了,心里直说不好,这白素贞来见这情况,不是火上浇油吗?      许仙脸色严肃起来,只盼这样能让木言知难而退“我真的已经成亲了!不信你问他们!”许仙指了指不远处抓药的人,而那些人也自是应和了许仙。      谁知木言却说:“我只信我闻到的味道!”又见她还要往许仙那靠近,许仙忙拦了又问道:“味道?什么味道?”      木言正要回答,却被许仕林一声“就是她!不要脸!”给停了下来。      只见许仕林急匆匆地拉着白素贞从后院走来,而白素贞喘了口气,也是满脸雾水地看着许仕林所说的那个“不要脸”的人。      许仕林拉着白素贞的手满是自傲地望着木言,像是示威一般,眼神中三分不屑七分自得。      这木言虽是有几分姿色但比起白素贞来可是差远了,许仕林心想这下这木言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可那木言虚眯着桃花眼,似看不大清楚,往白素贞那里凑了几分。白素贞只觉古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古怪,只好让木言又近她几分。      可这木言忽地在白素贞身边嗅了嗅,眼神一亮,说出更让许仙和许仕林等人‘叹为观止’的话来。      “你是许仙的姐姐吗?”这话还没完,白素贞听了心下也明白几分,正有些恼怒,谁知那木言眼神一亮,又似桃花迷离一般“怎么办,我又喜欢上你了!”    45、我没生气   白素贞听了木言这话, 甚觉荒唐, 还不等她如何呵斥一番, 许仕林就忙拦在木言和她之间,面红耳赤地斥责道:“你这家伙有病吧!”      先说喜欢许仙,现在只瞧了白素贞一眼就能说出这种话来,这木言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这把许仕林彻底搞糊涂了, 而糊涂的自然不止他一人还有方才就被忽视的许仙。      这木言也太‘花心’了些?许仙说不出滋味,但也实在对木言没有好脸色,只对她下逐客令“木言, 还请你离开这保安堂, 切莫再说这些疯言疯语。”      可木言好似根本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反而看着许仙, 桃花眼中闪着光来,嘴角一抿笑道:“许仙,我想了想, 我还是喜欢你多一些!”又轻拂手掌“毕竟来苏州城这几日, 我见的第一个人是你,你对我也很好!”      “那只是客套!”许仙只想甩开这个□□烦, 只因他感觉白素贞虽是在笑但总有那么些寒意,没来由地让他在这七月末打了个冷颤。      而木言才不理会许仙所说的话, 又转向白素贞,眼神中颇有些惋惜,只听她叹息道:“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也不错呢!不过我也很喜欢许仙!”她一边说一边捧着自己的小脸纠结起来, 心想他们若是一个人又该多好。      白素贞气极反笑,合着这人是看上他们两口子了?      “这位姑娘我不清楚你到底喜欢谁,但你可知我是谁?”说着,白素贞轻摇玉首,只把杏眸望着许仙,只等他来回答这事儿。      “你不是许仙姐姐吗?”木言没等许仙回话就自己给了个答案,许仕林听了当即翻了个白眼,就要纠正的时候,谁知木言身边飞来几只彩蝶,但见彩蝶在她身上飞来绕去,好似在说着什么,而那木言脸色大变“有人闯进来了?”      众人皆是不知这木言是何状况,就见木言神色紧张,对许仙万分抱歉地说道:“我有事要先回去了,来日我再找你!”话音一落下,木言一溜烟地跑了。      许仙心里腹诽道,千万别来!      而回头一见,白素贞却没有半分恼恨的神色,反是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道:“没想到,相公真是识人广阔呢!”这语气要多甜有多甜,不过总让许仙感到有阵寒意在身上。      许仙见周围还有些人,便悄悄到白素贞身边低声问道:“你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素贞,希望能瞧出个好歹来,谁知白素贞面上依旧笑如春风“我没生气。”      这话一完,白素贞就往后院走去了。      而许仕林见了就对许仙故意说道:“你完蛋了!”      许仙虽是不相信白素贞说的‘我没生气’这话,但他也不愿意在许仕林这小孩子面前落下面子,就逞能道:“你白姐姐没生气!不要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着就把许仕林赶到后院去了。      到了夜间吃饭的时候,许仙才彻底领会到白素贞‘我没生气’的可怕之处。      饭桌上,许仙就见小青布置着碗筷,心里疑惑,以往都是白素贞在布置碗筷而小青还在厨房里忙活,怎么今儿倒过来了呢?      没等许仙把疑惑说出来,小青就先答话了“今儿,姐姐说她来做饭。”其实小青也蛮奇怪的,怎么白素贞今儿傍晚忽地来找自己说她来做饭。      许仕林听了,脸色一白就对许仙说道:“你说白姐姐会不会因爱生恨,在饭里下毒害死你!”   这在后世的奇怪书籍里,许仕林可是见了不少类似情节。      “呸呸!”许仙敲了这许仕林小脑袋瓜子几下“你白姐姐是那种人吗?”      白素贞应该还不至于心狠到那种地步吧!      “哪里不可能,白姐姐外表虽然温柔但是很可能潜意识有另一个她!那种想要独占一个人甚至不惜摧毁他的意识!据说后世把这种人格叫作‘病,娇’。”许仕林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许仙翻了他好几个白眼。      而小青见许仙和许仕林嘀嘀咕咕的,好似在瞒着她说些什么,当即不悦“你们两个要说悄悄话,就别在我面前说!”又见他俩连声说不敢,才略消了些火气说道:“今儿下午怎么前院闹哄哄的?姐姐看了回来也没跟我说个明白。”      许仕林正要如实照答,而许仙忙捂了许仕林的嘴赔笑说道:“没什么大事!”      白素贞没跟小青说这件事情,已是她最大的温柔。      否则这暴脾气的小辣椒指不定怎样找自己麻烦呢,许仙如是想道。      小青也懒得理会那些事,就拉着许仕林叫他来吃饭,许仙见了也就长舒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白素贞的举动,让他把舒出来的气彻底憋回去了。      没一会儿,白素贞就把饭菜端了上来,要说白素贞也是心灵手巧,做的饭菜也算色香味俱全,不过许仙看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等他再看几眼,他就明白了,今儿的菜好像少了许多。      不过没关系,菜少了,就吃饭呗。      然而白素贞说她来帮大家盛饭,接着白素贞就拿过每个人的碗来盛饭,最后才是许仙,只见白素贞“诶呀!”一声,满是懊恼地望着许仙又颇为‘愧疚’地说道:“我今儿的饭做少了,相公你的已经没有了。”      原来还在这里等自己,许仙不知笑还是气。但也只好说道:“无碍的,我吃菜便是。”      谁知白素贞又‘愧疚’地对许仙说道:“今儿的菜也少了,怕只够两三人吃。”说完,一双秋水为神的眸子里满是歉意看着许仙。      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自己别想吃饭了吗?      许仙神色一暗,不知是何作态,忽地对着许仕林粲然一笑“仕林,既然白姐姐说了够两三人吃,今儿我就带你下馆子怎么样?”这笑容里满是不容拒绝。      许仕林听许仙说带自己去外面吃,本是开心,但又见白素贞右手撑着脸,愈发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倒让自己不寒而栗一番。      两相权衡,许仕林自是抛弃许仙,投入白素贞的怀抱,只听他违心地说道:“不用了,我最近腹胀,吃地少些是好事。”说着就专心自己面前的饭来。      许仙当然知道这小鬼头的想法,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独自外出觅食。      留下的三个人则是各有心思,只有小青一脸茫然,心想今儿闹地是哪出?      不过等在外随便凑合吃一顿的许仙回来的时候,他会发现他在家不仅吃都没有吃,连睡都没有睡! 46、相互伤害   许仙随便在外找了家面馆, 点了份虾爆鳝面, 也就坐下, 便见那老板用着带有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许大夫,你被你夫人赶出来了吧。”      许仙:……      老板见许仙不说话,继续用着怜悯的目光望着许仙,一副有经验地说道:“女人嘛, 是那么回事儿,你哄哄她就是了!”然后又想起先儿来他这儿吃面的人给他说的保安堂的八卦来,“要我说, 许大夫你也是, 怎么把外面的莺莺燕燕带到自家药铺去了,这不, 许夫人肯定是不高兴了。”      见那面馆老板还要继续说下去,许仙忙拦了说道:“多谢大哥提醒。”省地那老板又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讲些所谓的‘金科玉律’。      不过这下午才发生的事,怎么感觉全苏州城都知道了, 许仙不满地想着。      但见虾爆鳝面上了, 许仙就安心吃着,谁知那面馆老板见深夜没生意一般, 百般无聊,就跟着许仙聊起今儿听的见闻来。      “许大夫, 你知不知道,今儿你保安堂发生的事还不是最奇的!”老板眯起他细长的小眼睛,促狭地望着许仙,只等许仙追问他所要说的事。      谁知许仙“哦”了一声, 依旧慢吞吞地吃着面,那老板见了就急起来“许大夫,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许仙好整以暇地回了老板这句话,自己对什么奇闻异事还真不感兴趣。      可那面馆老板并未被许仙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击退,凡倒用大手重重拍了许仙几下“许大夫,我知道你肯定是心里好奇,不过读书人讲究那啥‘非礼勿听’。”接着老板在心里又想像了许仙内心是如何好奇,好一会儿就做出个万分无奈的表情来,好似许仙求他一般才肯说这奇闻,“我看许大夫也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人,这事儿我就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话音一落下,那老板就作了个神神秘秘的表情,左看看右望望,直到觉得没人来窥探他这秘闻,他才低声对着许仙说道:“许大夫,你知不知道前儿城里有些人家丢了好些东西!”      又没丢到自家身上来,许仙当然不着急。      而老板又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说道:“那些东西丢地也奇怪,有的是冬瓜,有的是花瓶,说值钱也不值钱,就没人报案了,偏今儿丢了冬瓜的胡老娘是个认死理的,就去官府报案了。”      许仙听了就笑道:“这事儿没个来由,怕只能变成无头公案了。”      “可不是嘛!”老板拍着大腿说着,自觉声音大了起来,忙压了下去说道:“知府大人也是准备先看个几日,再作定夺,可你知道发生什么?”说着,老板细长的眼里竟露出几丝狡黠的光芒。      许仙眼皮也不抬地问道:“什么?”      那老板先“嘻嘻”笑了几声,又换上神色忡忡的模样,直叫许仙感叹老板还会变脸,“就在知府大人审案的途中,后堂来了个小厮给知府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大人就那么“啪”地一声拍了惊堂木,说‘什么?夫人不见了?’”      听到后面,许仙眼皮一跳“大哥可别乱说这些话。”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少不得他俩一顿板子吃。      那老板见许仙不信自己,忙证自己所言非虚,直说道:“这可是我从常来我这儿吃面的陈捕头那里听来的,还有假?我也是见许大夫不是口舌之辈,才给许大夫说的呢!”想了想又郑重点着头道:“许大夫,可要小心你家别掉了东西,不不不,东西都是其次,人可别掉了!”      许仙好笑地谢过这老板的警告,心想他家里面又是神又是妖的,这小贼是多不走运要偷到他家里来。      吃完面,许仙就慢悠悠地回家去了,心想这么会儿,白素贞也该消气了吧,再说那木言不光是看上他还看上白素贞了不是吗?      然而到了卧房,许仙就发现又少了些东西。      嗯,没错,他的软塌不见了。      而始作俑者——白素贞正靠在绣枕上悠哉悠哉地用凤仙花染着指甲,并且她见了许仙还莞尔娇声道:“相公回来了?”      “呵呵,回来了。”许仙眼神黯淡不少,耐着心里那股气说道:“娘子可知我的软塌去哪儿了?”      谁知白素贞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刚染好的小指说道:“我扔了。”这话颇为漫不经心,许仙听了更加恼怒,但也尽力憋着,“好端端地扔它干嘛?”说这话时,许仙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温和,然而仔细听着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白素贞仍旧笑着说道:“我只是见它有些碍眼,就扔了。”只是那笑容颇有些僵硬,而她又用着无辜的语气说道:“而且家里本就小,所以我下午才清理了些东西出去。”      算了,不跟这有几千年道行的蛇妖争辩,秉着这种想法,许仙认命地想今天怕只能睡地上了,可谁知,望向地面,发现光溜溜的,一不留神,走在上面怕就要滑倒一般。      许仙见了就不解道:“这地上是?”话未说完就被白素贞轻声打断道:“我今儿把地也拖了一便,还上了一层蜡。”      “那我睡哪里?”许仙声音有些尖锐,这白素贞摆明是在跟他怄气!      “不如你去木言那里借住?”白素贞依旧笑着说这话,面上也是写着‘风轻云淡’四字,许仙当即恼恨道:“你够了没有?我跟那个木言不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就可以将我为你做的披风送给她?”白素贞似笑非笑地对着许仙说这话,“还能让那木言上药堂来当着众人对你说那些话?”说到后面,白素贞也有些情绪不稳。      “但木言喜欢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许仙当即回道,“那按你这样,我是不是也该把你赶出去……”说到后面,许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如蚊蚋一般,几不察声,论气势他真的不如白素贞。      白素贞冷笑道:“可她最后缠的人不还是你吗?再说我跟她同属女子,又怎会有苟且之情!”      许仙听了反笑了几声,若白素贞知道跟她成了亲的眼前站着这个人是个女子,真不知道,她还能理直气壮说出方才那番话来么?      但许仙也不想跟白素贞吵这种没有意义的架,正准备跟许仕林挤一晚书房的时候,忽地莫名恶向胆边生。      白素贞你不让我好过,我今天也不让你好过!      想到这里,许仙停了脚步,反倒慢慢梳洗起来。白素贞见了就好笑道:“你在这里梳洗,可今儿也没有你睡的地方。”      谁知许仙不慌不忙地解了衣裳,就爬上白素贞的床榻上,吓得白素贞将红艳艳的凤仙花扔到一边,“你怎么上来了?”说着,白素贞就要把许仙赶下床去。      谁知许仙往里一窜就成功地获得自己一席之地,见此许仙就对着白素贞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忽然想起我和娘子你是夫妻吧!”边说,许仙就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白素贞把脸扭到一旁,故意不见许仙说道:“那又如何?”她可不想被许仙看到自己满面红霞的模样。      “既是夫妻,难道不该睡一张床吗?”许仙如是说道,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把白素贞的身子往自己这里掰了过来,好让白素贞更加‘不舒服’。      谁知白素贞早已计上心头,反对着许仙妩媚一笑,在这暖光下一衬,更显得娇艳迷离,而许仙见了也没来由地脸红几分。      白素贞见了,反把许仙素手搭在自己肩上,又慢慢靠近许仙用着最暧昧不过的语气说道:“即是夫妻,还请相公为妾身宽衣解带,可好?”      果然,许仙脸红耳赤,正要逃时,就见白素贞轻蔑一笑,便知是她的计来。      许仙自是不忿,也就干脆呆在床上不动弹,故意想道,不就是解衣裳吗!   于是许仙长吁一口气,就把一双素手伸向白素贞,慢慢靠近白素贞的肩上,解着褙子,接下来便是那薄如蝉翼的白纱。      伴着帐内熏制的百合香,许仙气息一起一伏,碰着白素贞于肩上的手也随之颤抖起来,但真正碰到那白纱下的肌肤,许仙不难感受到白素贞也颇为紧张,轻轻一触,便觉她的雪肤起了一层波浪。      许仙再不敢动下去,而白素贞也是满目春水地望着自己,面上更是红粉绯绯,心道这人不会真的动自己吧?      到底要不要再解下去,许仙搭在白素贞肩上白纱的手颤了又颤。 47、没有标题   见许仙迟迟未动, 白素贞也就脸上粲然笑道:“怎么相公是害羞吗?”, 一瞥眼就见到许仙脸红地要滴出水来一般。      白素贞脸上的笑容愈发娇艳, 她不似方才那般扭手扭脚反故意拿起许仙的手来,似在诱导一般,叫许仙解下她那层薄纱。      许仙的手抖了又逗,伴着帐内暖香, 浑身愈发燥热起来,终于他忍受不住,忙下床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 “白素贞,算你狠!”, 说完便往门外落荒而逃。      徒留白素贞在床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许仙离去的背影,嘴角更是勾起一个少见却那样妖冶的幅度。      被白素贞“赶出”来的许仙只好去跟许仕林书房凑合一晚,就见书房内还点着灯, 心道这小家伙这么晚都不睡, 精力实在旺盛。      进了书房,就见许仕林在小床上随意翻着杂书, 又见他头也不抬地问了句“你被白姐姐赶出来了吗?”      许仙刚在白素贞那里受了一顿气,正愁没个地方发泄, 就见许仕林自己撞上来,也就毫不客气地狠狠捏了把他的小脸蛋,“管你什么事!”      许仕林甚是不满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蛋,“你要在我的书房睡, 怎么不管我的事!”      “什么时候,这书房就是你的?”许仙好笑地望着许仕林,许仕林却扬着精致的小下巴说道:“我不管,这书房就是我的!”语气甚是嚣张,活脱脱一个小山大王。      许仙也懒得和许仕林争论这事儿,但又想起今儿吃晚饭,许仕林不敢跟自己出去的怂样,立时说道:“今儿,你怎么不跟我出去?”      许仕林听了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因为我觉得得罪白姐姐比得罪你恐怖多了!”,而这话一出,自然头上又挨了许仙一下,“你这家伙还真会见风使舵呢!”      “那没办法,毕竟明眼人都觉得是你的错,在外面胡乱招蜂引蝶。”许仕林耸了耸自己的小肩膀,又听许仙十分不乐意地回道:“别人也就算了,你是知道的,我与那木言不过一面之缘,我怎么知道她如此不羁!”说到后面,许仙也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今儿饭没好好吃,觉也不能好好睡。      明明自己跟那木言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怎么到现在自己就变成了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了!      许仕林想了想,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心中就有些计量,便对许仙说道:“这事儿多出自那个木言身上,不如好好找她说解一番,如何?”      “但她说后几日再来寻我。”许仙想起今儿下午木言对自己说的话来,不知怎的竟打了个寒颤。      却见许仕林忙如拨浪鼓似的摇着自己的小脑袋,“这可不好,等她来找你,说不定又是今天‘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不如我们先去找她,查个究竟?”      “但你白姐姐知道我私下找她,我恐怕以后连家门都不用进了!”许仙一想到白素贞说‘我没生气’话时的神情,更莫名被吓了几分。      他今儿可算领教了这‘我没生气’的厉害,他可不想赶明儿回来连家都没地住呢。      可谁知许仕林如书院里的老夫子一般摇头晃脑起来,“非也非也。”又见他眼神一亮对着许仙说道:“若是我们私下和那木言说和,让木言来日登门道歉,那白姐姐和你的误会不是就消失了吗?”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倒让许仙心动了几分。      许仕林看在眼里又再接再厉道:“而且你不觉得那木言很古怪吗?”      许仙当即好笑道:“我早跟你说过那木言古怪。”      合着现在给自己来马后炮了?      许仕林吐了吐舌头,“哼”了声说道:“别管先后了,总之不如我们明个儿好好查一查这木言如何?”其实后面这话才是许仕林重点,他实在觉得那木言不对劲,心里的好奇偏就诱使着他去好好查一查这神秘的外乡人士。      “这……”许仙有些犹疑,他也觉得那木言神神秘秘,言谈举止也是古里古怪,说不上大奸大恶之人但也实在不像个好人。      看许仙半天不下决定,许仕林忙一手拉着许仙的胳膊晃道:“就算真有什么事,我可是能保护你的,别忘了我还是有点小法力!”说完,又眨着如墨的大眼睛说道:“而且我真的很希望白姐姐能和你和好如初!”      拗不过这许仕林的请求,许仙只好答应明日早些关药铺就和他一查究竟。      翌日,离关药铺还没几会儿,许仕林就耐不住催促许仙,许仙见收拾妥当,就跟白素贞与小青随口想了个谎话好带许仕林出去。      白素贞与小青并不疑它,也就让那许仙和许仕林出门去了。      而许仙按照之前木言所说的她住在城郊这话,只往城郊去了,但还没走几步,就觉四处荒芜,并不像有人烟的地方,见此许仕林就开始抱怨起来,“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许仙也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难道这木言是什么孤魂野鬼?才栖于此处,但又想起许仕林所说这木言并非什么鬼怪,不由得心下更好奇起来。      正胡乱想着,忽觉头上一疼,原是在自己肩膀上的许仕林忽地拉扯自己的头发,许仙正要恼怒,谁知许仕林忙低声说道:“你看那是木言吗?”      顺着许仕林所指方向,果然见不远处薄雾里似有个身形颇似木言的人,而那人影并未向他们这边走来,反倒是往雾里深处走去。      许仙也忙紧跟其后,可谁知一进了迷雾中,就觉四周白蒙蒙的,不大看地清,倒让许仙心慌了一把,而肩上的许仕林忽地嗅了嗅“这里好香。”      的确,这雾里带有几丝奇异的香味,甜而不腻,不像往日的香闻了,脑子愈发昏沉,这淡淡香气闻起来,颇让人精神气爽起来。      许仙也就只往迷雾深处走去,只愿能误打误撞找到那木言。      但谁知,这路越走越长,全程趴在许仙肩上的许仕林都叫起苦来,“就算是雾,走了这么会儿也该见光了,难不成我们碰上鬼打墙了!”      “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许仙见这么个走法也不是道理就提出来。      许仕林忙应了,他本就是三分热度,现在在城郊走了那么一阵子,他早不想去查木言是个何方神圣。      可谁知许仙刚一转身,眼前就冒出个人来,倒让许仙跟许仕林吓了一跳。      “你们是找我吗?”这语气甚是娇俏可爱。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木言还能是谁。    48、知府夫人   只见木言一双眼睛笑如春日桃花, 慢慢将自己的手拉住许仙娇声笑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找我!”      许仙忙甩开木言刚牵住自己的手, 而木言好似毫不在意一般反而轻拂手掌笑道:“这么说你喜欢我, 才特地来找我的,对吧!”      听了这话,还不等许仙如何驳斥,就见许仕林直接跳到木言和许仕林中间, 做起他们的拦路鸟,“别这么拉近乎!”然而木言就像拎小鸡仔一般把许仕林扔在身后,又故意对许仕林说道:“可不管你事!”      木言又忙转过头来, 对着许仙换上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蛋, 甜腻腻地说道:“你都到我歇脚的住处了,还不是喜欢我的意思吗?”边说着, 眼里满是情意地看着许仙。      许仙可承受不了这没头没脑的热情,又往后退了好几尺,就要说清自己的来意, 谁知木言也跟进许仙好几步并且露出一个绝不算善意的微笑,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跟你成亲!”话音一落下, 木言也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来,就往许仙身上一洒, 许仙只觉面前一阵异香,还没嗅几下,就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许久,待许仙醒来, 只见面前生了堆柴火,而许仕林正凑在自己面前揪着自己的脸,好似在看自己苏醒一般没有。      又听耳边传来一句陌生的女声,“许大夫,你醒了没有?”      这声音甚是轻灵,许仙不由得起了身往旁边一瞧,只见是个年纪十七八岁的侍女打扮模样的人,只见她身穿墨绿比甲,又内着浅绿绣着莲花的单衣,头上有梳着双丫髻,随意簪着几根银钗在头上,虽是简易但一见就觉得清爽利落。再一瞧那侍女脸上有几颗斑点,那五官拆开起来也不算精致,但就这样合在一张小脸上,却意外地可爱又甚是娇懒。      还没等许仙问她是谁,又传来一段略微庄重点的女声,“这就是许大夫吗?果然生就一副好模样!”言语里满是赞叹之意,许仙顺着这声音的来源一见原是个端庄秀丽的美妇人。      这美妇人大着肚子,像是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许仙瞧了瞧这人模样,她虽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但其容貌秀丽,远胜方才所见的女子,更奇的是眼角边有颗泪痣,这气度本是雍容华贵倒因这么神来一笔格外添了一段风流。又见这美妇人梳着时新的倾髻,头上的首饰虽不多,但胜在精巧二字,绝非普通的富贵人家可比,再看她身上衣裳的花样俱是苏州城最时新的样式,许仙心道这妇人怕来头不小,也就试探地问道:“敢问这位夫人是?”      一旁的侍女立时娇声连连,“许大夫,你不认识我们夫人吗?”      许仙回道:“初来苏州没几月,难免不认识。”这话一落下,就见那妇人捂着红唇笑道:“许大夫不认识我,但我可常听我家老爷讲起你呢。”眼波流转,“说你年纪轻轻,就解了前儿苏州城的怪疫,真是华佗再世。”      许仙忙挥着手说道:“解瘟疫的人是拙荆所为,并非在下。”许仙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抢白素贞的功劳。      而美妇人依旧笑语盈盈,“常听闻许夫人生地神仙般的人品,可惜无缘一见,如今先见到许大夫这清秀模样,倒也能猜到许夫人又是如何美貌了。”      对于这美妇人的恭维,许仙实在不敢再听下去了,直接切到正题,“对了,还不知刚刚夫人所说的老爷是谁?”      美妇人笑而不语,一旁的侍女见了就知自家妇人不愿夸耀自己家世,也就替她答道:“我家老爷正是苏州知府——陈大人!”      许仙听了立时呆了几分,那这么说自己眼前的人不就是知府夫人,听罢,就急急拉过不知什么缘故安静了好半天的许仕林一同拜见知府夫人,这礼还没行一半,就被那知府夫人搀了起来,“不必拘礼,你们叫我陈夫人便是,知府夫人什么的,我听着倒生分呢。”      许仙听了这夫人这么段说辞,不由地暗赞道陈夫人进退得当,实在是官眷之仪。      不过赞叹归赞叹,许仙立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只依稀记得被木言用了不知什么东西迷昏了,莫名来到这里,而这里又像是个山洞,外面呢,皆是些杂花野草,往里看,好像还有几个洞一样,难道是木言凿的?      许仙没有细想,他当下更好奇的是怎么知府夫人会跟自己同处一地,又想起昨儿面馆老板跟自己说的话来,难不成这知府夫人也被木言‘绑’到这来了?      于是许仙当即问道:“不知夫人可是被木言迷昏到这里的?”      但见陈夫人略皱了娥眉,正要答话,却听洞口处传来声响,“别冤枉好人!”再一见,果然是木言拿着外面拾捡的柴火正大大咧咧地进来。      又见她走近说道:“陈夫人是自己迷路到这里的!”      听了这话,许仙摸着光洁的下巴,满是质疑地看着木言,而安静了许久的许仕林却忽地动了起来,只见他张着小嘴似要说些什么,却好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这事儿也只能是木言干的!      果然木言对着许仕林得意地笑道:“叫你话多!闻了我的静言香,看你还怎么说话!”      而许仙忙看向木言,皱着眉道:“什么静言香?这小家伙怎么说不了话了!”光看着许仕林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手势,许仙不由地也心烦了起来。      “顾名思义,就是让这小鬼暂时安静一会儿,做个哑巴。”又看许仙甚是担忧地望着许仕林,木言忙凑近许仙说道:“放心吧,这香只管一个时辰,等一会儿,你就能听到他说话了!”   说实话,不是看在许仙的面子,木言巴不得把那香的浓度再加几分。      而这话并未打消许仙的担忧,只因他对眼前这娇俏可爱的女子甚有戒备,“木言,你为何会懂这些?像是些巫术的东西?”      而木言听了就嘟着脸,不大高兴地说道:“不是巫术!只是制香而已!”又说:“这是我们百香族人都会的雕虫小技!”      百,百香族? --------------------------------------------------------------------------------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党的举起你们的手来 49、女装大佬   “所以百香族是什么意思?”许仙并未听过这个族, 当下就问道。      陈夫人与那位侍女也是疑惑地望着木言, 看来她们也是对于木言的事儿一头雾水。      谁知此时一直不能发声的许仕林, 忽地“呀”一声叫了出来,看来他终于能发声了,而他也对着木言怒目而视,更不让木言回答这个问题, 直接答了许仙的疑惑,“我知道,这个族精通制香之术, 并且制出的香更有蛊惑人心甚至能操作人本能意志的作用, 我还听闻百香族族人,男的英俊风流, 女的貌美如花。”      听了许仕林的赞叹,木言轻抚手掌笑道:“看来你这张嘴还能说点像样的人话。”不过许仕林又怎么就这么顺着木言,果不其然, 只听他话锋一转, “可惜啊,我面前这个人却是十足的蛇蝎心肠, 纵使有你所谓的美貌。”      木言听了,脸上却不恼半分, 只是笑眯眯地用力拉着许仕林的小脸蛋,“看来静言香的效果还不够呢!当初应该让你三天三夜都说不了话才好!”      许仕林怎会被木言轻易击败,一摆脱木言的魔爪,立时回讽道:“你若有善心, 岂会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还绑架了当地知府夫人,莫非是想趁机讹诈一笔,我看等官兵来了,你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呢!”      本来木言听到前面,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听到许仕林说自己绑架知府夫人,一张俏脸立时恼恨起来,颇有些泼妇架势叉起腰来,指着许仕林说道:“我都说过了,我没有绑架知府夫人!是她自己迷路来的。”      “你这话就骗骗三岁小孩吧!”许仕林对着木言作着鬼脸。      谁知木言气极反笑,轻蔑地笑道:“你不就是吗?”      许仕林听了自是恼怒,只见他一张小脸气得红红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今年可七岁了!”至少从外表年龄来说是这样。      此时,陈夫人忽地说了句话,“不知我可能插断二位谈话。”谈吐之间,依旧大家风范。      许仕林表示无所谓,木言也想知道陈夫人所说的事情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立时就请陈夫人开了口。      “许大夫以及这位小公子,你们的确是误会这木言姑娘了。”陈夫人托着腮慢悠悠地说道,“我的确是迷路间,无意到了此地。”      而一旁的侍女见了陈夫人递给她的眼色也笑道:“奴婢芷儿也是跟随夫人才不知怎的到了这地方。”又对木言感谢道:“若不是这位木言姑娘相救,怕我和夫人就是几天几夜也走不出这荒郊野外。”      虽是感谢之语,可木言好像并未听进去,反倒对不起眼的词挑起刺来,“陈夫人,芷儿姑娘,还请你们不要以姑娘来称呼我。”她脸上颇为不喜,只是这发作地也实在没个来由,倒让在座的其他人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在陈夫人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反道歉道:“若是犯了木言的忌讳,不叫就是,不过我可得说明那日的情况。”只听陈夫人娓娓道来,“昨日我因回娘家,路过城郊,谁知被一道烂漫山花给吸引,就只带了芷儿,想略略看看那难见的景色,谁知竟走到迷雾中,又觉芳香袭人,后来身子乏了想回去,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只好随意乱走,可巧却遇上了木言,这两日才能安生度日。”说着,陈夫人扶着芷儿的手又自己托着大肚子向木言特地行了一礼,而木言哪能真让陈夫人就这么拜下去,忙自己搀扶道:“不必了,举手之劳,况且此事本因……”说到后面,木言终于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忙停口不言。      可这丝毫的变动哪能瞒过许仕林的慧眼,就听他追问道:“本因什么?”他顿了一下,见众人眼里皆是疑惑这才扬着小下巴得意地说道:“本因你而起吧!我从未听说过苏州城郊有什么迷雾,怎么你一来就有了!”      许仙听了许仕林的话,也想了想,自己不忙的时候也到苏州城郊散过心,倒从未见过什么迷雾,看来这问题还是出在那木言身上。      果然木言急得脸红耳赤,只见她嘴唇嗫嚅着,可等了半天也未能见她嘴里冒出个只言片语来!      看来许仕林说地没错,这雾还真是那木言所搞的鬼。      见瞒不过众人,木言耸着肩半天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保命!”她的语气很急切,半点掺不得假,就连对木言颇为怀疑的许仕林听了这话,竟然心里都萌生了‘难道她真有难言苦衷’的心思来。      许仙听了也就问道:“还请问为何这样就能保命?保命的缘由又是如何?”      这作法倒像是在躲避仇家一般,又想起第一次与木言见面时的那个夜晚,木言好像也说过自己是游到苏州城的,还是白天歇息一段,晚上赶路,不说躲仇家,许仙都难相信。      只见她桃花眼里不知怎地笑意涟涟,仿若春水荡漾,“为何保命,只因那迷雾能暂时隐去我的行踪,但却被陈夫人你们闯入,实在是我没想到的。”说到这里,木言难得露出一个愧疚的神色。      又见她垂下眼眸,细细说道:“我又在雾里加了那软骨香,你们进来的时候虽是神志清醒,可是身体却会不知不觉地软下去。”听到这里,许仙才略反应过来,难怪自己坐了半天,神志虽然清朗,不过身体上总觉得柔弱无力,竟是这么个缘故,又听木言说道:“所以我才委屈夫人在我这里住了下来,只因软骨香要三天三夜夜才能彻底消散,否则直接出去定是连爬都爬不动!”      而许仕林却挠着小脑袋奇怪道:“我虽觉得身上无力,但也能动弹,这有是个什么缘故?”      听了这话,木言原本黯淡的眸子转即亮了不少,只见她唇角弯弯,“嘻嘻,那可就是我这山洞的奥秘了,我在四处散了些药香,也就能略缓缓你们身上的软骨香。”      “可是你干嘛不直接帮我们解了这软骨香。”说着许仙看向木言的眼神也有点不得劲了,木言见了忙回道:“不是我不想,只因那最重要的一位香草在百香族内,我可不敢贸然回去。”      “喔,我知道了,你是得罪了你的族人!”许仕林开心地拍着手掌,幸灾乐祸地看着木言,木言却根本不曾理会他,继续说着方才的话,“不过保命的缘由,我现在都不能告诉许仙你们,不过……”说到这里,木言眼里的笑意愈发浓了好几分“只待你完成一件易事,我定如实相告并且还能救我一命。”不过这笑只笑地许仙浑身打冷颤。      但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许仙对木言也不算恶感虽然她没来由的纠缠是让自己挺苦恼的。所以许仙也就按下心中不奈,反而温顺地笑道:“若是在下能办到的事,定是竭尽全力。”      但木言可不是什么常人,她所说的易事绝不是她口中那么简单,果然她一出口就立时语出惊人。      “还请许仙你和我成亲吧!”这话说地虽是情真意切但总不知为何细细听着,竟又觉得还有几分犹豫之意,似在纠结着什么。      这话一出,不说许仙听时如何错愕,听后又如何呆滞,就连许久未曾插话的陈夫人也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心道,这外族女子果不似本朝女子,竟是如此奔放,实在罕见。      许仕林听了更要对木言破口大骂,这是摆明要跟自家白姐姐抢人了,还是要作二房的意思?      也不照照镜子,她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许仕林刚想为自家白姐姐打抱不平,就被一只手拦了,一见原是许仙,许仕林就略安分了些,只等许仙怎么个说法!      许仙正了正身子,便对木言说道:“木言,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来说我对你根本没有非分之想,并且我希望你能替我娘子解释。”      “娘子?你怎么会有娘子?”木言脸上俱是惊讶,仿佛知道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许仙不解木言是何作态,只好慢慢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我娘子了吗?”见木言还是不大清楚的样子,就对木言继续说道:“就是你误以为是我姐姐的那女子。”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许仕林忙道:“就是那小家伙说的‘白姐姐’!”      而芷儿也对陈夫人似无意地说道:“那许相公家里有个天仙似的娇妻,不都是苏州城里知道的吗?”陈夫人不知芷儿怎么忽地插了话,虽然逾越了些但陈夫人对芷儿这话也深感认同,点了下玉首。      可木言依旧不相信一般大声说道:“别跟我开玩笑了!”说罢,木言脸色甚是不愉,“两个女子怎么可能成亲!”      这话一出,当场众人皆是各具心思。      陈夫人不禁奇了起来,这是木言口不择言还是确有其事?只对芷儿挑了挑眉,而芷儿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许仕林听了更是恼怒,怎么被人拒了,就怎么凭空诬赖别人吗?      而许仙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内心风起云涌,莫非这木言看出自己女儿身来?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许仙只好强按住内心不安,反而镇定地问道:“木言你这话是说我是女子的意思吗?”      木言很是不满地点了一下头,又见许仙正色道:“那你大可看清楚我是男是女。”许仙又对陈夫人与芷儿抱歉道:“还请陈夫人与芷儿姑娘稍稍回避一下,我且要验明正身。”      横竖自己还有颗施了障眼法的红珠子,连许仕林这文曲星都能瞒过去还不信木言这凡人真能看出个究竟来。      而陈夫人却说道:“这倒不必,男子咽喉处皆有凸出,只消看看那里便是。”说罢,就等木言动身,而木言也毫不客气地往许仙那边走去,边说道:“那我就多有冒犯了。”又振振有辞地说着什么“我的嗅觉绝对不可能有假!”之类的话来。      此刻木言离许仙不过一尺距离,这也是他们自见面来最近的一次接触,只见木言眼里原还是自信满满,可真的用自己的那双桃花眼从头到尾细细看了许仙之后,那满是自信的眼神就立时变为惊慌之色,而木言也一边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一边说着不可能。      忽地她又停住脚步,喃喃自语地说着“你身上明明有着女孩子的味道,为什么真正看了你,你又是个男子?”      许仙暗自放下心来,又奇怪那女孩子的味道是个什么意思就忙问道:“这话几个意思?为什么你会依靠味道来判断男女?”      木言满是神伤地捂着自己一边的眼睛说道:“我自小眼睛不大好,看人除非很近,否则根本辨不出男女来,只有依靠味道来判断对方,所以那夜我闻到你身上女子才有的气息,又见你好像长得还不错,才想和你结亲。”      木言本还想说下去,却被陈夫人打断,“这,木言你是女子,若要成亲,理当与男子婚配,为何你会想与误以为是女子的许大夫成婚呢?”陈夫人一双妙目里带着三分不解七分好奇。      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木言充分贯彻了这一宗旨,只见她半皱着眉头说道:“谁告诉你们,我是女的!”      许仕林:“据后世的话来说,这种人被称为女装大佬。”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愉快   ☆、第 50 章 当然爱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面色各异, 但绝对没有高兴的神色。   陈夫人美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对着木言仔细瞧了又瞧, 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姑娘竟是个男子!她虚掩着红唇,紧皱着眉说道:“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难怪我觉得你古里古怪的!居然是个男人穿着女孩子家的衣服,你好不害臊!”许仕林反应最为激烈, 而木言却不在意地回道:“难道大宋律法规定了男子不能穿女子的衣裳吗?”   听了这话,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 连最伶牙俐齿的许仕林都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来。   而许仙应该是场上最为淡定的人了,只因他也是一个女子扮着男子, 反倒还稍微能接受这木言的真身了,不过他还是面上奇道:“但这到底有违常理!”   木言听了,桃花眼眨了几眨, 又抱着肩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才无奈说道:“其实我也并不想扮成这样, 只因我必须躲避前来追杀的人, 才要隐去我原有的气息, 故用浓艳香粉来掩饰。”说到这里, 木言又将头上簪的珠钗卸了下来, 拿了根布带照着许仙的发髻也绑了个相似的,这样看了看,倒眉目间是有些男子气概,只是其长相过于精秀,不仔细瞧, 依旧看不出个雌雄。   “你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逼得你这样乔装打扮?”许仙摸着光滑的下巴问道。   而木言摊了摊手说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只能告诉你们,我若不能早日找到成亲的女子,我的命就早一分不保!”神色甚是无奈。   许仕林歪着小脑袋,颇为质疑地看着木言问道:“你难道是被你族人逼婚了吗?才这么急着成亲?”   木言听了只把素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像是掩饰着眼神里所透露的东西一般,而他声音依旧无奈地回着:“若是那样,或许还是好事!”想到这里,又对许仙说道:“所以我才这么想和你成亲。”   “而我找你之前的时候,也曾找过几个女孩子,结果把她们带回来,发现原来是花瓶或者冬瓜!”   听了木言后面的话,许仙又联系起前面面馆老板所说的话来,当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干的!难怪苏州城之前发生了那么多怪事!可是你眼神再不好,不是还能靠气味分辨吗?”   木言耸了耸肩,“的确,我是可以靠气味分辨,但是这个能力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别人触碰过的东西,也会染上相应的味道,触碰的越多,那么也越浓烈,所以搞错了好几个!”说到这里,木言不知想到什么,原本还愁眉苦脸的模样,转即笑道:“但是我遇到你,现在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还想和我成亲?”许仙隐隐觉得这木言笑地不怀好意,果然木言用手搭在许仙肩上,十分认真地说着:“我不想和你成亲,但我想娶许夫人!而你就是我的人质!”   说这话时,木言笑得多开心,许仙和其他人就多脸黑。   此时陈夫人难得发了句话,“许夫人已是有夫之妇,怎可……”说到后面,陈夫人更是不愉地看着那木言。   谁知木言好笑地摊着双手,“若许仙和许夫人是真夫妻,我的确不能拆散他们!”说着,木言就俯下·身凑近许仙悄声问道:“你们还没有圆房,对吧!”   众人只见许仙“噗”了一声,像是被木言那话呛着一般,又见许仙耳朵发着微烫,支支吾吾地说着,“管,管你什么事!而且你怎么会……”许仙话没有说完,而木言已知道他想问的事儿,也算给许仙面子,依旧俯身,压着声音说道:“都说了,我的嗅觉可不是吃素的,但凡是夫妻都会沾染对方的气味,而那天你们两人的气味完全就是泾渭分明。”   许仙被这话直咳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而许仕林早已看不惯那木言就大叫道:“你又凭什么娶白姐姐!若是要找人成亲,看你长得也算人模狗样!怎么不直接找个媒人相中个姑娘,不就行了?”   只见木言不大好意思地挠着头,听他甚是‘害羞’地回道:“的确,不过我还是想找个好看点的!”   许仙喘着气,好半天才说道:“我才不管那些,我只知道她是我娘子!你还是换个人选!”   而木言却抱着头故意对许仙说道:“不要,我已经看上她了!”   许仙听了,没来由地一阵恼怒,白了那木言好几眼,心想这木言若是知道白素贞不是凡人还真能说出那话来吗?   “你不过看了她几眼,你真的了解她吗?”许仙气鼓鼓地说着,而许仕林也在一旁深深点着小脑袋。   可木言正要开口回许仙这话,但又看到陈夫人和芷儿还在一旁也就停了下来,便俯在许仙耳边轻声说道:“我还是了解的,许夫人不是凡人,对吧?妖气是无法隐藏的。”   许仙听了更是恼恨,没想到这家伙真是贼心不改,明明知道白素贞是妖,却还想娶她!又要反驳的时候,木言却先打断了许仙,他抱着双肩,对着许仙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了这么多,看来你真的不想让我娶许夫人呢。”   许仙想也不想地回了句,“怎么会把她让给你这种卑鄙的家伙!”   若说方才许仙还对木言感官还不错,那么现在,尤其是听到木言要娶白素贞的时候,许仙对他的印象跌到极点。   木言听了许仙的话,脸上并无不忿,反是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许仙,你真的有爱过你家夫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望向许仙,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仙紧咬着牙,额头上冒着豆粒大的汗来,这话要怎么回呢?   不爱,那自己方才那些话不是多管闲事吗?   爱……   等了好半天,许仕林的眼神都变得焦急起来,这不是摆明在说自家父母婚姻有问题吗!   终于,许仙咬着牙,心一横,再不管其他,大着声说道:“我当然爱她了!”   看似理直气壮,但仔细一听还是能隐约感到那话里的颤抖之意。   若是旁人看许仙那副认真的神情,也多半信服了,可是老天爷偏偏跟许仙开了个玩笑。   不知为何,原是晴空万里的天,没来由地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第 51 章 春梦无痕   场上的氛围一度尴尬。   芷儿虚掩着樱唇,似在对陈夫人说着什么, 而陈夫人面上也是窘迫异常, 又看向许仕林, 眼神里似有怜悯的意味。   陈夫人把许仕林拉到身边来,爱抚地摸着许仕林的小脑袋低着声音说了句“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谎呢。”   这不,青天白日, 竟没来由地打了个旱天雷。   木言也颇为尴尬地假咳了几声,本来他只是激一激那许仙, 没想到竟然出了个这么一场闹剧。   而当事人许仙自是最尴尬的,又看到许仕林那满是失望的大眼睛, 自己愈发窘了,这谎又不是自己想说的,还不是一时被逼急了, 气血上头,就说了那话, 现在想起来, 许仙真想抽死自己。   “算了, 算了, 我不管许仙你方才说的真话假话。”说到这里, 木言打了个响指,又说:“我反正是一定会向许夫人求亲的!”   话音一完,木言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来,甚是随意地写了几句,又打了个脆生生的响指, 只见几只彩蝶飞来,就将他手上的那张纸片带走,轻飘飘地就飞到外面去了。   看罢,木言就笑盈盈拍起手来,“相信许夫人一定能很快看到我的信!”   许仙见了,就把许仕林拉了过来,悄声问道:“你能搞定这家伙?让我们逃出去吗?”   许仙可一直记得许仕林经常在他面前吹自己文曲星如何如何法力高深,现在他们这一干人等想逃出去,十之八,九就要看他了吧。   谁知许仕林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眼睛也往一边瞄去,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许仙看了自然往他小脑袋招呼了那么一下,“你这什么意思?”   许仕林见躲不过,只好摊着手说道:“这还真不是我的错,只因那软骨香不知为何,竟让我无法动用身上的灵力,现在我也是个十足的凡人。”   许仙听了,尽力让自己面部表情看上去不会那么僵硬,努力保持着微笑,就在许仕林头上锤了一下,“真没想到你这个所谓的文曲星这么没用!”   许仕林也甚是无奈地回道:“那有什么办法,现在只好等白姐姐来救我们了。”   “我不想她来这里。”许仙托着自己的头回道,眼神黯淡了好几分,似在想些什么。   “不想来,她也一定会来的!”这话是木言说的,“我相信许夫人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虽然你跟她不过是对假夫妻。”   许仙听罢,当下就白了那木言一眼,“假夫妻管你什么事!而且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有人作过媒的!”说着,许仙声音也大了起来,“她就算真的答应你,你和她成亲,还要我来写那封和离书!”   的确,他说过白素贞真找到自己倾慕的人,他定会亲自写上和离书,可眼前这木言怎么也不像个能托付终身之人。   “我们百香族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说有了婚礼不就完了吗?”木言半歪着头说道,照他的认知,族里的人皆是在族长见证下行了礼便是夫妻。   许仕林听了,露出虎牙,不屑地笑道:“那不就是无媒苟合吗?果然是外族作风。”   许仙并未接着许仕林的话来说,反是换了个话题说道:“而且我家娘子是玄门之人,只怕她真的动起怒来,你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木言睥睨地看着许仙,轻“哼”了句,“那我可要领教一番!”看来他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许仙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横竖都告诉那木言前面地上有坑,非要一头栽下去,就实在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事情了。   而木言不知怎的又席地而坐,一双桃花眼望着许仙,眨了又眨,不知在想些什么,将手扶在自己的下巴想道:“不知怎的,我越来越觉得自从知道许仙你是男子的时候,许仙你变地愈发不可爱了!”   听了这话,许仙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紧抿着唇,还未想出说些什么来,那木言又说道:“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喜欢上个男人呢,还差点要跟他成亲了!”   本来许仙心里就窜着一团无名火,听到后面实在不想忍了,就冷笑着说道:“我可不想和你成亲,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男……”说到后面,许仙只觉身上一阵冷汗,而自己的心也莫名抽搐起来,像是被谁抓住一般,而自己并不想因这短暂的痛楚而屈服。   然而自己的嗓音也开始哑了一般,说不出最后那个字,怦怦跳的心也更加难受,许仙只好抓紧自己的胸口,希望能暂时缓解疼痛。可惜勉强缓了心疼,自己的双耳又冒着奇怪的杂音,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终于再忍受不了这奇异的疼痛,许仙昏厥过去了。   本以为两眼一黑,这昏厥就过去了,但奇怪的是自己却迷迷糊糊地在哪个地方一般。   这地方青山绿水,春花烂漫,蜂蝶嬉戏,远处有着百灵鸟轻盈悠然的歌声,四处烟环雾绕,迷迷蒙蒙的,倒让自己看不清这里的曼妙景致,只觉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待许仙看了看自己又是怎样的模样时,他顿时不想欣赏这里的美景,只因他发现自己竟是赤身裸,体地站在这里,身上一丝·不挂,无半点遮拦之物,而且还是以女子的身体站在这里,连系在自己脖子上的红珠子都不见了,许仙更觉羞耻。   许仙只好捂着胸口,好似这样能遮掩些,但许仙知道不过是无用功。光着脚丫,随意地走了几处,便不难发现此地奇花异草繁多,不似人间山景有的草木。走了几下,许仙身子也疲乏了起来,但见到前方有一股清泉,簌簌地击打着泉石,发出清脆的声响,看此地周围树丛环绕,想必也无其他人再回到这里。   许仙也就干脆在这歇了下来,晃着自己洁如玉的莲足,略试了试那清水,感觉还能适应,也就慢慢将自己的腿也泡在里面,逐渐适应了那水温,就干脆整副身躯泡在里面,以便这样能遮羞几分。   泡在水中,身体有些轻浮,但见前面有块天然的泉石立于前处,而那石块也颇为奇异,从许仙这一面看去,只觉那石块光滑无比,后面看去则是凹凸不平,不过前面滑溜溜地,便足以许仙能靠在上面。   如此想着,许仙就往前慢慢游去,待摸到那石块,果然触感光滑细腻,平平整整,倒如一张天然的石床一般,更妙的是那石床微微倾斜,人足以在上面能斜着躺下。   但真躺上去,自己岂不是光溜溜地在上面,许仙只觉得羞涩,光天化日,怎可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自己也确实疲倦万分,便只将自己玉璧枕在这泉石之上,自己半倚着泉石,也就沉沉睡下。   不知许久,许仙感到耳边传来泠泠水声,勉力抬起眼皮,只见泉石后不远处,有一长发女子模样的人也正泡于这泉水之中,那女子背对着自己,许仙看不清模样,但觉那女子楚腰纤纤,肤若凝脂,身上带着刚沾染的水珠,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颇为耀眼,恰如宓妃降于洛河那一刻,绝妙无双。   好在对方亦是女子,自己在后面这般偷看她,倒说不上冒犯,许仙如是想着,但又想到那女子可否是此间之人,好告诉自己身处何地。   这般想着,许仙便想穿过那石壁,且会会这美貌女子,动作间难免有些大,打了几下水花,不由得那女子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此刻,雾依旧朦胧胧地隔在自己与那女子之间,但却不妨碍许仙看清那女子是何人。   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一跳,那女子正是白素贞!   许仙忙转回头来,又捧着自己胸口,按捺住自己那颗悸动不已的心,只腹诽道,为何会是她!   越想越慌张,许仙正准备往前处慢慢游去,谁知白素贞不知何时竟已经到了他面前。许仙大抵抱着一丝丝希望,用双手把自己的脸蛋遮住,如此一来,白素贞或许就不知道是自己。   然而世事岂尽如人缘,许仙或许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但耳朵可没蒙住,只听到对面的可人儿传来娇声,“你不想看我吗?”语气甚是娇懒又带着几分幽怨,“你是嫌我丑,才不肯看我吗?”   许仙把头埋着,只低声说着不是不是的话来。   可白素贞却依旧笑着,不肯就这么放过许仙,反倒将自己玉手搭在许仙的手上,稍稍用了些巧力,许仙的手就被拨开。见捂不住自己的眼睛,许仙索性闭了起来,而白素贞却并未急着要让他睁开眸子。   反倒不知做些什么,许仙只觉得面前白素贞好像不再有动静,莫非她走了?   抱着疑惑,许仙略略张开一只眼来,但见白素贞正抱着她自己的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全身,好似在鉴赏玉器一般,每一处,每一丝都不可放过。   饶是这泉水再是清凉,许仙还是禁不住白素贞望着自己的眼神,腾地一下,不光脸红连肩上不知为何都有点淡淡的粉红色。   又见白素贞依旧对自己笑盈盈的,好似不想错过自己每一丝神情变换,许仙更加为难情,虽都是女子的身体,被看了也无妨。   可是白素贞那眼神终有种炽热,一种说不清的欲念来,许仙想起以前有人跟他说过狼在捕杀猎物的时候,也是有着贪婪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白素贞这种。   可是没几下,就不容许仙胡思乱想,只因白素贞眼神往他身子下处瞟着,而那里是胸口处,又听到白素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是在笑什么?   但是白素贞边笑,眼神却依旧在看着自己胸口处,许仙愈发红了,忙用手遮住那片大白,自己脸上也羞答答的,眼里更是要流出春水一般,对白素贞难为情地说着,“不,不许看。”只是那话音颇为沙哑,倒莫名添上几丝暧昧的语调,仿佛是许仙在对白素贞欲迎还拒。   白素贞轻咬着银牙,秋波流转,缓缓向许仙靠近,许仙本想躲闪,却被白素贞双臂环了起来。   两人距离不过一尺,略一开口,便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许仙身后是那块光滑的石壁,只觉退无可退,往前则是白素贞那光洁的身子,不经意间又瞥到白素贞那一处波涛汹涌。脑子里也是空空的,只好念着什么‘□□空即是色’的话,饶是如此,许仙还是会莫名想着,平日里白素贞穿着衣裳,倒不大知道她酥·胸如此之汹涌。   不过想到那里,许仙忙暗骂了自己几句,时刻自己是个女子,白素贞也是个女子,两个女子怎能有那些龌龊的念头,一想到这里,许仙索性闭上双眼,只在心中默念金刚咒,只盼赶走那些不知所谓的淫·欲。   白素贞见许仙嘴唇嗫嚅着,似在说些什么,可是又听不到,不由地心痒了几分,便故意靠近许仙,耳朵凑在那薄薄的唇上。   待听清念的是些佛经,白素贞盈盈笑着,也不发声,悄悄地靠在许仙的耳朵轻声道:“相公,你的模样虽生地好,身子也是盈盈一握,可是这里好像十二三岁的少女呢。”白素贞在水中,用着玉手抚摸着许仙的胸口,不时间还捏了一把。   许仙听了,再念不下什么金刚经,法华经,总之他什么经都念不下去。   他脑里只能想起白素贞方才说的话,脸上又羞又气,又见白素贞慢慢靠近自己,逼得自己无处可逃,只能往石壁那里缩上去。   却不知这样,正中白素贞下怀,见许仙已然自觉向石壁上缩了上去,可是不知是力气不够,好容易缩了上去,结果又滑了下来,仿佛鳝鱼爬壁一般,甚是好笑。   而白素贞干脆在水下帮了许仙一把,双手托着许仙的臀部,一用力就把许仙拖了上去。   以前许仙只是知道白素贞力气大,但此刻他才真感到白素贞力气好大,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架在了这石壁之上。   转即许仙回过神来,心想这白素贞为何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立时反应过来,心道不好,就要偷偷缩下去,却早已被白素贞欺身而上。   白素贞撑着双臂,支撑自己在石上,而她下面的人儿就是许仙。被白素贞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许仙很不自在,又见自己这么赤条条地被白素贞看光了身子,许仙更觉羞恼。   可白素贞完全没见到许仙这面上的小情绪,反倒轻轻靠在许仙发烫的耳边,用着暧昧不堪的语调,说道:“相公,虽那里像个未长成的,但为妻可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许仙浑身瑟缩着,身子颤了又颤,涩涩地问着:“我,我可是女子,你要干什么?”   听到这话,白素贞轻轻朝着许仙那耳边咬了一口,“我都看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女子吗?”   她从未介意。   “可,可是……”许仙还要说些反驳的话来,但却因白素贞朝他耳轮里吹的那口气,这气息,如兰似麝,不禁自己雪肤上起了一层颗粒,便再说不出话来。   许仙只能用一双无辜的眸子望着白素贞,只盼她良心发现,好放过自己。   可是这景象落在白素贞眼里,却一阵好笑,她手肘撑着石壁,又用手托着自己的粉腮,唇角勾了绝美的幅度,俏生生地回了句,“可别这么看我。”   难道她禁不住这种眼神就能放过自己,许仙单纯地想着。于是他眼神愈发无辜又纯粹起来,就如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   白素贞用香舌舔了一舔唇角,笑容愈发明媚,“我并不是怕你这眼神,只是你应该知道我是蛇,对吧?”   许仙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奇怪白素贞怎么知道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此间的一切太过于迷离。   见许仙眼里仍是雾蒙蒙的,白素贞知道他不明白,当下就解了惑,“你这样让我想起那些可爱的‘猎物’。”听到这话,许仙心中顿时一滞,果然白素贞说出许仙心中已经想到的话来,“你这样我只想吃了你。”   白素贞修炼的时候,从未伤过山中任一生灵,倒说得上终年吃素。   可是今天她想开荤,对象就是许仙。   “不,不可以。”许仙变得语无伦次,他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把手蒙在脸上,不让白素贞见到他现在窘迫羞涩的情态,更不想见到白素贞那灿如春花的笑颜。   “那由不得你了。”   已落入蛛网的猎物,有谁会轻易放过呢?   白素贞方才还与许仙约有一尺距离,此刻白素贞整个身子已经俯在许仙身上。   而白素贞本是波涛汹涌,又被她这么靠着,她一往上蹭,许仙的身子便能清楚感受到那处起起伏伏。   许仙咬着小白牙,不让自己对此有所反应,说什么这次不能在白素贞面前认输。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白素贞怎会就自己一个人出力,而身下的那人却故作心如止水?   这样实在是煞风景,果然白素贞微微笑着,将玉首靠近许仙,唇也一个一个地落下,吻在许仙的手,亦或是脸颊。   许仙被白素贞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地七荤八素,身子痒痒又酥酥软软,又感到白素贞快要吻到自己唇上,许仙再不能装死尸,只好将手下移到唇上,以便阻拦白素贞的举动。   却不知这一句动作却‘救’了他一次,只因白素贞见许仙也睁开眸子看着她了,可惜那唇却被捂得严严实实,倒让她无从下手,不过白素贞立时计上心来。   只见白素贞下处紧紧贴合在许仙下处,她将身体的重心也渐渐放在那里,略略一磨,直叫人销魂,连作为主导者的她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而许仙却因捂着嘴,勉力将本要呼之欲出的呻,吟给憋了回去。   总之不能认输,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许仙暗自告诫着自己。   可是刚刚许仙想叫又不能叫的模样早已落入白素贞眼里,一次不行,那么再一次呢?   白素贞这次比之前还要用着力,许仙干脆咬了自己唇一口,只希望疼痛把那奇怪的感觉消散。   如此反复几回,许仙的唇也几乎快要被咬破,而他只这样反倒没注意他下·身的动作。   而白素贞却清楚感受到许仙对她的回应,她脸上潮红未退,此时笑起来,恰如玫瑰盛放,又如明珠光芒四溢,好不动人。这样的她却又慢慢地凑近许仙,轻轻笑着说道:“相公,你一定在想那句‘蛇性本·淫,对吧?’”,她用手把许仙那张羞到不能再羞的脸掰了过来,对着她,好让自己看清许仙又是如何个样子。   不得不说,白素贞真是善解人意,许仙所想完全被她猜对了!   可不就蛇性本啥,才能在这么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干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来!   可是白素贞接下来的话更让许仙羞地无地自容,但见白素贞嘴角露出个难见的坏笑,用着最为悠扬的语调调笑道:“可是你比我更淫呢。”又用着香舌舔了一舔许仙的耳廓,“你的水太多了。”说着,白素贞就摸了一把许仙的下处,便将湿漉漉的手指递给许仙看。   许仙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白素贞并未轻易放过许仙,只见她又媚笑着说道:“你虽然口里不唤出来,但是为何你的腿这么缠着我?”   终于许仙注意到这个‘残忍’的事实,自己不知何时将一双白腿紧紧缠在白素贞的光洁的背上,这不摆明在说自己还想要那啥吗?   看腿时,许仙也不经意看到自己与白素贞的下处,早已泥泞不堪,甚是羞煞自己。但又发觉白素贞那里自己打理地不错,洁洁白白,一层不染似的,难道美人连那些地方都会注意吗?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地方的时候,许仙慌忙间就把腿收了回来,白素贞却笑盈盈地说道:“已经缠上去了,干嘛放下呢?”但见她抿着红唇娇笑道:“口是心非,我可是要‘惩罚’你!”   白素贞所说的惩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她带着红潮,轻启朱唇,咬了口许仙那被称作没有发育的地方,这一下可让许仙身子颤了几颤,而白素贞转即□□着那花一般的蓓蕾,只让许仙难受地要命,口中直称着,“不要啊!不要!”   “不要!不要!”许仙如梦魇一般反复念着这话,直到被人摇醒。   摇醒他的人是许仕林,许仕林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不要什么?”   许仙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发现既无清泉亦无白素贞的身影,而自己所在的地方仍是木言的山洞。又发现自己额头处有暗香扑鼻,再一看原是自己头枕在那芷儿腿上,吓得许仙忙站了起来,对芷儿百般赔着不是。   可芷儿却丝毫不介怀一般反粲然笑道:“没事的,我不过一介婢子,这事儿于我而言并无大碍,倒是许相公你睡了一天了,都不知怎么回事?还说些奇怪的梦话,什么不要,不可以?”说到后面,芷儿的神情甚是好奇,只因许仙枕在她膝上说那些梦话时,看似拒绝却并未厌恶,实在奇怪。   许仙听了,可不像芷儿那样还笑地出来。   也就是说自己枕在人家姑娘膝上却做着那种梦,简直是斯文扫地。   “许仙,你终于醒了吗?”说话的人是木言,他从外面抱着些食物回来,“真奇怪,你昨天怎么好端端地就昏过去了?”木言见许仙那样没来由地昏厥,也是吓了一大跳。   万一许仙就这么一昏不起,倒是他的罪过了。   许仙听了木言的话,也回想起来自己怎么好端端晕过去的事情,只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动了气想说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木言所说的男子,结果还没说出来,心里就不知为何停滞了一刻,才莫名其妙地昏厥过去。   莫非连自己是女子的话以后都不能说了吗?   “看来你的体质真挺差的,竟然好端端地就倒了下去,幸好知道你不过是昏睡过去,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木言有些抱怨地说道,连那双桃花眼都暗了好几分,可是木言转即又换了副得意的神色,“不知我昨晚为你点的合欢香,有没有用?”   “什么合欢香?”许仙听不懂木言所说的香粉。   木言便凑到许仙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合欢香能让人睡觉安稳许多,昨天见你睡地不踏实,便帮你点了这香。”   许仙听了,只把眉一挑,“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不用,不过这合欢香还有个妙处,便是能与意中人在梦中欢好,不知你也没有遇见呢?”说到后面,木言的眼神都亮了起来,看来他很喜欢听些八卦见闻。   而听到后面的许仙也“噗”了一声,差点被木言的话给呛住,这么说这梦还是因为自己的欲念所起,还怪不到别人头上来。   而木言见许仙似有意动,接着问道:“你到底遇见没有呀!”   “咳咳”几声后,许仙拗不过那木言的纠缠只好说了句“梦倒是有一个,不过是被妖怪追赶的梦。”   木言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想着说道:“怎么会做这种梦呢?”   不过木言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他索性扔到一边,反倒问起另一个话来“真奇怪这都第二天晌午了,怎么许夫人还不来找许仙你呢?”   白素贞还没来找自己,许仙也疑惑起来,按理说白素贞应该最迟第二日清晨就找到这里来,怎么都到晌午了,还不来找自己,难道要把自己扔给木言吗?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躁,忽地许仕林在这时开了口,“木言,你真的写清楚我们所在的地方了吗?”   木言想想,就把身上纸笔掏了出来,又写了几句,之后就递给许仕林看。   许仕林一看那纸张,想也不想地就对木言大声道:“白痴!你这样写,白姐姐她们找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又见许仙等人皆是疑惑的神色,就干脆把手上那纸条给她们看,许仙一看,原本心里郁闷,可见了那纸条,也不由地好笑了几声。   那字条上写着,城郊外见到一只白色的蝴蝶往前走,再遇到一个爱哭的小女孩往右走,遇到白雾,就随意走,我会来接你们找许仙。   任凭白素贞再如何绝顶聪敏,也难找到这么个鬼地方。   而许仕林当即抢过木言的纸笔,轻轻松松地写了几句话,就递给木言,“这才是正确的位置,你快交给白姐姐!”   木言忙听命,招来几只玉蝶,让其带走那纸条。   等玉蝶飞远后,木言就弯起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摸着许仕林的小脑袋,“你这小鬼还真不赖。”许仕林自是厌恶地拍了拍那木言抹过的地方,而木言也依旧毫不在意,仍旧笑眯眯的样子。   可是那木言还没笑几下,忽地像是心里感应到什么,面色当即大变,又见洞口飞来几只传话蜂,也不知传了什么话,木言脸色一时间变得惨白,一副俊俏的模样也因此失色不少。   许仙等人并不知道木言这又是为何,只见他来回在洞口处振振有辞地说着什么“来不及了。”“被抓到就死定。”的话来。   可谁知木言又嗅了几嗅,忽地眼睛一亮,就如溺水的人抓到木板一般,迈着小步直接跑到芷儿面前,认真地说道:“我忽然发现芷儿姑娘,你也很美丽呢!”   这话一出,许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木言就说道:“我决定娶芷儿姑娘为妻了!”   芷儿被木言这么一出吓了好一跳,慌忙间回拒道:“木公子不是要向那许夫人求亲吗?况且我一介婢子,这事儿都由夫人做主的。”   听了这话,许仙心安很多,总不可能那陈夫人就把自己贴身侍婢嫁给一个不知来头又相当不靠谱的人吧。   然而陈夫人却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盈盈地说道:“这我倒没什么,芷儿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倒莫名让许仙冒了阵火。   木言听了陈夫人那话,更是使出百倍精力向那芷儿说道:“芷儿姑娘,若你不答应,明天我可能就横死街头了!”   听到后面,芷儿也有些犹豫了,许仕林和许仙见了,自是阻拦,异口同声地说道:“芷儿姑娘,你别被这家伙骗了!可别就这么托付终身大事!”   木言听到这话,当即不悦,就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往许仙和许仕林脸上一洒,“你们可别耽误我的婚事,暂时让你们静言会儿吧。”   那香是静言香,许仙和许仕林闻了,只好对着芷儿百般使着眼色,只盼她能狠狠拒绝那木言。   可终究拗不过木言死皮赖脸的纠缠模式,芷儿到底被他说的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给说服了,又见陈夫人并无不满,也就应下木言的婚事来。   可那木言见芷儿答应了婚事,更进一步地说道:“芷儿,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晚就成婚吧!”   好容易答应了婚事的芷儿也被木言这请求吓了一跳,这也太急了些吧。   “可是无人做媒,凤冠霞帔也没有……”话里话外,不难听出芷儿的不满,就算只是个婢女也没有这么荒唐!   谁知木言当下就对陈夫人行了一礼,“还请陈夫人为我这婚事做个媒人!”态度甚是诚恳,陈夫人本就不是拘于小节之人,也就应下了,还说道:“我倒想起到这有个包裹,里面倒装了我亲制的嫁衣,倒能让芷儿穿上。”   许仙和许仕林听了,当即又急又疑,怎么陈夫人还带了嫁衣。陈夫人见了许仙他们疑惑的神色,当即解惑道:“我因怀着孩子,有人说是对龙凤胎,所以我便迫不及待地赶了件嫁衣,好想着我女儿穿上是怎样的模样。”   许仙听了,不禁汗颜,陈夫人这女儿要穿那嫁衣,怎么也得等个十六,七年,没想到陈夫人竟然急成这个样子。   木言听了当即合掌笑道:“这就更好了!我现在就去备下今晚成亲的东西。”话音一落下,那木言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徒留许仙等人面面相觑,而许仙又见芷儿面上依旧唯唯诺诺,好似对这婚事并不怎么欢喜,当即拿过许仕林前儿从木言手中抢来的纸笔写到,“芷儿姑娘,你真的想嫁给木言吗?”   只见芷儿泫然欲泣,抿着唇,抽泣道:“我到底是鲁莽了,我不想……”说着,芷儿也低声抽泣起来,陈夫人见了,自是好生安慰,也有些责怪,“你这孩子,终身大事又岂可当儿戏!”   而这边许仙只好奇那木言为何这么急匆匆地办婚事,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他立时写道:“芷儿姑娘,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那木言称心如意!”   没错,就是要把这婚事搞地一团糟!   傍晚,白素贞并未赶到,倒是木言已把那山洞布置地更喜堂似的,又让陈夫人坐了他淘澄的黄梨木的椅子上,见她笑容满面地说着祝贺自己与芷儿的话语,心里也颇为愉悦。   木言早已换下女装,换上男子喜服,整个人倒是别具风采。而自己的新娘芷儿此时正被许仕林那小鬼慢悠悠地拉了出来,但见她穿着绣着鸾凤和鸣样式镶着红边的嫁群,又盖着鸳鸯戏水图样的盖头,虽看不清那模样,但那窈窕身姿却足以让人遐想几分。   不过唯一怪的是那许仙虽说中了自己的静言香,但现在也□□静些了吧,一个多余的举动都没有,倒让木言奇了几分。   不过横竖自己已和芷儿拜堂,那些小事儿,木言实在不放在心上了。   待拜完堂后,木言牵着芷儿到了临时布置的喜房,让她坐下,见她一言不语,心想她多半是害臊,也不故意逗她,又想起芷儿对自己并未有多少心思,而自己也对芷儿并无什么额外的情意,全是权宜之计,但到底拜了堂,怕以后成为怨偶,木言思索一番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香炉撒了些,这才准备回到芷儿身边。   可谁知木言正要掀开喜帕,谁知好几只玉蝶飞了回来,木言直道:“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又见来人并非常人便对芷儿拜了一礼,“芷儿姑娘,我先到外面看看情况,等稍后我就来找你。”   那芷儿并未出声,只轻轻点着头示意木言出去。   待木言出去后,‘芷儿’便想将头上的喜帕给掀掉,实在是这喜帕闷地她难受,可谁知自己还未掀开,就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你是要与木言成亲的人吗?”   这话音是白素贞,‘芷儿’忙点着头,但不禁紧张地抓着自己的绣裙,又听白素贞问道:“那你可知我家相公也就是许仙,他在哪里吗?”这话问得实在诚恳,一时间不好回拒。   ‘芷儿’只好往另一处洞口指了指,白素贞见了便谢过‘芷儿’,可她正要离去,忽地又折回来,“姑娘,你这么久都不说话,莫不是那木言给你撒了什么香,才这样?”   许仕林给她写的信,里面也提到此事,故而白素贞有此一问。   ‘芷儿’不曾回应,白素贞合着掌说道:“想必是这样,看来你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说着,白素贞就皱着眉“姑娘,我学过些玄门之术,倒是能帮你解些这些异香。”说到这里,白素贞对那‘芷儿’施了一拜说道:“不过要掀开姑娘的盖头,实在得罪了。”   说罢,白素贞就等着那‘芷儿’掀开喜帕,好让自己为其解香,可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芷儿’掀开自己的喜帕,白素贞也急了,只因她还要去找许仙,哪里能陪这姑娘磨时间。   白素贞只以为这‘芷儿’是害臊,故不肯掀开那喜帕,也就说道:“姑娘得罪了!”说罢,就要掀开那‘芷儿’的盖头来,可谁知‘芷儿’见白素贞凑近自己,竟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前跑。   却殊不知,自己的盖头早被白素贞抓住一角,白素贞见她要跑也顾不得其他就往后一拉,许是盖头缠住那头上的珠花,‘芷儿’也不由得往后转了身。   “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终于开了辆野外车 许呆呆:好气喔,初体验想在床上! 白凉凉:没关系,以后会有的 许呆呆:……   ☆、第 52 章 一阵混乱   木言外出置办时,陈夫人和芷儿正围着一人帮他细细描妆, 等擦口脂时, 那人拿着红纸半天不曾动静, 陈夫人以为他耻于此事,也就拿起另一张红纸对他笑道:“许大夫,红纸像我这样抿一下就行了。”说罢, 陈夫人将那红纸用力一抿,而许仙虽然浑身别扭但也只好照着陈夫人的样子学了下来。   陈夫人立展笑颜, 对一旁的芷儿说道:“果然不错。”又叫许仙站起来,好叫她看看这许仙穿上她亲制的嫁衣, 又是自己亲自为其描的妆容,两两合起来,是个怎样的风姿。   但见一窈窕女子面上红粉绯绯, 虽无倾国貌却有羞花容,那五官如何精雕玉琢, 倒是不必细说, 光那身新嫁的打扮便足以让人目不转睛。许仙本是身量修长, 如今穿上束着纤腰的嫁衣, 更显他长身玉立, 颇有仙人之姿。   陈夫人本就喜欢好颜色之人,见了许仙这身女子打扮,轻拂玉掌嫣然道:“许大夫,若你真是女子,我可真想把你相给我家那位表弟, 原以为在男子中,你已是修长若竹的翩翩少年郎,没想到,如今扮作那女子,竟也是位佳人。”说罢,又拉着许仙转了几转,见其姿态尚算娴雅,也就更满意几分。   许仙被陈夫人转了几转,又看了好几看,面上就不大好意思,只是也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系挂的同心结起来。   又瞥到许仕林那揶揄的笑容,许仙忙写了张纸条给他,“不许告诉你白姐姐!”   许仕林面上点着头,但心里怎么想却不得人知了。   一旁的芷儿见日落西沉,把手上的喜帕递给许仙,带着谢意说道:“许大夫,还真麻烦你了,帮我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此时芷儿早已换上许仙的衣裳来,只准备李代桃僵,不让木言称心如意。   许仙也见外面天色将晚,直接过那芷儿的喜帕忙盖上来,又等陈夫人和芷儿把自己搀到那不知从哪儿找的床榻上。   直到木言回来,与其拜了天地,又进了临时的喜房。虽不知何缘故,木言要往外走去,但反正耽误时间的是他自己,许仙当然乐地让他出去,自己好赶紧揭了那盖头来透透气。那奇怪的熏香早让自己闻得头昏脑胀。   好巧不巧,白素贞却从另一条路赶到这来了,真不知木言怎么凿的洞。   原以为白素贞问了自己话,就会离去,谁知道她实在太“好心”了,还要帮自己解香,那不是要掀开这盖头来吗?   许仙坐在原处,半分不敢动弹,只透着盖头下那五彩细长流苏的缝隙看着白素贞何时离去。哪里知道白素贞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帮‘芷儿’解香,见白素贞一双莲足向自己慢慢走来。   许仙坐不住了,说什么也不能白素贞看到自己这模样。   谁都可以看,唯独她不行。   可惜自己正要跑的时候,白素贞早就抓住自己喜帕的一角,又被她那么一拉,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转了身去。   但用一双恰如林中小鹿受惊一般清澈的明眸望着白素贞,见白素贞似有反应,但还有点糊涂,许仙忙转过身去,准备撒腿就跑。   白素贞见到许仙那模样,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想,但却不好真下定论。   她素日里大抵见的都是男子模样的许仙,而这似曾相识的女子,倒让她不好直呼其名,又见那女子要跑,白素贞忙拉住他略试探地问道:“相公?”   许仙不敢直面白素贞,直背对着她猛摇着头,好叫她放过自己,谁知身后传来一句陌生的女子声音来,“呵,我倒要看看这木言敢娶什么人?”这声音满是骄横又带着几丝张扬。   许仙回头一见,便见一十七,八岁的女子在他和白素贞身后,那女子头上梳着半髻,只用刚摘的茉莉点缀,又留了一条黑油油的辫子在身后,略一走动,那辫子就一甩一甩,足见此女高傲。那女子穿的虽是寻常女子的服装,但却不能掩盖眉眼中的傲气,更奇的是她腰间挂着各类奇异的小葫芦,微微一动发出叮咚声响。   “这位姑娘是?”白素贞礼貌地问道。   而那女子完全不在意白素贞的问,反倒如自言自语般说道:“木言要娶的人就在你们中?”说罢,她略打量了那白素贞和许仙,心道皆是霞姿月韵的女子,难怪那木言急匆匆地要来赶婚,好在自己赶来了。但到底是女子,见到同样貌美的人儿,也难免心里不大愉快,更是放出狠话道:“果然长得不错,不过今儿就让你们容颜尽毁!”   话音一落下,那女子就抽出一道长藤向白素贞和许仙面上招呼去,动作间更是蛮横无理,白素贞忙把许仙往洞口处一推,“你先走,这里我且会会她。”说罢,就将手中宝剑将其刺去,既然给了面子却不要,那就怪不得她白素贞下手了。   而许仙听了白素贞的话,知道自己留在那里也无用,就打算跑去,可那女子虽还与白素贞打斗,但心里也注意到许仙,将另一根长藤扔向许仙,“一个也别想走!”   那长藤也是神奇,刚一触到许仙,还不由许仙吃疼叫上一句,就被那长藤缠上双手。许仙只觉重心一歪,往地上摔了一跤,而那女子另一只手上的长藤要向自己袭来,“咻”地一声,白素贞将剑把那长藤拦住,慌道:“快走!”   好在许仙的脚并未被缠住,立时爬了起来,就往前去,心道小青也该来了,怎么没有在白素贞身边。还没想出个究竟,就发现许仕林出现在自己面前,并给了自己张纸条,写道:“陈夫人和芷儿已经先躲起来了,我们两个先找官兵。”   许仙也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带着许仕林要跑出去,可谁知木言也早已急匆匆地跑回来,看了许仙奇道:“你好像不是芷儿姑娘!”不过他并不打算细想,就拉着许仙往外跑去,“算了,不管你是谁,赶紧和我一起跑,明珊追上来,我就死定了!!”   明珊?是指方才与白素贞打斗的女子?   还不等许仙如何表态,许仕林就忙写道:“明珊是谁?”   木言并不打算解释,还只准备拉着许仙往前跑,但许仙可不会听之任之,那木言没法子只好说道:“那明珊就是追杀我的人!也就是用这香藤绑上你双手的女子!”见许仕林和许仙皆是疑惑,木言只好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我说过我是百香族人,而明珊亦是。算起来,我们还是青梅竹马,”说到这里,木言不禁遐想起以往的美好时光,但见到许仙和许仕林一副怨念的神态,木言正了正神色又说:“百香族有个规矩,但凡男女到了婚配之时,当由族长安排男女进行斗香,若是男子赢了便可娶下那女子,女子赢了则可自选佳偶。”   “那你赢了吗?”这是许仕林写的纸条,看来他对此事倒是颇为好奇。   木言听了,口中虽说着“我侥幸赢过明珊!”但神色间还是有些许得意之色,许仕林听了忙写道:“那不好吗?你可以娶她。”   许仙心道,难道这木言还嫌那明珊丑?他虽只粗粗见了那明珊几眼,除去那性子问题但也称得上是位美人。   只见木言头顶大汗,一颗颗汗珠子掉了下来,“问题就是在这,明珊素有大志,从小就想专心制香,成为族长,又岂可嫁予他人做妻。”   许仕林不解地写道:“那你们不成亲不就完了吗?”   “百香族斗香落败的女子若不想嫁人,除了那男子另娶他人便是要亲手手刃那赢过自己的男子!”说到后面,木言的神色更是夸张起来,“我虽然制香尚可,但在体术上根本不是明珊的对手!”   说罢,木言又看向那女子打扮的许仙说道:“所以我唯有早日成亲,才能勉强躲过这一劫!”说着,就拉着许仙的手,“不如我们现在就跟明珊说我们成亲了!”   许仙自是恶心地甩开那木言的手,木言被这一甩,倒勉力看清那人是许仙,仍旧说着,“许仙,我已经不介意了你是男人的问题!反正我不想就这么死在明珊的手下!”   态度很是诚恳,可惜许仙不会吃这套。   莫论他实际上是个女子,就真是个男的,从心里上身体上他都拒绝木言!   而木言见不成功,只好说道:“那我们赶紧跑吧!否则明珊疯起来,只要是跟我有关系的人都杀!”说完,就示意许仙和许仕林跟着他往前走。   可谁知才到来时的那阵迷雾,却发现一条青色大蟒蛇横躺在地上,来人皆是吓了一跳,许仕林尚可,毕竟当神仙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并且有些神仙养的坐骑可比这蛇还可怖。   这倒让许仕林想起什么,立时在纸条上写道:“这是青姐姐吗?”马上递给那许仙看。   许仙见了也慌了起来,只是口不能言,就连手也被那香藤给缚住,连笔都动不了。   而木言惊吓之后,又跑到那青蛇面前嗅了几嗅,“这是中了明珊的雄黄香才现了原形!这么说,你家娘子也来了!”木言神色变得慌张起来,一个明珊就够受了,还来了这么几只妖!   许仙听了,先在原地呆了会儿,想起那明珊腰间所挂的小葫芦怕也是装那些异香的容器,如今小青都因那雄黄香显出原形,那白素贞……   许仙不敢细想,只往跑去,任木言与许仕林怎么叫也不回头!   许仕林也只好迈着小短腿跟着许仙跑回去!   绝对不能出事!许仙心里只剩这话,再不顾自己这女子模样被白素贞看见的事情来。   等许仙一路狂奔到山内,却见白素贞已然用剑指着明珊,许仙心里才缓了口气。   而明珊虽落于下风,但嘴上依旧说道:“你也是与外面那青蛇是同类对吧!”白素贞略略一惊,明珊见其意动趁机说道:“那今天你就和她一起做蛇羹吧。”话音一落下,那明珊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葫芦,就要做撒香的动作,白素贞却被分了心,还未做出防范的动作。   许仙看了,忙开了口大叫,却惊觉自己发不出声来,见明珊就要撒香到白素贞身上,再呆不住就把白素贞撞在地上,又觉那雄黄香已经弥漫到自己这来,白素贞似未反应过来。   不可以闻!许仙在心里叫了几千声,可惜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上也做不出动作来。   许仙望向白素贞,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抱歉的意思,只不知白素贞能否明白。   但不明白也由不得她慢慢想清楚了。   就见下一刻,许仙吻向白素贞,好让她凝神闭气。   白素贞本来还在担心小青是何状态,被许仙这么一来,脑子一片空白,再无杂念。   只觉那唇麻麻的,痒痒的,似挠在心尖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_(:з」∠)_   ☆、第 53 章 奇怪的她   白素贞但见那女子真是许仙,脸上愈发红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 怎么都像两个女子亲在一起, 实在有违常理, 正不知如何是好。   而许仙只觉那异香依旧浓烈,心想就算这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好在许仕林赶来,拿起地上掉的那张红喜帕就将那香粉向着明珊的方向回扇过去。   明珊没料到这么一出, 不禁咳嗽了几声,“你们这样就可, 咳咳,可以躲得了吗?”说罢,又要拿起小葫芦朝他们撒去, 谁知这时许仙“啊”了声,惊觉自己能说话, 想是木言的静言香已经无效, 忙对白素贞说道:“千万不要闻这香!”   而白素贞却依旧醉于刚刚那个吻, 脸上满是红霞, 许仙见了不知好笑还是如何, 只好用手猛摇着白素贞的双肩,“现在可不是想那个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明珊!”   白素贞回过神来,想着许仙的嘱托,凝神闭气, 挥起一剑朝明珊咽喉处指去,明珊见躲不过,也不准备逃,只准备一死了之。   谁知这时,一句“剑下留人!”传来,再一看就见木言忙张开双臂挡在明珊面前,神色万分诚恳地说道:“还请许夫人放过明珊!”   白素贞本就没有杀意,最多是让明珊长个教训,见木言赶来求情,也就收起剑,只等木言是怎么个说法。   明珊不畏惧死亡,但木言替她这么求饶可让她比死还难受!她素来心比天高,又怎可向那蛇妖求饶,竟兀自拿起腰间原是防身用的宝石匕首,准备自刎,可明珊只把小刀往脖子一挥,谁知肌肤并无半点伤痛。   明珊睁开眸子,就见木言正用手将那匕首握住,面色苍白,勉力说道:“明珊,你真正该杀的人是我!”   还在一炷香前,木言尚畏惧自己死在明珊刀下,可见许仙能为白素贞甘冒死险,况且那许仙可比白素贞弱不少都能如此,木言若再不出现,实在有愧男子汉的身份,更有愧他与明珊曾经青梅竹马的情分。   明珊见木言如此冷笑道:“为了躲我,竟逃到中原境内还扮作女子,甚至随便哪个人都能成婚!你这是把我的尊严往地上踏!”说罢,只见明珊手中匕首要往木言腹中而去。   预感到接下来的一幕会过于血腥,许仙就忙把许仕林的眼睛蒙上。   而木言也已准备挨这么一下,自此各生欢喜,但脑中幻想的刺痛感并没有到来,虽然腹中依然疼痛,不过这种疼痛更像是被人用拳头打了那么一下。   木言睁开那双桃花眼,就见明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自己腹部,眼圈还红红地说道:“混蛋!居然撇下我,跑到这里来,我被族里人笑话成弃妇!”   而原本被蒙住双眼的许仕林早就挣脱许仙的手掌,结果期待的血腥场面没见到,更像是见到情人间打情骂俏的场面。   而白素贞和许仙见了也有些懵,所以这明珊不是来手刃木言的?   当事人木言更是一头雾水,不顾腹上挨的那好几拳,忙问道:“可是明珊你不是说死也不会嫁给我吗?”   明珊并未回话,只是一张俏脸没来由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这话并非许仙等人所说,而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夫人说的。   许仙见是陈夫人正要问话,而陈夫人只见了他的神色就已了然回道:“我与芷儿躲在这里的另一道路上,现在见无事便出来。”又见了白素贞,忙拉着她的手细细赞道:“果然是个美人,这等人品也合该只有许大夫配得上。”   白素贞听了,虽是暗喜但面上依旧羞涩道:“承蒙陈夫人夸奖了。”   许仕林与许仙见原本杀气腾腾的场面,顿时峰回路转,变成和气融融的聊家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又见木言和明珊二人已然冰释前嫌,更觉这事儿荒唐到极点。   合着两人就因为个误会闹出这么多风雨来。   正这么抱怨着,那明珊也知自己失礼人前,便从腰间拿出个紫金小葫芦,许仙见了拉过白素贞一闪,神色不愉道:“你又来?”   明珊听了面上尴尬,但也只好说道:“这是可解百香的俱散香,”说到这里,明珊见陈夫人和芷儿也在场,只拉过白素贞悄声说道:“外面那只青蛇是你们的人吧,用这个便可解去它身上的雄黄香。”   白素贞虽对方才明珊无礼的举动甚是懊恼,但见她能避开众人递与自己此香,当下对她倒不是这么介怀。   不过却想到方才许仙叫自己不要闻那雄黄香,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身?   白素贞一时想不到哪里露了馅,只准备回去再做计较,当下是先到外面解去小青中的雄黄香便随便向许仙等人说了个借口先到外面去了。   这边,许仙等人又问木言和明珊的打算,只听他们异口同声道:“当然回族里去了!”不过明珊还加了句,“这次我一定要赢得族长之位!”   众人皆是一笑,好在这事儿闹得不大,陈夫人那边,由许仙他们亲自送回便是。   许仙正要跟着陈夫人她们一道出去时,却被许仕林拉住了衣角,“你就这样回城吗?”   许仙见了见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嫁衣,心道好险,要真这么回去,估计明儿个就有传闻说自己爱穿女装云云,十之八,九是个斯文败类等话。   许仙也就叫住换上了自己衣裳的芷儿,想与其换回衣裳来,可谁知许仙见那芷儿回了头就疑惑起来,这个芷儿自己见过吗?   眼前那芷儿皮肤黝黑,身材上好像也不似方才那般娇小,甚至颇有点健壮,连脸上的几粒小雀斑都不见了,许仙见了不由得沉思起来。   许仕林见了,还以为他对芷儿有什么意思,故而不舍作出这种情态,气地掐了他一把,“你在干什么?老盯着人家姑娘看!”   而许仙不顾身上疼痛,忙拉过许仕林低声道:“这芷儿之前长这模样吗?”   许仕林瞧了瞧,似觉得不大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也就避过此事,直叫许仙和芷儿早些换了衣裳。   许仙心下疑惑,但也不好直说,只好跟着芷儿换了衣衫。   等出了洞口,许仙便见小青早已恢复人身,也就松下一口气,瞥眼间,却见到白素贞在偷瞟自己,好似在看自己神情,不过等自己的眼眸对上她时,她却又故意转过身去,拉着那陈夫人说说笑笑。   许仙也不好说什么,只拉着许仕林跟在他们后面。   等出了迷雾,许仙依旧觉得自己脑袋还有些晕,好似洞里的熏香还萦绕在他鼻尖一般,扶着自己太阳穴便问许仕林:“小鬼头,你头晕不晕?”   许仕林白了他眼,“我身上还有些软,但脑子可清楚着呢!”他身上软骨香经过一日,早就好上不少。   “我看你就是身子骨弱!”许仕林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许仙没奈何只好笑了笑,又见到前面白素贞的身影,不知怎的,好似今日的她比往日还要美上几分,只不知为何。   明明是素日里常见的样子,为何今儿看了个背影,心里竟会生些奇怪的念头?   莫非是那梦所致?   许仙不敢深想,这事儿又不好问许仕林,只好将其吞进肚子里,待以后分晓。   八月的夜晚,夜凉如水。   虽旁人喜在灯火繁华处饮酒作乐,但总有人爱在阑珊处商讨些不为人知的密事来。   就见屋檐上的男子如猫一般趴在瓦台之上,他微卷的头发经过弦月的光辉闪现异样的光芒,那双微蓝的眸子满是戏谑的笑意对着屋檐下的人说道:“没想到您也会扮作女孩子来这里呢!”   屋檐下的人是个‘女子’,她似已经厌烦现在的皮囊,只用手在面上一挥,那带着几粒小麻雀的脸蛋被无情地换去,只见一个容颜秀丽的脸蛋出现,不过那身子却换成了男子的身体。   那‘女子’甚是抱怨地说道:“我本来想扮作知府夫人的!结果却被你这个王九道劝说成扮作个侍女,这可真是掉价!”说完,她似困倦一般打了个哈欠。   “还请您注意下仪态!”王九道提醒道,“若您扮成知府夫人,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劲吗?现在扮成个侍女,谁也不会注意,”说到这里,王九道微蓝的眸子眨了一下,“况且您可没真变成那侍女的模样呢!”   那‘女子’摊着手道:“那也没办法,我可不想扮成个粗粗笨笨的模样!”   “您是高兴了,我还要在暗处帮您清掉陈夫人的回忆!”说到这里王九道的卷毛都翘了几翘,仿佛在诉说对那‘女子’的不满,“不过,您这次有收获吗?”   那‘女子’抱着双臂略想了想,“只能说许仙的记忆还不好恢复,他连承认自己是个女子都被那个‘人’阻止了,只等那珠子彻底变红,我们再做打算!”   “珠子变红的话,不是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好的家伙吗?”王九道扬起嘴角,只等‘女子’的回答。   “到时候,就看谁比较快了!”‘女子’不屑地冷笑道。   “可是记忆没有契机,谁能帮许仙恢复呢?上次端午,刚有点起色结果回了阳世就被打回原形了!”王九道甚是抱怨道。   ‘女子’回笑道:“你难道还没有感到这苏州城已经来了那蜀地的访客吗?”月色打在那女子的脸上,显得那笑容愈发清冷。   “蜀地的访客……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王九道挑着眉笑道,“不过她可不会和风细雨地来恢复许仙的记忆吧!许仙怕是有苦头吃了。”   “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话音一了,二人皆消失于溶溶月色。   ☆、第 54 章 一见欢心   苏州城外的河道,一只乌篷小船正慢悠悠地往南行驶而去。此时已是深夜, 船内点着纸灯笼,   船壁上正映着一男一女的身影。   这对男女正是最近在苏州城闹出些许风波的木言和明珊, 如今风波平息,他们二人则是早日回百香族内完婚。明珊自是喜笑颜开,而木言却摸着下巴, 紧皱着眉头,似在想些什么。   而明珊见了, 甚是不喜,“木言, 你莫不是后悔与我回族里成亲了吗?”   木言听了,忙摆了摆手赔笑道:“我哪里敢呢!”但又想起之前的事儿来,眼色暗了暗说道:“只是我好像忘了些事情。”说罢, 又在船内走来走去,看地明珊晕头转向的, 就呵斥了声木言, 自己便说道:“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故而没什么印象。”   木言并不这样想, “那事大抵可大可小。”不知怎的, 嗅了嗅明珊在船内点的熏香便笑道:“明珊,你怎么点起一见欢来?”   明珊扬起精致的小下巴笑道:“为了阻止你悔婚才出此一着,你现在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以后还不对我死心塌地!”   一见欢,一见欢心。闻过此香后,凡是第一眼所见的人, 无论相貌美丑,皆会死心塌地地爱上那人。   木言听了,面上一笑,心道他也是百香族制香能手,既制得了香,又怎会对这些香毫无防备之意呢?不过也不点破此事,横竖他对明珊自此情比石坚,再无芥蒂。   不过这一见欢却猛地一下提醒了那木言,木言当即锤了下手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明珊只觉得木言今天神神叨叨的,莫非是那些奇怪的中原人传染给他这奇怪的习性吗?   木言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之前也在洞府点过这‘一见欢’,不过量不多,你到来的时候便已经烧没了,而那许夫人并非凡人,想是不会中这种普通的香。”   明珊回想了下,在白素贞之前还有个人在那里,而那个人就是许仙!   想到这里,明珊便对木言问道:“你是说那个许仙中了‘一见欢’!”。   木言点了点头,又觉离苏州城还不远,便欲到船头叫船家先返回苏州城,而明珊见了却一把拉住木言说道:“那香对人并无害处,而且他第一眼见的大概是他家夫人,也不会造成多余的事端。”   木言停了脚步却依旧犯愁道:“可他们不是对挂名夫妻吗?”   用了那‘一见欢’,岂不是有害无益?   明珊却笑道:“指不定挂名的那天就变成真的了!到头来他们说不定还要谢我们这一遭呢!”又见木言依旧不放心,便安他心说道:“况且我已将那俱散香送给了许夫人,若真要解这香,又不是没有法子,何必你再来回折腾呢?”   “那也只能如此了。”听了明珊那番话,木言也只好任船行驶。   却不知他点的那‘一见欢’到底还是给许仙和白素贞添了些‘麻烦’。   保安堂后院,许仙等人皆已回到屋内,各自梳洗不提。   许仙沐浴一番,洗去身上污秽,出来后自觉神清气爽。又见白素贞正拿着白巾子擦着她的头发,知她也是刚洗浴才出来。   白素贞透着菱花镜见到许仙才出来,便笑道:“你洗好了?”   许仙“嗯”了声,就正准备在屋里找张干净的帕子出来,也好好擦擦自己的头发,谁知白素贞却对着那镜子里的许仙笑着说道:“你不用找了,帕子在我这里。”   许仙听了本想说等白素贞用完,自己再用的话,谁知白素贞又说道:“你等会儿,我帮你擦。”   听了白素贞那话,许仙就要婉拒,可还没等他说出口,白素贞已经擦好头发,向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还施施然用了支玉簪随意地绾了个慵髻,不知不觉她已然走到自己面前,但见她换了身鹅黄色绣着牡丹的抹胸,外罩着镂空芍药轻纱,穿着闺中的白底绣鞋,略一动身,风姿绰约,恰如夏夜微风拂过的月下美人一般格外妩媚。   这身打扮好是好,不过许仙觉得这是不是对他而言太暴露了?   毕竟自己某种意义上对于白素贞还是个‘外男’的存在,那纱子也遮不到什么,反而朦朦胧胧,愈发惹人遐想起来,更别提他自那梦后,本就看白素贞有些怪怪的。   想到这里,许仙就想夺过白素贞手上的帕子,自己擦便是。可白素贞何等机敏,又怎会不知许仙的想法,见许仙手偷偷溜了过来,她眼珠子一转就一躲身,让许仙扑了个空。   这帕子还没捞到,许仙自己就先扑了个空,更是重心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去。许仙见来不及稳住身子,就准备着倒下去,谁知白素贞却施施然地扶住他并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连路都不会走了吗?”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说着就把许仙拉到梳妆台前坐着。见许仙还要动,白素贞将他的肩往下一按,“我帮你不好吗?”语调甚是温柔,却又丝毫不容人拒绝。   许仙也只好遵命,乖乖地在那里任由白素贞摆布。只是心里就想着有的没的,只不把精神注意到白素贞身上便是。   白素贞见了,摇了摇螓首,却心里思量一番便对许仙笑道:“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那木言呢!”   “谢他什么?”许仙实在想不出那木言有什么好谢的地方来。   见许仙应了话,白素贞话锋一转,促狭地笑着“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相公扮起女子来还真不差呢!恍惚间,我还以为相公真是个女子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仙好险没把方才解渴喝的酸梅汤给吐出来,“咳咳,那实在是无奈之举。”又见白素贞好似仍不肯放过这话,就胡言道:“一般长得还过得去的人,男女扮相都不会太差。难怪娘子你会看岔眼。”又见白素贞依旧盈盈笑着,许仙想了想就说:“说不定,娘子你扮成个男子也是个潇洒的俏郎君。”说着,许仙自己也咯咯笑了起来。   可白素贞听了许仙这戏谑的话,反倒唇角一勾,还真做起那浪荡子的行径,将许仙白洁的下巴一捏,又把他的脸蛋往自己这里一掰,对着许仙那溢着春水的眸子调笑道:“若我真做了个男子,那也要做个风流子弟,不然怎可好好消受一番你这小娘子!”   听了这话,许仙顿时脸红起来,把身子扭到一边也不理睬白素贞,叫白素贞看了直好笑,“好了,我说笑的,怎么这么经不起逗来。”见许仙耳朵依旧微红,白素贞浅浅笑道:“这般作态,比我还像个小女子呢!”   又见许仙满是羞恼,更要如寻常女子一般骂自己登徒子的样子,白素贞也不再逗他,反认认真真地用帕子帮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只是今日白素贞心中到底有个疑惑,少不得试探一下这许仙,“相公,你可知那明珊今日对我用的什么香?”   许仙还在介怀方才白素贞的‘调戏’,倒对白素贞的问没多大戒备便只说道:“雄黄香!”   听罢,白素贞面色一滞,心道这人莫非还真知道不成了?但也难免心存侥幸,便问道:“雄黄香不该是对蛇才有用吗?对我又有何用?”说着假笑了几声,只等许仙如何回应。   许仙回过神来,合着白素贞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想不到别的话来就随意说道:“想是那明珊用错了香,她身上挂了那么多小葫芦,鬼知道会不会搞错。”   白素贞又岂会被许仙这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只见她依旧面不改色地问道:“那相公为何还急匆匆地跑来还叫我别闻那香?”   “这……”许仙一时语塞,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给出了个答案,“是那木言告诉我明珊亦会用香,我怕她对你不利,才赶忙跑来,那什么雄黄香也是木言之后才告诉我的。”   其实要不要告诉白素贞自己已然知道她的身份,许仙还拿不准,也只好先就这样打着马虎眼凑合着过便是。   见白素贞眼里仍是怀疑,许仙就只把话题转到一边去,“哈哈,娘子,我现在头发干地也差不多了,你不用在这里忙活了。”说着,许仙还假意打了个哈欠,“你看我现在也困了。”   这话不假,自这几日的奔波,许仙身上还真乏了不少,到现在脑子里都晕晕乎乎的,心道多半是闻多了那木言所制的奇怪熏香才这样,只准备好生歇上一觉来减去这昏意。   说完那话,许仙就准备往自己的软塌走去,然而他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先他和白素贞闹了一场不就是因为白素贞生气把他的床给扔了吗?   不过今天白素贞没有在地上打蜡,看来今天只好凑合睡地上了,许仙想到这里,哀叹一声,就去柜子里准备拿多余的被褥出来,谁知白素贞却在他面前拦着,脸色羞红道:“我把你的床榻扔了,我无心的。”   许仙已然不放在心上,“我知道。”说着就准备绕过白素贞去拿被褥。   可白素贞却依旧不让路,反倒脸上更加红润起来,“如今快入秋了,夜里凉,这地也是凉地彻骨。”白素贞顿了下,但见她缓了口气,才强忍去自己心中羞涩说道:“不如和我睡床上?”   此话一出,白素贞只觉荒唐至极,更觉自己竟是如此放浪,方才那话与自荐枕席有何分别!但说去的话亦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来,只是许仙若直接拒绝,白素贞更觉难堪。   而脸上羞红的不止白素贞一人,许仙亦是脸红耳赤,这么直白的话怕是勾栏院的姐儿也未必能说出来。   可是真这么拒绝白素贞,好像不太好。于是许仙来了个缓兵之计,“没事儿,只睡一晚嘛!”   熬过今晚不就完了,许仙安慰地想着。   白素贞面上虽依旧羞涩,但听了许仙的话,心上一甜,知道许仙是顾及自己的颜面才应下的,不过仍旧欢喜异常。   又想起许仙素来睡觉喜欢床铺没有一丝褶皱,当即转过身去就开始理床起来,还不忘对身后许仙说道:“相公,我先理一理床,你先坐着稍等片刻。”   许仙也乐得如此,坐在凳上随意倒了杯凉茶,好解一解那奇怪的昏意。   只是为何自己见白素贞好像越来越奇怪?   白素贞好像越来越美貌,就连背影都如此动人心弦?而且为何自己还想和白素贞如那梦一般相好?   许仙见自己念头越来越龌龊,忙喝了好几杯凉茶又念着清心咒,只盼赶走这些念头。   这边白素贞慢慢地理着被子,生怕一丝褶皱让许仙睡地不安生,见大功快要告成,白素贞正要缓口气,谁知肩上一凉,原是自己的轻纱落在地上。白素贞香肩半露,她正要弯身去捡,可身后传来许仙的声音。   “别捡了,我脱的。”这声音陌生而又暧昧,半无许仙平日里那谦谦君子的温和。   白素贞正是奇怪,这许仙怎么了,可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许仙忽地从背后用双臂环住自己的纤腰,还微微用指腹摩挲着自己那里的嫩肉,用头搭在自己白玉的肩膀上,姿态甚是暧昧不堪。   “我好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抱着你,抚摸你……”许仙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干些什么,但好在他凭着此生最为坚强的意志才没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还想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大家讨论的攻受问题,作者干脆在这里回应,许仙万年受! 许呆呆:QAQ 当然不排除反攻可能2333 话说当初蠢作者就是因为萌温柔腹黑小姐姐推倒呆萌年下小姑凉的设定,才有了这文   ☆、第55章 同床共枕   许仙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才未把那句颇为放浪的话说出口,否则纵使温柔如白素贞, 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白素贞听了许仙前儿讲的话, 本就有些奇怪,又注意到许仙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绝对不是他平日里该有的行为,当即就转过身去。   只见许仙垂着眼眸, 面上红彤彤的, 就如火烧一般,神色也不大清醒, 而那嘴唇几欲快滴出血来,吓得白素贞忙把他扶到床榻上, 急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许仙扶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异常痛苦, 也说不出什么来, 眼里却只有白素贞的身影,再无其他异物映入眼帘。   而白素贞自然发现许仙的异样,见他那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子, 此刻竟出现了自己, 那眸子里又交杂着各类复杂而又奇妙的情绪, 白素贞一时看不出,但她隐隐约约知道那交织的情绪之中有一种叫欲望。   见许仙脸依旧红红, 白素贞便说:“你先坐着,我且帮你打盆凉水。”说罢,就要出去, 谁知自己的素手却被许仙拉住。只觉他一用力,白素贞便鬼使神差地跟他一起倒在床榻之上。   两人对视无言,相互眼眸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白素贞被许仙这么一闹,不大好意思,面上窘迫道:“我去打水而已。”说罢,还用手轻拂了一下许仙的肩膀,似要他安心。   可这手刚触到许仙肩上,反被他拉到胸口上,但见他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不要走,好不好?”语调里有着撒娇的意味,彷如几岁的孩童正在要糖吃一般。   白素贞被他这拉着,又被他这么撒着娇,心下莫名软了几分,只轻声说道:“好,我不走。”又用手拂着那许仙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柔。   许仙见白素贞不走,满意地笑着,可是心里还有团火在烧,烧地他好难受,有种声音隐隐约约地在告诉他——去吻吻眼前的这人儿。   不行,许仙按捺自己心中最为真实的欲望。   但身体的举动却不由他控制,许仙只见自己的手没来由地环住白素贞的纤腰,细细地揉搓着。   白素贞没料到许仙又来这么一出,略受了吓,又被他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拿住了要害,那腰上最为柔嫩的软肉。白素贞没忍住,竟自己先发出“嗯~”的一下呻,吟。   或许是这声呻,吟太过于柔媚,它不留痕迹地挑拨着许仙的神经,手上的动作更甚,大肆地玩弄着白素贞那处纤腰。而许仙还似不满意这样,头里更是昏昏沉沉,又见到白素贞欲迎还拒的神情,竟然将自己的头埋进白素贞的玉颈中。   深深浅浅,浅浅深深,白素贞的玉颈上便满是许仙的吻痕。白素贞已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并没有阻拦许仙的行为,甚至会去迎合,可是这样,她的内心甚是煎熬,自己仿佛就如一个淫,娃荡,妇一般索取着许仙对自己的爱抚。   她实在无法坦诚面对此刻的她,若往日白素贞对许仙虽有情意但时时刻刻都会提醒自己的修行大业,此刻,她却将什么白日飞仙抛诸于脑后。现在她满心只能想到,与其欢好,沉于这刻的温柔。   许仙却不如白素贞那样可以完全沉于这一刻欢愉,尽管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他对白素贞做出这种冒犯之事,但他内心深处依旧提醒着自己,不可以这样!   一面是欲海的沉沦,另一面则是道德的审判。   许仙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被撕裂一般,可是口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又见自己好似不再满足白素贞的香颈,玉肩,眼里已然开始瞄到那鹅黄抹胸下的一片白嫩,许仙隐约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女子身不禁暴露连白素贞都会遗痕终身。   拼出最后一丝理智,许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嘶”地一下,许仙勉强清醒了一下,只用那双原是最清净的眸子望着白素贞,勉力说道:“救我,救我……”   话音一落下,许仙又开始沉于欲海,白素贞却不再昏沉,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耳边传来许仙的求救声,白素贞怎可不理会。   把许仙一把推开,就见他受伤地望着自己,“你不喜欢我吗?”眼神里俱是难过,仿若小孩子被抢去最珍爱的玩物一般。   “当然不是。”白素贞用手拂了拂许仙的脸颊,神态愈发柔和起来,“不过你却不是真的喜欢我。”说着,白素贞不禁苦笑几分。   “我喜欢你啊!无论哪里,我都喜欢!”许仙似在向白素贞担保一般说着自己的心思,只是是真是假,倒不得而知。   “乖了。”白素贞说完这话,便对许仙吹了口气,原本还在向白素贞表衷心的许仙此刻就已昏昏睡去。见到许仙那白皙无暇,恰如婴孩般天真的睡颜,白素贞心上一动,用着细手揉了揉那脸颊,但又想起正事儿,便手指起了道灵光在许仙身上晃了晃。   不一会儿,白素贞就得出答案,许仙是中了‘一见欢’,想是木言在与许仙成亲时所点的香来。可惜许仙揭开盖头后第一眼见的竟是她,也难怪他方才对自己如此求欢。   白素贞面上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若说许仙只是因‘一见欢’对自己动了假意,而自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方才他吻自己的一刻动了真情。   那一刻,连白素贞自己都未想到,自己竟生了愿与他就此逍遥人间的念头。想到这里,白素贞忙去锦盒内拿出明珊赠与自己的俱散香,就要朝许仙面上撒去,可是白素贞却停手了。   她只瞧见那许仙似在呓语般说着,“我喜欢你。”,又见他墨羽般的眼睫如扇坠子般在精致秀气的脸蛋倒下阴影,此刻最为无邪。   为何不能让他就这样一直喜欢自己?即使是虚情。   白素贞曾听说过不知哪里的女妖曾爱上一个牧童,就把他永远沉睡在自己所掌管的森林之中,让他不再喜欢上别人,生生世世地属于自己。初时听到这故事,白素贞只认为那女妖心性不正,日后必惹大祸,可如今白素贞却颇能体会那女妖的心思。   所谓的爱,不就是对所爱之人的霸占吗?   白素贞拿着装有俱散香的小葫芦的素手颤抖了几下,看着沉睡的许仙,心中也生出别样的想法来。   就这样,可好?   许仙醒来,已是三更,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又见自己眼前递来一杯凉茶,再一瞧原是白素贞给自己递的,当下谢过。   喝了口凉茶,许仙方觉自己昏意减去不少,瞥眼间,看到白素贞肩上不可忽视的吻痕,噗地一下把茶给吐了出来。   方才许仙醒来,脑子不大清醒,倒是忘了那茬,可如今却无法忽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支支吾吾地问道:“白,白小姐,我有没有对你做出格的事情?”   但见许仙低着头,很是不敢对视白素贞,白素贞也就浅笑道:“你是中了‘一见欢’,方才才抱着我。”说罢,又将‘一见欢’的香性说与许仙听,许仙了然又问道:“那我现在是好了吗?”   其实他隐约觉得自己大抵是好了,要不然怎么会现在见白素贞如往日一般并无多的想法。   白素贞笑了笑,“的确好了,我用了明珊赠的俱散香。”   白素贞还是下不了决心,让许仙就那样迷迷糊糊地‘喜欢’上自己。并且还暗自告诫自己一番,自己是修道之人,白日飞升才是自己的正事,怎可为了个凡人就不顾一切。   许仙不知道白素贞的想法,他现在身子乏力,实在不愿再跟白素贞说话便兀自倒在床上去,这叫白素贞看了既好笑又无奈。   白素贞将许仙推到帐内,自己也脱下绣鞋,与其睡在一处。   次日清晨,许仙向来不贪睡,便早早起了床,可是见到身边所睡的人是白素贞,不禁吓了跳,又想起自己昨儿答应白素贞的话,也就耸了耸肩,准备下床。   但又发现自己和白素贞盖的是一床凉被,自己的腿也不知怎的搭在白素贞身上……   这才着实吓了许仙一跳,原以为是隔被而眠,怎么在一处被子?   而白素贞也被四周的响动吵了起来,便见许仙拿着被子还在往里面看,一副被欺侮的模样,甚是好笑,白素贞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白小姐,我昨晚有没有对你有什么越轨的行为?”许仙颤着身子问道,但这模样,任谁瞧了,都不会觉得是他睡了白素贞,反觉得是白素贞睡了他。   白素贞自是忍不住捂着小腹笑道:“你敢吗?”说着,还对许仙挑了一下秀眉。   “我当然不敢!”许仙当即回道,但又想起那‘一见欢’的效力,便皱着小脸问道:“可是那‘一见欢’……”   白素贞听了,解下身上的轻纱,指着肩上的吻痕笑道:“这便是‘一见欢’的效力,不过仅此而已。”   许仙听了便舒了口气,但又见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还是腼腆说道:“可那样也对你名节有碍。”   “我不是那种拘于小节之人,我知道你无心的。”白素贞反安慰许仙道,“日后不会发生这事儿了。”   许仙半晌不语,忽地冒出句话,“准备两床被子就好。”说罢,不再看白素贞的脸色,就匆匆下床洗漱而去,却不知他身后的白素贞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此日无事,许仙早早收了铺子,便回了房,见自己软塌仍旧没有放回来,便对一旁铺床叠被的白素贞问道:“怎么回事?那张软塌呢?”   他应该提醒过白素贞今日把软塌放回来。   白素贞停了手,好整以暇地笑道:“都扔了,就不必再买了。”又对许仙说道:“你不是说准备两床被子吗?我今天准备好了!”   所以这话的潜意思是,可以不和白素贞睡同一个被窝,但一定要睡在一张床上?   许仙扶额汗颜,懊恼自己怎么就真以为这床就睡一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借用了一下希腊神话的故事……   ☆、第56章 蜀地少女   自那晚后,许仙只好跟白素贞同睡一张床, 虽然每晚都会别扭一下但还是经不过白素贞劝说便睡在床上。   无奈何, 床的感觉真的是太软太舒服了,软塌虽然也不错可怎么也比不上床。   许仙也就适应了跟白素贞一起睡床的生活, 横竖白素贞准备了两床被子,应该不会越轨!许仙安慰地想着, 再说真越轨了, 自己最多也就蹭蹭白素贞,她应该不算吃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 许仙才能安睡于床榻之上,只是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特别往里面靠近, 能离白素贞有多远就多远。他俩的间隔,都可以直接再睡个人。   白素贞见了, 只是笑笑并无别的反应。   反是许仙认为此举甚好, 自那梦之后,他不知为何偶尔神思恍惚也会想到那个梦,一想起来, 便浑身冒冷汗, 莫不是自己真对白素贞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许仙心里念着, 未曾与他人提起,便只能自己时刻提醒自己切莫有淫。欲!   如此到了十月, 连月来未曾发生大事,只是鸡毛蒜皮不断。   要么是许仕林又跟人打架了,要么是小青上街被不长眼的人给调戏之类的破事儿。   但也算许仙最近难得安宁的一段时间, 又想起自己送与姐姐的信和礼物,不知姐姐此时收到没有,真恨时光漫长,自己不能早日回乡探望亲姐。   唯一的籍慰便是姐姐说能过年的时节,和姐夫一同探望自己。但许仙难免担忧苏杭之间旅途劳累,万一伤了姐姐腹中胎儿,便是自己的罪过。   想到这里,许仙不免眉头又皱下几分,就连别人叫了自己好几声都未曾反应过来。   “许大夫?许大夫!”那人有些急躁了,好容易许仙才反应过来,只见那人面上被血淋淋的,碗大的口子直接在脸上呈现,吓了许仙一跳。   “这位仁兄,你是怎么了?”许仙忙把他搀扶到一旁,又叫小方拿干净的纱布和剪子过来,自己便先去开些止血的药。   那人捂着伤口骂咧咧地说道:“许大夫,你不知道啊!我今儿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许仙忙帮他在头上缠着伤口,一边又应着这位兄台的话。   “今儿,我见一小乞丐牵着一只长得像猪一样的熊,我这人就是好心,见他们破破烂烂的,便给了那小乞丐几文钱叫他去买东西吃!”说着,这人心情又开始激动起来,连伤口子都被扯大了,“那小乞丐便去买东西,我呢见那熊没人看着,便帮他看了会儿,省地被人偷去剥了皮子都不知道。”   “那你这伤莫不是那熊弄的?”许仙疑问道。   “还真是!”说着,那人又是气恼又是呕血,“我看那熊不像别的熊一团黑,反倒又黑又白,也是温顺可爱,就摸了摸那熊的头!”   “然后就被它一掌给拍成这样了!”   此话一完,许仙不厚道地笑了,“我说大哥你也是,熊怎么说也是猛兽,你怎么敢有这胆子。”   谁知那人不服气地猛挥了挥手,“许大夫,话不是那么说的!你见了那熊,你也以为它是被驯养过,对人无害的,说起来那熊真跟猪一样的,大白天的就在街上睡觉!”   许仙好笑地摇了摇头,直道是这人给自己找的台阶下,但也不想戳破。   待伤口包扎好,那人对着镜子左照又照才满意地往门外走去,却谁知刚跨过门槛,脚上就踢到个人,心下正疑惑怎么药铺门口会冒出个人来,谁知一瞧,这不就是今早儿见的小乞丐吗?   这小乞丐在这,也就是说那猪一样的熊也在这!   当下恐惧感萦绕那人心上,再一看就见被他说地像猪一样的熊正对着他嘿嘿笑着,而那熊掌也在无聊地挥舞着。   再不顾其他,那人“哇”地一声就跑了。   那人倒是拍拍屁股就跑了,可他那大叫却把许仙引了出来。不瞧还好,一瞧可把许仙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穿地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样的人物正倒在他药铺门前。   这倒没什么,药馆里隔三差五地就有这种事情发生,多是没钱看病只好用此方法希望大夫发发善心。让许仙真正惊讶的是一只黑白相间,成人那么壮的熊在他面前,这种花色的熊,许仙从未见过,不过这还不至于达到许仙吃惊的程度。   只因那熊似懂人性,竟拿了张宣纸举在它头上,见上面写道:“救救阿竹!”   阿竹?是指这个小乞丐吗?   许仙指了指那脏兮兮的小乞丐,那熊点了点他笨重的脑袋。   见那小乞丐也气息奄奄,许仙再顾不得其他,搭了下脉,只觉得哪里都没毛病,正疑惑时,却听到小乞丐发出声音来,“饿~”   许仙:……   难不成是跑他这里讨饭来?许仙好笑一声,但心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可能见死不救,也只好认下这个哑巴亏。   叫小方把其抬到后院去,幸好小青今儿没去街上逛,倒能帮这小乞丐做顿饭出来。   人的饭好解决,可那只熊……   小青拿了些生肉给那熊,谁知那熊就尝了一口就吐在她身上,气地小青差点没把它剁了做全熊大宴。好在许仙因担心那小乞丐醒了还有后遗症,便在那里留守了会儿,就看到这一幕,忙好说歹说地劝小青换件裙子便是,何必与畜类计较。   谁知那熊似听得懂许仙这话,对着许仙连“嗷嗷”直叫几声,仿佛在说自己不是畜类!   这一叫自然把白素贞引来,方才她就听到动乱了,不过是因为有事在忙便没有来瞧是怎么个情况。   “这是食铁兽!”白素贞惊喜地叫了出来,“为什么在苏州城会有它?”说着,也不管那只‘食铁兽’有多少天没有洗过澡,便摸了摸它的毛发。   显然那只‘食铁兽’很受用,不一会儿就围着白素贞乱转,直把白素贞弄得咯咯笑了起来。   许仙见了便奇道:“你认识这家伙?”   白素贞笑着“嗯”了声,又对许仙说道:“以前在青城山游玩的时候,见过这小家伙!我还以为来到江浙一代,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呢。”   这是小家伙?这家伙跟自己都快肩并肩了,许仙腹诽道,但转念想起白素贞的真身,在某种意义上,这什么食铁兽对于白素贞来讲还真是个小家伙。   “你也是从蜀地来的吗?”这话不是白素贞与许仙说的,而是原本一直在闷头吃饭的那小乞丐说的,她已经吃了十碗饭了,然而她似乎并不满足,于是她干脆直接从饭桶刨饭吃。   “我的确是从蜀地来的。”白素贞回道,又见那小乞丐匆匆地吃着饭,好似有人跟她抢一般,便捂着嘴笑道:“姑娘何必这么急匆匆的,没有人会跟你抢的!”   谁知那小乞丐抬起头,亮起一双墨玉般的眸子说道:“我只是觉得这饭比菜好吃!所以多吃几口!”说着就皱着一张小脸问道:“话说,这菜放地糖也忒多了!腻地我牙都要掉了!还有豆花当然要吃咸的!能把这豆花换掉吗?”说着,就把那碗水豆花递给许仙,意思很明显。   许仙接了,对着白素贞无奈一笑,怎么这小乞丐架子倒是摆地不小,明明是来他家吃白食。   还不等白素贞如何表态,换好新裙子的小青听到那小乞丐的话,当即气得柳眉倒竖“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跑过来接过许仙的豆花,“啪”地一声放在那小乞丐的桌前,意思也很明显,不吃也得吃!   “怎么到别人家白吃白喝,还这么挑三拣四?”小青冷笑道。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乞丐也没抵抗,认命地喝下那碗豆花,喝完就吐了吐舌头,“果然太甜了!”   吃饱喝足后,小乞丐就看着小青故意说道:“我还以为江浙一代女子多温柔,没想到居然这么刁蛮!”小青听了就恼道:“你在说谁!”   “谁回我,我说谁!”小乞丐丝毫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忽然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裳,“呕”地一声差点没被熏倒,忙撑着身子问许仙:“我想洗个澡!”   小青当然是阻拦,白素贞见那小乞丐也是蜀地来的人,心道也是自己的同乡,便有了几丝同乡之谊,就拉了拉小青,还为那小乞丐引路到浴室去。   小乞丐走之前还不忘说句,“帮我准备套丝绸的衣衫来!要不然我穿不习惯!”活脱脱地一副大爷款,直让许仙暗道,真是救了个大爷回来。   尚在原地的许仙见那食铁兽也是浑身脏兮兮的,还有股馊味,心想跟着那个小乞丐怕它日子也好不了哪去,又想起白素贞不知为何很喜欢这家伙。   想了想,许仙便从井里挑了桶水,又去厨房拿了刷子帮这只食铁兽,洗起皮毛来。初时,那食铁兽还有些不适应,“唔”了好几声,不肯让许仙靠近自己,好在那食铁兽向来懒惰成性,挣扎了小会儿,便躺在地上任许仙刷它的皮毛。   不一会儿,那食铁兽的皮毛便被许仙洗地干干净净,许是洗了身澡,心情变得畅快起来,那食铁兽便开始亲近许仙起来,毫不似方才那般有敌意。   见那食铁兽身上污秽洗去,许仙不难发现这食铁兽确实圆滚滚,毛茸茸的,倒是可爱地紧,反倒也如方才白素贞一般碰了碰它的脑袋,而那食铁兽却伸出舌头舔了舔许仙的手掌,姿态实在可爱地紧。   “真奇怪,滚滚很少跟人这么亲近呢!”这话音似方才那位小乞丐传出,许仙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小乞丐的踪影,但见一位身着水蓝色绣玉兰花对襟襦裙的娇俏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你能在这种家生活,想必也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少女上下打量着许仙,眼里还有层许仙看不懂的意味。   那少女面色稚嫩,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梳着垂髫双髻,两边各簪了朵水芙蓉,显得愈发稚嫩起来。许仙好笑道:“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而白素贞和小青也从后面赶来,小青甚是抱怨地拉过那少女,“急什么急,发带都没缠好。”说着,就帮那少女缠起丝缎。   少女见食铁兽无恙,心下安了许多,就对众人开始介绍道:“我叫湘竹,是从蜀地来这里寻人的!这个呢,是蜀地特有的食铁兽,是我的伙伴!你们叫它滚滚就行了!”   “寻人,会把自己搞地跟个小乞丐似的吗?”小青质疑道,而白素贞和许仙也是这样的想法。   谁知湘竹却笑盈盈地,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办法,我寻人寻了很久,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只能乞讨为生。”话一完,又问道:“你们又是谁?”   许仙听了就介绍起来,“我呢,是这里的大夫,叫许仙。”又指了指小青,“她是我娘子的好姐妹,小青。”   说到这里,湘竹还尚算乖巧地点着头,谁知她听到许仙介绍白素贞,神色立时大变。   “你叫白素贞?”湘竹反复确认道,许仙确认了这个回答“她的确是拙荆白素贞。”   但见湘竹摸着滚滚的皮毛冷笑道:“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从何处,摸出一道竹叶,“咻”地一声就向白素贞飞去。白素贞眼明手快,躲去这如利刀一般的竹叶,只是鬓边的发丝却断了几根。   “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湘竹姑娘?”白素贞莞尔一笑,甚是优雅。   湘竹笑容褪去,脸上表情愈发阴冷起来,完全不像方才那位天真的少女“今天我就是来替我所寻之人——灵草大人复仇的!”说罢,就要与白素贞兵戎相见。   然而白素贞却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灵草’这个名字,却不由得疑惑道:“这灵草是谁?我不认识!”   ☆、第57章 灵草之事   湘竹冷“哼”一声,“自己做的亏心事当然不肯承认!”   话音一了, 就见湘竹手中凭空变出一把通身碧绿的竹剑, 就往白素贞要害处刺去。一霎时,一把青锋剑拦了那柄竹剑, 一见原是小青,她冷笑道:“想杀我姐姐, 先过我这关!”说着, 那把青锋剑也毫不留情地向湘竹胸口刺去,“真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   湘竹“呸!”了一声, “到底谁是白眼狼,你姐姐心里有数!”说完, 用墨玉般的眸子看了眼小青手中的青锋剑,放声笑道:“我当什么神兵利器, 原是把破铜废铁。”   只见湘竹往后一退, 拍了拍滚滚的脑袋,冷笑道:“滚滚,今天加餐了!”刹那间, 小青的青锋剑已至湘竹胸口, 谁知那滚滚忽地凶猛起来, 不再似方才一般懒散,一把咬住小青手中的青锋剑, 又听“咕噜”一声,青锋剑就被滚滚咬碎吞入腹中,而小青此时只剩一把剑柄。   “这什么怪物?”小青脸上难得出现惶急的神色, 此刻白素贞不好再袖手旁观,站了出来,笑道:“果然有两下子。”   湘竹对着小青使了个鬼脸,“滚滚才不是怪物!它可是本座的神兽!”,然后又见白素贞也跃跃欲试的模样,冷笑道:“终于肯站出来了吗?”   许仙见白素贞手已经像在比划着什么,想是她已有对策,虽是信得过白素贞到底有几千年的道行,但难免担心道:“娘子,你可能行?”   “就交给妾身!”白素贞唇角一勾,她并未变出一把宝剑,反是凭空变换出三尺白绫,湘竹见了挑眉道:“打不过,就要自尽吗?”   白素贞听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反倒湘竹被她这样扰乱心绪,心里直猜这白素贞是干嘛?   就见白素贞拿着白绫的一端,将其定于柱上,再用一道竹叶飞向那滚滚,滚滚一见竟直接向那竹叶扑去,实在因为那竹叶青翠欲滴,比在蜀地时见的还要好吃一样,而湘竹见了立时去摇醒滚滚,“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就这么一个动作,已经给了白素贞莫大的空隙,但见她用三尺白绫如旋舞一般将那湘竹和滚滚绑在一起,“这下你可服气?”白素贞对着湘竹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放在那湘竹眼里甚是刺眼。   湘竹怎会轻易服输,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说道:“卑鄙!”还不忘用身子撞了撞身边的滚滚,“都怪你贪吃!”   听到湘竹这话,滚滚也不禁哀嚎一声,然而它依旧不忘吃掉刚才的竹叶。   白素贞将湘竹和滚滚绑在柱子上,笑问道:“姑娘有什么仇什么怨,现在可以尽情说了。”   湘竹把头扭在一边,却瞥见许仙,当下计上心来,对着许仙故意说道:“真可怜,活在妖精洞里还不自知。”   白素贞和小青听了皆是大惊失色,小青当下拿了另一把宝剑抵在湘竹咽喉处,“湘竹姑娘,说话还要慎重!”   只见湘竹把眉一挑,“我说话不慎重?怕是有人做贼心虚!”又对白素贞扬着下巴,傲慢地说道:“白素贞,你若放过我,那我也自然能放过你。”   白素贞皱着眉,咬了下唇,就要抬手放过这湘竹,谁知被许仙拦了,“湘竹姑娘,你想说的事情我早已知道。”   听到许仙这话,白素贞略吓了一跳,心道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许仙见也瞒不过,干脆就此对白素贞坦言道:“自那日端午,其实我隐约有些地府的记忆,我知娘子虽是异类但绝无害我之心,反是报恩之心甚是赤诚。”三言两语,已然交代前情,白素贞虽是方才惴惴不安,但听了这么一番话后,又见许仙眼里并无对自己的厌恶之情,依旧那般真诚,心下不禁安了几分。   许仙又说:“既已知道此事,娘子就不必放过这湘竹!”   白素贞对许仙一笑,“那是自然!”   而那湘竹在柱子上听了好半天的话,神情百般无聊,“合着你俩是在我面前唱双簧!”说着,就朝白素贞吐了吐舌头。   白素贞摇了摇螓首,神态缓和下来对湘竹好言道:“我也是才知道此事,倒是你何故杀我?我念你亦是蜀地之人,只要你实情道来,我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哇!蜀地的食铁兽怎么会在这里!”这般呱噪的嗓音除了许仕林还能有谁。   许仕林硬生生插进了这番谈话,就直朝那滚滚而去,“苏州城的气候可不适合这食铁兽常住呢!”边说还边担忧地摸摸那滚滚胖乎乎的熊掌。   而湘竹这边原本还对白素贞翻着白眼,见身边出现了个小不点,本不当回事情,谁知这一瞧就发现这小不点原是文曲星,“你是文……!”话没说完,就被许仕林捂住了嘴,许仕林悄声对湘竹说道:“喂!你不想升成上神就直接说!”   湘竹“哼”了声,把头歪在一边,也算送了许仕林这顺水人情。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问话的是小青,她从刚刚就觉得这两人古里古怪的。   谁知许仕林干脆卖了一把湘竹,“没有什么啊!只是这位姐姐说自己是什么蜀地地仙,还叫我保管秘密呢!”说完,又对着小青无辜地眨着眼睛道:“小青姐姐,你说世上真有神仙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湘竹看着许仕林这般作态,差点把方才入肚的饭菜悉数倒了出来。而白素贞听了许仕林那‘天真烂漫’的稚语,也就对湘竹留了神起来,便说道:“你身上果然有仙气,只是不大醇厚,怕只是地仙?”   “地仙又怎么了,总比你个蛇妖好吧!”湘竹依旧对着白素贞讽刺。   白素贞面上笑容有些僵持,她素来不会生气,只要对方不会触到她底线,虽然已经知道许仙并不介怀此事,但她还是不希望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是蛇妖。   “看你修为并不长,又是地仙,怕是受祖上庇佑才进了神仙书院才混了这么个仙位吧。”白素贞讽刺人来,丝毫不输给眼前这位湘竹。   一来嘲讽了湘竹的仙阶不高,二来又讽刺湘竹不过是靠裙带关系晋升的神仙。   许仙听地云里雾里,倒是许仕林和小青两个道中人笑了笑,只道白素贞这话回地妙。   果然湘竹脸儿涨红,想辩解也找不出话来,难道说地仙品阶很高?难道说自己压根不考家里关系?   就算湘竹能厚着脸皮说出来,恐怕也只会给面前这几个人徒增笑料。   “湘竹,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还请你说说你所谓的灵草大人是何人物?”白素贞垂下眼眸回道。   “灵草?”许仕林自己念了句,神色暗了下。许仙见了便悄声问道:“你可认识此人?”   “她常驻于灵山,所以只依稀见过几次,不过她已经……”许仕林话没说完,就被湘竹打断,“灵草大人是灵山上的山神大人。”   “灵山是什么地方?”许仙见其他三人皆是很懂的模样就问道。   小青就回道:“灵山是人间通往天庭的要塞,凡人无法进入,只有得道之人才会通过那里。”   湘竹似想起什么,眸子暗了几许,“灵草大人素来待人温和,从不伤花草一分一毫,甚至会因为灵山上一朵花的凋谢而责怪自己,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它。”   “还真是个好人呢。”许仙回道,但对湘竹那话若有所思,“可惜心思太善感了。”   “的确,灵草大人最大的坏处就是太善良!”湘竹回道,对着白素贞的眼神愈发不悦起来“所以才会被你白素贞害死!”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那个灵草!”白素贞皱着秀眉,她并未认识那善良的灵草。   湘竹并不听那白素贞的解释,反而冷笑道:“那么温和亲切的灵草大人就是因为你……”说着,湘竹哽咽起来,秀丽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子,“被天庭那群混账拆了仙骨!”   “明明只剩一根了,却还不放过灵草大人!”湘竹眼圈红红,紧咬着嘴唇好让自己不再为那天的事情哭泣,因为已经跟灵草约定好,不会因她的狼狈姿态而哭泣。   ——“不用为我哭泣……”那人轻柔地拭去灵草脸颊上的泪痕,明明她自己身上才是伤痕累累,却还勉力安慰着湘竹,“不要因为见到我这丧家犬的模样而留下泪珠。”说着,灵草又开始吐起血来,仙骨被抽离的疼痛到现在依旧痛入心扉。   若是往日,灵草一定会微笑着摸着湘竹的头发,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因为她是最为温和的神明。   可是此刻的灵草已然办不到此事,自她身上最后一根仙骨被强行夺去,再无支撑自己站起来走下去的仙骨,现在的自己就如地上的蝼蚁一般被人践踏。   很好笑吧,自己弄丢了两根仙骨,最后一根还这样被那些天上的神夺取,明明他们根本不需要……   往日与自己说说笑笑的神,现在却无一人求情……   呵呵……为什么自己要做那样愚蠢的神?   如那些神一般自私不好吗?竟然落到这种田地,是那人对自己的嘲讽吗?   再怎么逃离她的掌控,也不过是这般下场?   到最后,自己被他们拆去的仙骨也会如凡间吃剩的骨头一般随意丢掷在哪里吧。对了,哮天犬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想到这,灵草心中扭曲到极点,满心只有一句——不会放过她!   “灵草大人,我扶你到凡之境!”湘竹努力地不让自己再为此刻的灵草哭泣。   凡之境,神堕入凡间,转世轮回的秘境。   灵草推开湘竹的援手,她此刻就如一只最卑微的爬虫,在那天界上慢慢攀爬着,她的腿已经走不动,只能用手勉力往前一步一步地爬着。   “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湘竹不明白,而灵草也绝不会告诉她答案。   只因灵草数千年来都是这样孤独地度过,早已习惯无人陪伴的生活。   无人陪伴,大概就不需要给别人答案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灵草说出了答案。   “我想记住这每一步的痛苦……”说着,她又开始吐了血,面色愈来愈苍白,可是她的手依旧沾满血地往前爬着,直到这天阶上满是她的血印,“生生世世,刻在灵魂深处……”   说到最后一句,灵草蓦地笑了一下,恍惚间,湘竹又见到那个待人温暖,给予他人希望的灵草大人,可是她所说的话却是那样悲伤又带着无止境的怨恨。   “我不会放过那条白蛇……”   “白素贞……我诅咒你……你所爱之人终将如我一般凄凉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中二病……捂脸 小剧场: “我不会放过你的……”灵草往前努力地爬着,是那样痛苦。 湘竹见了,愈发恸哭起来。 “不要再为我哭泣!”灵草回道。 “我其实想说,灵草大人,你爬错方向了,凡之境在那一边……”说着,湘竹更加恸哭起来…… 灵草:……我看天庭就是想故意刁难我灵草……   ☆、第58章 灵草之事2   湘竹脸上满是倔强,方才红着眼圈, 却努力不让那泪珠子掉下来。现在更是对白素贞厉声呵斥道:“都是你!灵草大人才会那么惨!”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灵草大人。”白素贞虽是同情那位不知何事被抽了仙骨的神仙但也不准备傻乎乎地接这个黑锅。   湘竹哪里肯信, 只认为这是白素贞的狡辩之词,又恼恨道:“那为何灵草大人死前还一直念你的名字, 说不会放过你!”   小青轻哼一声,“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 你有何凭证说你要找的仇人就是我姐姐!”   湘竹听了反勾起唇角, 原本稚嫩的脸蛋此刻竟然平添了几丝成熟的气息,“是这个理, 不过我身上有东西证明你就是灵草大人的仇人!”   “是什么?”白素贞急切地问道,她实在不想跟湘竹纠结此事。   湘竹把头一扬, 再现她的神采飞扬,“且把我放了, 再做定夺!”   “可是把你放了, 你又发神经怎么办?”许仕林在一旁摸着小脑袋问道。   “那好我答应你们,只要眼前这白素贞不是我要找的仇人,我绝不再迁怒你们, 立时就走!”湘竹又转了一下眼珠子, 面色颇为沉重地说道:“但她若是我要找的人, 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小青听了这话,恨得咬牙切齿, 转身就对白素贞说:“姐姐,千万别放她!”   白素贞摇了摇头,“她到底是地仙, 我们也不可能拘禁她一辈子,倒不如今天把话摊开说清楚。”话音落下,白素贞就手指轻轻一挥,“咻”地一声,湘竹与滚滚身上的白绫就解开了。   重获自由的湘竹先是好生松了松一番筋骨,才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银链子,那链子上有一根像草一样的骨制品。   许仕林见了就问道:“这便是那灵草的仙骨?”   湘竹点了点头,又说:“我自灵草大人走后,便偷偷留下了这根仙骨。”她轻轻抚摸着那根仙骨,好似在触碰世间至宝一般,万分不敢懈怠,“那仙骨原有三根,灵草大人当日回到天界却不知为何只剩下一根,想必就是你吞了那两根!”这话矛头直指白素贞。   白素贞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才见到你这什么仙骨。”又蹙着秀眉问道:“你如何个试法?”   湘竹便将仙骨递与白素贞面前,冷笑一句说道:“这三根仙骨,互有灵犀,若一根应到另一根的存在,那么则会通体生光。”   白素贞接下这根仙骨,横竖她问心无愧。   先开始,那仙骨并无反应,但谁知到了后面,仙骨竟升起异样的光芒。   众人见了,皆是面色不一,而湘竹的笑容愈发讽刺起来,“白素贞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白素贞也没有想到这仙骨还真的发了光,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修炼至今从未感到有什么仙骨的存在,而且那叫灵草的人她是真不认识。   湘竹本就挣脱白素贞的白绫束缚,现在又从腰间凭空摸出一把宝石小刀,就往白素贞身上刺去,“既然我的仇人没找错!那么我今天就要开膛破肚好让三根仙骨回到灵山!”   白素贞虽是在犯愁自己何时有这么桩公案,但好在没有分太多的心思也就一闪而去,直让那湘竹扑了个空。   而湘竹那肯就此罢手,谁知却被许仕林拉了衣角。许仕林一向天真烂漫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阴骘,“湘竹,你不好好在蜀地看管食铁兽,来这里报仇岂不是渎职?”这话说地极小声,许仕林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种无聊的差事哪里比得上给灵草大人报仇重要!”湘竹依旧拿着小刀,准备着向白素贞要害刺去。   许仕林低声笑道:“喔?你就不想想你父亲老黄竹在你私自报仇后如何颜面尽失?而且你地仙的职位也怕是不保!”   湘竹手中刀一停,面上也颇有些犹豫,而许仙见了也对她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何那骨头会发光,但我相信我娘子绝不是那等作奸犯科之人。”   “可是……”湘竹还想做些什么,谁知一只天空飘来一只青鸟,施施然落于湘竹肩头,唱着动人婉转的歌儿来,旁人听了或许会心情愉悦,但这湘竹听了却是焦急万分,“什么?食铁兽它们暴动?”   “算了!我以后再来找白素贞复仇!”于是乎湘竹骑着那滚滚绝尘而去,再不见踪影。   只剩许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湘竹报仇好像也太随意了点吧?   但人走了就是好事,许仙就缓和气氛笑道:“这事儿也算了了?”   白素贞蹙着眉,一副愁容,她并不觉得这事儿这么简单,然而要报仇的人都跑得老远,自己还能有什么说法,想问明情况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暂时作罢。   白素贞也就拉着小青到后院去做商讨,以防湘竹卷土重来。   而这边许仙却问那许仕林:“你可知道那灵草是因何缘故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方才湘竹并未提及灵草是被天庭判了什么罪才抽取仙骨,故而许仙有此一问。   许仕林便迈着小短腿在地上踱起步来,想了半天才说道:“照道理,我是不可以告诉你这个凡人。”一瞧,许仙俱是失望的神色,许仕林没奈何地摊了摊双手,“但现在没办法,你也算是我的便宜爹,不过此事是天庭阴私,实在不堪对外人提起。”   “这么严重?”许仙疑惑着问道。   许仕林难得严肃地点了点头,“灵草当年是灵山的山神,理应把守好灵山,可是她当年却把妖放了进来,还不是一只两只……”   “为什么她会这么做?”许仙只从湘竹口中听出那灵草温和良善但应该并不是一个不负责的神才对。   许仕林摇了摇头,“纵使聪明如我也不知道此间蹊跷。”又道:“那些妖都是练就邪门歪术的妖怪,自是在灵山闹起了不小的动乱,此事震惊了天庭。”又看向许仙对他认真说道:“本来灵草的惩罚不止抽仙骨,永世为人这么简单!”   “还有更重的惩罚?”许仙实在想不到还能有比活生生地分离别人的骨头更为残忍的事情。   许仕林“嗯”了声,却并未说那更严重的惩罚是什么,或许太过于残苛,不想让身为凡人的许仙听到。   “只是当年灵草凭着仅剩的一根仙骨与群妖对抗,保住了灵山,这才开了恩,不过抽了仙骨而已。”   听到这里,许仙更加疑惑,“既如此,为何那灵草会放妖进来?”   许仕林拍了一下手掌,嘴微微撇着道:“问题就是在这里,当年天庭也没审出个什么,只当灵草先是与妖勾结后是迷途知返,才有此一举。”说到这里,许仕林嘟着嘴,面色认真起来,“但我并不觉得是那样,只可恨我当年未曾亲自去审那灵草问出个究竟。”   “是吗?”许仙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许是桩冤案也说不准。”   “冤案又如何?那灵草早已投胎作人,估计她活几辈子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奇冤。”许仕林摇头晃脑道,又对许仙说:“你以为还是我当包青天审案子啊!”   许仙听了也是一笑,但还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至晚间回房,许仙见白素贞露着半只玉臂枕在桌案上,那腕上的翡翠手镯经那白玉般的手臂一衬,愈发显得晶莹剔透起来。许仙又见白素贞发神许久,愁容满面,心道她莫不是还在想那灵草与湘竹之事便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白素贞略怔了下,见是许仙问的,就叹了口气对许仙问道:“相公,你信我吗?”   “我信。”许仙随意地回道。   本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被白素贞认真起来,她难得拉住许仙,叫他坐了下来。许仙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白素贞蓦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可是那仙骨……”   许仙本想闪去,但难得见白素贞这番疲惫之态便说道:“许是巧合吧。”也就任白素贞靠在自己肩上。   良久,许仙见怀中的人半天没动静,往下一见,原来白素贞竟沉沉睡去。   想她今天被湘竹那么一闹,大概也实在累到了,许仙也不欲叫醒她,也就把她扶到床边安置了下来。只是自己却又想起许仕林跟自己说的灵草的事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还有隐情。   几日过去,谁也没在白素贞面前提那湘竹与灵草之事,免得又惹起她愁思。   今日,许仙见药铺没什么生意还想着要不要早点收铺子,好陪白素贞去庙里上香以求安心。   但谁知,店外却吵吵嚷嚷的,许仙便走了出去看个究竟。   原是一人买了什么珍奇异兽,正在向街坊邻里夸耀起来。   “哇!这熊的皮毛好软啊!”   “这花色也是黑黑白白!我第一次见过!”   众人俱是说说笑笑,许仙却笑不出来,只因这珍奇异兽不就是滚滚吗?!!!   ☆、第59章 孤独的神   滚滚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许仙瞧,然后就用它的爪子碰了碰许仙衣角, 仿佛在说快救救它。   湘竹遇险了?许仙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那主人见滚滚十分亲近许仙, 便奇道:“许大夫,真是奇了, 这家伙好半天都不听我话,怎么一下子就跟这么亲近?”   “还请问大哥是从哪里买到滚滚的?”许仙焦急地问道。   那主人皱着粗眉想了半天, 就用手比划了下“大概是这么高的小女孩, ”他把手比到自己肩膀下的位置,又说:“听口音, 并不是本地人。应该是……”话没说完,就被许仙接了过去, “蜀地?”   “对对对!”那大哥忙应着。   许仙不知好气亦是好笑,这湘竹竟然把滚滚给卖了!   话说滚滚不是她的神兽吗?怎么这念头神兽也比不得这几两银子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 许仙忙从腰间解下钱袋, 也不论多少全给了那位主人,恳求道:“大哥,我实在有个不情之请, 还请你把这滚滚转让给我!”   “这……”那主人显然不愿意, 好容易便宜买的一只说是珍奇异兽的家伙又怎么能轻易转手与人, 不过见许仙颇为诚恳,自己往日也受过他家不少照应再加上这钱袋里的钱比自己方才出的价只多不少, 也就故作为难一会儿才说道:“若是旁人,我是打死也不出手的,不过既然是许大夫这么恳求, 那就没办法了。”说完,就把牵着滚滚的缰绳递与许仙。   许仙谢过那位大哥,就忙帮着滚滚解下缰绳。又想起滚滚通人性,便问滚滚道:“你知道湘竹现在在哪里吗?”   滚滚把头扭到自己背上,许仙想了想问:“你叫我骑到你背上?”   滚滚忙笨重地点点头,许仙找人心切,便骑了上去。   谁知这滚滚看似圆滚滚,笨重不堪,跑起路来,比起快马也不逊色,不过就是横冲直撞,撞到好几个人,一路上许仙的道歉声不断。   终于,滚滚载着许仙到了一家包子铺前,但见湘竹正拿了好几笼包子啃着,见滚滚出现在自己面前,忙把滚滚抱住,“滚滚,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不是你把它卖了?你还有脸这么抱着它?”许仙看着湘竹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啃包子,心中不大得劲。   “你不是那个什么许仙吗?”湘竹瞟了眼许仙,又把耳朵凑到滚滚嘴边听它说了什么,然后惊讶地说了句“什么?你把滚滚买回来?”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许仙。   许仙见了,就不得劲问道:“你这什么意思?不是我把滚滚买回来,滚滚就要去别人家!你不是看管食铁兽的什么地仙吗?”这算是玩忽职守了吧!   湘竹撇着嘴说道:“怎么世间上的白痴这么多?”又对许仙说道:“我和滚滚早就约定好了,只等明天晚上,它偷溜到那颗大槐树下,我就来接它!”说着还拍了拍滚滚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啊,滚滚?”   而那滚滚也是乖巧地附和湘竹。   眼前这幕人,兽情深或许在往日里,许仙会觉得是副美好的画面,可今天许仙只想打人。   那钱袋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幸好自己没把缰绳扔掉,许仙便微笑着把缰绳套在那滚滚身上,不顾湘竹正和滚滚此刻如何欢快,就强行拉着滚滚走。   湘竹见了尖声叫道:“你在干嘛?会弄伤滚滚的!”忙把许仙的缰绳解开,可许仙却直接拦了湘竹的动作,说道:“滚滚现在是我买回来的!它已经是我的了!”   “可恶!”湘竹咬着虎牙说道,“你以为你能离开这吗?”   许仙轻飘飘的一句“你还想被绑在柱子上吗?”让湘竹熄了气焰,没奈何,白素贞虽还只是妖但法力上的造诣却比自己这个地仙高上不少。   一路上,湘竹没少骂许仙‘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先开始许仙还会跟她顶几句,到了后面都懒得理湘竹,只等她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到了保安堂,白素贞正奇怪许仙大白天的跑哪里去了,却见到许仙带着滚滚和湘竹回来。   “这是?”白素贞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好端端地怎么自己家的人把那湘竹带回来,少不得自己又要费上一番手脚。   而湘竹见了白素贞依旧没好气,“上次没杀成,这次我一定会成功!”   白素贞实在没脾气地说了句“我真的不认识你所说的灵草!”   至于听不听地进去,就看湘竹自己了。   许是被许仕林敲打一番,湘竹这次倒没跟白素贞急匆匆地动起刀剑来,也就嘴上过了些瘾。   白素贞忙问许仙发生何事,许仙自是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白素贞皱着柳眉对湘竹问道:“湘竹姑娘,你为何走了好几日都没出这苏州城?”   莫不是她贪恋人间繁华,便不肯回到蜀地去?   谁知湘竹听到白素贞这话,却涨红了脸蛋,气鼓鼓地说道:“要你管?”   这一通脾气来地突然,白素贞一阵糊涂,好在那滚滚何等通人性,对着白素贞说了些许仙听不懂的话,白素贞就“嗯嗯”点着头。   湘竹见了更是恼恨,忙拉开滚滚与白素贞的距离,还对滚滚恼道:“滚滚你何时跟她这么要好!你要记住她是灵草大人的仇人!”   白素贞听了,无奈地摇摇头,但也不再想与湘竹就此事多作纠结,只对许仙说:“这湘竹姑娘在走之后,又知道蜀地的食铁兽平复下来,也就不急着回去,本还想找我们,谁知不是走到城南就是走到城北,横竖走不到我们这里来,于是身上的盘缠也没了,便出了把滚滚卖掉的计策。”   许仙听了甚是好笑,合着这湘竹还是个路痴?   当下就有了决断,便跟白素贞悄声说了几句。白素贞听了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接着就对湘竹说:“湘竹,这滚滚已经是我们的,你若想要回它就在我们店里帮忙,这赎银子就从你的工钱扣。”   湘竹把头扭到一边,“我会轻易听你们调遣?”   “喔?”白素贞唇角一勾,又笑道:“我听说食铁兽的数量,天上都有人专门记载的,少一只都是莫大的罪过。”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湘竹只好气鼓鼓地应下,当然她嘴上还不忘发狠,“也好,我就等着每天找机会杀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白素贞悠哉悠哉地回应,仿佛湘竹的追杀令与她而言不过是场小儿科。   湘竹算是在保安堂呆了下来,不过先开始的几日可不太平,她几乎每天都能与小青,许仕林爆发嘴仗,情况轻的时候,也就是动口不动手。   但是严重的时候,要不是白素贞看着,后院差点就被他们三个给毁掉了。   湘竹当然也没忘记刺杀白素贞的事情,几乎每天一闲下来,就用各种暗器欲夺白素贞性命,不过白素贞却轻轻几下就一一化解,直叫那湘竹气地牙痒痒。   不过再呆了几日,湘竹气焰就歇了不少,也不是那么热衷于暗杀白素贞,虽然口上不说,但湘竹心里却知道她好像并不怎么讨厌白素贞,自己连日追杀她,她却仍旧温和待自己,还为自己准备新衣衫,鞋袜,待人也是宽和有礼,好像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只是这样的想法,她才不愿说给别人听,滚滚都不行。实在是那滚滚跟这保安堂的人呆了太久,有的时候滚滚对他们比自己还亲近!   而许仙他们亦是如此,虽说先开始跟湘竹是吵得不可开交,但后面也发现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虽嘴里老说什么报仇,但大多数时候,她跟滚滚一样懒,基本就喜欢晒晒太阳,躲在树上睡懒觉,杀白素贞的次数也少了好几次。不过只一件事,就是嘴太挑,连小青做的饭菜都不合胃口,但偏偏最后吃地最多的又是她。算起来她的饭钱可比那滚滚的赎金还多少不少,每每想起此事,许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这一日,许仙打算带湘竹去郊外采些草药,顺便叫她熟悉药性,毕竟她至少还要在保安堂工作三个月才能把银子还完,所以许仙不可能老叫她去干扫地的杂活。   走在郊外的路上,湘竹骑着滚滚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许仙见了无奈地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事便问道:“湘竹,你是为什么会那么替那个灵草报仇呢?”   湘竹“嗯?”了声,想了想,眼神黯淡不少,似想起很久远的事情一般,慢慢说道:“我以前很不听我爹的话,不认真学法术,然后学艺不精还偷偷跑到灵山下想去见见世面。”说着她墨玉的眸子又暗上不少,似想起更伤心地事来,“那时我没有想到灵山下会有那么多妖怪埋伏,那时若不是灵草大人赶来救我,我恐怕就已经……”   “也难怪你这么为她了。”许仙拍了拍湘竹的肩膀,叫她不要再多想,毕竟逝者已矣。   “我更埋怨我自己,当时灵草大人救了我,我明明立下要做灵草大人的侍神的话!”说着,湘竹的眼神一亮仿佛又见到那时见到最为清澈明亮又闪耀着璀璨星光的眸子,多少年都没有想起来了。   “如果我能更努力,早一点到灵草大人身边,或许她就不会被妖怪迷惑,走上不归路!”湘竹再次遗恨起来,每每想到这里,湘竹只觉自己很没用。   许仙听这话又问道:“早一点?那灵草不是一开始就被妖怪迷惑的吗?”   湘竹没好气地白了眼许仙,“灵草大人怎么可能是那种笨蛋!我只知道她是在我书院出关的前一年好似被什么迷惑了,到处传言她不再是那疏离的笑容……”   “疏离?她以前没有真的对你们微笑过?”许仙愈发对这灵草的事情好奇起来。   听了许仙这话,湘竹也不禁难过起来,自己也明明做过那么多努力,为何灵草大人宁受妖魔的蛊惑,也未曾对自己真心笑过。   “灵草大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依稀知道她是从哪里逃出来后得到天庭庇佑,天庭看在她也是开天便有了仙胎的份上,这才有了灵山山神的仙位,她一向孤孤单单,看似对别人都是温柔相待,但大家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发自内心笑过,可是我出关的前一年,大家都在说灵草大人会笑了……”   许仙若有感叹地说了句,“神明也是这样孤独……”   恍惚间,湘竹再次看到那一刻向自己使出援手的那位神明,眉眼间依旧那样温柔,也依旧那样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湘竹:我是死也不会在保安堂打工的! …… 湘竹:打工也不错,还有钱拿……   ☆、第 60 章 再遇故人   “你在看什么?”许仙把手朝那湘竹脸上挥了几下,湘竹才猛地回过神来, 故作无恙道:“没什么啦, 你不是要教我学什么药草吗?”   许仙见她把药锄随意拿着, 不由得好笑道:“药锄可别弄丢了!要不然继续算在你的工钱!”   湘竹听了立时向着许仙吐了吐舌头,“小气鬼!”接着又背在他后面说什么“这么小气,以后不会有出息!”之类的话来。   许仙无奈地摇着头, 往前走去,心道这湘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 怎么会比凡人小孩还要幼稚,以前许仙还觉得许仕林已经是跌破他对神仙的印象, 现在这个湘竹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想归想,许仙脚未停下来,却看到前方有处破庙, 门前飘着几只破灯笼,牌匾在地上早已摔成两半, 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认, 许仙只道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过这等荒芜的寺庙, 不由得脑海里冒出曾经看过的杂记, 心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精怪出没。   就这样想着, 谁知那破庙还真传出一道女子凄厉的惨叫声,不光许仙被吓了一跳,就连在他身后的湘竹与滚滚都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来。   “这里面不会有鬼吧?”湘竹虽然自诩算个地仙但对于一些怨念缠身的鬼怪向来束手无策,又听许仙说道:“大白天的怎么会闹鬼?”   许仙见那破庙前面有一顶格外簇新的官轿,心下就疑惑了,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达官贵人不成?   “湘竹,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先等着。”许仙转过头去对那湘竹说道。   湘竹见许仙要进那阴森的破庙,忙叫了他一句,“那你有事就大叫一声!”说着,不由得脸上浮起红云来,“我怎么也算个神仙,那些小鬼可不是我的对手。”   许仙“嗯”了声,就往前看个究竟。但见里面尘埃遍布,蛛网四结,想必破旧的日子不是一日两日。   “啊!”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里面传来,许仙吓得浑身发颤,几欲想要回去,但到底没看出个究竟,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只在心中念着,自己家还有两条巨蟒,自己都不怕,还会怕那些虚无缥缈的影子吗?   迈进主殿,只见遍地杂草,又有些稻草杆子,想是在这里借宿的人抱来铺在地上的,再往前走,就看见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正扶着躺在地上的孕妇的大肚子,连声劝道:“夫人,你且放松些,小莲她已经去回禀大人了!”   不见还好,许仙一见,心中只想赶紧回家!只因这两人是他旧相识,一个呢是陈夫人,另一个就是那芷儿,虽然模样上与自己的记忆有些出入。   芷儿察觉到主殿来了人,一瞧是许仙,忙喜出望外地对陈夫人说道:“夫人,许大夫来了!”   得,想走也走不了了,许仙只好候在原地,又问芷儿:“这是怎么回事?”   但见芷儿满面泪痕,向自己哭求道:“今儿夫人原是去这不远处的观音像还愿,谁知明明离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今儿夫人就发作起来了!”   “可派人通口信了没?”许仙忙问道,心道这夫人心真大,就带了那么几个人就敢去郊外来拜观音像。   芷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已经叫轿夫和小莲去回禀大人,只等大人派人来接夫人。”   “可是……”许仙见陈夫人死命抓着地上的稻草,面上俱是汗珠子,心道这陈夫人怕是等不及那陈知府来接她回去了。   而那陈夫人也是想到这点,便借着芷儿的手,勉强坐起来对许仙说道:“许大夫,我怕是要生了,许大夫,不知你可能帮我接生与否?”   “啊?”许仙听了,忙挥着手,“这可不行,男女有别!”   “哪里就让你干那产婆的活,我只是叫你先帮我号号脉,让我再稳住会儿。”陈夫人已是经了此刻最大的力气对许仙说那一番话。   见是如此,许仙才缓口气,正要应下,谁知“哐当”一声,主殿原本就破旧不堪的门再一次被撞地支离破碎,就见湘竹骑着滚滚大喊道:“许仙,你没事吧?”她方才在外面又听到惨叫声,这才急匆匆地骑着滚滚跑了进来。   而许仙也顾不得跟湘竹解释,只说:“湘竹你快到城内去找最好的产婆!”   “可是我不认识路!”湘竹绕起小指头委屈地说道,许仙无奈何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滚滚身上,“滚滚,我知道你聪明,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来时的路!”就见滚滚似懂了许仙的话点了点头,而许仙忙对湘竹说:“到了城中,就找人叫他带你去产婆那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产婆带过来!对了,那些该有的东西一个也不能少!”   “什么是该有的东西?”湘竹眸子里满是疑惑,又见许仙急匆匆地说道:“这些产婆会知道的!不过你一定要快!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湘竹郑重地点着头,就骑着滚滚绝尘而去。   而陈夫人这边仍旧苦不堪言,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鬓发,只见发丝凌乱地洒在她的额上,而许仙粗粗把了下那陈夫人的脉象,心道虽险但不至于要命,只可惜现在没有药在身边。   芷儿见了就忙问道:“许大夫,夫人现在怎么样?”   许仙认真回道:“只是没有药材,不过若夫人现在能放松情绪,想必也会好上许多。”   那陈夫人听了若有所思,就示意芷儿叫她凑耳朵到她嘴边。   不知叮嘱了什么,只见那芷儿面带难色,但还是回了句陈夫人“奴婢只能尽力一试。”   就见芷儿立身起来,面上甚是腼腆地对许仙说道:“方才夫人说了,若让她现在心情轻松,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许仙好奇起来,莫不是这事还与自己有牵连?   那芷儿便踮起玉足,悄声对许仙说了几句,许仙腾地一下脸红了几分,直退了几步“这怎么行,这可是有辱斯文!”   “反正许大夫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如就看在我们曾经共患难的份上,就帮帮夫人这一次。”说着,芷儿就直接朝许仙跪了下来,只盼他能应下这事儿。   见对方如此,许仙只得答应这件事情。   滚滚此刻大概用自己熊生最快的速度载着湘竹与产婆还有一堆不知道生孩子用的杂物飞奔破庙。   到了破庙湘竹一把拉着早已晕头转向的产婆跳下滚滚的背,又一手拿着装着杂物的包裹他,飞奔到主殿,“许仙,我赶回来了!”   产婆一见陈夫人躺在地上,连忙去查看状况,倒是顾不得湘竹在干什么。   湘竹却没见到许仙在哪里,只见到个同是侍女的打扮的人,就忙拉着她问:“你知道那个许大夫在哪里吗?”那人把头扭在一边,湘竹看不清容貌,便围着她转了一圈,终于看清楚大叫了声“许仙,你居然扮女人!”   见瞒不过湘竹,许仙便直面湘竹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啊!都是陈夫人说她若要心思安稳下来,便想看些好看的女孩儿,就叫我来扮!”说着,许仙越来越委屈,似要哭起来一般。   湘竹也知他救人心切,才有此一举,不再笑他,反说道:“其实你扮女孩子很好看!”   许仙“呵呵”笑了几声,听不出悲喜。   而湘竹见他不像方才那般难过,心下也好了几分,便又瞧了瞧许仙的女装,只是这一瞧,湘竹却呆了不少。   那样的眉眼,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湘竹早已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两千年前的事儿来,先前只把许仙当作男子看,故而便没有留神他的眉眼竟与那人如此相似。   现如今女子的打扮,倒是更想了几分。   难道他是她的转世?湘竹心里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在看什么?”许仙见湘竹又在发愣忙问道。   湘竹回过神来,忙说没什么,又提醒许仙赶紧换回男子的装扮。许仙听了便忙去换回自己的衣衫,行动间颇有些匆忙,倒没留神那湘竹眸子中奇异的神色。   许仙才换完衣衫,就发现陈知府带着人匆忙而到。而自己匆匆向那陈知府说明了情况,那陈知府激动地差点给自己当场跪下,幸好周边人提醒着陈知府“大人注意威严!”,这才没闹出荒唐一幕。   陈夫人那边,产婆备下工具,准备就地接生,侍女小莲与芷儿皆在一旁服侍,只等陈夫人诞下麟儿。   日落西沉,一片晚霞即将布满天空之时,正殿终于传来婴儿的哭喊声。   而产婆也是笑盈盈地抱着两个哭闹的婴孩来向陈知府讨喜,“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夫人给您生了对龙凤胎,正可谓花开并蒂!”   陈知府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叫身边小厮重赏那产婆,那产婆得了银子更是喜笑颜开,一车子的吉利话更是信手拈来。   许仙见已无事,正准备离去,却被陈知府叫住了。   “许大夫,内子能诞下这对龙凤胎,你是功不可没!”陈知府笑着说道,“你且有什么想法,只要本官能办到的,定会如你所愿。”   许仙笑了笑,自己衣食无忧又无仕途的想法,看来只能婉谢这陈知府的美意了。   正要开口时,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只是这事儿,陈知府能答应自己吗?   许仙不确定,但少不得一试。   “我想回原籍,杭州城。”   听了这话的陈知府只虚眯着双眼,摸着长须,似在考量什么,半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解决三年服劳役的剧情障碍了   ☆、第 61 章 唤回前世   “娘子,你看这样给姐姐写信如何?”许仙此时兴奋地把要回寄的家书给白素贞看。   白素贞接了笑道:“是你给姐姐的信,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依旧在那信上粗粗扫了几眼。   “明年开春, 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到时候你也要见姐姐,姐夫。”许仙笑道:“现在我先把你的事情写在这信上,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白素贞头上珠钗一晃, 面上担忧道:“我们……你,我, 仕林,小青, 若是湘竹还跟着我们,那不是太麻烦姐姐,姐夫了吗?”   许仙忙挥了挥手直道:“怎么会呢?姐姐, 姐夫不是嫌麻烦的人。”又想起白素贞提到那湘竹,许仙便说:“湘竹, 我不过是让她吃点苦头,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 就送些银子让她回蜀地便是。”   “这……”白素贞还是觉得不妥, 但又不好说。   许仙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不明白就道:“若你还觉得不妥,我们先在姐姐姐夫那里歇上几日,再去买处小宅子便是,到时候还可以继续经营这药铺的营生呢。”   听了许仙这话,白素贞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一切依你便是。”见许仙今日兴致颇好, 白素贞似感叹地说道:“真没想到,原本相公是三年服劳役,转眼间,知府大人竟肯放你明年归乡,可谓世事难料。”   提到三年,许仙想起一事,自己嘴角微微一抿,白素贞见他这样就笑问道:“相公,有什么好笑的,说与妾身听听。”   “也没什么,方才听你提到三年,忽地想起你跟我定的什么三年之约来。”许仙润了润笔墨,准备在信纸上再天上一句话。   听许仙提起这话,白素贞蓦地脸微微泛起红来,“三年之约,当时只是逼于无奈,出此下策。”   “我知道的,你一心想来找我报恩嘛!”许仙将信纸放于信封中,又蘸了点水,封好道:“不过娘子你可想到如何报恩与我?”   这话许仙说地甚是无意,而白素贞听了,心中百结愁思,一是至今还未见观音大士的点拨,二是自己现在并不想从这平淡生活中抽身。   “怎么不说话?”许仙看白素贞半晌不语,又未曾察觉白素贞那淡淡愁思,反而笑道:“不如等我们回杭州后,娘子就随意送我处店面,我就当你的恩情收下便是。”   “救命之恩又怎可与银财相提并论。”白素贞反驳道。   许仙倒是不在意反而温和笑道:“只要你回报的恩情于我而言是有益的,那不就结了吗?我虽说是你的恩人,但也不过是前世救的你,今世的我其实接受你的恩情已经很有愧了。”   “这……”见许仙都如此豁达,白素贞还真想不到能说些什么,但又见许仙仍如孩童一般不知自己的心思,不满幽怨道:“报恩之后,我便要飞离人间,你可会难过?”   许仙见白素贞说着连素来明亮的杏眸都暗了几许,也知道这白素贞的心思便说道:“我想我会。”又见白素贞眸子亮了下,但许仙又说道:“可是你成仙与你而言是好事,我没有权利去要求你留下来。”   白素贞听了垂下眼眸,既无欢喜亦无悲伤。   其实他哪怕有一丝对自己的不舍,白素贞心想自己都会愿意与其终老。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不过你现在不还在这里吗?有一天算一天。”许仙见白素贞没什么精神便说了句看似安慰的话来。   白素贞浅浅一笑,并不回答。   次日,许仕林书院放假,许仙许是能回杭州城而心情畅快,便要带他到郊外散心游玩一日,而小青和白素贞却相约这日去参神拜佛,不能为伴,倒是平添了几丝可惜之意。   不过那湘竹不知为何,不去盯着白素贞,找机会继续刺杀她,反倒说想跟自己去郊外散散心,还说自己知道个好地方最适宜游玩。   许仙听了直发笑,心道那湘竹是个路痴,还能带自己跟许仕林去什么好地方不成?   不过想归想,许仙可不敢这么对湘竹说,面上依旧笑盈盈地说多谢湘竹。   却不知这一笑让湘竹莫名怔了怔,许仕林叫了她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湘竹见许仙和许仕林正说说笑笑,自己便摸着滚滚的头低声道:“滚滚,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是也不得不这样做了。”原本还有几丝犹疑的眸子,立时换上决绝的神色。   若是为了那个人,牺牲一个许仙又算什么。   再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对吧?   郊外,由湘竹领路带到一处地方,但见那里是处竹林,微风一动,青翠的竹叶发出飒飒响声,叫人心旷神怡。   许仙见了,心道这地方好是好,但如今将至隆冬,这竹林为何还会如此长青不败?   待要问湘竹,许仕林就已说出这地方的奇怪之处,“湘竹,你该不会是用法阵来骗我们?”   湘竹面上冷漠,好似要绝断一切连日来彼此间相处的感情,只答非所问:“文曲星,你如今是书所化,怕水,对吧?”   许仕林觉察到湘竹的不对劲,便故意说道:“笑话,我怎么会怕水!你最好别动什么破心思!否则我回天庭的时候,可不会放过你。”   再怎么说,湘竹不过一个地仙,还真有胆量谋害自己这个正经的上仙不成,许仕林如是想道。   可惜湘竹并不是针对他,不过他的存在与湘竹此时而言,却是个障碍。   但见湘竹缓缓向许仕林走去,许仕林手上也作了法术的手势,只等湘竹是个什么企图。   却谁知,那湘竹并未动手,而许仕林却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水,往后一看,竟是滚滚拿着水盆。见事一了,滚滚忙跑向湘竹身边,湘竹笑盈盈地摸着滚滚的头说道:“干得好,滚滚。”   许仙见此甚是不明白,难道许仕林又和湘竹吵架了?   “你们怎么了?”   许仕林淋了一身水,身上瑟瑟,而手上原本聚集的灵气也顷刻间悉数散去,但又见湘竹并未再对自己做什么,又见许仙也在这,心道这湘竹的目的难不成是许仙?   可是这是为什么?   许仕林来不及想清此间联系,忙对许仙喊道:“许仙,你快跑,湘竹可能会对你不利!”   “想跑,晚了。”湘竹原本脸上的稚气,此刻被换上阴骘的神色,再无往日的烂漫。   她纵身一跃,跳到许仙身边,在许仙背脊上画上一道咒,就见许仙直立立地倒了下来,仿佛摔在地上的泥人一般,再无生机。   可是许仙知道自己的意识还在,只是怎么也动不了。   “许仙,我对不住你了,虽然跟你相处的这段日子很开心。”湘竹的话听不出任何语调,仿佛只是冰冰冷冷地跟自己说一些离别的客套话。   她要做什么?许仙不知道,而仕林也被她用同样的法子不能动弹了。   但见湘竹拿出一把小刀对着许仙的手腕割去,用一只白玉杯接着,那血在白玉杯的映衬下,此刻间分外殷红妖娆。见接满半杯后,湘竹又将自己脖子上的那根仙骨解下,置于白玉杯中。   那如最剔透无暇白玉所制的仙骨被浸于这血红之中,不过一瞬,竟将那半杯血悉数吸入骨中。   湘竹见了,喜极而泣道:“你果然是她!”不过她脸上喜色并未持续多久,只见她冷冷道:“看来许仙你是必死无疑!”   许仙不解,他第一次觉得湘竹也有这么令人可怖的时候,明明一直像个小孩子的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做错了什么吗?   可惜他的嘴也无法再发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湘竹接下来对自己做的事情。   只见湘竹合起手掌,又将其分开,口中又念着许仙听不懂的咒语,一瞬间,原本还离自己有好几处的竹林居然此刻全在许仙周围。   而湘竹又将吸入自己血的那根仙骨,放在自己手中说道:“虽然只有一根,但也足以能作为灵草大人灵魂的代价。”   她要干什么?许仙的面上依旧没有表情,然而湘竹似猜到许仙的想法,便说道:“许仙你是灵草大人的转世,我想让灵草大人回来。”   湘竹在说什么?许仙只觉得一个字都听不明白,更或许是自己不想明白。   “可是前世与转世无法同处一身,我只有牺牲你的今世,让灵草大人借居与你的身体。”说着,湘竹本是故作阴冷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下去,她紧咬着嘴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   话音落下,湘竹便在许仙身体周围画着法阵,见法阵画好,湘竹便念起咒术,但见此刻间许仙四周泛起莹白色的光球,它们萤火一般围绕在自己周围。   若是晚上来看,应该会很美,许仙心想。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它们的时候,许仙只觉得自己身体或许完好无损,可是体内的魂魄似在被人强行抽离出这副躯体,仿佛那次被黑白无常抽离魂魄一般。   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好可悲的死去,只是为了唤回自己的前世死去。   湘竹但见许仙手中的仙骨渐渐褪去,心道灵草的魂魄就要回来,正是欢喜之时。   谁知那仙骨褪去的瞬间又被人阻止一般,生生地剩了一半截,直叫湘竹不知如何是好。   许仙原以为自己现在的魂魄就要被人一丝一丝地抽去,却不知何时,仿佛有人拉住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在自己的心里说道:“你不会死的。”   这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不留神就会错过一般。   她是谁?   许仙的双眼渐渐发白,却模糊间见到一个女子,她头上戴着芙蓉,兰草交织而成的花冠,身着玄色衣裳,上面的花纹过于繁复,一时间辨不出是什么,只佩着木兰花在腰间作于简易的妆饰,再无其他。   她的容貌极似自己,不过她更美上几分,那份眉宇间的哀愁让她恰如泣露的芙蓉一般楚楚动人。   她就是湘竹要找的灵草?   若是这个人代替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好像并无不可。   虽是魂魄被她拉了回来,但许仙很累,只想沉沉睡去。   “不可以睡,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飘渺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是回不去了,湘竹好像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许仙的魂魄一半在内,另一半怎么也回不去。那女子似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便扶了扶自己的肩膀,是为安自己心一般。   湘竹还在试图将许仙手中的那根仙骨消褪,谁知幽幽的声音传到自己耳边。   “湘竹,你放手吧……”      ☆、第 62 章 湘竹归去   灵,灵草大人的声音?   湘竹满心都是这个念头, 以至于完全没注意灵草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灵草大人, 只要再等一会儿, 我就能帮您寄与这个身躯!”湘竹虽是看不到灵草的身影,但还是对着空空的境地说道。   “我并不想再回到这世间……”那声音依旧淡淡,仿若天边最淡的一朵白云, 虚无缥缈。   湘竹又怎能放弃这个时机,依旧说道:“灵草大人, 您不是说过您很喜欢这个人世吗?湘竹只是帮您达成心愿!”   其实最重要的是,湘竹还想再见灵草大人一面, 这句话湘竹未曾说出口。   而那灵草也并未因此显出身形,见湘竹依旧勉力用着她的灵力在维持这法阵,轻叹一声。   湘竹一次又一次地重画着法阵, 生怕那法阵痕迹消退,灵草再也不能回到这个世上。谁知, 一遍又一遍画着法阵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这是?   湘竹已有了猜想, 但感到那手正在缓缓停下自己一直画阵的手, 似在阻止自己再继续下去这个法阵。   “不可以, 就算是灵草大人来阻止,我也不会停手!”   湘竹不顾那双无形之手的阻止,愈发坚定继续阵法的心思,她已经等了灵草大人两千年了,绝对不可以在此时放弃, 湘竹这般告诫自己。   许仙只觉自己的魂魄现在愈发被强行抽离出去,连灵草都已无法拉回自己。   可能自己真的要死了,要不然现在为何脑中会浮现自己这些日子的画面……   画面有很多人,然而定格在最后一副画的那个人居然是白素贞……   没想到,自己最后想地最多的人居然是她。   先前还在说她走了后,自己会不会难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自己先走,不过那个灵草和自己长地那般相似,她会认错人吗?   不过许仙下一刻就不会再思索这个答案。   只因一阵强光照耀在自己肉身上,先前肉身的禁锢经过那光芒一照,“啪”地一声,似束缚在身上的铁链断了一般,而自己的魂魄也终于再一次进入肉身。   更奇的是湘竹加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咒法也已消失,同样地,许仕林此时也发出声音来,“我能动了!”   说罢,许仕林见自己身上水渍已干,又见那湘竹仿佛还在重新画法阵,忙跑了过去,朝着湘竹手画的相反方向用他的小短手指画了回去,“看我用逆法阵破了你这回魂阵!”   “咻”地一声,许仙只见许仕林与湘竹之间尘土飞扬,那些莹白色的光球也散落四地。   再一瞧,湘竹所画的法阵此刻已面目模糊,再不见方才的形状。   而湘竹紧咬着碎玉,面上狠态尤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说罢,直接拿了把小刀割下自己的手腕,她吃疼一声道:“若用血所刻的法阵,相信你这个文曲星也破不了吧!”   许仕林面上惊慌,“湘竹,你这样的话,地仙之位可不保了!”   “只要能救回灵草大人,我什么也不怕!”说着,湘竹就把血滴在那地上,许仕林正要去拦,谁知,那湘竹之血滴在地上,却并无痕迹留下,“这是?”湘竹顿时花容失色。   此时竹林间传来一阵声响,“施主,逝者已矣,还望回头是岸。”   就见一道金光,打在湘竹肩上,让其停下滴血画阵的举动。   但见竹林间走来一个眉宇间透着正气的俊秀和尚,许仙瞧了瞧,“呀”声,就向那和尚问道:“敢问禅师可是法海大师?”   “正是贫僧。”法海向这许仙施了一拜。   法海又向倒在地上的湘竹说道:“这位湘竹小仙,你本是地仙,可差点就犯了那有违天条之事,幸好贫僧及时赶来,才未曾酿成大祸。”   湘竹把面一转,冷声哼道:“这地仙我不做也罢,倒是你个秃驴来坏我好事!”   “让前世之人强行活在这本世,本就逆天而行,施主切莫一错再错。”法海的话中并无多余的喜怒,他就如判官一般公允地说出事实。   湘竹仍旧不服气,许仙见了直摇头,便走去撕了一块布条将其手腕包了起来,“湘竹,你的心思,我不是不能理解。”   湘竹听到许仙这话,给了许仙一记眼刀,“你又明白什么!你不过是灵草大人的后世而已!”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灵草,可是她真的想回到这里吗?还是以强行占用别人身体的方式来回到这里吗?”说到这里,许仙不禁再次想起那位美丽的山神,她或许宁愿再死一次,大抵也不会甘愿这种姿态活在这个世上吧。   听着许仙的质问,湘竹一时哑口无言。   是啊,以一切不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以前说要做灵草大人的侍神也是如此。   那人不过笑笑,却从未给自己回应。而自己却为了她钻心修炼,只希望能够与她再接近一点。   难怪灵草直至此时,也不愿用真身来见自己。   自己不就是个笑话吗?自作多情的笑话。   许仕林见湘竹不再激烈,难得正色道:“湘竹,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速速回蜀地去吧,此间的事,我不会上告天庭。”这话一完,许仕林又对那滚滚说:“滚滚,我知道你通人性,想必回蜀地的路你一定还记得,带你家主人回去吧。”   滚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它笨重的脑袋,便慢慢走到湘竹身边,蹭了湘竹几下。湘竹一时没反应,许仙见了,解下身上钱袋递与她,“回去吧,湘竹,这里是些许盘缠,应该够你在路上用了。”   湘竹望了许仙一眼,这一眼不知是在望许仙还是那个看不见的灵草。只听她长叹一声,不再多说便跨上滚滚,逐渐消逝在这片幻化的竹林之中。   待回过神来,许仙见那法海还在此处,也就拉着许仕林与其一同道谢,“还要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施主不必介怀。”法海回道,又见他双眼一瞥,细细瞧了瞧许仙说道:“多日不见,施主为何身上妖气缠身?”   许仙心道,不愧是得道禅师,只一眼便知道他身边有妖,但也笑道:“那妖不会害我的,只是来了却前世恩情。”   谁知法海却摇头说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顿了下,见许仙并不对他所说之话认同,接着说道:“许相公,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法海这话一出,不等许仙如何驳斥,就听许仕林朝他作了个鬼脸说道:“你不过就念佛念了几年,又怎能知道妖也是有情之妖?”   “我知道这位小施主来历不凡,但也莫因这皮囊的影响,便认为妖与人无异。”这话一完,谁知许仙脖颈上忽闪了道红光,只见法海眉头一皱,便问道:“敢问许施主,脖上所挂何物?”   许仙想了想便把那红珠掏了出来,但未解下只说:“因是家传之物,不能轻易解下,还请禅师见谅。”   那法海并不计较此事,反倒对那红珠认真看上几眼,眉头一皱道:“这是噬魂珠?怕不是施主的家传之物吧,是何人赠与施主这东西?”说着,法海变得急切起来。   “是一个道士。”许仙如实回道,又见那法海神色紧张便问:“莫不是这东西有古怪?”说着,许仙心道要不要解下,手上便动了起来,谁知那法海连声阻止道:“施主,切莫轻易摘下!”   许仙听了便停下动作,问那法海为何不能摘下。   “这噬魂珠早已和施主连为一心,若擅自摘下来,怕有性命之忧。”法海回道。   性命之忧,这珠子按那王九道的说法不过只是隐藏自己身上的灵气,还有自己女儿之身,为何会跟自己连为一心?许仙心中腹诽道,是这法海在诳自己还是那王九道撒了谎?   “噬魂珠,噬魂珠……”许仕林不知怎的一直在念这东西的名字,只见他灵光一闪,拍着自己的小脑袋道:“这噬魂珠我想起来了!”   许仙忙问他是怎么个说法。   “噬魂珠,须从小就佩戴在身上,此珠以吸食人的灵力为生,不过据说到了那佩戴之人成年的时候,便会吞噬其魂魄,据说吞噬地愈多,那么那颗珠子的颜色也会愈发红亮,待变成朱红色时,便是魂魄尽被吸取之时,此刻若有人把那噬魂珠摘取,佩戴之人便会立时身亡!”   “那我也会?”许仙摸着噬魂珠的手,不禁颤抖了几分。   法海听了那许仕林的话,点着头说道:“的确如此,此珠一般是练就邪术之人,圈养灵童时为他们佩戴的东西。”   “那我会死吗?”许仙咬着唇问道。   “只要那珠子尚未变成朱红色,或是不被人摘下,性命上自是无忧的。”法海回道,但又想了想说:“不过施主这珠子,已然变了殷红色,难保它日不成朱红,被有心人摘取。”   “那禅师有何见解?”许仙忙问道。   “若施主能和我回金山寺,金山寺中灵力颇多,则此珠可能会转吸金山寺灵力,待它吸满之时,贫僧可做法让它破碎。”法海看着许仙如是说道。   许仙想了想道:“若无性命之虞,我倒不介意此珠。”顿了下又道:“家中尚有妻儿,一时离不开身,还望大师谅解。”说罢,就拉着许仕林同法海告别。   那法海见许仙与许仕林逐渐远去,只默念了句“施主,你我有缘,必会再见。”   一路上,许仕林只问那许仙:“你为什么不干脆跟着那和尚解了这珠子?”   许仙摇摇头道:“我不能轻易摘这珠子,这珠子能吸食我身上的灵气,那么妖怪也不会感到我身上的灵血。”   “灵血?那倒是个麻烦!”许仕林眼珠子又道:“可是白姐姐不是能保护你吗?”   许仙好笑道:“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况且你白姐姐终要飞离人世,我又怎能因此事耽误了她的正道呢?”   夜晚归家,许仙向白素贞说湘竹因蜀地之事,自己便放了她回去,并未提及她曾要伤自己性命来使灵草回阳的事儿。   白素贞也就感叹几句,但又说道:“只可惜我到现在也不知那灵草与我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蓦地,许仙心中一搐,仿若刀绞一般,面色苍白,吓得白素贞忙问怎么了。   好在许仙歇了会儿,直说无大碍,白素贞也就半信半疑地随他去了。   时值三更,白素贞在帐中沉沉睡去,她的睡颜如春睡的海棠一般惹人心醉。可惜无人观赏,只有许仙不知为何在帐中,默默地静坐着,似在想些什么。   而他显然没有心情去赏这美人春睡图,许仙面上冰冷,再不似往日温和,看着白素贞的眼神就如利刀一般,巧的是他此时手中也拿了一把匕首,只不知作何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60多章,忽然想起法海了,感觉自己把他彻底忘了……   ☆、第 63 章 元宵之夜   正月,白素贞正与许仙包着送给街坊邻里的腊药, 白素贞笑言道:“本来还说姐姐, 姐夫他们要来, 我要好生准备一番,没想到今儿这年倒是不能和他们一起过了。”   许仙用线将纸包缠好也是笑道:“今年过不成,就等明年吧。”   “你想得美呢!”这话是一旁分捡草药的小青所说, 她歪着头轻声笑道:“若是这一年姐姐就得观音大士点化,明年你就自己跟这小鬼过年去吧!”说着, 小青就手打了一下此刻无所事事的许仕林。   许仕林“诶哟”一声,就对小青大叫道:“小青姐, 你干嘛!”话一完,就开始跟小青拌起嘴来,直让许仙跟白素贞看着好笑。   不过许仙听了小青那话, 也觉是这理儿便对白素贞说道:“看来我们相处日子也不会太多。”   白素贞面上一滞,又勉强笑道:“是吗?说不定十年内, 我都没能报成恩呢。”   许仙摇头道:“这不是太为难你在我身边呆着了吗?”   “不为难。”白素贞面上绯红, 咬唇一笑, 小青见了没好气道:“姐姐, 你不是真想在这人间就这么混一辈子吧!”   白素贞被小青点破心事, 故意说道:“哪有了?只是我想着成仙是因缘之事,一时半会儿求不来的。”又对小青说道:“小青,你的止咳散弄好没有?”   小青没好气地吐了吐舌头道:“马上了!”   而这边许仙正把包好的药丢尽药篮里,谁知头一发昏,就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好让自己能清醒会儿。   白素贞见了就道:“最近你是怎么了,白日间的总是这么精神不济。”   许仙只是苦笑,他也不知为何,最近时常感觉夜里似出去过一般,但醒来又发现自己就在床上,只是身上的疲惫却骗不了人。   而他夜里又常在做一个梦,梦的内容依稀记不得,只觉得初始梦里繁花似锦,一派和谐,可到了后面不知遇见什么,只觉心悸甚至恐惧,有时甚至被吓醒,可说自己究竟梦到个什么,又说不出来。   白素贞见他这样不是办法便说道:“赶明儿元宵,你就好生歇息。”   许仙听了直摇头说道:“那怎么行,我不是说要带你们去看花灯吗?我今天早睡会儿便是。”说罢,不理白素贞,依旧包着药。   白素贞见他这般执拗,也没办法只好任他去了。   元宵夜,许仙带着白素贞等人上了街市。   街市上,游人俱穿着新衣相携而行,路上的小贩尽相吆喝,只盼今儿赚个盆满钵满。而那最天真的孩童则是互相比着自己手上的灯笼,若是谁的样式旧了,可是要被好生嘲笑一番。   许仙就瞧见两个小孩正互相攀比谁的灯笼更精致,便对身边的许仕林笑道:“你要不要也买一个,跟他们比一比?”   就见许仕林给了个许仙大大的白眼,“鬼才跟小屁孩们比这些东西。”话一完,只去准备看那当街杂耍的艺人新出的戏法,许仙见小青跟过去,自己倒停了脚步,见白素贞正在一家买灯笼的小摊停了脚步。   “有喜欢的灯笼吗?”许仙见她看灯笼看得入神便问道,白素贞一时没应自己的话,许仙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那灯的样式与寻常纸扎灯笼并无不同,只是那画可能才是息影白素贞的缘由。   一瞧,原是一条娇小的白蛇正缠着一株碧草憩息而眠,那小白蛇倒是蛮画地细微入致,连它的蛇信都勾勒地清清楚楚。这一画倒让许仙想起白素贞来,她不也是条白蛇吗?就是体形大了些,当即就对那老板笑道:“老板,这个灯笼我要了。”   那老板见了许仙的银钱,立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忙把那灯笼取下来给了许仙。而许仙拿了,都不及仔细看便给了白素贞,“送给你。”   白素贞接了灯自是欢喜,但嘴上还是说道:“我不过是图个新奇,何必破费呢?”   许仙却说:“今年你我还能一同过年便是缘分,我不过留个念想给你罢了。”   白素贞拿着这小蛇灯莞尔一笑,在这灯火耀眼之下,竟未曾显出半分不雅,反倒平添几丝柔媚,不禁许仙也怔了下,不过等他回过神来,见白素贞颊生红晕,只对自己笑个不停,一时间,许仙便红了脸蛋。   “诶?姐姐,你手里怎么多了个画着小蛇的灯笼?”小青拉着许仕林从人堆里赶了回来,又见许仙那等神态,心下了然,便故意说道:“怎么许相公就只送我姐姐,不送我和仕林吗?”   听了小青这打趣,许仙面上更红只支支吾吾说道:“小,小青姐,你喜欢哪个,就尽管挑。”   “呆子!逗你玩的,鬼才稀罕你送的东西,就姐姐当个宝。”说着,小青还故意朝许仙翻了个白眼。   白素贞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反驳那小青,只好说句,“小青,你真是古怪呢。”   “你们听到有野兽叫没有?”许仕林忽地拉着许仙向众人问道。   就见小青低下头说道:“小鬼,这元宵节到处都是人,你可别瞎说!”   真来了野兽,这么一波人可不得出大乱子。   但小青刚一说完,她耳朵细细一听便脸上浮起疑惑的神色道:“你别说,还真有呢!还越来越近。”   此时,许仙与白素贞也隐约听到小青他们所说野兽的唤声,白素贞眉头一皱,掐指一算,“这方圆十里,并无野兽。”   话音一落下,但见一辆朱轮华盖车从人群中款款驶来,奇的是这车四方皆有名蒙着轻纱的侍女跟随,再伴上那车四角上的风铃清脆作响,本是一处绝佳的景色,可惜那车内传出的古怪声响却完全破坏了这景的美感。而许仙这时猛地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这不是野兽在叫而是琴声!”   小青也仔细听了听便不顾其它地说道:“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琴弹得跟野兽叫唤!”见那车向着她们这个方向驶来,声音愈发明显,小青就朝那车上的人故意喊道:“弹得这么难听,就不要在外面弹了!”   许是小青的话起了作用,那琴声一滞,不过也就滞了一小会儿,接下来以更凄厉的声音弹出,仿佛在与小青示威一般。   小青实在难忍受这魔音乱耳,立时骂道:“你没有耳朵吗?不会听自己的琴声跟野兽叫唤一样吗?”   谁知车内走出一名梳着双丫髻的侍女,冷冷看了小青一眼,就把手上一个用着金线绣着福字的精致钱袋扔到小青面前,“我家小姐请这位姑娘闭嘴。”说完,也不顾小青是何神色,就回了车内回禀她家主人。   小青见那人如此作态,更是恼恨,拿起拿钱袋就往车内一砸,但见车前软帘微微掀开,有一小姐打扮的女子在其端坐,那小姐的容貌因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不过许仙依稀觉得那小姐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极为淡漠,仿若水墨画一般走出来。   而钱袋砸进车内,便再没有出来过,但那琴声依旧不曾间断。   并且那车还故意向着小青她们这里驶来,白素贞忙叫许仙和许仕林让了道,只是小青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铁了心一般,非要跟这车内的人好生计较一番。   但谁知那车行至许仙旁,但见车上的窗帘微微掀开,许仙发现有双极为明秀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不过那帘子很快被掩了下去。只见车停了下来,方才扔钱给小青的侍女亦从车中走出对着许仙说道:“这位公子,一体两心,厄运缠身,若想得解法,请备上黄金百两到杭州西泠张家,来找我家二小姐,或许能破解一二。”说罢,也不等许仙问个所以然,就进了车内,那车接着慢慢前去。   小青自是听到那话更是恼恨,“有这么大过节的,咒别人吗?”说着见那车远去,也不顾其他就往那车轮狠狠踢上一脚,才勉强消了些气。   可这么一提,却被一个大婶拉了过去,“小姑娘,你怎么敢踢那杭州张家的车!”   “我管她张家,李家,惹了本姑娘就是不对!”小青不屑地说道。   而许仕林听了那大婶的话反问道:“大婶,那杭州张家可是世代出灵女的张家?”   “正是呢,里面据说还是最年轻的那位灵女!今儿是受知府大人之遥,才来为他家小公子与小千金来祈福的。”大婶把自己在路上刚听的八卦悉数告诉给小青等人。   许仙听了,奇道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杭州张家,便问道:“我也是杭州人,怎么往日未曾听过这张家?”   许仕林忙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张家世代精通易经,玄学之术,期间更是出过国师,不过做事低调,故而你没听过。”   “低调?刚刚那位又是怎么回事?”小青甚是不满许仕林的说法。   许仕林无奈道:“我只听说这一代的灵女是张家的二小姐,往常的灵女皆是十岁才能有资格担当灵女之位,而这位二小姐据说她天生就有双灵眼,可知过去未来,看透事物本质,故而她五岁时便已担当灵女之位,如今应该有十二年了,故而性子上就有些矜傲。”   许仙又奇道:“这灵女又是作何的?”   此时,许久未曾说话的白素贞却笑道:“灵女自是能在凡间掐算未来,替人解忧的具有灵力的女子。”她眼波流转,莞尔道:“只不过听说灵女一般到二十岁时,便会消散灵力,一般是嫁予常人为妻,倒不知这张家二小姐又是如何个造化!”   小青听后依旧对那张家二小姐印象极差,“估计这种女子一辈子也没人要,等着孤独终老吧!”   白素贞听了直摇头对小青说道:“小青,这大过节的,怎么说这等丧气话!”   “能有她丧吗?”说着小青把嘴一撇,“你又不是没听见她方才说许仙什么话。”   白素贞柳眉一皱,却见许仙说自己没什么,心里知道他是叫自己放心,可自己难免会想莫不是自己的缘故,让许仙蒙了难?   这一晚,原本好好的看花灯倒被那张家二小姐搞地一个个心情都不大好,只是口上未曾说出来。   到了次日,白素贞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只因许仙送与她那盏画着小蛇的灯笼烧了,徒留一地灰烬……      ☆、第 64 章 疑心终起   望着一地灰烬,白素贞眼神暗了几暗, 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明明把火给熄了, 为何会这样?”说着, 白素贞便俯下身子,轻轻捡起残余的灯架,脸上满是自责的表情。   许仙见了, 就不柔声说道:“不过又是一盏纸灯,你若喜欢, 我再买一盏便是,幸好这灯没把其他的东西烧着, 这也是好事。”   白素贞听了许仙的安慰,面上苦涩一笑,仍旧细细扶着那灯架道:“何必再破费了, 再买一盏也不是那时的感觉。”说着,就将灯架放了下去, 自己拿了扫帚慢慢扫去灰烬。   许仙见了, 也不知说什么, 只好到前堂略散散心。如今正值节日, 许仙早已放了店里的伙计的假, 前堂也是颇为冷清,却见小青在前堂溜达。   许仙正要问候小青时,谁知却被小青狠狠瞪了一眼,小青也不搭理自己只问:“姐姐呢?”   “她在后院。”许仙这话一说完,就见小青忙到里面去找白素贞了。   见小青这般姿态, 许仙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莫不是又哪里得罪这位小辣椒了?   正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得罪小青的时候,许仙不知不觉走到外面,“碰”地一声撞到一个人,一个颇为高壮的男子。   许仙忙向他赔礼,谁知那人只说无碍,若是以往,许仙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这人的声音却分外熟悉,这不就是法海吗?   许仙一见,那人不就是前些日子见的法海禅师吗?   怎么他又到这里来了?   还不等许仙开口,法海便用着一双慧眼对许仙全身扫视着,直盯着许仙不舒服,许仙就对法海说道:“不知法海禅师为何这般瞧着小生?”   “许相公,你最近是否经常疲于活动,白日也常有嗜睡打的念头?”法海严肃地问着,在他那样认真的神色下,许仙不敢说半点谎话,忙对着法海称是。   说来也奇怪,最近他时常在白天就差点睡着,好在有小伙计提醒,否则给人号错了脉就麻烦了。   法海神情凝重,眉头紧皱道:“果然如我所料,你家的妖孽最近便已按捺不住,在吸食你的精力!才导致你这般境地!”   许仙自然忙摆着手向那法海替白素贞辩解道:“大师,你怕是看错了,我最近可能只是乏了才这样,跟我娘子并无关系,若她要吸食我的精力,大可在往日就能那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许施主,有所不知,有一类妖喜爱将人养到甜美可口之时才来动手,怕是你那娘子就是这样。”法海不容置疑地说道。   许仙摇摇头,“大师,我已说过我家娘子是来报恩情的,这事据说观音大士那边也知道的。”   可法海却听不进许仙这话,反从怀中掏出一串晶莹圆润的玉佛珠递与许仙,“许施主,这里是串佛珠,若那妖孽再要吸食你的精力,这佛珠可庇护你一二。”   那许仙忙将佛珠递回法海,口中说道:“这不大好,若是我娘子只道我这般暗地里对付她,恐教她伤心。”   “许施主,请放心,若你娘子无害你之意,这玉佛珠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法海并不打算收回那串玉佛珠。   见那法海执意不收回那串玉佛珠,许仙更是为难,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娇音,“相公,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白素贞,她仪态万千,笑语盈盈地来到自己身边。而法海眼疾手快,将那玉佛珠强塞与许仙的袖口中,倒让白素贞没瞧见这物什。   白素贞见到那法海,忙对其施礼一拜道:“见过禅师。”   那法海并不理会白素贞,反对许仙说道:“施主切莫沉迷色相之中,否则大祸临头也不自知。”话音一了,就拂袖而去,半刻眼里也未曾见过白素贞一般。   白素贞见那法海的身影也是冷笑一声,并不把那法海的无视当作一回事。   许仙却没察到,反对白素贞笑道:“那些得道大师是这样的,性子都有些怪癖,娘子你不必挂怀在心。”   白素贞歪着头,似笑非笑说道:“那他为何能跟相公说这么久的话?”   “无非说我家里有妖,叫我要小心。”许仙说到这里,想起袖中的玉佛珠,正要给白素贞瞧的时候,但一瞥眼见到白素贞杏眸微垂,那墨羽般的眼睫也垂下几分,似不大高兴的样子,许仙想了想,免得白素贞多心,倒不如自己处理了这物什,也就未对白素贞提起这玉佛珠。   那白素贞对上许仙清澈的眸子,扶了扶鬓发强笑道:“那相公怕妾身吗?”   “你又没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何怕之有?”许仙好笑道,也不欲在这事儿上多为纠结,就对白素贞笑道:“外面这么冷,到屋子里去吧。”说着,还假意对手呼了口冷气,好似真的冷住了一般。   白素贞摇摇头,一副那许仙没办法的样子,“好了,我们回去把腊药分好,明儿正好送给街坊邻里们。”说着,就拉着许仙往回去了,只是在许仙看不见的一处,眼神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夜间,白素贞推搡着在前堂药铺案桌睡着的许仙,“相公,要睡到屋里去睡。”   许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睡肿的眼睛说道:“奇怪,我怎么又睡着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为何,这脖子总感觉好像在梦中被人给弄伤了?到现在,那脖子都隐隐作痛。   许仙见白素贞在叫自己回屋,便起了身,想起那佛珠已被自己放在一处药柜之中,只等法海来寻自己的时候,再还给他便是。许仙才安安心心地跟着白素贞回屋去了。   谁知回屋的时候,经过院子正好碰上小青,小青见白素贞拉自己回屋,不知怎的对白素贞恼恨道:“姐姐,你怎么都不恼一下,就这么放了他?”说着,小青就死盯着许仙,许仙没来由地打了身寒颤。   白素贞摇了摇头,“我等会儿再跟相公说那事,倒是小青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小青跺了跺脚,就往自己房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我是看不过你被他当冤大头玩弄!”   “小青是在生我的气吗?”许仙现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今儿小青一直对自己这般咄咄逼人?   白素贞面上并无别的神情冷冷道:“我们回房在说。”   许仙只感觉今儿白素贞也哪里不对劲似的,但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跟着白素贞回了屋子。   许仙回了屋,只觉手脚冰冷,便要喝杯暖茶暖暖身子,正要拿起茶壶倒上一杯时,谁知就见那桌几上明晃晃地放了一把匕首。   许仙好险将茶杯摔在地上,见这匕首就问白素贞:“怎么好端端地放把匕首在这里?”   白素贞等的就是许仙这一问,她唇角勾起,不似往日的温柔和煦,让许仙莫名感到浑身一冷,就听她冷笑道:“相公,想知道这匕首是从哪里找到的吗?”   “哪里,外面捡的吗?”许仙随意地回着,又见白素贞眼里俱是冷意,“今儿,我跟小青谈过话,便来收拾了床铺。”说着,白素贞的笑容愈发嘲讽起来,即是像在嘲讽眼前这温柔为皮相的人,更是在嘲讽自己的懵懂无知。   “谁知倒叫我在相公的枕下找到这东西!”白素贞右手撑着自己的俏脸,一双美目正盯着许仙,好不错过他一丝神情。   许仙面上一惊,奇道:“我的枕下怎么会有这东西?”又问白素贞:“莫不是今儿小青在气这事儿?”   白素贞摇了摇头,“小青气的是另一桩。”若小青知道这事儿,今晚指不定怎么个天翻地覆。   “还有?”许仙想不到自己莫须有的罪状竟一时这么多来,又见白素贞依旧笑着,只是那讽刺的意味愈发浓厚起来,“小青说她昨儿夜起看到是谁把那灯笼烧了。”   “灯笼是被人烧的?”许仙还真没想到,他还以为是灯笼里的火星没扑完才烧了的。   白素贞看着许仙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下更恼,面上却愈发笑靥如花,“相公,你还在装傻吗?”   许仙是真不知道这灯笼是怎么烧着的,看白素贞这架势,莫不是她以为……   许仙不敢再想下去,忙对白素贞辩解道:“我没有!”   白素贞一咬红唇,面上再笑不出来,一把手抓住许仙的手腕冷道:“我昨儿夜里,也迷迷糊糊间看到你出去过,难道还有假?”又道:“烧了灯笼,也没什么,也许是你不喜欢。”   说着,白素贞眼眶微微泛红,一时间苦楚、委屈集在她心中,她看着许仙那‘傻乎乎’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恨,若说她以前有多喜欢许仙这般模样,那么现在她心中就有多厌恶这模样。   “你为何会在你枕边放一把匕首?”   若不是来杀自己,白素贞再想不出有别的理由。   许仙被白素贞被抓地太紧,吃疼一声,勉力对白素贞说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不知道那匕首为何在我枕下?”   白素贞现在怒上心头,抓着许仙的手腕又紧了几分,谁知此时一道白光闪现。   那光是从许仙手腕上发出的,等光褪去,就见白素贞捂着方才抓着自己手腕的玉手,却见她的那只手此刻正滴着红艳的血,一滴一滴地坠在地上,也仿佛坠在许仙自己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写了这一章   ☆、第65章 由爱生惧   许仙见了那白素贞的手, 尽是血痕, 也不顾其他就要找纱布来为她包扎, 谁知白素贞却不顾手上的痛楚反拉过许仙, 将他的衣袖褪去, 就见一串莹白圆润的玉佛珠正戴在许仙的腕子上。   白素贞见了这玉佛珠,本是恼恨的神色,此刻竟换上笑容,只是这笑容颇为诡异。   许仙见了那玉佛珠, 也是一惊, 心道自己明明放在药柜的暗格之中, 怎么它会在自己身上?还让白素贞受了伤, 那法海不是说只有白素贞对自己不利时, 才会有效,刚才白素贞不过抓了自己的手腕罢了。   白素贞笑着, 她平日的笑都是讲究仪态, 所以她的笑声很轻,此刻白素贞的笑声却是这么狂妄, 甚至那眼角中笑出眼泪。   “我以为你真的没有把我当异类, 没想到还是我自作多情!”白素贞将满是滴着血的手捂在自己脸上,那最为洁净的脸上此刻也沾满了那红艳艳的血液,是人看了, 也再联想不出白素贞往日的花容玉貌。   而许仙心中虽是害怕,但见那血还在流,心道这可不行, 便咬了咬牙说道:“那些事,我现在也说不清,不如我先帮你包扎?”可是,见到那血淅沥沥地流着,许仙不禁抖了几下,只因这气氛着实诡异。   白素贞也不难感到许仙的畏惧,只是这次她想岔了,“相公,你在怕妾身吗?”   在害怕她是异类来吃了他吗?   又想起许仙前些日子说不介意自己的身份,白素贞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不觉心里竟生了寒意。   忽地白素贞把许仙推到地上,用着血手摸着许仙的脸蛋冷笑道:“相公,你若是厌恶我,你大可直接告诉我,你何必做那些举动?”说着,白素贞受玉佛珠所伤的手愈发炙疼起来,白素贞不禁咬了咬牙,勉强把这疼痛消散一些。   许仙见了也不顾自己正被白素贞如何对待,慌道:“我还是帮你找纱布来!”说着,就对白素贞强挤出个笑容,只盼她现在能念自己往日的好处。   可这笑容在此刻白素贞眼中,只觉讽刺,“又是匕首防身,又是烧灯笼,现在还跟那法海串通,用这玉佛珠来这般防着我?”   “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玉佛珠会在我身上!”许仙此时欲哭无泪,为何自己怎么解释,白素贞都不肯相信自己!   白素贞一时间竟听不进许仙所说的任何话,只一心想着许仙对自己的‘畏惧’,“你若不能接受我,我大可一走了之!你何必对我那般虚情假意!”   自己一片真心,却被许仙这般糟践。   白素贞现在浑身就如堕入冰窖,从身到心都被冻住一般。   她想起来,很早以前就有人跟她说过,人明明是虚伪自私的低贱生物,却把别的生灵当作贱种。许仙是不是这样想自己的呢?   白素贞这般想着,心也愈发痛了起来,谁知这心上之伤却蔓延在自己的身体里。她的身子不知为何很烫,彷如火炽一般,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好似在几时经历过一般。   对了,是端午。   再这样下去,白素贞很清楚自己的身子会怎么样,她忙勉力运气将那痛楚减缓不少,可惜那炙热还是在她身上游荡,而她的一双如人的腿此刻竟慢慢变作蛇尾。   “嗯~”白素贞痛苦地呻,吟着,许仙见了白素贞的腿正变作蛇尾,又见她面上俱是汗珠,不禁将手慢慢靠近白素贞的脸上,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找人来帮你?”   “不,不用……”白素贞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许仙还是不放心,就要从地上起来,却被白素贞用蛇尾压住了腿,“我们的事情还没好好解决!”   许仙来不及叫疼,就勉强对白素贞再三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我求求你信我好不好!就像……”   就像以往那样?无论自己怎么样,白素贞都会笑盈盈地说好。   许仙说不出口,因为此刻他再见不到白素贞以往那双对自己充满情意的眸子,此刻那杏眸之中仿佛只有被背叛的心伤,怨恨……   见许仙说不出话,白素贞冷冷一笑,用蛇尾将那许仙的腿一压,问道:“就像什么?”   此刻,对着白素贞,许仙莫名怕了起来,只因许仙再无法从白素贞的眸子里看到自己,不,有自己,但那个许仙只是一个阴险,虚伪的小人。   许仙心中疼了起来,而自己胸前一直挂的那噬魂珠仿佛知道自己的心思一般,也跳跃起来,还发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这是什么?”白素贞自是注到许仙衣襟里淡淡的红光,就要伸手去拿。   许仙见她手伸来,忙扭动着身子,心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她拿下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可惜许仙愈是不让白素贞拿到那噬魂珠,白素贞就愈发被许仙激怒起来,说什么也要拿着。   处于下风的许仙自是不敌白素贞,“啪”地一声,白素贞摘下许仙的噬魂珠,见其发着淡淡红光,本要好生寻思这是什么东西,但有一件事让她再不顾得那噬魂珠。   噬魂珠解下,许仙身上被施展的障眼法也被接除,纵使不是很显,那那玲珑的身线隐约藏于那男子的衣着之中。   白素贞捂着口,不敢相信眼前与她朝夕相处的相公竟是个女子之身。   再看许仙忙捂着她的脸,再说不出一句话,纵使白素贞再能为自己找借口,什么看花眼了,但见到许仙这模样,白素贞只觉心凉。   “难怪你未曾动心与我!”白素贞笑着说这话,只是这笑声过于凄冷,竟让许仙更加怕了起来。   许仙不敢看白素贞是什么神色,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是有心欺瞒你,只是事出有因!”   许仙第一次在妄想白素贞能回到以往的温和大度,她能立时放了自己,好让自己说个明白。   可是这一次不同,白素贞只觉得她陷入了一场骗局,并且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嗒,嗒。”许仙感到有什么东西,坠在自己的脸颊之上,那东西滑倒嘴边,略尝了尝,又涩又苦。   此刻心中已有答案,但许仙还是移去捂住自己的手,就发现白素贞的泪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头一次,许仙觉得自己好卑鄙,因为所谓的生死之由,去欺骗眼前这个女子这么久,久到自己都快习以为常……   就听白素贞的声音冷如寒冰,“你能有什么理由?”她强咬着红唇,好让眼泪不再滴落,“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我……”许仙想解释,可现在她的喉咙想被什么堵住一般,让她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傻到跟一个女子成亲?而那女子就如看戏一般看着我为她所做的事情?那女子还处心积虑地来对付我!只因我是异类,就可以这般被你欺骗吗?”白素贞一字一句地说着,她恸哭着,横竖那泪水再强留不住于眼眶中。   “我没有!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而且你不也一开始跟我成亲也欺骗了我吗?”许仙只想找到一些话,让自己看来并不是那般无耻,可是在现在这个悲戚的女子面前,一切借口都变得苍白无力,纵使它们都是真的。   白素贞带着冷笑,听着许仙说着那些话,“你莫不是以为这些就能抵过你骗我的事情?”说着,白素贞的唇角弯起一个极美的幅度,她脸上的血痕也未曾掩盖这个笑容一分的美艳,“许仙,你莫不是认为你是女子,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   话音落下,许仙见白素贞的头愈发靠近自己,许仙难得觉得白素贞可怖,至少这一刻是!   此时的白素贞真如常人所说的冷血之物一般,她的蛇尾紧紧地缠绕许仙的双腿至少,慢慢地,就是腹部,直让许仙喘不过气来。   许仙此刻见白素贞的眼神满是惊恐,她不知道白素贞要干什么。   难道要杀了她吗?   许仙正这般想着,谁知白素贞忽地在自己耳边轻声道:“缠地是不是太紧些了?”   这话语轻柔地如以往的白素贞跟自己说话一般,诱惑着许仙忙对着白素贞点了点头。   白素贞“嗯”了声,她的蛇尾松了下来,许仙就要松一口气,谁知接下来是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素贞是将蛇尾松了下来,可也没离开她的双腿,只见白素贞的那只仍旧在滴血的手动了起来,那手的方向是自己的下,身衣物。   许仙隐约知道白素贞要做什么,她推搡着白素贞哭嚷道:“不行!”   可是白素贞却听不见自己的哭闹,不,或许是听见了,白素贞的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地剥着自己上身的衣裳,仿佛自己越哭喊,白素贞手中的动作越是不会停下一般。   “嘶”地一声,许仙只觉胸上一凉,再见一露出一大片白玉色,而此刻自己的下处也已暴露在白素贞眼中。   “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许仙此刻就如犯错的孩子一般,她尽力地放低自己的姿态,不让白素贞再感到一丝不悦,只希望她能发善心,让自己离开这里便是。   白素贞没有理会,这么久受到欺骗的痛楚,现在她要一五一十地从许仙身上讨回来,只因她内心最深处的野性告诉她,她该讨回这笔帐!   白素贞的头埋在许仙胸口处,她慢慢噬咬着那团白玉,许仙想起之前的梦,白素贞也是这样对她,不过为何那梦里,自己并不如现在恐惧?   许仙不明白,但她清楚地明白她厌恶白素贞现在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即使她的身子被她挑,逗已然有了反应,可依旧不碍厌恶,痛恨在她心中慢慢滋生。   如是想着,许仙尽力地反抗眼前这位如暴君一般的白素贞,能让她的身子远离自己几分就几分,再这样下去,许仙觉得自己大概会呕出来。   可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跟蟒蛇般的白素贞相比,相反这莫名点燃了白素贞潜在的征服欲,许仙愈是如此,白素贞越将身子压在她身上,叫许仙动弹不得。   “我不过是向你讨回债,你就这般对我吗?”白素贞冷冷笑着,她又用香舌在许仙的耳廓舔上几许,嘲讽地笑道:“你若真厌恶,为何还会流出那些东西来?”说着,便将方才试探许仙那处神秘地带的手指给许仙看。   每一句话都是白素贞在击溃许仙的内心,许仙只想蒙住自己的耳朵,不让白素贞那些话进到里面,只因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像在嘲讽自己就是个虚伪的淫,娃荡,妇。   不,更应该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那种。   白素贞自是看着许仙这等神态,她冷笑着,可是心中依旧有丝不忍,不如就这样算了?刚有这个想法,白素贞立时猛摇着头,只因她再一次见到手上的点点血迹。   狠下心来,事情就会容易很多,白素贞只当见不到许仙痛苦不堪的神情,“嘶”地一声,她的蛇尾尖部开始继那纤纤手指之后试探着许仙的那处桃源。   那里其实并不如白素贞所说有多湿润,反倒艰涩无比,可是白素贞现在全是愤恨,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对这许仙有恻隐之心,不顾那处的艰涩,白素贞强用蛇尾尖部进到里面。   许仙感到有异物正探索着自己那里,她想将它挤出来,可是她做不到,再下去,自己就真的被白素贞那个了。许仙不敢想,她满是泪痕对着白素贞哭求道:“白素贞,你放了我!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当我求你了。”   这话音带着哭腔,很是叫人怜爱,白素贞犹豫着要不要前行,毕竟她也明白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可是手上的炙痛提醒着她那许仙的可恨一般,白素贞便咬牙闭上自己的眸子,仿佛这样就能瞧不见许仙那满是哀怨的眸子,却殊不知这眸子早已映入她的心中。   狠下心的结果是蛇尾顺利地进去,那处浅薄的柔嫩也被它破坏地一干二净,而许仙“啊!”了几声,也知无力回天,之后任由白素贞怎么动弹,许仙就如木偶人一般,纵使疼痛不会叫喊,纵使白素贞怎么摆动,许仙也不会去回应。   唯一证明许仙还在动弹的也只有她脸颊上悄然滑过的泪珠。此刻她心中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噩梦还有就是——白素贞,我恨你!   ☆、第66章 辞去金山   许仙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白素贞手上逃了出来, 她只知道白素贞许是受了那串玉佛珠的影响, 对自己施完‘暴行’后, 就再支撑不住昏厥过去。许仙就慌忙拿了新衣裳穿戴好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着, 她很怕白素贞再追上来。   她从未因白素贞是异类而怕过,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她清楚地感受到她与白素贞的不同。   许仙忽地想起来,自己其实很怕蛇, 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结果却跟蛇所变的白素贞生活了这么久, 久到自己以为自己好似并不怕蛇, 结果今天白素贞直接撕破了这虚假的温情。   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在帮白素贞报仇, 许仙还没跑出几步,天上莫名下起雨来, 打在刚被白素贞纠缠过的身躯上, 许仙觉得好疼。雨水滑到腿间,就如那时被白素贞的蛇尾缠住一样疼痛, 许仙咬着牙强忍住, 没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是正月,连着好几日都未曾下过雨,偏偏今天下得还这么大, 许仙淋了几下,见愈发大了起来,就找了屋檐躲了起来。许仙望着顺着屋檐滑落的雨水, 她蓦然笑了起来,好像自己跟白素贞结缘,也是因为这雨。   现在连自己逃出那里,都有场雨来送自己,不知好笑还是好笑。   “许仙,你怎么大晚上地跑出来!”   许仙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她只觉得害怕,她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腿间,好让人看不到她现在的模样。   可是整条街躲雨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叫自己的人又怎会看不到呢?   “喂!你怎么了,大晚上地不睡觉,跑在这里躲雨干嘛?”许仙听清了,是许仕林的声音。   许仙把一双眸子微微露出来,就见许仕林正抱怨地将身上的雨水甩去,“连我都被你连累,淋了一身水!”许仕林的声音满是恼意。   “你为什么跟过来?”许仙的声音已然虚弱地如快夭折的婴儿一般。   许仕林也察觉到几丝不对劲,就问道:“你怎么了?我跟你是因为我夜里去厨房的时候,看你疯疯癫癫地跑出来,以为你去干什么才……”说着,许仕林就摸了摸许仙的额头,“你的头为什么这么烫?”   许仕林摸了这么一下,也不管许仙怎么消沉就要拉着许仙回去,“快回去!你现在得风寒了!”   谁知素来文弱的许仙此刻这般有力气,任许仕林怎么拉他也不动,许仕林就想用仙法将许仙强拉回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使不出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尽是水滴,急得许仕林直跺着脚,“许仙,快回去了,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又不是没死过。”许仙原本清秀的眸子越发呆滞了起来,仿佛看透生死一般。   许仕林真想朝许仙的脸蛋揣上几脚,好叫她清醒会儿,可谁知一股奇异的味道顺着这雨水袭进这许仕林的鼻腔中,许仕林一惊,再一瞧,就见两只黄鼠狼妖正摩拳擦掌地看着自己和许仙两个,还砸吧嘴说道:“这小孩的味道看起来不错!”   稍大个儿的黄鼠狼妖却摇摇头,“那小孩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好像也有几分姿色,更妙的是她身上那灵气可不比那小孩子少!”说着,眼里放出恶心的绿光。   “要不大哥儿你先受用那女人一会儿?”小个儿的黄鼠狼妖谄媚地笑着。   而许仕林却被这两只黄鼠狼妖搞迷糊了,这里哪儿来的女人?   莫不是?许仕林往许仙那里一看,立时吓了一跳,怎么好端端的男子就一天的功夫变成了个女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许仕林只想让许仙赶紧跑,谁叫他淋了水,一点小法术都使不出来呢?   许仕林忙推搡着宛如痴呆的许仙,大声叫着:“许仙快跑啦!”   许仙没有反应过来,而那两只黄鼠狼妖慢悠悠地朝他们这里靠近,嘴里还不三不四地说着:“这小娘们怕是也想和大哥共度良宵,这不有人叫她跑都不跑!”   大个儿的黄鼠狼妖色眯眯地盯着那许仙淋过雨后显出的窈窕身线,心道虽不是□□,但也算是个高挑美人了,暗道这波不亏!还好自己闻着那强大的灵气,叫老二那个懒虫跟自己看个究竟,才有了这等艳遇。   谁知刚提到那老二,就听身后传来老二的惨叫,“啊!”一声后,再无那老二聒噪的声音。大个儿的黄鼠狼妖往后一瞧就见一道金光照耀在它身上,它也紧跟着它那二弟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许仕林一见那光的来源,便见到一个身披斗笠的和尚向他们走来,再一看,可不就是那法海吗!   不过念着法海方才救了他们一命,许仕林还是乖巧地向着那法海行了一礼,口中称道:“多谢大师相救。”   谁知那法海竟并未理会许仕林,直奔许仙,皱着眉说道:“许施主,您身上的噬魂珠呢?”如此强大的灵力四泄,也难怪那两只妖孽会来打许仙的注意。   许仙僵硬地把头抬了起来,见是法海又把头低下去,只听她冒出两个字“掉了。”   法海沉思片刻,便对许仙说动啊:“许施主,你现在的身体很危险,没有噬魂珠,你如今身体已然失衡,若再这样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许仙没有回话,许仕林却急了,“你怎么不说话?”许仕林拽着许仙的胳膊问道。   自然也是没有回应的。   法海见了摇摇头,又道:“许施主,你现在怕是要随贫僧回金山寺小住几日,依靠金山寺的灵气,把这失衡的身体调养回来!”   许仕林却立时反驳道:“灵气的话!白姐姐就能帮许哥哥,不对,是许姐姐,调养回来,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许仙听到许仕林提及白素贞,原本呆滞的身体起了反应,她浑身瑟瑟发抖,口里断断续续地念着,“我,我,不,不要,回,回去!”说着,就拉着那法海蓑衣一角,眼神里俱是恐惧地念着,“法海禅师,你随便带我去哪里都好!我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   “许仙,你怎么了!”看着这样的许仙,许仕林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法海见许仙这样,也正合她意,灵力如此强大之人,却无保护自己的能力,很有可能会被邪妖给盯上,到时候难免给这苏州城再来一场妖祸。   不一会儿,法海便找来一辆马车,就叫许仙进去,至于许仕林,实在不敢让许仙就这么一个人上金山,便强行上了马车,只道待到了金山寺后,就给白素贞写信通消息。   路上,许仙听着窗外雨声不断,若有所思,又听法海冒着雨赶着骏马前行,忽地隔着车帘开口问道:“大师,就不好奇我为何从男子变作女子吗?”   但听法海的声音透过那车帘子传来,“□□,空即是色,许施主是男是女,于我而言又有何不同?”   许仙面上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只等上金山。   ——我是许仙在金山寺呆了三日的分割线——   “今天又吃素!”许仕林看着那些和尚端来的素斋,差点吐了出来,算起来今天都是在金山寺呆的第三天了,怎么白姐姐还没来找他们?明明自己可是一到这里就给白姐姐写了信!许仕林忿忿不平地想着。   许仙却仿佛习以为常,如习惯一般捡着素菜就着米饭吃了下去。   “许仙,你到底怎么了!从上金山来,你就一直不说话!”许仕林快被憋疯了,整整三天,许仙愣是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问什么,什么都不回答,许仕林还以为自己遇上哑巴了!   许仙吃完饭,将碗筷规规矩矩地放在盘上,只等小沙尼来收拾,而她就拿起一本金刚经细细翻阅着,仿佛根本许仕林存在一般。   许仕林看了更是恼恨,把那金刚经一手抢了过去,“许仙,你是准备在这里出家当和尚吗?”许仕林发觉说错话,又忙道:“不对,你要当也只能当尼姑!就算你真的看破红尘,也请你先跟白姐姐她们通个气,好吗?”   话一完,许仕林见许仙又拿出一本法华经来翻阅,许仕林只觉两眼发黑,这许仙脾气是好,一向不与人吵架,但关键时候也能把人气死。   许仕林实在忍受不了,就直扔下一句“我不管了!”就跑到厢房外面去了,徒留许仙一人在厢房。   许仙见许仕林走了,也就合上法华经。   她并非多有心思钻研经书,只因最近几日她噩梦不断,梦里的景象俱是那日白素贞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重现,再不然就是梦见自己的头莫名断了,醒来只觉脖子上有道浅浅淤痕,让她后怕不已。   噩梦醒来后,她往往往发现自己枕边吐了一口血,而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自离了那噬魂珠,自己身体愈发紊乱起来,有时莫名虚弱,有时则莫名吸入一堆奇怪的气,许仙只觉就算在这金山寺,自己怕也是命不久矣。   当即,许仙露出个凄凉的笑容,偌大的厢房只有自己一人,谁叫自己把许仕林也“赶”了出去呢?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   “陪我说说话,好吗?”许仙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问着。   良久,空中传来一句轻灵的声音。   “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67章 第二魂魄   与其说是空中传来这轻灵的声音, 不如更准确地说是许仙自己心里传来。   许仙似是自言自语般对着偌大的厢房说道:“我也不知何时发现的。”   那声音没有回应, 又听许仙面无表情地说道:“自湘竹走后, 我就一直精神不济, 隐约觉得有一半的精力被谁吞没, 只是未曾细想罢了。”   “看来你不算太蠢。”这声音不知怎的,比方才还要轻上许多。   “如今在这里闲了下来,也不难感到你在我体内那蠢蠢欲动的感觉。”许仙如是回道,她在此刻停了下来, 眼神望着厢房内写的那个“佛”字, 咬着唇问道:“灵草, 你在我的体内?对吧?”   许仙胸腔中传来轻轻的笑声, “的确, 我一直在你的体内,不过不是湘竹才把我唤回到你体内中, 她不过把沉睡的我叫醒了吧。”   “你是我出生就在了吗?”许仙一直没有神色的脸, 此刻终于浮现了些许疑惑。   只听灵草在许仙体内回道:“不是,我是你在地府时无意到你体内的, 我是你怨恨的一面, 一直未去投胎,便呆在地府,没想到还能碰到我的另一半就是你。”   “这样啊……”许仙若有所思地回了这么一句, 她的眼神再次呆滞了起来,灵草似察觉到就冷声道:“不过就是跟一个蛇妖分道扬镳了,至于如此吗?”   “我只是痛恨, 她对我所做的一切。”许仙呆滞的眸子暗了不少,却闪过一丝怒火。   灵草在许仙体内发出一丝冷笑,“你那算什么,真要说起来,我跟她才是血海深仇!”   “所以我的前世就是你,和白素贞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仙虽是此刻痛恨白素贞,但也好奇起来那前世之事。   “白素贞以前不过是灵山下的一条小白蛇,我遇见她的时候,她不过才出蛇蛋壳,那时,她的父母被人捕去,我对她心存怜悯便收留了她。”灵草冷冷地说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可是那条贱蛇居然有一天不知吃了什么仙草,变成白色大蟒蛇,我当时还未留意,直道它吸了那灵山的灵气,有此造化,谁知她趁我不留心把我的头给咬断,然后还喝了我身上的血,估计那丢失的两根灵骨也在她体内!”   灵草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似冷漠,实则恨意绵绵,只因那流窜的恨意正在许仙心中盘旋,让许仙好生难受,说到头断的时候,许仙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难怪自己曾经做梦的时候,会觉得脖子那里像断了一下。   “可是她为何会完全不知道这事儿?”白素贞的表现在许仙眼里并不似作伪,就听灵草嘲讽地笑着,“她那时不过是条未有灵性的畜类,又怎会有脑子知道我帮过她的事情。”说到这里,灵草的声音低了许多,“我也是蠢,为她做那么多事,最后别人转眼就把自己忘了。”   “那她是喝了你的血,才有了灵性?”许仙问道,就听灵草空悠悠地回道:“是。”   许仙的眸子暗上几许,幽幽说道:“那你不是太可怜了?”谁知这话一出,许仙的右手似不被控制一般朝着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混账!我还不需要你这种蠢货可怜!”这话里满是疏离,仿佛灵草根本不认同许仙就是她的后世。   许仙捂着脸,冷“哼”一声,“你口中的蠢货不依旧是你的转世吗?也就是你!”   “啪”地一声,许仙的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但听灵草更是冰冷地回道:“你不过就是个凡人,又怎能与我这个山神相比?看清自己的地位吧。”   “那你这山神却因放了群妖进灵山而被抽了仅剩的一根仙骨,也真是可怜呢!”许仙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继续对着那灵草冷嘲热讽起来,仿佛自己在看别人的笑话一般。   “呵呵,呵呵。”灵草在许仙体内轻声地笑着,笑着,笑着,她的声音愈来愈狂妄,再无许仙第一次朦朦胧胧见她时那份清雅,“若不是白素贞把我的仙骨咬去,我怎会让那些妖轻易上山,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些妖是怎么来的!”说到后面,灵草的声音似在抽泣,一如千年前,她被拆去仙骨一般凄凉无助。   许仙听了忙道:“为何你不对天庭说这些事?”若说出来,不是不用被抽仙骨了吗?   灵草没有回应,良久,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我说过的,只是没有人信我罢了,连口口声声要做我侍神的湘竹都未曾信过我,都认为我是被妖怪迷惑所致……”   “不相信你……”许仙口中念着这句话,似想起那个夜晚,她对白素贞百般解释,可是白素贞依旧不相信她,才导致这般田地,算起来,自己跟灵草还真不愧是后世与前世呢?   同样地不被人相信,同样地被一条蛇害成这样。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在你的身体凑合着过。”灵草说着这话,看似认命实则话里却隐约透着不甘心。   许仙不似灵草那般得过且过,她皱着眉道:“可是我现在这副身躯,大抵撑不了多久了。”许仙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灵草冷声哼道:“谁叫你一只用着那噬魂珠,吞噬着自己的灵力,如今早已对其产生依赖,身体的失衡也是迟早的事情。”话音一了,她又似想起来说道:“但你不用噬魂珠,恐怕你更活不到现在,天庭对我的惩罚是永世为人,自然无法再使用仙术,而你迟早是那些邪魔妖道的口中餐。”   许仙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禁握紧了几分问道:“为何我已成了凡人,还会有那些该死的灵力,以及身上该死的血。”   就听灵草自嘲地笑着,“谁叫你是我的转世?我是株开天以来便有的仙草,我的能力便是汇集四周灵力,自然我体内便流着那些你说的该死的灵血。”   “那天庭还真会耍人,让一个没有半分自保能力的人继承了这些不该有的灵血。”许仙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灵草冷声笑着,“我并不恨天庭对我的惩罚,那是我咎由自取。”   “那你恨?”许仙心中已有了答案,但还是不禁开口问道,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那个答案还有几丝期许。   “当然是白素贞!我恨她恩将仇报!”灵草紧咬着牙齿回道,“我那时才终于知道蛇终究是冷血,她看我也不过与其他猎物一样!”   “但她那时不也未开灵性吗?”   “无心杀人就不是杀人吗?”   一时间,一个身体的两个魂魄皆陷入沉默。   半刻后,许仙面上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起来,我应找她报仇,谁知她却来找我报恩,这莫不也是天庭在耍我或者说你吗?”   听到这里,灵草声音再次轻了许多,一不留神,便会错过她所说的许多话,“所以你傻乎乎地还跟她玩夫妻情深的时候,幸好我帮了你,让你看清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深渊!”   “你帮了我?”许仙疑惑地问道,此时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那些事情是?   许仙想着便问了出来,“灵草,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对吧?”   “没错。”灵草悠然地回了这话。   而许仙面上表情再次僵硬起来,但听她冷声问道:“灯笼是你在夜间烧毁的?”   “没错,那图案让我觉得作呕,一条蛇干嘛缠着那碧草,只让我想起白素贞杀了我的时候的痛苦!”   “匕首也是你放的?”许仙眼里愈发纠结起来。   “也是我,我每天都趁她熟睡的时候,就这么杀了她,不过想到她如今也是修道之人,普通的匕首自是无法杀掉她,只好放在枕边,让我想起那些恨意。”说着,灵草自认为波澜不惊的心再次动荡起来,原来她早把仇恨刻入骨髓。   “所以玉佛珠也是你戴在身上的?”说着,许仙不禁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苦到连她自己都不忍再看下去。   灵草察觉到许仙的苦涩,反倒放缓语气柔声道:“你或许现在已然把我当作坏人,可是就是我这个坏人让你看清白素贞到底信不信你。”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许仙摇着自己的头,痴痴呆呆地说了这么句话。   “你要记住,我和你是一个人,那么我的仇恨也是你的仇恨,你怎么可以对那条白蛇产生真感情,现如今所谓的真感情也被我揭穿了,你就不必再伤心。”灵草这话仿佛在蛊惑着许仙一般,深深地去怨恨白素贞。   谁知,许仙抬起早已呆滞的眸子,那眸子在此刻冒出些许的灵光,但听许仙说出让灵草不知如何回应的一句话。   “灵草,你其实是在嫉妒吧?”      ☆、第68章 是妒是恨   此话一出, 不出许仙所料, 她的脸上又挨了几巴掌。   灵草在她体内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一个转世就可以对我妄加揣测吗?”她的高高在上, 此刻间, 充分体现在这里, 一瞬间,仿佛她也变成她曾经憎恨过的天庭上的那群神明。   许仙嘴角渗出几滴血来,她咬着唇不把疼叫出来,用手慢慢拭去那血痕, 缓缓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痛恨白素贞, 可是我在内心深处根本无法体会到你的憎恨, 反倒是你的妒火在我的心里燃烧。”   灵草嗤笑着, “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感觉。”可是仔细一听, 这话音里带着些许勉强的意味。   许仙见她不承认,自己反倒笑着说出自己察觉的事情。   “烧灯笼, 是因为那个灯笼是我送的, 对吧?”   “放匕首,你不过是想提醒自己你是怨恨白素贞而不是想放过她, 对吧?”   “戴玉珠, 你其实早看我和白素贞结为夫妻,不顺眼,对吧?”   一连串的问题从许仙口中说出, 自诩聪敏的灵草在这一刻却被许仙问地哑口无言。   许仙似感到那灵草在体内咬牙切齿的模样,竟如方才灵草一般嗤笑道:“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高贵的山神大人?”许仙特意将‘山神’二字咬地很重,丝毫不在意自己前世的感受一般。   哪知许仙没等到灵草的回应, 却等来许仕林的推门声以及他大吵大闹的声音。   “许仙,白姐姐来找我们了!”许仕林眼中满是喜悦,终于不用在这破金山寺一直吃这该死的素斋了!   许仙听了,脸上划过一丝窃喜,但又随之被冷漠替代,“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了!”许仕林见许仙这样,甚是不解,为什么白素贞来了,这许仙也并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听到许仕林这话,许仙心里有丝动摇但又在脑海中又闪现出那可怕的噩梦,面上愈发苍白起来,她便故作淡然道:“叫她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相公了。”   许仕林听了许仙这话,当即恼怒起来,“许仙,你怎么了?就算你是女子,不能作白姐姐的相公,但也要跟她讲明这事儿!现在你躲在这里算什么?”说着,许仕林也不顾许仙怎么个想法就要强行把她拉到外面与白素贞对峙。   许仙愣是不动,许仕林小孩子的力气自是拉不动那许仙,只好作罢。   谁知,此刻许仙竟不受控制一般冒出一句话,“仕林,你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许仕林也正乐得如此,就忙跑出去先看看白素贞和小青她们怎么个做法,实在不行,自己为她们带路,还不信白素贞拉不动许仙这家伙。   见许仕林走了出去,灵草这才发出声音,“怎么你真要跟那白素贞一刀两断?”   许仙听了好笑道:“这不是如你所愿吗?”说罢,就去桌案上找来纸笔,口中说道:“我现在就写封和离书给她。”   不出许仙所料,自己刚一拿上笔,右手就不受控制一般将那笔扔在地上。   许仙见了摇头好笑道:“灵草,你其实到现在都还喜欢她,对吧?”   “别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只听灵草幽幽回道。   许仙似笑非笑道:“若你喜欢她,我可以让给你,以后我的身躯就由你来主导便是。”此话是真是假,一时间,许仙竟也分不清。   “呵呵,很好。”灵草在许仙体内轻声笑着,谁知下一刻,许仙的脸上挨上更重的一记巴掌,这一记很痛,比之前的巴掌加起来还要痛,火辣辣地,这是灵草在为她打自己吗?   只听灵草恨声道:“混账,你以为我要用你的身体需要你来同意吗?”   灵草自被湘竹唤醒之后,早已对许仙的身体熟门熟路,若她真想代替许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你以为白素贞是什么?是物品吗?可以被你这么让来让去?”此刻,灵草再不似之前跟许仙谈话时那般冷静,她的声音俱是愤恨。   明明她那么喜欢的人,却被她那可恶的后世当作东西一般,还要让给自己。   灵草只觉得好笑,难道自己就没有想过替代许仙和白素贞再结缘吗?   她想过,但她做不到。   因为白素贞眼里只有那个许呆子,只要许仙对她一丝丝的好,白素贞都会很一展笑颜,因为对她好的人是许仙!   而自己对于白素贞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我从未认识这个叫灵草的人。”这话灵草听白素贞讲了好几次,渐渐地她也麻木了,的确,自己认识白素贞的时候,她还只是条小白蛇罢了,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想起自己。   见到白素贞跟许仙要好的时候,灵草也是看在眼里,偶尔还安慰自己,许仙是自己的后世,白素贞喜欢许仙也就是喜欢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在所谓的情爱面前,也做不到往日的温和优雅,善待一切。   灵草终究是嫉妒的,看到许仙不过买了盏纸灯笼却能让白素贞笑意涟涟,于是她就烧了那灯笼。   在白素贞找许仙谈话之前,灵草就知道白素贞的想法,可是她不像许仙和白素贞就小吵一次就合好,于是她戴上了那串玉佛珠,可等到白素贞真的受了伤害,她发现自己也很痛心。   现在白素贞来找许仙,灵草本可以再煽风点火,可终究是做不到啊,灵草自嘲地想着。   现在她只想让白素贞带回许仙,因为自己也很想在许仙的身体里偷偷见她一眼,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许仙见灵草良久未曾开口,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许仙,你给姑奶奶滚出来!”   这声音好久没听到,许仙一时还没适应,待回过神来,这不是小青还能有谁?   许仙也就出了门,便发现小青和白素贞正在这寺庙之下,就见白素贞看自己从高处走来,不顾法海的阻拦,忙向自己这边看来,“许仙,你跟我回去吧。”话语里满是乞求,如今白素贞也仿佛如尘土一般卑微。   小青听了,就对白素贞恼道:“姐姐,干嘛这样求她?”又不是什么宝贝,当白素贞跟自己说许仙其实是女子的时候,小青本就想叫白素贞跟许仙干脆一刀两断,本就不是真夫妻,何必再为个女子如此奔波。   但不知那许仙给白素贞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叫白素贞千里迢迢,还要忍受那法海言语的折辱,来这里找那个大骗子。   法海此时也皱眉说道:“白素贞,你已知道许仙是女子,何必再对她苦苦纠缠。”   “我……”白素贞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来找许仙。   自那日,白素贞醒后,看到自己莹白的蛇尾上染上一丝血痕,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跟许仙彻底完了。   房中早已没有许仙的身影,她知道她跑了,从自己的手上跑了。那一刻,她真的愤恨,气的却不是许仙骗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因为许仙跑了。   许仙跑了,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白素贞就没来由地生气,气的不是自己找不到人报恩,而是她想见她,仅此而已。   接到许仕林的来信,白素贞犹疑着,要不要去找那许仙,正如小青所说,那许仙已经不是自己的相公,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找她?   若是报恩,又如小青所说,反正再等一世不就好了,谁叫这一世,她们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纵使如此,白素贞还是决心来金山寺找许仙,带她跟自己回去,只因为她喜欢她。   她喜欢她对自己偶然的轻笑。   她喜欢她因为自己偶然间的调戏害羞的模样。   她喜欢她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刻。   不论她是男子或是女子。   想到这里,白素贞眼神露出一丝别样的光芒,“我喜欢她,我想带她回家。”她说地坦诚,就连法海那双慧眼都未曾发现丝毫虚伪,此刻白素贞比往日更具神采,只可惜许仙并未看见。   小青听了,只觉牙疼,怎么她这姐姐还真看上许仙了?连那许仙是个女子都不成问题了?   听了这话,法海却依旧不敢相信这白素贞,只因他不信世上真有不贪图许仙那身上灵血的妖,当下冷道:“你莫在本僧面前撒谎,我看你是八成看上那许仙身上的灵血,才故意说这有违人伦的话来。”   “我从未贪图她身上的灵血!若我半句假话,我愿五雷轰顶,永不超生!”说着,白素贞立起掌来对着法海起誓道。   “白姐姐!别发誓了!”说话的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许仕林,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白姐姐,你跟我走,我知道许姐姐在哪里。”说着就带着白素贞到了许仙所在的塔下,谁知那塔早被法海施了禁咒,叫白素贞根本进不到里面。   而法海也跟在她们后面,见她们无计进门立时道:“这许施主因为身体缘故,还需在本寺静养多日,还请你们几位回去吧。”   小青听了,立时骂道:“我看是你这个臭和尚不肯放人!”说完,就要用剑刺向那法海。   谁知法海一掌就把小青打在地上,“还请各位早些回去,本僧就不留你们了。”   白素贞看了看塔上的许仙,见法海要走当即冷笑道:“今天我是定要带她回去的!”话音一了,就见天上乌云密布,又有雷声大作。   许仕林一见,忙拦住那白素贞。“白姐姐,不可以!你这样是犯天条的!”说着,还想用自己的仙法拦下这场浩劫。   可白素贞心意已决,今日她横竖都要逼那法海放人,其余的她再也想不到了,因为白素贞好想再见一次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此刻,塔上许仙体内的灵草也感到白素贞要做什么,忙对许仙道:“不好,白素贞想要水漫金山寺!”   “这会怎么样?”许仙慌道。   “蠢材!这是犯会遭天劫的,到时真要计较起来,可不是抽仙骨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况那白素贞还未成仙!”灵草急切地回着许仙的问题。   “但是下面那门已经被法海施了法……”许仙听到灵草的回答,她也慌了神,此刻她心里想起白素贞,再不是对她的厌恨,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出事。   “有了!”许仙灵光一闪,灵草也感应到许仙的想法,“你这样,万一失败了,你就会死!”   “赌一把吧!”许仙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强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就对塔下的白素贞大喊道:“白素贞!”   果然白素贞听了许仙这声叫喊,手上动作便停了下来,可是一想到许仙还在塔上,她不由得又开始施法,谁知下一刻再不许白素贞分心发水到金山。   只见许仙从塔上纵身一跃,而白素贞立时停了施法,忙飞向许仙。   白素贞轻轻一搂,而那许仙顺势落入白素贞怀中,她对上白素贞惊愕的杏眸,脸上却粲然一笑道:“娘子,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成白学了... 灵草:明明是我先的...   ☆、第69章 马车谈话   不顾法海如何错愕的神情, 许仙就大大方方地跟着白素贞上了远走的马车。   小青和许仕林识趣地呆在马车外面赶着骏马, 徒留许仙跟白素贞在马车离说着话。   不过, 许仙没想到自己再对上白素贞,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许是心里急了些, 一时间,许仙咳嗽了几声,口里又吐出血来。   白素贞见了,忙拿自己手中的卷帕给她轻轻擦拭, “这是怎么了?前儿还好好的。”虽说前些日子, 许仙添上贪睡的毛病, 但可没有这吐血的病症。   许仙摇摇头, 只说自己没事, 又问白素贞带那噬魂珠来没有。   白素贞自许仙走后,那噬魂珠是唯一的念想, 自是好生保管在身上, 忙给了许仙道:“我把那珠子的障眼法给散掉了。”   许仙只说无事,便将那珠子佩戴在颈项上, 略微感到平息才说道:“我现在的身子已然失衡, 只能靠这珠子吞噬我的灵力来让身子好些。”   白素贞却皱眉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日后这珠子变成朱红色,若有人偷取这噬魂珠, 你怕是……”剩下的话白素贞没有说,她很担心许仙就这么离开她身边。   而许仙却笑道:“横竖过一日是一日。”又道:“我可能会命不久矣,你后悔来找我吗?”说着, 许仙不大敢看白素贞的神色,她担心白素贞会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是人都想和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天长地久,更何况白素贞的岁月是那么漫长,而自己很有可能就快西去,又如何能白头偕老。   谁知白素贞却浅浅一笑,“我不后悔。”她扶着许仙白皙的手掌道:“我只在乎现在和你的每一刻。”   这话一出,许仙更不好意思去瞧白素贞的脸,只因许仙现在两颊红霞遍布,羞得不敢见人。   白素贞见了愈发笑道:“难怪是个姑娘,这么爱羞。”说着,她的手指捏了把许仙的脸蛋。许仙揉揉脸很是不满,不过白素贞却把话题转到另一边,“不过你的身子还是需要好生治治。”   说着,白素贞正色道:“你的身子之所以那么依赖那颗噬魂珠,只因你的身子无法自己调节吸取身边灵气的力度,故而你的身体便会随时充盈多余的灵气,若是修仙之人还好,偏偏你没有那仙骨,倒是麻烦。”   说起仙骨,许仙想起自己体内的灵草,正想将灵草的事告诉白素贞,谁知自己心里再次传来那轻灵的声音,“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   许仙虽是不解但还是照着灵草的事情闭口不提,而白素贞也未曾注意到许仙的异样,又继续说道:“要改变你的身体,看来只有去黎山了。”   “去黎山干什么?”许仙不解地问道。   白素贞抿着唇笑道:“去拜访我师父——黎山老母,我相信她应该能帮你。”   许仙曾经听白素贞提过这黎山老母,但却未曾听她细说这黎山老母的事,许仙就趁此问道:“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素贞想了想,眼波流转,“是个有点怪的人,你见了便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她人很好。”白素贞在这里卖了个关子,许仙也懒得深究下去。   许仙想若此行去黎山,难免花些日子,便对白素贞说道:“去黎山之前,我能否回杭州一趟?”又低下头,许仙绕着手指道:“我想见见姐姐,姐夫他们。”   看许仙这样,白素贞不禁好笑道:“相公,你这样倒让我以为我囚,禁你了,连亲都不许你探了。”   许仙也觉好笑,但又想起白素贞叫自己相公,如今白素贞知道自己是女子,听起来颇有些奇怪,就对白素贞说道:“娘子,你以后不要叫我相公了,因为很奇怪嘛!”硕导后面,许仙的声音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而那白素贞听了,眼珠子一转笑道:“难道我也要叫你娘子吗?”   “也很奇怪。”许仙歪着头对白素贞说道,而白素贞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叫你许仙,总觉得和别人没有区别。”说着,白素贞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脸蛋,忽地笑道:“叫你小仙,怎么样?”   “我觉得你像在叫哪家的孩子。”许仙显然不满这个称呼,而白素贞却懒得想了,对着许仙又叫一遍‘小仙’又道:“小仙,就是我白素贞的孩子!”说着,再忍不住就捂着自己的小腹笑了起来。   许仙鼓着自己的脸颊,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把头扭到一边生着闷气,而白素贞笑着把她的头扭了过来,“妾身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字来,不如你来想?”   这难题抛到许仙这边,许仙也想不出来,只得顺着白素贞这样了。   许仙见白素贞面上高兴,忽地想起自己之前逃走的原因,就正了正神色对白素贞说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   看许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白素贞也知这话是对那晚说的,立时也拉着许仙的手说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仙听了,心里一甜,却又故意对白素贞说道:“那我说的是假话,你也信吗?”   白素贞点了点头,“照信无误。”但还是想起之前的事情问许仙:“但你今天也要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些事可是你做的?”   许仙想说出灵草,但想起灵草不让自己说出她的存在,少不得自己背了这锅,横竖灵草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灵草。   “娘子,那你就当是我做的。”许仙见白素贞面色一暗,忙道:“虽然缘由不能告诉你但我绝对没有害你之心。”   白素贞听到许仙后面那句话,也就笑道:“小仙都这么说了,我定是信你!”   刚听到‘小仙’这个称呼,许仙浑身不自在,但还是要少不得跟白素贞说好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也不能对我像那夜……”说着,许仙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了起来,“那么……”许仙不好意思说出来,只盼白素贞自己能领会那个意思。   白素贞却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眸子里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么什么?”   “就是那么……”许仙不好意思,可是不说出来,许仙又憋地难受便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粗暴啦!”说着,许仙脸更红了,便低着头看那车板,只不看白素贞,   白素贞听了,良久,叹息一声,将手轻轻拂到许仙脸上,“那夜,你还好吗?”她的手很轻,生怕碰坏许仙一点。   许仙见白素贞这样,也不拿乔,只说:“刚跑出来的时候,有些疼。”白素贞听了,她抚着许仙脸的手又轻上几分,好似这样能略微缓解她的愧疚之情。   许仙察觉到这白素贞的失落,也忙着说道:“不过后面歇了几天就好了。”说着,就握住白素贞拂脸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这样倒让我觉得我被你怎么了一样,好不奇怪。”   白素贞知道这是许仙在宽自己的心,也是心里暖暖,就拉着许仙到自己身边来说着些有的没的事情,说着说着,却不知许仙在白素贞怀里慢慢睡着。   白素贞见了,面上浅浅一笑,只用手轻轻抚着许仙的秀发,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夜间,白素贞等人找了间客栈歇息下来。   许仙自是和白素贞一间房,虽然小青和许仕林对此各有想法但此事也容不得她们来对白素贞指手画脚。   白素贞见许仙身上风尘仆仆,就去外面叫人准备一桶热水。   许仙见白素贞出了门,就对体内的灵草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白素贞你的存在?”   就听灵草幽幽回道:“我对她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人,何必再给她徒添烦恼。”   许仙莫名想起那湘竹所说的那个温和的山神,好像这一刻,她见到了那个没有怨恨缠身的灵草。   许仙听了却摇摇头说道:“那你跟她的仇……”   灵草听了却甚是不满地回道:“什么叫我的,应该是我们的仇!”看来她现在勉强承认许仙是自己的后世。   许仙却耸耸肩说道:“我虽然也做过前世的梦,但到底无法和你一样感同身受。”这话直接说了,许仙无法如灵草一般怨恨白素贞,忽地她又对体内的灵草笑道:“其实你也不是很恨她吧。”   想被说中心事,灵草只给许仙回了句,“真是个无聊的凡人!”   许仙却不生气,但想起灵草一直在自己体内也不是办法,便问道:“你也不能常在我体内,你有什么个想法?”   “的确,你这身体我也不稀罕,虽然跟我长得很像,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没我漂亮!”灵草故意把后面几句话讲得很重,而许仙勉力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问道:“那么你可想出对策?”   “那个杭州西泠张家二小姐不是早就看出我们同处一身吗?或许她能有办法。”   “对啊,我这趟正是要去杭州,倒是一举两得!”许仙面上刚有些喜悦,但又想起那张家二小姐剩下的话来,“不过她要我们准备黄金百两,怎么去找诶?”   “你姐姐家里没钱吗?”灵草随意地问道。   许仙只觉好笑,凭姐夫的俸禄,只怕攒几辈子也攒不出那黄金百两,只好叫灵草以后再提此事。   “对了,灵草你有家吗?这一趟不如带你回你的老家看看。”许仙想到自己都要回家看看,担心灵草触景伤情便如是问道。   谁知灵草冷“哼”一声,“我没有家!”但又想起什么对许仙说道:“但印象中,我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   “逃出来?”许仙听湘竹说过这话,又问道:“为何逃出来?那地方是哪里?”   “太远了,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有个奇怪的人每天都在为我浇水,叫我以后成为什么支柱,我大抵觉得可怕,也不甘愿被她控制,就趁自己有了仙体逃了出去,这才有了灵山山神之位。”灵草按着自己依稀的记忆对许仙说道。   许仙也不知灵草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也就不再理会。又见小伙计把热水抬了进来,也就等小伙计走后,自己便收拾一番。轻轻用脚试了试水温,见还能适应,许仙也就全身泡了进去。   正靠在桶壁,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许仙都未察觉自己身边又荡起一波水花,等反应过来就见到白素贞也是浑身赤条条地和自己同在一个浴桶。   就见那白素贞笑盈盈地朝自己慢慢靠近,见到白素贞的素手触到自己的雪肤,许仙不禁往后瑟缩了一下,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夜的恐惧。   也许,她还是怕的。      70☆、灵草番外   灵草是从何处来的?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依稀记得自己是以一株仙草为体, 自开天之后, 便被人养在一座山上。   山明水秀, 莺歌燕鸣,灵气环绕, 怕是天上仙境也比不得这里。   不过灵草并不喜欢这里,她在这里就像个犯人一样。灵草依稀记得那山的水甚是奇特, 只因它环在这山四周,一层包着一层,这让灵草感觉自己更像个囚犯。   这些倒好, 最让灵草受不了的是那不知为何养育她的人像个疯妇一样, 不知为何,那家伙偶尔会分成两个人,一黑一白,让灵草看地瘆得慌, 黑白二人性格大相径庭, 黑发的人会略微调皮些, 偶尔会和灵草说些话, 白发的那个就真的是冷酷无情,有时候,灵草都怀疑那人看自己是不是带着鄙夷的眼光。   但一黑一白又会合为一体, 那时灵草见的才是真正养育她的人,她时常会对自己念叨着:“早些练成仙体,好为我吸聚四方的灵力。”   从那时起, 灵草大抵知道了自己的用处,便是为那个记不得模样的人吸聚四方的灵力,来让那个人更为强大。   可是灵草想不明白,那个人貌似是这里的主人,她已然比很多神明都强大,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对那些看不见的力量痴迷呢?若灵草是她,定然会安安分分地守护这里,灵草如是地想着。   就这样灵草想了很久,久到约莫千年,终于灵草发现自己也炼成了仙体,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个疯妇所利用,漫长的岁月,就呆在这座山上,还是被那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于是灵草就伪装了自己,不得不说,她的伪装很成功,那人依旧每日灌溉仙水,只是偶尔会疑惑:“为何已历时千年,这株仙草还未有个仙体?”   直到灵草趁着夜色朦胧逃出这里的时候,那人才终于知道自己竟然被一株不过刚炼成仙体的仙草给蒙混过去,不过她面上并未有太多的愤怒,她反而冷冷笑着,似在嘲弄灵草的无知。   普天之大,一株小小的仙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灵草知道自己这样不声不响地逃出来,对于那个到底有养育之恩的人来说是很自私同时又是背叛的行为,可是灵草终究敌不过自己内心不甘在此度过千载时光的想法。   灵草从那里逃出来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她也曾游荡过人间,不过倒不是市井之地,因为那里人太多了,她会感到害怕。或许是受原来那个疯妇的影响,只因那人常在自己嘴边念叨着什么人都是自私势利的下等物,虽不知为何那人如此厌恶人,但不得不承认,灵草还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对人产生了戒备。   但灵草到底有着好奇心,她对人产生了好奇。她遇见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乖巧伶俐,并笑盈盈地对着她说:“你是哪里的大姐姐?”   这份温暖,是灵草从未感受过的,这是只有人才能给予的东西吗?   灵草想不出,不过她不想去细想,她只想能与眼前的小女孩共同玩乐,哪管朝夕。   可是时间摧毁了一切,小女孩长大了,跟自己一样的身量,又是那般俏丽的脸蛋,自是会嫁予他人洗手作羹汤,更悲哀的是,灵草想带着祝福去看看那女孩出嫁前的最后一刻,灵草发现那女子已然看不见自己,任凭自己怎样在她眼前晃悠,那女孩依旧只顾着对着镜中娇俏的新娘子盈盈笑着。   不过灵草也不会去埋怨那个女孩,她知道小时候的人会比长大后更有灵力,所以那女孩看不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还是会觉得寂寞……   如是想着,灵草漫无目的地继续自己不知终点的旅行。   与那女孩初见的同样的阳光下,灵草又遇见了一个人,不过是在山中,那人是个男子。男子原是来上山捕猎,却无意间瞥眼看到灵草这般美貌的女子,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他对灵草‘善意’地笑着,让灵草恍惚间会想起以前遇见的那个女孩,便不知觉地放下了戒备,便任由那男子牵着自己的手去他要自己去的地方。   直到那男子“啊”了一声,这声尖叫划破了天空,同时也敲醒了迷糊的灵草,她意识到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便把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回来,又看见让那男子尖叫的‘元凶’——一条娇小的白蛇。   那男子很是气恼就要去将那小白蛇抓住,谁知却摔了一跤,而那小白蛇早已不知去向,再一回头,偶然遇见的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知去向。   灵草不明白,为什么世上的人会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有时候,灵草很喜欢凡人,因为他们和善温柔,愿为他人着想。   也有时候,灵草不喜欢凡人,因为他们相互猜忌,妒恨。   直到灵草自己成为凡人的时候,灵草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不过那时的灵草远远没有想到自己也将会成为凡人的一员,那时她只想去找那条小白蛇,想当面对着它说声谢谢,即使那条小白蛇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没有想到走着走着,灵草居然走到灵山——通往天庭的必经之路,因缘际会之下,天庭居然会赐予她灵山山神的职位,这是让很多人艳羡又嫉妒的事情。   那时灵草是怎么想的呢?   大抵是没有想到天庭的人这么好,不仅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还赋予了她一个存在的意义之类荒诞而又奇妙的想法吧。   后面这些想法,在被拆去仙骨的时候,灵草才知道她自己是有多么愚蠢和可笑。   但不可否认的是灵草在灵山的岁月中是悠然的,这里的一花一木,她都很珍惜,只因从那些花木中,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被困住山上,没有一点自由的那株仙草。   所以她尽力地微笑,她想让那些花木感到心情愉悦,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四周索然无趣而逃出来,又同时鼓励地叫花木早日有仙体,好与自己一同在灵山漫游。   因为在这里,偶然静下来,灵草也是会感到寂寞。   寂寞会在骨髓中蔓延,让灵草时常感到发寒。   后来,一个被自己无意救下还未有仙格的小女孩成天说长大要做自己的侍神,灵草只是笑笑,当她是小孩子脾气,可没想到,那个小女孩真的去努力修炼,以盼早日修成地仙。   这倒让灵草吃惊了一下,也有人会为自己这么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情吗?   自己也是被他人所需要的存在?   还没等灵草怎么对那执着的小女孩有怎样的新想法,灵草遇到了此生最为致命的一劫。   那日的阳光正好,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地,好似随时会昏昏欲睡一样。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是好事,可是不速之客打扰了这里。   灵草感到灵山的结界在被一种微弱细小的东西敲击着,那力道太小,其实对灵山根被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灵草不去查看也没有问题。不幸的是灵草或许是正处于百无聊赖之际,她便去瞧了瞧那‘始作俑者’。   原以为是初次见面,谁知竟是久别重逢。   灵草认识那可爱的‘始作俑者’,正是曾经帮过她一把的小白蛇,虽然它好像变大了一些。可是此时那小白蛇身上伤痕累累,怕是经历了不少磨难才到了这灵山来。   灵草不禁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它会不会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   当然随即,这个想法就被灵草否决了,因为她发现这条小白蛇还未有灵性,怕是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灵草虽是有些遗憾,不过再与这小白蛇相逢,到底是欢喜的。   可是灵山不可以放小白蛇这类还未修道成仙的凡兽到里面去,灵草也只好暂时把小白蛇放于灵山脚下抚养。   每日灵草做好自己的本职,便会带着灵山最为清澈的溪水到山下给那小白蛇饮用,只盼它早些有灵性,到时这小白蛇眼里就会真正的出现自己,每每想到这里,灵草都会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连身边的花木似也看出灵草这般喜悦,纷纷以最为优美的姿态迎着灵草下山。   “对了,小白蛇,你还没有名字呢!”   “……”   “白素贞,怎么样?很好听,对吧!”   灵草不知道小白蛇听懂自己的话没有,之后便用白素贞这个名字去唤那小白蛇。   那段时日,许是灵草余生最大的慰藉。   可是一切都被毁了,灵草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小白蛇还好好的,只是体形已然变成了巨蟒,可是灵草不介意,为什么后一刻,那小白蛇就毫不留情地咬下了自己的脖子?   一直到灵草的头坠落在地,灵草都在想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绝不是小白蛇的错!   又看着那小白蛇蚕食着自己的肉体,灵草的心一瞬间碎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久的努力,那小白蛇依旧不过是把自己当作食物一样呢?   灵草已然痛到昏厥过去,等双眸再次睁开,小白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贪婪而又暴戾的妖魔,而它们的目标便是攻陷灵山。   灵草勉强把头安回原处,又发现自己的仙骨只剩下一根,剩余的两根早已不知去向,她不禁更加痛苦起来,莫非那小白蛇跟曾经的自己作了一样的伪装,只为蚕食自己的仙骨?   灵草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情,她不得不去用这残缺的仙体来击退群妖。   群妖是被击退了,而灵山也被破坏殆尽,一片狼藉。   灵草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她被押解到天庭,听候着审问,她被判是受妖怪迷惑才放了群妖上山,灵草自是不服。   可待人问到那妖为何能上山,灵草正要辩解是自己受了伤才不知为何那些妖上山的时候,灵草想起了自己的伤不正是那小白蛇所害,在自己对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所受的吗?   也许说出来,灵草只是会被判个识人不清的罪名,不至于被抽去仙骨。   可是灵草知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说出来,那小白蛇一定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灵草好恨,不过恨的是自己,为何会在那一刻心软?   “是灵草受妖迷惑,才让群妖上了灵山!”   “与他人无关,灵草甘愿受罚!”   心软之后,亦是痛恨。   抱着残缺的身子与怨恨,灵草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凡之境,忽地流下一行清泪,明明被抽取仙骨之时,自己都未叫疼流下一滴泪水。   也许是自己在永入凡间的那一刻,心中还对那小白蛇抱有一丝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  车,微博私我,填坑的鱼希 不过也不影响剧情  71 ☆、西泠张家   在许仙诚恳的请求下,白素贞和许仙再试了一次, 却发现再无仙骨。许仙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拿着那根仙骨瞧好半天。   白素贞奇道:“你怎么对这仙骨这么好奇?”其实白素贞也是对这仙骨颇为诧异, 只因它为何会在她体内,白素贞百思不得其解。   莫不是自己真认识那灵草?才有了这仙骨?   许仙见白素贞也深思起来, 想起灵草嘱咐自己之事,便忙对白素贞说道:“也没什么, 不过想着既有三根,便想着凑齐,也算让那灵草尸骨完整, 就此安息。”正说着, 许仙觉得腹中一疼,便知是灵草在自己体内作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催着白素贞跟自己去洗洗身子。   次日, 许仙早早起了身, 见白素贞还在睡, 也就不欲吵醒她, 自己便悄然下了床,到了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容貌, 心道自己如今已被白素贞知晓是女子,倒不必再以男子打扮见人。   当下就去找了件半旧的石榴裙穿在身上,见尚算合身, 便准备对镜晨妆。哪里知道那台上的梳子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白素贞从自己身后悄然拿去,就见镜前两张俏脸紧紧相贴,其中一张小脸似擦了胭脂一般红彤彤的。   白素贞拿着梳子帮着许仙挽起头发笑道:“小仙,今天你是想梳个女子的发髻吗?”   听白素贞叫自己‘小仙’,许仙浑身不习惯,但也知是自己默认的,倒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好对白素贞说道:“正是。”   白素贞便用着那檀木梳细细地梳着许仙如墨一般的秀发,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拉扯到许仙的一丝头发,倒叫许仙莫名享受起来,不觉轻轻阖上眸子,再一睁眼就发现白素贞已然帮自己绾好一个垂挂髻来,又帮自己簪上摘的茉莉,远远一看,甚是清秀动人。   许仙已觉差不多,正要站起身来,谁知却被白素贞压下肩膀,只听她笑道:“还没玩呢。”似觉得累了一般,白素贞找来一个凳子,坐在许仙面前,拿着眉笔细细地在许仙脸上勾画着俏丽的眉形,之后又帮着上胭脂。   待只剩口脂的时候,许仙自己就先准备拿起红纸道:“我知道,就这么抿一下便是。”,哪知道这话一完,那白素贞早已拿过红纸,而她却自己拿着红纸深深抿了一口。许仙瞧了她这样,正不知怎么回事时,就听白素贞莞尔笑道:“今天这口脂就这么擦。”   话音一落下,就见白素贞把许仙的脸蛋对准自己,将自己刚擦好口脂的唇对着许仙浅淡的唇深深一吻。   好半晌,见许仙连脖子都红了,白素贞才放了她,那许仙一转身只瞧见镜中自己的唇竟已是浅浅红印,不由得恼道:“你不是修道之人,讲究什么清心寡欲,怎么这般不矜持?”说着,也故意不去看那白素贞。   白素贞见了好笑地在许仙耳边轻轻说道:“你不知道还有双修之说吗?”   许仙一听这话,耳朵不禁发起烫来,再一转眼就见到白素贞那笑意盈盈的眸子,更发羞恼,只小声说了句,“登徒子!就知道欺负我!”   却不知这话落入白素贞耳中,只见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谁叫你这么好欺负呢?”   说着,两人又笑闹起来。   过了半刻,白素贞和许仙皆已收拾妥当,就相携下了楼跟小青与许仕林点了几个小菜。许仕林见她们这样,倒没什么,横竖按他对世上的事情了解程度,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但见白姐姐与许姐姐这般要好,还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倒是小青只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人白素贞都乐意,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吃过早饭后,许仙见这里已离自己姐姐家不远,便叫小青退了马车,顺便一游这杭州城的美景。   待到了断桥处,许仙不由得想起自己与白素贞见面正是在这桥上,如今故地重游,倒别有一番滋味。正要对白素贞说若有时间,还要与她再游一遍西湖的时候,谁知许仕林却在这里开口问道:“上次那个张家二小姐就是住在这附近吗?”   “怎么又提起那讨厌鬼来!”说起那二小姐,小青就不由得翻起白眼来。   许仙却不如小青那样想,只因她确实有求与那人,只是黄金百两实在是件难事,见许仕林提起也就笑问道:“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她来?”   就见许仕林笑道:“我只是听闻过那张家受上天恩惠,说是有棵姻缘树在他们家种着。据说那姻缘树上系挂着恩爱之人的名牌,世间姻缘皆在那里记载。”说到这里,许仕林就对白素贞甜甜一笑,拉着白素贞的手,就把她的手扶到许仙的手上笑道:“如今白姐姐和许姐姐这般要好,不知那棵姻缘树可否有你们的名字在上面?”   白素贞原是见许仕林这般人小鬼大的作态,颇有些害羞,但听到许仕林后面的话,也不由地眼睛发亮,奇道:“我们也会有名字在上面?”   许仕林点点小脑袋笑道:“但凡是真情,那姻缘树定会记载。”   许仙听了,想了想那张家大户人家,想毕规矩森严,又怎会轻易让人见到那棵姻缘树,谁知许仕林又道:“听闻那张家时常在月初会让寻常人一瞧这姻缘树,并为来的夫妻测算他们是否被记在这姻缘树上。”   许仙听了颇为好笑道:“这张家看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而小青和白素贞听了却不如许仙那般自然,反奇道:“仕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渐渐地,她俩发现这许仕林并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只因他时常能说出些连白素贞都不大知晓的事情。   许仕林忙打着马虎眼回道:“这都是我从书上见到的!”又忙岔开话题,“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张家那里碰碰运气,如何?”   许仙想着西泠离这里也不远,也就带着白素贞等人去了那边。还不等许仙走近张家,就发现那早就排起长龙,而来人也俱是些年轻的夫妇,看来都是来问问姻缘树。   等真排到自己和白素贞的时候,已是晌午,而许仙就见一个蓝衣侍女正坐在门前,写下来人的名字,就听她说道:“下一个!”   许仙与白素贞携手到了她前面,蓝衣侍女见是两位女子,心下略奇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依旧记下她们的名字,又叫一个小丫头递到里门。   原来那姻缘树只有被记载的人才能有幸看上一眼,故而张家才如此布置。据说来这里求问姻缘树的人不过百对之中有一对,都已是算多了。   许仙和白素贞见那侍女进去,半刻未出来,相视一笑,只暗道她们怕也是剩下的九十九对。谁知就见进去的小丫头忙出来对她们喜色道:“恭喜二位,姻缘树上正有二位名字的名牌!”说着,还不等许仙和白素贞如何回应就带着她们去瞧了瞧那姻缘树。   但见那姻缘树,堪堪两人合抱,又见那树徒有树枝却无片片绿叶,原来那树枝之上俱挂着竹简所制的名牌,上面皆有人名,风一吹,竹简相互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小丫头忙指了指一块竹简,“这正是二位的名牌。”许仙一见,那上面果然写着自己和白素贞的名字,不由得咬唇一笑,但见白素贞也是笑意涟涟,她还想伸手去触一触那牌子,谁知就被小丫鬟拦了下来。   “二位看看便是,这姻缘树娇贵地很,若有外人随意碰一下,便会根烂枝枯,到时不止我们家就连上面记载之人怕是都有大变故!”说着,小丫头又说什么时辰已到,便恭敬地请着白素贞和许仙离去。   白素贞没有碰到那牌子,虽说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规矩,又想到自己和许仙的姻缘已被记下,也就笑盈盈地拉着许仙的手出了张家的门。   谁知才一出门,就见小青气鼓鼓地踢着那路边的石子儿,许仕林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白素贞见了就问怎么回事。那许仕林好笑道:“不知是我们与那张家二小姐有缘还是怎的,方才那张家二小姐正巧从外面坐车回来,这不小青姐又跟别人吵了起来。”   其实也不能说吵起来,因为那张家二小姐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一个,光用那杀人般的琴声就把小青气地七倒八歪,偏巧人家还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回了自己家去,徒留小青在这里生着闷气。   白素贞见了,自是一番好言相劝。   直至傍晚,许仙等人才到了李公甫家,此时,许仙反倒不好意思敲门了,只因她如今恢复女儿身,不知许娇容又是个什么反应,敲门的手就犹豫了起来。   白素贞见了便拍了拍她肩膀笑道:“迟早要说的!”   许仙深吸一口气,就“咚咚咚”叩起门来。   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来了来了”的回声。许仙就见许娇容开了门,她面上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找谁啊?”   “姐姐是我!”   许娇容:……   72☆、黎山老母   许仙不得不感叹她姐姐和姐夫惊人的接受力,在知道自己原是个女子后, 也就惊奇了一会儿, 便立即接受了, 还拉着自己问长问短。   又见到白素贞等人,白素贞与小青她们是认识的, 许娇容差点猜出自己已和白素贞是真成了夫妻,但想到许娇容今天接受的东西实在太多, 许仙只谎称白素贞她们是自己的朋友,毕竟要自己姐姐忽然接受两个女子结为连理,还是要些时间的, 更何况现在姐姐还有身孕, 不宜受太多刺激,但按照今天姐姐与姐夫那接受的速度,许仙心想估计也要不了多久。   而许仕林,许仙便如实告诉许娇容是自己收养回来的, 许娇容也没说什么, 反倒看了许仕林这金童的模样, 还有意亲近几会儿, 只盼自己也能生个这般的孩儿。   待问起许仙她们是小住还是长住,许仙便直接告诉许娇容自己要跟着白素贞去黎山拜访她师父,来看自己身上的病可否能救。许娇容听了立时抹了把泪, 就对着白素贞谢了再谢,倒叫白素贞一时不好意思。   直到回房的时候,白素贞都对许仙笑道:“没想到姐姐还是这么热情!”   许娇容安排房间的时候, 许仙特意说自己和白素贞睡一间便是,不过理由是省得占地方。   “她是这样的,我还真担心她这样会动了胎气。”许仙给自己沏了杯茶,又想起方才自己姐夫所说的杭州城最近出现的怪事,就对白素贞问道:“娘子,看你方才聚精会神地听我姐夫讲的最近小孩失踪的事情,可有眉目?”   作为有千年道行的白素贞,怕是早已成竹在胸。   果然,许仙就见白素贞了然笑道:“也说不上眉目,但我听姐夫说那东西被人看到多手多脚,又像只蜈蚣,怕是蜈蚣精罢了。”   蜈蚣?它不是蛇的天敌吗?   想到这里,许仙不由担心地看向白素贞,“你莫不是想自己来降服那孽畜?”   白素贞点了点头,“那蜈蚣精还未成形,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又见许仙依旧担忧的模样,就握上她的手笑道:“我行的。”   许仙没奈何地说了句“那解决这事后,我们就去黎山吧。”   白素贞笑着应下,又想起什么忽然对许仙笑道:“不过我们还需个诱饵,引出那蜈蚣精来。”   诱饵?那蜈蚣精喜欢小孩子,想到这里,许仙莫名地笑了,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诱饵吗?   于是,许仕林光荣地充当了这个诱饵,虽然他本人极度不愿意。   在白素贞与小青答应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他才勉强偃旗息鼓,不过真要发生什么,少不得他自己出手。   夜色,微风徐徐,可是许仕林只觉得这里毛骨悚然,“咻”“咻”,这是从草丛中发出来的声音,许仕林虽常自诩什么文曲星,但真遇到这种事,不免会因皮囊的影响,涩涩抖了几下。   而在暗处躲着的许仙看了这一幕,反倒忍不住笑了几下,只强憋着不出声罢了。   没一会儿,许仕林莫名听到草丛传来口水吧唧的声音,心道怕是那孽畜来了。还没一会儿,许仕林就见一个多手多脚的庞然大物向他袭来,许仕林见了就大叫一声,“白姐姐,青姐姐!”   早在许仕林出声前,白素贞和小青就已注意到这孽畜身形,早已到了许仕林面前。白素贞直接把许仕林扔到许仙那边,而小青强忍着天性的害怕,朝那未成形的蜈蚣精刺下一剑。   谁知这蜈蚣精到底修炼了几百年,轻易间躲过小青的宝剑,又要攻击小青时,白素贞便拿着剑刺向蜈蚣精腹部,只听它“哇哇哇”叫了几声。   但没一会儿,它又忍着身上的痛楚就要向那白素贞攻击,可谁知白素贞轻轻巧巧就躲过那蜈蚣精的攻击,白素贞见那蜈蚣精晃晃悠悠的样子,便知它受了大伤,就要一剑刺入那蜈蚣精的妖元,好结束这场打斗。   但不知怎的,白素贞忽地向后一倾,竟莫名倒在地上,连她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小青见了就急道:“姐姐,小心!”   此话一出,那蜈蚣精也反应过来就要取白素贞性命,许仙见了也忙叫许仕林有没什么办法,许仕林正思索之间,谁知此刻白素贞身边忽然显出一道白光,“咻”地一声,就见那蜈蚣精被撕裂成两部分。   许仙再一瞧就发现,白素贞身边站了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不过那少女甚是奇异,只因模样甚是稚嫩,但却有一头银白色的秀发,此刻在夜间甚是耀眼。又见那少女将梳好的辫子往后一甩,就对地上的白素贞傲慢地说道:“怎么才几百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弱小了吗?”   而那白素贞完全没注意那少女对自己的斥责,反倒跪在地上向其一拜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各是诧异,心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是白素贞的师父!   也就是这小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黎山老母?   那黎山老母走到小青面前,甚是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你刚收的小丫头吗?真是弱地可怜。”还不等小青如何气恼,黎山老母就捡起一片嫩叶朝许仙和许仕林方向飞去,“出来吧!”   许仙也只好拉着许仕林跟黎山老母说了句“前辈好。”但望向黎山老母的眼睛中依旧充满着好奇,心道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还是白素贞的师父,那她得多少岁了。   黎山老母看了看许仕林,忽然一副了然的模样,“喔,你是……”但又似想到什么就故意说了句“算了,卖你个人情。”又把自己一双灵秀的眸子仔细瞧了瞧许仙,忽然冷声道:“这就是我徒儿要报恩的人吗?”   许仙不知她这是何意,也只好乖巧地说了声是。   那黎山老母却不再理会自己,径直走向白素贞,冷道:“你这恩还要报到何时?”   白素贞一时哑口无言,她还真没想过这事,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对黎山老母说道:“怕是要等观音大士来指点才算恩情已了。”   不知这话里面的真假是否被那黎山老母听出来,但见她冷笑一声,“我劝你好自为之,莫贪恋红尘。”又对许仙命令道:“今儿,我乏了,就纡尊降贵去你家歇息。”   许仙虽然不大喜欢这黎山老母,但也念及她是白素贞的师父,便老老实实地带她去了自己家。   许娇容见又带了一个人回来,还是个银发少女,更觉奇异,不过待知晓她是白素贞的师父,那也就是能解救许仙之人,许娇容当晚好酒好菜招呼,只盼那黎山老母能立时发善心帮着许仙治好病。   饭后,许仙先回了房间,便坐在凳子上发着呆,心道这黎山老母莫非是不喜欢自己,瞧她看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得劲。此刻,灵草见房内无人,便对许仙说道:“许仙,你见那黎山老母,可是有不舒服?”   被灵草这么一提醒,许仙也不由得扶了扶自己的胸口,心道方才自己看那黎山老母也很是不对劲,没来由地就一阵不舒服,但也说不出为什么。   灵草还要对许仙说些什么,谁知白素贞却端了茶进来,见许仙这样也知道多半是自己师父之事,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师父她是这样的。”又见许仙神色一暗,白素贞又忙道:“不过她对我很好的,相信你跟她相处久些,她会对你改观的。”   “我没什么的。”许仙打着马虎眼,又对白素贞问道:“不过你方才怎么好端端地倒在地上?”   白素贞不由得蹙紧秀眉也怪道:“我也不知为何像是受了别人一掌,才莫名倒在地上。”   许仙却眼神一暗,不禁自责道:“莫不是因为我身上能吞噬别人的灵力,连你也受到波及?”其实,许仙最近时常感到纵使有噬魂珠在身,但偶尔也会吸收没来由的气体,怕不是白素贞身上的灵力,许仙如是想着。   白素贞忙摇摇头,急道:“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可能是我当时分了心才这样的。”   许仙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素贞一一拦了下来,并故意恼道:“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见白素贞如此,许仙才不提那事儿,但心里到底一阵后怕。   这般想的人不止那许仙还有一路回来就憋着闷气的小青,其实她也感到那许仙身上能吸取别人的灵气,这话自己也跟白素贞提过几次,叫她少跟许仙亲近,却被白素贞斥责一番。这不,她看八成方才白素贞莫名倒在地上就是被许仙祸害。   又想起黎山老母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小青更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知正想着那黎山老母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身后好似冒出一个人一般,再一瞧就是那黎山老母,只是她那耀眼的银发此刻却变成了墨黑色,这叫小青吃了回惊。   可不等小青如何吃惊,就听那黎山老母说道:“你一定是在想你姐姐怎么会莫名倒在地上,差点连那蜈蚣精都打不过了吧?”这话一言中的。   小青踢着院子的石子儿,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   “你怕是也察觉到那许仙能吸取周围的灵力,就算带了噬魂珠也无法能压抑这种能力。”黎山老母唇角勾起,此刻她终于不再像个豆蔻少女。   小青把头一歪就对黎山老母说道:“所以姐姐才特别找前辈,希望能帮一帮这许仙。”   这话,方才白素贞已然和黎山老母提过一次,不过黎山老母却并未回应。   而黎山老母却嗤笑道:“若我说她无药可解呢?甚至会如菟丝花一般缠着你姐姐如何?”说着,就仔仔细细地看着小青面上的神情。   小青心中一冷,见黎山老母此般前来怕已有主意,就正色问道:“说吧,前辈有什么看法?”   “西泠张家有棵姻缘树,而她们的名字却在上面。据说将有她们的名字的竹简毁掉,恩爱之人立时陌路。”   “我明白了。”      73☆、文曲归位   小青一生素来无拘无束,任性妄为, 她极少有过后悔的事情, 纵使那件事情给别人造成莫大的损伤, 她也绝不会去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可是那一天的事情,大抵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自己能问清姐姐的心意, 是否不会发生后面的事,直至千年后, 小青也未曾想清这件事。   可是小青心中又隐约感谢着这件事,只因遇见了她。   那夜月明星稀,小青悄悄潜入张家宅邸, 那姻缘树四周皆有人把守, 不过这难不倒小青,就见她朝着把守的人皆吐出一口气,不一会儿,就见那几人沉沉睡去。   小青就到那棵姻缘树前找到了刻有白素贞与许仙的竹简, 正要用剑毁坏之时, 但听身后传来弦断之声, 此声掷地有声, 倒叫小青没来由地吓了一跳,就听身后之人冷言道:“你是何人,敢闯入张家?”   小青往回一看, 就见一个抱着七弦琴的妙龄女子正冷冷看着她,她蒙着细白的面纱,看不清真实的容颜, 只露出一双灵慧的眸子,那眸子里又泛着冷意,似对尘世厌恶之感。   多年后,小青都在怀念这双眸子,心道为什么那一夜她没有好好地把那眸子记入心中。   那时小青满心都是让白素贞早日远离那个倒霉鬼,好正道归天,眼中再无其他,以至于错过了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的眸子。   “我?我只是来拆散一对人的姻缘,好让人清修。”说罢,小青才不理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就要把那竹简毁掉,那女子慌道:“不可以!这姻缘树牵一发动全身!”说罢,她从那回廊走下,再不顾得平日的淑女姿态。   可是那女子自小养在深闺,出行借以车马代劳,这身体自是极弱的。还未等她跑到小青身边,小青就已毁掉那张竹简,此刻原是发着淡淡荧光的姻缘树蓦地暗了下来,而上面的竹简也纷纷摇摆着,不时间,掉落一地。   小青见了,并不觉什么,只以为不过曾经的有缘人变成无情人罢了,横竖天上还有月老牵线,想必也没有大碍,又见那女子要跑到身边,就忙一溜身,就跳到房梁之上,还很不客气地对那女子说了声“再见!”   那蒙纱女子见了姻缘树根败枝枯,已然吓倒在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手上的七弦琴如应景一般,碎成两半,女子见了,面上再无神情,只幽幽叹了句,“劫数难逃。”   一路赶回家的小青只听天上划过一丝闪电,奇道今夜如此平和,怎会出现如此景象。   又见两道白光从自己身边闪过,那白光有着熟悉的气味,可是当时的小青只想去看看那竹简被毁到底有效果没有,便不再留心就到了许家。   谁知此刻的许家一股阴沉之气,便听到许娇容在里面大声哭泣着,“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又听到李公甫在里面急地直打转,“我这就去找大夫!”说罢,也忙出了门。   而屋内便见许仙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许仕林也噙着泪紧紧咬着牙道:“为什么白姐姐会这时候走?”   一想到白素贞见到许仙再无情意的神情,许仕林都认为自己是看错了,而偏巧许仙也在那一刻忽地倒下,就那一瞬,许仙身上的噬魂珠居然放肆地吸收着许仙身上的灵力,逐渐变成朱红色,而那黑发的黎山老母却在此刻欲夺取这噬魂珠,谁知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拦了回去,那时许仕林就见黎山老母冷笑一声,便带着万事不知的白素贞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若她还能记起我这徒儿,就来黎山寻我。”说罢,不等许仕林拦住,黎山老母与白素贞立时消失在许家。   小青听了许仕林的一番话,略知道了情况,心中也惶急起来,那姻缘树毁掉不过是白素贞与许仙此生情断,又怎会连累许仙至此?   小青看着悲痛欲绝,几欲昏厥的许娇容,她不禁捂着嘴,她实在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而许仕林已然看穿小青的心思,心道这事儿多半与这小青有关,也就冷下声问道:“青姐姐,你做了什么?”   许仕林的声音难得冷到让小青一度发寒。   “我……”小青不敢回答,她第一次有怕这个念头,但在许仕林的追问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想让姐姐重回正道,便毁了那姻缘树,以盼她和许仙今世情断,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说罢,她不敢再看着冷静到让人可怕的许仕林,这一刻,小青彻底确认这许仕林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一旁的许娇容一手摸着大肚子一手拭着眼泪,“什么姻缘树?”又见小青似与此事有关便跪在她身下哭求道:“但求青姑娘救我这苦命的妹妹一命!”   小青还未出声,只因她并不知怎么个救法。谁知许仕林叹了一口气,走到许仙床边,摸了摸她的手,露出一个微笑道:“许姐姐,我会救你的。”   而许仙似感到许仕林这一下,微微睁开双眼,颤声道:“不可以……”她好似预感到许仕林要去做什么一般,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许仕林并未回应这句话,反是对许娇容施了一拜恭敬道:“这些日子,多亏您的照顾。”   而那许娇容还没反应这许仕林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那许仕林就已施展仙法腾空飞去,而小青见了也忙紧跟其后,“仕林,你不是普通的孩子?”   “我乃文曲星君下凡。”许仕林加急地向着张家赶去,而小青又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毁了姻缘树而已,毁的也不过是姻缘罢了。   “青姐姐,姻缘树一旦被毁,毁的不仅是姻缘,还有上面的人命!天赐之物若被人轻易毁曲子是有大劫降于人间。”许仕林皱着眉头回道。   小青不禁咬了一下唇又道:“可是姐姐不是没事吗?”   “白姐姐又不是凡人,怕是她另有劫难!”话音落下,许仕林早已落在张家屋檐之上。此刻,张家也是乱成一团遭。   姻缘树被毁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只因她们的张家二小姐方才不省人事地倒在姻缘树边,现如今都预备着上好的大夫好生伺候,否则新一任的灵女还未选出,这二小姐先死了便是张家的劫难。   故而许仕林见那姻缘树周边并无旁人才安了心。小青只见许仕林将他细嫩的小手放在那早已枯败的姻缘树上,就见他不知念着什么,便见他通身发着奇异的光芒,再一瞧,那许仕林的小手似融在那姻缘树干上。   小青见了,立时要将那许仕林从树中拉出来,而许仕林空着的手忙拦了她,“这大抵就是我的劫数,如此一来,我便可归位。”   仙君归位,于情于理,皆是好事。   可是这一刻,许仕林是不舍的,只因他与许仙等人呆地太久,渐渐地贪恋起这种悠哉的生活,纵使里面发生过不少波折,可是不妨碍他对这里的眷恋。   回到天庭,他又是那个跟周围神关系勉强的文曲星,唯一说得上话的也不过文昌星,每想到这里,许仕林不由得难过起来。   可是比起自己的寂寞,他更想许仙活下去,最好还能与白素贞再续姻缘。   这一世,他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吧……   “仕林……”   真奇怪,居然在这里听到许仙的声音,许仕林融入姻缘树时不禁好笑道。   而那声音并未断绝,又听到一句“再见了……”   原来真的是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声音,但许仕林能在回去之前听到这话,他已然心满意足。   渐渐地,小青就看见许仕林彻底融入那姻缘树中,而自己正如黎山老母所说一般弱小到什么都做不了。   就见眼前那原本枯败的姻缘树此刻再现光彩,原本散落于地的竹简再度回到那新抽的纸条上,随着微风,发出清脆的响声,甚是悦耳。   但此刻,小青再没有心来听这竹简相击之声,她颓唐地倒在地上,心道自己为什么会听那黎山老母的教唆,来毁掉这姻缘树,如果不毁掉,现在姐姐,仕林,他们都还会在。想着,小青眼角间莫名有不明液体划过。   又见眼前有两截七弦琴,心道这不是那蒙纱女子的吗?   莫不是她见自己毁掉那姻缘树,那女子气急败坏才如此?小青不知怎的,捡起那七弦琴,谁知内处传来“啊!”的尖叫声。   小青便偷偷潜去,探个究竟,谁知就见里处不断跑来的侍女,俱是面色惊恐,都惨叫道:“二,二小姐的眼睛!”   “以后张家再没有灵眼了!”   小青心下一惊,心里已猜出几分,但还是不敢轻信。   直到她见到那双再无灵气的眸子。   74☆、张家泠泠   小青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卑微的时候,就算在白素贞面前, 她都未曾露过半丝卑怯。可是却在那个叫张泠泠的女子面前, 她不得不低下气焰。   只因张泠泠的灵眼是被自己毁了, 只因自己毁了那姻缘树,致使张家遭受天劫, 而这劫便应到那张泠泠身上,那位最年轻的灵女。   每每想起此事, 小青都是懊悔,对上那再见不到光的眸子,小青不知道说些什么。   寻常女子遇上此事, 定是大哭大闹, 来博得家里人的同情怜悯。   可是张泠泠并不是这样的女子,她不哭不闹,一日两餐照吃,不曾有半刻寻死的念头。这般冷静, 倒叫家里人以为她痴傻了一般, 连日找了好几个名医, 见都说无恙, 张家人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灵女的位置终究要有人代替的,于是张家人把目光放在三小姐的身上,随着族长的示意, 大家渐渐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   而失去了灵眼的张二小姐便如凡人一般没有任何推算过去未来的能力,才不过几日,就像被家里人忘记了一般, 虽然从未在衣食上克扣于她。   渐渐地,张泠泠发现自己能说话的人也不过自己的贴身侍婢,可是跟她们也聊不到什么,她知道,跟着现在的自己,少不得被府里其他的侍女讥笑,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泠泠一向明白,她素来为达官贵人掐算未来,早已看透人情百态,可是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仍旧会寂寞。   倒不是因为没有说话的人寂寞,她自成为灵女的那一刻,便很少跟人说话,房里的静谧与她而言不过换了个地方,寂寞的原因只是自己那张七弦琴已断,自己再不能抚琴。   张泠泠便只好闲坐于室内,一般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直到第三天,她亲自打破了这奇异的平衡。   “敢问梁上何人?”她气度娴雅,未曾因自己看不到而曾怨念缠身。   见来人没有回应,她摸索着为自己倒了杯香茗,这几日,她已经逐渐适应暗处,有时不用侍女服侍,她也能做些简单的小事。   “可是那日毁坏我家姻缘树的那位姑娘?”张泠泠抿了口茶,慢慢问道。   小青呆不住了,又见屋里没人,就跳到下面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张泠泠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来了这么几日,所为何事?”   小青握紧了拳头,心想人家姑娘是被自己害成这样,少不得要向她赔礼认错,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小青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仍旧认真说道:“张姑娘,你的灵眼是我害成这样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张泠泠歪着头,勾着唇角一笑,“喔,那我要你一双眼睛,怎么样?”   小青听了,心道与自己想的差不多,也不犹豫就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就要剜去自己的双眼来作赔罪,谁知张泠泠的耳朵略微动了一动,她发出清冷的声音,“不用了,你的眼睛又不能用在我身上,要来了,也不过世上再多一个瞎子。”   小青又道:“可是事情因我而起,我终究有愧!”   张泠泠忽地想起什么,对小青笑道:“我听说今日有灯会,你能把我悄悄带出去吗?”   “可是……”小青没说出那张泠泠已然看不见的事情,她不想让那张泠泠听到这事儿会感到自己是个废人。   可是张泠泠却莞尔一笑,“你讲给我听便是。”   小青信守承诺,当夜悄悄带了这张泠泠到了街市上去,又想起张泠泠是深闺大院里出来的,还要帮她带一笠头纱,谁知却被张泠泠拒了。   她已经带着面纱见人太久了,这一次她不想了。   今日的灯市,甚是繁华,华灯十里,流光溢彩。不时便有小孩子拿着小鱼灯笼撞上这张泠泠,张泠泠只是笑笑,并未如小青想着那般冷冷把人吓退。   张泠泠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只算得上小家碧玉,但一晃眼,暖灯映在她的脸上,却是那般美丽,斑斓的光彩在她早无生气的眸子流转,远远望去,张泠泠与别的女子并无异样,一样眼波流转,横波微荡。   不知许久,张泠泠累了,便叫小青带她到屋檐上坐着,她到底还是觉得市集与她而言太过于吵闹。   坐在屋檐上,小青依旧不忘为她说着地上的处处景致,张泠泠听着忽然感叹道:“我曾经能看见的时候,却从来不能出去赏一赏这美景。如今没有了灵眼,家里人对我的束缚也少了,才能跟着你到这里。”她脸上此刻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再不是小青之前见的那种疏离的笑容。   “可是你只能听我讲这些景色。”小青第一次想跟着许仙去念些书,只因她学识浅薄,所用词汇有限,完全不能将这景致的十分给完全说给这张泠泠听。   “没关系的,我可以听着你的话,在心里来想这些景。”张泠泠的面上并无多的起伏,她仿佛根本不把受天劫之事放在心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取名字好随意,湘竹的名字是因为熊猫爱吃竹子想到的,木言,明珊是因为看乱马的慕斯和珊璞而取的,张泠泠的名字,是因为自己有个老师姓张,然后安排的张泠泠喜欢音乐,又刚好想到一句泠泠七弦上,于是就出了个张泠泠,捂脸.jpg   ☆、第75章 斯人已去   “你要去黎山?”小青看着眼前刚苏醒过来的许仙,不敢相信地问道。   在她印象中, 许仙从未像这样一般坚定过。   “我现在是个凡人, 很难到黎山。”说着,许仙就要朝小青行拜, 不过被小青拦住,她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别人一拜, 就听许仙捂住自己胸前那颗噬魂珠说道:“我不知为何黎山老母会想要我胸前这颗珠子, 但我知道我只有把珠子交给她,她才会把娘子放回来。”   小青咬着唇, 认真说道:“可是你交给她,你不是会?”   “我会死。”许仙微笑道, 笑地风轻云淡,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见许仙如此, 小青皱了下眉, 就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帮你,不过你记住我和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来世!”   无论是恩情亦是感情, 小青相信白素贞都会带着她去找许仙的转世。   许仙滞了一下, 转即露出一个恰若春风的笑容, “那就恭候大驾。”   小青就往外出去,只留了一句话, “我在外面等你!”   许仙转身就去厨房准备些许路上所用干粮,而许娇容见了自家妹妹正大肆地准备粗饼,又拿了包袱将那些食粮装了起来, 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架势,莫不是要去她之前说的什么黎山?   可是那黎山老母都带着白素贞不辞而别,也不像愿为许仙治好身上怪‘病’。   刚这么想着,许仙见姐姐来了,便只模糊说道:“姐姐,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你现在身子骨才刚好,怎么能出远门?”许娇容想也不想地就立时反对。   谁知许仙却对着许娇容笑道:“不会很久的,只是我想去外面看看。”说罢,已将包袱打了个结,就要去外面找小青。   许娇容不知怎的,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她的妹妹是要去黎山!   原因自是……   许娇容一把抓住许仙的手慌道:“你跟姐姐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去黎山找白姑娘!”   纵使许仙没有说明她与白素贞的关系,可许娇容又不是傻子,许仙与白素贞前几日的亲昵,她也是看在眼里,并且也猜想过许仙跟白素贞相处多日,难免生了些许感情。   如此想着,许娇容见面前的许仙还不曾回应,便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和那白姑娘已有了首尾?”   许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见许娇容似要倒在地上,许仙连忙把她拉住,认真地说道:“姐姐,你就让我去吧,如果我不去,我会恨我一辈子的!”   见许娇容情绪稍微安定些,许仙便对其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许娇容也不知怎的,见了这笑,一霎时,放了许仙的手,就见许仙头也不回地往外离去。   很久以后,许娇容便知道她那时的感觉是多么正确。   许仙颇为害怕地攀住小青那滑溜溜的蛇身上,许仙一直没想过原来蛇也可以在天上飞行。   看着小青碧绿的蛇身,许仙不禁颤颤问道:“没想到你和你姐姐都这么巨大。”   就见小青很是不满地摆了摆蛇尾,“你不想骑在我身上,我就把你放下来!”   因为带着许仙到黎山最快的方法就是叫许仙骑在自己的原身之上,小青好腾云驾雾,不消一日便可到达黎山。   不过小青显然高估了许仙对自己原身的承受能力,许仙能攀上她的蛇身,已是费了大力气,如今还离地千丈之远,更让许仙后怕不已,但许仙想到只有这样才能到黎山,许仙才克服了心中的惧怕勉强在小青蛇身之上。   “对了,小青不想向那张家二小姐辞别吗?”许仙在休养的时候也曾听过那张家二小姐因小青毁去姻缘树,遭受天劫失了灵眼,那小青最近也连夜未归,心道怕是去找那张家二小姐赔罪去了。   小青的蛇身扭动了几下,半天说道:“嗯,那你等我一会儿。”其实这一去,小青都没把握自己是否还会回到杭州来。   只见小青的蛇身刚穿出云层就逐渐化为人形,“嗖”地一下,她就抱着许仙跳到那张泠泠的屋檐之上。   还未等小青说话,就听房内的人说道:“小青,你是要去黎山找你姐姐吗?”   许仙不禁吓了一跳,心道这小青定未来得及与那张家二小姐说这事儿,谁知这人竟然先说了出来,便跟着小青进了房,而张泠泠细细一听,便知又来一人,脸上淡淡道:“旁边的是那夜元宵所见的许姑娘吗?”   许仙见那张家二小姐眼神空洞漆黑,怎么都像是个盲女,怎么自己还未开口,她就已然知道这些事情,谁知连许仙这心里话都像是被那张家二小姐猜到一般,就听她慢慢说道:“我虽失去了灵眼,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废人,面上的眼睛虽然没有了,但是心里还有,何况我还会些易经之术,故而不难猜到你们此行的目的。”   小青听了,也是无奈地摊了摊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向你辞行也不用多说了吧。”说罢,就要带许仙离去,谁知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声,“小青,带我走吧。”   许仙转身一见,就见那张泠泠面上浅浅笑着,恰如冰山消融。   而身边的小青也不说话,只“嗯”了声,就把张泠泠一同带了出去。   云层之上,小青正穿梭着云海飞行,而张泠泠却细细地咀嚼着许仙带的一些干粮,许仙见她面上淡淡,也就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吃吧,也难为你个千金大小姐吃我们这些平民的食物。”   可张泠泠却微微摇了摇螓首,但听她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冷冽,“怎么会呢,与我往日吃的并无异样。”   许仙见那张泠泠虽然不大爱笑,但竟是意外地体贴人,倒让许仙吃惊了一把,又见她失去灵眼,也依旧笑看云卷云舒的模样,不禁叹道:“张小姐真是宠辱不惊。”   谁知张泠泠此刻无奈地一笑,“我不过自幼替人掐算太多未来,早已看清这世间百态,故而心中未有波澜。”   的确,知道的太多,有时并不是好事。   只因对未来失去了期盼。   “张小姐为何想和我们一路去黎山呢?”许仙从方才就想问这话。   张泠泠想了想,拂了拂小青前几日送她的七弦琴道:“黎山是神山,怕只凭你们二人,难以轻易找到。”又摸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如今还有心眼,能帮你们窥得一二。”   许仙听了听,更是对面前的张泠泠感谢了几分。   而那张泠泠似察觉到许仙这些许的谢意,只是淡淡一笑,“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想去外面看看。”   “可是……”许仙看到张泠泠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不禁摇了摇头。   “没关系,小青会告诉我那些是什么景色。”   许仙见张泠泠如此坦然,也是会心一笑,但又想起尚在自己体内的灵草,许仙就忙问道:“对了,张小姐元宵之夜已然知道我一体两心,那张小姐可有什么对策?”   张泠泠面上愣了一下,半晌,才幽幽说道:“怕只能将你体内另一魂魄生前的尸骨找到,早日入土为安,或许能解。”   许仙垂下眼眸,心道如今知道的只有两根仙骨,而最后一根若是一直找不到,那岂不是灵草一直会在她身上吗?   “怎么你厌烦我了吗?”灵草在心中对许仙幽怨地说道。   “不是,只是我这一去凶多吉少,你不是又会在尘世游荡吗?”许仙问道。   谁知灵草发出轻轻的笑声,“谁知道呢,再说只是凶多吉少,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又发出幽幽的叹息声,“只可惜我被贬为凡人,再不能用仙术,自然也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无事的,我只是把珠子交给那黎山老母罢了。”许仙虽口上这么说,但也知道噬魂珠离了自己的后果。   就听灵草道:“那黎山老母似对你有敌意,怕交了珠子,也不一定会放过白素贞。”   “总要试一试吧。”   说了许久,这张泠泠也听了许久,她拂着琴弦问道:“可是在与你体内之人说话?”   许仙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只待小青载她们到黎山去。   而张泠泠忽然笑道:“一路也是无聊,不如我为你们抚琴一首,如何?”   小青&许仙:不要!!!   许仙和小青强忍着张泠泠那迷一般的琴声到了黎山,但见黎山四周皆被水环绕,成了个圆形,倒叫在蛇身上的许仙吃惊了一把,心道世上还真有这被水环绕的奇山。到了地上,小青便复了原形,却瞥眼间见到张泠泠面色发白,唇也没有半点血色,连许仙都捂着胸口,也是一副痛苦的模样,便忙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都这模样,怕还见到黎山老母,她们就要在葬尸与这黎山了。   许仙还好,这胸口发疼只因灵草在她体内似察觉到什么,甚是不安才这般。   而张泠泠却强撑着身子说道:“我不知为何这里让我浑身发冷,似有无数的魂魄在穿过我的身子一般,这黎山一定有问题!”   话音一落下,就听远方传来一道极为轻灵的声音,“张家灵女瞎了双眼,都能探测到这黎山的秘密,真是了不起!”说完,就见黎山老母到了她们身边,可是这一次,黎山老母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一个是有着耀眼银发的女子,另一个则是有着墨黑般秀发的女子。   她们一道赶来,并带着白素贞。此刻,白素贞已然恢复对许仙的感情,她惊喜地望着许仙,“小仙,你真的来找我了?”   白素贞显然不知她师父叫许仙所做的事情。   许仙无奈地笑着,正要将胸前的噬魂珠交与那黎山老母其中的一位,谁知灵草此刻却在心中叫道:“不可以交给她!”   许仙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   灵草不是早已知道自己会死的事情了吗?   “为什么停下来了呢?”这是黑发的黎山老母对着许仙问话,她并不如银发的人那么冷傲,反倒活泼地紧,只是总给人的感觉是带了一副面具一般。   而银发的黎山老母却冷冷道:“灵草,你是想起你的主人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许仙愈发不解地问道。   灵草颤抖地说着她一瞬间回忆起来的事情,“这家伙就是以前养我做这黎山灵力魂柱的人!就是要让我的能力为这黎山永远地提供灵力的家伙!”许仙感受到灵草此刻的害怕。   而两个黎山老母同时露出不屑的笑容,“流浪在外的狗终于想起自己的主人来了吗?”黑发的黎山老母又对许仙露出最为天真的笑容道:“不过许仙你现在除了那颗吸取你魂力的噬魂珠有用外,别的我可不贪图什么呢。”   白素贞听那黎山老母要取这许仙身上的噬魂珠立时慌神道:“师父,你为何要这么做?那已变为朱红色的噬魂珠离了许仙,那许仙不是会死吗?”   “可是没有那噬魂珠的灵力来维持我的黎山,我可是会找更多的孩童的魂魄来压在这下面呢。”这话,黑发的黎山老母说地甚是无辜,仿佛将人魂魄困于此处,不过是件小事。   张泠泠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道:“那怪我会感到有无数的魂魄在我四周游荡,莫非那蜈蚣精找的孩童的灵魂也被你留在这里了!”   其实这答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不过银发的黎山老母却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是。”   听了这一切的小青再忍不住,就变出宝剑来就向那银发黎山老母一剑刺去,“你居然为了一座山就强留别人的魂魄,真是罪大恶极!”也不忘对许仙说道:“许仙,你也不用给这个狠心之神!”   可是那银发的黎山老母躲也不躲,就任小青刺去,但真当小青将剑刺到那银发黎山老母身体之中,却发现原来自己刺空了,那里根本没有人在。   忽地,小青身后一凉,就被那黑发的黎山老母打了一掌“蠢货!我在这里!”   这一掌就叫那小青扑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张泠泠忙顺着声音到了她身边,“看来黎山老母并不是那么简单。”   说罢,张泠泠凝神静气起来,只细细地感受着身边的变化。   而白素贞见了她师父如此,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总不能对她师父下手吧?   却一转眼就见到原本被小青打散的银发黎山老母又一刻出现,就要夺取许仙身上的噬魂珠,白素贞再顾不得许多,就拿了剑挡了银发黎山老母。   银发的人并不开口说话,只冷冷盯着白素贞,直叫白素贞惭愧地低下头,“请恕徒儿不敬!”   谁知黑发的黎山老母嘲讽地笑道:“不愧是吞了那灵草一根骨头的家伙,这么快就学会她的忘恩负义!”   “你怎么知道?”许仙眼神里满是惊恐,而自己从怀中也那出那一根仙骨,只准备与那黎山老母对峙。   银发的黎山老母见了就从口中吐出一个东西,而那正是灵草的最后一根仙骨,又听黑发的黎山老母露出尖锐的虎牙笑道:“因为最后一根仙骨就在我身上!”   许仙忙问道:“你为什么会有?”   而黑发的黎山老母却往许仙前面直接攻击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的事情!”   而白素贞正要拦下这一攻击,却听张泠泠叫道:“白姑娘,黎山老母在许仙身后,并不是你眼前的那个黑发!”白素贞听了,就往许仙身后一刺,果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   再一瞧,就见银发的黎山老母肩上受了一剑,“张家灵女,你很聪明呢。”   “并不是我聪明,你虽是变幻出两个人来迷惑我们,但你真正的灵气太过于汇聚,怕是向直接杀了许姑娘才如此,让我瞧出了点破绽罢了。”说罢,张泠泠口中就吐出一道血来。   小青见了,忙扶住她问道:“喂,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呢?这张家灵女受了天劫,面上的灵眼虽然毁去,可是她为了看出我的破绽,竟然强开了心眼!真是赶不及要去死呢。”黑发的黎山老母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张泠泠的模样说道。   小青看着张泠泠先如今甚是痛苦的模样,不由更急道:“你别听她的话!你不会就这么死的!”   可张泠泠此刻却凄凉地笑着,“她说的句句属实,我本不该犯忌用那心眼,如今更加快了我的死期,小青,你听过张家灵女但凡二十就要嫁人的事情吗?”   小青点着头,可随即她又察觉到什么一般忙大力摇着头,而张泠泠却苦笑着道:“她们并不是嫁人,而是都死了,只因凡人窥探天机本就是逆天而行,才遭受早夭的宿命。”说着,又把七弦琴拂了拂,“我本以为还可以与你度过最后三年的时光,却没想到我再一次地逆天而行,上天要将我这三年的时光都给躲去了。”   说罢,那张泠泠并未流出一滴泪珠,反倒小青的泪水在她脸上滑落着,张泠泠吐着血,将小青的泪痕一一拭去,“看来我要走了。”   说罢,但听七弦琴断,斯人已去。   而黑发的黎山老母看着这一切甚是无聊地打着哈欠,“真是无聊呢!”   听到这句,小青再忍不住,不顾自己身上的掌伤就要朝那黎山老母再次挥剑,却被身后的银发黎山老母“啪”地一声打走了宝剑。   而银发黎山老母就慢悠悠地往着许仙的方向走去,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色,“该你了。”   白素贞就要帮许仙挡住,谁知却被一道绳索缠住,又听黑发的黎山老母嘲弄地说道:“这是捆仙索,越挣扎绑地越紧。”   许仙见白素贞动弹不得,又见黑发与银发的黎山老母同时慢慢朝自己走来,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好了,你可以把噬魂珠交给我了!”   许仙捂着胸口的噬魂珠,冷笑道:“从方才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要我来交给你,而不是你自己来夺取。”就见许仙抬起头,咬着牙说道:“其实你自己无法触碰它,对吧?”   说着,不顾死亡的威胁,许仙就将噬魂珠取下,握在手中,朝那黎山老母的一个挥去,果然见黎山老母挡了一下,似在怕那噬魂珠发出的光芒一般。   就见另一个黎山老母把许仙的手直接打下去,冷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怕你这破珠子吗?若不是有爱管闲事的人对这东西施了咒,令我不能抢夺去,你以为那珠子还在你身上吗?”   那一下打得许仙很疼,仿佛手都要断了一般,只是她仍旧紧紧握着那噬魂珠。   黑发黎山老母见了,只觉好笑,就说道:“其实你死了,那珠子的咒也就解了,我今天就送你一程吧!”话音一落,随之就是一掌拍在许仙身上,但见她吐血了一口血,双眼渐渐合上。   “不要!”白素贞很想逃出这束缚,可是那绳索已将她的肌肤绑出道道血痕。   不过,许仙并没有死,只因那一掌并不是她自己所承受的,反而是灵草在那一刻强夺了她的身子,强撑了那一掌,还不等许仙问她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此刻,她已魂飞魄散。   黎山老母自然见出这一端倪,于是黑发与银发的黎山老母合为一体,此刻狰狞地笑着,“这一掌,就是打在你本来的魂魄上。”   可是她的话刚一说完,就见“砰”地一声,烟雾四起,许仙只觉得有人带自己离去一般,可是看到还在原处的小青与白素贞,许仙并不想离去,正要脱离那人的手掌中,就听到白素贞像在对自己说道:“不要再回来!”   许仙一时停了动作,便如木偶一般被那人带走了。   “蠢货!你醒了吗?”熟悉又慵懒的声音叫着自己,许仙缓缓睁开自己双眼,便看到王九道在自己身边用手挥舞着,好似在看自己有没有反应。   “你是!”许仙想了起来,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准备起身再去黎山那边,却被王九道拦了,“你就这么去,还准备送死吗?”   许仙眼中透着茫然,“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她往四周瞧了瞧,发现自己竟在竹林之中,而此时却见一道白影向自己翩翩走来。   许仙待看清那白影,不由得吓了一跳,只因这人不正是寻常人家所供奉的观音吗?观音见许仙这模样,只觉好笑,就将自己的脸微微一换,笑言道:“许相公,或许这样你会更熟悉呢。”   这样一来,许仙愈发被吓住了,这人不就是自己在木言山洞所见的芷儿姑娘吗?   那白皙脸蛋上的小雀斑,许仙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我之前化成这模样,也只是想看看你这噬魂珠是个什么颜色,可惜终究变成朱红色!”观音叹息地说道。   王九道打着哈欠地说道:“您不是要为她看看前世的真相吗?”   观音点点头,就拿出一道宝镜,叫许仙看着。   只见依旧是十二三岁的黎山老母正在宝镜中喂着一条小白蛇不知什么丹药,而那小白蛇吞下后竟然变成庞然大物,并且似是难受地摇摆着蛇尾。   就听黎山老母似对着那小白蛇蛊惑道:“去吧,去吃掉那个从我手中逃出的灵草!”   黎山老母又笑着对一群躲在黑暗的小妖笑道:“待那灵草重伤,你们便可上山。”   “背叛我的狗,终要付出代价!”   之后的事情,许仙已从灵草口中知道了。   许仙看完之后,莫名地想哭,只因最应该看到这面镜子的人已经不在她体内了,她甚至也不能在尘世游荡,好有机会再到自己体内来。   “为什么这么久才会给我看呢?”哪怕早一刻,那灵草也不会抱着遗恨死去。   王九道听了嘲弄地笑道:“这就是那些神常说的什么时机未到!”   “好,那些事我可以不管,观音大士可否帮我除了那黎山老母,救出小青与我家娘子!”许仙向着观音乞求道,只因她素来听说观音皆是救苦救难。   但此刻,观音并未如她所愿,只听观音温和地说道:“那可不行,正所谓前世因,今生果,若你的前世灵草能安心在黎山吸取灵气,维持黎山的繁衍生息,或许那黎山老母如今便不会丧心病狂到以魂魄为灵来强撑着那黎山。”   “可是您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吗?”   “如果必要的时候,我会与那黎山老母正面对抗,不过到时或许会牵连到白素贞,你可愿意?”观音的面上依旧那样平和。   “可是明明不管她的事!”许仙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观音依旧笑着,“你们人间有株连之罪,那么我们上天也会有这项罪责!”   “可是……”许仙再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灵草在天庭被人拆去仙骨时,所有人都不愿再与她碰面的痛苦。   “许仙,我可以告诉你,黎山老母所有的灵力是依靠黎山而来,而黎山正是吸收着那些魂魄的灵力,而你身上可是有着能吸取那些灵力的血液!”观音给出最大的慈悲,她静静地望着许仙,只等许仙如何个选法。   “我明白了!”许仙咬着唇应下了这话,此事因她而起,也需要由她了结此事。   见许仙似要离去,观音望着她的背影说道:“你可先去把那仙骨收回,到时自有用处。”   许仙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待走出竹林,许仙见到那个熟悉的家伙,不过此刻他已变成修长如竹,彬彬有礼的少年——许仕林。   “我送你先到灵山找湘竹。”   “好!”   王九道打着哈欠对着那观音说道:“明明您也不是很想除掉那黎山老母吗?现在居然能安稳不动,真是佩服!”   观音坐在莲台之上,淡淡地回道:“该给的提示,我都已给了,我并不需要来出场。”   “不,你会在最后一刻来收场,方能显出你的仁慈。”王九道微蓝的眸子已然看出一切,他唇角浮起嘲弄的笑容,“说到底,神明都是群自私的家伙。”   见王九道要离去,观音便问道:“你是要去帮那许仙吗?”   “怎么可能,我和你们可是一样,骨子里面就透着自私二字呢!”背着观音,王九道眨着微蓝的眸子,“我只是想继续在凡间做一只到处游荡的小野猫,不过观音你以后叫人送死的缺德事就不要再叫我了!”说罢,那王九道就已消逝在竹林之中。      ☆、第76章 吾心悦你   灵山境内,虽不知何原因, 许仙如今是凡人, 却也进了里面,而许仕林只在外面等候。   但见灵山烟环雾绕, 落英缤纷,竹摇叶动, 更有珍奇异兽在此行走, 不过那些灵兽见了许仙并未生出警戒之心,反是蹭着许仙的小腿, 好似与许仙甚是亲昵一般。   “灵,灵草大人, 你回来了!”许仙抬眼一瞧便是湘竹,而湘竹正坐于滚滚之上, 兴奋地望着自己, 又忙跑过来,随即脸上又失望起来,“是许仙啊……”   许仙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 又向灵草说出自己向拿她所有的那根仙骨的意愿, 灵草听了但皱了秀眉道:“我怎能将灵草大人的遗物交给你呢?”   许仙想了想就对湘竹说道:“其实正是灵草叫我来找你要回这跟仙骨!”之后许仙便把灵草在她体内的事情告诉了湘竹, 不过灵草魂飞魄散之事,许仙并未告诉湘竹。   “是吗?”湘竹眼睛一亮, 按着许仙的双肩问道:“那你可否叫她与我见上一面?”   许仙面上怔了怔又道:“她不大想用我的身子,也不怎么想再来这个世间了。”   湘竹面上一暗,“连我也不想见了吗?”又叹息道:“既是灵草大人吩咐的, 我自会给你,”许仙还没等湘竹说完,就连声感谢,而湘竹顿了下,“不过你可否陪我再瞧瞧这灵山?”   若只是瞧瞧,许仙并未感到不妥,便跟着湘竹四处瞧了瞧,不知怎的发现脚边似有什么在拦下自己的脚步,却见一朵小雏菊正努力地摇曳着身姿,仿佛只盼许仙能看自己一眼。   湘竹见了便笑道:“恐怕这小雏菊把你也当作灵草大人了。”   “看来灵草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用过心的。”许仙见这一路上的花木皆有灵性般的欢迎着自己便这么说道。   湘竹若有所思,眸子暗着说道:“灵草大人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甚是珍惜,从未伤过它们一丝一毫,若那些花木出事,反会损耗自己的灵力来治愈它们。”   许仙蹲下身,抚弄着方才那朵在风中摇曳的小雏菊不禁叹道:“灵草这么好,可惜……”   “可惜什么?”湘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许仙忙回应道:“只可惜她现在在我体内,都不能亲身来摸摸这些花草。”她又把话题一转,“不过灵草走了这么多年,这些花草又是谁在打理?”   湘竹苦涩一笑,“都是我在打理,这里的一花一草,我未动过半分,因为我相信灵草大人还会再回来当这里的山神!”说到后面,湘竹眼里流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许仙见了,却不禁自责几分,湘竹如此相信自己所说的那番话,想必又会等着灵草再回到这里,当下就说道:“你没有想过你来接替这里的山神之位吗?”   “我?不可以,那个位置只能是灵草大人的!”湘竹当即否定道。   许仙却对着湘竹温和一笑,细细抚摸着湘竹的小脑袋,“可正是灵草叫我告诉你来继承这里的山神之位。”她抚摸的动作甚是温柔,不留心间,湘竹仿佛又见到曾经对自己笑得那般温柔的山神。   许仙又见湘竹半晌不说话,低头一看,就见湘竹脸上已然挂着两行清泪,许仙见了忙帮她拭去道:“你不是答应过灵草,不会为她的事情而哭泣了吗?”   灵草也乖巧地点着头,拭去了泪水,见许仙要这仙骨必是有要事,就将仙骨从脖子上解了下来,递给许仙并说道:“你告诉灵草大人,我会代替她努力成为这里的新一任山神!”   许仙自是接下,临走前不忘对湘竹说一句,“切莫辜负她的期望!”   湘竹望着许仙的背影,一手摸着滚滚的头,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对滚滚说了句,“滚滚,灵草大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   回到黎山,许仙见着那绕着黎山日夜不息流动的河水,叹息一声,又对身边的许仕林感谢道:“多谢你送我到这里!”   许仕林却面上愧疚道:“若我不受天条限制,我也很想来帮你与白姐姐……”   许仙忙摇着头,对许仕林微笑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何须这般愧疚?”说着,许仙见自己胸前的噬魂珠又想起什么,便对许仕林附耳问了一句。   许仕林面上疑惑,“为什么要这样?”   “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延续下去,可能对谁都好。”   “师父,许仙不会回来的。”倒在地上的白素贞,奄奄一息地说道,自许仙被人救后,她自是被黎山老母好生折磨了一顿,不过她依旧心中欢喜,至少许仙逃走了。   只不过小青也如自己一般被黎山老母用捆仙索捆着,半分法力施展不出,只让白素贞百般向那黎山老母求情,可惜黎山老母见真面目被撕开,早已对白素贞不存些许师徒情谊。   “姐姐,你不用求她!”小青虽是被困着,但依旧不愿向那黎山老母服输。   谁知这话一落下,就见小青身上的捆仙索更紧了几分。   见着小青痛苦挣扎的模样,黎山老母愈发好笑道:“可怜的小青蛇,如今被我这般困着,嘴上还不饶人,我也算敬佩你!”又对白素贞道:“若许仙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心中就没半点怨恨吗?”   “我绝不会有半分怨恨!”白素贞虽是身上伤痕累累,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笑靥如花,只因她深深地喜欢那个人,若她能保住一命,便是最大的好事。   黎山老母见白素贞如此,更觉好笑,又要对白素贞嘲弄一番时,却见白素贞与小青身上的捆仙索的灵力俱在减弱,忽地慌了一下。   只因那捆仙索的灵力来自于她,而黎山老母此刻也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也开始消褪,不对,应该说是这黎山的灵力也开始消退。   难道说?黎山老母想出了答案,可是她不敢相信,居然真有人会用这么蠢的方法,明明人不就是自私的吗?   只要能活着,牺牲别人也在所不惜吗?   直到黎山老母见到面色苍白,身子颤颤巍巍走来的许仙,她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这么蠢的人。   白素贞见许仙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而自己身上捆仙索的灵力已然消失,忙搀住许仙,“为什么你的脸色会这样?”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浑身的精力像被谁抽走一般,直到她看到许仙那手腕上巨大的口子,她才明白许仙到底做了什么。   “我把我能吸收灵力的血放在这灵山四周围绕的河水之中,来吸收这黎山的灵力,如今再以仙骨作为媒介,此刻你师父灵力的来源正被封印在这仙骨之中!”说这话的时候,许仙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撒手人寰。   黎山老母强撑着站在地上,对许仙冷笑道:“蠢货,你这样岂不是连自己也要与我一同陪葬?”   “就如你所说,我是个蠢货,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说着,许仙的面色更加凄然。   白素贞忙对着许仙说道:“你放心,我用我身上的灵力为你造血,你不会死的!”   “很抱歉啊,我可爱的徒儿!你和她都要死!”不知何时,白素贞才反应到黎山老母悄然到了她的身边,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师父,灵力的来源不是已被切断了吗?”为何还能感受到这黎山老母身上强大的灵力。   “黎山的确是我重要的灵力源泉,不过我的强大还是因为我本身就强大。”话音落下,白素贞背上已然受了一掌,小青见了,再顾不得自己身上伤口未愈,依旧朝那黎山老母刺去一剑,可惜剑还未碰到黎山老母半点,就被黎山老母折断。   “若你姐姐能全然无伤,再加上你,或许能与我一战。”说着,黎山老母勾唇一笑,再不似那个豆蔻少女,“你们干脆一起死在这里!”   说着,就要朝小青下狠手,谁知,白素贞却“咻”地一声,硬接下这一掌,可是她此刻双眸含泪。   “为什么你现在的灵力比之前还要强?”黎山老母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畏惧,她深刻感到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和白素贞硬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素贞难得不留情地一剑刺于黎山老母的胸口,并咬着唇说道:“那就要拜你口中的蠢货所赐。”   黎山老母倒地的一瞬间,瞥眼间,就见到许仙身上的噬魂珠已然不见,“原来如此……”   白素贞顾不得黎山老母再说什么,就忙去到许仙身边急着道:“你放心,我马上试着把珠子吐出来还给你。”可是,任凭白素贞怎样逼自己,那颗噬魂珠硬是不出来。   白素贞的眼眶发着红,她心里有着很不好的预感,若是珠子吐不出来,那许仙不就快……   如此想着,白素贞愈发狠狠逼着自己运气吐出来,可是结果不过枉然,许仙再见不得白素贞如是逼迫她自己,只将手拂在白素贞脸上,“不用了,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笨蛋!什么最后,我们不是还有很多约定好还没做的事吗?”白素贞忙试着将自己的灵力运入许仙体内,可是她发现灵力根本救不了一个将死之人。   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再不是那个修炼千年的灵蛇,只因她现在如此弱小。   “对了,我可以去地府再救你一次!”白素贞想着前一次也是这般让许仙回了阳世,只盼这次也能如愿。   许仙却凄然道:“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这次,我明白我可能真的要走了。”她亲身感受着自己的魂魄正在慢慢消散,却见白素贞花容带泪,哭地肝肠寸断,就强撑出一个笑容,一如初见,那般温和有礼,“不如你来找我的后世,不过你不要忘记我……”   这笑容在白素贞眼里看来,只有心痛,明明她们才确认彼此的心意,为何转眼便成空?   白素贞咬着唇对许仙也强笑道:“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找到你的后世,告诉你我们所发生的一切……”   西湖初遇,借伞结姻,苏州重逢……往事历历在目,可愈想起来,直叫现在的白素贞愈发心痛,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她希望自己不要再去纠缠许仙,或许许仙就会如普通人一般过着最为寻常的生活,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倒在自己怀中,命不久矣。   “那就好了……”许仙笑着,她头一次笑地这般开怀,只因什么都放下了,又摸了摸白素贞的脸,对着她秋水为神的眸子说道:“你这般美丽,为什么我刚见你的时候,眼里永远没有你?”   好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多把白素贞的模样刻在自己脑海中,现在只能勉力再看几眼,可是却不知能否记下她所有的美丽,想着,许仙又吐出一道血来。   看来不得不这么做了。   许仙见小青亦在她身边,便叫小青附耳过来,偷偷说了几句,就见小青怒目圆睁,“你这什么意思?”   而许仙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小青说道:“看在将死之人的面上,答应我吧。”   小青皱了下眉,看了眼白素贞,也就不屑地说道:“反正姐姐都要找你的下世,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仙听了便知她应下了,但又不放心地说了句,“若你提起,你永远无法找到张小姐的后世。”   “你……”小青甚是恼恨,但还是咬着牙应下许仙。   听完,许仙再看了一眼白素贞,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只这一睡,再未醒来。   -----------------------------------------------   “蠢货!为什么会这样做!”灵草正叉着身子骂着一个同为将要消失的魂魄——许仙。   许仙耸耸肩,一副烂好人的模样,“我只是不想大家再这样纠缠下去。”   虽不知为何,她正在一个虚无的气中,与这灵草谈话。   第一次,许仙才看清灵草的模样,确实比她会貌美不少。   还真奇怪呢,明明彼此都是相似的容貌。   见灵草还要说些什么,许仙就一笑道:“我不过是做了你当年同样的事情。”   这话一出,灵草本还要骂许仙几句,转眼间也变作一笑,“我们都是一样的蠢货呢。”说着,就将手触到许仙那飘渺的魂魄上,“这次是真的要融为一体……”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去投胎吗?”许仙望着一无所有的四周叹道。   “我们现在身处这个飘渺之境,黑白无常也未来接我们,怕是很难吧。”灵草的灵魂逐渐融入许仙的魂魄之中。   “那时,我真应该对她当面说句‘吾心悦你’”   “吾心悦你。”这话已经困扰了白素贞将近一千年的时光。   这究竟是谁说的,白素贞想不通,但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便会发现,自己的内心莫名会冒出这句话来,而这话还不是自己的声音。   因为这话,她居然婉拒了观音大士的点化,明明离白日飞仙只差一步,可是那时,不知怎的,白素贞心中又冒出那奇怪的声音,听口音,是江浙一代,又像是个女子。   白素贞左思右寻也想不出这人是谁,却又无法放置不理,便对那观音说自己心中尚有红尘之恋,不敢轻易成仙,如此就混了约莫一千年的时光。   不过按照直觉,她隐约觉得她的好姐妹小青是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可是任自己百般威逼利诱,那小青硬是不曾透露半分,这倒叫白素贞好生气恼。   而那小青也似在找什么人一般,时常不见踪影,可惜往往无功而返,白素贞见了只觉得小青正事不做,竟在这些没要紧的事上用心,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因还有件事情让她有点分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居然流传了一个白蛇传的传说,而那女主人公还与自己同样叫白素贞,还同样是条白蛇,本来白素贞只当是姻缘巧合。   谁知道那故事里面还有个叫许仙的小白脸一般的人,故事里的白素贞就跟眼瞎一般非要缠着那许仙,最后还落得个被禁雷峰塔的结局。   白素贞当时听这故事的时候,只觉荒唐,差点想去教训一顿那编书的人,不过到底素日温柔,也就不与那爱嚼舌根的凡人计较,只当他们随便写写,自己也就随便看看。   不过因为那句话,白素贞一直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仙,反倒在人间游荡了许久。   期间,她也想过如凡间女子一般找个贴心的人好体会一下那七情六欲,不过却不知为何,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她都未曾有半点兴趣。   看到那些因见到自己姣好容颜所流露出淫邪的目光,白素贞几番作呕,也见过那些纯粹爱慕欣赏的神色,可是白素贞依旧提不起兴趣来,只因她总是模模糊糊间见到一双最为清澈见底的眸子,比起那眸子,再瞧瞧那些爱慕的目光,白素贞半分提不起兴趣来。   白素贞便干脆在人间化作各式各样的人物来体会那人间百态,不过不知为何,她最喜欢的还是扮作大夫,济世活人,好一段时间,各地都传出一个既貌美又心肠好,更难得的是医术高明的女大夫的传言。   只是漫长的千年中,白素贞心中始终有句‘吾心悦你’。   -------------------------------------------------------------------   “仕林,你能帮我把这噬魂珠附上遗忘的咒语吗?”   “这……”   “不过,我想在这珠子里面说一句‘吾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自己居然完结正文了,捂脸.jpg 文中有些没写到的细节,只能靠各位读者大佬发挥你们的脑洞…… 好吧,我知道我很坑爹…… 第一次想写这文的原因,纯粹就是自己有一次在B站看新白,觉得许仙好像不怎么渣,而且挺呆萌的一个人,她和白娘子发狗粮也挺甜的,而且许仙蛮像11区里面各种宅漫主角的设定,本来超普通的一个人莫名奇妙到了异世界的感觉,自身各种柔弱,偏偏身边人各种强大2333类似小圆,雪辉,他们女票一个成魔,一个病娇,惹不起,惹不起2333然后又看了一篇野比大雄性转的漫画,于是觉得许仙性转也蛮有意思的,毕竟我实在吃这种温柔御姐X呆萌年下的设定,然后就在JJ搜文,然后悲催地发现没有粮,于是自己就产出这篇天雷狗血之粮来,话说能看到结局的都是难为你们了…… 突然发现比起写文,我更热爱吐槽_(:з」∠)_ 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女生小说下载www.jjxsw.com---久久小说下载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