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VanillaPudding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你还不是欺负我可爱》 作者：归如远客 　　文案： 　　国家妖怪局被送来一只紧急加密的小妖怪，局长看着档案陷入了沉思。 　　“他是昨天成精的？！不是明令建国后不能成精吗？” 　　“他是国宝，有特权。” 　　“才一岁就要送去集训？这不合规矩！” 　　“他是国宝，有特权。” 　　“上面要求在同龄熊猫里找一只开灵智给他繁殖后代？！这像什么话！” 　　“他是国宝，有特权。” 　　球球：“全世界人民都要我生孩子，可我只想搅基啊！” 　　渡劫失误狂霸屌炸天自恋大神攻x胆小乖巧全球迷熊猫受，特别傻白甜，灵异日常流水账向。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主角：白初（球球），郁子苏 ┃ 配角：简逸，吴起 ┃ 其它：小妖怪，熊猫 ===================== 第1章 失误 　　虚无之巅。 　　四下云海翻腾，众神仙站在云海里，纷纷仰望着巅峰上那唯一伫立的男人，凛风将他的白色道袍吹得飒飒作响，他的神色平静，用那双毫无波澜的漆黑眼眸俯视众神。 　　他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踏碎虚空的至高神，前往未知的时空。 　　众神仙眼里满是狂热和激动，他们马上就要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他只扫了一眼这些追随者，便抬头看向上空，虚无之巅本就在天上，他所见的不过是一片混沌。 　　“轰隆隆！”惊雷乍起，顿时电闪雷鸣，水桶般粗细的天雷从混沌中倾泻而下，一道又一道毫不停歇，统统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离得再近的其他人却都没有受影响。 　　“吾去矣。”他的声音浑厚，虽然不大却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身体也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天雷的影响。 　　他的身影在天雷的淬洗下愈发透明起来，头顶的一片混沌也在朝他开放。 　　这下真的要走了！ 　　众神仙紧张得热泪盈眶，有感情充沛的甚至忍不住朝他挥手呼喊：“吾神！” 　　一个接着一个，内敛的也受气氛感染高呼起来。 　　“吾神！” 　　天地间都是一个声音。 　　他微微扬唇，低头挥手朝他们致意—— 　　可是他忘了，踏碎虚空的时候，不能动。 　　一点点都不要动啊！眼睛都不带眨的啊！ 　　一直盯着他的众神仙看到这个忘情的举动惊呆了，都忘了呼喊，一时间只听见振聋发聩的雷声。 　　他僵住，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了。 　　然而为时晚矣，他已经完全透明，化成一道光，随着天雷飞入混沌之中。 　　“吾神！！！” 　　雷电消失，混沌复原，云海翻腾，只空剩一片悲怆的呼唤。 　　* * * 　　一个小小的举动，给郁子苏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他在穿梭虚空中灵肉分离了。 　　虽然此举不算致命，并且顺利地降临到另一个世界，然而他的身体脱离后急剧下降，比元神下降的速度快上许多倍，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而他的元神受到了重创，没有精力去管，还得考虑如何安置自己。 　　他即将降落的地方有一棵树，树上有只黑白相间的灵性生物，情急之下，他的元神只能先钻进那生物体内，暂且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种生物他以前从未见过，不过体内灵气出奇充沛，同他的元神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十分适合养伤。 　　他很是满意，休息片刻后开始读取生物的记忆，尽可能了解这个陌生的地方。 　　* * * 　　球球是一只有思想有意识的熊猫，他极有灵性，可以听的懂饲养员说话，长期以来也学会了人语，可惜他只能发出“嗯~”的叫声，并不能说出来。 　　因为他有思想，所以不能跟他的同族友好的交流，也不能同饲养员交流，每天都感到很孤独，生活中唯二的期待只有瓶瓶奶和爬树。 　　他的乐趣就是爬到幼儿园最高的树上当挂件，观察围观的两脚兽，听他们说话，特别脱离群众。 　　思想不同，玩不到一块儿，更何况他天生体积要比同批熊猫小，小熊们玩耍起来无外乎就是打架，他向来只有被压的份，特别可怜。 　　与其被打，不如爬树。 　　他住的地方是临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小星星幼儿园，里面都是去年刚出生的小熊，围观游客异常火爆，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挤得水泄不通。 　　每天摄像小哥都会记录小熊们的生活，他由于遗世独立，表情忧伤，体积娇小，爬树灵活，和其他活泼的小熊区别很开，成功引起了小哥和游客的注意，直播和小剧场向来少不了他。 　　所以他成了网红球球，在全世界都有大批脑残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由于他爬树快，滑梯顺，骑马稳，比其他宝宝学得都快都好，表现出了机智的一面，所以猫粉们又称他为“小熊精球球”、“老司机球球”等。 　　我们球球一定是因为成精了才不愿意跟凡熊待在一起的！ 　　这天他同往常一样爬树思考熊生，品味寂寞，抬头望天，天气不是很好，黑压压的厚重乌云布满天空，逐步逼近地面，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一场暴雨不可避免。 　　围观游客也注意到了，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死忠还在等着看五点的瓶瓶奶。 　　快到五点了，饲养员们开始收猫。 　　天色昏暗，他们打算把小熊们先送进去再喂奶，免得吃着饭淋一身雨。 　　风越来越大，基地可怜的小树们被吹得东倒西歪，连带着树上的球球都随着摇晃不已，即便如此，他也静静抱着小树眺望远方，没有半分要下来的意思。 　　敬业的摄像小哥顶着狂风拍了下来，并打算命名为“我和我的小树最后的倔强”。 　　太阳提前下班，黑暗笼罩了基地。 　　小熊们被恶劣的天气吓到，都乖乖地钻回屋子，饲养员们数完，毫不意外地发现没有球球。 　　收球球是最难的了，他跟小树亲密无间，每次都像生离死别，用好话哄着，用棍棍奶引诱，实在不行还要拿梯子爬上去强抱下来。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紧随其后的便是沉闷的惊雷，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浇了人和熊一个措手不及。 　　游客被形势所逼，已经走得一干二净。 　　“球球，下来！” 　　任凭饲养员怎么呼喊，球球就是纹丝不动。 　　他不是不下去，他只是下不去了…… 　　小树一直在摇晃，他动都不敢动，简直要吓哭了，只能发出“嗯嗯~”的叫声，希望奶爸奶妈能救他。 　　饲养员们心焦起来。 　　雨太大，雷声和闪电相距时间太短，可见离地面有多近，这个时候拿梯子爬树，被劈中的几率太大。 　　不爬，国宝可能丧命，自己受批评，惩罚，丢工作，上新闻；爬，国宝和自己可能双双丧命，一家老小没人养活，上新闻。 　　饲养员们犹豫了，唯一的办法只有球球自己爬下来。 　　就在犹豫的片刻，一道闪电——确切来说更像是一颗流星，从天空飞速坠落，直指球球待的小树！ 　　怕什么来什么！ 　　“轰”！又是一声惊雷，伴随着瀑布一样耀眼的闪电，小树被流星劈中了，饲养员们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被晃得短暂性失明，胆小的两个奶妈甚至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球球它，一定已经成了一块焦炭…… 　　同熊猫们有深厚感情的饲养员们悲伤得不能自己。 　　视力重新恢复，可他们觉得自己瞎了。 　　树焦了，哪里有什么国宝焦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溜溜的一岁左右的小娃娃，紧紧抱着小树哭喊：“奶妈！我下不去了！奶妈！救命啊！” 　　在场的五位饲养员都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可能真是瞎了，再揉揉眼睛。 　　还是小娃娃在哭。 　　随后他们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基地里养的一只孔雀匆匆飞到树上，将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抓住护在怀里，飞下来变成一个年轻男子，一手抱孩子，一手掏出证件：“我是国家妖怪局的，先进去说话吧。” 　　一个刺激还不够，又来一个？！ 　　饲养员们已吓傻，完全说不出话来，在暴风雨的催促下机械般跟着孔雀回到屋里。 　　孔雀随意地找了个板凳坐下来，手指隔空在他们身上一点，水汽便渐渐蒸发，潮湿的衣服很快干燥起来，他面容斯文，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很好的安抚了三观炸裂的饲养员们：“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个妖怪，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妖怪事务，这是只刚成精的小妖怪。”他轻轻拍拍受惊吓过度还在抽泣的国宝的背，“很意外他成精过程被你们看到了，按照规矩你们是要被消除记忆的。” 　　“消吧，我们没意见。”一个饲养员插嘴，“我们普通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其他四个跟着点头。 　　孔雀一愣，现在的人类怎么都这么有觉悟，工作也太好做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大家，只是国宝成精是件大事，后续工作很繁琐。我现在消除你们记忆，国宝是要带走的。” 　　饲养员犹豫：“基地突然少了只熊猫……” 　　“这个不用担心。”孔雀道，“我会报告给你们领导，你们不会受责罚。” 　　他站起来，走到最左边的饲养员面前：“抱歉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倒出一滴粘液在食指上，随即点到饲养员额头，一丝银光被缓缓抽出，在他指尖萦绕了片刻，便消散在空气中。 　　饲养员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另外几个虽然害怕，但还是顺从了，他又如法炮制，消掉了他们的记忆。 　　球球也不哭了，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他走出屋子，重新暴露在雨幕之中，只是雨水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球球伸出手，好奇地去接，可惜雨滴统统躲开了他。 　　“好玩吗？”孔雀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以后你也可以。” 　　球球怔怔地点点头，他又迟钝地发现了另一件大事——他的爪子，毛茸茸的黑爪子，变成了一只光滑白皙肉嘟嘟的，幼年两脚兽的胳膊。 　　他摸摸自己的脸，低头检查身体，黑白相间的软毛通通消失，全是光溜溜的肌肤。 　　他竟然，被劈成了一只两脚兽。 第2章 名字 　　球球穿上了两脚兽的衣服，很是不习惯，坐在头等舱里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孔南知道熊猫胆子小，只当他不适应新环境，便给他冲了一瓶奶——他们乘坐的是基地送熊猫的专机，备足了熊猫的特制奶粉和苹果。 　　球球小声说了“谢谢”，习惯性两只手抱着奶瓶躺在座位上吃。 　　他害怕不是因为新环境，而是他的脑袋出了问题…… 　　这个情况从登上这个大东西就开始了，他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两脚兽，刚刚睡醒的样子，穿着奇怪的衣服，盘腿坐在他的脑袋里。 　　球球惊了，这个两脚兽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出现在他的脑袋里？ 　　脑袋成精了！ 　　这是他新学会的词。 　　那只两脚兽也没想到球球能察觉到他，并看到了他的元神：“莫怕，吾……我是神。”他读取了球球的记忆，知道这种生物娇气不经吓，好言好语哄着才是正道，顺便改掉说话方式，“我受了伤，需要在你的身体里修养。” 　　球球懵懵懂懂，神是什么，受了伤为什么要在他身体里。 　　神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对于一只刚刚开灵智的小妖怪解释这些都是多余的，只是命令，“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只需要习惯我的存在就好。” 　　他说完就不再作声，球球看到他闭上眼，身上隐隐约约泛着白光。 　　球球瞄了眼伏案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孔南。 　　他对于孔南还是熟悉的，毕竟都是基地养的动物，孔南经常飞过来吓他们这些小熊玩，只是没想到他也能变成两脚兽。 　　他对于妖怪还没有概念。 　　他心不在焉地喝着奶，想着要不要把自己脑袋会说话的事情告诉孔南，脑袋立刻传来警告“不准把我的存在泄露给任何人！”。 　　声音很严厉，球球吓得手抖，再加上飞机遇到气流突然颠簸，瓶瓶奶滚到了地上，孔南忙捡起来递给他，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不怕不怕，正常情况，很快就过去了。” 　　球球默默把奶嘴和恐惧一同塞回嘴里。 　　“听话。”那个声音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对你有益无害，只要你不把我的存在说出去，我就会庇护你，没人能欺负的了你，好不好？”他尽量用最浅显易懂的话同球球商量，很明显对方听懂了，“同意的话你在心里念就行了，我能听到。” 　　球球犹豫着在心里同意了。 　　他只听懂了“没人能欺负的了你”，觉得这个神很有用，索性就听他的话。 　　他现在就是个出生的婴儿，那些日常从游客口中学到的知识都不够用了，头脑几乎是一张白纸，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得很。 　　郁子苏也很满意，继续调息起来。 　　孔南写完了，把本子合上，看到球球的瓶瓶奶已经见了底，便拿走奶瓶：“可能有点匆忙，我就在飞机上跟你解释吧。” 　　球球的眼睛黏在了奶瓶上，十分恋恋不舍，孔南笑笑：“到了再喝吧。你先听我说，已经上百年没有过熊猫成精了，熊猫妖跟普通熊猫一样稀有，所以你算是现存的唯一一只熊猫精，领导对你都很重视，上面下令把你带到中央去。我们现在就是去怀邑，也就是首都。” 　　球球努力消化他的话，明明每个字他都能知道，可是连在一起就像天书一样。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等到了中央，会有个幼儿园集训，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有人教，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到时候就懂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交流，把妖带到就好，教育什么的自然有人接手。 　　球球不懂，郁子苏可是没漏下半个字。 　　地方有地方妖怪局，上面还有国家妖怪局，球球很珍贵，地方没有资格管，就要送到国家妖怪局管着。 　　这个世界的修真者都跑哪儿去了？让一群妖怪管理事务，成何体统？ 　　飞机飞了七个多小时，总算到了怀邑，球球被孔南抱着下飞机，尽管是第二次见到机场，他还是被两脚兽的房子震撼到了。 　　郁子苏也同样新鲜地打量着新世界，这里的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神奇。 　　机场早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一男一女，见到孔南便走过来，出示自己的证件：“是临泽来的孔南同志吗？我们是国家局的，请随我来吧。” 　　他们虽然跟孔南说话，眼睛却飘到球球身上，这种眼神球球在每只看到自己的两脚兽身上都见过，并不觉得别扭，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 　　孔南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同他们上了专车。 　　车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来到了最繁华的市中心，朝一座恢宏大气的建筑驶去，眼看就要撞上墙了车也没有放慢速度，球球惊叫一声，双手还没来得及捂住眼，车就进了墙内，仿佛那座建筑是幻象一样 　　球球：“=0=……” 　　一定是脑袋救了他，脑袋果然没有骗他，很有用！ 　　于是他在心里感谢了一下脑袋，知道对方能听到他的心声。 　　“……我不叫脑袋。”郁子苏道，这种问题必须纠正，“我名为郁子苏。” 　　“芋子酥。”球球默念了一遍，听上去很好吃，随即大脑一阵刺痛，脑袋看上去很生气，手一挥，脑海里便被“郁子苏”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布满。 　　“给我看清楚了，是这个郁子苏！” 　　球球被那三个字刺得头晕。 　　二者有什么区别…… 　　“你们把国宝吓坏了！”坐在孔南身边的接待员妹子心疼地摸上他的额头，“他一定以为自己要撞墙了。” 　　车没有撞墙，而是开进了墙内，墙内是一条干净的马路，一眼望不到边，马路两边各有栋建筑，一栋是黑色基调，比较古风，一栋以白色为主，要现代化些，黑的门上横了块牌匾，写着繁体字“国家妖怪局”，白色门上也横了牌匾，是简体字的“国家灵异局”。 　　两局门口都站满了人，朝车里张望，看到孔南抱着球球下车，每双眼睛都在发光，直到他走进了妖怪局，这边的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下巴一抬，挑衅的目光扫向对面。 　　见惯了大场面的球球内心毫无波动。 　　他直接来了局长办公室。 　　孔南把他放到地上，面前是局长的办公桌，由于平时饲养员都有训练站立和走路，所以他站得稳稳当当。 　　屋里只有四个人，局长，局长秘书，孔南和球球。 　　局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很严肃，就连国宝也没引起他的兴趣，他低头看看资料，再看看球球:“叫什么？球球？” 　　球球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名字太不正式了，你需要一个大名。”局长说，“你爸爸叫什么？” 　　秘书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局长没有察觉。 　　球球右手揪着衣角，不明白为什么要问他爸爸，他又没见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叫缇缇，我哥哥叫皮皮。” 　　“局长。”秘书是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人家是国宝！刚成精的国宝！唯一一只成精的国宝！” 　　“哦哦。”局长如梦初醒，“这样吧，我给你起个大名，正式一点，你等一下。” 　　球球乖乖等着。 　　局长在电脑上搜了一下:“你就叫白初吧，怎么样？” 　　“这个名字不错。”秘书称赞，“很有意蕴。” 　　“是吧。”局长沾沾自喜，“我找了个随机取名的网站，一眼就挑中这个了。” 　　秘书:“……我刚什么都没说。” 　　于是局长改了他的档案:“以后你就叫白初了。” 　　球球没有意见，大名也是叫，小名也是叫，反正叫什么他都答应就是了。 　　“住所已经安排好了。”局长说，“你是喜欢跟妖怪住呢还是喜欢跟人住呢？” 　　“说你喜欢自己住。”郁子苏提醒，他可不愿意外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我喜欢自己住。”球球此时对脑袋很信任，便照他说的去做。 　　“那怎么行？你那么小，生活上很不方便。”局长不同意。 　　秘书道:“国宝喜静，我听说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在树上呆着的。” 　　局长为难:“这个啊，屋里不好种树啊……院里倒是能种。” 　　秘书:“……”他深呼吸口气平复心情，“国宝一个人住当然可以，他初来乍到，难免排斥外人，我们要一切按国宝的意愿来！绝不让国宝有半点不适！你把邻居安排几个靠谱的，能帮衬的就行。并且明天小妖怪就要开始集训了，他到时候要住幼儿园里的，等回来独立是不成问题的。” 　　局长哑口无言:“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来安排。”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秘书理所当然道，“国宝住在二楼，比较安全，对门是灵异局的修士，人很靠谱，做事细致，他来照顾国宝再好不过。楼下是兔妖，楼上是鹿妖，胆都很小，没特殊爱好，不会跟国宝起冲突。” 　　局长鼓掌:“安排的好！完美！” 　　秘书看都不想看他。 　　主要事项交接完毕，他走过去跟孔南握手:“辛苦临泽的同志了，国宝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孔南微笑:“那我明天便回去复命，球球就交给中央了。” 　　他一点儿都不放心…… 　　球球听得晕晕乎乎。 　　郁子苏的重点放到了“修士”二字上，看来这个世界是人妖共处，共同管治。 　　有同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住国外的亲戚说他们都住皇宫的( *ˉ?ˉ*) 第3章 集训 　　球球没有机会见识自己传说中以兔子鹿为邻的住处，他在秘书那里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被送去集训了。 　　所谓集训，就是妖怪局针对幼年妖怪办的幼儿园，由于灵气稀薄，建国后几乎没有能够独立成精的妖怪了，小妖怪基本都是妖二代三代四代，为了紧跟时代潮流，融入人类社会，他们到了一定年纪都要来幼儿园接受教育，不强制。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父母懒得带，交给国家又安全教育又好。 　　幼儿园离妖怪局不远，就在同一条街上，外表上和人类幼儿园没有两样，颜色基调以红黄蓝为主，墙上画着五彩斑斓的卡通画，里面有滑梯秋千之类的游戏设施，早上七点半正是上学高峰，门口几十个送孩子的家长，看到秘书牵着一个背着书包表情懵懂的小朋友，立刻了然，目光都落在球球身上，跟秘书搭话：“格格，这就是国宝吧？” 　　他们在看球球的同时，球球也在好奇地打量他们，觉得这些两脚兽跟在基地时的游客不一样很多，样貌要好看上数倍，风格也很多变。 　　国宝成精早已传遍整个妖怪灵异圈，还没见过本体的都好奇得要死。 　　秘书大名杜永宁，因为“永宁”两个字像封建社会的格格封号，外号就叫格格。 　　他高冷地点点头，见众妖纷纷围上来，索性抱起球球，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愣是在满满当当的围观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不紧不慢地进了幼儿园大门。 　　接送孩子的家长不得入内，众妖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球被抱走，一边捂胸：“我的天，我们家小熊精变成人怎么可以也这么可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哟，看得我腿都软了！世界上还能找的出这么可爱的宝宝吗！找的出吗！” 　　一听就是网红球球的粉。 　　杜永宁先抱着球球到教师办公室认脸，园长老师都被提前打过招呼了。 　　园长是个看上去很和谐的中年女性，向杜永宁保证:“你放心，我们会时时刻刻照顾好国宝，不让他受一丝委屈，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杜永宁对她很放心:“那行，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来接他。他才刚成精，常识基本没有，一定要找个有耐心的老师好好教，从头教，开小灶都行。” 　　园长笑道:“放心吧，安排到小班了，差的课不多，国宝又聪明，很快就能跟上来的。” 　　杜永宁问:“小班班主任是谁？” 　　一个留着齐肩发的女孩子站出来，她长相温婉，声音也很柔软:“是我。” 　　杜永宁比较满意:“小柔可以，国宝就交给你了。” 　　他又跟球球说:“球球，这个是你班主任，有什么不懂的就找她，园长阿姨也可以找，如果都找不到，唔，这里的大人都能帮你，记住脸了吗？” 　　球球点头:“记住了。”他记人能力很强，很快就能分得清谁跟谁。 　　杜永宁交待完就走了。 　　楚柔去牵球球的手:“球球，跟老师去教室吧？快上课了，去认识新同学好不好？” 　　球球想说不好，可是秘书不在这儿，他不敢，就没有回应，乖顺地跟着班主任走了。 　　小班的小妖怪有三十多个，已经上了一个多月学了，因此球球是个插班生。 第一节 课就是楚柔的，她一进门，闹哄哄的教室便快速安静下来，小妖怪们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等上课。 　　楚柔牵着球球上了讲台:“同学们，今天我们多了一位新同学，叫白初，大家应该都知道他是国宝，刚成精，比大家要小，所以我们都照顾他点儿，好不好？” 　　下面传来七零八落的笑嘻嘻的“好”。 　　楚柔松开球球的手:“球球，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好吗？” 　　球球有些难为情，他虽然习惯被围观，可是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让他很害羞。 　　他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手又绞在一起:“我叫球球，本来是只熊猫，前天被雷劈了，就突然变成两脚兽了……” 　　他还没说完，下面就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说什么？被雷劈了？他遭天谴了吗！” 　　“笑死了！以为自己在渡劫呢！” 　　“两脚兽是什么东西？他说自己是两脚兽？” 　　“不是说国宝很聪明吗？怎么这么蠢！哈哈哈哈哈！” 　　楚柔生气地用黑板擦敲桌子:“安静！安静！要尊重新同学！” 　　没有人理他，教室里乱成一片，学习生涯有了调剂品，小孩子们都使劲疯，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呜……”球球脸涨得通红，眼睛一酸，泪珠子就滚了下来，打在他白色的新鞋上，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很清楚那些小两脚兽都在嘲笑他。 　　突然喧闹戛然而止，小妖怪们像被什么割断了声带安静下来，手舞足蹈的，幸灾乐祸的，统统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一时间教室里寂静无声，只听到楚柔不大的声音和敲桌子声:“没规没矩的，像什么话！” 　　很不对劲。 　　她察觉到了，但现在不能查，不能让孩子们害怕。 　　球球听到脑海中传来一声冷哼:“哭什么？他们欺负你找我啊。” 　　！！！芋子酥醒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脑海又被“郁子苏”三个金光大字占领，他立刻默念“郁子苏郁子苏郁子苏”，没有丝毫不满。 　　他顿时觉得有了十足的底气，脸不红了心不跳了，照着楚柔指的位置走去坐下，从小书包里掏出文具课本——昨晚杜永宁已经简单教了他怎么用了。 　　座位是靠窗的，中排，侧过头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又低调又舒服，也不影响听课，正适合胆小的国宝。 　　因为人少，也为了防止上课讲小话，他们都是单人单坐。 　　郁子苏专心致志调息了一晚上，被球球的悲伤情绪干扰才醒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生气，几十个小妖怪一同嘲笑球球？ 　　他蒸干了球球的眼泪，抹掉红眼圈，给了那群小崽子一个教训。 　　居然敢欺负他罩着的人，活得不耐烦了，小孩子也不行。 　　更何况球球也是小孩子，还是小很多的小孩子。 　　台上的女妖怪肯定察觉到什么了，不过他不怎么担心，就凭这些修为低下的人和妖，他动动意念就能解决，只要球球不主动说，是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的。 　　踏碎虚空的至高神无所畏惧。 　　当然，中间出了点小失误，但并不是失败。 　　上午学习人类社会知识。 　　球球学得有点吃力，毕竟从未接触过，郁子苏让他把课本翻一遍。 　　他过目不忘，又极为聪慧，很快理完了一本书，球球有不懂的他就在把自己的知识传给他。 　　特别方便。 第一节 课下课，楚柔忙着去跟园长报告刚才的不寻常，心想十分钟的时间，孩子们都出去玩了，国宝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球球正在练习写字，他的手小，笔几乎都拿不住，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很艰巨。 　　一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他抬头，几个大点的妖怪将他的课桌围了起来，领头的是个个头高体积大的小胖子，十分傲慢地下巴一抬，问球球:“你就是那个国宝？” 　　“国宝”这个词听了太多次，球球明白指的是自己，便点点头。 　　小胖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不也是妖怪嘛。这么小上什么学，奶都没断吧！” 　　“哈哈哈！”周围又爆发出一片笑声，更多的小妖怪被吸引了过来。 　　这个问题球球无法反驳，他的确还在喝瓶瓶奶…… 　　可还是好委屈啊…… 　　小胖子盯着球球的脸，歪了歪头:“听说你是男孩子？你们觉得他像吗？” 　　“不像！”其他小妖怪立马笑嘻嘻地回应。 　　“就是！”小胖子得意，“脸这么嫩，眼睛这么水，还爱哭，刚刚就在讲台上哭了，一定是小姑娘！” 　　“小姑娘！” 　　“不如让他脱裤子看看有没有鸟儿？”一个小坏蛋提议，受到了众人赞成，小胖子便指着球球命令，“脱裤子给我们看看你的小鸟儿！不然你就是小姑娘！” 　　“脱脱脱！”几乎全班都围了过来，男男女女笑得东倒西歪。 　　球球又涨红了脸，一瘪嘴就想哭，还没等他酝酿出水，便听到一阵尖叫，所有围观的小妖怪全都被无形的手抓起来，扔到半空中无法下地，上下左右在整个教室乱窜，尤其是最开始找事的几个最惨，一时间教室里全是飞舞的小人。 　　球球也忘了委屈了，呆呆地望着那些小妖怪。 　　“放风筝好玩吗？”郁子苏问。 　　球球这才回过神了，两边小巧红润的嘴角都翘了起来，还露出了几颗雪白的小米牙:“好玩。” 　　酥酥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郁子苏见他笑得可爱，也就没计较名字的事:“你说停就停。” 　　“停吧。”球球不安道，“老师看到了会怀疑你的。” 　　这小球还知道考虑这么多，不枉自己那么帮他。 　　半空中的小风筝们又突然落地，大多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胖子虽然没哭，但看向球球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指着他大喊:“不好！快跑！他是功夫熊猫！”说着就往门外跑。 　　他是班级老大，其他小妖怪都听他的话，本来就很茫然无措，有一有人带领，便全都跟着小胖子出了教室。 第4章 吃饭 　　小班的学生全都躲在门外，既不玩耍，也不进教室，只时不时偷偷摸摸瞄一眼教室里面的情景，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上课铃声响了，第二节 课是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女老师，叫宋怡。 　　宋怡莫名望着门外鬼鬼祟祟的学生，问：“你们不进去上课在外面干什么？” 　　小妖怪们一看老师来了，顿时有了勇气，纷纷指着教室：“老师我们不敢进去，里面有功夫熊猫！可厉害了！” 　　宋怡：“……” 　　她把孩子们赶进教室，自己也顺势踏进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任何奇怪的东西都没看到，整个教室只有个一岁多的小朋友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描字。 　　很明显就是国宝了，因为他的座位是特制的，刚好符合他的身高体型。 　　长得也……比其他小朋友可爱好多啊！ 　　宋怡默默捂胸，表情依然严肃，走上讲台敲桌子，等下面安静下来开始讲课。 　　由于怕吓到国宝或者答不上来伤自尊，他们被禁止在课堂上提问国宝，这不免是个极大的遗憾。 　　好想看他被叫起来不知所措的小模样啊！ 　　她面无表情地想了四十分钟，一打铃就干净利落地收东西走人，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也是学生唯一一个喜欢她的原因——从不布置作业，一下课就走，特别无情。 　　小班上午只有两节课，然后就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除了极少数家长有闲功夫接回家的，基本上都是在园里度过。 　　小朋友们三两成群地蹦向食堂，球球跟在后面慢吞吞走，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过去，毕竟他还没吃过奶以外的食物，能不能吃…… 　　他还，挺想尝尝的。 　　不过很快楚柔就赶了过来，一眼看到落在最后面的小不点，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球球，老师带你去吃午饭呀。” 　　球球任由她拉着，心里有些雀跃，终于可以吃新鲜的东西了。 　　到了餐厅，楚柔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把球球抱上座位，她去打饭。 　　球球环顾四周，餐厅里坐了许多小妖怪，都拿着盘子自己去窗口打饭，银色的盘子里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用小格子分开，煞是好看。 　　他的双腿够不到地，悬在空中来回荡啊荡，没过多久就把楚柔盼来了。 　　郁子苏同样也很期待，他太久没吃过凡人的饭食了，想起来很怀念。 　　他将自己的感官同球球的融在一起，这样味道口感就能传给自己。 　　楚柔端了一份饭放在自己面前，怀里揣了瓶奶，递给了球球。 　　球球双手抱着奶，低头把奶嘴塞到嘴里轻轻咬着，并不吸，咬了一会儿才抬头茫然地望着已经开吃明显没有跑第二趟意思的楚柔。 　　他的饭呢？ 　　郁子苏:……饭没吃到倒是啃了个奶嘴，太羞耻了！ 　　楚柔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但速度不慢，很快吃了个干干净净，球球将奶瓶放到桌上，见她吃完了才小声问:“老师，怎么打饭呀？”他观察过流程，暗暗记下了，窗口为了照顾学生弄得很低，足够他看到，只是他被照顾久了，理所当然地以为楚柔会帮他做好。 　　看来小朋友们都是要自己打饭的，国宝也没特权…… 　　楚柔一愣:“你要吃饭吗？”上面说国宝太小，也没有体检过，不明不白的东西别喂给他，目前只能喝特制的瓶瓶奶。 　　球球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楚柔纠结了:“这个，你没有牙呀。况且这些东西不清楚你能不能吃，万一吃坏了麻烦就大了。” 　　“呜……”球球失落地咬上奶嘴，他的确牙还不足以咬开食物…… 　　“告诉她你现在是妖怪了，不同往日，什么都能吃，牙也咬得动。”郁子苏有些急，他不想再啃奶嘴了，那滋味……啧，不是他一个万年老神能承受的。 　　球球眼睛一亮。 　　楚柔看着他可怜的小模样心都化了，想着要不就打一份给他试试滋味，怎么就那么娇气吃个饭就吃坏了，上面怪罪就怪罪吧，相比之下，她更受不了国宝委屈。 　　她刚做了决定，便听到球球软软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老师，我现在是妖怪了，不同往日，什么都能吃，牙也咬得动。” 　　他的眼睛像清晨刚摘下来的葡萄又黑又亮，还沾着新鲜的露水，一闪一闪的，谁都无法拒绝，楚柔将那些劳什子领导的嘱咐全抛在脑后，毫不犹豫地问:“球球想吃什么？” 　　“跟老师一样！”这个回答十分干脆。 　　楚柔打饭去了。 　　球球一身轻松，自在地晃着两只小脚吸着奶，听到郁子苏问:“奶好喝吗？” 　　“好喝啊。”他顺口回答，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年龄差太大，瓶瓶奶的味道他完全受不了，冲得他头晕:“别喝了，吃完饭再喝吧，乖。” 　　球球便放下了，他现在对郁子苏言听计从。 　　楚柔打来了饭放在他面前，球球仰头冲她乖巧地笑:“谢谢老师。” 　　楚柔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暴击，强忍着把他抱在怀里蹂躏的冲动，和蔼道:“老师去给你打碗汤，乖乖吃着。” 　　球球点点头，在勺子和筷子间选了勺子，犹豫要怎么用，郁子苏已经亲自上阵操纵了他的身体，为了顺顺利利吃饭。 　　球球:=0=身体不受控制就能动的感觉好神奇。 　　幼儿园食堂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营养均衡，味道也好，楚柔打了小朋友最欢迎的土豆炒肉丝，板栗烧鸡，还配了份炒油菜。 　　没有牙什么的都不是事儿，身体到了郁子苏的手里，一颗顶十个，嘴里，上下仿佛都长满了牙，标准二十八颗，吃饭毫不费力。 　　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饭菜很好吃，酥酥也很万能！ 　　楚柔回来看到熟练吃饭没有障碍的球球目瞪口呆，放下手中的冬瓜排骨汤:“慢点吃啊宝贝，你能嚼的动吗？” 　　球球点点头，又去舀汤喝。 　　楚柔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虽然国宝长的可爱，但可是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的生物，吃个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毕竟是熊啊！ 　　一顿饭同体的两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楚柔收了餐盘，问他:“球球，你是想去外面玩会呢还是睡午觉呢？” 　　“我想睡午觉。”这个没有疑问，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他的正常生活，这两天消耗太大，还要学习，让他愈发喜欢床了。 　　休息室离食堂不远，不少吃完饭的小懒虫都直接去睡觉了，球球的床位早已安排好，在小班最里面角落里，安静，可以获得更稳的睡眠。 　　见班主任来了，还在床上疯闹的小妖怪立马安静下来钻被窝，露出脑袋偷偷观察观察敌情，楚柔领着球球脱鞋上床，手中的瓶瓶奶已经凉掉了，却几乎没动过，便问:“奶还喝吗？老师给你热一下？” 　　球球摇摇头，接过奶瓶抱住:“谢谢老师，不用热了。” 　　酥酥会给他热的！ 　　楚柔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好好睡觉。” 　　也算是撸了把熊猫，回去可以吹一星期了！ 　　她一走，小妖怪们又开始疯了，上午带头欺负球球的小胖子又带人过来了，球球脸上第一次有了不高兴的表情，抱紧了奶:“他们是不是又要脱我裤子。”他刚脱了外衣，钻进被窝，下半身只有条小内裤。 　　“那我就割了他们的小鸟儿。”郁子苏毫不在意，小妖怪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还来找罪受。 　　好残忍啊，球球毫无罪恶感地想。 　　小胖子没有扒他裤子，而是在他床前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还郑重地右手成拳，左掌搭在右掌上:“大哥！” 　　他身后的小弟也有模有样地跪下，手势学不会，五花八门的:“大哥！” 　　球球吓得熊躯一震，紧紧裹住小被子:“你们干什么？” 　　郁子苏也是一愣，不是很懂现在小孩的思维。 　　小胖子肃然道:“我们武林中人向来以强者为尊，大哥你功夫如此之俊，我们都敬佩不已，决定以后追随大哥，任凭大哥吩咐！” 　　球球:“……”他他他说的都什么意思啊！ 　　郁子苏沉默:“我也，听不懂。” 　　球球更震惊了，连酥酥都不懂的，他想要干什么…… 　　“可能是见你厉害，想投奔你？收了吧，多个手下没什么不好。”郁子苏捋了一下，应该没理解错。 　　球球犹犹豫豫道:“我我要先睡觉了，有什么事放学再说吧。” 　　“好的大哥，大哥好好休息，放学小弟再与大哥拜把子！”小胖子再次抱拳，带领小跟班退下了。 　　球球吓得让郁子苏给他热了个奶喝完才睡着。 　　下午学法术，其实就是老师带着做游戏，玩到4点放学，球球想到小胖子要来拜什么把子，就一阵头疼。 　　小胖子名为吴起，跟古时候一个军事家同名。 　　他记人特别快，已经，把全班都认清了。 　　他站在班级门口焦急地等，秘书快来接他吧…… 　　秘书等来了，小胖子也来了，不过是苦兮兮拉着一张圆脸。 　　原来他被叫了家长。 　　吴起的父亲人高马大，样貌粗犷，一看就能猜到本体是强大的兽类，此时在瘦小的楚柔面前却很温和。 　　楚柔严肃教育:“吴副会长，我知道您工作忙，可是孩子也要管啊，今天叫您来是迫不得已，吴起他欺负了国宝！” 　　吴副会长附和:“是是是，我的错，这小子胆包天了，我回去就教育！” 　　“别就知道打，让他少看点武侠电视，你是不知道，他还要拉国宝拜把子，喊人家功夫熊猫！” 　　“噗。”吴副会长没憋住笑，往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掩饰，“回去不准看电视了！” 　　“爸，你不知道。”小胖子委屈道，“大哥他特厉害！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武功你个头啊！”吴副会长骂道，“你还记得自己是妖怪吗？！你一个仙侠不比武侠厉害？！” 　　“……”小胖子陷入了沉思。 第5章 体检 　　楚柔觉得头疼:“小孩子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吴起给白初道个歉吧。” 　　吴起倒很爽快，听班主任这么说，便抱拳向球球:“大哥，上午是小弟不懂事，冒犯了，还望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球球忙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他仰头看杜永宁，“我们可以走了吗？”他不是很想跟小胖子呆，他好奇怪。 　　杜永宁拉着他的手道:“等一下，跟副会长一起走。” 　　吴副会长也蹲下来，努力在那张威严的国字脸上挤出亲切的微笑:“球球啊，跟叔叔去玩好不好？” 　　球球害怕地拽住杜永宁的裤子。 　　不好…… 　　杜永宁把他抱起来，毫不留情地批评:“你吓到国宝了，怪叔叔。走吧，我抱着他。” 　　吴副会长失望地牵起自己的儿子，吴起受宠若惊。 　　球球上了一辆深蓝色的车，司机是吴副会长，副驾驶坐着吴起，他跟杜永宁坐在后排。 　　吴起兴奋得翻来翻去:“爸，大哥去咱家吗！我可以带他看电视吗！” 　　“不可以。”副会长想也不想拒绝，“去会里，不是玩，是工作，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写作业。” 　　吴起“啊”了一声，瘫在椅背上。 　　球球垮了脸，拽着杜永宁的衣服不放:“我不想去玩，我想回家。”虽然那个家他还没去过。 　　回妖怪局也好啊。 　　杜永宁给他顺毛，温声道:“球球不怕，我们去做个体检，很快的。做完就回家。” 　　“体检是什么？” 　　“就是身体检查。”杜永宁说，“球球成精后还没有检查过身体呢，检查了才能知道球球的健康状况，饮食需求。” 　　“他们察觉到我了。”郁子苏突然出声，想都不用是想上午的异状泄露的。 　　“！”球球紧张起来，那可怎么办！ 　　要是酥酥被抓走，他就不能吃饭，还会被人扒裤子，奶凉了也没人热…… 　　郁子苏倒不是很紧张，目前还没见到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大能者:“只要你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事。” 　　球球郑重地点头，绝不能让酥酥被发现。 　　杜永宁以为他是在回应自己，就没有在意。 　　“问他去哪里检查。”郁子苏指示，免得待会儿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脸。 　　球球照着问了，杜永宁还没答，吴副会长便回头冲他露齿一笑:“我们去‘全球神怪联合会中国分会’检查，到那里球球还能看到其他地区的妖啊怪啊，还有吸血鬼，可有意思，他们都很喜欢球球。” 　　吓得球球差点儿缩成一个球。 　　副会长就已经这么可怕了，吸血鬼什么的，听上去更可怕…… 　　吴副会长默默转过头，他可能长得太英武，不受小孩子喜欢。 　　杜永宁忙把他抱到怀里轻轻拍着，一边安慰一边训副会长:“你别吓他，国宝胆子小的很，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惊不得，他才成精两天呢，别让他见那些东西，等他都熟了再说。” 　　副会长脾气还不错:“知道了，等会儿就咱们几个带着查。” 　　车驶出了马路，穿过来时建筑的墙，出现了熙熙攘攘的凡人世界，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全球神怪联合会中国分会”离的不远，坐落在普通人的建筑群中，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外表看上去是一家古风装修的客栈，没有招牌，客流量跟周围店相比显得尤其冷清，副会长的车停在店前才稍稍引起路人注意。 　　球球被抱进了客栈，里面看上去与普通酒店无二，只不过主题很有特色，大厅里摆着木桌，装饰有流水有桃花，墙上裱了几副书法，柜台上还有算盘账本，工作人员穿着古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因为几乎没有客人。 　　有人进来，店小二打扮的青年刚笑脸相迎，见到来者后又恢复冷漠:“副会啊。” 　　吴副会长把儿子的手交给他:“带阿起去写作业。我有事。” 　　店小二漫不经心地接手，眼睛却黏在后来者身上——或者说他怀里的小朋友，说话也不利索了:“这这这，是，国宝？！” 　　所有人都被他一声“国宝”震到，纷纷抬头看向球球:“国宝？！” 　　“这么可爱一定是国宝！” 　　吴副会长“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淡定样子，仿佛这些手下都特别没见过世面。 　　众人都星星眼:“可以抱吗！就摸摸！摸一把也好！” 　　杜永宁残酷无情地拒绝:“不行。”想撸熊猫，呵，熊猫是一般人随便就能撸的吗？ 　　“格格！！！”声音哀恸有如泣血，“奴才给您跪下了！” 　　杜永宁双耳不闻，视而不见，径直跟着吴副会长钻进了一个小黑门。 　　只有吴起被留下来写作业，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离去。 　　小黑门后是另一个世界，球球睁大眼睛，他面前是一块巨大的草地，草地上有许多奇怪的生物在嬉闹，四周被高大的建筑所包围，建筑风格稀奇多样，十分多元化，国际化。 　　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新鲜事，球球还是被震撼到了，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郁子苏也“啧”了一声。 　　球球立马紧张地与他交流:“你不要出声，被他们发现了。” 　　郁子苏:“……”他们又听不到。 　　不过懒得解释，他继续闭目调息。 　　球球没有再仔细看，因为杜永宁往右一转，便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中式屋子。 　　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局长，另一个是位清丽的陌生女子，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职业装，看上去很干练。 　　“吴则，好久不见啊。”局长见到副会长很高兴的样子，上前跟他握手。 　　吴副会长也很高兴:“祁莫，你回来了，辛苦辛苦。” 　　“辛苦的是永宁。”祁莫笑道，“什么事都要他操心。” 　　吴则又跟那位女士握手:“清清也很辛苦。” 　　“我还好，杂事多，不过国宝最重要。”林清笑道，眼光却望向球球，“话不多说，开始吧。” 　　杜永宁会意，把球球放到一张美人榻上，自己站在一旁。 　　球球又绞起了手，不知所措。 　　“别怕宝贝。”在场只有林清一个女性，利用性别上的优势坐在他身边柔声安抚，“不疼的，很舒服，把手给我好不好？” 　　球球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伸出双手给了她。 　　“真乖。”林清夸赞，不动声色地趁机捏捏，她的右手凝聚出一团水蓝色的光球，吴则和祁莫也聚过来，手中的光球一个紫一个黑，都融入了林清手中。 　　林清的球体虽然没长大多少，但光芒大盛，她把球放在球球手中，球球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缓缓进入他的手心。 　　“啊！”球球惊得捂住嘴。 　　进、进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林清把他搂到怀里，“小东西只是在球球身体里找找有没有怪物欺负球球，如果有就吃掉，没有的话查一遍就出来了。” 　　球球咬着唇，手都要被自己绞断了。 　　怪物，酥酥，找到了要吃掉…… 　　酥酥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睡觉！ 　　“我不想体检。”他的视线模糊，眼泪又掉下来了，落在交叉的手指间，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然而这次没人理他。 　　那团光球在他体内游走，一寸土地都没放过，最后来到大脑。 　　呜……要被吃掉了…… 　　光球与郁子苏相遇。 　　郁子苏睁开眼，动都没有动，一声冷哼从他喉咙里钻出，那光球便像受到重创一般退了出去。 　　林清接住，把光球攥在手里，表情凝重。 　　“怎么了？”另外俩人问。 　　“一切健康。”林清说，还没等俩人松口气，又道，“只是他体内有股神秘强大的力量蛰伏，我根本探测不了。” 　　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当时据说有道雷劈中了他，雷中蕴含着惊人的灵气。”祁莫道，“应该是雷。” 　　“档案上这么写的。”吴则皱眉，“肯定不是一般的雷，那会是什么呢？” 　　林清摇头:“我认为，这东西以我们目前的水平，摸不到。” 　　吴则和祁莫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也不用担心。”林清道，“目前看来这东西无害，反而还在帮国宝。你们想想，今天国宝被欺负，会不会就是这东西帮的？” 　　吴则点头:“这倒是。那它对我们差不多也没有敌意。只要能和平相处，暂时也用不着自危。” 　　“也管不到它。”林清笑笑，心事重重。 　　三人达成暂且不管的共识，只是暗自记下，以免日后成为祸端。 　　“他们居然称我为‘那东西’。”郁子苏生气，“没见识的凡妖。” 　　球球经历过惊吓，此时渡完劫，力气全被抽走，软软地靠在杜永宁怀里。 　　手疼…… 　　还是太小看酥酥了。 　　收到信号的郁子苏顺便替他治愈了下手。 　　在场的四人谁也没想到，这一体检，使得此处最黑暗的地底，一双沉寂百年的眼睛在缓缓睁开。 　　郁子苏神色一动。 　　终于感应到了。 　　他的身体。 第6章 新家 　　球球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新家。 　　新家小区在幼儿园附近——一条街服务，由于建地面积不受局限，妖怪们都凭自己的喜好造房子，造型千奇百怪，甚至还有鸟窝状的。 　　好在也有正常的人类公寓楼，球球便住在其中一栋，二楼，楼上是兔妖，楼下是鹿妖，性格安静，无不良爱好，完美好邻居。 　　至于对门，是个人类，杜永宁说是隔壁灵异局修仙的，那群神经病里极少数的正常人。 　　这个极少数的正常人站在自家门前等了有段时间了，可能提早接到通知，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便将手机揣裤兜里，朝杜永宁微微一笑:“国宝来了？” 　　一向严肃脸的杜永宁见到他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嗯，进去吧。” 　　球球偷偷打量了他一下，怪不得连杜永宁都对他不同，他虽然样貌不算特别出众，但长得特别和气，脸上总带如沐春风的微笑，白白净净一个小哥，极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一看他就是个好人，目测以后就是自己的奶爸了。 　　这么个好人照顾自己，球球还是很高兴的。 　　杜永宁进了屋，把球球放了下来。 　　球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简直是天堂！ 　　入门是客厅，地上铺着纯白的瓷砖，墙也是雪白的，挂着几幅地图，多宝格里全是各种熊猫周边——当然这些装饰都不重要，墙上为什么挂地图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客厅里有滑滑梯，有秋千，甚至还有他心爱的小木马！ 　　凡是幼儿园的玩具应有尽有！ 　　这都是，他一个熊的！ 　　从此以后，他就能过上，随便荡秋千不被熊抢，随便滑滑梯不被熊怼，随便骑小木马不被熊打下马的幸福美好生活了！ 　　那个人类笑着摸摸他的头:“球球看上去很喜欢这里？” 　　“嗯嗯！”球球大幅度点了几下头以表达自己的满意和激动。 　　杜永宁道:“球球喜欢就好，那我先走了，球球，以后有什么事就找简逸，他什么都会，秋千上不去都能找他给你荡。” 　　球球心不在焉地回答:“好。”不是他吹，他可是小星星幼儿园里小木马骑得最稳的，怎么可能连个秋千都上不去？ 　　杜永宁消失在门外，绝情的国宝满心思都扑在新玩具上，看都没看一眼他。 　　“好啦。”简逸笑道，尝试去牵他的手，见他没有反对便帮他脱了书包，“这些以后随时都能玩，我们现在去洗个手，然后吃饭，球球一定饿了。” 　　球球中午吃的比过去都要多，倒不是很饿，不过他刚开始接触人类食物，馋得不行，十分期待地仰头望着简逸:“我的饭是什么？是瓶瓶奶吗？” 　　简逸笑:“是啊。” 　　“我可不可以吃饭啊？”球球星星眼，他知道两脚兽都无法抗拒他的请求，“你吃的那种。” 　　简逸没想到他提这个要求，犹豫了:“这个……上面没有指示，只说你的指定食物是奶。” 　　球球不慌不忙，把中午的理论拿出来用，甚至在没有郁子苏教的情况下还学会了加料，可见的确是只机智的小熊精:“我有牙，可以吃的动的，我是妖怪了，也不会吃坏身体，刚刚两脚兽带我去体检，也说我一切健康，所以可以吃饭的！” 　　听起来特别有条理，特别有说服力。 　　启蒙老师郁子苏特别欣慰。 　　“这样啊……”简逸想了想，“那行，正好我做饭顺便一块儿吃了，吃完我带你熟悉下家。” 　　球球忙不迭点头:“你真是个好两脚兽。” 　　不知道是不是简逸温和的气质影响，他对简逸话就反常的多，说的也顺。 　　简逸先领着他去洗手间洗手，教了怎么开关水龙头，然后让他去客厅自己玩会，他去厨房点菜。 　　球球在玩具和吃间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跟着去厨房。 　　就很想知道吃什么，自从尝了人类食物，瓶瓶奶已经索然无味。 　　厨房很大，厨具应有尽有，简逸见他进来了，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油烟重，还是在外面玩吧。” 　　球球不好意思道:“我们吃什么呀？” 　　为了更好地照顾国宝，简逸已经做好随时在这里吃住的打算，食材都买了备份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他扫了眼冰箱:“球球喜欢吃竹笋吧？” 　　竹笋！传说中高级熊猫的食物，他只见妈妈吃过，曾经试图啃上两只，没啃动。 　　球球期待脸:“没吃过，想吃。” 　　简逸意识到自己智障了，熊猫宝宝哪里来的笋吃，都是当玩具的。 　　真是个不合格的猫粉！ 　　他便打算做个竹笋炒肉，玉米排骨汤，蒜蓉茄子，炸鸡翅根，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没有买多少菜，都是按我的口味弄的。”简逸一边洗菜一边跟球球说话，“既然你也吃饭，以后我就多做点儿花样，你记下了什么好吃，我做给你呀。” 　　球球点头，见他背对自己看不到，又回了声:“好。” 　　然后就回客厅等饭，爬秋千。 　　这种高级玩具他们小熊还没接触过，比平常秋千精致的多，座位后靠是只熊猫头，似乎是为他特制的。 　　准确说，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带有熊猫元素，都是为他特制的…… 　　他在秋千上荡了会儿，便闻见食物的香气，立马跳下来奔向厨房，差点撞到端盘子的简逸。 　　简逸慌忙避开他“哎，慢点慢点，我端到客厅桌子上，刚才玩了那么久，去洗个手再来吃吧。” 　　球球乖乖去洗手。 　　简逸觉得国宝还，挺活泼的，吃饭也很积极，完全不像直播中那样只会挂树上不动，棍棍奶引诱都不理。 　　天天喝奶谁都会喝腻。 　　他对于出生起就吃过一种食物的国宝产生了深深的怜爱和同情。 　　俩人在桌前吃饭，球球坐在为他特制的儿童椅上，正好够的上桌。 　　简逸惊奇地望着熟练用勺子吃饭的球球，除了舀菜很吃力，他便负责给他夹菜，一边问:“球球会用勺子呀？” 　　“我中午也吃饭了，看其他两脚兽就这么做的，跟着学会了。”当然是酥酥干的，他这么机智才不会暴露。 　　“我们小熊精就是聪明。”简逸感叹，“不过你现在是妖怪了，就不要叫两脚兽了，叫人。” 　　“唔，人。”球球嘴里都是饭，含糊不清地跟着念了一遍。 　　“这个晚辈有前途。”郁子苏很欣赏，“让他以后多琢磨点吃的，我包他修行无忧，轻松成仙。” 　　球球深以为然:“那我要不要告诉他？” 　　“你是不是傻，暴露我啊？谁帮你吃饭？”郁子苏道，“当然是暗中，暗中！”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吃…… 　　球球暗自想，成功被郁子苏抓到，揪了揪头部神经。 　　“这里的东西都是世界各地你的粉丝送来的。”简逸在饭桌上同他聊天，“就是很喜欢你的人，叫粉丝，比如那个秋千，就是西欧的吸血鬼亲王送的，可以自动荡，带背景音乐，等会儿我教你。” 　　吃完饭，球球被科谱了一遍家具来历。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全球神怪者送的，在得知球球成精后，他们欣喜若狂，连夜制作礼物送往中国，一般礼物还进不了这屋，都是从同类物品中再三挑选的，剩下的退回去，送进来礼物的心满意足，没送进来的就边哭边打钱，勿必要让球球收到，买喜欢的东西。 　　所以球球现在有笔巨款存在银行，除了用作日常开销外，就是零花钱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简逸打开了电视，耐心地讲解，带着他一起看，然后又递给他一部手机:“这个是通讯工具，我不在的话，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给我，晚上睡觉害怕也可以打，我不介意醒来的——你晚上可以一个人睡吗？” 　　“可以啊。”球球说，尽管简逸已经挑最小的了，智能手机还是比他的手还要大许多，但仍阻止不了他爱不释手地划来划去。 　　简逸又教了他一些基础用法，再次摸摸他的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去洗澡睡觉吧？” 　　球球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抓着他的手去浴室。 　　浴室依旧是卡通主题，浴缸也是只熊猫，真是难为送这个的人怎么想到的。简逸开始往浴缸里放水:“自己脱衣服吧，我先帮你洗澡。” 　　球球有些难为情，扭扭捏捏脱了衣服，小声道:“我自己会洗澡。” 　　简逸笑笑，指着架子上一排瓶瓶罐罐:“要用要那些。” 　　球球:“……”那又是些什么东西？ 　　直到简逸把他擦干送上床，他在明白以前当熊猫时哪叫洗澡，完全就是在水里打滚，洗澡居然还有这么多程序！ 　　人类活得实在太复杂了。 　　洗完澡的球球在回忆一天的生活中很快入了梦乡。 第7章 死亡 　　球球过上了从家到幼儿园两点一线的生活，简逸负责接送做饭，除了每天在学校吃个饭都要被吴起带一帮小弟围观赞扬外，其他没什么不适应的。 　　他表示很满足。 　　过了两三天便是周五，简逸提前跟他说过双休日会带他出去玩，他兴奋了一整天，甚至把瓶瓶奶大方地让给了吴起，吴起觊觎他的奶很久了。 　　“这一定就是武功大增的秘药！”吴起充满虔诚地喝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然后他就被叫了家长。 　　“吴副会长！你不能因为工作忙，就把孩子交给手下惯着，他越来越大胆了，还抢球球的奶喝！”楚柔很生气，她亲眼看到吴起喝掉了奶。 　　被冤枉的吴起大哭:“不是我抢的，是大哥自己给我喝的，让我武功大增的！” 　　吴则:“……我已经禁了他的电视了。” 　　最后还是球球拼命解释他才逃过一劫。 　　简逸今天做的饭异常丰盛，六菜一汤，根本吃不完，吃完饭还有小蛋糕，简逸还说等下蒸苹果泥给他吃。 　　球球跑去开电视，一本满足地抱着抱着蛋糕躺在沙发上边吃边看。 　　电视正好停在新闻频道，球球不感兴趣，然而正在播放的新闻让他没办法调台。 　　“据报道，临泽大熊猫繁殖基地小星星幼儿园一棵树在22号的暴风雨中被雷击中，不幸的是，一只幼年熊猫正在树上玩耍……” 　　新闻上正在报道他的死亡。 　　球球呆住，画面的确是他熟悉的基地，记者正在采访他熟悉的奶爸奶妈，他们在为他的死亡哭泣。 　　“据知，这只不幸遇难的幼年熊猫正是深受世界人民喜爱的‘小熊精’球球……” 　　放了几张黑糊糊的焦炭照片，据说那是他被烤焦的尸体。 　　简逸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正好跟泪眼汪汪的球球对上。 　　“呜……”蛋糕滚在了地上，沾了一地奶油，球球用袖子抹眼睛，“我怎么死了……” 　　“这个……”简逸没想到正巧被他看到了，还哭得这么可怜，心都要碎了，忙过去抱起他，“球球不哭啊，这也是没办法的，那么多人盯着你，不能突然失踪啊，只能制造个理由掩人耳目，乖，球球还没死呢，只是成了小妖怪。” 　　球球把他的衬衫哭得皱巴巴的，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哭，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要哭一场才能宣泄出来。 　　简逸抱着他安抚了几分钟，见他心情慢慢平复，又收拾掉沾得到处都是的奶油蛋糕:“苹果泥要好了，我先去看一下，球球看会动画片吧，明天出去好好玩。” 　　球球乖巧地点头，抽了张纸醒鼻涕，调到了平日看的少儿频道。 　　郁子苏看这个就头疼，一群小孩子吵来吵去，迟早要把他的智商吵低:“换台换台，换28台。” 　　28台是军事频道，球球就跟听天书似的晕，可偏偏郁子苏喜欢。 　　郁子苏不是个专制的神，也没有把球球当成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随时可以捏死，他们看电视的时间平均分配，还是很讲道理的。 　　主要是他觉得，球球还挺好玩的，也不像其他小孩吵闹，又乖又软，长的也可爱。 　　并且还很崇拜自己！ 　　特别满意。 　　球球不情不愿:“说好的现在给我看嘛。” 　　郁子苏道:“你翻手机，肯定有更精彩的，你这一死那些粉肯定都疯了。”他这几天已经把手机研究了个透彻，发现这玩意儿太神奇了，就通过这小东西，他几乎把这个世界都大致了解了。 　　球球翻出手机，他目前还只会打电话，那些微博啊微信啊都是本来下好的，内容全是郁子苏填充的。 　　郁子苏一步步指导:“你把微博打开，看热搜，肯定有你。” 　　球球照做，果然热搜第一是“熊猫球球”，已经爆了。 　　一点开铺天盖地全是报道他死亡的新闻，由于有雷焦的小树作证，以及走的迟的游客都说那天球球趴树上就没下来过，猫粉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点开评论更是精彩，有给他写悼词的，有做回忆录的，有不愿意相信的，有说他怎么这么蠢被雷劈死的，有让他下辈子别再那么缠树的，最多的是祝下辈子安好。 　　球球眼泪又出来了，那么多人爱他为他伤心，可他只能装死。 　　从此再也没有网红小熊精球球，只有新晋小妖怪白初。 　　举世哀恸。 　　郁子苏觉得这个世界对熊猫的喜爱简直狂热，也是他不能理解的，在他那个世界，长得再可爱有什么用，弱小的还是要被杀。 　　哪像这里，因为长的可爱数量稀少，就成了国宝？ 　　太看脸了。 　　还好自己现在没有实体，不然这个世界看到他的脸又要疯。 　　说到身体，他还没有跟球球说:“我前两天知道我的身体在哪了。” 　　球球:“？！” 　　“就在那什么会的地底下，被什么东西给占了。”郁子苏不在意道，“我猜那东西驾驭不了我的身体，就连同自己一起封起来了，可惜啊，正主来了，他逍遥不了多久。” 　　他完美的身体，极品淬炼过的身体，怎么可能是凡物有资格上的！ 　　“那要怎么办？去抢吗？”球球的注意力被转移，酥酥要是找到身体，就不需要他了…… 　　“是苏苏。”郁子苏纠正，“还不急，你现在太小，干什么都有人跟着，我也还没完全好，等他来找我们，我伺机下手。” 　　“唔。”球球漫不经心地划手机，“你有身体了，是不是要离开了？” 　　“不一定吧。”郁子苏道，“看我拿到身体后什么情况，我觉得我踏碎虚空不会是来这个世界的，到时候应该要去原本该去的世界。” 　　球球低着头:“苹果泥怎么还不好。”一点都不想理他。 　　“球球啊。” 　　听不见。 　　“球球啊。” 　　苹果泥苹果泥苹果泥…… 　　“你会变原形吗？” 　　“变什么原形？”想法一不小心泄露了，球球赌气咬唇，不想跟他交流。 　　“你的熊猫原形呢小妖怪？”郁子苏笑，当初球球受了他灵力的影响，加之本身就很有灵气才突然变化，到现在也不会原形和人形转换。 　　“我不会……”球球纠结，他的熊猫身体跑哪儿去了？ 　　郁子苏想帮他变原形，摸摸他的猫，试一试撸熊猫这全世界最奢侈的事之一是不是真能令人飘飘欲？仙，但听厨房“乒乒乓乓”在响，知道简逸煮好了苹果泥，不想引起他注意，便熄了这个念头:“以后我教你，你现在捏自己的脸。” 　　球球:“……？？？”捏自己的脸？！ 　　他平时除了吃饭很少干预球球的身体操纵权，还没感受过他的手感，看平日那些人啊妖啊如饥似渴想摸的样子，顿时也来了兴趣。 　　球球不愿意，他就亲自动手。 　　温腻似酥，嫩滑如脂，果然手感很好！想必熊猫的手感更好！ 　　等他拿到了身体一定飘亲手试试。 　　因此简逸端着苹果泥出来，看到的便是“国宝自摸”这副奇异的景象。 　　他张了张嘴，把“你在做什么”咽了下去，只说:“苹果泥好咯，球球快来吃。” 　　国宝有特殊爱好很正常，不要吓到他…… 　　球球哀怨地望着他，身体现在不属于自己。 　　“怎么了？”简逸问。 　　都是酥酥干的！ 　　“郁子苏”三个金字再次占据大脑。 　　“郁子苏……”他委委屈屈地嘟囔了出来，才发现可以自己动了，跑到桌上乖乖坐好等吃。 　　“什么？芋子酥？”简逸听到了他的嘟囔，“球球想吃芋子酥啊，那我明天去买点芋头做。” 　　球球笑得眉眼弯弯，又露出了几颗小牙，声音响亮:“好！” 　　郁子苏:“……” 　　这个晚辈修仙没希望了。 第8章 乐园 　　周六，简逸如约带球球出去玩。 　　这是球球成精以来第一次进入人类世界，兴奋到大半夜也没睡，郁子苏都被他唠叨烦了，最后把人弄晕过去才安生。 　　球球穿上简逸特地为他买的熊猫童装，背着熊猫头样式的小书包，把水机和瓶瓶奶装在里面，天蒙蒙亮就坐在客厅给简逸打电话:“逸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简逸迷迷糊糊一看时间，才五点半，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可球球都醒了他怎么好再赖床，只得让对方先等等。 　　球球便坐在客厅等，想了想又去厨房拿了昨晚备好的三明治当早饭吃，还给简逸带了一个。 　　简逸开车带他来到了主题乐园，此时已经七点，不少家长趁着双休日带孩子出来玩，他买好票，拉着球球进了大门。 　　球球在全新的世界前目不暇接，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哪一幅精彩的画面，简逸拿着地图看，像在问他又像在自言自语:“第一个去哪里玩呢？” 　　考虑到国宝虽然年纪小，但智力已经相当于七八岁的儿童了，因为是妖怪，体能也强上许多，普通儿童游乐园肯定满足不了他，便选了年轻人喜欢的科技主题乐园。 　　才不是他也想玩。 　　他挑了个看起来最温和无害的精灵山谷:“球球，先去看小精灵怎么样？” 　　球球完全没有意外，他干站着看人来人往就已经很开心了。 　　精灵山谷排队的人不多，是一部5D电影，多是家长带小孩来看，简逸这样的组合不算少，不过二人的颜值吸引了不少目光，站在他们前面的一对母女便很快跟他们攀谈:“小伙子带儿子来玩啊？” 　　简逸好脾气地笑笑:“是我弟弟。” 　　“你弟弟好可爱啊，简直就是只活的熊猫。”那个母亲蹲下来欣喜地望着球球，很想摸摸他的样子，“可以抱吗？” 　　球球害羞地往简逸身后躲，抓着他的裤子不放，简逸摸摸他的头安抚:“不好意思，太小了怕生，平时都不让人碰的。” 　　那个母亲失望地“哦”了一声，站起来继续跟简逸说话。 　　这里的每个小朋友都有家长陪着，球球无聊地观察后面越来越长的队伍，发现了一个独自来玩的小女孩。 　　她大概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白色的碎花裙子，长相清秀，只是紧紧抿着唇，看起来很不高兴。 　　球球跟她的目光对上，只觉得那眼里冰凉一片，没由来发怵。 　　她一直盯着自己…… 　　明明只是个小姑娘，为什么感觉这么可怕。 　　球球摸摸自己的长袖，她穿的衣服也很不符合季节…… 　　“你在看人家小女孩？害不害臊？”郁子苏幸灾乐祸，“知道那是什么吗？一只小女鬼，可爱吗？” 　　“哇。”球球叫出了声，立刻捂住嘴。 　　鬼？恐怖的东西？ 　　他接收了郁子苏从手机里摸到的知识，对这种东西有一定了解。 　　很吓人，只能晚上出现，会变可怕的长相吓人，杀人…… 　　总之就是可怕！ 　　不过这不是白天吗？ 　　“刚死没几天。”郁子苏道，“还能在人世停留，看她样子像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家逸哥哥不是干这个的吗？叫他收鬼去啊，别聊了，再聊就成人上门女婿了。” 　　他在“逸哥哥”三个字上咬得极重，球球很快反应过来了，乖乖喊了声“苏哥哥”。 　　在心里喊的。 　　郁子苏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要轮到他们了，球球扯扯脸有点垮的简逸:“逸哥哥。” 　　简逸得到解放，把他抱起来，温声问:“球球等急了？” 　　球球摇摇头，手缩在怀里小幅度往后面一指:“有个小姐姐一直看着我，害怕。” 　　简逸脸上没了笑容，国宝极为纯净，身上灵气又丰富，一般的邪秽接近他讨不了好，可难免有好奇的，虽说没恶意，可也会吓到他。 　　他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咦？”球球也发现了，“小姐姐走了。” 　　简逸安慰他:“有我在不会有吓人的东西的。” 　　他也就没在意，有自己守着，青天白日谁那么大胆敢靠近？想被抓？ 　　可能是哪只没见过熊猫的小鬼跑来看一眼。 　　进场了。 　　球球戴上了立体眼镜，简逸在他身边嘱咐:“等一下椅子会震动，喷气，脚下可能有绳子，戴上眼镜后东西会飞到你眼前，不过都是假象，特效而已，别怕。” 　　球球点头，已经迫不及待起来，郁子苏说他昨天百度了，特别刺激。 　　电影讲了一群快乐的小精灵住在山谷里，被一个大魔王入侵，再合力战胜大魔王的故事，剧情很简单，重要的是特效，果然中途椅子在震动，两侧在喷气，球球除了兴奋并不害怕。 　　只不过快到结尾时，有只冰凉的小手卷起他的裤脚握住他的脚踝，又迅速松开，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像一条毒蛇，冷意立刻爬上了他的后背。 　　“啊！”球球惊叫，吓得差点要哭出来，简逸忙揽住他，“怎么了球球？别怕，是特效。” 　　绝不是特效！ 　　球球带着哭腔倾诉，抓紧他胳膊瑟瑟发抖:“有东西抓我的脚！” 　　简逸神色凝重起来，将他抱在怀里:“等下出去给我看看。”他刚才是感觉到有小鬼在，不过很快消失，只当是路过的，就没在意，没想到还敢摸国宝？ 　　球球是真吓坏了，一直微微发抖。 　　“啧。”郁子苏起了兴趣，刚才那智障剧情要把他看睡着了，“你的小姐姐看来很喜欢你，这么想摸一把你啊。” 　　“呜……”惊魂未定，球球生气了，就看着自己被鬼摸都不管的，不想理他。 　　“哎哎，不是我不管啊。”郁子苏见自己玩脱了，忙解释，“那小鬼怨气少，我只当她想跟你玩，没看住，别怕了。这样，我把她捉来给你道歉，敢吓我们国宝？不想轮回了。” 　　球球更不想理他了。 　　出了精灵山谷，简逸检查了球球被摸的地方，光滑如玉，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这就奇怪了…… 　　简逸皱着眉，掏出一道符塞到球球怀里:“这下他们不会近你身的，走吧，我们去玩下一个。”说着就要牵他手。 　　球球扭扭捏捏:“逸哥哥，我腿软……” 　　“噗。”简逸没忍住笑出来，忙咳了两声掩饰，二话不说抱起他，“那逸哥哥抱你走啊，要不要吃个糖葫芦压压惊？” 　　“要！”毫不犹豫，眉开眼笑。 　　球球一手拿着糖葫芦舔，一手搂着简逸防掉下去，来到了儿童王国。 　　这里都是小孩子的天下，有碰碰车旋转木马之类的，大人们在一旁辅助，最中间是一个大型滑梯，下面是个大蹦床，里面铺满了彩球，从滑梯上滑下来正好可以滑到球床里。 　　球球眼睛都亮了，指着一床球说:“都是球球！”还有所有熊猫的梦中情梯！ 　　“对，都是球球。”简逸笑，“球球去玩吗？” 　　“去去去！” 　　家长不能进，要在外面等，简逸朝正往滑梯上爬的球球挥手示意自己在，大胆玩，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吴则，只好向他晃晃手机，表示接个电话。 　　球球会意，自己玩自己的，他有符，还有芋子酥，小鬼不会再找他了。 　　要是芋子酥这次还继续看笑话不管小鬼，就再也不理他了！ 　　简逸转身挑了个人少的地方接通电话:“喂，副会？” 　　“简逸啊，国宝你带着呢？”那边传来吴则的声音。 　　“在游乐园玩呢。”简逸有了不详的预感。 　　吴则叹了口气:“会长醒了，说要见国宝。” 　　“见球球？”简逸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忙低声问，“他睡了几百年了，见球球干什么？个老怪物，知道国宝是什么吗就要见？” 第9章 愿望 　　球球学着其他小朋友的样子，欢欢喜喜地爬上了梦中情梯再滑下来，甚至在球堆上弹了两下，比平时玩的小滑梯要酸爽刺激许多，他把整个身体都埋在球海里，发出小小的欢呼，跟着别人使劲在球上蹦哒。 　　然后他就把简逸忘了。 　　他玩了一会，甚至跟一对五六岁的兄妹交上了朋友，两个小家伙听说他叫球球，都笑出了声，一人捡起一个球塞到他的熊猫帽兜里，球球费了好大劲才抖掉。 　　小孩子的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兄妹俩就腻了，瞄上了其他设施，用手一指:“我们去玩那个吧？” 　　“那个是什么呀？”球球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错综交节的巨大管道，用网护着。 　　“就是钻洞的，我们钻进去玩地道战！”哥哥回答他，眼里几乎要放光。 　　“唔。”球球不是很懂，不过看他兴奋的样子应该很好玩，便答应了，“那去吧。”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手拉手跑过去，都忘了通知家长。 　　“好了。”他们脱了鞋进去，哥哥严肃道，“现在地道战正式开始！我跟妹妹演红军，球球演小鬼子，小鬼子要藏起来，在这里随便动，不要被我们抓到了就行。” 　　鬼…… 　　球球苦着脸:“我不要当小鬼，我害怕。” 　　“不是小鬼，是小鬼子。”哥哥语重心长地教育，“你怎么连小鬼子都不知道呢？你这样长大了怎么保卫祖国和平！怎么为国家做贡献！” 　　球球委屈，他是国宝，他只要好吃好喝开开心心活着就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了。 　　妹妹见球球不愿意，在中间讲和:“小鬼子就是打我们的坏人，球球第一个当，我第二个当，哥哥最后一个当，我们轮流来，怎么样？” 　　听上去很公平，球球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爬进通道，发现跟蹦蹦床一样软软的，还能弹起来，好奇地坐在里面弹了两下，又想到还要避免被抓，才继续爬，路上擦肩而过不少小朋友。 　　球球爬累了，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瘫坐休息一下，摸摸后背才想起他的包被简逸拿着，不能喝口奶歇歇了。 　　这个角落在一条管道的尽头，不与其他管道想通，几乎没多少人过来，也是个藏匿的好去处。 　　他摸摸肚子，好像还有点饿……毕竟平时没有这么大运动量。 　　他这才想起简逸。 　　没有跟他打声招呼，简逸一定很担心。 　　可能不再玩了，要赶快找他才行。 　　他这么想着，身体却懒得付出行动，并且感到了一阵阴风灌了进来。 　　球球睁大眼睛，早上看到的小鬼姐姐此时就飘在他面前。 　　他偷偷往下瞄，果然跟人家说的一样没有脚，只有模糊的一团雾。 　　“哇！酥酥！”球球吓得双手捂住脸，他再也不要演什么小鬼了，真的撞鬼了！ 　　酥酥再不出手，就跟他绝交！！！ 　　郁子苏:“？？？别啊，先听听她想干什么，要是对你不轨我就揍她，可万一人家是来申冤的呢？”由于他一身正气，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凡尘历练时真碰到不少，导致他对于帮小鬼渡化挺在行。 　　“那个，你是熊猫吗？”一个空灵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带了几分踌躇。 　　球球还是放下手:“我我我不是熊猫，我就是穿的像熊猫，你找错熊了！” 　　“可你身边是简逸。”小女孩肯定道，“他们都说有只国宝成精了，简逸带着，就是你对吧？” 　　“……”我已经闻名到鬼界了吗，球球想，出名还真烦恼，一落单什么粉丝都追上来了。 　　“好吧，我就是那只成精的熊猫。”球球丧气地承认，“你找我干什么呀？” 　　小女孩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彩:“我想实现我的愿望！” 　　球球:“？” 　　“我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小熊猫”她陷入回忆，“大概是去年吧，我哥跟我嫂子说带我来这里玩，可以看熊猫，结果在这里把我弄死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丝毫听不出仇恨的味道。 　　球球重点在其他上面，小熊猫是另一个物种，是基地邻居，他明明是熊猫宝宝！ 　　连物种都搞错了，这样的伪粉真是另人心痛。 　　“他们为什么弄死你？”球球问，虽然是伪粉，小姐姐身世还是很可怜的，他也不计较。 　　“嫌我拖累。”小女孩道，“我父母早死了，跟着哥嫂过，多一张嘴吃饭，早不想要我了。” 　　“……你真可怜，以后一定会托生个好人家的。”他思考了半天，憋出一句自以为很完美的话。 　　“托生个鬼啊哈哈哈哈哈！”郁子苏笑得不行，“人家是想让你帮她报仇的，你让人家去托生，我要是她我就揍你。” 　　球球恍然大悟:“对哦，你是让我帮你报仇吗？”他有些为难，低头玩手指，“可我什么都不会，你不如找逸哥哥帮你吧，他是灵异局的，就管这个的，说不定还能让你托生。” 　　郁子苏:……托生托生，就知道让人托生。 　　“他们一家半年前就出车祸全死了。”小女孩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都讲究因果报应的。” 　　球球:“=0=……”所、所以自己要回什么…… 　　“你可以建议她修佛。”郁子苏说。 　　球球并不想理他。 　　“所以我有其他的请求！”小女孩不谈她哥嫂，身上的死气沉沉便散去，眼里重新焕发光彩，“我之所以还没投胎，是因为有执念，我就想看看真的熊猫，如果能摸一摸就更好了！你能变回原形让我看看吗？” 　　球球羞耻地绞手:“可是，可是我不会变呀，你摸摸我的衣服吧，毛也很软很好摸的。”他的衣服很仿真，浑身毛茸茸的，就是有点热。 　　呜，不会变原形什么的，说出来好丢人…… 　　郁子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酥酥还天天笑他！生气！ 　　小女孩失望:“不会变吗？可能我永远都不能转世投胎了。” 　　球球:“……” 　　他只好请求郁子苏:“酥酥把我变一下吧？” 　　郁子苏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拖长。 　　球球只好喊了出来:“苏哥哥——” 　　小女孩惊疑:“你你你在喊谁？” 　　下一秒，一只圆滚滚的熊猫宝宝便坐在她面前，同她大眼瞪小眼。 　　……你们妖怪念咒真神奇。 第10章 秘密 　　一鬼一熊对视几秒，还是一鬼先反应过来，激动捧心:“天呐！真的是小熊猫！我没有看错！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我毕生的心愿完成了！” 　　是熊猫宝宝！ 　　球球委屈:“你看完了吧？我要去找逸哥哥了，他肯定很着急。” 　　“我还想摸一下。”小女孩羞涩道。 　　身上的通道一颤一颤的，有小孩子在附近嬉闹，球球紧张起来，摊开四肢:“你摸吧，快点呀有人要来了，被发现不得了。” 　　他可是清楚自己身份的，要是小猫小狗还好，可一只熊猫在公共场所被看到……虽然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但绝对是大娄子。 　　小女孩把手充满期待地伸向他的肚皮，在即将碰到时尖叫了一声闪电般缩了回去，声音都拔了几个调:“你身上有什么！为什么这么烫！” 　　他想起来了，简逸给了他一道符。 　　可他没时间解释了，因为又有三道尖叫声同时响起，他艰难地转头，看到那两个兄妹外加一个小男孩就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的通道交叉处目瞪口呆。 　　“是熊猫！我跟妈妈去动物园看过！”哥哥大叫，扭头喊其他小朋友，“快来看啊！这里有只熊猫！”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球球已经听见各路脚步声往这里感，所有通道的孩子快要全聚到这里。 　　此时变回人形肯定更加惊悚，他只能乞求郁子苏快带他离开，最好能隐身瞬移的那种。 　　然后他就真的，瞬移了。 　　他被一个半透明的高大神祇横抱着停在半空，俯视下方惊呆了的三人一鬼以及纷沓而至的小朋友。 　　被吸引来的小朋友什么都没看到，纷纷怒斥造谣者:“哪来的熊猫？什么都没有嘛？” 　　“我看到有人穿成熊猫的样子，你们是不是看错啦？” 　　三人百口莫辩，就是熊猫，不是熊猫人，可眼前什么都没有的事实让他们无话可说，甚至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球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抱自己的人，放大版的酥酥！ 　　郁子苏单手抱他，另一只在他肚子上摸啊摸，十分满意:“这个毛很软很蓬，手感很好，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摸你。” 　　球球不敢置信地伸爪子想触碰他，奈何前肢太短，翻了个身才戳到他的胸膛。 　　穿、穿过去了！ 　　球球呆呆地望着穿过的爪子，任由对方蹂躏自己的毛，他不是实体，那怎么抱的自己？ 　　“酥酥……” 　　郁子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阵地转移到他背后，撸熊猫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啊，有点明白这里猫粉的心情了。 　　“球球——”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球球歪头，是简逸在他刚才玩的项目门口喊，很是焦急的样子，球球慌了神:“快快带我去找逸哥哥，他要急死了！” 　　正在兴头上的郁子苏很不高兴，瞄了眼简逸，念在他平时的手艺上，还是让球球变了回去。 　　简逸怎么能不急，他打完电话就发现球球没影了，当时就懵了，跑去问滑梯的工作人员，幸好工作人员对那个熊猫打扮萌出血的小宝贝印象深刻，指了去处他才过去在门外等，等了没多久就听见里面有小孩喊“这里有只熊猫”，他心里一紧，该不会球球受到什么刺激变回原形了吧？！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到里面有只精神恍惚的小女鬼，强行把鬼抓过来问:“看到一只熊猫了吗？” 　　小女鬼茫然地点头。 　　“熊猫呢？！”他急切地问，心里一凉，完了，真变身了。 　　“突然不见了。”小女鬼也很懵逼，“我我就在一边看着呢，就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早知道该安个定位仪的！ 　　他除了用最原始的呼叫毫无办法，万万没想到还真有用。 　　像使了什么神奇的法术一样，他一喊，真的有一只熊猫打扮的宝宝凭空被塞到他怀里。 　　简逸再次懵了:“？？？” 　　他把一脸无辜的球球摸了又摸，确认是真的才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要瘫了，急得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球球，你刚去哪儿了？是不是变原形了？” 　　球球羞愧地点点头:“我我刚才一紧张就变了……” 　　“然后呢？”简逸没有揪着这个问题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看都没看到你，你又是怎么，出现出现在我怀里的？！” 　　他问得很急，跟以往温和的态度大相径庭，甚至有几分逼迫的味道，球球被吓坏了，默默问郁子苏:“我能不能跟他说你的存在？” 　　“说吧，委婉点。”郁子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现在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离开球球的身体部分时间了，不怕有谁对他使阴，况且根据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后辈的人品没问题。 　　球球喜极而泣，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让他欺骗简逸他的心理负担会很大，不过委婉点要怎么说？ 　　“……你就跟着我念。” 　　球球小心翼翼地望着盯住自己的简逸:“逸哥哥，我跟你说个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呀。” 　　简逸点头，他已被告知国宝体内有神秘的力量在帮他，如今看到国宝并不是不知情，甚至还在隐瞒那股力量，不过现在，对方看来是要摊牌了……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比球球都紧张。 　　让那三人都对付不了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究竟……有多强？ 　　球球小声说:“逸哥哥，他他他又不让我说了，他说回家再告诉你……” 　　简逸:“？？？”被耍了？！ 　　“他说我太傻了，肯定解释不清楚。”球球难为情道，他也不是故意耍对方的，“他说回家当面跟你谈。” 　　简逸心里再次一紧:“他……是什么？” 　　“他说是神。”球球嘟囔，“我也……哎哟！”他捂住额头，小脸气鼓鼓的，“他打我，他说再瞎讲，就揍我。” 　　简逸:“……”神？ 　　传说中的神仙？受伤落入凡尘寄养在国宝体内，也不是没有可能…… 　　简逸心里轻松不少，对方是没有敌意的，那就好办多了，他轻轻揉揉球球捂着的地方:“他下次再打你，你就告诉他，你是全世界人神妖鬼的宝贝，打你会受到整个世界的惩罚。” 　　球球煞有其事地喊:“听到没？我是全世界的宝贝，你再揍我，我就找全世界揍你。” 　　郁子苏:“呵呵。”网络用语真神奇，简简简单两个叠字就能表达出不屑、冷漠等多种情绪和语言。 　　“呜……”球球一秒变怂包，眼泪汪汪地控诉，“他说呵呵。” 　　太嚣张了！ 　　简逸:“噗。” 　　他抱着球球往外面走去:“还要继续玩吗？刚才副会给我打了个电话，关于你的。” 　　球球恋恋不舍:“想玩……关于我？” 　　“小坏蛋。”简逸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刚才闹了那么大事还想玩？” 　　球球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算了，就几个小孩看到，说了也没人信。”他不是很在意，“这里是不能呆了，去玩别的？” 　　“唔……”球球犹豫，“其实我有点饿……” 　　简逸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十点了，三明治不是很管饱:“那行，先去吃点东西，我再去跟你说说电话的事。” 　　他们来到游乐园中的快餐店，要了两份套餐，此时不是饭点，人不算很多，便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我们会长想见你。”简逸开门见山，“本来我还不懂，现在算明白了，他想见的是那位‘神’。”球球只是个中介点，他主要是说给另一位听，“他让我立刻送去，不过我没答应，球球第一次出来玩，应该尽兴一整天。” 　　球球感动:“逸哥哥真好！他让你说说会长的情况。” 　　简逸笑笑:“这位会长是妖，年纪很大，实力也很强，我掌握的资料很少，只了解他是全球神怪联合会创始人之一，以前有很大权威，现在嘛就不知道了，因为几百年前他说身体不适，将自己封印起来沉睡了。” 　　球球便负责专心吃，偶尔传递个问题，他第一次见到汉堡薯条这种快餐，惊奇不已，想学着简逸的样子拿起来咬，可手太小根本握不住，只好把面包片、生菜、肉块分开，最后总结只有肉好吃。 　　简逸也不急，自己吃自己的，等球球干掉汉堡中的肉，一盒土豆泥，一个蛋挞，瘫在椅子上揉肚子时才问:“那位怎么说？” 　　“你见过会长吗？”球球问。 　　“没有，我是人类，出生才二十年，没赶上他。” 　　“等你见到会长你就知道了。”球球捏起一根薯条，简逸替他挤好番茄酱，他晃晃手中的食物，“他说这个东西挺好吃的，你回去能做吗？” 　　简逸:“……”真的是神？球球是遇到骗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郁子苏:成精后的首摸是要留给本神的！ 第11章 会长 　　简逸切断了一切联系方式，如约带球球玩到下午四点，出去吃了顿必胜客才开车回家。 　　球球对于所谓的会长不甚在意，想见他的猫粉太多了，不差这一个，至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混乱，简逸说三个小孩子而已，闹不出什么，记忆都不用修改。 　　所以一天下来他还是很开心的，还主动要求自己背着包。 　　简逸拉着他的手一大一小高高兴兴回去，在小区门口驻了足。 　　两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神秘人拦下了他们的去路:“简逸，你公然违抗会里命令，会长很生气，要我们把你和白初一同带过去。” 　　球球还在思考:白初是谁？ 　　还是郁子苏提醒他白初是他大名。 　　简逸看上去很平静，只有球球知道他捏紧了自己的手:“还请二位告诉会长，现在不是他的独裁年代，是新中国，凡事都是讲法律走程序的，国宝是什么身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走的，我既然担下了照看国宝的使命，就要对他负责。想让我走也可以，除非你们出示相关手续。” 　　俩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一张似乎是水晶做成的透明的卡片递给简逸:“这些问题我们自然清楚，你看看吧。” 　　简逸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卡片，越看越心惊，他的正副局，妖怪局的正副局，甚至还有吴则，都让他听从会长命令带球球过去，没有说明原因。 　　这怎么会……那个素未谋面的会长究竟有何能力说服他的领导们，几个可都不是听话的主，还是说，他们发现了球球不的不一般，打起他体内“神”的主意？ 　　“请吧。”递给他晶片的人指了指附近一辆纯黑的保时捷，简逸紧紧抿着唇，还是牵着球球上了车。 　　他开机给几位领导都发了微信，没有回应，想了想又在几个群里发了话，最后打了行字给球球看:你体内那位有把握吗？好像是想抓他的。 　　球球歪了歪头，拿过手机艰难打字，半天一个字都没摸出来，简逸正着急，便见他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脸淡漠，小手飞快地在屏幕上飞舞。 　　简逸:……这孩子突然鬼上身了吧？心疼，天天这样都没被吓出个病来。 　　球球把手机递给他，回:本神要是摆不平，就自断修为。 　　简逸目光微闪，默默删掉对话，这个“神”性格似乎狂妄自大，但愿他的实力能够配得上他的狂妄。 　　就是可怜了球球那么小，还天天被这种人操控，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 　　他查看了刚发消息的群，已经收到了回复，甚至还有私聊便安下心来。 　　不过他没时间回了，因为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吴起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待，见球球下车忙迎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大哥，我给你送行来了！” 　　球球:“？？？”听上去是送送他的意思，便礼貌性回复，“谢谢。” 　　吴起表情悲痛，握着他的手不放:“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兄弟们劫法场的！你等着！” 　　球球:“……”这又是什么该怎么回？ 　　简逸眼皮子一跳，赶紧把他俩分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带着你大哥你怕什么，别说不好听的，写作业去！”他就是干这方面工作的，很忌讳。 　　吴起眼巴巴目送球球离开，认命地写作业去了。 　　球球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上次太匆匆，没仔细看，这回也没给他观赏的机会，便被带到一个仿古的大厅，厅里坐着六个人，三个是他见过的，吴则，祁莫和林清。 　　不对，是，四个！ 　　球球目光定在了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男人身上，瞳孔急剧收缩，满脸的不敢相信。 　　那个男人正慵懒地侧靠着椅子，胳膊肘倚在扶手上，手撑着头，同样打量着自己。 　　四目相对。 　　他有着球球见过最完美的容颜，五官和棱角都像是用刀一点一点刻出来的一样，不容丝毫失误，因此看上去显得凌厉无情，而神奇的是，他整个人隐隐散发玉石般的微光，硬是柔和了身上的凌厉。 　　也是球球早已看习惯了的。 　　那才不是什么会长！那是放大了的实体版酥酥！ 　　郁子苏的声音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明显带着兴奋:“看到没？那就是我的身体！老子没去找他，他反而送上门来了！呵！”他发现单单一个“呵”字，比“呵呵”两个字更高冷，更无情，更能表达万种情绪。 　　跟他冷漠绝情出尘脱俗不问世事的至高神气质也特别符合！ 　　简逸也晃了神，早在老妖们那听说这位沉睡的会长有着惊世之貌，是现在人的万一之一也比不得的，他还在想老妖们是不与外界联系吗，如今见了才知没有一点夸张成份。 　　他拉着球球继续淡定向前，准备走到他们副局身边坐下，不想球球盯着会长不动了，便扯了扯他。 　　国宝才成精几天，就对人类审美分这么清，还是说那人好看到不分种族？ 　　球球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 　　郁子苏“咦”了一声:“这玩意儿，还有点对付。” 　　球球心里一颤，连酥酥都说难对付的，那一定特别厉害，这可怎么办？ 　　“也不是特别厉害。”郁子苏安慰他，“只是我现在没身体，又重伤未愈，如果这里的要强拿下我，还是，有些麻烦的。” 　　那就是特别麻烦！ 　　球球哭丧脸。 　　“简逸。”简逸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他，一抬头果然是会长，“这里没你的事了，可以下去了。不过不能离开，自然有人带你。” 　　他瞟了眼灵异局局长，对方点点头，他无奈，只得先退下。 　　球球的脸更哭丧了。 　　就连声音也跟酥酥一模一样，这个妖怪果然特别厉害！ 第12章 禁锢 　　球球被六个怪叔叔阿姨包围起来，十分不知所措，便眼巴巴望着最熟的祁莫，祁莫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只好摸摸他的头。 　　会长手里拿了个黑色的镯子，不由分说就要套到球球的胳膊上，林清眼疾手快，忙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不悦道:“会长，不是说好了吗，对国宝温柔点，千万别强制。” 　　会长漠然:“必须快点套上，你想让那东西跑出来？” 　　林清道:“会长，我们真的不用跟它谈判吗？我认为那东西是有意识的，可以……” 　　“啊……”球球惊呼，他的小胳膊被会长套上了那个黑色镯子，会长脸色阴沉，“谈什么谈，赶紧除掉。” 　　球球没什么感觉，倒是郁子苏眉头一皱:“这东西能禁止你体内灵气流通，也影响了我。我出不去了。” 　　球球:“？！那可如何是好！” 　　“如果是一般的修真者……” 　　球球还没来很及听他吹，便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黑色长方体空间里。 　　这个空间仅能容得下一个半球球，他连想动身都很困难，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球球反而松了口气，刚才会长的气势实在太压迫人了，再加上跟郁子苏一样的容貌，让他既害怕又委屈，现在一个人独处，他便将背着的书包抱在怀里，仿佛这样能安心些。 　　所幸郁子苏还在，他坐下来靠在黑墙上，摸出吴起给他的东西——刚才形势紧张就塞口袋了，此时一看，原来是块咖啡牛奶糖，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呢，想也不想就吃掉，浓郁的咖啡香在口中弥漫开:“他为什么给我咖啡糖呢？” 　　郁子苏看上去不是很着急，甚至还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咖啡，一种使人提神精神的东西，可能他想提醒你冷静分析形势，沉着应对变故。” 　　……你语文真好。 　　球球嘴里含着糖，又继续翻书包，翻到一瓶奶，已经凉透了，双手握着希望能给奶传递点温度:“我们在什么里面啊？” 　　“是一种仙器幻化的空间，可以囚禁最厉害的仙。”郁子苏在他脑中踱来踱去，“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东西。” 　　“！！！”球球真心怕了，“你你你也没办法吗？！” 　　“我是神，跟仙不是一个等级。”对方的回答让他安下心来，“只是我现在没有实体，对付这玩意儿有点困难。” 　　“……”那不就是白说嘛，酥酥根本没想像的那么厉害，球球失望地把奶嘴塞到嘴里，吸一口，凉的，一点口感都没有，闷声道，“热一下。” 　　郁子苏见自己的伟岸形象一落千丈，只能先帮他热奶挽回一点:“你等等，我先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他刚说完，球球便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其中林清愤怒的声音:“你当这还是几百年前呢！你知道球球有多重要吗！说好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进去！” 　　“闭嘴！”会长的声音。 　　林清依然不折不挠:“陶恒轩，要是球球有半点闪失，你面对的可是全世界神仙鬼怪的怒火，他是和平的保证，你自己建的会，可想清楚了！” 　　“咦？”郁子苏出声，“球球，你热吗？” 　　球球摸摸屁股，刚在就觉得烫了:“热。” 　　他不喜欢热。 　　“他在用三昧真火烧。”郁子苏说，“看样子是想把你我都烧死在里面。你一个熊猫精不是很金贵的吗，就这么烧了？” 　　球球:“！！他想吃烤球球！” 　　“有可能，毕竟没人吃过。”郁子苏笑，球球却很难过，“其他人都不管的吗？”平时都小宝贝小宝贝的哄，这个时候就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 　　“管是管，只是他设了禁制，其他人进不去，在想办法。”郁子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坐下来闭目调息。 　　屁股下的灼热感消失了，他被一个透明的水球包围，取而代之的是清凉一片，呼吸都舒畅许多。 　　球球站起来趴在黑墙上:“我也想看外面。” 　　郁子苏道:“你把奶喝了最重要。” 　　球球疑惑地坐下吸奶，奶和咖啡糖融合有种意外的美味，一瓶奶很快见了底。 　　回去要换个大瓶，还要兑咖啡。 　　“喝完了？饱了吗？”郁子苏睁开眼，“伸手，握拳。” 　　球球不明所以，还是把奶瓶塞回书包背好，照着他说的做了:“然后呢？” 　　“随便找个角度打一拳，用力，你可是刚吃饱。” 　　其实也没有吃饱……一瓶奶现在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也不管会不会疼，球球站直身子，鼓足勇气打出一拳，刚出手，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到他的拳头上，空间就那么碎了。 　　球球猝不及防，被大力直接带了出去，扑到地上，好在有水球护着没伤到，甚至在弹了两下。 　　他惊奇地盯着自己软乎乎毫无杀伤力的小肉手，居然这么厉害了，打破了仙器？ 　　像打在一块苏打饼干上…… 　　屋里的人也惊呆了，就连会长也一脸不可思议。 　　球球“蹬蹬蹬”跑到林清身边，被林清一把捞到怀里紧紧抱住。 　　球球觉得还是林清好，就她帮着自己，以后会变身了只给她摸。 　　会长的脸上笼了一层寒霜:“你居然……” 　　许多道三昧真火在空中乱窜，林清尖叫着抱着球球躲，却身不由己地被会长抓住，会长夺走了她怀里的球球。 　　球球:“！！！” 　　他像条滑不溜秋的小鲶鱼一样从会长手中钻出来跑了，一个半透明的魂魄从他体内钻出来拦住会长的去路。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四目以对，不同的是一个实体，一个虚体，一个站在地上仰望，一个飘在空中俯视，一个满脸震惊，一个表情冷漠。 　　“你的对手是本神。”郁子苏淡淡道，“什么鬼玩意儿都敢占我的身体，活得不耐烦了。” 　　所有人:“=0=”神转折？ 　　球球星星眼，酥酥还是很厉害的！形象又回来了！ 　　“砰！”众人还没搞清楚情况时，布下结界的大门居然被人踹开了，一个银色长发身穿西式白袍背后却有一对纯黑羽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气质高贵出尘，拥有西方人特色的高鼻深目薄唇，大步迈向会长:“我是‘全球球球粉丝后援会’会长，听说你们在拿球球做实验？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简逸就跟在他身后，偷偷溜到球球身边抱起他，悄声问:“没受伤吧？” 　　球球已经看呆了，眼睛黏在长翅膀的男人身上。 　　那又是什么？ 第13章 身体 　　陶恒轩的身体——准确来说是郁子苏的身体扭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开始不受控制地躺在地上乱滚，郁子苏离他比较远，用意念操纵自己的身体。 　　很快陶恒轩再也维持不住，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后，一团黑影从身体里窜出来，见风即长，瞬间便占了半个屋子，郁子苏冷哼一声，化成一道金光射？进黑影里，只见金光在一片黑暗中飞速窜来窜去，看得人眼花缭乱，庞大的灵力冲撞出激烈的气流，震得在场者站都站不稳。 　　没有了魂魄的身体成为一具空壳，静静地躺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每个人都各显神通护住自己，吴则面色剧变:“不好，居然是饕杌！” 　　这句话让在场其他几个神色各异，就要上前对付，还是吴则拦了下来:“且慢，看情况而变，那东西不像占下风的样子。” 　　新来的鸟人纹丝不动，张开巨大的翅膀完完全全罩住球球和简逸，球球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急得他乱抓，扯到了一手光滑柔顺的鸟毛，可能扯疼了毛主人，鸟人发话:“球球乖，外面很危险，先躲一躲，这波过了我们就撤。” 　　真是难以想像他是怎么用平稳冷漠无情的语气说出“球球乖”这种话的…… 　　球球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啪嗒啪嗒”滴在翅膀上，很快滑落在地:“酥酥还在里面，他伤还没好呢，你帮帮他好不好，帮他把身体拿过来吧，酥酥可喜欢他的身体了呜……” 　　他哭得太过伤心，只觉眼前亮了一秒，翅膀被拿开，又转瞬盖上，鸟人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拿到了，我们出去。” 　　球球哭到一半愣住了。 　　翅膀再次离开，球球眼前阳光倾泻了一地，郁子苏的身体就躺在他面前，他急切地挣脱简逸，蹲到身体旁边，小心翼翼地摸上对方的脸。 　　实体的，能摸到的，温的！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颇为新鲜，同时又担心起郁子苏的魂魄，看吴则他们的反应，会长很厉害的样子，虽然酥酥也很厉害，不过他可是重伤到要靠自己养活的，也不知能不能对付来。 　　他眼巴巴地朝门里张望，只有大量的灵力波动出来，吓跑了外面草地上玩耍的各种族，林清几个也出来了，看上去有些狼狈。 　　球球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冲进去只会送小命，便可怜兮兮地望向鸟人:“翅膀哥哥，你能不能去帮一下酥酥……” 　　他刚才的泪痕还没干，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沾上了清晨的露球，看谁谁被秒杀，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全球粉丝后援会头头。 　　他已经不是刚成精时候的单纯球球了，他学会了心机卖萌…… 　　简逸:“噗。”翅膀哥哥哈哈哈哈哈一定要发到群里让大家一起乐呵哈哈哈哈！ 　　鸟人的视线一直没离开球球，听到简逸笑才赏了他一眼，然后又黏在球球身上，虽然脸上依旧淡定，但他深蓝眼眸中的感情正是球球再熟悉不过的，痴汉与狂热。 　　他二话不说进了屋。 　　球球得偿所愿，擦了把眼泪继续检查郁子苏的身体有没有伤。 　　鸟人没过几秒又退了出来，他身后正是半透明的郁子苏，表面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哇！”球球哭着跑向他，被对方顺手抱住，“你哭什么啊？” 　　“呜……”球球一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我怕你打不过他……” 　　“那是不可能的。”郁子苏嗤之以鼻，“像那种小喽啰，我一根手指就能对付，可惜让他跑了，我要撑不住了，让我进去呆会儿。” 　　球球忙张开小胳膊想护住他，焦急道:“那你快进来，这么大太阳会让你，魂飞魄散的……你不是有身体了吗？” 　　郁子苏:“……我又不是鬼，怕什么太阳？”他飘到身体上，嫌弃地用脚踩了踩自己的胸膛，“太脏，被污染坏了，不净化完前不用。” 　　围观群众也是第一次见到嫌弃自己身体还上脚踩的物种。 　　郁子苏钻进了球球脑中。 　　球球紧张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众人:“那个，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要等等，酥酥说他要睡一会儿。”又跑去拉简逸的手，往他身后躲了躲，仰头道，“逸哥哥我们回家吧。” 　　简逸点点头，把他抱起来，球球不忘吩咐:“酥酥的身体也要送到我家。” 　　鸟人听闻，便扛起郁子苏的身体。 　　球球:“……”所、所以这个头号粉也要跟来吗？ 　　听说狂热粉总会干过激的事，郁子苏现在没有动静，他有点害怕。 　　* * * 　　球球欲哭无泪地坐在沙发上，他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一二三四五六七，不包括他自己和郁子苏，一共有七个人…… 　　简逸在厨房为领导们准备夜宵;鸟人据说用了不到半小时从另一块大陆飞到这里，有些疲惫，在客房里睡觉，吃饭再叫他;剩下五个人在客厅里找了地方坐，其乐融融地看电视聊天，时不时跟他搭上两句话:“球球啊，今天有没有被吓到啊？” 　　球球点头，低头玩手机上的小游戏小企鹅爱消除，这么大动静不被吓到他都不好意思当熊猫。 　　他不想看《婆婆跟媳妇的二三事》，他想看动画片，马上就要到了…… 　　球球偷偷瞄了眼吴则手中的遥控器，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明天让简逸给自己从电脑上找吧……电脑太复杂了，他还不会用，郁子苏沉迷手机，也不关心。 　　吴则见他偷看自己，大喜，努力露出温和的笑，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球球啊，那个酥酥……” 　　“酥酥还在睡觉，我什么都不知道。”球球小声嘟囔，“我只知道他身体被人偷了，只能暂时住在我体内，不要再问我啦。” 　　吴则讪讪地摸摸鼻子，继续和祁莫讨论电视剧情，林清和另外两个陌生人在严肃商量这次大事。 　　简逸正正儿八经炒了七八个新鲜菜，汤倒来不及炖了，用了昨天剩的纯正老母鸡汤，球球坐在儿童，看着别人扒饭吃肉，凄凉地用小勺舀土豆泥，喝不带一丝肉的纯汤，没有郁子苏，他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简逸去叫了鸟人，没醒，就给他留了一份。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半透明的郁子苏飘在饭桌上，睡眼惺忪:“你们怎么吃起来了？我的饭吗？” 　　无辜的吃饭群众:“……”瞬间没有食欲了怎么办。 　　球球没想到他居然被馋虫勾引醒了，不过想不通他为什么出来了，十分期待地看着他:“酥酥，我想吃肉。” 　　郁子苏也十分期待地回望他:“宝贝，我的身体呢？” 　　球球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指指自己的房间:“在，在屋里。” 　　因为自己床小放不下就扔地上了…… 　　片刻后便看到实体版郁子苏走了出来。 　　球球:“=0=……”好像想明白了…… 　　呜……球球委屈，球球心里苦。 　　这具污染过度的身体还是偶尔能在吃饭时用一下的。 第14章 洗心山 　　球球家的桌子坐七个半人有些挤，好在是可拉升的，众人又忙活了一阵，把桌子扩大给新来的一席之地。 　　郁子苏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淡定下入坐，简逸默默给他添了双碗筷，他执起筷子:“都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谁还有心情吃饭啊！ 　　球球抱着土豆泥的碗，幽幽道:“你这具身体，好多年没刷过牙了。” 　　郁子苏手中的筷子一顿。 　　“也没有洗过澡。”球球在碗里搅啊搅，搅了一团糊糊塞嘴里，口齿不清道，“谁知道那个人有什么怪癖。” 　　郁子苏:“……” 　　“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不洗洗就用，跟吃别人吐出来的有什么两样。” 　　虽然他说的有偏差，但郁子苏还是成功被膈应到了，自己熟悉的、完美的、得意的身体瞬间别扭起来。 　　可能分开太久还没磨合…… 　　“你看，你把他们恶心得都吃不下了。”球球叹了囗气，最后补一刀。 　　郁子苏扫了眼众人，众人尴尬地低头夹菜，一边是国宝，一边是神秘的大能者，不给哪个面子都不好，只能装死。 　　球球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盘糖醋排骨，伤感地自言自语:“唉，咬不动。” 　　“啪！”郁子苏放下筷子，“故意不让人好好吃饭？” 　　球球委委屈屈地望着他，眼眶里立刻蓄了水。 　　……只能说这货不愧是国宝，完全发不出半点脾气。 　　郁子苏认命地走向他的小卧室，片刻后元神飘了出来，钻进球球大脑内。 　　无辜的吃饭群众:“……”真是下饭的刺激场景。 　　然后就看到球球拿起筷子欢欢喜喜地把菜都夹了个遍，够不到的都主动飞到他碗里，甚至还毫无压力地啃骨头。 　　郁子苏边吃边问:“那我借你的身体就不是吃你吐出来的了？” 　　“我不一样。”球球认认真真回答，“我每天都刷牙洗澡，还是个宝宝，比较干净。”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当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没想到反过来被利用了。 　　一顿饭只有球球跟郁子苏吃得踏实，吃完后，心满意足的球球拉着简逸的手蹦蹦跳跳去厨房看他烤小饼干，郁子苏钻了出来，占据了他的儿童椅:“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几人互相看看，最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迟疑开口:“敢问这位大能在哪里修行？为何我们从未听闻过？” 　　“问我之前先自我介绍吧，你叫什么，干什么的，我没怎么接触过你。”郁子苏道。 　　老人一脸尴尬，他资历老，很久没有谁能跟他这里说话了:“我是李元商，灵灵局局长。” 　　郁子苏颔首，表示知晓:“你们自然没见过我，我是来自异世的神，在踏碎虚空中出了差错，落到此地，身体和元神意外分离，目前暂居你们国宝体内。” 　　踏碎虚空的异世神！ 　　众人纷纷露出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这样的情况只出现在小说神话当中，他们从来没遇到过，李元商说话声音都颤抖了，称呼也换了:“您说您是……异世的神？” 　　郁子苏早已习惯了这种崇敬的目光，表面不起一丝波澜。 　　“大大大佬！”林清异常兴奋，“那个，你是神啊？！踏碎虚空的那种？！” 　　球球对这姑娘有好感，连带郁子苏对她印象也不错，便提醒:“问点有用的。” 　　“好的大佬！那那个！”林清还没组织好语言，“您不会伤害我们球球吧？住他体内有影响吗？” 　　“不会，没有。”这个看来是死忠粉，为此他还好心地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修的是正统天道，用你们的说法就是‘以万物为刍狗’。”他自小修的便是极正的道，从未走过偏路，对于夺舍这种事不屑的很，“我不但不会害到他，我还天天帮他吃饭，热奶，玩手机，还要替他学习！” 　　想一想真是十全保姆。 　　这个大佬不但很有用，还好有文化，居然连“以万物为刍狗”都会！ 　　“谢谢大佬照顾我们球球！”林清激动，“那多呆会儿，好好学习啊！呆到大学毕业！” 　　郁子苏:“……不要叫我大佬，叫我大神。” 　　“好的大神！”林清从善如流改口，“大神还有个问题，饕杌——就是占了你身体那个，他跑哪儿去了啊？我们想抓他。” 　　郁子苏扬眉:“你们？五个？想抓他？” 　　林清忐忑:“不、不行吗？” 　　“据我跟他交手的判断，你们联手也打不过他。”郁子苏无情地指出，“可惜我重伤未愈，让他逃了，不清楚逃哪儿去了。”怕有损自己的无敌形象，他又补充一句，“待我伤好后，便可处理他。” 　　林清拼命点头以示臣服，还想再问什么，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我有个问题。” 　　郁子苏闻言望去，是另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的，见郁子苏看到他，便直接问:“饕杌已经沉睡了几百年，据我所知，他睡前就是这样，阁下住在国宝体内，说明才来没多久，那敢问饕杌是如何占了阁下的身体？我是否可以怀疑阁下的身份及来历呢？” 　　“唰唰唰”全场目光立刻都转向他，一时鸦雀无声。 　　郁子苏面无表情道:“自我介绍。”声音顿时冷了几十度。 　　他一般是不屑给小辈脸色看的，但这个太无礼狂妄了。 　　呵，敢在他面前装逼。不知道他最忌讳这个吗？！ 　　那青年推推眼镜，镜片微闪:“我是杜涧，灵异局副局。” 　　“是时空差导致的分隔。”郁子苏简短解释，视线却一直放在林清身上，“他们都是局长副局会长之类的，你地位也不低吧？” 　　林清受宠若惊:“我是妖怪局副局我……” 　　“你是妖怪啊。”郁子苏瞬间变脸，笑眯眯的，“我们家球球也是，你是什么妖啊？” 　　“银杏妖！”林清说，怕他异世来的没见过，“就能活很久的，长金黄色扇子状小叶子的……” 　　郁子苏点头示意知道了:“你活很久了，多大了？” 　　林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也记不清了，两三千岁吧……”大龄剩女什么的才不是她，她太过德高望众了才找不到对象的。 　　郁子苏“哦”了一声:“还是个小姑娘。” 　　林清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叫过她小姑娘了！这个大神简直深得人心！有对象了吗！ 　　郁子苏扫了眼桌上正襟危坐的众人:“问完了？该轮到我了。” 　　众人紧张起来。 　　球球抱了个小玻璃碗开开心心地从厨房走出来，他走得很小心，就怕碗里的东西洒出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还没伸手就被郁子苏默契地抱起来放椅子上，他把碗放到桌上，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蔓越莓抹茶曲奇，他抓起一块放在嘴里用乳牙慢慢磨着吃，充当了磨牙饼干，见众人都瞧着他，便不好意思再吃了:“逸哥哥烤了很多，先让我尝尝，等下就能给你们吃了。” 　　“你吃你的。”郁子苏道，飘在他头上，对于这个小插曲不怎么在意，“继续，轮到我问了，你们这里，什么地方最纯净？灵气最充裕？我想净化我的身体。” 　　一群领导已做好了透露史上秘密的准备，不想是问这个，具是一愣，还是吴则反应快:“是洗心山，那是我们本土神仙集会之地，最为纯净，没有污染。” 　　“会遇到你们本土神仙？”郁子苏来了兴趣。 　　吴则含糊道:“不晓得，他们集会有规律……” 　　“那行。”郁子苏决定，“过几日我休整好便去洗心山放我的身体，有地图吗？” 　　“我带您去！”吴则林清和祁莫同时开口，继而面面相觑。 　　“啧，这么积极。”郁子苏嗤笑，也不点破，“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球球自告奋勇，他听懂了郁子苏要去洗身体，“我也想出去玩。” 　　“球球乖。”林清满脸慈爱哄，“我们是去办正事，等回来带球球出去玩好不好？” 　　“酥酥……”球球眼巴巴转向郁子苏。 　　“带着。”郁子苏道，“不然我住哪儿。” 　　“可是，他太小了……”李原商为难道，“太危险……” 　　“小什么小，我看着呢，定了。”郁子苏专制道，“是妖怪又不是人类小孩。” 　　他的修炼过程少不了历练闯荡奇遇，认为想进步必须长见识，球球想当厉害的妖怪就要从小抓起。 　　球球欢呼，恨不得亲他一口。 　　等他洗好身体再授予他“国宝亲的第一口”这个殊荣吧。 第15章 堕天使 　　郁子苏定好时间在一周后，那时他休养得应该差不多了。 　　球球一直记挂着他的全球第一粉，等人走得差不多时便溜进客房，发现床上的鸟人平躺着，背后的翅膀居然不见了。 　　球球：=0= 　　好、好神奇！好想要翅膀！ 　　简逸跟着他进来，见人还在睡，便把他抱出来：“宝贝先自己洗澡，我去管他。” 　　球球乖巧地点点头，小声问：“他为什么长翅膀啊？是鸟妖吗？” 　　简逸极力克制了一下表情：“不是的，是西方来的堕天使。” 　　“唔……”球球跑去洗澡了，打算之后搜一搜那是什么。 　　“堕天使啊。”本来已经休息的郁子苏突然开口，“我好像有看过。” 　　“哇！”球球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问：“是什么？” 　　郁子苏思考了一下：“就是另一块大陆堕落的鸟人，跟你们这触犯天条打入凡间的神仙有点像。” 　　球球点点头，放好水手伸进去试了试温度，觉得刚刚好，便四肢并用爬进浴缸里玩水。 　　果然堕天使跟他理解的一样。 　　简逸打开客房的灯，干咳了一声提醒：“路西菲尔大人，您想装睡企图住在我们国宝家是不可能的，这不符合规矩，天色已晚，还是快起来去会里住吧，我可以开车送您。” 　　没有动静，只听到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别装了。”简逸面无表情道，“您刚才还在发微信。” 　　被戳穿的路西菲尔一点儿都不尴尬，淡定地起床走到他面前，他比简逸高整整一个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简联络员，为了促进东西方友好和平的文化交流，我们可以更深层次接触互相了解——你是住球球对门是吧？” 　　简逸：“……” 　　为了东西方的友好往来，他无法拒绝。 　　第二天是周日，球球又起了个大早，今天简逸说带他去逛商场买出门所需物品，他昨晚还特意查攻略列了个单子。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比较激动。 　　简逸七点敲开了他家的门，将已经煮好的皮蛋瘦肉粥和刚蒸的速冻虾饺端了过来，还在他书包里塞了一瓶奶跟小小一盒饼干路上磨着玩儿，因为他觉得最近牙痒痒的，简逸怕他在长牙。 　　自从知道郁子苏有热奶功能后再也不用担心凉了。 　　球球开开心心地开门，却惊讶地发现简逸还带了个人，正是昨天的堕天使，他将头发剪得跟简逸一样短，黑翅膀也不见了，换了身日常衣服，球球敏感地认出那是前几天简逸网购的，还让他帮忙看颜色来着，因为买大了一直放着没穿。 　　他的容貌不再有昨天那么耀眼，可能为了出门做了些掩饰。 　　他昨天洗完澡去看鸟人已经不见了，还以为走了，没想到住到了简逸家…… 　　球球顿时老实了，鸟人他太冷漠了，让他有点怕，连大幅度的动作都不敢。 　　他乖顺地吃饭，努力无视对方隐藏的痴汉目光，听到简逸说：“球球，路西菲尔大人短期应该住在我家了，今天也要跟我们一同去商城。” 　　“嗯……”球球咬了口虾饺，“以后吃饭都要一起吗？” 　　简逸回答：“是啊，为了东西方友好往来。” 　　球球默默把头低下，多了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吃饭，压力好大啊…… 　　胃口都小了。 　　吃完饭上车，球球坐在后排老位置上，把书包放在一旁，却见人高马大的路西菲尔已经踏了一只脚进来，立刻紧张地抱住书包，怯怯道:“鸟哥……路、路哥哥？你坐副驾驶座好不好？” 　　路西菲尔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为什么？” 　　球球完全不敢看他:“我我我想要点私人空间。” 　　简逸清清嗓子:“您还是坐前面吧，他怕生，胆子小，您吓到他了。” 　　路西菲尔默默坐到前面，第一次对自己颠倒众生的脸产生怀疑。 　　球球如释重负，从书包里摸出块饼干啃，又掏出手机看自己的清单，琢磨着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这个堕天使……”郁子苏出声，“有点意思。” 　　球球:“？” 　　“挺厉害。”郁子苏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物种，手机给我用用我查查什么来头。” 　　球球便让给了他，见他沉思许久，忍不住问:“怎么了？你打不过吗？” 　　“那是不可能的！”郁子苏立即澄清，“只是很新鲜，多研究了会儿……”西方宗？教太过繁杂，他一时间还没捋顺。 　　球球便放心了，能打得过就好，又想起来昨天有个问题没问，发生了太多事让他给忘了:“昨天我钻洞洞的时候你怎么出来了？你已经好不吗？不需要我当房子了吗？” 　　“可以出来片刻，过不了多久还是要回去的。”郁子苏道，“等到了那什么洗心山，如果灵气够多，我就呆那儿了，会恢复很快。” 　　“啊……”球球失落，“你不跟我住了……” 　　郁子苏又改了口:“当然我现在已经过不了清修的日子了，我想踏碎虚空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发生了错误，我已经修炼到最高境界了，以后便安心享受，比如玩玩手机啊……”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偏享受主义，还很在意外表，就像这货什么都不会，天天吃吃喝喝就能当国宝受全世界追捧，要放他原来的世界，早被敌人干掉了。 　　至于网上说的“没有天敌”“战斗力爆表”，他就看看。 　　你们没养过熊猫你们都是在以讹传讹！ 　　“好好好！”球球立即眉开眼笑，“电脑手机都让给你玩，电视也给你看！你喜欢骑小木马吗？” 　　“前三个留下，小木马你自己玩。” 　　郁子苏帮他查看了记在备忘录里的清单，划掉了一堆有的没的:“帐篷？睡袋？这都什么玩意儿，我分分钟给你变出个皇宫你信不信？” 　　他查了好多攻略都说必备…… 　　“手电筒？我的光芒万丈你看不见吗？瑞士刀？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战斗力！” 　　球球:“……” 　　他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被删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堆零食。 　　周日逛商场的人格外多，带小孩的情侣约会的都聚集起来，可谓是人山人海，简逸索性把球球抱起来让他免受拥挤，遭到了旁边人的敌视。 　　路西菲尔道:“我来抱吧，我比较高，抱他他能看得远。” 　　球球:“！”希望简逸能读懂他期盼的眼神，不要把自己交出去。 　　简逸笑笑:“球球想要路哥哥抱吗？” 　　球球揪着他的衣服，难为情道:“这样不好吧，我们还不熟……” 　　简逸:“噗。我们球球就是聪明。”又望向路西菲尔，“您身为会长，要守规定啊。” 　　根据国际规定，抱抱球球需要得到本熊同意，不得欺诈、诱拐。 　　路西菲尔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简逸看他这样子有些不忍，正好球球瞟到了卖甜筒的机器指着告诉他:“逸哥哥我想吃那个。” 　　他便问路西菲尔:“要吗？” 　　路西菲尔转头望向别处。 　　简逸也没计较，买了两个，一个给球球，一个给他，他也没拒绝。 　　一大一小都有了，路西菲尔犹豫着，递到他唇边，简逸愣住。 　　“吃。”路西菲尔命令。 　　球球慢慢舔着自己的，不知为什么感觉眼睛有点疼，便揉了揉眼。 　　他们大人好奇怪…… 　　郁子苏深以为然，他也觉得莫名眼瞎。 　　简逸有点尴尬，他们站在门口人流量大，受到了各方瞩目，本来吧他一个人带孩子，人们只会把慈爱的目光放在球球身上，顶多看他可爱就过去了，可现在他们三个，立马性质就变了，尤其对方还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他僵在那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象征性舔了一口，尝到一丝甜意。 　　不能不给大佬面子，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路西菲尔便收回去自己吃了。 　　仿佛听到了周围的抽气声。 　　他赶紧抱着球球钻入旁边的店中，店内人不多，没有目睹到他们刚才动作的。 　　路西菲尔跟在他身边:“你怎么了？” 　　简逸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大人，你们那边，腐吗？” 　　路西菲尔:“？” 　　“不知道算了。”简逸头疼，“就，我们这里吧，公共场所两个男人还是不要做太过亲密的动作好。” 　　“哦。” 　　他进来的是家珠宝店，球球对满室珠光宝气很感兴趣，挣扎着要下来，努力踮脚扒着看玻璃台里的金项链，指了条最闪的扭头告诉简逸:“逸哥哥，这个好看，想要。” 　　简逸揉揉他的脑袋:“球球太小了，用不到，这都是女孩子的东西。” 　　“啊……”球球失望，眼巴巴瞧着，满脸不舍。 　　简逸心软了，拉着他逛了半圈，看见卖玉的:“这个球球可以戴。” 　　球球兴奋地指了个玉镯子。 　　“那个还是女孩子的。”简逸看上块玉观音，是上好的羊脂玉，洁白莹润，瑕疵少，可以给球球玩，“‘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怎么样？” 　　“不想要……”球球难过，“还是不买了吧……” 　　简逸二话不说带他去买金链子，反正各国粉丝捐的钱资多，国宝想买几条就买几条，想数着玩就数着玩。 　　球球欢欢喜喜地挑金链子，一旁路西菲尔拿了个小巧的盒子来找简逸:“想要。” 　　简逸一看，是个钻戒。 　　还都包好了！ 　　“想要就自己买。”长得又不可爱学什么国宝凑热闹。 　　路西菲尔:“我没带钱。” 　　简逸:“……回去记得报销。” 　　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第16章 巧克力 　　球球的商城之行很顺利，没有被奇怪的鬼啊怪啊拦下，他身边有简逸就算了，路西菲尔更是威震东西，想围观一下唯一一只熊猫妖长见识的小鬼们通通吓得“嘤嘤嘤”跑了。 　　由于清单已经被郁子苏几乎全盘否定，球球只是出来逛吃了一天，一共买了一条特别闪的金链子，几套衣服，许许多多零食，两个大人一人推了辆购物车，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车后备箱都装不下，还放了部分在车内，球球挨着零食们坐着，幸福得要飘起来了。 　　简逸不是很赞同给小朋友吃货架上食物的人，他嫌添加剂太多，球球的小零食基本都是他自己做的，既健康花样又多。 　　买的这些都是郁子苏天天看广告看来的…… 　　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家时已经夜幕低垂，简逸收拾好屋子，将零食该放冰箱的放冰箱，放客厅的放客厅，新买的衣服等他明天洗，金链子……就拿着玩吧，只要不吞下去都好说。 　　自从知道有郁子苏陪伴，简逸便不再看着球球直到上床，做完这一切就回去了，还领着一个企图住对门就能撸到熊猫的铁粉。 　　到了周一，球球又要上学了，他特意带了一盒95%纯度黑巧克力给吴起，还他那天的咖啡糖。 　　郁子苏说黑巧克力不发胖还减肥，正适合吴起，就给他挑了这个。 　　午休时吴起来找他玩，他就把巧克力给了对方，吴起异常激动，一直追问他是不是会武功大增的秘药。 　　简直完全忘了做妖怪的本分，平时学的小法术们都哭出了声。 　　他被问得头晕脑涨，反过来问他:“你那天给我咖啡糖是什么意思啊？” 　　普通的咖啡糖，吃了也没特殊感觉，他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含义。 　　可能没有含义，只是对方当时正在吃顺便给他一颗吧…… 　　“啊那个糖？”吴起三下两下就拆开了包装盒，动作十分熟练，“它不是咖啡糖嘛，能让人提神，我想让你冷静分析形势，沉着应对变故。” 　　他说得大义凛然，意义深远，球球感动之余又很震惊:原来酥酥还能看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郁子苏:“……我当时真是瞎说的。” 　　球球:“那你们很有缘啊。” 　　郁子苏虽然也这么认为，但他的有缘人已经够了，一个球球，一个简逸，每天想着怎么玩球球吃什么就很苦恼了，再管个武侠迷他脑壳会炸的，只能当成是一次巧合。 　　吴起高兴地撕了一块放口中，一张小胖脸立刻皱了起来:“大哥，这……这……” 　　球球担心道:“是不是太苦了？我就说买甜的……”都怪酥酥非要他买这个，甜的放家里留自己吃了。 　　“这真是好药！”吴起艰难咽下表情扭曲了好几种形状才恢复回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我懂的，这药越苦，说明效果越好！不愧是我大哥！大哥，我要吃多少才能达到您那样的功力？” 　　球球:“……”谁能管管他，他没救了。 　　吴起跑回自己的床位，球球也脱了裤子外套准备睡午觉，没想到半途对方又杀了回来，把他吓一跳。 　　吴起唇边还有水渍，看样子是回去喝水下咽的:“大哥，你下周是不是要去洗心山啊？” 　　球球点头，并不奇怪，多半是他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我也想去！”吴起几乎要跳起来，可惜体重不允许他那么做，“大哥，你跟我爸说说，带我一块儿去呗，他们都听你的话，你一说准管用，我保证是史上最听话的小弟，专心伺候你，让我往东绝不敢往西！” 　　他既可怜又恳切，球球几乎要心软了，然而他体内住了个冷酷无情的神，神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我们不带小孩，麻烦。” 　　虽然在意料之中，吴起还是很难过，不满地嘀咕“你也是小孩啊，比我小那么多，为什么都能去……” 　　“我不一样。”球球说，“我有外挂。” 　　吴起:“……” 　　* * * 　　下午放学回家，球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等吃饭，郁子苏钻出来玩手机，分外和谐。 　　和谐的一幕被郁子苏的笑声打破了:“你们这里的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连你拉个屎的视频都能点击千万？” 　　球球:“？？？” 　　他忙丢下遥控器凑过去，郁子苏在看猫粉给自己总结的从出生到“死亡”的视频合集，以示纪念。 　　万万没想到连小时候无意识分泌固液排泄物都要拍！还那么多人看！ 　　球球涨得满脸通红，两只手遮在屏幕上:“我当时还小呢，我不懂事……” 　　他现在已经不干那些事了…… 　　郁子苏把他的手拍开:“嗯我不笑，不就是滚了一身尿吗哈哈哈哈！” 　　“呜……”球球眼眶里又蓄了水，挡也挡不住，抢也抢不过他，他也很绝望啊。 　　郁子苏见又要把人弄哭了才收手:“好好好不看这个，看其他的。”他随手点开一个“皮球争宠大戏”，“这个呢？” 　　球球擦擦眼睛脑袋凑上去，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不过他有印象，是母亲带他们休息时的事，因为两个小的不想睡觉就磨大的，被视频强行解释为争宠，便郑重地给郁子苏指:“这是我妈妈缇缇，这是我哥哥皮皮，我们是去年第一对出生的，也是第一对双胞胎。” 　　还是看自己的追悼文知道的，“皮皮球球”是全网征集选出来的，因为母亲叫缇缇，正好谐音“踢皮球”，这对名字人气最高。 　　相比之下随机取名取出来的大名格外心酸。 　　……他那个大名叫什么来着？ 　　郁子苏的表情凝重，球球紧张起来:“怎么了？”难道视频中有什么灵异之处？ 　　郁子苏指着缇缇问:“你长大了，就变成这个样子，这么大，这么……壮？” 　　球球点头，想到这个就开心:“对啊，应该三岁就能长很大了。” 　　郁子苏脑补了一下成年熊猫球球威武雄壮的样子，再一比较现在的可爱小模样，顿时不寒而栗。 　　实在太可怕了！ 　　然后球球就变成了原形，被他抱在怀里摆弄。 　　球球:“？？？”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变回本体的，又忘了让郁子苏教他了。 　　郁子苏皱着眉:“太可怕了，居然会长那么大，不行，我要给你固定一下。” 　　球球:“？！”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甚至还缩回过婴儿时代，过了许久才固定下来。 　　“好了，这样最好，以后你原形就不会长了，感谢我吧哈哈哈哈哈！” 　　端着菜出来的简逸惊呆了，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狂拍。 　　球球“嗯”的一声尖叫表示他哭出了声，爬到玻璃茶几上一看倒影，变成了五个月大的样子。 　　郁子苏十分满意地抱回来蹂躏好一会儿，才帮他变回去。 　　还不习惯原形的球球毫无抵抗能力，只能忍辱负重。 　　球球眼泪汪汪地挣开他，也不穿鞋，光脚跑到简逸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呜……” 　　简逸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郁子苏造福全球群众的举动让他感激涕零。 　　球球一边抽噎一边大声喊:“逸哥哥我要吃芋子酥！” 　　郁子苏:“……”无力阻止，因为简逸做的芋子酥还挺好吃的，他也想吃。 第17章 争抢 　　郁子苏过上了看电视撸熊猫的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堕落生活。 　　每天下午球球放学等吃饭的时间，都要被迫变成原形给他玩，做饭的跟蹭饭的两个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有一天路西菲尔实在忍不住要去抢，为了不破坏屋子，郁子苏穿上身体，出去跟他大战了三百回合，场面特别激烈。 　　东方仙侠和西方玄幻的世纪大战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纷纷拍照录视频发到各自的圈子里。 　　虽然都受了伤，最后还是郁子苏略胜一筹赢了路西菲尔，引来了围观群众的热情欢呼。 　　郁子苏一战成名，他战胜路西菲尔的事迹火速传遍全球，给呈下滑趋势的东方神怪界狠狠造了把势。 　　有这样强大的外来者霸占球球，再没一个敢肖想的了。 　　输了的路西菲尔无比颓唐，连熊猫都想看，天天窝在简逸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的名誉！他的威望！他还有什么脸回西方！ 　　连全球第一粉都打不过，球球没了依靠，只能含泪认命敢怒不敢言。 　　为此他终于学会了自己变原形，不过被简逸反复叮嘱千万别在外面变，可以趁郁子苏不在的时候偷偷变给他玩。 　　不过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简逸忧伤的想，他几乎阴魂不散。 　　晚上吃饭的时候路西菲尔都不在，简逸给他装了点回去，等他一走，郁子苏就兴冲冲地开电脑上网，简逸给了他一个全球神怪圈论坛，最近已经被他的话题刷屏了，让他如果有兴趣可以逛逛。 　　他当然有兴趣！！！ 　　被解放了身体的球球没挡住好奇心，也坐在他腿上看。 　　他打开论坛，找到本国的版块，果然满眼都是“郁子苏”、“神秘人”之类的关键词，他一条一条点开，每一楼都不放过。 　　要是以前的世界也有这玩意儿多好，郁子苏感慨的想，他以前那么高的人气，没有实时记载，真是太可惜了。 　　“刚才那个打败路西菲尔的究竟什么人啊？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大大了？” 　　这是最顶上的一条，已经盖了几千楼了，前面都在猜身份，有说天上大佬下凡的，有说是合成人的，有说是外星人的，当然也有路西菲尔粉来撕他们在演戏，路西菲尔大大是故意输捧他的，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阴谋，很快就被众人撕了个体无完肤，骂他不爱国，叛徒，外面的卧底等，还要查他IP。 　　郁子苏差点注册号去骂了，不过看到那么多人帮他，也就不再在意，粉多了总有黑粉的，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以前还有嫉妒他来暗杀他的，统统被他用武力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撕到了一千多楼，总算有管理员出来解释:“那个是其他世界踏碎虚空而来的神啦～受了点伤在球球体内调息的～平时保护球球的就是他啦～很厉害的哟～还有不清楚的可以问我，但是不能透露太多，么么哒～” 　　这股撕逼清流让郁子苏注意到了他的ID:机智又软萌的简小逸o>_<o 　　后面全是回复他的:“小逸么么哒～” 　　“今天的小逸也这么可爱，快让姐姐调戏一下～” 　　“小逸路西菲尔大人住你家了？球球被摸了吗？你被吃掉了吗？” 　　“我们球球宝贝有这样的大佬保护好开熏～” 　　顿时画风就歪了。 　　郁子苏:……原来简逸平时上网是这个画风，不行了憋不住了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球球也看到了，心中无所不能温柔体贴善解熊意家居能手的高大奶爸形象瞬间崩了一小部分。 　　一人一熊笑得生活不能自理，商量了一下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笑也要憋着。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郁子苏爬完了整楼，剩下都是调戏简逸和问球球的，没什么意思，便继续看其他的。 　　第二条:“震惊！前会长原来是失踪已久的饕杌！占据的身体居然是……”已经被加精了。 　　楼主是“祁莫的永宁格格”，郁子苏还没怎么接触过新世界，想着杜永宁是祁莫的秘书，没毛病。 　　虽然标题看上去很震撼，但实质是一个正经的科谱贴，介绍了饕杌是饕餮和梼杌的合体，干了许多坏事，遭到了众神仙的追杀，后来失踪了，没想到是捡到了郁子苏穿越时空掉落的身体，便换了个身份创立联合会雏形，之后沉睡，原因不详，还请大大多多留意身边人的异常，发现饕杌踪迹尽快上报，举报有奖，也请大家注意安全，小心受伤。 　　科谱贴没什么人看，跟贴的只有几十个。 　　饕杌沉睡的原因很好猜，灵肉不合，他至高神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第三条:“理讨:用科学事实证明今天的神秘人有多不科学”，连球球都看笑了，在一群妖魔鬼怪里讲科学，兄弟你来搞笑的吧？ 　　点开果然一片骂声，“lz真搞笑”，“lz傻x”，“科学你xx，滚出圈子”，“回家吃奶吧”等等。 　　吃完奶不久的球球熊躯一震。 　　没什么夸他的，没意思，出贴出贴。 　　翻了一整页，除了特别二的灌水的歪楼的，都是在讨论他的实力和身份，以及猜测新会长会不会是他。 　　郁子苏对会长位置不感兴趣，又不会涨粉，冷漠。 　　竟然没有一个贴是他想要的！ 　　善解人意的小棉袄球球看出了他的抑郁:“你想找什么啊？” 　　郁子苏颓唐道:“你说，你们这儿人，不是都看脸的吗？怎么都在讨论我的实力，没一个说我脸的？我长得还不够好看？嗯？他们审美畸形吗？！” 　　“可能妖怪审美是不大一样……”球球弱弱道。 　　除去郁子苏的刷屏，便是给球球盖的楼了，里面只有他成精以前的照片，成精后的都是简逸发的，全都贴心的打了码，据说是球球上小学前未经本熊同意照片视频全要打码，等他上小学同意了才能放出来。 　　郁子苏对球球的事也挺感兴趣，不过翻了几页全是“球球宝贝我爱你”之类的就没意思的，兴致缺缺地把球球变回去，赶他去睡觉:“洗澡刷牙去，洗快点，我也要洗。” 　　球球惊讶地点点头:“你要洗身体吗？” 　　“嗯。”上次被嫌弃了他一直耿耿于怀。 　　“那你多洗一会儿，洗干净了。”球球跳下他的腿，穿上拖鞋慢悠悠荡到浴室。 　　郁子苏受到会心一击。 　　球球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趁着郁子苏不在打开了刚才的论坛，机智的小熊精很快就注册好了帐号，取了名叫“球球”。 　　该名称已被注册。 　　“球球宝宝”。 　　该名称已被注册。 　　球球郁闷了，怎么都注册了？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 　　注册成功！ 　　球球很开心，立刻发了个贴子:“郁子苏长得好帅呀，都没人发现吗？球球萌照镇！”。 　　他注意到人家都是这么取的。 　　他从手机里挑了张简逸给他拍的最可爱的照片传了上去，也没打码。 　　这样应该更能吸引人。 　　一下子此楼炸锅了。 第18章 权限 　　球球刷新了一下，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帖子瞬间盖了几十楼，不过都不是讨论郁子苏颜值的问题，而是在问：楼主哪来的球球私照？ 　　全是质问的语气，还说他不懂规矩，球球有些懵，再刷新帖子就被删了。 　　接着他收到了一条私信。 　　妖怪组林清：【新人看版规！不准随便爆球球成精后照片，需要打码。顺便你照片是哪里来的？你是？】 　　球球发的照片是在家里骑小木马时拍的，笑容甜到不行，简逸曾经私发过几个，被他们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看，林清印象深刻，所以很奇怪。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清清姐姐，我是球球呀。】 　　妖怪组林清：【？！哎哟我的小宝贝儿~我就说，宝宝你怎么还没睡觉，找到这里了？】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是逸哥哥给的地址，让酥酥来看的，他看了很不高兴，我就想让他高兴点。】 　　妖怪组林清：【酥酥？郁子苏啊？他为什么不高兴啊？不都是夸他的吗？他人呢？没跟你在一起？！】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他洗澡去了，我才有机会发的，他说你们太庸俗了，只看中他的实力，却没一个夸他脸的，就很难过。】 　　妖怪组林清：【……好的宝贝儿，我知道了，等下我开小号刷几个他脸的贴，你先睡觉去别发啦，明天还要上课呢。以后来玩儿可以，千万别暴露自己的照片了知道吗？最好也别说自己的身份，会被调戏死。】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好的清清姐姐，你一定要假装路人发的，不要让他察觉到了。为什么不能发我的照片啊？】 　　妖怪组林清：【怕有人通过照片对你有威胁，不过现在知道有大神陪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快去睡觉吧，我懂的，晚安宝贝儿，么么哒~】 　　我才是球球宝宝嘛：【晚安清清姐姐，么么哒~】 　　林清承受不住捂胸，被“清清姐姐”和“么么哒”萌得心肝颤。 　　多少年！没有人喊过她姐姐了！ 　　宝宝怎么可以这么贴心啊哎呦喂，弄得她好想生孩子啊！ 　　郁子苏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其实他的身体自动避免污渍，根本不需要洗，不过泡澡，真的好舒服啊…… 　　他几乎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自己蒸干身子，回到球球卧室里，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小脸粉扑扑的，手里还握着手机，被子只盖了一半，他皱皱眉，把手机拿走关机，掖好被子熄了灯，想了想没有元神出窍，而是拖着污染尚未解决的身体跑去客房睡，还不忘抱着电脑。 　　毕竟那个论坛挺有意思的，半夜玩电脑又会打扰球球的睡眠。 　　郁子苏半躺在床上，继续刚才做的事，他的热度依旧没有消减，还多了几个新贴，他眼睛一亮，是谁这么有眼光注意到了他的脸！ 　　回贴最多的一条是“你们都不觉得郁子苏长得很好看嘛？球球萌照镇！”，已经几百楼了。 　　那张球球一两个月大时的趴地眯眼图郁子苏已经在不同地方看过无数次了，是球球最受欢迎的照片之一，像一个露了馅儿的芝麻汤圆软趴趴地瘫在那里，睡眼朦胧，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心软得能化成水。 　　发贴者名为“球球小汤圆”，又是一个球球粉。 　　“只有我觉得郁子苏长得很好看嘛？我的少女心哟～他有对象吗？好想追啊，好帅好帅～” 　　这个世界跟他想的一样还是看脸的，这就放心了。 　　然而回复让他黑了脸。 　　“就看到一团光，又飞那么高看不到脸，lz视力怎么那么好？” 　　“楼上修为太低，鉴定完毕。” 　　“楼上修为太低，鉴定完毕 1” 　　“卧槽老子瞎了吗？还有人看上他那张脸？！”这条回复的前半句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他的脸怎么了！他帅裂苍穹的脸怎么了！你瞎？！ 　　看到后半句他的脸更黑了。 　　“都是些刚成精的新人吧？没见过会长吧？长得一模一模好吗！看到时我差点以为会长跟路大打起来了！老子当时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楼上正解。” 　　“ 1，我们老年人有心理阴影，爱不起来。” 　　郁子苏顿时对占他身体毁他英名的饕杌产生了滔天恨意，不手刃饕杌难解心头之恨！ 　　他继续翻下去，希望能看到有慧眼的人。 　　“楼主居然问他有没有对象？听说像他那样的古期大能都经常双修换炉鼎，女人多得数不过来，还是算了吧，反正我受不了。” 　　……他们对大能者有什么误会。 　　郁子苏修的是正统天道，天赋罕见，人又清高，对于双修之类的捷径向来看作是邪道，十分不屑，有女修想爬他床蹭修为都被他嫌拖后腿骂回去了，后来他在女修中口碑不是很好，因为爬他床不但要挨骂，还要挨揍，从未有男修这么没礼貌，直到他飞升脱离凡世才没有这种情况，他的女性人气渐渐回温。 　　所以这就纯属污蔑了！ 　　“楼主一看就还年轻，那种老东西肯定都几万岁了，还yy，你以为你是清姐呢？就清姐在他面前也是娃娃级别的啊！” 　　老……东……西……老东西…… 　　这个论坛不能逛了！！！ 　　等看完注册个账号一同骂回去，淡定。 　　“楼上居然敢说清姐年龄，胆不小，等着明天被封ip吧。” 　　“楼上上新人，鉴定完毕。” 　　“……你找死……” 　　“我滴妈你们在想什么呢！大神必须球球的啊！养成大法好！” 　　“你才想什么呢，球球是大家的好吗！滚滚滚别yy我们球球宝宝！” 　　“管理员封他ip！球球那么小就要被yy，恶心！” 　　一片骂声。 　　一提到球球话题就跟炸开锅似的，郁子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虽然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突然炸，可能是脑残粉吧。 　　目测是自己的新粉跟球球的忠粉之间的较量，球球粉怕他抢了球球的人气。 　　何必呢，他跟球球一家的啊。 　　“弱弱说一声，楼上各位别气了，我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大神那么强，可以照顾我们球球啊，球球被保护这么好，以后球球需要独立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是难免的，有大神保护一辈子多好，从小培养感情不是比较坚固嘛，我真不是瞎yy，别气了qwq” 　　“陷入沉思。” 　　“陷入沉思。” 　　“陷入沉思。” 　　“好像是还可以……” 　　郁子苏悲伤地发现后面楼又歪到球球身上了，然而又没法生球球的气，只能赶紧注册账号手撕前面几楼，争取把话题引回自己这里。 　　他注册很顺利，因为“郁子苏”这个名字刚普及，还没人抢注，便在这个楼下面发了“测试”两个字，试试能不能发贴。 　　成功了。 　　他刚充满干劲地要开工，就看到右上角小信封提示有私信。 　　球球小汤圆:【……不会是本人吧？！】 　　对于自己发现的第一个粉，郁子苏态度还是很好的，看来是真喜欢自己，这么快就找上来了:【正是】 　　球球小汤圆:【……大神看版规啊，别发球球的东西】 　　郁子苏:【嗯】 　　球球小汤圆:【对了我有正事跟你讲，我换大号啊，比较正式】 　　郁子苏:？？？什么鬼这个粉还有大号？！熟人？ 　　妖怪局林清:【大神，你有没有兴趣接会长的位置啊？我们商量了一下，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郁子苏:【你是林清？原来你暗恋我？！你走吧，我目前没有双修的兴趣】 　　妖怪局林清:【……不不不，我是受人所托开小号发贴给你加人气的，我没有那个意思！！！】之前有过，现在形象塌了，又被明确拒绝，完全没兴趣了。 　　郁子苏:【谁啊】 　　他略略思考，除了球球谁会清楚他高冷外表下的想法，没想到这小孩心思倒多:【球球啊？】 　　妖怪局林清:【不不不不是球球，他还是个孩子啊知道什么！不是，大神我们讨论正事，你有意愿吗？】 　　本来郁子苏是完全没兴趣的，担了职务就要做事，他以前一心问道时连长老都懒得当，不过现在他看到林清后面那个闪亮亮的管理员时内心动揺了:【当你们会长，能当论坛管理员吗？】 　　林清不明所以，但还是果断回答:【当然能！版主都是你的！】 　　郁子苏:【能删贴吗？】 　　妖怪局林清:【当然！！！】 　　郁子苏:【闲吗？我不干事的】 　　妖怪局林清:【闲闲闲，你只要陪球球就行，累活都有吴则干，偶尔露个脸出席下重要会议】 　　郁子苏:【当】 　　当一个删帖的管理员，把骂他的贴通通删了。 　　多美好。 第19章 夫妻 　　转眼过了一周，球球兴奋得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整个人都蔫成一团，蜷在穿上身体的郁子苏怀里昏昏欲睡。 　　他们约定在球球家碰头，两家局长亲自出马，再加上个吴则，可谓阵容强大。 　　会面后没有多言，祁莫直接道:“事不迟疑，我先出去化原形，你们上来。” 　　吴则跟李元商都同意了，只有郁子苏没听明白:“等等一下，你化原形干什么？” 　　祁莫才想起还没告诉他:“乘我去濳心山，很快的。” 　　“……你是什么？” 　　“我是鲲鹏啊。”祁莫道。 　　骑神兽郁子苏早已不新鲜了，他来到这世界还没乘过长途交通工具——一开始的飞机不算:“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高铁吗？坐那个去，没坐过。” 　　祁莫:“……”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不坐自己要去坐高铁的，他堂堂妖怪局局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如今主动让人坐还被拒绝了！ 　　他只好道:“行，我让永宁订票，争取今天走。” 　　郁子苏问:“坐高铁要多久啊？” 　　祁莫想了想:“要一天？” 　　“那么长？！”郁子苏惊讶，“手机电不够用吧？” 　　祁莫:“……不够。” 　　“那你们等等，我去找简逸借个东西。” 　　他把球球放在沙发上睡，自己去拍简逸家的门，简逸前晚说要可能渡劫，这两天都没露面，害得他跟球球都是去林清家吃的，然而林清做饭并不好吃，球球饭量都变小了，也是有苦难言。 　　他听说简逸渡劫，可是把附近灵气都聚到他家提供能源了，要是没成功，简逸对不起他。 　　开门的是路西菲尔，一看是他，脸寒得能掉下冰碴来，“呯”的一声又大力把门关上了。 　　郁子苏摸摸鼻子，理解成手下败将的愤怒。 　　他索性脱了身体飘到他们家，简逸在床上打坐，灵气疯狂往他体内涌去，路西菲尔坐在他旁边看书，一见他进来，脸又寒了起来，放下书对他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郁子苏用同样的手势回应，见简逸遇到瓶颈，便顺手推了他一把，助他渡劫成功。 　　简逸正卡得销魂，体内好不容易凝聚的金丹一闪一闪，眼看着就要破碎，暗叹还是要失败时，忽然体内灵气像谁拔掉水笼头的塞子一样痛痛怪快地泻到金丹上，金丹一下子凝实，滴溜溜地飞速打转，稳定。 　　居然就这么结丹了？！ 　　简逸睁眼，吐出一口浊气，几乎要从床上跳下去，见到郁子苏，不好意思道:“终于结丹了，卡很久了，谢大神相助。” 　　灵气突然像有意识一样聚在他家想也不想是隔壁大佬干的。 　　郁子苏道:“不用谢我，按理说我不该直接帮你的，不过我急着跟你借个东西，我要出趟远门——你有充电宝吗？” 　　“有的。”简逸下床，从床头柜里翻充电宝。 　　郁子苏发现他床上有两个枕头，两条被子:“你们睡一起啊？你家没房间了吗？” 　　简逸突然满脸通红，急忙解释:“他这两天给我护法来着……”他找到了充电宝，塞给对方，“电都是充满的，您是要去洗心山是吗？球球也去？” 　　成功被岔开话题的郁子苏点头:“嗯，有特产要带？” 　　简逸:“……不用了，把球球安全带回来就行。” 　　郁子苏觉得这简直是废话，便拿着充电宝飘走了。 　　回到球球家，祁莫已经订好票了，告诉他:“票已经订好了，就今下午，让球球睡一觉我们走？” 　　“嗯。”郁子苏瞄了球球一眼，答应了。 　　球球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跟只有小窗口的专机不一样，可以看到沿途风景，要有趣的多。 　　因为是非节假日期间，又订的商务座，人几乎寥寥无几，除了他们只有对戴帽子和眼镜的中年夫妻在看报，他们长相普通，身上没有让人在意的地方，至少其他三个没看出来。 　　郁子苏高高兴兴地从袖里掏出一包又一包零食，全是上回逛商场买的，还好心地暂时送了球球一口结实的小牙，球球也很开心，一大一小排排坐安安静静地吃零食，看得另外三个眼馋。 　　天知道他们明明可以眨眼飞到为什么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受罪！ 　　球球抱了三包薯片放到他们腿上，一人一包，眨眨眼:“吃吗？” 　　太贴心了，简直无法拒绝。 　　他又找了两个面包，走到同车厢的夫妻身边问:“叔叔阿姨吃东西吗？” 　　那对夫妻眼睛一亮，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还主动送东西给他们吃，双双道了谢，想伸手抱他，感受到对方家长的视线又缩回去了，笑问:“小宝贝，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武中，给我哥哥看病。”他指指郁子苏，那货只收敛了身上的光芒，众人劝他把外貌改普通一点都完全不肯。 　　郁子苏脸一黑，不过他的确算治病，没毛病，又欣慰球球很聪明，知道洗心山不是凡人知晓了地方，便报了市名。 　　那对夫妻惊喜道:“真巧，我们也是去武中，家在那里。你爸爸妈妈呢？” 　　球球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低下头来揪自己的手:“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可能在带哥哥吧……” 　　他其实一直很想还是兽类的母亲和弟弟，不知道自己一丢他们会不会有感觉，会不会有想法呢？要是他们可以成精该多好，就可以在一起了，哪像现在他一个熊在陌生的地方，如果不是有郁子苏从头陪着，他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他会很害怕很伤心。 　　其实现在也很伤心，每次放学看到其他小朋友有父母接他眼睛都会发酸，要是自己也有父母带多好，就算是像吴起那样天天挨打也好，他现在虽然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可那终究是陌生人，跟亲生父母是不是比的。 　　他一想起来就很难过，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那对夫妻见他衣着精致，肌肤娇嫩无瑕疵，教育良好，还当家庭美满，不料居然有这等悲惨的身世，又见人伤心地哭了起来，顿时慌了，从包里翻出纸巾要给他擦眼泪:“真是对不起宝贝，不知道会这样，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郁子苏面色沉了下来，大步跨过去一言不发地把人抱走。 　　他把手搭在球球双眼上，轻声说了句“睡吧”，球球果然合上眼，立刻进入了梦乡。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导致二局一副会动都不敢动，薯片刚放到嘴里嚼也不敢嚼，就怕发出声音惹怒对方。 　　这就是至高神的实力吗？太恐怖了…… 　　他盯着那对夫妻，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想看国宝我不介意，可是把他弄哭就从这上面滚下去。” 　　那对夫妻冷汗直冒，“扑通”两声跪了下来，头一直埋到地上:“大神，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惊扰国宝，求大神原谅！” 第20章 山脉 　　球球的鞋在梦中被人脱掉了，蜷在座位上睡的，他揉揉眼，意识还很迷糊，连睡着前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上车给两个乘客发了吃的，就变得很困，被郁子苏抱回来直接在他怀里入的梦。 　　为什么遇到他们就想睡觉呢？他想起新闻上经常报道有人贩子下迷药迷晕小朋友，卖到山里给人当小孩，狠一点的还会被打断手脚成为畸形人出去要饭。 　　真是太可怕了，他可能遇到了人贩子，还好家长们都不是一般人，没让他们得逞。 　　车厢内只剩他们几个，那对夫妻已经不见了，可能是已经到站下车，吴则和祁莫在玩扑克牌，也不知两个人怎么玩得起来的，为了不打扰球球睡觉，他们都用神识交流，没发出一点声音，李元商靠在座位上，侧头望着窗外的黑夜出神。 　　郁子苏在他身边玩手机，还连着充电宝，见他动了，只是摸摸他的头，也不说话，递给他一瓶水。 　　静谧得可怕。 　　球球摇摇头示意不渴，接着跪在座位上，整个人都贴紧窗户，努力睁大眼去瞧外面的风景，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固定的可视之物只有天上一钩淡月，几点疏星，无论车行多快，都一直跟着他们。 　　他眨眨眼，终于在黑夜中看到隐隐约约山的轮廓，像是有人在一张泼了浓墨的宣纸上蘸着清水又随意描摹了一番。 　　蓦然间，似乎有谁往外扔了颗燃烧弹，刹那亮如白昼，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也不用想是身边的人扔的。 　　他看到一条蜿蜒起伏的山脉，层层叠叠绵延而去，像一条沉睡的巨龙卧在世间，他所乘坐的高铁呼啸而过，只是条无关紧要的小虫子，丝毫没有打搅到它。 　　除此之外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景物了，仿佛这天地间只能容得下这一条山脉，流水为它倾倒，万物为它包容。 　　醒来便可遮天蔽日。 　　他是多么渺小啊，球球想，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跳出去，站在山间，感受被群峰包围的震撼。 　　“那是昆仑山脉。”原本在出神的李元商不知何时注意到了他，缓缓开口，苍老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一直维持的宁静 ，“是我国的龙脉，国家气数全在于它。” 　　亮光渐渐黯了下去，窗外又恢复了一片漆黑，球球回到座位上坐好，两条小腿够不到地，还荡了几下，听到“昆仑山脉”尚且不解:“我们不是去洗心山吗？怎么又变成了昆仑？” 　　“洗心山是它其中小小的一座。”李元商解释，“是灵气聚集地，也是最高峰之一，不是凡人能晓得的。你刚看了山脉，可有什么感触？” 　　突然被提问说感想，球球有些紧张:“就、就感觉很大，很壮观，很，震撼，是挺像条龙的……” 　　李元商赞许道:“不错，你身为中华孕育出的特有物种，果然能与龙脉心心相连，甚好。”他的目光又重回窗外，也不知是说给球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江山江山，这山啊，说的就是昆仑一脉。” 　　球球听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言语，才敢伸手拿了袋饼干细细地啃，靠在郁子苏身上看他全神贯注地逛论坛发贴。 　　这种有经历的沧桑老人总让小孩子产生亲近的敬畏两种矛盾的感觉，球球对李元商后者要多一点。 　　郁子苏直接把他抱到怀里:“不困了？” 　　球球点点头:“饿了。”瞄见他正在编辑的贴子“简逸跟鸟人怎么了？他们感情不是很好吗，我上午去他家借”，后面估计没写完。 　　满桌子各式各样的零食，球球啃腻了甜的饼干，急需咸的东西中和一下，他拿了袋五香味儿的猪蹄，回头眼巴巴地瞧着郁子苏，对方微翘起唇角，替他撕开包装。 　　球球摸摸脸，他又有了一嘴结实的小牙，便放心地啃了起来。 　　郁子苏继续编辑:“简逸跟鸟人怎么了？他们感情不是很好吗，我上午去他家借东西，他俩还睡一张床来着。” 　　然后他点了“发送”，心安理得的关了论坛找了个小游戏玩。 　　球球便一边啃猪蹄一边看他玩游戏。 　　不得不说，郁子苏的游戏天赋太差了，一直通关失败，还乐此不疲。 　　他们在夜色苍茫中到了终点站，球球率先跳下车，不算友好的寒风立刻袭击过来，刮在脸上生疼，球球转头抱住郁子苏的大腿，似乎有团温柔的光罩在自己身上，隔绝了一切或大或小的伤害。 　　郁子苏把他抱起来出了车站。 　　天边才微微泛起鱼肚白，车站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祁莫布了个结界，飞往半空中，身体渐渐幻化成一只鸟的形状，不断扩大。 　　他张开巨大健壮的翅膀，无垠的苍穹瞬间被吞没，那点可怜的光又被挡了回去。 　　球球惊得小嘴微张，却半点声也发不出来。 　　原来这才叫“遮天蔽日”啊。 　　他隐隐觉得自己才刚刚踏进某个世界的边缘，却怎么都抓不住摸不到，就很苦恼。 　　可能要长大一点才能清楚…… 　　吴则在下面喊:“得了吧，收敛一点，差不多就行了。” 　　鲲鹏又渐渐缩小，直到能容下七八个人站立，祁莫和李元商也飞上去坐在上面，郁子苏见状，也抱着球球去了。 　　鲲鹏翱翔于空中，朝昆仑最隐秘的山头冲去。 　　吴则解释:“洗心山比较特殊，祁莫带我们飞过去容易找到。” 　　球球小心翼翼地摸摸身下黑色的羽毛，坚硬如铁，根根能削断人的脖子。 　　他便害怕地缩回手。 　　躲在郁子苏怀里没感觉，可其他人，不扎屁股吗…… 　　“别摸那里。”吴则笑道，“你去摸他脖子上的，特软。” 　　球球害怕掉下去，不敢。 　　脖子那里，还要走好几步呢…… 　　然后他被身后的人一推，直接摔倒滚了几下，滚到了祁莫脖子上。 　　“呜……”球球瞬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眼里顿时蒙了层雾气，整个人趴下来紧紧抓住祁莫脖子上的毛不放，“酥酥太坏了，太坏了！！！呜……” 　　他大哭起来，他们可是在空中！这么高的地方，也没有防护栏，摔下去就是个粉身碎骨！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做好了防护措施，可心理和生理上都接受无能啊。 　　郁子苏:“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摸，毛软吗？” 　　球球哭得更狠了。 　　好像，是挺软的…… 　　哭闹间便到了目的地，祁莫换回人形:“这便是洗心山山顶了。” 　　球球再次被震撼到了。 　　头顶是近得触手可及的天，可能是离得近的缘故，已经大亮了，照得满山头冰雪熠熠生辉，璀璨如路西菲尔手上的钻戒，山顶除了冰雪还是冰雪，由于海拔高，只能它们能在这里呆长久，终年不化。 　　让他震撼的便是满山积雪了，球球自出生以来还没见过呢。 　　他兴奋地扑倒在雪里，由于衣物太碍事，他索性化成原形滚来滚去，成功把自己滚成一只小雪球。 　　郁子苏捡起他掉落的衣服放到袖子里就要抱他，球球滚到一边，让他抱个空:“不给抱，我真的生气了，还不想原谅你。”他原形时说话声音尖尖细细，不像平时奶声奶气的。 　　郁子苏便不再管他，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转向另外三人，意味深长道:“埋了不少东西，看来我这‘名字很长会会长’不好当啊。” 　　李元商“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老泪纵横:“上神，快救我华夏于危难间吧！” 　　郁子苏皱眉，让他起来站好，虽然年纪上自己要大很多，可他还是不习惯老人跪下乞求的模样，他的心态可年轻。 　　叧外两个也一同跪下:“大神，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郁子苏道:“我不喜欢别人求我，我只按自己喜好办事。你们求我，我还不乐意了。说，埋的都是谁。” 　　三人互相看看，站了起来，李元商右手指天，手和声音都微微发颤:“埋的是诸神。” 　　* * * 　　无名的昏暗洞中，只有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从容行走，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响得吓人。 　　洞又窄又长又曲折，拐了无数个弯才到尽头。 　　尽头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对着一团黑雾下跪，恭谨道:“主上，我们回来了。” 　　那团黑雾的嗓子像被人破了个洞，说话都漏风:“如何？” 　　“回主上，那人的实力可以说恐怖了，李元商他们都没看出来，只有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们，还把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扔下车，想接近太难了。” 　　许久没有回应。 　　男人疑惑道:“主上？” 　　“罢了。”黑雾道，“继续打探，不要暴露目的，想接近那个国宝的太多，他们分不清的。”他又长长叹了口气，“我从前的部下，只剩你们了，其他的，要尽快叫醒才行，他身上有伤，不是没有希望。” 　　女人道:“主上也伤很重，要养着才行……叫醒的事，交给属下吧。” 第21章 历史 　　郁子苏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一个隐秘的小冰洞里，据说这是龙穴，极为纯净之地，邪祟的污秽很快能得到净化。 　　他设了一道又一道结界，确保无人能破才放心，然后转向身后期盼的三人:“说吧。” 　　这件事由当事人李元商缓缓道来。 　　原来在六百多年前，饕餮和梼杌两大凶兽与天帝发生冲突，用了逆天之术融两者为一体，想要对抗整个天界，遭到了神仙们的追杀，可惜追杀失败，还是让他们法术成功，合二为一了，成为了现在的饕杌，众神仙齐心协力也只是撕毁了饕杌的身体，可他的元神未灭，反而不知用了什么邪术，使所有神仙通通沉睡。 　　当时李元商即将飞升，在灵气稀缺的后世实属罕见，天帝已预知不妥，特意下界对他进行了友好访问，随后他便一同加入追杀饕杌活动中，作为成仙的预热，由于他尚且是凡身，没有受到影响，便按天帝之前的吩咐将所有沉睡的神仙埋到昆仑山脉下，受龙脉滋养，期盼着哪天可以醒来。 　　华夏的历史也因此改变，没有了神仙们的庇佑，气运衰退，国家也开始走下坡路，其他地域盯着华夏这块肥肉许久，早已垂涎欲滴，没有神仙庇护，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侵略霸占，曾是一代忠臣的李元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照这样下去，亡国都有可能。 　　他想召集全国修真者反抗，然而他们有修真者，其他地域也有神，比他们强大的多，如果他动手干预凡人国事，那些神就有理由出手。 　　在这个时候，一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出现了，他神秘而强大，狠狠震慑住了外界的神怪，同时他呼吁神怪们应该和平友好相处，为此创办了“全球神怪联合会”，各地域都设了分会，他既是本国会长，在总会中也担任重要职务。 　　这一震慑使得华夏被入侵的危险暂时解决，甚至一度出现繁荣景象，灵异局、妖怪局都是那时候建的，他们几个最早的担任了领导职务，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那也是他们最激情快乐的时光之一。 　　他们对化名陶恒轩的饕杌像对神一样崇拜和敬畏，充满信任。 　　因此当得知陶恒轩竟是罪魁祸首的饕杌时，他们内心难以言喻的震惊悲痛和不愿相信可想知。 　　直到有一天，陶恒轩说他身体不适，需要沉睡一段时间，不由分说将自己埋到分会地下睡去。 　　李元商心里一沉，陶恒轩居然也和众神一样…… 　　陶恒轩的离去使得联合会签订的协议土崩瓦解，强敌再次来袭，那种面对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的国家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再次笼上心头，他们尽了全力，也快保不住这广袤的土地。 　　风雨飘揺，山河破碎。 　　要亡国了。 　　李元商望着几乎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国家老泪纵横，他回到昆仑山脉，跪在洗心山上良久，国家没了，众神没了，他也没必要再存活于世，倒不如将修为散于天地，好让有能力的后人吸收，终有一日得以复国。 　　可是神说这世间是有奇迹的。 　　他看到了奇迹。 　　掌管国家气运的气运之神在危难时刻苏醒，力挽狂澜，华夏气运急剧逆转，硬生生在绝路中开辟了新道路，从此扶揺而上，直到今天。 　　可惜气运之神消耗太大，已沦为凡身，不过幸运的是他无需沉睡了。 　　这个故事出自一位老人之口，听上去冗长又无趣，可球球静静坐在雪堆中听得入了神，胸腔中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流在窜动，无处发泄。 　　他想捂住胸口制止那股气流，却因为是原形胳膊太短而放弃了。 　　郁子苏听完沉默了片刻:“所以，你们想让我找找众神沉睡的原因，并唤醒他们。” 　　“您真是冰雪聪明！”吴则称赞。 　　据说对方很喜欢这样。 　　祁莫也很欣喜:“您现在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郁子苏颇为烦躁，一把捞起还在周周正正坐着的球球撸毛，“真当我是万能的？” 　　“真当。”祁莫真诚道。 　　“什么？”还在生气又被撸毛的球球听到这句话惊讶得都忘了反抗，“你不是万能的？” 　　郁子苏:“……我是，不过现在不是。”他来回踱了两步，“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自己的伤都还没好，前两天跟鸟人打又耗了元气，如果这时候饕杌打回来，我是没有十成把握的。我的身体特殊，是经过所有药物劫难打磨的完美身体，与元神相连，二者缺一不可，只有结合我才能重回巅峰。身体被饕杌占了许久，早沾上了他的东西，我不能用时间长了，否则会容易产生心魔，按目前速度看，没个十年二十年是净化不干净的，懂？” 　　“懂……”三只茫然点头。 　　郁子苏冷笑:“所以你们一个字不透露就把人拉过来干活，想什么呢，还要不要点脸？嗯？” 　　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球球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印象中的酥酥不是这样的，他发火时简直像换了个人，好可怕…… 　　郁子苏在洞中站了一会儿，见没人再敢吭声，便道:“回去吧，先告诉我那个幸运神在哪儿，我有心情了去见见。” 　　是气运之神…… 　　不过没人敢指出，李元商谨慎道:“您已经见过了，就是杜涧。” 　　“哦，他啊。”郁子苏脑中浮现出一张疏离的眼镜脸，十分令人讨厌，冷漠道，“那就不用见了。” 　　* * * 　　一趟旅程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郁子苏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等十年二十年而已，多少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么长。 　　他们这次乘坐鲲鹏回来的，几乎是眨眼间的事，郁子苏继续养在球球体内，祁莫负责把他送回了家。 　　简逸不在家…… 　　祁莫给他发了短信说球球回来了，亲自给球球锁好门才离开。 　　此时才早上七点多，他平时已经起床了，如果是放假简逸会带他出去玩，不然就是去上课。 　　所以他一个人要干什么呢？ 　　他坐在特制的秋千上寂寞地玩了会儿皮球，又很快无聊了。 　　郁子苏道:“我带你出去玩呗，没了简逸还不能出门了。” 　　“我不想跟你玩，你推我，我还在生气。”球球闷声道，手中皮球往地上一拍，也没接住，眼睁睁看着它滚到了墙角，也不想去捡。 　　郁子苏:“……”看来这次真生气了，他试探性问，“那我哄哄你啊。” 　　小孩子的犟点有时候很奇怪，打定主意了生气就是生气，说哄他反而更生气了。 　　郁子苏有点头疼。 　　球球慢慢晃着秋千，默默掏出手机，凄凄惨惨地给简逸发微信，像个跟妈妈走散的小朋友:“逸哥哥，你在哪里啊？” 　　简逸过会儿才回:“宝贝你回来了？我在外面工作呢，饿了吗？” 　　球球摸摸肚子，倒不是很饿:“不饿，就是很无聊。” 　　简逸回:“看会电视吧宝贝，我这里抽不开身，让大神带你去玩？” 　　球球气鼓鼓的:“我不跟他玩，我生气了，他欺负我，可坏。” 　　简逸破天荒没安慰他，反而跟他同仇敌忾起来:“对，他可坏！都要把我气死了！！！他在吗？” 　　“在。” 　　“哦那也可坏，宝贝别跟他玩，免得被带坏了，打电话让永宁来陪你。” 　　郁子苏摸摸鼻子，他只是说了句事实而已。 　　球球叹了口气，他比较依赖简逸，对杜永宁反而生疏了，不是很好意思让人家来陪自己玩。 　　“所以还是我陪你吧。”郁子苏笑眯眯道，“环游世界就行。” 　　“你就欺骗不懂的小熊吧。”球球跑去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换台，台台都很无聊，“你受伤了，还环游世界，环游小区就不错了。” 　　郁子苏从他体内钻出来:“真不出去啊？想知道你逸哥哥在干什么吗？对面鸟人也不在，你不好奇吗？” 　　“唔……”球球动揺了，好想出去玩啊，在家里闷着太没意思了。 　　郁子苏蹲在他面前仰视他，让自己看起来可怜点:“我跟你道歉，不生气了，嗯？” 　　“那那那……那好吧……”球球心软了，对上他真诚的大眼睛毫无骨气，“暂时不气了，要是不好玩继续气。” 　　“行。”郁子苏妥协，也没站起来，低头拿手机查市中心的去处。 　　球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半透明的脸，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之前，好像欠了郁子苏一个亲亲？ 　　鬼使神差般，他凑过去飞快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又后仰倒在沙发上捂脸。 　　像亲到了果冻…… 　　郁子苏一愣，又笑了起来，半透明的身体渐渐实体化，与常人无二，他俯身捏捏球球的小嫩脸:“好亲吗？这样再亲下试试？” 　　“哇……”球球用双手把自己的脸捂了个严严实实。 第22章 出游 　　郁子苏成功将国宝拐了出去，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手抱着球球，一手查手机。 　　“周末带孩子去哪里玩比较好？” 　　来往行人纷纷侧目看他，并偷偷议论，甚至还拿手机拍照，郁子苏毫不在意，肯定是被他的盛世美颜惊艳了。 　　呵，凡人。 　　他只把球球衣服上的帽子给他戴上遮脸，不让人拍到，身为管理员偶尔应当遵循下版规，比如球球照片这种问题。 　　球球惊奇地伸手摸摸他的脸，再摸摸自己的，居然差别不大，只不过自己的脸要软嫩许多:“你怎么又有个身体呀？” 　　“实体化了，只能维持一天，正好带你去玩。”郁子苏道，“摸不行，要亲一下。” 　　球球只好敷衍性的在他脸上碰了碰。 　　郁子苏笑:“还真亲啊？” 　　球球委屈:“你让我亲的呀。” 　　“这么听话，以后不要叫你亲你就亲，你是国宝，要矜持点，亲一下很珍贵的，亲我就随意了。你看看想去哪里玩？” 　　“有什么呀？”球球弯了身子，太阳已经升到半高，阳光灿烂异常，他有些看不清。 　　“我念给你听。科技馆，培养孩子科学创造能力，是周末首选。”还没等球球表态，他就已经嫌弃道，“我们一神一妖去爱什么科学啊，简直不尊重自己的职业，不要！” 　　球球:“……”老师说我们妖怪也是要爱科学的。 　　“首都博物馆……” 　　球球立刻揺头:“不去不去，吴起说他上周去了博物馆，特别没意思，都是大人喜欢的。” 　　“那算了。”郁子苏继续找，“国家图书馆，你喜欢看书吗？” 　　“啊……还不如在家看呢，能一边吃小饼干梅子一边看，还能啃鸡爪。”他有一个小书房，整整齐齐摆了三架子书，然而是冷宫。 　　郁子苏也不喜欢傻坐着看书:“动物园？我放着世界第一珍稀可爱的熊猫不看去动物园？我又没病，不去。” 　　球球本来挺想去动物园的，不过听到他后面的话选择了沉默。 　　他说自己世界第一珍稀可爱！超开心！\^O^/ 　　郁子苏翻到最后一个:植物园。 　　“可以尽情享受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学习植物知识，更能在露天环境中进行烧烤自助，是假期亲子活动的不二去处！” 　　俩人同时眼睛一亮。 　　植物园露天烧烤，想一想就很刺激！ 　　“就这个了！”郁子苏定下，球球欣然同意。 　　郁子苏搜了下位置，刚准备隐匿过去，不远处几个对他指指点点了许久的女孩子大着胆子走过来，看上去都只有十几岁，应该还是学生。 　　最漂亮的那个少女被同伴笑嬉嬉地推搡出来，干脆落落大方地站在郁子苏面前，笑吟吟问:“大大，你是哪个圈子的啊？这套衣服我没见过，是汉服吗？还是cos？” 　　郁子苏:“？” 　　他不接话，少女也不尴尬，继续问:“大大你颜真好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新人吗？” 　　其他没听懂，不过夸他颜好他是懂了，便高冷地微微颔首:“谢谢。” 　　少女笑道:“大大你在等人吗？是要去漫展？不如一起走吧，我们好像找不到路了，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郁子苏高冷地在储存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cos”“漫展”都是什么，很快明白了她是将自己误认成玩cos的了，怪不得那么多人看自己，原来是衣服古怪。 　　这明明是常服！ 　　呵，凡人。 　　发现了真相的郁子苏很不高兴:“不好意思，我还要带我儿子去玩，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拐入一个小巷。 　　少女们:“？？？”卧槽连儿子都有了？！他怀里抱的是个小孩儿？！ 　　球球今天穿了小兔子装，帽子上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埋在郁子苏怀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抱了个毛绒玩具，存在感特别低。 　　她们失落地望着郁子苏的背影消失，后悔刚才没拦下要个微博什么的。 　　就算结婚了，舔舔颜也好啊！ 　　郁子苏在无人处隐匿，换了个造型，出来后对着商店橱窗玻璃照了照，很满意，问球球:“怎么样？” 　　他仿着简逸的样子换了个偏分发型，灰色圆领毛衣和黑裤子黑鞋，让他稍显凌厉的脸温和了几分。 　　球球毫不犹豫地挑了他最喜欢的回答:“帅裂苍穹！” 　　“我们球球真有眼光。”郁子苏赞扬，顺便亲了他一口。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小朋友有这样的亲昵，不过球球长得太可爱，脸又白又嫩又水润，捏起来手感就很好，也作为刚才回礼。 　　并且他的修真之路很孤独，几乎没有能和他这般亲近的。 　　果然亲上去的感觉也很好！ 　　“哎呀！”猝不及防被亲的球球用手捂住被亲的那边，十分害羞，“你你你要矜持点，国宝不是随便能亲的，很珍贵的。” 　　他成精后还没有被亲过呢！ 　　“我随意。”郁子苏又舔弄了他的脸。 　　躲也躲不掉的球球只能可怜兮兮的任其随意。 　　他们来到了植物园，望着排队买票的人陷入沉思。 　　“我没有钱。”郁子苏道，“我给他们灵石，他们会收吗？” 　　“他们不收零食的。”球球考虑了一下，没有可行性，“不过我们可以把零食摆在路边卖换钱。唔还是算了吧，零食我们自己吃吧……” 　　郁子苏见他理解错了“灵石”，也没纠正，顺着说:“也可以，摆一点卖，卖到票钱就收，只要不被城管抓走。” 　　球球突然兴奋:“我有钱！” 　　郁子苏:“？你连包都没背，连瓶奶都没。” 　　“我手机里有。”球球说，“逸哥哥说过我有很多钱的，支付宝也有，你看看。” 　　郁子苏恍然，一看他支付宝余额好多零:“可是看他们都是交现金的，没支付宝付的？” 　　“你去找个姐姐，跟她说支付宝转换现金。姐姐一定不会拒绝你。”机智的球球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们球球就是聪明。”郁子苏再次称赞。 　　那当然，他可是小熊精球球！ 　　郁子苏寻了个路边等人的小姐姐要求换现金，对方立即答应了，不过羞涩道:“可以加微信转吗？” 　　“微信没钱。”郁子苏拒绝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微信。 　　对方只好放弃。 第23章 天鹅 　　折腾了一番，俩人总算是进了大门。 　　正是春天踏青的好时候，入眼便是万紫千红，满园关不住的春色，不少都是家长带孩子来的，再者就是相携的老人，像郁子苏这样的年轻人很少。 　　因此他收获了很多怜悯可惜的目光，年纪轻轻人就没了老婆，孩子还这么小，真可怜。 　　好想给他介绍对象啊！ 　　郁子苏隐隐觉得周围的目光不大对劲，可又没有恶意，就是很别扭。 　　他们玩玩逛逛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景色优美的湖边，球球本来就走累了，出了一身汗，看到水心庠庠的，想下去玩，便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冲郁子苏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郁子苏点点头，习惯性从袖子里掏啊掏，才发现是虚体什么都掏不出来，只要作罢，坐在他身边问:“饿吗？” 　　球球揺揺头，阳光灿烂过头了，有点晒，胃口倒没什么，不过很渴:“想喝水，冰的那种。” 　　郁子苏瞥见不远处有个商店，:“等着啊，我去给你买。” 　　球球忙抓住他的衣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酥酥……” 　　郁子苏:“？还想要什么？” 　　球球又期待又紧张:“我我我想喝可乐！冰的那种！”简逸从来没给他买过，说是不健康，小孩子不能喝，不过球球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眼馋很久了。 　　现在简逸不在，郁子苏从不管什么健康问题，肯定会给他买的！ 　　郁子苏失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能把你喝破产？别动啊，我去去就来。” 　　球球果然一动不动乖巧等他，托腮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除了几只闲散的黑天鹅外别无他物，连只船都没有，看来生态很好，水也一定很干净，等下玩水一定很愉快。 　　湖边栽了一排杨柳，都早已抽出鲜翠欲滴的长条随风荡漾，球球身后是一片树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连在一起，顶上像撑伞一样遮天蔽日，下面留出广阔的空间，摆了不少石桌石凳供人休息，成为很好的避暑去处，不少老人都在里面下棋闲聊。 　　球球被晒得慌，很羡慕他们有树挡着，又不敢过去，怕动了郁子苏回来找不到自己，只能将帽子戴上勉强遮一点点，头又被闷住了。 　　好热呀…… 　　球球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盼到郁子苏回来，仰着头委屈地问他:“你终于回来啦。” 　　郁子苏放下手里提的袋子，伸手把他的帽子捋下去，果不其然额头上被闷得都是汗，便敲敲他的脑袋:“热了就脱衣服啊，闷傻了。” 　　球球正欢欢喜喜地从袋子里翻出梦寐以求的冰镇可乐，被提点后如梦初醒，对啊，可以脱衣服啊。 　　的确是被闷傻了。 　　他脱掉毛茸茸的兔子连体衣，里面穿着薄薄一件白色长袖T恤，面前印了只抱着草莓的粉兔子，和外套相映。 　　球球甩甩肉乎乎的小胳膊，顿时觉得轻快了不少，又抱起自己的可乐让郁子苏拧开。 　　郁子苏也注意到那片树荫和石桌，抬抬下巴示意:“过去坐。” 　　球球便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小跑才能跟在郁子苏后面。 　　他心满意足地喝着可乐，吃着零食，还能欣赏湖上景色，觉得熊生快意不过如此。 　　郁子苏单手靠在桌子上撑了半边脸一直盯着他看，球球被看得发慌，只好把手中的牛肉干递给他:“酥酥吃。” 　　郁子苏面无表情道:“我，是虚体，吃不了人间烟火。” 　　球球:“=0=你喝露水吗？”怪不得不高兴，原来成了只能喝露水的小仙男。 　　郁子苏:“……不喝。”他发现不在对方体内呆着都要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那你还会带我吃烧烤吗？”星星眼卖萌，郁子苏一定不会拒绝他。 　　“吃吃吃，就知道吃。”郁子苏训，“你啃的动吗？” 　　“啃的动！”球球立刻点头，“我最近好像长牙了。” 　　郁子苏无情地拆穿:“那是我给你的。” 　　球球:T^T他又欺负熊。 　　郁子苏一无聊，就开始玩他，问了一个千古小孩都要选择的问题:“我对你好吧？” 　　“好。”这个是没话说的。 　　“我跟简逸哪个对你好啊？” 　　“你好。”当然是简逸，天天做饭洗衣服整理房间，一直照顾他到睡觉才走，简直世界第一好奶爸，比天天抢他电视手机还要撸毛的郁子苏好上太多。 　　郁子苏很满意:“那我跟简逸你更喜欢谁啊？” 　　球球估算了下俩人的武力值差距，乖顺道:“更喜欢你。”一切都是形势所迫，还是温柔贤惠居家的逸哥哥比较讨人喜欢。 　　“真乖。”郁子苏笑眯眯地捏了下他的脸，“我就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球球:“……” 　　想着等下还有烧烤，球球就没吃太多零食，稍稍填了肚子就放下了，对着湖跃跃欲试:“酥酥我想玩水。” 　　郁子苏回头指着岸边竖着的一块牌子:“看到那是什么了吗？‘禁止下水’，不识字吗？” 　　的确没有人下水，只有一些小孩在家长的陪同下给天鹅喂食，有几只不怕生的游到岸边任其观赏，甚至还用喙轻轻扫过小朋友的鞋，引来好几声惊呼。 　　“你看着我嘛。”球球恳求，“我就在边上摸一摸水，不下不下。” 　　郁子苏答应了，领着他过去，岸边设了台阶供人下去在岸边同天鹅互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树荫里就有工作人员出售饲料的，郁子苏之前换的现金还剩些，便买了两袋，一袋给他，一袋自己玩。 　　球球连蹦带跳沿岸找了许久才找到没人的阶口，没人也就代表没天鹅，然而他往那儿一站，湖心的几只都很快游了过来，用优雅修长的脖颈蹭他乞食。 　　球球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这么大，惊喜地“哇”了一声，就要打开饲料袋喂它们，不想一个激动低哑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请问你就是熊猫球球吗？” 　　球球吓一跳，慌得抱住郁子苏的大腿:“酥酥有妖怪在跟我说话！” 　　“我听到了。”郁子苏单手揽着他，摸摸他的小耳朵，“你一个妖怪怕什么妖怪啊，就这两个，又是你的粉，你出趟门不容易啊，粉丝都赶过来看你。” 　　不止面前的两只天鹅，一路上都或多或少有小花精小树精小鬼啊之类的跟着，可能畏于他，连上来说话的都没有，现在可算让这两只找到机会了。 　　球球果然在几只天鹅中发现了两只眼睛特别亮的，很难想像能在鸟头上看到“激动”这种表情，两只天鹅把脑袋仰得更高:“这位是大神吗！比传说中还帅！” 　　这句话让郁子苏对他们好感倍增，甚至喂了他们一鸟一块饲料。 　　“谢大神赏！”天鹅道，“今天算是赚到了！国宝好可爱啊！可以求摸摸吗？我们现在不方便变身，只能求摸了。” 　　球球被脑中惊雷一般乍起的话吓得依然心有心有余悸，踌躇着在每只头上摸了一下，又飞快缩回来。 　　摸上去手感倒是不错……是鸟类特有的那种细腻。 　　“谢谢。”天鹅感激道，“我决定一周不洗头了，可以回去吹一辈子。” 　　球球:=0=有这么夸张嘛…… 　　“你们灵力不低，也能化人形，为什么要在景区当玩物？不去妖怪局吗？”郁子苏不解地问，他在这里接触到的妖怪都是有工作的，难以想像还有跟普通动物一样当观赏物的妖怪。 　　天鹅笑了起来，一只鸟的头上有表情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妖怪局哪是妖妖都能去的，那里都是精英，像我们这种小妖是没资格的，登记一下就过自己的生活了。您是大神，可能不理解，有的妖喜欢过人类生活，混在人类中过日子的，也有妖跟我们一样，对现在的情况就很满足，有吃有喝有人陪玩，植物园伙食不错，环境也好，就留下来混吃等死了。”他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也不知听者懂了没，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像我们这样的，俗称咸鱼。” 　　郁子苏:“……倒是可惜。”不过万物都有自己的活法，他没必要按自己的想法约束别人。 　　球球听得懵懵懂懂，见他说了这么多，便喂给他一块饲料吃让他休息一下。 　　“谢谢。”天鹅说，“也请给我女朋友一块，她比较内向，不像我爱说话。” 　　一直都是一只喋喋不休，他旁边那只只是星星眼，很安静。 　　球球喂了她一块，她用喙轻轻滑过球球的手，开口是个腼腆的女声:“谢谢，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跟你一样可爱。” 　　球球惊讶:“你们有孩子啦？” 　　“明年打算要。”男天鹅说，“最近都是发情期，领证的妖太多，我们赶不上，过段时间高峰过了再去，明年好好孵小宝贝。” 　　球球从他们的神态话语间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自己也连带高兴起来:“祝福你们生宝宝。” 　　女天鹅不好意思道:“谢谢，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球球问:“什么呀？” 　　“你可以变下原形给我们看看吗？”女天鹅期待道，“我们想沾沾福气。” 　　球球:“……” 　　每次出门都有提这个要求的。T^T 第24章 被抓 　　这种无理的要求如果是之前郁子苏可能会答应，但是他现在已经把撸熊视为自己的专利，更何况林中还有两个老人在下棋，不能被看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他在外面不能变身。” 　　天鹅一阵失望，球球便继续投喂以表安慰，又问：“你们知道这里的烧烤在哪里吗？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 　　“户外烧烤？”男天鹅咽下一口食物，“离这儿不远。”他把脖子转了个方向示意，“往那儿走，有条石板小路，沿着路很快就能看到了，不过要排队，人还不少，你们最好现在过去占位置。” 　　球球瞄了眼大太阳，不是很想排队，眼巴巴地望着郁子苏：“酥酥去排队占位置好不好？我就在这里等你，绝对不乱跑。” 　　郁子苏斜了他一眼：“我烤好给你端过来喂好不好啊？” 　　球球开心地点头：“好，我自己吃，不用喂。” 　　“好你个头。”郁子苏拉起他的手，“跟我一起去。” 　　那只女天鹅许是母性泛滥，看到他不愿意的样子十分心疼：“要不球球就留在这里等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对对对。”男天鹅立即附和，“排队很辛苦的，让他在这里玩会儿吧，我们都是妖怪局登记过的，您尽管放心。” 　　球球跟着拼命点头。 　　郁子苏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他旁边，又把球球的外套盖在他头上：“不要动啊，我占个位置就回来。” 　　眼前突然一片素白，球球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再看郁子苏已经不在视线里了。 　　可能习惯他相陪，蓦然消失球球莫名心慌慌的，总有不祥的预感。 　　女天鹅见他小小身子抱了一大团，脚边还有一袋，觉得不忍心：“球球要不要把东西送到那边桌子上？” 　　球球正有此意，太不方便玩水了，他想了想，又重新把衣服盖在头上，提着袋子哼哧哼哧往树林里感，全都放到石凳上，甩甩手准备去玩水，又被下棋的两个老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受古老的郁子苏影响，对围棋象棋也有一点点了解，不过这俩人下的他从来没见过，石桌上铺着黑白格子相间的棋盘，两边的黑白棋子竟然是立体长条，他不由走近观察，发现还有做成小马样式的。 　　球球震惊了，这、这难道是，儿童棋？老幼通用？ 　　下棋的老人也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和蔼可亲地招呼他：“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喜欢吗，要不要来试试？” 　　球球怔怔地点头：“爷爷好，这个，怎么玩啊？” 　　“这是西洋棋。”老人起身把他抱到自己的座位上，指导他，“来，拿起这个。” 　　球球按照他说的执起一只马头状的棋子，下到他指定的地方，刚刚落子便听到“咔嚓”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掉入另一方天地。 　　* * * 　　太阳越来越大，排队的人只增不减，郁子苏回头看了眼黑压压的人头，一阵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眼看前面还有一个人才稍稍好点儿。 　　突然一股陌生古怪的气息凭空涌出，就在刚才他待过的小树林里盘旋，他顿感不妙，队也不排了，直接飞奔过去，半路消失。 　　身后的售票员已经瞄了他许久，见他离开忙大喊：“先生，到你了，你不要了吗？！卧槽人呢？！” 　　球球的气息随之消失，在其身上留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果然他一离开就出事！ 　　* * * 　　球球面前景物有些模糊，还晃来晃去，他揉揉眼努力看清，发现自己陷在一部西洋棋棋盘里，站的正是自己下的那个位置。 　　他面前有一团黑雾，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们的长相和造型很诡异，手中扶着比人还高的法杖，眼睛是湛蓝色的，鹰钩鼻，皮肤很白，跟路西菲尔的风格有点像？ 　　身上穿的太少，他突然不寒而栗，很想念自己的毛外套。 　　他们面前跪着年轻的一男一女，正向他们报告：“我们已经按照你们的指示带人来了，现在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们了吗？” 　　球球惊讶地将视线转移到他们身上，应该是刚才那对天鹅情侣。 　　原来他们已经有孩子了，他们领证了吗？ 　　“当然。”一个老人笑着手中出现一颗天鹅蛋，在那对情侣渴望的注视下一握，蛋清蛋黄稀稀拉拉流了一地，“孩子就在地上，来拿啊。”说着跟身边的人双双大笑起来。 　　女天鹅发出长长一声尖叫，几乎晕厥，另一个老人一挥手，两只天鹅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尖叫声戛然而止，他们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蜿蜒成一道细长的溪流，一直延到球球脚下。 　　球球不敢置信地弯腰用手指蘸了一点鲜红，凉的，血腥味还很浓。 　　这一切都跟做梦似的太不真切了，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接触过死亡。 　　一定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吵死了。”那个动手的老人不屑地手一挥，两具尸体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一地的血。 　　他又朝那团黑雾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诚意？” 　　“多谢二位老兄帮忙。”黑雾道，“这小东西我就留下了，郁子苏既然要靠他的身体行动，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把他吃掉，郁子苏没了支撑，今日便可拿下。” 　　“先别吃啊。”那两个老人笑道，“郁子苏被我们的阵法困在外面，暂时进不来，这东西不是你们的国宝吗？我们还没有见过真身，不如让他变一下瞧瞧？”他们朝球球招招手，“来小朋友，你原形长什么样啊？” 　　“你们太过分了。”球球红了眼眶，没有管他们要吃小孩，面前全是两具尸体倒下血流成河的场景，“他们帮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掉他们！” 　　他的声音又软又糯，说出这种指责的话完全没有气势，反而逗得那俩人哈哈大笑起来，学着他的语气：“他们害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说话啊？来来听话，变个原形，送你无痛上路。” 　　球球咬着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不出话来。 　　* * * 　　湖边没有球球，没有天鹅，只有两只天鹅尸体，郁子苏查了下伤口，造成伤口的能量古怪又熟悉，跟路西菲尔是一个套路。 　　下棋的老人也不见了，树林里空气中阵法的波动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他脸阴沉得可怕，当即给简逸打电话。 　　简逸很快接了：“怎么了宝贝？” 　　“鸟人呢？” 　　是郁子苏，简逸不是很意外，倒是他怎么想起问路西菲尔了：“去会里登记了，怎……”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郁子苏打断：“球球不见了，叫他到植物园来，立刻，马上！” 　　* * * 　　黑雾将球球变成了原形，他毫无反抗地躺在地上，被两个老人撸毛，眼里满是屈辱的泪水。 　　成精后除了郁子苏，还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太过弱小，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是成年体态多好，就算打不过，也能一掌拍一个，至少给他反抗的机会…… 　　他用两只前爪捂住脸，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好了没？”黑雾不耐烦的催，“别摸了，速战速决，越是拖延变故越大。” 　　“就好了就好了。”俩人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没见过吗，等你到了我们那里，我们也给你看些稀罕玩意儿。” 　　饕杌还想继续跟他们合作，只能忍耐，又见他们面色一变起身：“不好！” 　　饕杌没有问怎么回事，因为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个强大的气息朝他们靠近，同郁子苏会和。 　　“路西菲尔怎么在这里！”老人惊到，“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我哪知道！我睡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晓得这些。现在怎么办？” 　　棋盘开始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很快四分五裂起来，球球眼尖地在一道裂缝后看到了郁子苏，飞速咬了口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手，趁其松开不要命般往裂缝奔去。 　　动作之迅速不愧是爬树最快最灵活的小熊。 　　郁子苏也看到了他，一道白光打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拽了出来。 　　“哎哟！他还咬人！”老人缩回手叫道，“来不及了，他俩联手我们对付不了的，快走快走！” 　　说完便不见了人影，饕杌气急败坏，都怪他们坏了事，可也来不及抱怨，只得跟着跑了。 　　球球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紧紧贴着郁子苏，爪子勾住他的衣服不放，抽抽搭搭的，说话都不连贯：“他们摸我，呜……酥酥摸摸……”他想起那两双苍老的手就发憷，想 ，同郁子苏摸的感觉截然不同。 　　郁子苏当然也看到了，铁青着脸把他浑身上下都揉了个遍，温声问：“好了吗？还有哪里？” 　　路西菲尔眼巴巴看着，竟然没地方下手。 　　“还有尾巴……”球球委委屈屈地撅起圆滚滚毛绒绒的小屁股给他看，“连尾巴都摸了……” 　　“还敢摸尾巴？！”郁子苏气得不行，就连他平时想玩球球都不给，说特别痒，现在居然让外人占了便宜，“别让我抓到了，全身都给他切成尾巴！” 　　“快回去洗澡。”球球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抽噎，“洗澡……” 　　路西菲尔继续眼巴巴地看，到底什么时候能轮到他。 第25章 暂别 　　路西菲尔到最后也没能摸上一把，一人一熊黏黏糊糊的，根本不给他插手的机会，他也拉不下脸面开口求摸，只得眼睁睁看着郁子苏抱着球球回去洗澡了。 　　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除了发现饕杌的踪迹、国宝差点被害，还暴露了更多问题：敌人已经混入了内部，甚至买通我方人员，更可怕的是，他还勾搭上了西方神秘组织，所以这已经是跨国际的严重问题了。 　　一时间神怪界大乱，各地区灵异局和妖怪局进行严格的排查，每个妖怪和有点灵力的人都必须登记接受检查，防止被敌人乱入。 　　球球被变相禁足，对方想通过他对付郁子苏，不说踏出家门，只要出了一条街就很危险。 　　学校也暂时放了假，小朋友们都不准随便出门，防止被敌人抓住把柄。 　　球球窝在家里寂寞地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简逸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上来给他做好一天的饭就走，都是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的，郁子苏也跟他走了，顿时家里只剩他一个。 　　他打开论坛，看看最近动态，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置顶加红加粗的公告：“关于近期大事公告！” 　　“饕杌最近出没频繁，昨日更是胁迫了两名天鹅诱拐国宝，国宝险些被害。被胁迫的两名天鹅已经被饕杌杀害，我们在此默哀，也提醒广大群众：遇到难题不要怕，报告给组织，组织一定会保护你！大家也看到了，妥协没有好下场，对方的残忍程度远远超过你们想象。受到胁迫一定要上报！上报！上报！另：关于饕杌联合西方组织，我们已经请到路西菲尔大人作为特别顾问长期驻。最后还请大家注意安全！近期少出门！” 　　楼主是李元商，二楼是他自己写的洋洋洒洒一长串文章，关键词有“民族存亡”、“危在旦夕”、“外国势力”等，很有个人特色。 　　关于那两只天鹅，虽然他们很可怜，也是迫不得已，球球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如果隐瞒掉，会有更多的卧底，隐患非常大。 　　已经没有什么人聊八卦，基本都是讨论这次大检查的，球球看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他很意外，简逸有钥匙，除了他谁还会来？ 　　郁子苏走之前给家里布了层层禁制保证他的安全，并且叮嘱谁来都不给开门…… 　　球球正想给简逸打电话问问，又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便松了口气，只是今天简逸为什么还要敲门？ 　　“我进来了哦？”一个陌生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随后门被轻轻推开，来者是个穿着吊带印花长裙、头上戴草帽的年轻女孩，挎了白色的小香包，留着齐肩的深棕色中长发，长相明丽，一进门刚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球球，四目相对，露出个灿烂的笑：“球球宝贝儿？” 　　球球缩在沙发里，紧张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逸哥没告诉你吗？”她关上门脱鞋，也不穿上脱鞋，直接赤脚走在瓷砖铺就的地面上，见球球充满敌意，便不靠近，笑道，“你看看微信，他应该跟你说了，我是你邻居。” 　　钥匙是特殊制的，她能拿到就说明有了授权，的确是简逸的人。 　　球球发现果然有新微信，他刚才忙着看论坛，就没有注意，此时点开是简逸发给他的：“宝贝我们最近都很忙，好在找到了陪你的人，你的两个邻居回来了，是可以信任的人，我把钥匙给了他们，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附了两张证件照，球球对了下，其中一个的确是这个小姐姐。 　　“信了吗？”邻居笑眯眯道，“我叫白灼灼，就是你楼上那只兔子，他们都叫我灼灼，你叫我什么都好。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她知道熊猫生性胆小，贸然亲近会吓到他。 　　球球犹豫着同意了，身子挪到角落给她留位置坐，小声说了句:“灼灼姐姐好。” 　　白灼，听上去很好吃啊……不过兔子肉没有白灼的吧？ 　　“真乖。”她低头从包里翻东西，“我跟咪咪本来在外面旅游呢，组织说出大事了，让我回来干活儿，就回来了，路过你老家临泽，给你带了礼物。”她拽出一个竹子编的大筐扔在地上，蹲下来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球球没忍住好奇心，挪过去蹲在筐前:“哇。” 　　“喜欢吧。”白灼灼得意道，“快尝尝，有没有家乡的味道。” 　　她带了一筐竹子，洗干净砍好，根根翠绿，一看就是精选。 　　球球:“……我我我不吃竹子……”他在家乡时也没吃过，都是喝奶的。 　　“不喜欢啊，没关系，看看这个。”白灼灼又搬出另一个竹筐，是一筐精选竹笋，“这个喜欢吗？” 　　球球点头:“吃。” 　　她挑了一个小巧的递给球球:“那快尝尝。” 　　球球欲哭无泪，她是误会了什么:“我我我不生吃，这个可以炖汤，也能炒肉丝……”想一想鲜笋汤，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简逸和郁子苏什么时候忙完呀。 　　“你吃熟食啊？”白灼灼恍然，“那看来竹子是不喜欢了，不过我建议你尝尝，我现在虽然也吃人食，但偶尔怀念过去了也会吃两口草的，味道还不错，很清新。” 　　球球:“……”他还是个宝宝啊，他真的啃不动。 　　白灼灼打量了一下他的客厅:“你平时在家干什么呀？” 　　球球老老实实回答:“吃饭，睡觉，看电视，写作业。”手机基本被郁子苏霸占，他捞不到玩。 　　“这么可怜？”白灼灼惊呼，“你们小学生现在作业很多吗？这些滑梯秋千都不玩吗？” 　　“有时候玩……”球球弱弱道，“我们作业不多，我上幼儿园小班，小学还早呢……” 　　白灼灼同情道:“幼儿园都这么过分，是不是平时没人陪你玩啊？没关系，我现在是你的专业陪玩。” 　　球球:“……”他真的只是玩腻了，还是电视好看。 　　“你喜欢兔子吗？”白灼灼又问。 　　球球点点头，兔子很可爱，又好吃。 　　“我变原形给你看吧。”白灼灼兴冲冲道，紧接着白光一闪，地上掉落一堆女子衣服首饰。 　　“哇……”球球捂住眼睛，他虽然小，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看我啊。”白灼灼叫道，球球拿开手，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从裙子里钻出来，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没自己腿长，“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啦。你的玩具我可以用吗？” 　　“你玩吧……”球球看着一只两脚蹦蹦跳跳走路的兔子还是很新奇的，她爬上了自己的滑滑梯滑了下去，兴奋道:“太好玩了！想我小时候哪来的玩具玩，天天想着别被抓住吃掉就行了，你也来玩啊？” 　　为了不扫她的兴，球球只好过去跟她一起玩。 　　一熊一兔把屋里的玩具玩了个遍，整整一个下午白灼灼都处于兴奋中。 　　球球期盼着快来个人解救自己，给一只精力旺盛的兔子当陪玩真的好累。 　　* * * 　　天色渐晚，球球琢磨着快吃晚饭了，刚想叫白灼灼停下来，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是简逸的声音:“宝贝，开门。” 　　救星！ 　　球球立刻从小木马上跳下来，差点栽了个跟头跑去开门，简逸跟另一个姑娘进来了。 　　他再三确认没看到郁子苏，失望道:“酥酥呢？” 　　“他还在忙，我先回来看看你，吃饭了没？我去做。” 　　球球揺揺头，又听到白灼灼在身后喊:“逸哥，你看我木马骑得6吗？” 　　简逸:“……”他闻声望去，看到一只兔子骑在木马上晃来晃去，敷衍了一句“6”，便问球球:“她陪你玩的怎么样？” 　　“我喜欢一个熊玩。”球球委婉道。 　　简逸笑着揉揉他脑袋:“热闹点，这个姐姐可以中和一下，来打个招呼。” 　　球球仰头看到了另一个长相温婉，穿着仙气十足的雪白纱裙，黑色长发的姑娘朝他微微一笑:“球球好，我叫鹿宁艺。” 　　“鹿姐姐好。”球球也朝她笑，这个小仙女一样文静的姐姐才会跟自己合的来。 　　“咪咪——”白灼灼叫道，“你看我小木马骑得6吗？” 　　没有得到回应。 　　简逸道:“先坐会儿，我去做饭，明天鹿鹿留下来，灼灼跟我走。” 　　“啊……”白灼灼垂头丧气地从木马上爬下来，“我觉得照顾国宝比较重要……” 　　简逸的手艺一如往常好，可球球吃得心不在焉的，总有不好的预感。 　　简逸途中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匆匆把白灼灼带走，告诉鹿宁艺等到八点半球球上床睡觉才能走，他自己会洗澡，只要人陪着他就行。 　　鹿宁艺答应了，她果然很安静，球球看动画片她就跟着看，偶尔笑两声，跟球球讨论下剧情，八点准时让球球去洗澡。 　　球球的心跳得厉害，一直到上床还没减速，他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等鹿宁艺离开才打开手机看论坛，第一条标题就触目惊心:“听说大神跟路大抓饕杌时受伤了？！” 　　酥酥受伤了？！ 　　主楼:很激烈嘛？有没有当事人说说？在家等的很着急啊！ 　　跟贴的还不多，都是在震惊损失严重的，没有关于郁子苏的实质信息。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断刷新，眼见楼越来越高，才在十点多时看到一条有用的:“结束了，跑了，我方损失略惨，敌人也没好多少，不过还能接受，大神跟路大没事，大家放心吧，可以睡了。” 　　结束了，那郁子苏在哪里？ 　　球球再也躺不住，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让温暖的黄光稍稍慰藉他一下。 　　他抱着被子蜷靠在床上，正因担心泫然欲泣，一道熟悉的白光从外面窜进来，钻到他的脑内，虚弱得近乎透明的郁子苏出现在他脑中，他几乎要跳起来:“酥酥！你没事吧？！” 　　“有事。”郁子苏连说话声音都没那么中气十足了，低沉许多，反倒显得沉稳，“西方魔法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一时大意……” 　　“那怎么办？”球球眼里一直装的泪水终于畅快地涌了出来，“不会死吧？” 　　“我是不死的。”郁子苏道，“不过跟身体脱离太久，还是有坏处的，我要前往洗心山缓一缓，先跟你告个别。” 　　“你不能用我的身体缓吗？”球球一边哭一边用被子擦眼泪。 　　“不够。”郁子苏从他体内出来，把他抱着怀里，意外的温柔，“别哭了啊，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喜欢哭。” 　　球球抓着他不放，说话断断续续的:“那，那，你要去多久？带我去嘛？” 　　“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他用手给球球擦眼泪，“你要好好听简逸的话，不要乱跑，好好吃饭。” 　　“哇……”球球死死抱住他，哭得更狠了，“怎么那么久啊？带我去嘛！” 　　“很快的。”郁子苏摸摸他的头，“你上完幼儿园就行了，我回来带你上小学，要去人类小学对吧？我要走了，祁莫还在等我。” 　　球球只好松开，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那你早点回去呜……”相比较下还是郁子苏的安全重要，他再不愿意也得放手。 　　永别和暂别总要选一个的。 　　“好。”郁子苏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化成一道白光光速离开。 　　球球忙下床开窗户，再次看见巨大无比的鲲鹏展翅，身后是墨蓝无垠的苍穹，缀了几颗星星，没有月亮，可能是被鲲鹏挡住了。 　　郁子苏长身玉立，站在欲飞的鲲鹏身上朝他挥挥手，完全的暗色布景下，只有他全身笼罩着白光，分外显眼。 　　球球趴着窗户，目送他乘鲲鹏而去，渐行渐晚，最终化成一颗星消失在天边。 　　那场景他终身难忘。 　　球球开始了上学放学的规律生活，虽然很努力充实自己，也经常去同学家玩，但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郁子苏不在的第一天，球球想他。 　　郁子苏不在的第三天，球球想他。 　　郁子苏不在的第三个月，球球想他。 　　郁子苏不在的第三年，球球想他想到麻木。 第26章 重逢 　　球球站在穿衣镜前，再三整理自己的衣领确保衣着整洁无误,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他终于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分外紧张。 　　郁子苏说过, 等他上小学就回来。 　　说不定今天，他就会在某个时段突然出现。 　　他们内部只有幼儿园教基础知识，幼儿园上完后，想以后融入人类社会的奶妖怪，就要去上人类小学了，经过多方斟酌最终为球球选了一所公立小学，学校里有两个老师是他们内部人员，方便照顾。 　　学校将上学所需物品在暑假时寄了过来, 包括一周所穿的校服运动服正装，他身上套的便是白衬衫黑短裤的校服，大小刚好, 剪裁得体, 看上去十分精神。 　　他这几年除了身量抽长了些，其他没什么变化，笑起来时脸上倒多了两粒小小的酒窝，可惜他很少笑那么甜。 　　直到简逸在客厅喊他吃饭，他才慢吞吞地挪过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对面是借着特别顾问身份赖了三年愣是没走的路西菲尔。 　　球球三年几乎没进过人类社会, 简逸比他还紧张, 早早就备好一切, 把清淡的蔬菜粥和小包子端上桌，见到球球的一身清新的打扮眼前一亮，衬衫把他的小脸蛋和裸在外的两条胳膊衬得愈发白嫩水灵，看着就想让人揉搓一番。 　　他也的确上手了，捏捏球球的脸笑眯眯道：“我们宝贝真可爱，出去后千万别让人拐跑了。” 　　球球腼腆地笑笑，点头表示会注意安全，乖乖拿起勺子喝粥。 　　简逸看着心疼得不行，球球很久没有真正开心过了，可郁子苏那边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点点将对方的痕迹抹去，尽量不提到。 　　就连论坛里关于郁子苏的贴子都禁止顶上来。 　　然而球球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郁子苏的事。 　　吃完饭，简逸再次检查了一番他的书包，牵着他下楼，并说：“我中午可能有点事，如果来不及接你，就让灼灼去，行吗？” 　　“唔。”球球心不在焉地应了，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自己家。 　　简逸将车开过来，见他还在徘徊，疑惑问：“怎么了？有东西没带吗？” 　　球球摇摇头，拉开车门爬进去。 　　上学前没出现……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简逸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停车，拉着球球摸索教室，正好碰到吴则也带儿子来上学，他托了关系，特意把儿子跟球球安排在一个班，可以互相照顾。 　　“大哥——”吴起眼尖，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球球，兴奋地朝他挥手。 　　球球看到熟悉的面孔心情舒畅了些，也朝他招招手，吴起跑过来：“大哥，我们是一个班吧？” 　　“是一个班。”吴则回答了他，“你要保护你大哥不要被欺负了。” 　　“那必须。”吴起保证，“我大哥这么可爱，肯定会被人盯上。” 　　他这么懂事吴则又不放心了：“也不要太张扬，这是在外面，千万别露出马脚了。” 　　“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一年级的教室就在一楼，他们很快摸到，大人在外和老师说话，球球跟着吴起进了教室，找了中间的位置坐了同桌，便听他开始唠叨昨天看的电视剧。 　　人已经到了一半，小孩子熟的很快，都在嬉戏打闹，球球有一下没一下抠着手上新买的手表，看着分针秒针一点点在动，一边附和吴起一边想什么时候上课啊。 　　毕竟他现在心里只有学习。 　　教室渐渐坐满，他看到还有几个小妖怪，都是在幼儿园时玩的比较好的小伙伴，被吴起洗过脑，对球球崇拜得不行，统统围过来找他们玩。 　　七点五十的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小朋友们立刻安静了，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端端正正坐好，球球望向窗外，正好看到简逸站在一群家长身后注视他，球球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简逸微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班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看就很正经很严肃，她推推鼻梁上的镜框:“先点个名，确认下人数，点到名的同学记得喊‘到’。张鹏……” 　　很快到了球球：“白初。” 　　球球没有反应。 　　班主任又喊了一遍：“白初。” 　　“大哥叫你呢。”吴起拽拽他的胳膊提醒。 　　“到！”球球慌忙回答，大名没人叫过，都快忘了…… 　　班主任瞥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点。 　　点完名后，班主任又说：“小朋友们，今天是你们步入小学生活的第一天，相信你们跟老师一样心情激动，也很紧张，充满对陌生环境的茫然，不过没关系，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方老师，会带领大家迅速融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她进行了十分钟的激情演讲，然后对学校进行了大致介绍，接着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几条规矩，毕竟小学跟幼儿园不一样，遵守的规矩多了许多。 　　最后还剩二十多分钟，她微笑道：“下面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让大家了解你，随便说说自己的姓名爱好就行。”她走到右边第一排，“就从你开始吧，按顺序往下介绍。” 　　被点名的小朋友懵懵懂懂地站起来，结结巴巴介绍：“我我我叫马鸣，取‘马鸣风萧萧’的意思，因为我爸爸喜欢看《马鸣风萧萧》，我也喜欢看……” 　　他说完就涨红了脸，憋不出一个字来，方老师笑着让他坐下了，后面的上。 　　吴起很惊喜，跟球球悄悄讲小话：“我也看过那个，挺好看的，我跟他很投缘啊！” 　　球球深以为然。 　　刚入学的小学生说不了多少，每个人二十秒左右过，很快轮到中间的球球，他已经组织好语言，站起来还是有些局促：“我叫球……我叫白初，今年六岁了，爱好是看电视……”实际上是四岁，但学龄规定要满六周岁，证件上便多加了两岁，简逸也叮嘱过他在外要说六岁。 　　不少人都说的是看电视，没毛病，他说完便坐下了。 　　一个班里总有几个拔尖的，他们这里也不例外，有两个小朋友站起来就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声音响亮，跟演讲似的，开句便是：“老师同学们好！我的名字叫……”介绍了一长串才艺，基本上没有不会的，末了还做了个对班级未来的展望，全班都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起掌来。 　　班上有将近五十人，等全部过完差不多也下课了，方老师面对躁动的小学新生拍拍手示意安静：“刚才我说什么了？早自习下是大课间，周一的大课间是要举行升旗仪式的，我们今天上午不上课，举办开学典礼，现在男孩子两排，女孩子两排，按照高矮排好队，我们出去升旗。” 　　“啊……”新晋小学生们同时叹气，但老师的话大过天，只好在教室走道里排好队依次出去。 　　学生们按年级站好位置，最先是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然后依次是校长及领导们的开学演讲，学生代表讲话，各种讲话，颁奖，总结暑假工作等等。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 　　球球顶着大太阳，被各种演讲催眠得昏昏欲睡，直到学生代表上场他才精神一振。 　　学生代表是六年级的高年级生，是个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干净美少年，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小女鬼站在他旁边飘来飘去，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女鬼，他越看越眼熟。 　　吴起站在他身后也注意到了：“大哥你看！有只女鬼！我们要不要去收了她！” 　　下面无聊的小学生们都在讲小话，他们并没有引起注意。 　　“我看到了。”球球说，“不要了吧，老师们都没出手，应该是允许的，而且我还认识她。”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小时候第一次去游乐园遇到的小女鬼，郁子苏还把自己变成原形给她看来着。 　　真是没想到她这么久都没有去投胎转世，还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出现，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你认识？！”吴起震惊了。 　　大哥居然连女鬼都认识！太让人敬佩了！ 　　球球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高大起来。 　　小女鬼也注意到了球球，愣了一下，朝他招手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全然没有三年前的阴郁。 　　球球心里满满的疑惑，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她一个笑容。 　　开学典礼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多才结束，一年级小朋友回到教室，班主任布置一下工作，选出班级职务就可以放学了。 　　方老师在典礼的时候根据自我介绍和学生资料筛选了一下，将那两个演讲最出色的小朋友选为正班长和副班长，还给了吴起一个体育委员当，吴起乐了好久。 　　平心而论，吴起是壮不是胖，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并没有颤动的地方，这个职位很适合，放眼望去，班上也没有比他更结实的了。 　　放学时俩人一起走，球球想去上厕所，吴起便在外面等他。 　　球球裤子脱到一半便看到一个白影飘到自己头上，降落。 　　“哇……”他吓了一大跳，红着脸提起裤子，“你怎么可以跑男厕所来？还还偷看我上厕所。”还好他害羞，上了独立的隔间，没人看到他对空气说话。 　　来者正是他的旧识：“小熊猫，我终于又看到你了，听说你都不出门的。” 　　这个伪粉，他才不是小熊猫：“我出来上学，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你不去投胎吗？” 　　“本来是要投胎的。”女鬼道，“但是管我们那片的修士说我很有天赋，可以跟他修炼，成为鬼修，我想我这么小就死了，去投胎很不甘心，就答应了，现在是鬼修啦，不投胎。” 　　“那你为什么在学校呀？” 　　小女鬼学着他的语气：“你为什么来学校呀？” 　　球球：“……我来上学。” 　　“我也来上学。”她说，“我生前学习成绩可好了，要不是死了一定能上个重点，现在有大把时光，就来学校学习，已经上到六年级了。”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她最后总结。 　　球球：“……恭喜你。”简直被她做鬼也要学习的精神感动了。 　　“你现在在一年级三班吗？”她问，“我没事去看看你啊小学弟。” 　　“嗯嗯随意。你能不能离开一下？”球球双手提着裤子，憋得很难受，“我要不行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撒呗，我都看过多少了，还缺你这个？你那么小不算什么。” 　　那么小的球球：“……” 　　最后小女鬼见他实在放不开才慢悠悠飘走了，球球松了口气，急忙脱裤子放水。 　　因为开学典礼的缘故，放学比较早，并没有来接球球的人，倒是吴起的妈妈冯菲因为无聊逛到学校准备接儿子，一直在等，看到多了一个小朋友很惊喜：“球球也在呀？小逸没有来吗？” 　　“阿姨好。”球球乖巧打招呼，“放学早了，逸哥哥还没来。” 　　她更惊喜了：“那正好，跟我回家吧，我给简逸打个电话说一声。” 　　冯菲性格温柔，长相精致小巧，球球很喜欢她，更重要的是，她做饭也很好吃，跟简逸不相上下，便答应了。 　　球球到吴起家玩的次数不算少，虽然吴起平时很跳脱，但在家的时候十分听妈妈的话，除了写作业就是看电视剧，比球球还要乖。 　　球球每次都要迫不得已跟着他一起看，根据他的判断，吴起几乎已经把所有版本的武侠剧都看了个遍，从六七十年代到最新的统统不放过，电影也在他的选择范围内，他看电视的时候带着虔诚的专注，眼睛眨都不眨，球球几乎不敢惊扰他。 　　在被迫看武侠剧和温柔的冯菲之间，球球最终选择了后者，反正要睡午觉的，应该不会看吧……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吃完饭后吴起热情地邀请他在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实际上用手机玩剑侠手游，他在对方真诚的眼神攻略下实在不忍心拒绝。 　　江湖人没有睡觉。 　　中午也没出现…… 　　好在开学第一天的课没有实质内容，他因为没午睡精神不济也没关系。为了安抚刚入学的新晋小学生，老师们通常在第一节 课选择聊天和互相熟悉，使得时间飞速流逝 　　最后一堂是体育课，老师是个铁血硬汉，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好说的，摆摆手放他们回教室了。 　　这下小学生们兴奋了，最后一节课，班主任也没来，谁还乖乖坐在教室里啊，纷纷拿了书包走得一干二净，有责任心的两个班长跟在后面跺脚喊也没拦下一个，最终选择放弃也跟着跑了。 　　大多数一年级的家长担心孩子，基本没挪过脚，一直在学校外等着，第一天提前放学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门卫也就没管，孩子也很快被认领走了。 　　球球和吴起双双都没找到家长，他本想给简逸打电话告诉他来接，但被吴起阻止了，因为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呢。”吴起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激动，“我们自己回家吧，路上还能逛逛。” 　　球球虽然很心动，但考虑到自己身份特殊还是犹豫了：“逸哥哥说一定要等人接的，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可是妖怪。”吴起道，“一般的凡人打不过我们的，你可是功夫熊猫啊！” 　　可是他的功夫不在了啊。 　　“饕……” 　　“饕杌不是逃到国外去了嘛！顾不上我们的。”吴起打断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熊钱包，在他眼前晃晃，“你看，我都准备好了零钱，坐公交回去，我认得路的。” 　　球球动摇了，好像十分可行…… 　　吴起继续引诱：“对面是小吃街，我请你吃烤鸡翅章鱼小丸子铁板豆腐炸串烤面筋关东煮怎么样？” 　　没有异议，俩人高高兴兴地手拉手去了学校对面，还没到正常放学时间，小吃街很清闲，见到有客源都极为热情，空气中满是各种食物呼和在一起的香味。 　　俩人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当场吃，买了许多东西打包回去，吴起负责拎多的，球球拎小的。 　　吴起给了他一块钱硬币，带着他坐公交：“我们应该坐六路，到故宫站下。” 　　球球点点头表示知晓，六路很多，坐的人也很多，过去了两三辆他们还没挤上，吴起有些泄气：“怎么这么多人呀？” 　　“那辆没什么人。”球球四处张望，发现紧跟在满载的两辆公交后有一辆只有寥寥几人的六路，忙拽着吴起过去，那辆车也提前停了下来，车头上的“6”闪着诡异的猩红色的光。 　　周围乘客选择视而不见，可能是前面的坐满了，吴起大呼运气真好，跟球球一人往投币箱里投了一块钱。 　　他们在后排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球球低头打算给简逸发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跟吴起坐了公交回去，让他不要担心，没想到信号一格没有，小圆圈转了许多也没发出去，他就没由来一阵心慌。 　　有些后悔自作主张了。 　　他默默叹口气，明明已经上了小学，整整一天了，郁子苏还是半点出现的迹象也无。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保证过会带自己上小学的。 　　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渺远起来，渺远得他几乎要怀疑三年前是不是他做的一个梦，郁子苏是他臆想出来的守护神，才能无所不能，时刻陪着自己。 　　听说每个孩子都做过类似守护神的梦，只是年纪渐长，面对的现实越来越多，梦便会破碎。 　　吴起见他愁眉不展，便问:“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球球揺揺头，打量了下这辆车，从上车起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外表是再普通不过的半旧公交，三个人零散分布坐着，都一动不动，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老人，还有他们两个小孩。 　　他看向窗外，瞳孔一缩。 　　明明上车的时候才四点，天色尚且大亮，此时看过去却像整辆车都被黑布包着，没有一丝光线穿进来。 　　车内橘黄色的灯光也昏暗不明，他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我给你讲个故事转移下吧。”吴起丝毫都没察觉，自顾自说话，“你知道为什么一条街要建在故宫墙内吗？” 　　球球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他所住的地方就叫“一条街”，妖怪局灵异局幼儿园小区等等，通通建在一条长长的马路两侧，因此取名“一条街”。 　　而那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就是故宫，是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住的地方。 　　为什么吴起没反应呢？这辆公交分明有古怪啊…… 　　球球没有回他，他以为是在示意自己继续说:“因为故宫死过很多人，怨气太重，有许多厉鬼，需要一条街镇压着才能保住平安。你知道那个故事吗？就是关于公交车的，传说半夜有一辆公交，车上有几个穿清朝衣服的太监，有一天……哎哟！” 　　球球猛地攥紧他的手，低声道:“别说了。” 　　车里一片死寂，只有吴起的声音在回荡。 　　吴起第一次看到神情严肃的球球，被他震得不敢发声。 　　他身上其实有诸多宝贝，光符就有三四个，按理来说吴起身上也不会少，看来是有特殊的东西…… 　　除了两局的人送的，便剩下脖子上的玉佩和手上的串珠，都是郁子苏留给他护身的。 　　他拉着吴起的手放在串珠上，吴起如梦初醒，望着窗外震惊地张了张嘴。 　　球球试着传音给他，发现灵力都被禁锢了，根本传不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车像在黑雾中行驶，黑雾…… 　　不会这么倒霉，一出来又被抓了吧？！ 　　他在手机上打字给吴起看:公交公交，还讲故事呢，真的上了那辆公交了！ 　　吴起瘪瘪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可怎么办啊…… 　　除了等救援毫无办法，他们身上都是防御性法器，没有进攻性的，只能暂时保证安全，时间一长久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况且他们对这辆公交一无所知，它是干什么的，开往哪里？ 　　只有祈祷不要是饕杌派来的…… 　　* * * 　　球球的信息突然被切断引起了两局的注意，恰巧吴则在灵异局商谈事宜，察觉到自己儿子也不见了。 　　简逸飞快打了个电话，然后皱眉:“小方说今天放学早，球球却没告诉我，这俩熊孩子，偷跑出去玩了吧？怎么这么不听话？” 　　“球球向来乖，肯定是我家小子撺掇的。”吴则懊恼道，“应该让菲菲一直守着，就不该给他自由。” 　　“现在不是计较谁家孩子的锅的问题。”杜永宁道，“赶紧安排人手去查查，什么人能隔绝球球。”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洗心山上，也有人被断了与球球的联系，沉寂三年的双眸终于睁开了。 　　* * * 　　车缓缓停下，开了前后门，又上来两个乘客，在前面坐下，球球都没看到他们的脸。 　　“暮园站已到，请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赌，以免错过时机。”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球球本以为是喇叭，见坐在最前面的女人站在来才发现是她在说话。 　　这是……车上工作人员？ 　　除了他们，如果剩下都是乘客的话，只有两个了。 　　两个小学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奇怪的车啊！还要赌？！ 　　稍微前排的男人站了起来。 　　一粒纸糊的色子从女人手里被抛出，瞬间变大，滴溜溜飞速转动，十秒后停住，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写的毛笔字“车祸”。 　　“出车祸吧。”那个女人淡淡道，公交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往前冲，不知撞到了什么“哐当”一声巨响，整辆车几乎报废翻在地上，然而车内乘客都安然无恙，就连座位上的食物都纹丝不动，像定在了上面，只有那个站起来的男人遭了车祸，身体被挤压到变形，脑浆鲜血肠子都混在一起糊成一团。 　　“丢出去吧。”女人道，车窗打开跟没打开一样，都是黑乎乎的，男人的尸体被无形的力量丢了出去，留下来的秽物也消失不见。 　　球球低下头重复默念: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坐车时不要东张西望，系好安全带…… 　　吴起学着他闭眼竖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谁！谁在这里念佛？！”女人突然怒喝，转过头瞪向吴起，球球终于看到她的脸，没有想像中的狰狞，反倒是出奇的美艳，血红的唇，头发也是血红的大波浪，穿的是同色旗袍和高跟鞋。 　　她没转身时，整个人像藏在阴影中，只能辩出是个女人，此时色彩才打开。 　　球球瞄了眼吴起，没听到他出声啊？默念都能知道？ 　　吴起:“……”这都能发现？！ 　　女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他们，高跟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揪住吴起领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佛，你他。妈还敢念？！艹，哪里混进来的奶妖怪？！” 　　吴起被她吓傻了，哭出了声:“我要回家哇！我就是想坐个公交而已！” 　　“那你们真幸运，坐上我的车。”女人冷笑，“本来我可以看在你们是小奶妖的份上放一马的，可你偏偏犯了我的大忌。”那粒色子在她手中翻转，“赌吧。” 　　“不赌漂亮姐姐，我们不赌。”球球虽然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对上话，更不忘奉承她，“老师今天还教我们，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长大后要为祖国的伟大建设添砖加瓦，绝不能沾上赌博这种事，赌博对我们的身心都有害……” 　　快来人救援啊，他拖不下去了…… 　　“吵死了！”女人不耐烦道，“别逼逼，老子替你们选，都去死吧！” 　　球球紧紧抓住吴起的手，让他能碰到自己手上的串珠，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不可能！”女人诧异，盯住了球球，面露古怪，“你又是什么东西？！” 　　球球缓了一波，见她伤不了俩人，大石头才落了地，小心翼翼道:“那个，姐姐，你这么漂亮，不要这么生气，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国宝，灵异局妖怪局还有神怪会这个时候肯定发现我不见了，派所有人来找我……” 　　“还敢威胁我。”女人冷笑，“小奶娃还敢威胁我，神怪会算个鸟！老子今天就是有本事让你死！” 　　她面露狠戾，空闲的那只手上冒出赤色的火焰。 　　为什么这些人都想吃烤熊猫呢，球球不解。 　　* * * 　　各方都查不到蛛丝马迹，两个家长更是急得不行，简逸道:“难不成饕杌一直伺机行动？” 　　“我倒有个想法。”吴则面色凝重，“他们会不会想坐公交回来，恰巧上了‘赌车’？” 　　“不可能！”简逸的心沉到了谷底，“那就，那就……” 　　“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吴则还没说完，便觉得眼睛一刺。 　　太阳正在西沉，光线本是温和的，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天地间骤然被极为强烈的白光霸占，一时间像天上多出十个太阳，耀眼的白光哗啦啦倾泻而下，淹没了每一道不可察觉到的缝隙。 　　“还有这种方法。”简逸眯起眼睛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议……” 　　* * * 　　球球并不觉得多害怕，他的喜怒哀乐似乎被郁子苏一并带走了，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大波动。 　　盼了一天也没盼到郁子苏，就连自己危在旦夕也没出现，他本来活跃的心又麻木起来。 　　就算此时生命受到威胁，他想的也是快把吴起带走，他是有父母爱的人，不像自己，亲人都是没有意识的动物，就算死了，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会有短暂的悲痛，但很快就会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小熊。 　　他不是谁生命中的不可或缺，这个问题从他被天鹅欺骗时就顿悟了，不是人人都喜欢他，把他当宝贝，他更多扮演的角色是宠物，或者说玩物更合适。 　　他悄悄把串珠移到惊吓过度的吴起手上，撑不到救援也没办法了，可能这就是命。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火焰掌直接拍向他的脑袋，却在即将到达时熄灭了。 　　“……”她疑惑地盯着球球，“那是什么？” 　　球球低头，看不到脖子上的玉佩，但能感应到它的气息。 　　是酥酥…… 　　那还是郁子苏看电视时偶然想起来丢给他玩的，说能保他平安，但外表看上去只是块圆石，被他缠着打磨成快芋子酥的模样，串在自己买的金链子上，喜滋滋地一直挂着。 　　女人也注意到了，刚想伸手摘掉，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窗外的黑雾被强烈的白光打破，就连公交也被照化了，成了一滩黑水稀稀拉拉淋了一地，球球被身下没了座位，一屁股坐在白光上，女人果断收手，毫不留恋，化成一道红光闪进还没来得及消散的一丝黑雾之中。 　　球球怔怔地望着漫天漫地的白光，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他看到郁子苏从白光中走出，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 　　就像上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身披白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光芒如此强烈，似乎能扫清世间所有的邪祟与黑暗。 　　而且是朝他走来，不是离去。 　　* * * 　　白光渐渐散去，人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郁子苏一手抱着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球球，一手拉着吴起打算送他回家，恰巧遇到出来找孩子的吴则。 　　吴则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您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行吗？”郁子苏皱眉，心疼地把球球抱紧，“你们怎么带我儿子的？上了那什么鬼东西，命都差点没了！” 　　吴则忙往自己身上揽责任：“都是我们的错，今天他们开学，大意了。” 　　“开学了？幼儿园还是小学啊？”郁子苏惊讶，低头捏球球的脸，“儿子，你今天开什么学？” 　　球球默默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给他捏。 　　吴则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球球的近状告诉他，只替球球回答：“是上小学，今天刚好上一年级。您既然回来了，我们也安心了，要不要一同吃个饭为您接风洗尘？” 　　“再说吧，现在没空。”郁子苏道，“我儿子生气了，先回去哄哄。” 　　吴则同他道别，便带着儿子先走了。 第27章 别扭 　　简逸看到白光，便知道是郁子苏被惊动提前醒来, 也就没有像吴则那样心急, 在一条街入口看到了他抱着球球进来，自顾自地说话, 球球却一声不吭。 　　他迎上去，二人也注意到了他，郁子苏还带着笑：“简逸啊……” 　　简逸也报以微笑，还没等寒暄几句，便见球球从郁子苏怀里挣脱，跑到他面前张开手，一副要抱的意思。 　　他愣住，刚弯腰想把人抱起来, 便感觉有道灼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一看郁子苏已经黑了脸。 　　在强大势力的威胁和球球的请求间，简逸果断选择了后者, 抱起球球硬着头皮跟郁子苏说话：“您出关了？” 　　“不出关怎么行啊。”郁子苏凉凉道, “亲手养大的崽都不亲了，再呆两年岂不是认都不认我了？” 　　球球搂住简逸脖子，偷偷露出两只眼睛瞧他，对上他幽怨的目光，又飞快缩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简逸疑惑, 久别重逢不应该好好亲近一下才对吗, 还不理人了？ 　　这个时候只能靠他来缓和气氛, 眼见天色已晚, 本打算带他们出去吃饭的也改了主意，对郁子苏笑道：“我先出去买菜回来庆祝一下，您先带球球回家？钥匙他自己有。” 　　“嗯。”郁子苏高冷同意，简逸便把球球递给他，球球踌躇了一下，还是没驳他的面子，顺从了。 　　俩人一言不发回了家，郁子苏也没找他要钥匙，直接穿门而入开灯，发现客厅空荡了不少，一些没用的累赘摆设都撤掉了，球球的玩具也就剩下一个秋千，一只红漆木马，一个球筐，里面装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球。 　　球球落地换上拖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茶几上有凉好的白开水，他倒了一杯还没送到嘴边，便被跟在他后面的郁子苏伸手夺走一饮而下，然后坐下来靠在沙发上。 　　球球抿着嘴看了他许久才开口：“你为什么不换拖鞋？” 　　“你看我沾地了吗？” 　　他的确走路脚不沾地，球球无言以对，只好再给自己倒一杯。 　　这次郁子苏没给他机会，伸手把人捞到怀里：“先跟我说说话。” 　　球球低头绞手指，小声道：“说什么啊？” 　　“你说呢？嗯？”郁子苏把他的手分开握住一只，“见到我理都不理，生哪门子的气啊？” 　　球球不说话，也不是因为不高兴，就是觉得自己因为这么小的事生气太不懂事，说出来很羞耻。 　　郁子苏也懒得猜，直接探进他的脑中。 　　……信息量有点大他得缓缓。 　　他没想到这一离开让对方这么伤心，继而衍生出许多消极情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本来刚才还有点生气，现在只剩下心疼：“让你等了一天是我不对，现在我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球球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忙胡乱用手背擦掉，嗓子哽咽住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能出声：“我，我，今天上小学……” 　　“我知道。”郁子苏从茶几上招来一张纸巾给他擦眼泪，“今天不算，明天才是正式上学，我跟你一起去。哭什么啊，多大点事就哭。” 　　“我就是想哭嘛。”球球委屈，抓着他的胳膊，“我好想你啊。” 　　郁子苏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把他完完全全包住，声音都放柔了：“我也很想你啊，天天想着我儿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长大，个子有没有变高。” 　　“我不是你儿子。”球球嘟囔，“你就哄我吧，你直接一觉睡过去，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还天天想我呢。” 　　郁子苏：“……”小学生不好骗了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球球被他几句话一哄还是很开心的，小孩子也不记仇，心里的抑郁便一扫而空：“你受伤那天遇到了什么啊？为什么那么严重？” 　　“遇到了什么？”郁子苏想了想，“那天可不得了，饕杌派了几百人埋伏，我们就几个，中了他的计策，打得那是个昏天暗地鬼哭狼嚎。他那边都是西方魔法，我不了解中招了，被打得特别惨。” 　　其实并没有，都是他编的。 　　球球信以为真，立即羞愧起来，他被打得那么惨自己还耍脾气，真是太不应该了：“那里被打了啊？” 　　郁子苏把头一低：“脑子，被打成了脑震荡，现在还在震，你亲一口就好了。” 　　球球果然亲了一口：“好了吗？” 　　“好一点儿了。”郁子苏道，“再亲一下才能好完全。”小学生还是很好骗的。 　　球球：“……”别别扭扭还是又亲了一下。 　　等简逸回来，很欣慰地看到俩人和好在玩手游，听到开门声，球球抬头朝他甜甜的笑，显出两粒小酒窝：“逸哥哥你回来啦。” 　　简逸被击中了心脏，几乎站不稳，太久没看到了，我们球球笑得真可爱！ 　　郁子苏本来也准备了笑容，但是在瞟到他身后的人后立即收了回去：“他怎么还没回去？他在这儿呆了三年？！” 　　路西菲尔高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办了长期居住证。” 　　真不要脸，郁子苏唾弃，抱紧球球继续打游戏，又问球球：“鸟人没摸过你吧？” 　　“啊？”球球茫然，“路哥哥？没有啊，他好高冷的。”明明是第一粉却没抱过他一下，真是令熊费解。 　　“那就好。”郁子苏挑衅地捏球球的脸，有他在就不会让对方摸到的！ 　　路西菲尔冷笑一声，跟着简逸去厨房，他一点都不嫉妒，一点都不想摸。 　　然后他掏出手机开小号，在中国版论坛里发了个贴。 　　主题：你们听说了吗！郁子苏回来了！ 　　主楼：那一天，人们想起被权限狗支配的恐惧……我这帖子肯定活不过三秒，只是给大家提个醒！保重！ 　　瞬间收到了无数回复，看来有共鸣的人不少。 　　* * * 　　手机使用权之前一直是属于郁子苏的，球球本来没什么兴趣，自从对方走后他才接手，玩遍了他下的游戏，最终沉迷在一款叫《xxxx》的手游中。 　　郁子苏同样也很沉迷，然而只要有他的队从来就没有赢过，充分诠释了“人菜瘾还大”的奥义。 　　眼见这一局又输，球球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是这么玩的，你这样肯定不行啊。你让我来嘛。” 　　“好好好你来。”郁子苏把手机给他，“赢一把给我看看。” 　　球球重新开了一局，正好碰到上一把的队友，那个人也注意到了他，立马在附近骂：“真几把倒霉，又遇到了这个菜狗！草草草！” 　　郁子苏怒：“查他ip上门揍他！自己那么菜还敢说我！” 　　“他说的是事实。”球球无情地指出，“他玩的还挺好的。” 　　他轻轻松松赢了一把，那个队友加了他好友，密他：“兄弟这把打得不错啊，上局你女朋友玩的吧？” 　　球球打字：“不是啊，我还小没有女朋友，是我哥哥打的。” 　　他还没发出去就被郁子苏抢走，改成：“刚才我爸爸上的，我是小学生，还没有女朋友。”没有经过球球同意发了出去。 　　球球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气鼓鼓的：“我不是你儿子。” 　　“差不多。”郁子苏笑眯眯地亲了他一口，把手机还给他，“你是我带大的，不是我儿子是什么？” 　　然而球球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毕竟他已经长到四岁，没有像以前一样哭一哭让对方服软，而是选择了沉默。 　　那个队友感叹：“万万没想到现在小学生已经不坑了，坑的是家长，小朋友，以后别把手机给你爸爸了，他要是收你手机你就卸载，等拿回来再安装，反正不需要多长时间。” 　　“这人真是贼烦。”郁子苏看了一眼他发的话，“删了删了，好友删了。” 　　这么会配合的队友很少见，球球当然舍不得删，敷衍了一下退出游戏，默默找了一张照片给郁子苏看：“你看，这个就是我妈妈缇缇。” 　　一只威武雄壮的成年熊猫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吃竹子，神态满足。 　　郁子苏：“？？？嗯？”越看越觉得还是球球可爱，他让球球一直保持幼年体态实在太对了。 　　球球慢悠悠道：“你要是非要当我爸爸的话，那她就是你老婆了。我妈妈生育经验可丰富，老公不知道有多少，你要当她后宫吗？” 　　郁子苏：“……” 　　小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第28章 绯骨 　　夜色苍茫，一辆蓝色出租车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寻找顾客, 很快司机就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站在路边等待什么的女人, 一身大红色旗袍勾勒出美好的身姿，他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摇下车窗问：“美女，要上车吗？” 　　他注意到对方头发散乱，似乎经历过什么。 　　不像是个良家子，他不屑地想，蠢蠢欲动起来。 　　女人一言不发上了车，坐到了副驾驶。 　　果然不是个正经的，司机暗喜，手缓缓摸上她的腿, 嘴上还在问：“美女去哪儿啊？” 　　那张红唇中吐出两个清冷的字：“地狱。” 　　司机一愣，笑得一脸暧昧：“只怕是天堂吧。” 　　女人歪头打量他：“本来还有两年可活，就是胆子太大。” 　　她的周身开始燃烧起火焰, 司机瞪大眼睛, 张着嘴却发不出声了。 　　火焰很快吞没了整辆车，然而路过的人都跟没看到似的各走各的路。 　　一切回归寂静，车还是原样，只是司机变成了一个黑影。 　　“开车吧。”女人指使，“消耗太大, 多送几个乘客才行。” 　　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 不少人心念一动, 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地狱之火？” 　　只是刹那间的事, 转瞬又没了踪迹。 　　但也足够有心人捕捉了。 　　* * * 　　为了庆祝郁子苏回来，简逸做了一桌子菜，水里的海里的地上的天上的什么都有，除了路西菲尔大家都很高兴。 　　吃饭的时候闲聊，郁子苏突然想起来：“抓我儿子……” 　　“咳咳！”球球大力咳嗽起来。 　　他想到对方据说后宫三千基地一枝花的亲娘，立马改了口：“抓球球的是什么玩意儿？我差点都没找到，还是用灵力强行搜的。你们灵异局都不管管？” 　　他那恐怖的灵力让简逸心有余悸：“那个，不属于我们管辖范围……简单点说，她名为绯骨，是冥界的人——就是现在说的地狱。不过吧，她有点特殊，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那就简单点说。”郁子苏低头，球球趁他没注意，把刚才给他夹的不吃的青菜偷偷塞到他碗里，他又还回去教育，“吃，不要挑食。” 　　球球只好苦兮兮地一点点嚼。 　　“她平日会开辆公交车，到处找寿命将至的人上车，由于本身喜欢赌，会祭出骰子让人掷，选择死亡方式，算个人恶趣味吧，有运气好的能抽到‘生’，便能多活二十年，只不过几乎没有这样的幸运儿。所以我们称那辆公交为‘赌车’，赌的是生死。”简逸顿了顿，“她的能力很特别，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找到她，冥界的人也是同样。当然您的能力不同，可以说是天下唯一能抓到她的了。” 　　球球惊住:“那就是鬼差？” 　　“也不算吧。”简逸道，“与其说是当差，不如说她靠这个采补，顺便帮冥界减轻工作。” 　　“那她为什么抓我呀？”球球听恐怖故事听得饭都忘了吃，“我的寿命要到了吗？” 　　简逸道:“那辆车虽然只有将死之人能看见，然而也有意外，比如，她心情不好时，抓活人也是有可能的，你是妖怪，这个时候就能看见上车。” 　　他肃着脸，但是吓唬不到小孩:“所以平时教育你们听话听话，等大人来接，就是不听，闯祸了吧？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的危险，出了一条街你就能感受到，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这些大人们会讲给孩子当睡前故事听，他没有这方面经验，想着球球身边从不缺人，不会碰到，竟然疏忽了，“说起来还没罚你，要不是大神赶回来，你的小命早没了。” 　　“啊……还要罚……”球球很少犯错误，还没被罚过，说话都结巴了，“罚、罚什么呀？” 　　简逸征求大家长的意见:“您说呢？” 　　郁子苏也很严肃:“的确要罚，就罚没收手机一个月，还要每天背一首古诗词。” 　　球球:“……”没收手机还能理解，背古诗词就想不通了。 　　* * * 　　球球洗完澡，裹了块小浴巾吸身上的水，怕摔倒走的比较慢，见郁子苏还在客厅里玩电脑，便挪过去喊他:“我洗好啦。” 　　“嗯。”郁子苏漫不经心地回应，“睡觉去。” 　　球球坐到他身边，捏捏他的胳膊，硬得像石头:“这是你的身体嘛？” 　　“对啊。”他合上电脑，把球球抱起来往他房间走，“还要我抱你去？越来越会撒娇了。” 　　球球抓着他的衣袖，满怀期待地问:“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嘛？” 　　“可以啊。”郁子苏把他放在床上，球球的床不小，足够他躺，“不过我要去趟洗心山拿点东西，刚才当着简逸的面不好意思。” 　　球球:“？！”洗心山有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他产生“不好意思”这种想法，“你要去偷个神仙？！”他印象很深，洗心山埋了许多神仙。 　　一时间脑补了采补等多种用法，没想想郁子苏是这样的人。 　　“……我偷尸体干什么，进行思想教育？”郁子苏给他盖好被子，十分高深莫测，“等我带回来你就知道了，别告诉简逸啊。” 　　球球挣扎了一下，最后选择暂时站在他这边，等他回来看看是什么，如果是对不起简逸的再告状！ 　　郁子苏很快从窗户中溜走，球球虽然有些困意，但为了等他强撑着不睡，摸出手机逛论坛，今天郁子苏回归那么大阵势，想必基本都知道了，肯定一堆讨论他的。 　　并且今晚简逸征求了他的意见，因为上了小学，可以根据国宝本身是否意见曝光高清无码照片，他想也没想就授权了，好东西应该大家一起分享。 　　他叹了口气，可怜的小手机，明天开始一个月内就不属于他了，要落中魔掌之中。 　　还有可怜的队友。 　　论坛置顶加红的除了版规还有新上的两个贴子。 　　第一条发贴人是“格格的祁小莫”，格式很正规:热烈庆祝郁神回归！ 　　主题:今天的异象大家不要惊慌，是郁神苏醒回归，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庆祝！身为全球神怪联合会中国分会准会长，郁神一直兢兢业业为我们正作服务，尤其在追捕饕杌的工作上表现极为出色，甚至受了重伤，也为国宝的日常安全作出巨大贡献，相信在郁神的带领下，我们今后的工作会越来越顺利，日子越来越好！ 　　太扯了，他小学生都看不下去了！居然还有人跟贴回复撒花庆祝！还写了很正经的回归词？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并没有注意到还存活的楼层很不连续。 　　这种没有良心的贴子当然要关掉，他又打开了第二个置顶，是“吴则给菲菲做饭了吗”发的:地狱之火再现！大家一定要看好自家小孩！实在太可怕了！ 　　已经有点懂事的小学生认为这些管理员很不合格，为什么取id都要秀恩爱？要知道大多数人还是单身的，不会引来公愤嘛。 　　夹在他们中的林清显得分外孤独。 　　主题:今天我家小孩放学早，没有等人接，带着球球偷偷去玩，居然上！了！赌！车！要不是郁神及时赶到，小命就丢了！！！大家千万千万管好孩子不要乱跑！！！这种意外虽然几率小，但并不是不存在的！我们也有盲区！还要靠大家小心，别花式作死！另:我已问过小孩，他说本来绯骨没想要他们命，可是他心里念佛被对方知道了！敲黑板！一般像绯骨他们不会与我们为难，但！别犯人家忌讳！绯骨最忌讳与佛有关的，在她面前不要提半个字，不然就是花式作死！我已经重重罚过小孩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二楼附绯骨简介。 　　二楼跟简逸的介绍差不多，只不过具体描绘了有多狠毒，球球不以为意，下面的跟贴才是让他毛骨悚然的。 　　三楼:酷跑酷跑酷:则哥是怎么罚孩子的？我家那个，太皮，罚重了吧，又心疼，罚轻了吧又没用，求教。 　　四楼:吴则给菲菲做饭了吗:就一个字:打，照死里打，打完不给吃饭，面壁思过，写检讨，嗯，我的方法比较粗暴，不过有用。 　　五楼:苍穹之下:则哥那样伤手，我喜欢编个幻景把小孩放进去，让他体验下什么叫恐惧，出来后保证乖乖的。 　　六楼:梦梦梦梦梦:让他做噩梦醒不来。 　　七楼:小楼昨夜有人:楼上梦貘大大？大大什么时候有小孩了？！不是还没结婚吗？！ 　　八楼:梦梦梦梦梦:哦，教育老婆的。 　　六楼:徒说:写数学题，写不完不准离开桌子。 　　…… 　　几百楼啊，没一个讨论主题的，全是育儿经，还是专聊处罚的那种！ 　　球球看得心惊胆颤，含泪想去找最无脑宠他的林清能不能删贴，这贴子让简逸跟郁子苏看到可不得了，相比之下，他被收手机跟背古诗词简直是在挠痒痒。 　　他关掉此贴，又被一个靠前贴子的镇楼图吸引了。 　　镇楼是张古风图，画了一个红衣飞扬的古装女子，留着及腰的墨发，头戴艳红的发簪，额间细细描了朵红色花钿，目含秋水，唇点朱砂。 　　很美。 　　主题:既然今晚都在聊绯骨，那我就开个贴专818那些不在管辖内的传奇。 　　球球被美人蛊惑，点进贴子，全然不知自己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29章 小说 　　主题：众所周知, 在世界上有很多我们管辖不到的鬼怪，他们神秘莫测, 诡谲多变, 永远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因为遇到他们, 只有“死”一条路能走。楼主不才, 这方面资料收集的比较多, 趁都在热议绯骨的时候来科普一发。为首的绯骨旧图镇。警示：不要在夜间阅读！十岁以下请在家长的陪同下阅读！ 　　球球犹豫了一下，假装自己十岁, 外面是白天, 继续看下去。 　　一楼：“地狱之火”绯骨 　　关于绯骨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地狱之火修成人形, 有人说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地狱之火，我个人比较倾向后者。但无论哪种说法，都跟“地狱之火”脱不了干系。地狱之火可能大家都比较陌生, 不过它有个通俗化的文艺名字，叫“红莲业火”, 传说处于地狱第十六层, 从不熄灭, 焚烧世间一切罪恶, 纵然你是大罗金仙沾上也保不了性命。绯骨因嗜赌成性入的地狱, 误闯十六层, 与此火结缘, 人火合一。得到地狱之火的绯骨一路杀出地狱, 无鬼敢挡，这个时候的绯骨人不人，鬼不鬼，突然变强让她很是迷芒，由于还不能熟练操纵地狱之火，她到哪里哪里就被焚得一干二净，天地间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圣僧出现了，给她指明了方向，陪伴她，教导她，正是这个人，让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二楼:楼主你晚上发贴还让人不要半夜阅读，居心何在…… 　　三楼:楼上+1 　　四楼:？？哪里恐怖？来点刺激的哇，不想看言情，快发快发我爸妈要回来了！ 　　五楼:然后呢？ 　　六楼:继续啊我看言情啊！楼主不要停！ 　　七楼:现打的，楼主打字慢，大家不要急。 　　往后翻就没有了，球球急得不停刷新，特别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神转折让绯骨那么恨他。 　　没过多久他又刷新出一大段，果然是楼主更新了，正大喜之时，一只修长的手凭空出现抽走他的手机，郁子苏的声音在他上空响起:“还不睡觉，看什么呢？” 　　球球:“？！”都没察觉他回来了！ 　　他跟每一个半夜躲被窝看小说被父母抓包的小孩一样，顿时紧张万分，虽然知道郁子苏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本能感到自己是在做坏事，心虚得不行。 　　“这什么？”郁子苏皱眉，语气也失了之前的调侃，变得凝重起来，“讲鬼故事的？还爱一辈子恨一辈子？爱情小说？” 　　球球侧身裹紧小被子，听到“爱情小说”四个字时本能觉得羞耻。 　　好孩子是不应该看这些的……t^t 　　果然郁子苏不大高兴:“不要看这种东西，九点了，你该睡了。” 　　“嗯……”球球偷偷摸摸瞄他脸色，不好不差，便壮着胆子转移话题，“你去拿了什么呀？” 　　“明天再给你看。”郁子苏关了灯，屋里立刻被黑暗笼罩，他用食指戳戳球球的背，“往里去去，给我腾点地方。” 　　球球在忐忑不安中睡着了。 　　翌日，郁子苏脱了身体钻到他脑中如约陪他上学。 　　球球在家里挑啊挑，最后挑了盒牛奶巧克力装书包，被简逸看到了，问:“宝贝，你还要带零食去学校吃吗？” 　　“不是我吃的，”球球回答，换上鞋跟他下楼，“是给吴起带的，他好像被罚得很惨，我是他好朋友，要安慰下他。” 　　“我们球球真贴心，应该的。”简逸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我昨晚也看到副会说打了吴起。我觉得光靠打不行，还要好好教，那个贴子有的意见给的不错，比如做整本《六年小学，三年拼搏》。” 　　郁子苏很同意:“我也看了，编个幻境丢进去也可行。” 　　球球:“……”他们最终，还是注意到了，都怪自己昨晚只顾看贴，忘了找林清要权限…… 　　这个时候就很嫉妒郁子苏的最高权限。 　　他忘了郁子苏已经在他体内，念头一闪过，便听到对方说:“怕什么，你听话就不罚你，想要权限啊？我把我号给你玩就是了。” 　　球球惊喜:“这也可以吗？那那我把我的号给你？” 　　“不过删不了吴则的贴子，他也是最高权限。” 　　……那要来有何用。 　　到了学校，吴起早已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读书，一脸生无可恋的颓唐样，球球在他身边坐下，掏出巧克力放在他面前:“不要难过啦，请你吃巧克力。” 　　吴起感激地望向他，拆开包装，塞了一块到嘴里:“谢谢大哥，是我最喜欢的xyzz巧克力，我妈都把我的零食禁了，太幸福了呜呜……” 　　太可怜了，球球心疼:“昨晚一定很不好过。” 　　“也是我活该。”吴起难过道，“差一点就死掉了，那一刻我就在想，要是我活着，一定好好听我爸我妈的话，再也不惹他们生气。大哥你呢？被打了吗？” 　　球球莫名也跟着难过起来:“我也会好好听话……没有被打，不过手机被没收了，还要每天背首古诗词。” 　　吴起同情:“背诗要我命，我选择挨打。” 　　球球默默翻开了《古诗三百首》，第一首是李白的《静夜思》，他今天的任务。 　　* * * 　　简逸最近很忙，正巧郁子苏回来能帮他带孩子，接下了上下学的重担。 　　“今天逸哥哥好像做不了饭了。”球球跟吴起道别后，双手握着肩上的书包带很是迷芒，低头踢一颗遗落在路上的小石子，他的手机是没收状态放在家里，刚收到了简逸的传音，还吓了一跳，简逸说今天时间有点紧，让他先吃食堂，明天再做好吃的补偿他。 　　“我不想吃食堂。”球球站在学校大门门口，忧伤地望着对面的小吃街，“我想吃章鱼小丸子，我还没吃过呢。”简逸从来不给他吃街边小吃，“昨天，我跟吴起就是偷偷去了对方吃东西才上错的车……然后东西都掉了，一口也没吃到。” 　　郁子苏:“你还好意思说？？？” 　　球球:“t^t我们去吃一口嘛，你在就没事了。” 　　郁子苏看在章鱼小丸子的份上暂且答应了他，球球便欢欢喜喜地跑对面去了。 　　“我昨天看过了。”明明只是第二次来，球球已经熟门熟路，“可以用支付宝付的。你想吃什么呀？” 　　郁子苏钻出来转了一圈，一年轻放的早，小吃街还不是很挤，有偷溜出来买食物的大孩子，他指了一个摊:“试试那个，梅菜扣肉饼？” 　　“那是什么？”球球凑过去，有几个高年级学生在排队，见到这么小的小朋友独自来买东西都很惊奇，想捏他的脸，却怎么都碰不到。 　　莫不是撞鬼了吧？明明手都伸到了却只摸到空气，再看人还是在原地没动。 　　他们越想越心惊，东西一好拿了就走，小学附近总流传着鬼娃的故事，可没少听。 　　球球毫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做饼师傅的手跟他手里的面团。 　　很快拿到了饼，比他脸还要大上几圈，球球咬了一口，又酥又脆又香，幸福地眯起眼睛:“这个好好吃啊，酥酥真会找，我们给逸哥哥也带个回去吧？他加班一定很辛苦。” 　　“你看排队多的就说明东西好，有人买。”郁子苏与他感官相连，同样尝到了味道:“行，路过灵异局给他送去。” 　　“酥酥就是厉害。”球球夸赞，又道，“路哥哥肯定也在，给他带个。” 　　上一句还很好听，下一句就不顺耳了，不过郁子苏也没说什么。 　　球球仰头跟做饼的叔叔说:“叔叔，再给我做两个吧，正常口味的，我支付宝转。” 　　摊主笑得合不拢嘴，心都快萌化了:“小朋友，你吃不了这么多的。” 　　“我给我两个哥哥带。”球球回答，郁子苏已经出去找第二家了。 　　俩人满载而归，当场吃掉了自己的，打包了双份带回去，球球可怜的小手根本拿不住，全塞书包里，郁子苏临时给他在书包里安了个小空间，说回去再给他换大的。 　　球球被郁子苏瞬移回一条街，在灵异局门口被如狼似虎的众人围观了:“宝贝你来干什么啊？” 　　“我来找逸哥哥……”他扫了眼众人，居然一个也不眼熟。 　　“逸哥不在，刚刚回家。”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球球有些头疼，匆匆朝他们告辞立刻赶回家，反正得知简逸回来了就行。 　　球球敲简逸家的门:“逸哥哥你在吗？” 　　没动静，他疑惑:“我家也没人，他没回来吗？”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郁子苏道，“我带你进去。” 　　“这样不好吧。”球球纠结，“突然闯进别人家，咦……” 　　他眼一花，人便站在了简逸家客厅。 　　简逸衣衫不整，被路西菲尔按在沙发上亲吻，见到家里突然闯进一大一小，差点没气晕过去，路西菲尔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脸沉得吓人。 　　球球:“=0=”他双手捂住眼睛，脸都红了，好孩子不应该看这种场面。 　　郁子苏:“？你们要双修啊？功法不同怎么修，没用处吧？” 第30章 切茜亚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 进别人房间前一定要先征得主人同意。 　　路西菲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他跟郁子苏飞到半空再次打了起来, 引来无数群众兴奋围观。 　　简逸坐起身, 手肘撑在腿上捂住脸, 半天没有动静。 　　球球自知做错了事, 双手忐忑不安地绞在一起, 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慢慢挪过去坐到他旁边, 小声开口：“逸哥哥……” 　　得到一个沉闷的“嗯”。 　　他便不敢再吭声，静静地陪他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 简逸终于拿开手，一脸疲惫：“怎么了宝贝？这么急着找我？” 　　球球急忙辩解：“我我我敲门了，没有人, 就以为你不在家，然后酥酥非要进来看看, 直接把我带进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 不关你的事。”简逸叹口气, 摸摸他的头,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嗯什么都没看到！”球球立刻表态, 还十分善解人意地接下去, “如果酥酥乱说我就生他气。” 　　简逸满意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真聪明, 宝贝能不能想办法弄到他的论坛账号，别让他乱发。” 　　“酥酥说会把他的号给我玩。”球球放心了，看来简逸没有生自己的气，“我会看着他不要乱发的。” 　　俩人达成共识，简逸看上去心情终于好了点，球球从书包里掏出一堆小吃，还是热乎的：“其实我是来给你送晚饭吃的，你吃。” 　　简逸感动得不行：“小的永远比大的懂事。” 　　球球被他夸，顿时眉开眼笑，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跟路哥哥，是在双修增进修为吗？” 　　简逸：“……对，友好的东西学术交流。” 　　“骗人。”球球一眼就看穿他在糊弄自己，“酥酥说你们功法都不一样，怎么双修？” 　　简逸咬了口梅菜扣肉饼:“这个烧饼挺好吃的，我上学的时候也吃过，后来就没见到了，真怀念啊，美好的学生时代……” 　　球球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你就告诉我嘛，你们怎么回事呀？” 　　简逸问:“你今天的古诗背了吗？作业写完了吗？” 　　“背完了，作业课间的时候写了。”球球回答，还把《静夜思》背了一遍，满脸“求表扬”。 　　“诗中的思想感情理解了吗？” 　　球球有点懵:“什么？什么思想感情？” 　　“宝贝啊，”简逸语重心长地教导，“学诗不能只背了就了事，还要理解诗的含义，知道作者想要表达怎样的思想感情。” 　　球球:“？？？可是，可是酥酥没说……” 　　简逸打断他:“先回家去好好学习。” 　　球球被成功忽悠回了家，在简逸要离开时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不死心的问:“逸哥哥，你跟路哥哥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简逸像只在火炉边睡觉被火星子突然溅到炸毛的猫，“不要瞎说！没有的事！刚才那是意外！” 　　“可是他刚才都那么亲你嘴了……”小学生看了都把持不住的那种。 　　简逸祭出了经典大招“小孩子懂什么，不要管大人的事”后，又察觉到不对劲，严肃质问:“你怎么懂‘谈恋爱’的？谁教的？” 　　昨晚才看了言情小说的球球心虚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真瞎猜中了什么！简逸眉头一皱:“谁教的？郁神？” 　　“没有谁教……”球球惴惴不安地盯着脚尖，“是、是……是听班上同学聊天说的！” 　　万能背锅对象:班上同学。 　　“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简逸虽然有些疑惑，也没多想，毕竟新闻上还报道幼儿园的就开始“老公老婆”的喊，小学生谈论也不意外，只是教育了球球一番，“你可不能跟他们学，不要早恋，有了有好感的小女生的话一定要跟我说。记住自己是个妖怪，最好别喜欢上人类，因为人的寿命很短，你们注定没有幸福。好了我去劝劝他们别打了，你先自己玩会，厨房有苹果，削皮时当心别割到手。” 　　球球:“=0=……”已经完全被忽悠住了，直到简逸离开，脑中还回荡着“不要早恋”、“有好感的小女生”等等，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简逸根本没有去劝架，他冷漠地做自己的工作，这两个人一个都不想理。 　　他们大战了整整三天三夜，连带怀邑市也电闪雷鸣，下了三天大雨，一条街上更是惨，虽然建筑没有损毁，但光效太强，很影响大家的生活，人民苦不堪言，去找简逸，简逸只淡淡回:“神仙打架，我也管不着，只有等他们自己打完了。” 　　众人泪流满面，可爱又软萌的简小逸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脑补了一出“二神同时求爱，简逸摇摆不定”、“为获美人心，战场见输赢”的三角大戏，并发布在论坛上，几乎是被秒删。 　　果然他们窥视到了不为人知的隐秘真相！ 　　到了第四天，简逸接球球回一条街，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灵异局办公室，让球球先吃点零食垫垫，他还有些事务没处理。 　　“今天有个重要人物要来拜访。”简逸跟球球解释，“我得等等，你……来了。” 　　简逸有单人办公室，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不急不徐，随后是扣门的声音，和脚步声一个频率。 　　“请进。”简逸扬声，站起来迎接客人。 　　球球捧着比自己脸大许多的烧饼像小仓鼠一样一点点啃，一边打量来者。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团金光，金光中包着一个高挑性感的女人，几乎都快有简逸高了，穿了件低领修身的白裙，两只大白兔晃啊晃，晃得他头都要晕了，她的头发是罕见的银灰色，银色为主，很好看，长相也和他平日见到的不同，是经典的西方美人长相，球球形容不来，只是觉得很漂亮，在他心中可以跟绯骨不相上下。 　　球球看得连烧饼都忘了啃。 　　跟酥酥一样，自带发光…… 　　而且这个光比酥酥的还耀眼！ 　　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还有比他更自恋的人？ 　　简逸倒很淡定，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想要同她握手:“切茜娅大人，我一直在恭候您的到来。” 　　切茜娅没有握上去，而是直接给了他一个亲密的拥抱:“哦你一定就是简逸了，我对你可是慕名已久，路西菲尔为了你可是在这儿呆了三年多了。” 　　简逸的脸都僵住了，一双大白兔贴在他身上他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球球:=0=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逸哥哥又跟别的姐姐抱起来了？要不要去告诉路哥哥？ 　　这些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 　　简逸平复了一下心情，干咳了两声:“那个，切茜娅大人，您是来找路西菲尔大人的吗？” 　　“顺便找他，出了点小意外。”切茜娅唇角噙着笑，用赤0裸0裸的目光打他视？奸了一番，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我是来看你的，还想看看打败路西菲尔的是什么人。” 　　简逸平复一下心情，公事公办道:“还请您先登记一下，您来的正是时候，他们现在还在打。” 　　“又打起来了吗？”切茜娅笑了起来，看蓝颜祸水一般盯着他，简逸有些发毛，忙转过身回到办公桌上工作。 　　球球:“咔嚓咔嚓咔嚓……”饼饼真脆。 　　切茜娅一边登记，一边注意到了他，惊呼:“这是你们的孩子吗？长得太可爱了！不过是纯正的东方面孔，没有混到路西菲尔的血吗？” 　　球球:“？！”吓、吓得他烧饼都掉了！ 　　简逸:“？！切茜娅大人，”他神态严肃起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希望您能注意点，我和路西菲尔大人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对双方的名誉都不好。这是我们国宝球球。” 　　球球:太假了，都听不下去了。 　　他默默弯腰把烧饼捡起来，犹豫吃不吃。 　　听说掉到地上的东西五秒内捡起来都是干净的，烧饼还那么热，那么酥，那么香…… 　　一只手抢先捡起来递给他，是简逸:“脏东西除掉了，可以吃。” 　　球球道了谢，继续咔嚓。 　　切茜娅毫不在意，她的注意力被球球吸引了:“这就是熊猫吗？他好可爱啊！我还没见过实物呢！” 　　被注意到的球球只好放弃吃饼，乖巧打招呼:“姐姐好。” 　　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是不能喊叔叔阿姨的，哥哥姐姐是最保险的叫法。 　　切茜娅捂胸:“我的天，又乖又可爱，我可以偷走吗？” 　　“您会收到我国的战书。”简逸回答。 　　她走过去想给球球一个拥抱，球球又被白花花一片晃晕了眼，迷迷糊糊把啃了一半的烧饼往她面前一递:“姐姐吃。” 　　切茜娅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不不不，姐姐不吃，你变原形给姐姐抱抱好不好？”听说路西菲尔至今没抱到，她要是抢先了能笑他几百年。 　　球球惊恐地摇摇头:“我我……酥酥不给别人抱的。” 　　“切茜娅大人。”简逸忙救她，“您不去看看他们打架吗？可能要打完了。” 　　“唔。”切茜娅思索一番，“看，在哪儿呢？” 　　“我带您去。” 　　球球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灵异局大门，上头五彩斑斓的特效丝毫未减，已经没人围观了，反正看不到，简逸喊:“路西菲尔大人，切茜娅大人来了。” 　　没有回应。 　　简逸叹了口气:“您看到了，我叫不下来。” 　　“别提我，说你找他。”切茜娅笑道。 　　简逸只好继续喊:“您再打下去我可就走了。” 　　路西菲尔一顿，跟郁子苏道:“不打了，小逸找我。” 　　郁子苏嗤笑:“这就不行了？认输就认输，找什么借口。”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下面球球委屈的小声音传来:“酥酥，有个姐姐想抱我，还要我变原形给她抱。” 　　郁子苏二话没说冲了下去。 　　连招呼都不带打的。 　　路西菲尔:“……” 第31章 委屈 　　郁子苏抱着球球, 居高临下打量陌生的面孔, 对方也在观察他。 　　她有着一双湛蓝澄澈如大海的眼睛，里面装着翻滚的海浪。 　　切茜娅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你一定就是那个打败了路西菲尔的东方人，我可是慕名已久。” 　　郁子苏神色没什么变化, 腾出一手只同那只嫩白的柔荑握住，接着眉头微蹙，朝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她的食指在自己掌心绕了一个圈，在离开时指尖还恋恋不舍地一直划到自己的指尖, 像一条美人鱼误闯上岸, 在岸边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 　　连上她的唇角, 她的眼波, 都带着勾人的痒意。 　　被无数种方式撩过的郁子苏内心毫无波动, 但对方看上去是路西菲尔的熟人, 就算他不给路西菲尔面子，也要给饲养员一个面子, 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淡定地收手捏球球的脸。 　　更何况，切茜娅不符合他的审美。 　　球球盯着他们交握又分开的手，小嘴噘得能挂下一个酱油瓶, 他看看郁子苏，又看看切茜娅，虽然不懂成年人的游戏，但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心情极为复杂。 　　除了那几个坏人,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没好感，太不喜欢这个姐姐了。 　　郁子苏的手居然还来捏他，他更加不高兴了，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指，靠在他怀里嘟囔:“我好困啊，我们回家吧。” 　　简逸的注意力立刻移到他身上:“怎么困了？中午没睡着吗？” 　　球球每天中午都要回来吃饭睡午觉，小学没有给他们走读生休息的地方。 　　球球点点头，神色恹恹，郁子苏摸摸他的头:“我带他回去睡觉了。”又加了一句，“吃饭记得叫我。” 　　“好。”简逸答应，便见他转眼没了踪影，又听路西菲尔问:“你怎么来了？” 　　他刚才就想让切茜娅不要乱撩，他跟郁子苏也算熟了，知道对方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不吃这套，切茜娅十有八0九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切茜娅望着郁子苏离开的方向，唇角的笑没有淡下来，反而加深了:“你在这里倒是乐不思蜀。” 　　“既然知道还来打搅？” 　　“哎呀，我又没有破坏什么。”切茜娅嗔道，“我自然是有亲自过来的理由。” 　　“理由？” 　　切茜娅不答，转而向一旁静听的简逸笑道:“我这么晚来，你们管晚饭吗？” 　　简逸微笑:“这是自然，我已经为您安排好接风洗尘的地方了，只有我们三个，如果您介意，我会……” 　　“不用叧安排。”切茜娅打断他的话，“听说你手艺特别好，有的人天天半夜发图炫耀，想馋死我们，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简逸:“？？？”图？？？ 　　* * * 　　郁子苏抱着球球回了家，本欲让他睡一觉，但想想现在睡了晚上又兴奋，第二天白天再困，是个恶性循环，便让他忍忍，先背两首古诗清醒一下。 　　球球抱着书包愣了许久:“我今天的背完了，逸哥哥都检查过了。” 　　“再背两首。”郁子苏打开电视，“我不开声音，回屋背去。” 　　“啊……”球球凄凄惨惨地扑到他怀里假哭，“好可怜啊天天学习，放学后还要学习，你怎么忍心呜呜……”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撒娇，郁子苏还是完全招架不住，把他抱到怀里揉:“好好好不学了，出去逛一圈？” 　　球球乘胜追击，勾住他的脖子期待脸:“你把手机给我玩一会嘛，就一会，吃饭时上交。” 　　“这个不行。”郁子苏道，“惩罚还没过期呢，要有原则。” 　　“那我亲你一下，你给我玩五分钟嘛。” 　　郁子苏同意了这个不正当的交易，球球欢欢喜喜地在他脸上一边亲一下:“十分钟。” 　　“五分钟。”郁子苏把手机扔给他，“另一个是赠品。” 　　赠品就赠品吧，五分钟应该够看完绯骨的故事了，他打开网站找上次那个贴子，懊恼没有收藏，也不知掉到哪里了，正翻着听到敲门声，轻轻敲了两下就没动静了。 　　“是简逸。”郁子苏微微诧异，“这么快就吃饭了？” 　　路西菲尔和那个女人也在，还以为他们有要事要商量许久。 　　郁子苏动动手指，门开了，简逸看到歪在郁子苏身上玩手机的球球，惊讶道:“没睡啊？” 　　“我怕他晚上睡不着。”郁子苏偏过头望向简逸，“怎么？” 　　简逸换了鞋:“菜我都放在这里，不用出去买了，想过来拿点来着，不过球球没睡觉，就在这里吃，没关系吧？”毕竟他不是主人，自作主张带人来。 　　郁子苏发出一声“唔”，算是替球球答应了。 　　简逸给切茜娅拿了双拖鞋，对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传说中球球的小窝。 　　可惜她对萌物不太感兴趣，萌物家长更吸引她。 　　球球翻到第四页，刚点进去就听到简逸问:“不是没收了吗？” 　　郁子苏:“……”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球球急忙回答:“酥酥答应了的，亲他一口给我玩五分钟，我亲了两口！” 　　他可是付出了代价的！是光明正大玩的！ 　　尴尬，不正常交易被戳破了。 　　郁子苏一本正经道:“孩子还小，要劳逸结合，偶尔放松一下没坏处的。” 　　顿时“唰唰”两双满含嫉妒和不可置信的目光扎在他身上，还好他刀枪不入，没有太大感觉。 　　简逸心都碎了:“宝贝，你什么时候还会么么哒了？你都没有亲过我。” 　　“我现在亲。”球球欢快地要跑过去，被郁子苏揪住衣领拎到怀里。 　　“不准亲别人。” 　　简逸心碎成了渣，敢怒不敢言。 　　球球几乎是被霸占的状态，他一个贴身饲养员居然都没有个么么哒！ 　　他只好含泪去厨房做饭，路西菲尔也跟了进去。 　　球球激动地点进了贴子，又有不速之客打扰——剩下的切茜娅坐到他身边:“你在看什么呀？” 　　“绯骨在还是只普通的鬼时，只能算眉清目秀，得到地狱之火后，样貌身姿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出落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额间……” 　　球球的阅读被打断了，但身为屋主人，不好意思不理客人，只好道:“我在看论坛，有没有新鲜事。” 　　说着他火速关掉贴子，刷新到第一页，装作在随便逛。 　　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爱情小说很感兴趣的样子，传出去影响不好。 　　“有什么吗？”切茜娅问，“能带我一起看吗？” 　　球球点头，扫了一眼，居然扫到切茜娅的名字，便点进去:“唔，有人说听说你来了。” 　　标题:你们听说了吗？切茜娅来了。 　　主题:传说中的魅惑天使，那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 　　切茜娅微笑:“传的真快，说什么了？” 　　“说你很好看。” 　　又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你们是同一个楼主吧！都不带换个词的。 　　球球一看，楼主是“脉脉不得语”，的确是写故事的那个楼主。 　　切茜娅笑容加深了:“好看吗？你觉得呢？” 　　“好看呀，姐姐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球球回答很真诚，对方的确很美，虽然她好像对酥酥有想法…… 　　机智如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五分钟到了。”郁子苏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快去学习，你作业写完了吗？” 　　五分钟居然这么快！他才看一点点！ 　　球球哀怨地趴在他身上:“再给我玩一会嘛，吃饭时再给你，酥酥最好了。” 　　有子苏不为所动:“去写作业。” 　　球球心里“咯噔”一下，他百试不爽的撒娇手段竟然失灵了！难道……他想跟切茜娅独处？！ 　　逸哥哥跟路哥哥谈恋爱就算了，酥酥怎么可以也跟别人谈恋爱啊。 　　他气鼓鼓地靠在沙发上，坚决要将俩人分开:“我就不写，就不写。” 　　“不写就不写吧，看电视。”郁子苏漠然道，眼睛都不带眨的。 　　呜……球球一下子委屈起来，眼泪又默契地涌入眼眶，稍微眨眨就能掉出来。 　　郁子苏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这么冷漠地跟他说过话！ 　　就连切茜娅看到小朋友的委屈脸都心疼得不行，忙拽了张抽纸擦:“乖啊，怎么哭了呢，你也是，对孩子凶什么？” 　　郁子苏皱眉，烦躁地把人抱到怀里，直接用手给他抹眼泪:“你是幼儿了吗？还动不动就哭？我凶你了吗？” 　　“哇……”球球哭出了声，从他身上挣扎落地，“你变了，你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跟你好了，呜……” 　　郁子苏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抱着胳膊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球球鞋也没穿，光脚跑到厨房推开门要找简逸抱抱求安慰，结果更加被刺激到了。 　　锅里炖着牛肉，饭也煮上了，菜都切好摆在一边，做饭的人却被路西菲尔压在墙上吻得双目迷蒙，半点力气也无，听到有人闯进来看都没法看一眼，更别说推开了。 　　路西菲尔:“……” 　　“哇……”球球哭得更狠了，扭头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 第32章 哄哄 　　球球感到十分凄凉, 明明是他的家, 却只有他是多余的，那些一直陪伴他的人迟早会找到他们的归属，只留他孑然一身。 　　他宁愿自己没有成精, 当一只吃吃睡睡无忧无虑的小熊，至少还是有母爱呵护的，不必有诸多烦恼。 　　他越想越伤心，变回原形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一边回忆童年一边抽抽搭搭地哭。 　　委屈成球。 　　简逸跟路西菲尔站在门外, 看到他只是变成原形坐着一动不动, 留下个饭团状的背影, 便不敢贸然进去。 　　“这是怎么了？”简逸有点慌, 路西菲尔说刚刚就是哭着跑进来的应该不是因为看到自己那什么的关系…… 　　郁子苏也走了过来, 面色阴晴不定，简逸刚想问发生了什么, 对方的目光便刮了过来，不务正业的他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郁子苏在外观望了一会儿，球球连一点微小的晃动都没有，他才穿过门, 在球球面前盘腿坐下。 　　球球心跳得厉害，总算有人理他了，看来他还是有一点点重要的，他从气息上辨出是郁子苏，更加紧张了, 但还是赌气默默转身，换了个方向背对他。 　　反正他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郁子苏沉默，最后还是毫无抵抗力力地摸了一把饭团的背。 　　看上去实在是，太蓬太软太好摸了。 　　球球:“？？？”他这是示好吗？ 　　不，他坚决不做先开口的那个！ 　　郁子苏如他所愿:“饿了吗？” 　　吃过半个梅菜扣肉饼的小学生并不饿，于是他没有反应。 　　这样抨击人心的指责让简逸摸着自己的良心去做饭了，留下许久没见过球球原形的路西菲尔继续观察，身边附带了一个切茜娅。 　　任谁被这种背影对着都会毫无脾气，郁子苏暗暗叹口气，觉得自己跟小孩子较什么劲，便把他抱在怀里，像抱了一个毛绒玩具。 　　“又生什么气啊？”郁子苏将他放在腿上，一手揉他的耳朵，一手揉尾巴，“你小时候都不闹腾的，怎么越大越爱生气了。” 　　球球尾巴庠，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不要摸我尾巴，你都不要我了，就不要摸我了。” 　　“我不要你了？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嗯？”他刚才就这么喊，郁子苏没有想明白，略略思索还是把手放在他头顶，读取一下小学生的内心。 　　球球正耻于说理由，见他又要看自己内心，忙用爪子拍他胳膊:“我也是要隐私的。” 　　郁子苏:“……想法还越来越多了，那行，你自己说为什么突然闹，说不出来就是无理取闹，要罚的。” 　　球球保留着人形的习惯，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唔……你刚才跟我说话好凶……” 　　郁子苏:“？？？凶？”他刚才自己都没注意，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冷，不至于凶吧，“就为了这点事生气？这小玻璃心哟，脆成什么样了。” 　　他用食指戳球球的软肚子，球球扭扭捏捏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凶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郁子苏哭笑不得:“我疼你都来不及，还嫌弃你？” 　　球球被他这么话说得心花怒放，开心得身体蜷成一个球，也大了胆子:“我今天都看到了。” 　　“？” 　　“看到你跟那个姐姐……嗯……”球球组织语言，怎么也想不起那个词，“就，她摸你手！”他见郁子苏不以为意，又急忙解释，“就就，不一样的摸你手。” 　　这都被看出来了？！郁子苏莫名心虚，含含糊糊“唔”了一声:“大人的事……” 　　“小孩就是要管。”球球气乎乎地接下去，还用爪子勾住他的衣服，“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想跟她谈恋爱？想跟她亲亲？就像路哥哥跟逸哥哥一样？”他越说越顺，委屈再次涌上心头，“我就知道，你要跟别人谈恋爱，还要生宝宝，就不会要我了，你今天那么凶，肯定是我没让你跟那个姐姐挨着坐，你才嫌弃我，你不要我了呜呜……” 　　他用爪子捂住眼睛，光打雷不下雨，还借助黑眼圈的掩护偷偷看郁子苏的反应，紧张等待。 　　郁子苏无语至及，悄悄探了他的思想，又是心疼又是无耐，只得暂且哄着顺肚子上的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她要是有半点想法，就废了这一身修为，这样行不行？” 　　他是至高神，不像普通人只是口头说说，发誓真的会成誓言，球球在幼儿园学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被他吓住了，自己倒先无措起来:“我我我没有……你不要这么狠嘛……” 　　“信了吗？”郁子苏揉揉他的毛脑袋，“她不符合我的审美。” 　　偷听的西幻二人组:“？？？” 　　“不符合审美……”球球幽怨地学着“脉脉不得语”的描述，“她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 　　“那他们城也太不牢固了。”郁子苏道，“我们球球长大后过去往那儿一站，岂不是直接就能攻城掠地。” 　　“哎呀……”球球羞涩得不行，两只爪子再次捂住眼睛，这回是真捂实了。 　　“这下没事了吧？”郁子苏抱起他，“你逸哥哥干坏事被你抓包了，现在菜还没下锅，去催催他。” 　　“我还有事！”球球拿下爪子勾他衣襟，“那个……” 　　郁子苏:“？” 　　球球纠结了许久，也亏郁子苏能有耐心等他:“你以后，会跟人谈恋爱生宝宝吗？” 　　“……不会。”郁子苏温声道，“我上万年没找过道侣，以后也没这个打算，毕竟没人能配得上我。” 　　球球他……其实很缺爱。 　　尤其没有父母，被孤身带到陌生之地，生活全是按别人布置好的走，他对自己有一定的雏鸟情节，有自己在才安心，不然一直是处于惊恐状态，这种心理在分别三年内几乎趋于病态，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自己。 　　别人不清楚的，他全都知道。 　　球球欢喜得不行:“那那那，你可是说过我是你儿子的，你以后只有我一个宝宝了。” 　　“嗯，就你一个宝贝。”郁子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到一团毛上，“高兴了吗？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以后不要再憋着撒气了。” 　　球球把脸埋到他怀里，闷声闷气的:“你都不喊我宝贝的。”大家都这么喊，只有郁子苏没叫过。 　　郁子苏:“……喊喊喊，球球小宝贝，宝贝球球，球球宝贝，以后轮着叫？” 　　“好呀。”球球羞涩，“我不介意呀。” 　　郁子苏笑:“那还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呀？” 　　“好呀。”球球继续羞涩，“我不介意呀。” 　　路西菲尔听不下去了，转身去给简逸帮忙，切茜娅也想去，被他拦住了。 　　“厨房是我跟小逸的专属场地。”他严肃道。 　　切茜娅:“……” 　　* * * 　　简逸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用尽毕生所学做了一大桌子，出厨房见球球已经恢复正常，坐在郁子苏身边乖巧托腮等吃饭，十分感慨，球球还是更黏郁子苏些，这样他也放心了。 　　切茜娅纵横情场多年，第一次在有三个半男人的情况下独自看电视，只能叹息时代在变迁，一切都大不一样了。 　　郁子苏身边的另一个位置离她最近，她便顺势坐下，为了吃到简逸做的菜她练筷子很久了，此刻被各色食物混合的香味勾得食指大动。 　　刚才还在乖巧等饭的球球立刻有了动静，朝郁子苏张手:“抱——” 　　郁子苏刚动筷子，只得放下，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椅子咬你屁股了？” 　　球球点头:“咬了。” 　　“应该多咬几口。”郁子苏嘴上说着，还是把他的碗跟自己的靠在一起，“吃什么？” 　　球球指使:“每样来一点！” 　　郁子苏:“……”他就夹了几样对方平日爱吃的放在碗里，再去夹自己吃的。 　　球球窝在他怀里又提要求:“要酥酥喂。” 　　郁子苏:“啊——” 　　球球:“啊——” 　　简逸:“？？？”他做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球球以前从来不在吃饭的时候撒娇的啊？ 　　明明是其乐融融的和谐有爱场面，他却觉得有点瞎。 　　一定是最近搅基搅多了，这样不好，不好…… 　　切茜娅何其敏锐，立刻明白她这是被挑衅了！被一个小孩子挑衅了！ 　　她只是想约个炮而已。 　　切茜娅默默低头扒饭，冷漠的世间，只是满桌子美食才有一点温度。 　　* * * 　　又是深夜，半新不旧的出租车从黑暗中驶出，如鬼魅般莫测，在一个路口停下。 　　路边有一对普通的夫妇在朝出租车招手，见车停下，男人便去开车门。 　　车门上突然窜起一朵火苗，若不是他收手快，怕是要被烧到了。 　　男人暗自庆幸。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车里传出:“你们，活腻了？” 　　“我们并非故意打扰。”站得比较靠后的女人低眉顺眼道，“我们只是想跟您做个交易，您请看。” 　　绯骨本来想冷笑，可看到女人手中的东西，就笑不出来了。 　　那是一串年代久远的佛珠。 　　她缓缓摇下车窗。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防情敌要从小抓起，我就是这样的心机熊。 第33章 小秘密 　　周一, 球球按往常时间来到学校, 班上的人来了一半, 吴起趴在桌子上无精打彩的, 见到球球才振作起来:“大哥！” 　　球球坐到他身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放在他面前:“这是新出的草莓味的，也超级好吃！” 　　“我早就想吃了！我妈就是不给我买, 她说等我瘦十斤再奖励。真是的，男孩子要那么瘦能干嘛，就应该强壮点。”吴起欢欢喜喜地把巧克力塞到桌洞, 被他小弟们看到肯定要来分，他可舍不得，又捏捏球球的胳膊，“大哥你就是太瘦了, 你跟我比比……” 　　球球只是骨架小, 天天被各种营养搭配养得肉还是有的, 捏上去跟豆腐似的又软又嫩，同吴起的小粗胳膊形成鲜明对比。 　　球球抽出自己的胳膊, 严肃问:“我交给你的事办了吗？” 　　吴起也收回了笑脸, 郑重点头:“大哥交待的事当然要办妥，你看！” 　　球球眼睛亮晶晶，见他掏出了两张叠在一起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不是让你带手机吗？” 　　“唉，我上周五晚上跟我妈打联机游戏虐了她，她很生气，把我手机没了, 我好不容易跟她哀求拿来玩一会儿的，给你抄下来了。”吴起叹了口气，“你说大人怎么都这么不禁虐了，下次我让着她好了。” 　　“抄下来了？”球球异常惊喜，拿过那两张纸，“辛苦了！我们真是患难兄弟。” 　　“为大哥办事不辛苦！”吴起表忠言，“不过还挺好看的，后面还有几个故事，我下次抄下来。” 　　“我明天还给你带好吃的！你放心，你的零食我包了！”球球激动地握住他的右手，“你还想吃什么？大哥给你买！” 　　吴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不如放学你跟我妈说一声，我去你家挑？” 　　“好。”球球一口答应，展开那张纸。 　　郁子苏履行职责帮神怪会办事去了，周五晚上就走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顺走了自己的手机，他等郁子苏走后哭着抱住简逸的大腿:“逸哥哥，你再给酥酥买个手机吧，他老玩我的！” 　　看小说的愿望又泡汤了。 　　简逸答应等他惩罚解禁后再买个。 　　他不是没有打过电脑的主意，可是电脑因为郁子苏下了奇怪的游戏中病毒了！被拿去修了！ 　　简直命途多舛。 　　于是他借问作业的名义找简逸要手机给吴起打电话，让他周一带手机过去，顺便跟他说了那个贴子有多好看，好想知道绯骨发生了什么，作为代价，他要给吴起带巧克力吃。 　　吴起虽然对绯骨有心理阴影，还是满口答应了。 　　他没敢用简逸的手机看，怕留下历史记录，可不能泄露了。 　　虽然简逸不是乱八卦的人，也要小心为妙。 　　作为一只有全球粉丝会的熊，他还是很要面子的，看言情小说这种事情会毁了他清纯无辜天真无邪的熊设的。 　　球球望着那两张盼了整整两天的纸，几乎是虔诚着打开的，然后他陷入了沉默。 　　吴起的鬼画符，辨认起来真难。 　　“这个也不能怪我。”吴起也觉得自己的字不堪入目，“当时紧急嘛，我就抄快了，大哥你哪个字看不懂，我来翻译？” 　　球球几乎要掩面而泣，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我再抄一遍吧，你念，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 　　球球学习认真，写字也是中规中矩，一个笔画都不含糊。 　　吴起打发走了两个来找他玩的小弟，兢兢业业陪他大哥抄小说。 　　球球没抄几句，班主任就进门了，他慌忙将纸塞到抽屉里，竖起语文书装作在读课文。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 　　人来得差不多了，还有十分钟早自习，班主任清清嗓子:“同学们，新的一周开始了，你们适应学校生活了吗？” 　　一年级小朋友异口同声拖长音喊:“适——应——了——” 　　班主任很满意:“看到你们活泼可爱的样子，老师也很欣慰。老师根据上一周的观察，给你们重新排了座位，希望你们能和周围同学和睦相处，成为好朋友。现在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我把座位表贴黑板上，大家换下座位。” 　　有的跟周围人玩熟了不愿意分开，有的渴望交到新朋友，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球球没什么感觉，不过他不想跟吴起分开，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小朋友们乱哄哄挤在讲台上看座位，球球抱着书包站在一边，等散得差不多才上去看。 　　他还是坐在中间，只不过往前上了两位，同桌叫陈欣然，正是口齿伶俐的副班长，一个扎双马尾的漂亮小姑娘。 　　球球发现基本都是男女搭配坐，吴起个子高，坐后面，同桌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性格上很互补。 　　如此看来，内向的球球和活泼的陈欣然也很互补，老师的排座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球球很苦恼，跟吴起分开，他要怎么抄小说呀？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不愿意跟新同桌共享这个小秘密，等晚上回家再抄，让吴起留下来，就说一起写作业。 　　一想到晚上就能看了，他心情舒畅不少。 　　老师给了他们一点时间互相熟悉。 　　陈欣然认为自己作为副班长，照顾腼腆的同学是职责，便主动跟球球说话:“你好呀白初同学。” 　　球球眨眨眼，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同龄女孩子，在幼儿园时因为跟吴起玩，身边的都是男孩:“陈欣然同学好？” 　　陈欣然很高兴:“你知道我名字啊。” 　　球球点头:“班上同学我都记得。” 　　“这样啊……”她递给球球一根牛奶味棒棒糖，“请你吃糖。” 　　球球收了糖，向她说了声“谢谢”，在口袋里摸啊摸，摸出一块巧克力，因为吴起喜欢吃，他总是备着，“这个请你吃。” 　　“你真好。”收到回礼的小姑娘很高兴，放回口袋，毕竟上课不准吃东西，“不过你知道吗？巧克力可不能随便送人哦。” 　　“为什么呀？”球球惊讶，“我送了好多给吴起……有不好的喻意吗？” 　　“送同性随便啊。”陈欣然说，“可是送给异性，就代表你喜欢她，巧克力是送情人的。” 　　球球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陈欣然笑嘻嘻道，“我们聊点别的吧，你是不是喜欢看电视呀？” 　　球球还是很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开学那天他跟风说的…… 　　“我记着同学爱好呢。”陈欣然说，实际上她早就注意到球球了，因为球球比其他小朋友看着小，长得又可爱的多，在人群中脱脱颖而出，这次能跟球球坐同桌，她也很惊喜，“我喜欢看《飞天小女警》，你呢？” 　　《飞天小女警》啊，球球有点印象，不过主角是三个布偶样的妹子，不符合他的审美，他就没看了，便说:“我喜欢《数码宝贝》。” 　　“我也喜欢《数码宝贝》。”陈欣然高兴道，“好喜欢留姬啊，我就是想成为她那样酷的——你看第三部 了吗？” 　　球球兴奋:“我最喜欢第三部 了！不过我喜欢的是古乐兽，人物没印象。” 　　“我也喜欢古乐兽，超级可爱！” 　　一番交流后，俩人都对新同桌很满意，球球认为他同桌跟别人好不一样，她不但喜欢《数码宝贝》，还喜欢第三部 ，懂的也很多，比如巧克力是送情人的，一听就很早熟。 　　或许，他可以把言情小说的秘密跟她分享一下，可以一起看，球球认真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想看个小说好艰难T^T 第34章 反转 　　中午回家, 球球牺牲了睡眠时间总算把那张纸辨认完了。 　　“绯骨在还是只普通的鬼时, 只能算眉清目秀, 得到地狱之火后, 样貌身姿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出落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额间甚至隐约有朵红莲业火状的花钿。她望着自己造成的人间地狱, 内心一片迷茫，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僧人从火海中走出向她走来，他身披袈裟, 手持禅杖，慈眉善目，一脸悲天悯人。绯骨看呆了，彼时佛修少之又少, 她一个小鬼, 还是第一次见。佛修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让我救你脱离苦海。’” 　　球球有点看不懂，为什么就突然救她脱离苦海了？这段意义不大, 他决定不抄。 　　“绯骨怔住, 鬼使神差般握住他的手，诧异地发现自己的火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我带你修炼’，佛修说，‘你很快就能掌握这地狱之火，成为天地第一人。’” 　　这个楼主太喜欢卖弄文采，简简单单一个故事啰嗦一大堆, 球球看完后就没兴趣抄了，不过他上午答应过同桌，要给她看一个特别好看的故事，不能食言，就舍弃了大量无用的词藻堆砌，缩写主要剧情：绯骨遇到了一个和尚，和尚教她修炼，正确使用地狱之火，俩人日久生情，和尚告诉绯骨，她再加把劲就能成仙，跟自己在一起了，然而绯骨即将成仙的时候，和尚却突然跳出来让她不要成仙，绯骨很不解，和尚就跟她打了起来，还废了她一半修为，然后人就失踪了。绯骨很生气，从此特别讨厌和尚，因为和尚的刺激，她走了歪路，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鬼魔，跳出三界之外。 　　后面应该还有绯骨成为鬼魔后的事迹，不过吴起只抄到了这里。 　　这么一缩写，只有一小段了……希望同桌不要生气。 　　下午他把纸条给陈欣然看，陈欣然看完陷入沉默，半天才干巴巴说了一句：“真是个感人的故事。” 　　球球很高兴，同桌跟他真是志同道合。 　　下午放学，球球跟吴起说好了回自己家玩，便在校门口一起等简逸来接。 　　球球等着等着，看到了他同桌，挥挥手打招呼，对方却像没看见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出了教室就这么无情？ 　　球球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目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等一下，出租车…… 　　陈欣然放学前还在说要等妈妈来接呢，为什么上了出租车？ 　　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冷艳的脸，美目正好与他对视。 　　球球睁大眼睛，那是，今天还在讨论的女主角？！ 　　他朝吴起丢下句“在这等人接”，便飞快跑过去上了车。 　　不是他有多大胆，而是他相信郁子苏，只要他的联系一断，对方就会立即察觉赶到。 　　从绯骨的目光中他可以看出来对方是冲自己来的，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被郁子苏武装起来，基本没有东西能近他身，对方抓不到他，就引诱他的同学，实在恶毒。 　　球球坐在后座，绯骨就在他身边，陈欣然坐在前面一动不动。 　　她的一头红发换成了正常的墨色直发，穿着白色紧身裙，脖颈上还系了根红丝带。 　　绯骨饶有兴趣地掐了把他的脸：“你还挺讲情谊的啊。” 　　球球的脸又红了，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怕的，支支吾吾还没想好说什么：“姐姐，你是找我的吧？” 　　“是啊。”绯骨懒散地靠在座位上，“有人找我做了笔交易，要你的小命。” 　　“要、要我的小命？”谁会要他的小命？难道是因为最近熊猫脱离濒危，为种族稀有度做贡献？ 　　绯骨觉得他的脸很好摸，见他呆愣的样子又摸了一把：“怎么了？吓傻了？” 　　球球思索片刻：“姐姐你是不会受制于人的。” 　　绯骨没想到他会有这般高见，正好心情不错，发出了一声询问式的“哦”。 　　他见对方一副鼓励自己说下去的样子，胆子大了起来。 　　“姐姐会跟人做交易，只会因为一个人吧。”他往后缩了缩，就怕惹怒对方。 　　绯骨只是一怔，面色倒没什么变化：“你说。” 　　真幸运他中午忍着困意看完了！没想到排上了用场！ 　　一被鼓励，球球说话就顺畅多了，揣摩着对方的想法：“是有人用那个人的下落跟你交换的吗？” 　　“你对我了解挺多的啊。”绯骨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生气了。” 　　她嘴上说着，面上并没有怒意，球球小心翼翼道：“你生气前，能先把我同学放了吗？” 　　“噗。”绯骨也不知道哪里被戳到了笑点，摆摆手，陈欣然便飘下车，恢复了神智，茫然地摸摸头找妈妈去了。 　　球球松了口气。 　　“有人给我看了他的旧物。”绯骨突然开口，“用你的命换他的下落。” 　　“啊……挺亏的……”球球比了一下，他的命可是很金贵的。 　　“我也觉得，换他一条命还差不多。” 　　球球沉默，突然灵光一闪，有个大胆的想法：“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有苦衷的？” 　　绯骨皱眉：“苦衷？有什么苦衷？老子成仙不快活吗？你想说他出家人戒色？戒个……”她忍住没在小朋友前爆粗，但面色不虞。 　　球球问：“他阻止你成仙，有五百年了嘛？” 　　“有了吧，都许久前了。” 　　“那就对了。”球球笑眯眯道，“我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成仙了，也许还知道他在哪里。” 　　绯骨不由认真打量起他来。 　　* * * 　　郁子苏站在洗心山山顶，衣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确是有人来过，还带走了一些东西。” 　　跟他同来的只有不大对付的杜涧：“你不是说你的结界，没有人能闯进来吗？” 　　“我重点防了饕杌，有小虫子混进来也不一定啊。”郁子苏皱眉，“不过的确是我大意了。” 　　“无究的身体被翻过，有人拿走了他的东西。”杜涧用神识再次检查一遍，“我猜有人打上了绯骨的主意，那晚红莲业火再现，可是被不少人盯上了。” 　　郁子苏道：“我能保证饕杌没来过，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众仙沉睡的事？” 　　“绝不可能。”杜涧确定道，“这是绝对机密，除了我们几个没有泄露过。” 　　郁子苏微微扬眉。 　　杜涧沉吟片刻：“最近各地灵异事件增多，我猜是饕杌的手下一个个被唤醒了。你说会不会是他派了手下来干的？” 　　“什么东西能有逃脱我结界的能力？” 　　“我倒是不清楚，你可以回去问问吴则。”杜涧道，“那些闹事的基本都抓起来了，没审到什么，可我总觉得跟饕杌逃不掉关系。” 　　郁子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道：“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你说？” 　　“或者，我们的人中，出了内奸。” 　　杜涧沉默良久：“希望不是，无论是谁，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 * * 　　球球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姐姐你其实没想做这笔交易的吧？你没有杀我的打算。” 　　他用的肯定语气，因为郁子苏到现在都没赶过来，说明他们间的联系没断，自己没有陷入危险的征兆，这明显不是绯骨的作风。 　　绯骨微微扬唇：“你果然跟论坛上传的一样，很聪明啊。” 　　球球：“……你还逛论坛的吗？” 　　“逛啊，为什么不逛，真当我跟社会脱节？我还看到有人写我的贴子，你看了那个知道的吧？扯淡比较多，不要信，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写一篇自传。” 　　球球：“……” 　　她换了个姿势，左腿搭在右腿上：“本来我是想等你那个家长过来的，不过你还有挺用的啊。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球球想了想，还是掩盖了一些：“唔，我只能告诉你，他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让你成仙，他可能在沉睡，你要是想知道为什么可以问我家长，因为这是个机密。” 　　“行啊。”绯骨不在意道。 　　球球很开心，他居然这么有用，把敌对势力拉入友方阵营，又担心起来：“那那那，你毁了跟别人的交易，没有关系吗？” 　　“交易？老子就没想过做什么狗屁交易。”绯骨冷哼，“我第二烦的，就是被人当枪使。” 　　球球：=0=姐姐你好帅啊。 　　绯骨突然朝他招招手，换了张笑脸：“听说你的原形，很多人求而不得啊，连路西菲尔潜伏了三年都没摸过，快，趁你家长没过来，变个原形给我摸摸。” 　　球球：“……”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提同样的要求？！ 　　为了笼络对方，他只能委委屈屈卖身任其调教。 第35章 案件 　　绯骨没有贪, 摸了两把就放他走了。 　　事后的球球整理整理衣领,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地朝吴起走去。 　　吴起一见到他下车就跑过去抱住他, 吓得几乎要哭出声：“大哥,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球球拍拍他的背，“逸哥哥还没有来吗？” 　　吴起摸了把眼泪：“没有呢，他……” 　　“逸哥哥！”球球眼尖, 看到简逸匆匆赶来，便放开吴起冲他招手。 　　吴起也转过身。 　　“真是抱歉。”简逸在每只头上摸摸，“被一些事耽误了点时间, 壮壮这是怎么了？” 　　壮壮是吴起的小名，不过他懂事后很羞耻这个名字，不让身边的人叫，简逸还不知道, 他也不好意思纠正：“刚刚大哥他上了绯骨的车！吓死我了！” 　　简逸：“？！”他一把把球球抱起来检查一遍, “什么情况？” 　　球球捂脸：“那个姐姐想摸我, 把我同桌抓去了，为了救我同桌, 我只好上车让她摸了。” 　　“噗。”简逸没崩住严肃脸, 还是训了他一句，“那也是很危险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知道啦。”球球小小吐个舌头，被简逸抓到，只恨太快没能拍下来，“我不会有事的。” 　　回到家球球带吴起去零食室挑, 那是郁子苏特意开辟的小小空间专门存零食的，不会过期变质。 　　吴起挑花了眼，十分羡慕：“大哥，你家简直是天堂，我都不想走了！” 　　“那就别走了。”球球大方道，“晚上就在这里睡吧，反正酥酥不在家。” 　　吴起叹了口气：“那我要吃成一个球了，我妈会揍死我的，她一直想养个小公主来着，谁知道生出来是胖小子，可嫌弃我，又瞄了眼球球的小胳膊小细腿，“真羡慕你们吃不胖体质。” 　　其实球球吃的不多，那些基本都是郁子苏的。 　　俩人写完作业，简逸也做好了饭，知道吴起口味重，特意为他做了水煮鱼。 　　等冯菲将吴起接走后，球球才将今天的事具体告诉他，简逸顿了顿：“这样啊，难怪最近工作量大了……宝贝做的很对，没有泄露出去。” 　　被夸奖的球球很高兴：“最近为什么工作量大啊？酥酥也去工作了吗？” 　　“是啊，有些我们解决不了的请他看看。”简逸道，“最近灵异事件频起，有点不正常。” 　　球球期待脸：“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能是能，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简逸犹豫，“毕竟不是一个部门的，等他回来你可以让他带你去玩啊。” 　　球球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问题在半夜的时候得到了解决，球球睡得迷迷糊糊感到口渴，揉揉眼睛准备下床去客厅找水喝，却被房间中一道黑影吓得立刻清醒：“哇……” 　　“是我。”对方开灯，是郁子苏，他手里有团水球状的东西，“怎么没睡？” 　　“我渴了。”球球惊喜地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什么啊？” 　　郁子苏拖着他将那个水球安在窗户下，这才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大口：“我把洗心山最纯净的灵力收集起来给我放身体，这样就不用过去一躺三年了。” 　　“还没清完啊……”球球有点小失望，不过知道他不会离开太久又高兴起来，“你明天还走吗？” 　　“不走了吧。”郁子苏看着他期待的小眼神心软下来，“周末再走，还能带你去现场玩。” 　　球球喝完水后兴奋得睡不着，在他怀里啰啰嗦嗦交代今天的事，重点突出了自己的机智。 　　郁子苏很给面子地夸赞了他一番，又问：“你同桌不是小胖子吗？” 　　球球道：“今天换座位了，我跟我们副班长坐。” 　　“陈欣然？”郁子苏对他们两个班长有印象，那么能说球球肯定要被欺负的。 　　没想到球球倒滔滔不绝夸起对方来：“陈欣然人可好了，还给我吃棒棒糖，她也很喜欢《数码宝贝》……” 　　郁子苏强制让他睡着了，认为明天必须要陪他去学校，三天不看着问题这么严重。 　　* * * 　　周末时郁子苏果然没有食言，带他去找工作中的简逸玩。 　　简逸正在警0察局里，据说两天内出了三起室内自杀事件，成功引起警0方注意，然而调查后什么破绽都没发现，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应该不是人为导致，便向上面汇报请求相关部门支援。 　　相关部门的简逸便过来了，发现事情的确不简单，死者尸体竟然没有残存一点精气，很明显在之前就被人吸干了，可能是受精怪所惑。 　　“第一个是个割腕死的外地女孩儿。”他身边的警0察介绍情况，“在怀邑打工，独自租了间屋子，因为没什么朋友，今早房东找她时才发现，尸体已经凉两天了。” 　　简逸注意到对方才二十来岁，十分年轻漂亮，除了手腕上其他地方没有一点伤痕。 　　这个精怪还挺聪明，知道伪装成自杀。 　　第二个是中年单身汉，靠体力活生存，平时就是个不正经的老混混，自己用刀抹的脖子，警0察稍稍说了下便跳了过去。 　　“这是一个本地男大学生，家里挺有钱的，但是个人一直闹独立，家里没办法，只能在外给他租房子住，谁知道一租就出了事，上吊死的，现在天天来闹。”警0察见他到了第三具尸体旁，忙介绍，提起这家人有点头疼。 　　“目前没有找到太大相同之处。”警0察总结，“除了都是独居。” 　　男女通吃，攻受皆可…… 　　“嗯，我大致知道了。”简逸收回思绪，“把他们生前的地址给我吧，我去看看。” 　　警0察把地址传到他手机上，并问：“不用人跟着吗？” 　　简逸看了眼地址：“不用，要是出什么意外怕护不住你们。” 　　对方顿时满脸崇拜。 　　* * * 　　简逸来到第一个受害者家，直接穿进门。 　　现场保护的很好，没有什么东西被动过，虽然屋子小，但客厅厨房卧室俱全，布置得精致清新，看得出原主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年轻女孩，能在怀邑单独租这样的房子，想必薪水也不低。 　　他走进卧室，据说是在这里自杀的。 　　忽然背后一阵风，他迅速反应过来射出一道寒光。 　　居然这么肆无忌惮！ 　　他转过身，却发现郁子苏抱着球球正奇怪地望向他，寒光还没近他身便被弹到一边散掉：“你这个人，思想很有问题啊。” 　　球球很开心地朝他挥手：“逸哥哥——” 　　简逸：“……”来之前说一下好吗！这样很吓人的！ 　　球球好奇地打量周围，连他都能看出这是女孩子的房间，并且空无一人，有些不敢置信：“逸哥哥，你为什么偷偷摸摸进女孩子的房间？这是谁家？” 　　郁子苏附和，一脸嫌弃：“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简逸：“……这是案发现场，我在调查，前天有人在这里自杀了。” 　　“哇……”球球紧紧搂住郁子苏，“好可怕。” 　　郁子苏十分配合地捂住他的眼：“不怕。” 　　周末其他小朋友都去游乐园玩，就他跑到案发现场，想一想都觉得特别刺激！ 　　“对啊。”简逸问，“你们来干什么？” 　　球球说：“酥酥带我来找你玩。” 　　“小朋友不要来这种地方，很吓人的，说不定你背后就站了个冤死的。” 　　球球依旧笑眯眯的，有郁子苏在一点都没有被吓到：“你怎么一个人工作呀？路哥哥都不陪你的吗？” 　　简逸：“？！”他老脸一红，目光游离到别处，“他跟切茜亚大人还有事情要办……” 　　球球主动从郁子苏怀里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他不陪你没关系，让我来帮你办案！” 　　简逸：“？” 　　他在床0上发现了一小滩早已干涸变色的血迹，严肃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一定是死者生前留下的，她是在床上自杀的！” 　　郁子苏走到窗台上：“这里还有一滩，比床0上多很多。” 　　球球：“嗯……她她可能从床0上跑到窗台上的……” 　　简逸：你们最近是在看《柯南》吧？！ 　　当然他还是没有吐槽出来，考虑一番也没有告诉球球女孩子留在床0上的血迹还有一种情况是她的亲戚。 　　既然郁子苏在，他有资源不用白不用，便问：“郁神有什么发现吗？” 　　郁子苏理所当然道：“没发现啊，我又不是柯南。” 　　果然是在看…… 　　“不过想发现还不简单，你等下啊。”郁子苏的手放到血迹上，“我让过去的事回放一下不就知道了。” 　　简逸：“！谢大神！”还有这种操作？！ 第36章 破案 　　窗台上浮起一面圆镜状的东西, 里面的画面由模糊逐渐清晰, 像看投影仪一样映出这间屋子一男一女在床0上进行人类繁衍技术交流活动的画面。 　　不但画面清晰, 还附带无杂配音, 简直完美。 　　球球：=0=他、他们在什么？ 　　郁子苏面不改色地把他弄晕抱到怀里，继续观看。 　　简逸：“……”有种跟爷爷一起看毛0片的尴尬感，爷爷他还一脸严肃地做研究, 就差没拿笔记了。 　　他不自在地扭过头，干咳了两声：“这、这个，可以跳过吧？” 　　郁子苏奇怪道：“跳过干什么？你看看, 这个人，是不是不正常？” 　　简逸只好硬着头皮看，不断催眠自己这是在分析案情分析案情：“好像，是不正常, 他在吸人精气。” 　　“对。”郁子苏道, “他想借助双修把人吸干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这是最低端的双修之术了。”他皱皱眉，“你跟鸟人双修的时候不要用这种方法, 太低级了, 弊端也多，只是暂时修炼很快而已，但对双方都有害。” 　　简逸：“……”关他什么事啊喂！ 　　郁子苏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啊掏，掏出一本蓝底黑字看上去很古朴的书：“这本双修秘籍是我偶尔一次奇遇发现的，不过对我没什么用, 一直放着，要不是你提醒差点儿都忘了，上面记载的可以说是最高端的双修术了，虽然功法各异，性别相同，但对你跟鸟人双修都有很大益处，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简逸一看，书名《双修秘法》，差点两眼一黑没晕过去。 　　虽、虽然能得到郁神指点是好事，可为什么会是这方面的指点啊！ 　　并且他什么时候提醒过？！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郁神您，这方面很懂啊，双修一定很厉害吧。” 　　“还好吧，我天资不凡，看一遍就理解了。”郁子苏淡然道，随即露出不屑的表情，“我不双修，我修行的功法比这高端很多，双修只会扯我后腿。” 　　知道你是大佬了，下一个。 　　郁子苏见他神色变了又变，安慰他：“不用担心，修习这本双修术不会对你的基础功法有影响，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简逸：……谁能给他一把刀！ 　　俩人和谐观影，很快影片结束，女孩明显被掏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男人下床穿好衣服，站在窗台前，不知道是不是回放的缘故，声音很是缥缈：“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 　　女孩听到他的话，如同回光返照突然有了力气，跌跌撞撞向他扑来，可惜扑到了虚影，摔在窗台上，索性就坐在上面，嗫嚅道：“豪哥……我想见豪哥……” 　　她扭头望向男人，发现对方成了另一副样子，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紧紧将对方抱住泣不成声：“豪哥……” 　　男人的手放到她的头顶。 　　她满足地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男人随意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水果刀，在她腕上一划，将到塞到她另一只手里，随即穿窗而去。 　　房间恢复了原样，看不出有外人来过并激情一番的痕迹。 　　郁子苏收了投影仪，低头将球球微张的小嘴捏合起来，问简逸:“你怎么看？” 　　简逸恢复工作时的认真:“很陌生，不过根据以往的资料，可以推断出是万象狐无疑了。” 　　“说来听听。” 　　“是一只能幻成千面万象的狐妖。”简逸回忆起资料，“也是很难对付的主，靠媚惑他人吸食精气为生，会大发慈悲，在人死前变成他们最想见的人的样子满足最后的心愿。因为变幻太强，很难抓到他，此妖可男可女，可……”他咽下了“可攻可受”提到另一方面，“不过他已经沉寂许久，还以为被哪个大能收了，现在又重现江湖？” 　　球球成功被捏醒，一脸茫然，思考了一下“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才弱弱问:“我怎么睡着了？” 　　郁子苏严肃批评他:“你昨晚是不是乘我出去时偷偷玩手机没睡觉了？案发现场都能睡着？”昨晚他放好身体哄球球睡着后又出去办事了。 　　球球愣了一下，双手捂脸:“我没有我没有！” 　　郁子苏:“果然是有。”他不心虚的话第一反应会是质问自己半夜怎么出去了。 　　心虚的球球急忙转移话题:“我们来破案吧！” 　　郁子苏无情指出:“破完了。” 　　破、破完了？ 　　简逸努力崩着脸不笑:“是啊，你睡一觉我们就破完了。” 　　郁子苏对他说:“走吧，交差。” 　　简逸道:“还有两个案发地点，为了保险起见，都看一下吧。” 　　郁子苏同意了。 　　球球一脸沮丧，心疼地抱紧自己。 　　总觉得他们背着自己干坏事了…… 　　接下来两个地方跟第一个情况差不多，简逸已经淡定了，倒是郁子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男人跟男人是这样双修的，我从前还真没遇到过，我们那儿都是男女双修。” 　　……他一开口简逸又有种跟爷爷一起看钙0片的尴尬感，爷爷他还很惊奇。 　　球球一共睡了三觉，再察觉不出来就太对不起他小学生的身份了，气鼓鼓问:“为什么一破案我就睡着了？你们是不是在背着我干坏事！” 　　郁子苏无情地打击他:“你以为你是柯南，其实你只是小五郎的命。” 　　球球深受打击，嘤嘤嘤哭着跑，抛弃他投入简逸的怀抱。 　　简逸抚摸他的背安慰他:“有的场景太过血腥暴力，不适合七岁以下儿童观看，所以先让你睡一下，不要生气啦。” 　　球球被顺毛解释才好些，依旧留给郁子苏一个背影。 　　简逸轻松解决这次任务，锁定目标人物万象狐，接下来便是抓捕归案了，不由让他感叹:用外挂的感觉真好。 　　然而这万象狐的抓捕又成了个问题，只能派各区的负责人注意，将其列为S级抓捕对象。 　　球球还是别别扭扭地跟郁子苏和好了，俩人帮简逸办完案，去逛了趟商场，又往家里屯新出的零食，理由是吴起上次来拿太多了。 　　天知道吴起很谨慎，只装了几样，完全对库存造不成影响，这个锅背得太冤。 　　俩人购完物高高兴兴地回到家，突然发现一件事情:他们的饲养员去整理工作了，那晚上会不会做饭？ 　　于是球球给简逸打电话:“逸哥哥，你晚上回来吗？” 　　“回去。”简逸道，“你想吃什么呀？” 　　球球说:“我想吃麻辣鸡丝！”简逸做的麻辣鸡丝跟普通做法不一样，是先炖母鸡汤，再撕成丝炒的，而后还要在汤里过一遍，又辣又香，附加炖汤的醇厚口感，想一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只可惜口味重，他很少做。 　　“好。”简逸应下，“我大概六七点回去。” 　　球球又顺带问一句:“路哥哥回来吗？” 　　“嗯……他跟切茜娅大人都在。”简逸说话有点犹豫，“那个，宝贝，回去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球球:“？是要跟酥酥商量吗？”跟他商量小学生减负问题？ 　　“不是。”简逸忐忑不安，“就是跟你商量……” 　　球球心里一紧:“逸哥哥，你该不会是要生宝宝了吧？” 　　简逸“……”他泄气，“算了，回去再说吧，我先挂了。” 　　“好吧。”球球挂了电话，眼泪汪汪地跟郁子苏哭诉，“逸哥哥可能要生宝宝了！” 　　他听后桌说过，家长想生二胎，也是吞吞吐吐要跟老大商量的。 　　郁子苏:“？”简逸还有这种功能？ 　　* * * 　　火树银花不夜天。 　　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进入一家高级会所，穿梭在优雅交谈的男女间，他的长相衣着和举止使得他收获不少或探究或深思的目光。 　　他在一片衣香鬓影中一眼就锁定了猎物。 　　就是她了，他想，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般极品。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美目红唇，无一不媚，有着一头如瀑却散漫的乌黑长发，缀了红宝石串成的发饰，脖颈上系了根红丝带，穿了低胸暗纹白色开衩曳地礼裙，因为靠墙双腿交叠而露出一双光滑修长引人遐思的腿和血红的高跟鞋，她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正注视来往的人。 　　红白黑，美到极致的搭配。 　　可能是她的气场太过强大，竟没有一个男人上前对她示好，虽然艳得张扬却让令不敢接近，像一朵红莲恣意绽放，清高孤立。 　　太美了，男人几乎挪不开眼，同时又很惋惜，心想不如为她破一次例，留她一条命。 　　他走过去，脸上是最完美得体的笑容:“小姐一个人？” 　　绯骨今晚没有开车，选择出来逛逛，老司机也是需要休息娱乐的。 　　她上下打量一番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你说呢？” 　　男人微笑不变:“小姐不需要个伴吗？” 　　绯骨嘴角微微翘起，瞧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你，想上0我？” 　　最后一个“我”带了转声上扬的强调音。 　　男人一怔，只觉那双眸子似乎也倒映了血色，同她手中的红酒一般，有着令人醉在其中不愿醒的绵醇。 第37章 夙愿 　　球球坐在厨房的专属座椅上, 由于椅子太高两条腿沾不到地面, 拖鞋也滑落下来, 两只圆润的小脚丫晃啊晃, 细细啃着刚刚切好的兔子苹果，因为嘴里有东西而说话含糊不清:“逸哥哥，你到底要跟我商量什么呀？你说吧, 我撑的住。” 　　他已经想通了，左右不过生二宝，要是简逸不疼他了没关系, 他还有郁子苏，要是郁子苏也看上了二宝……那、那就变原形，打滚，撒娇, 卖萌, 抱大腿, 哭！就不信鸟人宝宝能比过他熊猫宝宝？ 　　如果这都不行，那就说明他的确过气了, 他也不要郁子苏了, 呜…… 　　一想到这个凄凉的结局，他就无比伤感。 　　简逸将母鸡炖上，盖好锅盖，并小小使个法术加速煮烂，毕竟时候不早了，他走到球球面前把他抱起, 长叹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宝贝，你路哥哥跟切茜娅大人要回去了。” 　　球球:“？！那那那怎么办？没办法留下来了吗？”切茜娅走了他很高兴，可路西菲尔怎么也一起过了三年，总是有点感情的，并且他都跟简逸谈恋爱了，简逸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简逸一定很伤心，球球温顺地偎依着他，并拍拍他的肩:“不要难过逸哥哥，他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简逸摸摸他的小脑袋:“主要是……他们那边发现了饕杌的痕迹，想让我过去帮忙，这一去没有大半年回不来，我怕没人照顾好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毕竟路西菲尔在这里当了三年的特别顾问，他要求中方将简逸派出作为交换。 　　一想起郁子苏离开三年球球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都要碎了，自己虽然没有郁子苏重要，对方也肯定会难过的，跟路西菲尔回家的条件很诱人，但球球要是不开心，他还是放弃这次机会。 　　原来是要跟路西菲尔回家乡？球球松了口气，虽然简逸不在生活水平会直线下降，但还是能接受的，相比而言简逸的幸福比较重要，对于郁子苏以外的事，他十分理智懂事。 　　球球理解道:“你去吧逸哥哥，不用担心我，酥酥会照顾我的，你们好好谈恋爱，生宝宝就算了。” 　　简逸:“……这就答应了？” 　　球球点头:“答应呀，不就是大半年嘛，酥酥带我出去玩～” 　　“你不伤心吗？” 　　“我不伤心的。”球球安抚他，“不用顾着我啦，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我知道了。”简逸整个人都沮丧下来，把他放回椅子上，腰都佝偻了，留给他一个无比落寞的背影，“那我就放心了，你跟郁神好好过，不要吵架，吃的不好一定要跟我讲，我做好让路西菲尔送过来，每天视频……” 　　球球的眼里只有郁神。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正伤感地唠叨着，突然右边小腿被抱住，低头一看，一只熊猫宝宝正努力用两只后腿站立，伸出前爪仰望他:“抱～” 　　简逸差点腿软，再三确定不是幻觉，才颤颤巍巍地弯腰抱起球球，球球乖顺地把脑袋靠在他右肩，爪子搭在另一边。 　　简逸颤抖着手上下摸了几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他摸到了！他在郁子苏个人势力的霸占下，撸到了熊猫！ 　　三年辛酸泪，这一刻都值了！ 　　球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带着苹果的清香。 　　简逸只觉得身子骨都要酥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脱胎换骨一般灵魂飞升上天，在棉花似的云朵里荡漾。 　　什么男朋友！什么男朋友的家乡！他不去了！他还能再做牛做马三辈子！ 　　啊啊啊啊啊！幸福得想尖叫！ 　　推门而入的路西菲尔:“……” 　　他！都！看！到！了！ 　　就、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自己偷偷撸熊猫啊！ 　　简逸继续对球球上下其手，无视对方的到来，反而球球觉得不好意思，朝对方伸出一只爪子:“路哥哥抱～” 　　路西菲尔面上没有变化，只有一双眸子闪烁着激动的光，内心喜极而泣:他！终于熬出头了！ 　　他同样颤抖着手把球球接过来如饥似渴地摸，落入云端。 　　他望向简逸，对方与他心意相通，不用开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掏出手机，将这历史性的一幕拍了下来。 　　路西菲尔简直想仰天狂笑:再也没有人可以说“听说路西菲尔大人三年都没摸到过球球”了！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简逸同他一起摸，其乐融融像一家三口。 　　外面剩下两个人在看电视。 　　切茜娅虽然也想摸，但是没那个命，只好同郁子苏搭话:“我们换个台吧。” 　　郁子苏早已透视厨房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可那俩人都要走了他也不好太霸道，听到切茜娅说话冷漠回绝:“多看看《柯南》，能学习学习人家的杀0人艺术和手法。” 　　切茜娅:“……”这个人思想有很大问题。 　　球球让他们摸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路西菲尔进来，客厅岂不是只剩两个人？！ 　　他心里警铃大作:“我去找酥酥了。”然后人形也不化，直接跳落在地，小身子一扭一扭扭到了客厅，整只熊扑到郁子苏怀里撒娇:“酥酥～”还小小瞄了眼切茜娅，见俩人之间有距离，不会挨在一起，才放下心来。 　　厨房二人重回现实，继续默默做饭。 　　郁子苏的脸色这才和缓，将他团成一个球像抱婴儿一样:“你还亲他了？嗯？” 　　球球给了他一个苹果味的么么哒，还伸出小舌头舔舔他的脸颊。 　　郁子苏便完全恼不起来了，抱着他一起看电视等吃饭。 　　球球在他怀里一个劲地翻滚:“嘤嘤嘤好多血好可怕呀。” 　　“嘤嘤嘤他们在亲亲，小朋友不可以看。” 　　郁子苏十分配合地捂住他的眼睛:“不怕，马上就破案了。” 　　切茜娅默默扭头:“……”厨房也插不了手，要不是贪简逸的手艺，这种眼瞎的地方她才不会来。 　　饭桌上，简逸跟郁子苏交接了一下家居事宜，并表示自己家他也可以进，末了又很担心:“宝贝吃饭怎么办？要不要另找人来做？” 　　“不用。”郁子苏果断拒绝，特别自信，“我包了。” 　　简逸:“？！”万万没想到郁神还藏了一手。 　　“以后到点你做好，我过去拿，做一天量的就好，不会变质的。一来一回应该不费事。”他也很舍不得简逸的手艺。 　　简逸:“……那我不如做一年量的？反正也不会变质。” 　　郁子苏居然认真想了想:“那也行，就是这几天辛苦你了。” 　　球球同意:“不错诶……” 　　简逸:“……”你们认真的吗？ 　　他们确定“十一”长假前走，剩下日子里简逸可以做一个月的份量储藏起来，为此他再次得到撸熊猫机会和两个奶香味的么么哒。 　　周日一大家子乔装打扮好出去采购，除了切茜娅不在，她为自己的不合群而深感自卑。 　　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换了好几家超市，逛逛吃吃玩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便决定找一家餐厅吃饭。 　　球球特意挑了家高档西餐厅，坐下后语重心长地对简逸说:“逸哥哥，你过去后天天都要吃这些了，要提前习惯才行。” 　　简逸笑:“好，但是我会自己做。” 　　“你是去执行任务的。”郁子苏纠正了他的错误思想，并进行了批评，“怎么能天天琢磨做饭呢？要把心思放在任务上，快找出那什么饕杌，占我身体的仇我还没报啊。” 　　？？？昨天还说让他每天做好饭等取的人是谁？那么强报仇自己来啊？ 　　“在外面很辛苦，多吃点。”蔬菜水果沙拉一上，球球跟郁子苏同时往他那里推。 　　郁子苏设了结界，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简逸:“……”肩上担子重逾千斤。 　　四人一边吃一边对简逸的未来进行展望和规划，球球正想问他们会不会要宝宝时，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好巧啊，小朋友。” 　　球球余光瞥见一袭白色长裙，抬头一看，竟然是绯骨，忙往郁子苏怀里躲，郁子苏圈住他，微微皱眉:“你谁？” 　　绯骨幻化出一把椅子坐下来:“绯骨。” 　　简逸:“！！！”他刚才是有点怀疑，但这个美人额间没有她标志性的红莲业火花纹，他就没敢认。 　　由于球球说了绯骨的事，他已做好对方会出现的准备，此时虽然受到惊吓也不意外。 　　他看了眼郁子苏，决定闭嘴。 　　郁子苏“哦”了一声:“你上次，摸了我们家球球？” 　　“摸了。”绯骨大方承认，“不过我送来了赔礼。” 　　球球好奇:“是什么呀？” 　　她打了个响指，手里多出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被她单手提着尾巴身体倒垂，紧闭着眼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郁子苏瞄了一眼:“我们家球球宝贝天下第一好摸，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这个毛一看就跟他不是一个等级，拒绝。” 　　球球:“=0=这个尾巴好蓬好大……”小短尾羡慕不已。 　　简逸却不确定问:“这是……万象狐？” 　　绯骨微微一笑:“正是。” 第38章 交接 　　绯骨跟简逸谈事情, 郁子苏跟球球接过万象狐摆弄，球球对他的大尾巴简直爱不释手，万象狐何曾被人抓住如此羞辱过, 此时羞愤欲死, 只想抹脖子一了百了。 　　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遇见个合眼缘的美人，居然这么恐怖,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打成原形送到了这里让大人小孩当宠物玩。 　　简逸还是带有戒心的：“您这是？” 　　绯骨道：“我看到你们发布的万象狐通缉信息, 正巧这玩意儿撞到我手里，就顺便带来找你们。”没等简逸回复，她又继续说下去，“小朋友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 饕杌的手下找过我。” 　　简逸神色一动：“饕杌的手下？是谁？” 　　“认不出来。”绯骨道，“外表上看是一对人类中年夫妇，气息隐藏的特别好, 我都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言外之意这对夫妇特别危险, 很可能随时潜入他们内部。 　　“魑魅一类的吧。”郁子苏忽然插0入他们的对话, “我见过那对夫妇，还是三年前，这类精怪特点就是无声无息, 很少有人能辨别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简逸惊讶：“什么时候见的？” 　　“坐高铁的时候。”郁子苏蹙眉, “原来是有目的的。”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球球粉，没想到是敌军来刺探军情的，幸好赶走了。 　　玩尾巴的球球：“？？”他都快忘记了。 　　绯骨道：“你们家小朋友可是已经跟我放下大话了, 说他知道无究现在在何处，希望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球球已经说了自己的猜想，简逸心里有了计较：“这个毕竟是绝对机密，我的权限还不够，还请您跟我回局里一趟，上面开个会议商量一番才能作出决定。” 　　绯骨：“……”规矩真xx多。 　　* * * 　　大人们去开会，球球收到一个艰巨的任务：跟着审讯部一同审问万象狐，因为他很舍不得对方的尾巴。 　　审讯部部长叫石荣，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看上去就很可怕，特别适合审讯这门工作，被审讯者一看到他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球球很紧张，一直都在组织语言该怎么问，争取问得有水平，有方向，充分展现小学生的语文能力。 　　石荣瞄了他一眼，他更紧张了。 　　因为万象狐是饕杌手下嫌疑人，还涉及三起人命案，作为重点监察对象，由石荣亲自审讯。 　　万象狐被关押在一间隐秘的小房间，周围全是禁制，任他千面变化也无济于事，他现在连人形都化不了，略微抬眼看看来者，又闭了回去。 　　他封闭住自己的神识，对方怎么都不会探查到有用的信息，要是强行打开，他就会自爆以表忠心。 　　球球紧紧跟着石荣，等待对方开口，他到底要问什么呢，问了狐狸就会回答吗？ 　　小房间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刑具，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石荣掏出一根又细又长闪闪发光像是紫水晶打磨成的棍子，顶端还有一对紫水晶小翅膀，他用那对小翅膀在万象狐脑袋上轻轻一点，对方的神识就自动打开了，再一点，一条细细的白雾被水晶杖引出，石荣用一个小玻璃瓶将其装了起来。 　　万象狐：……一觉醒来真是什么奇怪的操作都见过了。 　　石荣带球球出去，关上了审讯室大门：“好了，我们回去看一下他的记忆。” 　　球球：=0=要他有何用？所以他就是来玩的吗？ 　　准备了许久的腹稿都憋了回去。 　　察觉到了球球盯着水晶杖的目光，石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起：“我女朋友的，借来用用，可以打开别人神识，工作必备。” 　　球球怔怔地点点头，一边思考为什么当了部长的不是他女朋友。 　　万象狐果然是饕杌的死忠，甚至还潜伏到联合会分会中干过一段时间——可以说当时不少成员都是饕杌手下，只是随着饕杌沉睡都陆陆续续离开各过各的，万象狐身为死忠，当然不能只顾自己快活，追随饕杌也给自己来了个沉睡，最近被那对夫妇唤醒，为了补充自己频繁作案，这才马失前蹄，他沉睡前绯骨还没成名，不知道这号人物，莽莽撞撞就栽了。 　　他们看完，便在灵异局的汇报厅里等候，球球时不时瞟两眼石荣，欲言又止，石荣被他看得受不了了：“你要什么？” 　　球球不好意思道：“你那个棍棍，能不能给我看看呀？我想摸一下。” 　　石荣没好气道：“那不叫棍棍，那叫水晶魔法杖。” 　　球球：……你不是东方修士吗？ 　　石荣还是把棍棍递给他：“小心点摸，不要弄坏了。” 　　球球点头，两只手小心捧住，发现杖身雕刻了枝蔓状的花纹，开着精致的小花，恰到好处的从杖头缠到杖尾，尾端还镶嵌着一颗大宝石。 　　球球赞叹：“你女朋友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石荣顿了顿：“嗯。” 　　球球看过了，把魔法杖还给他，便看见开会完毕的领导们出来，他欢快地跑过去扑到郁子苏怀里：“你们开完啦~” 　　“嗯。”郁子苏把他抱起来，“问的怎么样啊？” 　　球球老老实实回答：“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结束了。” 　　已经九点了，球球第二天还要上学，郁子苏便带他先回去睡觉，剩下的琐事让他们自行解决。 　　球球很关心绯骨的问题，洗澡前还在问：“你们开会开了什么呀？” 　　郁子苏在给他放洗澡水：“同意告诉她了，他们说就冲对方这份诚意上，明天还要开个小会商量她的归属。” 　　她能出现并带来礼物，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球球裤子脱了一半立刻不开心了：“天天都开会，那你明天是不是不能跟我去上学了？” 　　“我不开。”郁子苏半路改口，“跟你去上学，你快洗完睡觉，都几点了。” 　　球球便手脚利落地把自己扒光踏进浴缸里。 　　* * * 　　全球神怪论坛中国版第二天晚上换了加粗红字的置顶帖。 　　置顶帖：公告：灵异局宣传部新上任临时部长：绯骨！ 　　发帖人：李元商 　　主题：由于简逸部长出差一年左右，我们特别邀请了绯骨担任宣传部临时部长，绯骨大人大家应该略有耳闻，这次能协助我们工作，实乃灵异局幸事，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新部长工作！ 　　一楼：卧槽什么情况？！ 　　二楼：大晚上的，局长你不要讲鬼故事！ 　　三楼：就是，很恐怖的…… 　　四楼：我现在在外面逛街呢局长你不要吓我！ 　　五楼：大家辞职吧，一个不小心得罪她就把你烧死，转世的机会都不给。 　　六楼：楼上你已经被查i0p了，新部长让你明天去她办公室一趟。 　　七楼：真的吗？她知道我本体凤凰吗？来啊不服打一架啊！比比谁的火更厉害啊！ 　　八楼：我的逸哥！灵异局这下真的没有正常人了，点蜡。 　　…… 　　七千八百五十六楼：李元商：大家不要吵了，这是我们几个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决定，绯骨本人也同意了，并表示愿意认真工作不放火，七楼在休假的火凤凰明天回来上班，不要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随便挑衅。 　　这条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楼层数建的最高的置顶帖了，一个晚上便盖了好几千，群众纷纷表示不敢相信，也表现出怀疑害怕抵触等各种消极情绪，毕竟一个只存在于恐怖故事中的传说人物突然空降在身边，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任谁谁都无法接受。 　　简逸跟绯骨做好交接工作，专心在家做满汉全席，球球一放学就来看他，陪他唠家常。 　　他想起上次那个审讯部部长，对他的女朋友充满好奇心：“逸哥哥，你知道审讯部部长的女朋友是谁吗？” 　　“审讯部？石荣吗？”简逸回想，“他哪有什么女朋友？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右手吧。” 　　球球没有听懂：“右手？是谁啊？” 　　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成年人段子，简逸无比后悔，琢磨着怎么圆：“就、就是，咳，指一个男人单身没有女朋友。” 　　球球失望：“啊？他骗我。那他为什么有根特别漂亮的棍棍，他说是他女朋友的。” 　　“他有一颗特别少女的少女心。”简逸解释，“就喜欢各种水晶啊蝴蝶结啊小翅膀啊，不过可能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们都习惯了。” 　　球球：“……”好像明白为什么杜永宁一开始说灵异局没几个正常人了。 　　* * * 　　“十一”放假前，简逸出差了，球球哭得稀里哗啦的舍不得他走，不过过了一会儿就由阴转晴了，因为郁子苏说七天假时带他回临泽玩。 　　球球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的家乡！已经三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妈妈跟哥哥怎么样了。 　　简逸便被无情地忘在了一边。 第39章 探亲 　　国庆小长假第一天, 球球起了个大早，听说临泽今天艳阳高照，不会下雨，他便换上了最喜欢的熊猫样式的背带裤, 在穿衣镜前照了又照, 才跑到客厅坐好乖巧等投喂。 　　家里只剩两个人, 郁子苏承担了厨房的重任，煮了两人份的饺子端上来, 瞧着球球裸0露在外的小胳膊小腿：“换长袖，早上冷。” 　　球球含糊应了, 抬头看一眼挂在桥上的钟：“才六点, 我妈妈会不会没起床啊？” 　　“等你吃完饭就七点了。”郁子苏坐下来，“小磨叽。” 　　“太烫了。”球球夹起一只饺子吹气，“我哥哥应该已经起来了，他最跳了。” 　　郁子苏便听他碎碎念幼时的琐事, 偶尔应上一两句，果然一顿早饭磨叽了四十多分钟，又给他找外套, 冲奶, 挑零食, 七点才出发。 　　当地灵异局和妖怪局早接到消息, 七点准时在基地门口等待，足足站了几十人，见到一个穿白T恤抱小孩的年轻男人凭空出现, 确定目标，纷纷迎了上去，为首的是当地妖怪局局长，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毛发稀少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想跟郁子苏握手：“欢迎郁神和国宝大驾，咱们现在就进去参观着？” 　　球球被他们的阵势吓了一跳，本能性把头埋到郁子苏怀里，就连郁子苏也惊讶：“这么多人来干什么？”他摆摆手，“都回去，我们来看亲戚的，留个人带路就行。” 　　对方显然没有握手的意思，妖怪局局长十分遗憾，听中央的妖怪说跟大神握个手能涨几十年功力，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转身跟其他人说：“都回去吧，这里我留下来陪就行了。” 　　郁子苏委婉道：“我们家球球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太严肃了，他有点怕。” 　　局长：“……” 　　因为要被遣散而失落的众人内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齐，你太严肃了，吓到国宝了。”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憋着没笑一本正经道，“你回去吧，这里我来。郁神您说呢？” 　　他是灵异局局长，本来两局商量好妖怪局打头，因为妖怪局对基地比较了解，没想到领头人被打发了，这可便宜了他。 　　郁子苏戳了戳球球的脸：“行不行啊？” 　　球球瞄了一眼，觉得能看下去，便点点头，苦苦思索自己什么时候泄露过颜控的思想了。 　　妖怪局局长无话可说，只能道：“那我们回去了，老金你可要好好照顾郁神跟国宝啊，别出什么差错了。” 　　“那是自然。”灵异局局长面带胜利的微笑，听说郁子苏要在这里玩好几天，他就能陪好几天，听中央的人说当了国宝饲养员的简逸就轻轻松松结丹，修为跟坐火箭似的突飞猛进，完全停不下来，他不求那种程度，只求沾沾神气，说不定还能得到对方的指导，想一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妖怪局局长带人跟郁子苏道别，“呼啦”一群人便突然消失了，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留下来的胜利者恭恭敬敬地问：“郁神，我们现在进去吗？” 　　“嗯。”假期的人多到不像话，一大早就有许多排队的，一看就要等许久，郁子苏在思考要不要隐身直接进去，虽然他没有本地的社会公德观念，但球球是本地熊，教坏小孩子不大好。 　　灵异局局长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想法：“您不用担心，您跟国宝的身份特殊，我们已经通知过里面的工作人员了，直接走后门进去就行。” 　　还有走后门？为了孩子向来遵守行为规范的郁子苏对他大为赞赏，甚至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神问他名字了！他成功引起了大神注意！ 　　灵异局局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保持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变：“回郁神，我叫金复梓。” 　　他们成功走了后门，由于人多怕挤，便索性全程隐身，像魂魄一样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球球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这样，每当以为要撞上人想闭眼时，却发现自己是透明的，直接穿了过去刺激得不行，特别兴奋。 　　金复梓问：“郁神跟国宝想先去哪里呢？前面是成年园，国宝的生母就住在里面。” 　　郁子苏低头问：“你想先看谁啊？” 　　球球很开心：“当然是看妈妈呀。” 　　郁子苏道：“听他的，不要问我。” 　　金复梓早已听闻这第一只成精的熊猫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被郁子苏宠到了骨子里，立即明白谁才是主角，便带他们去了成年园。 　　时间还早，成年园的大熊猫们都在兽舍中吃早饭，没有出去接客，很方便他们探望，他们在没人的地方现了身，金复梓掏出证件，问饲养员们：“都安排好了吗？” 　　工作人员只被告知是上面领导来微服私访，不知道具体什么职位，还在猜测，没想到领导陪着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和小孩，长相异常好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时间没人回答，金复梓有点尴尬，又问了一遍：“都准备好了吗？” 　　饲养员们这才连忙回答：“好了。”便领着他们往兽舍里去，途经许多坐着安安静静吃竹子的成年大熊猫，球球仔细辨认着，很快就看到了缇缇，眼睛一亮，伸手指着大喊：“妈妈！” 　　什、什么？ 　　饲养员们今天眼睛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你居然能认出来。”郁子苏瞧着都长一个样，在球球眼里可不是，他妈妈有着最圆的脸，最圆的眼圈，最圆的耳朵，最壮硕的身材，自带女王气场，连坐姿都跟其他熊不同，坐在角落里微微歪着，带着点颓唐感。 　　金复梓摆摆手：“找到了，你们去忙吧，我们自己来。” 　　第一次外人提这种要求，饲养员们很不放心，踌躇道：“这个，领导，不要看他们长得可爱，实际上很凶的，被咬到就不好了。” 　　金复梓道：“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事你们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放心吧，不会伤害他们，我们也很安全。” 　　领导说了一切服从新领导安排，他们互相看了两眼，还是走了。 　　一见外人离开，球球便迫不及待地跳进缇缇的兽舍，郁子苏跟在他身后防误伤，对金复梓说：“你也玩你自己的吧。”他设了个结界，金复梓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金复梓只好跑进旁边的兽舍，坐在一只大熊猫身边看它吃竹子。 　　看起来吃得好香，他也想尝尝…… 　　突然被打扰的大熊猫：“？？？” 　　* * * 　　兽舍中突然进来两个陌生人，缇缇也是吓得竹子都掉了，不过很快淡定起来，对两人充满敌意，郁子苏怕他伤到球球，忙远距离操作安抚对方情绪。 　　“妈妈！”球球一把抱住缇缇，长期缺乏母爱的小朋友眼泪立刻涌出，滴在对方的毛上。 　　缇缇有点懵。 　　“我妈妈不认识我了呜呜呜……”球球泪眼汪汪地在它身上蹭眼泪，见对方没有反应，十分伤心。 　　郁子苏正捡起根竹子玩，头也不抬道：“它要是认得一个人类小孩那就成精了。” 　　“哦对……”球球反应过来，变回原形，再次扑到缇缇怀里，“妈妈！” 　　郁子苏把他身上掉落的衣服捡起来。 　　缇缇：“……” 　　“我妈妈还是不认识我！”球球更伤心了，想一想也是，他都离开三年了，浑身都是人类生活的气息，缇缇不认识他也正常，他能感受到缇缇的情感变化，就是没法沟通。 　　郁子苏顺手用竹子在缇缇脑袋上一点：“现在试试。” 　　球球第三次扑到缇缇怀里：“妈妈！” 　　缇缇：“？”它发出了“嗯”的叫声。 　　球球：“听不懂……” 　　“智力相差太多，沟通不了就算了。”郁子苏安慰，“我总不能提高它智商直接让它成精吧。听说大熊猫的智力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降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球球只注意到了“成精”，十分期待：“你可以让我妈妈成精吗？！带她成精吧，我们接她回去住！” 　　郁子苏：“……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嗯？你是不是还想要我跟她结婚？” 　　球球：“=0=没有。”他非常委屈，“我就是想要妈妈嘛。” 　　身边都是未婚女性，他实在太缺乏母爱的关怀了。 　　郁子苏虽然心疼，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以后你要是想它了，我就带你来看看，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找个后妈？” 　　球球果断选择了前者，难过地趴在竹子上，像一滩露馅的芝麻汤圆，软趴趴的，因为缇缇不抱他。 　　缇缇开始有反应，认为这只宝宝是饲养员让它带的养子，便欣然接受，简单粗暴地将球球抓起来舔两口，然后放在腿间，自己捡起一根竹子继续吃早饭。 　　球球激动得泪流满面，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缇缇还是认出他了！ 　　他找郁子苏要了自己的瓶瓶奶热一热，躺在缇缇怀里跟它一起吃，场面特别和谐。 　　然后他的奶瓶就被缇缇抢走了，嘬了两口才还给他。 　　球球:“……”他也没嫌弃，继续塞回嘴里吸。 　　真好，妈妈还是跟从前一样霸道。 第40章 哥哥 　　上午缇缇在外面接客, 球球隐身躺在它腿上玩竹笋，缇缇虽然觉得这孩子特别黏人，不过不闹腾，也就没管他。 　　它接客也就是在吃, 躺着吃坐着吃侧身吃, 各种姿势吃, 剥竹子极为利落，一把捋下竹叶, 先把竹叶嚼了再劈竹身，球球见它吃的香, 也蠢蠢欲动, 就是犹豫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吃得惯熊猫的食物。 　　他扭头看到蹲在旁边百无聊赖观察来往游客的郁子苏，他嘴里叼了根竹叶，手里拿了根竹子在一点一点的撕，坚硬的竹身被他撕成了一条条细绳状的竹丝, 看来是特别无聊了，他察觉到球球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唇角微勾, 然后就把竹叶咽了下去。 　　球球：=0= 　　他他他吃下去了！ 　　连郁子苏那么挑嘴的人都吃下去了, 可见竹子是人熊皆宜的食物, 他满怀期待地问：“好吃嘛？” 　　“好吃啊。”郁子苏把手里的细竹丝递给他，“你居然没吃过，不是只合格的熊猫啊。” 　　原来是给自己剥的, 球球很高兴，伸出爪子接过来，学着缇缇的样子咬了一口：“……” 　　果然，他已经不是不是一只合格的熊猫了。 　　“呸……”他吐出竹丝，苦兮兮地伸出舌头，“不好吃……” 　　郁子苏：“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手里出现一根竹叶，看样子正是之前吃下去的，放在球球鼻子上。 　　他根本没有吃！骗子！ 　　球球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屁股，顺便把手里的竹丝孝敬给他0妈。 　　球球享受了一上午的母爱，十二点的时候饿了，主要原因是他亲妈吃得太香，看着就心痒痒。 　　郁子苏终于得到解放，带他去吃饭，俩人来之前已经查了攻略，商量一下第一顿吃串串。 　　金复梓也暗中隐身待命，见他们要走，忙过去问：“郁神跟国宝要去哪里啊？” 　　郁子苏本来不想带他，但是看他的样子不是很能吃，就问：“你们这里哪家串串好吃？” 　　金复梓一愣，对方难道不辟谷吗？又想中午了国宝还小，要吃东西很正常，便笑道：“这个您可是问对人了，我知道有家串串，虽然位置比较偏，店面小，但是是百年老店，味道很好。”生在临泽这个地方，是没有办法辟谷的。 　　于是他们去吃串串了，金复梓眼睁睁看着郁子苏勾菜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他瞄了眼球球的小身子，在想要不要提醒太多了小朋友吃不完。 　　球球也很兴奋地凑在他身边：“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哇，烤兔子！” 　　金复梓斟酌了一下，可能国宝小小年纪就很能吃，毕竟是熊，按照他的熊龄，已经是亚成年了，便默不作声。 　　球球：“兔兔这么可爱……” 　　“也一定很好吃。”郁子苏接话。 　　球球十分同意，于是他们又点了一份手撕烤兔。 　　串串上来了，郁子苏拿了两个碗，一个放在球球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取串串签时给球球碗里拨了一小堆，自己一大堆。 　　球球还好心地问金复梓：“叔叔你吃吗？” 　　金复梓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叔叔辟谷。” 　　球球便欢快地自己吃了起来。 　　金复梓已经目瞪口呆，这跟传说中的大神不一样！他不但不辟谷，还这么能吃！ 　　* * * 　　下午球球回基地，要去看他哥哥。 　　他哥哥已经是四岁的亚成年熊猫，跟着另外四只亚成年住在一起，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生活分外和谐，无忧无虑。 　　此时他哥哥皮皮正一只熊孤单独自坐在一堆竹子间吃，另外四只没有跟他在一起，一看就是被抛弃的那只单身熊。 　　虽然是双胞胎，但两只截然不同，球球性子软，可能因为浓缩就是精华，体积也比同班小，成为幼儿园其他小熊最喜欢压的对象，而皮皮从小就是幼儿园一霸，怼天怼地对小树，没一只熊敢跟他正面杠的，一开始球球被压时他还会帮球球压回去，后来他发现，压弟弟比较好玩，也跟着一起压。 　　虽然如此，球球还是记它的好比较多，此时见到皮皮也是很激动。 　　一看皮皮的坐姿，气势，就是缇缇亲生的，相比之下，他自己应该是缇缇生产时一只装不下剩下来的小可怜。 　　它的同居熊一定是被它怼走的。 　　他此时是人形，作为游客站在外围参观，外围墙太高，要被郁子苏抱着才能看到，游客实在太多了，虽然他们隐着身，但贸然进去找皮皮，对方表现异常还是会引起注意，并且被围观十分影响团聚心情：“人好多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四周的游客就像被什么操纵了一样，十分有秩序地左转，起步，成为好几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涌往其他景点，很快此地再也不见半个人影。 　　“酥酥就是有效率。”球球例行夸赞他一句。 　　郁子苏颔首：“你哥怎么傻了？” 　　人“呼啦”一下全走光了，本来在欢快吃竹子的皮皮整只熊都傻了，他早已习惯每天吃个饭都有成千上万的两脚兽围观拍照并痴汉笑，可是今天，为什么，都走光了！为什么没有人看他了！他过气了吗！ 　　他一动不动，像被定格了一般，苦苦思索突然过气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我哥哥一直是网红，人气特别高，也就比较爱表现。”球球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定要别人捧着，这下没人看他，他一定很生气。” 　　郁子苏：“……你一定不是亲生的。” 　　“我是亲生的。”球球反驳，“都有记录的，不信你去看看。” 　　郁子苏穿过围墙，大步走过去把球球丢在皮皮身边，继续撕竹子。 　　球球这下没忘记变回原形，扑到皮皮身上：“哥哥！我好想你啊！” 　　生气的皮皮捧起他左看右看，丢在一边，继续望天思考过气熊生。 　　球球又坚持不懈地扑在他身上：“哥哥！” 　　皮皮瞄了他一眼，摇摇晃晃起身，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拿起一根竹子吃了起来。 　　球球：=0=这、这熟悉的被压感……真是太令熊怀念了！ 　　就是体重重了太多，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郁子苏忙把他揪出来抱紧，再也不敢让皮皮靠近他：“你亲哥？” 　　球球被压得有点懵：“亲哥啊，这是我们间的游戏。” 　　郁子苏：“……生死游戏。” 　　可怜此时他一个幼崽，对方一个亚成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这种游戏已经做不起来了。 　　球球很难过，坐在皮皮身边絮絮叨叨，皮皮不为所动，毕竟它不是母熊，现在已经没有接触过幼崽了，不知道怎么带。 　　它继续吃竹子，球球见它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爬到他腿上，皮皮一顿，没有阻止他，幼崽看起来怪可怜的。 　　球球又高兴起来，这久违的兄弟情！ 　　四点左右，饲养员来给皮皮加餐，由于被打过招呼无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要保持淡定，因此看到皮皮一只熊在还没有人参观，并没有什么反应。 　　皮皮精神一振，跑过去吃苹果窝头，球球没反应过来，栽了个跟头差点滚下去，还好郁子苏给拉住了。 　　球球只顾盯着加餐：“哇，窝头，想吃……”那是熊猫幼崽无法接触到的高端食物，他以前偷偷啃过缇缇的，可惜啃不动，味道都没尝到就被缇缇发现了，给了他一巴掌后夺了回去，球球只好跟在后面可怜巴巴地舔掉落在它肚皮上的窝头渣渣，那香味，至今还萦绕在他胃里。 　　想一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金复梓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国宝想吃窝头吗？不远处就有地方能吃。” 　　球球眼睛一亮:“真的吗？可以吃吗？” 　　于是他丢下哥哥欢欢喜喜地去吃窝头了。 　　果然，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样香！ 　　他中午虽然吃的不少，但大多都是蔬菜之类，没有主食，此时倒有些饿了，居然啃了大半个。 　　郁子苏倒不感兴趣，陪他吃完，问:“还要看谁吗？” 　　还有奶爸奶妈们，不过人类他只能远远看两眼了:“好像没有了……” 　　一天的探亲之旅结束，金复梓盛情邀请:“郁神，我们两局已经为您跟国宝准备好接风洗尘了。” 　　郁子苏想也没想就要拒绝，却被球球拽拽衣角传音:“去吧去吧，看看他们请我们吃什么。” 　　好像很有道理，他便答应了。 　　金复梓十分高兴，看来他一天的陪玩对方很满意，居然同意了，自己真是特别有面子！ 　　“下次我们偷偷来，不要告诉他们。”路上郁子苏跟球球传音总结，“这些人实在太磨叽了。” 　　“对。”球球不能再同意，“比我都磨叽。” 　　郁子苏笑:“你也知道你自己磨叽啊。” 　　“我知道呀。”球球不好意思道，“可我改不过来嘛。”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我明天吃火锅*\^O^/* 第41章 文案 　　球球印象中的接风洗尘是许许多多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喝酒, 没想到金复梓居然带他们来到一家火锅店！ 　　店里大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两三个服务员在走动，靠边位置坐了三个眼熟的人，见他们进来都站起来相迎。 　　球球跟郁子苏都很高兴, 因为他们计划第二顿就是吃火锅, 这些人竟如此识大体, 读懂他们的心思安排在了火锅店，人也不多。 　　郁子苏高兴的表现就是, 妖怪局局长坚持不懈地伸手时他没有拒绝，并且还表扬了一句：“地方选的不错。” 　　妖怪局局长虎躯一震, 受宠若惊, 答话还没说出来，身边另外两个就把手伸过去，郁子苏统统没有拒绝，只剩金复梓看着着急, 然而自己已经失去了握手的资格。 　　果然顿时神清气爽，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临泽火锅最大的特点就是香，辣, 味道极正, 不掺和乱七八糟的调料, 球球平日饮食比较清淡, 不是很能吃辣，但完全停不下来，两眼泪汪汪的也坚持不过油碟, 怕把味道涮没了。 　　妖怪局局长见二人都很开心，便趁机笑眯眯问球球：“国宝今天在基地看了什么啊？” 　　球球不情不愿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看了妈妈跟哥哥。” 　　“其他熊猫看了吗？幼时小伙伴呢？” 　　球球淡淡道：“没有在意，他们从小就打我。” 　　……国宝有不愉快的童年回忆。 　　妖怪局局长咳了两声：“那，没有再看其他的了吗？幼儿园去了吗？” 　　“唔……”球球用筷子戳碟里的调料，“没有，明天再去。” 　　郁子苏皱眉：“你想问什么？” 　　“是这样的郁神。”妖怪局局长委婉道，“今天下午啊我们收到中央的通知，说既然国宝来了，不如在基地挑选挑选，有没有合眼缘的母熊，幼崽最好，好培养，同龄也行，青梅竹马的情谊。” 　　球球的手一顿，心里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郁子苏不是很明白：“合眼缘的母熊？” 　　局长笑道：“中央领导们的意思是呢，想给国宝培养个对象繁殖后代，要是国宝看中哪个了，就人工开灵智成精，生更多的熊猫妖。” 　　郁子苏和球球：“？？？” 　　“哪个跟你说的。”郁子苏有点毛，“我怎么不知道。”中央领导？还有谁大过他的？！居然还有人敢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安排球球的生活？ 　　妖怪局局长突然醒悟：“这个，不是我上面的领导，是凡人国家领导们的指示。”他解释，“因为国宝成精，各国神怪猫粉都很兴奋，许多都是身居要位的，因此外交方面实现了质一般的飞跃，更是极大推动了国家经济政治的发展。” 　　球球：“……”他还有这么大作用。 　　“所以领导们便希望国宝能够多多繁衍，将这好现象延续下去。”他最后总结。 　　球球心慌意乱，不安地扭头看郁子苏，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看到对方面上陡然覆了一层冰，手里的筷子往碟里一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冷脸道：“吃饭。” 　　这种套路他熟得不能再熟，球球现在还小，人气高，等长大没法卖萌了，也就泯然众妖，没有利用价值，为了利益，自然要做好打算，繁衍出更多幼崽才能经久不衰。 　　郁子苏一路修炼上来，再清楚不过利害关系，可放在球球身上，就让他很不爽了。 　　不知触动这位哪里的逆鳞，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低头装模作样捞火锅。 　　* * * 　　球球坐在雪白的大床0上，慢吞吞穿上小内裤和小睡衣，低头揪睡裤上的带子，郁子苏拒绝了两局的邀请，带他出来开0房。 　　直到郁子苏洗完澡出来，他才一声不吭地扑上去，把头埋到他怀里。 　　郁子苏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球球闷声闷气道：“你不会听他们的吧。” 　　“……不会。”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因为他之后也考虑了一下球球的未来，球球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是需要结婚生子的，等有了自己家庭后，便会跟自己渐渐疏远，自己离开时也就没什么负担了。 　　这个世界只是他休息的暂居地而已，并没有永久待下去的打算，他还要探索本来应该去的世界，追寻未知的力量。 　　球球何其敏感，在他犹豫的片刻便知道他在骗自己，心里一沉，慌得不行：“你是不是想给我找个母熊，然后把我丢给她，你就不要我了？” 　　郁子苏揉揉他的脑袋：“我舍得吗？” 　　“你舍得。”球球说话都哽咽了，“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嫌我缠着你，嫌我烦，把我丢给母熊，你就能解放了，自己玩自己的了。” 　　郁子苏无奈：“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那种意思。”居然猜对一半。 　　球球见他反应平平，没有像平日一样，心沉到了谷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从他怀里挣脱，爬到被子里，将自己头一蒙，小声抽泣。 　　郁子苏无言，掀开被子把他的头解放出来，轻轻掰他的肩膀，感受到了拒绝的力度：“你生我的气，闷坏自己干什么？” 　　球球此时不想暴露在灯光下，拽过被子遮住脸，眼泪鼻涕全糊在上面，一声也不吭。 　　他小小一只蜷缩在大0床上，小肉手紧紧抓着被子，身体随着抽泣一耸一耸，显得既渺小又孤单可怜，郁子苏心软到不行，顿时什么“其他世界”“追求更高力量”统统抛在脑后，只想赶紧把人哄好。 　　他一点点掰开球球抓着被子的手，将人圈在怀里，温声道：“那我给你发个誓，你答应了，就别哭了啊。” 　　球球果然声音小了下来，偷偷听他说话。 　　郁子苏道：“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一个人，就我跟你，我俩好好过。” 　　球球不哭了，但是还没有出声，郁子苏捏捏他的小鼻子：“还不好呀？还要天打雷劈的毒誓吗？” 　　“不要了。”小祖宗终于发话，哭过的声音夹着浓浓的鼻音，委委屈屈可爱得不行，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就我们两个过，不要找外人。” 　　郁子苏刚想应声，又听到他补充：“逸哥哥回来也要一起住，不然我们没饭吃，路哥哥也行的……” 　　远在大洋另一端的简逸知道后一定倍感欣慰。 　　他跟郁子苏和好，便翻个身抓住对方胸前的衣服，不忘记叮嘱：“那你可不能答应他们让母熊成精了，幼崽也不行，那可就麻烦了。” 　　“好。”哪里还敢有什么不好的，“谁敢找母熊我就让他尝尝当熊的滋味。” 　　球球点头：“不能养着，要放归山林。” 　　真是特别狠。 　　郁子苏逗他：“给你找小女朋友都不好啊？” 　　球球不满地滚了两下：“我不要小女朋友，我就要你嘛。” 　　郁子苏的笑就没有止住过，望着他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 * * 　　郁子苏跟每个领导发了通告，禁止再提这件事，随即匿了踪迹，两局再也没有找到他，都成天提心吊胆着。 　　他带着球球白天在基地陪妈妈哥哥，晚上出去逛吃逛吃，本来计划四天后回去，又改成假期全在这里待着，因为发现四天吃不完。 　　到了第七天，球球恋恋不舍地扑到缇缇身上跟她告别：“妈妈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缇缇正在啃窝头，猝不及防窝头被他撞掉了，便赏了他爱的一巴掌。 　　虽然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整体假期过的还是可以的，球球脸都圆了不少，回家前跟着郁子苏到灵异局，他自己跑到妖怪局去，里面的景象让他有点懵：大厅摆着一张又一张桌子，每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哗啦啦搓着许多方块状的东西。 　　最先看到他的是林清，忙丢下牌过去抱他：“宝贝，你探亲回来了？” 　　球球点点头：“你们在干什么呀？” 　　“我们在打麻将。”林清笑眯眯道，“你来找谁啊？” 　　这么多人盯着，球球有些扭捏：“我找你，我有东西给你。” 　　林清十分惊喜，抱着她往自己办公室走：“好好好，偷偷给我，不要让他们看到了。” 　　等只剩俩人时，球球从书包里掏出一袋火锅底料：“给你带的礼物！没有买那么多，刚才人太多不好分……” 　　林清忍不住想亲他一口，想想郁子苏发怒的后果还是忍住了：“你怎么这么贴心啊。” 　　球球笑得十分开心，又掏出一盒金灿灿的东西，还冒着热气：“火锅特别好吃，这个蛋酥糍粑也特别好吃，我带了几盒，偷偷给你一盒，你不要告诉别人啊。”除了简逸他就最喜欢林清了，简逸吃不到他就带给林清吃。 　　“好好好！”林清忙不迭点头，接过来放到包里。 　　球球叮嘱她：“要趁热吃啊。” 　　她便直接在办公室吃起来，又听到球球问：“你们为什么要在大厅里打麻将啊？” 　　林清：“……这个啊，说来话长了，都是小红干的。” 　　球球有点懵:“”小红是谁啊？”他才离开一星期而已，怎么又进新人了？ 第42章 战帖 　　原来绯骨自从接手简逸的工作后，越来越少去开车了, 然而赌瘾一犯就倍感寂寞, 脾气越来越暴躁，群众无不胆战心惊, 林清因为跟她关系好, 便随口提了句“不如找两个人我们来打麻将”，被她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就找了几个人在办公室搓牌，好巧不巧被李元商逮到训了一顿, 绯骨不想跟老人家计较，于是林清又随口提了句“我们局长脾气好啊来我们局里打啊绝对不会说你”, 他们便将阵地转移，光明正大地在大厅打，引得整个妖怪局都产生浓厚的兴趣，成为全民运动。 　　“我们没办法，只能陪她玩, 不然要被烧的。”林清最后总结。 　　球球感到不可思议, 小眉头拧在一起：“工作时间这样是不对的，你身为副局居然还助长这种风气, 这就跟学生不写作业一样过分。” 　　林清被小学生教育, 老脸一红，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知道啦，我这就让他们撤掉。” 　　球球老成地点点头：“要快点好好工作，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被威胁的林清诚惶诚恐, 再三保证，球球才到隔壁去找祁莫跟杜永宁，一只手拎着两袋火锅底料一只手推开门，便看到杜永宁坐在祁莫腿上浓情蜜意地互喂蛋糕，顿时眼睛都要瞎掉了，扔下礼物就跑。 　　你们妖怪局真是太腐败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跑到灵异局，人人都在认认真真做手头上的事，一片和睦，偶尔冒出的声音是有人在小声交流工作，就连郁子苏给他们发放火锅底料都不抬头看一眼，只淡淡说句“谢谢”，跟隔壁简直是两个世界，球球这在感到满意。 　　晚上回到家，郁子苏好像很忙的样子，催他洗澡睡觉后自己就跑书房去了，球球玩得比较兴奋，暂时睡不着，就偷偷玩手机，收到了一个视频邀请，一看是简逸，手忙脚乱地断掉，然后打字跟他解释：逸哥哥我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 　　简逸：哈哈，那你快点穿。 　　球球穿好睡衣，又赤着脚跳下床关好门，这才接受视频邀请。 　　七天没有见，球球对他分外想念，笑得见牙不见眼：“逸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你啊。”简逸也很开心，“你探亲探的怎么样啊？” 　　球球便把七天内容事无巨细全都絮絮叨叨了一遍，末了叹了口气：“你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好多好吃的。” 　　简逸笑：“怪不得，你脸都圆了。” 　　球球疑惑地捏捏自己的脸，好像肉是多了，有点苦恼，又问简逸：“你在那里还好吗？那里吃的好吗？”他看到简逸身后背景是一张复古欧式大床，很是新奇，“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吧。” 　　简逸便走了一圈让他看全貌，是一个巨大的欧洲中世纪房间，无一处不精致古老，他走到窗边，此时是下午，阳光正好，洒在每一处可见的地方，俯视看下去是修剪整齐的花园，向远处眺望，便会发现四周被郁郁葱葱树木包围，美不胜收，仿佛身处童话之境。 　　球球：“=0=这是传说中的欧洲城堡嘛？！” 　　“是啊。”简逸笑道，“很好看对不对？等寒假了让郁神带你来玩。” 　　球球在床上激动得打滚：“好看好看好看！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他滚了一会儿，才发现声音有点大，忙坐好看看门，没有被打开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简逸道：“没事，郁神在写‘临泽七日游美食攻略’，暂时不会管你。” 　　球球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啊？” 　　简逸道：“我在看论坛，他刚发，才写两段呢。” 　　球球：“……”还以为在忙什么严肃正经的事情，原来是在忙着写攻略！ 　　他跟简逸交流了一番这几天吃的食物，又互相放图互相伤害，疯了许久，简逸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便催：“不早了，快睡觉吧，我过两天再找你。” 　　球球把床当蹦蹦床玩蹦跶了好一会儿，这时劲一过感觉到累了，也有了困意，又听简逸说：“对了，技术部那边已经弄好你的全球直播了，你什么时候想玩了告诉我。” 　　因为上小学了，如饥似渴的全球球球粉纷纷强烈要求再看不到球球就自杀，简逸便问了他的意见，球球答应了，等技术部开通直播功能就上。 　　听说技术部的部长是个狂热信仰科学的僵尸，坚定自己只是个普通科学家，谁说他是僵尸就咬谁。 　　球球很是紧张：“我我我直播要干什么呀？” 　　简逸安抚他：“你就变原形随便玩玩就行，吃东西睡睡觉，上厕所他们都爱看。” 　　球球捂脸：“我会吃东西。”表演上厕所什么的就算了，太羞耻了。 　　他跟简逸约好，等哪天郁子苏不在家就开，然后钻回被窝睡觉。 　　* * * 　　第二天上学，阔别一周的小学生们都特别兴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吴起却一反常态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球球过去递给他两袋麻花和手撕兔肉：“你怎么啦？” 　　吴起看到礼物很高兴，也掏出两大袋特产送给他：“我只顾着玩，忘了写作业了，昨晚赶了一晚上。” 　　球球深表同情，给他顺顺毛。 　　“我出去玩之前，还跟我爸妈说，我都写完了，他们才带我出去的……”吴起哭丧着脸，“所以我昨晚还得装没事人，等睡觉时间才偷偷摸摸起来开小灯写，班主任又是我们自己人，我连障眼法都不敢用，唉。”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问球球，“老大你不用赶作业吗？” 　　“我没有写啊，是酥酥帮我写的。”球球说，完全忘了昨天还在教训别人，刚放假晚上为了出去玩没有心理负担，郁子苏就帮他写完了。 　　吴起十分羡慕：“真好，我也想有个帮我写作业的家长，快借我对对答案，我怕我脑子糊了错太多。” 　　球球便翻书包，他接过球球的作业本，连字迹都跟球球的一模一样，甚至为了逼真，特意做错了几道难的，更加羡慕了。 　　上午跟往常一样上课，做练习，中午回家吃饭睡觉，只是换成郁子酥亲自来接他，站在校门口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万众瞩目，球球一见到就满心欢喜。 　　等到下午就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球球高高兴兴地上学，却发现自己座位上有一张大红色的喜帖，正中间是烫金的一个大大的繁体“喜”字，周边镶了花，顶上写着“喜结良缘”四个字。 　　他心里十分奇怪，这是谁要结婚了？老师吗？便问已经在看书的同桌：“然然，这是谁给的呀？” 　　陈欣然不解道：“什么？” 　　他指指喜帖：“这张喜帖谁给的呀？” 　　“没有喜帖啊？”陈欣然看了又看，突然用恐惧的眼神望着球球，“你该不会收到‘鬼帖’了吧？！” 　　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恐怖，球球有点害怕：“什么叫鬼帖呀？” 　　陈欣然郑重道：“是我看的一个鬼故事，说是鬼夫妇要结婚，没有鬼客人的话，就向活人发‘鬼帖’邀请他们参加婚礼，收到‘鬼帖’的活人便会在他们结婚那天死去，变成鬼参加婚礼。” 　　她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得声情并茂，煞有其事，假的能说成真的，真的能乱成假的。 　　大白天的球球听得毛骨悚然，背后一阵发凉，摸摸脖子上的玉才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应该没有鬼这么大胆把手伸到他身上，可能是谁要结婚了想请他撑场子？ 　　这么想着，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拍，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惊恐转身，看到是一个手下小妖怪，才松了口气，问：“怎么啦？” 　　小妖怪名叫余安安，是吴起的第一小弟，成天跟着吴起咋咋呼呼瞎起哄，没心没肺没脑子的，此时却红着眼眶，惨兮兮地跟球球告状：“老大，今天上学，有人抢了我的擎天柱，还让我给你下战帖！说是要跟你决斗！让你放学后在小树林不见不散，不然就不把擎天柱还给我……还有你也会身败名裂！” 　　球球：“？？？你不要急，慢慢说，什么战帖，在哪里？” 　　余安安指着他的桌子：“就是那个。” 　　球球：“……你确定，那个是战帖？”他拿过来，果然里面夹了一张纸，标题便是两个大大的“战帖”，写得工工整整，字很不错。 　　谁家战帖用喜帖包着啊！ 　　其他小妖怪们听到动静，见他们不对劲，纷纷问了上来问怎么了，为了不泄露妖怪的机密，他们出去在角落里商量。 　　余安安这才慢慢道出原委，原来他今天高高兴兴地来上学，一边走路一边玩新得到的擎天柱玩具，突然被十几个小学生挡住了去路，并抢走他的擎天柱架起他压到老大面前，领头的小学生打量他一番，嚣张地问：“你是怀邑小学一年级的妖怪吧？” 　　余安安暗道不好，居然知道他是妖怪，看来对方也是同道中妖，便回答：“是啊兄弟，大家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你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说呗，这样多不好。” 　　那个领头小学生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安安道：“未来的少先队员。” 　　小学生大怒：“连我你都不认识！我就是临大附小一霸武风凌！” 　　余安安虎躯一震，这个名字他可是很熟悉：“原来是武老大，恕小弟眼拙，久仰久仰，不知道武老大有什么事？” 　　武风凌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你是那个什么国宝白初的手下吧？” 　　余安安听到球球的名字，立即有了不祥的预感：“这个……你找我们老大干什么啊？” 　　“果然没有抓错人。”武风凌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要约他决斗！告诉他，我给他一天时间准备，明天下午放学在你们学校小树林等他不见不散！谁不来谁就是缩头乌龟！” 　　“然后他就走了，还拿走了我的擎天柱。”余安安十分心疼他的新玩具，“老大，你要去吗？我听说他可厉害了，好几个小学的妖怪都被他打过。” 　　小妖怪们很生气，纷纷表示一定要去，让他们见识见识高干子弟可不是弱鸡。 　　球球眉头一皱，认为事情并不简单:“我我我，我回去跟我家长商量一下。” 　　小妖怪们不高兴了:“这怎么行！我们约战大人不可以管的。” 　　球球解释:“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阴谋，不是约战那么简单。” 　　众小妖这才平息下来，果然老大考虑的就是周全！他们没有跟错人！ 第43章 两派 　　一番商定后, 小妖怪们一致认为, 这战，是必须要赴的，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太多复杂的关系, 更关系到他们的荣誉。 　　根据他们听来的消息, 这武风凌不是一般的妖怪, 他今年虽然才二年级, 还是转校生，却已经闻名于各大小学，比较有名的小学中的妖怪们都臣服与他，特别嚣张，这次他会来找球球, 也是看中了球球的名气, 只有打败球球, 他才有资格号称小学生妖怪之王。 　　球球眉头再次一皱，这个对手很不简单。 　　这武风凌身世也不一般, 他, 是个海归, 在上一年级前, 一直在国外生活, 直到二年级才转回来，短短一个月内已经征服这么多小学，可想而知实力有多恐怖，手段有多强劲, 他背后的家族也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主要经商，这次回国甚至受到各方面领导的重视，不说掌握全球经济命脉，也是掌握一方经济命脉的。 　　这也引发了另一更深层次的问题：其实他们这些妖二代，潜意识里是分为两派的：一派是以球球为代表的高干派，一派是以武风凌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派。像球球他们这样在两局办的幼儿园里上学的算是少数，基本都是两局一会的工作人员家的小孩上，也就是所谓的“干部子女”，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感情深厚，成为一类妖；而大部分没有参加两局一会工作的普通妖怪都选择自己在家里教或者送到人类幼儿园，他们之间交流比较亲密，这类妖怪生活随心所欲，各个领域都有涉及，是传说中的资产阶级，这样一来，童年生活环境不同，接触的小伙伴不同，便分为不同圈子。双方几乎没有有交集的地方，一方又受另一方管制，在一同步入人类小学有了交集后，小朋友间久而久之也就或多或少带点敌意。 　　所以身为双方代表妖怪，这一战，不仅是球球跟武风凌的个人之战，是小学代表间的较量，更是阶级矛盾的激发！是两派的荣誉之战！这一战，不可小觑！ 　　所以，无论对方有再大的阴谋，都必须去，不去，就是高干派的示弱，是他们认怂，会让所有高干小妖怪在对手面前一直抬不起头的！宁战死，不认怂！ 　　“大哥！我们相信你的实力！” 　　一双双坚定激动的眼睛都盯着球球，充满了信任，他们可是都上学时被科普过的，熊猫，不要看外表很可爱，战斗力可是一等一的，拳打北极熊脚踢藏獒，最重要的事，成年大熊猫没有天敌！他们大哥虽然长得很弱小，但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实力！ 　　球球心中涌出万丈豪情，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为了荣耀！一定要去！ 　　他表明决心后散了会，一脸凝重地回到座位等上课，陈欣然瞧着他的脸色，不由问：“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球球道：“我明天，就要为荣耀而战了。” 　　陈欣然：“……”这么小就中二，那你很早熟啊。 　　球球翻开那张喜庆的战帖认真读了里面的信： 　　“致怀邑小学一年级一班白初： 　　听说你是全球唯一一只熊猫妖，号称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妖怪，我武风凌不服，因为我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妖怪！我武风凌在此向你下决斗书，周二放学后在你们学校小树林里不见不散！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可以带小弟围观，但不准借助外力，更不准告诉家长！我们凭借自身本事，可人形可兽形，只要一方把另一方压倒时间长达十秒就算赢。我输了，我就向你俯首称臣，并昭告所有我的手下认你为老大，你输了，就要把国宝的荣誉让给我，并向全世界宣布我才是最可爱的，你比不上我！ 　　怀大附小二年级五班武风凌书” 　　球球：“……”神、神经病啊！这又不是他自己封的，又不是他说谁第一可爱谁就第一可爱！谁会为了这种理由决斗啊！ 　　这种奇怪的理由，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瞪着那张纸半天，直到上课铃响才气鼓鼓地塞进书包。 　　不过他也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法术只会最基本的谁都会的那种，肯定是不占优势的，人形也长得小小巧巧，本来就虚报两岁了，面对二年级的学生肯定毫无还手之力，至于原形…… 　　他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成了妖怪，兽形不会像普通动物那样长得快，四岁就亚成年，但也不至于一直停留在五个月的模样，若是正常生长，说不定还有点优势，可是……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小小一坨芝麻团子朝着对手发出“嗯~”的示威叫声后，被对手一巴掌拍倒还挥动着小爪子半天翻不过身的情景。 　　作为有悠久历史的猛兽，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这样心事重重到放学，球球在门口看到郁子苏心情才明朗起来，回家后扑在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告诉他：“我今天收到一封决斗书。” 　　郁子苏：“？是我理解的那个决斗吗？” 　　“是啊。”球球忧愁道，“有人要找我决斗。”他把那封战帖丢给对方。 　　还不准告诉家长，就冲他那奇怪的理由，自己都不想理他。 　　就要告诉家长。 　　郁子苏接过那张战帖，看到封面就没崩住：“这什么玩意儿，要找你结婚啊？” 　　球球：“……” 　　他翻到了内容，没有像球球预想的那样狂笑，而是十分不屑地丢在茶几上：“谁家孩子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还有比你可爱的小妖怪？” 　　球球受到他肯定，精神为之一振：“可是不能不去，大家都很希望我打败他……”他给郁子苏分析了一下其中深刻复杂的关系，很是惆怅，“我太弱了，肯定打不过他……” 　　郁子苏想也没想：“决斗，肯定要去啊，作为我儿子，有人挑战不去，我都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 　　“打不过他不要担心，有我在。”郁子苏道。 　　球球眼睛一亮：“真的吗？你替我……” 　　“我会对你进行一晚上的精英训练，训练完后保证你能一个打一百个。”郁子苏胸有成竹地打断他的话。 　　精、精英训练？可以一个打一百个？！ 　　那是怎样恐怖的训练啊！像他这样重物都没拿过的娇弱小熊，要如何承受那么大的摧残！ 　　球球瑟瑟发抖，心中充满恐惧感：“？？？”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帮我上嘛？” 　　郁子苏严肃道：“作为我儿子，作业可以不写，架不能不打！有人向你挑战，你就要接受，并用自己的本事打败他。” 　　“啊……”球球哀嚎，他除了吃睡卖萌，拿什么跟人打，用瓶瓶奶糊对方一脸吗？！ 　　他化成原形扑向郁子苏，抱紧他的小腿撒娇：“我打不过嘛~” 　　郁子苏把他拎起来，无情地蹂躏他的毛：“所以，快去洗手吃饭，吃完饭训练，不要撒娇。” 　　球球“嘤嘤嘤”假哭：“万一他联合饕杌害我怎么办，我现在可危险，他可是刚回国……” 　　郁子苏抱着他往洗手间走去：“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有危险的。” 　　“你一定是假的酥酥！你不疼我了，你不爱我了，嘤嘤嘤……” 　　任凭他花样百变，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球球开始怀疑熊生，这是他成精以来，第一次撒娇卖萌假哭不管用！连原形都打动不了对方！他已经，过气了吗！ 　　他开始冷静下来寻找对策，毕竟他已经是个机智的小学生了，然后发现找不到。 　　球球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商量一件事:“那那那，你把我原形定格五个月了，我肯定什么都打不过，你把我原形变成成年状态，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个嘛……郁子苏思索了一下，看在他还小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球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传说中的无敌成年熊猫体态，有了它，一定无所畏惧的！ 　　* * * 　　球球磨磨蹭蹭，一顿饭吃到七点多，等郁子苏收拾桌子，他便一本正经地去拿书包:“我进屋写作业了。” 　　“不用写了。”郁子苏和蔼可亲道，“作业我帮你写啊。”他也不亲自收拾了，一挥手，一切垃圾碗筷自动洗净归位。 　　球球又怂了，再次瑟瑟发抖，哭丧着小脸:“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承认你是我爸爸了……” 　　“叫爷爷都不行。”郁子苏阴测测地笑，“不要怕，很简单的训练，你不想一打一百个吗？” 　　“我不想！”球球哭道，“我要回家当熊猫，我不要当妖怪了！” 　　郁子苏徒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随即出现一个漾着水波的圆洞，他抓起球球，便毫不留情地将他塞了进去 　　“哇……”球球这下真吓得大哭起来。 　　郁子苏开始给球球写作业，一边在空中划个小圆看球球的实时直播。 第44章 决斗 　　下午放学, 怀邑小学小树林。 　　球球带着手下几个小妖怪按时赴约, 来到了小树林深处，往常放学后许多小学生都会跑这里来玩耍，甚至还有早恋的小情侣过来偷偷摸摸牵小手, 然而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 寂静无声, 仿佛是早有耳闻两大派别头头在此决斗, 被他们威名所震慑，不敢前来打扰。 　　绝不是因为低年级比其他年级早一节放学。 　　球球虽然面容憔悴，但整体看上去还是精神的，并多了层神秘的高手气质，让手下看着就很心安, 听说大哥他昨晚被大神进行了魔鬼式训练, 功力大增, 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相信一定有绝招能打败那个武风凌！ 　　郁子苏隐身站在一棵树上, 选取了最佳位置, 摆好今早刚买的摄像机拍摄球球熊生第一次约战, 等他长大后拿出来给他看, 都是黑历史啊。 　　球球也是很心累, 昨晚被郁子苏扔进一个他构建出来的虚拟之境，简直跟玩全系游戏一样，由初级到高级逐渐通关，还什么都不掉落, 唯一庆幸的是他变身后是成年体态的熊猫了，有着成年熊猫的力量和爪牙。 　　一开始是在一块黑色的光秃秃的大陆上，乌压压一片慢慢都是鼹鼠一样的动物，红着眼睛朝他扑来，他完全靠身躯和力量一路碾压死了，然而后面越来越过分，不单单是打怪，场景越来越复杂，出场任务也越来越多，还要会运用权谋！球球早已累得晕头转向，气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不管了，任凭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也岿然不动。 　　见他已经到了极限，郁子苏这才把他放出来，球球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直接瘫到床上睡觉了，澡都没洗。不过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身上也干干净净，不但没有副作用还充满力量，还是很有用的。 　　虚拟之境中的时间十分缓慢，明明现实世界只过去一小时，他在里面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已经不是个四岁的小学生了，而是成长为七岁的小学生，跟对手旗鼓相当。 　　没过多久，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个嚣张的小学生，走路气势都跟人家不一样，个子就比球球高一头，跟吴起差不多，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武风凌了。 　　他身后的小弟足足有几十个，还特别有规矩，走得跟要去升国旗似的庄重，相比之下，球球身边东一个西一个还在蹦蹦跳跳的高干子弟就显得十分散乱，气势上都要输一大截。 　　武风凌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轻蔑道：“你就是传说中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妖怪球球？” 　　球球昂首挺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弱小：“前缀可以去掉，我就是球球。” 　　武风凌的小弟们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也叫可爱！” 　　“根本不及我们老大的万分之一！” 　　他们的笑声跟这两句话像提前排练过一样，特别整齐，连在一起跟集体朗读似的声情并茂，铿锵有力。 　　球球这边的小妖怪们不服了，纷纷道：“你这可就睁眼说瞎话了！” 　　“我们大哥世界第一可爱！” 　　“你还不是嫉妒我们大哥可爱！” 　　如果是以前的球球一定早都羞得哭了起来，然而经过一晚上的训练，他已经无所畏惧了，脸都没红一下，特别淡定：“我建议你们回去配一副眼镜。” 　　武风凌一挥手：“话不多说，来决斗吧！速战速决，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吃龙虾！” 　　球球问：“你在哪家吃的龙虾？好吃吗？” 　　武风凌道：“就是我们学校附近新开的餐厅，上次我哥带我去吃过，特别好吃，我推荐你吃芝士蒜蓉的……” 　　球球认真记了下来，武风凌身后的小弟急忙拍拍他的肩：“老大，快比吧！” 　　“哦对……”武风凌醒悟，恢复了嚣张的神色，“话不多说，来决斗吧！” 　　这句话刚落，他身边的小弟便分成两队远远退到一边，并拿出一杆黄色的小旗子挥动：“老大加油！” 　　球球身后的高干子弟们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给球球丢脸了！ 　　于是他们自发分成两队站在两边，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挥动：“大哥加油！” 　　“大哥无敌可爱！” 　　“大哥天下第一可爱！” 　　台词比对面丰富，这就压了对面一头了。 　　两大势力头领面对面站着，之间仅隔几尺，一个抱着拳，一个站军姿，秋风阵阵，卷起一地落叶，也吹动了他们的衣角和头发，然而却丝毫动摇不了他们的心。 　　“我原形。”武风凌道。 　　“我也原形。”球球道。 　　“开始！”武风凌的一个小弟大喊，随后他们把手中的小旗子往脸上一捂。 　　“？？？”球球这边的小妖怪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场景会太过血腥他们不忍看，这就很懦弱了，像他们这样的高干子弟都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场面会被吓到！于是他们嗤之以鼻，继续观看。 　　双方都化成了原形，没有立刻上，而是先观察对方。 　　武风凌一见球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调查的资料，对方明明是会一直保持在五个月大的模样，现在怎么是成年体态！成年熊猫跟幼年熊猫简直不是一个品种啊！一屁股压下来，他可能会死！ 　　看来只能出绝招了！ 　　球球也在观察对方，他对自己训练了一晚上的原形很有信心，就算对方是狮子老虎熊都不怕，然而对方也大出他所料，他体态娇小细长，头是黑色，又小又尖，正中从额头到下巴有一条细长的白毛，背部也是白色的，到了尾巴却变成了白色。 　　什么，他，居然也是黑白双色！ 　　然而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球球的目光集中在了他屁股上，熊躯一震。 　　什么，他居然，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好、好嫉妒！ 　　嫉妒之心迷失了球球的双眼，使他一直盯着对方的尾巴看，并发出了震天撼地一声熊吼！ 　　“嗯~” 　　那一刻，天地都为之色变！ 　　这声熊猫叫，不是普通的小奶音，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是加了许多特效的，能迷惑敌人心智，使他们头脑短暂的眩晕，继而发动攻击！ 　　武风凌也受到了影响，心里产生危机感，不，不能被他震住！不然要输！ 　　他转过身，用屁股，不，大尾巴对着球球。 　　球球没有紧跟着上压倒他，因为对方居然转个身发动了技能“蓬松的大尾巴”，他毫不意外地被迷惑。 　　实在是，太嫉妒了！ 　　他刚想压上去，撸一把大尾巴，然而还没来得及，武风凌就发动了技能：他的大尾巴下释放出了一滩液体。 　　球球：“？？？”他被自己的吼声，吓尿了？！ 　　然而随后他就不这么想了，一股浓烈刺激的恶臭飞速弥漫开来，他的小弟们都接触到了这股气味，纷纷像被泼了硫酸一样捂住眼睛，“啊”的一声倒在地上翻滚惨叫，反观对手的小弟们，脸上出现一个黄色的面罩，没有任何损伤。 　　球球同时也感觉到辣眼睛，那味道刺激得他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白光，出现短暂性失明，一个娇小的动物扑到了他的身上，带着近乎实体的恶臭，让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哇……”球球哭了起来，一巴掌把那只动物拍翻在地，并坐了上去，一边哭一边委屈，“你太卑鄙了，这么辣眼睛，呜呜呜……” 　　他这一招“熊猫压顶”，不是普通的压，是加了特效的压，毫不夸张的说重逾千斤，一般妖怪都承受不住。 　　武风凌的身躯哪里能受得住这威武雄壮的一压，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球球的内心跟他相同。 　　正在拍摄的郁子苏笑得生活不能自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之前太过自信没收集对手资料，在武风凌出现的时候才看到，那是一只臭鼬精，球球还没有接触过这种动物，不知道能不能对付。 　　果然吃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起抹一把眼睛，一边流生理性眼泪一边冲武风凌的小弟们叫道：“看到没！这小子被我们大哥压了十秒钟！他输了！” 　　武风凌的小弟们虽然站在自家老大一侧，然而还是很公平的，不情不愿道：“嗯，是我们输了，愿赌服输。” 　　他们跑到球球身边，说：“全世界最可爱的妖怪，快把我们老大放开吧，他要死啦！” 　　球球还在难过，不过听到他们的话还是从武风凌身上挪开了，变回人形坐在地上继续哭。 　　那股臭味没有一点散去的意思，好像还黏在他身上了！ 　　武风凌被压得奄奄一息，勉强才能变回人形虚弱道：“你等着，我……你是世界第一可爱了，不过我自己是不会承认的！我们走！” 　　球球哭着拉住他:“你不准走！你要把我的小伙伴们治好！还要把我身上的味道去掉！” 　　武风凌的骨头都快被压碎了，梗着脖子倔强:“我不！” 　　“你不我就揍你！” 　　武风凌想起那恐怖的肉山，立马怂了，不情不愿道:“我也不会去，我哥会，你让我回去找我哥。” 　　球球掏出手机:“给你哥打电话，叫他过来！” 　　武风凌嘴巴一瘪:“我不记得他手机号。” 　　“那就等你家里人来找。”球球冷静道，反正他是不会带着一身味道回家的。 　　武风凌:“我好像记得了……” 　　球球便把手机递给他。 第45章 逃走 　　在场几十个小朋友可是都沾上了这种味道, 好几天内都消不了, 可不能就这么出去了。 　　郁子苏算算时机，又见球球哭得实在伤心，才收好摄像机跳下去, 假装刚从小树林外走进来找孩子, 他把球球抱起来, 环顾小朋友们：“你们怎么放学都不回家？家长呢？” 　　他所到之处, 空气中的味道都纷纷散去，不留一丝痕迹，就连小妖怪们身上的味道都消掉了，仿佛一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小学生们都惊呆了，看着他的神情就像看救世主。 　　“哇……”球球刚才克制了一下, 见到他来才放肆大哭, 一边哭一边推他, “酥酥不要抱我……”他自己都嫌丢人。 　　郁子苏安抚性拍拍他的背：“没味道了，我们球球最香了。”顺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证实。 　　球球抽泣两声, 果然什么奇怪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郁子苏摆摆手：“都赶紧回家吧, 放学不要贪玩, 出事怎么办？” 　　小学生们都看出来他是什么人了, 本来很紧张会不会叫家长, 听到他的话才如释重负，纷纷道了谢，一溜烟儿全跑了，只剩球球这边的小弟们没跑, 他们跟郁子苏早已互相眼熟，无所畏惧。 　　武风凌也想跑，却被郁子苏揪住衣领，笑眯眯道：“小朋友，你还拿着我们家球球的手机呢，怎么，不想还了？” 　　“没有没有。”武风凌赶紧把手机塞到球球手里，“大神再见！” 　　郁子苏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给你哥打电话了吗？正好见见面，讨论一下教育问题，为什么放学都不回家，在这里污染空气？你们家族应该是有明文规定的吧？” 　　武风凌吓哭了：“大神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不要告诉我哥……” 　　球球见他可怜，也不忍心难为他：“就让他走吧，反正他也输了。” 　　郁子苏本来也就想逗逗他，便松开他的领子，对方敏捷如同兔子转眼间蹿出老远。 　　他又转向还剩下的小妖怪们：“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除了吴起，其他小妖怪都是第一次跟大神说话，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我我跟我妈说我今天值日！” 　　“我说老师要开班会！” 　　“我说小组活动！” 　　的确是小组活动，没毛病。 　　“噗。”郁子苏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算了算了，我跟你们家里说一下，走走请你们吃饭。” 　　“哇！”小妖怪们更激动了，还有这等好事！ 　　郁子苏问球球：“宝贝想吃什么啊？” 　　球球毫不犹豫道：“我要吃龙虾，附小周围新开的那家。” 　　于是郁子苏带着他们去吃龙虾了，没有撞见武风凌，可能是输了不给吃。 　　几个小妖怪的父母都是他认识的，便一一通知自己带他们在吃饭，过会儿统一送回妖怪局，自己来认领。 　　他正在给球球剥虾，收到了吴则的电话：“郁神，大事不好了！” 　　“你儿子在我手里。”他漫不经心道，“没有五百万不要见我。” 　　吴则：“……有人劫狱，万象狐他们全都逃走了！” 　　郁子苏：“？？？什么情况？” 　　“说不清楚，你先回来看看吧。” 　　他敲敲桌子：“你们家长找我要人了，散了散了，打包回去吃吧。” 　　* * * 　　灵异局地下秘密监狱，从表面上看没有一点儿被破坏的痕迹，只是空荡荡的，一个犯人都没有。 　　郁子苏闭目搜了一遍，一见他睁开眼睛，吴则便问：“怎么样？” 　　“这块大陆上，没有找到。”郁子苏微微皱着眉，在场人表情都凝重起来，这块大陆上没有人，那就说明…… 　　“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全转移到了西方？！”林清震惊，“我们要不要跟小逸联系一下？” 　　祁莫道：“你怎么就知道去了西方？” 　　“不去西方还去非洲？集体挖矿吗？” 　　“好了别吵了。”郁子苏头疼，“先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吴则道：“这才是可怕之处。我们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才找你的。” 　　郁子苏：“……” 　　九月份时，他对两局一会进行了大清洗，挨个排查，果然查出来许多饕杌隐藏的手下，工程浩大，统统关在特定的地下监狱里保证不会逃走，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很明显是饕杌在召集自己的手下。 　　他刚才转了一圈，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凭空消失一样，任何痕迹都没留下。 　　按理说怎么都会留下点线索的…… 　　他扫了一眼在场几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有句话到了嘴边又滚了下去。 　　怎么就知道不是里应外合呢？ 　　* * * 　　郁子苏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可能一晚上都回不来，让他按时洗澡睡觉。 　　球球飞快搞定了作业，兴奋起来。 　　家长不在家，哈哈！ 　　他欢快地跑到书房开电脑，又觉得书房太狭小了，光线还不好，不可取，就把电脑搬到客厅，又宽敞又明亮，特别满意。 　　他兴奋地给简逸发小企鹅消息：酥酥不在家！ 　　他要，开直播啦！ 　　对方是离线状态，没有回，球球就先逛一番论坛，登录自己的号，上次看的那个小说楼更新特别慢，啰里啰嗦才写了个绯骨，简直想打作者，不知道现在更新了没。 　　他很久没有用过电脑版了，这时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功能：在左上角出现一只卡通版熊猫跳来跳去，熊猫下面有一行红字：球球专用直播车。 　　他便点了一下那行红字，电脑画面立即转变，因为离得近，自己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球球：=0=真、真的是直播？！这么容易就能开了？还以为很麻烦呢。 　　右下角有个小框开始疯狂刷屏，各种奇怪陌生的文字都有，夹杂着各种礼物，球球看得眼花缭乱，特意把框拉长看在刷什么。 　　“前！” 　　“前排哈哈哈哈！” 　　“卧槽？！我没眼花吧？！” 　　“开了开了！终于开了！” 　　“感谢我上班摸鱼！” 　　“感谢失眠！” 　　“动了动了！终于看到活的了！” 　　“宝宝说句话呀！” 　　贴心的是，各种文字后面还加了个括号，括号里是翻译的中文。 　　技术部的僵尸们实在是太贴心了！这么复杂，怪不得要准备这么久。 　　很久没有被这么围观过了，球球有些紧张，绞着手不好意思道:“大家好，我要说什么呀？” 　　“小萌音超级软啊！” 　　“可爱可爱！” 　　“说什么都好，宝宝不要紧张！” 　　“原形！原形！” 　　对啊原形，他们是来看熊猫的。 　　球球想变回去，突然想起因为决斗的缘故，自己是成年体态……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他没想到这点就胡乱开了呀！ 　　球球要哭了，说了声“我去上厕所”，就跑到自己房间，想给郁子苏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把自己变回小时候的样子。 　　郁子苏他！没！有！接！ 　　没有接，没有接…… 　　球球整只熊都不好了，第一次，郁子苏不接他电话！ 　　他想了想，好像懂一点变大变小的法术，实在不行，就表演缩小版成年熊猫吃东西吧，说不定别有一番情趣。 　　球球站在地毯上，深吸口气，变回原形。 　　居、居然还是五个月的样子？！没想到无敌成年体态是限时的！ 　　他惊喜地在穿衣镜前蹦哒两下，从来没有觉得小时候这么可爱过。 　　球球一路高高兴兴地扭回客厅，乖巧坐在电脑前:“我好啦！” 　　弹幕刷的更猛了，如果从观看角度打开弹幕，密密麻麻满屏的白，几乎看不到半点画面。 　　“捂住鼻血！” 　　“来了来了！乖巧坐！” 　　“猝不及防变身，快扶住我！” 　　一时间人数涨到了一百多万，也让球球惊讶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神怪。 　　技术部也是做足了准备，这都没卡。 　　球球又回到了童年还在当熊猫时，整天面对各种两脚兽的参观，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肩上的担子仿佛更重了。 　　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球球说:“我去拿点东西！” 　　他去零食库翻出一盒冰淇淋蛋糕，一包薯片，一瓶酸奶，爪爪拿不动，就用法术指挥食物们自己到电脑前。 　　移物这种基础操作他还是会的！ 　　球球开始表演吃东西，一边吃一边看小框，发现他们还能刷礼物，礼物都是自备的，并且每行刷礼物的字后都有句小小的注明:所有礼物都会直接通往中央灵异局球球专用仓库，本人随时能来拿，除本人外不会被动。 　　还、还能这么干？！ 　　技术部简直逆天，不去干国际快递可惜了。 　　球球吃完东西，又表演了骑小木马，他最近又得了几辆小车，就在客厅里把每种小车骑着转圈玩了个遍，简直要玩疯了。 　　弹幕简直要感动哭:“我每次看熊猫视频，都特别期待他们能说话能跟人一样做动作，现在终于实现了！有生之年！” 　　大家通通附和。 　　礼物也刷得飞起，球球没有仔细看是什么，因为那些异国东西太奇怪了，不是很懂。 　　球球正玩得开心，突然被一只手抓起背上的皮毛从车上拎起来:“啧，玩得这么疯？” 　　球球:……不好，老司机翻车，家长回来了。 第46章 直播 　　郁子苏盘腿坐在电脑前, 把球球放在腿上, 球球有种偷偷做坏事被抓包的罪恶感，颓然地趴着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你们，这么喜欢看熊猫？” 　　他将镜头拉近, 集中在那只黑白团子身上, 还有那双罪恶的手。 　　那双手同最上等的白玉一般修长有力, 骨骼分明, 完美得找不到一点瑕疵，甚至泛着淡淡的光辉，一看就是加了特效的。 　　然而这不是重点，这双虽然好看却罪恶的手正放在一代国宝毛茸茸的身体上，从那对耷拉的圆耳朵开始缓慢移动, 一直摸到隐蔽的小尾巴, 高清无码, 甚至能清晰看到一根根或雪白或漆黑的毛被手掠过后摇曳的样子。 　　像慢动作一样，郁子苏仔仔细细缓缓撸着, 唇角微微勾起：“不是喜欢看吗？来, 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的。” 　　球球：=0=为、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奇怪？ 　　弹幕沸腾了。 　　“放开那只球球让我来啊啊啊啊！” 　　“他就是霸占球球的那个人吗！” 　　“太卑鄙了！” 　　“让我摸让我摸让我摸！！！” 　　“战胜堕天使的男人又怎么样！霸占球球不能忍啊！！！” 　　“可爱吧。”郁子苏继续无情补刀, “再可爱你们也摸不到。” 　　“啊啊啊拔剑吧！” 　　“我要去怀邑！我要找他决斗！” 　　“组团偷球球的私我！” 　　“组团杀郁子苏抢球球的私我！” 　　“手续已经办好了, 我明天就出国去见球球！” 　　郁子苏十分和蔼地摸摸球球的头：“来宝贝, 亲我一下。” 　　球球：“……” 　　虽、虽然么么哒是日常，他也很乐意这样宣布郁子苏的所有权，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还是好羞耻啊！他还是个保守内向的小学生啊！ 　　“听话的话罚轻一点。” 　　开个直播而已，为什么还要受处罚嘤嘤嘤…… 　　球球只好扒着他的衣服站立起来, 右爪子搭在他肩上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头也靠在他肩上，另一只爪子抓着衣领，太过羞耻不愿面对群众，然而从群众角度看是亲完后紧紧抱住。 　　全世界都疯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摸不到球球，而是不但摸不过到，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摸。 　　还能被球球亲亲抱抱！ 　　残酷得让人无法呼吸。 　　然后郁子苏无情地关掉了直播。 　　球球尽量蜷缩起来降低存在感，又想了想还是要先发制人：“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嘛？你还不接我电话！” 　　对，差点忘了！就凭这一点他就能理直气壮了！不遵守承诺的人简直可恶。 　　郁子苏站起身，顺手也把他捞起来：“出了点急事，看到未接来电就赶回来了，你是想让我回来看你直播，嗯？” 　　球球瑟瑟发抖，他看起来好凶…… 　　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任凭郁子苏敲他脑袋：“你快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除非遇到不能解决的事，球球极少会给他打电话的。 　　郁子苏踱了两步：“本来是要罚一个月的，看在你刚才表现良好的情况下，就罚一个星期不准吃零食吧。” 　　“为什么啊……”球球惨叫，“我还在长身体。” 　　“就是在长身体才不能多吃零食。”郁子苏揉着他软乎乎的肚子，“摸摸你肚子上的肉肉。” 　　球球真的低头用爪子戳肚子上的肉肉，哀怨地想也没有特别多，可惜敢怒不敢言。 　　球球委屈，球球心里苦。 　　郁子苏把他抱回房间，放在书桌上：“好了，你先写作业，我走了。” 　　球球抱住他的胳膊期待脸：“我作业写完了，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好想知道他在忙什么啊。 　　郁子苏微笑：“这么乖，写完了呀？” 　　球球乖巧脸：“嗯，有奖励嘛？” 　　“有呀，我再给你布置点家庭作业。”郁子苏笑容不变，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从他书桌上抽出一本《六年小学五年模拟基础版》，“这本资料买回来就没碰过，先把第一课时写了吧。” 　　球球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整只熊都瘫在桌子上，直到对方离开都没缓过神来。 　　实在是，太冷漠残酷无情了！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别的熊了！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林清发了一条消息：清清姐姐，你是不是跟酥酥一起工作啊？ 　　林清回得很快；对啊宝贝，怎么啦，他刚说你可能出事急匆匆跑回去了，没事吧？ 　　球球：清清姐姐，我有件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林清：你说你说。 　　球球：你一定要帮我把他看好了！不要让一些对他有企图的人接近他！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 　　林清：“……”她没有立刻回，因为郁子苏来了。 　　世人只看到郁子苏霸占球球，殊不知其实是球球霸占郁子苏。 　　睿智如她早已看穿一切。 　　她收起手机，担忧地问郁子苏：“宝贝怎么样？” 　　郁子苏面无表情道：“吃得好玩得好，不知道谁教的，开通了直播，在家里一边开直播一边玩得不亦乐乎。” 　　“什么？！”在场的人眼前一亮，纷纷掏出手机，“居然错过了！一定有人录屏吧，只能看重播了。” 　　郁子苏：“……都给我干活。” 　　他们在夜色中行走，站在来到这座城市新建的一个富人别墅区。 　　除了杜涧属于智慧型，李元商属于领导型，他们四个都出动了。 　　郁子苏暂且把目标锁定在了找球球决斗的那个海归小学生身上。 　　实在太凑巧了，偏偏球球跟他决斗的时候被劫了狱。 　　对方一定是提前调查过他跟球球的关系，忌惮他在无法下手，便让小学生故意找球球决斗，球球有事自己绝对会跟在后面的，便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而这家海归又太过安静了，他们归国后按照规矩登记后，便老老实实过日子，赚钱，一点也不像妖怪。 　　妖怪心里苦，搞事训我们，不搞事也训我们，真难伺候。 　　而且饕杌也逃到西方去了，因此他认为，这家是饕杌特意派回来救手下的。 　　众人都同意他的想法，毕竟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抓到什么查什么。 　　他们根据对方填的地址摸到了对方的家，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偌大一个别墅，竟然空荡荡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个活物的气息，躲在二楼一个房间里。 　　郁子苏从床底下揪出一只瑟瑟发抖的黑白幼崽，不由调笑：“哟，这不是小学生之王吗？今天还跟我们家球球决斗来着。” 　　武风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清惊讶：“什么？跟球球决斗？！” 　　郁子苏“嗯”了一声，憋不住想笑：“你们是没看到我家球球特别惨哈哈哈哈不过还是赢了！” 　　林清：“……”看到就看到，还说来炫耀，简直不能忍。 　　祁莫咳了两声：“先问问吧，他家里人去哪里了？” 　　郁子苏弹弹他的尾巴：“小霸王，你家里人呢？怎么就把你一个扔这儿？” 　　武风凌哭道：“我不知道呜呜……我哥哥，他不是我哥哥，那个怪物，他带走了爸爸妈妈，还抓回来好多人，他们上了一架飞机飞走了！我当时刚刚回家，看到好多人，就躲了起来，他没有管我……” 　　郁子苏问：“你哥……那个怪物，长什么样？” 　　“特别可怕呜呜……”武风凌一直哭，半天都描述不出来。 　　林清看着不忍心：“先检查一遍吧，等下把他带回去，怪可怜的。” 　　众人互相看看，同意了，又把别墅检查一番，没发现重要的，便设了结界保护现场，把武风凌带回去了。 　　* * * 　　第二天，球球无精打彩地来到学校，看见吴起眼里才焕发出光彩。 　　吴起给了他一盒xyzz牌小熊巧克力饼:“大哥，看我对你好吧，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饼干，特意给你偷来了，我妈也喜欢这个，都不让我吃。” 　　球球感激道:“还是你好！酥酥说我一个星期都不能吃零食了，零食库都被封了。” 　　吴起同情地拍拍他的脸：“大哥你是不能吃了，你回去探个亲，脸都圆了。” 　　“啊……”球球刚刚拆开包装，白嫩的小脸因沮丧鼓成个包子，不自在地捏捏，“真胖了啊……” 　　“也没有胖太多。”吴起安慰他，“你们熊猫就是要胖才可爱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人胖了就不好看了…… 　　他看看吴起，决定不害他，等下陈欣然来分给她一部分，反正她瘦。 　　好同桌就是要好吃的一同分享。 　　要上课了，小朋友们回到座位上，球球跟陈欣然一边在下面偷偷分零食一边等老师进来。 　　陈欣然很开心，话也多了起来:“你知道嘛？武家一夜之间破产啦。” 　　球球:“？武家？那是谁？” 　　陈欣然道:“就是很有钱的一家，我爸妈跟他们做过生意来着，现在新闻上还没报道，我也是今早吃饭听我爸说的。”她想了想，“你知道附小二年级有个小霸王叫武风凌吗？就是他家！哈哈哈哈他以后可狂不起来了吧！” 　　球球一惊，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他们家，不是妖怪吗？怎么会一夜之间破产呢？ 　　“做生意就是这样。”陈欣然老成道，“可能暴富，可能破产，就在一念之间，听说那家人都跑啦，不知道武风凌有没有跟着跑。” 　　人都，不在了？ 　　球球摸饼干的手停住，他们可是妖怪，要跑能跑到哪里去？难道，在一条街？ 第47章 风潮 　　一架私人飞机盘旋在半空, 下方几十个长相各异的怪人抬头仰望着, 其间还掺杂了几只动物在不安地走动。 　　“主子对你们一直记挂在心，此次救你们出来，便是想共商大计。”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扫了他们一圈, “事不宜迟, 还请大家快上飞机, 饕杌大人在等你们。” 　　众人欢呼, 纷纷各凭本事飞向飞机，只有一只雪白的狐狸踌躇不前。 　　男人瞥了他一眼：“万象，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对大人难道起了异心？” 　　万象狐眼珠子一转：“就这样两手空空去见主子，我于心不安啊。” 　　这些人虽然都各有所长，但实际上是不重要的角色, 从前连饕杌的面都极少能见到, 饕杌怎么可能特意派亲信来解救, 唯一的用途便是……吃掉他们，获得他们的能力, 补充自己。 　　他对于饕杌的能力和爱好可是清楚的很, 上去, 便是一个死, 倒不如想办法留下来, 好歹有条生路。 　　可恨自己居然沦落到跟他们一个层次。 　　男人冷哼一声：“你又有什么心思？” 　　万象狐道：“我听说，主子一直有个心结，便是那个人的身体，我希望去见主子的时候, 能带上令他开怀的礼物。” 　　男人来了兴趣：“你，有办法？你可别太狂妄自大，连绯骨都能识破你，更何况那个人。” 　　万象狐狡黠道：“这个，就要借您弟弟一用，我可以当辅助。” 　　“哦？”他扫了眼不远处无风自动的绿化带，“说来听听。” 　　* * * 　　球球同往常一样放学找郁子苏，郁子苏也毫无意外地等他，只是把他抱起来后跟他说：“球球啊，跟你商量个事。” 　　一这么正经跟他商量，就肯定是大事，球球有了不祥的预感，警惕道：“什么事啊？” 　　郁子苏道：“昨天跟你打架那个小孩，他家里出了点事，就剩他一个人了，暂时找不到收养他的家庭，你看他在咱们家里住两天怎么样？” 　　球球：“？！为什么要住我们家啊？” 　　郁子苏道：“已经发布消息找合适的家庭收养了，暂时还没有人回应，你看局里有几个正常的，哪有带孩子经验，一个个都不愿意，只能先交给我了。” 　　球球撅起嘴，浑身不高兴，好一会儿才出声：“给清清姐姐带不行吗？” 　　“她现在跟绯骨住一起，说不定能得到一只烤臭鼬。” 　　“给永宁哥哥带不行吗？他们还是两个人呢。” 　　“gay里gay气的，影响不好。” 　　球球沉默：“当初逸哥哥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说。” 　　郁子苏道：“当时还不了解。” 　　球球生气了，拼命扭动要下来：“你就是想养他！你嫌弃我了，喜欢别的小朋友了！我也不要你了！”果然在外面有别人了！亏他昨天还在叮嘱林清看好郁子苏，今天就招来一个，预感要不要这么准！ 　　很久以后，球球学会了一个词准确描述：妖艳贱货。 　　郁子苏笑着稳住他：“不要这么小气啊宝贝，你可是国宝啊，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妖怪不应该同情一下吗？大方点，我保证一找到领养人就送他离开。” 　　球球依旧不高兴：“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就一直住我们家了？” 　　“不会的，一周之内再没有，就交给他们同族。” 　　一周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并且他是挺可怜的。 　　球球犹豫了：“那那那，你不准抱他亲他。” 　　“我抱你就够了，哪还有手抱其他的。” 　　球球害羞捂脸，他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完全拒绝不了，声音也软了下来：“他睡客房吗？” 　　“你还想把我赶走跟他睡？” 　　球球：“……他不能排放那个，那个，就是昨天对付我的……” 　　郁子苏：“噗，不会，排放了一条街都不让他待。” 　　球球放心了，掰着手指头嘟囔：“那就让他住两天吧……零食给他吃，玩具也给他玩，就是你不准给他碰。” 　　郁子苏再三保证，球球才答应下来，俩人去附小接武林风。 　　武林风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小弟都不跟他混了，班上还都是闲言碎语，直到郁子苏来接他时他仍然失魂落魄的，一言不发。 　　郁子苏摆出一个大神该有的神秘冷漠的样子，除了怀里抱孩子有点违和：“武林风，你现在我们家住几天，等找到收养你的家庭再把你送过去。” 　　武林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郁子苏果然遵守诺言，碰都没碰他一下，带着他们瞬移回了一条街。 　　* * * 　　郁子苏在路过灵异局的时候被会里一个手下拦下了：“郁神，你快去会里看看吧，副会头都要大了！” 　　郁子苏停下脚步：“怎么？” 　　那人道：“世界各地突然来了好多人要办暂居证，会里都挤不下了！他们说，说……”他偷偷瞄了眼球球没有说下去。 　　郁子苏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等下就过去。” 　　他走进妖怪局，大家居然都在各司其职认真工作，便去了林清的办公室，还没等对方惊讶，便问：“你没跟小红在一起啊？” 　　林清道：“别提了，她今天忙死，要不是我拦着，快要一把火烧了一条街了。” 　　郁子苏抬抬下巴示意武林风：“这只先交给你了，带他吃饭上学，我先去会里看看。” 　　林清点头，忍不住笑：“我也听说了，你也是会玩，招来这么多仇家。” 　　球球茫然脸，问他：“你为什么会有仇家啊？” 　　这个问题在他来到“全球神怪联合会中国分会”后得到了解答，人多到大厅里都站满了，叽里咕噜什么语言都有，找什么的都有，一见到抱球球的郁子苏，纷纷红了眼睛，嚷嚷道：“就是他！” 　　“就是那个霸占球球的！” 　　“还敢抱球球过来？！” 　　“揍他揍他！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虽然听不大懂，但大致都是这个意思。 　　球球：“……” 　　还以为他们只是说说，结果真的过来了！ 　　郁子苏驻足，同他们对视，那些叫嚷声竟然渐渐平息下去，突然就觉得没底气了。 　　他这才不疾不徐走进去，一堆人不由给他让出一条道。 　　球球：=0=看来是毫无压力了，这些对手根本给路哥哥不是一个等级的，上都不敢上。 　　郁子苏进入内部，球球很少来这里，便睁大眼睛观察，发现那片大草地上都挤满了人，一见到他，眼里都露出他所熟悉的如饥似渴的目光。 　　他扭过头，紧紧搂住郁子苏的脖颈，好可怕…… 　　郁子苏进入一座雪白的建筑物，从里到外排了条长得没有尽头的队伍，球球注意到建筑物上写着“外交部”，看来都是办暂居证的。 　　里面排队的人都十分安静，各做各的事，从外貌上看也比外面叫嚷的一堆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各个优雅得如同最古老有底蕴的贵族。 　　他们早已听说球球是个颜控，不收拾好外表别想接近他。 　　见到郁子苏跟球球进来，他们才神色微变，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郁子苏同时也在打量他们。 　　……看了半天，这都是些什么物种。 　　吴则正在二楼跟前面排队的人小声交流，看到郁子苏像看到救星，跑下来抱怨：“你看你干的好事！” 　　郁子苏很满意：“促进了各国交流，不好吗？” 　　吴则：“……好什么，都要求在一条街住，还问简逸的房子不是空着吗。” 　　郁子苏道：“让他们去问路西菲尔，街上房子要自己盖，地皮前也要交。” 　　吴则急道：“你是不知道，这都不是普通人，钱权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郁子苏奇道：“又给钱又给福利，这不挺好的吗，你们在急什么？” 　　“人太多了不好安排啊，稍微出差错就会得罪大佬。”吴则头疼，“太复杂了不跟你说了，我们暂时定一天只能办一百个，暂住的人不能太多，每个国家按人口比例定暂住名额，名额由他们自己商量，你看怎么样？” 　　郁子苏点头：“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干什么啊？” 　　吴则道：“就怕他们闹事我们管不过来。” 　　郁子苏道：“来到这里就按这里的规矩，你就规定，一条街不准外国人居住，统统只能住在会里，进出要打卡，天天要登记，出什么事找我，要决斗的找我，随时奉陪。还有什么问题吗？” 　　“禁止居住这个倒是太狠了……”吴则思忖，“不过也是需要，一条街除了路大还没有外人住的先例，太容易泄露机密了。等着，我去发布消息。” 　　郁子苏便抱着球球，沿着那条长队转了一个来回，成功收获无数把眼刀子，球球觉得自己的国宝脸都丢尽了，偷偷戳了戳他，小声道：“我们快回去吧，我饿了。” 　　郁子苏同意了，刚想带他回去吃饭睡午觉，却被一个刚刚办完手续出来的人逮到，那人二话不说从二楼跳下来拦住他们的去处，目光落在球球身上。 　　他跟路西菲尔一样是典型的西方特色的脸，虽然极为英俊，但肤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球球有点怕。 　　他动动唇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是球球吗？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他一点儿都不适合笑，笑起来更像坏人了，然而他自称是自己的忠实粉丝，球球便不好意思挪开目光，只好跟他对视，几乎要哭了，“你可以叫我吉恩斯，当然你叫我吉恩斯哥哥就更好了，还记得你刚刚成精时收到过一个会唱歌的秋千吗？那个就是我送的，可是找人连夜加工制成，总算是被选上了，你喜欢吗？我跟路西菲尔关系……你要带我的球球宝宝去哪里？！” 　　郁子苏面无表情地绕过他：“我们要回家吃饭饭睡觉觉了，对不对宝贝？” 　　球球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吉恩斯当场就炸了，一边排队一边看戏的群众也露出愤怒的神色：“卑鄙小人！拔剑吧！我可不比路西菲尔差！” 　　球球：“……” 　　郁子苏平静无波：“你听不懂吗？我家球球还要吃饭睡午觉。” 　　吉恩斯僵住，气势立刻弱了下来：“那、那球球比较重要，我下午再找你决斗……” 　　球球:=0=粉丝一个比一个奇怪。 第48章 变故 　　被解救的逃犯们进入一座华丽的古堡, 都惊喜不已, 果然跟着主上要过好日子了。 　　他们被带到偏厅，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遮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 　　厅中没有任何光源, 他们只能凭自身能力勉强看到一团浓郁的人形黑雾。 　　有人大着胆子开口：“主上？” 　　一个像嗓子破洞漏风的声音响起：“就剩这些了？” 　　另一个女声回应：“回主上, 目前就这些了。” 　　破风声音道：“也差不多了。” 　　逃犯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全都疯了一般转身砸门, 然而为时已晚，黑雾笼罩了整个偏厅，也吞噬了每个人。 　　过了许久，黑雾渐渐消散，偏厅两侧墙上的蜡烛依次点亮, 在厅中央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可惜看不到面容。 　　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青年跪在他的面前, 话语中的激动再也藏不住：“恭喜主上！” 　　黑雾的声音低沉沙哑，破洞似乎被修复了：“去问问万象有几成把握, 我好去找兰格, 差不多是时候了。” 　　* * * 　　家里多了一个人真是各种不习惯, 连浴缸都要分享, 很不自在。 　　球球上学时跟吴起吐槽了一下, 吴起也替他悲愤，并且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居然敢叫武林风！他知道武林风是什么吗！他懂江湖精神吗！他懂侠之大者吗！他懂吗！！！我今天回家就让我爸给我改名！” 　　球球只好“嗯嗯啊啊”应付，生怕对方一个冲动就去找武林风打架。 　　武林风可能是被变故打击到了, 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跳起来，平时乖得不行，给什么吃什么，也不乱动，跟他比起来，球球简直像个小恶霸，第一天还试探性让他不要进自己房间，不要动自己的巧克力，他都一一照做，球球便放心了，只是对方不说话，球球也不会主动，两个小朋友各干各的，相处倒是相安无事。 　　第三天吃完饭，武林风躲在客房里写作业，球球坐在客厅里跟简逸视频，唠唠叨叨这两天发生的事，简逸一边应和他一边笑：“你最近怎么成小话痨了？” 　　“因为事情很多啊。”球球回答，听到郁子苏在厨房喊他吃兔子苹果，便摘下耳机跑过去了。 　　郁子苏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递给他一块：“看，不比简逸切的差吧。” 　　球球盯着那块屁股状的东西沉默了：“真是难为你了，下次还是直接打苹果泥吧。” 　　郁子苏直接塞他嘴里：“嫌不好看就去送给另一个，你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独子吗？” 　　球球：“……”哇这个人，好声好气哄完他就开始露出真面目，居然还想要老二！ 　　他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又听对方问：“简逸有说什么吗？什么时候回来？” 　　球球道：“没有说回来，不过让我们过去玩！”他兴奋起来，“逸哥哥住在城堡里！特别漂亮的城堡！吃好多好吃的！想去！” 　　郁子苏脑补了一下小小的小朋友在偌大幽深的古堡中跑来跑去的反差感，就觉得萌到不行：“这个可以有，等你放寒假我们过去。” 　　球球得到应允高兴起来，转眼便把要生气的事抛在脑后，然而郁子苏一见他高兴便心痒，忍不住逗他：“看来他是乐不思蜀了，等寒假过去就不认你了，说不定还会给你添个弟弟。” 　　球球这下没有被吓哭，而且还认真点点头：“你说得对。”然后跑开了。 　　郁子苏惊讶，居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可能去找简逸哭去了。 　　很快球球又“蹬蹬蹬”跑回来了，手里还多了本五颜六色的儿童书，塞到郁子苏手里：“有弟弟后，逸哥哥就不会管我们了，你要学会做饭才行。” 　　郁子苏一看书名，《让孩子爱上吃饭——一百种有趣的DIY家常菜做法》，应该是哪天批发儿童读物时夹杂的。 　　“你要自食其力，不然怎么养我，我还在长身体，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球球一板一眼地把简逸以前的理论拿出来，又补充一句，“不能用法术省事，那样不好吃，还没营养。” 　　太天真了，身为一个有文化的小学生，男人不能生孩子是常识，他已经不会被这样的谎言蒙骗了。 　　这下换郁子苏“……”了。 　　* * * 　　晚上吃完饭，郁子苏说出去一趟，球球黏着他怎么都不放，直到对方保证九点回来带他睡觉才勉强答应，然而等人一走，他又立刻跑到书房搬来电脑，还将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灯全都打开了，一时间璀璨如同白昼。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房间抱来自己的书包，掏出作业摆好，这才打开电脑，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的专属直播点进去。 　　因为是晚上上网高峰时期，瞬间就有近百万的人进入，疯狂刷屏。 　　除了礼物还可以打赏金钱，不过钱财都要缴百分之三十作为球球平日开支，其他才是球球的零花，因此礼物比较实在，不过整体收到的零花钱还是很多的。 　　郁子苏工资那么少，都不够他卡上的零头，他要努力挣钱养活这个家才行。 　　球球变回原形，在电脑前乖巧坐，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酥酥说直播要做有意义的事才行，所以我要直播写作业了。” 　　他掏出《六年小学五年模拟基础版》，那么短的爪子拿笔，居然还，特别熟练，虽然写得速度很慢，不过字很认真。 　　弹幕纷纷给他捧场：“球球真厉害，居然连两位数加法都会！” 　　“天呐，原来12+4=16吗！我都不会做！” 　　“有生之年连熊猫写作业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能震撼到我的？” 　　武林风从客房走出来，见到客厅的场景，也是虎躯一震，被吓得不清，战战兢兢问球球：“那个……” 　　球球扭头：“怎么啦？” 　　武林风问：“你有《宋词三百首》吗？我们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要查下资料……” 　　这个倒是无所谓，球球点点头，大方道:“在我房间书桌上，右侧一摞书里找，不要翻别的哦。” 　　武林风惊喜:“好，我不会乱动的，谢谢你。” 　　他这么有礼貌，球球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不讲道理又小气的小霸王。 　　终于进来了！ 　　武林风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这两天偷偷观察过，郁子苏在家时有事没事就会脱下身体放球球房里，以幽灵姿态飘来飘去，这次出门没见他穿，可能就是个机会…… 　　他进入球球房间，一眼便注意到窗台下那个灵气充沛到飘溢出的水球，足球一般大小，却盛了一个缩小版的郁子苏。 　　那是他的身体，果然没有穿上！ 　　武林风咽了咽口水缓解自己极致的紧张感，手里攥着一个纽扣状的黑色东西，握得满手是汗。 　　因为是在自己家，有着绝对的安全系统，所以郁子苏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没设防，他很轻易地接近了。 　　他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球，关系到生死的身体就在眼前！ 　　武林风的内心在挣扎，他不想害郁子苏和球球，可他没办法，他只想跟家人团聚…… 　　他颤抖着手，最终选择通知万象狐。 　　* * * 　　球球正写得开心，忽然听到有敲门的，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球球，你在吗？” 　　是鹿宁艺的声音，球球放下笔，变成人形蹦蹦跳跳去开门:“小鹿姐姐你怎么来了呀？” 　　来者果然是那个温柔话少的女孩，她微微一笑:“做菜少了葱，就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借到，我可以进来吗？” 　　球球点头:“你找吧，我也不知道葱在哪里……你要做什么呀？” 　　鹿宁艺道:“小葱拌豆腐。” 　　这个他不喜欢吃，有点小失望。 　　武林风将郁子苏的身体捞出，身体瞬间恢复正常大小，他把那枚纽扣飞快塞进郁子苏的嘴里，身体像被吸干了体内的水分，迅速缩小，像朵枯萎的花干瘪起来。 　　他拿起小小的身体跑到客厅撞到鹿宁艺身上，对方早已在等待，接过郁子苏的身体往怀里一塞，拎起武林风就跑。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球球整个熊都懵了，他身上法宝无数，慌得全都掏出来乱扔，声音近乎尖厉:“你们要干什么？！” 　　然而对方的速度太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 * * 　　简逸在半途才赶上球球的直播，望着一只熊猫写作业笑得一本满足，然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球球的电脑和直播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为了更方便观看，最远镜头可以看到客厅全貌，因此所有看直播的都经历了这场变故。 　　“出事了！”他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忙跑下楼找路西菲尔，“快回去，快，快！” 　　“怎么了？”路西菲尔见他面色惨白，握住他的手，发现手也在发抖。 　　“球球出事了！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 　　* * * 　　身体使用了太久，杂质还没清完，郁子苏便先放在家里飘到会里。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吴则找他开会，开会开会，天天就开会，他听了一会儿没意思，又见时候不早了，便回家陪球球睡觉。 　　他在会门外被十几个奇怪的物种包围，其中一个还是那天拦住他们的吉恩斯，这次笑也不扯了，在夜色下看上去阴森森的，直接道:“拔剑，为了球球！我先上。” 　　其他人互相看看，退后。 　　郁子苏轻嗤，唇角一勾:“别啊，一起上啊。” 　　他微微颔首:“你们，还配不上我的剑。” 第49章 待发 　　饕杌再一次踏上了这片故土, 他最忠实的手下在身后待命, 同盟在身边观望。 　　他吞下无数“食物”，已经恢复完好，甚至不需要容器, 已经能凝成人形实体。 　　整个昆仑山脉都被设置了他所无法靠近的结界, 他站在外围, 等待他的同盟兰格。 　　那是个面容极为英俊的西方男子, 他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便在看不到的结界上点出一个小孔，想被腐蚀般急剧扩大。 　　“他千防万防，可惜没防过你。”饕杌由孔进入，满意地望着熟悉的一切, “我的食物们, 完好无损。” 　　“我走了, 你慢慢吃。”兰格没有跟着他进去，“不过, 你有把握吗？” 　　“我用了他的身体几百年, 不可能不熟悉。”饕杌胸有成竹, “被放入我特制的‘断影’, 一时半会儿他是收不回身体的。”他转身朝向兰格, “这么多时间，再加上你，够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饕杌微笑，随即神色一动, “成功了。” 　　那对夫妻略略福身：“属下这就去布置。” 　　兰格颔首，身影匿于黑暗之中。 　　“嗷——” 　　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长吼，饕杌幻成一头巨大的凶兽，从尾部到角，足足占据了整个昆仑，怕是只有鲲鹏才能与之身形相比。 　　他一抬爪，昆仑山脉被连根拔起。 　　他一张嘴，巨口像无底黑洞，昆仑被轻而易举地塞进去。 　　他满足地打了个嗝，可能吞下太多，有些身体不适，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他向那苍穹飞去。 　　“待我吞下这天，这诸神，任他是什么至高神，能奈我何。” 　　* * * 　　万象狐本想把武林风丢下不管，然而在那一刻突然于心不忍，还是带着他跑了。 　　他暗暗庆幸，多亏自己躲得快，虽然球球扔法宝毫无章法，但只要随便被哪个打中，可就要葬身于此了。 　　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要倍加珍惜才行。 　　可惜一切高兴得太早，他还未出楼道，便被一片红拦住了去路。 　　绯骨扬眉：“果然是你们。” 　　万象狐惊得后退几步，手里的小孩也掉在地上：“你，怎么会……” 　　绯骨的手里燃起一团火：“还不是为了引你们，真把人当傻子耍？” 　　一大家子失踪，只丢下一个小孩子，想都不用想是有预谋的，无论是带走还是处理掉，都不应该忽略这一纰漏。 　　对于没有线索的郁子苏一行，这个孩子便是唯一的线索，他们经过决定，暂时放在郁子苏身边监视，充当诱饵，他背后的人总会上钩。 　　到了第三天，他故意离开，留下了自己的身体当诱饵。 　　如果武林风有任务，无外就是两个：球球和自己。 　　球球的安危他无需担心，他的全身都藏着法宝，外面是自动防御型，脖子上挂的是进攻型，都是无需操作直接上手的，碰他就像碰不定时的炸弹，这一点想必对方也很清楚，他们也聪明的没有接近球球。 　　况且，他还留下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至于郁子苏的身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暂且让他们保管着，他的元神不灭，跟身体的联系也很快能取回来。 　　他在武林风身上做了标记，只要稍微有异动便能察觉。 　　负责这件事的便是绯骨，她已经守了三天了，刚才感觉到异动便在楼道守着，果然等来了。 　　整栋楼都是有结界的，对方只有出了大门才能逃。 　　鹿宁艺也是个意外的诱饵，她出去的时候被万象狐逮住，幻成她的模样混进一条街，作为关系好的牌友，绯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只是思忖一下没有立即出手。 　　万象狐动弹不得，眼见就要被地狱之火烧上身，不知哪来一阵风，竟然把那团火吹灭了。 　　绯骨愣住，一个年轻男人挡在她面前。 　　“哥哥！”一直沉默的武林风尖声叫了出来。 　　“你哥哥早死了。”绯骨不耐烦道，“汜阴？”能灭了她的火的，只有这个怪物了。 　　“你的对手是我。”汜阴平静道。 　　绯骨暗道不妙。 　　屋里还传出球球的哭喊，随即一阵脚步声跑下楼，小朋友手里拿着一把与他身体极为不相称的长剑便冲了过来，“你们把酥酥的身体弄哪里去了？！” 　　“回去！”绯骨怒喝，球球见她被隔住，想也不想便往拦着她的人身上戳了一剑。 　　汜阴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地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居然被剑刺到，所刺之处像刚烧红的铁器浸入水中冒起白烟，甚至破了个洞。 　　绯骨趁机一团火劈下，对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竟然就这样被吞噬了。 　　球球：=0= 　　他鬼使神差般，又在抖成筛子的武林风和动弹不得的万象狐身上各戳了一下，俩人都化成白烟散去，半点声音都没留下。 　　像戳泡泡一样。 　　球球喃喃道：“他们，怎么了……” 　　“死了。”绯骨暗暗翻了白眼，也算是有惊无险，“连个魂魄都没给人留，也是够狠的。你哪来的大杀器？” 　　球球：“……”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手里华丽的剑，没想到并不是徒有其表，“是酥酥给的，说要是有坏人，往他们身上戳一下就行了，我刚才忘了……” 　　绯骨伸手想接过来研究一下，不想还没靠近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弹开，一时间头晕目眩，她摆摆手，“收好了，这应该是他本命法宝，我带你去找他，快还给他才行。” 　　球球怔怔地点头，把剑塞回脖子上的玉中，那块玉被郁子苏开辟出小小的空间，专门让他装进攻型法宝。 　　万象狐的白烟消散后，掉下来一个小小的干枯身体，球球过去捡起来摆弄：“这个，不会是酥酥的吧？！” 　　“嗯。”绯骨道，“所以要赶快找到他才行。” 　　* * * 　　郁子苏在分会上空被团团围住，由十几个很快扩成上百个，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各种法术招式不由分说朝他丢来，就连领头的吉恩斯都很惊讶，但依然冲郁子苏喊：“看吧，你已经引起这么大公愤了，怕不怕？” 　　郁子苏没有在意，一一挡了回去，他已经收到家里讯息，蛇出洞了。 　　更重要的是，昆仑的结界破了，索性他长了个心眼，又在里面防护了一层，没有动静，应该暂时无碍。 　　吉恩斯的破锣嗓子让他头疼：“你是脑子进水了吗？看不出来他们被人操控了想拖延我吗？” 　　吉恩斯一愣，回头看，果然一个个眼睛都发着红光，极为不正常。 　　“你这是得罪谁了？”吉恩斯来了兴趣，“好吧，的确不正常，看在球球的面子上，我堂堂亲王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把好了，你要知道感恩。” 　　郁子苏没有理他，他身上迸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所有被白光笼罩到的人都动弹不得，双目也渐渐黯淡，吉恩斯反应飞快跳到他旁边：“我是友军啊，你不能伤我啊！”完全没有刚才的得意之色。 　　昆仑山脉被连根拔起。 　　身体不难收回，只是，破解有些麻烦，需要花时间。 　　他想错了，饕杌不想对付他，也不想对付球球，他只是嫌自己碍事，他的最终目的是昆仑那群神仙。 　　只要给自己制造一点点阻力，饕杌便成功了。 　　他需要赶往昆仑才行。 　　郁子苏抬头，深蓝的苍穹下黑云翻滚，几欲压城。 　　一道闪电劈开浓云，照亮了整个城市，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纷纷躲进附近的建筑物里，抱怨天气怎么这么异常，突然就要下雨，对于就在自己上空发生的一切丝毫未觉。 　　“已经察觉了吗？”一个穿墨蓝色长袍的西方人从黑云中飞出，停在郁子苏头上俯视他，“晚了，久仰大名。” 　　郁子苏深深拧起了眉：“你，是什么？” 　　他旁边的吉恩斯惊叫起来：“兰格！” 　　“你怎么在这里，烦死了。”兰格瞥了他一眼，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不高兴，“对，我就是兰格。” 　　兰格，西方神秘组织“念”的首领，也是路西菲尔和切茜亚他们头疼所在。 　　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天堂，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闪电一道接一道，巨大得如同银蛇游走，伴随着沉闷的雷声，就是不见雨落。 　　与其说是下雨的前兆，不如说像有人拿着雷锤在敲打天空碰撞而出的火花。 　　“哗啦啦！”似乎天被敲出裂缝，打开了某处阀门，白花花的大水汹涌倾泻，眼见就要冲刷整块大地，郁子苏射出一道白光，将它们分解成雨滴落下。 　　遮天蔽月的黑云叫嚣着，激动地冲了进去。 　　天破了。 第50章 叛徒 　　“你在干什么？！”李元商在四处找杜涧,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他在破坏一条街的大结界。 　　只要这个结界一破, 一条街的防御被毁，便完全对外开放，任何东西都能进来。 　　他急忙祭出自己的法器朝杜涧攻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轻而易举地撕碎结界的口子, 结界一被撕开, 便如同一个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裂口飞快扩大。 　　无数妖魔鬼怪像早已在外等着一样疯狂涌入占领，众人猝不及防，几乎每个人都获得一个对手对打起来，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杜涧转过身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李元商叹了口气, 脸虽苍老却双目清明, 带着悲哀和怜悯：“我真不愿意相信是你。” 　　杜涧置若罔闻：“黑夜终将到来, 黎明从不存在。” 　　李元商：“……你怎么这么中二？”他缓缓朝对方走去，“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涧道：“是我, 也不是我。”他的手里幻化出一把黑色的刀指向李元商, “你, 包括这里所有的人, 都要死了，明白这些要毫无意义。” 　　李元商止步，没有摆出任何防御的姿态：“那就让我死得明白点吧。”他没等对方开口，便自顾自道, “我早已奇怪，为什么其他神仙都在沉睡，只有你醒过来了？” 　　杜涧道：“这足以证明你是愚蠢的，容我到现在。” 　　“你愿意这么说就这么说吧。”李元商摇摇头，“当时国家正摇摇欲坠，你一出现便有了转机，就凭这一点，我一直感激你，也愿意相信你的确是气运之神，你拯救了我所挚爱的国家……” 　　“我的确是。”杜涧打断他，“也可以不是。” 　　李元商：“？” 　　“气运有有盈有亏，有好有坏，我是气运之神，可是，你没问我是好运还是厄运？” 　　李元商顿住。 　　“好运和厄运共存一体。”他不愿意再对着李元商那张老脸，视线转向其他地方，“我体内，有两个神格，一个是好运，一个是厄运。好运盛时，厄运便会沉睡，厄运盛时，好运便会沉睡，二者不会共存，一定有一方被压倒。” 　　李元商道：“所以你现在是厄运？”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道：“就让你死得明白点吧。我受够了这种类似精分的日子，三番五次找天帝，请求他帮我将二者分开，但是他说你们二者不能共存，驳回了我的请求。” 　　“砰！”灵异局的屋顶被不知名的妖魔打破，他的对手被震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零碎的瓦砾弹到相比之下意外和谐的俩人身上，俩人都没有动。 　　李元商瞥了眼那个平日里很老实的手下，还是没有帮忙，而是选择继续听杜涧说下去。 　　可能内心也有与人交流的欲0望，杜涧仅仅被打断了几秒：“我脾气爆，几番下来便对天帝产生了怨恨，一有机会便想把他扳倒。这个机会很快。 　　彼时饕餮和梼杌已经合体成为饕杌，拥有了神秘的能力，天上的神仙们都很恐慌，很快让他们更恐慌的事来了——饕杌吞下了白泽等神兽神仙，拥有了他们的能力。如果再不阻止任其继续吃下去，他的能力会越来越强，甚至没有人能对付他，必须阻止。他们打起来了，我站在了饕杌那边，为他提供情报。” 　　这些都是李元商不曾知晓的，如今被当事人告知，总算明了。 　　“双方大战都损耗很大，饕杌甚至丢掉了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团元神撑着，也是我的帮助替他找到一具完美无缺的身体，那具身体凭空出现，就像为他而生，饕杌靠着这具身体撑了过来，还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他们沉睡在昆仑中，他已经没有能力吞下那些神仙了，毕竟吃下去还要消化。” 　　“……”所以诸神幸存下来的原因是消化不良吗。 　　“饕杌自己也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这么厉害，不但能好好养护他的元神，还没有任何法术法器能伤到，简直是最完美的防御武器。几百年过去了，那具身体依然被饕杌拥有，我们都认为这是天赐，是天的意志让这个世界易主。可惜好景不长，身体再完美也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对他出现排斥，他只能选择自我封印，同时身体也会被封印起来，希望能缓解排斥现象，没想到一醒来就遇到了原主人。” 　　杜涧顿了顿，手中的黑色光刀又亮了起来：“剩下的你都知道了，可以没有遗憾地去了。” 　　李元商持剑在手，叹息一声：“我已经老了，老到不想反抗。可是我胸腔中仍有这片土地，我愿意为他们战斗到鲜血流尽。” 　　杜涧：“……”你自己不也是中二得很。 　　* * * 　　郁子苏说过他要去开会，于是绯骨便带着球球去会里找他。 　　俩人刚出小区，便惊觉一条街的结界破了，顿时罡风狠狠刮在脸上，比刀子划得还疼，无数奇奇怪怪的人跳进来，落在建筑物上，街上，有的甚至冲进局里跟原住民们展开厮杀。 　　入侵者源源不断，没有人能腾出手来做其他事，能撑着包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更别提支援了。 　　满街都是厮杀和鲜血，风中浸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除了第一次遇见绯骨被吓得不轻，球球一向生活在和平友爱的环境中，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整只熊都吓呆了，动都动不了。 　　真实带血的死亡就展示在他面前，那么清晰，近在咫尺。 　　绯骨手中燃起一团火分成一个个小火团飞向外来者，被火团碰到的统统片刻间化为灰烬，然而远远不够，又怕伤到友军，她拉拉球球：“快，戳他们，你看你王叔叔都要死了！” 　　球球这才反应过来，不远处果然是隔壁楼的王叔叔，平时遇到都会跟自己打招呼的，为人很和蔼可亲，眼见就要被打败，他忙跑过去往他的对手身上戳一下，对方立刻发出惨叫，伤口处冒起白烟，很快消失不见，王叔叔得救了。 　　好、好刺激！ 　　球球兴奋起来，动作也灵活许多。 　　一条街的原住民球球基本都眼熟了，看到有两个人打架，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戳不认识的那个，不立刻冒烟的绯骨就补一团火，俩人合作十分愉快。 　　球球一边戳一边小声念“罪过罪过你们是坏人”，倒是绯骨干多了类似的事，毫无心理压力。 　　他们戳了一路，大大缓解了原住民的压力，很快局势便有所逆转，绯骨道：“我要先去看看小清怎么样，她那么弱，肯定打不过。” 　　球球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两局门口，门口更是混乱，绯骨不得不加入战斗，球球勉强分辨出不认识的，确定在打自己认识的人后再戳，很是艰难，毕竟戳一下就是条命，不能瞎戳。 　　他戳出了一条烟路，在灵异局另一侧看到了李元商和杜涧，他们居然拿着武器要打起来了。 　　两局坐落在一条街的头部，一进来就能看到，那俩人所在之地正是入口之处。 　　球球大叫起来：“绯骨姐姐！你快看！” 　　绯骨也赶到他身边，皱起眉，一团火将俩人分开，拯救了明显处于下风的李元商。 　　“这个时候起什么内讧！”绯骨训斥，“李老，你怎么……” 　　“他是背叛者。”李元商气息不足，声音也微微发颤。 　　绯骨倒是没感到意外。 　　“这么多人。”杜涧瞄了眼球球，“正好。” 　　他的身上似乎有层透明的防护罩，绯骨的地狱之火竟然一时间攻不进去，只能在外面一点一点吞噬，慢如蜗牛。 　　仙体是真的自毁了，可他所拥有的仙器是切切实实的，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破坏的。 　　那把黑色光刀收缩自如，甚至幻化成三把，朝三人扑来，绯骨一边挡一边赶紧催球球：“去戳他啊，愣着干什么！” 　　球球还在震惊“我们中出了个叛徒”的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听到绯骨的话才懵懵懂懂朝杜涧跑去，冲向他的光刀还没近他身便被弹开。 　　球球成功跑过去，戳了他一下，感觉像刺在一个玻璃球上，就使了点劲。 　　然后玻璃球就裂了，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 　　球球：*\^O^/* 　　杜涧神色大变，见事不妙也不恋战就逃，绯骨想追却被李元商拦住:“不要杀他，众神还没醒来，昆仑出了事，杀他会影响国运！”他喘了口气，就在他说话时杜涧已经没了踪影。 　　绯骨气得跺了跺脚，正想说什么，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建筑物倒塌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巨鸟从妖怪局中冲出，在飞往苍穹的途中身形见风即长，展翅后遮天蔽日，祁莫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李老，天破了！我先一步去昆仑瞧瞧！” 第51章 补天 　　天破了会怎么样？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毕竟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算出现过，也不是现在的人所经历过的时代。 　　郁子苏紧紧抿着唇, 全部精力都撑起一个巨大的灵力墙填补那个空缺, 可天在不断被吞噬，窟窿越来越大, 他只能勉强抵挡兰格的纠缠，吉恩斯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你快去天上看看！这边我帮你对付！” 　　“你倒是上啊！” 　　“那我上了！”吉恩斯说着就要扑上去，突然眼睛一亮，朝兰格背后招手，“路西菲尔！你终于来了！ 　　兰格神色一肃，成功被他干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身后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郁子苏已经抓住时机, 转眼间便飞向天窟窿。 　　吉恩斯道：“我的话你都信,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兰格瞪了他一眼，刚想追上去, 去路却被一双漆黑的羽翼拦住：“你终于出现了。” 　　“其实有时候天真一下也不错。”吉恩斯表示惋惜。 　　于是他们打了起来，场面特别刺激, 光效特别华丽。 　　* * * 　　饕杌的身躯随着吞天不断扩大, 力量也在不断增强，不仅是这块大陆，连其他地区也受到了影响，全世界都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象不稳，各地神怪都在尽力拯救，无暇顾及其他。 　　快了，就快了……很快他就能修到极致，一口吞天。 　　体内刚刚吞下去的昆仑山脉内部竟然还有层结界严密保护着，导致他不能吸收，否则怎么会这么慢。 　　饕杌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将那层结界破坏吸收众神再继续大业。 　　他身体里的消化液不同寻常，没有什么是腐蚀不掉的，对上那层结界却有些麻烦，他集中意念，用神识攻击。 　　不妙的事，神识一触在上面便出了意外，结界竟然一阵头晕目眩，神识大大受损，更可怕的事，像触到了什么机关，一直在肚子里安静呆着的昆仑开始晃动，形状不断扭曲，在他体内乱撞，每撞一下，都像万箭穿心一般难以忍受。 　　他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吼声，强忍着疼痛定了定神，却发现面前多了个人，拥有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脸：“你在昆仑里……不是防御结界？” 　　郁子苏弯弯唇角：“谁告诉你那是防御结界？” 　　饕杌现在自己都痛不欲生，他倒是有终于有精力去管那个大窟窿，本来要冲破灵力墙的风火雷电雨等等乱七八糟的天灾又被挡了回去。 　　只是一时挡着不是办法，总要填补了。 　　他瞄了眼饕杌，思考用对方的身体来填可不可行，毕竟吃了那么多。 　　“郁神——” 　　正当他纠结之际，一只巨大的鲲鹏停在他面前，球球跟绯骨坐在其背上，小朋友兴高采烈朝他挥手：“酥酥！”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郁子苏无奈，不过见他拿着自己的剑便转了念，“快宝贝，看到那边的怪兽了吗？去刺他。” 　　鲲鹏这么大，也应该能补天…… 　　绯骨问：“我能干什么吗？” 　　郁子苏道：“你带手机了吗？给他录下来，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景不能放过。” 　　绯骨：“……” 　　祁莫便冲向饕杌与他厮打起来，饕杌身体疼痛，勉强与他站个平手，绯骨一边录像一边指挥球球：“戳他头，喉咙也行！” 　　球球神情严肃，双手举着剑大声喊：“我我我我不敢动我怕掉下去！” 　　“……”绯骨急得想代替他，“你就往他头上一扔，神器应该是有意识的，会自己刺。” 　　球球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往饕杌身上一丢—— 　　“嗷——”饕杌被内外双向攻击，再也躲不过这一刺，仰头发出极为惨烈的吼声。 　　球球堵住耳朵，感觉都要聋了，不过欣慰的是剑真的带自动导航功能，刺到了饕杌的头。 　　绯骨道：“手拿下来，这个姿势拍看着不英武。” 　　球球：“……” 　　一道巨大且刺眼的光束自饕杌头顶射出，冲破天际，饕杌的身躯开始四分五裂，逐渐裂成无数细碎的小块落在大地，随即消散。 　　光效太闪了，球球改为捂眼睛。 　　只是没人发觉的是，他体内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也同样落在地面，被一个等候已久的青年捡了起来。 　　太可惜了，郁子苏心痛，又得找别的东西补天。 　　待饕杌的身躯消散后，昆仑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祁莫忙展翅接住，才使得它没有极速坠落。 　　他将昆仑小心翼翼地放在原地，或许最后一一层结界在乱斗中破裂，昆仑开始不稳定地晃动起来，随时要散的样子，一想到里面睡着的人，绯骨便心乱了:“昆仑倒了，众神怎么办？” 　　祁莫道:“饕杌都死了，他们应该醒了吧？” 　　“没有醒的迹象啊！”绯骨急道，瞥见还在举着剑的球球，立刻有了念头，“你插0进去试试能不能稳一下。” 　　“唔……”球球有了经验，便随手一丢，果然剑向洗心山飞去，插0入山头，一层金光覆盖了整条山脉，像水波微微一漾，随即消失不见。 　　一片寂静。 　　球球:=0= 　　绯骨艰难地动动嘴唇：“稳是稳了，不过他们怎么没醒？” 　　祁莫沉默：“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震动是因为他们要醒了，又被一把剑插0回去，自动封印了吧。” 　　球球捂脸：“不是我不是我！” 　　“是我是我。”绯骨咽下一口酸涩，说不出的苦。 　　三人决定返回去找郁子苏，郁子苏在天边撑着，又想了个办法，见他们过来，大喜:“你们是不是拿到我的身体了？” 　　球球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干枯人偶:“这个这个！” 　　“怎么变成了这种样子？！”郁子苏也大感意外，隔空接过摸摸，又给他扔了回去，“算了用不了了，你拿回去在屋里的灵气球里泡泡，泡回原样。” 　　还能这么玩…… 　　球球越看越觉得他的身体像个玩偶，简直跟小学门口卖的可养成玩具小海星一样，还能泡大。 　　祁莫抬手望天:“郁神，天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郁子苏幽怨道:“补啊。” 　　“怎么补啊？” 　　球球插嘴:“要去捡五色石，练成泥糊在破洞上，还要杀大乌龟，切下脚作为支撑天的柱子。” 　　郁子苏夸赞:“我们球球书读得真多。” 　　祁莫犹豫:“那我们现在去找五色石？不过那是神话中的了，可能找不到了……” 　　绯骨:“我炼成泥？” 　　郁子苏再次夸赞:“你们真是天真可爱。”他微微仰头，“回去记得给我立个碑，要万人景仰的那种，定时朝拜，要有诚心，还要宣扬我的事迹，不然我在天上看着，不符合我心意我会显灵的。” 　　祁莫听着这遗嘱般的话，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您是想……” 　　郁子苏继续幽怨:“用元神补。” 　　球球:“？！”他慌了，“你用元神补，那你怎么办，是不是要牺牲了？！” 　　这样吓小孩子不好，郁子苏安慰他，“我是神，不会死的，你回去把我的身体泡好，我补完天就有再生的机会。” 　　球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天破就破吧，我们回家！” 　　郁子苏的身体本来是实体的，现在已渐趋透明，他望向球球的眼里是再也化不开的笑意和温柔:“我做这一切，就是想给你个安定的家啊。” 　　要不是为了球球，他只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养伤，伤好后继续往其他世界追寻力量就好，何需留下来为这个世界尽心尽力。 　　球球怔怔地望着他，眼泪都忘了掉。 　　他的身体已完全透明，几乎看不见了，像用萤火虫拼凑起来的人型，“呼啦”一下，萤火虫四散，化成点点萤光融入苍穹。 　　灵力墙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天窟窿也在飞快缩小缩小，直到合拢。 　　天高地远，明月高悬。 　　球球擦了把眼泪，仰得头都酸了，也不肯放下来。 　　那不是天，那是郁子苏。 　　真，在天上看着你。 　　公元20xx年，饕杌吞天，外来神力挽狂澜，以元神补天，拯救苍生。 　　必将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 * * 　　一切恢复平静，人们开始进行灾后大建设，清点损失。 　　所有人都在担心球球，毕竟上一次郁子苏离开他便近乎崩溃，现在连个归来时日都不知晓，简直难以想像他的煎熬。 　　他们除了安慰他“至高神是不会死的，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简逸回来了，可以照顾他。 　　简逸同样也很担心，试图跟他谈话，不过球球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拉着他回自己房间，指着窗台下一个水球:“逸哥哥你看这个。” 　　里面泡了个干枯的人偶。 　　球球说:“等把他泡大了，酥酥就回来了。” 　　他的表情郑重其事，简逸不忍打破他的幻想，便跟着附和。 　　他才不是幻想。 　　球球蹲下去，拨了拨水球中的人偶。 　　那日郁子苏以元神补天，他正伤心，便看到一粒小小的光点落在手中的人偶上，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球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郁子苏：我，女娲，钱。 第52章 十年 　　球球从梦中惊醒, 一身是汗，抬头看看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 可能简逸怕他受凉进来早上进来关掉的。 　　怪不得这么热, 全身都被汗浸透，黏糊糊的, 尤其是下半身。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客厅里有走动的声音，看来简逸暂时不会进来，犹豫了一下，偷偷摸摸手伸进裤子里摸摸。 　　“呜……”居然真的…… 　　他捂住脸，久久不能回神。 　　彼时暑假接近末尾，他刚过完十六岁生日, 开学就高三了，这个年纪遗0精应该再正常不过, 可是…… 　　可是他之所以会遗0精, 是因为做梦对象是郁子苏啊！ 　　梦遗忘的太快，他一醒来就记不得细节了, 只知道梦到郁子苏对他这样那样，然后他就…… 　　这样那样了。 　　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他几乎要哭出声来。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简逸在喊他：“宝贝，你起来了吗？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 　　球球“嗯”了一声回应，被自己的哭腔吓了一跳。 　　果然简逸听到他在哭，立刻闯了进来, 围裙都没摘：“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 　　球球忙挪了挪身子，想遮住那片水迹，然而早已被眼尖的简逸看到。 　　简逸松了口气，走过来搂住他温柔地安慰：“宝贝不怕，这是正常生理现象，男孩子长大都要经历的。” 　　“我我知道。”球球脸涨得通红，双手完全不敢拿下来，“老师上课有说过……” 　　“那不就好啦，我们宝贝长大了。”简逸笑道，“快去洗漱吃饭吧，他们应该都在等了。” 　　为了庆祝他十六岁，他的妖怪手下们可是再三叮嘱今天要带他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的，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可不能失约。 　　球球颓然地把手放下来，还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绞在一起，不安道：“那个，逸哥哥……” 　　简逸本来已经往客厅走去，听到他喊自己又停了下来，回头问：“怎么了？” 　　球球支支吾吾许久没说出话，他便耐心等。 　　“那个，如果，如果，我跟你一样，怎么办啊！”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对方。 　　“什么？”简逸没有听懂，“跟我一样？” 　　“就是，就是，我也喜欢男孩子怎么办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如蚊呐，要不是简逸是修仙之人，根本听不到。 　　晴天霹雳。 　　简逸半天没缓过来：“啊？喜欢，男孩子啊？” 　　他盯着球球的脸，顿生万千感慨，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虽然已经是少年，可球球跟小时候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黑葡萄似的水润的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包子脸，粉嫩的小嘴，两粒小酒窝，丝毫不逊色小时候，尤其他的声音几乎都没经历过变声期的沙哑，还是软软的。 　　完美诠释什么叫“可爱的男孩子”。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喜欢男孩子好像没什么毛病…… 　　跟他一起玩的小妖怪也都是男孩子，细细想来他身边还真的没有多少同龄异性，再加上两局中不是基佬就是单身女青年，难免耳濡目染对自己的取向产生怀疑。 　　郁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发现球球被教成了小基佬，一条街都要陪葬啊！ 　　毫无疑问，第一要犯就是自己。 　　简逸陷入沉思，球球这一定是一时取向上的迷茫，现在矫正还来得及，于是再次坐回床上，语重心长地跟他谈心：“宝贝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梦到了…… 　　“就就就感觉自己喜欢……” 　　简逸咳了两声：“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同性恋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啊？唔，你只是青春期的短暂迷茫而已，千万不要受我们的影响，要多跟女孩子交流才行，你们班上没有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吗？没有有好感的吗？对你有好感的呢？” 　　球球踌躇：“好像有……”有对他有好感的。 　　简逸道：“这就对了呀，多跟女孩子接触，不要总跟那帮小子在一起。”他叹口气，“如果是我的问题，那我跟路西菲尔只能暂时回避一下，把你交给正常家庭。” 　　“不是你的问题！”球球立马回道，“现在这样就好。”他也跟着叹口气，“是我胡思乱想了……” 　　简逸摸摸他的头，还想再说两句，便听到球球的手机响了，球球便爬过去接：“喂？” 　　吴起在那边嚷嚷：“大哥，你好了吗？我们在哪里等你啊？” 　　“我才刚起床……”球球慌忙找衣服，“就在小区门口吧。” 　　“那你快点啊。”吴起道，“我已经下楼了。” 　　“嗯。”球球挂了电话，跳下床去洗漱。 　　简逸再次长长叹了口气，开始头疼他的青春期问题。 　　球球飞快吃完饭换好衣服，好在东西都是昨晚就收好的，背上包就能走，他离开前像往常一样跑到窗台下看看，惊喜地发现，郁子苏的身体已经泡得跟正常模样无二了，除了大小还是那样。 　　那日郁子苏以元神补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全填上去了，没有千百年恢复不过来，然而他还留了一块碎片附在自己的身体上，嘱咐球球放在灵气球，日夜吸收，很快他的元神就能回来，到时候身体内的污秽也净化完毕，他便能恢复全盛时期。 　　他毕竟是获得永生的至高神，元神不灭，也不存在死亡，只要元神留下一点点意识，便能渐渐补全。 　　并且在这些年里，他偶尔还能苏醒片刻跟球球说话，有时隔几个月，有时几星期，有时甚至是几天，球球抱着私心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幸好他偶尔能醒来让球球有了盼头，否则球球的心理不知要黑化成什么样。 　　球球把灵气球中的小小身体，戳了戳对方的脸，跟常人的皮肤一样，他喜不自胜，大声喊简逸：“逸哥哥，你快来看啊！” 　　简逸正在偷偷给吴起发消息，让他找两个同龄女孩子一起去玩，并且问他球球有没有早恋什么的，还没有等到回复，只好跑过去：“什么？” 　　球球晃晃手里的身体，眉开眼笑，露出两粒小酒窝：“看，已经恢复正常了。” 　　果然跟昨天比都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简逸也很惊喜：“真的，看来郁神很快就能回来了。” 　　球球点点头，眼里焕发出光彩:“那我先出去了！晚上再回来看看！说不定他就在等我了！” 　　简逸望着他欢快的背影，又开始忧虑了，瞧着缩小版郁子苏:“郁神回来，看到球球早恋，喜欢上别人，不再黏着他，该有多伤心啊。” 　　然后他就走出房间，没有注意到灵气球有了轻微的波动。 　　郁子苏的眼睛缓缓睁开。 　　什么？！球球居然早恋了？！这还能忍？！ 　　* * * 　　吴起跟吴则一同下楼，吴则负责送他们去目的地。 　　他收到简逸的消息，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怎么办？逸哥哥让我找几个女孩子一起玩，我上哪儿找女孩子啊？陈欣然算女的吗？还问大哥有没有早恋？我大哥怎么可能早恋！” 　　“什么早恋？”身为家长的吴则很敏感，“对了，你在学校没有早恋吧？早恋也没关系，就是不要喜欢普通人，想想你们间的寿命差距，你风华正茂呢她就老死了，多伤感。要恋也找个一般寿命的，那种修真的也行，不过女修真者不好找啊……” 　　“知道了我没有早恋。”吴起被他唠叨烦得不行，“那些女生我看不上。” 　　吴则一听有问题:“你还看不上？那你看上谁了？” 　　吴起骄傲脸:“她们都没我大哥可爱！” 　　吴则:“？！你你再说一遍？！” 　　吴起便又说一遍:“他们都没我大哥可爱，我说的是实话啊，爸您见过比我大哥可爱的吗？” 　　吴则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更何况工作单位基佬比例也很大，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家0暴:“儿啊，你不能喜欢你大哥啊，他再可爱也是男的啊！”他背后那位占有欲那么强，要是醒来知道……全家陪葬好吗！ 　　吴起道:“爸，您怎么思想那么保守，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喜欢男的怎么了，大哥不好吗？你们不都很喜欢他吗？当一家人不好吗？难道你们还想抱孙子吗？”他搬出网上看的理论，“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吴则沉默:“儿啊，你忘了自己是只老虎了吗？算算的确是有王位要继承啊。” 　　吴起:“……”回森林当百兽之王吗。 　　吴则道:“你又上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回来把手机上交了。” 　　吴起:“？？？” 　　* * * 　　球球出了家门，一想到郁子苏身体的变化心情就十分愉悦，走路都不觉蹦哒起来，天朗气清，阳光也比较温柔，不是特别热，正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时机。 　　“咦？”他已经看到小区门口等他的小妖怪们，刚想跑过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书包，像有只迷糊的蜻蜓无意撞到，便放缓脚步把书包拽到胸前检查。 　　什么都没有呀，地上也没有掉东西。 　　可能真是蜻蜓，撞到又飞走了吧。 第53章 爬山 　　他们定的地点是在一百多公里外一座名为“芜山”的荒山上, 由于在郊区，没有特色, 地势险要, 开发不出景点，也就没有什么游客, 十分适合长期居住在城市的妖怪回归大自然怀抱。 　　球球一个人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爬行，随便砌成的粗糙石梯太过陡峭，他前进的尤其缓慢，反观那些说好带他出来体验原生态的同伴们，一见没人就统统变回原形，正经路都不走，往边上的杂草灌木丛里一钻, 朝山上撒欢儿跑远了。 　　虽然人形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按妖怪本体算还是幼崽体态呢, 身子十分灵活, 也不会太引起注意。 　　原形四条腿爬山简直如履平地。 　　球球都震惊了，眼睁睁看着小老虎小猞猁小狗小鹿小松鼠等等跟山林完美融为一体, 继而消失不见。 　　这些妖，这些妖……太过分了！ 　　球球委屈, 球球心里苦。 　　像这种荒山窜出小动物并不稀奇, 身体的颜色也能接近土黄，然而他就不行了，黑白色的一团在山林间异常显眼，稍微被哪个路过的人看到拍下来, 保证当天就能上热搜，第二天这座山就会被保护起来严密搜查，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球球瞪了他们的背影许久，还是泄了气，认命地继续爬石梯。 　　太阳越升越高，抖落一身灿烂光辉，两边郁郁葱葱的树叶上被镀上层金釉，球球瞧着自己的胳膊，被照得白得近乎透明。 　　实在是太热了，他一屁股坐在石梯上，石梯没有被晒太久，还是冰凉的，立刻舒服许多。 　　他把书包抱在怀里，掏出一瓶水灌两口，开始后悔明明很怕热，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天来爬山。 　　他试着给自己加个水罩降降温，指尖窜出一条细小的水流，像喷泉一样开出一朵水花，可惜流了没几秒又蔫儿了下去，水罩失败。 　　还好没手下看到，实在是太丢脸了…… 　　从明天起就好好修炼，谁再懒惰谁是熊。 　　他叹了口气，想站起来继续走，却发现全身那股恼人的燥0热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然而抬头太阳还是那么耀眼，石梯上也没什么遮挡物。 　　这就很奇怪了。 　　球球疑惑地摸摸脖子，可能无意触动了某个法宝的机关，得知他太热，自动加了水罩。 　　毕竟法宝太多，不是很清楚每个的用途。 　　不过这样也好，他又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约好的终点是在山顶集合，凭借球球现在的速度，怕是天黑都到达不了，他瞥了眼旁边的怪石嶙峋，草木葱茏，心念一动。 　　顺着石梯走还能叫爬山吗！爬山，当然要，走山路！ 　　球球义无反顾地踏上了真正的山路。 　　这样，就不会碰到游客了，真是特别机智。 　　他往山林深处走去，再走一会儿就没人能看到了，就能化成原形了，就能以火箭速度冲向山顶了，就能…… 　　就能，迷路了。 　　球球停住脚步，身前身后都是无人看管而疯长得杂乱无章的草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能辨认方向的东西。 　　球球咬着唇，哭丧着脸，再也不乱跑了。 　　他硬着头皮往上走，反正只要往上就对了吧，总会到山顶的。 　　唯一幸运的是可以化成原形奔跑起来，果然在山间要轻松许多。 　　希望没有人拍到！ 　　眼见着林木越来越稀疏，岩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兴奋，前方甚至看到了平地—— 　　他纵身一跃，又想到山顶肯定有游客，慌忙跳下去变回人形再上来，环顾四周，一只鸟都没有，只是处小小的断层平地，除了岩石就是岩石，偶尔有顽强的植物从岩石缝中探出头迎风生长，比山路还难走。 　　他实在太天真了，本以为是希望的曙光，结果连人造石梯都没有，根本看不到有人来过的迹象。 　　抬头山顶还很遥不可及。 　　山真大，球球忧伤的想。 　　他颓唐地走着，却听见有细微的说话声，由远及近，他再次振作起来，可能是同伴们，不然怎么会有普通游客跑到这种地方来？ 　　果然不远处有两个混混样子的小青年在转角口出现，一边走一边谈论：“今天也是运气好才弄来个好货色，哪有总能捡到人的。” 　　“就是，老大怎么想的，我们晃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求生本能让球球立刻隐了身，那俩人恍惚间看到了人影，然而眨眨眼又没了，便怀疑看花了眼。 　　隐身其实是很高级的法术，不是小妖怪能学会的，球球也是从小练到大才能勉强隐一会儿，没办法，为了防止意外，毕竟做国宝要低调。 　　这两个不是普通人，球球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妖。 　　他决定跟上去瞧瞧他们想干什么。 　　两个妖怪走到一处裂缝旁，摇身一变，变成两只耗子钻进裂缝。 　　耗子？！ 　　球球犹豫一番，缩小身体也钻了进去。 　　总觉得今天用法术都特别轻松，几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身体就执行了，可能修炼有所进步。 　　裂缝下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挂了两个手电筒勉强能看清，四五个女孩子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一个还算淡定，正小声安抚其他人。 　　她们前面站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裹得紧紧的怪人，分不出男女，声音也是雌雄莫辨：“没有人？” 　　“没有。”两只耗子道，“老大，就这几个吧，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安全的地方，抓多了局里肯定又要来查了。” 　　女孩子尖叫起来，毕竟没看到人还听到对话声是很恐怖的，尤其这个阴森森的环境。 　　球球皱起眉，吴则昨天肯定已经来查过此地没有危险才允许他们过来玩的，怎么还有妖怪呆在这里？看上去还是拐卖人口的？ 　　那人点点头：“就这样吧。”他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平台，最左边相对淡定的女孩像被风卷起落到台子上躺下，动弹不得。 　　球球瞳孔骤缩，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陈欣然？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也不稀奇，说起来都怪他，前两天陈欣然问他吴起最近在干什么，他顺口回了句“我们两天后去爬芜山玩”，对方肯定上了心，想在这里偶遇，没想到被绑架了！ 　　他刚想现身救她，却听到顶上传来声虎啸，从裂缝里挤进来，怪人一怔，两只耗子也惊得跳起来，几乎要顶礼膜拜：“老虎！老虎！” 　　这声虎啸虽然稚嫩，却是加了特效的，是放大无数倍的，足以震天撼地，再加上“百兽之王”buff，一般妖怪听到都会头晕目眩，心生敬畏。 　　球球又退了回去，他听出来这是吴起，对方应该见过了陈欣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丢了，陈欣然被抓他循着气味找了过来。 　　球球摸摸自己的鼻子，羞愧地低下了头，作为一只上面好几代都被人类饲养的国宝，他实在没有一只野兽的敏锐度。 　　他决定不掺和，让吴起一个人上，说不定就发生点什么呢。 　　作为小学初中高中全在一所同学校的青梅竹马，陈欣然跟他的小伙伴们也能玩到一起，久而久之少女心就有了异样，她对吴起特别有意思，不过只跟球球一个人说过。 　　少年时的吴起跟他爹越来越像，五官逐渐硬朗起来，身上的肉都转化成肌肉，身高也疯狂抽长，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男神了，可惜因为跟球球混久了，他的审美也便成了软萌系，只有看到长相可爱的才会多瞄两眼，男女不限。 　　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屁0股翘的全校女神陈欣然跟他的审美冲撞，丝毫无法获得他的半分留恋，可是越得不到的越喜欢，便深深陷入少女的苦恼中，天天让球球帮她找机会。 　　这个时候，英雄救美的机会就来了！作为有武侠情怀的吴起，肯定对这种情节毫无抵抗力，说不定就看陈欣然顺眼了呢？ 　　他正想着，吴起已经挤进来了，半大的老虎崽口吐人言：“快放开她！” 　　女孩子们都不哭了，全都直愣愣地望着他。 　　陈欣然更是觉得自己眼花，没认错的话，那是，吴起？ 　　他是头老虎？！这是在做梦吧！ 　　怪人冷笑：“未成年的小妖怪也敢这么嚣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两只耗子忙阻止他：“老大别啊！像这么大的虎崽，也就吴则的儿子了，你抓了他儿子，还怕没牢饭吃吗？” 　　怪人犹豫了。 　　可高手过招容不得犹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吴起已经化成人形朝对方杀去，赤手空拳，每招每式都带风。 　　至于为什么明明兽态要厉害些他还要化成人形，球球私以为他是觉得人形更符合武侠剧上演的画面。 　　有女孩子看见这一幕，直接晕了过去。 　　他摸摸自己的背，感觉有点热，应该是从书包里发出来的。 　　他取下书包，惊讶地发现它在发光。 　　难道无意装了什么法宝吗？难怪今天这么轻松。 　　球球打开书包，跟缩小版的郁子苏正对上眼。 　　俩人都呆了。 　　* * * 　　吴起自小便跟父亲习武，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的，可惜多年来除了校庆表演外就没派上用场，始终差一个反派圆他一个武侠梦。 　　现在终于实现了！还附带一个英雄救美的剧情，简直不能再完美！ 　　可能情绪太过激动，他打出的每一招都特别狠，像拥有什么无名之力，比自身实力都要高出很多倍，对手连连倒退，自己也暗暗惊讶。 　　虽然他一向很不屑仙侠剧华而不实的法术，认为武侠剧的招式才是真招，然而自己就活在仙侠世界，“武侠招式中加入仙侠特效”也是他自创的，虽然目前还不完善，但特别厉害。 　　球球指着自己的书包“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郁子苏自己飘出来，眼神飘到吴起身上，声音倒是十分淡定：“今天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试着出来，没想到成功了。” 　　球球：“……”他张张嘴，发现发不出声，眼泪倒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怎么又哭啦。”郁子苏在他眼前晃，想伸手给他擦，却发现自己手太小了。 　　这就，很尴尬了。 　　球球见到他小小一只飞来飞去，身上还裹着白光，破涕为笑：“噗，像个小精灵。”他自己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郁子苏：“……”他特意在背上幻化出一对光翅膀，小精灵就小精灵吧，不哭就好。 　　球球眉开眼笑，伸手将他握在手里，再摊开手与他对视，摸摸他的光翅膀，明明这些年只能偶尔说说话，与分开无二，终于相见时却相顾无言。 　　只可怜了吴起本来打得正开心，对手都狼狈不堪了，他的无名之力却突然消失，被对手打翻在地，掐着脖子提起来。 　　耗子惊慌道：“不要啊老大，千万别杀了他！” 　　对手这次没听进去劝，面露狠戾，五指收紧，似乎不想留活口。 　　球球这才惊醒：“吴起吴起！” 　　于是吴起的无名之力又回去了，三两下便反转把对方擒住绑起来，然后给他爹打了个电话，身手特别英俊潇洒，还清醒的女孩子几乎要给他鼓掌，纷纷转迷妹。 　　一直在盯着他的陈欣然突然有种“奥特曼被打翻在地补充能量又站起来”的荒谬感。 　　她全身都在发软，下台子跌跌撞撞跑过去抓住对方的袖子：“吴起……” 　　吴起扶住她，皱皱眉：“你没事吧？” 　　陈欣然摇摇头：“刚才，你……” 　　吴起偏过头：“等下就有人来了，会送你们回家。” 　　“你怎么是老虎？” 　　吴起沉默，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人肯定要会被消除记忆的，便索性承认：“我是妖怪。” 　　陈欣然：“？？？妖怪？！”你这是不把我们科学社会放在眼里！ 　　郁子苏在一旁跟球球说话，趁机试探他：“多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上？”他刚才就在怀疑球球的早恋对象是不是就是他那个小同桌，现在看上去好像有其他苗头？ 　　球球深沉道：“我这就是为了制造机会。” 　　对面俩人一时无话，球球让郁子苏带他出去，把其他小妖怪都找过来，浩浩荡荡一群幼崽扑进来围着吴起和陈欣然：“老大，你们这是怎么了？！” 　　场面太过震撼，又晕了两个，陈欣然惨白着脸：“你们，你们……” 　　只有球球是人形站在一边。 　　她望向球球：“白初？！” 　　球球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话间吴则已经过来了，抓了两只耗子跟那个怪人，再消除其他女孩子的记忆，看到陈欣然也是眉头一皱：“这不是……” 　　陈欣然躲在吴起身后怯怯地望着他。 　　球球道：“吴叔叔，欣然就算了吧，她一定会保密的，而且她跟我们太亲密，有些事肯定是瞒不过去的，迟早都要知道，我会看好她的。” 　　球球都发话了，吴则也不再坚持，况且他也看出什么：“那行，今天是我的错，没有检查出居然有这么危险的人物。” 　　球球问：“他是什么啊？” 　　吴则道：“是一个通缉犯，叫‘活剥皮’，专门剥年轻女孩的皮卖给一些贵妇穿上，保养青春。” 　　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 　　怪人在一旁怒：“我叫画皮！画皮！” 　　“外号‘活剥皮’，也是很难抓的。”吴则吩咐手下人抓他回去关起来，又问吴起，“不过儿子，今天你这么神勇？居然能打过那样一个重犯？” 　　吴起抿着唇不说话。 　　吴则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发现了郁神的气息，可能是郁神在帮你……球球啊，郁神是不是回来了？” 　　飞来飞去的隐身小精灵郁子苏立马叫道：“没有！” 　　球球便顺着他的话回答：“没有呀，还是那个样子，可能我身上触发了什么法宝。”又向他递去一个“为什么不能现身”的疑问眼神。 　　小精灵郁子苏背上的翅膀上下飞舞，表情却是深不可测：“我的身体暂时还没法变大，不能毁了在手下面前高大英武无所不能的形象。” 　　球球：“……”是他的作风。 　　这么说也可能，想来郁子苏不会恢复那么快，吴则便不再有疑问：“那这样，你们还要去哪里玩吗？叔叔带你们去啊？” 　　小妖怪们还不是很清楚状况，还没怎么玩就被叫回来围观了，依旧很兴奋：“继续爬山啊！露营啊！叔叔不要管我们！” 　　“好好好不管你们。”吴则笑道，“我再巡遍山，你们自己玩，可别再分开了。” 　　小妖怪们齐声答应，把吴则送走后，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混入一个人类怎么办？ 　　还是熟人。 　　他们互相看看，一致安慰陈欣然：“不要怕，我们都是好妖！” 　　陈欣然：“……”她平时都是跟一群妖怪玩的，一群妖怪玩的…… 　　吴起突然开口：“她不方便，我先送她回家吧。” 　　小妖怪们茫然脸。 　　球球犹豫了一下：“我也去。” 　　不明情况的小妖怪们：“那我们等在山顶你们呀？” 　　由于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球球索性掏出一辆豪华版特制熊猫款儿童跑车，十分怀念道：“这还是我小时候用的，酥酥特制的，可以当飞行器用。” 　　郁子苏：“……”忘了给他弄个像样的飞行器，导致还在用小时候的玩具。 　　陈欣然接受能力还算强大，此时也是无语：“可是，坐都坐不进去啊。” 　　球球按了上面一个红色的按钮，立刻响起了“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美妙的歌声，车也随之放大。 　　“这就能坐啦。”球球跨到驾驶座，让另外俩人坐在后排发车。 　　陈欣然发誓这是她坐过最拉风的跑车，不要看外表奇怪，可是能在天上飞！速度还这么快！ 　　她扭头望向吴起，对方在往下看地上的风景，她也试着俯视，差点儿没晕过去。 　　实在是，太刺激了！ 　　她缓了缓，问球球：“白初，他们都是妖怪，你不是吗？你刚才，都没有变身。” 　　球球神秘道：“我当然也是妖怪，不能变身，不然会引起特别大的事件。” 　　陈欣然好奇道：“是什么妖啊？那么大威力。” 　　“国家机密，不是凡人能知道的。” 　　陈欣然：“……”我同桌这么厉害的吗？ 　　没过多久便到了陈欣然家附近，球球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停车：“好啦，你回家吧，不过今天你所看到的，一定要保密，我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要是泄露出去，会有很大麻烦的，还会被洗脑。” 　　对方一脸惊恐地点头，随即向他们道谢跑回家了。 　　球球跟吴起便继续开车去露营，他坐回驾驶位，听到吴起问：“大哥，今天是你让她来的吧？” 　　球球一惊，强装淡定道：“嗯……” 　　吴起沉默。 　　球球踌躇一番，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你也察觉到了吧，她对你……”他见对方没说话，又争取找小青梅的优点，“其实她还是不错的，腿长有腿长的好处，毕竟你那么高，站在一起不会违和，脸虽然太尖，但偶尔也能装装萌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吴起没有立刻回“不考虑”，而是说：“她是人类啊。” 　　球球愣住。 　　他的意思……是？ 第54章 遗憾 　　风清月朗, 山顶已空无一人，静谧得只能偶尔听到窸窸窣窣的虫鸣。 　　球球终于在天黑没多久的时候把自己的帐篷搭好了, 郁子苏在旁边给他打着光。 　　整个山顶只有他一顶帐篷, 一个人。 　　那些骗子……说好的露营，他还真以为是字面上的露营, 背了帐篷之类的必需品，然而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人搭帐篷，他还奇怪地问了一句，结果全都跟他道了晚安后化成原形四处乱跑，找个舒适的地方直接睡下了，树上挂着的，洞里藏着的, 就连吴起也很没有保护动物的自觉性，寻了个小小的山洞钻了进去。 　　球球整只熊都傻了。 　　原来其他妖怪家都是这么教育露营的吗？！ 　　被人类养大的国宝只好默默搭帐篷, 自己住进去。 　　他坐进睡袋里, 把郁子苏捧在手心里，总算能好好打量他, 摸摸他的头发衣服，新奇得不行：“只能这么小吗？不能长大吗？” 　　郁子苏扭头：“还要养一段时间。”以这种形态出现在球球面前他也很尴尬。 　　球球有种翻身当主人的扬眉吐气之感：“哈哈哈哈哈！” 　　郁子苏：“……别笑。” 　　球球仰头倒在枕头上, 侧过身子把他放在面前, 眼睛眨都舍不得不眨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可是我好开心呀。” 　　郁子苏的神情温柔得不像话，若是被他从前世界的部下看到，一定会怀疑被夺舍了, 他走了两步在球球脸上亲了一下：“这么开心，要做个好梦。” 　　球球摸摸脸，好像被小虫子叮了一口，随后真的感觉到困了，眼皮子再也抬不起来，意识也渐渐迷糊。 　　郁子苏静静看了一会儿，待他完全熟睡后才钻进他的额头消失不见。 　　他循着球球的记忆飞到尽头，自己以元神补天的最后一刻。 　　* * * 　　球球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干枯的身体放到灵气球中，每天上学放学起床睡觉都要看一遍，可惜变化甚微，他也不气馁，只要有一点点变化都是充满希望的。 　　他的记忆力好，成绩也很好，几乎次次考试都能拿满分，他害怕引起人注意，怀疑自己的妖怪身份，每次都故意做错一两道，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 　　再加上听话乖巧，因此一年级第一次选少先队员的时候他光荣入选了，他懵懵懂懂跟其他小朋友站成一排宣誓，偷偷摸一摸胸前的红领巾。 　　郁子苏飞到他胸前，也摸了一把，可惜身体直接穿过那片红，什么都摸不到。 　　他望着自己的手，努力说服自己那不是幻影。 　　宣誓结束，球球排队跟老师回教室，其他小朋友都在兴奋地讨论少先队员，只有他一路低着头沉默着。 　　郁子苏皱着眉，飞在他身边跟他回到教室。 　　饕杌死了后，他的残余势力也被清扫的差不多了，生活回归平静，球球的生活也是按部就班，很少起小波浪，只是比以前更腼腆了，就算在简逸面前话也不多，外人更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多余的字。 　　唯一欣慰的是能跟同龄玩伴正常交流玩耍。 　　一放假的时候，简逸就会带他到处游玩，把祖国一片大好河山都游玩了个遍，球球几乎每拿到一个简逸给他买的地方吃食，都会嘟囔一句“这个酥酥一定会喜欢吃，等他醒来带他一起来”，简逸无言，只能勉强笑笑把他抱起来安慰“很快就能醒来的”。 　　郁子苏捂住胸口，那里有难以言喻的疼痛涨得他呼吸都困难。 　　他慢慢蹲下来，眼睛还盯着球球不放。 　　最后寒假去西方古堡里住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那边正乱，未知的危险也很多，没有郁子苏陪着，简逸怕自己的能力不够护住球球的安全，便没有带他去。 　　更何况到了国外那些猫粉就肆无忌惮了，他挡都挡不住。 　　二年级开学，那个小女鬼又在厕所堵住了球球的去路，球球一边红着脸一边提裤子，这次她是来告别的，因为她要升初中了。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等我考上了怀大就回来找你。”她最后说。 　　然后她就飘走了。 　　球球张张嘴想喊她，这个心里只有学习的鬼到现在都没告诉他名字。 　　除此外连灵异事件都很少发生了，他身上的法宝太多，等级低一点的鬼都不敢靠近。 　　球球顺顺利利度过了小学时期，毫无意外地考上怀邑最好的初中，他的手下们有几个贪玩的没考上，吴则怕他少人陪会自闭，动用了关系把人塞进去，跟球球一个班。 　　球球唯一能说上话的异性陈欣然也考上了那所初中，只可惜没有在一个班，她经常跑球球班里来找他，其实没有别的事，就是趁机看吴起一眼，小姑娘活泼好动，天天都缠着球球聊天，跟他倾诉少女情窦初开的小心思，球球跟她在一起都被带得有生气了，偶尔还会羞涩地笑。 　　这个同桌真是特别早熟。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她没有跟球球早恋，还让球球远离自闭，郁子苏轻松起来，对陈欣然也就越看越顺眼。 　　郁子苏一步步缓缓走过球球的记忆回廊，那些他无法参与进去的往事就挨个展示在他面前，每一帧都没放过。 　　他的修真之路一直顺风顺水，所经历的人和事都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未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这一刻却突然意识到，他有了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陪伴在球球身边度过成长的每个瞬间。 　　* * * 　　球球一大清早便醒了，昨晚一觉睡得黑甜，连个梦都没做，原来在山里睡眠质量这么高。 　　他揉揉眼，第一反应便是看枕头边，郁子苏正盘腿坐着调息，他便松了口气。 　　不是梦，还在。 　　他用食指轻轻戳戳郁子苏:“酥酥？” 　　郁子苏睁开眼，“嗯”了开声作为回应:“今天回家吗？” 　　“回呀。”球球开心地把睡袋之类的物品收拾好，“你想吃什么吗？我现在就跟逸哥哥说，让他做——能让逸哥哥知道吗？” 　　“这个……”郁子苏犹豫了，“路西菲尔在吗？” 　　“不知道，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的。”球球唉了口气，“可怜逸哥哥天天在家痴痴望夫。” 　　郁子苏笑:“那么可怜。算了告诉他吧，也不碍事。”毕竟饲养员跟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球球兴奋:“他一定很高兴，你要吃什么？” 　　郁子苏道:“不用准备，我现在是小精灵，只喝露水。” 　　球球:“……”他盯住郁子苏，“你是不能吃吗？” 　　“不能分解出去。”郁子苏也很头疼，“本来我已经无需食物养了，以前吃下去的都会原封不动把成分分解了，现在不行。” 　　球球问:“不能拉坨坨也不行嘘嘘吗？” 　　“……这不是一个问题！” 　　球球认为还不是一样，都是排污秽。 　　清晨山上没有一个人，空气也格外新鲜，伴随着各类鸟鸣此起彼伏的唱和，心情都会好很多，球球正在收帐篷，望着小猫小狗小松鼠小老虎等等依次跑到他面前站好。 　　球球严肃道:“都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了。” 　　小妖怪们点点头，变成人形帮他一起收，很快就收好了，然后下山等吴则来接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没有刷牙就吃早饭，球球还是有点別扭的，因此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刷牙洗脸，再跑到简逸面前想跟他说郁子苏的事。 　　然后他就看到身上裏着神圣白光的郁子苏飞在简逸面前，威严地说话，唬得简逸一愣一愣的。 　　身后的翅膀也消失不见了。 　　球球:“……”说好的让我介绍呢！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很高兴，郁子苏还很关心地问了路西菲尔的情况，简逸表示他晚上会过来，还问他有什么事。 　　郁神肯定不是因为关心的。 　　郁子苏轻描淡写道:“有点事想问他。” 　　简逸虽然好奇，但还是识时务的没继续问下去。 　　* * * 　　吴起回到家一直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看古早的武侠剧，这是他长期不变的爱好，没有新剧就重温旧剧。 　　他性格一直在缓慢变化，变成现在寡言少语的样子也不奇怪，冯菲便没有在意，反倒是吴则坐在他身边，一副要谈心的样子:“儿子啊，昨天那女孩儿……” 　　吴起道:“同学而已，跟大哥关系好。” 　　“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啊？” 　　“我喜欢可爱的。”他想也没想就切断了谈话，还补充一句，“我喜欢我大哥。” 　　吴则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我知道她是个普通人，你要是喜欢就喜欢吧，青春不能被辜负，以后都是美好的回忆啊。” 　　吴起轻声道:“她也不该被辜负。” 　　吴则沉默。 　　电视里少年成名的男主正载着女主策马江湖，吴起突然开口:“爸。” 　　吴则忙答应:“怎么？” 　　“我不想上学了。”吴起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与年纪不符的疲惫，“跟人类一起上学好累啊，还不能随便喜欢他们。” 　　吴则愣了愣，没有反驳他:“好。你以后想干什么？在这里做事，还是出去？” 　　他们本来就是妖怪，学历都是虚的，上学只是为了融入人类社会。 　　“我想去闯荡江湖。”吴起道。 　　吴则:“……行。” 第55章 心魔 　　吃完晚饭, 简逸拉着球球出去陪他散步，只留下三人在家。 　　之所以是三人, 是因为多了个来蹭饭的吉恩斯, 郁子苏见到他都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好像想起来了，在球球的记忆里见过, 这只吸血鬼当初发誓要在三年内摸到球球，赶超路西菲尔，还特意找了份工作，拿到了长期居住证。 　　工作就是给林清当助理。 　　现在已经没有人嘲笑路西菲尔三年才摸到熊猫妖，人们只会津津乐道“吉恩斯亲王十年都没碰到球球一根毛”，这么一看路西菲尔大人还是很厉害的。 　　路西菲尔望着小精灵郁子苏差点没崩住，面无表情地“噗”了出来, 吉恩斯也“呵呵呵呵”的笑起来，加上他那张惨白的脸, 如果把灯一关, 完全就是恐怖片现场。 　　郁子苏也不计较，将自己的茶杯倒过来当椅子坐：“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路西菲尔道：“你说。”他一回来幸福的一家三口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生气。 　　郁子苏道：“你知道，有什么时间倒转的方法吗？” 　　吉恩斯道：“你不是至高神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郁子苏谦虚问：“你知道？”他以前从未有过倒转时空的念头, 时间倒流这种逆天之术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想实践，倒是找不到头绪。 　　“我当然不知道。”吉恩斯轻蔑道。 　　路西菲尔微微皱眉：“你想……干什么？” 　　郁子苏道：“昨晚想了一下，我十年没能陪在他身边，怎么都觉得遗憾, 想尽力去弥补。” 　　他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路西菲尔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想回到球球小时候？” 　　“嗯。” 　　“不可行。”路西菲尔果断否定了，“时间逆流是绝对的禁术，你要是使用，肯定会受到反噬，伤害太大了，没有必要。” 　　郁子苏问：“损耗有多大？”他也考虑过，时空倒转带来的影响太大，再微小的改变都会带来想象不到的后果，涉及到的是整个世界的变化，获得多少就要失去多少，即便他是至高神，也没有把握能对抗。 　　“反正不值得你这么做。”路西菲尔道，“你睡个上千年都不一定能补回来。你想想，不过是分开十年，要是为了弥补这十年，以后可能就要分开一千年，值得吗？” 　　郁子苏紧紧抿着薄唇，他还有其他思量。 　　再过些年，球球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会慢慢淡出对方的生活，等球球不再依赖他的那天，他就要前往其他世界了，他舍不得逝去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十年太过宝贵，浪费不起。 　　路西菲尔见他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道：“我遇到小逸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他过去那么苦我都没有陪伴他，我也很遗憾，只能在未来的日子补偿。” 　　吉恩斯插话：“对啊，你看林清过去两千多年都没我陪伴呢，我要是觉得遗憾是不是可以去自杀了。” 　　“你给我闭嘴。”其他俩人异口同声道。 　　“这不一样。”郁子苏的声音有些疲惫，“你可以用一生陪他，我不行，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一边站了，拿什么弥补。” 　　路西菲尔沉默：“你可以试试用一生陪他啊。” 　　郁子苏：“？！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那怎么行！”他从小带球球，那可是父子般的情谊！ 　　“那怎么不行。”路西菲尔淡定道，“球球也长大了，还那么依赖你，完全可行。” 　　“当然不行。我的年纪都能当他祖宗了！”郁子苏几乎要跳起来，“况且那是我儿子啊。” 　　吉恩斯茫然脸：“你们在说什么……”上一秒还在好好探讨技术问题，下一秒的话他怎么就不懂了？ 　　“你闭嘴。”再次异口同声。 　　“算了吧，人家自己都不承认。”路西菲尔无情地指出，“根据我的了解，熊猫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至少八百万年，你才几万岁，还很年轻，当不了人家祖宗。” 　　郁子苏：“……” 　　“不跟你说了。”郁子苏被他无意提起来的念头搅得心烦意乱，飞到阳台上，“我们看看他们散步散到哪儿了。” 　　* * * 　　球球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满意足地望着枕头上的郁子苏，虽然是缩小版，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 　　说是小床，但也是特意定做的豪华版双人大床，就期盼着哪天郁子苏能回来跟他一起睡觉觉。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要不是想矜持一下，他早就从床头滚到床位了。 　　郁子苏才被路西菲尔提了奇怪的建议，对上他纯真无邪不染杂念充满期待的眼睛就觉得颇为不自在，只能道：“快睡觉，别看了。”这副模样委实摆不出家长的威严。 　　球球点点头，乖乖躺下盖上空调被：“你在我旁边睡吗？” 　　郁子苏指指灵气球：“我去那里养着，才能快点恢复啊。” 　　球球很是失望，不过眼睛又迅速晶晶亮起来：“那你要快点养大，带我睡觉。” 　　“嗯。”郁子苏敷衍了一声，飞到灵气球里，顺手关掉床头灯。 　　球球乖乖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郁子苏却思绪繁杂，好半天都无法集中精神来修复身体，路西菲尔那只鸟，他们家球球这么天真无辜不谙世事，怎么可以有那么龌龊的思想！实在是太过分了！ 　　思考了半天，他还是飞回球球的床上，盯着对方的睡颜细细观察。 　　跟小时候还是有差别的，脸没那么鼓了，嘴巴没那么嘟了，在朝一个青少年的样子发展。 　　郁子苏捂住胸口，半跪了下来，又是心头一痛。 　　他落在球球的额头上，探了又探，再三思量还是没进去。 　　昨天只把初中走完，难以言喻的浓浓悲伤和遗憾便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淹没，连每根头发丝里都浸满了悲伤感，他实在承受不住那种痛苦，只能先退了出来，今天把剩下的走完。 　　他的心态不对，这样不行，可不能产生心魔了。 　　他又飞回灵气球中犹豫起来，要不，先、先安养几日吧。 　　可是，好想知道球球后来怎么样了，连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在极度的挣扎下，他又飞了过去，驻足，开始新一轮的纠结。 　　他在害怕，有种预感，会看到自己所不敢想的东西。 　　这样往来反复几次，他终于心一横，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倒不如早点看，省得闹心。 　　无论那种预感是什么，无论球球有什么想法，做过什么事，他都愿意接受。 　　并一如从前的爱他。 　　* * * 　　郁子苏走到上次看的地方。 　　球球顺利考上怀邑最好的高中，为了不引起注意，只有他跟吴起在一个班，其他小妖怪都散在不同班里。 　　陈欣然也在，她很高兴能继续有借口看吴起了。 　　上高中要面临住校问题，他们学校是半封闭式的，允许有走读生，但大多数学生都选择住校，因为学校的管理系统是出了名的，住校可以获得最有规律、最科学的学习生活时间安排，还能促进孩子独立，更重要的是不会被孤立。 　　一般都是一个寝室活动，不合群是很难受的事情。 　　球球不是很在意，他又不想跟人类交朋友，太亲密了还很麻烦，同简逸商量后决定继续走读。 　　他本就性格内向，这么一来，除了吴起便很少有人跟他说上话的，虽然他的外表为他带来不少好感。 　　吴起喜欢打篮球，球球不爱运动，不过会给他捧场，他在上面打，自己便在下面拿着两瓶水等，身边坐着陈欣然，死活要把她的水跟自己交换，看到吴起喝她的水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高中的少年少女比初中要开放些，情感也不再躲躲藏藏，亲密点的便会被列入早恋对象，然而没人怀疑他跟陈欣然的，反而有男生偷偷问他他是不是在跟吴起搅基。 　　如果是小时候，球球一定会哭的，可是现在他会淡定地回答:“其实我喜欢你女朋友那样的。” 　　那个男生便一脸惊恐地跑了，把女朋友看得死紧，一见她跟球球说话就来打断拖走，球球便会偷偷的笑。 　　郁子苏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笑，伸手想摸摸他的脸，穿过一片虚无。 　　他缩回手，微微一怔，便继续走下去。 　　要到尽头了，他没由来的心慌，脚步也放缓，几乎看不出来在动。 　　那是一个燥0动的夜晚，就在他苏醒的前一天。 　　虽然有空调吹着，球球还是睡得不踏实，不安地扭动，被子也踢到一边，身体上泛起一层粉红，脸也红得不像话，额头上满是汗。 　　他在做什么梦？ 　　郁子苏心烦意乱，咽了咽口水平息一下，点进了他的梦。 　　他在做青春期的梦，梦里清晰的能看出是自己的脸，高大的身形同他在一片草地上交叠。 　　早晨简逸进来开窗通风，没有注意到球球的异常。 　　更燥热了。 　　梦醒了，球球捂住脸，下半身有可疑的痕迹。 　　郁子苏慌忙退出来，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在手心里。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有了心魔。 第56章 纠结 　　郁子苏的修真之路一直顺风顺水, 因为无所挂念，也就从来没有过心魔, 他的师父还曾说过, 你现在这么顺，日后必有大劫。 　　他一开始还会在意, 后来并没有滋生心魔的迹象，也就渐渐淡忘。 　　他从未想到过大劫居然是在他踏碎虚空之后，也不曾想球球竟然成为他此生唯一的心魔。 　　一定不是突然出现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在球球在他心里有一丝丝地位的时候，他开始在意球球的时候，心魔便已经悄然滋长，随着一点点蔓延, 扩大，所有心绪在得知对方的隐秘心思后一并爆发。 　　他靠着球球的脑袋, 身体一点点滑落。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郁子苏心里五味杂陈,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 　　他自然是喜欢球球的，那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对方面前，然而他对球球的感情最多的还是亲情, 此外还有对美好事物的喜爱、相处久后的亲近感、球球的依赖带来的责任感等等复杂的感情, 毕竟球球是他事实上第一个亲近的人，这一点意义就很不同。 　　正因如此，他一时间才无法接受，他们之间还会多出恋人的情感。 　　他向来习惯一个人独行, 从未考虑过找个伴侣，更何况还是他带大的孩子。 　　路西菲尔说说也就算了，可球球他自己，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 　　最离奇的是，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怎么面对！ 　　对，他要怎么面对，主动找他谈话“我们不可以是那种关系你这样的心思要不得”？当然不行！球球一定会伤心，他哪里舍得看球球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若是任凭对方这段感情生长，不去控制……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路西菲尔晚上说的那句话“你可以试试用一生陪他啊”。 　　这个念头的出现再次吓了他一跳，他想尽力驱散，可念头像只苍蝇一样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嗡嗡嗡嗡”怎么都赶不走。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一件事如此心神不宁，甚至滋生心魔。 　　他在球球身边坐了半天，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眼看天都要亮了才飞回灵气球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休眠状态，换来片刻的清净。 　　* * * 　　郁子苏怎么也没想出个方法来，只能得过且过，所幸这几天球球的心思没有放在他身上，因为他们这些小妖怪收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吴起他不上学了，他要去闯荡江湖！ 　　像他们这些高干子弟，基本妖生都是上学融入人类社会，大学毕业后就可以待在两局一会为国家做贡献了，不想当公务员干别的也很多，但才上高中就要出去的特别少，世界虽然大，危险也很多，这个年纪还算幼崽呢，怎么能就出去闯荡了？ 　　虽然闯荡江湖什么的很符合吴起的个性…… 　　他们在自己的小群里讨论起来。 　　余安安：“老大！闯荡江湖要怎么闯啊！” 　　吴起：“踏遍天下，四海为家。” 　　哇，不愧是老大，说话好有文化！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时期：“那天天要干什么啊？” 　　吴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哇，好有追求！ 　　球球:“你有计划吗？” 　　吴起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计划：“我打算从最北端开始走，一直按直线走到最南端，然后再往西去，把这片大陆游个遍，铲除天下不平事。” 　　大哥实在是抱负远大，不是他们能比的！ 　　球球:“缺什么一定要跟大哥说啊！大哥给你送过去！”大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他这些年一直努力开直播，赚的钱简直数不清，更别提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了，有些简直万金难求。 　　不过大多数都是送的稀有玩具，他上高中后才开始收到奇奇怪怪的礼物，比如说外国的学习资料书。 　　吴起:“谢谢大哥！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小妖怪们对离别的概念很淡，目前还是兴奋大于伤感的，甚至很羡慕吴起，也跟家长嚷嚷要跟老大一起去闯荡，换来了一顿打，并骂道:“人家是老虎你是什么！” 　　“是松鼠……” 　　“你有老虎厉害吗！” 　　“没有……” 　　“你有老虎能干活吗！” 　　“没有……” 　　“你哪里能强过老虎！” 　　小松鼠默默想“我比他灵活”，但还是回:“没有……” 　　“那就好好在家呆着！” 　　小松鼠“嘤嘤嘤”哭着跑了。 　　吴起打算在暑假前一天走，他们决定那天给吴起办个简单的送别会，愿他的江湖之路一帆风顺。 　　球球趴在书桌前，忧愁地望着陈欣然发来的小企鹅消息：“滴滴滴！小火花卡！” 　　球球回了个笑脸，要不要告诉她吴起不上学了，要出去历练妖生。 　　陈欣然：“后天开学，就能见到我男神了！开心！” 　　然而你见不到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你可能，见不到他了……” 　　陈欣然：“？？！！什么意思？！” 　　球球：“他不读书啦，要出去闯荡江湖。” 　　陈欣然：“……”很、很符合他，“让我冷静一下。” 　　“你冷静吧。”球球便跑到厨房吃水果，他到现在还保持睡觉前一瓶特制熊猫奶的习惯。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发来消息：“什么时候走？” 　　球球本来想告诉她已经走了，最后还是不忍心：“明天。” 　　陈欣然：“我能去看看他吗？就偷偷看一眼。” 　　球球犹豫：“欣然啊，我劝你还是放弃他吧，不是为了别的，你也看到了，人妖殊途啊，你们是没法在一起的。” 　　陈欣然：“我知道，我就是想看一眼，以后说不定都见不到了。” 　　球球：“那好吧……虽然是我们妖怪机密，我就偷偷让你看一眼好了……你一定别暴露了……” 　　陈欣然：“好的么么哒！你到底是什么妖啊，狮子？恐龙？感觉好厉害啊，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大哥，我一开始还很奇怪，你长这么可爱怎么当上人大哥的。” 　　球球继续深沉：“国家机密。” 　　* * * 　　为了第二天能起早赶上日出送吴起出发，球球很早就睡觉了，郁子苏趁机在书房打开论坛，飞快注册个小号，然后发帖。 　　过了十年科技都飞速发展，要不是他天资聪颖，电脑都快不会用了。 　　主题：十几年前捡了个幼崽，特别可爱，我一直当儿子养，可现在他…… 　　这个标题一看就很吸引人。 　　主楼：他居然对我做了春0梦！我要怎么办！虽然我很爱他，可那是亲情的爱啊！楼主要怎么面对他？关键是，楼主一点都不生气！对了，我们都是男的。 　　二楼:卧槽可以的，还能这么玩！ 　　三楼:楼主妖怪局的吧，搅基队再加一分！女同志们抓紧了！清姐都有男朋友了你们还有什么借口单身？ 　　四楼:这还用问啊，上啊！你都说了你一点都不生气，内心肯定是有想法的，还纠结个毛？ 　　五楼:上 　　六楼:上 　　七楼:上 　　…… 　　果然这个很八卦的标题引来无数人围观，一刷新就盖了上有楼，全是叫他上的。 　　上什么上！等知道幼崽是球球你们还有心情叫上？！ 　　一百二十九楼:我是楼主，大家说得太果断了，我觉得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他也还小呢。 　　一百三十楼:成年后上 　　一百三十一楼:成年后上 　　一百三十二楼:成年后上 　　…… 　　又是一溜排的跟风，郁子苏简直无语，分分钟想掏出权限删贴，他是来找人出主意的，不是来看人复制的！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他们复制的话很有道理！ 　　七百八十六楼:我是楼主，大家给点实用的建议吧，我现在很乱，心魔都出来了。 　　…… 　　他刷新几次再往下翻，终于翻到个长一点儿的贴。 　　一千四百五十四楼:楼主很喜欢幼崽吧？也不介意搅基吧？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吧？楼主都为他滋生心魔了，看来是很在意很在意，既然如此，如果符合上面三点，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心呢？你们可是情投意合啊。楼主只是纠结对方年纪，可以等他再长大些再考虑怎么谈情说爱。当今社会已经这么开放，简逸都外嫁堕天使了，你何必跟古人一样思想守旧呢？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跟楼主一样，家里也有个幼崽被我养大，我虽然很喜欢他，但都是当儿子养的，养大后那小子说喜欢我，想跟我当情人，我一开始也很不能接受这种突然转变的关系，后来慢慢的也就想通了。我们当妖怪的，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喜欢就随心去吧。楼主加油，慢慢来，时间一长就想通了。顺便悄悄问一句，楼主攻受？ 　　他说的好有道理，可自己的确算古人，思想很守旧啊！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回:楼主是攻，我家幼崽特别可爱，天下第一可爱的那种。 　　长期受基佬影响，他已经无师自通攻受意思了。 　　对方很快回复:哈哈，谁都看自家崽子天下第一可爱。 　　这些神怪实在太没伦理道德观念了，唾弃。 　　郁子苏又翻了一会儿回复，思索许久后有了答案，掏出大号权限删贴，留太久会让熟人察觉的，可不能掉马了。 　　不然一定会被认成变0态的！ 第57章 暴露 　　郁子苏满意地回到灵气球里养身体, 毕竟他现在的小精灵体态没资格谈什么情情爱爱。 　　正在刷论坛的简逸本来还在津津有味地看八卦，没想到再次刷新帖子就没了。他感到很奇怪, 便查了下后台, 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了：后台显示是郁子苏删掉的！ 　　吓得他手机都差点掉了！ 　　小企鹅领导组小群都炸了，大家纷纷在讨论刚才的帖子怎么突然没了, 于是他们也去查了后台。 　　那个补天的诈尸了！ 　　大家都在偷偷看八卦啊…… 　　简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一边想一边打字：“那个，郁神是醒了过来，不过他不想让你们知道……” 　　祁莫：“醒了不想让我们知道？！难道他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吴则：“阴谋？当盘古吗？” 　　简逸：“……都不是，他现在还没复原，想静养几日，过段时间再出现。”要给小精灵留面子。 　　林清：“静养就是在家刷论坛？刷就算了, 为什么要删我们看的帖子！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吴则：“我可能猜到了你那个大胆的想法。” 　　祁莫：“这个禽兽！肯定是心虚了！” 　　林清：“无耻！” 　　吴则：“居然对球球有想法！” 　　林清：“想一想就很带感！” 　　简逸：“你们不要这么想啊啊啊！你们要想，他也算是个古人, 思想保守, 个人情况还跟帖子比较相似，所以很看不惯就删了……”昨天路西菲尔还跟他讨论了下郁神跟球球的关系, 他还觉得无法想象，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迹象！一定是因为他们思想不纯洁！ 　　吴则：“我, 刚刚, 想知道谁家捡了小崽子没上报，就，查了下ip，你们可以有更大胆的想法。” 　　林清：“不要告诉我发帖人是他。” 　　吴则：“真聪明。” 　　祁莫：“禽兽！” 　　林清：“变0态！想一想就很带感！” 　　简逸再也洗白无力。 　　李元商：“你们……就没有考虑过, 他也在群里吗？” 　　一片死寂。 　　聊了十年早把这茬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简逸才战战兢兢发言：“他可能，休养调息去了，没看手机。” 　　林清：“他明早看到聊天记录怎么办……” 　　吴则：“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年轻漂亮我还不想放弃这一切……” 　　祁莫：“把他踢出去。” 　　于是郁子苏被踢出了群。 　　众：“……” 　　林清：“啊啊啊怎么办我为什么手快这下完了完了我们把聊天记录刷上去不就好了！” 　　吴则：“点蜡。” 　　祁莫：“就说，我们换了个新群？” 　　林清：“换新群为什么要踢人啊！！！” 　　吴则：“不要担心，他手机应该还没换吧，都是十年前的了，肯定不能用了，暂时看不到的。” 　　简逸：“我前天给他买了个新的，他用了……” 　　再次一片死寂。 　　“等死吧。”大家一起复制。 　　祁莫：“对了，小逸现在去偷手机怎么样，把记录都删了，重新拉他进来。” 　　林清：“可行！@简逸，人民的生死掌握在你手里！！！” 　　吴则：“真当路西菲尔不在家？” 　　简逸：“他是不在家，他回去了。” 　　吴则：“你这孩子脑筋不是很转啊。” 　　于是简逸在迷迷糊糊中被派去偷手机。 　　他开了球球家的门，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前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郁子苏醒了问他来干什么，他就说晚上看美食节目太馋，来找点吃的，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简直是完美的借口。 　　郁子苏平时习惯在书房上网，手机应该也放在那里，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一直安全到书房，都没有动静，简逸窃喜，更开心的是，果然在电脑旁看到了郁子苏的手机，他赶紧拿过来开机。 　　“你半夜来我家，就是为了拿我手机？”郁子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 　　简逸吓得近乎昏厥，一动都不敢动。 　　“怕什么。”郁子苏飞到他面前，“有什么理由，说来听听，我不怪你。” 　　简逸吓都吓傻了，哪里还知道什么理由。 　　神不知鬼不觉的，实在太可怕了！ 　　“我自己看吧。”郁子苏见他没反应，手虚虚一招，手机便浮在他面前，他手机上只有最基础的几个软件，很容易就能找到有什么变化，果然一点进小企鹅，就看到群消息；管理员林清已将你踢出该群。 　　郁子苏淡淡“哦”了一声：“林清把我踢出群了，你是来删记录的？” 　　他怎么这么聪明…… 　　“踢了后又邀请？”郁子苏道，“是不是说了什么我不能看的话？” 　　他怎么这么聪明！ 　　“我翻翻记录啊。”这句话宛如死刑宣判，可简逸只能眼睁睁看着。 　　郁子苏加入了该群。 　　“啧，禽兽？变0态？”郁子苏叹道，“你们的想法果然很大胆。还是你比较理智。” 　　突然的赞扬让简逸受宠若惊。 　　众人本来还在讨论简逸能不能成功，看到他进群一愣，继而疯狂发表情包刷屏。 　　郁子苏：“呵。” 　　林清：“郁神我错了！刚才是只吸血鬼拿去玩不小心踢的！” 　　吴则：“恭迎郁神归来！都愣着干什么！鼓掌啊！” 　　祁莫：“啪啪啪！” 　　郁子苏：“禽兽。” 　　死寂。 　　“变0态。” 　　死寂。 　　郁子苏：“对，就是我，你们有意见？” 　　死寂。 　　郁子苏：“我捡的幼崽，我打算一直养下去，有意见？” 　　林清：“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 　　祁莫：“没有意见！恭喜恭喜！” 　　吴则：“对！特别带感！” 　　郁子苏：“好好工作，我去带幼崽睡觉了。” 　　林清：“那个，郁神，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也要等成年吧……” 　　郁子苏：“？？？就陪他睡个觉怎么了？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思考怎么建设社会主义。” 　　郁子苏：“明天每人交篇关于神怪界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文章，简逸收给我，不少于三千字。李老不用。” 　　李元商：“其实我有很多计划……” 　　众：“……” 　　郁子苏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对简逸说：“你回去吧，你也不用写。” 　　简逸便麻溜地跑了。 　　* * * 　　球球最近睡眠质量很高，连梦都不做的，因此虽然订了三点半的闹钟，还是很快醒了，闭着眼睛去洗漱，然后去戳郁子苏:“酥酥快醒醒，我们去看日出啦。” 　　郁子苏一直在等他，飞起来绕着他转一圈:“是不是要去接你那个同桌？” 　　球球点点头:“对，要帮她隐身。” 　　想了想陈欣然还是不显现的好，不然多尴尬。 　　天还没有亮，城市里的天空雾蒙蒙的，连月亮都是昏黄一片，更别说星星了，能找到一颗都是惊喜，陈欣然一夜没睡，靠在窗前玩找星星。 　　找着找着就看到一个黑点朝她飘过来，渐渐显出身形:球球正脚踏一片放大版树叶飞来，浮在她面前:“你好了吗？” 　　陈欣然点头:“你的跑车不开了？” 　　球球喜滋滋道:“我哥哥回来啦，给我换了个方便点的飞行器。”他朝陈欣然伸出手，对方搭上他的手，一只脚有些害怕地踏上树叶，踩踩试试稳不稳。 　　“不用害怕啊。”球球把她拽过来，“肯定很稳的，摔死我负责把你复活。” 　　陈欣然:“……那也是很疼的。” 　　她本来想抱住球球，然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碍她抱上去，待她一站稳，连手都牵不上，她虽然不解，也不敢问，只能干站着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感。 　　球球开车了，陈欣然默默坐下来抓住树叶的边闭上眼睛，毕竟在高空中没有可依靠的物品还是很吓人的。 　　球球眨眨眼，以为她是一夜没睡太累，也就没说话。 　　他驶到怀邑最高的金银山上盘旋两下，吴则已经坐在上面看日出了，他拎了一根木棍，棍头栓着个小包袱，小妖怪们也到了不少，叽叽喳喳说着话。 　　时间地点是吴起选的，因为在日出时下山特别有侠客的感觉。 　　陈欣然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悄悄跟球球说话:“白初，我有个东西想给他。” 　　球球为难:“你还是别显身比较好。” 　　“我给你你给他吧。”陈欣然从包里摸出个小饰品递给他，球球接过，仔细一看是一柄小小的铁剑，样式很古朴，上面写了两个古文，他认不得。 　　“写得是‘干将’。”旁边的郁子苏告诉他。 　　“是我出去旅游时买的。”陈欣然犹豫道，“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他会喜欢剑，留个纪念，没关系吧？” 　　“我会给他的。”球球郑重道。 　　树叶降在山顶，球球跳下去，陈欣然忙拽住他:“我怎么办？！” 　　球球道:“你现在是隐身的，他们看不见你，在旁边看着就好，我等下送你回去。” 　　陈欣然走到吴起身边，果然没人有反应。 　　山顶摆了七只碗，每只碗里都装了一半的酒，七个人一到齐，便自觉站在碗前，端起来:“老大，就此别过！” 　　球球站在吴起旁边，悄悄把剑塞到他手里：“有人让我送给你的。” 　　吴起瞄了一眼，放进自己口袋。 　　随后一饮而下。 　　小妖怪们也跟着喝了，然后把碗摔在地上。 　　一轮金乌缓缓升起，朝霞临幸了每个少年的脸。 　　他们站在山顶，目送吴起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一片灿烂中。 　　就此别过。 第58章 开学 　　“老大这下真的走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顿时伤感起来, 抱头哭成一团。 　　等哭够了，都纷纷眼泪汪汪地望向球球：“大哥，以后我们只有你了。” 　　球球一脸严肃认真：“放心吧,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他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小, 却一副任重道远的领头人样子,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滑稽。 　　“那大哥，你东西带了吗？”小妖怪们可不这么想，以他为中心围成一团, 盯住他的书包。 　　“带了。”球球打开书包, 掏出厚厚一沓资料作业，小妖怪们一抹眼泪，欢欢喜喜就要接过去，球球却收回手，“先把地上的瓷片收拾好再写，要保护环境, 不过小心别划破手。” 　　小妖怪便都蹲下来捡地上的碗渣, 很快就收拾完毕，拿袋子包着，然后趴到边上的亭子里开始抄球球的暑假作业，毕竟明天就开学了。 　　本来很欣慰的郁子苏：“……”原来昨晚睡觉前整理作业是为了这个，还以为是早早准备上学呢。 　　不过你们不是来送兄弟的吗？！为什么变成抄作业大会了！ 　　他本来还想等送完吴起后带球球出去玩，抓住暑假尾巴度过有意义的一天，简逸说没人带球球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正好他回来可以让球球开朗点，多出去逛逛。 　　如今看来只能等抄完再去了。 　　球球坐在一旁看他们抄作业，一边唠唠叨叨劝：“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们要学会自己写作业，知识是自己的……” 　　这种话球球每次都会说，小妖怪们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但这一次都异口同声道：“放心吧大哥，我们明年暑假就再也不抄作业，当个好学生了！” 　　球球很欣慰：“你们知错就改就好。” 　　郁子苏在一旁感叹，傻孩子，下个暑假你们就高中毕业了，哪来的作业要写。 　　他见小妖怪们都是从第一页开始抄，不知道要忙到何年何月，便飞到还在傻站着的陈欣然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欣然一脸惊恐：谁？！是谁在说话？！ 　　* * * 　　郁子苏回来了，小妖怪们还在干活。 　　太阳越来越大，热得他们叫苦连天，速度都慢了下来，郁子苏给亭子加了个水罩，小妖怪们虽然很惊讶突然凉快起来，也没有提出疑问，一定是大哥太无所不能！ 　　一上午他们也没有抄完，郁子苏感慨现在学生怎么作业这么多，多就算了拖延症还这么厉害，全压到最后一天，像他们家球球这样每天都认认真真写作业的很少了。 　　球球顺口回他：“应该庆幸我们是理科生，如果是文科生，怕是要使用不正当手段抄到天黑。” 　　小妖怪们一边抄一边回应：“就是，还好我们是理科生。” 　　中午球球饿了，便拽着郁子苏下山买饭，顺便打包带回来喂辛勤劳作的小祖宗们，到了两点多，他们终于抄完了，郁子苏想，终于可以带球球出去玩了，这么热的夏天应该去海边。 　　没想到球球说：“我刚才买饭回来，看到游客很多，随便丢东西的也多，满山都是垃圾，实在太污染环境了，不利于生态文明建设，对我们同胞的生活环境也很不友好，既然你们都写完了，那我们来捡垃圾吧。”他掏出一卷垃圾袋一人发一个。 　　小妖怪们默默接过，大哥真是，跟机器猫一样什么东西都有啊。 　　郁子苏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四处分散捡垃圾，跟在球球身后。 　　他倒是有将垃圾都收光的想法，可见孩子们那么有干劲，也就不阻拦他们积极做好事了。 　　正在观光拍照的游客见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拎着垃圾袋在漫山遍野的捡垃圾，少年们各个青春洋溢，朝气蓬勃，英俊阳光，十分养眼，便纷纷被吸引，注意力和镜头都转到他们身上，乱丢垃圾的也不好意思再丢，甚至还有热心群众加入他们一起捡，直到夕阳西下基本被捡得七七八八可以收工回家了，群众还亲切地问他们是哪个高中的，要给校长寄表彰信。 　　郁子苏面无表情地坐在球球肩膀上注视了一下午的垃圾，暑假最后一天的计划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不过依旧是有意义的一天。 　　* * * 　　因为手下表现的都很不错，球球便请他们吃了市中心一家海鲜自助，直到八点才回家。 　　正在厨房专心研究新式小甜点的简逸探出头来：“今天不是天没亮就走了吗？送壮壮送那么久？” 　　球球还没回应，郁子苏便替他答了：“做了一天的公益活动。” 　　简逸惊讶：“这么有意义？我还以为你带他出去玩了。” 　　郁子苏想我倒想带他出去玩，便见球球蹦跶回房间放下书包：“我去洗澡睡觉啦，明天上学。” 　　简逸应了，又问他：“宝贝要不要吃椰奶冻呀？” 　　“不吃了。”球球说，“吃不下了。”虽然这么说又跑到厨房，“我先吃一个尝尝。” 　　简逸便笑着递给他，又好心问郁子苏：“郁神要吗？”想起他布置的作业，“那个文章就放在茶几上。” 　　郁子苏高冷回答：“我可是只喝露水的精灵，从来不食人间烟火。” 　　简逸：“……”他好像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 　　球球穿着睡衣开始收上学要带的东西，每一样都要检查好几遍，头发还是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梢滴下，郁子苏在他头发上一点，便都蒸干成水蒸气飘散：“说了多少次了洗完澡要吹头发。” 　　球球眯起眼睛翘起唇角笑，期待地问：“你明天陪我一起上学吗？”他以前是撒娇想让郁子苏帮他擦头发，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可惜现在郁子苏没办法亲自用手帮他擦。 　　“上啊。”郁子苏理所当然道，“我还没有去过你们学校。”老师同学都是什么人，一定要搞清楚，毕竟现在不同小时候了，球球那么可爱，要有多少人觊觎啊。 　　球球开心到要跳起来，收东西都不磨叽了，飞快收完爬到床上，攥紧手中的被子:“那那那，你快去球里养着，快养大就能给我开家长会了。”天知道他有多想让郁子苏去开，让老师同学知道这是他家长。 　　郁子苏飞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晚安宝贝。” 　　感觉同蜻蜓点水一般。 　　哇……球球激动得想滚来滚去，最后还是碍于矜持忍住了，只能抓起空调被捂在头上，捂出一脸羞涩的红。 　　等羞涩劲一过，他才想起远行的小弟，忙开手机想问问他今天怎么样，果然群里消息刷了很多，他便一点点往上翻，看到吴起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是条宽阔的马路:“今天还没出怀邑，什么事都没干，不过扶老奶奶过了趟马路，也算有成就吧。” 　　底下一片哈哈哈。 　　球球捂住嘴让自己不笑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才冷静下来。 　　看来吴起的江湖还挺难走。 　　* * * 　　开学了，高中生们都早早来到教室疯狂补作业，没有这方面忧虑的学霸学神便凑在一起忧愁是留下来上怀大鸿大好还是考国外好，球球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袋，笑得软到不行，小酒涡简直让人想戳，他旁边的人都被吸引了，忍不住凑上来问:“白初，你在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一看笔袋上什么都没有。 　　他们高中后便是单人单坐，同桌这种生物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笔袋上坐着小精灵郁子苏，什么都没做与球球对视，光是对视都能互看许久，听到这句话没崩住也笑了:“对啊宝贝，笑什么呢。” 　　那个同学一看光秃秃的笔袋，好奇伸手去拿:“这玩意儿这么好玩？笑点在哪里？”他的注意力却在球球脸上，小酒涡真甜，简直想上手。 　　球球的视野里多出一只罪恶之手，立马捂笔袋，眉头也皱起来:“你干什么？” 　　对方笑嘻嘻道:“我刚喊你你都没听到吗？带我一起笑呗。”他的笑太稀有了，笑这么久更是难得，然而他扫了一圈也没发现新大陆，笔袋更是旧的。 　　球球生气道:“我不想理你，你不要碰我东西。” 　　对方懵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只好摸摸鼻子，讪讪地回到自己座位，一边被球球重新恢复的笑勾得心里跟猫爪抓似的。 　　就是太难捉摸了，一年话都说不上几句，想从他身边人下手都下不了。 　　郁子苏何其敏锐，一眼便看穿对方的想法，也不阻止，只跟球球传音说话，他是想球球多跟同龄人接触，不过这样有心思的还是要远离。 　　多亏他来上学，不然从球球的记忆里还真看不出来！ 　　作为一个家长，一定要把早恋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很快上早读了，班主任是个美丽优雅的女性，见人都安静下来，说了一番新学期新气象的冗长的开场白后微微一笑:“从今天起，大家便进入紧张的高三阶段了，我们决定给大家惊喜，今天就来场突击考试，高兴吗？” 　　第一天就太过刺激，一片鬼哭狼嚎，就连郁子苏都震惊了，高三这么恐怖的吗？ 　　这种强度好像都不用他出手，直接就能把早恋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了啊。 第59章 作业 　　开学第一天在愉快的突击测验中度过, 同时吴起退学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在厕所间，楼道里，走廊上, 冒出了各种版本原因, 最流行的便是他家突然破产, 为了逃脱债主的追杀才不得已退学，最离奇的说法是他为了实现夙愿独闯天涯去了，也算为枯燥的高三提供一点鲜活气息。 　　然而往往人们最不愿相信的反而最接近真相。 　　只是班上的人看球球的眼神都变了, 下午最后一场考完, 许多人都围上来要跟他对答案，把他的座位围了个水泄不通，以前考完也有来找他对的，不过没有这么多，球球有点懵，还是扯过一张草稿纸, 一声不吭地写着什么, 众人见他谁也不理，多少有点尴尬，便都弯下身子挤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看他在写些什么。 　　球球很快就写好了，把纸放在桌上厚厚一摞书上，不紧不慢道：“这是我数学跟理综的答案，你们对吧，我要回家吃饭了。” 　　他把书包一背, 挤出个缝隙便走了出去，众人都惊呆了，眼睁睁望着他离开才反应过来。 　　为了不让学生成天坐着体质变虚弱，学生每天都要跑八百米长跑，高三在晚上放学后跑，球球最害怕的便是跑步，偏偏使用不正当手段会让他有罪恶感，每次都老老实实跑两圈，郁子苏要帮忙他还不干，只能跟着在操场飞。 　　球球从操场边拽起书包，灌了大半瓶水，哀怨道：“好累啊~” 　　郁子苏坐在他肩上给他扇风：“怪我吗？” 　　“怪。”球球特别不讲道理，“你要是能抱抱就不累了。”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郁子苏心里软得不行：“我也想啊，不过我觉得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现在还没遇到。” 　　球球失望地“啊”了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有郁子苏陪着，简逸也就不用来接他放学，这久违的感觉让球球很是激动，走路都忍不住蹦跶两下：“你晚上来跟我上晚自习吗？” 　　“晚自习？”郁子苏惊讶，“还有那种东西？” 　　“对啊。”球球低头看地上的砖踩着走，一边跟他说话，看上去像在自言自语，“早上要上早自习，晚上要上晚自习，学习就是这么充实。” 　　郁子苏问：“上到几点啊？” 　　球球道：“差不多十点吧。” 　　十点！十点放学回家，洗澡上0床，这么累肯定还要吃点心，再写写作业，岂不是十一点才能睡觉？早上六点起来，睡眠时间顶多六七个小时，要知道他印象里球球都是九点多就睡觉的，这样下去迟早要变小傻子。 　　跟小学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郁子苏听着都心疼：“晚自习干什么？” 　　“看书写作业啊。”球球不以为意道，“有时老师会来讲题。”至于他上晚自习一般都是偷偷看小说的事情是不能说的，所以如果郁子苏跟他上晚自习的话又甜蜜又苦恼，因为不能看小说了。 　　郁子苏“啧”了一声：“学习强度也太大了，怪不得看到那么多跳楼的。” 　　球球惊得停下脚步张望：“！！跳楼的？！在哪儿？！” 　　郁子苏道：“就是一些鬼魂，每栋楼上都站了一堆，不断跳下来爬上去的，你身上有简逸的避灵符，看不到这些。” 　　怪不得他长大后连鬼都见不到了，原来身上有东西，球球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听说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压力大的想不开，我以为都是传言呢，没想到真有，我我我想看看。” 　　郁子苏道：“跳下来都是血，摔得很可怕，你不要看。” 　　“我就看一眼！” 　　“不行。” 　　“不看的话，我晚上饭都吃不下去了。” 　　“……” 　　为了球球能好好吃饭，只能答应他。 　　球球感到眼里冰凉凉的，便伸手揉一揉，郁子苏在他耳边说话：“可别哭啊。” 　　球球摸摸耳朵，有点痒。 　　他眨眨眼，抬头望向最近的一栋教学楼，果然看到上面站了十几个人影，挨个排队往下跳，他忙跑过去，眼见他们急速坠落，砸开一朵绚丽的血花。 　　球球：=0= 　　他惊奇的不是尸体，而是尸体上打了马赛克！只能看到一团红色。 　　郁子苏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好看吧？” 　　球球：“……”一团红糊糊哪里好看啊！ 　　一个红团团砸下来，很快慢慢变回人形，像蜘蛛一样沿着教学楼的外层缓缓爬上去，顶上的鬼魂也陆陆续续跳下来，每隔两楼的距离就能看到个人在用四肢爬楼，伴随着日暮西沉，天色渐暗，怎么看怎么诡异，如果是球球一个人，可能真的会吓哭。 　　郁子苏飞在他眼前：“看够了吗？快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球球还很兴奋，不停说这件事，郁子苏便跟简逸商量：“他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当妖怪天天学习这么累，不科学。” 　　球球：“？”我们妖怪为什么还要科学？ 　　简逸赞同：“好像是不大好，不过我看他学得还挺开心的。” 　　郁子苏道：“晚上就没必要再去了，他要早点睡觉。你看看能不能把他那个晚自习取消了。” 　　简逸：“……取消晚自习，有点难，不过我可以去申请他不用上，成绩优异的应该有这个权利。” 　　郁子苏就放心了：“正好等下你去申请。” 　　球球：“？？？”为什么要剥夺最后一点看小说的自由？！ 　　于是球球莫名其妙获得了不用上晚自习的特权，坐在书桌前抱紧书包不知道该不该打开，郁子苏就站在他的笔筒上。 　　里面还装着昨天抄作业时小妖怪们偷渡给他的小说啊！ 　　他还是不大好意思在郁子苏面前看，总觉得那不是好东西，让对方看到不大好。 　　郁子苏看着他纠结的小模样就觉得好笑，他已经把球球看了个遍，哪里不知道他晚自习摸鱼的事，与其在教室偷偷摸摸看，不如在家舒舒服服玩：“宝贝，你怎么不写作业啊？” 　　球球：“……”他只好打开书包掏出作业开始写，一边想他不上晚自习，小妖怪们的作业可怎么办。 　　郁子苏单手托腮，优哉游哉道：“宝贝，你书包里怎么有本书封面那么花啊？‘至尊’什么？” 　　球球：“？！”他本能捂住书包，然而知道是掩饰不住的，只好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小说……” 　　“哦——”郁子苏拖长一个音，不由分说便将书隔空取出，摊到自己面前，“《至尊剑仙》？这么巧，我以前就是剑仙。” 　　球球的表情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才笑着望向他：“你哭什么啊？作业太多了吗？” 　　球球本来只是装装样子，被他一说，真的挤出几滴眼泪：“呜……” 　　“……怎么真哭了？”郁子苏反而慌了手脚，“真的作业太多了？”他翻翻球球的资料书，好像是很厚的样子，“算了你不用写了，把作业告诉我，我帮你写。” 　　球球：“？！好！”还有这等好事？没想到假哭这么多年还这么有效。 　　他把作业给郁子苏勾出来，还迟迟不动，偷偷瞄了眼被没收的小说。 　　郁子苏乐得不行，还是没笑得太明显，只稍稍弯弯唇角：“去看吧，不要离太近，伤眼睛。 ” 　　球球:“*\\^O^/*好！”然后便抱着小说去客厅卧沙发了，特别堕落。 　　郁子苏从球球的记忆里飞速学习了下初高中知识，开始给他写作业，据他所知球球的错误率非常低，不需要特意做错几个，除了语文，简直是硬伤。 　　不用写作业还能看小说的球球开心到飞起，想着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挣钱了，便跑到书房搬来电脑开直播。 　　他变回原形，坐在电脑前，两只爪子捧着书看小说，围观人数蹭蹭蹭上升，一见他今天居然不表演写作业，而是看小说，都很惊讶:“球球小心肝儿，你今天不写作业了吗？” 　　“你们国家不是高三很严很累吗？” 　　“球球你不上晚自习了？你居然逃课？！” 　　“宝贝你看的这本书封面好熟！是不是叫《至尊剑仙》！我也在追！” 　　球球本来想炫耀有人帮他写作业，但想到不能暴露对方，便只是说:“我保送啦，不用上啦。” 　　弹幕又是一顿狂夸“我们球球真聪明”、“我们球球就是厉害”。 　　球球看了会儿，总觉得缺点什么，才想起他还没有吃水果点心，就跑到厨房找有没有准备，果然柜台上的水果盘里放了洗好的芒果，他变回人形，拿刀将芒果切成两半，去核，再拿小勺子一点点舀着吃。 　　吃着吃着就忘了还在直播。 　　“球球啊。”郁子苏飞出来找他，他作业写完了，没看到客厅有人，倒是电脑被搁在茶几上。 　　球球开电脑，不是打游戏就是开直播。 　　郁子苏急忙隐了身，凑近一看，果然在开直播！ 　　希望他隐得够快，没人注意到！ 　　下次要告诉技术部，不要把技术弄得太完善，360度没有死角，很不利于隐私啊！ 　　球球吃得心满意足，洗完手回来变回原形:“对不起，刚才吃水果去了。” 　　弹幕:“宝宝，刚看到你家有只好大的苍蝇！” 　　球球:“？！” 　　隐身的郁子苏幽怨地出现在他身边:“宝贝啊，你开直播下次要说一声，我差点就暴露了。” 　　球球明白了，笑得裂开嘴，能看到可爱的小红舌:“那是小精灵，不是苍蝇。” 　　虽然很多人都没当回事，但还是有有心人截图放大观察了，隐约能看出是郁子苏的样子，还贴到公屏:“球球你看，这是不是那个霸占你的强盗？！” 　　郁子苏:“？！暴露了？！” 　　球球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是路哥哥给我做的玩具，仿酥酥的样子，因为怕我太想他。” 　　郁子苏十分配合，幻化出一个遥控仿真玩具，球球一按按扭，仿真郁子苏便飞了起来。 　　弹幕咬牙切齿，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路西菲尔的好感度这是要刷多少倍，总有一天他们也能近球球身的！不求能摸，但求脸熟！ 第60章 心思 　　球球过上了每天都不用写作业还能看小说打游戏的堕落高三生活。 　　这天郁子苏想像往常一样陪他去上学, 球球却摸摸他的小身体, 忧愁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变化呀？你还是继续泡着吧，快点泡大了，我们十月后还要开家长会呢。” 　　郁子苏还没说话, 简逸哀怨的声音便飘了过来:“宝贝, 我去开家长会表现的不好吗？你已经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吗？”这么多年的家长会,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男人一出现，竟然就, 这么, 被否定了…… 　　心痛得无法呼吸！ 　　球球忙扑过去抱住他安抚:“没有的事！逸哥哥最好了！不过酥酥都没有给我开过家长会，太不应该了，高三的家长会怎么都要让他去。”为了表示诚意，他还亲了对方一口。 　　郁子苏脸都绿了，但考虑到饲养员确实辛苦，也就没有阻止。 　　意外赚到的简逸的哀怨一扫而空, 立马换上如沐春风的微笑:“去上学吧。” 　　郁子苏没有跟来, 老老实实在家把自己泡大，球球便欢快地跑到陈欣然的教室找她，在门外朝她招手，成功吸引室内人的注意力。 　　28班的小可爱又来找他情敌啦！难道男神一走他们要上演情敌变情人的戏码吗！ 　　陈欣然倒是很快跑出来，塞给他一本书：“我挑了好久给你入门的，比较清新。” 　　球球接过：“谢谢啦。” 　　“应该的。”陈欣然道，纠结了一下又问, “你知道我男神最近怎么样了吗？” 　　“！”球球这才想起距离上次收到吴起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天，只说他已经出怀邑了，“他最近都没有怎么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满心都扑在郁子苏身上，竟然忘了关心第一小弟，真是太不应该了！ 　　“哦。”陈欣然失望地垂下眼睑，只当他是不愿意说。 　　球球磨蹭一会儿，还是安慰她：“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忘了他再找个人吧，毕竟人妖殊途嘛。” 　　陈欣然没有回他，而是说起了别的：“我可能不能跟你上一个大学了。” 　　球球：“！为什么啊？”以对方的成绩，跟自己上一个学校很容易啊，他们可是说好一直在一个学校的。 　　陈欣然不好意思道：“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理科，当初是看男神报才选的，昨天我们老师说可以报艺术类的嘛，我就想读播音主持，对这个感兴趣。” 　　球球：……他知道了，什么说好跟自己要上一所学校，其实只是为了跟吴起上。 　　不过陈欣然从小学到现在都是校园活动主持界扛把子，想读这个也好，他点点头：“反正学校离得也近，不过我听说有的艺术学校会有潜规则，要是有人强迫你，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陈欣然：“……你其实是妖王吧？有种被妖王罩着的压力感。” 　　球球拍拍她的肩，没有回答回去了。 　　上午的课，数学数学物理物理英语，内容都是讲卷子讲卷子讲卷子，球球望着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卷子，决定不老实一回，掏出刚借回来的东西，借助前方堆得满满的书架开始搞小动作。 　　虽然家里有两个基佬，但他们在球球面前都很克制，从不做越矩行为，球球并没有学到什么实践经验。 　　球球比较未雨绸缪，怎么说都要先了解一下，把理论知识完善了。 　　他战战兢兢地打开这本名为《朝阳》的书，据说讲的是一个清新的校园恋的竹马竹马故事，很符合他。 　　虽然很纯洁，但莫名的羞耻感怎么都挥不去，球球一边看一边脸红，两个男孩子还能有这种关系？！那他平时跟小妖怪们岂不是很可疑？！ 　　他旁边的人忍不住频频侧目，思索他在看什么脸这么红。 　　就连在讲卷子的数学老师都注意到了，不满地皱起眉，她是青年老师，脾气又风风火火，十分痛恨上课开小差的，尤其像球球这样的好学生，怎么能这样堕落！ 　　她盯着球球一言不发，刚想叫他起来回答正在说的题，又想起上面叮嘱过，这个学生身份特殊，胆子小易受惊吓，除非他主动举手，不然决不能提问他回答不上来的，否则伤了他自尊，把他惹哭会发生大事。 　　突然停下的讲题声让学生们异常恐慌，搞小动作的都停下来不敢动，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谁的手表在走的滴答声。 　　老师的视线移了又移，最终选择叫另一个闭着眼睛点头打盹的同学。 　　全体都松了口气。 　　球球浑然不觉。 　　书不长，最后一节课上课前他已经只剩十几页了，就跑去上个厕所，等下就能看完还给陈欣然，还不用带回家，完美。 　　虽然理论知识好像还没有学到什么，只觉得很吸引人……他看得迷迷糊糊，怎么套都套不到郁子苏身上。 　　最后一节英语，老师是个只管讲课的，基本从来不提问学生，特别省心省事，学生都很喜欢她。 　　球球便很放心地收尾。 　　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笔袋上，他没在意，挥手就想赶，一抬头吓得魂都没了——郁子苏正坐在上面，抱着胳膊望着他。 　　他张口想发声，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教室，忙捂住嘴跟他传音：“你你你怎么来了？！” 　　郁子苏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面前的书上：“我来接你放学啊。” 　　球球都要哭了：“还、还有一节课嘛。” 　　“提前做好准备，顺便看看你在上什么。”郁子苏跳下笔袋，绕着他的课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那本课外书前，“《朝阳》？封面还挺好看的。”他笑眯眯地望向球球，“你们英语教材，是这个啊？怎么封面一个单词都没有？” 　　早上突然不想让他一起上学？一看就有事情，那点小心思怎么都藏不住。 　　球球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涨红着脸看都不敢看到，支支吾吾也解释不出来。 　　“怕什么啊，我又不打你，看就看呗又不是要紧的事情。”郁子苏笑，然而他已经看出这本书不大一样，竟然让球球还要躲着他看，“我先收走了，晚上再给你。” 　　他这样说着，桌上的书便凭空消失了，旁边一会在偷偷注意球球的人眼睛揉了又揉，仿佛刚才看到的书是幻觉。 　　然后他发现自己近视了，看什么都一片模糊。 　　球球：“那是欣然的，还要还给她……” 　　郁子苏道：“我会还给她的。” 　　可是他还没有看到结局啊！ 　　球球自知理亏，敢怒不敢言，只好憋着。 　　一整天球球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就怕郁子苏拿回去看了，毕竟上一本他都看了，还很感兴趣地找自己要第二部 …… 　　那就完了啊！ 　　郁子苏现在不需要住在他体内，因此不用担心他会看到自己的想法，根据反应，简逸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说过喜欢男孩子的事情，一切都是很隐秘的，可是他那么小心藏起来的小心思，就要堂而皇之的曝光在对方面前，被嘲笑，被唾弃，被厌恶。 　　球球捂住脸，不断安慰自己，就算知道了郁子苏也不会想到心思是对他的，顶多进行一顿思想教育不要误入歧途之类的，听听就过去了…… 　　他已经想好了一万个理由“什么？那是耽美？我不知道啊欣然给我的”、“欣然说很好看就推荐给我了”、“两个男孩子？两个男孩子怎么了？不是说友谊的吗？”，简直不要太完美。 　　郁子苏在家里养身体，放学后照常来接他，球球努力掩盖自己的情绪，低头踢地上的石子，一直踢到校门口，他们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传送回一条街。 　　郁子苏一路无话，平静得跟平时判若两人，等回到家坐在饭桌上，有简逸跟路西菲尔陪着，球球才鼓起勇气问他：“那个，书……” 　　郁子苏道：“我看完了。” 　　球球绞着手：“不是我的，要还给别人的……” 　　“嗯。”郁子苏淡淡道，“已经还给陈欣然了。” 　　刚到家放下书包面前突然冒出一本浮空的书的陈欣然：“……”你们妖怪还东西的方式能不能正常点儿，迟早有一天会被吓死。 　　球球：“……”他埋头扒饭，内心一片绝望。 　　完了完了，看了耽美小说这么冷淡，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就算察觉到什么，他也会找自己谈话的，可是为什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一定，一定是讨厌这样的自己！都不愿意跟自己交流了！连骂都不想骂！他一定很失望。 　　酥酥不喜欢他，酥酥不想跟他搅基，酥酥提都不想提…… 　　一晚无话，俩人各做各的，郁子苏很早就钻到灵气球了，球球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这个念头，整夜都没睡好。 第61章 拔剑 　　看完了这本书, 郁子苏陷入沉思。 　　这居然是本讲两个男孩子上学期间谈恋爱的故事, 为什么球球会看这种东西！球球有想法他知道，可是喜欢两个男孩子上学期间发生的事，不免让人产生疑问：难道球球对学校里的同学产生了兴趣？他已经对自己没有新鲜感了？！ 　　想想缠绕在球球身上那些或明显或隐藏的目光, 他就觉得越来越可能。 　　再想想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 光辉高大的形象全都毁了, 难怪球球会起异心。 　　郁子苏一时间心情复杂，想着好歹还有感情基础，球球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变心, 可也让他有了危机感, 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大，才能跟球球往风花雪月上发展。所以他不能再乱跑了，要留下来安心攻克难关。 　　那饕杌使用了他的身体几百年，当真是十分了解，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再加上他成天跟着球球乱跑, 没有认真研究过, 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冲破那层桎梏。 　　第二天早上，球球要上学去，郁子苏竟然没有动静，在灵气球里闭眼打坐调息，他心里一沉，也没有喊他，自己默默跟简逸走了。 　　他本来就是内向腼腆的孩子, 小时候尚且懵懂，天天能没心没肺地缠着郁子苏要亲亲抱抱举高高，长大后就不能那样了，他宁愿把心事都藏起来，也不愿意收到被知晓后对方的拒绝和疏远。 　　他死死咬着唇，努力克制眼泪不掉下来，只要他不道破，死不承认，就可以保留最后一层亲近吧。 　　* * * 　　饕杌一死，各地灵异事件都少了许多，恶鬼妖怪们都不敢出来搞事情，因此两局没有事情做，闲得要命，每天妖怪局都要摆几桌麻将。 　　只有联合会因为需要经常处理国际事务比较忙。 　　在这样悠闲的环境下，大家除了打牌，都找到了各自的爱好，活动十分丰富多彩，这样欢乐的生活持续了几年，便被一个重磅炸弹打破了。 　　惊天大消息！林清她谈恋爱啦！ 　　作为骨灰级大龄单身女青年，林清是大众单身妖的榜样，因为她，局里搅基率直线上升，就连局长都难逃一劫，女孩子们统统都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没有到双人行的时候，她们最流行的名言就是“清姐都没对象我们急什么”。 　　可如今，这个单身狗的代表，女性的信仰，她居然脱团了！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端，是妖史上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大家的信仰纷纷倒塌，一时间充满茫然：清姐都有对象了，我还是个宝宝吗，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吗，我是不是也该找个了？ 　　意志不坚定的团员开始一个个脱离组织而去，国外神怪听说他们在找对象，各个跟疯了一般通过社交网络推销自己，想尽办法接近他们。 　　路西菲尔跟吉恩斯的例子告诉他们，要想摸到球球，倒插门是个捷径！虽然吉恩斯还没有摸到，但能每天近距离看看也是好的啊！ 　　他们男女通吃，丧心病狂到连技术部的僵尸们都有人撩的地步，僵尸们一开始收到交友信息还看了两眼，里面写着最撩人的甜言蜜语，看不大懂，于是他们回问：“你也是科学爱好者吗？” 　　对方：“？” 　　“上次我发过一个关于郁子苏补天不科学的贴子你看了吗？我认为他补天的说法实在太荒谬，我们生活在地球上，外围是厚厚的大气层，那不是就是天吗？他是补大气层吗？” 　　“……你在搞笑吧我是鬼怪啊讲什么科学！” 　　这种人不下少数，僵尸们气急了，分分钟封了他们的论坛ip，永封，球球的直播间里也把他们拉黑，再也不给看。 　　不爱科学还想跟我们做朋友？！居然还嘲笑？！滚！ 　　不过大体上国内外相处还是很和谐的，虽然是炎炎夏日，但两局里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绯骨望着妖怪局越来越少的麻将桌，愁眉不展。 　　她进林清办公室，对方竟然公然翘班，发消息给她，半天才收到“小红我在外面玩呢晚上再说么么哒”。 　　绯骨面无表情。 　　自从林清谈恋爱后，就没有人陪她逛街玩耍，连她忠实的牌友们也一个一个离她远去。 　　她转到鹿宁艺身边，发现对方在一脸娇羞的跟人聊天，便问：“小鹿啊，你在跟谁说话呢？” 　　鹿宁艺羞涩道：“是我网恋对象。” 　　绯骨语重心长道：“小鹿啊，年轻妖怎么可以网恋呢？那都是骗人的。” 　　鹿宁艺沉默，显然是不赞同她的话。 　　她好心好意劝居然这个态度！太无法无天了！不好好打麻将找什么对象！ 　　她几乎要一把火烧了这些谈恋爱的。 　　“你尽管烧吧！我们是不会向你这样的大FFF团屈服的！”他们异口同声道。 　　绯骨的内心受到一亿点暴击，她什么时候成了FFF团的了！她明明是有对象的！ 　　只不过她的对象还在山下压着。 　　对了，她的对象…… 　　说起来在这样和谐的大环境下，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为了把他捞出来才常驻的了，简直羞愧。 　　由于郁子苏不见了，她这个愿望只能搁浅，毕竟有郁子苏的本命武器镇着，他们连接近昆仑都难。 　　她倒是想起，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震惊！国宝直播时居然被发现了这种东西……”，她还因为好奇点进去，都说那是郁子苏，后来又被辟谣只是玩具，现在想来实在诡异。 　　球球已经很久没有玩过玩具了，并且这段时间经过两局时都是满面笑容的，很是反常啊。 　　很有可能真的是他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回来了还不愿现身，但事态紧急，她一定要找到对方。 　　不就是拔个剑的事儿吗，拔完回去爱怎么遮掩怎么遮掩。 　　当然突然找上门肯定是连影儿都见不到的，于是她在要下班时找上了已升为副局的简逸：“简逸啊……” 　　俩人很少来往，突然一个红衣人影飘进来，简逸有点受到惊吓：“怎、怎么了？” 　　绯骨叹了口气：“今天没饭吃。” 　　简逸：“……”你一个鬼吃什么饭啊！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蹭过你家的饭，好遗憾。” 　　“那，改天请你吃饭？” 　　“我今天就想吃。” 　　…… 　　“事情就是这样。”简逸硬着头皮解释。 　　飞出来迎接球球的小精灵郁子苏：“……”他，高大光辉的形象，猝不及防暴露了。 　　绯骨面无表情：“噗。” 　　郁子苏也面无表情：“不要忘了你是来求人办事的。” 　　绯骨道：“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泄，只想请你赶紧拔了你那把剑，将众神放出来。” 　　对啊，他的本命宝贝…… 　　郁子苏满心只围绕着球球转，都快忘了自己最珍惜的本命神器还流落在外。 　　他有了想法，本命神器回来，那层冲不掉的枷锁应该就能突破了。 　　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行，事不宜迟，明日就去。” 　　绯骨：“？！”这么痛快，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 * * 　　放出众神是件大事，吴则几个都有必要相陪，简逸还要接送球球，就没有同行。 　　球球很快就要放国庆的假了，高三生只有三天，他还想接机跟郁子苏培养感情，这下看来又要泡汤了。 　　他虽然不高兴，也知道他们要去办大事，并没有表现出来，倒是郁子苏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开家长会。” 　　球球捂住鼻子，脸又红了，3号下午就要开家长会，他虽然期盼郁子苏去，但这么短的时间，他对对方的恢复不抱什么希望。 　　众人乘祁莫来到昆仑附近，这次多了个绯骨。 　　郁子苏道：“我已经感应到九霄十绝在呼唤我了。” 　　只闻声不见人，怎么都有点不自在，他们猜想郁子苏有什么古怪。 　　林清问：“九霄十绝是谁？” 　　郁子苏道：“是我的本命法宝啊。” 　　这个人给自己本命都起这么复杂的名字…… 　　祁莫道：“昆仑有剑气护着，我过不去了，郁神，全靠你了。” 　　“我知道。”他说完这句，身边的人便感到一阵风掠过，昆仑最高点出现一点光亮。 　　本命在召唤他。 　　他双目紧闭，全身都被亮到极致的白光包裹，那小小一点几乎能照亮全世界，整条昆仑山脉开始震动，有什么东西要破山而出，看不见的剑气震慑八方，就连祁莫都被剑气弹到几十里外。 　　昆仑最中心裂出一道狭长的深壑，并不断扩大，待扩张到极致，一把闪着璀璨银光的巨大长剑从中窜出，如同一条银龙划出一道绚烂的光，继而渐渐缩小，直到小到能被郁子苏握在手中。 　　剑在手的时候，郁子苏心念一动，似乎有什么要冲破。 　　深壑逐渐聚拢，昆仑趋于平静，众人翘首以盼，然而想象中一堆神仙站在半空中向他们挥手致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神仙们呢？！被偷了？！ 　　对象呢？！ 　　郁子苏不知何时回到他们身边：“剑拔了。” 　　突然受到惊讶的群众：“里面的神仙呢？！” 　　郁子苏沉默片刻：“没有醒。” 　　众人不言，许久李元商才颤抖着声音道：“没有醒，那岂不是说，饕杌没死？” 　　郁子苏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说起来就很生气，如果没死，那他的天不就白补了，最重要的是，他跟球球不就白分开了？况且中了他的剑还不死，是能封神不成？！ 　　吴则道：“可能我们还遗漏了什么……” 　　他们本来的想法是饕杌一死众神就能醒来，可目前看并不是这样，饕杌的残党又在十年前被打压得差不多了，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探索众神沉睡之谜的道路十分渺远曲折。 　　郁子苏皱眉：“算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儿我来想办法。我还要在这里呆两天。”洗心山的灵气之充裕，不是灵气球能比的，他预计很快就能复原。 　　而且饕杌害他跟球球分开这个仇，他能记一辈子，怎么也要把对方斩草除根才解气。 　　绯骨问：“你要留下来找原因吗？” 　　“休养。”郁子苏高冷吐出两个字，又叮嘱他们，“一定要告诉球球，我过两天就能回去，让他千万别着急。” 　　“……知道了。”凉凉一片有气无力的回应。 　　郁子苏漠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骂什么。” 　　“……” 　　绯骨：“？？？”他们在说什么？ 第62章 恢复 　　3号下午两点召开高三全体家长会。 　　时间尚早, 家长都没来几个, 认识的都聚在一起聊天，剩下的围着老师问自家小孩情况。 　　球球的班级在六楼，郁子苏脚踏实地进入校园, 一步步走上楼, 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这个年轻男人的外貌和气场都太过出众, 尤其沐浴在日光下，周身仿佛被一圈淡淡的白光包裹，定睛一看光环又不见了, 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直到他渐渐消失, 人们脑海中还深深印着那张英俊淡漠的脸，至于他穿了什么，往哪儿去，统统不重要了。 　　不得不说，郁子苏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郁子苏在家长老师的瞩目下走到球球的座位上坐下，球球的桌上还堆了不少参考书, 他随手抄起一本翻阅, 从窗外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侧颜。 　　谈话声都变小了，问问题的家长们仿佛受到他的蛊惑，也都回到孩子座位上，班主任身边没有人，又见他眼生，便走过去问:“您好，请问您是？” 　　郁子苏抬头望向她, 神情很是正经:“老师好，我是球……白初的家长，来给他开家长会。” 　　班主任微微惊愕，白初经常出现的家长，他记得是个温和的青年，长相已经算很出众了，没想到这次突然换的这个更是惊艳许多倍，看来是家族基因就很好。 　　不过看白初跟谁都长得不像。 　　家长会选在假期结束前一天下午，是为了方便住校生家长送孩子，所以一般都是家长跟学生一起来的，白初虽然不住校，但之前也会跟着过来帮忙发发卷子，陪陪家长什么的，这次却没有看到人影…… 　　她也没说什么，见对方没有问问题的意思，便继续站在门口迎接新到来的家长。 　　* * * 　　球球放假期间跟简逸和路西菲尔去了南方一个古镇里玩，玩得忘了时间，最后一天下午才匆匆赶回来，家都没回直接到学校。 　　还剩两分钟，瞬移应该来得及，就是不能让人瞧见了，简逸松口气:“我去开会了，你要留下来吗？还是自己回家？” 　　球球道:“我等你一起回去吧，就在楼下等着，应该开不了多久。” 　　简逸点头，瞬移到六楼厕所间，球球在下面翻开手机，无聊乱刷。 　　郁子苏去拔个剑又没回来，答应两天就好，可他总觉得没个一年半载见不到，有点生气。 　　总是这样，一离开就以年为单位，他都想闹脾气了。 　　吴起终于有了消息，他之前误入一个毒窝，在里面陪一个警0察当卧底，花了不少时间捣毁了这个毒窝，立了一大功，当地警0察还要给他记上。 　　大家都感到很自豪，纷纷夸赞他，吴起说，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他要在江湖上处处留下他的传说。 　　球球看着他们聊天，刚想打字，便看到简逸匆匆忙忙朝他跑来:“宝贝……” 　　球球惊讶:“怎么啦？老师把你赶出来了？！”他没有干过坏事啊。 　　简逸摇摇头，说不出话的样子:“你快上去看看……” 　　球球:“？” 　　“惊喜……” 　　惊喜？难道是为了庆祝高三买了蛋糕？ 　　这个班主任人特别好，经常考完试成绩出来，无论好坏都会给他们发小零食吃，一边吃一边听鸡汤都顺耳很多，因此球球特别喜欢她。 　　他便欢快地跑上去准备吃“惊喜”了。 　　家长会已经开始，教室里开了空调，大门窗紧闭，外面也没有学生，都嫌热回宿舍了。 　　球球放慢脚步，有些疑惑地往里面看，只看了一眼，再也挪不开了。 　　他最熟悉的人，最朝思暮想的人，最渴望的人，就坐在他的座位上，专心致志地听班主任讲话。 　　球球几乎身体瘫软，心脏也开始后知后觉地狂跳。 　　他的愿望，郁子苏来给他开家长会，突然就，实现了！ 　　郁子苏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望向窗外，正好与他对视，覆着冰的面上顷刻间便解冻化成一滩水，虽然没有笑却能让人感到极致的温柔，他右手食指搭在紧抿的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球球的脸几乎都要贴到窗户上，眼睛眨都不眨，一秒也舍不得错过。 　　又是相顾无言。 　　直到球球的眼睛发胀，视线也一片模糊，他才舍得揉揉眼，摸到一手湿意。 　　他长大后是极少哭的，可是碰到郁子苏，就忍不住掉眼泪，欢喜也罢，伤心也罢，恐惧也罢，总是控制不住。 　　不知为什么，今天班主任一点都不啰嗦，五分钟就讲完事情，各科老师也都一分钟的事，晃眼就散会了，家长们也没觉得有所不妥，很多都凑到老师们身边继续留下来问。 　　郁子苏片刻也没有留，大步走出来，习惯性想把球球抱起来，却发现他已经大到不能随便抱了，微微抱愣，改成胳膊搭在他肩上，将他环住:“宝贝开不开心啊？我还是来给你开家长会。” 　　球球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双手环上他的腰，头埋上他的胸膛，怎么都不松开。 　　“这是怎么了？”有出来的家长好奇问。 　　“我出了半年差，他太久没看到我，想的。”郁子苏揉揉他的脑袋，反手抱住他，微笑着跟家长们解释。 　　他低头悄声问球球:“要不要我抱你回去啊？我倒是不介意，你怕碰到同学吗？” 　　球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忙松开他，轻声道:“逸哥哥还在下面等呢。”说完就要跑开，想到什么又羞哒哒地抓紧郁子苏的手，被反握住。 　　郁子苏的手掌宽大，虽然干燥却带着凉意，驱散了夏日的炎热，足以将他的手包住。 　　小时候都没注意过，刚才才发现，他自己有一米七几，却只能到对方的下巴，对方怕是有一米九了。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长高点儿。 　　家长们都对球球很眼熟，笑着问:“你是他哥哥吗？好黏你啊。” 　　“是啊。”郁子苏淡定道，“我是老大，这个家里最小的，宠惯了，特会撒娇。” 　　家长们大多都是妈妈，笑得更开心了，望着球球的眼神都充满母性的光辉。 　　俩人一开始还在不紧不慢地下楼，倒是球球跟刚出笼小鸟一样轻快，下了一层就不觉放开郁子苏的手，蹦哒着一阶一阶跳，很快就到了一层，见到在张望的简逸，脸还是红扑扑的。 　　郁子苏随后下来，同简逸会面，简逸也很激动:“郁神！你终于好了！”说完又有了新的担心，郁神这下正常了，会不会对球球下手？！ 　　郁子苏本来心情很好，一见他神色闪烁不定就知道在想什么:“……我没那么丧心病狂。” 　　简逸:“那就好……” 　　球球:“你们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郁子苏重新拉起他的手，“宝贝想吃什么啊？我们晚上去庆祝一下。” 　　球球:“*\^O^/*要吃火锅！带蛋黄糍粑的那种！” 　　简逸眼巴巴望着:“带我吗？”虽然表面上是在问球球，暗地却是问郁子苏，万一大佬不喜欢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 　　球球惊讶:“当然啊！火锅要一起吃才热闹！还要叫上路哥哥，莫哥哥两口子，吴叔叔家，林清姐姐两口子，李爷爷……庆祝酥酥回来嘛，要都叫上，酥酥还要叫谁吗？” 　　郁子苏:“……不叫了，差不多了。”好好的，两人世界…… 　　他果然是变心了！ 　　最后虽然叫了人，但在郁子苏的暗地威胁下，都找借口要约会，就不来了。 　　最后只剩下简逸跟路西菲尔到场，郁子苏沉默:“又是我们四个。” 　　球球很开心:“看来注定要做一家人。” 　　简逸也很开心地附和，只有郁子苏跟路西菲尔不开心。 　　吃火锅，尤其是带蛋黄糍粑的火锅，还是要回临泽吃。 　　于是四个人空降临泽，来到球球幼时去过的那家老火锅店。 　　其实简逸跟路西菲尔每年都会带球球过来看妈妈哥哥，顺便吃一顿，吃不过呆两天就走，火锅也是吃不够的。 　　球球坐在郁子苏身边，俩人翻菜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点了一堆，然后递给另外两口子。 　　简逸看了眼满满当当的菜单:“……够吃了宝贝。” 　　球球便交给服务员，自发且勤快地为大家弄调料，他清楚每个人的口味。 　　就连路西菲尔都忍不住感叹:“今天开朗很多。” 　　简逸也很感叹:“还是这样好。” 　　郁子苏单手靠在桌上，撑着下巴，视线随着球球移动:“那当然，以后都会这样。” 　　“禽兽！”路西菲尔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唾弃他。 　　“禽兽！”简逸夫唱夫随。 　　郁子苏:“……”他就看看又没做什么！再说不是你教的吗！ 　　球球调好调料端回来，在下面偷偷去拉郁子苏的手，期待地望着他:“酥酥。” 　　郁子苏顺势把他的手放在掌中，一根一根的掰，球球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又软又嫩:“怎么啦？” 　　球球叹了口气:“这两天你都没有带我出去玩……” 　　郁子苏的动作停住:“我的错。” 　　球球:“害得我作业都没写……” 　　“噗。”郁子苏捏了捏他的手，“嗯都是我害的，我写。你最近有自己写过吗？” 　　球球:*\^O^/* 　　自从他回来，就越来越不想写作业了，身为一个好学生心里真是特别羞愧。 第63章 夜晚 　　临泽的夜景最负盛名, 天将昏暗时刻, 大大小小的灯都依次绽放，树上挂满了节日彩灯，无论什么日子都会亮起, 每一棵树都像是繁星闪烁,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火树银花不夜天”。 　　两旁夜生活的摊位都开始陆续摆出来, 各色食物浓郁的香气很快溢出，占据了行人的鼻子，球球摸摸肚子, 什么都吃不下了, 这一点倒是很可惜。 　　不过来个冰激凌还是可以的。 　　他们在夜景中散步，很快双方就不觉分开了，各玩各的，球球借着夜色无人注意，偷偷蹭上了郁子苏的手，见他没有反应, 大着胆子攥住他两根手指。 　　郁子苏偏过头望向他, 脚步没有停顿。 　　球球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紧张又充满希冀的脸，背后是万千霓虹。 　　像被抓到了干坏事，他有片刻的窘迫，却根本舍不得将目光移到别处。 　　郁子苏没有出声，他也不想说话，仿佛背景的喧嚣都渐行渐远，最终什么都听不到了, 化为一片宁静，天地间只能容得下两个人。 　　他最终还是望向前方，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放开，没有尽头也好。 　　“有座桥。”郁子苏突然开口。 　　球球才注意路还是走到尽头，接近了一座跨江大桥，罗江正穿过下边静静流淌。 　　“过桥吗？”郁子苏问。 　　球球点点头：“可是没有人行道呀。”上面倒是有跨江索道可以吊过去。 　　郁子苏笑：“你是人吗？” 　　……好像是这样。 　　郁子苏握紧他的手，风一样转眼间便到了桥头，球球回过神来，正巧有辆大卡车，眼见着就要撞向他们，他惊叫一声，用空闲的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郁子苏的腰，眼睁睁看着车碾过幻影，任何影响都没受到继续前行。 　　处于隐身状态，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也没有车能撞到。 　　“太可怕了！”球球淡定道，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打算，“要吃个冰激凌压压惊。” 　　郁子苏拍拍他的胳膊：“好好走路，过了桥就有了。” 　　球球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不过高兴的是还是牵着手的。 　　他们靠着一边的栏杆行走，球球本来走在外侧，被郁子苏换到里侧，正好低头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江水，岸边停泊的船只，装饰华美五光十色的游船，还有远处的万家灯火。 　　江水离得很远，球球道：“一定有很多人在这里跳江。”自从上次看到学校那么多跳楼的鬼魂后，他瞧见这种危险地带都会想会不会出过很多事。 　　郁子苏同意：“车祸的也不少。” 　　球球一脸期待：“我想看！” 　　郁子苏这回没说什么，暂时屏蔽了他身上符咒的效果，球球揉揉眼，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一跳，这比学校的壮观多了！ 　　桥两侧都密密麻麻沾满了鬼魂，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轻的有中年的，有外表光鲜靓丽的，有落魄的，汇聚了社会各个阶层的不如意。 　　“他们在重复生前的动作。”郁子苏边走边解释，“因为执念太深无法解脱，不愿意前往轮回。” 　　球球问：“没有黑白无常，鬼差什么的来带走吗？” 　　“有啊。”郁子苏道，“正经分类他们都不算是鬼魂，只是魂魄的一个残像，因此才是无意识的只会重复。” 　　“唔……”球球大致明白了。 　　就在他们行走之间，还穿过了一个哭泣的妇女的身体，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扯她的衣服，像是在劝她。 　　球球驻足，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妇女推开孩子跳了下去，孩子懵懵懂懂，挤进栏杆，也跟着她一起跳了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流水里。 　　“这个，好过分啊。”球球皱眉，“自己想不开就算了，还要连累孩子，小朋友多可怜。” 　　“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郁子苏对于这些看得很漠然，“你看这些人，其实没有几个是抱着必死的念头，都只是一时冲动跑过来，在犹豫的时候脑子受到刺激，什么都不想就跳下去了，所以他们死后才会后悔，不愿意离开人世。” 　　“就像你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带孩子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选择，一时间没想通，连孩子也赔了进去。”他见球球神色依然不好，继续说。 　　“所以啊。”郁子苏摸摸他的头，“千万别冲动行事，对于人类来说，命才是最宝贵的，活下去就还有希望。”他顿了顿，“你是妖也不行。” 　　“我不会啊。”球球嘟囔道，他除了学习写作业外都很磨叽的，冲动不起来，“倒是酥酥不要冲动，还跑去补天把自己赔了进去。” 　　郁子苏一愣，失笑：“那个，是必须要做的，我既然有能力，就不应该推辞。”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球球说这些，“到了我这样，什么都是不重要的，连生死都是闲事。世界的存亡，蝼蚁的生死，自己的安危，都是一个样。” 　　球球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干净的大桥上没有找到小石子踢，分外寂寞。 　　对于郁子苏来说，什么都是不重要的，自己也是。 　　他转向桥上，看路上的各式各样的车祸。 　　……又是打了马赛克的。 　　郁子苏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还以为没有释怀刚才所见，轻轻掐掐他的脸：“看开点，都是过往，是身外之事。” 　　“我在看车祸。”球球扭头，“比跳江的少好多啊。” 　　“他们认命了呀。”郁子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哇，又撞上了。”球球感叹，“怎么这么不小心。”说话间就看到两辆私家车撞在一起。 　　郁子苏：“……那个是真的。” 　　球球：“？！”他拉着郁子苏要跑过去，“快去看看！” 　　车祸不算太严重，但也流了一地的血，看样子有人受了重伤，郁子苏道：“打个120吧。” 　　球球不解道：“你不能用法术救他们吗？” 　　“不能的。”郁子苏道，“会乱套。” 　　这种规矩他似乎也听简逸说过，就没反对，努力拉开车门把人搬出来。 　　看样子是两家人出来旅游，都是三口，不知为什么撞上了，驾驶座上的人球球搬不动：“他腿被压住了。”而且血好像都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受伤最重。 　　郁子苏在打“120”，刚挂电话，听他这么说，便轻轻一碰他的胳膊，球球顿时手下一轻，轻轻松松搬开了压在那人腿上的重物，将他搬了出来，其他受伤比较轻的也慢慢爬出来，过往车辆也停下实行救助，人渐渐多了起来，球球便跳到一边。 　　“不是说不能帮嘛？”他幽幽问。 　　郁子苏笑眯眯道：“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生死就由命了。” 　　球球偷偷小小吐了下舌头，刚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他主动握住，心都要飞起来了，开心得不能自已。 　　他们继续走着，不知不觉便看到了桥的另一头。 　　入夜天渐凉，郁子苏的手渐渐回温，球球的手也是温热的，一路下来竟然一点汗都没出。 　　“车祸太可怕了！”球球跳下桥，这回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要吃两个冰激凌压压惊。” 　　没走两步又是条繁华的小吃街，球球左看右看，最终选了一家甜点店：“吃这个！牛奶味的和抹茶味的！” 　　郁子苏便给他买了两个，球球拿着抹茶味的，郁子苏帮他拿着牛奶味的，继续慢慢晃悠。 　　球球没有立刻吃，而是递到郁子苏嘴边，满脸天真无邪：“酥酥先吃！” 　　郁子苏瞧着他的小模样，尽力憋着笑咬了最顶端的尖，却不知脸上的温柔快能将全世界淹没：“甜。” 　　球球欢欢喜喜地收回，小口小口仔仔细细地舔着，也不怕话。 　　的确很甜，比以前吃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甜太多，简直要溺死在其中。 　　来回又绕到江边，正好这一侧有台阶可以供人下去沿江散步，球球便拉着他，一阶一阶往下跳，一直跳到最下面，手里的冰激凌才吃掉一小半。 　　江边的晚风比上面都凉快，不疾不徐地拂过，来散步的不少，情侣占了一半，对于两个牵手的同性倒是没什么异样的目光，只不过因为容貌多看了几眼，错身后还在不断回头瞄。 　　球球的脸又红了，咬了一大口冰激凌降温。 　　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熟人，球球很高兴地跟简逸和路西菲尔打招呼：“逸哥哥，路哥哥——你们也来散步呀？” 　　简逸笑着回应他：“宝贝，这么快就遇见了。” 　　郁子苏跟路西菲尔：“……”怎么又是你？ 　　然后双方默契地错身各走各的，假装是偶然遇到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 　　江边的路更长，球球拖了许久才勉强吃掉一个半冰激凌，剩下的半个是郁子苏帮他解决的，眼见行人越来越少，郁子苏看看时间：“好了，九点了，快回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怎么可能都九点了！”球球抱住他，“你在骗我！” 　　其实才八点半，郁子苏默默改成九点给他看：“我回去还要写作业。” 　　球球：“噗。” 第64章 改革 　　球球洗完澡, 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哒哒哒”跑去找在写作业的郁子苏, 低头凑到他面前看作业本：“你写完了吗？”他不喜欢被吹风机吹的感觉, 又热又闷, 十分难受。 　　“好了。”郁子苏收工, 球球发梢的水滴正好落到他手背上，他便接过毛巾蒙在对方的头上, 球球的头发便很快干了，“快去睡觉。” 　　球球没有动，支支吾吾问他：“你晚上睡哪里呀？” 　　郁子苏笑眯眯指指灵气球：“我不睡，我修仙啊。” 　　球球：“……”修什么仙！降级了！他抓着郁子苏的胳膊, 扭扭捏捏，“你不带我睡觉嘛？” 　　郁子苏捏捏他的脸：“你是小朋友了吗？要人陪才睡？” 　　球球长长拖了口气, 无比忧伤道：“可是你都太久没带我睡了, 感情都淡了。” 　　“噗。”郁子苏不再逗他，推开椅子站起来，“都是谁教你的，还感情都淡了？嗯？” 　　球球猝不及防, 被他拦腰横抱了起来,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直到被扔到床上还弹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立刻全身从里到外都红了，扯过被子就往脸上捂。 　　虽、虽然平时也抱过，可这次怎么这么不一样啊！特别紧张！心跳得特别快！ 　　郁子苏关了灯，侧卧在床0上, 把被子从他头上扒下来：“不是让我陪你睡吗？你捂什么。” 　　球球感觉到床明显弹了一下，身体一僵，又没了遮挡物，只好翻身背对着他，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闭上眼睛：“我我我睡觉了。” 　　郁子苏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将他环在怀里：“晚安宝贝。” 　　球球又把被子往脸上捂，只觉得热得不行，头脑清醒无比，一点困意都没有，只能强迫自己放空脑袋入睡。 　　郁子苏的身上清清爽爽，温度也仅仅限于有点暖，可偏偏有熟悉的味道一直包围着自己，那味道在小时候就有了，而且只在他的身上存在过。 　　要问什么味道，他也说不清，听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特别的味道，相处久了就能分辨出来。 　　可能是仙气，神气？ 　　他想着想着，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一晚上动都没动。 　　* * * 　　一场大雨连绵下了好几天，一口气将夏末还在苟延残喘的余热浇了个干净，天气总算渐渐转凉，秋天终于来了。 　　熊猫怕热不怕冷，夏天简直是场折磨，球球最喜欢现在这样微凉柔和的天气，风很清爽，吹在脸上是场极致的享受，虽然太阳也很温柔，可如果云彩能把它遮住就更好了，阴一点比较好。 　　很快就能铺上宽大的厚被子，钻到被窝里只露个头，全身被包住，简直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有陪睡的！ 　　虽然一开始特别紧张，不过睡着睡着就习惯了，郁子苏晚上不抱着他，他还睡不着。 　　球球铺着被子，想一想就无比开心。 　　生物优异如他还曾很担心要是被郁子苏抱着他晨【哔——】了怎么办，后来才发现太高估自己了，熊猫成精也是x冷淡，晨【哔——】什么的，不存在的！ 　　有点放心又有点小失落。 　　高三的学习氛围越来越紧张，很多人都开始勾小日历，一天一天算日子，就连小妖怪们都不再找球球借作业抄，受氛围影响开始自己写了。 　　球球为了不至于太颓废，比较难的题还是亲自动手的，重复过千百遍的题再写对他来说就是浪费。 　　他虽然不觉得紧张，也跟着在小日历上勾日子，勾着勾着才发现，居然在寒假前都没有假期了。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堕落了，他以前心里只有学习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意过放假的！ 　　可还是忍不住盼啊盼，毕竟郁子苏现在不会跟他一起上学了，只负责接送，放假了才能每时每刻黏着他。 　　时间在细水长流，表面上看着只是过去了一点点，等回味过来，却走得飞快，他所盼望的居然近在咫尺。 　　等圣诞节一过，充满学习氛围的班上才开始一点点活跃起来，大家都已经意识到寒假快来了，可以歇口气了。 　　放学铃响了，球球喜滋滋地在小日历上又勾下一道，他旁桌又突然凑过来：“白初，你寒假怎么过啊？” 　　“吃饭睡觉写作业呗。”球球想也不想地嘟囔，“还能怎么过。” 　　“你不出去玩吗？” 　　球球严肃道：“谢一烨同学，看看你的成绩，再看看你的寒假作业，你还想着出去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谢一烨：“……”他的成绩中上等，虽然不愁学校，但跟白初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想一想今年寒假的作业，肯定不好过，他就觉得恐惧。 　　更何况他还想跟白初上一所大学呢！ 　　可他仍然不死心，还想留对方一会儿：“你不走亲访友吗？” 　　走亲访友……他们熊族亲戚关系太复杂了，光是同一辈的兄弟姐妹，同父异母的，同母异父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再往上扯一扯，全球剩的大熊猫，都是亲戚。 　　“不走。”太可怕了头会晕的。 　　“……你们家不跟亲戚往来的吗？” 　　“不往来啊。”球球收拾书包，“要往来还得了，光是兄弟姐妹就有很多了，我也都不认识，年纪也各不同。” 　　光是兄弟姐妹就很多了，年纪还各不同…… 　　他想起球球来开家长会和接送的都是哥哥，从来没见过他父母，他自己也没有提过父母，难道是…… 　　父母离异，各过各的，重组家庭，子女无数，留下亲生的三兄弟相依为命。 　　而且看他两个哥哥的长相气度，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分分钟能脑补出一场华丽的豪门大戏。 　　球球这么努力学习，一定是有原因的，比如说家产被继父继母夺走，他要早点获得能力去争夺属于自己的家产。 　　实在太惨太励志了！相比之下，自己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却从来没想过好好珍惜！ 　　谢一烨望向他的神情充满了同情：“那，你过年吗？” 　　过年……过年不就是简逸在局里做一大堆好吃的，没地方去的单身狗们都过来聚餐，大家一起热闹打麻将，第二天沿着街一家家收压岁钱嘛，跟收保护费似的，然后就跟着两个家长四处玩耍。 　　不过今年还没有想好，郁子苏在怎么都要过个不一样的吧。 　　暂时还算不上过年。 　　于是他回答：“不过。” 　　谢一烨眼睛一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过年啊？” 　　球球：“？” 　　“我们家过年氛围很好的。”谢一烨解释，“特别热闹好玩，我妈做饭也很好吃，保证你吃了就不想离开，你既然都不过年，不如去我家玩，跟我们过？” 　　“不去。”球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哥哥做饭也很好吃，保证你吃了就不想离开。”深受一条街的喜爱，可惜是被承包的，只有过年才能吃到。 　　“那好啊，我跟你回家过。”谢一烨一喜，“试试‘吃了就不想离开’是什么滋味。” 　　“你不能去我家。”球球脱口而出，又察觉到自己拒绝的太干脆，很伤热心同学的心，便解释道，“我们家地方很特别。不是随便能进出的，所以我从来不带同学回家玩的。” 　　很，特别？！谢一烨震惊了，拧眉思考起来。 　　看来球球的家族成分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不能随便进出，难道跟军什么政什么之类的有关？！ 　　他有了深深的自卑感，他家只是小富商而已，这么平凡的身份看来是配不上球球了。 　　不过真没想到球球家水居然这么深，让他很是感慨一番。 　　“那你放假干什么啊？”谢一烨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问，“就跟你两个哥哥在家坐着？”可能这种大佬级别的会有特殊活动？ 　　“其实是三个哥哥。”球球纠正，“在家学习，我哥辅导我写作业。我只喜欢学习。”当然是天天粘着郁子苏亲亲抱抱举高高啦！ 　　……生了四个儿子，你们家，真的很阳盛阴衰啊。 　　谢一烨哑口无言。 　　另一个没见过的，大概在努力打拼争夺家产和地位吧。 　　不过也引发了球球的思考，今年到底应该怎么过？ 　　算一算，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郁子苏过年，明明觉得跟他在一起很久了，然而连个年都没在一起过过。 　　放学后班主任偶尔会来说两句振振士气，今天刚好碰上，他们说话间便看到班主任进了教室门，连最快冲出去奔向美好食堂的几个都没能幸免被抓了回来，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你们最近很松懈啊，我还听到有人讨论寒假怎么玩？还想玩？都收收心吧，不要以为快放寒假了就解放了，还有几十天呢。”班主任虽然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风刀霜剑，狠狠刺着每个学生的心，“算算日子，还有多少天你们就高考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为宝贵的，还不好好珍惜。并且，”她顿了顿，故意吊着每个人的胃口，就怕她说出什么残酷的事实，“你们以为寒假会很长吗？刚下的规定，今年只放十几天了。” 　　毫无意外地收获震天动地的哀嚎。 　　“知足吧。”班主任毫不留情道，“去年高三的就放了七天，你们已经很幸福了。” 　　球球如遭雷劈，十几天，十几天，十几天能干什么…… 　　谢一烨笑嘻嘻地跟他说：“开不开心？你很快就能回到学校来投入你最喜欢的学习中了。” 　　不，他一点都不喜欢学习，他只喜欢郁子苏，这点时间一点都不够黏的。 　　* * * 　　简逸跟路西菲尔不知道跑哪里过圣诞节去了，还没有回来，只备下了充足的食物。 　　郁子苏端出简逸留下来的存粮，俩人坐在饭桌上吃饭，球球想起今天同桌问他的问题，转为问郁子苏：“我们今年过年怎么过呀？” 　　“过年？”郁子苏微微一愣，这个名词对于有意识起就在修炼的他很是陌生，虽然成神后喜欢偷偷跑人界玩，那也是一个人瞎吃瞎逛，对节日并没有清晰的概念，“没过过。” 　　“什么？没过过？！”球球震惊了，又很快同情起他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不过的，又想起他是神，可能没这个规矩，不过那也应该一步步修炼来的呀，“当人的时候也没有过吗？” 　　“没有啊，我从小就在山上住。”郁子苏道，小时候太遥远，他都快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可是见球球这么在意他也重视了一下，“很重要吗？” 　　球球郑重点头：“很重要啊，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无论在哪里都要回家团圆的。” 　　郁子苏：“……不是还有个团圆节吗，你们把团圆节置于何地。” 　　球球理所当然道：“团圆节，就中秋，只放三天假，都不够在外地的人回家的，当然不能跟过年比。”过年的假就等于寒假，一个多月呢，那可是中秋十多倍的量，重要性一看便知。 　　“这样啊……”虽然不是太了解，郁子苏还是一脸凝重，“那要怎么过？你们以前怎么过的？” 　　他在这里居然都没有过上一个年，细细想来，他跟球球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可以说算很短的了，可这些短暂细碎却装得满满当当的时光比他过去的许多岁月都要漫长。 　　球球回想了一下：“以前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吃完看电视，打会儿游戏，十二点以后我就回去睡觉了，其他人不知道在干嘛。初一吃面条，鸡蛋糕，还要喝甜汤鲜汤，哦，还要吃饺子。”球球后知后觉，突然一算，原来过得这么精彩。 　　郁子苏：“……一天吃那么多吗？” 　　“可以分几天吃。”球球说，“吃一点点呀，逸哥哥说就是象征一下。”然而事实上是简逸要煮一大锅分给大家，每人只能分到一点点，当然球球优先。 　　球球满脸期待：“今年你终于在了，一切就不一样啦，我们是不是该过点特别的？” 　　郁子苏也很想补偿这些年的份：“过点特别的……唔，你是不是，吃腻了？想让我弄点其他吃的？” 　　“……不想跟你说话了。”球球气得简直想背过身。 　　“好好我错了。”郁子苏立刻认怂，又试探问，“给点提示？” 　　“什么提示啊？”球球奇怪道，“我在跟你商量，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家一起过吗？” 　　“还可以写作业啊。”郁子苏好心提醒他，“你刚才还在说放假作业会很多。” 　　球球：“……真的不跟你说话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郁子苏忙转移话题，“你说，我去做，嗯？” 　　球球也没有概念，就是觉得应当不一样：“不知道，等我想想再告诉你，你也要记得想。” 　　郁子苏陷入沉思。 　　要过特别的啊…… 　　决定了！既然过年就是吃各种东西，那就让他来做点特别的吃的吧！ 　　俩人吃完饭，郁子苏帮他解决部分作业后，他自己忙剩下的。 　　球球很快写完了，跑厨房找水果吃，奇怪的是厨房门居然是关着的，一般简逸都会把门打开透气，如今不在家，更是没人动。 　　他打开门，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郁子苏身上幻化了件睡袍，明明不会被油烟近身，还是装模作样系了件围裙，正开了火往锅里倒油，闻声扭过头:“怎么了？” 　　“天呐！”球球惨叫着扑过去，“你不要糟蹋逸哥哥的地盘啊！他回来要是看到不得了的东西，一定会生气的啊！我还在长身体，还需要他做饭给我吃啊！” 　　“哎哎，用一下而已，他没那么小气的。”郁子苏忙单手搂住他，另一只手继续拿锅铲热油，“别闹，我要炒菜了。” 　　“不可以。”球球含泪抱紧他，“厨房会遭殃的，我不希望他回来看到一片废墟。” 　　郁子苏的腰劲瘦有力，抱着特别舒服，还能摸到硬邦邦的腹肌，跟他软软的小肚子完全不一样*\\^O^/*。 　　郁子苏:“……有那么夸张吗，我保证会复原，不会让他看到半点被用过的痕迹，嗯？” 　　球球这才放开他，捡了个橘子洗干净，直接在厨房剥了起来，坐在凳子上一边细细扯橘络一边问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炒菜呀？” 　　“养你啊。”郁子苏热好油，“等你再大些，简逸应该就不会跟我们住了，我不做饭你吃什么。” 　　“哇！”球球心花怒放，掰了瓣橘子跑过去塞到他嘴里，“这么好！那我不会告状的。” 　　酥酥说要养他！而且他再大些都会跟他在一起！那几年内都不会出现其他人，也不会离开自己啦？ 　　越想越开心，球球决定给他打下手，可瞧了又瞧也没看见案台上摆菜，犹豫问:“你想炒什菜？” 　　“我还没想好，就做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吧。”郁子苏道，“我油热好了，鸡蛋……简逸放哪儿来着？” 　　“柜子下面。”球球说，“你不准备食材，为什么就倒油……” 　　“热油挺好玩的，就先倒了，你看。”郁子苏笑眯眯道，锅铲把油铲来铲去，顺势热了锅，“还要准备食材吗？” 　　球球:“……”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他见简逸都是先洗好切好再开火的，鸡蛋也要先放盐搅好。 　　郁子苏翻箱倒柜，翻出几个鸡蛋，和一些剩的蔬菜肉类，他检查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我们没有西红柿。” 　　球球:“……”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凑过去看，还剩下一些牛肉，鸡翅根，没打理的鲫鱼，豆腐，茄子，豆角，油麦菜，土豆，青椒，蒜瓣，葱，姜等等，还是很丰富的。 　　“做别的吧。”球球建议，“随便炒个简单的练手。”炒土豆丝应该就可以，也是跟西红柿炒鸡蛋齐名的新手上路菜，正好有青椒调味。 　　“那就炖个牛肉土豆，煮个鲫鱼豆腐汤吧，营养。”郁子苏恋恋不舍的让锅里的油保持现有的样子，捡出自己需要的食材洗菜切菜。 　　球球无奈:“炒个土豆丝就可以了吧？”快醒醒，手残做点简单的玩玩就好，食材那么鲜那么嫩那么可爱，不是让你糟蹋的啊喂！ 　　球球说什么就是什么，郁子苏只得放弃他的大计，留下土豆。 　　“还有青椒。”球球提醒。 　　于是青椒也被宠幸了。 　　郁子苏开始削土豆皮，球球便帮他洗青椒，等洗完青椒回来，看到对方手里的土豆只剩下可怜巴巴奇形怪状的一小团。 　　球球：“……” 　　他默默去找到削皮刀，递给蹲在地上的郁子苏，语重心长道：“土豆也是很可怜的，不要再用菜刀折磨它了，用这个一刮就能刮掉皮的，你这样扔掉的肉都比留下来的多。” 　　郁子苏接过在完成品土豆身上一试，果然很好用，就很高兴地把奇形怪状刮成一个光溜溜的圆，看上去十分完美。 　　刮下来的肉全掉进了垃圾桶。 　　球球简直要抓狂：“不要再浪费土豆的肉啦！” 　　好像是把能吃的扔掉了……郁子苏便回到案台上削成薄片，球球为了防止他再作怪，又取了个砧板自己动手切青椒。 　　虽然样子不大好看，但至少没有浪费，还是不错的。 　　球球早早就切好，洗完手坐在一旁看他刮啊刮，虽然手速不慢，但那么薄要刮好久，连自己这么磨叽的性子都着急，可看对方认真的样子就不忍心了。 　　算了算了，喜欢玩就玩吧，打游戏天天被举报，也怪可怜的…… 　　郁子苏继续热油，把切好的青椒和薄得不能再薄的土豆片一同放进去，听到“刺啦”的下锅声，顿觉无比舒爽。 　　然后他开始翻炒，加佐料，看上去还挺像回事儿。 　　球球碎碎叨叨，完全不敢离开：“放生抽，生抽，不是那个，那个是醋！对，就是这个，少放点儿，够了够了！” 　　“盐抖一点点就行了！” 　　郁子苏道:“撒盐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那也不能抖几勺啊！放过青椒和土豆吧！ 　　翻炒了一会儿，青椒的味道渐渐散开，郁子苏不确定地问:“熟了吗？” 　　球球也看不懂，熟跟没熟好像没什么变化，犹犹豫豫道:“熟了……吧？” 　　“好。”郁子苏兴冲冲地拿个盘子抄起，动作看起来特别娴熟，像足一个五星级大厨。 　　这盘炒青椒，色泽鲜亮，青翠欲滴，配料土豆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因为生抽的关系颜色微微暗沉，同亮丽的青椒形成鲜明对比，这完美的搭配，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动，不失为一份杰作。 　　他们各拿双筷子，夹了片土豆放进嘴里。 　　不，不能打击他的信心，忍住！坚决不吐出来！ 　　“有青椒的清香。”球球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熟了。”郁子苏也淡定回应。 　　“可能我们忘了放水，火候也不对。”球球总结，想了想还是把“下次再改进吧”咽了下去。 　　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下次再改进吧。”郁子苏道，“应该多放几种调料。” 　　球球：“……”怕什么来什么。 　　俩人默契地把筷子放进水池，待洗。 　　不论如何，它都是一盘菜，是郁子苏的处女作，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于是俩人坐在客厅的饭桌前，神色庄严地给这盘菜拍照，发朋友圈纪念。 　　郁子苏:“今天闲着炒了个菜。”配图，照到了部分球球的身子。 　　球球同时发:“今天陪酥酥炒了个菜*\^O^/*”不同角度的配图，照到了部分郁子苏的身子。 　　郁子苏的朋友圈十年没有过动态，球球也三年五载都憋不出一条，同时弹出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动态让大家还讶异了一把，等看到内容更是唾弃。 　　禽兽！还好意思秀！我们球球小宝贝一定是被蒙蔽了才跟他一起秀！ 　　虽然这么腹诽，可还是要纷纷点赞并发表表扬话语，只有简逸不敢置信，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不！我的厨房！我的圣地！！！他们做了什么！” 　　拍完照后，球球瞄了眼那盘青椒土豆:“倒了吧。” 　　郁子苏端起盘子，颇为不舍:“倒掉太浪费了，不如拿到动物园喂动物。” 　　动物园的动物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残忍对待！ 　　“还、还是埋到楼下吧，给小树当养料。”球球结结巴巴建议，泥土会分解的。 　　于是他们便下楼，找到了小区里最矮小的一棵小树。 　　“这棵树这么小，一定很缺营养。”球球说。 　　“它需要青椒补补。”郁子苏说。 　　于是他们把青椒炒土豆埋进树根部，因为做了好事，便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正挖好坑把自己埋进去，迷迷糊糊要睡着的小树精惊醒:“？？？”什么东西？ 　　不好！是生化武器！ 　　等制造者一走，小树精立刻从坑里跳出来，嘤嘤嘤哭着跑回家洗澡了，他再也不在外露宿了。 　　做完这一切，球球顿时觉得自己沧桑了十岁，无比认真地跟郁子苏商量：“酥酥，昨天吴叔叔跟我说，他们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你要不要去上班帮帮他呀？”不给他找点事做还没人看着，这个家迟早要完。 　　为了在简逸回来时给他展示一个完美的厨房。 　　“上班？”郁子苏奇怪道，“不是说很太平吗，一个个都闲得都没事做，去看他们谈恋爱吗？” 　　一条街现在容不下他这样的单身狗。 　　球球：“……你不是会长嘛？你应该去联合会啊！他说他不敢跟你说，怕打扰你，才问问我你最近有没有空去帮他的。” 　　这些人居然还跑球球这里偷偷告状，郁子苏很生气，他有那么可怕吗，表面还是不在意道：“嗯，我明天去看看他。” 　　球球便借上厕所的机会飞快给吴则发信息：“吴叔叔？” 　　吴则回的也很快：“怎么了球球？是不是我家崽子出什么事不敢跟我说？” 　　球球：“不是啊，酥酥明天去上班。” 　　吴则：“？！最近很闲的他不用来，让他好好休息吧。” 　　球球：“不！一定要去！不然他要大闹天空！” 　　吴则：“？” 　　球球：“我已经告诉他，你说最近很忙，需要他去上班了！他明天就去，你一定要给他找很多事做啊！” 　　球球：“当然够上班时间做的就行了，等我放学就要回来陪我啦。” 　　吴则：“怎么了？？” 　　球球：“具体的，一言难尽，反正，不给他找点事做会很麻烦的。” 　　吴则：“我给他找事情，他不会，找我的事吧？” 　　球球：“不会不会，不要让他闲下来就好了，谢谢啦。也不用很久，到逸哥哥回来就行啦，应该就几天，拜托拜托。” 　　球球的请求他肯定无法推辞，吴则陷入沉思。 　　联合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留部分人值班，吴则背着手，一处一处巡视，望着几乎都在打游戏的手下默默叹息。 　　十年前，郁子苏就是在他们的热情招待下加入了打游戏大军的，可是这些无情的人，带人入坑又不管，只有他，肩负起巨大的责任，实在不忍心看他连跪，立下一定会带他赢一把的誓言。 　　可惜，再周密的计划都付诸东流。 　　郁子苏打游戏没有什么，就两个字，随意。 　　他从不按规矩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放大招就怎么放大招，如果不是打不动，他能把自己家给拆了。 　　带不动，带不动。 　　他抬头仰望会里的夜空，与外面不同，繁星满天。 　　没办法，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吴则连夜召集手下四个最刚猛最厉害的勇士，在小黑屋里给他们开史上最严峻的会议。 　　他神态极为严厉：“郁神已经回来了。” 　　勇士们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句话，再看看身边的同伴，顿时虎躯一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吴起的声音不夹杂丝毫感情。 　　勇士们的声音也毫无波澜：“知道。” 　　“你们是什么身份？” 　　“王者。” 　　“那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带郁神上王者……”心如死灰的四位王者，声音小如蚊呐。 　　“有没有信心！” 　　“没有……”有气无力欲哭无泪的王者们。 　　吴则怒，一拍桌，桌子裂出条缝:“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可是用号称世界上最坚硬的铁壁暗桐木制成的桌子啊！ 　　他的声音也加了虎威，令手下听了肝胆欲裂。 　　“有！！！”声如洪钟气势如虹的王者们。 　　“这才像话。”吴则很满意，“其实也不需要上王者那么夸张，毕竟四打五也挺不容易的。” 　　王者们松了口气，十分感激上司这么体贴。 　　“不过，总得带他赢几把。”吴则神色一肃，继而缓缓叹了口气，“我今天，刚刚接到一个重要指令，指令说一定要给他找点事做，不能让他闲下来。你们忘了他输太多不想玩了的事吗？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至少也要撑几天。” 　　王者们神色再次惨白起来。 　　那一天，王者们仍能想起带郁神开黑连跪的恐惧。 　　吴则选的这四个，是圈里打游戏最强的王者，就算放眼全世界，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风流倜傥，每次开游戏直播时都在谈笑间便斩杀敌人千百。 　　他，冷酷嗜血，所经之处无一生还。 　　他，世界冠军，战队的扛把子。 　　他，世界亚军，战队扛把子的精神寄托。 　　无数粉丝为他们尖叫，疯狂，可即便是这样的四个王者，在遇到那样一个人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四个，无人不识，凑在一起更是让人疯狂，带着横冲直撞的郁子苏，是那么引人注目。 　　“哇这些大佬居然把把跪？” 　　“不是吧他们是被盗号了吧？” 　　“带这种小号？这背后一定有不正当的交易。”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只有自家圈内神怪们才懂他们的苦。 　　因为吴则说了，用你们最强的号带！我看谁敢换小号！ 　　名誉，粉丝，全都没了。 　　直到对方宣布不玩，他们才能喘口气，恢复正常。 　　可没想到，十年后，那个人再次卷土重来。 　　赢不了，真的赢不了啊！ 　　反抗无效，名誉，粉丝，又要再次离去，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噩梦般的第二天的到来。 　　* * * 　　郁子苏第二天送完球球便来到联合会分会，吴起早已在等他，郁子苏环顾四周，没有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听说你找我？” 　　吴则叹了口气：“其实说忙也不怎么忙，只是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都在打游戏，什么工作都不干，我觉得我们应该整顿一下。” 　　郁子苏不在意道：“又没什么事，玩玩怎么了，没什么好整顿的。” 　　“这可不行。”吴则痛心疾首道，“兵是要每天都练的，一天不练就会弱很多，更何况这么久没整顿。他们现在我的话都不听了，表面上应付应付，我一走又开始玩。也只有你才有威慑力。” 　　“这样啊。”他说的很有道理，郁子苏也感觉到了严重性，“那行，发个通告上班时间不准打游戏，违者处罚，我会亲自巡视监督。” 　　吴则点头：“行。” 　　联合会很大，建筑也错综复杂，而且这里接收各国使者居住者，人也很杂，其他国家他不必管，只在本国区域查。 　　他从最顶楼查，进入最边上第一间屋子，里面设备很简单，只有四个人，还聚在一起打游戏，一看居然是以前热情邀他一起玩的几个高手。 　　郁子苏看到老熟人挺高兴：“你们四个还在一起玩啊。” 　　不，我们只是为了你才在一起玩的。 　　四人惊喜抬头：“是啊，郁神，你回来啦，要不要玩两把？” 　　郁子苏低头凑过去：“啧，《剑侠王者》居然没倒闭，都十年了还这么火。” 　　“经久不衰的好游戏。”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真想念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时光。” 　　郁子苏点头：“虽然没赢过。” 　　“再来玩两把怀念吧。”四人再次热情邀请。 　　郁子苏道：“我没号，以前的早就被注销了吧。” 　　“没关系，我们号多！”其中一个立即接过话，“我有个闲置的，每个侠客都有，郁神你要吗？” 　　“郁神！你看我的号！最强王者！皮肤全齐！”只要号厉害，万一人家一看到他们的阵容就直接退了呢？那也算赢啊。 　　郁子苏惊讶：“谢谢，可我还是想自己练上去。” 　　不，你上不去的！ 　　“并且现在不一样了。”郁子苏完全不为所动，“吴则跟我说你们天天打游戏不干活？以后就有新规定，上班时间一律不准打游戏。我会随时巡查，要是被我发现，会有你们想不到的惩罚，这次你们还没得到消息，我就原谅你们，下不为例。” 　　王者们：“？？？”这跟写好的剧本不一样啊！说好骗他来玩他就会沉迷然后大家一起愉快游戏的呢？！ 　　* * * 　　球球放学，收到了吴则的消息：“任务完成很完美，郁神现在在对整个分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忙得不行，而且按时上下班，陪你是没问题的。” 　　吴叔叔办事就是让人放心。球球很开心地想，这么做又有意义，还能保住自家厨房。 　　一时间分会人人自危，每天都战战兢兢，手机都不敢摸，就怕郁子苏的大刀砍到自己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1 　　球球是什么味的呀？ 　　郁子苏：奶味的。 　　2 　　郁子苏:小树精，我们给你送我的处女作吃，你感动吗？ 　　小树精：不敢动，不敢动…… 　　对不起我考完了疯掉了，如果看到奇怪的东西一定是我中二病又犯了哈哈哈哈哈！ 　　lol规则太复杂了，就设定了最简单的可以随意组排，反正它叫《剑侠王者》，不一样，不一样…… 第65章 哈哈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慢, 圣诞节过后才懒洋洋地开始慢悠悠往下飘。 　　在一条街里还没发现, 等一出来凛风便呼呼的往脖子里钻, 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刮, 球球只感觉到一瞬间的刺骨, 便暖和起来，他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 冰冰凉凉很快融化了:“今年的雪好大啊。” 　　“这么些天一起积攒的吧。”郁子苏也发现了，虽然是初雪，但雪花瓣片片大如鹅毛，很快每一下土地都被覆盖了。 　　他幻化出一把伞给球球打上:“反常即有妖, 你乖乖上课，不要乱跑, 我去看看, 放学再来接你。” 　　球球接过伞，跟他挥挥手。 　　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在肩膀上拍了下:“白初。” 　　球球本能一缩，他不喜欢被外人碰。 　　他的身价也是很贵的！ 　　谢一烨跟他并排走:“刚才看到你哥, 还穿着秋天的衣服, 他不冷吗？” 　　“哦……”球球真没注意, 可能忘了幻化相应季节的, “他没有知觉。” 　　谢一烨惊讶:“痛到麻木？”因为忧愁家族的事？ 　　“他就是那样。”趁着人不在，球球毫不留情的抹黑，“他在家的时候，更过分, 还喜欢穿古装到处晃，还留长发。” 　　“什么？！”谢一烨再次震惊了，居然还是个古风爱好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哥爱好，很，独特啊。” 　　一定是压力太大导致，不知道白初会不会步他后尘。 　　球球悠悠叹了口气:“是啊，现在还好点，以前更严重，精神错乱，把他关了十年才放出来的。” 　　谢一烨:“……” 　　什、什么？！看上去有仙人之姿的哥哥，居然是个神经病患者？！还住了十年院？！ 　　怪不得白初那么努力学习，原来还要照顾身患疾病的哥哥，说不定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白初每天回家，要喂他吃饭，照顾他上厕所，给他洗澡穿衣服，今天忘了穿，他才自己套成那样的…… 　　怎么办，好像知道了什么豪门恩怨，会不会被暗杀封口？！ 　　没想到白初活得比想像中更艰苦，谢一烨看他的眼神再次不一样了，落难公子什么的，自己应该还能拼一把吧？ 　　他照顾残障人士也是一把好手啊！ 　　想到这里，他便郑重跟球球说:“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放假去过养老院做公益，有一定经验的。” 　　球球小小黑了郁子苏一把，有点高兴，看谢一烨也顺眼了些，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道了谢:“谢谢。”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谢一烨一阵心痛。 　　雪越下越大，半刻都没有停过，学生们没法安心听课，都频频望向窗外，内心雀跃。 　　老师都看不下去了，敲敲桌子:“好了，不就下个雪吗，跟没见过似的，都给我好好听课，等你们上大学了，就有的玩了。” 　　然而他能禁锢每个人的身体，却囚不住他们的心。 　　一下课学生们都跑下楼玩雪，球球他们班倒是没几个动的，可怜巴巴在走廊上，抓栏杆上和地面飘进来积的雪捏成团玩，一边羡慕地俯视楼下的人。 　　毕竟六楼不是好看的，一上一下就是一个课间啊。 　　地上的雪经过一天的积累，已经能没过脚踝。 　　下这么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跑八百米了，球球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一边走一边低头捏着玩，快到校门口时才扔掉，朝郁子苏跑去。 　　走在他身后的谢一烨又有点想不通了，为什么白初还天天都要患有精神疾病的哥哥接呢？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回家吗？况且哥哥不会迷路吗？！ 　　可能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只好自圆其说。 　　“怎么下这么大！”球球见到他就问，“你不用查查吗？会不会发雪灾啊？” 　　郁子苏拉起他，拉了一手湿水:“什么事都我去，要别人干嘛？已经有人去查了，不是什么大事，用不上我。” 　　说的也是，杀鸡怎么能用宰牛刀。 　　又听郁子苏道:“简逸他们今晚就回来了，我们给他们接个风？” 　　球球很开心:“那我们去吃什么？” 　　这个问题郁子苏已经看了一个下午了:“去吃羊肉汤，我找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冬天应该吃羊肉。 　　俩人就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郊区一家羊肉店，店虽小但装修特别精致优雅，人也不多，他进了包间，还有镂花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 　　郁子苏打开窗，雪花一片一片被吸引了进来，堆在桌子上，迅速堆起一个雪堆，球球兴冲冲地去捏，俩人跟小朋友样一玩堆雪堡。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餐，瞥见一团白，再看又消失了，还以为自己眼花。 　　菜陆陆续续上了，简逸跟路西菲尔还是没消息，球球一手拿了根筷子:“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没消息，可能还要晚。”郁子苏道，“先吃，不用管。” 　　球球倒是毫无愧疚感，打开了包间的小电视一边吃一边看新闻。 　　“下面播送一条重要新闻:今日全国各地天气异常，突降大雪，出行时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高空物品被雪压断砸落……” 　　球球惊讶:“已经上新闻了，找到原因了吗？” 　　“嗯。”郁子苏回答，“是隔壁罗斯斯一种叫‘雪绒绒’的低级小妖怪偷渡引起的，这种小妖怪妖力虽不强，但出现会降雪。一只影响很小，可他们是很多只跑过来的。因为太多只了，又很会钻洞，抓起来比较麻烦，可能要花点时间。” 　　球球:“……不要告诉我是来看我的……” 　　“这个倒不是。”郁子苏笑，“他们灵智低，话都不会说，好不容易抓到几个聪明点的，你猜他们说什么？” 　　球球好奇:“说什么？” 　　“说本国太冷了，不想呆了，要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住，就偷渡过来，过来后一开始还挺暖和，过两天又变冷了，他们也很难过。”郁子苏还没说完，自己都崩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球球更是笑得生活不能自理。 　　俩人吃得无比满足，球球瘫在座位上，感觉食物都要溢出来了，他懒洋洋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郁子苏:“……我们打包吧。” 　　球球:“……” 　　于是又重新叫了一份加包。 　　球球出了门，散去暖气屋的一身热和羊肉味儿，呼吸空气中的寒意，头脑都清醒不少，他转头刚想叫在付钱的郁子苏，却无意瞥见店左侧石狮子下的雪堆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小下，仍然被他看到了。 　　球球:“？！你是谁？！” 　　雪堆僵了一下，动得更快了。 　　球球:“！！！” 　　正巧郁子苏往这儿来，他忙抓住对方的胳膊:“酥酥！那有个东西！要跑掉了！” 　　郁子苏顺着他的视线，一只雪团被无形的力量从雪堆里提出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拼命挣扎。 　　那东西一团雪白，缩成球状，不过长了两只长耳朵，一对红宝石般晶亮的眼睛此时满是茫然无措。 　　球球兴奋:“兔子！” 　　郁子苏把东西递给他:“刚才还在说，现在就抓到一只，怪不得这店门的雪都别处厚。” 　　“这是雪绒绒吗？”球球小心翼翼地接过抱在怀里，小小一只，身上的毛又浓又密又顺又滑，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好像兔子啊。”腿也很短，几乎都要看不到了。 　　“嗯。”郁子苏揽过他的肩膀，“你要喜欢可以带回去养着玩。” 　　球球:“*\^O^/*它为什么在发抖？难道它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吗？”看来是只机智的雪绒绒。 　　郁子苏惊讶，也低头看:“那不常见啊，可以交给他们研究下。” 　　雪绒绒抖得更厉害了。 　　球球忙给它顺毛安慰:“不要怕，我们都是好妖。” 　　雪绒绒:T^T骗子！ 　　球球欢欢喜喜抱着它回家了。 　　他们在回一条街的路上遇见了简逸和路西菲尔，正好一起回家。 　　简逸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他的圣地完好无损，纤尘不染，光亮如新。 　　看来郁子苏只是一时兴起，没有进行破坏，那就好，那就好。 　　简逸一回来，球球又有了问话对象，在他吃羊肉的时候问:“逸哥哥，我们今年年怎么过啊？” 　　“怎么过啊……”简逸没想到他问这个，“怎么啦？不想跟以前一样过吗？” 　　球球不好意思道:“今年酥酥在呀，总要有点特别的吧……” 　　简逸见他又羞涩又甜蜜的小模样，又想起他曾问自己“喜欢男孩子怎么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但面上从不显露:“你想怎么过呢？” 　　“我还没想好，才想问你的。”球球也很苦恼，“就是觉得不一样才对，不应该像以前吃吃玩玩就过去了。” 　　“这个不大好想啊……”简逸有点摸不清，“没有主题，‘特别的’这个目标太模糊了。”他摸摸球球的头，“等我想到好点子再告诉你吧？灵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或者我们出国去玩？之前你一直没出去，现在郁神在，正好可以解决问题。” 　　听起来好像不错，球球点点头:“好，这个备选。” 　　简逸却来了兴趣:“去哪里好呢？宝贝你喜欢什么风情的？” 　　“不要太热就行。”球球回答，想了想又补充，“吃的种类也要很丰富的那种。” 　　俩人欢欢喜喜地计划，南半球是夏天，不去;低纬度地带不去;太高了……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暂定罗斯斯了！”球球拍案，“可以吃好多冰棍！喝朗姆酒！” 　　“冰棍可以吃，酒就算了。”简逸笑道。 　　等他们吃完饭，球球便把自己新得的东西抱上桌给简逸看:“酥酥今天抓到的！这只雪绒绒就是罗斯斯那边偷渡过来的。” 　　简逸也听说了:“这个啊，你要留下来养吗？” 　　球球点头:“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简逸道，“不过要让罗斯斯那边批一下，这种没灵智的妖一般会被当成宠物，如果开了灵智就不行了。” 　　“啊……它好像能听懂我讲话？”球球失望地戳戳它，“那就不能养了……” 　　“叽？！”雪绒绒的耳朵竖起来，眼睛一亮。 　　球球:“=0=你为什么要学小鸡叫？” 　　简逸的手放在雪绒绒头上试了试:“听得懂很正常，还是低级灵智。” 　　球球已经发现了新技能，他又戳了一下。 　　雪绒绒:“喵？” 　　简逸:“？！” 　　球球:“你为什么还要学猫叫？” 　　简逸也戳了一下:“咩？” 　　简逸:“哈哈哈哈哈！还会变！” 　　球球:“它是故意的吗？” 　　“不知道。”简逸一边笑一边戳，“没听说雪绒绒还会叫，原来是这样吗！” 　　球球转向雪绒绒:“你会熊猫叫吗？” 　　雪绒绒:“汪？” 　　“不是这样的。”球球纠正，“我教你，嗯～” 　　“喵？” 　　球球失望。 　　“看来是自己随意变的。”简逸笑道，“应该不会。” 　　一晚上的“叽”、“喵”、“咩”，时而掺杂球球锲而不舍的教学“嗯～”。 　　郁子苏和路西菲尔:“……”还睡不睡觉了？！ 　　十点的时候，见俩人兴致还很浓，路西菲尔终于忍不住催:“小逸，回去了。” 　　简逸头也不抬到:“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 　　路西菲尔:“？？？”你的良心呢？！你不知道羊肉什么作用吗？！ 　　“宝贝快洗澡睡觉去了，以后玩。”郁子苏出手顺便帮他，“明天还要上学。” 　　“好吧……”球球恋恋不舍地放开，简逸也很舍不得，但为了球球的好作息，还是要离开。 　　球球很少见简逸喜欢一样东西，便大方地把雪绒绒往他怀里一塞:“逸哥哥带回去玩吧！” 　　简逸是修仙的，应该不需要睡觉。 　　简逸惊喜，也不推托:“好呀，正好明天带它去办跨国手续。他们肯定愿意给你的，这次罗方看管不严，正在交涉赔偿问题。” 　　路西菲尔:“？！”那一晚上还能不能解决羊肉后遗症了！ 　　雪绒绒:T^T直觉真准，这些大佬都好可怕！ 　　它眼一闭，直接装晕。 　　“它可能也累了。”球球摸摸雪绒绒的毛。 　　路西菲尔很高兴。 　　* * * 　　雪绒绒的问题一周解决，幸好没造成大损失和人员伤亡，天气又正常起来。 　　只有球球留下来的那只寂寞地坐在窗台上下雪，身下积了一层，简逸每过半天就要打扫一遍。 　　虽然这些大佬看起来很可怕，但对他很好，而且这里气候很温暖，还是很高兴的。 　　伙食也很不错！ 　　简逸顺利办手续将他留了下来，罗方听说是球球喜欢，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们还盛情邀请球球要不要去罗斯斯玩，到处都是雪绒绒。 　　简逸说会考虑的。 　　是会考虑！不是拒绝！ 　　罗方欣喜若狂。 　　他们可能！会成为！球球第一个去的异国！ 　　时间一天天推移，简逸开始布置两边房子，贴春联，贴福字，窗户上也要贴红色的剪纸窗花。 　　一条街上也变得喜气洋洋，四处都是大红装饰，复古的红灯笼在四处飞舞，走在路上时不时都要小心踩到东西，会立刻炸出一串鞭炮，或是地老鼠之类的烟花吓人一跳，那是年轻妖怪的恶作剧。 　　球球终于盼来了放假，第一要事是让郁子苏帮他把作业弄完，这样才比较能放心玩，郁子苏一遍写一边说他:“一点不动，当心开学什么都忘了。” 　　球球笑眯眯道:“我不会呀。”他记忆可好。 　　他在问小妖怪们都要怎么过，小妖怪们也没什么想法，就是吃喝玩乐呀。 　　好像，没什么毛病…… 　　球球正苦恼，突然吴起私戳他:“大哥，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嘤！嘤！嘤！T^T” 　　被欺负这种事当然不能在群里说，他好歹也是老大，太丢面子。 　　这种时候只能跟自己大哥告状。 　　球球脑补了一下“嘤嘤嘤”的吴起，不由熊躯一震。 　　不过加了三个感叹号和一个颜表情，看来情况真的特别严重！ 　　他忙问:“谁！谁敢欺负你！大哥给你出气！”活得不耐烦了摸老虎尾巴？！ 　　吴起:“我在一个剧组当群演，那个演主角的，打戏太烂了，简直瞎比划，武指也不行，我就忍不住说我可以指导你打，然后他们就让我滚，工资也没给我！” 　　球球震惊了，简直想骂人，他们居然这么对自己的小弟！一只老虎！他们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可是小老虎怎么混这么惨？他是穷游吗！吴则太狠了，都不给他钱，他怎么也不知道跟自己说！ 　　球球心疼极了:“为什么还要当群演啊？缺钱吗？大哥给你打钱！”大哥卡上的数字数不数不过来！ 　　吴起:“不缺的大哥，只是他们在拍武打戏，群演能打架。” 　　球球:“好气啊！你有没有揍他们！工资都不给就太过分了！” 　　吴起:“我也好气啊大哥！我爸说不让我揍人，怕出人命。才只能跟你说说的。” 　　球球:“啊啊啊不行！等着！大哥去给你出气！” 　　吴起:“算了算了，大哥，别出人命了。” 　　球球:“我去想想主意，你等着！” 　　他跑去找在看电视的郁子苏，直接扑到他怀里:“酥酥！” 　　“干嘛？”郁子苏忙抱过他，他已经比较大只了，这么一扑还真差点没稳住。 　　“我小弟被人欺负了！”球球气鼓鼓地把聊天记录给他看。 　　郁子苏看了，脸色越来越差劲，也很生气:“居然敢欺负我手下的儿子！” 　　“我们去给他报仇！” 　　“报！一定要报！” 　　俩人开始叽叽咕咕商量对策，一定不能简单揍人，要搞个大事情。 　　* * *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简逸开始准备各色吃食，一条街上的单身狗们都眼巴巴候着呢，一年可就这么一次。 　　球球帮他包饺子玩，路西菲尔也在，三人强烈反对下才打消郁子苏想包的念头，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戳雪绒绒看电视。 　　球球在“叽”“喵”的背景音下一边包一边聊天:“逸哥哥，我们可能不能去罗斯斯了。” 　　简逸问:“怎么啦？你跟郁神有其他计划吗？” 　　球球忧伤道:“我一想到我小弟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在外面，过年也不回家，没有吃，没有喝，没有穿，就好心疼，我跟酥酥决定去看他，陪他过年。” 　　“说得也是，壮壮过年总该回个家吧。”简逸也愁起来，“一个人在外好可怜啊，是该陪陪他。” 　　球球点头:“我们今年不能一起过了。” 　　路西菲尔道:“那就只能我们两个去罗斯斯玩了。” 　　简逸的表情也颇为遗憾。 　　球球:“？？？”好吧好吧…… 　　* * * 　　大年三十的时候，球球跟郁子苏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了吴起所在的城市麓川。 　　麓川这个城市不大，地处偏西北，但很有历史文化气息，古建筑物很多，因此来拍古装剧的剧组不少。 　　吴起在一家当地特色小店里招待了他们，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要看模样糙，但味道很好。”他可是很了解这俩人的爱好。 　　他过年也没有回家，主要妖怪的寿命都比较长，对离合看得挺轻，想见时见一见就好了，无需什么节日非聚不可，不像简逸比较保守，这方面很注重，连带球球也受了影响。 　　球球一手肉馕一手羊肉串，腾不出嘴说话，只能不断点头。 　　可能老家在南方，他比较喜欢那种水乡小镇，烟雨朦胧的感觉，出去玩也多是南边，粗犷豪迈的北方倒很少接触，倍感新鲜。 　　郁子苏便跟吴起说话:“那个剧组还在这里吗？” 　　“在的，没拍多久，还要呆很久呢。”吴起有些担忧，大哥想给他出气没什么，可是郁神也要参与，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郁子苏道:“我们看过了，这剧组很小，没什么有名气的演员，就男主角是新晋小鲜肉值钱，”他笑，“怪不得人家生气，把值钱的气走了怎么办。” 　　吴起羞愧:“我的错。” 　　“不你没错。”郁子苏笑道，“我是在嘲笑他们。我们先玩几天，过几日你就能听到大消息了。今天先去他们剧组转转。” 　　“把工资要回来！”球球插嘴，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给个下马威。”郁子苏补充。 　　“对！”球球说，“不过你放心，他们剧组就快倒了，我们查到那个剧组最大投资方是欣……唔……” 　　郁子苏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吃你的。” 　　他们查到那个剧组最大投资方是陈欣然家公司，球球跟陈欣然打火花时告诉了她，陈欣然气得不行，在缠着家长撤资，反正就投着玩玩，也不指望能爆。 　　很快他们应该就能收到撤资消息了。 　　吴起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哦”了一声:“今天大年三十，可能罢工了，我们先玩，初二再过去。” 　　* * * 　　大年初二一大早，《大雪满弓刀》剧组便开工了，新年新气象，他们剧组一定会大爆的！毕竟在玄幻仙侠满天飞的世界，纯武侠元素的剧不多了！ 　　场景是江边，男主要跟男二展开一场单打独斗。 　　大雪漫天，冰封千里。 　　两人，两剑，一黑一白，相对而立。 　　导演很满意，气势就出来了。 　　有秩序的片场突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导演皱皱眉，然而神色很快不可思议起来。 　　不远处驶来一辆金光闪闪的车，剧组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神情跟导演一样。 　　那是一辆劳莱斯斯，全身被纯金包裹，只要想入圈的人都知道，全球只有两辆，多少富豪挤破头也没资格拿到。 　　那可不是普通的权贵能拥有的，其中一名拥有者已经公布了，身份自然不凡，另一名却没有消息，人们都在猜测是怎么的贵族。 　　而今它却行驶在这个地方，里面坐着它的主人。 　　会是已经知道的那位？还是，神秘贵族？ 　　车是沿江走的，大雪和江边的灌木没对其有丝毫影响。 　　看到灌木刮在车上他们就止不住心疼。 　　车越来越近，两名江边的演员不由自主退到一边，所站之地很快被车压出两道痕迹。 　　导演已经顾不得心疼保存完美的场景了，重点全在:那辆车停了下来。 　　众人都激动了:难道，大佬要给他们投资？！大佬看中了谁吗？女主？小鲜肉？！是谁这么深藏不露？！ 　　门开了，一个年轻男人下了车。 　　他是那么的耀眼，动作是那么优雅，明明是阴沉沉的大雪天，他却像太阳一样，周身仿佛被光包裏，灿烂夺目。 　　他的容貌更是极为俊美，说不出哪里好看，可五官组合在一起都恰到好处，只是看上去带着些许凌厉，一旦同他对视，便会从心底升起寒意，艳阳天也会变凛冬。 　　众人被他的气场震慑呆了。 　　随他一同下来的，是一个白嫩可爱的少年，也是极为吸引人，撑着把黑伞站在他身边挡雪，雪花落在伞上，都不留痕迹地滑落。 　　众人的视线换了又换，这两个容貌出众又各有千秋的，完全不知道该看哪个好。 　　他们这才惊觉，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一只金黄色的大猫，身上环着黑色的条纹，正用慵懒的目光打量他们。 　　不，那不是大猫，那是——老虎幼崽！ 　　谁、谁会拿老虎幼崽当宠物啊！迪拜来的吗！可他的脸是纯正的中国风味的脸啊！ 　　男人的目光锁定在导演身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 　　寂静得只听见他们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导演只觉被野兽盯上，全身僵硬，动都动不了，微微张着嘴却发不出声，虽然天这么冷，身上还是出了汗。 　　“你，是导演？”那人不紧不慢开口，声音比剧本中主角的剑光还要寒。 　　“对、对，我是。”导演只是个小导演，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因为郁子苏加了特效，只有茫然的跟着他的思路回答。 　　郁子苏没有继续问，而是望向远方暗沉沉的苍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每个人听:“我三弟最近出来锻炼，给人当了群演。” 　　导演和武指心里都“咯噔”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是对方没给他工资，还骂了他一顿。”郁子苏的视线重新回到导演身上，唇角微微扬起。 　　虽然看上去是在笑，然而寒意却没有丝毫融化，只让人如坠冰窟。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就是前几天那个群演，长得倒不错，就是太耿直，让演男主的小鲜肉十分尴尬，导演就把他赶走了。 　　大佬说什么？三弟？！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来头，是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生活疾苦的太子！ 　　导演的心沉到谷底，一片绝望，说话都不利索了:“先、先生，我真不知道那是……那是……” 　　“我只是来讨他应得的。”郁子苏淡淡道，“毕竟他第一次靠自己挣钱，很有纪念意义。” 　　大佬要的不是工资，是脸面！ 　　导演也很委屈，他哪知道随便一个找事的就是太子啊！会闯下这么大的祸啊！ 　　这不是要投资，这是要让他们完蛋啊！ 　　他脑子空空，一时也想不出方法来，只有从身上摸出二百块钱，低头双手奉上，就差没跪下来了，颤声道:“先生，一共是这么多，我可以……” 　　“看，拿回来了，不生气了吧。”男人轻笑，不知是在跟谁说话，如春水将融，温柔许多。 　　他被没有接，导演也没敢收回。 　　不愧是神秘贵族，就是有让人想顶礼膜拜的魔力，连百兽之王都失去了存在感。 　　时间像停止流动了一般，静得像幅画。 　　导演的手已经开始抖了，但还是不敢放下。 　　“我不喜欢碰很多人碰过的东西，你留着吧。”郁子苏终于开口，让导演如闻天籁，下一秒却坠入深渊。 　　“当遣散费。” 　　导演腿一软。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说一件事。”郁子苏又道，“我三弟的名字，叫吴起。” 　　他留下这句话，便抱着老虎幼崽回到车上离开了。 　　导演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 　　吴起…… 　　战国时期军事家？ 　　“导演！导演！！” 　　这下可怎么办，得罪大佬了，众人都很忧愁，这个圈子最怕未成名时就得罪大人物，否则对方记在心里就算毁了，因此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导演扶额稳住自己，摆摆手:“不要慌，不要慌，他们又不是投资商，我们拍我们的……”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最大投资商打来的，忙接过:“您好……” 　　“对不起，”对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出了点问题，我们老板要撤资了。” 　　什、什么？！ 　　导演这下彻底晕了过去。 　　大大小小的投资商都不干了，见大头撤，他们也跟风撤。 　　剧组的头上都罩着一片乌云。 　　就在要散组，大家都在悲伤时，导演又收到一笔钱，是匿名，让他们好好拍戏。 　　虽然够开销和工资，但以前想的大场面肯定是没办法了。 　　男主角小鲜肉弱弱站出来:“那个，导演，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吧。”导演心情沉痛，无心应付他。 　　小鲜肉说:“我们不如换个风格吧，其实我不会耍帅，我喜欢演搞笑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谐星……” 　　导演:“？？？” 　　后来这个剧组因为没有经费，便拍成了恶搞网剧，反响居然不错，还火了一把，也算是因祸得福。 　　* * * 　　两天后，圈内爆出一条惊天大新闻:有个神秘富豪甩给国内最大的星月娱乐公司三个亿，让他们找最好的导演，最好的编剧，拍一部正统的江湖武侠电视剧，演员不要请有名无实的，要演技好能带动新人的，一定要演真材实料的武侠电视剧。 　　所有人都爆炸了，三个亿！ 　　虽然现在片酬报的都很高，但基本都是因为给人气高的明星的片酬，如果不找那些当红明星，拍一部武侠剧绰绰有余，要求是正统武侠，不需要太多特效，三个亿还是很震撼的，还没有武侠剧需要这么多钱，简直没地方花。 　　并且这三亿只是为了给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演员捧场，那个演员还只是当过群演的，而且演的电视剧泡汤了。 　　想都不用想是谁家太子闲得无聊想拍戏玩玩了。 　　听说这个背景深不可测的群演，叫吴起。 　　* * * 　　球球还是心软，装完比又怂了，匿名给那个剧组打了些钱当资金，够他们花了应该。 　　他用完车，就把车还给借他的吉恩斯，吉恩斯很大方：“你喜欢吗？那就送你了。” 　　球球不好意思：“谢谢你，太贵重啦不用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啊！不能再随便给主播打赏礼物了！ 　　“喜欢就拿去。”吉恩斯不在意道，“这点东西我还是送得起的。” 　　球球：“……还是不要了，我也用不上……”你回去会被家暴的！ 　　郁子苏幽幽道：“送了也不会给你摸的。” 　　吉恩斯：“……” 　　他就默默收回去了，毕竟现在是有家室的，不能随便给主播打赏礼物了。 　　* * * 　　大年初四的时候，三个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愉快地聊天看新闻。 　　娱乐圈的妖怪叔叔已经开始给吴起造势了，漫天漫地都是新武侠剧的消息。 　　雪绒绒没有人照顾，他问过简逸后，拿出来给吴起：“你在外面打拼，一定很孤单，这个东西大哥就送给你做个伴！” 　　家里可爱的生物有他一个就够了！不能再分宠爱了！ 　　吴起接过，看样子很可爱，便收下了：“那我先照顾它。”肯定是大哥懒得要。 　　球球羞涩：“第一次这么装逼，好紧张。还可以吗？”虽然他的剧本就是打个伞当背景。 　　我国宝别的没有，可有的是钱跟粉丝！ 　　吴起:“可以可以！” 　　郁子苏也跟着羞涩:“以前这么装比装惯了，不知道符不符合你们这么的味口。” 　　吴起:“符合符合！”他已经五体投地了，以前只知道大哥强，不知道强在哪里，现在终于露出冰山一角了！ 　　我大哥掌握全球各种命脉！ 　　本来是想让球球打头的，可郁子苏也不知道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扮管家，球球扮小绅士，球球死活不干，郁子苏想想也是，球球太软很容易被对方操纵欺负，最后还是他作为主导。 　　星月公司老总也是妖怪，还是他的忠粉，经常给他打赏礼物的那种，球球要给他钱，他一个子都没要，只说“都是我打赏的，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跟吴则也是多年好友了，壮壮小时候我还见过，这也是我做叔叔的责任”。 　　听到他喊壮壮，球球便确定的确是吴则多年好友了。 　　这个年过得也算是特别刺激。 　　饮料过三巡，球球又开始兴奋起来：“过段时间你就能拍戏啦，你想演什么的，都能跟那个叔叔说，专门给你写剧本。” 　　吴起也很激动：“那那那，我要演个剑客！特别高冷的那种！” 　　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球球便低头默默吃，时不时附和他两句。 　　球球又想起来，陈欣然可是学了播音主持的，凭她的能力以后一定是著名主持人，那俩人岂不是很容易遇上？ 　　他张张嘴，还是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吴起：未来影帝，武打戏扛把子！ 　　谢一烨:吴起的剧本由我未来大触承包！ 第66章 高考 　　似乎年一过, 毕业就近在咫尺了, 各种大学也开始来他们这里开讲座, 宣扬自己, 班主任也让他们写下自己志愿交上来作为一个激励, 当他看到球球的志愿时不禁眉头一皱，准备跟他谈谈话。 　　球球填的怀大, 没什么毛病，可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世界最顶端的大学深造，常年待在一个地方, 眼界都会扩不开。 　　再看看其他好学生，早都在刷SAT, 准备材料, 申请学校，做大量课外习题，只有球球规规矩矩写着老师布置的东西，一点课外拓展也没有, 实在叫人恨铁不成钢, 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 　　球球莫名被叫到办公室, 还很茫然, 他明明这么乖，哪里犯错了，志愿也填的好好的，难道班主任认为他上不了怀大？可以他各种模考的成绩都是稳的啊。 　　第一次被老师叫办公室, 不明原因，有点小难过。 　　他微微低着头站在班主任面前，不安地绞着双手，不断思考是不是哪里暴露了，还是郁子苏把他的作业写错了。 　　班主任本来还想严肃批评他，看他这可怜样儿，心就软了，语重心长地跟他谈心：“白初啊，我看了你的志愿，你想上怀大，这很好，可是你没有更远大的目标吗？那些国外很多大学，你都是有能力的，真的要局限在这小小一方土地吗？” 　　“啊？”球球很快反应过来，老师这是想让他出国，他有些为难，“那个，老师，我在怀邑呆习惯了，还没有想出国念书的想法……” 　　除了因为害怕陌生环境，还有就是他懒。 　　最重要的事，他出国旅游都是很麻烦的事情，一旦踏出国门，猫粉们没有束缚，肯定特别疯狂，再出去上大学，后果难以想象。 　　虽然现在郁子苏回来了，安全都不是问题，旅游也很方便，可上学的话一呆就是四五年，郁子苏肯定要跟他一起去的，且不说他会影响国际关系和秩序，就郁子苏这样的危险人物，放在哪个国家都是最高警戒，时刻都要提防，那样他跟郁子苏都不会愉快。 　　所以出国上大学，哪有老师想的那么简单。 　　老师神情不满起来：“白初啊，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思想这么狭隘呢？老师是看你这样的人才被埋没，真的很可惜啊。” 　　球球欲哭无泪：“不是啊老师，我，我实在不方便出国读书的……” 　　有苦衷吗？班主任沉默。 　　白初的家庭背景一直很神秘，一切都经过特殊处理，而且不准过问，老师们还在私下议论是不是哪位太子。 　　她听学生说过一些关于球球的家庭情况，据说跟军什么政什么有关，只是家里出了事故，父母离异，各自有了儿女家庭，以前生的四个儿子都不管不顾，在一起相依为命，一个下落不明，一个精神有疾，就剩一个苦苦维持生计，白初也是家里未来的希望，可能是希望他留下来一边养家一边上学，所以出国是很大的经济负担。 　　这样的儿子都不管，造孽哟。 　　她不禁心生同情，母爱泛滥，担忧问：“是担心钱不够吗？其实你可以申请贫困资助的，奖学金足够你生活了……”还是，不准出国？听说官员子女有这方面规定？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球球无奈，只好使了折中的方法：“老师，这种事我还得跟家里商量，我要回去问问我哥。” 　　班主任想想也是，她不能替人拿决定，对方家庭也挺困难的：“还是要劝劝你哥哥，日后会苦尽甘来的，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可以跟老师说，实在不行老师也能资助你一点的。” 　　球球感激道：“谢谢老师，我会说说的。”班主任是个好人，可惜，他真不是个人…… 　　* * * 　　球球也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志愿问题来，虽然他学校已经订好，但还没有考虑过具体什么专业，毕竟学习对于他来说只是玩耍，一旦脱离设计好的路线自主选择，突然有些茫然。 　　于是放学回家，在建议做饭的时候，他跟郁子苏开始查什么专业比较好。 　　郁子苏：“经济金融类的肯定是不要上了，又累又没用，我们学点好玩的。” 　　球球十分同意：“学点好玩的。” 　　郁子苏一个一个排除：“这什么，怎么这么多经济的？不要不要。公安学？国防？打架的你喜欢吗？” 　　球球摇头：“不喜欢。”他胆子小，又懒又爱好和平，听着就很可怕。 　　“哲学？肯定也不要。” 　　一路念下来，球球摇了一路的头，郁子苏道：“上大学这么没意思，那咱们不上了。” 　　球球还是摇头：“要上，听说有意思。” 　　郁子苏便继续念，又想到什么，笑道：“实在找不到喜欢的，就给你开门熊猫学，我来讲课你听。” 　　球球眼睛一亮，不住点头：“好好好！”好、好有情趣！想一想脸都红了捂脸！ 　　郁子苏道：“教育类的呢？想当老师吗？” 　　球球摇头：“不要，不会教书。”他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怎么去教其他小朋友，那不是残害祖国的花朵嘛。 　　“法律呢？政治呢？” 　　“不好，太复杂了，搞不懂。”球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而且那是文科的。” 　　“这个好玩。”郁子苏发现了新东西，“陶瓷专业？捏泥巴玩？” 　　“咦？”球球也很感兴趣，“好玩是好玩，不过在南方的学校，我还是喜欢怀大。”泥巴可以随时捏，怀大不能错过。 　　路西菲尔端盘子过来的时候顺便说：“不如试试宗教学。” 　　“别听他瞎扯，给人洗脑吗？”郁子苏打断他，“那不如学这个，道学？”他自己突然感兴趣起来，“这个专业不错啊，修道的？适合我。” 　　“听上去倒是不错……”球球琢磨，郁子苏居然感兴趣，“不过好像只招研究生，而且……怀大也没有。” 　　“没有啊……”郁子苏有点失望。 　　“你可以开一个呀。”球球笑眯眯道，“我还能去听。”想一想就好刺激！ 　　这个倒可以，郁子苏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简逸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来：“洗手吃饭啦。” 　　“逸哥哥。”球球转向家里唯一一个读过大学的文化人，“你大学是什么专业啊？” 　　“我啊，”简逸回忆起了青春时代，“学的动物学。”他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人家都说大学学什么跟以后工作没关系，可是我专业一直在用，现在不还是在当熊猫饲养员嘛。” 　　球球不知道哪里被戳中了笑点，“咯咯”笑个不停，不过动物学听上去很不错啊，很符合他的特色：“我也想上动物学。” 　　“那就上呗。”简逸笑道，“还挺有意思的，你应该会喜欢。” 　　这俩人笑点又奇怪又经常在一条线上，同时笑个不停。 　　球球洗手吃饭，给自己盛了碗肉末豆腐羹，看到对面坐的路西菲尔，又想起班主任的话：“今天我们班主任问我怎么不出国上。” 　　郁子苏道：“告诉她会造成国际混乱，说不定三战就爆发了。” 　　球球：“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一戳就笑。 　　反倒是路西菲尔精神一振：“你想去吗？上什么样的？” 　　球球兴奋：“有霍格茨茨那种魔法学校吗！” 　　“有倒是有。”路西菲尔说，“不过可能没有电影中那么精彩，就跟你上幼儿园时学法术差不多，也有中国的留学生。”说完他就后悔了，应该介绍特别精彩才是！跟电影里的一样！ 　　简逸又补了一刀：“你还记得审讯部那个部长吗？就是去他们那魔法学校留学的。” 　　啊，那个巴啦啦小魔仙！ 　　球球的梦碎了，默默舀了勺豆腐吃：“那我，我还是上动物学吧……” 　　* * * 　　天气渐暖，球球脱掉了羽绒服，脱掉了棉袄，脱掉了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甩甩胳膊轻快不少。 　　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模拟考试，最后一场终极boss要在一周后来临，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这一周。 　　班上清冷了不少，因为一些人请假回家复习了，最后一周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最需要调整的便是心态和作息，请假回家也是默认的。 　　在学校写一些已经滚瓜烂熟的题着实很枯燥，球球被带得也不想学了，十分想念在家的幸福生活，便让简逸帮他请了假，也不上了。 　　他临走时，班主任还叫住了他：“白初啊，你最后还是不想出国吗？确定怀大了吗？” 　　球球点点头：“确定啦，我从小就想上怀大，谢谢老师关心。” 　　班主任叹了口气：“那也好，在怀大资源也多，不愁没有出去的机会，你想好什么专业了吗？” 　　“想好啦。”球球笑出了两粒酒窝，“动物学。” 　　他朝班主任挥挥手，看到许多家长进校接孩子，郁子苏也在其中慢悠悠地晃，那么显眼，便飞快朝他跑去。 　　班主任懵了，她没听错吧？动物学？！他们家条件不是很困难吗，为什么要学动物学？！难道是，为了争夺家产，讨热爱动物的祖宗辈人物的喜欢？！ 　　白初活的真是太辛苦了…… 　　* * * 　　球球一周在家吃喝玩乐，十分堕落，还跟郁子苏把暑假要去的地方都计划好了，每天都排得满满的，高考前一天晚上，一家子还坐在沙发前，看吴起传过来的视频，是他拍戏的片段集合，据说他排的纯正武侠剧已经杀青了，选了暑假最黄金的时间在各大电视台播出。 　　简逸很是欣慰：“壮壮出息了。” 　　郁子苏也很欣慰：“打得不错。” 　　球球：“这是我小弟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起如愿演了个剑客，一个跟他的剑一样冷的剑客，不需要表情的那种，完全符合他本身特色，可以弥补些演技上的不足，并且他的打戏部分是真的帅，毕竟是真才实学，就连郁子苏都夸赞了。 　　球球在被拎去洗澡前的一刻还在不屈地呐喊：“我小弟一定会红的！” 　　他睡的比平时早，鼻间又满是郁子苏的气息，一想到明后两天考完就是幸福生活了，更加兴奋地睡不着，翻过来翻过去，最后被郁子苏擒住：“还不睡？明天不想考试了！” 　　“想！”球球回答声音响亮，眼睛也在黑暗中亮得发光，“我我我我就是睡不着。” 　　“睡太早了吧。”郁子苏揉揉他的头，其实现在才八点多，“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好好好！”球球完全没有意见，立马跳起来套上衣服，眼巴巴望着他，郁子苏的衣服本来就是幻化的，散个步也就懒得变，直接穿着睡袍，牵过他的手从窗户钻出去。 　　盛夏的晚上依然是闷热的，一丝风都没有，见他们出来，小区里有几棵怀念泥土的树还悄悄把自己拔起来溜走了。 　　他们走到小区门口，郁子苏问：“去外面吗？” 　　“去呀。”一条街逛了千百遍，早就不想逛了，“去个没去过的地方。” 　　郁子苏笑笑：“好，去个没去过的地方。” 　　听他还重复了一下，球球就有些期待，他说的没去过的地方，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这么想着，便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便站在了一团棉花状的白絮上，他忙抓紧郁子苏的手，低头一看，看到灯光通明的京城成了一座挂满彩灯的玩具屋，就在他的脚下。 　　郁子苏从身后抱他，将他整个人都包起来:“别怕。” 　　耳边是他的声音和呼吸，球球身子一酥，差点没腿软栽下去，郁子苏把他抱得更紧了，还有点疑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恐高？” 　　不是恐高是恐你啊！ 　　球球的脸烫得能放鸡蛋煮，低头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别处，比如脚下这朵云:“这云，好白啊。” 　　郁子苏“嗯”了一声:“晴天。” 　　见球球稳下来，郁子苏便放开对方，抓着他的手，偏过头冲他笑:“云里散步，来过吗？” 　　“没有！”很快兴奋代替了羞涩，球球四下看看，自己正站在一朵小山状又大又厚的云上，跟喷了凝固气似的不会散开，踩在上面又松又软，比雪轻却比雪结实。 　　四周的云朵有远有近，有高有低，分散各处，他每望向一朵，那朵云便会缓缓飘过来，跟脚下这朵相距分毫，球球紧拉着郁子苏不放，小心翼翼地踏过去，踩实了。 　　球球:*\^O^/* 　　头顶是无垠的墨蓝苍穹，近得触手可及，遗憾的是星星还是模糊的，球球仰头道:“还是看不到星星，城市污染太严重了吗？” 　　郁子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拨，有什么东西便缓缓散到一旁，露出视野中所能见到的一切闪烁。 　　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感。 　　城市里看是雾蒙蒙的，山里看天又特别高远，星星虽多却有种不真实感，只是点点“星光”而已，此时天那么近，像被水洗干净的天鹅绒，湿漉漉的，星星也有了立体感，大得能抵过半个他，镶嵌在上面，随时都要掉下来砸到他。 　　球球看呆了。 　　夜晚，星空，云朵，他。 　　这样的元素组合在一起，就像梦似的，不愿意醒来。 　　球球偷偷瞄了眼郁子苏，见他居然一直在看自己，眼睛里不知道有什么，明明柔得同三月乍解冻流淌的春水，却能灼伤自己脸上每一寸地方，燥热感又涌了上来，他忙甩开对方的手，扭头去踩云朵，假装玩得忘我。 　　球球也真玩着玩着就忘我了，很快胆子大起来，一朵接一朵地跳来跳去，连低空的也敢跳，反正不会摔下去，郁子苏就在他身后跟着。 　　他几乎把京城头上的一片云都连成一片，幸好是夜晚，不然从下往上看一朵遮天蔽日完整的云，又是天降异象。 　　球球重新跑回去拉郁子苏的手:“这么大云，不下雨可惜了，要下场雨，明天的考生就不会热啦。”要在高温下顶着压力考试，想一想就很累。 　　他说完，身下雪白蓬松的云絮便渐渐从外围往中间挤，面积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厚，缓缓往低空降，除了他们所站的表面还保留一层薄薄的白絮，底下已经汇成黑压压一片，积满了水。 　　一朵巨大的乌云盘旋上空，蓄势待发。 　　“下多少啊？”郁子苏问。 　　球球:“……就，下大点吧，洗一洗热气。” 　　他一说话，乌云便像得到指令，如开闸的洪水一泻而下，滂沱大雨淋了个痛快。 　　乌云缓缓移动，每一下土地都不放过。 　　“明天一定舒服。”球球很高兴，“我们这样好像雷公电母啊。”好羞涩！ 　　郁子苏笑道:“没打雷没闪电的，哪里像。” 　　球球:“打打打！” 　　“算了。”郁子苏道，“离这么近，怪吓人的。” 　　球球拍拍他的肩:“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又有点失望，“那就当雨神好了。” 　　郁子苏:“？？？” 　　等乌云浇得差不多了，郁子苏开口:“下完雨就该回去了，现在能睡着了吗？” 　　球球没有回答他，眼睛亮得惊人，带着郁子苏最熟悉的紧张和期待感:“酥酥……” 　　郁子苏微微扬眉:“嗯？” 　　“等明天，我就不是高中生了。”明明前一句还很顺畅，后面的话却越说声音越小，气势也丢了，“过了暑假，我就十八岁了，是大学生了。” 　　“是十七岁。”郁子苏眼角微弯，“还是未成年，不要拿学校报的虚假年龄唬我。” 　　球球完全没有气势了，怂巴巴地绞着手指:“那也是，大学生了……” 　　“这倒是。”郁子苏与他对视，“有什么话快提。” 　　球球扭扭捏捏，紧张得要死:“那那那，你亲我一下……” 　　肯定不是平时那般亲一下脸，球球说完就后悔了，祈祷他不要听懂。 　　万一，万一…… 　　郁子苏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像是听到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好。” 　　球球:“？” 　　他眼前一黑，一只微凉的手覆在他双目上。 　　那是他天天都要牵的，郁子苏的手。 　　球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虽然看不到，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难道，难道他…… 　　身体僵硬得每一条神经都动不了，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球球:“……” 　　郁子苏拿开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撒完娇了？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 　　球球冷漠地“哦”了一声。 　　他究竟是没听懂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岂不是婉拒？！ 　　考试考试！就知道考试！不考了！生气！ 　　* * * 　　高考前一晚下的大雨洗刷了过往的闷热，第二天又凉爽空气又清新，环境这么好，着实振奋人心。 　　更振奋的是，当晚又是一场大雨，第二天停，两天高考都是这么巧，可以说是老天的眷顾了，是个好兆头。 　　只有部分人知道哪有那么巧，分明是某个大佬今年高考，大佬的大佬为了哄他开心顺便降两场雨。 　　球球的题写的很快，也不想检查，不给早交卷，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郁子苏一切正常，只当他跟平时一样撒娇，球球试着抱他亲他也没躲，还很享受的样子。 　　看来是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呀，难道真的要明确说出来吗？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表明心迹，要是被拒绝，后果想都不敢想。 　　他简直无法想像郁子苏对他疏远的模样。 　　他又叹了口气，还是继续怂下去吧，不死到临头绝不硬气。 　　反、反正郁子苏曾经发过誓，也明确表示过，是不会找道侣的，至少不用慌会有情敌…… 　　可见他小时候是多么明智！ 　　最后一门考完，小鸟们都飞出笼，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身姿一个比一个轻盈，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大，校门外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出来一个先是狂喜然后失望，幸运的则牵着自家小宝贝快活去了。 　　郁子苏嫌挤，站在众家长头顶俯视，也想牵他家小宝贝去快活。 　　他家小宝贝不喜欢跟人争抢挤在一起，慢吞吞走在后面，等到了校门口，家长都走一半了，郁子苏有了空位，便不着痕迹地现身，上前牵住他的手，见他不像其他人，反而心情低落，担心地问:“怎么了宝贝，没考好吗？笔没水了？”他两天考试怕出状况一直隐身跟着的，一切正常啊，宝贝写完还在画画来着，“你是去玩的，又不是真当人才，不要在意。” 　　球球摇摇头:“都会做。” 　　“那怎么不高兴啊？”郁子苏亲昵地把他往怀里揽:“跟我说说，嗯？” 　　“我们去吃什么呀？”球球答非所问，“我想出去吃。” 　　“出去吃啊。”郁子苏有点遗憾，“你鸟哥特意下厨做了嘤国菜，不给他个面子？” 　　球球苦了脸:“面子，给，不过我胃口不好，我们半夜出去再吃点别的好不好？” 　　“好。”郁子苏笑了起来，“我也正有此意。” 　　倒不是路西菲尔跟郁子苏一样只会黑暗料理，而是球球的嘴巴被养刁了，味蕾很挑，更喜欢吃精致些的食物。 　　俩人没走几步，便看到简逸跟路西菲尔迎面而来，郁子苏挺惊讶:“做好饭了？虽然很期待，但也用不着特意来接我们吧。” 　　路西菲尔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想到球球放这么早，来不及了，我们出去吃。” 　　郁子苏点头:“那太遗憾了，下次还是我给你露一手吧。”来不及了？真当自己是人类？ 　　球球:“？！” 　　简逸问球球:“宝贝去珐国吃好不好呀？” 　　球球突然兴奋:“好呀，要办手续吗？” 　　“不办了，”简逸笑道，“我们偷渡，可要让郁神看好，别让珐国发现啦。” 　　球球更加兴奋，眼巴巴望向郁子苏，郁子苏见他终于活泼起来，哪里有不答应之理。 　　* * * 　　偷渡的话动作就很快了，只是要时刻提防不被发现，他们作了伪装，专程跑趟珐国吃饭，庆祝球球考完，吃完见球球恋恋不舍，便又留下来玩了几天。 　　当然他们是默契地分开玩的。 　　身为最浪漫的国家，走两步就能撞到一对接吻的情侣，球球又是羡慕又是哀叹，什么时候郁子苏才能这么亲他啊。 　　就连空气里都溢满甜蜜的气息，球球跟他牵着手在大街一侧慢慢走着，自我欺骗至少看上去跟其他情侣没什么两样。 　　他充分发挥天真无辜的表象，扑到郁子苏怀里，脸埋到他胸前:“这个地方不适合未成年小朋友！” 　　“是啊，未成年小朋友不该看这种场面。”郁子苏淡定地抓起他的手把玩，“还是回去吧。” 　　球球:“？？？回去？！” 　　猝不及防，他又被拦腰横抱起来，听到郁子苏的声音响起:“不过空气比较适合高中生考后放松，还是再呆两天吧，小朋友？” 　　“呆……”球球晕乎乎地跟着重复，感受他一步一步带自己前进，不用动就能看到两侧的美景。 　　球球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内心又惊又喜。 　　不亲的话这样抱也不错啊！ 　　不知是不是太招摇了，还有路过的人好心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郁子苏使用了快速学语言法，听懂了他的话，弯弯唇角:“不用，家里宝贝撒娇呢？” 　　“哦。”对方露出理解的笑容，走开了。 　　球球简直要溺死在他的声音里，郁子苏穿那么薄，不知道自己发烫的脸会不会透过衣服烧到他的胸膛。 　　这个地方果然是天堂！ 　　郁子苏抱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没有松过手，球球都不好意思起来，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经过一条著名的河，河上有座华美的桥，是情人幽会的著名胜地，平日都挤满了人，此时却只能看到两个身影。 　　郁子苏走过去，果然看到简逸跟路西菲尔偎依在一起，笑得一脸娇羞。 　　球球再次捂脸，心虚得不行，怎么就这么撞见了？！ 　　这次倒是郁子苏主动打招呼：“这么巧啊。” 　　路西菲尔也是心情不错：“这么巧，你……”禽兽！变0态！ 　　“我们在散步。”郁子苏淡定道，然后穿过桥，继续朝远方走去，双方友好分手。 　　路西菲尔思索：“我们也试试？” 　　简逸：“？？？” 　　* * * 　　在其他考生都在度日如年等成绩的时候，球球却跟郁子苏四处游玩，过着蜜糖般的天堂日子，几乎有种在度蜜月的错觉。 　　这么想实在太不害臊了，未成年准大学生毫无愧疚感地想。 　　中途回来填了下志愿，球球只填了怀大动物学，其他干干净净一个没有，也是特别任性。 　　同时还出了个大新闻，今年怀大新开了一门道学专业，批了专业的学院，也引起热议，据说特地聘请了矛山（不是错别字）掌门等顶级道士讲课，院长是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大佬级别的人物，暂时不予公布，现在正在全国各地召老师，对我国传统道家文化有兴趣的高考生可以来报名。 　　当然内圈的都能猜到，今年某位可是报了怀大的，特意为那位开个专业的大佬是谁，不言而喻。 　　部分知情者更是唾弃，禽兽！变0态！老老实实接送上下学不好吗！还玩这种情趣！可怜我们的小球球哟。 　　虽然如此，想报名当道学专业老师的修士还是挤破了头，要是能得到那位的指导和垂青，至少能少奋斗几百年，再幸运一点，好处简直无法想象。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没有几个凡人往修仙方便想，并且能考上怀大的都是有理想有报负要为国家作贡献的人才，道学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只会空口说白话，风险太大，没几个人填，最后只落得几只调剂的。 　　球球又开心又不满，开心的是大学可以名正言顺的跟郁子苏一起上，不满的是郁子苏要展现在世人面前了，不再是他的专属了，他的占有欲使他近乎发狂，沉默了好几天，直到郁子苏好言好语说一定改变外貌才勉强跟他说话。 　　球球隐藏了一下实力，只考了个本市第五名，因为第四名不好听，前三名会接受很多采访，他怕麻烦，毕竟做妖的要低调，他的偶像包袱还那么重，万一被采访时表现的不好，那岂不是太丢熊了？粉丝怎么看？小弟们怎么看？全球人民怎么看？ 　　而且要是被采访，他的家庭背景就会被关注，他那种背景，怎么能展现出来？！ 　　太多的原因让他没有办法考太好。 　　郁子苏：“知道了，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球球:“……” 　　不过怎么说，怀大的动物学是上定了，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球球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家过了几天吃睡打游戏看电视的颓废生活后，俩人闲来无事，正好想饭后消食，便决定去未来的大学逛逛。 　　球球小学时学校就组织来参观过，为了激励他们好好学习，当时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气磅礴气势非凡的学校，只觉得无一处不精致好看，百年时光更是让其浸染了沧桑韵味，小小的心里充满震憾，立志要来这里做学生。 　　后来又去参观了鸿大，二者不相上下，就很纠结上哪个好，最终还是选了第一眼看中的。 　　现在看也是很大很美。 　　俩人在学术氛围的感染下都懒得开口说话，走着走着，还是郁子苏突然想起来，先打破沉默:“你还记得你有座楼吗？” 　　球球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去看看嘛？” 　　那还是高三刚开始的时候，郁子苏问他大学想不想住校，他说郁子苏跟他一起可以试试，毕竟有他陪不害怕。 　　然后球球就去查了怀大宿舍，他想住人少些的，没想到居然随机分配，又看到有杰出校友捐楼的消息，便突发奇想:不如给自己建个宿舍楼住，要特定条件的，就能住上人少的宿舍啦。 　　于是他就给自己捐了个宿舍楼，豪华二人间，条件是学习优异的同学才能住。 　　毕竟在大学这种学术之地，讲究金钱权力不大好，唯一竞争的，便是成绩了！ 　　也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因此有意向住的同学正式开学前会有个宿舍考，前xx名便可住进来，设备豪华，价格低廉，贫困生还能申请免费，相对公平，还能吸引人才。 　　因为有郁子苏监督，加了特效，楼建得很快，等球球要上学时刚好可以入住。 　　他们站在楼前，楼还没有开放，外表看上去低调清新，并不张扬。 　　这栋楼取名为“虬”，表面是指学子们像虬一样都是待成长的小龙，实际上只是取球球的谐音而已。 　　球球有些期待:“希望我的室友考进来又不住了。” 　　“哪有那样任性的室友。”郁子苏笑，“那你住宿舍的意义是什么。” 　　球球不好意思道:“没住过，想试试。” 　　郁子苏却道:“其实吧，我可以当你室友的。” 　　球球:“？老师也能住进来吗？” 　　“老师当然不可以，”郁子苏笑眯眯道:“我还能弄到学生身份啊，正大光明考进来。” 　　球球:“！！！怎么做到的？”郁子苏帮他写了这么久的作业，倒是完全有实力考进来…… 　　“交给吴则就行。”郁子苏道，“他这方面最擅长了。” 　　说得吴则宛如一个办证的…… 　　不过以后郁子苏就要，上学是老师，下学是室友，想一想就很激动。 　　这、这么刺激的吗！ 　　简直不能控制住自己！ 　　* * * 　　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道学院院长也公布了寸照，许多考生看了后都后悔不已，当初太不看好道学了。 　　麻麻这个讲课的长好帅我要嫁给他！ 　　也有人很感叹，长这么好一个小伙子，干什么不好，非要搞封0建迷0信。 　　不过可以想像，道学院的选修课会火爆成什么样子了。 　　* * * 　　郁子苏当然是换了个模样去讲课，不然家里小祖宗不高兴可就翻天了，虽然如此，他新换脸的样貌也是毫不含糊，虽然比不上本尊，在普通人中还是很瞩目的。 　　能让他改变自己那张脸的也只有球球了。 　　球球看了后，虽然还是不高兴会有人盯着郁子苏看，也只得妥协。 　　暑假出去玩时，可算是见识到了三亿的威力，街头巷尾，公交站台，处处都是人在看吴起的电视剧，纯正武侠和精彩打斗场面也成功引起人们怀旧，可谓大火了一把。 　　可惜这位被大捧且背景神秘的主角，虽然接到大量通告和戏，却通通拒绝，只说以后有武侠剧再找他，便消失不见了，深藏功与名。 　　江湖上再次留下他的传说。 　　只剩几天假期，转眼又到了球球生日，小妖怪们还想找他一起过，想去更远更偏僻的山里露营，然而球球这次却拒绝了他们，因为郁子苏要带他去别的地方玩。 　　小妖怪们可怜巴巴，大哥他好像越来越不喜欢跟我们玩了，老大也在沉迷拍戏，没人要的小弟命好苦嘤嘤嘤。 第67章 破碎 　　“金秋送爽, 丹桂飘香, 在这个收收获的季节里, 我们迎来了……” 　　球球在开学典礼上昏昏欲睡, 昨晚由于太兴奋几乎整夜没睡, 打破了作息，今天就精神不济。 　　他的新宿舍条件很不错。有两间卧室, 一个厕所，甚至还有客厅和厨房，而且他的舍友也神奇的填上了郁子苏的名字。 　　也不是他的名字，他换了个化名, 叫白苏，挂在道学专业名下, 已经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是不是兄弟一同考上了, 这么励志。 　　著名道学教授精分为哪般？ 　　昨天把卧室二合一了，两张床挨的很近，球球独自睡一张床，居然感觉比跟他睡在一起还要荡漾。 　　实在是太…… 　　想一想就把持不住, 他扶住额头, 心想等典礼过了就回去睡一觉。 　　“你没事吧？”身边的人关心地问。 　　球球脑袋更疼了, 摇摇头把视线转向正在演讲的校长, 专心致志听讲。 　　说来也是凑巧，谢一烨的分数恰恰吊在怀大分数线尾巴尖，居然让他给调剂到动物学来了，可见专业之冷门。 　　有人在偷偷聊天:“你为什么报动物学啊？” 　　“我调剂的呗, 你该不会自己填的吧？” 　　“对啊，我看熊猫基地在招饲养员，需要动物学相关专业的，就填了。我的梦想就是天天撸熊猫！” 　　球球:“……” 　　“……你，你的想法很不错，动物学真是屈才了。” 　　“不要沮丧嘛，我们调到动物学还是好的，好歹能去养熊猫，那些调到新开道学的就惨了，以后能干什么哟。” 　　“不过道学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可能是为了一些特殊人员之类的吧，怀大既然开了，就有他的道理。”这个声音听上去比较理智。 　　聊一聊就聊开了，很快就有人问一直沉默寡言的球球:“同学，你是冲这个专业来的吗？” 　　球球本能点头:“对呀。” 　　“原来同好这么多。”那人喜道，“我是想养熊猫的，你呢？为什么报这个啊？” 　　球球踌躇:“我，也是想养熊猫……”不，他就是熊猫。 　　“大家居然都这么想。”那人更高兴了，“看来我们以后不但是四年同学，还有可能成为同事啊。” 　　球球勉强笑笑，继续专心听讲，内心已是一片冰凉。 　　他已经能想像到，上课的时候，自己躺在解剖台上，周遭围着一圈熟悉的同学认真观察他，老师在严肃讲课:“同学们请看，这就是大熊猫幼崽，年龄五个月……” 　　想一想就好可怕啊！周围一群想当奶爸奶妈的同学…… 　　感觉未来好渺茫。 　　开学典礼结束后，球球钻到僻静无人的小树林等郁子苏，他们约好在这里碰面，进去一个郁院长，出来的却是白同学，可不能叫人注意到了。 　　球球等了好一会儿郁子苏才大步踏过来:“拖了一会儿。”他本来想牵球球的手，还是改成了揽肩，“饿了吗？去吃饭？” 　　在学校里还手牵手，gay里gay气的，会被举报的。 　　球球有点不高兴:“当院长很忙吗？需要你做事吗？” 　　“不忙的。”郁子苏安慰他，“只是第一天要说些事情，以后只管上课。”他笑笑，“只上你去的课。” 　　球球立刻由不高兴转为荡漾了，脸颊都在不经意间染了一层淡淡的粉:“那我每节课都去。” 　　“行啊，那是挺造福学生的。”郁子苏道，又问他的情况，“感觉怎么样？” 　　“别提了。”球球苦了脸，“你知道他们说为什么报动物学吗？因为以后想养熊猫！” 　　郁子苏:“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可要藏紧了，千万别露出熊掌让同学给研究了。” 　　“嗯……”球球除了直播的时候，其余时间都是人形，还有就是在家跟郁子苏玩时。 　　他好像越来越不喜欢摸自己了，上一次抱着原形自己玩的时候已记不得了…… 　　球球有些苦恼，难道自己的原形已失去了吸引力？他已经摸腻了？ 　　他的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一定要找机会试探一下才行。 　　这个机会一直没找到，因为接下来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球球本来就不爱动，军训能要了他的命，高中那次还是简逸心软给他做了个替身糊弄过去的，这次他也跟郁子苏说不想训，郁子苏却想锻炼他，没有同意，老这么懒着怎么行，而且军训完回来还要开始修炼，早日当上厉害的大妖怪，高中时见他学习辛苦都没有管，上了大学就不能懈怠了。 　　球球都震惊了，郁子苏居然，拒绝了他？！ 　　他“哇”的一声假哭起来，使尽浑身解数撒娇卖萌，用人形，用原形，抱大腿么么哒，甚至在地上打滚耍赖，到最后还真挤出两滴眼泪挂在脸上，再加上通红的眼睛和鼻尖，看上去好不可怜，是个正常人都是心软。 　　可郁子苏一样都不吃，铁了心要把他送去受罪。 　　球球直到站在军训场上还不敢相信。 　　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别的熊了！T^T 　　为了表达自己的生气，球球硬是整整半个月没有理他，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吃饭一个人吃，觉一个人睡，郁子苏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每天都累成死熊了，哪里还有空管他，生气。 　　就连中途中秋节放一天假他们回家团圆时，球球都不跟他一起走，自己回到一条街，对简逸热情撒娇。 　　吓得简逸只有惊没有喜。 　　直到最后一天，球球终于解放，再次累瘫在床上，澡也不想洗，动都不想动。 　　郁子苏厚着脸皮坐在球球床上，手覆上他的额头:“还生气吗？” 　　球球的疲惫感和困意很快消去，但还是不想理他，只“嗯”了一声。 　　郁子苏无奈:“那要我怎么赔罪才行？” 　　球球暂时想不出来:“你自己想。” 　　郁子苏:“……” 　　球球翻了个身，嘟囔道:“去操场跑一百圈，不准用法术，什么都不准用，我就考虑考虑。” 　　“好。”郁子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你快起来去监督我。” 　　球球幽幽道:“两百圈……” 　　郁子苏:“？？？” 　　他只得呆在一边，等球球睡好了再去履行任务。 　　* * * 　　球球一觉睡到半夜，神清气爽，睁眼见到郁子苏坐在自己床上翻书，只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温暖的橘黄色映得他看起来分外柔和。 　　郁子苏将书放在一边：“醒了？下去跑步。” 　　球球：“……”他现在后悔了，两百圈，就按两圈三分钟算，也要跑三百分钟，也就是五个小时！他要在一边看这么久吗？ 　　要是跑不到这么久，还是郁子苏作弊。 　　床这么可爱，一点都不想离开它…… 　　不过难得惩罚郁子苏一次，球球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了，从冰箱里拿了几包零食带上：“走吧走吧，去跑步。”一边吃一边数不至于太无聊。 　　十点多操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借着昏暗的路灯和夜色，郁子苏倒不是很引人注意，球球挑了个台阶，放了个坐垫坐下来：“就从这里开始吧。”他又强调，“我记着时间的，你可不要作弊。” 　　“嗯。”郁子苏特意幻化了一身运动装，比较有感觉。 　　可惜他本身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在作弊。 　　“跑吧。”球球按下计时，撕开一包薯片。 　　郁子苏行动一向都是用飘的，要不就是瞬移，两条大长腿基本就没分开过，倒像是摆设，此时跨开跑起来，倒是特别赏心悦目。 　　球球有些无聊，偷偷摘掉简逸的避灵符，希望能找点事情做。 　　此时正是某种生物活动的时候。 　　……满操场的鬼，毫不夸张，占据了每寸土地，甚至连他身边站得都是，他们的目光都很一致地望着郁子苏，三三两两指着他窃窃私语，还有许多小迷妹笑迷弟跟着他一起跑喊“男神加油”的。 　　球球几乎要跳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鬼粉，果然是背着自己有了其他鬼吗？！ 　　而且，而且，是谁泄露的消息啊！ 　　他身边围着的鬼倒是对他很感兴趣，见他能看到自己了，便和蔼可亲地问：“奶娃娃，你也是来看那个郁神跑步的吗？” 　　他看上去四五十岁，长相儒雅，应该是学校的老师，球球对这样的鬼很有好感：“不，我是他家长，是来监督他不作弊的。” 　　“哦这样啊。”老师鬼笑道，有些好奇，“你是什么啊，还能当他家长？” 　　球球还没回，便有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他是小熊猫，全球唯一一只熊猫妖怪，超级贵重，摸一下都是无价，你们快摸！” 　　周遭的鬼有坐着的蹲着的闲扯的，本来都在看郁子苏，这下全转到他身上：“我说怎么坐了个妖怪。” 　　“他们妖怪不是不好这口嘛。” 　　“哇熊猫妖，我只听过，摸摸摸摸！” 　　那些鬼全都涌上来，挥动双手要在他身上摸一把，球球吓得叫了一声，他身上有层蛋壳状的防护罩将鬼们隔开，近都近不了身，更碰不到半分。 　　虽然摸不到，群魔乱舞也是很恐怖的景象啊！ 　　球球战战兢兢道：“你你你们冷静一点，不然我让他来揍你，我一哭你们就完了！” 　　他声音听上去软绵绵没什么压力，鬼们还是让开了，老老实实坐得离他远远的，还有一些叠在一起。 　　幸好他们模样都挺正常…… 　　球球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那个罪魁祸首：“怎么又是你？！” 　　正是他从小到大阴魂不散的那个小女鬼。 　　“我在读研。”小女鬼说，“而且我师父来这里教那个什么道学了，我要来给他捧场。” 　　球球：“……你都读研了，还分不清熊猫跟小熊猫，你的师父真的不会打你吗？” 　　“我习惯这么叫了，改不掉。”小女鬼笑嘻嘻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球球没有心思跟她叙旧：“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鬼出现吗？”一所大学就算有百年历史，也不应该死过这么多人吧，这个量不正常。 　　“来听郁神讲课啊。”有其他鬼插嘴，“我们听说那个补天的开了课，不辞劳苦从各地赶来听他论道，希望能学点什么，我们也想修炼修炼。” 　　“不知道谁说的郁神突然来操场跑步，还没有禁制，我们就都来看看，蹭蹭神气。” 　　“对！我们可都是好鬼，跟那些搞事的不一样！” 　　“我们很乖的，又积极向上，绝不会吓你！”一只鬼咧嘴，脸顿时以嘴巴为界裂成两半，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球球：“……” 　　“不好意思失态了。”它忙把脸合拢。 　　这可能是全国的鬼量了……没想到那么多，球球不由问：“你们都不会被抓回地狱轮回的吗？”就算有漏网之鱼，这网的洞也太大了吧。 　　“鬼差也不好当啊。”他们叽叽喳喳道，“有时候就忘了我们了。听说他们地府很混乱的，还跑掉个领导，更加忙不过来了，我们虽然也想去轮回，可轮不上，总得体谅人家工作不是。” 　　跑掉的那个领导天天幽怨地站在灵异局门口望着路过的郁子苏，无声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解封的办法，也只有郁子苏能做到面不改色从容无视她。 　　他们吵着吵着，便自己说自己的了，球球一边吃零食一边听鬼界八卦，才知道原来他们过得也那么精彩，有这么多故事能听。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全国灵异鬼怪界的都赶过来想听郁子苏讲课，幸运的还能提问得到指点，可是极为珍稀的机会，毕竟郁子苏真正现身的次数还是太少了，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 　　挤不进的的只能在外看现场直播。 　　球球想象了一下郁子苏开课时的场景，教室肯定被占得水泄不通，这些鬼倒是不占位置，屋顶啊半空啊都可以呆。 　　那会是怎样的盛况。 　　想着想着他又后悔起来，早知道不让他讲什么课玩情趣了。 　　也不知道他会讲什么内容，要将修炼方法传授下去吗？他们古人不是把秘籍这类看得很重？ 　　他零食都不想嚼了，放在一旁，双手托腮盯着郁子苏跑步，可惜身边的鬼太多，即使是半透明的叠在一起也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一气之下戴会避灵符。 　　世界一片清静，只剩他们两个，一个跑一个看，跟那些校园文里的场景一样，多么清新美好。 　　结束后还要递上一瓶水，他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很少熬过这么晚，球球趴在台阶上睡着了。 　　郁子苏这才停下来，瞬移到他身边把他抱起来，身后的迷鬼在尖叫：“哇，公主抱，小熊猫好幸福！” 　　* * * 　　球球再次恢复意识，天已经大亮，还好军训后是双休日，可以休息两天再开始上课。 　　太可惜了！昨晚才数了三小时居然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跑完。 　　而且水都没有机会递…… 　　旁边郁子苏不在，球球猛地翻身下床，因为他听到厨房里似乎有动静，心里一紧。 　　“你醒啦？”郁子苏扭头望向他，腰间还系着围裙，在娴熟地捏什么。 　　球球忙跑过去，看到一案板奇形怪状的雪白面团，心痛道：“不是说好不要再糟蹋厨房了吗？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早上吃面食。”郁子苏一本正经道，“我就包点饺子，等你起床吃。” 　　胡说！你明明是在玩捏面团！还有基本形状，一看就不是瞎捏的！ 　　球球拿起一个，沉默了：“这个饺子，为什么没有馅？” 　　郁子苏也沉默了：“其实我是想包馒头？” 　　“你发酵了吗？” 　　“蒸面团也挺好吃的。” 　　球球无言以对。 　　郁子苏拍拍双手拍去上面的面，案台上的面也都聚在一起恢复原状，自动进入面粉袋里，他才揉揉球球微乱的头发：“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球球赌气说：“想吃芋子酥。”简逸自制，现做现吃。 　　郁子苏突然把脸凑到他面前：“吃。” 　　球球的心猛地一跳，盯了那张毫无瑕疵的一面好久才泄愤似的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吃饱了吗？”郁子苏顺势在他脸上亲一下，“吃饱了出去逛逛。” 　　“嗯……”球球不自在地偏过头，不用看都知道被他亲过的地方现在什么颜色，“还想吃虾饺。” 　　他犹豫着主动去拉郁子苏的手，算是勉为其难跟他和好。 　　* * * 　　郁子苏的课从第四周开始，两周一节，极为珍贵，他没有开选修，但来听课的仍然很多，一个空位都没浪费。 　　总不能把好学的学生赶出去不是？虽然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学生。 　　其实会报这个专业的，都是内部人士，多多少少有接触过，才会了解团队阵容有多华丽，机会有多可贵，倒是有几个调剂来的懵懵懂懂，以为只是空口讲历史的废柴专业。 　　院内老师们也没想把这些普通人卷进来，毕竟这条路一旦走上，便是不归之路，开学院会就说明完全可以不用来听每个老师的课，考试给高分，保证能毕业，随便出去玩，学习别的专业，于是便一个都不剩。 　　凡人有凡人之乐，修真有修真之苦。 　　球球名正言顺地坐在第一排，理直气壮地占了本专业生的位置，旁人不敢怒也不敢言。 　　郁子苏是他原装的修士打扮，虽然改变了样貌，但那种高位者的冷漠疏离感还是消不去，他一出现，全场便鸦雀无声。 　　球球离得近，总忍不住往他脸上看，那天咬的牙印怎么还没消，明明下口很轻，肯定是故意的…… 　　让人看到可真是，说不清了……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郁子苏的声音不夹杂丝毫感情，“上课吧。” 　　他的课挂的名是“道教的传统文化发展”，实际上没有具体研究方向，只说他想说的。 　　他的话虽然玄而又玄，高深莫测，底下听讲的却如痴如醉，因为这些天都被郁子苏逼着老实修炼，球球竟然也能摸到几分。 　　本来以为他只是挂名做个样子，没想到竟如此乐于奉献，真传授他们知识。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总觉得他要搞个大新闻。 　　* * * 　　各大院系的开学庆典陆续开展，动物学院是个小学院，直到十月份才轮到他们，导员见球球形象好，要让他表演个什么，没才艺舞台剧也好，往上面一站就够吸引人了，球球死活不同意，跟导员倔了许久，直到上面对导员下了批评才罢休。 　　他，当红主播，直播经验长达十几年，粉丝无数，怎么能在区区一个学院典礼上就降低身份？表演写作业吗？吃东西吗？玩玩具吗？ 　　会被人打下去吧！ 　　球球看了一会儿便不想看了，偷偷开溜四处闲逛。 　　他先是回趟宿舍看看，郁子苏似乎有事，今天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他打开门，却听到厨房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是简逸的声音。 　　球球很高兴，简逸来了，就等于可以改善伙食。 　　虽然学校食堂也很不错，但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总会怀念熟悉的味道。 　　不过除了简逸没有其他人了，他可能是在打电话。 　　他刚想跑去找他，便听到简逸笑道：“知道了，我会告诉他。” 　　球球站住。 　　简逸道：“你确定了？唉，等球球长大组了家庭，你就可以安心离开，前往其他世界追寻力量……” 　　“轰”了一声，球球的大脑炸了。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简逸后来说了什么，不顾一切扭头就跑，跑下楼后迷茫了一下，又随意选了个方向乱跑。 　　简逸在跟谁说话？说的什么意思？他是听错了吧？ 　　提到了自己，肯定是郁子苏了…… 　　什么球球长大了组成家庭，就能安心离开去其他世界，除了郁子苏还有谁？ 　　所以他只是在等自己长大？他还是要离开？ 　　他不想自己说，怕自己会死缠烂打闹不休，就让简逸帮忙传话，说不定今天就是离开之日所以才不不出现。 　　球球停下来，蹲在地上不断喘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是疼还是酸，因为全身都已经麻木，毫无知觉，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闹了半天，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亏他还会为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心跳不已，为他们间每一点一滴甜蜜，天真的以为郁子苏对他是不一样的，时间一长，他们间的感情总会演变成其他方面。 　　他错了，郁子苏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质过，也从来没有把他正经跟自己对等起来。 　　他只是在静静履行自己的义务——他自己所认为的义务，完成后便可以毫不留情地离开。 　　也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他的眼睛干涩，平时那么爱哭，现在竟然连眼泪都不愿意出来。 　　球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眼中也没有其他人。 　　他以后的生命，要怎么度过，还是说，如果现在结束，他就会留下来？如果拼一把，他会不会心软？ 　　“砰”他旁边的路人丢下一个喝光的矿泉水瓶。 　　球球默默挪过去捡起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垃圾袋装进去。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没有环保意识。 　　环顾四周，还真有不少垃圾，尤其树丛间，以为扔进去就没事了吗？ 　　他开始用捡垃圾来让自己不要多想。 　　* * * 　　怀大的开学庆典很是引人瞩目，尤其是艺术类的学院，多少人想抢门票都抢不到。 　　有不少知名校友会回来看看，发掘培养人才，也会顺便来观赏庆典。 　　罗云洲正是其中一名知名校友，在这个天清气朗的日子回来转转，艺院专门给他留了位置，他此时正赶过去。 　　校园既陌生又熟悉，他边走边感叹着，望着来来往往青春的面庞，想他十年前也是这样活力四射，朝气蓬勃，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其实他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要找找心动的感觉。 　　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怀邑的风云人物，掌握着全国部分经济命脉，只可惜如此完美的他至今仍然没有发掘出真爱。 　　在这个秋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会邂逅他的真爱，在看到他那一刹间，便会怦然心动，全世界只有他会发光。 　　小绿网里那些金主小说都这么写的！ 　　他可是熟读小绿网里每本金主小说，深刻掌握了金主和包养小明星之间的套路，像他这样完全符合金主人设的人，怎么能缺少一个包养变真爱的小明星！ 　　就算不是小明星，也要是清纯男大学生。 　　至于为什么是男大学生，天生就弯没有办法。 　　可惜他寻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一眼就心动的，虽然清纯的不少，但怎么看怎么都缺了点儿什么。 　　小说可能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在看到他的那一眼，xxx便知道，他是自己的”。 　　他望着形形色色的学生，无不失望地想。 　　突然，他脚步一顿。 　　那是一个穿着经典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正弯腰捡拾地上的垃圾，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由于天气尚热，他穿的是短袖，露出两条白嫩得近乎透明的胳膊。 　　他捡起一根竹签放进垃圾袋，起身偏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装满了阳光掉落下来的碎屑，说不出的好看，仿佛全部甚至都被吸了进去，就连浓密的长睫毛也清晰可见。 　　阳光洒满了他的全身，映得像刚降落凡间的天使。 　　同水晶一般，那样的纯净美好，不染纤尘，可爱至极。 　　罗云洲看呆了，默默捂住胸，感受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难、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 　　只是他在想什么？为什么紧抿着红润的唇，目光中藏满心事？ 　　罗云洲心里起了万千思绪：这么美好的少年出来捡垃圾，证明他十分爱护环境，内心更加美好，如果是另有原因，想靠捡瓶子赚取学费艰难养家，那他能顺手捡起不需要的竹签纸屑，也是心灵很美好的。 　　一个内心美好而且家境困难的，让人心动的美少年！不正是，他所缺少的！ 　　简直完美！ 　　这样就可以，接近他，包养他，爱上他，让他离不开自己，成为包养出真爱界又一大传奇！ 　　罗云洲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望着他捡起一个又一个的垃圾，在想怎么搭话。 　　一定要，充分展现出金主的气势。 　　他让跟随的人在原地待着，自己慢慢接近对方。 　　“同学，这么热的天还在忙，不热吗？要不要喝点水？”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句话太温柔体贴了，一点也不符合霸道总裁的身份，要知道，温柔体贴的只能当男二，配角。 　　他怎么可能是配角！ 　　球球站起身子，他看东西已经有点模糊了，便眨眨眼让自己看清搭话的人：“不热，不渴，谢谢。” 　　一个凡人，他想，便不是很在意。 　　那个人继续锲而不舍：“同学，你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比如没钱上学？不要急，金主来包养你啦！ 　　没想到他的心事这么容易被看出来，所以说郁子苏早已经知道他的心意，所以才产生反感想离开吗？球球被戳到痛处，眼睛微微发酸，终于有了反应，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还要离开他。 　　小可爱居然困难到这种地步，随便说说都要哭了！罗云洲心疼不已：“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球球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他憋了这么久，的确是有想要倾诉的欲望，便抬起头望向这个男人，继而愣住，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位先生，你印堂发黑，恶鬼缠身，再这样下去就没有几天可活了，有困难的不是我，是你啊！”他跟简逸学过一点儿看面相，很不忍心这位好心的先生命丧黄泉，想帮一帮他，反正他现在生无可恋，没有什么精神寄托，不如做做好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罗云洲懵了：“？？？”什么、什么情况？！这不是包养小甜饼吗！为什么秒变灵异文？小可爱在胡说什么啊！突然成了路边的算命骗子？！ 　　球球见他神色僵住，便解释道：“我是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常常感到精神不济？夜不能寐？生意下滑？处处碰壁？” 　　没错，竟然说中了…… 　　他就是因为压力太大才想出来散散心，说不定遇到心动的人就能时来运转了呢？ 　　球球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样子：“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其实我不是普通人，你极有可能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只是那东西现在没有跟着你，我想我需要去你家一趟。”他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安慰，“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你要相信我的实力！”他哪里有什么实力，变身卖萌吗。 　　脱了一切法宝连个小鬼都打不过。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要是他遇到危险，郁子苏还会不会出现？ 　　如果会，对方就有希望被他留住。 　　罗云洲已经傻了，机械般答应：“好，我带你回家。” 　　虽然是用这种方式带他回家，也算是没有偏离主线吧…… 　　这究竟是什么神展开啊！ 　　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去查这少年的背景。 　　* * * 　　罗云洲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别墅区，现在的富人好像都喜欢这种地方，比较清净无人打扰。 　　球球下了车，感叹道：“你家好大啊，就你一个常住？” 　　罗云洲轻笑：“是啊。”一个小算命骗子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奢华的地方，不过不用急，你很快就能住在这里了，“还有阿姨们，不过都是定时来，不住在这里。”他也没有带过情人回来，因为家要留给一个特别的人。 　　金主一定要阅人无数！ 　　球球严肃道：“住这么偏僻少人气就算了，还盖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更加没人气了，你不被缠上身谁被缠上身？建议你换个地方，越热闹越好。” 　　罗云洲：“？？？” 　　球球背着手，装出老成的样子在他家四处转，罗云洲退了手下，跟在他身后好心问：“小师父，你需不需要糯米啊黑驴蹄子什么的？符咒呢？就空手抓吗？” 　　“你那是对付僵尸的。”球球说，“缠着你的肯定不是僵尸，是看不见的东西，应该是恶鬼无疑了。”他摘掉避灵符，定睛一看，还真倒吸一口凉气。 　　罗云洲家里表面虽然富丽堂皇，却处处都罩着厚重一层黑气，鬼气森森，说不出的可怕。 　　太过冷清，缺少人气，没有能镇压的。 　　他果然来对了，看来那恶鬼很难对付。 　　他找了个沙发坐着，所经之地黑气都散开，待他离开又重新聚拢：“你是不是经常不回家？” 　　罗云洲愣道：“是啊，平时很忙，三天两头都在外面。” 　　球球皱起眉头：“你买这房子多少年了？” 　　“其实也不是我买的。”罗云洲道，“是我爸买的，有些年头了，送给我了，我挺喜欢的，就当主家住。” 　　“多久了？”球球问，“从你父亲买下来开始？” 　　罗云洲苦苦思索：“我记事起就有了，所以至少有三十多年了……” 　　“能冒昧问一下你父母情况吗？” 　　罗云洲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各过各的，我跟我爸过，我妈又嫁了个人一直在国外待着呢，我爸已经不管事了，全权交给我，自己逍遥快活。” 　　球球犹豫道：“你知道，这栋房子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吗？” 　　“这个倒真不清楚。”罗云洲道，“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算了不用麻烦了。”球球站起来，不好意思道，“你能陪我去其他地方查看一下吗？都是黑的，怪可怕的……”他表面上装得很像回事，其实还是小怂包一只。 　　罗云洲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道长，你害怕了吗！你这样是怎么抓妖的！”实在太可爱了，刚才那么正经的样子让他以为真的有什么事，如今看来只是玩情趣而已，“走吧，我陪你去转转。”又笑道，“不，是请小道长陪我一同看看。” 　　“我不是小道长。”球球纠正，“我是……反正不要叫我小道长。” 　　罗云洲笑得更开心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们将一楼都看了一遍，除了黑气没有其他，球球鼓起勇气道：“去二楼吧？” 　　罗云洲点头：“二楼是住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都病入膏肓了还觉得没问题？”球球的右腿踏上第一个楼梯台阶，又缩了回来，弱弱道，“你能不能走在前面……”郁子苏不在身边，纵然法宝无数，他也是怕鬼的，尤其把环境搞这么阴森的鬼，一定很擅长吓人…… 　　罗云洲刚想调侃他几句，手机便震动起来，他一看，是查背景的手下发来的消息。 　　“查不到，什么都查不到，一片空白，入校资料都是空白，我们想强制查，显示要最高权限，还被发了最高警告，强制退了出来。” 　　罗云洲踏上楼梯的脚顿住。 　　全是空白，这不可能，无论是哪家权贵的后代，总会留下一两句介绍的，空白也太不正常了吧，而且以他的权势都查不到，还被发最高警告…… 　　一阵阴风刮过，罗云洲忽然毛骨悚然起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那个，我能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吗？” 　　“我不是人呀。”球球笑眯眯地望着他，可爱的小脸在他眼里蓦然变恐怖起来。 　　球球不知道他收到了什么，看样子是真的怕了，也是存心故意吓一吓他：“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了，大仙……”不知为什么，平日很熟悉的楼梯让他双腿有些发软，“不应该你先上吗？” 　　“不，我害怕。”球球理直气壮道。 第68章 娃娃 　　郁子苏中途给简逸打电话问情况：“球球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简逸一边摆东西一边回答, “包了饺子, 我放冰箱了, 记得蒸给他吃, 他喜欢蒸的。” 　　郁子苏答应了：“等他回来, 你告诉他我要晚点回去，饿了自己先吃点东西。” 　　“知道了, 我会告诉他。”简逸笑道，“你确定了？”郁子苏的心思就差挑明了，他心里也是为球球开心的，又开始学对方之前的语气调侃他, “唉，等球球长大组了家庭, 你就可以安心离开, 前往其他世界追寻力量……” 　　郁子苏“哦”了一声：“有的人之前还坚定自己百折不弯呢。” 　　“咳……”简逸往门外探头，“好像回来了？怎么又走了？” 　　“忘拿东西了吧。”郁子苏道。 　　“应该是。”简逸附和。 　　* * * 　　罗云洲被他一吓，平时最熟悉的睡觉地点都似乎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在球球面前, 他拉不下面子说自己也害怕, 只得硬着头皮往上走, 球球紧紧跟在他身后。 　　幸好此时尚且是白天, 在罗云洲看来房子还是很敞亮的，有阳光的陪伴人就不会太过恐惧。 　　球球两手空空，十分没有安全感，想习惯性牵前面人的衣角和手, 又缩了回来，摸摸脖子上的玉佩，摸到一个小巧古朴的拨浪鼓。 　　这还是他一岁多时郁子苏给做的，虽然外表是玩具，但实际上是很厉害的防御进攻两用法宝，只可惜需要摇晃催动，所以平时不怎么用，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球球一边摇一边走，空旷安静的现代别墅装进古老的拨浪鼓声，分外诡异。 　　罗云洲回头，不知道该用什么眼光看他：“小道长，你多大了，还玩这个？快别摇了，听起来怪恐怖的。” 　　球球解释道：“你不要小看这个，这是我家长给我的法宝，摇它会发出音波，音波波及到的地方鬼怪都会受到影响不得动弹。” 　　“这么厉害，动感光波吗？” 　　球球唾弃：“你多大了还看那个？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罗云洲：“……”附和下你还怪我了？ 　　俩人说说话也能缓解气氛，不知不觉便上了二楼，球球环顾四周，除了黑气没有看到别的，他皱皱眉：“先从你睡的房间开始找吧？” 　　“我睡这里。”罗云洲走了几步，打开一个房间的门，球球被满眼金碧辉煌震撼了：“你生活，过得很奢侈啊。” 　　罗云洲正色道：“我们有钱人都是这么住的。”不弄富贵点震撼不了小甜饼无法实现包养计划怎么办？ 　　球球：“……”明明是暴发户的生活，一点也不像个富二代。 　　罗云洲房间里的黑气比一楼要浓郁很多，可除了黑气外就没有其他的了，他有些疑惑：“真奇怪，恶鬼白天是不上班的吗？” 　　窗帘是遮光的，此时紧紧合在一起，罗云洲背后突然爬上一丝凉意，忙想过去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却发现举步艰难，心里一凛：“小道长，我怎么动不了了？！” 　　“什么什么？！”球球正在看他的床，上面摆了不少东西，忙跑到他身边往他面前使劲摇，“好了吗好了吗？” 　　“好了。”罗云洲抬抬腿，“奇怪，刚才怎么动不了？真有东西？”他过去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心里才好过些，又飞快跨到球球身边，要说刚才是四分信，现在便有六分了，“真的我跟你说，突然我腿就迈不动了！” 　　刚才好像是有瞬间阴风扫过，他还没抓住就消失了：“你可要跟紧我。”他继续看罗云洲的床，“你床上放这么多枕头干什么？还有布偶？书？电脑还放上面？” 　　枕头有三四个，睡的抱的，布偶也就两个，书和电脑是睡前要看的，罗云洲已经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怎么了？一个人住总会孤单，弄点东西陪嘛。” 　　球球道：“我劝你最好还是撤掉，干干净净比较好，你不听鬼故事的吗？床上最好别放玩偶，尤其是人偶，因为他们半夜会动起来，渐渐把你吃掉。” 　　罗云洲：“……这种时候就不要讲鬼故事了啊！要我给你讲个妹妹背着洋娃娃吗！” 　　“我不是在讲鬼故事，”球球解释，“是我哥给我说的，他可是灵异大能，人形娃娃，比如这个，在人身边呆久了日积月累真的会产生灵气，他刚入职时解决过类似的事务的，就是人被自己的娃娃害死了。”他伸手拿起床0上的人形布偶，突然“嘶”的一声松手，布偶掉落下去。 　　“怎么了？”罗云洲赶紧问，“被娃娃咬了？”他皱着眉望着自己的布娃娃，这个娃娃跟他很久了，是他小时候从地下室翻出来的，觉得很喜欢，一直留到现在都没坏，只是看上去旧了点。 　　球球大惊失色：“她把我推开了！这究竟是什么！”他身上法宝那么多，一般带有恶意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推开他？！ 　　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这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洋娃娃，金黄的卷发，湛蓝的眼睛和睫毛，可爱的粉色小洋装，虽然是很多年前的工艺，现在看也依旧惊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球球的话，竟然跳下地方飞快跑了出去。 　　“追！”球球说着，已经追上去了。 　　罗云洲再次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他的娃娃，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娃娃，长脚自己跑了？！ 　　一个洋娃娃在奔跑，那场面太玄幻，以至于球球跑出去时他还一动未动。 　　他瞄了眼床，娃娃真的不见了，不得不相信刚才不是在做梦。 　　他的身体突然一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真的信了球球的话，有鬼。 　　有十分相信！ 　　现在最重要的是，抱紧看起来很有实力的小道长！ 　　他定定神，一刻也不敢多待。 　　球球在楼梯口不动，回头望向自己的同伴，他又怂了。 　　刚才逞英雄，现在想想场面还是很恐怖的！他不敢一个人下去了！ 　　罗云洲跑到他身边：“哪儿去了？” 　　球球惊魂未定：“下面。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娃娃比别的地方黑气都浓，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罗云洲倒吸一口凉气，汗毛都竖了起来：“东西？！碎尸吗？！”鬼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跟鬼睡的？！ 　　“也不是。”球球不好意思道，“我学艺不精，只是吃饭闲聊的时候跟我哥谈过。” 　　罗云洲此时极为担心，望着球球稚嫩的脸，犹豫道：“要不，小道长，趁现在我们还没玩完的时候，把你哥，你家长叫来吧，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慌呢。” 　　球球垂下眼睑，声音无比低落：“我家长，他不要我了。” 　　什么？！ 　　似乎戳到了对方的伤心事，罗云洲忙拍拍他的肩安慰：“不要难过，跟家里人吵架什么的，我从小就跟我爸妈吵，唉，等你长大些就好了。” 　　球球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好吧，不找家长了。”他给手下发了消息，让他们找一些有真才实学的道士来，家里闹鬼了，随时可能出人命，“继续？” 　　“继续吧……”小怂球没有动，“你先走。” 　　“好好好我先走。”罗云洲打头，一边问他，“你记得那东西跑哪去了吗？” 　　“就往下跑了，特别快，没看到。”球球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多久了？” 　　“地下室。”罗云洲道，“我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从小？！”球球震惊了，“居然到现在都没害死你，看来是真爱啊。”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罗云洲道：“她会不会没有坏心眼啊？听说有的鬼是好的。” 　　“好鬼就不会不敢见我了。”球球幽幽道，“无论好坏，你的面相都是将死之人，肯定是她害的。” 　　俩人一路走到地下室，站在一扇厚重的红漆铁门前，看着就很渗人，球球皱眉：“这门谁漆的？这种颜色的红跟血一样，家里不要用，不吉利。” 　　“我明天就换。”罗云洲道，“如果我们能活到明天。” 　　球球安慰他：“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罗云洲只当笑话听听，勉强扯扯唇角掏出钥匙开门。 　　地下室一片漆黑，阳光无法临幸。 　　罗云洲奇怪道：“怎么这么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伸手去摸地下室灯的开关。 　　球球摸啊摸，摸出一块灵石，发出温润的光，将就着能照亮两人站着的地方。 　　“啪”，开关按下了，光明却没有如约到来。 　　停电了？ 　　“砰”的一声，大门悄无声息地在他们身后关上，怎么推都推不开。 　　“哇！”俩人具是一声尖叫，球球还没行动，罗云洲就已经抱紧他，声音抖个不停，“小小小道长，你你你！想想办法啊！我还没活够啊！” 　　球球定定神：“不要慌不要慌，你放开我，我摸摸法宝。” 　　罗云洲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前方一片黑暗，俩人都不敢动。 　　此时有种患难与共之感，球球倾诉的欲0望更强烈了，而且说话才能缓解他们的恐惧感：“要是我家长真的狠心不要我，那此行的确凶多吉少了。” 　　罗云洲抓狂：“这个时候就不要叛逆了啊！快跟家长道歉认错，命最重要啊！” 　　球球道：“其实我是故意的，只要我陷入危险，我家长就会赶来救我，可是今天他居然说他要离开，我只是想试探他还会不会在意我，为了我留下来。”他捂住脸，“其实，也不是我家长，我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是我暗恋对象……” 　　罗云洲：“都快死了就不要纠结这些了小道长！快通知大道长啊！”够了，这个时候不想听风花雪月。 　　“我不是小道长。”球球纠正，“其实我是个妖怪。” 　　罗云洲：“……好的小妖怪。”这个时候二者有什么差别啊！他已经看透了，反正都是法力低微就是了！ 　　被球球这么一打岔，他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突然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才给你取称呼。”刚才手下发消息居然忘了发名字，可能是被吓坏了。 　　球球说：“我叫球……白初。” 　　“求什么？”罗云洲对他前面透露的字很感兴趣，“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白求恩。”球球淡定道，“求恩是我的小名，其实我是治疗型妖怪，不是很擅长打斗方面。”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罗云洲无言，“小妖怪，如果我们这次能活着出去，你下次再替人抓鬼时一定要谨慎了，打不过的就别接了。” 　　“我会没事的。”球球说，“恶鬼伤不到我，你就不一定了。” 　　罗云洲：“……你要牺牲我来立这个功？” 　　球球忧伤地望向黑暗：“这要看我家长赶来的速度了，以及他还会不会关心我。” 　　罗云洲：“……”真是够了，他堂堂霸道总裁，在灵异文里只能沦为一个试验品吗！ 第69章 告白 　　俩人渐渐冷静下来, 球球又摸了块灵石给罗云洲握着, 虽然只能亮一点点，也聊胜于无。 　　前方还是一片黑暗，罗云洲颤声问：“小妖怪，你就没有能照明的吗？” 　　照明的……还真没有。 　　球球安慰他：“不要慌，这是鬼气, 你看, 我们周围是不是没有, 因为近不了我的身。”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怎么鬼气这么重，看来是很大的大头啊。 　　罗云洲只好自我安慰了一会儿：“那我们，继续走吗？” 　　“走吧。”球球犹豫，他晃着拨浪鼓，黑气散了些，便嘱咐罗云洲，“你抓着我的衣角，我们往里面去去, 看看那只鬼跑哪儿去了——你对地下室熟吗？” 　　“不熟, 都是堆垃圾的地方, 来打扫的阿姨才会进来。”罗云洲立刻跟小孩儿一样拉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平时回来就睡觉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地下室。” 　　他们两侧果然都散乱放着杂物，球球自己也心里发憷，便壮着胆子咳了两声, 朗声道：“那个，小鬼姐姐，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样吓我们也不是办法，我们又不可能被吓死，不如见个面心平气和聊聊天……”想当初他就是这样拖绯骨的，对方要是有意识，就会回应，要是穷凶极恶，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天”字尾音还没收，便看见一张没有瞳孔的、眼角泣血的脸在面前一晃，比吉恩斯的脸还要惨白，血珠比绯骨的指甲油还要红。 　　“哇！”俩人再次抱成一团尖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哀转久绝。 　　球球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她她是真的想吓死我们！”他本来就是胆小的妖怪，最不禁吓了。 　　罗云洲也要哭了：“你一定是只假妖怪，居然还能被鬼吓到！” 　　球球哭道：“可我是只长得正常的妖怪啊！我们妖怪都长得很正常，至少我没见过可怕的！”他们一条街几乎都是高颜值，唯一一只鬼也是极其美艳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她怎么突然生气了？”罗云洲警惕地四下检查，“是不是人家根本不是小姐姐，你喊错了。” 　　“不是小姐姐为什么要住在洋娃娃身体里？” 　　“可能是特殊爱好。”俩人没话找话缓解内心的紧张感，让周围不那么安静得恐怖。 　　“罗志成，”一个空灵阴森的女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十分强硬地钻进他们的耳朵和大脑，“枉我信任你这么多年，你却带着外人来抓我！” 　　“哇！”俩人又哭着抱紧对方。 　　罗云洲戳戳球球：“你你你快看……” 　　球球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又被吓得一颤，四周黑气已经稀疏，空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洋娃娃的轮廓漂浮着，围绕着他们缓缓转动，湛蓝的玻璃眼睛分外显眼，跟活了一样，闪着诡异的光，嘴巴没有动却发出声音，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球球已经叫不出来了，有气无力道：“罗志成，是谁……你小名吗……” 　　“是我爸……”罗云洲也累得出了一身冷汗，大着胆子望向洋娃娃，“小姐姐，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找我爸去，我跟他关系不算好，是不会还债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不是我爸渣了你？我现在就把他叫来还你一个公道！” 　　球球：“……你还真是大义灭亲。”他也跟着劝，“小姐姐，你看清楚了，他不是他爸，我们有话好好说。” 　　“罗志成。”对方却听不下去，继续幽怨道，“明明这么多年都相处过来了，你今天怎么就变卦了呢？” 　　“因为他快被你睡死啦。”球球插嘴。 　　对方的眼睛更闪了：“死了好，我曾说过死了也要跟你在一起的，既然你已经忘了我，不如就死了来陪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罗云洲惨叫：“不，我不要替父还债啊！我一向都是钱0色交易的良好金主啊！从不欺骗人感情啊！” 　　“你别慌。”球球忙稳住他，“你看她就会说说，没有真的上前，她碰不到我们的。” 　　娃娃竟然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身上居然有那么强的灵力，可我今天。”她顿了顿，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就算拼着全部修为，也要带走他！” 　　“不、不要怕，抱紧我就好！”球球声音也颤抖了，胡乱摸出一柄黑色如意挥舞着砸向洋娃娃，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从脚开始像被火烧一样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却没有退缩，双目的光几欲射出。 　　罗云洲虽然死命抱着球球，贴不到他的地方却被浓郁的黑气缠绕，黑气虽然也有灼烧，却锲而不舍地补上来，使劲把人往外拽，他毕竟只是普通人，本来就吓得手脚发软，此时更是慌得使不上力，球球忙着砸娃娃顾不上他，在娃娃烧一半的时候就被拖走了。 　　娃娃已经烧到脸了，嘴角竟然诡谲地翘起，让人不寒而栗。 　　罗云洲的叫声比之前还要凄惨，球球刚想去拽他，四周的黑气便蓦然消失，娃娃也瞬间焚毁，一丝痕迹也没留，只听得“轰隆隆”的巨响，整栋别墅一下子爆炸开来，地下室以上的部分全都化成碎石瓦砾散在四周，只剩他们所站的一片断壁残垣。 　　里面的人倒是半点都没伤到，就连碎石都没溅到一个。 　　罗云洲得到解放，但面对被夷为平地的家还是惊呆了。 　　外面已经被黑暗笼罩，四周一片寂静，绿化带里偶尔响起一两声不明昆虫短促的叫声，微微带着湿润的夜风缓缓拂过他们的脸庞。 　　没想到他们已经在里面熬了这么久，明明感觉才一个小时没到呢。 　　球球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望着郁子苏从天降在他面前，周身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光辉。 　　他身后是明月苍穹，身上又自带光效，恐怕传说中的天神下凡便是如此。 　　罗云洲也看傻了，这难道就是球球一直念叨的家长？ 　　穿着这样专业的道袍，又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一看就是很有能耐的大佬。 　　只不过不知是妖怪还是人？ 　　球球嘴巴一瘪，声音里掺和了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哭过的：“你怎么来了？”酥酥还是爱他的！还是舍不得他的！把他留下来还有希望！ 　　郁子苏微微讶异：“我当然要来。”他把球球抱在怀里，轻轻拍两下他的背，“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知道叫我一起，撞鬼了？吓坏了？” 　　“嗯……”球球忍不住撒娇，“长得好可怕……” 　　“怎么不告诉我？”郁子苏捏捏他的鼻子，“真以为自己长大了有能耐了？叫你修炼你还偷懒。” 　　球球咬着唇，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望着他，眼圈还是红的，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郁子苏心都要化了，声音都不由放柔：“想说什么？嗯？” 　　球球抓紧他的袖子，嗓子有些沙哑：“酥酥，我，我……” 　　他咽了口口水润一润，让自己说话也能顺畅些。 　　郁子苏微微扬眉，没有打岔，耐心听他说话。 　　球球终于鼓起勇气，放空脑袋一口气全倒出来：“酥酥，我，我喜欢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喜欢你！不是对长辈的喜欢，就是，逸哥哥跟路哥哥那样的喜欢！”眼泪不知何时涌了出来，越流越顺畅，他用手背抹了把，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马上就要走了，可是，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跟我在一起！”他哽咽了一下，又补充，“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还是说出来了……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就在这个夜晚完完全全暴露在对方面前。 　　他是嫌弃也好，厌恶也罢，反正都是最后一博，就算从此疏远，他也是要离开的，无论说不说，都不吃亏。 　　倒不如，倒不如索性拼一拼，也算是不留遗憾。 　　他胆小了这么多年，积攒了快十八年的勇气，全在这件事上用光了。 　　郁子苏怔住，继而唇角愉悦地扬起：“谁告诉你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是，就是今天听逸哥哥打电话说……”他的勇气用完了，声音也小下来，不敢再看对方。 　　“这件事本来应该等你成年后才应该告诉你的。”他整张脸都绽着轻快的光彩，“也应该是我先说的，我之前是有那种想法，可是现在变了，因为想留下来跟你在一起。” 　　球球愣愣地望着他，明明是只有月亮的夜，却看到他的眼里盛满了璀璨的星光。 　　郁子苏伸出右手覆在他的双目上：“真是对不起宝贝，可我还是应该说一遍，我想和你在一起。” 　　球球眼前一暗，随后一个微凉的触感落在唇上。 　　这一次终于是在嘴巴上了，他恍恍惚惚的想。 　　* * * 　　我叫罗云洲，是一个有钱有脸的知名金主，我的梦想是包0养一个我一眼心动的小甜饼，由生到心渐渐相爱，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有一天我的理想型小甜饼终于让我找到了，我以为我要过上包养他爱上他的正常戏码，万万没想到包养文秒变灵异文，小甜饼带我去抓鬼被鬼抓，后来被一个大佬救了。 　　我叫罗云洲，一个知名金主，万万没想到在一个美好的夜晚亲眼目睹了小甜饼跟大佬的互相告白现场，沦为别人的助攻。 　　我叫罗云洲，是一个完美的金主，希望作者赶紧把我带回正常的都市包养文里，这个世界不适合我。 第70章 真相 　　他们只是静静地贴在一起, 几乎一动都没动, 球球傻傻地任由他捂了半天眼睛，才想起来伸手去拿开他的手。 　　想看着他的脸，是不是跟自已一样满是羞涩和激动。 　　郁子苏顺着他把手拿开，唇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贴的那样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刚才应该舔一下, 球球遗憾地想。 　　他又渐渐回味起来, 郁子苏在亲他, 不是从前那样亲脸, 而是像恋人一样亲在嘴巴上。 　　那是怎样的感觉，一开始还没觉得，等渐渐意识到后，才开始心跳加速，灵魂都脱离身体，摇摇晃晃到半空，飘飘0欲0仙起来，新鲜又奇妙。 　　郁子苏也喜欢他, 这个想法一出现, 脑中便绽放开接连不断的炫目烟花, 有百鸟朝凤之音，万紫千红之景。 　　他只有紧紧抓着对方的袖子，连欢喜都不知道该如何欢喜，脑子里全是他，只想任凭他摆布。 　　“以前天天要我给你留点隐私, 我倒是想给你留点隐私，可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郁子苏刚才顺势探了下球球的大脑，顿时哭笑不得，亏他还想等成年再说这些，没想到这只小熊崽子天天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厌恶你？我想你疼你都来不及，也愿意为了你永远留下来。”他顺势在球球脸上亲了一下，“你自己又不是感受不出来，还觉得我会嫌弃你？嗯？” 　　球球捂脸：“我不听！都是你的错！是你让我胡思乱想的！” 　　“好好好我的错。”郁子苏的表情宠得不像话，额头轻轻抵着他的，球球现在想毁灭世界都能抬手满足，“给我指条明路弥补一下？” 　　罗云洲孤单地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低头玩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听他们互相说酸话。 　　实在太酸了，真没有水平，应该介绍他们几本经典金主文看看，多学学别人高端情话。 　　他一点都不酸。 　　球球羞涩地垂下眼睑，根本不敢跟他对视：“那那那，你再亲我一下，要那种的。” 　　郁子苏明知故问：“哪种的啊？” 　　“就，就要，”球球完全不好意思形容出来，“要舔的……” 　　罗云洲大力咳嗽起来：“咳！咳！咳！我的房子！你怎么了！我晚上可睡哪儿哟！”过分了啊！ 　　还想继续调戏的郁子苏：“……”这些凡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事出紧急。”郁子苏道，“再晚一步你命就没了，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抱了球球，损失一栋房子也没什么。 　　罗云洲这才一脸感激：“一栋老房子而已，换我一条命绰绰有余。敢问这位，道……长，我这房子里的恶鬼，除干净了没有啊？” 　　“还没有。”郁子苏笑眯眯地回应。 　　罗云洲：“？？？” 　　球球还在云端飘忽，被郁子苏牵着，乖乖跟在他身后，郁子苏在废墟里行走：“表面上的虽然没了，可这鬼物颇为狡猾，她的真身还藏在别处。” 　　罗云洲又开始颤了：“还有真身？！尸体吗？” 　　“也不是。”郁子苏道，“是她的核心鬼魂。” 　　罗云洲也听不大懂，只是恳求道：“还望道长替我绝了这后患，我必有重谢。”看在房子的份上。 　　“重谢就免了。”地下室虽然杂乱，郁子苏所经之地杂物都通通避开，直到前方再也无路可走，他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边上一个储藏柜上，“我倒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罗云洲望过去，“这个？这是我爸的，他说是他年轻时做得一些小玩意儿，放在这里当纪念，不给我们碰的。” 　　“这里面有东西吗？”球球好奇，伸手去开柜门。 　　郁子苏及时捂住他的眼睛，“啧”了一声：“你父亲，手艺不错啊。” 　　罗云洲的脸“唰”的一下再次惨白起来。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装着液体的玻璃瓶，玻璃瓶跟平时喝的水杯差不多大，里面装了个女人，恰好被瓶子装起来，除了大小外与常人无二，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都没半点损坏。 　　郁子苏轻声道：“宝贝，还记得你高二暑假去露营，绑架陈欣然的那个‘活剥皮’吗？” 　　球球什么都没看到，眨眨眼，长睫毛挠得郁子苏掌心有些痒：“记得，怎么了？” 　　郁子苏道：“这东西应该是剥下人皮后装成的，我猜你父亲，可能是跟那‘活剥皮’作了交易。” 　　罗云洲不知想到了什么，捂住嘴，呕吐的欲0望怎么都止不住。 　　球球抓住蒙在眼睛上的手：“给我看！” 　　郁子苏松开：“看了晚上别做噩梦啊。” 　　那是个极美的女人，墨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液体间漂浮，虽然看上去正常，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你，尤其装在瓶子里，总给人不好的联想。 　　球球默默捂住眼：“你晚上要跟我睡，看好我的梦。” 　　“好。” 　　罗云洲已经顾不上其他，艰难开口：“那个，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子苏道：“这等鬼物我不清楚，具体的来历可以让简逸来看看，反正你父亲是要查的。或者，你也可以问问它。” 　　他摊出手，手里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黑气。 　　球球缩回他怀里：“是刚才那个恶鬼吗？”一看就是打了马赛克的，是郁子苏的风格。 　　“是啊。”郁子苏道，望向罗云洲，“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说。” 　　“直接说……”罗云洲咽了口口水，犹犹豫豫试探，“那个，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房子里？” 　　那个之前吓过他们的空灵女声响起来，仔细听其实会发现是个尖细的小女孩声：“罗志成，你害了我们母女，我今天就算折在这里，你迟早也会遭报应的！” 　　“罗志成是我爸，我不是罗志成。”罗云洲无奈，“不是，你也算跟我睡了这么久了，怎么搞不明白呢？道长，她是不是傻的，听不懂啊。” 　　“装疯卖傻。”郁子苏道，“我已经让小红来收了，爱说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球球问：“为什么要小红姐姐来？逸哥哥呢？” 　　郁子苏委婉道：“太晚了，我怕他不方便。” 　　球球：“……”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女声安静了，随后开口：“我坦白，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啊。”郁子苏奇怪道，“放过你让你去祸害人间吗？只是让你魂飞魄散轻松点。” 　　“我坦白。”那团小小的黑鬼降低了声音，“罗云洲，我是你妹妹。” 　　罗云洲：“？我是独生子，我妈做过手术，很早就不能生了，我爸很小心的，在外从来不留种，你不要骗我。” 　　女鬼道：“我没有骗你，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出生的。你记得你爸妈为什么离婚吗？就是为了我跟我妈。” 　　罗云洲真的记不起来了：“他们经常吵，离就离呗。”他有钱拿就行，倒是没关心过。 　　“你那时候太小了，不记得也正常，我也就比你小一点点，我还没出生呢，就死了。”女鬼继续说，那句“没出生就死了”让罗云洲再次打了个冷颤，“罗志成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妈，一定会离婚娶她，一直没有实现，那天我妈妈大着肚子来找他，被他关在地下室，你妈妈下来看到了，他们吵了起来，罗志成用刀捅进我妈妈的心口，一刀致命。” 　　“你0妈妈也吓坏了，说是不会跟杀人犯过下去，直接吓跑了，罗志成没动，把我妈的尸体藏了起来。他找了个包着全身的怪人，把我妈的皮剥了，内脏割下来收集，那个怪人说，我妈妈的内脏太少了，不够做，他们注意到了我，肚子里的我，那时候我已经成型了，就把我挖出来，取了一部分填进去，做成你们看到的这个东西，外面就是人皮裹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到这里又带了些许快意，“罗志成说爱她，原来就是这么爱的，那个怪人走后，他便日日都来看这个瓶子，我妈妈当时特意穿了红衣服，就是想着如果出事便化成厉鬼报复，再加上被碎尸剖腹挖内脏的怨气，很快成功了，他应该受了指点，也注意到了，请了人驱鬼，那个人很厉害，我妈妈被他收了。”说到这里，她“呵呵呵呵”笑了起来，快意再也掩饰不住，“可是他们都忘了我，我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有了自己的魂魄，罗志成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尸两命，造出了两只恶鬼，我继承了我妈妈的记忆，那道人来前便躲在一个娃娃里，恰巧被你捡走。”她顿了顿，声音恢复平静，“你简直是我的福星，让我养了三十年，从一只无能的小鬼养成现在的法力，你功不可没啊。” 　　罗云洲：“……我这么养你，你还想害我。” 　　“我想害你全家。”女鬼道，“可惜没成功，就差一点儿了，你还真是幸运。” 　　球球听得大气也不敢喘，简逸以前给他讲抓鬼故事时，都尽量语言轻松，哪像现在这样身临其境，由当事鬼亲自叙述，好在有郁子苏可以抱，可以缓解一下恐惧。 　　罗云洲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这个，我会质问我爸的，要是警0察局来抓他，我也不会阻止……” 　　说话间，一抹红影已经飘至他们面前，绯骨的脸色不大好看：“郁神，你这是欺负我没有夜生活吗？” 　　郁子苏诚恳回答：“不，术业有专攻，这方面还是你来。”对，就是欺负你没有夜生活。 　　罗云洲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又被绯骨吸引了，不过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移开。 　　美则美矣，可惜是个女的，他已经弯成蚊香了。 　　绯骨接过郁子苏手中的黑气，也看到了储藏柜里的东西：“这玩意儿要除掉吗？” 　　郁子苏道：“明天我交给简逸吧，不知道他接不接这种案子，要是管，也算个证据。”他们倒是对人类的恩怨情仇看得很淡，只负责灵异事件。 　　绯骨颔首，刚刚想动作，又瞄到罗云洲：“有人类在，我带走处理吧。”她瞬间转成幽怨的声音，“郁神啊，你什么时候能想到办法啊？再想不到我要反叛了。” 　　郁子苏一脸平静：“最近忙，顾不上，你反叛吧，抓到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绯骨瞥了眼小熊依人的球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然而敢怒不敢言，除了心里骂毫无办法。 第71章 夜市 　　绯骨隐去身形, 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无形的圈,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血红色的圆圈才晃晃悠悠显现，才有她拳头大小。 　　她紧紧蹙眉，摊出手，一团黑气就在她手心，便要往那圆圈里扔。 　　“那是地狱之门吗？”黑气问, 没有惧怕的意思, 反而很平静。 　　“对。”绯骨淡淡道, “正是要送你进去。” 　　“你看到了吧。”黑气道, “地狱之门已经缩成这个样子了，还很难打开，你没什么疑问吗？” 　　天下安定，一切太平，根本没几个恶鬼作乱，有的也被当场散去魂魄，绯骨一直懒散，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对于地狱之门的变化颇感意外, 她微微扬眉：“你想说什么？” 　　“你放过我, 我便告诉你。”黑气道，“我知道一个秘密，是我无意发现的，你一定会感兴趣。” 　　绯骨扬唇：“是吗？我是很感兴趣。”她云淡风轻道，“可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她手握成拳, 再次松开，黑气已化成青烟魂飞魄散。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作怪了。 　　地狱之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即将消失。 　　她没有动，思考一下，还是化成一道红光飞了进去。 　　* * * 　　月明星稀，俩人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学校周围停下闲逛起来。 　　怀大周边倒是没有摆摊的，晚上只有三两行人路过，不会注意到两个男孩子在手牵手散步。 　　然而往西走几百米，就会有条夜市街，此时才刚刚开始营业，是许多习惯了夜生活的大学生的狂欢场所，也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球球晚上还没吃饭，又被吓得虚脱，走了一会儿就挂在郁子苏身上有气无力道：“我饿得走不动了……” 　　郁子苏见四下无人，索性再次将他抱起来：“那就这样逛，我动你来吃？” 　　球球捂脸，整只熊都荡漾到飞起：“好呀。”想一想就很美好。 　　直到灯光越来越亮，人声也渐渐喧嚣起来，他才微微挣扎：“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郁子苏没有放的意思：“那怎么行？都饿得动不了了。” 　　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近，球球开始急起来，灵机一动，见还没人注意到他们，直接化成原形，郁子苏只觉得怀里一轻，低头人不见了，只剩一只熊猫崽子。 　　郁子苏：“……你还真是胆大，不怕被人瞧见？” 　　球球一动不动，自暴自弃道：“就当是抱了个玩具吧。”他那么小一只，不动的时候真的像个玩具。 　　反正“清纯男大学生童心未泯怀抱玩具逛街”总比“怀大夜市惊现基佬公主抱上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好。 　　郁子苏倒是许久没抱过他原形了，揉揉他的毛，心里顿感无比舒爽：“这样也好。”他往球球脑袋上轻轻一拍，这下外人看上去的确就是个毛绒娃娃了。 　　球球：=☆、0=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出现好刺激，希望不要碰到同专业同学。 　　他们昨天才上过“熊猫的进化过程”，许多同学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让他上课的时候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怎么都觉得心虚。 　　夜市的摊位已经摆得差不多了，两侧是流动摊车，中间窄道供人行走，郁子苏一只手抱只熊猫，一手买东西，拿着烤鸡串烤鱿鱼炸豆腐边走边吃，成功吸引无数目光，甚至还有许多搭讪的：“小哥哥，你玩具哪里买的，好逼真啊。” 　　“有店家地址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做得这么可爱的，你知道好多熊猫产品都没原主可爱，我就想要这样的。” 　　“可以加个微信把地址发我吗？我也想买一个，多少钱都想要。” 　　郁子苏一开始还回答“定做的”，问店铺的人更多了，最后便回“自己做的，不会再做第二个了”，对方才罢休。 　　不少人偷偷拍了照，准备发“逛夜市看到一个手工好长得更好的小哥哥”，只不过想发的时候一看照片，居然只拍到一团糊，脸和玩具根本看不清，不觉一身冷汗，细思极恐起来。 　　球球眼巴巴望着，又后悔起来，可怜兮兮地给他传音：“我也想吃。” 　　郁子苏不为所动，一本正经道：“玩具不能吃东西，会被围观的。” 　　已经被围观了……一想到那么多人缠着他，球球就很生气，还不给自己吃，更生气了，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闭上眼不想看到他。 　　幸好夜市嘈杂，没有什么人注意这声哼，郁子苏这才沿途把食物打包起来：“我这就找个地方坐着，喂我家毛绒娃娃吃饭，嗯？” 　　球球哼哼唧唧表示比较满意，又不满道：“不要让他们再围着你啦。” 　　这种可以光明正大宣布主权的感觉简直不能再棒。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吧，不过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然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等一下一定要好好找找缺什么。 　　球球想着想着，又开始飘起来。 　　“好好好。”郁子苏一边应着一边往里走，走到夜市尽头拐个弯，又是一条夜市，不过都是正经的店铺，越往深处走人越少，郁子苏挑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人虽然不少但还有空位，他让球球看柜台前的菜单，球球爪子搭在他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吃个小馄饨好了，还想啃个猪蹄。” 　　郁子苏笑：“那我想啃熊爪。” 　　球球大方伸爪子：“啃吧！” 　　郁子苏握着他的爪子点食物，然后找个位子坐下，摆好路上买的，设了个结界，普通人看上去他并没有动作。 　　郁子苏拿了串烤鱿鱼递到他嘴边：“啊——” 　　球球乖巧张嘴：“啊——” 　　郁子苏自己咬了一口。 　　球球哭：“哇——” 　　对方这才一边笑一边喂他。 　　这种还是原形状态躺着被人伺候用餐的感觉太过久远，球球十分怀念，两只一个吃一个喂，都很享受。 　　除了……周围围观的半透明的鬼越来越多了。 　　球球一直没戴避灵符，一路走来也看到不少，不过有些游魂没什么奇怪的，便选择无视，只是这也太多了吧？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夜市，没想到这里的鬼魂这么多，几乎一屋子飘的都是，在他们旁边盯着他们，虽然没有恶意，但场景特别恐怖，球球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不自在地扭了扭，又小声问郁子苏：“这里死过很多人吗？” 　　郁子苏已经被围观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既然打扰到了他们，便道：“别看了，我要强制遣散了。” 　　鬼魂们缩了缩，有胆子大的开口：“没见过熊猫妖，想来看看。” 　　“没见过补天的，想来看看。” 　　“我们就看看嘤嘤嘤，我们很乖的。” 　　“我们不发声的，就看看就看看嘤嘤嘤。” 　　球球：“……”围观就算了，撒什么娇啊！搞得他都不好意思撒娇了。 　　有只鬼带头，四周便一片“嘤嘤嘤”，听说熊猫妖就是这样卖萌的，大神很吃这套。 　　如果是一群小姑娘，倒是很惹人怜惜，可一群鬼魂哭，就颇为阴森恐怖了。 　　球球听得头皮发麻：“好吧那你们看吧……” 　　果然很有效！ 　　馄饨上来了，郁子苏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喂，还替他擦嘴边遗漏的汤汁，球球两只爪子捧着猪蹄，这个吃一口，那个啃一口，简直像在酒池肉林一般快活。 　　周围的鬼胆子大了起来，他吃几口，就有只轻声喊：“哇~熊猫啃猪蹄诶~” 　　球球艰难咽下，跟郁子苏讨汤喝。 　　“哇~熊猫会喝汤诶~” 　　球球：“……”他也好想嘤嘤嘤啊。 　　郁子苏摸摸他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爪子里的猪蹄还没啃几口，便转向那群鬼：“你们在这儿待多久了？怎么死了也没有鬼差带你们去地府吗？” 　　夜市上又没有大型车辆，按理说没有大量死亡的理由，不至于这么鬼。 　　那些鬼见郁子苏居然同他们说话了，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起来：“我们在这里呆很久啦！不知道多久的那么久！” 　　“我们是隔壁过来的，听说补天的带熊猫精在这里吃饭，就过来看热闹啦！” 　　“什么是地府？我们要过去吗？” 　　“鬼差？没见过呀。” 　　…… 　　他们虽然吵，郁子苏却皱起了眉：“没有鬼差？” 　　虽然因为天上神仙们沉睡，连带地府也混乱起来，也经常遗漏鬼魂，可这么多鬼魂都无处安放，就很奇怪了，一个鬼差都没有？难道地府出了什么事？ 　　人间太过太平，鬼魂们也很乖，导致灵异局都没注意到，已经不知不觉积攒了这么多无处可去的鬼魂，他们散在各地安安静静飘来飘去，平日看见都会忽略，可此时在这个地方都能聚这么多，郁子苏发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他想事情的时候，隔壁桌突然争吵起来，几个男人撸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胳膊，气势汹汹地你推我搡，同桌两个女人在一旁劝：“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 　　气氛几乎一点就炸，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一言不发不知从哪儿抄出一把刀往对手腰间不要命地连捅。 　　整个店都乱了，蜂拥着往外跑，不敢惹这些煞神，女人们也看傻了，在一旁尖叫不知所措。 　　球球更是目瞪口呆，猪蹄都掉到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店里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跑出去的叫了120，店员们瑟瑟发抖不知道该不该拉架，那可是真的亡命之徒，手里有刀子的，鲜血已经淌了满地。 　　郁子苏的思路被打断，也望过去，略略抬抬手指，那剑拔弩张的几人突然坐下来，一动不动，木木地互相看着。 　　被捅的人当场死亡，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有片刻的茫然，见到满屋子盯着他的半透明鬼魂，大叫起来，从持续时间以及分贝来看可能是个学音乐的。 　　球球默默捂耳朵，捂了一耳朵油。 　　郁子苏用瓷勺敲敲碗：“安静。” 　　四下只有他一个还在坐着，未免太引人注目，他需要的是低调，便抱着球球默默站起来，退到群众中，等没人注意自己才隐身，众人只当这么好看的青年吓傻了，这才想起跑路。 　　他朝那个刚刚死亡的人招招手：“过来。” 　　对方茫然地飘到他身边，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道士？”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郁子苏道，“你在这里等等。” 　　新鬼点点头，然后又大哭起来：“道长，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们发生点口角他就捅我！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可怎么办哟！我爸我妈……” 　　“行了行了。”郁子苏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头皮发麻，“等会儿会有鬼差来接你，有什么跟他说。” 　　对方怔怔地应了，转身跟其他老鬼聊天：“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他们等啊等，等到警察过来处理案件，球球开始揉眼睛，也不见一个鬼差。 　　新鬼也没有…… 　　郁子苏朝他道：“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你可能要在人间待一阵子了，有什么请教他们。” 　　说完他便消失不见，老鬼们纷纷围上去，向新同伴热情传授经验。 第72章 么么哒 　　球球兴冲冲地把自己洗白白, 拿着毛巾去找郁子苏擦头发, 正巧碰到对方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杯奶，见状把奶递给他，又接过毛巾：“喝完睡觉。” 　　球球坐在床上，乖巧地任他摆布, 手里的奶也顾不上喝, 郁子苏给他擦完, 看到玻璃杯还是满的, 奇怪道：“味道不对吗？还是喝够了？” 　　他这才小口小口的抿，郁子苏便耐心等着他喝完去洗杯子。 　　球球摸摸肚子，躺回床上，之前的困意全无，反倒有些紧张。 　　他侧着身子，能看到两张床之间的缝隙，仅仅能容一人通过。 　　要是能合起来多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跟郁子苏睡一张床了。 　　正胡思乱想着, 一双长腿隔断了他的视线, 郁子苏关掉了灯, 房间顿时暗了下来，他摸摸球球的脑袋：“刚才还在喊困，眼睛还睁这么大？” 　　他上了自己的床，球球一阵失望：“酥酥。” 　　“嗯？”郁子苏也侧身与他对视，黑暗中依然能看到对方晶亮的眼睛。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球球更纠结了：“我能不能跟你睡啊？” 　　郁子苏眼角微弯：“好。” 　　球球精神一振，刚想爬过去，对方动作比他更快，站在他旁边弯腰推推他：“往里面让让。” 　　他赶紧往里面挪，给郁子苏腾出个位置。 　　学校的床两个人睡就很挤了，郁子苏只有把他圈在怀里，才能保证不掉下去。 　　球球心里且新，他还想说要不要把床并在一起呢，这么一看，还是不要并在一起好了。 　　郁子苏已经闭上眼睛，没有其他动作的意思，球球简直想滚两圈，可惜情况不允许他有大幅度的动作，只好不安地扭动。 　　郁子苏捏他脸：“我是不是在牛奶里加了咖啡？” 　　球球嘟囔：“今天不一样呀。” 　　郁子苏笑，也明白他指哪方面：“不一样就不睡觉了？” 　　球球捂住脸，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吐出来，声音小如蚊呐，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懂：“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嘛……” 　　“是呀。”郁子苏的心软成一团棉花，“可是谈恋爱也要睡觉啊。” 　　“可是，可是。”他的手一直没有拿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做的吗？！” 　　郁子苏：“……噗。”他的声音柔得像催眠，“有。” 　　球球：“！”那就不要大意快上吧！他已经洗白白了，沐浴露用了两种味道的，大半瓶都没了！ 　　“我现在最想哄你睡觉。”郁子苏补充。 　　球球噎住，翻了个身，声音不带一点温度：“我睡着了，不要跟我说话。” 　　郁子苏憋着笑去掰他肩膀：“你多大了？” 　　球球理直气壮地回答：“十八了！” 　　“那你睡吧。”郁子苏撑起上半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一点都不安！ 　　他低头拨弄自己的手指，就是想跟他亲近，可是他这么冷淡，哪里像在谈恋爱，难道他的理论知识各种青梅竹马教材都看错了？ 　　其实也就相差一年而已…… 　　他悄悄转过身，仰头望着对方的脸。 　　郁子苏收了身上的光效，窗帘也拉得很紧，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五官，忍不住伸手去描摹，从眉毛开始，望向到眼睛，手指来回扫他的睫毛，感觉到了微微痒意。 　　突然他作乱的手被抓住了，郁子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目亮如星辰：“就是不想睡了？” 　　球球眨眨眼，还有些茫然。 　　随即一只手覆在他眼睛上，他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欺压上来，控制了力道不轻也不重，存在感却无比强烈。 　　球球顿时心跳到了嗓子眼，手也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被单。 　　郁子苏轻轻舔0舐他柔软粉嫩的唇0瓣，舔0出一片水色，又含0住吮0吸，舌头才试探性地抵进他已经微开的门户，撬开最后一关防御的牙齿，一面在他口腔中作怪一面搜寻他的。 　　果然是奶味的。 　　这次居然是温热的，他的体温简直变化无常，球球迷迷糊糊想。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即便只是温热，也足以将他烫伤，球球同溺水一般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却又渴望更进一步，忍不住抓着他覆在脸上的手丢弃，毫无遮挡后却不敢睁开眼，只是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无措地配合，努力将自己与他贴得更紧。 　　他的思维也被烫化了，除了配合便是任其摆布，再也没有思考的能力，自己是谁，在干什么，统统忘了，心心念念只有身上的人，只想贴着他，与他融为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郁子苏才放开他，微微喘息着，球球泪眼朦胧，被水光遮得看不清对方的脸，恍惚看见俩人间还有银丝相连，他竟然顺着吃掉了，还舔了两口自己的唇瓣。 　　他们做了什么？球球怔怔地想。 　　郁子苏的额头还在抵着他的，俩人对视，对方的眼睛里有光，球球从他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跟平日完全不一样，特别让人…… 　　他猛然反应过来，翻身扯过被子蒙在脸上：“我我我睡觉了！” 　　郁子苏从身后抱他：“我的呢？不给我盖了？” 　　半天没有回应，他只好默默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拿过来。 　　* * * 　　第二天上午没有课，球球一觉睡到了九点，醒来一摸身边，只摸到一床被子，脸顿时红得能滴血，顺手用被子捂脸。 　　一想起昨晚的事，他就情不能自己，虽、虽然之前都很期待与他亲近，理论也看了很多，可是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这么刺激，只是亲一下，自己就完全受不了了。 　　亏得昨晚还想跟他谈深入，结果自己就这种反应，酥酥肯定不愿意跟他深入了…… 　　鼻间全是郁子苏的气息，他才想起昨晚没给他被子盖，这是他自己的。 　　这下子更羞耻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只觉得有什么堵着宣泄不出来，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过他们已经是谈恋爱的关系，亲一下是正常范畴，球球自我安慰了许久，心跳才不那么厉害，磨磨蹭蹭下床去洗漱，然后跑到厨房，果然看到郁子苏系着围裙在煮粥。 　　“醒了？”郁子苏头也没回问，“等下我要出去，要是十二点前没回来，自己去食堂吃饭，嗯？” 　　“嗯……”球球站在他身后，自从两个人住后，郁子苏终于有机会在厨房捣鼓了，平日的黑暗料理都是埋土里养树的，不过球球要吃的东西都会做的很正常，比如早饭还是能吃的。 　　他并不是真正的手残，只是做饭全凭兴趣，怎么好玩怎么来，只有对待自己上才会认真。 　　球球心里一甜，想去抱他的腰，又开始怂了。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正常，仿佛昨晚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只有自己一个人纠结……球球垂头丧气地想。 　　“饺子蒸好了，自己拿出来吃。”郁子苏没听到他的动静，偏过头见他一动不动，“简逸昨天送来的。” 　　球球便拿了盘子筷子捡饺子，放到客厅的桌子上，郁子苏也煮好粥给他盛了一碗，他刚想坐下来，却被郁子苏按在墙上俯身欺压，对方的气息再次将他包围。 　　球球的眼眸里覆了一层薄雾，在白天看更是诱人，郁子苏再次亲上去，单枪直入，球球身体发软，全身只有靠他的双臂支撑才能站立。 　　这次的亲吻很短，球球还没反应过来便结束了，郁子苏照例舔舔他的唇角，见他还是没力气，便索性将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球球拽住他的衣角，一脸无措，声音软得能滴水：“酥酥……” 　　“嗯？”郁子苏俯身亲亲他的额头，“不喜欢吗？” 　　他的声音都带了蛊惑，球球摇摇头，就是十分迷茫，“动、动不了了……” 　　他该不会是用了法术吧，不然怎么被亲一下就浑身无力呢？ 　　郁子苏再次将他抱起来坐下，球球靠在他的怀里：“那我喂啊。” 　　球球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默默变回原形，稳稳当当坐在他腿上，耳朵都沮丧地耷拉了下来。 　　郁子苏：“？？？” 　　球球委委屈屈道：“我的奶……” 　　他早上还没有喝奶，即便大了奶也不能丢。 　　郁子苏只好去给他冲奶，他便爬到桌子上，用爪子捏饺子吃。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适应人形了，原形让他如此安心。 　　* * * 　　下午上课，球球来得比平时晚些，前面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便一个人坐到后面。 　　谢一烨踏着上课铃准时到来，一见球球居然坐在后面，顿时兴奋了，跑过去挨在他身边，小声问：“你今天不听课了？” 　　球球莫名其妙：“听呀。”又解释，“今天来晚了，只有后面的位置了。” 　　谢一烨的眼睛却一直放在他脸上不动，球球摸摸脸：“怎么了？” 　　“没怎么。”谢一烨怔怔道，“就是觉得你今天格外好看。” 　　球球：“……”他不自在地扭过头看老师，“我要听课了，你不要跟我讲小话打扰我了。”原来理论教材里说得都是真的！那什么后真的会长不一样！他的脸上是泛了桃花了吗？ 　　感觉好羞耻，简直想变成原形躲一躲…… 　　老师：“这节课我们还是要学习熊猫……” 　　球球：“……”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后：球球：受不住，受不住，变成原形躲一躲。 第73章 啾~ 　　郁子苏坐在学院的办公室内, 周围围着一圈满目憧憬的修士, 都是学院聘请的著名教师。 　　此时刚刚下课，郁子苏应允了他们的请求——同他们探讨修道之法。 　　与其说探讨，不如说他们向郁子苏请教提问，郁子苏替他们解惑。 　　平日听大课都能有明显的领悟，这次开小灶, 可想而之会有多大的收益, 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他们也不敢让郁子苏多说, 只是自己谈自己的见解, 有不对的，对方给他们纠正。 　　郁子苏悠闲地靠在座椅上，右手搭在办公桌上，食指和中指时不时扣两下桌面，双目低垂，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 　　不少人盯着他那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目光也随着动。 　　剥掉对方那层神的外衣，他本身也是极为吸引人的。 　　他会想到办这个学院, 除了陪球球外, 更多的是以自己为诱饵, 引出幕后人。 　　说饕杌已除，昆仑的神仙们却没有醒，说明还有其他人在捣鬼，不想让这个世界好过，他要引的便是这些人。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现身于世人面前, 对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什么破绽，他也不急，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他此时正闲来无事，也不吝于与他们传道解惑，能把修真者凝聚在一起培养成自己人自然是好的，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想随意就随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需要顾及到球球，这会是他们日后所生活的地方，还是稳定和平些比较好。 　　这些修士不像一条街上的居民与他深交，深刻知晓他内在是个怎样的性子，还能没事拌个嘴，他们只有深深的敬畏与仰慕，在他们看来，郁子苏的皮囊只有四个字：清高孤绝。 　　郁神这等大能者，脑中定是只有一个“道”也。 　　郁子苏倒是出了神，听着听着便陷入另一方面的思索。 　　别看球球平日黏他黏的紧，自从上次试探性与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近后，他又怂巴巴地躲着自己，抱他一下都会惊恐，可是不管他，半分钟内又会缠上来，抱着自己的腰黏糊糊软绵绵地说话，撩人得不行，弄得自己半是甜蜜半是苦恼。 　　球球这般害羞，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而且尚未成年，像目前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修道之人，就是自制力强，尤其他这样几万年都没有破过功的，简直想收就收，想放就放。 　　有修士提了问，静静等他回答，郁子苏抬起眼皮与他对视，缓缓讲解了几句，对方如醍醐灌顶，立马当场打坐调息，看样子是有所悟，而且要突破了，其他修士也有或多或少的领悟，若有所思，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各做各的。 　　郁子苏的思绪随着静声又飘远了，他想起那天晚上被撩得一个没把持住亲了球球，还能尝到他嘴里淡淡的牛奶味，嘴巴是甜的，呼吸是甜的，说话声也是甜的，哪里都是甜的，简直是世界第一甜的小甜心。 　　球球会睁着雾气氤氲的眼眸看着他，无辜又诱惑，只是亲一下，就能把他欺负惨了，眼角哭得都泛了两抹桃花色。 　　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嗡……”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还在侃侃而谈的修士们声音随着震动声越来越小，郁子苏伸手去拿，打开看消息，头也不抬道，“你们继续。” 　　能和郁神取得联系的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怕是大事，他们不知还该不该打扰对方，不过见郁神这样说，看来无碍，也就继续谈论自己的观点。 　　郁子苏维持之前的坐姿，只是这次右手放了下来拿手机，一看是球球给他发小企鹅消息。 　　球球：“酥酥~” 　　球球：“酥酥~” 　　球球：“酥酥~” 　　刷了足足十几条，郁子苏不理他，他就继续刷。 　　一连串的震动让修士们又举棋不定，怎么听怎么都是很要紧的大事啊，可看郁神的反应并没有严肃之色，反而还笑容满面的。 　　没错，是笑容满面的，天知道他们看到郁子苏的时候，对方都只有“淡然”这个表情，说不上冷漠，可就是超脱世俗的不带感情，何曾见过他带笑过。 　　他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眼角和唇角都弯了起来，满面温柔怎么都挡不住。 　　修士们虽然对他的私生活了解少之又少，却都知道国宝是他养着的，他对国宝感情特殊，此时想必是在跟国宝交流，国宝虽然可爱，可没想到郁神居然还有这样的铁汉柔情。 　　虽然郁神仙姿跟“铁汉”差得有点远，这么形容也差不多…… 　　不光是郁子苏，不少修士的思绪也飘远了。 　　郁子苏调成静音，这才慢慢给他回：“嗯？” 　　打这一个字的时间，又被刷了好几条。 　　见他有回应，球球才停下来，没过多久发：“嘤嘤嘤，你好冷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熊了。” 　　郁子苏：“怎么啦？来抱抱哄哄。” 　　球球发了个“要抱抱”的卖萌表情，又说：“你的小可爱想你了嘛~” 　　郁子苏的心被萌得一颤一颤的，脑补一下球球抱着他这样跟他说话就晕头转向了，满脑子只有“你的小可爱”，连字都打错好几次：“我的小可爱现在不是在自己玩得很开心？” 　　球球今天下午没课，跟小妖怪们聚会，出去玩去了，再不理手下手下都要哭了。 　　小妖怪们喜欢游乐园那些刺激的项目，球球玩不来，就在下面等他们，等的时候无聊就想郁子苏：“我没有玩，看上去有点怕。”他还发了几张小妖怪们坐跳楼机时的抓拍场景，一看就是亲大哥。 　　郁子苏憋住了出声笑，毕竟影响不好：“平时带你上天也没见你怕。” 　　球球：“那不一样，你带我飞的时候可没这么刺激。”他就玩了一下就脸色苍白，再也不干了。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郁子苏察觉到自己众目睽睽下玩手机已经够显眼的了，还笑得一脸荡漾，影响特别不好，便调整了下表情，抬头望着众人：“继续说。” 　　有个修士犹豫道：“郁神，刚才我想问……” 　　“你说完了？”郁子苏问，见对方有些懵懂，便为他讲解了刚才的问题，对方依旧很懵逼，他还好心问了句，“没听懂？” 　　“懂了懂了！”那人立刻点头，“谢郁神解惑！” 　　原来他在一心两用…… 　　郁子苏继续埋头，球球见他又不理自己，继续刷屏：“酥酥~酥酥~酥酥~” 　　郁子苏的心都要被叫化了：“在在在，刚才在跟人说话。” 　　球球：“哼~跟谁说话，你的小可爱现在不高兴了！” 　　郁子苏：“一群糟老头子，来亲亲，不要不高兴。” 　　大多都是好大年华的青年修士依旧满脸仰慕，郁子苏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不是糟老头子，也要看成糟老头子。 　　球球满意了：“你在跟他们干嘛？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郁子苏略微扫了眼，没有看到女修士，那就好。 　　毕竟这年头女修士还是很少的，散修更是寥寥无几，目前看来还没有大有成就的女修。 　　他给球球回了个“在给他们讲一些问题”，然后抬起头，众人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噤声，他才开口：“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一阵失望，可他们耽误郁子苏不少时间，学到了很多，已经十分满足了，便向郁子苏道了谢，又听郁子苏道：“大家先别动，我给大家拍个照留个纪念。” 　　什么？！郁神说要给他们拍照留纪念？！ 　　这可是闻所未闻，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郁神很欣赏他们，居然想留下照片记住他们，代表了他们被郁神看中，日后还愁不能飞升？！ 　　修士们一个个内心激动不已，眼里都要闪烁起泪花，话也说不出来，要摆个什么姿势好？怎样才能引起郁神注意？郁神是喜欢清纯不做作的还是妖艳贱货？是站军姿好还是歪头好？笑容要大一点还是严肃点？既然郁神那么喜欢国宝，看来是喜欢可爱点的！ 　　“拍完了。”郁子苏和蔼道，“我走了，下次再见。” 　　他收起手机，缓缓穿过正在想姿势的众修士，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众修士僵住，什、什么时候拍完的？！他们连姿势都没想好啊！到底被拍成了什么样？！ 　　郁子苏将照片发给球球：“看，一群糟老头子，放心了吧宝贝？” 　　球球挨个瞧了一遍，老的只有一小半，英俊青年还是占大多数的，挑剔道：“这哪里是糟老头子，你的小可爱还是不开心，要哄。” 　　郁子苏想了想：“什么？难道不是糟老头子？反正在我眼里都一个样，统统是糟老头子。” 　　球球这才眉开眼笑：“你的小可爱现在开心了！” 　　郁子苏又问：“我的宝贝什么时候玩好呀？我好去接你。” 　　小弟们从跳楼机上下来，欢快地跑向球球，保证玩不刺激的，球球望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最后给郁子苏回：“要到晚饭时间了，你可以来吃个饭。” 　　郁子苏：：“好，你想吃什么？” 　　球球：“到时候再说吧，么么哒” 　　都没有加标点，看来是十分仓促地被小妖怪们拉走了，郁子苏便回了个“么么哒”，刚想收回手机，又瞧见一条信息，是林清的。 　　林清：“郁神！你看到小红了吗！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郁子苏：“你终于想起了你的旧爱，她可能已经对你死心找别人去了，我也劝你放手吧。” 　　林清：“……现在不要开玩笑啊，我真的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到她了，很担心啊，你能不能找找她？” 　　绯骨虽然喜欢出去浪，一浪就是几天，但不会一点信息都不留，很有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能让她出问题的，可能要毁灭世界啊。 　　郁子苏想起这段时间鬼魂们的不寻常之处，他让灵异局去查，也没有插出个结果，反倒把绯骨搭进去了，事情看来并不简单。 　　郁子苏：“你们等着，我马上回去。” 第74章 苦恼 　　对于修真者来说, 即使经常与鬼魂接触，地狱也是很神秘的存在，他们只负责送，几乎没有进去的机会。 　　毕竟一般情况下，进去就代表命没了。 　　领导小组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简逸道：“这几日观察，果然没有再见到鬼差，我想小红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能去地狱了。” 　　除了地狱, 也没有其他去处是联系不到的，这个观点没有异议。 　　李元商道：“今早我把通往地府的方法各个都试过了，一样都不行，根本没法进地府，我猜地府已经关闭了。” 　　郁子苏的手指依然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听到这里, 便道：“这样，今晚我去一趟地府瞧瞧。” 　　众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没有人问他怎么去，既然他说出来, 就肯定有办法。 　　郁子苏皱皱眉：“你们不要对我太有依赖性, 该干什么干什么，查什么查什么。”他扫了眼几人，“你们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太闲了, 嗯？这个问题存在多久了，还需要我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警觉性？” 　　众人脸一红，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的确是太有依赖性了，一遇到大事，便想着“反正郁神会解决的”，以至于越来越松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郁子苏站起身：“我去接球球了，不定期回来，别再让我看到懒散的场面了，谈恋爱的也收收心，别搞得主次不分。”他望向李元商，“李老，你也要好好管管他们。” 　　他也是憋了许久，以前没事时可以放松放松，可这么大漏洞都没一个提出来的，就很过分了。 　　李元商先是一愣，接着欣慰，郑重道：“郁神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们的。”他年纪大，思想也守旧，本来就看不惯这些年轻妖和修士乱来，可他说话没什么威慑力，手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面上应和，过一会儿还是老样子，如今郁子苏发话，管理起来就方便了。 　　简逸顺便问：“你晚上不在，要把球球送回来吗？” 　　“送回来干什么？”郁子苏奇怪道，“我带他一起去玩啊，前两天还说想看恐怖电影，这下正好带他去看真实版本的。” 　　众：“……”你们约会地点真是有情趣。 　　* * * 　　自从那日同郁子苏互通心意后，球球反倒陷入苦恼中，他不知道别人谈恋爱都是怎么谈的，一条街上有经验人士从来不在他面前秀恩爱，家里一对典范基佬面上也是相敬如宾，比八十老夫夫还要老夫夫。 　　再看看他的小弟们，各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脑子里只有玩，唯一成熟点的便是余安安，暗恋了一朵小花妖，成天跟初中生一样欺负对方试图引起对方注意，导致小花妖越来越讨厌他了。 　　往日看过的教材此时也特别空洞，竟然想不起来书中人物都是怎么谈恋爱的，只觉得他们天天就发生误会——误会解除——亲亲抱抱，一本书就过去了，如此看来，跟他和郁子苏好像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可以深入亲吻外，表白前表白后都是老样子，球球简直要怀疑他们的关系同以前比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想一想就很苦恼，尤其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给建议的对象，问一条街上的大人们他更是不好意思，他跟郁子苏的关系还没有公开呢。 　　想来想去，球球在学校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那日见证了他们互通心意的凡人罗云洲。 　　那日郁子苏替他驱散了身上的鬼气后，并没有修改他的记忆，他见此人没什么坏心眼，而且识趣，倒是可以结交。 　　平心而论，他是希望球球可以多跟人接触，活泼开朗些，球球既然对罗云洲不排斥，对方性子也不错，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带球球一起玩。 　　罗云洲第一次接触新世界，没有被踢出去，倒是受宠若惊，再三保证不会泄露。 　　球球没几天便凑巧遇到他，也是缘分，十分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你又来学校包养清纯男大学生吗？” 　　这个人一定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懂得一百种谈恋爱方法。 　　罗云洲见到他也是挺高兴，虽然碰不得，看一看也是很赏心悦目的：“这次不是包养，是有一些项目跟学校合作，说了你也不懂。” 　　球球点点头，又问他事情后续：“你爸爸怎么样了？” 　　简逸第二天去处理玻璃瓶的后事，按理罗云洲父亲是犯了事的，需要移交警0方处置，罗云洲望着他天真的大眼睛，竟然有些羞愧：“咳……也没什么，找了关系塞了钱，就过去了，唉，三十年前的事，也没几个人认真对待。” 　　球球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人类的伦理纲常和社会生活，自有他们的规律，他只能将事理明在心中，却是不好插手的。 　　他想起简逸的话，便告诉对方：“你也不用内疚，我哥哥说，那东西是需要你爸爸的精气和寿命养着的，就跟养小鬼一样，他早些年养得很尽心，耗去了很多寿命精气，现在搁那儿不养了，很容易被反噬，估计活不了多久的，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无精打采，衰老许多？” 　　简逸曾经告诉过他，这个世界可以公平，也可以不公平，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从来都有其自己的规则，区别只在于你看得见或看不见。 　　罗云洲：“……的确这样，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幸好他跟他爸感情不深，对方也是咎由自取，不然球球很可能会被打。 　　球球瞄了眼他的两个手下，罗云洲识眼色，让他们退到一旁。 　　球球这才低头绞着手害羞道：“那个，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国家机密级别的妖怪居然有事想请教他，罗云洲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什么：“你想学挣钱？”可能他们妖怪在人类社会生活很不容易，而且他也只剩钱比较出色了。 　　球球：“……不，是别的问题。”每天都在愁卡上那么长数字怎么花。 　　罗云洲：“那是什么？你也想包养清纯男大学生？” 　　球球：“……也不是这个！”左右无人，反正都要说出口的，“那个，我想问一下，谈恋爱要怎么谈呀？” 　　罗云洲：“？？？”好想让他滚怎么办。 　　没让自己吃到就算了，让他当助攻就算了，还跑来炫耀？！ 　　不过看他的样子，可能妖怪这方面都比较呆，罗云洲一时间语塞：“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毕竟我一般都是明确的钱色交易，正经谈恋爱那都学生时期了，太久远了想不起来。” 　　球球一脸震惊。 　　罗云洲干咳了两声：“让我想想啊……我上学时候交男朋友，都是，一起打球，洗澡打0飞0机，给他买东西，上0床……” 　　球球更震惊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样吗……” 　　罗云洲：“……”完了，那个道长好像说过他未成年，不准跟他说少儿不宜的东西，讲黄0色笑话都不行。 　　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都是我瞎编的，正常的套路就是，吃饭，看电影，要看那种恐怖的，这样就能躲到他怀里。”快给他立世界第一好助攻牌匾。 　　球球愣愣地点点头。 　　罗云洲：“……其他我想到再告诉你好了。”看对方反应，他别是又说错话了。 　　球球一脸严肃：“好的，谢谢你，我明白了！”他掏出手机，“你能不能把你的小企鹅告诉我，我有问题了就找你！” 　　“这个行啊。”罗云洲也掏出手机，十分大方，“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我回去再帮你查查妖怪都是怎么谈的。”他又问，“你没接触过其他妖怪吗？或者你们妖怪不谈恋爱，只讲究交0配繁衍后代？” 　　再见了，他心爱的包0养文，他要转战灵异区了。 　　球球羞涩：“他们谈的，只是他们不会当着我面谈，说影响不好。” 　　罗云洲：“……”完了，他是不是干了不得了的事情。 　　* * * 　　球球的恐怖电影没有看成，因为郁子苏说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不给他看，他只能去找罗云洲，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罗云洲沉默了，回他：“那个，小朋友，我觉得你还是先成年比较好，你找的不是男朋友，是爸爸。” 　　球球也沉默了，他看问题看得真透彻。 　　他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生活还是照常继续，过了几天后他也想通了，这样平平淡淡过着，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每天都是欢欢喜喜的，心头的甜就没有淡过。 　　他跟小妖怪们乖巧地等郁子苏来接他们吃晚饭，吃完饭后再把他们送回家，郁子苏突然笑眯眯地对他说：“宝贝，你前两天不是想看恐怖电影吗？” 　　球球一怔：“不是不给看吗？” 　　郁子苏道：“带你去看更刺激的。” 　　更、更更刺激的？！ 　　球球想起罗云洲的经验，突然脸红了。 第75章 地府 　　地府和天庭, 实际上是存在于两个不同的空间内，只有达到一定境界，才能打开这两个空间，因为能进入天庭便是有足够实力飞升了，而很多道士由于捉鬼的需求, 需要进入地府或打开地府的大门，所以相对于上天，入地要容易些。 　　对于郁子苏来说, 想要入地, 只要撕裂一道地府的空间口子就行了。 　　球球直到进入那道血红的裂口时还是懵逼的，果然是带他看刺激的东西。 　　哪里还需要看什么恐怖电影，简直是侮辱他们的身份，直接不就能身临其境了吗！ 　　眼前的场景不但震撼到了球球，连郁子苏也微微动容。 　　他们站在一座牌楼前，上面横书苍劲有力的“鬼门关”三个繁体大字, 两旁是各种小鬼的雕像，看上去阴森森的。 　　牌楼森严大气，只可惜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缺了一小半, 只有那块牌匾是完整的, 挂在门上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砸下来。 　　上面没有天，只有灰蒙蒙暗沉沉低压压的一片混沌，像暴雨前的乌云随时都会砸下来。 　　一条黑河穿过牌楼, 看不到河岸，河水是死的，不会流动，河面上漂浮着各种人脸，有的闭着有着睁着，有的安详有的狰狞痛苦，但只不过是脸，全都静静的躺在河面上，无法发出声音。 　　河上倒是有一条小船，然而并没有驾船的人。 　　似乎察觉到有新人来，那些脸都转向来人，静静地盯着他们。 　　球球本来看到那么多漂浮的人脸就怂了，那些脸还转过来看他，比恐怖电影真实得多，当即扑到郁子苏怀里：“我错了我不看恐怖片了！我们回去吧呜……”无论放在那个场景，有人盯着你怎么都会感到恐怖的。 　　他还以为郁子苏是为了带他玩才来的。 　　真的是刺激得很，想哭。 　　郁子苏拍拍他的背安抚：“不行，还有事情没做。” 　　球球：“？还有事情？这是哪里？” 　　郁子苏道：“地府。” 　　球球：“……” 　　“不走我抱着了？”郁子苏作势要将他抱起来，球球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等到了郁子苏怀里，再变回原形。 　　郁子苏：“？？？”越来越能耐了。 　　球球不好意思道：“我腿软走不动……”这样被抱着看起来不会太奇怪。 　　郁子苏踏入河中，如履平地，一步步前行，仔细看便会发现他其实是浮在河面上。 　　那些鬼脸见生人竟然有胆子入河，纷纷疯了一般涌上来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鬼吞噬干净，然而还没靠近半步就被反弹到几十尺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像受到极大的创伤。 　　他所踏过之地，鬼脸都被弹开，周围留出一片清净。 　　原形的球球用爪子扒在他身上，又好奇又害怕地低头看那些鬼脸：“这些是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郁子苏道，“不过我听说地府有三途河和忘川河，可能这就是其中一条，至于上面飘的，应该是跳河的亡魂吧。” 　　球球点点头，见郁子苏进了那座“鬼门关”，眼前一黑，再次亮起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回河边有了岸，岸边开满了彼岸花，有花无叶，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妖冶到极致，散发着令人绝望的美，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 　　球球笑：“小红姐姐如果是妖怪，这就是她的原形了。” 　　郁子苏深以为然，刚想说什么，彼岸花们发出血红的光，幻化成一个个穿红衣裳的小人儿，站在两岸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郁子苏：“……还真是成精的。” 　　岸边有红衣小人，水里有鬼脸，球球被盯得毛骨悚然，头靠在他肩上：“等到了安全地区再叫我。” 　　郁子苏应了，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这次来就是找小红的。”他把人界鬼魂问题说与他听，绯骨很可能也被困在了地府。 　　没走多远，河分了个叉，主道往远处流，分支流往左侧，球球在分叉点看到一块红色巨石，形状奇特，头重脚轻，便伸出爪子想去摸，有些兴奋：“这一定是三生石了！” 　　郁子苏抱着他靠近，让他能摸到石头：“能干什么？” 　　球球羞涩道：“听说是定姻缘的，上面刻下两个人的名字，便会三生三世都在一起。” 　　郁子苏来了兴趣：“我们刻一个。”想想也不对，“我们不需要，一世就是永恒了。” 　　“永恒”对于球球来说很遥远，无法理解那样的存在。 　　俩人正说着话，球球又听到另一个男声在喊：“请问是郁神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个死寂的地方分外清楚。 　　他睁开眼，朝着声源望去。 　　岸边站了两个穿古装的青年，一个年纪小，眉清目秀，一个稍长，温润如玉，说话的正是那年纪稍长的青年，还朝郁子苏挥挥手：“这儿——” 　　彼岸花幻化的小人都偎依在他身边。 　　郁子苏走过去，两三步便到了他面前：“你是？” 　　他走的时候路上的小人们都回到原形，血红的花在他脚下收缩又绽放，球球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步步生莲。 　　这么形容自己的男朋友虽然不好，可是真的好想笑啊！ 　　那青年笑道：“我察觉到有上神进来，一看没有见过，而且抱着熊猫，就猜想会是郁神了。” 　　郁子苏微微惊讶：“你认识我？” 　　青年点头：“是啊，我们地府通网很多年了。” 　　郁子苏：“……”他这才看到除了花与河之外的东西——一片废墟。 　　可以看出之前都是华丽壮观的古建筑，此时全都毁于一旦。 　　他微微皱眉：“这是？” 　　青年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便是同郁神所见的那样，地府经历了一番大战，几乎全都毁了。”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如我们便走边谈，还是有地方可以招待郁神的。” 　　郁子苏走在他身边，问：“你知道小——绯骨有来过这儿吗？” 　　“她在的。”青年道，“我麻烦她在帮我管十八层地狱，您找她的话我去喊？” 　　郁子苏的目光停在他脸上：“还没有问，你是？” 　　青年道：“我是冥帝代理。” 　　“什么？”郁子苏还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代理？” 　　“就是冥帝代理。”青年解释道，“冥帝就是东岳大帝，地府的主宰者，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我们一般称呼他为冥帝，现在他不在了，我暂时充当代理，替他管理地府事务。”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在下名为温谨。” 　　郁子苏沉默，继而道：“你先把情况说一下吧，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沿着岸走，正好不远处有一座桥，桥上有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古装小姑娘朝他们招手，手里还拿了个葫芦瓢，声音也是娇娇嫩嫩：“冥帝——我煮了汤，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 　　温谨也朝她招招手：“不了，我还有客人。” 　　小美人失望，又坚持不懈地招手：“叫客人一起来玩嘛~” 　　他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青年似乎憋不住，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温谨无奈：“真不用了，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他加快了步伐，郁子苏也跟紧了他，球球却突然开口，小声问：“那个，刚才的是孟婆吗？怎么那么年轻？”他瞥到桥前树了块碑，写着三个红色繁体字，大致能认出来是“奈何桥”。 　　温谨一愣，然后发现了声源是郁子苏怀里的小东西，笑容更深了：“是啊，那是孟婆，给鬼魂熬汤的，喝了她的孟婆汤便会忘记前世的一切。”又道，“女性比较爱美，她有时候是年轻体，心情不好就会变成老人模样。” 　　球球扭头去看桥，果然看到一个老婆婆落寞地蹲在桥尾望着他们，一脸哀怨。 　　看来是心情不好了…… 　　他们间的谈话也被打断，等奈何桥再也看不见，温谨便继续道：“郁神在人间，不知道我们地府的事，前不久我们这儿打了一场大战，对手不清楚，不过冥帝说像是饕杌……” 　　“饕杌？”郁子苏眉头拧了起来，“他果然还没死？” 　　“这个我也不清楚。”温谨遗憾道，“反正来了个怪物，冥帝鬼帝们都出动跟他打了起来，统统打不过，然后……” 　　“被吃掉了？”郁子苏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地府的鬼魂，领导，都被吃掉了？” 　　“是啊。”温谨微微惊讶，“应该是都被吃掉了，不然能去哪里，我现在只能祈祷他吃太多消化不了，赶紧把人换回来。” 　　郁子苏盯着他：“那你呢？” 　　温谨一愣，笑了起来：“郁神是在怀疑我吗？那怪物没有把我当回事，因为我是谛听，没有什么用。”他也不介意郁子苏的怀疑，“我现在只能把各方鬼魂归类，冥帝被吃掉前关闭了地府的通道，目前进不来也出不去，倒是省心，只是人间可能会乱些。” 　　郁子苏问：“鬼差都没放过吗？” 　　温谨身边的青年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对，现在的鬼差就剩我一个啦，我还是他刚招的。” 　　郁子颔首：“我现在想见见绯骨。” 第76章 地府 　　一张石桌, 四个石凳，四人一熊对坐，刚刚好。 　　温谨的小鬼差沏了五杯茶放在众人面前，然后自己坐下来，温谨笑道：“来尝尝, 这是我们地府特色的彼岸花茶。” 　　绯骨一脸疲惫，然而风采不减：“就是这样，一来就当苦力, 地府这下是完全封闭了, 我也出不去。” 　　球球端端正正坐在郁子苏怀里，用两只爪子捧着茶杯，正好奇为什么茶水是血红色的，虽然闻上去很香，但怎么都不敢喝，一听是彼岸花茶, 想起那些瞪他的红衣小人，更不敢喝了。 　　那个鬼差一直盯着他，眼中的神采怎么都挡不住，见他犹豫, 便安抚他：“不要看它长得不好看, 很好喝的，还能美容养颜，增强记忆，功效很多。” 　　球球：“……”他架不住对方的盛情相劝, 还是小小舔了一下，很热但不烫口，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入口香醇，下肚后舌尖余留一丝甘甜。 　　球球尝了一小口，再一小口，再一小口…… 　　鬼差开心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那三人在说正事，他便跟球球小声拉家常：“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实体熊猫，活着的时候没见过，死了倒遇见了，哈哈哈哈哈！你会说话啊？好神奇！你是这个大神的灵宠吗？” 　　第一次被当成灵宠，球球脸都热了，可惜原形看不出来：“不是的，我是妖怪。”他为了纠正强调跟郁子苏的关系，特意放大了声音，“我不是酥酥的灵宠，我是他男朋友，我们是情侣关系。” 　　鬼差整个鬼都傻了，正在谈话的三人也噤了声，绯骨一脸“卧槽”，温谨也有些尴尬：“咳……我这鬼差刚刚上任，还不懂规矩，郁神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绯骨：“卧槽，你们两个还真的是！我还以为！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唾弃郁子苏，“你这个禽兽！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都不等他成年！” 　　球球也后知后觉突然公开了，放下杯子就往郁子苏怀里拱，埋脸耻于见人。 　　现在公开酥酥一定会被骂的，他只好乞求绯骨：“小红姐姐，你现在不要说出去……” 　　郁子苏淡定抱着他顺毛：“嗯，是这样，我是他男朋友，我们是道侣。” 　　绯骨还是一脸“卧槽”，这口气她咽不下，震惊了片刻后，又“嘿嘿嘿”笑了起来：“我不说，郁子苏，你可算让我逮到把柄了，快把无究放出来哈哈哈哈！”她又语重心长地问球球，“他有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情啊？” 　　“没有没有。”球球忙澄清，声音闷闷的，“我们什么事都没做。” 　　绯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就好。” 　　鬼差尴尬地“哈哈”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祝二位百年好合，哈哈哈……” 　　球球不自在地扭扭圆滚滚的身子，头也放了出来：“一百年眨眼就过去了。” 　　“是吗哈哈哈哈……”鬼差更尴尬了，“祝二位永远好合，哈哈哈哈……” 　　球球还是很郁闷，他被简逸带得有点小迷信，暗地“呸呸”了两声，把不吉利的话呸掉。 　　郁子苏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那么淡定，一边摸球球一边说：“继续，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也被冥帝困在了这里面？” 　　球球被茶的香味引诱，忍不住坐起来伸爪子够茶杯，可惜手太短，郁子苏便递给他。 　　温谨道：“是啊，他应该也是没办法逃出去的，地狱的通道也就前几日绯骨开了一下，她一进来所有渠道便都封闭了，总不可能那个时候被他跑掉吧？” 　　绯骨道：“不可能，我开的时候没有异动。” 　　温谨道：“我听遍了整个地府，也没有听到特殊的声音，只能说此人隐藏的实在太好。”他笑意加深，“不过现在郁神一来，那人应该再也藏不住了。” 　　郁子苏没有说话，低头摸摸球球的脑袋。 　　* * * 　　十八层地狱都是恶鬼所待的地方，每一层刑罚都极为血腥残忍。 　　温谨陪在郁子苏身边：“本来每层都有判官看守，可判官都被吃掉了，一度十分混乱，我这几日便在这里稳住他们。” 　　郁子苏一层层看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最后一层，他才问：“没有其他的了？” 　　温谨略略思索：“倒还是有。” 　　十八层地狱下，还有无间地狱。 　　被打入这层地狱的鬼魂，都是极恶之辈，他们所受之苦没有尽头，永远无法解脱。 　　可奇怪的是，这一层只有无穷的黑暗，安静得可怕。 　　温谨的声音分外明显：“这里的都是干大事的，一般都造成过重大伤亡。” 　　“比如希特勒？” 　　温谨：“……他关在西方。”他又继续解释，“还有特殊身份的，比如魔，怪，半仙者。都是记有名册的。”他从怀里摸出一本蓝皮的书册递给郁子苏，“我都对过了，没有多出来的。” 　　郁子苏接过书册翻了翻，便继续观察黑暗中的恶鬼们，他们皆在地上打坐闭目，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受苦。 　　而实际上，他们是在不断重复一生中最恐惧的片段，有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有的是臆想出来的，他们永远在重复着过去，尽管懊悔却无力改变，在自责中永远得不到救赎。 　　“半仙者？”郁子苏的眼神微微一顿。 　　* * * 　　由于场面太过血腥，球球被留了下来，跟绯骨和那个鬼差待在一起。 　　鬼差欢喜得不行，搜遍了整个地府也没找到茶以外招待他的东西，略带歉意道：“真是对不起，我们这里好像不吃东西，也不种竹子。要不我去找孟婆给你讨点汤？” 　　孟婆汤……球球摇摇头：“谢谢啦，我吃过晚饭了，不需要吃东西。”对方的眼神太过灼热，他只好变成人形，乖乖巧巧坐在榻上。 　　他打量了下四周，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摆着简单的檀木家具，完全想象不出来身处地府中。 　　鬼差坐在他身边搓搓手：“那个，你能不能再变成原形啊？我想摸摸看。” 　　球球果断拒绝了他：“不能摸，我的毛很特殊，一摸就掉，摸两下就秃了。” 　　骗人，刚才你男朋友还在摸你…… 　　球球看出了他的意思，一本正经解释：“我们签订了结婚契约，他摸的话没关系，不会秃。” 　　鬼差目光里满是同情，继续跟他拉家常：“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自己修炼成妖的吗？还是家里本来就是妖怪？” 　　球球慢吞吞回答他：“我叫白初，是我男朋友帮我修炼成妖的。” 　　鬼差：“……你男朋友真好。” 　　球球也回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自己应聘来当鬼差的吗？” 　　“我叫赵颖，死前二十二岁，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哈哈哈哈哈！”他自从死后接触到的只有温谨和孟婆，天天跟他们聊天，俩人的家底都要被他掏翻了，每天都很无聊，现在终于看到一个新鲜的，逮住不放。 　　球球便顺着他问：“你是怎么死的？” 　　“我洗澡洗死的！”赵颖眉飞色舞，“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在家里洗澡，不是我想在雷电天气洗澡，是我洗着洗着他就打雷下雨了，我洗澡特别慢，有时候洗着洗着就睡着了，这一次我也睡着了，然后一醒，我就死掉啦，可能是淹死的，也可能是雷劈死的，不过我看我的鬼魂很完好，所以我猜我是淹死的。” 　　球球：“……哈哈。” 　　赵颖说：“所以你千万不要在打雷天气洗澡，洗的时候也最好用淋浴，我现在看到浴缸都有心理阴影了。” 　　球球：“嗯嗯。”他想起自己刚成精的时候借口也是被雷劈死的，顿时感同身受，“我成精的时候也被雷劈过。” 　　赵颖激动起来：“对吧，你也被劈过对吧？其实我还好，毕竟睡着了也没什么感觉，稀里糊涂就到地府了，温谨说地府关门这么久，居然被我给摸进来了，他说我很有前途，可以留下来当鬼差，日后给我找个好胎投投。” 　　绯骨在一边幽幽打断他：“他蒙你的，他就是想让你留下来替他干事，不会放你去投胎的，你不要看他长得老实，可贼。” 　　“什么？我不信！”赵颖一脸惊恐，“他不是那种人！” 　　“他就是那种人。”绯骨说。 　　“他不是！” 　　“他是！” 　　于是他们吵了起来。 　　球球托着腮，夹在他们中间默默叹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拉架。 　　他们吵了一会儿，便互相不理对方，赵颖又来找球球说话：“你在这里无不无聊啊？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球球摇摇头：“不出去，我就在这里呆着，等酥酥来接我。” 　　赵颖也学着他的模样托腮：“也是，现在一只鬼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妖怪每天都要干什么啊？是住房子还是住山里啊？” 　　他问什么，球球答什么，一个字都不多，每当球球羞愧自己把天聊死了的时候，对方总有办法又吐出来一大串，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酥酥什么时候能来接他呀，球球惆怅地想。 　　他刚这么想，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整个地府都颤了两下，绯骨脸色一凝，拍拍他的头：“你们两个在这儿呆着。”便化成一道火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给大家讲个笑话好了：有一天，孟婆找到阎王说，我天天给人喝孟婆汤，看惯了世间冷暖，我受不了了，我要辞职。阎王说，好呀，你把这碗孟婆汤喝了再投胎吧。孟婆喝了汤后，阎王告诉她，你前世做人积德行善，现在给你个好职位，以后你就叫孟婆，在奈何桥边喂投胎前的人喝孟婆汤，帮他们忘记前世今生。孟婆说：好的呀。 第77章 误食 　　外面打了起来, 飞沙走石，黑气弥漫，光效乱舞，场面特别刺激。 　　球球跟赵颖所在的房间虽然一直震动，好在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两个战五渣很自觉地没有出去, 站在门口眺望，什么都看不到。 　　赵颖鼓掌：“打得好！” 　　球球：“！在哪里在哪里！”他踮起脚尖不断张望，要被光效闪瞎了眼。 　　“我没看到啊。”赵颖理直气壮道, “不过他们打架我们没事干的当然要给他们打气啊。” 　　球球：“……” 　　赵颖催他：“你怎么不鼓掌？” 　　球球只好干巴巴拍了两下。 　　赵颖说：“你这样没有激情, 再激情点儿，最好喊出来，你看我给你做个示范！”他挥动双手跳起来大声喊，“那边的朋友，看到我的双手了吗！” 　　球球默默扭过头，酥酥什么时候能打完来接他呀, 要被洗脑了。 　　赵颖没蹦两下，便看见一道黑雾闪过，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狼藉，他欢快地跟上去, 已经死掉的人就是无所畏惧。 　　紧随其后的是郁子苏绯骨跟一头九不像的巨兽。 　　黑雾飞过了奈何桥, 顺势将桥和孟婆一同吞下，可怜孟婆看到巨兽，还在欣喜地挥手打招呼：“要不要一起吃——”吃还没有说完，便被卷入黑雾中消失了。 　　黑雾突然飞速收缩, 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团，坠入了河中，鬼脸们早已经在等待，它一沾河面，便被分了个干净，哪里还有半点痕迹。 　　三人都被这变化惊呆了。 　　赵颖跑过来，球球见状也不再拖沓，跟着过来了。 　　赵颖讶异：“什么？有东西掉进忘川河了？” 　　“是气运。”郁子苏回答他，“气息不见了。” 　　温谨变回人形，面色有些疲惫：“忘川里都是投不得胎的孤魂野鬼，可能是被瓜分干净了。” 　　郁子苏：“只有他瓜分干净别人吧……” 　　正说着话，万年死寂的忘川突然急剧流动，朝着望不见尽头的远方流去，水流湍急甚箭，鬼脸们都没有适应，茫然随波流走。 　　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短短十几秒，整条三途以及它的支流都完全干涸，就连鬼脸们也不见了。 　　彼岸花们都化成小人，急得团团转，绕着温谨哭闹尖叫。 　　郁子苏也怔住：“这是？这都能被他吃了？！” 　　“可能是吧……”温谨突然蹲下来伏地，耳朵贴在地面上，片刻后起身，“他不在了。” 　　郁子苏也转了一圈回来：“没有。” 　　几人一时无言。 　　忘川是三途河的一条分支，本来便是连接阴阳两界的，竟然让他无意间摸索到了一条通道。 　　球球这才问：“那是什么？饕杌还没死吗？你们为什么说是气运？” 　　郁子苏牵过他的手慢慢往回走：“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了。饕杌是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气运之神——忘了他叫什么了，继承了他的能力，也开始吃吃吃。” 　　原来他们下到无间地狱时，本来是毫无破绽的，可这气运突然变身上来想吞下郁子苏，自己暴露自己，所以他们就打了起来。 　　温谨分析，这气运掩饰如此之好，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他本是好运和厄运同体，好运一直被厄运压着不得苏醒，不得已的情况下厄运才把他放出来掩盖，自己沉睡疗伤，这一转换，便是完完全全另一个人，而且好运身上的仙气没有瑕疵，完美的代替了无间地狱里一个似仙非仙的。 　　可惜他太高看自己，见到郁子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被抓住。 　　温谨想着被吞掉的河，又是一阵惆怅：“这下可怎么好，冥帝肯定都被消化了，三途也没有了，这地府干不下去了。” 　　“没关系。”郁子苏安慰他，“我可以帮你打开出口，放人间的鬼进来，就又热热闹闹了。” 　　赵颖也惆怅：“放进来，又有什么用，孟婆都没了，谁来熬汤？难道让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投胎吗？重生文吗？” 　　温谨犹豫：“这个，我倒是有孟婆给我的汤配方，应该能应付一下，河的话，我再找找有没有水，可是……”他瞄了眼绯骨，“我们人手不够，只有我们两个来做的话，太难了。” 　　绯骨抓紧郁子苏星星眼：“郁神，我想为社会主义做贡献，我想念同事们！” 　　郁子苏赞赏道：“你很有前途！社会主义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样，你留下来帮他们，就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他又对温谨说，“我会找几个人帮你。” 　　温谨感激不尽，站起身作揖：“大恩不言谢，日后郁神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万死不辞。” 　　绯骨绝望地抓住球球：“小朋友，姐姐平时对你好不好？” 　　球球语重心长地劝她：“小红姐姐，你还是安心留下来吧，一条街现在容不下单身狗。” 　　绯骨：“？？？” 　　* * * 　　回到人间还是夜晚，根本没有过多长时间，球球被催去睡觉后，郁子苏在论坛上发布了一则置顶加红加粗消息：紧急招收地府管理员，工作时间不长，奖励丰富！ 　　主楼：因地府管理不严，出现失误，现冥帝招收五名地府管理员帮忙管理事务，时长一个月，要求认真负责，纪律严明，听话，本国国籍，种族不限，事成后奖励重新投胎机会一次，更有神秘大礼相送！ 　　不少鬼怪对于投胎机会都很心动，更何况还有神秘大礼，想着地府能干什么活，顶多是管管鬼魂们，便抢着应聘了，郁子苏随机挑了五个给温谨送了过去。 　　他随后在各地打开阴阳两界通道，众鬼魂终于得以进入地府，至于会不会太挤造成混乱，那就不是他所能顾及到的事情了。 　　温谨望着五名管理员期盼的眼神，再看看一片废墟的地府，欲哭无泪，他去哪儿找神秘大礼奖赏。 　　他实在想不通哪里得罪郁子苏了。 　　* * * 　　南方一座静谧的小城市的角落，空间发生了扭曲，只是没有人注意到。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在随着空间逐渐正常出现，躺在一个无人的小巷中，看上去是昏迷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浑身的骨头都跟被碾碎了似的动弹不得，身边就是垃圾桶。 　　一条流浪狗从垃圾桶里跳出来，看见他吓了一跳，冲他“汪汪”叫了几声，见他没反应，扭头便跑。 　　他伸出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望着挤进手缝隙间的斑驳碎片，表情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肚子里一阵翻腾，有什么东西涨到喉咙，他皱起眉，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起身子想把东西吐出来，可干呕了许久，也没有吐出什么。 　　腹内一阵绞痛，他重新无力地躺在地上，不知所措。 　　“喵~”又有一只生物跑过来，它有着雪白的皮毛，湛蓝的眼睛，脸和尾巴局部地区是灰色的。 　　一只漂亮的布偶猫，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 　　可惜青年不知道，他的大脑是空白的，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空白。 　　布偶猫眼睛忽闪，抬抬爪子按在他的脸上。 　　青年依然没有动，他的腹痛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已经过去了。 　　“萌萌，不要调皮。”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弯腰抱起了布偶，“这是谁？” 　　青年看到了一双黑皮鞋，黑色的西装裤，随后一张英俊的脸也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还是没动，因为他什么都不懂。 　　“你怎么了？”男人一手抱着猫，一手按在他额头上，“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青年的眼睛也是白茫茫一片。 　　男人“咦”了一声：“仙气？” 　　他望望四周，没有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你的仙气这么纯，我就勉强认为你是好仙好了。”男人把猫放在肩上，抱起青年往旁边的楼道里走去，“我先暂且收养你，过几日你好了，再上交给国家吧。” 　　青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摆弄自己。 　　楼从外表看虽然不起眼，但男人的家异常精致，收拾得很干净明朗，让人看着就很舒服，他把青年放在沙发上，猫也顺着爬下来，坐在青年头顶“喵喵”叫了两声，男人揉揉它：“乖，等下爸爸给你弄吃的。” 　　他的手放在青年额头，一团水一样的灵气冒出，浸入青年体内，很快又被排了出来。 　　“是真的仙人啊……”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既然如此，那我是治不好你了，你应该能自己疗伤吧？”他搬了把板凳坐在沙发前，“先问清楚，你是哪路神仙掉在这里？受伤了吗？” 　　青年没有回答，透过眼镜，他的眼睛跟幼年小鹿一样纯真。 　　男人有些受不了，摘下他的眼镜，满意道：“这样看舒服多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青年眨眨眼，过了一会儿终于试探性地发出了一声：“喵？” 　　跟布偶猫叫得一模一样。 　　那是他刚刚学来的。 　　男人捂住胸口，差点没摔在地上，受到会心一击。 第78章 吃醋 　　气运彻底不见了踪迹,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郁子苏也不急着找他，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天气渐渐转凉，这天球球上课，快下课的时候, 老师说：“跟大家说个事儿，学院打算组织个活动，去隔壁达弯市明旧山实践几天, 考察当地野生动物情况, 算创业学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班长报名。暂时定两天，如果人多的多就再加两天。” 　　话音刚落，学生们便兴奋起来，老师微微一笑，继续添火：“我知道很多同学都想做熊猫方面的工作, 明旧山可是有发现过熊猫的先例哟，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也能看到。” 　　“哇！”学生们欢呼，基本没有有异议的。 　　“这么好！”谢一烨用胳膊肘拐拐球球, 凑过去问, “白初，你不是很喜欢熊猫吗？我记得你以前文具都喜欢用熊猫的，你肯定去吧？” 　　球球听到老师上一句话是很高兴的，可接下来的补充就让他心虚起来：“我想去是想去……” 　　谢一烨跟着他吊起了心：“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要照顾哥哥吗？” 　　球球摇摇头：“我……没事, 我去。” 　　“太棒了！那我也去！”谢一烨一拍大腿，“估计我们要去四天的，这么久看来是要住酒店了。”他瞄了眼球球，笑嘻嘻道，“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跟人接触，咱俩都这么熟了，到时候住一间呗。” 　　性格孤僻！在说梦话！ 　　球球小小腹诽了一下，表面上还是道：“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们是露营呢。”高中时一个人孤零零住帐篷的经历让他印象深刻。 　　“不可能吧。”谢一烨不在意道，“我们这样祖国的娇花，露营万一被野兽吃掉了怎么办，肯定是让我们住酒店的，放心，明旧山我去过，绝对有地方住。” 　　中午的时候，班长在班群里发布了实践活动具体事宜，明确说三天在山上过，最后一天在山下考察，这三天是要野营的，同学们一定要带好野营所需要的东西，条件会很艰苦，但会锻炼人，请大家做好准备，如果不能接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然后列举了一堆必需品。 　　谢一烨抓狂，最后小小期待问：“带帐篷？班长我们几个人住一个帐篷啊。” 　　班长：“随意啊，有想住一起的可以组队，两人三人四人看你们自己，不喜欢跟别人住的带一个人的帐篷也没关系啊。” 　　谢一烨：“为什么啊！山上不是有宾馆吗！我们开0房去呗班长！我这种娇花完全撑不住啊！” 　　球球肯定不愿意跟他组队的！他肯定是要一个人住的！ 　　班长：“死gay佬一边去，谁要跟你开房，不想去就别去。” 　　谢一烨正想撒个娇恶心他，带队老师突然冒出来：“谢一烨同学，你现在正值青春年少，还是个男同学，怎么这么吃不了苦？你问问女同学都有意见吗？你自己就不会感到羞愧吗？你们以后，如果继续从事这个专业相关的工作，这种考察是家常便饭，不从现在起锻炼，要到什么时候？” 　　老师是一次布置作业拉进来的，常年不出现，他们都快忘记还有这号人物了，这下哪里还敢撒娇，立马化身优秀共青团员，祖国的希望：“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们要从小树立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屈服，我一定会克服困难的！” 　　球球跟郁子苏一起窥屏笑得生活不能自理，不过随后老师说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周末加周一周二，提醒他们要快点商量组队，准备野营的东西，因为基本是全专业参与的活动，周一周二的课日后补。 　　球球完全没有跟别人组队的打算，倒是问郁子苏：“你要不要变成小精灵跟我去呀？” 　　突然提起自己的黑历史，郁子苏一阵头疼：“小精灵就不用了，我肯定是要跟你一起去的。” 　　球球捂脸：“你是不是一刻都离不开我了？” 　　“是啊。”郁子苏笑，“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 　　酸得不能再酸，俩人还是说得很欢喜，腻歪了一会儿便打算去超市买野营必需品，顺便吃午饭。 　　他们去了比较远的大型商场，帐篷之类的大件儿上次还在不用买，买的是一些琐碎的东西，例如衣服，遮阳帽，眼镜，手电筒，地图，指南针等等，毕竟这次是跟普通同学老师一起去，即使很多都不用，也要做足面子，球球的磨叽性子更是恨不得带上锅碗瓢盆，超市每样东西都想拿一种，俩人在卖厨具的地方争论起来，球球要带平底锅，到时候摸到鸟蛋可以煎蛋吃，郁子苏说你已经有小锅了同样可以吃鸟蛋，并且痛惜他怎么这么残忍，四舍五入就是个同类啊，营业员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 　　争了几轮，球球说不过他，生气地扭头背对他，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郁子苏就会心软，什么都答应，可这一次他并没有，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郁……郁老师，你也来买东西吗？” 　　球球支棱起耳朵，郁老师？难道是道学院的学生？ 　　“嗯。”郁子苏的声音还算温和，“家里小朋友要出去野营，给他带点装备。” 　　球球的耳朵竖得更高了，语气这么熟稔？还不是普通的学生？是修士吗？ 　　他想起对方有时会开小灶，还发过照片，里面青年才俊可不少。 　　对方理解，笑道：“国宝吗？这样，要买什么呢？我对做菜颇有心得，要不要我帮忙挑？” 　　球球扭扭捏捏转过身，一点一点蹭到郁子苏身边，拿眼打量来人，果然是个青年才俊，对方也在看他，眼里满是笑意：“这位便是国宝吧？说起来我经常见国宝来等郁老师，国宝可能对我没印象呢。”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高翔。” 　　一旁的营业员眼珠狐疑地在他们间转来转去，国宝？可能姓郭名宝？长这么好看取这种名字，真是可惜了。 　　郁子苏摸摸球球的脑袋：“这是我的学生。” 　　球球望了他一眼，在询问一定要握手吗，又不想拂了郁子苏的面子，只是口头说：“你好，我叫白初。” 　　营业员有点懵，又放下心来，看来郭宝是小名。 　　高翔识趣地收回手，不在意笑笑：“宿舍的锅坏了，我正好想买个平底锅。” 　　郁子苏笑道：“我家小朋友倒是也想带个平底锅去，我觉得太麻烦，不需要。” 　　球球却说：“我不带平底锅了，就带一个好了。” 　　郁子苏微微讶异，也没说什么：“那我们去看看别的？” 　　球球点头：“要买零食，番茄酱，橄榄菜。” 　　高翔笑道：“国宝要是实在想带锅的话，我知道一种便携式的套锅，正是适合野营用的，煎蛋啊煮汤啊都可以，很方便也很好用。我去找找。” 　　郁子苏道：“那谢谢你了。”他对球球说，“这下好了吧？让人家帮忙找找，可以吃煎蛋了。” 　　球球默默隐藏住满脸大写的不开心。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对方那样大方得体，衬得自己更像个闹别扭不懂事的小朋友。 　　郁子苏平日跟别人说自己时都是“我家小朋友”，以前听得时候还觉得甜得不行，此时却很不是滋味。 　　他才不是小朋友，他是郁子苏光明正大的男朋友。 　　他也不想表示出来，对方只是郁子苏的学生而已，见面寒暄很正常，而且还很热情的帮助他们，为了这点小事吃醋，实在太小气了，别说郁子苏和高翔怎么想，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很无理取闹。 　　早知道就不让酥酥出来面对世人了，就藏在一条街，只让他一个人可以亲密接触多好。 　　球球低头，强忍着踢边上柜台产品的冲动。 　　没过多久高翔过来了，有些遗憾道：“那种套锅是新品，目前超市好像还没上，我有朋友卖这个，这样，我去我朋友那弄一套，明天送给您？” 　　郁子苏道：“不用麻烦了，我到时候会带着他一起去，锅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他就是好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宠溺，只是听在球球耳朵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孩。 　　* * * 　　辛聿捡回这个青年一晚上了，经过一晚上的了解，他发现这个青年跟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差别，可能误闯什么地方，弄坏了脑子，一切都靠本能行事，会模仿自己和萌萌的举动，弄得人不人猫不猫。 　　可是却出奇的，把持不住！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养一只小猫妖，一想到家里的猫可以变成人，留着猫耳猫尾巴，跪趴在沙发上，用那双湿漉漉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细声细气地喊主人……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青年摘掉眼镜，看上去要小好几岁，面容本来也愈发清秀可人，辛聿给他洗了个澡，头发和眼睛都是湿漉漉的，跟婴儿一样纯真烂漫地望着自己…… 　　如果再加上猫尾巴猫耳朵，就跟想象的没有区别了！ 　　辛聿默默捂胸，这神仙还是暂时不要上交国家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给大家说个笑话吧：孟婆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咸淡，满意地笑了……孟婆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咸淡，满意地笑了……孟婆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咸淡，满意地笑了……孟婆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咸淡，满意地笑了…… 第79章 晕车 　　第二天中午, 郁子苏在监督球球修炼。 　　作为唯一一只国宝妖怪，球球反而本末倒置，对人类社会的学习很热爱，一让他修炼就开始磨磨蹭蹭，虽然表面上看修炼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简单, 但实际上要集中精神，头脑放空一切，摸索天地灵气, 对于精神方面的操作要求很高, 球球在这方面一直很懵懂，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去做，没人看着基本是不会主动修炼的。 　　而且有郁子苏护着，他的依赖心理越来越强，认为自己完全没有修炼的必要。 　　郁子苏却不这么认为，就算他跟球球关系再亲密, 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看着他，那跟残废有什么区别，他还是要学会独立，按部就班修炼才行。 　　一开始是在床0上, 可打坐姿势上就不对, 球球一坐就是标准熊猫瘫，再盘个腿，怎么看怎么像要抠脚。 　　郁子苏特意给他弄了个蒲团放在地面，不给他任何靠背的机会, 这才纠正过来。 　　放空大脑是最难的，球球唯一脑中什么都不想的时间，只有睡觉。 　　于是放空着放空着，他就打盹了。 　　不想修炼，只想偷懒。 　　这么不好好学，郁子苏再有耐心也有点儿生气了，敲了下他脑门：“能不能端正一下态度，你男朋友也不能太惯着你啊。你还是小朋友要哄着骗着吗？” 　　球球瘪瘪嘴，想顺势抱他大腿撒娇，跟他说自己不想修炼，外面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不紧不慢正好三下。 　　郁子苏丢下句“我去开门，你好好反省一下”，便迈开腿走了。 　　球球抱了个空，揉揉鼻子自我反省。 　　他也明白郁子苏一对一教学，可以说独一无二了，可他从小就被捧大，不感兴趣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做，事事都是别人顺着他，越强迫他越闹别扭，反而更加做不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郁子苏对自己生气，即使知道是自己不好，也不免有些委屈。 　　他低头戳腿间露出来的蒲团垫，越让他修越不想修。 　　他听到门开了，专心听动静。 　　他们宿舍除了送东西的简逸基本没有人造访，是谁会找来？ 　　“郁神。”来者声音有些耳熟，“这是昨天答应的套锅。” 　　郁子苏一怔，对方还真去找了：“辛苦你了。” 　　球球想起来了，是昨天一起买锅的高翔，他立即警惕起来。 　　“没什么辛苦的。”高翔笑眯眯道，“国宝开心最重要，还请您收下。” 　　郁子苏没有立刻收，他手中幻化出一块紫色的光华流转灵石：“拿去玩。”一块极品灵石换一套锅。 　　对方明显很惊喜：“这怎么好意思……谢郁神！” 　　这也是入世的一大麻烦，就怕一不小心与人有交易往来，尤其这样越简单的东西越麻烦，不收拂了人家的好意，收吧又无法用金钱侮辱对方，着实让人头疼。 　　郁子苏垂眸拨弄了一下外包装，不能有下次了。 　　球球没有看到郁子苏给了对方什么，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酥酥居然送别人东西，这还得了！ 　　这说明那个叫高翔的已经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并且受到优待，再往深处想，甚至有可能踢了自己上位啊！ 　　真不是他多想，无论在哪里，想通过抱高级修士大腿走捷径的人从来没有断绝过。 　　亏他还在这里惹郁子苏生气，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外推吗？ 　　他毕竟只有十几岁，于感情之事上还未认识深刻，此时脑中冒出各种以前看过的宫心计，顿时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不好好修炼，就会一直止步不前，到了一定寿命便会死去投胎，连跟酥酥厮守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候人家好好修炼的，就会有很长很长的寿命，酥酥身边很快就会有别人取代…… 　　等郁子苏一边拆包装一边往里走，看到的便是个端端正正打坐灵气环绕周身的球球，满意道：“反省好了？” 　　球球没有理他，他已经沉浸到空灵之境了。 　　决不能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 * * 　　“整个专业全部出动”，听上去是很壮观宏大，可实际上像他们这样的冷门专业，一共就三个班，每个班二十人，加起来才六十多，租了两个大巴前往明旧山。 　　作为著名野生动物栖息保护地，明旧山以及周边的生态环境保护的很好，人烟也很少见，谢一烨所说“周边很多宾馆”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他们除了露营并没有其他方法。 　　为了确保学生安全，带队老师足足有十几个，还请了野生动物专家陪同讲解，都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在车上就开始讲解注意事项，特别严肃，学生们本来是抱着旅游的心态嘻嘻哈哈的，听着听着就认真起来，渐渐有了考察学习的意识。 　　只是这些专业带队老师中混进来两个道学院的，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道学院在一般人心中是神秘又荒诞的，起初他们认为只是讲中国传统道学的，跟孔子文化一样，可有偶然溜进去听过课的人出来说是讲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跟小说中修炼的修士似的，听上去很荒诞，可细细回顾，竟然有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神奇，他们形容不出来。 　　凡是听过课的人出来都这么说，一来二去就传得神乎其神，然而道学院的课很难挤上，基本去晚一点点就没有座位了，一旦座位坐满，教室门就会关闭，连个搬小板凳旁听的机会都不给。 　　于是道学院的人便被传成了拥有特殊能力的道士一类，大家都很兴奋，认为他们跟特种变异人一样，得知有两个老师是道学院的，都纷纷议论起来，为什么他们考个察还要请变异人，难道此行会出现特别的困难？搞不好跟盗墓小说里那样，还要斗僵尸之类的。 　　他们更加兴奋了。 　　球球坐在后排的窗边，谢一烨强行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也激动地跟他说话：“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请道士陪行啊？嘿嘿，这道士长得还真不错，你看咱班那几个妹子乐的。” 　　球球默默听他们越扯越离奇，想了想回答：“可能他们爱护生态环境吧。” 　　不，你们都想多了，只是因为院长的男朋友在罢了。 　　谢一烨完全无视了他的回答，自顾自手舞足蹈着：“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法术啊？我以前在天涯鬼话看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跟真的似的，我好想去问问啊，要是我也能跟着修炼就好了，特刺激！” 　　这两天都在苦修的球球听到他的话眉头一皱：“修炼很枯燥的，你肯定不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你修炼过吗？”谢一烨不以为然，依然沉浸在看过的小说里，“练好了去打怪，肯定贼有意思！”他忽然盯住球球，“你好像，经常去道学院听讲啊？” 　　“！”球球被他看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支支吾吾道，“有时候会去，有点意思……” 　　“给我说说嘛给我说说嘛~”谢一烨故意撒娇，弄得前面的班长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过身吼他，“恶心不恶心！白初，你别跟他坐了，就一祸害！” 　　球球巴不得点头：“我换个位置。” 　　谢一烨死死扯住他：“不要啊~白初你这个负心汉，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啊！” 　　球球：“……”神、神经病啊！ 　　他正要掰对方的手，衣服却一松，看到对方呆呆地望着前方安静下来。 　　道学院两个老师一车一个，他们车上那个长得特别帅的不知什么时候往后走来，与谢一烨的视线相对，他像受到迷惑一样大脑空白了片刻，手也不知不觉放开了球球。 　　对方在他们后排坐下来。 　　车是五十人座的大车，没有坐满，空了一些位置，他们后面两个就是空的。 　　谢一烨抓住球球的袖子，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不好，他真的，会法术！我刚才就中了他的幻术！” 　　球球本来还带着“我男朋友来找我啦”的无限娇羞，被他一打断什么气氛都没了，急得扯袖子：“你不要抓我啊！” 　　谢一烨悻悻地放开他，忍不住往后看。 　　球球想跑后面跟郁子苏坐，可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抛弃谢一烨，正好车子在野外，路比较颠簸，他灵机一动，捂着头“哎哟”了一声：“我头晕。” 　　谢一烨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球球有气无力道：“我好像晕车了，想吐。” 　　谢一烨：“晕车？刚才怎么好好的？” 　　球球说：“太颠了，受不了。”他扭头眼泪汪汪地望着郁子苏，“老师，我晕车，难受。” 　　郁子苏神情也很严肃，完全像个关心学生安危的好老师，站起来摸摸他的额头：“晕车了？老师这里有晕车药。”他对谢一烨道，“同学，我们换个位置，他看起来很难受，我好照顾他。” 　　谢一烨愣愣地点点头，抱着自己的书包站起来跟他换了位置，眼睁睁看着新来的老师给柔弱无力的美少年喂药喂水，美少年吃完药后仍然无力地靠在老师肩上，老师一手揽过他，关心地问：“感觉好点儿了吗？” 　　球球点点头，声音还是很虚：“晕晕的……” 　　老师继续嘘寒问暖，倍加关怀。 　　谢一烨有点懵，虽、虽然看上去师生关系很和谐，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他捂住眼，阳光太耀眼，照进来有点瞎。 第80章 露营 　　道学院的老师不但人长得帅, 还十分关心晕车的同学，照顾得无微不至，赢得了动物学专业全体师生的好感。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大巴行驶了一段山路便停下了，他们要进入小路, 郁子苏搀扶着晕车的同学，身边围了一圈，叽叽喳喳问他道学究竟教什么,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传统文化, 把所有问题都轻描淡写过去。 　　另一个道学院的是意外来跟郁子苏撞上的，某知名山派掌门，看上去不怒自威，没有人敢问他。 　　好在秋天的天气很是清爽，风不疾不徐，吹在身上恰到好处, 山间林木枝繁叶茂，挡去了明媚的阳光，大件的行李都放在大巴上，随身只背着必需用品, 学生们贪着一时新鲜, 完全感觉不到累。 　　他们分成了四个小队，往不同的方向去，等晚上再集合。 　　球球跟郁子苏在第三小队。 　　前后都有老师在提醒：“小心脚下，不要踩到蛇之类的危险物品了, 长相奇怪的植物不要乱摸。”时不时停下来介绍陌生的植物。 　　等再往里面走段路，整支队伍便渐渐没声了，偶尔的交谈也是悄声的，为了不惊扰到大自然的精灵们。 　　第一天运气不是很好，一个下午只看到各式各样的昆虫，连根鸟毛都没见到，带队老师看了下时间，天黑得越来越快，在山里不带工具过夜可就糟了，便领着学生们往集合地点走去。 　　集合地点也是在山里，只不过宽敞许多，离山路也近，可以供他们取行李来搭帐篷。 　　基本都是三五组队的，你负责带这个，他负责带那个，可以省带不少东西。 　　球球虽然内向，但并不算孤僻，也跟谢一烨还有另外几个男生搭伙，他负责带做饭的工具和吃的。 　　大家四散开来，烧火做饭。 　　受简逸影响，再加上不想让郁子苏祸害厨房，球球炒菜越来越有心得，手法还特别娴熟，同组男生一边搭帐篷一边看他，长得可爱还贤惠的男孩子实在不多了啊。 　　道学院的两个老师没有带吃饭的东西，厚着脸皮跟学生们蹭饭，攒了百家饭后蹲在球球他们这组吃，郁子苏还指挥另一个：“等下帐篷搭在这里就行。” 　　吃饭可以一起吃，觉不能一起睡，球球自己准备了帐篷自己睡，同组男生帮他一起搭。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他们也不强迫球球跟他们睡大帐篷。 　　球球搭好了，扭头看郁子苏他们，眼见他们要完工，帐篷突然塌了，吓了周围学生一大跳。 　　郁子苏蹲下去检查：“这可怎么办，坏了……” 　　两个老师要真露宿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半夜会被狼叼走的。 　　大家都投去同情的目光，为两位老师捏了把汗！ 　　在这个紧急的时刻，受过老师恩惠的晕车同学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大义凛然道：“老师，我的帐篷只有我一个人，你要不要跟我睡？” 　　郁子苏弯弯眼角：“那就谢谢白初同学了。” 　　另一个道学院的说：“我去找别人凑凑。”也钻进了另一个学生的帐篷。 　　在场的人都被这温馨的师生情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白初居然愿意跟人睡一起，可见有多感谢这位老师了。 　　晚上大家都很兴奋，还要举办篝火晚会一起玩，被老师们呵斥了，不可以在生态区搞这些，早点睡觉，明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学生们只好钻进帐篷小组玩。 　　球球早早就待在帐篷里，等郁子苏进来，便看到他在闭眼打坐修炼，姿势标准，态度认真。 　　他坐下来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出来就不要这么用功啦。” 　　球球睁开眼，皱着眉拍开他的手：“山间灵气充沛，我要抓紧机会，你不要随便亲我打扰我修炼，要睡觉自己睡。” 　　郁子苏：“？？？” 　　* * * 　　辛聿终于教会了捡来的神仙怎么收敛身上的仙气，这样就不会引起上面注意被带走了。 　　他给神仙起名叫“明明”，“萌萌明明”叫着比较顺。 　　第二天他去上班，路上一直想着家里的一大一小，明明很喜欢模仿萌萌的动作，他经常看到同步的两只，他给萌萌倒猫粮时，明明就跳过来趴下跟萌萌抢，萌萌比较温顺，竟然真的把饭碗让给他了。 　　这样可不行，下班后要去多买些正常的人类食物，他一直都只准备一个人的份，以后可要准备两个人的了。 　　他在一家大型公司上班，要步行一段时间乘地铁，因为养了猫，目前还没有买上车。 　　他其实是一个散修，偶尔得到一本修真秘籍残页，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因为没有人指导，修的也是半吊子，虽然说他们这一行出去帮富人看看风水捉捉鬼什么的，开张就能吃半年，可他对于钱财需求并不是很大，带着猫有吃有喝有玩就满足了，没有赚外快的欲0望。 　　今天心情好，起的早，地铁也不挤，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没有下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地铁站门口，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在来回徘徊，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撞到了，“哎哟”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腰……”老人呻吟。 　　“卧槽碰瓷的！”汉子吓一跳，看到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后跳到一边，骂骂咧咧，“老东西干什么不好，学别人碰瓷！”然后匆匆跑了。 　　老人还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装作没看见。 　　辛聿看不下去了，过去将老人扶起来，温声问：“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 　　“我的腰……”老人的身体倒在他身上，“扭到了。” 　　辛聿道：“我这里有祖传秘方狗皮膏药贴一份，专治腰扭伤，这样，您跟我去趟洗手间，我帮您贴一张，保证立刻生龙活虎。” 　　老人一愣：“你……”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套路深啊。 　　“不要钱。”辛聿笑眯眯道。 　　老人战战兢兢跟着他走了。 　　辛聿果然从包里掏出一片黑乎乎的膏药贴，让老人掀起衣服，在他腰间用力一贴，又拍了几下：“怎么样？好些了吗？”他没吹，他家的确是老中医世家，膏药贴也是真的，再加上偷偷用了一点点灵气，立刻见效，这种小伤用点灵气无碍。 　　腰间一片火热，疼痛渐渐消失，老人扭了扭，惊奇地发现果然好了，立马握住辛聿的手，感激道：“年轻人，真是谢谢你了！你家店在哪里，我一定给你们送锦旗！” 　　辛聿笑笑：“我们家没开店，做这行的早没落了。” 　　老人一阵惋惜，又问他要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坚持要给他送锦旗，辛聿无奈，只好推脱自己上班要迟到了，匆匆离开。 　　他搭上了地铁，人不多，刚好有位置，他坐下来后便打开手机，家里装有监控，方便他察看两只情况。 　　简直迫不及待。 　　萌萌还在睡觉，明明也躺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显得更小只了。 　　直到他下地铁，两只还在睡。 　　辛聿在要出地铁的时候被人拦下了，拦下他的是刚才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说：“年轻人，你刚才做的好事我都看到了，你很有前途，要不要跟我学修仙？” 　　辛聿：“？？？” 　　中年男人道：“不要装了，我刚才看到你用灵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是散修吧？” 　　居然偷看人上厕所，辛聿对这位同行印象不是很好，便说：“是的，你想做什么？” 　　男人掏出一本小册子：“想必你还没有系统学习过，我这里有本通天秘籍，学了它，飞升不是梦！想要吗？” 　　辛聿：“……”他本来想走的，毕竟上班真的要迟到了，可他看到了那本册子书名，震惊了，跟他的入门秘籍残页一样！居然有完整的！ 　　他接过来翻了翻，是正品。 　　男人说：“怎么样？这本秘籍我从来不给人看的，如今见你是个好青年，便卖给你了，原价需要五个八，现在我给你抹掉两个八，只要八八八，是不是很心动？” 　　辛聿的确很心动：“支持支付宝转账吗？” 　　“支持。” 　　俩人完成了友好交易，男人还找他要了联系方式：“以后多联系啊。” 　　虽然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连神怪们都有自己的论坛等交流方式，可辛聿还是第一次现实中跟同类人来往，不免有些激动。 　　有了完整版的秘籍，他的修为终于不会停滞不前了。 　　到了公司，他在门口遇到了早上扶的老人，老人看到他很惊喜：“年轻人，你在这里上班吗？” 　　辛聿微笑：“是啊，您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儿子。”老人跟他进了门，朝迎面走来的人招手，“儿子啊。” 　　辛聿一看，震惊了，那不是他们董事长吗！ 　　董事长忙加快步伐：“爸，你怎么来了？没人送你吗？” 　　老人说：“我今天坐了地铁，感觉还不错。”他拉着辛聿的手，“今早来的时候被人撞了，腰扭了，多亏这个年轻人帮助我，还把我的腰治好了。”他把辛聿好夸。 　　董事长赞许地望着辛聿：“你是哪个部门的？” 　　于是辛聿跟做梦似的火速升职加薪，下班的时候还没醒来。 　　这也太玄幻了，他的生活一直平平淡淡的，修仙后也没有多大改变，可突然怎么就碰上了小说中的好事？还接连两个？ 　　可能家里住进个神仙。 　　真，神仙保佑啊。 　　他恍恍惚惚地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大肆采购一番，给家里两只改善伙食。 　　就连想要买的鱼都在打折…… 　　明明真是个小福星，捡到他后，就像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样，好事也太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冷笑话比较戳我的笑点哈哈哈哈，你们不喜欢冷笑话吗……那说个不冷的：嫂子教训小侄：“隔壁丫头这次考了个全校第三，村头二胖也考了个班里第六，你考了个啥？说！你考了个啥？！”侄子瘪嘴哭道：“我，我在学校门口烤了个鸡翅。” 第81章 闯祸 　　辛聿这几天晚上的伙食太过丰盛, 明明趁他不注意时还偷吃了萌萌的口粮，半夜的时候可就受不住了，腹内一片翻江倒海，需要排点什么来。 　　明明晚上睡的是沙发，辛聿说休假日再给他买张床, 带他一起上街选。 　　他想起对方的言传身教，排泄要去厕所，液体站着, 固体坐着。 　　他像只猫一样蹑手蹑脚来到厕所,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捂住肚子犹豫了两秒，选择了坐着。 　　刚坐下，头又开始疼了，他抱住头，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大脑, 要将他从身体里拽出来，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在刀山火海间沉浮，意识渐渐涣散, 马上要被那东西取而代之了, 就在这时厕所门被打开，辛聿冲了进来，忙把他抱起来：“怎么了？” 　　明明眼睛一亮，涣散的意识又逐渐聚集, 想取代他的东西也消失了，他反身抱紧辛聿，像小奶喵一样呜咽啜泣。 　　辛聿心都化了，摸摸他的脑袋：“哪里疼？”该不会旧病复发了吧。 　　明明指了指头，再指指肚子。 　　头痛已经过去了，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此时十分虚弱，然而肚子还在闹腾。 　　辛聿疑惑：“该不会晚上吃多了吧？想排泄吗？” 　　应该是，明明点点头，挣开他重新坐回马桶上，目光空洞。 　　辛聿这才注意他早就脱了裤子，自己刚才托着他的屁0股，满手滑腻的触感……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趔趄了一下，抓住门把手关上，在外面说：“我在这里守着，还疼的话叫我。” 　　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对方听懂了。 　　明明老老实实地拉肚子，似乎拉出来了几团，菊花里出东西的感觉很新奇，他忍不住起来去看马桶里。 　　他见过萌萌排泄，深褐色，椭圆的，可自己怎么拉出来一团团在挣扎的黑气。 　　他有点难过，便把自己的排泄物冲掉了。 　　拉完一身轻松，他洗了手出去，辛聿眼睛半阖，等他出来才睁开：“舒服了吗？” 　　明明点点头，跳到沙发上盖上被子睡觉。 　　好像忘了擦屁0股，不管了。 　　辛聿见状，便放心地回去继续睡。 　　明明在床和马桶间跑了一整个晚上，拉完没过一会儿又疼，最后索性坐在马桶上，坐了一整个晚上，拉出来不知道多少团黑气。 　　到了最后，黑气没了，然而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他皱起眉，想把那团火拉出去，可怎么用力都出不来，他胡乱使劲，甚至还甩出几道法术，地板砖都被炸了，最后急得不得了，集中意念，也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那团热气窜到了喉咙里，他忙起来吐在马桶里。 　　那是一颗光亮的黑珠子，静静地躺在水中。 　　吐出了自己的排泄物…… 　　饶是他没有什么概念，也本能觉得很恶心，便立刻把那东西冲掉，仔仔细细刷了个牙。 　　不过总算结束了，身体被掏空。 　　那些鬼物都是虚体，他无法立刻消化，一直存在着。 　　窗外能窥见一点天光，他打了个呵欠，跑回去补觉。 　　* * * 　　阴阳两界的通道在各地出现，鬼魂们会本能被吸引过去，只是这回南方某处通道进入的鬼魂尤其多，而且还非常强大，让普通鬼魂都不敢动弹。 　　最先异常的出现的，是一条河。 　　这条河生人都看不到，只有鬼魂们才能发现，它像有生命一样自动流进通道，上面还漂满各式各样的鬼脸。 　　鬼魂们瑟瑟发抖，明明只是流水，却让他们本能恐惧。 　　过了一会儿，一波又一波强大的鬼魂结伴飘来。 　　那些强大的鬼魂一边进入通道一边打招呼：“冥帝！你怎么在这里！” 　　“阎王，是你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必安！我们得救了！” 　　“是啊！我们得救了！上帝保佑！” 　　“你不怕天帝听到吗撤你职吗？” 　　“天帝保佑！” 　　这些鬼魂装什么比，不就是厉害点吗，玩什么cos，等下到地府你们连冥帝阎王的面都见不到，旁边的普通鬼魂默默吐槽。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孟婆，她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在水里坐了一会儿思考鬼生，直到一个东西砸到了她头上。 　　她很生气，什么东西能碰到虚体，还敢打她，抓起来一看，是个色泽光亮圆润的黑珠子，一看就是珍品。 　　多漂亮的珠子，打成首饰一定很好看。 　　她变成了小姑娘体态，左瞧右瞧，开心得不行，最后决定幻化出根链子，将珠子串起挂在脖子上。 　　这么闪，这么亮，一定能引起温谨的注意。 　　她喜滋滋地连蹦带跳回地府了。 　　* * * 　　虽然有了帮手很高兴，可望着一穷二白的地府，温谨完全不敢留应聘者太久，只让他们住了两天便去库房搜刮了一些宝贝，又包了许多彼岸花茶，把人打发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回头去跟赵颖说话，不想撞见绯骨正站在他身后幽幽望着。 　　恐怖程度堪比突然出现在人类眼中的红衣女鬼。 　　他稳住心神，冷汗不由滴落：“有什么事吗……” 　　“他们都回去了啊。”绯骨面无表情道，“那我呢。” 　　温谨强颜欢笑：“当然也可以回去，这些天辛苦你了。” 　　“给我装几包茶，我要带回去送人。” 　　温谨：“……” 　　地府又只剩他们两个了，好在基本秩序都建立了起来，鬼魂进来不会手忙脚乱。 　　赵颖倒是很乐观，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不就辛苦一点，没有河就没有河，反正那就是扔垃圾用的，再建个垃圾场不就行了。” 　　温谨心里涌进一股暖流，与他对望：“嗯，你还在就好。” 　　过了两日，赵颖跟他吐槽：“我觉得我们地府太落后了，应该引进科技，大力发展自动化，有的事根本不需要鬼力啊。” 　　温谨同意：“等我再召些鬼，有空了去西方地狱学习交流一下。” 　　俩人正说着话，鬼门关新招的两个看守跑来大喊：“不好啦冥帝，不好啦！大水冲进来了！” 　　大水？ 　　温谨忙跑过去，还没站稳便看到一股水流自鬼门关淌进来，很快就把干涸的河道填满，彼岸花们都幻成人形，站在岸两边欢呼。 　　鬼脸都一个不少…… 　　赵颖跟过来，看到此景也很是惊讶：“这是？河回来了？” 　　三途河恢复原样，引渡的艄公本来被派去干别的，此时又被匆匆叫回来恢复工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冥帝和十殿阎王都挨个进来，看到温谨很高兴：“谛听——” 　　被吃掉的众鬼都回来了，温谨心情复杂，终于要解放了：“你们是怎么得救的？” 　　众鬼被问住了。 　　冥帝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先去看看三生。” 　　温谨叫住他：“她早跑了，那块石头是摆设。” 　　冥帝沉默：“谛听啊。” 　　“？” 　　“你这段时间干得不错，我决定再继续锻炼你，我去找三生，你留下来再替我段时间，你看他们都回来了，你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是不是特别简单？” 　　温谨：“？？？”简单个鬼。 　　冥帝又跑了。 　　大家习以为常，回到自己的岗位。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孟婆，她的奈何桥很重要，因此是第一个重建的，她回到桥上煮汤，正好温谨路过，向她发来慰问。 　　年轻美貌的孟婆欣喜万分，昂首挺胸，势必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亮闪闪：“要不要一起吃饭呀？” 　　温谨：“……不用了，你辛苦了。”对方一脸“你看我是不是脱胎换骨了”的模样，他不敢多看，怕对方多心，只扫了两眼，好像脖子上多了条黑珍珠项链？ 　　小姑娘喜欢展现自己的新首饰，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匆匆逃走。 　　孟婆瘫坐在河上，一脸忧伤。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新来的，完全看不到自己！ 　　* * * 　　两天的深入调查，动物学专业的师生的战利品有：大熊猫的粪便，金钱豹的脚印，白鹤金雕的鸟毛等等，此外还侥幸拍到过猕猴群，不过很快它们就跑掉了。 　　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们振奋了，真的有大熊猫！说不定运气好能碰到野生的呢！ 　　想到有机会能摸一摸熊猫，他们就激动不已。 　　只是老师也提醒他们：“据说山里是有狼群的，危险兽类也不少，已经发现金钱豹脚印了，大家千万别独自行动，一定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学生们还在幻想自己落单遇见受伤的大熊猫，对它进行悉心照料，最后双方人兽两隔恋恋不舍分开的场景，被这句话瞬间被拉到现实。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如锦，绚烂如火，将每个人和树都染上一层绯红。 　　大家被平日无法看到的美景吸引了。 　　老师们高兴道：“看来明天会有好事啊，大家加油，说不定明天能有重大发现。” 　　山间树木多，经常下阵雨，他们行走的时候雨衣都无法离身，没有石头的路还会泥泞，很不好受，再加上收获甚微还辛苦，许多人已经开始抱怨，听老师这么说，也重拾精神，期盼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今晚露营的地方，树上有好几个鸟窝，大家都很惊奇，说不定是重大发现，老师们根据鸟窝样式得出：“只是普通的喜鹊而已。” 　　喜鹊！看来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大家更高兴了。 　　球球却起了别的心思，偷偷跟郁子苏商量：“不是保护动物，我们晚上掏鸟蛋吃？” 　　他对野外煎蛋的执念很大，郁子苏无奈：“我带了鸡蛋，晚上没人时去远一点的地方煎，好歹是学这个专业的，别欺负野生动物了，嗯？” 　　球球心情低落，小声嘟囔：“我自己掏。”在野外，鸟蛋本来就是熊猫的食物之一，他吃肉从来没有心理负担。 　　夜深林静，考察生们基本都进入梦乡。 　　球球心里惦记着鸟蛋，晚饭也没吃多少，很快消化完毕，想着黄灿灿的煎蛋饿得更加睡不着。 　　郁子苏已经入定，他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怀里挣脱，快要离开时被按住了衣角：“去哪儿？” 　　球球慌了心神，支支吾吾道：“上厕所。” 　　衣角被松开了，他慢慢爬出帐篷。 　　山间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把星星的光辉都盖了过去，孤零零地挂在天上俯视下面，一点点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照耀。 　　球球能清晰看到树上的鸟窝。 　　他变回原形，四肢麻利地爬树，这种感觉让他很怀念，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尚未成精时刻，他是幼儿园小树一霸，天天挂在树上思考熊生。 　　他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时候是多么无忧无虑。 　　好想永远当熊猫啊，不想当人了。 　　想着想着他已经摸到了鸟窝，往里面一探头，果然有两个鸟蛋。 　　大鸟没有回来，可能有人类入侵，它们暂时不敢。 　　他开心地伸出毛绒绒的爪爪，又缩了回去。 　　他犹豫了，良心受到谴责。 　　一方面想，我怎么能干这种事，身为这个专业的，不但不保护动物，还想着吃他们的孩子，连下面的人类都做不出来，我跟它们还是同类，都这么残忍？ 　　一方面想，很普通的鸟蛋而已，照这么说，那吃肉吃蛋的都应该受到谴责了？况且在野外，鸟蛋也是熊猫的食物啊。 　　不行！不能吃！应该爱护野生动物！就算是再普通的鸟蛋，也要爱护！ 　　他在挣扎间痛苦，停在树上许久，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期间，已经有人出来解决生理问题，看到了月光下的黑白团子，爪爪在伸与不伸间徘徊。 　　那么显眼，那么可爱！ 　　那人捂住了嘴巴，悄悄拍了照片，显然是个手机不离身的。 　　他飞快跑回去，戳醒了同伴和老师。 　　他们钻出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拍照，叫人。 　　一批接一批的人钻出来，他们有专业素养，在面对这样的奇景时十分默契的安静。 　　郁子苏也很快出来，抬头望着树上结的熊猫果无言以对。 　　小傻熊！看他自己怎么解决！ 　　大家关掉闪光灯和声音，疯狂拍照。 　　震惊！世界奇闻！半夜撞见五个月大的野生熊猫宝宝上树掏鸟蛋吃！ 　　果然是有好事发生！ 　　大家实在太激动了，为了不发生惊扰熊猫宝宝，在群里聊天，有个学生说：“我爬树贼溜，我去把它抱下来！” 　　天！可以抱熊猫宝宝！ 　　嫉妒使他们眼里几欲喷火。 　　那名会爬树的同学三下两下上了树，飘飘欲0仙。 　　马上他就可以，抱到熊猫！实现梦想！走上人生巅峰了！ 　　球球沉浸在纠结中无法自拔，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良心胜利了。 　　树在晃动，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再往下一看，他惊呆了。 　　全体师生都在看他拍照，眼中的光亮胜过奥特曼的激光。 　　郁子苏一脸平静，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来是要他自己解决自己闯下的祸了…… 　　还、还有人在往上爬，企图抓他！ 　　球球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以前一直脑补的“躺在解剖台上被熟悉的师生围观”场景，要，实现了！ 第82章 传说 　　大家见熊猫幼崽已经发现了他们, 再也憋不住, 纷纷朝他招手：“乖，上面危险，快下来。” 　　爬树的那个同学也越来越接近他, 一边爬嘴里一边哄着：“乖仔, 不要怕, 哥哥来救你了。” 　　这只熊猫幼崽无论是耳朵还是身材都是圆的，一低头直接低成了一只球, 身上的毛更是蓬松柔软，看得下面个个眼里冒红心。 　　这要是摸上一把, 是何等的欲0仙0欲0死！ 　　球球：“……”下面才危险吧！ 　　那些人类打着手电筒手机, 光由下往上照到他们惨白的脸，再加上诡异的痴汉笑，全都盯着自己, 场面堪比丧尸围城！ 　　球球看一眼就要吓得昏厥过去。 　　他含泪瞪了郁子苏一眼, 发誓一定不要再理他了。 　　谢一烨凑到郁子苏身边, 悄悄问：“老师, 白初怎么不在？他不是最喜欢熊猫的吗？” 　　郁子苏瞥了他一眼, 微微带着笑意：“睡太死, 叫不醒。” 　　眼见爬树者伸手就能够到熊猫幼崽，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期待着那历史性的一刻。 　　就在这危急时刻，球球脑中电光火石似的闪出办法，他给自己加持了个疾风术, 顿时整只熊化成一道风，飞快跳到另一棵树上，稍稍扒稳后又跳到更远的树上…… 　　如此几番，他已越跳越远，很快跑到众人视线范围外。 　　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勤奋修炼！ 　　不明真相的群众：=0= 　　他们都看得惊呆了，那些树不是一般的小树，各个都是参天古木，之间间距很大，就连猴子都需要挂个藤蔓荡过去，更何况那是熊猫啊！身圆腿短还懒的熊猫啊！怎么可能还会一跃跳过去！ 　　从、从来没见过这么灵活的熊猫！这就好比一颗球没有外力自己滚进了网中，简直天方夜谭。 　　好在有人开了录像，把这奇异的一幕录了下来。 　　一片安静，连昆虫的窸窣声都没有。 　　半天终于有人吞了吞口水，艰难打破沉默：“那不是熊猫吧，是染色的猴子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很多人痴迷熊猫，把自己家的松狮染成黑白色，不仔细看几乎能以假乱真，说不定就有恶趣味的人染了猴子放归山林呢？ 　　于是老师们坐下来，一起研究刚才的影像资料。 　　最后他们一致得出结论，不是染色猴子，猴子没有那么胖那么圆。 　　这的确是一只五个月左右大的熊猫幼崽，一只动作灵活的飞熊。 　　“也许它是功夫熊猫。”有人讲了个冷笑话，大家配合地笑起来。 　　老师们神色凝重起来：“我们，可能发现了新物种。” 　　什么？新物种？！ 　　大家都震惊了。 　　在当今时代，人类几基本踏遍了地球每一寸土地，能挖掘的都挖掘了，连只虫子都不放过，新物种，只存在历史新闻中。 　　如果真是新物种，学术界又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大家望着照片里的熊猫，眼神又不一样了，心思都活跃起来。 　　那个老师自觉失言，咳了两声道：“也不一定，毕竟它是个货真价实的熊猫，至于为什么能跳这么远，还需要回去找正经的科研队探究，最好找到它。” 　　郁子苏留了一半神识在这里，对于他们一本正经的研究快要笑出内伤，还好球球跑了没听到，不然又要吓哭。 　　他一半神识去找球球，很快发现对方呆在一棵大树上瑟瑟发抖，底下二十几头狼在缓缓逼近。 　　其中一头甚至口吐人言：“小朋友，不要怕，快下来来叔叔怀里，叔叔给你糖吃，送你回家。” 　　郁子苏：“……”真实版狼外婆。 　　早闻明旧山尚存一批狼群，原来已经成精。 　　郁子苏化成实体，把球球抱在怀里落地，球球心里怕得不行，脸上的毛都被眼泪打湿粘在一起，看见是他，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郁子苏轻轻拍他的背，嘴里柔声哄着“没事了不哭了”，眼神却票到了狼群身上。 　　在狼群眼中，他依然是个自带光效，俊美无双，神秘莫测的至高神。 　　本来还是气焰非凡的狼群立马怂成哈士奇，趴在地上小声呜咽。 　　待球球不哭了，也转头好奇地望着狼群，郁子苏才开口问：“你们是这一带的管理者？” 　　领头的头狼站起来，头仍然是低着的：“回大仙正是，俺们负责这一带的安全。” 　　他们发现了落单的珍稀动物幼崽，是要送回去的，尤其像这种开了灵智的。 　　大仙……郁子苏头皮微麻，却没有纠正：“辛苦了，这是我家养的，我带走了。” 　　头狼被他的气势所慑，却不能放他走：“等一下大仙，这个孩子不能带走。” 　　郁子苏：“？” 　　头狼有些警惕，身后的手下也绷紧身子，蓄势待发：“您需要出示证明，不然这山里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这是个负责人的狼妖，郁子苏想既然“大仙”都喊出来了，应该不认识自己，便道：“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名为郁子苏。”说着手中现出一张晶卡给头狼瞧了一番，这张卡相当于神怪界的身份证，造不了假。 　　郁子苏最近风头太盛，饶是他们是山里妖，也听说过一二。 　　头狼立马恭敬起来：“原来是郁大仙。” 　　为什么还是大仙…… 　　球球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头狼，渐渐忘了被丧尸和狼群围击在树上的恐惧，毕竟一头狼脸上出现“恭敬”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奇怪。 　　头狼说：“还请大仙原谅俺等，俺们这里不太平，对外来者都要严查。” 　　郁子苏问：“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法？” 　　“是的。”头狼道，“俺们这山最好出珍稀物种，尤其是大熊猫，引来很多偷猎者。” 　　他简单介绍了一番，原来自从熊猫火起来后，许多偷猎者把注意打到了熊猫幼崽身上，一只普通熊猫幼崽便在黑市上拍得天价，而且还附带许多特殊福利，因为有价无市，偷一只一辈子就不用愁了，还能搭上权贵。 　　许多人禁不住这样的引诱，铤而走险四处希望偷到熊猫幼崽。 　　这些偷猎者自然不是普通的偷猎者，买家，也不是普通的买家。 　　球球抓紧了郁子苏的袖子，没想到他天天吃好喝好，他的同族们却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众人从未给他看的，是生活翻过去的另一面黑暗。 　　“所以俺们对大熊猫的看管很严，这山里每只都有记录监测。”头狼最后道，“近期偷猎者尤其猖獗，甚至敢跟俺们对着干，俺们都打算去申请增派人手了。” 　　郁子苏也锁住了眉，球球的亲戚也是他亲戚：“这两天有出现吗？” 　　头狼道：“前两天有，只是这两日有大仙在，他们都匿了。” 　　郁子苏微微颔首，想了想丢给他一个光球：“留着，遇到偷猎的直接击毙。” 　　头狼大喜：“谢谢大仙！大仙常来玩啊。” 　　郁子苏终于忍不住：“不要叫我大仙。” 　　头狼立刻改口：“活神仙！” 　　郁子苏默默抱着球球回去了。 　　另一边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内心激动得睡不着，居然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明天再接再厉，说不定直接能抓到那只会飞的熊猫呢。 　　郁子苏合二为一，跟球球面对面坐着。 　　球球自知犯错，没有变回人形，乖巧地坐着，用爪爪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希望能让对方心软。 　　郁子苏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球球乖巧应道：“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贪嘴了。” 　　“还有呢？” 　　“要保护野生动物……” 　　“还有呢？” 　　球球一时间想不出来，郁子苏道：“自己好好反省，等我回来才能睡。” 　　球球惊魂未定，让他睡也睡不着，便点点头问：“你去哪里？” 　　郁子苏道：“巡山。” 　　球球便坐好反省，不能贪嘴，爱护野生动物，不能随便在外面变原形，不要乱跑，遇到危险不要慌，要想办法解决，不能引起人类恐慌和注意，爱0党爱国爱动物，好好建设社会主义，有大无畏精神…… 　　想着想着脑袋就开始点啊点的。 　　不一会儿郁子苏进来，身上尚且残留山间特有的凉意。 　　球球问：“巡到什么了吗？” 　　郁子苏“嗯”了一声：“找到两队偷猎的躲着，交给灵异局了。”又问球球，“反省够了吗？” 　　球球便把刚才思考到的交代了一番，最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郁子苏叹了口气：“怎么忘了最重要的呢？” 　　球球一惊，他的思想觉悟还不够深？他还想大学申请入0党呢。 　　郁子苏见他实在想不起来，便道：“野生动物没有经过处理，体内都是寄生虫，吃了生病啊！蛋也一样！” 　　球球：“……”说的很有道理，是自己觉悟不够。 　　* * * 　　这一次出行遇见了特殊的大熊猫幼崽，可以说收获颇丰了，回去后，由在场最资深的教授撰写了学术论文，署上全体师生的名字发表，对特殊熊猫的形成进行分析，照片和视频也渐渐流出，在学术界造成巨大轰动。 　　最权威的专家前往明旧山进行考察，一无所获。 　　这件事热度一直下不来，过了一周却突然销声匿迹，专家们最后得出结论，是动物在紧急关头的反应，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学术讨论无疾而终。 　　许多人开始猜测是灵异事件，甚至编了许多小说故事流传在网上，只不过没过多久也渐渐冷却了。 　　那只身手矫健的奇异飞熊，在遥远神秘的明旧山里，又留下一个传说。 　　* * * 　　而在全球神怪界，这些照片视频被疯狂流传，猜都不用猜是哪只小蠢熊。 　　震惊！国宝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 　　大家如获至宝，在论坛各个版面各种“哈哈哈哈哈”，笑得不行。 　　“宝宝是出去郊游看到鸟蛋嘴馋了吗哈哈哈哈！” 　　“半夜爬起来掏鸟窝，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宝宝你还缺蛋吗？叔叔给你寄啊？想吃龙蛋都有！” 　　“我们球球身手就是矫健，看这跳跃运动做的，谁还敢笑他圆！” 　　“球球平时伙食不好吗？强烈谴责！” 　　“不不不他只是馋，一看就是新粉。” 　　“可爱到昏过去，受不了了我要去偷熊了，有没有组队的！” 　　“来来一起！” 　　“走走约个时间偷渡啊。” 　　“给楼上加油！” 　　“楼上的ip已查，最近安分点。”——国际安全事务组。 　　球球被神怪界授予了“小飞熊”的光荣称号，甚至有粉丝做了小挂件。 　　球球本来自知是自己的错，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友善的嘲笑又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导致他请了假在家待着，一段时间内不愿意去学校，看到老师同学就想起那个夜晚他们在手电筒照亮下的狰狞面孔，觉得他们要来抓自己。 　　小弟们纷纷发来道贺，就连重出江湖在拍贺岁武侠电影的吴起都乐呵呵地给他打电话：“大哥，你终于实现了当功夫熊猫的梦想！” 　　不，那不是我的梦想！那是你的臆想！ 　　悲伤有一颗恐龙蛋那么大。 　　他再也不敢开直播了，怕一开大家就给他打赏各种蛋。 第83章 婴儿 　　地府逐渐恢复了秩序, 赵颖也闲了下来, 没事到处溜达。 　　这天他溜达到奈何桥，看见白发苍苍的孟婆正面无表情地给鬼魂们舀汤，便上去站在一旁, 看着有趣。 　　孟婆见到他就烦, 话都懒得搭：“没事不要妨碍我。” 　　“我不妨碍你。”赵颖笑嘻嘻道, “我就看看他们。”他瞧着孟婆笑，“不要这么烦躁嘛, 你脖子上是什么？” 　　孟婆已经戴了有些时日了，他居然现在才看到：“珠子啊。” 　　“哦。”赵颖说, “太单调了, 黑的还老气，不适合小姑娘。” 　　孟婆低头，看见汤里满脸皱纹的自己的倒影, 简直不想理他：“你给我滚！” 　　赵颖便麻利儿地滚了。 　　孟婆渐渐化成小姑娘, 望着汤里的倒影, 好像是老气了, 怪不得温谨还是不看她。 　　排队等喝汤的鬼魂是个流氓, 本来看是个老太婆觉得没意思, 再看居然成了个美貌小姑娘，便嬉皮笑脸地调戏道：“这珠子的确不适合小姑娘, 不如你给我当定情信物，我投胎了给你换个好看的？” 　　孟婆心情正不好，瞥了他一眼, 见竟然是个清俊小哥，颜控发作，也就没发脾气，伸手把那珠子从脖子上拽下来，扔进要给对方的汤里：“喝下去。” 　　对方也不恼，接了一饮而下，还顺势想摸一下孟婆的手，摸到了皱巴巴的干枯一片。 　　然后他就失了神智，浑浑噩噩往前走去了。 　　孟婆一看瓢里，那珠子居然不在了，按理说鬼魂是虚体，那珠子是实体，普通鬼魂吞下只会掉出来，怎么就没反应呢？ 　　她也没有在意，因为后面的小哥长得更好看。 　　反正是捡的，不见就不见吧。 　　* * * 　　转眼又是一年春，怀邑三月份就开始起风沙，一直到五六月份也没散，本该是明媚的春天，却一片雾蒙蒙的，凑近了也看不清人脸，在外面待上一小会儿，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一抹脸能搓下满手泥。 　　今年比以往的风沙都要大，简直寸步难行，一众还想着是不是跟去年大雪一样，又是什么东西偷渡作怪，一查只是正常的自然灾害而已。 　　这种天气根本不想出门，学也不想上。 　　球球正好待在家里放劳动节假，一边颓废一边想着劳动节没有劳动，真是罪过。 　　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变成原形在给自己晒毛。 　　外面是大风沙，家里阳台上被郁子苏特殊设定，一片暖阳。 　　他刚给自己洗了个澡，毛还是湿漉漉的，正好许久没有打理原形了，这个时候好好整理一下，毛要雪白蓬松，一定要做到人形熊形颜值两不误。 　　球球半眯着眼睛，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右爪还抓了把小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肚子上的毛毛，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嗯”声。 　　躺椅旁摆了个柜子，摆了一些小零食和一杯百分之百鲜榨橙汁，管子长得转个头就能吸到。 　　还有一台电脑正在直播。 　　生活，就是这么惬意。 　　球球的眼睛彻底眯上了，梳子倒在肚皮上，埋进蓬松的白毛中，一看就知道很好摸。 　　一众看直播的盯着流口水，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把梳子。 　　突然，一只罪恶的大手伸向毫不知情的无辜美熊，放在他的肚皮上，将那把梳子拿到旁边。 　　这只完美无缺的手他们不能再熟悉，经常在球球直播的时候插0入打岔，心情好时表演撸熊猫让他们嫉妒，心情不好时直接关掉直播让他们嫉妒都没地方去。 　　这次也不出他们所料，拿掉梳子后，那只手放在肚皮上，来回薅了几把。 　　嫉妒使他们疯狂，几乎要钻到屏幕里砍掉那只罪恶的手。 　　然后屏幕一黑，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垃圾！一回来就关直播！垃圾！关直播问过球球的意见吗！ 　　郁子苏把在昏睡的熊猫幼崽抱起来上下其手：“怎么睡起来了？” 　　球球伸了个懒腰，微微睁开眼，又闭了回去：“春困。” 　　“一年四季都困。”郁子苏笑着亲亲他的小鼻尖，“出去走走。” 　　“外面是世界末日啊，动都动不了。”球球嘟囔，“出去一趟毛都黄了。” 　　郁子苏道：“沾不到你身上。” 　　球球叹了口气：“好吧。”男朋友太黏人了，只好勉为其难陪他出去玩。 　　郁子苏把电脑拿回屋，球球便化成人形收拾小桌上的零食，摞成一堆抱回屋里，然后再来端橙汁，边走边喝，刚榨的，晚点就不新鲜了，不能浪费。 　　郁子苏刚好过来跟他撞上，看见一杯快要见了底，便伸手去夺：“给我留点。” 　　最下层有果肉，是最好喝的，球球不情不愿地递给他：“好吧。” 　　郁子苏喝完去洗杯子，回来时顺便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见他没反应，又加深成一个绵长的吻。 　　唇齿间满是橙汁甜腻腻的味道。 　　球球抓着他的衣服，耳朵和脸颊颜色渐渐加深，红得几欲滴血。 　　旁边就是沙发，郁子苏顺势把他压在上面，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球球心跳加速，感觉灵魂出窍飘到了半空中，难道他已经等不及自己成年了吗，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虽然想一想就很激动，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功课啊！而且第一次就在沙发，是不是太过刺激了？下一次就去阳台吗？ 　　正是旖0旎风光，郁子苏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第一遍没关，第二遍又立刻响起。 　　郁子苏这才不耐烦地放开球球，见来电是简逸，才接听问：“嗯？” 　　简逸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凝重：“郁神，碰到一个棘手的，可能要你来一下。” 　　一般小事是不会麻烦郁子苏的，看来真的是大事。 　　郁子苏只好应了，顺便揪起球球：“不要闲着，出去逛逛。” 　　啊……球球捂住脸，很是失望。 　　突然明白了小时候简逸被自己打扰的心情。 　　* * * 　　郁子苏到了简逸说的地点。 　　那是本市一家三甲医院，妇产科。 　　简逸在病房外焦急地踱来踱去，一看到郁子苏，眼睛一亮：“郁神！” 　　“怎么回事？”郁子苏问，刚才在电话里也没有问情况。 　　简逸道：“就在里面。”他进了病房，郁子苏跟球球也接着去了。 　　病房里只有一个妈妈刚刚生下孩子，正在病房内休息，身边睡的便是孩子。 　　简逸伸手把那个婴儿抱了起来：“这个孩子已经被我封印起来了，暂时是沉睡的，你看看。” 　　他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婴孩是今天刚出生的，他一出生，不知道为什么叫也不叫一声，脸上隐隐有黑气，护士抱着他哄也哄不好，最后一张口，护士竟然身体扭曲起来，被他吞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婴孩吞下一个护士，没有了支撑掉在地上丝毫未损，身形竟然长大了一点点，像出生十几天的孩子，他伸伸小小的胳膊，“咯咯”笑了起来。 　　那笑声诡异得不亚于鬼哭，让人头皮发麻，背后生凉。 　　有护士受不住这么可怕的场景，尖叫起来，引起婴儿的注意，他招招手，那护士便不受控制地被招到他身边，跟上一个一样，被吞进去了。 　　他瞄了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母亲一眼，意外地没有动手。 　　婴儿又欢喜地笑了起来，两只小手在空中乱抓，看上去多么无忧无虑。 　　他又长大了一点儿。 　　医生护士都瘫软在地上，外面等候的家人听到尖叫声冲了进来，不明真相，拉着医生问：“怎么回事？” 　　刚出生的婴儿在地上爬，望着进来的亲人笑得天真无邪。 　　家人们微微发憷：“这是、这是孩子吗……” 　　婴儿打了个嗝，没有吃人的意思，看来是吃饱了。 　　护士大哭起来，其他人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是乱叫着“鬼啊”、“鬼啊”的。 　　简逸刚好陪一个灵异局实习生在这家医院练习，听到动静便赶来了，他先将那婴儿控制起来，让他动弹不得，再把镇邪的符贴上，婴儿瞪着眼睛望着他，眼里满是仇恨，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好在这种场面简逸见的也不少，面不改色地驱鬼。 　　不过是新生的婴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婴儿还是老样子，他的方法都没有效，也查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自己也束手无策。 　　多年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个好惹的，可能自己都栽在他手上，情急之下只能打电话告诉郁子苏，请他来帮个忙。 　　郁子苏接过婴儿，把他抱在怀里检查一番，皱起眉头：“这是在地府带来的吧？” 　　球球凑过去看：“带了什么？好可爱啊。”婴儿不像刚出生皱巴巴的，已经很粉嫩了，看上去挺可爱，球球瞧着倒欢喜。 　　婴儿扭头瞪他。 　　球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瞪得心里发毛，可见是很怂了。 　　他拍拍胸口：“一点都不可爱。夸他都不好。他是不是没喝孟婆汤？” 　　郁子苏道：“喝了，可能还是喝的加料的。” 　　他把婴儿捏着脚倒着提。 　　球球：=0= 第84章 发现 　　郁子苏提着那婴儿的脚, 将他倒着起来上下晃了几下, 婴儿的脸憋得青紫，很快嘴巴大张，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婴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郁子苏把他放到原有位置。 　　球球在一旁顺势接住了珠子, 用两根手指捏着放到眼前观察：“这是什么东西？” 　　另外俩人都凑过来看, 看不出什么名堂。 　　“应该是这玩意儿在作祟。”简逸道，“看着很不舒服。” 　　郁子苏接过来, 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眉头渐渐拧起：“有饕杌的气息。”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 简逸跟球球都大吃一惊。 　　病床上的妇人已经醒来, 没顾上他们，忙着要去哄自己的孩子，手刚伸过去又想到什么, 眼里满是恐惧, 不知道该抱不该抱。 　　郁子苏瞥了他们一眼, 顺道提醒：“他没事了, 刚才是被附身。” 　　年轻妇人感激：“谢谢几位大仙。” 　　郁子苏太阳穴突突的跳：“先回去研究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珠子既然在新生婴儿体内, 很容易猜想到是从投胎时地府带出来的，那继承了饕杌能力的气运也是在地府栽了跟头不见的, 跟哪个鬼魂相撞，不算太意外。 　　球球问：“刚才那个小孩会不会就是气运投胎？” 　　这个问题简逸就能回答他：“不会，气运虽然自毁仙体, 但跟凡人还是有区别的，那婴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魂体。” 　　为了弄明白些，郁子苏决定先去地府问问情况。 　　如今的地府不同往日，该修的该建的经过半年多时间统统弄好了，各岗位职员各司其职，鬼魂有秩序地排队轮回，一派繁荣之景。 　　他一进来就引得所有鬼的注意，温谨也感受到了大能的气息，带着赵颖远远迎过来作了个揖：“不知郁神前来所为何事？” 　　郁子苏惊讶道：“你们这儿，人手增加的很快啊。” 　　温谨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原班人马回来了……”他顿住，自己也突然觉察到不对劲，笑容有些尴尬。 　　“原班人马？”郁子苏抓住重点，“你是说，以前那些被吃掉的，都放回来了？没有被吃？”他神色微冷，“这么大事，不告诉我一声？” 　　温谨更加尴尬了：“我们地府虽然通了网，可是科技落后，信号也很差，很难与上面联系到，一时间就忘了……” 　　“忘了，可以。”郁子苏无话可说，“忘了就忘了吧，我只问你，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他拿出黑色珠子给对方看。 　　温谨觉得眼熟，盯着珠子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是赵颖忍不住提醒他：“这不是孟婆的新项链吗？” 　　“哦对。”温谨这才想起来，“是了，见过，那次他们回来后，孟婆脖子上便多了这个，一直戴着。” 　　郁子苏便去找孟婆：“之前你这个是在哪里得到的？” 　　孟婆放下手中的瓢，看到自己丢掉的东西，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是我捡的，我觉得好看就戴着了。” 　　郁子苏问：“在哪儿捡的？” 　　孟婆道：“就是很久以前吧，我被吸进一个黑洞里，然后不知怎么的又出了黑洞，掉在一片水域中，这珠子刚好掉在我头上，就把它据为己有了。”她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珠子主人来找自己算账了。 　　孟婆是被气运吞的，可能消化不良，气运将自己吞下的鬼魂们全都吐了出来，误打误撞连带珠子都顺带丢了。 　　“具体地点是哪里记得吗？”郁子苏耐心问，“你们是从人间什么位置回来的？” 　　他经验丰富，已经将情况猜到个大概。 　　之前气运在暗，他满心都在球球身上，也没有仔细查，如今倒是有线索了。 　　孟婆对现在人间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了解，摇头三不知。 　　郁子苏召集了所有那次被吞下去又吐出来的鬼差们，让他们一起回忆那天的情况，鬼魂们哪里记得那么多，七嘴八舌半天说不出个重点。 　　这半年他们忙着修缮地府，整理常务，哪里想得起计较这些，况且地府这种地方为了保持神秘感和公正性，与外界极少有联系，天天管好自己的就够了。 　　郁子苏还是努力筛选出几条重要的信息，周边比较破旧冷清，居民区，有修士气息。 　　一个鬼差的话最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当时不少鬼魂等着进阴阳两界通道，说话的口音他很熟悉，是他老乡，不过时过境迁，他死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家乡地名变没变。 　　于是郁子苏现场录了段他的家乡口音，带回去翻译。 　　这一趟可谓收获颇丰，间接性算是知道气运藏在哪个地方了。 　　* * * 　　东江是座南方小城，消费水平较低，生活节奏慢，很适合居住。 　　这也是辛聿选择它定居的原因，他淡泊名利，不喜与人交往，只想舒舒服服过日子，天生就适合修道。 　　明明简直聪明绝顶，这半年来进步飞速，已经成功由一个婴儿成长为正常成年人了，只是染了萌萌的习性，行为举止依旧保留猫的习性，急了还会蹦出一两声“喵”。 　　完全满足了辛聿的毕生愿望——养一只猫妖美少年。 　　明明不是猫妖，胜过猫妖。 　　辛聿偷偷买了猫耳朵猫尾巴，哄骗着明明穿戴，流着鼻血告诉他只能在家里穿给自己看，千万不能带出去了，一边忏悔自己怎么这么猥琐一边乐此不疲。 　　明明也很乐意配合穿给他看，他已经心知肚明，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已经跟明明有了深刻的感情，等再过段时间，他便会向对方表明心迹，和他正式在一起。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一根刺，明明是个折翼的神仙，终有一日会像织女一样，离他而去，回到天上，即使他不愿意，天上的其他神仙也不会放任一个神仙留在人间吧。 　　他想偷走织女的天衣，可根本不知道这天衣在哪里。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凭他微弱的力量，要如何挽留住对方？ 　　现在明明还没有离开的迹象，记忆和法力也没有恢复，他只想得过且过。 　　这天他带着明明去逛商场，明明现在已经经常出来了，可对凡人的生活依旧好奇不已，什么都要摸摸看看，他辛聿一秒都不敢不看着他。 　　俩人一同买了中午的食材，一面走一面高高兴兴商量怎么做。 　　要到家的时候，辛聿感觉到不对，有两道视线一直锁定在他们身上。 　　他掏钥匙的手一顿。 　　明明催他：“快开门啊，萌萌看不到我们一定很着急。” 　　辛聿扯扯嘴角，开了门。 　　那两道视线依旧锁定在他身上。 　　辛聿寒毛竖了起来，咽了口唾沫正打算说话，两个人已经在他面前显形：“你好，辛聿是吗？我们是当地灵异局普查修士人口的。”他们瞄了明明一眼，“这个孩子，似乎是突然出现在你家的啊？” 　　辛聿努力使自己面色看起来正常：“是我捡来的孩子，在路边乞讨，我看他可怜，就擅自收养了，一直没有去公0安0局给他弄个身份证，都是我考虑不周。”明明早已经学会隐藏身上的仙气，他们再怎么查也只是个普通人。 　　灵异局的互相看了一眼：“看上去是个普通人啊……” 　　辛聿心跳如鼓：“是、是啊。” 　　明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句话也不敢说，正好萌萌叫了一声，他赶紧去给猫喂食，本能让他手都在颤抖。 　　灵异局的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不明人口，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辛聿皱眉，“这个，我会带他去办……” 　　“办什么都没有用了，得罪了。”灵异局的手里幻化出两条绳子将他们捆了起来，“先打声招呼，这次人口普查是京里面要做的，查一个很重要的修士，地方就锁定在咱们这儿，让咱们好好留意。” 　　辛聿懵了。 　　明明哭了起来，使劲扭动挣扎：“为什么绑我！放开我放开我！” 　　“让他安静一下吧，”其中一个人道。 　　另一个点头，手中幻化出一个灵气球。 　　明明双眼通红，目眦欲裂，身上的仙气疯狂萦绕周身，再也遮不住。 　　灵异局两个人明显慌了：“这是……是仙？是仙！这怎么可能！” 　　“明明！”辛聿大喊。 　　明明没有理他，他扭了扭脖子，头整个转了一圈。 　　待他的头再转回来时，已经换了副模样，那天真惊慌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一张脸，咧着嘴发出低沉的笑声：“呵呵。” 　　灵异局两个人颤抖起来。 　　辛聿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敢确定，虽然有着同样的脸，可那绝不是明明。 　　* * * 　　郁子苏带着球球来到方言指示的地方，命令当地灵异局进行修士人口普查。 　　其实这个普查在气运刚刚失去踪迹的时候已经布置过了，而且不止一次，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这次他亲自过来，希望下面好好做事，不要再划水了。 　　几人在灵异局喝茶讨论，过了一会儿，郁子苏突然站起来：“有了。” 　　有不正常的气息窜了出来。 第85章 师父 　　“明明”变了气势后, 下一步却没有动作, 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捆绑他的人，辛聿猜他依然是没有之前记忆的。 　　可是如果这个“明明”跟明明一样没有记忆，那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体两魂？ 　　如此便还有希望, 他试着唤了一声：“明明？” 　　对方的视线立马转到他身上, 他心里一颤, 那绝不是友善的目光。 　　他这一声唤还唤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凭空出现。 　　同来的还有简逸。 　　郁子苏一眼便看到“明明”，因为对方没戴眼镜、穿了印着猫咪图案的卫衣显得分外年轻而愣了一下, 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很快调整好：“总算找到你了。” 　　两名灵异局工作人员躲到他的身后：“郁神！” 　　辛聿听到这个名字, 身体微微一震。 　　他一个散修, 平时没有资源，郁子苏开通讲课直播后他一场都没落下过，才得以缓慢增进, 算起来对方倒算他半个师父。 　　没想到要带走明明的居然是他, 以这种方式见到自己所尊敬的人, 是他始料未及的。 　　球球扭头跟简逸说话：“他……咦？” 　　简逸没有看气运, 而是盯着屋里一个陌生修士不放, 眼中有感慨, 怀念，震撼……总之特别复杂。 　　偶遇故人？ 　　球球抿起嘴巴, 往郁子苏身边靠，静静观察。 　　简逸一步步走近那个年轻修士，在一米开外驻了足, 声音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师父？” 　　这一声“师父”，像阔别多年后重逢的故知，可谓感情丰富饱满。 　　球球震惊了，师父？！ 　　正在把气运打晕捆绑拖走的郁子苏也震惊了，扔下气运跟球球凑在一起传音说悄悄话。 　　他们前段时间刚看了个仙侠师徒电视剧，说得正是一个大能修士跟自己小徒弟的虐恋情深，此情此景何等相似，都不约而同想到那个电视剧上。 　　球球面容沉重：“我都没有听说过逸哥哥有师父，他是哪里蹦出来的？”简逸不是散修，好像还管着一个门派，有师父没什么意外，不过看简逸的模样，像失散多年的样子，就很奇怪了。 　　郁子苏也面容沉重：“我看他也才入门水平，搞不好有什么前世今生，他为了救简逸牺牲自己转世投胎，这一世被简逸碰到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球球同意，“搞不好还有什么来世再见之类的约定！” 　　他们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心情更加沉重了。 　　球球叹了口气：“路哥哥还一直说自己是逸哥哥的初恋呢，现在看明明头顶青青大草原。” 　　郁子苏跟路西菲尔其实关系不错，这个时候更是站在路西菲尔一方：“小鸟真可怜，没想到竟然有了中年感情危机。” 　　而且他们还经常分居！特别容易有插足者！ 　　脑补这方面他们惊人的契合。 　　辛聿也被这一声“师父”叫傻了眼：“什、什么？” 　　简逸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了缓心情，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突然喊师父，又突然问年龄，这些大佬真是任性：“二十三……” 　　也就才毕业一两年的年纪。 　　球球偷偷跟郁子苏说人坏话：“那他长得挺老相的啊，看着有二十七八了。” 　　郁子苏深表同意。 　　他们为路西菲尔深深打抱不平，看辛聿愈发不顺眼起来。 　　简逸点点头：“年龄差不多对的上。”他这才解释，“不好意思，你跟我师父长得很像，我怀疑你是我师父的转世。”他悲伤道，“二十多年前他仙去了，如果立即投胎，差不多就你这个年纪。” 　　辛聿更加懵逼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很抱歉……” 　　球球戳了郁子苏一下，让他不要再给二人制造续前缘机会了，郁子苏便拿出对外人时的气场打断他们：“先抓紧把气运带回去吧。” 　　简逸这才想起正事：“好。” 　　郁子苏把气运缩小往袖子里一塞，辛聿喊：“你们想把明明带到哪里去？” 　　球球：“噗。”明明。 　　郁子苏道：“你口中的明明，是最高机密罪犯，特级危险分子，我们要带他回去审讯才行，如果放着他不管，世界都有危险。” 　　就连萌萌也跑过来，它摸不到郁子苏，便把气撒在球球身上，扒着球球的脚挠他的鞋，叫声凄厉愤怒：“喵！” 　　球球蹲下来，右手幻化成一只黑茸茸的熊爪，亮出尖尖的熊指甲对着它示威准备互挠：“喵？” 　　一直生活在科学社会下的萌萌吓呆了，动作也停下来，球球摸摸自己的运动鞋，没有破损，质量好就是放心。 　　辛聿只当明明是与邪恶势力战斗受伤失忆的神仙，，从未想过那样纯真的明明是特级危险分子，他的嗓子干涩，说话很艰难：“你们问不出来什么的，他，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失忆了？”郁子苏不在意道，“肯定装的，你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吗？卧底，演技精湛啊。” 　　“他不是装的。”辛聿痛苦道，明明居然还是卧底，“我刚遇到他的时候，他跟婴儿一样无知，绝对装不出来的。” 　　还是球球想到：“是不是因为他喝了孟婆汤？” 　　“……有道理。”郁子苏想起对方可是连着孟婆一起吞下了奈何桥的，一桶孟婆汤在肚子里，神仙也变婴儿，“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问话。”他本来想现场问的，不过不能让简逸跟他呆长了，便选择带回去避开简逸问。 　　辛聿不假思索道：“好。”这样他就有机会带走明明了。 　　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坏事，自己遇到的却是个新生的明明，不叫什么“气运”。 　　* * * 　　中0央灵异局审讯室。 　　郁子苏自己亲自审，其他人退散。 　　辛聿毫无保留地捡到气运的前后说了出来，连小情趣穿猫耳朵猫尾巴装都没丢下。 　　郁子苏听着听着就有了大胆的想法，只是表面上特别正经，丝毫看不出来。 　　最后，辛聿期待地问：“他现在已经是新生了，没有危险的话，我能不能带他回去？” 　　郁子苏道：“再说吧。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再来安排你。” 　　他刚出门，便看到简逸站在外面，眉头微微一皱，脑补了一下路西菲尔的绿翅膀。 　　简逸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郁神，如果审完了，我有些往事需要跟他谈谈。” 　　郁子苏道：“谈谈可以，不要谈情说爱了。” 　　简逸一头雾水：“？？？” 　　郁子苏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 * * 　　领导小组再次开了一个小会，唯独简逸缺席。 　　他握着黑色珠子，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番。 　　这珠子可能是内丹，只是与一般内丹不一样，乍看像个饰品，无论如何，是饕杌的遗物无疑，也是他能力的精华所在，拥有这珠子，便能拥有饕杌的能力，气运与他交好，定是知晓这东西的用处，那日郁子苏只是除掉了饕杌，却不曾想到对方还留了一手，将自己的能力都聚于此，只要拥有这东西便能继承饕杌的能力，恰恰让懂行的气运捡了个漏，不得安生。 　　众人对他的猜想深信不疑，如此解释倒说得过去。 　　郁子苏接着喝了口水，又简略说了刚才的审讯结果。 　　“事情就是这样。”郁子苏道，“气运阴差阳错喝了孟婆汤，被一个年轻人捡到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能体内双魂进行了争夺，误打误撞将珠子吐了出来。” 　　气运已经醒了，几个人将他围成一圈，他又恢复了无辜状态，怯怯地望着众人瑟瑟发抖。 　　郁子苏的手放到他的额头上，眉头越来越紧。 　　周围人欲言又止，不敢打扰他。 　　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放下来：“他是一体二魂，现在应该是好运醒着，压着另一个。” 　　林清比较浪漫主义：“这样的话，那修士遇到的一直都是好运咯？好运是无辜的，能不能除掉厄运的魂魄放了好运，让他跟那个修士团聚？” 　　郁子苏道：“可以是可以，”他的表情突然神秘起来，“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你们。” 　　众人凑得更紧了。 　　没想到简逸还有这一出前世姻缘！不能忍啊！为了路西菲尔，也不能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刁难他！”林清起哄。 　　“不要让他们在一起！”吴则跟着起哄。 　　郁子苏道：“不让他们在一起，那他跟简逸岂不是更加会发生点什么？” 　　……说得好有道理。 　　大家陷入为难，这时满腹忧虑的李元商才开口道：“郁神，那气运不可除啊！” 　　他说不可除，便是有一定道理，郁子苏问：“怎么？” 　　李元商叹息道：“他纵使再有千般错，也是气运之神。我中华失去众神，之所以能维持生机到现在，跟他坐镇离不开关系。”他顿了顿，“那气运二者相互依存，造成平衡之势，如若一方被除去，必会造成大事。” 　　这的确是实话，在场人除了郁子苏都经历了近乎亡国的那场大危机，气运的苏醒功不可没。 　　可气运是留不得的，郁子苏问：“就留着他？” 　　李元商道：“或许众神苏醒可以维持……” 　　“这简单。”郁子苏道，说着将那黑珠子一捏，珠子顷刻间化为齑粉。 　　众：=0=简单粗暴，是他的风格。 第86章 天帝 　　简逸关上门。 　　辛聿今天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 现在看到他, 反而放松下来。 　　简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他一时间无话：“我刚去地府查了一下，你的确是我师父转世。”因为功德无量, 又是大修士, 地府给开了直通车。 　　辛聿：“……这么巧。”他心里直打鼓, 前尘随风，对方找一个转世者干什么。 　　简逸问：“你是散修？” 　　辛聿只能跟着答：“是啊。” 　　简逸道：“散修能修得练气六层不易, 没有人指导吗？” 　　辛聿想了想，还是说：“平日看郁老师讲课视频自己摸索的。” 　　简逸：“……”郁子苏真是造福广大群众, “是谁带你入门的？” 　　辛聿老老实实道：“捡到一本修行残页。” 　　简逸无言, 看来是命中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 　　辛聿瞧着他神色不大对，斟酌问：“有什么不妥吗？” 　　简逸却换了个话题：“你想跟气运——也就是明明，长久在一起吗？” 　　“当然想。”辛聿不假思索道, “你们会放过他吗？” 　　简逸道：“他有两个魂魄共用一具身体。” 　　辛聿：“……”怪不得明明今天很奇怪, 看来是另一个魂魄苏醒了, 他满怀希冀, “所以犯0罪的是另一个魂魄对吧？我就说明明那么乖, 怎么可能会做错事。” 　　“坏一点想, 会将他一同除去。”简逸道，“因为你保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辛聿的表情僵住。 　　“好一点想, 会把好运……你的明明放掉。”简逸故意卖了个关子，“只是从此后他便是肉体凡胎，跟凡人一样的寿命, 一样的生老病死，你身为修士，命比他要长得多，他会变老，你却不会。” 　　辛聿一点就透：“你不希望我修炼？” 　　简逸道：“这也是我师父生前的愿望，他希望自己生生世世能做个普通人，有鲜活的爱恨情仇，不愿再踏上这条不归路。”他顿了顿，“当然，一切看你的选择。” 　　“我当然……” 　　他还没有说完，简逸便神色一凝，丢下一句“等一下”，拉开门冲了出去。 　　* * * 　　在当代，灵气已经非常稀薄了，很难满足修士们的需求，因此有成就的寥寥无几。 　　可今天，像谁戳破了装着灵气的气球，灵气突然爆发，充沛在整个天地之间，大大小小的修士纷纷被惊动，从各方出来观察动向。 　　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不知是福是祸。 　　有能力的已经在占卦了，可惜卦象异常，似乎不愿泄露天机。 　　灵气来源似乎是西边的昆仑山脉，大多数人都知道那是龙脉，灵气聚集之地，近年灵异局怕龙脉被破坏，一直禁止修士靠近的，如今灵气外泄，莫不是有谁破坏了龙脉？ 　　那可是件惊天大事。 　　修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要不要去看看，指不定能有什么奇遇，却隐约瞥见遮天蔽日的鲲鹏黑色的背影，便歇了心思。 　　郁子苏一行带着被打晕的气运火速赶往昆仑，他想着见本土神仙，便把球球拽了过来。 　　场面有点惊悚，一具具尸体从山的内部缓缓漂浮上来，飘到一定位置便不动了，满山自上而下都是悬浮尸体，按一定规律摆设，足足有成千上万个。 　　郁子苏默默捂住球球的眼睛，看了晚上要做噩梦的：“……要不是知道情况，还以为是邪术。” 　　球球睁大眼，扒着他的手努力从指缝间窥视。 　　待最后一具归位，尸体们终于有了动静，统一睁开眼，旋转九十度后站稳了，转瞬间便聚拢在一起。 　　他们此时周身仙气缭绕，脚踩祥云，光彩夺目，立于昆仑之巅，这才有了神仙的感觉。 　　双方遥遥相望。 　　领头的那个身穿黄色龙袍，头戴冠冕，应是天帝无疑了，他跟身边的人低语几句，分出一小片祥云，飘至郁子苏他们面前。 　　李元商在鲲鹏身上颤颤巍巍跪拜下来：“天帝！” 　　林清跟吴则见状，也跟着跪下去了。 　　只剩郁子苏还捂着球球的眼睛，与天帝对视。 　　球球也不挣扎了，从指缝中能瞧见一点天帝的风采。 　　天帝是个和蔼可亲的英俊男子，先是笑着让他们起身，慰问了一下同志们辛苦了，再转向郁子苏：“朕之前得了天机，有大能者横空出世挽救这场危机，如此看来便是阁下了。”他笑道，“说来惭愧，朕作为统治者，竟然连自己都救不得，多亏阁下帮忙。” 　　郁子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学生，也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好说。” 　　天帝注意到球球，便问：“这位是？” 　　郁子苏道：“道侣。” 　　天帝一怔，笑道：“如此……这里说话不方便，阁下可愿随朕前往天庭，朕还有一些疑问想跟阁下探讨一番。” 　　郁子苏心里已过了千般心思，不清楚他有何意，便婉拒道：“再说吧，最近走不开。” 　　天帝理解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交于郁子苏：“朕会用这块玉佩联系阁下，阁下若是想上天一叙，随时可以使用，朕必回派使者恭迎阁下。” 　　郁子苏竟然找回了从前世界的感觉，一时间还真不习惯，接过玉佩：“好。”他又问，“你们那个气运之神是帮凶，被我们抓到了，现在有个难题。” 　　天帝叹了口气：“果然是他。阁下请说。” 　　郁子苏指指被扔在一旁的气运：“我能不能把他处决了？没影响吧？” 　　天帝思忖片刻，有些为难：“这……阁下可否将他交于天庭处置？毕竟他是天庭的神仙。” 　　郁子苏道：“好说。不过他喝了一桶孟婆汤，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帝：“……” 　　郁子苏：“他好运的魂魄在失忆时候苏醒，跟一个小修士相恋，你要不要考虑下把他留下？” 　　天帝：“……这个，再说吧……” 　　郁子苏微微颔首：“那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希望能把好运留着，我看他挺可怜的。” 　　天帝道：“那朕就留着阁下前来的时候处置。” 　　天帝将气运带走，重新归队，一大波神仙乘着祥云渐渐消失在天际。 　　李元商望着他们身影不见，这才放下一口气：“总算是醒来了。” 　　林清拍拍胸0脯：“不愧是天帝，我刚才都不敢说话。” 　　球球终于扒开了郁子苏的手，眨眨眼再看是一片宁静：“这就结束了吗？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嗯。”郁子苏摸摸他的脑袋，“先回去吧。他们还会找来的。” 　　吴则皱眉：“郁神，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郁子苏道：“没什么。” 　　* * * 　　郁子苏发表公告：今日异象是因为天界众神集体旅游，没有做好防护工作，无碍。 　　主题：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不要担心。 　　平时正经公告没什么人，现在这种新闻倒是一大堆看热闹的。 　　球球在家里看新闻：“今日怀邑的沙尘暴突然得到解决，专家正在查找原因，希望能根治沙尘暴问题……” 　　外面空气无比清新，一粒尘埃都看不到。 　　郁子苏坐在他身边，球球扭头看他：“今天天帝找你了吗？” 　　“没有。”郁子苏揽过他的肩，笑，“我都忘了，你怎么一直惦记着这个。” 　　球球期待道：“我想上天看看。”他伸手去摸郁子苏的眉眼，“你是不是在担忧什么？” 　　郁子苏微微讶异：“没有啊，怎么了？” 　　球球说：“你跟平时不一样。” 　　郁子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善于观察，略略思索，便说与他听：“可能是我多心，不过这在我们原先的世界经常发生。” 　　球球调小了电视音量，静静听他说话。 　　郁子苏道：“你也看到了，他作为天地之主，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外来者这么客气，而且什么都不提，也没有问我从哪儿来，为什么留在这里。” 　　球球说：“可能他明主？” 　　“可能吧。”郁子苏道，“他说以前窥得天机知道的，不过天机一般都很隐晦，不可能把我这个人全都介绍了。他应该能察觉到，我的能力比他强。”他顿了顿，“你要知道，像他这种上位者，最怕的便是被人夺权拉下台。在我们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经常有这种笑面虎，表面上对你好，地下却想办法把你除掉。” 　　球球听得入神：“所以，你觉得他怕你谋权篡位，他想除掉你？” 　　郁子苏道：“也只是猜想。” 　　球球担心道：“他们联合起来，能打得过你吗？” 　　郁子苏道：“正面不能，私下不知道，毕竟神更了解神的弱点。” 　　球球笑眯眯地点点头，没有问他的弱点：“那我要好好修炼，如果你要被神仙们抓了，我好去救你。” 　　郁子苏失笑，还是答应了他：“好。” 　　* * * 　　辛聿被放回了家，尽管他很不情愿。 　　他是一个人回家的，萌萌跳到他怀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轻轻叫唤着，像是在问怎么没跟明明一起回来。 　　辛聿苦笑着摸摸它的毛。 　　他一个小修士，如何跟一群大能抗衡？ 　　他们说明明交给天庭了，后果如何，还要等天庭裁决。 　　他答应了简逸，如果明明回来，便会自毁修为，做个凡人，如果没有回来，便用所有寿命等他，最好还能飞升找他。 　　他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一人一猫简单地过着。 　　顺便攒钱买车，等明明回来可以带他出去玩，普通人出行赶路挺不方便的。 　　他这样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把车前都攒齐了，看来是挺久了，终于有一天家门被敲开。 　　他正在给萌萌喂饭，听到敲门声便去开，心里嘀咕什么人回来造访。 　　敲门的居然是那个便宜徒弟，辛聿愣住：“有什么事吗？” 　　对方笑道：“给你送个人。”他身后便是怯怯懦懦的明明，见到他眼睛一亮，就往他怀里扑。 　　辛聿本能接住他，掐了把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 　　简逸笑道：“他被剔了仙骨，现在身体魂魄都已经是肉体凡胎了，没什么生存技能，你可要照顾好他。” 　　辛聿点头：“我会自毁修为。” 　　简逸犹豫道：“我想了一下，我的请求可能太过莽撞，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你要是实在不愿意……” 　　“这也是我的意向。”辛聿打断他，“有了他这身修为反而累赘，成为凡人才能更好陪伴他。” 　　至此与他，一同暮雪满头，由生到死。 第87章 山村 　　临近暑假, 球球报了学校两个夏令营出去玩, 而且不让郁子苏跟着，要自己独立。 　　郁子苏同意了，毕竟自己在的话他就不会和其他人交流了。 　　球球欢快地收拾东西,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两个夏令营都在八月份, 一直要要月尾, 等回来他就真正成年了！ 　　到时候小别加上新婚，还怕不会天雷勾动地火, 来一发紧张刺激的成年礼？ 　　想一想他就笑了起来，看上去无限娇羞。 　　郁子苏正在陪着他收东西, 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一脸深沉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按理说天天都在一起，没见到有特别的人啊。 　　球球：“……不会的, 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有你好看。” 　　想到他的颜控属性, 郁子苏就放心了, 青春期小孩都喜欢独立, 这很正常。 　　这两个夏令营, 一个是学院组织的野生动物研究, 一个是社团组织的山村探险。 　　他大学一共报了两个社团，一个是冥想社, 一个是超自然现象研究社，前者是因为自身懒，社团活动就是大家坐在一间屋子里打坐冥想, 很符合他天性，后者是因为，技能对口。 　　听前辈们说其实本来是叫灵异社的，后来因为大和谐被和谐了，改名叫“超自然现象研究社”才通过审核。 　　组织夏令营的自然是后者。 　　令球球没想到的是，这些社员并不是咋咋呼呼只是喜欢刺激的无知少年少女，他们中有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不少还是熟面孔，有的则是刚摸到个边，有辨别阴阳之能，但并没有踏入修行大门。 　　球球找简逸要了不少符保平安，到时候发给同学们。 　　学院的夏令营比较大型，时长有将近二十天，等回来歇不到两天，就又要出发了。 　　这次社团活动一共七天，参加者有八个人，球球没有看到一个修士，都是刚摸到边的半吊子。 　　球球知道这几天内部有个修士交流大会，果然都没时间参加这些小打小闹。 　　除了他还有小尾巴一样的谢一烨，可能是因为高中同学比较亲切，他跟郁子苏看谢一烨都越来越顺眼。 　　球球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如果真遇到什么，这些人的性命都靠他了。 　　郁子苏送他上车，不放心地一遍遍嘱咐：“遇到不对劲，把符分给大家，要是看到什么了别害怕，我都给你打码了。” 　　简直太贴心了，球球感动地朝他挥挥手，上了动车。 　　他们这次要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据说这个小山村经常发生超自然事件，留下很多诡异的传说，不少超自然爱好者都喜欢去探个究竟。 　　这些成员也不例外。 　　动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然后他们又换乘地铁，大巴，最后连农用四轮车都上了，骑开车的农民伯伯看到他们几个年轻人都了然地笑了，看来像他们这样的很多。 　　球球看到笑得很开心的农民伯伯便觉得没戏，极有可能是炒作挣钱，要真有什么事，还能笑这么开心？ 　　谢一烨是个无神论者，他纯粹是跟着球球才入社，被司机笑得发毛，悄悄跟球球咬耳朵：“你说他是不是想把我们拐卖了。”队里有三个女孩子，都挺漂亮，其他的男孩子……卖了也不亏。 　　他开始唠唠叨叨自己看的拐卖新闻，那些妇女儿童是怎么怎么惨，这种交通不便的山村跑都跑不出来。 　　谢一烨没坐过这样的四轮车，望着两边的丛草砸生愈发后悔起来。 　　其他同伴都在讨论村里的灵异事件，望着格格不入的谢一烨，球球沉默了，不过他所说的的确是正常人会忧虑的，便安慰他：“不会被拐卖的，你相信我。” 　　白初都这么有勇气，他当然不能怂，谢一烨豪气万丈地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会拼了命把你救出来。” 　　球球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看上去无比乖巧。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又饥又渴，他们已经跟司机商量好在他家住了，会给一定的报酬，司机欣然答应，往村里行驶了一段便停车。 　　村子名为谷堆村，听到这个名字，球球就想起小时候学的一首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被人改成了“我们坐在高高的骨灰上面”，一听就很有氛围。 　　果然有同伴提了出来，在炎夏的逢魔时刻，大家都顿时感到十分清凉，一定是在山上的缘故。 　　村口真的有两座高高的谷堆，听说是村子特色，老传承了。 　　司机伯伯就是姓谷，一看就是村里大户，家里盖了三层小楼，还贴了瓷砖，在这个村子可不多见，他把三楼腾出来给他们住。 　　三楼没怎么装修，空荡荡的，有三个房间，都只有一张木床跟柜子椅子，不过厕所跟淋浴是全的，在这种地方条件很难得了。 　　八个人分好房间，三个女孩住一间，球球跟谢一烨住一间，另外三个一间。 　　他们两个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那三个男生也很照顾他们。 　　谢一烨兴奋到飞起，一直没有机会跟球球住一间寝，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这种福利，果然这个神神道道的社团加对了。 　　放好行李，他们下楼吃饭。 　　伙食费也是一并交了的，这家人人口不少，都是一起吃饭，再添几个人就很挤了，谷家女人小孩便捧着碗蹲到外面吃，把屋里的位置留给客人。 　　一行人觉得很不好意思，怎么能占了主人的位置，一家之主的谷伯伯却不在意道：“你们吃你们的，他们应该的。” 　　这个山村依然残留男尊女卑的思想，他们也无权改变，便默默吃饭。 　　吃完晚饭，谷伯伯告诉他们：“你们要是想找刺激，可以到处逛逛。”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点儿，这里死过不少人的。”说完他便笑了起来。 　　众人只当他是故意吓他们，也笑笑并不在意，他们基本都是有点准备的人，一般的小打小闹还是能对付的。 　　八个人准备在村里逛逛。 　　临走前，带队的副社长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黄符，庄重道：“这个是我求来的护身符，要真遇到脏东西，可以保你们一命，要保管好了。” 　　副社长名叫罗少强，是个阳光大男孩，有点儿能耐，大家都很信任他，便小心收好。 　　不过他不喜欢自己这个上世纪的港风名字，大家一般直接喊他副社，或者他的小名阳阳。 　　球球一拍脑袋，忘了：“我也有东西给你们。”他掏出一个小铁盒子——以前装的是水果糖，现在打开是几道黄符，“这是我家里人给我的，能保命，要带好啦。” 　　副社长的符很豪华，还串了红色的穗珠，球球的符很简单普通，相比较之下就显得可怜了，他平日又不是个多话的，存在感比较低，大家没怎么在意，只道了谢便随意收起来。 　　只有副社长拿到他的符眉头一皱，看他的眼光有些变化：“白初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球球说：“国家公务员，为人民服务的。” 　　副社长：“……”他低头看着球球的符，“这个符灵气很强啊。” 　　球球说：“可能他为人民服务太多，上面都是人民的光辉吧。” 　　这番话疯疯癫癫，极为敷衍，不过副社长却没有轻视他，小心把他的符收好。 　　他们开始逛村子。 　　这个村子十分落后，地面坑坑洼洼，是纯正的土地，似乎不久前下过一场雨，到现在还没有干，一片泥泞，一群城里的少年都觉得举步艰难，没走两步鞋就沾满了泥，还好是夏天，都穿的凉鞋没什么大碍。 　　此时暮色四合，视野渐渐暗了下来，只能看到房屋树木的剪影，村里人都早早进屋，没几个在外呆着的，举目十分空荡，一行人这才有了点害怕的感觉。 　　球球一向对这种氛围毫无抵抗之力，也成了小怂球。 　　只有生活在科学社会下的无神论者谢一烨感到很新奇，去人家猪圈看养得膘肥体壮的猪就算了，还招呼他们一起看，被拽走后依然不死心地去追人家的鹅，最后被鹅反追了回来，伸长脖子要咬他。 　　球球只好暗暗用熊霸之力瞪走了那只鹅。 　　多么好的气氛，被他完全搅乱了，副社长不耐烦道：“谢一烨，你不要捣乱，白初，你看着他点。” 　　球球答应了，戳戳他的胳膊：“你老实点儿。” 　　谢一烨这才安静下来。 　　他们穿过一片片房屋，最后眼前一片开阔，竟然是来到了田间。 　　此时正是水稻生长的季节，走进一看稻田里一片金灿灿摇曳。 　　谢一烨早已经跳了进去，站在田埂上朝他们招手：“大爷下来玩呀~” 　　副社长眼皮子直跳，当初为什么会想带这个智障过来？ 　　然而他的城里队员们真的被勾0引了，乐呵呵地下去摸麦穗：“快能吃了吧？” 　　“我们来野餐怎么样？” 　　副社长压抑着火气，冲他们大声喊：“你们别忘了，我们正事是要干什么！” 　　这一声喊，不仅震慑住了开心的社员们，也惊动了稻田里的东西。 第88章 勾魂 　　四下安静得不像话, 连蛙声都听不到, 副社长这一声喊格外响亮，甚至还有回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站在田埂上的几个盯着面前的稻田不作声了。 　　从动的幅度和面积来看, 稻田里像是藏了什么中小型动物……仅仅动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可什么动物会跑来稻田里待着？偷谷粒吃吗？那绝不是吃谷物的鸟类的体型。 　　农村的晚上没有一点夜灯支撑, 全靠星月光辉, 然而月亮像蒙了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的, 照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都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路，此时七八束又细又亮的白光打在刚才异样的地方, 像备好的舞台, 只等主角登场。 　　副社长一边盯着稻田，一边慢慢往大部队那里靠，哪知谢一烨冲着稻田大喝：“何方妖孽, 快快现身受死！” 　　众：“……”早知道不要带他来了, 什么气氛都破坏了。 　　作为妖孽的球球熊躯一震, 默默缩小存在感。 　　稻田里的东西似乎真的被谢一烨吓住, 没等众人有反应, 它已经自己钻了出来：“你们是谁？”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二十七八的样子，深棕色的头发随意垂在肩两侧和身后, 穿着最简单样式的T恤和短裤，却依旧散发着女性成熟的风韵，因为在稻田里待久了, 被麦穗勾得衣衫不整，只是不但不显得狼狈，反而为她增加了几抹颜色。 　　几人望着她，都不由红了脸，明显想到不好的方面。 　　人家常说稻田里会有男女滚一滚，该不会是破坏了别人的好事吧…… 　　副社长定定神，咳了两声问她：“姐姐，你大晚上的，躲在这里干什么呢？是不是遇到了东西？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去？” 　　那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撩了下头发，警惕地打量他们：“我倒想问你们这些小孩晚上不睡觉跑到田里做什么？” 　　球球盯着她不放，刚才那个撩头发的动作太奇怪，一般美人做这个动作会很加分，可她却显得很违和不好看，像个男人在东施效颦。 　　虽然表面上看是个妹子，可这动作实在太不熟练了，跟人妖有什么区别…… 　　这女人的敌意很大，如果直接说是来找灵异事件的，一定会被训斥，讨不了好，一个女孩灵机一动，说：“我们暑假来亲戚家玩，他们睡觉太早了，我们睡不着，就出来逛逛，看看新鲜玩意儿，平时没见过。” 　　女人蹙起眉毛：“逛什么逛，没听过农村的夜晚不要出行吗？当心撞上脏东西。” 　　球球一惊，这个皱眉，有点熟悉…… 　　他们正想撞到脏东西。 　　副社长见她反应有点激烈，忙问：“姐姐，你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要怕，我们都懂一点儿，你有苦衷不如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解决呢？” 　　女人默不作声地上了田埂，田埂很窄，她不得不站在副社长旁边。 　　她低头拍拍身上的灰，理理衣服：“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个地方很奇怪，不是你们这些小孩能惹的。我先回去了。”她又撩了一下头发。 　　球球偷偷观察了下其他人的反应，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便放下心来，不是他一个人觉得不好看。 　　一个名叫秦晓蕾的姑娘问她：“姐姐，您不如跟我们说说哪里邪门呗，我们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女生跟女生似乎要好说话一些，女人稍稍有缓和，张张嘴刚想说什么，脸色一变。 　　众人先是不明所以，然后跟她一样反应。 　　一道似有若无的歌声飘进他们的耳朵，像从天边传来一样渺远，可偏偏正好钻进耳朵，异常清晰，不知远近。 　　那声音又细又小，似乎是儿童，歌词和旋律他们都很熟悉：“我们坐在高高的骨灰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没有听错，是“骨灰”，而不是“谷堆”。 　　一遍又一遍，歌声只重复这一句，在寂静的夜晚格外诡异，激得一众寒毛直竖。 　　他们不怕脏东西，只怕敌在暗营造的这种气氛。 　　听不出来声源，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只能努力张望。 　　副社长努力镇定道：“不要单独行动，大家靠紧了，我们看看去。”又安慰刚才那个女人，“别怕，我们会帮你找出来的。” 　　众：“？？？”副社真是喜欢擅自做决定，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过帮忙了。 　　不过这正是他们找的东西，也没有异议，顺便帮个人，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是不是人，他们还没有断定。 　　女人没有走的意思了，她指指前方：“看。”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下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们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隐约能看到在不远处，有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正顺着田埂一步步慢慢往他们这里走来，歌声可能就是他唱出来的。 　　伟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谢一烨此情此景也毛毛的，抱紧了副社长：“少强！” 　　副社长用胳膊肘撞他，想让他放开：“滚！” 　　谢一烨颤颤巍巍道：“少强，我们丢下的孩子，来找我们了！” 　　身边的人都默契地往旁边退一小步。 　　他们说这两三句话的时间，小朋友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好奇地望着他们。 　　许是家境不大好，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过很干净整齐，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很可爱，看来是有个细心的母亲照顾着。 　　女孩子们捂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了，就连自认为胆大的男孩子们也头皮发麻。 　　要知道他们面前可是稻田，田埂那么窄可挤不了两个人，因此小朋友是飘在稻谷间的。 　　他的瞳孔里没有白色，全黑。 　　球球想起了《蜡笔小新》里的风间，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 　　他嘴巴微张，却没有动，歌声却没有停止。 　　小朋友呆呆看了一会儿，突然冲副社长喊“爸爸”，又喊谢一烨“妈妈”。 　　歌声停了， 　　球球：“噗。”他掩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副社长一边吼一边拧谢一烨身上的肉：“我让你乱说话！我让你乱说话！” 　　小朋友“咯咯”笑了起来：“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一个男生按捺不住，悄悄摸东西想抓住这小孩，不料小朋友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脸偏向他那一边，纯黑的瞳孔静静地望着他，看得他腿一软，忙扶着身边的人。 　　小朋友问：“叔叔，你在找什么？” 　　他话音刚落，那个男生便发出一声惨叫，仰头直直向后倒去，还是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小朋友说：“叔叔，你不喜欢我。”又转向副社长跟谢一烨，“爸爸妈妈也不喜欢我。”说着便整个身子往后退，离他们越来越远。 　　谢一烨伸手：“不，不要走，妈妈喜欢你！”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去看刚才那个倒下去的男生，围着他绕成一圈。 　　站着的只剩那个女人跟他，俩人相望，谢一烨朝她笑笑，也跑去看同伴了。 　　女人抿抿唇，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站着看他们。 　　倒下的男生叫张岳，是他们中身体最强壮的一个，此时却是一脸惨白，嘴唇不住哆嗦着，紧闭双眼怎么拍都醒不来。 　　半吊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顿时慌了神：“怎么办啊？他这是怎么了？” 　　大家七嘴八舌也没说出个办法，只能干着急，刚才那个明显是恶鬼，被恶鬼所伤，性命难保。 　　在来之前，他们一直跃跃欲试，直到同伴遇到危险，才突然发现他们是这样渺小，根本不自量力。 　　对方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致他们于死地。 　　球球摸遍他全身：“我给他的符呢？”只找到副社长的符还好好的。 　　有人小声回他：“可能是路上掉了。” 　　球球无奈，也没办法，人家不相信他，随意一塞真有可能被路旁的麦穗勾走了。 　　要是他的符还在，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那小孩鬼伤到。 　　他们正一愁莫展之际，女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这是被勾了魂了。” 　　众人在溺水时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都知道丢了魂的严重性，忙问：“那可怎么办？” 　　女人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他的魂了。首先要找到勾了他魂的。” 　　也就是说，要找到刚才那个小孩鬼？ 　　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歌声也消失不见了。 　　一个女孩哭得喘不过气来，说话断断续续：“你是知道的吧？那个鬼会勾人魂魄，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你就是故意让那鬼害我们的！”她是张岳女朋友，见对象出了意外，只想找个背锅的。 　　女人皱眉，冷声道：“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她转向看起来比较理智的副社长，“实话说吧，我同伴也被勾了魂，我才在这里蹲守的。” 　　副社长深吸一口气：“然后？要结个伴吗？” 　　女人道：“一起找吧。我在这里蹲了三天了，还没有发现他的老巢和击杀点。”她坦然道，“我本事不够，斗不过他，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球球开口问：“你这三天，有发现什么吗？” 　　女人早就注意到了他，因为是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夹在几个大男孩间很显眼：“我发现，他每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每天只出来一次，勾一个人的魂，可我实在找不到他从哪里来的。” 　　球球道：“人失去了魂，七日之内找不到便很容易丧命。你同伴还有四天。” 　　女人眉梢一挑：“死了就死了，我不急，尽个义务罢了。” 　　球球不吭声了，摸摸张岳的额头。 　　秦晓蕾一听只有七天时间，更加慌乱了，抓着副社长的衣服哭道：“副社，我们去找阿岳的魂吧，快点，我们快点。” 　　另外两个女孩子都在安慰她，副社长也说了几句，又道：“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找找有没有那个恶鬼的资料，我们现在什么都没准备，贸然前往很容易被一网打尽，不如明天有把握了再来。” 　　他这话说得很客观，大家巴不得赶紧离开，怕下一个就是自己，纷纷同意了。 　　球球不放心道：“那个，一定要把我的符收好啊，真的能救命的，不骗你们。” 　　副社长说：“对，你们听白初的，他的符灵气充沛，是高人相赠。” 　　众人无言，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黄符，幸好都在。 　　既然如此，他们也无心多待，副社长找女人要了联系方式，准备明天碰面，扛起张岳便往回走，路上几个男生轮流换着抗。 　　秦晓蕾一万个不愿意，苦恼着不走，一定要去找张岳的魂，两个女生只得哄着，心里越来越急，这种时候可不能脱离大部队，只有跟着一同离开。 　　谢一烨看不下去，绕到她背后一掌打晕了她：“我扛着吧，你们快走，别又出什么妖魔鬼怪了。” 　　女生们十分感激。 　　社会主义接班人今晚被大大挑战了三观，好歹没有失了神智。 　　女人在路口跟他们分道扬镳，球球张望了许久也没看到她住在哪里，反而被谢一烨调侃：“怎么？你喜欢那一款的？” 　　球球摇摇头，默默跟着走了。 　　他注意了下女人的名字：陈艳芳。 　　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啊。 第89章 小芳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球球一路低头找, 还真让他找到了张岳丢掉的黄符。 　　符上沾了泥水，脏兮兮的，即使是对方无意丢失, 球球还是有点不高兴, 用纸巾擦干净后, 自己装起来了。 　　回到谷家，黑灯瞎火的, 一家人早已经安歇，所幸他们有钥匙, 各自找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却感到身心俱疲，头沾枕头就能睡着。 　　球球从柜子里找到凉席和两条被子铺上, 对还在出神的谢一烨说：“快来睡觉吧。” 　　浴室让给女孩们了, 他们准备第二天白天再用。 　　谢一烨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初啊。” 　　球球：“？” 　　谢一烨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 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吧？” 　　球球爬上了床, 霸占了里面的床位, 盖好被子, 山间夜晚还是很冷的：“你认为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 真真假假，都在你一念之间。” 　　谢一烨：“……你什么时候出家了。”，他眼巴巴在床边望着球球, “你能让我睡里面吗？我现在没有安全感。” 　　球球想着睡外面方便上厕所，就答应让给他。 　　手机还在充电，没有身外之物，关了灯球球入眠的很快，可谢一烨睡不着，轻轻推他：“初啊，快跟我说说话。” 　　球球迷迷糊糊道：“说什么？” 　　谢一烨抓狂：“我好怕啊，我一闭眼全是那个鬼啊！” 　　球球想着他也是可怜，便打起精神陪陪他：“是不是世界观被颠覆了？” 　　谢一烨沉默：“其实吧，以前也接触过。” 　　他阳气很旺，按理来说普通鬼魂不会愿意靠近的，球球便问：“什么时候？” 　　谢一烨翻了个身，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在黑暗中隐隐能看到他的眼眸闪亮：“你还记得高三开学的时候吗？我当时在看你，结果看着看着突然模糊了，跟近视了一样，然后我就去看黑板，过了一会儿才清晰。”他顿了顿，“我视力一直很好，眼里也没有进沙子，当时就在怀疑怎么回事，现在想想，是不是撞见东西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后来都没敢对球球动手动脚，规矩的很。 　　球球：“……”酥酥还干过这种事。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球球严肃道，“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谢一烨：“！还真有！”他偷偷打量下四周，这才凑过去听，“什么什么？” 　　球球说：“我老家是东北的。” 　　谢一烨：“嗯嗯。” 　　球球：“我们那大仙不是多嘛，我们家就请了个狐仙，我到怀邑上学，狐仙不放心我，一起跟来了。” 　　谢一烨松了口气：“=0=原来是这样！那你家大仙这次跟来了吗！” 　　球球想了想：“我不知道。” 　　谢一烨心又提了上来：“那可怎么办？” 　　球球说：“你放心，会没事的。” 　　谢一烨期待道：“我跟着你是不是就没事了？” 　　球球也期待道：“跟着我，你能见到很多鬼哦。” 　　谢一烨缩缩脖子，翻身找墙要安全感去。 　　被他这么一扰，球球反而睡不着了，今晚好像真没看到几个鬼魂在游荡，这个村子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不过那个小孩鬼的确凶，不是一般的恶鬼。 　　因为一般的恶鬼没这么讲究，还一天勾一个…… 　　除非那个陈艳芳的话不可信。 　　说起陈艳芳，会是他认识的人吗？他不大信是郁子苏，对方怎么会闲着没事扮异性呢，而且说好不要跟过来的。 　　* * * 　　第二天，几人睡到大中午才醒，匆匆冲了澡吃午饭 　　饭桌上，谷伯伯还关心地问他们：“你们昨晚有发现什么吗？” 　　副社长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告诉他：“没有，不过田里有个动物窜出来把我兄弟吓得不轻，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了。” 　　谷伯伯笑笑：“还是要小心，以往那些嚷嚷要除鬼的，好多都被吓回去了。”他又神秘道，“我们这儿，地方虽小，人死的真不少。” 　　副社长知道他是为了外面的人能来村子带动副业造势，笑笑没说话。 　　有两个因为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听他这么说，立刻问：“有小孩吗？五六岁的那种？” 　　“你们撞到小孩了？”谷伯伯神色一变，“小孩的鬼魂怨气大，可不好惹。”他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小孩的话，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当时村里有个老光棍老刘娶不上老婆，就托人从外面买个媳妇回来，这媳妇是个城里人，也不闹腾，看样子是想跟老刘好好过日子，没过多久就怀了孕，老刘放心了，想着孩子生下来，这女人啊，心也就安了。十个月后，他老婆果然生了个男孩，老刘喜得合不拢嘴，不再关着她，让她出门抱着孩子串门。这女人也不是个心静的，串来串去啊，就跟村里一个后生好上了，那后生出去打工，答应等他回来有本事了，就把她娘俩儿接走，女人盼啊盼，还真把那后生盼回来了，不过后生也没混出个人样，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女人的。就在一个晚上带娘俩儿往山里跑，被老刘发现了，老刘那叫个气啊，嚷嚷醒了全村人举着火把追他们，把他们追到悬崖边，女人走投无路，带着孩子跳崖了，那后生怕死，灰溜溜被大家绑回来，教育一番放走了，然后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当时那孩子有五六岁了吧。” 　　说到这里，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众人听得出了神，愤愤不平地吵起来：“太不人道了！这是拐卖人口！” 　　谷伯伯尴尬笑笑：“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没有了。说到那娘俩儿死了，老刘也很伤心，心里惦记着花钱买的媳妇儿子，便托人找回了尸骨。我当时也看到了，那摔得叫个惨，当时就有人吐了。老刘把他们埋了起来，没有葬在祖坟，随便找的地方埋的。过了两年，老刘也死了，他死的很离奇。”他瞄了眼已经不动筷子的众人，“你们猜怎么样？” 　　“他也摔死了？”一个男生迫不及待道。 　　谷伯伯说：“他在屋里尸体都臭了，才被人发现的，整个人成了肉泥，看样子也没出过屋子，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人家都说，是那对母子索命来了。” 　　这个结局也算是好的，众人勉强接受了。 　　有人问了句：“那后生怎么样了？” 　　谷伯伯道：“还能怎么样？男丁嘛，又不能杀了。他一次都没回来过，谁知道情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女人长得的确漂亮，谁看了都动心，那后生应该被迷住了，看上她的外表，却不想过日子。” 　　“渣男！”大家唾弃。 　　球球心里一动：“女人叫什么啊？” 　　这个倒把人问住了，谷伯伯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很清楚。” 　　“叫小芳。”门外蹲着吃饭的谷伯伯的老婆突然说，“我们当时都听老刘喊她小芳，就跟着喊小芳的，我印象深。” 　　这句话为燥热的夏天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 　　* * * 　　吃完饭，他们蹲在大门外看小孩子们玩泥巴，秦晓蕾留在上面照顾张岳，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剩下一个叫顾云敬的男生托着腮：“那我们还去不去找陈艳芳了？会不会，”他做出一个渗人的表情，“只能找到她的坟啊。” 　　“你不要瞎说！”蹲在他旁边名为李乐乐的女孩推了他一把，“小芳又不一定是陈艳芳，你看她穿得不土，还是短裤，以前谁敢那么穿。” 　　还是女孩子观察细致，顾云敬不死心道：“就不准人家换换衣服？” 　　眼看要吵起来，副社长摆摆手：“好了，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他拨了陈艳芳的手机号，大家都支棱起耳朵听。 　　对方很快就通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嗯？” 　　真的有手机，是人，众人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副社长问：“我们现在去找你吗？”他想了想，又说，“我们可能已经知道那鬼的身世了。” 　　陈艳芳道：“你说。” 　　副社长把谷伯伯的话重复了一遍，听那边说：“你们知道的跟我知道的差不多，既然如此，就不用过来了，等晚上老地方见。要带什么不用我强调吧？” 　　副社长不懂就问：“要带什么？” 　　陈艳芳道：“你的装备。”说完便挂了。 　　副社长无语：“大家再休息休息吧，我们晚上再战。” 　　没有人回应，他一低头，众人都加入不远处的小孩子们玩泥巴，只有谢一烨还在他身边，巴巴的望着他：“少强，我准备了糯米和黑驴蹄子，你要吗？” 　　副社长对这帮人无语：“尸体摔得稀巴烂，不会是粽子。” 　　“万一是呢。”谢一烨说，“有总比没有好。” 　　副社长问：“你怎么没跟他们去玩？” 　　谢一烨不屑道：“幼稚，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眨眨眼，“我跟定你了，你可要保护好我。” 　　副社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他：“你怎么不缠着白初了？我可告诉你，我比擎天柱还要直。” 　　谢一烨真诚道：“我一样。” 　　* * * 　　很快到了晚上，他们又朝那片稻田前进。 　　本以为秦晓蕾心里挂念着张岳不会分开，没想到居然来了。 　　陈艳芳这回没有钻地里，而是站在田边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他们会师后，副社长问：“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陈艳芳比他们大不少，这群少年少女有种本能的依赖性，以她为首，不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对她尚且保留着猜疑。 　　陈艳芳“嗯”了一声：“跟着他。” 　　球球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黄符递给她：“这个是张岳丢的——就是我们丢了魂了同伴，很有用，给你。” 　　副社长暗暗赞了一下，机智啊，这样就可以试探出是人是鬼了。 　　陈艳芳随手接过放在短裤的口袋里：“谢谢。”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点犹豫都没有。 　　大家这才安心下来，黄符对她没有伤害，是真的人，看来她不是那个“小芳”。 　　如果不是的话，那道行是有多高……要是对他们有敌意，千防万防也活不下去。 　　副社长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大家坐在田埂上，掏手机。 　　陈艳芳道：“不要玩了，别把它惊跑。” 　　他们只好收起来，挖泥巴玩，被小孩子们带着玩了一个下午，现在搓泥巴技术十分熟练老道。 　　陈艳芳无语。 　　不知那小鬼是不是被惊到，众人等得昏昏欲睡也没有等到，球球苦着脸，是不是掏出手机看时间，都过了入寝时间了，生物钟撑不住，双眼皮打架打得厉害。 　　就在众人都要放弃的时候，那歌声又出现了。 　　大家精神一振，谢一烨小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每次出来都要唱歌？”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小鬼身上。 　　小男孩儿慢悠悠走在田垄上，如果不是黑夜和歌词，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他无视了蹲点的众人，往村子里走去。 　　“跟上他。”陈艳芳低声道。 　　他们跑了起来，在村子里拦住了小鬼。 　　对方停下来，用那双纯黑瞳仁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们。 　　副社长手里拿着一块桃木牌，微微喘着气：“收手吧，不要再去害人了。” 　　虽然是纯黑，但他依然能看到对方的眼珠在转动，转到了他身上。 　　小男孩伸手去够那块桃木牌。 　　“别。”副社长手一缩，还是想跟他好好商量的，不想竟然被对方的了手。 　　小男孩把桃木牌扔在了地上。 　　众：“……”好可怕的鬼！ 　　副社长颜面扫地，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小男孩的手忽然伸长成爪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副社长的胸口。 　　这一刻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大家心里捏了把汗的时候，那只爪打在副社长的胸口，小男孩却张张嘴，表情扭曲，爪子五指被烧得漆黑。 　　他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跑了。 　　“追！”陈艳芳喊着，已经追了出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问：“副社，你戴了什么那么厉害？” 　　“白初给的符。”伴随着回答的是喘气声。 　　他们穿过好几块稻田，能感觉到自己是在走下坡路，小男孩突然就没了踪影。 　　球球第一个跑到它消失的地方，那是一块荒田，四周都是稻穗，只有它生满杂草，中间还鼓起一小块。 　　顾云敬喃喃道：“这个，是坟吧？” 　　坟？ 　　他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墓碑。 　　顾云敬道：“我老家也有这种，有的老坟就是随意埋在家里的田间，家里人有空会来拜拜。” 　　大家盯着这个满是杂草的鼓包无言，这可能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坟了。 　　“那我们，挖坟吗？”李乐乐吞了口口水，小声问道。 第90章 炼煞 　　此话一出,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副社长。 　　副社长也有点发憷：“不好吧, 太损阴德了……” 　　在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这等缺德之事干不出来，踌躇着不知所措。 　　陈艳芳已经绕着野坟走了一圈, 在另一侧停了下来：“你们看这里。” 　　大家连忙凑过去, 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 那里只有一方土地，因为早上又下了一场雨, 泥土被冲刷得很松软，微微往下凹陷。 　　顾云敬一脸凝重, 蹲下去用手按了按：“是空的, 只是表面铺了一层皮。”说着他便一用力，将那层土按了下去，果然土往下掉, 露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来。 　　众人一惊, 面面相觑, 不知该如何是好。 　　副社长蹲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洞？” 　　谢一烨紧紧挨着副社长, 颤着声音问他：“该、该不会他听到我们想挖他坟, 就自己挖了一个让我们进去吧？请君入瓮？” 　　副社长瞪了他一眼, 低头瞄了眼胸前的黄符，不知他从哪儿找的绳挂起来了, 隐隐有了发黑的迹象：“这样，我先下去探个究竟，要是五分钟内没有上来, 你们再去找我。”他顿了顿，“还是不要找我吧，打电话给社长问问怎么处理，万一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不行。”顾云敬立刻打断他，“哪有让你自己下去的？咱几个一起出来就要一起回去，要么一起、同下去，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副社长道：“没个人在上面守着，出了事都不知道。” 　　顾云敬道：“那就留几个在上面，几个下去。” 　　副社长环顾大家：“这样，你们几个妹子跟白初谢一烨在上面看着，我们下去。” 　　球球道：“我也要下去的。” 　　副社长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对球球有很强的信赖感：“行。” 　　他打着灯使劲往洞里瞅：“看起来很浅。”他伸出一只脚探进去，竟然能踩到底，脚踩土地的感觉很踏实，连带他整个人都安心不少，“很浅，我先试试。” 　　他两只脚都进去了，谢一烨突然想到：“大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赶紧把念头甩甩头甩出去。 　　副社长蹲在土坑里，有些意外：“这不是个洞，顶多就算个坑。” 　　李乐乐问：“坑里有什么？” 　　“看不清楚。”他有往前挪了挪，“一个罐子，几个香炉。” 　　顾云敬脸色微微一变：“几个香炉？” 　　“五个。” 　　“五个香炉，莫不是按五行之法排的……”顾云敬喃喃道，随即冲土坑喊，“快上来。” 　　副社长跳了上去：“怎么了？” 　　顾云敬道：“我也是偶然听家里人聊起过这种邪术，可能有人在炼煞。” 　　在场都是或多或少有了解的，听他这么说，都神色大变。 　　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如果那小鬼是有人在养的话，要复杂许多。 　　副社长从土里钻出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最好还是先找到炼煞的人。”他望着李艳芳，“你怎么看？”从头到尾这个女人的表情都很冷漠，根本不像一个同伴丢魂的人，既然涉及到人，那他就要对这女人重新审视一番了。 　　陈艳芳道：“先回去吧，明日在村子转转，看看哪家有养煞的嫌疑。” 　　这话很正常，找不到什么破绽。 　　一行人便先回去，在昨晚的路口分了手。 　　回到住处，大家都是筋疲力尽，副社长心事重重：“大家看看自己的符有没有丢，丢了要即使说出来。” 　　“没有。”他们哪里敢丢这保命的东西，都贴身护着，只是每个人的符都有隐隐发黑的迹象，球球的也不例外。 　　球球皱眉：“刚才我们挖坟的时候，小鬼是不是在挨个攻击我们？” 　　“只是发现了个坑，不是挖坟，别说的那么难听。”谢一烨赶紧纠正他，他现在迷信的很，“先去睡觉吧，困死了。” 　　“我不敢洗澡了……”李乐乐弱弱道。 　　“我也是……”另一个女生何曼也弱弱道，“我们明天再洗吧。” 　　“也好。”副社长想了想说，“先睡觉吧，有什么事白天再做，这地方还是挺邪门的。” 　　他们又讨论了下陈艳芳到底是好的坏的，没得出个结论，打着哈欠回去了。 　　谢一烨今晚也不闹腾了，挨着墙角，等球球上了床，便问他：“哎，要不要把你家大仙请过来啊？我听那什么鬼啊煞啊的可邪门了，咱几个根本治不住啊，我家还有好多财产等着我去继承呢。” 　　球球闭上眼：“大仙，在东北呢，那么远，累坏了他老人家的骨头。” 　　谢一烨道：“这简单，我让我家车送他来，我可受不了了。” 　　“当初劝你不要来你还不听。”球球嘟囔道，“现在才知道怕了。你就放宽心，保证你没事，大仙佑我等。” 　　谢一烨问：“张岳也没事吗？” 　　“如果他的魂没有炼掉就没事。”球球说，“一般炼煞的话，是要集齐魂才能炼的，只要七天内我们找到张岳魂，就能保他。” 　　“找不到呢？” 　　球球打个哈欠：“那我就去地府要人。睡觉睡觉，不要缠我了。” 　　谢一烨只当他为了自己安心才这么说，更加慌了：“那你说，那个小芳——陈艳芳，是好的坏的啊？会不会炼煞的就是她啊？” 　　“不会的，她……”球球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她到底怎么，谢一烨完全没有听清，只得干瞪了一会眼，迷迷糊睡着了。 　　* * * 　　清梦是在早上十点多被扰的，昨晚忙太晚，大家都很累，听到隔壁女生间传来尖叫还觉得是在做梦，直到听见急切的“砰砰”敲门声才揉揉眼睛醒来。 　　敲门的是一脸惊慌的李乐乐，一看到人便喘着气说：“晓蕾不见了！留了个纸条。” 　　秦晓蕾留的纸条这么写的：“我去找阿岳的魂了，对不起，我等不了了。” 　　众人一时无言。 　　秦晓蕾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样贸然一个人行动，太容易出事了，很不理智。 　　不过不指望此时的她会理智。 　　副社长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疲惫许多：“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打听打听，说不定正在往回赶呢。” 　　一行人心事重重地往楼下走，谷家人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醒啦。” 　　顾云敬上前问：“婶子，我们中有个妹子今早不见了，您看到了吗？” 　　谷婶婶摇摇头：“没有，咋回事啊？” 　　顾云敬没有把他们遇鬼的事说出来，而是说：“女孩子贪着新鲜，喜欢乱跑，可把我们急坏了。您能帮我们找找吗？” 　　谷婶婶道：“小事，村就这么大，能跑哪儿去，待会儿婶子帮你们问问啊。” 　　顾云敬感激道：“谢谢婶子，她个子不高，皮肤很白，穿着……” 　　谷婶婶不在意道：“城里娃儿，显眼，问问就知道了。” 　　顾云敬再次向他道了谢。 　　两天损失两个人，别说副社长，所有人都愁云惨淡，之前还能退缩，可现在为了同伴，他们不得不查下去，完全没有退路。 　　球球问：“婶婶，村里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人嘛？喜欢烧香拜佛的，做法事的，我们就想找那样的大仙。” 　　“有是有，不过没多大本事。”谷婶婶鄙夷道，“东边跟南边屋各有一个，一个整日疯疯癫癫的，一个天天不出门，也不知道吃什么。你们娃儿别去了，晦气。”她早就注意到球球乖巧可爱，喜欢的紧，还特意提醒他，“我们你们这些城里娃儿，还是老老实实玩玩吧，别去折腾那些玩意儿。” 　　球球应了，向她道了谢，几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要不要去东边和南边探探情况。 　　要走大家就一起走，绝不分开。 　　这个时候，他们想到了陈艳芳，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她，陈艳芳说午饭后会来跟他们汇合。 　　午饭后，陈艳芳果然来了，这回她骑了一辆老式自行车，后排还有座椅，动起来车身“咯吱咯吱”呻吟，诉说自己的年迈无力。 　　他们在门口蹲着继续玩泥巴，一见人来了赶紧去洗手。 　　球球第一个跑过来，站在门口与她四目相望。 　　陈艳芳打了两下车铃，高冷道：“上来。” 　　球球笑弯了眼睛：“我没有坐过。” 　　陈艳芳道：“带你感受一下。” 　　正巧谢一烨也洗完手跑过来，见状嚷嚷：“我也要骑！” 　　陈艳芳道：“我租的。” 　　谢一烨道：“车主人给了你多少钱？我谢有钱给你十倍！” 　　陈艳芳没理他，对球球说：“上车，不会摔到你。” 　　球球欢欢喜喜地站在车边，琢磨了一下，一屁股侧着坐上去。 　　陈艳芳问：“坐稳了吗？” 　　球球动动身子，有些怕：“没有。” 　　他跳下来，犹豫片刻正着坐上去，双腿交叉搭在两侧，抓住陈艳芳两边腰的衣服。 　　“都说了不会摔到你。”陈艳芳道，“坐稳了吗？” 　　球球说：“坐稳了。” 　　陈艳芳一蹬脚踏就要出发。 　　其他人喊：“你们去哪儿？” 　　陈艳芳道：“溜一圈，马上就回来。” 　　“这么有兴致，还学人家乡村爱情。”谢一烨不满道。 　　“明明是校园纯爱风。”顾云敬笑道，“看来小白不止招中老年妇女喜欢，年龄段又扩大了一个层次。”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他们学院上了年纪的女老师都特别喜欢球球，下课总留下他开小灶，期末给特高分。 　　谢一烨随手搂住边上的副社长：“少强，我们也去弄一辆骑骑？” 　　“滚！”副社长怒，狠狠拍开他的手。 　　* * * 　　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雨，泥土中的水基本被大太阳吸收了，只是道路崎岖，骑自行车有些颠簸。 　　“屁股都要被颠成两瓣了……”球球呻0吟。 　　“你本来屁股就是两瓣。”陈艳芳毫不留情地指出。 　　车子慢悠悠晃着，路过一间又一间乡村房舍，屋前纳凉闲话的人被他们吸引了目光，说话声都不由变小了，散养的鸡霸道地横在路中间随意啄食，被车一赶，扑棱着翅膀跑到路边，掀起一阵尘土，看到生人的狗也朝他们狂吠，就是不上前咬一口。 　　球球一边望着旁边的风景，一边问：“我们去哪儿呀？” 　　陈艳芳道：“随便逛逛。” 　　球球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陈艳芳道：“不认识。” 　　球球试探性喊：“小红姐姐？” 　　没有回答。 　　“清清姐姐？” 　　还是没有回答。 　　“酥酥？” 　　依旧没有反应，球球有些恼。 　　沉默了片刻，就在对方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球球突然喊：“老公？” 　　陈艳芳身形一晃，车也跟晃动，球球忙搂住她的腰：“不是说不会摔吗？” 　　陈艳芳稳住身体，车子总算没倒，她低声道：“谁教你的。” 　　球球羞涩道：“我自己悟出来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得他差点儿原形毕露。 　　球球笑得“咯咯”响，眼泪都出来了，要不是坐在自行车上，他真想跳起来。 　　他又想到什么，笑得更疯了：“哈哈哈哈哈，女装大佬郁子苏，哈哈哈哈哈！” 　　郁子苏：“……” 　　等笑够了，球球才问：“你为什么要扮女人，借尸还魂吗。” 　　郁子苏道：“原创的，为了让你不发现。” 　　球球捂脸：“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想得紧，一天看不到就放不下。”郁子苏理所当然道。 　　球球本以为他会说“不放心独立”之类的，不料是因为想念，一时间百感交集，万种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短短几天，他也的确想念了。 　　半天他才小声道：“这么费事，说好让我自己干的。” 　　郁子苏道：“我就在一边看看，不干预。” 　　球球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表面上看是个女人，然而身体还是硬邦邦的。 　　他偷偷摸了一下，腹肌不见了，十分失望。 　　“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啊？”球球问，随机取名也不流行这种风格的了，不过跟罗少强很配。 　　郁子苏道：“找人帮我取的，好听吗？” 　　球球：“……谁这么害你。” 　　郁子苏道：“吴则。” 　　一男一女年龄差看上去很大，颇为不协调，一路骑着路旁保守的庄稼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特别不看好。 　　郁子苏转了一圈回到起点。 　　其他人叼了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聊天，等他们回来起身，见球球居然对陈艳芳如此亲昵，都惊得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谢一烨幽幽道：“坐个自行车，这么开心。” 　　球球跳下来：“老司机，安全放心，你要不要来试试？” 　　谢一烨道：“我不喜欢这个类型。” 　　陈艳芳还在车上没有下来：“刚才转了一圈，南边有家在烧香，去看看吧。” 　　众人应了，也都嚷嚷要借辆自行车骑。 第91章 王柱 　　一行人找那些小孩, 很快租到了自行车, 他们先去检查了坟地，发现坟地的坑已经被人填好了，说明那个炼煞的人已经来过。 　　十有八0九秦晓蕾跟他撞上被带走了。 　　她一个女孩子, 不知道会被做出什么事来,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那个炼煞之人。 　　他们便往最有嫌疑的南边骑, 果然在角落看到一个破败的房子，从外面就能瞧见烟雾缭绕。 　　听小孩们说, 这里面住的是一个老疯子，姓邹, 孤家寡人, 成日疯疯癫癫的，靠给人作法算命养活自己，谁家有丧事都会请他, 倒也能养活自己。 　　门是木板拼起来的, 半掩着, 他们在路边停好车, 透过敞开的缝能看到一个邋邋遢遢的老人在小院中摆了两炉香, 跪拜在香前念念有词。 　　李乐乐缩在外围, 悄声道：“香炉？难道就是他？” 　　副社长道：“不会，烧香也可以是祈福, 看他的拜法，是祈福不是诅咒。”说着他便屈指叩门，朗声问, “有人吗？” 　　那老人正要俯身拜下，动作明显一顿，不过没有受到影响，继续他的仪式，直到一套完毕，才慢吞吞地起身开门：“谁啊？” 　　副社长送给他一个笑脸：“您好邹老，我们遇到点事儿，想要请教您。” 　　“没空，不见。”老人低着头嘟囔，连个正脸也没瞧，就要关门。 　　副社长借着身高体型优势挤在门间：“我见您是位智者，对于我们的困难不会视而不见的。” 　　“我会。”老人使劲推搡他，“小娃娃家的，不要来烦我。” 　　李乐乐急了，在后面喊道：“至少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我们已经丢了两个同伴了！” 　　老人推搡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他们。 　　副社长见有戏，忙道：“邹老，我们怕是摊上大事了，如果放任自流的话，整个村子都有危险啊。” 　　老人抬抬眼皮：“你们是外面来的吧？小娃娃家，不知深浅。”他打开门，“进来说说吧。” 　　院子很小，养了些活泼的鸡，虽然能看出老人很勤快地打扫，但架不住鸡更勤快，就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有鸡在地上排解了自己的苦难，仰着脖子发出愉悦的“咯咯咯”叫声。 　　厨房门口趴着一只小黑猫，正懒洋洋地晒太阳，听到动静也只是睁开眼看看，继续闭上做梦。 　　老人没有太多板凳招呼这么多人，只有一条长凳，于是他们让三个女孩坐着，其他靠墙排排站，像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学生。 　　事实上他们也正在被训斥，老人毫不留情地指责：“就知道刺激好玩，你们这些年轻人半吊子都谈不上，还以为自己多大本事，丢了人命就知道不好玩了！” 　　众人自知理亏，低着头也没有反驳。 　　老人问：“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副社长斟酌着语言，省略了一些：“我们晚上出去溜达溜达消食，结果遇到了一个小鬼，那小鬼可厉害，勾走了我一个同伴的魂，我们昨晚去找他，没找到还又折了一个同伴。” 　　老人问：“是怎样的小鬼？” 　　副社长道：“很小的小男孩，五六岁大，瞳孔全是黑色的。”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们追到了疑似他的坟，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虚掩的坑，坑里埋了一个罐子，跟五个香炉，香炉按五行之法排的。” 　　老人脸色一变：“什么？！” 　　副社长小心翼翼道：“就是这样。”他瞄向陈艳芳，“这个姐姐也有同伴被勾魂了，姐姐你说是吧？” 　　陈艳芳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头疼，半天才“嗯”了一声。 　　老人叹了口气：“作孽啊，没想到有人行这等邪恶之术，怪不得最近村里总是办丧事。老头子本事低，竟然没有察觉。”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陈艳芳，觉得这人奇怪，可是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人以为他老不正经，心里鄙夷了一番。 　　顾云敬问：“是在炼煞吗？” 　　老人看了他一眼：“没错。你们没有动那些东西吧？” 　　副社长忙道：“没有动。” 　　老人点头：“那就好，那罐子里装的应该是它勾的魂，要是动了保不齐你们同伴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也是这么想，才没敢动那些东西。 　　副社长道：“您有什么办法吗？” 　　老人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炼煞之人。” 　　他们也知道啊，可是完全没有线索啊…… 　　副社长道：“这人会有什么特征吗？” 　　老人道：“不爱出门，阴沉。” 　　众：“……” 　　“我常年不与人来往，也不知道这村里其他人怎么样了。”小黑猫不知何时迈着悄无声息地步子走过来他，躺在老人脚下，老人低头抚摸它的毛，“不过这村子的确经常出事，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大概一两个月前吧，才有两个有本事的人来瞧过，清扫了邪事，所以这炼煞之人，应该就是这两个月才开始炼的。” 　　这个线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算缩短了范围。 　　老人说如果找到了什么可以联系他，他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求能帮上点小忙。 　　一行人漫不经心地骑着车，李乐乐说：“常年不出门的人，两个月内才开始不出门，我们要一家一家找吗？” 　　球球说：“我们问问呗。” 　　李乐乐问：“怎么问？” 　　村子不大，村民们都互相有来往，上午干完活，下午没事妇女们便会聚在一起唠嗑嗑瓜子，能把全村鸡毛蒜皮的事讲个遍，只要稍稍引导，自然很容易找到这类人。 　　球球常年浸于听八卦中，深谙此道。 　　大家眼睛一亮，视线纷纷投在他身上。 　　这种事情，当然要派给深受中老年妇女欢迎的球球身上。 　　刚好谷婶婶正在跟一群妇女说话，球球便大义凛然地去了。 　　谷婶婶很喜欢他，见到他来找自己，便笑嘻嘻地问：“小初咋了？饿了吗？婶子给你弄吃的去。” 　　球球看上去心事重重：“我们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晓蕾，婶婶有什么线索吗？” 　　“没问到，可能是去别村玩了，晚上会回来。”谷婶婶说，事不关己高高挂，丢人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球球点点头，没有问下去，挨在她身边没有走的意思。 　　其他妇女见到他也喜欢得不行，拉着他问长问短，还想给他讲媳妇。 　　谷婶婶笑道：“人家城里娃，不比你们家哪个女娃细皮嫩肉的，也要看谁能配上他。” 　　妇女们笑倒一片，连连称是。 　　过了一会儿她们注意力便不在球球上，继续讨论他们的。 　　球球便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 　　三个小时后，他总算解放了，陈艳芳骑着自行车在不远处等，见他求助的视线飘过来，便马上喊他：“过来。” 　　球球便跟阿姨们告别：“我姐姐喊我，我先走啦。” 　　谷婶婶也看到了陈艳芳，不屑地撇撇嘴，跟球球说：“好娃儿，不要跟那种女人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别被教坏了。你们这个年纪，就是容易被教坏。” 　　球球笑笑：“不会的，就是姐姐而已。” 　　他跑向郁子苏，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戳戳他的腰，笑嘻嘻道：“人家都说你红颜祸水。” 　　郁子苏道：“他们搞错了对象，你才是。” 　　俩人又来了一发小清新的乡村单车爱情。 　　球球汇报了一下成果，果然这村子成日不见人的没几个，他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叫祝春留的。 　　此人很特别，他是外面来的一个人，前两个月才来村子里住，买了一块地，盖了栋小平房，一个人成日在屋子里待着，很少跟村里人联系。 　　据说他以前很有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捐了自己所有家产，只留下一点点自己生活的，来这个村子养老，而且这个人很有信仰，整天在家烧香拜佛的，也不知在拜什么。 　　妇女们对他很感兴趣，聊了许多，因为他六七十的年纪，却是相貌堂堂，精神抖擞。 　　谢一烨“咦”了一声：“祝春留这个人，我听说过。” 　　众人把目光投向他，没想到还有有用的时候。 　　见大家都在看自己，谢一烨不好意思道：“我是听我爸妈说的，这个人跟他们生意上经常合作。据说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叫王柱，他嫌这个名字土，请了算命大师取个好点儿的，说来也奇怪，他取了这个名字后，生意就特别顺利，越做越好，我爸妈还说也要学他改个名呢。”他顿了顿，“要说他会干坏事，我有点不信，他的商业信誉很好，也很有爱心，没娶老婆，自己一个人过，赚的钱很多都捐款了，前段时间更是捐了家底人不见了，我见过他，那真是一身正气啊，而且长得很帅，很阳光，跟阴沉挂不了钩的。” 　　众人陷入了沉思，副社长皱着眉道：“也不一定，这种人一旦阴暗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谢一烨不言。 　　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试探一下这个祝春留，今晚就去。 　　此间他们试图联系过社长，可是社长手机一直打不通，无法告诉他们如何解决煞的问题，只能靠自己了。 　　日落西山，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吃完饭就能行动了。 　　时间很紧迫，明晚便是第四天，如果再不能解决的话，那陈艳芳的同伴的命便要丢了，他们的伙伴也越来越危险。 第92章 试探 　　晚饭后, 他们便出发去找祝春留。 　　白日能给人勇气, 黑暗却让人踌躇不前。 　　村里人晚饭后便关了门自家闲话去了，虽然太阳还没落尽，人声却小了许多, 他们骑着车, 突然也没了之前的果敢。 　　目前的猜测仅仅是猜测, 这样贸然去打扰人家，是不是不大好？而且那姓邹的老人, 并不能断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车速慢了下来。 　　顾云敬轻声道：“那邹老不像是个说谎之人。” 　　球球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有什么把握？” 　　顾云敬微笑道：“我倒是‘知面’。观他面相祥和, 极为端正, 慈眉善目，有恶意的可能性不大。” 　　李乐乐来了兴趣：“你还会看面相啊？” 　　顾云敬道：“只学过一点点。” 　　“那你看看我的。”李乐乐说，“我面向如何？会是个什么命？” 　　顾云敬端详一番, 道：“虽然不是什么大福大贵的命, 但好在一生平稳, 不会经历大风大浪, 日子也充裕。” 　　李乐乐很高兴。 　　大家都让顾云敬给自己看看, 不觉便到了东边的目的地。 　　谷婶婶说的两个神秘兮兮的人, 另一个便是这祝春留。 　　他们停在门口，看到铁门紧闭, 微微泄露出一点灯光。 　　此时太阳还没落尽，尚且残余的光亮足够照明。 　　他住的地方很偏，周围都没有几户人家。 　　一看就是不愿与人来往的, 不像邹老直接敞着，那要用怎样的理由敲开他的门？ 　　谢一烨道：“如果真是那个祝伯伯，我跟他还挺熟的，我去。” 　　说着他下了车，大喇喇拍门：“有人吗？可以问个路吗？”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他又拍了三下，这次更响，声音也提高了：“有人吗？我们迷路了，想问个路。” 　　里面这才传来声响，有人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往门边走，门开了一小条缝隙：“问什么路？” 　　谢一烨一张笑脸凑过去：“叔叔您好，我们是……咦？”他露出吃惊疑惑的神情，手扒在门缝里盯住开门的人不放，“叔叔，你好眼熟啊？” 　　对方一惊，显然也是认出了他，就想把他的手掰掉关门，可谢一烨已经大叫起来：“这不是祝伯伯吗？祝伯伯您原来是在这儿啊，我可想您啦！” 　　祝春留神色有些尴尬，还是拉开了缝隙：“原来是烨烨，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谢一烨顺势挤了进去：“说来话可长了，我还真要跟您说道说道……我同学都在外面呢，累了一天了，能进来歇歇吗？” 　　祝春留挤出了个笑脸：“当然可以，多少人？” 　　谢一烨道：“不多，加上我也就七个。” 　　祝春留：“……” 　　多亏了谢一烨在，他们还算顺利地进入祝春留的家。 　　祝春留搬了两条长凳放在院子里给他们坐：“你们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谢一烨笑道：“这不是放暑假了，我们来体验生活玩玩。” 　　祝春留见他们没有立刻走的意思，也找了个椅子跟他们面对面坐下了，正好可以遮住身后的堂屋，他本以为不会有人进来，没关严实，留了挺大的空隙，很容易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你们哪吃得了这种苦？新鲜个两三天，就快回去吧，啊？” 　　谢一烨道：“还成吧，也就那样。倒是您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祝春留道：“我本来就是乡下小子，富贵日子过多了，反倒怀念以前的生活，索性下半辈子都在这里过了。” 　　他的京话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是乡下小子。虽然据说他的年纪有六七十了，可是看上去精神抖擞，顶多四五十，即便在这种泥水满天飞的地方，日日不见人，也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他五官端正，这把年纪依然相貌堂堂，可以想象年轻时会是怎样的英俊，的确有让各家媳妇聊天的资本。 　　谢一烨一拍大腿：“巧了，我也有这种想法，这里风景真不错，有山有水，居然还能种水稻，吃喝不愁啊，养老特惬意，您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 　　祝春留漫不经心道：“有次旅游到这儿来了，就记住了，心想以后养老一定要来这里。” 　　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悄悄观察他的家，这是一户简单的小平房，堂屋跟厨房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院子，院子里什么也没养，铺的水泥，干净利落得不像是在农家，透过堂屋门的空儿，能看见里面尽头柜台上供着香，香炉前有两个牌位，烟雾袅袅地飘出来。 　　祝春留很敏感，跟谢一烨说着话，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开始下起了隐晦的逐客令：“天快黑了，还没吃饭吧？你们住哪儿，伯伯送你们过去。” 　　他们抱了谷伯伯的名字，作出无力的样子：“是饿得走不动了。” 　　祝春留站起来，像是去开门，没想到却进了堂屋，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这么可怜，虽然这里没什么东西，不过一杯水还是能招待的，有些藕粉，伯伯先给你们冲了垫垫肚子。谷家还挺远。” 　　众人大声喊“谢谢伯伯”，一面伸长脖子往堂屋里面瞅，用眼神互相询问。 　　堂屋里供的，明显是两位逝者。 　　听谢一烨说，祝春留一心在生意上忙活，没有成过家，完全不理会风花雪月，给他介绍对象没几日便吹了，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他们那些人，谁还没有个怪癖，也许祝春留就喜欢钱，不喜欢跟人分享自己的财产呢。 　　所以一个孤家寡人，会有谁值得他贡着？父母吗？ 　　祝春留说是进去拿藕粉袋子，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影，谢一烨借着熟人的身份大步走进堂屋，一边喊：“祝伯伯，你找不到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已经踏进了堂屋门，瞪大眼睛使劲看排位上的名字，然而祝春留已经从右边的仓库间匆忙出来，手里拎着一大袋藕粉：“来了来了，真是老了，记性不好，找了许久。等着啊，这就给你们做去。” 　　他又进了厨房，谢一烨回来跟大家坐在一起。 　　“看到了吗？写的谁？”他们用手机交流。 　　谢一烨摇摇头，字太小，而且有桌子挡住，看不清，倒是看到墙上一幅不易被看到的书法字，上面写着：留不住一枝春。 　　和他的名字倒相配。 　　球球偷偷给郁子苏传音：“他在干什么？找蒙汗药晕我们吗？” 　　郁子苏道：“你猜。” 　　一点都不给提示。 　　球球道：“那便是了。” 　　很快祝春留端着两个瓷碗过来，递给离他最近的谢一烨和球球：“来，热水冲的，筷子在厨房自己拿，等不及的自己去厨房端。” 　　另外几个都一窝蜂跑去厨房，跟小学生似的笑嘻嘻地推推搡搡，在厨房里传出“这个我的”“我要这碗”的吵闹声。 　　球球闻闻味道，挺甜，想也不想便喝下去了，连筷子也不用，谢一烨好歹还去拿了双筷子。 　　只剩他一个，祝春留便跟他说话：“好喝吗？” 　　球球点点头：“好喝，谢谢伯伯。” 　　他发现祝春留谈话间都很有风度，吐字也文绉绉的，斯文得不像生意人，像读书人。 　　祝春留笑笑：“那就好。孩子长得真讨喜，家里是做什么的？” 　　球球说：“干公务员的，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祝春留道：“公务员好啊，吃国家的饭，家里人都是公务员吗？” 　　球球正了正身子：“对呀，我家上辈上上辈都是给国家干活的。”被圈养躺着吃也算。 　　祝春留惊讶道：“这么厉害，根正苗红啊，都在什么部门？” 　　球球道：“大多都是外交部的。”各个国家抢着要，要到就修皇宫。 　　“外交部好啊。”祝春留的眼神飘往厨房，“都是党0员吧，党0员都不敬鬼神。” 　　球球诧异道：“敬鬼神？我哥哥常说，我们生活在科学社会下，要相信科学，哪有什么鬼神？” 　　“也是。”祝春留站了起来，“这些孩子，可别把我的厨房糟蹋了。”说着便要进去看看。 　　几人笑嘻嘻地出来了，没有拿碗，都在里面喝完了，祝春留失笑：“也不怕烫着。” 　　“不烫啊。”他们跟祝春留道了谢，招呼球球，“白初，走啦！” 　　球球应了，跑着将碗送回厨房，出门坐上陈艳芳的车。 　　他们都骑的飞快，路上问球球：“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白初，你喝了吗？” 　　球球说：“喝了呀，味道不错。” 　　众人无语，连谢一烨都说：“你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他们刚才用手机讨论了下祝春留在仓库呆那么久，是不是想着给他们下药灭口，处理个干净，所以刚才跑厨房，都把那碗藕粉倒了，怕对方发现，赶紧跑了出来。 　　副社长道：“这个人说他可信吧，他又贡着死人，说他可疑吧，看上去又是个大好人，还是谨慎点好，白初，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球球摇摇头：“没有。”虽然普通药物对他没什么作用，但有没有药是能感觉出来的，那碗藕粉只是普通藕粉。 　　可能他纠结许久，最后良心过不去，没有下。 　　一直到住处，陈艳芳骑车回去，球球也没有异常，众人这才沉默，是不是误会了祝春留，他只是个孤僻的老人。 　　顾云敬道：“他的面相也是极善之人，积了很多德。” 　　谢一烨道：“那当然，捐了那么多家产，特有爱心。” 　　“不过，”顾云敬话锋一转，“那是以前，能看出他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估计遇到了什么事。” 　　副社长道：“这个有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才来养老，不过他炼煞干什么呢？煞这种东西，不能续命，不能保人健康，它只能残害别人，吞食魂魄，他是有什么仇家吗？” 　　谢一烨道：“没有，他人很好，从不计较小利，人家都喜欢跟他买卖来往，很少有人能跟他结仇的。” 　　如此看来，谢春留没有什么炼煞动机。 　　他们陷入沉思，那还有谁有这个嫌疑？ 　　不能再拖了，明晚陈艳芳的同伴就要殒命了。 　　虽然看上去她并没有什么焦急的表现，似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同伴危在旦夕。 　　李乐乐说：“我觉得陈艳芳反而很可疑，她跟我们合作，我们却连她住在哪里都没去过，对她一无所知，你们看她一点都不急，很可能什么同伴，都是她编出来的，她想引我们上钩。” 　　副社长道：“如果她是炼煞之人，这样让我们发现有什么意义？急着让我们捣毁她的大计？” 　　李乐乐道：“有可能她需要我们的魂，我们的魂有特殊之处。” 　　顾云敬道：“也许她跟那小鬼闹掰了，自己除不掉，借我们之手除。” 　　副社长道：“那直接说不就得了，绕这么一大圈弯子有什么意思啊？” 　　大家一时无话，商量要不要去陈艳芳留的地址看看，还要去坟那里检查一番。 　　球球也有些急，后天就是他生日了，他想在生日那天干些有纪念意义的事。 　　本来预计要迟两天，能突显这“小别”的珍贵，可是现在郁子苏都跟来了，也没有“小别”的意义了，还是当天做比较好。 　　正所谓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一个人？” 　　副社长忙问：“谁？” 　　球球道：“我们应该从头开始想，假设那小鬼真的是小芳的儿子，他跟他母亲跳山变鬼，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了老刘，看上去因果圆满，可是那个后生呢？” 　　这一个提醒如醍醐灌顶，让钻进某个死胡同的众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别看他平时话少，但是说的话很有用。 　　心爱的人死了，引发这场悲剧的人也死了，可是这个后生心有不甘。 　　这个人没有名字，存在感太低，差点儿忘了他！ 　　顾云敬道：“你怀疑炼煞的是那个后生？” 　　球球点头：“对，而且我觉得是祝春留。” 　　顾云敬低下头，喃喃道：“没错了，他渐渐心里扭曲，想要报复社会？” 　　“报复这个村子。”球球纠正。 　　副社长一拍大腿：“这样就说得通了！” 　　要验证后生是不是祝春留很简单，只要明日一早问问谷家人，那个后生叫什么就行了。 　　他虽然改了名，可是出了谢一烨这个意外，知道了他本名，不然谁都不会将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老人跟一个乡下小子联系起来。 　　有了这么大一发现，众人也不慌了，如果明早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们这么多人，副社长跟顾云敬还是学过些散打的，还怕压不过一个老人？ 　　事情有了转机，几日来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众人都十分高兴。 　　现在只期望嫌疑人祝春留良心未泯，不要对秦晓蕾的身体有什么伤害，那还有救。 　　从今日他最终没有害他们来看，这一点还是很有希望的。 第93章 收场 　　翌日, 他们定了闹钟，六点便起床，谷婶婶惊讶地给他们张罗早饭, 毕竟这几个娃娃从来都只赶得上午饭。 　　几人捧着碗蹲在院子里，副社长一边喝着粥一边问谷婶婶：“婶子，上次伯伯不是说了个小芳的故事嘛，小芳那个相好您还记得叫什么吗？” 　　谷婶婶正在择菜, 头也不抬道：“问这个干啥？你们还真撞鬼了不成？” 　　副社长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稀奇，这听了个故事，女主角不知道名字就算了, 连相好的都没个称呼，怪难受的。” 　　谷婶婶倒没想太多, 只当他们闲得无聊：“那后生我记得清楚, 当年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一村子都稀罕得不行，也被婆娘迷了心窍喽，看在他是大学生的面子上, 就没跟他计较。后来读完大学出息了，去外面干了，亲戚都断了来往，老子娘死的时候才回来上个坟，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副社长：“……所以他到底叫什么。” 　　谷婶婶笑：“你看看我，叫王柱, 这个不会记错的。” 　　果然是他！ 　　众人心里狂喜，面上几乎再也抑制不住，匆匆忙忙喝完碗里的粥就要走，谷婶婶在后面问：“吃这么少，要不要再添点儿？” 　　副社长给陈艳芳打了个电话，简略说明了下情况，便赶往祝春留家。 　　马上就可以跟祝春留摊牌，找回张岳的魂和秦晓蕾的人，只是那煞有些麻烦，不过还没成型，找南边那邹姓老人能不能处理了。 　　大门紧闭，直接从外面锁上了。 　　陈艳芳已经到了，正静静的望着围墙，听到动静，侧过头道：“人已经跑了。” 　　跑了？ 　　众人下了车，走到她身边，有些发懵。 　　陈艳芳见他们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便道：“昨晚都引起怀疑了，他自然要跑路。” 　　他们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傻傻以为猎物会乖乖待在原地等他们去捕捉。 　　副社长道：“去坟那边看看吧，兴许能找到什么。” 　　坟坑里的香炉和罐子都不见了。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对方跑了，往山里一钻，很难让人抓到。 　　大家都十分丧气，推着车往回走，这下可如何是好。 　　球球看看陈艳芳，再看看大家，道：“我学过一点儿追踪术，也许能找到祝春留。” 　　还是走前跟简逸临时学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众人一喜：“那快找！” 　　球球道：“需要祝春留用过的东西，最好是贴身衣物。” 　　于是他们来到祝春留家，顾云敬手长脚长，动作灵活，踩着自行车脚一蹬墙便成功翻了过去，落地后才想起：“堂屋门，也是锁的啊。” 　　球球喊：“院子里没有晒什么吗？” 　　“有毛巾。”顾云敬也在找，顺手拽了下来扔到墙外，将院子里椅子小凳搭一起翻过去。 　　球球蹲在地上，从包里摸出个崭新的罗盘和打火机，将罗盘摆正，毛巾烧了，灰落在罗盘上，然后双手合拢，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罗盘上的指针颤颤巍巍晃动，很快定住，指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球球睁开眼：“找到了！” 　　众人看着眼热，顾云敬羡慕道：“我也想学，这个要口诀吗？” 　　球球在几双期待热切的眼睛包围间一脸深沉道：“不给外传的。” 　　其实他是随便念的，不需要口诀，需要对灵力的掌控。 　　* * * 　　祝春留在那群孩子离开后便上床休息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朋友坐在他身上，用那双纯黑的眼睛望着他。 　　祝春留的床是双人床，摆了两个枕头，他睡在右边，左边是空的，此时他拍拍空着的一边：“小宝，睡这儿。” 　　小宝一声不吭，乖乖侧躺在他身边。 　　祝春留去拉他的手，虽然碰到的只是一片空气，但看上去是贴在一块儿的：“那几个孩子很大胆。” 　　小宝开口：“爸爸，他们身上有东西，碰不了。” 　　他伸出手给对方看，那只手手掌已是焦黑。 　　祝春留点点头：“有高人护着。” 　　小宝道：“只有东西厉害，人不厉害。” 　　祝春留道：“越是不厉害的人，越喜欢瞎起哄，希望别人遭遇不幸，给他们当笑话看。” 　　小宝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祝春留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跑吧。” 　　小宝道：“跑哪儿去？” 　　祝春留道：“我以前想，跟你妈妈至少可以同生共死，后来才知道这个愿望还挺难，现在希望至少能在同一地方死，这样下辈子找她是不是容易些。” 　　“我们不跑吗？” 　　“不跑了，跑不了。”祝春留平平正正躺着，眼睛望向天花板，“那里面有妖怪，爸爸就算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他。”他拿到那几人中一人的魂却束手无策，只有暂且装起来，从那时他便有不祥的预感，等见到真人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炼煞之前，他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是失败，而且会赔上自己的命。 　　在这个世界，他不过是最微小的一只蜉蝣，于他之上还有无尽的神秘存在，一般他们是不会有交集的，可巧偏偏让他碰到了。 　　即使是那样，他也要赌一把，他的恨意滔天，能死几个就死几个。 　　这是他和小宝共同的愿望。 　　“啊，妖怪……”小宝微微瑟缩了一下。 　　“小宝不怕。”祝春留偏过脸，抚摸他的头顶，“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宝点点头，连死都死过了，还怕什么。 　　第二天天没亮，祝春留便醒了，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说是收东西，也只是带上了堂屋里供着的那两个牌位揣在怀里。 　　小宝跟在他身边：“其他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 　　“那两个人的魂呢？” 　　“会有人处理的。”祝春留锁上门，“走吧。” 　　他们朝南走去，更难边是一片野林子，往那儿只会进山深处。 　　他们一直走到天将破晓，小宝有些受不住，直往他身边躲。 　　“到了。”祝春留低头看他，“爸爸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双纯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可从他两双扒在祝春留身上的胳膊可以看出他的无措：“我怕，爸爸。” 　　“不怕，小宝不怕。”祝春留温柔道，“很快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他来到的是山间一处陡坡，往下看深不可测。 　　这也是当年小芳带孩子跳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像普通走路一样，踩了个空，掉了下去。 　　小宝静静看了一会儿，跟着飘了下去。 　　他看到了祝春留跟自己一样形态的鬼魂，尚在懵懂之中。 　　于是他把那个对方吃掉了。 　　吃掉后，他的面部开始扭曲，跪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呼喊。 　　炼煞需要主鬼吞噬整整九十九条魂，再加以辅佐炼化，祝春留已经将自己在生前炼好，最后一道程序可以省了。 　　多年积攒，他自己便是那第九十九条，第一条是小芳。 　　他一定要将小宝炼成煞。 　　小芳曾经说过，什么谷堆村，明明是骨灰村，村前两堆堆得全是骨灰，这些拐卖人口的帮凶，迟早会成为其中一份。 　　这个村子，能死几个就死几个。 　　过了许久，小宝才恢复过来，缓缓飘上去，他现在已经短暂时间能在阳光下呆了。 　　小宝游荡了一会儿，看到两个人在找菌菇，便上前手成爪状一手抓一个插进他们脑门里，俩人顿时一命呜呼。 　　顺便吃了他们的魂魄，美味无比。 　　简直太容易了，自己现在可真厉害，小宝想。 　　他开始往谷堆村飘去。 　　* * * 　　一行人按照罗盘提示前进，没走多久罗盘便又开始晃动，球球停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陈艳芳道：“人可能出事了。” 　　“出什么事？”谢一烨凑过去看罗盘，“被他养的小鬼反噬了？” 　　副社长神色凝重：“如果会反噬，事情可就严重了，可能我们解决不了，我去把邹老叫过来？” 　　球球想了想，点头：“好，你快点儿，我们就沿这个方向走，变道的话给你留记号。” 　　副社长骑车走了，他们放慢了速度等他，犹疑不定。 　　罗盘指的方向是一片野林，越往里越幽静，一个人都看不到。 　　突然，他们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已经实体化的小鬼旁边躺着两个人，想也不用想已经是尸体了。 　　顾云敬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不会，已经成了吧？！” 　　众人停下脚步，自行车倒在一边。 　　小鬼抬头与他们对视：“来得真快，我还想进村吃几个呢。” 　　顾云敬站出来：“你已经成煞了？我们同伴的魂也被你吃了？” 　　小鬼忧伤得不像个孩子：“在杀了我之前，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众：“……”很多反派临死前就是这么干的。 　　顾云敬道：“我们不想听，他们是不是不在了？” 　　小鬼道：“他们都好好的，我们动不了他们。” 　　众人松了口气，听它说：“这下可以听我说了吗？” 　　“……你说吧。” 　　他说的故事跟谷伯伯说的基本无二，只是换了个人和角度描述总会有所不同，王柱痛失心上人后回自己的大学，偶遇高人跟其学习，略有小成后，一次回家后他看到了变成游魂坚决不入轮回的恋人母子，将他们带回自己的住处，从此便走上邪路，一心想报复全村人，有了炼煞的念头。 　　煞的威力，一次灭一个村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几人都面露惊骇，然而对方并没有想攻击他们的意思，否则他们几个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鬼道：“如果不是全村人都追我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帮助我妈妈，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于一个被拐卖来的女人，全村一起严加看管，他们不是魔鬼吗？不应该死吗？” 　　李乐乐弱弱道：“这种人是很可恶，可是……” 　　“煞！”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一回头果然副社长带着邹老过来了。 　　众人眼里燃起希望的光芒。 　　邹老佝偻着腰，气喘吁吁来到他们旁边：“我对付不了……” 　　小鬼还是没有攻击他们，而是问：“你们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球球一巴掌重重拍到邹老的背上：“爷爷，现在只能靠你了！我们打不过他！” 　　邹老顿时觉得一股能量注入体内，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起来，右手抬起指向小鬼，竟然放出一道纯净的灵力裹住小鬼，将他带往身前。 　　邹老：“……”他居然还有这种潜力？！ 　　大家鼓掌：“好！厉害！” 　　球球高兴地又拍了他一下：“爷爷不是很厉害嘛？” 　　邹老双手置于小鬼头顶，其他几个一看，忙掏出球球给他们的黄符贴在小鬼身上。 　　这黄符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所制，对煞也有效果，虽然不是很大，但所贴之处都冒出烟，很快焦黑一片。 　　邹老双手一握紧，小鬼整个身体都扭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张着嘴，也不呼喊，只是望着球球。 　　球球被他看得心里一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鬼从喉咙里硬是扯出两个字：“他……们……” 　　球球轻声道：“他们都该死，天道轮回，你不在那些人也没好下场的。” 　　小鬼点点头，然后碎成一片一片，像燃烧的纸片成灰，渐渐消散。 　　邹老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这就……结束了？ 　　众人一愣，接着一喜，围着邹老叽叽喳喳：“您真是深藏不露！” 　　“做人不需要太谦虚的！” 　　邹老摆摆手：“哪里……” 　　* * * 　　祝春留找不到，砸他家门被人看到会被当成贼，于是他们报给了村子，由村里人找。 　　最后在陡坡下找到了稀巴烂的尸体，从衣服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 　　他怀里抱了两个灵牌，一个写着“谢春芳之灵位”，一个写着“小宝之灵位”。 　　一些陈年旧事被揭开，各有各的滋味。 　　祝春留家里果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秦晓蕾，她身边有个小罐子，被同样交给了副社长等。 　　小宝在魂飞魄散前说过，他们同伴的魂没有动，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可是要怎么放进去呢？ 　　陈艳芳道：“我会，我来。” 　　众人惊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企图，然而张岳跟秦晓蕾确确实实是醒来了，他们才信任了这个女人。 　　罐子里剩下的是陈艳芳同伴的魂，她带着回去了。 　　到此算是圆满解决，只是留下了太多疑点，为什么祝春留会特意将他们的魂单独放出来不用？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们问了新晋崇拜对象邹老，邹老脸一变，喝道：“有的事情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世界的秘密多了去了，你们这些小子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好了。” 　　几人对神神怪怪多少有些了解，心存畏惧，便不敢再多追究，倒是谢一烨喊了出来：“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同伴没有受影响，因为有大仙保佑啊！白初他家就有个狐仙！” 　　原来还有这回事！大家都把目光转到球球身上。 　　球球心里后悔得要命，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多说，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啊，因为我跟大仙有缘，大仙便承诺过保我渡过一个难关，没想到难关在这里，是大仙帮我们保着魂的。” 　　众人感激：“大仙在哪里？我们想拜拜他！” 　　“我还没有见过狐仙！原来真的存在的吗！” 　　球球说：“大仙说，这一关渡过去，他跟我的缘分也就没了，就走了。”他做出伤心的样子，“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家一阵唏嘘。 　　这一番收尾足足忙了一整天，一行人算是受到教训，也不敢多待，打算休息一天，后天就回去。 　　球球跟谢一烨生了气，晚上也不理他，谢一烨自知失言，泄露了人家的秘密，默默一个人睡了。 　　球球拿着手机，撑着困意不愿睡去。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要成年了…… 　　外面传来楚楚可怜的小奶猫的叫声，球球起先没在意，直到那猫叫演变成两只猫打架，他才下床开窗去看。 　　窗户开在外侧，正好可以看到还是陈艳芳模样的郁子苏坐在自行车上仰头望着他。 　　球球一喜，有种古代小姐私会书生的感觉。 　　他回头看看谢一烨，睡得很死，便直接撞出窗户跳下去，郁子苏忙伸手接住他。 　　球球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好像在私奔！” 　　郁子苏道：“私奔有直接跳楼的吗？”他放下球球，“只有自行车，走吧私奔去，快坐上来，不然老爷要追过来了。” 　　球球欢欢喜喜坐在后座上，夜风一吹，困意全无。 第94章 成年 　　乡间的空气十分新鲜, 白天的热浪躲得一点不剩，清风微微拂过，甚至带着些许凉意, 放眼几乎看不到一家亮着灯的，村庄像一只酣眠的幼兽，缩在黑暗的怀里。 　　没有喧嚣，没有灯光, 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抱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本应是个美好的夜晚，可偏偏天公不作美, 郁子苏刚骑没两步，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 　　如果只是一点杏花微雨, 那倒还很增添气氛, 可是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郁子苏无奈，停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驱散了头顶那朵乌云。 　　现在气候不像以前自然变换, 是有神仙管着的，如果可以，还是和平相处的好。 　　球球瞧着好玩，一直笑个不停，郁子苏留了团乌云塞到他手里给他玩：“这么开心？” 　　球球说：“私奔成功了当然开心，快开车, 不然我爹要追上来了，到时候要被浸猪笼的。”低头看手里那一小团乌云，棉絮一般软绵，有些沉甸甸的，估计是吸了不少水的缘故，可以随便捏来捏去，还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 　　为了不让追兵追上，拐了人家大小姐的郁子苏兢兢业业地骑车。 　　球球摸出手机，他的成年礼其实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过，反倒是球球粉们在各地买了蛋糕准备在这个网上给他庆生，希望能同他一起分享这个夜晚，球球本来想郁子苏不在，这样也好，便答应了，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怕是要失约了。他打开直播，要跟等他的人说一声。 　　背景是夜晚的乡村，这就让人一愣，球球说：“我在乡下夏令营。” 　　郁子苏骑着车接话：“我知道啊。” 　　球球说：“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就骑自行车。” 　　郁子苏：“你在打电话吗？”可是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这么静的夜晚，电话里传来的人声应该很明显才对。 　　球球说：“驴车？马车？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三轮车倒有。” 　　郁子苏：“？谁这么重要？”还是在语音？这种时候就不要理其他人了啊。 　　球球说：“我不会骑，可是有人带我啊。” 　　郁子苏：“？？？” 　　他偏过头：“你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 　　球球把手机转向他，正好来了个特写：“不是别人，是酥酥，他最近迷上了女装。” 　　一脸懵逼的郁子苏：“？？？”还是熟人？！他只不过是刚才怕被球球室友撞到到现在忘了换回来而已，怎么就迷上女装了！ 　　他面无表情地夺走了球球的手机：“再造谣就下车，把你送回家浸猪笼去。”然后一看屏幕，可不得了，这小崽子没跟哪个聊天，而是开了直播，跟全球造谣！ 　　他默默变回来，然而再也挽救不回来了，所有人都在刷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郁子苏：“……他瞎说，我是他女朋友。” 　　球球：“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变回来了就不要狡辩了。 　　郁子苏也发现自己傻了一下，刚才变化过程肯定已经被截了下来，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他这段时间入世积攒的人气！他的清高孤绝不染凡尘的形象！他的万千迷弟迷妹！ 　　郁子苏心如死灰，重重敲了下球球的脑袋：“你男朋友是女装癖你高兴吗？” 　　球球抱着他的腰不放：“别这样嘛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什么责，浸猪笼去。”郁子苏也不戳穿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继续骑，顺便关掉直播，没收了他的手机。 　　他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地骑，后来脚也不蹬了，车子直接自动前行起来，与地面微微脱离，不受任何阻碍。 　　天空中应该是乌云满布，就是没落下一滴雨，若不是球球修炼后夜视能力增强许多，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树木房屋的剪影都几乎看不到了。 　　很快出了村子，愈发荒凉起来。 　　这里以前就是一座荒山，现代化后才植树种林添了些许色彩。 　　球球靠着他的背：“我们去哪儿？” 　　郁子苏道：“之前无聊，就随处逛逛，发现了一些东西。” 　　郁子苏说发现的东西，那一定是不寻常的东西。 　　球球心里充满期待，眼睁睁看着他带自己来到一片坟地。 　　球球：“……”这是打击报复吧！ 　　郁子苏停下车：“到了，来。” 　　球球哭着抱住他：“我错了，我再也不干坏事了，我才是女装大佬。” 　　郁子苏温柔道：“没事，就是带你看看你的房子。” 　　球球哭得更狠了，就是见不到一滴眼泪。 　　郁子苏拨开天上云雾，终于让星月有机会露面。 　　天空与地面没有一点尘埃阻挠，漫天繁星密布，亮得快将月辉忽略了。 　　这是一片荒芜的坟地，一座座墓碑整齐排列着，无比阴森恐怖。 　　球球欲哭无泪。 　　他想过会看到繁花似锦，莺歌燕舞，怎么浪漫怎么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 　　肯定是郁子苏临时变更了。 　　他改成抱着自行车不放，仰着脖子什么都看不到。 　　郁子苏拉过他的手：“真不是打击报复，你看啊。” 　　球球不情不愿地望去，半夜来看坟地，怎么不把他们一行人都叫过来算了。 　　他看着看着，却不那么想了，渐渐松了另一只抱自行车的手，抓着郁子苏的胳膊。 　　坟上都渐渐冒起一缕白烟，起初是很淡很淡，淡得肉眼无法辨别，才一点点浓郁起来，缓缓上升舞动，继而袅袅幻成小小的人形，最后成型为一个白色透明的小人。 　　球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祖坟冒青烟？！” 　　郁子苏：“……这是白烟。” 　　有几十个坟上都出现这样的透明小人。 　　这是球球从来没有见过的，惊讶得忘了问，郁子苏已经解释：“这是阴灵。” 　　这个名称球球很少听到：“我没有听过。” 　　郁子苏道：“你就当西方的精灵理解，有灵性的花草会吸收日月精华成精，在这个过程中会不幸发生意外夭折，这些将成未成的花草精因为体内日月精华纯净，死后成为阴灵，这种例子还是挺少的，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有几十个。” 　　球球：“……这些坟墓都是为他们建的吗？” 　　郁子苏道：“不是，都是普通人的坟。” 　　球球不忍道：“在别人坟头蹦迪，不怕被打吗？” 　　郁子苏：“噗。这些坟的主人都早已转世投胎去了，他们借住一下，白天不能出现，晚上会出来吸收月亮精华。” 　　果然，那些阴灵都一种舞蹈般的姿势单腿站在墓碑上，头一致朝着一个方向仰望月亮，整体看上去特别整齐，竟然十分赏心悦目。 　　仔细看会发现，他们都是身材纤细、服饰和面容无一不精致的。 　　郁子苏道：“他们已经在吸收月亮精华了。这群阴灵的仪式感特别强。” 　　球球：“看出来了……” 　　他四下看看，直接在草丛间坐下来托腮观看，荒冢上最不缺的就是野草。 　　郁子苏坐在他身边。 　　观赏阴灵是一件美好的事，他们会经常变化姿态，跟跳舞一样，一点都不会腻。 　　俩人都没有说话。 　　球球看着看着，恍惚便觉得他们愈发虚幻起来，天地间空旷安静得不像话，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人才是真实的。 　　真实感和虚幻感…… 　　他偏过脸看郁子苏，不想对方也在看他。 　　“到了。”郁子苏轻声道。 　　什么到了？ 　　球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他说：“成年快乐。” 　　已经十二点了。 　　他有些发怔，望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郁子苏的脸越来越近，不知不觉便与他唇0舌纠缠，像这个静谧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 　　这个吻也安静得不像话。 　　郁子苏说：“我有礼物给你。” 　　他送给球球的东西大大小小数不清，却没有这么正式过，连以前生日也没有说给他生日礼物，似乎没有这个概念。 　　球球心跳如鼓，话也说不好了，他这么说，肯定是特别珍贵的东西：“什、什么？” 　　郁子苏竟然像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能被称作腼腆或紧张的东西，那种东西球球以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球球简直觉得自己眼花了：“就是……” 　　球球捂脸：“求婚吗？！我、我还没准备好，而且结婚要到二十二岁吧，现在会不会太早，要不我们先订婚吧……” 　　郁子苏：“……想太多。” 　　球球一阵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要愉快地来一发，毕竟这可是他的成年之夜，虽然他比较保守，希望第一次的来一发能在床0上，可是这样野地play，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像也不错，十分刺激。 　　郁子苏敲敲他的脑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脸上那种珍稀的表情已经消失，又恢复以前的模样。 　　球球坐直身子：“什么都没想，到底是什么？” 　　郁子苏道：“我想了一番，既然已经确定你是我唯一的道侣了，应该让你了解我。” 　　球球一阵激动：“好好好！怎么了解！现在就开始吗？要不要营造一下气氛！” 　　郁子苏咬牙切齿道：“把你的脑子给我收一收。” 　　球球继续低眉顺目，无比乖巧。 　　郁子苏道：“我对你的一生，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应该也让你对我也如此。”他抚上球球的额头，“我想把我的记忆送给你。” 第95章 他的过往（一） 　　大雨滂沱的夜晚, 雷电交加，一户普通的农户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 　　成千上万的修真者早已从各地乘坐法器赶来，围着这户人家, 然而他们只能干瞪眼，因为已经有其他人占了上风。 　　随着这声啼哭，大雨骤停，乌云退散, 顿时晴空万里，一片五彩祥云笼罩在这家房屋上空，有两道龙凤幻影盘旋久久不愿离去，空中甚至传来龙啸凤鸣。 　　一名老者从屋内走出, 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声如洪钟, 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此子以后便是我应天尘的亲传弟子。” 　　婴儿已经不再哭泣, 而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他的话一出，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只得散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这个层面唯一一个渡劫期大能, 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同时又在暗恨，明明都是要飞升的人了，还要霸占这样的好苗子不放，简直可恶。 　　在此之前便有预言，此子日后将有不可估量的作为, 因此引得整个修真界蠢蠢欲动，都想将其纳入门下。 　　当然，以上都是来自于师父应天尘的口头描述，不可考证。 　　毕竟当时郁子苏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什么记忆。 　　球球第一眼看到的，是在一个堪比世外仙境的地方，奇珍异兽，花草树木，和睦相处在一起，几乎都是他没见过的，唯一能看得到人味的东西，便是一座茅草屋，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茅草屋，但外覆的金黄色茅草一看就不是普通材质，神奇的与这梦幻的场景完美融合。 　　球球低头想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可是什么都没看到，没手没脚没身体，只有意识是完整的。 　　一个一岁左右的小朋友从茅草屋中跑出来，背后追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把揪着他的背将他提起来：“我让你跑！” 　　小朋友扭头看他，笑嘻嘻的也不怕：“师父，我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 　　应天尘抓着他回屋：“才多久就完成了，再看看才准出去玩。” 　　球球便是依附于他身上，视角也是他的视角。 　　从嘴型看，他们说的应该是自己陌生的语言，可是他却能听得懂。 　　郁子苏自出生便被应天尘抱回山上，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一老一小生存，陪伴他们的只有山间鸟兽。 　　应天尘用灵泉哺育婴儿时期的他，等大些便换成灵果之类，一般人定是受不住这样的养法，灵气爆棚而亡，可郁子苏不但能受得住，还能稳稳吸收，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智也比普通人长得快的多，他九个月时应天尘便渐渐给他灌输修炼之道，耳濡目染，彼时他已经开始修炼了。 　　应天尘一边给他布置功课，一边暗叹这个孩子果然是绝世之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郁子苏是五灵根具有的体质，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修真中的废柴，连门路子都摸不到，可他偏偏吸收灵气奇快，每根都能超过单灵根的修炼速度，这就相当于天才的五倍，简直闻所未闻。 　　应天尘曾经用禁术测过郁子苏的未来，耗费他不少修为，得出的结果是白茫茫一片。 　　不可估量，连天道都不知他能到哪一步。 　　为此，他对郁子苏的看管也更加严格，生怕毁了这个苗子。与此同时，他也在压着自己的修为，万一哪天飞升丢下什么都不懂的郁子苏，那可就糟了。 　　每一天修炼完，是郁子苏最快乐的时光，他可以随意在山间奔跑，同鸟兽嬉戏，一些灵鸟的毛被他拔得看到他就跑，只要不出山，做什么应天尘都是不会管他的。 　　球球望着他神奇地骑在一头长翅膀的狮状灵兽身上，时不时低头揪人家的脖子上一圈浓密的鬃毛，能揪下一大把，可见下手有多狠，那灵兽气得跳起来直叫，声音窜入天际，身后浩浩荡荡一大堆灵兽，也跟着吼，足以将一座城池踏平，就不住笑，原来从小这么熊。 　　山间无岁月，生活也很简单，除了修炼和玩耍就没有别的事了，郁子苏三岁辟谷，无需再进食，灵果成了吃着玩的东西，可他依然吃得很认真，三餐不误，上穷山顶下瀑布，再隐秘的果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寂寞了还会去应天尘的药园偷灵药尝尝。 　　待郁子苏六岁时，便已经结了丹，应天尘既欢喜又忧愁，喜的是他修炼速度如此之快，忧的是太快了，简直逆天，不知是好是坏。 　　他左思右想，还是将郁子苏叫到身边：“老三，你现在结丹，是不是感觉到了瓶颈？” 　　应天尘一共带过三个亲传弟子，郁子苏排行第三，也是他的关门弟子，其他两个早已各立门户，他现在隐世，自己过得逍遥，除了自从带了这个小崽子后，天天被乱七八糟的药园和暴怒的灵兽闹得头疼。 　　郁子苏仰着头，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没有啊，很顺畅啊，我觉得我过两天就能结元婴了，还请师父护个法。” 　　应天尘：“……虽然没有瓶颈，可是你这样单纯修炼，总会缺点东西，按理说应当入世才能获得更多。” 　　郁子苏眼睛一亮：“入世？” 　　应天尘点头：“没错，今日为师就教你入世的规矩。”他将一枚玉简贴在对方额头。 　　郁子苏从未接触过山外的东西，接收得如痴如醉，下一秒就想冲出山门去见识见识。 　　待他读完，应天尘道：“你尘世尚有父母，这次回去可以看看他们，不然容易滋生心魔，待他们归尘，你们间的缘分一断，你与凡尘也就没有瓜葛，可以专注修行之道了。”他叮嘱道，“切不可多耽搁，免得生出太多感情，不利修炼。” 　　郁子苏直点头。 　　“你入世是为了找寻机缘，多见世面，巩固升华自身，不可与人起冲突。”应天尘道，“不要闹出人命，尤其那些凡人，他们脆弱之极，修士也不可，人家欺负你，你回击回去便好，不可太过分了。”他将一块小巧精致的玉佩递给对方，“这块玉佩收好，如若遇到有你对付不了修士纠缠，只要捏碎他，为师自会出面。” 　　郁子苏乖巧答道：“徒儿晓得，徒儿自有分寸。” 　　应天尘知道他早熟，皮是皮了些，但太出格的事不会干，也十分放心。 　　“还有一件，也是为师最担忧的。”应天尘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要食用俗食，俗食只有糟粕，对你的身体很不利，管住自己的嘴。” 　　郁子苏从出生便只沾果灵泉灵果，都是能吸收助他修行的东西，养就了一副最完美的身体，也导致他面容不凡，见之忘俗。 　　郁子苏不住点头，蹦跶着腿跃跃欲试：“我知道了，师父我可以走了吧？” 　　“看把你急的。”应天尘笑道，到底是个孩子，他虽然不忍心，但一定要从小培养，“收拾收拾，明天再下山，为师送你出去。” 　　* * * 　　他这几年在球球眼里都是眨眼过去，如蜻蜓点水一般略略一沾便没了，说明印象不深，等出山的时候画面才具体起来。 　　球球睁大眼睛，他倒是不急山外是什么样子，毕竟长期生活在凡世，对他而言山里更好玩，可郁子苏不一样，他站在应天尘将他送到的一个城市上，连步子都忘了迈。 　　这个城市很是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吃的玩的吃的戴的，让郁子苏目不暇接，原来这世间，除了他和师父外，还有这么多同胞。 　　他记着师父交给他的任务：看望双亲，硬是忍着诱惑先去了自己的父母家里。 　　这也是他养成的习惯，先把任务完成再做其他的，不然再好玩，心里有事都是玩不好的。 　　他按照师父给的地址，慢吞吞寻找。 　　那家人本是个贫苦家庭，孩子众多，自从生下郁子苏，应天尘给了他们许多银子让他们把孩子交于自己，从此不再管他，那家人正愁孩子怎么养，哪有不应之理，欢欢喜喜把人交了，过上好日子，也搬到城里住了。 　　郁子苏在一家大宅子前驻了足，抬头看看门前的牌匾：“郁府……就是这家吧？” 　　他上前问门外的家丁：“我找这家的主人。” 　　彼时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娃娃，虽然长得粉雕玉琢，无比可爱，可也是个娃娃，两个家丁围上来啧啧称奇：“你是谁家的小孩？” 　　郁子苏道：“我就是这家的小孩。”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小娃儿，你是来高攀的？” 　　郁子苏道：“我来找我爹娘。” 　　他们赶他：“别捣乱。” 　　郁子苏站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有些不高兴。 　　大门还不给走了。 　　于是他翻墙了，这对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来说轻而易举。 　　他隐身观察了一番，总算是见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满面红光，跟自己的后代齐聚一堂，十分乐呵。 　　郁子苏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他们，留了一封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来历，以及感谢他们的生育之恩，再加上一些黄白之物，便走了。 　　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他想。 　　他从出生便进山，成日修炼，于亲情方面十分淡薄，有和没有对他没什么区别，今日到来看一番，不过是为了师父的教导，以及隔绝心魔。 　　更何况那是他插不进去的亲情，有他没他都一样。 第96章 他的过往（二） 　　师父说, 下山是为了洞悉人世，更好巩固修为，至于如何洞悉, 如何巩固，就要靠自己摸索了。 　　没有具体指示的时候，就一切随缘。 　　郁子苏进入一个新奇的世界，恨不得连路边大姑娘的发簪都要摸摸, 哪里还管什么巩固修为，玩耍才是第一位。 　　应天尘怕他乱来，给他的银钱不多，郁子苏机灵得很, 起先只是跟在人家身后，默默观察他们如何获得东西, 看别人付钱找钱, 推测出货币的换算，再尝试自己去买。 　　其实应天尘对尘世的货币也不大了解，他眼中的“不多”，也就两千两白银, 毕竟黄白之物在修真界毫无用途。 　　郁子苏拿着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去跟路边的小贩换糖人，小贩死活不收，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旁边有个小混混见他穿一身雪白的道服，还像模像样的挽了个髻，出手便这么大方，一看就是哪个门派长老的儿子偷跑下山玩, 当即动了心思，掏出几文钱给他：“小道长，我这儿有钱能买糖人，你把你手里那个东西跟我换如何？” 　　郁子苏说：“你当我傻？” 　　周围人都哄笑起来，纷纷瞧着他。 　　他转身甩甩宽大的袖子，不紧不慢走向边上的店铺，他已经摸清楚了，面值太大，买的东西太小，要换小一点的钱才行。 　　他进的是一家首饰铺子，伙计见到他，笑问：“小公子是走丢了？” 　　郁子苏扒着柜台，个子太矮看不到：“我来买东西。” 　　伙计给他搬了个小凳子供他挑选。 　　他挑了个银簪子，二十三两，胜在做工精巧别致，叮嘱伙计给他找碎碎的银钱，能给一些铜板最好了。 　　郁子苏带着一堆零钱和簪子出了门。 　　他要这东西没有用，站在门口左看右看，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纠缠不休，似乎在吵架，而且还是两个筑基期的修士，便走过去，扯扯女方的衣服，对方不耐烦地转头，什么都没看到，低头才瞧见一个小朋友在仰望他。 　　那小孩虽然年纪小，长得却真真是用天人之姿来形容毫不为过，连带她的火气都消了一半，扯出个笑脸问：“怎么了？” 　　郁子苏把手里的簪子往她面前一递：“送给你。” 　　球球瘪起了嘴，这么小就知道讨好女孩子，不得了，看来他对郁子苏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 　　这让他对郁子苏的感情史严重产生怀疑，还说没有，一定是骗人的。 　　女孩顿时眉开眼笑，接过簪子道：“无功不受禄，为什么送给我？你是谁家的孩子？我好还给你家大人。” 　　郁子苏道：“我用不着，随便找人送的，不要还。” 　　女子正要说些什么，身边的男子却冷声道：“念念，你且看他的修为，我看不透。” 　　女子愣住，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普通孩子，而是一名修士，最可怕的是，看不透他的修为，说明在她之上！ 　　郁子苏早已转身，背着二人伸出胳膊摇摇手掌：“再见。” 　　他用铜板买了糖人，心满意足地一路走一路舔，他看别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舔着舔着他才发现不对劲：师父说不可以吃凡食，对他的身体有害无益。 　　啊，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居然在这小小的糖人面前破了功。 　　他毫无愧疚感地舔完了一个糖人。 　　郁子苏打小便自制力惊人，可他从不委屈自己的口腹，既然已经破了例，那就破个痛快好了。 　　他走进飘出的味道最香的那家酒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过来问：“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来？” 　　郁子苏道：“就我一个吃。” 　　小二不确定问：“你一个。” 　　“我一个。”郁子苏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 　　小二：“……你，带钱了吗？” 　　郁子苏又是一个大银锭砸在他面前。 　　小二立刻去准备，不一会儿上了一大桌子。 　　在这个修真为主的世界，修士和凡人混在一起住，郁子苏来到的虽然是凡人区，但也有不少修士来往，修士们各有癖好，有的就喜欢将自己化成小二模样，小二觉得自己是撞上这类修士了。 　　郁子苏观察了别人怎么拿筷子，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勉强能夹东西了，高高兴兴夹起一块肉要送进嘴里，便冲过来一个浅碧色身影坐到他这一桌，抓住他的袖子便喊：“相公，可算找到你了，你要替我做主啊！” 　　郁子苏尚且拿不稳的筷子更是一松，肉从两根细棍间滑落，掉在他的道袍上，沾上挺长一道油渍。 　　对方也有些尴尬：“那个，对不起……” 　　郁子苏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是他送簪子的那个姑娘。 　　姑娘身后跟过来一大群人：“念念，这是谁？” 　　念念硬着头皮道：“他就是与我私定终身的人。”她手中握着一根簪子，“这就是我们的信物。” 　　郁子苏：“？？？我不是。” 　　一个中年男人望着他，失声道：“结丹期！” 　　郁子苏这才把目光转向他身上：“？” 　　男人神色一肃：“我不管你是谁家的道友，可我女儿跟人已有婚约，道友真心想要插0足吗？” 　　很明显他们将郁子苏当成某个有怪癖的修士。 　　结丹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般都能让人喊上名字，喜欢化成小童的，似乎没听过，也不知这修士是哪儿来的。 　　郁子苏道看看那姑娘，再看看她父亲身后刚才与她拉扯的男子，猜到是这二人有婚约，可姑娘不从，竟然找上他求助解围：“这位道友，你看清楚了，我还是个孩子，今年才六岁，怎么跟你女儿私定终身，那簪子是我为了找钱买的，不要了，你们不要妨碍我吃饭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他倒不介意帮上一把，可这个人刚刚撞掉他一块肉，还弄脏了他的衣服，他就不乐意了。 　　姑娘面色惨白，可怜巴巴望着他，用眼神乞求他，郁子苏视而不见。 　　姑娘的父亲却只当是个玩笑：“道友如此没有担当？竟然用孩童身份躲避问题。” 　　郁子苏站到长凳上：“你看清楚了，我当然是六岁。” 　　男人道：“你六岁，结丹中期？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他身后一个长相普通的人悄声道：“我刚看了，的确没有任何幻术。” 　　男人脸色一变。 　　郁子苏长期与灵兽相处，对于情感变化最为敏锐，这人动了杀意。 　　他不懂得藏拙，也不愿意藏拙，是什么就是什么，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六岁结丹，那是怎样的奇才，是不正常的，日后会长成怎样的祸害。 　　这样的人，无论能不能为我所用，都是异类，异类，就当除之。 　　趁他现在只有结丹期，要是让他修炼下去，谁也制不住还得了？ 　　他们所在的这一桌被结界封锁，密不可脱。 　　郁子苏知道，他们是想在此凭借这几人杀掉自己。 　　郁子苏毫无惧意，大家都是结丹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一二三四五，五个结丹期，一个初期，三个中期，一个后期，还有两个筑基。 　　他神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这份沉静完全不像个孩童。 　　球球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当真是说杀便杀，毫不留情，也没有任何安全保障设施。 　　郁子苏这样的性子和天赋，等于是块行走的肥肉，告诉所有人快杀掉他。 　　他能如何一路闯过来，简直是天道的宠儿。 　　球球不禁紧张起来，根据他看得那么多修真小说，郁子苏一定会被打得很惨后才能战胜敌人，即使知道这都是记忆，他还是会心疼，受伤的郁子苏，有两次便是极限了。 　　两个筑基躲到一边，五个结丹修士气场全开，念念的父亲——那个结丹后期修士冷笑：“道友天赋异禀，可是留不得啊。” 　　郁子苏道：“我这样的天赋，才应该留下来，只有我才能走到最后。” 　　“如此狂妄！” 　　说话间，五人便朝他攻击过去。 　　念念蹲在角落，捂住眼睛，不忍再看，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真的是个孩童，也没有想到，爹会认为一个孩子危险，竟然要除掉他。 　　她啜泣起来，都是因为自己，才让他招惹这等无妄之灾，这样的奇才就此陨落…… 　　一阵法术乱斗，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念念偷偷抬起眼，只要那孩子还能留一口气，她一定会偷偷将他救出来。 　　郁子苏还是站在原先的长凳上，还是那样神色平静，甚至有些淡漠，风采足以让人忽略掉他孩童的身体，道袍上一尘不染，除了那道油渍有些不雅。 　　五个结丹期修士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呻吟，郁子苏望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们也太弱了，真的是结丹期的吗？回去叫你们家更厉害的来吧。” 　　他低下头，一直很在意那道油渍，并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除去，毕竟以前在山里，再怎么玩闹衣服都不会弄脏，他转向念念，指指自己的衣服：“你弄脏的，你把它弄干净。” 　　球球：……这个变态，他真是担心过头了。 　　这是郁子苏第一次正式战斗，一战成名，一挑五个同修为修士被人津津乐道许久，在他记忆里也就比较深刻。 第97章 他的过往（三） 　　仇家这种东西, 是源源不断的，只要得罪一个，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他的师父，师祖，一个门派一大家子，由下至上轮流来找你算账。 　　郁子苏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他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吃完一顿饭，刚想去逛逛，又有个老头儿找上来，说是刚才那五人的师父, 要来替他的徒弟们找场子。 　　这回来的是个出窍期的，直接跨了两级。 　　郁子苏倒不觉得畏惧, 只是这老头出手狠辣, 他应付得很吃力。 　　不过最终还是将他打败了，郁子苏面无表情地掏出对方的元婴，在对方绝望的叫喊中徒手捏碎了。 　　他干净的道袍已经破破烂烂，带着或深或浅的伤, 却站稳了双腿，不让自己身形有一丝晃动，凛人的气势震慑了那老头前来观战的一大家子:“我师父说，有时可以手下留情，有时当灭则灭，是选择报仇, 还是自己的命，我数到三。” 　　一堆人瞬间没了踪影，哪里还管师父的尸体。 　　球球没有身体，只有心里涨得难受，望着遍体鳞伤的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能抱一抱他也好啊，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 　　郁子苏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咽下，歇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才拖着小小的身体慢慢往前去。 　　天地一尘埃。 　　球球跟在他身边，无形无声。 　　他只能陪伴在对方的记忆中。 　　* * * 　　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恢复快，没过几天郁子苏又活蹦乱跳了，在修士区租了房子，设下结界，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这天他又神气地出门，旧道袍是件法器，修一修又完好如初。 　　他拿着租房子的人给他的地图指南乱晃，在回去前至少要把这里的菜尝个遍，凡食让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满足口腹之欲后，便将食物所化秽物排出体内，干干净净不留杂质，这样师父就不会发现了。 　　他找到一家店坐下，照例点了一大堆菜。 　　“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绿色的身影扑过来，坐在他旁边，郁子苏手一抖，到嘴的肉掉回了碗里。 　　他一看，这不是前几天那个逃婚的姑娘吗？ 　　郁子苏皱起小小的眉头，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一次就算了，两次打扰他吃饭，简直不能忍。 　　他放下筷子:“你来报仇？” 　　念念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摇摇头:“不，我只是来找你的。” 　　原来因为她抗婚惹了大祸，导致一名出窍期的长老陨落，她爹将她赶出门派，自生自灭。 　　念念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手里还捏着一支银簪:“我修为低微，现在，只有投奔你了，求求你，看在一簪之缘的份上收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要是一般男修士，定能听出她的意思，可郁子苏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启蒙，年岁又小，只当她是要给自己当仆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念念咬着唇:“可是，我们间已经有了缘分……”这话她没说错，修士间的缘分不是口头说说，像他们间的确因为一支簪子牵扯许多，日后指不定会有其他发展。 　　郁子苏伸手拿走她的簪子:“好了，现在没缘分了，你走吧。” 　　念念目瞪口呆:“可，那是你送我的……” 　　郁子苏说:“我收回来，不送你了。”他菜也不要了，两三步便消失在念念的视线中。 　　一旁小二早就在注意他们，这时走过来，警惕地望着念念:“姑娘，这桌还没付钱呢。” 　　念念无比憋屈，还是付了钱。 　　郁子苏发誓再也不乱送人东西了。 　　之后几天便是风平浪静，直到他在租房里被人破了结界。 　　这次来的是个合体期的，要给徒弟报仇，身后照样跟了一群捧场的门派后辈。 　　合体期说:“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漂亮的后辈都不要，今日断不会让你留下一魂一魄。” 　　出窍期的已经很难对付了，这个一定打不过。 　　郁子苏毫不犹豫，捏碎了师父给的玉佩。 　　不就是拼后台吗，他会怕谁？ 　　玉佩一捏碎，在场所有人便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场将他们死死压住，刚才还在嚣张的合体期趴在扡上，汗如雨下。 　　这恐怖的气息，难道是…… 　　应天尘的身形显现出来，声音不大，却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何人欺我徒儿？” 　　是他！天地间唯一一个渡劫期的怪物！他不是不收徒了吗？ 　　郁子苏蹦哒过去:“他他他他他！”他叽叽喳喳讲述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对自己受到的伤害更是添油加醋。 　　应天尘问:“你毁了他的元婴？” 　　合体期眼中闪出希冀的光芒。 　　郁子苏不知他是怒是喜，但还是大方承认:“是。” 　　应天尘点点头:“很不错。别人对你不仁，你无需慈悲。” 　　郁子苏十分欢喜。 　　合体期面如死灰。 　　他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有个异端出世，被传是天降奇才，前途不可估量，被应天尘拐去当了徒弟。 　　如此看来，就是这个孩子了。 　　没想到，没想到有这等成就，简直闻所未闻！ 　　一只虚化的手成爪状抓向合体期，他陡然瞪大眼。 　　一个元婴被虚化手自他体内抓出来，在空中直接捏碎，那合体期连一个音调都没发出来，表情依旧不相信。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盯着合体期的尸体，一片死寂。 　　应天尘问：“是这样毁掉的吗？” 　　郁子苏道：“差不多吧。” 　　* * * 　　应天尘来的只是一缕分神，但还是把郁子苏召回了山上。 　　郁子苏心里已经默默翻来覆去好几遍要说的心得，可应天尘问他的第一句是：“你偷吃了？” 　　郁子苏：“……”他只能羞愧地低下了头，是瞒不过师父的。 　　应天尘叹了口气：“罢了，这世间诱惑众多，哪能指望你毫不中招。不过有弱点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掩饰自己的弱点，当然，最高境界是利用自己的弱点。” 　　郁子苏听得懵懂。 　　这一次下山，倒是让修真界都知道了，几年前应天尘收的那个徒弟，当真是天赋卓绝到可怕的地步，如果任其发展，简直不敢想象会到什么样的地步，修真界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毕竟郁子苏身后的是应天尘。 　　之后，应天尘没有再让他下过山，因为他有很强的预感，必须抓紧郁子苏的修炼，让他能修多少是多少。 　　郁子苏连跟灵兽们玩耍的时间都被剥夺了，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完全服从。 　　近百年过去，郁子苏已经到了合体期，此时发生了他人生中一件大事，在他看来也是第一件大事。 　　应天尘的修为终是压不住，他要渡劫了。 　　天雷滚滚，郁子苏远远地看。 　　应天尘与他对望，看着这个仅仅是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徒弟叹息：“老三，为师终究护不了你。” 　　郁子苏道：“我会保护自己的，师父，现在他们应该都打不过我了。” 　　应天尘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你也不要太伤心。” 　　郁子苏道：“我不伤心啊师父，你是飞升又不是死了。” 　　应天尘：“……逆徒，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点的。” 　　郁子苏道：“不是师父说的吗，飞升只是前往另一个境界，等我到了那个修为，也会飞升的，到时候不就能再见了。您放心，很快的。” 　　应天尘道：“你就不能假装伤心一下。” 　　郁子苏道：“我装不出来。” 　　应天尘重重叹了口气，面对雷劫。 　　这孩子的性格自小便越来越沉静，宠辱不惊，老成得实在不符合他的年纪，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起太大波澜。 　　郁子苏目送他远去，内心澎湃。 　　师父一走，他就自由了！ 　　他跟灵兽们道了别，检查好护山大阵，便愉快地下了山。 　　终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独立了！ 　　他要先将整个修真界游玩一番，边玩边吃，然后再渡劫找师父。 　　应天尘飞升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他们都激动起来，没有了庇护，那个怪物还怎么生存？ 　　他一下山，各方虎视眈眈的修士便围攻上来。 　　这一回，他们所有高修为的人一同出动，对方还能有什么招？ 　　这些修士各有各的打算，除了怕郁子苏威胁他们的地位之类的，修为高的多少都处于瓶颈期，一直找不到突破方法，说不定能在这个怪物身上找到突破之法。 　　郁子苏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他们发现，这个怪物已经到了合体期！也就是说，在他之上的修士也就几十人而已，其中大乘期的也就三个人。 　　要知道，他当初对同级的可是轻松，一打五，能击杀跨两级的修士。 　　众人神色凝重起来，内心也开始摇摆不定，几十个高修为的，他再厉害，也应该，不至于吧。 　　外貌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已经俊美夺目，光彩如日月一般熠熠生辉，让人无法直视。 　　他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将自己围攻起来的不速之客。 第98章 他的过往（四） 　　那一天, 人们想起被郁子苏支配的恐惧。 　　幸存的目击者接受采访时，只会重复四个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因为他们都懵了。 　　三个大乘期的被瞬间斩杀, 郁子苏面上不起一丝波澜，熟练地捏碎他们的元婴，猩红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绽开两朵血花, 让他平添几分邪气。 　　这也是应天尘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绝招，让他危急时刻用，只要运用得当，可以对付比自己高两级的修士。 　　郁子苏心里清楚整个修真界一共就这三个大乘期, 便直接用了，他们一死, 没人再能对他造成威胁。 　　其他人都被震慑呆了, 有机灵的立马五体投地拜下：“尊者，我们是来为您接风洗尘的！”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反应过来，齐齐拜下。 　　万人对他俯首称臣, 声音冲破云霄。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能力，已经是他们远远不及的了，不能将其毁灭，便只剩下膜拜。 　　修真界万年都是各修各的，修为高的抢夺修为低的, 从未出现过被统治的现象，可到了郁子苏这里，这个规则却被打破了，大家都默认以郁子苏为首，他的姓名家喻户晓，他的事迹万人传颂，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修真者认出并行礼，他成为这个层面的王。 　　这种感觉吧，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就是压力太大，他吃个饭都要被围观的人惊呼“他居然吃东西！”，久而久之他们习惯后便记下来菜的材料做法，回去效仿，希望能吃出他的能力来，郁子苏无言，他真的只是吃最普通的凡食，只能吸收营养获得排泄物的那种，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迷信呢，导致他食欲都差很多。 　　修为低微的年轻修士将他当成传说和偶像，由于他的容貌在修真界也是无人能及的，经常有人在他住的地方蹲点，只为一睹他的真实容貌，由此衍生出许多著名画师，画得像的画师水涨船高，一张画像能卖出天价，从住处门口开始走，一路上都有无数姑娘挤在一起等他，收获的鲜花珍珠尖叫能把他砸死。 　　球球简直要怀疑这么智障苏的设定是不是他自己的脑补，一边看一边默默吐槽，不过既然是他的记忆，应该没错吧。 　　在这么大的压力下，郁子苏渐渐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努力做到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营造出一个高冷神秘谁也无法接近的传说形象，甚至在自己的房间设了面大镜子，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何做到高冷不面瘫神秘不做作的表情”，后来实在受不了了，索性精心易容隐身出去，造成他从不出门一心修炼的假象。 　　越来越多的妹子幻想自己能成为他的道侣，来一段传奇爱恋，被他传授修炼秘密，从此一飞冲天，神仙眷侣，自在逍遥，一并成为传说，因此衍生出各类小说家，专门写原创角色跟郁子苏的浪漫恋爱，也是火爆一时。 　　球球笑得生活不能自理，想一想自己居然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也不知该哭该笑，还好不是在他的世界，不然会被活活手撕，而在这里被手撕的就成了郁子苏。 　　当然他能知道这些，甚至知道书的具体内容，是因为郁子苏偷偷看过。 　　妹子们央求自己的长辈，找郁子苏联姻，长辈们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只要跟他有了关系，还怕不会沾点光？ 　　于是他们上门找郁子苏，尊者年纪渐长，一个人孤孤单单不大好，还是需要一个道侣陪伴的。 　　郁子苏自小生活习惯便是一个人自由自在，一想到会多一个人管自己，什么事都要顾及对方就极为烦躁，统统拒绝。 　　那些人劝，不当道侣，留下当炉鼎也好啊，想起时啪啪啪，不想起时放到一边，绝对不烦，又快活又能增进修为，岂不妙哉？ 　　郁子苏一直牢记师父的话，要想一心问道，还是保持童子之身的好，一旦破了，就会招惹上许多麻烦，容易走歪路，不能好好修炼，最好撸也不要，容易上瘾。 　　所以师父一直是个老处男。 　　郁子苏决定学习他，也当个老处男。 　　球球十分感激师父，如果有机会能相见，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他。 　　于是他再次拒绝了。 　　粉丝们更狂热了，这个人不但长得帅修为高还禁欲！ 　　画师们来了灵感，开始画他的半果图果图，关于他的小0黄0图更是万金难求。 　　郁子苏私以为都比他本体差远了，球球附议。 　　粉丝太多太疯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再小心，修为再高的人都会头疼，郁子苏实在受不了了，因此他吃也不想吃，玩也不想玩，大好的青春年华全放在修炼上，一定要赶快飞升离开这些人！ 　　当偶像好累，他不想当了。 　　于是他两百多岁的时候，终于要渡飞升劫了，几乎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赶过来，围观他飞升，疯狂为他加油。 　　郁子苏想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被雷劈死自己倒霉，可长期的高冷人设让他已经养成习惯，就是不开口，开口一定要声音低沉有磁性，简短有力。 　　他只有默默选择个其他人都上不去的高地，等待雷劫到来。 　　粉丝们都伤心地哭了起来，就连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修士们也放下嫉妒和恐惧，这些年郁子苏也没干什么，他已经成为一个传说，成为闲暇时的谈资。 　　当一个人离你特别遥远的时候，你对他便会只剩仰望。 　　郁子苏成功渡劫，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 　　修真界从未记载过飞升后回发生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下来过，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飞升后是到天上当仙，应天尘也是这样教育，可面前摆着的明显不是这样。 　　郁子苏来到的这个地方，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除了不远处有座黑色城池，他站在一个简陋的传送台上，边上站着一个穿着重甲的人。 　　那个人对他说：“恭喜。” 　　郁子苏说了声“谢谢”：“这里是？” 　　那人道：“这里是哪里，并没有称呼，你且随我来吧。” 　　摸不着头脑的郁子苏只能跟着他走，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当惯了土皇帝的郁子苏重新拾起警惕心。 　　原来飞升后并不就是结束，而只是个开始，简单点说，修真有好几个界面，每个界面修炼到最高级别后会进入下一个界面，他以前所在的修真界，是最低级的界面，甚至有普通人的存在，被称为“下面”，这个下面，并不只有他以前所在的地方一个，而是有很多地方，就像一个整体被分割成许多个空间，在“下面”修炼到最高级便会飞升到这里，这里是所有“下面”的飞升者的聚集地。 　　这里没有凡人，只有跟郁子苏同样修为以及更高的人，他们穷尽一生，都在追求下一个界面。 　　可是下一个界面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不是一到那个修为就有雷劫送你上去，而是要自己摸索通道，能进入下个界面的人少之又少。 　　郁子苏两眼一黑，原来还要继续修炼，还是从头开始。 　　他跟着那个接引人来到了城中，这里是所有飞升者的新手村，在这里暂且住上一段时间，了解一下常识以及缓冲心态。 　　这一次他学会了藏拙，用最谦卑的姿态待人，因为这里随便哪个都比他强，一个手指就能碾死他，他就算再天赋异禀，也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可喜的是，应天尘来找他了，他算着时间，以郁子苏的能力差不多能来了。 　　师徒俩一起吐槽了这坑爹的方式，感觉并没有尽头。 　　于是郁子苏又开始勤勤恳恳地修炼，升级，打怪，他的修炼速度还是快得不可思议，而且那些传闻中的仙草灵兽，一摸一个准，即便是一大群人一起找，能找到的也一定是他，简直点满幸运技能。 　　相比之下，只是早来了一百多年的应天尘就渐渐落后了，郁子苏一边自己修一边带带老师父，抢到的东西也不忘分给他。 　　应天尘暗叹，人家都是师父带徒弟飞，到了他这里，就是徒弟带师父飞了。 　　不过郁子苏的速度太快，应天尘怎么都赶不上。 　　这个界面的修炼要比下面艰难多，障碍也多，毕竟厉害的人多如牛毛，郁子苏足足花了七百多年才到顶级，此时他已经快一千岁了。 　　然而到下一个界面的通道还是没有头绪，同境界的有好几十人都卡在了这里，他们四处寻找典籍史料，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郁子苏提议，他们聚在一起，大家都说出自己得到的资料。 　　众人一起找，很快拼凑到了答案。 　　他们喜不自胜，心思各异，开始琢磨如何灭掉刚才还是同伴现在已是对手的人。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谦卑不起眼的年轻人此时才暴露出他的真面目，像一只饿狼终于扔下身上的羊皮，面无表情地将他们利用完后一网打尽，个个神形俱灭。 　　在这个界面的斗争中，郁子苏学会了狠辣果断藏拙，只有他拿到了前往下个界面的方法。 　　他将方法告诉了应天尘，分别时也没有太大感觉，毕竟他孤身一人已成习惯，跟师父虽然感情深，那也是可有可无的，反正下个界面还会再见，毕竟在这种世界里，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以后的岁月里，并不会再见了。 第99章 他的过往（五） 　　郁子苏进入了第三个界面。 　　这个界面的人对于他的到来都十分惊奇, 因为几乎没有什么人飞升上来。 　　他发现这里与下面的界面一点儿联系都没，是土生土长的修真者, 而且是全民修仙, 生下来没有灵根的都被放弃了，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这里的人比较热情朴实, 杀人夺宝的比较少，而且很崇尚有天赋的人。 　　跟前两个界面不同, 这里很少有门派, 他们以家族城池为单位, 家族抱团修炼，由于血缘关系羁绊更深, 也就更团结，缺点是内部矛盾也更复杂，若是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家主, 会被其他家族吞并。 　　郁子苏受到了围观, 他这个修为虽然是基础, 不过他是自己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 天赋卓绝, 许多家族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郁子苏最终选择了一个姓应的中等家族, 因为这个家族的家主是个老头儿, 又姓应, 长长的白胡子和梳理整齐的银发让他想起应天尘，很是亲切。 　　这位应家主喜不自胜，郁子苏的到来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原来他年事已高, 族内后生却一个比一个天赋平平，没能力就算了，还不学无术，胸无大志，修炼不擅长，斗鸡溜鸟倒是好手，整体都是纨绔子弟，只一个孙女很是勤奋，天赋也不错，应家主有心将家主之位传与她，然而这个孙女有一致命弱点:她生性懦弱胆小，毫无主见，容易被骗，要是她管家，随便哪个混混都能拿捏她，这个家族没三两天就能散。 　　应家族急得胡子都乱了，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帮衬，可有能力的强者看不上他们这种中等小家族，稍微弱点儿的，他又个个看不顺眼，总觉得人家图谋不轨，这孙女又太好拿捏。 　　无论如何，这个家族一定要姓应。 　　郁子苏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飞升上来，无依无靠，毫无基础，天赋优秀，看上去一身正气，不是鼠辈，只要对他精心培养，招他为上门女婿，他就能好好辅助孙女。 　　而且还长这么好看！他孙女对上门招婿者一直都毫无表示，一见到他，魂都没了，虽然言语上没表示，但他能看得出来。 　　他现在还能活不少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将郁子苏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上门女婿，一心一意为应家。 　　只是这人长相有些凌厉，是个强势之人，孙女定是会唯他是从，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独身一人，又没有其他心可起。 　　应家主的过分热情让郁子苏起了警惕之心，等见到应家的鸡飞狗跳和那个头几乎要低到地上的孙女后，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就明白了。 　　不过应家主想的没错，他孤身一人，暂且是需要一个后盾熟悉情况，互相利用没什么不满的。 　　应家主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直接挑明，而是将自己孙女和郁子苏安排住在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也是安排俩人一起出动，希望他们能日久生情。 　　他想的不错，然而郁子苏一心问道，他修炼已经成瘾，只想升级打怪，而且上个界面竞争激烈，抱大腿的情况屡见不鲜，他什么女修士没遇到过，什么手段没见识过，而且这姑娘长相只是中等，不是很出挑，作为一个过气偶像，他对长相还是很挑剔的，内心毫无波动，他本为了高冷形象惜字如金，这应盈盈被他一震慑，更是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俩人相处反倒和谐，郁子苏因受他们家族收留，对应盈盈也很是照顾。 　　应家主倾尽族内存活，要给郁子苏修炼，希望他能快点成长，后来他发现，他那些心血资源根本用不上。 　　这个下面飞升上来的人，一般来说修炼会很吃力，然而他却不同，他仅凭自己吸收灵气修炼就胜过他给的资源，那些灵药灵草吃了反而不及他自己的修炼速度。 　　他修炼快就算了，还是运气之神转世，随便出去采个草药都能撞到千年难得一开的神秘洞府，获得大量宝贝，简直是天道的宠儿，这世间的好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的。 　　应家主沉默了，他意识到此人非池中物，前途不可估量，一定要对他倍加珍惜。 　　于是他赶紧劝自家孙女，这种金龟婿一定要好好把握，资源爷爷已经能安排的都安排了，谈恋爱爷爷实在不能帮你了，一定要赶紧上。 　　于是应盈盈鼓足所有勇气，约了郁子苏，用蚊子声音问他愿不愿意入赘，自己一定会对他好，孩子只要一个姓应就行，其他都可以姓郁，她连名字都起好了。 　　如果是上个界面那种抱大腿无节操的妖艳贱货，他一定想都不想送个“滚”，然而应盈盈这种话都说不好的小可怜正经姑娘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郁子苏思考了一下，委婉地告诉她:“我修的是童子功，不能破戒，否则会前功尽弃。”所以我们不可能有孩子。 　　应盈盈眼圈一红，“嘤嘤嘤”哭着跑去找爷爷了。 　　爷爷也惊呆了，童子功少之又少，而且需要极大的毅力，居然让这个人修上了，难怪他修炼那么快，听说这种功法效果都要翻倍的。 　　他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便跟应盈盈交代了几句。 　　第二天，应盈盈又约了他，用蚊子音告诉他，不圆房也没关系，她这个人也比较内向，更能接受精神交往，孩子可以过继。 　　郁子苏头疼起来，沉默许久告诉她，他已经向天道发誓，不修炼到最高级绝不与人结为道侣，要用毕生精力追寻道。 　　不过他可以跟应家约定，在他们没找到继承人之前，可以一直待在应家帮助他们维护这个家族，履行继承人义务，来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 　　应盈盈再次“嘤嘤嘤”哭着跑去找爷爷了。 　　有的人真是铁了心要当一辈子的单身狗，谁拉都不好使。 　　爷爷叹了口气，虽然当不成孙女婿，但是他的这个让步之言倒是可以考虑。 　　郁子苏终于松了口气，可以好好修炼了，升级打怪这种事情，真的可以上瘾。 　　除此之外，他还要混迹在年轻修士的圈子中，不为别的，只为给应盈盈找如意郎君。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绝世奇才，还要兼职红娘，好累。 　　因为他能力强，长得好，奇遇一摸一个准，大家都很喜欢跟他玩沾沾欧气，虽然高冷但很快跟年轻修士们打成一片，成为他们的领头者。 　　这些年轻修士们家里多得是妙龄妹妹，少不了要见面，于是他自己红娘没当成，反而被介绍了许多对象，为了摆脱这些介绍对象的和对象本人，他不得不捡起第一界面的高姿态。 　　他的修炼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很快就成为整个界面说话都很有分量的修士。 　　这个崇尚高手的热情朴实界面也出现了一个偶像，人人为他的强大狂热。 　　经历三个界面，当了两个界面的偶像，好累。 　　悲痛欲绝的郁子苏，只有更加努力修炼，早点摆脱这个局面。 　　听说这个界面飞升，就是最高界面，能成为真正的仙了。 　　这么多年来，能上去的少之又少，但并不是没有，郁子苏这样的天赋，没有疑问肯定能飞升。 　　郁子苏自己也这么认为，这么多年没白混，他终于给应盈盈找了个良婿，可以安心修炼了。 　　这些界面一层一层上来修炼难度是逐步加深的，所以这个界面他花了一千多年，此时他已经两千多岁了。 　　当然这样的飞升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飞升那天，全界面的修士都赶来围观，疯狂为他应援，重复了第一界面的场景。 　　他们泣不成声，纷纷表示一定不会忘记郁子苏的，他的英名将永久流传于世。 　　郁子苏想了想，除了当红娘当偶像外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 　　郁子苏表面不显，内心激动不已，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终于可以低调做人了。 　　他再次顺利飞升。 　　这一次，他终于熬到头了！ 　　* * * 　　郁子苏来到一个仙雾缭绕的地方，他站在一个雪白的台子上，一个仙气飘飘的使者微笑望着他：“恭喜道友，能从第一界面飞升上来的可以说史无前例了，道友将是一个传奇。” 　　郁子苏向他道了谢。 　　从这名使者的话中，他了解到，这里便是天界，是修炼的最高级，他已经历经磨难成为真仙，以后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使者带他来到一个殿内，给了他一个册子，让他选职业。 　　郁子苏一看，什么扫地弟子，洒水弟子，养花弟子，各类侍童。 　　使者见他一副面瘫脸，以为他不满意，便解释，他们这里都是靠修为的，修为越高当的官越大，像他这样刚飞升上来的，修为最低，只能当这些，以后修为高了还会有机会提升。 　　郁子苏一听还能继续修炼升级，眼睛都亮了。 　　他当了太久的偶像，太累，对于这么接地气的职业很满意，挑了个御花园养花弟子，清净。 　　使者说这个职位很好，能接触到许多高级仙，他很有眼光。 　　郁子苏愉快地去当养花小弟了。 第100章 他的过往 　　也许大家都很努力地修炼, 偌大一个御花园，只有一个养花弟子, 见终于有人来交接班极为高兴, 交给他一个册子就要跑去升职，一头雾水的郁子苏喊他最起码告诉他工作吧, 那人说，要做什么册子里都有。 　　可能与天界已经实现全自动化有关, 御花园的花都是有灵性的, 来人了它们就开花, 没有人它们就闭合成花骨朵儿睡觉，下面就是云彩, 也不需要浇水，自己就能吸收。 　　御花园走上三天三夜也逛不完，看起来工作量很大, 实际上郁子苏只需要看着不让人搞破坏就行, 仙花们也不生虫, 他连虫都不需要除, 即使有杂草偷偷冒出来, 高傲的仙花也不允许那种低等生物与自己生活在同一环境下, 自己就将杂草排挤出去了。 　　每天看看花养养草, 这来之不易的清净也让他十分满意。 　　自从郁子苏来, 向来无精打采的御花园的仙葩们都使出浑身解数，一朵比一朵开得娇艳。 　　御花园是仙女们聚会的主要地点，每天都有许多女仙结伴来赏花, 在花丛间摆上一两桌酒席一边吃喝一边聊天。 　　作为一个最低等的养花仙童，郁子苏是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以免扫了上仙们的雅兴。 　　郁子苏就躲得远远的，坐在白云铺就的地面上赏花。 　　真不是他故意听女仙们说话，只是她们动静太大了，他听觉敏锐，躲得老远，话语直接就传到他耳朵里，不听都不行。 　　仙女们在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婉词昨天跟天泽仙君告白啦！” 　　“那有什么稀奇的，就她天天巴不得赖在天泽仙君身上的小样，谁看不出来她心思啊。” 　　“可是告白不一样啊，就是正式的了。” 　　“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天泽仙君当面拒绝了她，还斥责她不应该这么轻浮！” 　　“哈哈哈哈哈让她狂！这下栽了吧！” 　　“大快人心！天天看她装一副可怜样儿就烦。” 　　“等下我们去看看她呗，真想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定眼睛都哭红了，那小可怜模样哟，天帝一定又要心疼。” 　　“你们说天帝怎么不收了她啊，对她那么好，真没什么企图吗？” 　　“不是说是故友留下来的孤儿嘛，怕乱伦吧。” 　　“天帝也不大啊，他继位没多久吧。” 　　“谁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是想要谁就要谁啊。” 　　“婉词不够资格当天后的，她不愿意当小。” 　　郁子苏靠在一朵羞涩的小红花上，暗暗吐槽这些仙女也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这妹子知不知道她们背后这么编排她，看来这妹子很招人恨啊。 　　过了一会儿又换了拨人，这会是比较成熟点的少妇们，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像刚才的年轻姑娘那么咋咋呼呼，郁子苏一时间听不清，索性靠近点儿偷听。 　　少妇们就比较温柔了，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哪个哪个仙女跟哪个哪个天君闹矛盾不过了，日日让天帝给他们评理，天帝脑子都大了。 　　“我昨天听我夫君说啊，南边那家凤凰，三女儿最近成亲了，对象是东海的白龙，按理说门当户对的，可是那白龙居然在外面有情人了，他们刚出生的孩子还在蛋里呢，作孽哟。” 　　“天呐那群凤凰特别不好惹，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对啊，凤凰特别护短，当场就摔碎了白龙家的订婚礼送过去了，要讨个说法。” 　　“那小白龙也是不懂事，嚷嚷着跟情人是真爱，怎么都不交出情人。” 　　“怪不得！我夫君昨日回来唉声叹气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要打仗了，没说原因。” 　　“不是吧，龙跟凤要打起来？” 　　“你确定吗？那可是大事啊！” 　　“她夫君是天王，不会错的，居然都向天帝借兵了吗？” 　　“这可怎么办？不会殃及到我们吧？” 　　“可怜那个还在蛋里的孩子……” 　　郁子苏听得津津有味。 　　天界仙民们生活还是很丰富的。 　　这样过了几日，御花园人流量都小了，可能真的要打仗了，郁子苏有心想出去看看，又掂量了一下自己可能出去就会被炮灰，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呆着。 　　他便在御花园打坐，他修炼的功法早已到达顶端，然而被他改了改，已经没有上限，可以无限修，不知道能修到多远，只是目前他还不想摆脱养花身份，偷懒了些许时日。 　　天界修炼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上许多，要是有人撞见，定会被他的修炼速度吓得不轻。 　　神和仙是分开的，仙比较低，分为灵仙，飞仙，上仙，金仙，神便是下神，中神，上神，上神就是最高级别的了，神比较稀有，一般都有上万岁才能修到。 　　郁子苏过上了每天一边听八卦一边修炼的日子。 　　他最开始的等级是灵仙，等他快修到上仙的时候，仙女们的八卦已经演变到“龙凤两家握手言好，因为小凤凰抱着孩子跑了，偶遇小白龙的大哥大白龙开展了另一段奇缘，大白龙比小白龙要流批的多”、“天泽仙君终于被婉词打动，据知情人透露曾看到俩人一起逛御花园”。 　　没错，知情人就是郁子苏，他真真切切看到俩人一起逛御花园，忍不住透露了出去，没有人知道是谁透露的，反正这种事情随便传给谁就能飞快扩散开来。 　　郁子苏成为了上仙，从八卦演变推算时间，才过去三百多年。 　　他成为上仙的那一刻，万花齐放，御花园上空不知从哪儿飞来颜色极其鲜艳的百鸟盘旋鸣叫，是祥瑞之兆。 　　郁子苏受到了天帝的接见。 　　天帝长得年轻英俊，郁子苏默默比较了一下，还是比不上自己。 　　天帝说，既然已经成为上仙，就不能再当个养花弟子了，可以另立洞府翻身当主人啦。 　　因为很久没有飞升的成为上仙了，没有多余的洞府，郁子苏得到了自己挑地建房子的权利，于是他挑了御花园旁边的地，除了感情深，最重要的是可以听八卦。 　　天帝念在他养花有功，便同意了。 　　新府邸没几天便建好了，前来祝贺的神仙异常多，他们从未见过升级这么快的人，还是下面飞升上来的，都很好奇。 　　于是连续好几天，前来祝贺的女仙都挤破了头。 　　郁子苏站着保持微笑，脸都笑僵了，有了不祥的预感。 　　整个天界的未婚仙女，包括各种神兽，都空前一致，天天往御花园附近跑，仙葩们全天开放无休，累得精神都不好了。 　　郁子苏没有办法，只能以“心中只有修炼”的名义闭门谢客。 　　一定要努力修炼成神，找个清净的地方住。 　　郁子苏在自己的府里专心修炼，五百年后，他终于成神了。 　　整个天界都惊呆了，他现在也不过三千岁而已，就已经成神，要知道，就连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生下来就是仙的，也很少有三千岁就成神的啊。 　　然而这只能是一个新闻被人津津乐道而已，修炼再快有什么用，到了上神就封顶了，土生土长的神仙们对修炼并不热衷。 　　郁子苏重新申请了块偏僻的地皮建府，只留下几个仙侍做事，营造出一个高冷的下神形象。 　　天界关于他的传说更多了。 　　仙女们对这种清高的神仙简直毫无抵抗之力，郁子苏满足了她们所有幻想，强大，英俊，孤傲，没有对象，每天都有许多女仙假装不经意路过，只为引起他的注意。 　　想一想那样一朵高岭之花，谁都不看一眼，只为自己倾倒，就很激动。 　　到了神这个级别，来找他玩的神都多了，一些上古大神们闲着没事就来找他唠嗑，问问下面的情况。 　　郁子苏高冷了这么多年，话变得极为简单，很多时间都是对方在说。 　　他发现这些天界八卦中很神秘很清高的神，八卦起来一点都不比御花园那些仙女差，巴拉巴拉能说上一整天。 　　好在他听得也很开心。 　　除了八卦，郁子苏也会跟他们交流修炼心得，他问：“听说上神往上还有至高神，这是真的吗？” 　　那个据说清冷得如同雪山顶上最冷的一块冰的上神吃着他自己自带的点心，含含糊糊道：“假的，骗人的，我都几万岁了还没修炼到，到了我们这个点就上不去了，安啦安啦，我们是最高级别的了。” 　　郁子苏道：“到上神就不用修炼了？” 　　上神喝了口茶，显然是被噎住了：“对。” 　　郁子苏问：“成为上神后天天都要干什么？” 　　上神说：“谈恋爱啊，聊聊八卦啊，多美好。” 　　“没了？” 　　“还能干什么？” 　　“你不是清高得谁都不看一眼吗？” 　　“那你都信，我是没有看上的，我喜欢那种特漂亮的，目前找不到。” 　　郁子苏感到一阵绝望。 　　他又花了一千多年修炼到了上神。 　　成为上神的那一刻，天雷阵阵，彩凤飞舞，整个天界都被祥云笼罩。 　　天帝握着他的手，真诚地说：“我觉得你很有前途，你要不要考虑当下天帝？” 　　郁子苏拒绝了，他不想天天被神仙们的家长里短骚扰，打起来还要拉架。 　　而且他想追寻那并不存在的至高神。 第101章 他的过往（七） 　　成为至高神是一个十分难以实现的困难梦想。 　　在此之前, 郁子苏的修炼一直很顺利，因为他知道升级的路怎么走, 即便有时路很难寻, 也总能找到蛛丝马迹，毕竟都是有过先例的。 　　然而这个至高神, 却从未有人达成过，自创世以来, 众神所能得知全天下最高级别的修炼便是上神, “至高神”这个概念不清楚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只能被当作一个故事听一听。 　　郁子苏也是闲来无事成日翻阅故事典籍，在一本奇葩的游记里看到的, 作者是个很有趣的神仙，他的脑洞特别大，记载的东西也很新奇, 在一篇短小游记里他提起了所谓的“至高神”, 据说这才是神仙修炼的最高境界, 远在上神之上, 至高神会获得永生, 而且不再受天道控制, 可以踏碎虚空, 前往其他世界, 探索更广大时空的秘密。 　　这个作者说，根据他的想象，他们的世界并不是全部, 在世界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其他世界，时空是没有尽头的，探索也是无止境的。 　　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版霍金。 　　现在的上神其实并不是永生，他们的寿命非常之长，但不代表不会死去，当一个上神活够的时候，便会选择回归天地，通俗点说，就是自杀，他的身魂会化成灵气散在天地间，为人所吸收。 　　这本书的作者便是个著名上神，他的一生都在追求至高神的境界，然而毫无半点头绪，最终心灰意冷，选择了归于天地。 　　其他神仙都当故事书听听，只有郁子苏放在了心上。 　　他不免有些遗憾，如果那名前辈还在的话，或许他们能讨论讨论，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郁子苏即使有心修炼，可毫无头绪，又能从哪里炼起？ 　　而且，横在这个目标前的诱惑巨石还特别难搬走。 　　他看看自己平日比较熟悉的同伴，一个是成天卖高岭之花神设赚取少女的迷恋来获得满足感的灵霄帝君，一个是整日被各方神仙纠缠动不动就来找他哭诉的天帝，一个是好几万岁都没谈过恋爱思男人成狂所以最喜欢看别人分手撕逼的外表神圣不可侵犯的大龄女上神清柒，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这三人凑在一起，简直能把全天下的八卦聊完，郁子苏只听不说，从不外泄，是他们最好的听众。 　　想一想，你专心学习的时候，周围全是在愉快聊天玩耍的同学，而且你对他们玩耍的东西还很感兴趣，要如何才能不受影响？ 　　虽然他也是个卖高冷神设的，不过他那是为形势所迫，跟这两个纯粹为了满足感的不一样！ 　　就像灵霄帝君所说，天界成日无事，每天能做的就是谈恋爱和聊八卦，所以这些神仙间的感情问题都极为复杂，天天聊都聊不完。 　　上万年的岁月，容貌又可以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不老，不多跟几个人谈恋爱简直浪费生命，所以修为越高的神感情史越丰富，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多么厉害。 　　每天听八卦的日子虽然很堕落，但是真的好爽啊，而且他们间的反转十分刺激，昨天刚在一起的人，过几日就能听说男方被发现了第三者闹得不可开交，再过几日就变成了男方有的不止小三，而是使用分身术同时跟几个妹子谈恋爱，再过几日更刺激，女方跟这几个妹子都认识，她们合伙骗男方的宝贝，跟他双修，因为男方会一种双修之法十分了得，跟他双修会受益颇多，男方失了身又失了财，不敢置信，天天跑天帝面前哭自己不活了。 　　因为实在找不到头绪，又成天被这些人打扰，郁子苏暂且放弃了寻找至高神的道路，同他们一起过上了堕落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过了大概有七八千年，郁子苏之前也才五千岁，日子过得是那般精彩，可这么长的岁月，竟然就平平淡淡流淌过去了，不得不感叹众神活得久就是没白活，想到这种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如果不是他觉得身边两个人不大对劲，可能就要泯然众神矣了。 　　起先是灵霄帝君成天唉声叹气的，他说自己的偶像包袱太重，为了不自毁形象，从来都不敢谈恋爱，不能跟其他上神一样享受恋爱的快乐，好累。 　　郁子苏说，你的包袱早就被我取代了，可以不用这么累，去尽情谈吧，看上哪个就上。 　　的确是这样，自从他出现，灵霄帝君的人气被分走许多。 　　灵霄帝君气得好几天没找他。 　　再然后就是清柒上神也开始唉声叹气的，她空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和地位，为什么却从来没有桃花，再这样下去，她就回归天地了。 　　郁子苏说，说出你的故事。 　　清柒上神犹豫着，还是告诉了他绝密八卦警告他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一同回归天地。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清柒上神还是个粉嫩小姑娘，长得漂亮家里地位又高，有许多小郎君跟在她身后跑，有一天她春心萌动，跟一个人气很高的小郎君看对眼了，俩人偷偷约下界私会，遇到了危险，柔弱的小郎君被一头厉害的狼妖抓住，清柒情急之下，只能显出原形，一巴掌拍死了那头狼妖。 　　小郎君惊呆了。 　　她的原形，是上古巨熊。 　　他们家的血统本是个内部默认的秘密，因为他们家里都是美丽柔弱的形象，上古巨熊凶悍粗鲁，跟形象很不符，没有人愿意在外人面前现原形。 　　后来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小郎君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她一巴掌扇死狼妖的恐惧。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小郎君们被添油加醋一忽悠，都对清柒十分惧怕，更别说处对象了。 　　清柒受到巨大打击，性格越来越孤僻，成日在家待着，从不愿意跟同龄人一起玩，渐渐就变成现在的样子，随着年纪增大，当年的同龄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比她小的又十分敬重恐惧她，婚事一直得不到解决。 　　郁子苏很是同情，怎么能这么歧视熊呢，他想起自己在下界的光荣事迹，决定重新捡起红娘这个工作，帮助自己同伴牵个红线，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 　　他问清柒：“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找。” 　　清柒眼睛一亮：“我的要求特别低，活的，男的，其他，年纪要比我大，长得要比我好看，一定要高冷，从来都没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只有在看到我时目光才会冰雪消融，只停留在我一个人身上……” 　　郁子苏：……活该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其他不说，就凭“从来都没看过其他女人”这一点，在天界就没有几个吧，除非是刚出生的小仙还没有被玷污，但是也不符合“年纪要比我大”的要求。 　　就算是比她大的都没几个啊！ 　　不过这个人设，好熟悉…… 　　终于，郁子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郁子苏试探性问：“你说的不就是灵霄吗？” 　　清柒：“……你在讲笑话，他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看到人家漂亮小姑娘眼睛就黏上去了，表面上还在装看都不看一眼，笑死人了。” 　　而且当年，他们是同窗，就他笑自己笑得最凶，还跑到自己家里笑，要不是过去这么多年，简直没法跟他相处。 　　郁子苏便去找灵霄，跟他说清柒想找个对象。 　　灵霄：“她居然要背叛组织？我们以后不要带她聊八卦了。” 　　郁子苏说：“我想了想，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灵霄搓搓手，熟人不好下手啊。 　　郁子苏：“？？？”没有生气，也没有冷嘲热讽，他以多年经验敏锐察觉到有问题啊。 　　灵霄犹豫起来，也告诉了郁子苏一个陈年八卦。 　　原来他跟清柒同岁，当年也是众多小郎君中的一个，也对美貌小姑娘很有意思，可是他性子孤傲，从来不跟其他人一样追捧，而是少年性情，喜欢你就欺负你，天天捉弄清柒，后来发生那件事，本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全是他在添油加醋乱说，以为这样就能跟其他小郎君不一样，引起清柒的注意，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乎他意料，渐渐控制不住了，后来清柒不愿意见人，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她。 　　所以清柒这么多年没嫁出去，也算是他害的。 　　郁子苏没想到这俩人还有这种过往，放出去就是一个惊天大八卦啊。 　　他说：“你看你把人家害的，你应该对人家负责起来，这样，我跟天帝最近不会跟你们玩了，你自己把握机会，解决一下，不要后悔。” 　　灵霄答应了。 　　终于暂时解决了这两个人，耳根子清净许多，虽然有些寂寞，但郁子苏总算有空继续踏上至高神的道路了。 　　他决定在天界四处游历，不能成天宅在府上。 　　他这个欧皇体质，一游历就有觉悟，他坐在众神作古的无垠冢里，突然就有了领悟。 　　郁子苏便待在这里纹丝不动坐了六千年，终于有一天，他睁开眼睛，瞳孔中的光如同两个太阳穿射了整个天界。 　　他成为至高神了。 　　他立于空中，身上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众神见他，皆出于本能俯首膜拜。 　　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至高神，他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他就是神话。 　　郁子苏开口说的第一件事便是：“灵霄跟清柒成亲了吗？” 　　众神：“没有……” 　　郁子苏十分恨铁不成钢，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红娘失败。 　　都六千年了俩人还在过你追我我追你你一定不喜欢我我就是不喜欢你的口嫌体直的少女情节，真是没救了。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他从一个婴儿一直到成为至高神，一共花了两万年的时间，其中九千年都用来，听八卦和当红娘了。 　　不过从此以后，他就要脱离这种生活了。 　　郁子苏本质上还是个追求无尽力量的人，他想成为至高神，便是想踏碎虚空，去找找传说中的其他世界。 　　不过后来他踏碎虚空的样子……球球就看不到了。 　　球球只看到他立于虚无之巅，劫雷滚滚，众神膜拜的盛景，没有看到最后一步，还是挺遗憾的。 　　那一定是他最鼎盛辉煌的模样。 第102章 生日 　　球球起先还在为他的前两期难过伤心, 到了后来渐渐就麻木了。 　　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只有第二界面的时候才是正常的修真画风，后面简直越来越崩坏, 亏他之前还准备好要哭着对他说“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因为会有我陪着你”，这么看完全没有必要啊。 　　球球已经从刚才的记忆中出来了, 揉揉眼一看自己居然躺在谷家的床上，屋里也没有人。 　　身上的衣服还是好好的, 手机在旁边, 已经九点多了。 　　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晚上就在看人过去里度过了, 而且也没有被做什么！ 　　球球跳下床，简单洗漱一下跑下楼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围在一张小桌子前嗑瓜子, 见他过来没有立刻说话，眼神十分奇怪。 　　球球一怂，有种莫名心虚感：“你们怎么了？” 　　众人齐齐摇摇头, 还是副社长朝他招招手：“白初,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笑起来：“生日快乐！” 　　“谢谢……”球球慢吞吞挪过去,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顾云敬笑眯眯抓了把瓜子递给他, “比较匆忙, 没有准备什么, 快尝尝早上刚炒的南瓜子。” 　　谢一烨从刚才开始就躲在小角落里消沉，这时幽幽道：“是啊，比较匆忙, 我也没准备，不过你新交的女朋友很上心，一大早上把你抱回来，就说下山去给你买生日蛋糕了。” 　　“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你女朋友对你真好。” 　　球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怪、怪不得，用这种奇怪的眼神…… 　　想一想女装郁子苏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回来，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谢一烨继续幽幽道：“是啊，真好，告诉我们你昨晚很劳累，要多睡一会儿，不让我们叫你。” 　　球球石化：“也，没有……”劳累…… 　　其他人警惕地四下看看，院子里只有谷家几个小孩在玩耍，这才凑到他身边：“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这才几天啊？” 　　“而且找年纪那么大的，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跟你差不多高，以后你会穿增高鞋吗？” 　　“你那么多哥哥会同意吗？不会被挖墙脚吗？” 　　球球脸上的汗直冒，只能尴尬地笑：“哈哈哈哈，是前世的缘分，让我们一见钟情……” 　　“哦——”大家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球球埋头嗑瓜子，内心在哭泣。 　　正被围攻间，陈艳芳回来了，一手提了个精美的蛋糕礼盒，一手拎了个袋子，把两样东西放在桌上，众人立刻转移话题：“太贤惠了，真的去买了蛋糕！” 　　“这是小吉吉家的蛋糕吧！一定跑了老远！” 　　“白初你真是好福气啊！” 　　陈艳芳摸摸球球的脸：“怎么脸色这么白？” 　　球球默默去翻袋子，是一袋子罐装啤酒：“一直都很白，为什么要买啤酒？” 　　陈艳芳道：“成年了，可以喝酒了。”她一一摆出来，“没买到什么东西，勉强算庆祝一下吧。” 　　大家忙活起来，开心地为他简单办了个生日会，只有球球心里委屈。 　　好像被误会了奇怪的事情…… 　　吃完蛋糕，俩人脱离大部队，骑车参观田野风光，继续乡村爱情，球球趁机打开手机直播，先是对准周边绿树村庄：“各位游客们，现在我们正在参观著名的谷堆村，地面颠簸，请坐稳扶牢。” 　　郁子苏在前面慈爱地想，这么爱玩，还是小孩子啊。 　　又听到球球冷漠道：“对，这就是酥酥，他最近迷上了女装，怎么劝都不听。” 　　郁子苏：“？？？” 　　球球心里顺畅了一口气，舒爽许多。 　　到了傍晚，陈艳芳说他们要回去见家长，带着球球先离开了。 　　大家站在村口跟他们挥手告别，都惊呆了。 　　这也太快了吧！ 　　谢一烨生无可恋道：“我明白了！” 　　众：“？” 　　谢一烨自言自语道：“白初一家其实都是神秘的灵异者，他那个患有神经病的哥哥，其实是一个灵异大神，才显得疯疯癫癫的，陈艳芳自己也有这方面能耐，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两家世交，以前就很熟悉，还订过婚，不过看情况，白初是跟陈家小女儿订的婚，可是他跟大女儿才互相喜欢，受到家里阻挡，为了躲避家里人，故意约在这个地方，由于昨晚上做了不可描述的事破罐子破摔，现在终于要回去摊牌了。” 　　众人更加目瞪口呆，他说的竟然好有道理。 　　原来事情这么曲折！ 　　* * * 　　球球一天都只喝了点啤酒，肚子空空的，家里还有更大的多层蛋糕等着他，他要留着点儿。 　　他的成年蛋糕足足有二十几层，整体是个乖巧坐的熊猫模样，每层都是不同口味款式，一点没动在等他。 　　家里被礼物堆满了，客厅被开辟出额外的空间，怎么都不会显得拥挤。 　　因为不知道球球会不会回来，家里还是只有简逸跟路西菲尔，不过许多人都给他拍了视频，球球扑在自己的等身熊猫玩偶上蹭啊蹭，从郁子苏的记忆中出来，这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几乎热泪盈眶。 　　这么多人真诚的关心他，祝福他，他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熊！ 　　简逸开了两壶白酒，给球球也倒了一杯：“宝贝今天起就是大人啦，不喜欢喝也试试，这是比较古老的酒酿法，不会太刺激。” 　　球球使劲点头，期待地端起来舔了一口。 　　“好喝吗？”郁子苏笑眯眯问。 　　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还可以吧？” 　　这种白酒酒精度数低，而且绵软，多喝几口小白也能品出味道，球球很是喜欢，接连喝了三杯，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的。 　　酒精迷惑了他的心智，使他气血上涌，又荡漾起来。 　　万一酒后乱【哔】怎么办？要是自己没有感觉怎么办？那岂不是白喝了？ 　　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醉出了原形，四仰八叉躺在桌子上，被其他三人狂笑着拍了视频上传。 　　震惊！著名国际巨星酒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球球的酒品很好，醉了就直接乖乖睡，一点都不闹。 　　* * * 　　球球这几天一度很消沉，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醉酒视频遭到了全球善意的嘲笑，一方面是因为他成年了，全球球球粉又开始替他操心终身大事起来。 　　不过看到跟自己不分伯仲的郁子苏女装直播视频心里就好受很多。 　　球球成年是个大事，这代表他可以交0配产崽了。 　　他是熊猫成精的先例，生的孩子也极有可能成妖，到时候接着生接着生，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就能有很多个熊猫妖了！ 　　到时候，熊猫妖就能遍布世界，就算为了品种纯度不能跟他们结婚，近距离看看也是好的啊！总比现在只有一只望梅止渴强。 　　于是球球的交0配对象成了热门话题。 　　本来站郁子苏的人最多，想一想养成就很美好，可是自从球球自己爆出郁子苏爱穿女装的震惊消息后，许多人就开始反对起来，球球怎么可以跟这种有特殊癖好的人在一起！一定会被带坏穿女装的！虽然想一想还是很美好。 　　但是郁子苏他不能生孩子啊！就算很美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梦想可是人手一只熊猫啊！就从熊猫妖开始吧。 　　可是球球又不能跟人类女孩或者女妖之类的奇怪品种在一起，那一定会影响孩子的纯度，万一出来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所以球球只能跟母熊猫在一起。 　　所以近期国内大量涌入国外奇怪的物种，在全国各地亲自寻找新生的母熊猫宝宝，务必要给球球挑选全世界最可爱最机灵最温柔善解熊意的交0配伴侣！ 　　不过球球不可能跟普通熊猫交0配，就算球球受得了，他们也受不了人0兽啊，然而除了球球，全世界就没有 　　好在有人及时提出现在已经掌握人工催成妖怪的技术，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小母熊要长大还需要十八年呢。 　　可以等，但不可以种类不明！ 　　球球望着大家给他找的各种类型的新生母熊猫宝宝照片，有乖巧仙女型，有霸气型，有古灵精怪型，让他随便挑老婆，不用急，这批不喜欢等明年的出生，生无可恋。 　　全世界都想让他生孩子，可是他只想搅基啊！ 　　而且他男朋友还只知道笑，帮他一起找那只小母熊比较可爱，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气得球球好几个小时都没理他。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第103章 论如何才能愉快地来一发 　　郁子苏今天照例要在两局一会巡视有没有不认真干活的, 看到大家集合在大厅，神色肃穆, 衣冠整洁, 他十分满意，挥挥手让他们工作去。 　　只是他一转视线, 这些人就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郁子苏转身，他们又立马埋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此反复几遍, 郁子苏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几个意思？” 　　绯骨道：“他们在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郁子苏摸摸自己的脸, “已经是最完美的了, 变不了。” 　　绯骨送给他一个白眼。 　　郁子苏敲敲她的桌子：“小红同学，你相好的不是放出来了吗？你不去找他, 怎么还赖在这儿？我们伙食费很贵的，快养不起你了。” 　　绯骨冷哼：“我是不会主动去找的。” 　　郁子苏拖了长长一个“哦”音：“所以他也不来找你，恭喜恭喜被甩了。” 　　绯骨没有炸, 而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呵呵, 你不也一样。” 　　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望着郁子苏, 害怕他会做出什么来。 　　郁子苏奇怪道：“我怎么了？” 　　有人忍不住插嘴：“郁神, 你放心,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 我们还是支持你的！” 　　有带头的, 其他人也炸开了锅：“那些墙头草一点都不坚定，人家说什么就什么！” 　　“就是，年下养成多美好, 球球不适合养成其他熊啊！” 　　“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过些年男男生子应该就研发出来了！” 　　原来是指网上反对他跟球球cp的事，郁子苏笑笑，他没有多在意，那些人脑补他们的，他跟球球还不是好好的在一起。 　　他刚想让他们安心，就听见有个声音说：“郁神你也太没用了，你快生个孩子给他们看看，证明自己是有资格跟球球在一起的啊！” 　　郁子苏：“……”连孩子都不能生，他真是没用啊。 　　* * * 　　又是一年开学季，天空暗沉沉的，下起了绵绵秋雨，一如球球沮丧的心。 　　路两旁种的梧桐的叶子被雨一打，纷纷落下，地上散了不少梧桐叶，成为校园别致一景。 　　球球望着那些被泥水摧残得无比憔悴破败的落叶，顿时有种同命相连之感。 　　刚刚举行完，不少新生和家长都在这条著名的梧桐大道上边走边观赏，激动不已，和伞搭在肩上低头沉默不语孑然一身的球球形成鲜明对比，不少人都在看他，可是被他身上的低气压震得不敢询问。 　　球球叹了口气。 　　他也不是在烦恼网上给他找小媳妇的问题，而是另一件期盼已久的事。 　　离成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他跟郁子苏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顶多亲亲抱抱，别说真正来一发了，连点天雷勾动地火的苗头都没有。 　　并不是他饥渴，只是听说没有【哔】生活，感情是无法得到进展的。 　　他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愉快的来一发了，为什么郁子苏就是不碰他呢？ 　　球球思考许久，认为缺少个让事情水到渠成的契机，毕竟太熟悉了，突然就来一发，好像是不大好。 　　而且郁子苏作为一个古人，其实是很保守的，自从自己长大后，他就没有在自己面前露过身子，也不帮自己洗澡了，更何况，他可是个两万岁的单身狗，为了保持童子身，连撸都没有撸过，他应该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烦恼的只有自己！ 　　可是他也是个矜持的小熊啊，总不能晚上睡一起的时候扒他衣服霸王硬上弓吧！ 　　他这么矜持的熊顶多想想，实际操作怎么做得出来！ 　　他昨天悄悄拉着简逸问他跟路西菲尔怎么跑上0床的，简逸还算淡定，说他们成年人拉拉扯扯就直接上了，不需要烦恼，而且还透露给他一个秘密：在许多年前，球球才五岁的时候，有一回找他办案中途不是经常睡着嘛，就是因为郁子苏跟他在看过程回放，过程回放就是两个人在来一发，郁子苏全程淡定无比，跟看动物世界纪录片似的，那时候他就怀疑对方可能是个性0冷淡了。 　　球球当场石化了，半天都没法接受这个结论，还在辩解他只是单太久了，完全忘了。 　　冰冷的雨水胡乱在脸上拍，球球默默抹了一把脸，他真的不是想来一发，他只是为了巩固他们的感情。 　　梧桐大道那么远，仿佛没有尽头，一如这天上的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忧伤地想着，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手里举着把黑伞，撑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生头上，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小男生低头害羞的笑。 　　球球调整好表情，大步走过去，含着泪一把抓住他的手：“负心汉！昨天还在说爱我，今天就在这里勾搭新人！想当年，你也是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小男生大惊失色，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了句“对不起”，便慌慌张张逃跑了。 　　“负心汉”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着脸望向他：“你这个人，我跟你有仇啊！” 　　球球一本正经道：“我是正义，我不能让你祸害我可爱的学弟们，渣男。” 　　不少人都在看他们窃窃私语，“负心汉”忙拉着他飞快走出梧桐大道，直到脱离那些人的视线。 　　球球笑眯眯抽开自己的手：“好久不见，你又趁我们开学来找人包养吗？” 　　“是啊。”罗云洲痛心疾首道，“好不容易找到个顺眼的，还被你破坏了，你这孩子怎么心这么坏呢？” 　　球球道：“看着我手里举着的汽油和火把了吗？知道我是哪个组织的人了吗？” 　　罗云洲道：“你不是有对象吗？还是我见证的，欺负谁呢。” 　　球球垂下眼睑一言不发，苍白清秀的脸上还挂着雨水，从表面上看脆弱得让人无比心疼，就算罗云洲知道他只是装装样子，还是心软了：“好好好，吵架了吧？先找个地方坐慢慢说。” 　　附近有家咖啡厅，不少人都在里面躲雨，好在还有两人座的位置，罗云洲先坐下来，球球去点了两杯咖啡回来，小心翼翼设了个无声结界，不让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终于让他想起来了，这个可是他的幸运星，他的感情顾问，出现的刚刚好，简直是上天赐给他帮他渡过感情危机的。 　　他四处张望：“你的保镖们呢？” 　　罗云洲道：“在感受大自然的热情。” 　　球球道：“不用保护你吗？” 　　罗云洲道：“跟一个国家机密级妖怪在一起还用保护？”他喝了口咖啡，“说说吧，怎么吵架了？” 　　球球在给自己那杯加糖：“你的糖还要吗？” 　　罗云洲都给了他。 　　球球喝到甜腻的咖啡，人才缓过来：“并没有吵架……” 　　罗云洲：“……那还当F团破坏我？！你知道我找个顺眼的清纯的多不容易吗？” 　　球球道：“不要慌，我给你介绍对象嘛。” 　　罗云洲：“不用，我只想找个人。” 　　球球叹了口气：“其实，就是，这个，我们……” 　　罗云洲：“……我不想猜，不说我走了。” 　　“就是我们的性生活不是很和谐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我前几天成年了他居然都不表现出对我想做什么的意思我跟我哥都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他看上去器大活好的样子可实际上是两万岁的老处男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有想法再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没法有进一步的发展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罗云洲把咖啡端到他嘴边：“慢点慢点，别急。” 　　他大致了解了情况，像这种养成系的确不好处理，而且对方还是古人，同时兼顾家长和男朋友，因为习惯很容易忘了自己还有后者的身份。 　　罗云洲道：“你可以找机会跟他一起洗澡，帮他0撸0一发，让他知道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球球苦着脸：“他不跟我一起洗。” 　　罗云洲道：“你提出要求啊，撒个娇‘老公人家今晚想让你帮我洗澡嘛’，不就把持不住了吗？他再处也是个男人啊。” 　　球球：“……演技这么好，你该不会干过吧。” 　　“其他人对我干过！”罗云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飞快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没有用的。”球球心痛道，“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少女人为了接近他，什么手段没做过，脱光衣服他都没反应。” 　　罗云洲道：“那是女人，可你是男人啊。” 　　球球：“有什么区别吗？” 　　罗云洲道：“没区别？！你是不是在侮辱基佬。” 　　球球：“……” 　　罗云洲一拍大腿：“我想到了！” 　　球球眼睛一亮，果然他没有找错人！ 　　罗云洲问：“你不是个妖怪嘛，是那种动物妖怪吧？” 　　球球点头：“嗯嗯。” 　　罗云洲道：“动物一般不都是有发0情0期吗？你应该也有吧，你发0情0期的时候找他解决不就行了吗，怎么这么笨呢？你没发过情吗？” 　　球球：“！！！没有！可能成年前都是幼崽，不能发0情的！” 　　罗云洲道：“正好你现在成年，就等着发情期来就行了，不要急。” 　　球球问：“那那那要怎么发0情？！” 　　罗云洲：“这个你应该去问你同伴妖怪吧……按理说动物都是春天发的，等春天再看看吧。” 　　球球面如死灰：“春、春天吗……还要再等半年吗……” 第104章 洗澡 　　盼望着, 盼望着，春天来了, 冬眠的小动物都渐渐苏醒, 从洞里钻出来。 　　又到了一年一度交0配的季节，春雨过后, 一切都蠢蠢欲动起来。 　　在这阴雨绵绵催人入睡又春意萌动的时光里，球球拉着郁子苏在家里观看了一场特别正经严肃的科普直播——大熊猫交0配活动。 　　郁子苏皱着眉看看电视, 再看看他, 欲言又止。 　　球球紧张道：“不好看吗？我、我觉得, 很有教育意义！” 　　郁子苏眉头一直没松过：“你成年了，了解一下同类繁殖是没什么, 不过……”他盯着球球，“你是不是对我不能生孩子很不满？” 　　球球：“？！根本没有那回事！你要是能生孩子才可怕！” 　　在没有取得实际进展前，球球都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因此这大半年来, 郁子苏发了个通告球球暂时不会考虑交0配活动, 让广大猫粉不要瞎操心, 受到全球的口诛笔伐, 甚至堵在联合会门口要讨个说法, 最后被郁子苏打包强制送回世界各地, 并禁止一年内来到怀邑。 　　别人的想法他从未在意, 可是如果球球想要孩子，那才是真伤脑筋。 　　就说当初不要那么冲动，让他大一点自己选择人生才对, 简直无法想象分手的情景。 　　郁子苏依旧持不放心态度，他都怀疑不能生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球球被他盯得压力巨大，僵硬着转回去看直播：“他们做完了，哈哈哈哈哈，还挺久的……” 　　直播员激动报道：“本次壮壮交0配用时五十四秒，比去年又慢了五秒，让我们给予他热烈的掌声，希望他明年再创新高！能达到一分钟！” 　　郁子苏：“……好久啊。”熊猫果然都是性0冷淡。 　　壮壮真是可怜，明明知道人家时间短，还偏偏让它出来直播，就不能选个持久度高的吗，这让他以后在动物界还怎么做熊？ 　　球球：“哈哈哈哈它叫壮壮哈哈哈哈！我要让壮壮也来看！” 　　郁子苏瞄他：“壮壮他们家族应该很持久，不会看这种东西的。”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尬笑。 　　很可疑啊。 　　球球跳下沙发：“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 　　郁子苏不放心问：“你真不是想让我生孩子吧？” 　　球球：“我有那么变0态吗！”他把拖鞋一甩，气鼓鼓地洗澡去了。 　　郁子苏摸摸自己的脸，陷入沉思。 　　最近很容易炸毛，难道真的对自己不满了吗？这张脸他也看腻了吗？才在一起一年，就、就厌倦了吗！ 　　郁子苏生无可恋。 　　* * * 　　球球颓废地泡在浴缸里玩泡泡，同样生无可恋。 　　带男朋友一起看猫片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懂，还越想越歪，真不愧为两万年撸都没撸过的单身狗老直男。 　　而且想生孩子，至少做点能生的事吧！ 　　真是越想越生气。 　　球球气得往浴缸里又倒了许多沐浴露，扑拉水搅出许多泡沫，都要溢出去了。 　　球球长舒一口气，还是玩泡泡比较开心。 　　“铛铛——”他正沉浸在满天的泡泡里，突然浴室门被敲了两下，吓了他一跳。 　　简逸跟路西菲尔出去约会了，家里只有郁子苏才对。 　　羡慕人家老夫老妻的感情还那么好。 　　想一想更生气了。 　　球球不高兴问：“干嘛？” 　　郁子苏的声音传进来：“来帮你洗澡啊，你长大后都没有给你洗过澡。” 　　球球：“！！！”他身下一滑，整个人差点都跌进浴缸里。 　　他是幻听了吧！郁子苏说要帮他洗澡！ 　　难、难道，他终于开窍了吗！终于看懂了自己的暗示吗！ 　　自己是应该矜持一点任他摆布呢还是主动一点点抱他呢？ 　　他表面上还是不情不愿道：“好吧。” 　　郁子苏推开门，脸上还挂着温柔的微笑。 　　球球心里一荡，眼睛被热气蒸得十分水润，小嘴也是嫣红的，一看就想亲下去的那种。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可爱到自己都想亲下去。 　　全球猫粉的梦。 　　郁子苏看到他，果然一怔。 　　要来了！ 　　球球抓紧浴球，突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旦实战就无比紧张。 　　郁子苏穿着睡袍进来，蹲在浴缸前用手搅一搅里面的水，又搅出一堆泡沫：“你这是放了多少沐浴露？这么多泡沫，墙上地板甩得到处都是……” 　　他拿起沐浴露瓶一看，明明刚换的却消失了大半瓶：“一次用这么多，球球小朋友，你是洗澡的还是玩的？这么大了还跟五岁一样喜欢玩这个。” 　　球球：“……”他就是喜欢玩嘛！ 　　郁子苏把墙上地板的泡沫都移走：“地上甩这么多，万一滑倒怎么办？不穿衣服摔到地板上很疼啊。你平时不是很倡导环保嘛，想一想贫困区的小朋友，连沐浴露都没用过。”这还是球球自己的原话，他每年用不上的礼物和钱太多了，就都捐给需要的人们，自己还会亲自监督。 　　球球：“……”不听不听！ 　　郁子苏伸手试试水温：“头洗了吗？” 　　球球小声道：“没有。” 　　郁子苏道：“那出来我帮你洗头。” 　　球球站起来踏出去，少年白皙美好的身躯完全展现出来，只有某些部位被泡沫挡住，若隐若现，更加惹人浮想联翩。 　　郁子苏一手握着花洒，一手给他打洗发水，称赞道：“我们家宝宝真白。” 　　球球冷漠脸。 　　可惜你瞎。 　　球球洗完头，就要去放掉鱼缸里的水，郁子苏道：“先别放吧，满缸沫子，正好我也跟着洗。”说着他一解腰带，浴袍直接滑落，消失不见。 　　球球：“=0=……” 　　猝不及防，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老公也好白嘤嘤嘤，腹肌也好好看嘤嘤嘤，人鱼线也好性感嘤嘤嘤，下面也好大嘤嘤嘤。 　　郁子苏手动调了水温，坐进浴缸，朝球球招招手：“进来再一起泡一会儿。” 　　球球压抑住鼻血，被美色诱惑，恍恍惚惚又进去了。 　　还好浴缸够大，足够他们俩人在里面躺着。 　　结果就一人一边躺着，一边听郁子苏说：“你小时候还会给你放小鸭子游泳圈在里面游游泳，可爱得不行。” 　　球球：“……”不听不听不听！ 　　好烦，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一点都没有鸳鸯浴的感觉了。 　　俩人然后冲干净，出去，擦干，穿衣服。 　　球球麻木地扣着扣子。 　　真、真的只是洗澡…… 　　不愧是身经百炼的两万年老处男，果然定力非凡，连表情都不异常一下。 　　是他球球输了，道行不够，甘拜下风。 　　这种事情，看来是真的不能指望酥酥了…… 　　那么，就只能等自己发0情找他解决了！男朋友的义务，名正言顺！ 　　球球斗志昂扬，乖巧坐等。 　　三月过去了。 　　四月过去了。 　　五月过去了。 　　最后一批发情期的大熊猫也进入正常状态，公母分开，熊猫宝宝开始在妈妈肚子里孕育。 　　球球含泪看着电视的报道，内心陷入绝望。 　　骗人的！哪里来的发0情期！为什么他就没有！ 　　十八年来，球球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只假熊猫假妖怪。 　　郁子苏照样陪他一起看，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更加狐疑了。 　　这几个月球球都很异常啊……易烦躁，易炸毛，要哄好久才能顺过来。 　　晚上睡觉也很不安分，动不动就踢被子，陪他洗澡也不开心。 　　还喜欢看这种东西，不会是发情期到了吧？ 　　应该不可能，按妖怪岁数算，他还是个幼崽，发情期还要很久呢。 　　郁子苏再次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是感情危机，对自己厌倦了？想一想他们就差上厕所不在一起了，好像是太亲密了。 　　看来要调整时间，营造新鲜感才行。 　　* * * 　　很快就要六月了，怀邑的风沙都小了很多，太阳一天到晚明晃晃挂在天上撒热量，也不嫌累。 　　动物的发0情期都过了，除了球球自己。 　　球球特意问了自己的妖怪小伙伴们，他们纷纷都表示不知情，发0情期那种东西还早得很，他们还是幼崽呢。 　　就连最成熟懂事的吴起都这么说，他们的发0情期还早，不用担心，还说过几天会回来拍电影，顺便能看望他。 　　这么说他还是个幼崽，没有到发0情期是正常的，再加上吴起会回来，他心情就畅快许多。 　　然而交0配问题还是迫在眉睫，他问了大家，要想等他们到发情期，还需要几十年。 　　几十年，到时候他已经球老珠黄了…… 　　而且！除了交0配烦恼，最近郁子苏自己也除了问题！他似乎越来越忙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让他内心十分恐慌，以前郁子苏干什么都要带着他的，下地狱都不例外，可是最近，去哪里都只是通知他一声，问都不问他想不想去。 　　不管怎样，要先把酥酥盖了章才行，最近他的人气越来越高了，下课后总有迷弟迷妹缠住他不放，等盖过章，他就能名正言顺宣布俩人关系，那些有奇怪想法的人都要统统远离。 　　球球左思右想，唯一能商量的人就只有感情顾问罗云洲了，而且看他似乎交0配经验很充足的样子，一定有办法的。 第105章 嘿嘿 　　球球打了罗云洲的电话, 一直处在关机状态，他只好放弃了, 正要把手机收起来, 吴起正好打过来。 　　球球十分惊喜：“壮壮，怎么了？” 　　吴起：“……大哥, 不要叫我小名。我在沂水拍戏，刚刚开机, 你要不要过来玩？有你喜欢的黄童童当女主。” 　　球球：“！！！要去！你等等！” 　　黄童童是球球从小就喜欢的一个女童星, 演了《家有姐姐》、《高兴星球》之类脍炙人口的电视剧, 长相乖巧甜美，现在二十出头, 不但没有泯然众人，反而愈加红火，成为新一代小花中的领军人物, 一听到这个名字, 球球二话不说便掏出飞行法宝, 说走就走。 　　沂水县就在怀邑隔壁, 很快就到了, 球球在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落下, 打车前往吴起拍戏的地方。 　　吴起早早就在等他了, 朝他挥手示意, 球球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下车后破天荒拥抱了他一下。 　　大概是在外闯荡的缘故，吴起比以前要沧桑成熟许多, 还剩下的那点稚气荡然无存。 　　吴起也很高兴，跟剧组介绍说：“这就是我大哥。” 　　球球腼腆地笑笑。 　　剧组的人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盯着他看个不停。 　　这就是传说中神秘贵族的长子吗？为什么看起来比次子要小很多呢？而且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不过豪门贵族一向关系复杂，这不是他们能讨论的。 　　球球被吴起的助理带到一旁休息，一边喝饮料一边看他们拍戏，球球张望一下：“黄童童不在吗？” 　　助理笑道：“偷偷告诉您，她昨晚聚餐吃太多，回去就拉肚子了，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来。” 　　球球：“……这不是我的童年女神。” 　　一杯冰可乐见底，球球把里面的冰块也捞出来嚼了，然后皱起眉头。 　　助理紧张道：“大少爷，您没事吧？！” 　　球球不好意思道：“我想上厕所，你们厕所在哪里啊？” 　　助理松了口气，这么金贵的身子要是因为他买来的饮料吃坏了他可赔不起，他指了个方向：“这边没有盥洗室，要向那儿走五十米，有家餐厅，我们就在那里用，我陪您去？” 　　球球说：“我自己去就好啦。”他把饮料瓶丢在垃圾桶，朝那个方向去。 　　他们拍戏的地方比较偏僻，再加上大早上的，餐厅也没有多少人，连柜台都在打瞌睡，他一眼就看见厕所标志，便直接过去了。 　　厕所门是关着的，好像还从里面反锁了，可能有人在换衣服之类的，球球憋得急，想着都是男人没多大关系，瞧着四下无人，便偷偷用了个小法术开了锁，直接开门进去了。 　　然而所见居然比换衣服要厉害的多，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压着另一个白花花的男人在厕所play。 　　球球：“=0=……” 　　大、大早上的，这么刺激的吗？ 　　那两个人也惊呆了，明明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见识过郁子苏的身体后其他人的都是辣眼睛，球球默默背过身去钻进第一个厕所间：“打扰了，我解决完就走，你们继续。” 　　可没想到那两个人有一个发出气急败坏熟悉的声音：“白求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球球：“？早，晨间运动很激烈啊。”能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那个人了，他便忍不住教育，“你们为什么不能进小房间呢？这样让内急的人很困扰啊，难道别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你们在里面听拍门声和破口大骂声会更刺激吗？” 　　外面没有立刻回答，传来窸窸窣窣收拾衣服的声音，罗云洲在跟另一个人说话：“你回去吧，钱我会打到你卡上。” 　　对方带着哭腔道：“罗总，您是不要我了吗？” 　　罗云洲的声音特别无情：“再说吧。” 　　对方哭着跑了。 　　球球：“……”怎么办好像又毁了人家包养出真爱的计划。 　　他通畅地解决完毕，无比舒服，一开门罗云洲还在等他。 　　球球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太急了，不过你这样很没公德心，为什么要这样啊？” 　　罗云洲瞥了他一眼：“你还小，不懂。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过来干什么？探望鬼怪亲戚吗？” 　　球球道：“还真是，我小弟在这里拍戏，我来找他玩。” 　　罗云洲：“……你们妖怪还有这技能？你小弟叫什么，这部戏我投资了，帮你照顾点他。” 　　球球道：“那谢谢你啦，他叫吴起。” 　　“卧槽！大佬，惹不起。”罗云洲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就说什么人那么厉害，感情不是人。” 　　球球说：“打电话你关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太巧了，上天让我们相遇。” 　　“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罗云洲出去整理仪容，“你找我干什么！” 　　球球跟在他后面洗了手，听他这么说，立刻星星眼：“前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以前还以为你说你经验丰富都是瞎编的，今日一见，原来这么会玩！我想、我想请你帮个忙！” 　　罗云洲用手挡住眼睛：“什么……已经快六月了？你还没拿下你对象？你没发0情吗？” 　　球球忧伤地摇摇头：“没有，按照妖怪年算，我还要好几十年才会有发0情期呢。” 　　罗云洲“哦”了一声：“那就等几十年吧。” 　　“等不了了！”球球难过道，“你不知道，他现在人气越来越高，不能公布我们的关系让那些人退散，我的嫉妒心忍不了。” 　　罗云洲道：“为什么不能公布？你有明星压力吗？” 　　球球道：“只有盖了章我才能心安理得，不然没盖章就公布，不开心。” 　　罗云洲：“……”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你可来对了！正好，我为了助兴带了些好东西，能给你用上。” 　　球球：“！！！”不愧是他选中的男人，果然经验丰富！ 　　* * * 　　球球在剧组忐忑不安地坐了一天，要到了黄童童的签名合影，晚上拒绝了他们共餐的好意，匆匆忙忙回家了。 　　自从球球成年后，简逸便越来越少再家呆了，跟路西菲尔天天四处约会，还说也是为了给他跟郁子苏留空间。 　　然而，然而最近酥酥好冷淡，刚才给他发消息说晚上会晚一点回来，让他自己吃饭睡觉。 　　实在太过分了！周末都不跟他一起度过的！ 　　球球询问了自己的卧底林清，可是林清说他并没有外遇，正常的工作而已。 　　球球更加难过了，都没有第三者介入，他们感情就出现裂痕，现在可能只有发生0关系才能挽救了。 　　他在厨房自己煮了点面条吃，洗完碗望着罗云洲给他的东西发呆。 　　罗云洲给了他两种增强某方面兴致的【哔】药，一个是给攻方用的，提高持久力，一个是给受方用的，吃了就把持不住。 　　罗云洲让他用药伪装成发情期，不放心的话前一种给郁子苏用，先办了再说，男人事后都很好说话的，如果上了后还有心情训他，那就不是真爱，赶紧分手的好。 　　球球一阵心酸，没想到他跟郁子苏竟然需要这种东西才能维持，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留下了自己需要的后者药，在厨房里往自己平日喝睡前奶的杯子里倒好奶粉，将药也加进去，用勺子搅拌药和奶粉，搅着搅着速度越来越慢，眼泪也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如果真的用了的话，是不是太悲哀了。 　　他瞪了那杯混合物一会儿，一抹眼睛，决定不管它，先跑回房跟小妖怪们开黑打两局游戏冷静一下，过会儿再把它倒掉。 　　他可是全世界都宠着的国宝，才不要用。 　　反正郁子苏要很晚回来，玩一会再处理没关系。 　　球球打着游戏，今天很顺，渐渐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中途一个小妖怪有事，让他们第一等，他便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等，结果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郁子苏回来，看到厨房和卧室都亮着灯，先去厨房一看，球球的牛奶杯里还装着奶粉没冲，便帮他冲好奶搅匀，端到卧室，果然球球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游戏也掉了线，手机不断亮，小妖怪们催他催得要哭了。 　　郁子苏唤他：“宝贝醒醒，去床上睡。” 　　球球迷迷糊糊睁开眼，郁子苏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喝完去洗漱睡觉。” 　　球球脑袋还没有意识，照着本能喝了下去，然后晃晃悠悠往浴室走。 　　郁子苏见他睡糊涂了，一副随时能摔倒的样子，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帮他开门，脱衣服，放水。 　　球球被水一激，终于清醒过来，咂咂嘴有奶味，身上也是一丝0不0挂。 　　再看郁子苏已经脱光跟他泡在一起，帮他认认真真打泡沫，直接大脑充血。 　　他他他刚才喝了什么？是新换的奶吗？ 　　很明显没有换过，因为他好像已经有了反应，身上燥0热难0耐，小小球也在水里悄无声息地立了起来。 　　由于本身种族就是性0冷淡的缘故，球球一向清心寡欲，上一次还是青春期做梦，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球球整个身子都通红，这比做梦还奇怪，完全不知所措，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郁子苏：“？” 　　他皱着眉检查了番，发现了球球的罪恶之源，再看他的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把球球抱在怀里，撸了几发。 　　撸完后，球球躺在郁子苏怀里哼哼唧唧，神清气爽，然而更艰难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纠结要不要用“发0情期到了”混过去，就听见郁子苏温柔的声音问：“宝贝啊，来说说，这段时间我不在，谁教你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第106章 事后 　　球球一惊, 立马往浴缸里一躺，又嘤嘤嘤哭了起来：“还是好难受……” 　　郁子苏把他全身摸了个遍, 发现他十分敏感, 尤其戳到小菊花更是跟被点击了一般敏感，这药不是普通的【哔】药, 而是零号专用的【哔】药，只靠撸是不行的, 一定要浇小菊花才行, 郁子苏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他跟球球说：“你先忍一忍，我先去找个东西。” 　　然后他就不见了。 　　球球惊呆了, 简直想爆粗口，这都能跑？！难道是要去找【哔】棒之类的吗！他是不举吧！他们之间是永远都不会有性0生活吧！ 　　球球含着泪，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哆哆嗦嗦想自己戳一戳, 前面虽然得到纾解, 后面却越来越痒, 可是身体太软了, 怎么都不成功。 　　郁子苏秒到简逸跟路西菲尔约会的地方, 俩人正在愉快地海边嬉戏,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就看见郁子苏突然凭空出现，跟简逸说：“我以前跟你那本双修秘籍你已经看完了吧？看完就还给我吧。” 　　简逸：“？？？”他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摸出来递给他。 　　郁子苏拿到秘籍, 丢下句“玩的愉快，别回来了”就消失不见。 　　简逸跟路西菲尔惊呆了。 　　他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郁子苏以前对双修秘籍只管收不管看，所以现场翻了一遍记住，瞬间领悟，这才打开浴室的门。 　　他两万年都没有开闸过的小郁子苏里的存货可是极为珍贵，对球球有很大好处，可就这么浇灌进去未免太浪费，要是配合双修功法，球球简直可以躺着飞升。 　　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一点，不愧是两万年都没有解封过。 　　浴室里雾气氤氲，光0裸的美少年正难耐地将手指伸往某个秘密的地方，时隐时现，更加撩人，生动演绎了什么叫活0色0生0香。 　　好心人郁子苏带着自己刚刚领悟的双修秘籍帮助有困难的美少年解决问题。 　　于是他们愉快地修了一晚上。 　　* * * 　　第二天，球球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窗帘是拉开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让他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用手挡住额头。 　　他略略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整只熊都不好了。 　　这种事后的感觉……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不是在做梦。 　　他又摸摸自己的小菊花，里面也没有奇怪的东西，身上很清爽，也没有传说中红红紫紫的痕迹。 　　小说中写的事后会浑身酸痛不能下床小菊花要撕裂的感觉统统没有，身体还比以前更好了，强壮得想忍不住找谁打一架！ 　　而且，自己的修为，上升了好多！一身都充满了灵气，随时都能飞升的感觉。 　　他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跟人家的事后一点都不一样！ 　　球球认真思考了一下，昨晚酥酥进来后，似乎的确有强大充沛的灵气冲击全身，整个人爽得要上天，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修？这么厉害？ 　　怪、怪不得那么多女修都想跟酥酥来一发，原来真的会有好处！ 　　房间门传来响动，有人在开门。 　　球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意图，情急之下变成原形，坐起来背对门。 　　酥酥要是再问药的问题怎么办？要推给别人吗？“有人暗恋我故意给我下药结果药被我带回来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嘤嘤嘤”这样？ 　　好像太假了…… 　　郁子苏推门而入，美少年不见了，床上只有一只三角形的黑白团子。 　　他奇怪地走过去，揉揉他头顶的毛：“大早上的，这是在干什么？” 　　球球说：“思考熊生。” 　　郁子苏笑笑，把他抱起来检查一番：“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球球脱口而出，又立刻改，“哪里都不舒服，难受，疼。” 　　“不会疼吧？”郁子苏疑惑，“应该更舒服才对啊。” 　　不，他一点都不舒服，现在是事后，十分虚弱。 　　球球有气无力道：“就是特别虚弱，动不了。” 　　“那你怎么坐起来的？” 　　球球：“……”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仰头躺了回去。 　　郁子苏笑得更开心了，去摸他的肚子：“这么虚弱一定饿了，想吃什么？” 　　“要只老母鸡补补，还有卤猪蹄。” 　　郁子苏道：“不能吃那么腻的，煮了白粥吃点儿。” 　　“什么都不加的吗？” 　　“你可以加点咸菜。” 　　球球把头埋进枕头里，说话声音闷闷的：“那要吃甜的，加糖。” 　　“好。”郁子苏揉够了毛，“你先躺着，我去端过来给你。” 　　球球哼哼唧唧：“要加水果糖。” 　　“水果糖？！” 　　“奶糖也行。” 　　郁子苏找了盒水果糖，给他在碗里加了几颗溶化，进屋一看，球球已经坐好背对他望着窗外。 　　郁子苏坐在他旁边搅着碗：“来张嘴。” 　　球球：“啊——噗！” 　　味道太奇怪了。 　　他把头一扭：“赏你了。” 　　郁子苏笑眯眯道：“谢主隆恩。主子还想吃什么？” 　　球球眼睁睁看着水果粥在碗里消失了：“老母鸡汤和卤猪蹄。” 　　这个难度太大，郁子苏去怀邑最负盛名的饭店揪出厨师看着他现做。 　　球球趁机兴奋地在床上打滚。 　　事后真爽！要是平时酥酥肯定不会这么百依百顺的！更不要说在床上吃东西了！ 　　郁子苏很快回来，带着新鲜出炉的鸡汤和卤猪蹄，搬来小桌子在床边，一份份给他摆好，看着他吃。 　　球球无比满足地打了个小嗝，把碗筷一推：“吃完饭就想吃甜点。” 　　郁子苏问：“主子想吃什么甜点呀？” 　　球球往床上一趟：“吃点冰激凌好了，还有xyzz家新出的限量榴莲巧克力。” 　　xyzz家的限量榴莲巧克力早已经卖完了，郁子苏只能闯进他们工厂找现做的。 　　球球拍拍肚子，这可能就是天堂吧，事后真好！ 　　“主子吃饱了吗？”郁子苏把他抱在怀里揉毛，“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球球伸个懒腰：“等想到再说吧，我要睡觉觉了。” 　　郁子苏道：“睡觉觉以前，主子要不要交代点什么啊？” 　　球球伸懒腰的动作一僵：“？” 　　郁子苏面不改色心不跳：“那种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球球趴进他怀里：“……有人暗恋我故意给我下药结果药被我带回来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嘤嘤嘤人家好怕。” 　　郁子苏幽幽道：“我听不清。” 　　撒谎不如老实交代。 　　球球僵了几秒，爪子把他的衣襟一扒，在那精壮白皙的胸膛上愤怒地挥下一爪，带着哭腔说：“都怪你！” 　　郁子苏：“？？？我怎么了？” 　　球球哭了起来，哭得极为伤心，就是不理他。 　　就是没有不下雨。 　　郁子苏这才慌了神：“不哭了，好好好你慢慢说，都是我不对，至少让我知道哪里不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 　　球球抽抽搭搭断断续续控诉他的行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郁子苏：“？！谁传这种比世界末日还要不靠谱的谣言？！” 　　球球说：“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郁子苏想起最近为了制造距离，特意疏远了他，忙解释一番，才把他哄信了。 　　球球继续抽抽搭搭：“可是，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碰我？”说起来太过羞耻，他用两只爪子捂住眼睛。 　　这也是他不愿意用人形面对的原因，这么羞耻的话实在没人脸说出来，熊脸毛厚，可以抵抗一下。 　　郁子苏：“……熊猫不是性0冷淡，不到发0情期没有那方面需要吗？你发0情期还早着呢。” 　　球球：“就、就这样吗？！” 　　“不然呢？”郁子苏有点哭笑不得，“所以你最近都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球球把自己蜷成一个球不愿意面对。 　　郁子苏笑着戳他：“你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嘛？怎么想那么多？还去找人出主意吗？你想笑死我吗？” 　　球球这回是真哭了：“不听不听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 　　过了一会儿，球球才缓过来，依旧用爪子捂着脸问：“那你昨晚怎么半路又跑出去了？” 　　郁子苏笑道：“去找简逸要个东西。” 　　“……润、润滑剂？！”昨晚的润滑好像是【哔】液吧？！ 　　“噗。”郁子苏哭笑不得，敲了下他脑袋，“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啊？除了持久度像，你脑子是只假熊猫吧？我以前不是给了简逸一本双修秘籍吗，昨晚找他要来正好拿来给你用。看简逸的修炼速度很不错，你今天不也是进了一阶了吗？” 　　球球：“……”还能有这种操作？！ 　　他不说还好，一提球球才想起，昨晚撸的几把没有一次超过三分钟的…… 　　这个人简直讨厌！ 　　那种时候，他居然，还，想着让自己修炼？！到底是不是人！ 　　而且、这么一说、逸哥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他…… 　　球球又生气了，跳回床上背对着不理他。 　　郁子苏：“？？？”他又做错了什么？ 第107章 绑绳子 　　球球过上了理想中每天都有夜生活的幸福日子, 只是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郁子苏便严肃提出要克制点。 　　原因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 郁子苏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他自己。 　　由于种族特性, 球球的持久度不是很好, 或者说太快了, 被亲亲摸摸就能射0出来, 没有一次超过三分钟的，虽然他的持久度好坏没有关系，郁子苏不倒就行，可精气流失太多对身体影响非常之大，郁子苏一开始还会在小球球上绑根绳子不让他出来，球球哪里吃过这种苦, 哭闹个不停，郁子苏舍不得他难受, 只能解开。 　　如此过了几天，球球整个人都飘飘然懒洋洋的, 郁子苏一时想不出个办法, 只能先限制次数，只有情到浓时才可以来一发。 　　俩人初尝0禁0果，正是食髓甘味的时候, 可偏偏被这样的障碍阻隔，一方面得不到满足，然而一方面又增加了期待感和舒适感, 说和谐又不和谐。 　　球球闲来无事，便在家默默翻从简逸那里要回来的双修秘籍，希望能找到解决方法。 　　然而这本双修秘籍是郁子苏带来的，在那个只有直男直女的世界，并没有记载受方持久度不够要怎么办的问题，球球从头找到尾也没找到，只得放弃。 　　他纠结了片刻，点开论坛里的修炼板块，大家会在这里交流自己的修炼心得，出现什么问题也会一起讨论。 　　双修也是修炼…… 　　球球望着满屏严肃且充满学术气息的贴子，都下不了手打字，深深觉得羞耻度爆表。 　　最后为了丰富的夜生活，他咬咬牙注册了一个数字小号发帖：有没有男男通过双修修炼的大人！进来花式飞升！ 　　主题：事情是这样的：楼主跟对象都是男孩子，最近得到一本双修秘籍，效果很不错，可是遇到了一个问题，楼主是下面那个，可是太容易被刺激射0了，身体很不好，所以效果甚微，就想问问有没有同样双修的道友有这方面烦恼，是怎么解决的呢？ 　　这样刺激的标题，这样的感叹号，在众多学术帖里分外显眼。 　　球球十忐忑不安地不断刷新。 　　一楼：版主呢？什么时候这里都混进广告了？！ 　　二楼：这种帖子还不删掉，辣眼睛！ 　　三楼：大白天这么刺激的吗？ 　　球球捂住脸，果、果然太那什么了吗，双修在现在已经是邪道了吗？ 　　四楼：我是楼主，真不是广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又不好意思问身边的人，只好匿名来问问大家了。 　　五楼：楼上都是没见识过的小年轻吧，楼主别怕，双修是自古以来都有的修炼方法，只是双修秘籍太稀有，有道侣的人交0合也不得精髓，现在已经渐渐淡出了，楼主能得到双修秘籍也是缘分，只管修炼。不过我虽然懂一点，但对于同性的就没有研究了，祝楼主好运能有人解答。 　　球球十分感激，总算有一个正经的好心人了。 　　这么新鲜的帖子引来无数围观，然而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能解答，球球一遍一遍的刷，都快失去信心了，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实用的回答。 　　一千五百八十六楼：万万没想到没事逛论坛发现了同类，楼主我也是男男双修，我身体不好，修炼很慢，对象才想出这个办法帮我的，一开始也遇到了你的问题，流失的还比不过对象补进来的，我们研究好久，试了很多方法，最后发现双修的时候在小勾勾上绑绳子不出来最有用，等过段时间你修为上去了，就会好些，不用绑了。 　　果然论坛是个好东西！这里聚集了各地不同品种的修士妖怪，总能碰到类似的人。 　　可是，还是需要绑吗…… 　　球球含泪回：谢谢这位兄弟！我们也试过绑绳子，可是太难受了，我受不了，只能作罢，没有别的办法了吗QAQ 　　两千零二楼：没有了哦，忍一段时间修为提升就好，你会发现忍耐能力增强许多，加油吧，助你早日成功。 　　球球叹了口气，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其他人出主意，就上了郁子苏的号删掉帖子。 　　毫无疑问再次引起了看热闹正欢的管理层的轰动。 　　郁子苏删的贴，再结合内容，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是球球上的号删的。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球球才成年大半年，这个禽兽就已经把持不住了吗！太可恶了，以后要孤立他！不带他玩！ 　　球球发了会儿呆，看看窗外天色渐晚，便跑去厨房煮饭。 　　饲养员不在，他也能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可远远比不上饲养员的手艺，这段时间没吃上，分外想念。 　　简逸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天天跟他通话嘘寒问暖，无比关心，可就是不回来，球球把汤热上，站在厨房给他回信息：“逸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最近都饿瘦了。” 　　才没有，郁子苏天天抓厨师给他花式补身体，下巴都没那么尖了。 　　简逸沉默了，半天才回：“你们没有在客厅里，阳台上试试？我们回去方便吗？” 　　球球：“？！逸哥哥，你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我是那么不正经的熊吗！不要把你跟路哥哥做过的事套到我身上！” 　　简逸：“你是正经熊，可郁神不是正经神啊。” 　　球球沉默了，其实他们的“认为”都是反的…… 　　说话间，门外传来响声，郁子苏回来了。 　　球球便丢下简逸，过去扑到对方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纠结要不要告诉他那个方法。 　　他实在不想绑大象，太难受了。 　　不想郁子苏却兴冲冲道：“我问到了有经验的人，对方说要行0房的时候要给你绑上绳子不能射，修为上去后忍耐力就会变强。” 　　球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郁子苏干咳了两声：“就是那个问题。” 　　球球：“？！你怎么问到的！” 　　他难以想象郁子苏召开高级修士大会，一本正经地问那些中老年同性双修的问题。 　　他们会怎么想平日一本正经冷傲孤绝的至高神…… 　　郁子苏道：“简单开了个修士交流会，让他们把自己的修炼方法都说出来，有几个双修的，我稍稍带了下话题，他们就自己讨论起来了，我记下来的。”说着揉揉他的脑袋，“没办法了，忍一忍吧，也不是特别难受。” 　　球球刚想说“你绑着不给0射试试”，忆起了对方的持久度，默默点头答应了。 　　不过既然郁子苏都有办法知道了，那他还上网问什么，要是被人看出端倪就完了！ 　　球球再次过上了每天都有夜生活的日子，只是不能再由着他，一晚上都要绑着绳子，最多只给射两次，为此他更加勤奋地修炼，不为别的，只为有一天能不被绑绳子。 　　* * * 　　虽然遭到了郁子苏的威胁，但全球球球粉依然没有放弃给球球寻找对象，甚至有人开始研究男男生子技术，可以扩大球球的对象范围，让他更好挑选。 　　一定要找个好生养的。 　　可是有一天，一条爆炸性新闻震惊了每一个人。 　　名为“我才是球球宝宝呀”的用户发了帖子被置顶加粗加红：“谢谢大家我跟酥酥在一起了！大家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主题：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我跟酥酥已经情投意合定下终生了，所以我不会有孩子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无论大家是反对还是祝福，我们心意已决，再次感谢！ 　　球球的这个ID经过官方认证，不会有错的。 　　全球都炸开了锅，球球他，还是，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虽然这个结果不太意外，可他们就是很不服气。 　　球球怎么可以找个不能生养的！那小小球怎么办！熊猫妖遍布全球的愿望怎么办！ 　　国内从未有过这样大量的外来人口来访，无论怎样的禁令都无法阻止，郁子苏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熟练地设了结界，想进来的神怪要经过层层筛选才行。 　　球球粉们进不来，只好在网上愤怒地抨击，他们这些粉丝都没有同意，怎么可以这样私定终身呢！ 　　这种心情跟普通粉丝看到爱豆谈恋爱一样，虽然表面上兴冲冲要给球球找对象，可当他真有了对象，又觉得无法接受。 　　球球看得心惊胆战，决心要脱离论坛一段时间，太可怕了，他没想到大家这么激动。 　　不过这种疯狂的浪潮持续两天就下去了，越来越多的声音说，喜欢他不是希望他幸福吗，他找到喜欢的人不是正好吗，人家谈恋爱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允许，还要跟你报备。 　　郁子苏跟球球的cp本来就有很高人气，这下不负众望，cp粉们过了大年，再次复活，战斗力碾压那些反对的，很快浴球大旗骄傲举起，四处唱起嘹亮的凯歌。 　　球球在风声小了一点的时候才敢看这件事的总结，感觉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总算理解那些遮掩恋情的明星的心情了。 　　不过这下他总算给郁子苏盖上了章，一颗心落了地，反对的人再反对又如何，又无法真正影响他的生活。 第108章 探亲 　　球球照例坐在第一排的老位置, 双手托着下巴呈捧花状, 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郁子苏傻笑。 　　即使是经过伪装的脸, 他也看得入迷。 　　老公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呀，伪装了也好看, 怎么都好看。 　　上完这节课, 本学期就结束了, 他就能跟郁子苏过上没羞没臊的暑假生活, 想一想就开心。 　　至于考试什么的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 　　郁子苏也一边讲着课，视线却放在他身上，自以为依旧是以前那淡漠的神情，完全不知道自己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整张脸已经容光焕发如沐春风，充分诠释什么叫做相看两不厌。 　　在座的都是郁子苏的粉丝, 看到俩人这样，心情都十分复杂。 　　万万没想到, 在他们心中出尘清高不染俗事的大神竟然还会谈恋爱，而且是跟自己带大的国宝谈, 无法想象是个养成爱好者。 　　无数少男少女的心碎了一地, 他们的幻想被别人实现了。 　　这两个人，以前隐瞒时还很矜持，现在公布恋情, 不但不低调，居然上课都明目张胆起来，实在太过分了。 　　终于等到了下课, 许多人第一时间冲上讲台，眼泪汪汪地要跟郁子苏说话，球球在下面收拾书本，抬头看一眼万马奔腾的盛况，重重咳嗽了两声。 　　郁子苏微笑着抬抬下巴示意球球的方位：“不好意思，家教严，不准我随便跟人说话。”说完便虚化身体穿过人墙，来到球球身边跟他一同出去。 　　围观群众：“……”太、太过分了！低调点不好吗！ 　　嫉妒使他们丧失理智。 　　而且还不知道该嫉妒谁，两个都很嫉妒。 　　球球十分满意，酥酥他终于没有那么直了。 　　俩人去停车场拿车，郁子苏当然不会去考驾照，驾照是专业办证人员吴则帮他办的，他只要做做样子，用意念开车就行。 　　他们今天要去怀邑动物园走亲戚。 　　球球的哥哥妈妈已经都是二十多岁的老年熊了，早在十几年前，两只就被接到怀邑养老，方便孤单的球球随时能探望他们。 　　郁子苏没有回来时，球球一有空就往怀邑动物园跑，后来对方回来，他跑动物园的次数就少了，简直不要太有了对象忘了娘。 　　今天是他们商量好的，既然已经盖了章，就应该正式见一下家长。郁子苏的见不到，球球的还是可以的。 　　郁子苏准备了许多蜂蜜苹果孝敬丈母娘和大舅子，随着路程的接近，他越来越紧张。 　　明明只是见两只熊而已，他竟然会有这种罕见的感觉…… 　　其实在盖章之前，他对球球依然带着一些慈爱，直到盖了章，他才深刻且真切地认清他们的关系，球球已经不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了，他是会站在自己身边的道侣的存在。 　　因此这回探望缇缇皮皮，跟以往单纯的陪球球玩不一样，他也是参与到探望中的一员，是跟球球的娘家见面，意义深远。 　　缇缇和皮皮当上了邻居，有两个温柔可爱的奶妈把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已经暮年，外表上还跟年轻熊一样雪白美貌。 　　俩人隐身第一个先找缇缇。 　　球球可以拉郁子苏的手了，发现对方有些僵硬。 　　球球低头看看俩人交握的地方，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郁子苏：“……紧张。” 　　球球：“噗哈哈哈哈！” 　　郁子苏严肃道：“见家长呢，不要嬉皮笑脸的。” 　　球球努力绷住脸：“好的长官。” 　　也是动物园传来消息说缇缇最近生了病，身体大不如前，年纪也太大，可能再过个两三年就不行了。 　　球球虽然很难过，可不能干扰对方的正常老去死亡，它到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 　　缇缇正在草地上躺着晒太阳，一脸餍足，还翘着二郎腿，丝毫不逊色于年轻时的女王姿态，完全不像只生病的老年熊，看样子它对自己的熊生很满意。 　　它刚喝了一盆奶，盆被郁子苏留下了，在里面倒上蜂蜜，递给它舔：“妈，我们来看你了。” 　　缇缇很欢喜，坐起来舔蜂蜜。 　　球球：“噗哈哈哈哈！” 　　郁子苏瞪他：“咱妈还病着呢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还有没有孝心？！是不是亲生的！” 　　球球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郁子苏又拿了个苹果，把苹果掰成两瓣，在蜂蜜里滚了滚：“妈，不要理这个不孝子，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还是女婿亲。” 　　球球扭过头看别处，不让自己笑出来，酥酥出生就不知道有父母是个什么滋味，一定是太缺亲情了，以后要好好关爱他。 　　他变回原形坐在缇缇身边，靠在它身上。 　　缇缇早已习惯总有只小熊会来陪自己只是年纪越大记忆越混乱，歪头瞧了他半天才认出来，慈爱地摸摸他的头。 　　如此温柔的母爱让球球感动不已，缇缇老了后动作就越来越温柔了。 　　球球朝郁子苏挥挥爪子：“给我另一半苹果，要滚蜂蜜的。” 　　郁子苏照样帮他滚了，球球伸爪接过去。 　　缇缇吃着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球球捂着脸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是熟悉的力道，看样子妈妈还很精神，能活好几年。 　　郁子苏只好又掰了两个苹果在盆里备用，倒上蜂蜜安抚丈母娘。 　　他见一大一小两只黑白团子靠在一起极为有趣，也饶有兴致地变成一只跟球球差不多大的小熊靠在缇缇的另一边，两团小的中间夹着团大的，如果不隐身，会是一副无比美好珍贵的画面。 　　缇缇奇怪地望着身边又多出来的一只小熊，刚才明明是只两脚兽，怎么还带变的？ 　　它也没多想，这样也不错。 　　球球伸爪子给郁子苏看：“这个蜂蜜好甜好好吃，蘸苹果也好好吃。” 　　郁子苏趴过去舔了一口他蘸了蜂蜜的爪子：“是好甜。” 　　于是他伸爪拿了个盆里的蜂蜜苹果。 　　球球羞涩地缩回去自己舔自己的。 　　缇缇一顿，沾着蜂蜜的罪恶之爪毫不留情地拍在郁子苏的熊脸上。 　　郁子苏僵住了。 　　球球用爪子捂住嘴，等稳住情绪才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母爱的味道。” 　　郁子苏捂着脸：“感受到了。”不愧是丈母娘，他长这么大，脸上好像还没有挨过巴掌。 　　缇缇打了一巴掌抢食的，心里就舒坦了，看他们还是孩子，也就没有夺回来。 　　三只坐在一起和谐愉快地吃蜂蜜苹果。 　　游客在很遥远的外围，说话声传过来就转为了嗡嗡的嘈杂音，和童话中一般美好的蓝天白云绿草地都成了渺远的背景。 　　缇缇舔完爪子，又躺了回去，翘起二郎腿，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看来是吃饱了。 　　熊形郁子苏跪在她身边，握起它一只爪子：“妈，以后球球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 　　球球这回没笑，还很感动。 　　这个一向习惯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为了他将姿态放到最低，跟一只普通的熊猫下跪立誓，如此郑重其事，还会为了见它紧张。 　　从来懒得开口的缇缇居然罕见地喊了一声“嗯~”，像是在回应他。 　　郁子苏十分激动：“咱妈答应了。” 　　球球点点头，庆幸现在是原形看不出眼里的亮晶晶：“嗯。” 　　俩人同它告别，给缇缇的奶妈留下一堆吃的，让她好好加餐，再转身到隔壁看大舅子。 　　皮皮也不减当年的威风，躺姿坐姿跟缇缇简直一模一样，果然是亲生的，看到两只小熊用两只腿走过来，只是淡淡地瞥一眼。 　　郁子苏只是摸摸皮皮的头，给他喂蜂蜜苹果。 　　球球问：“你不喊了吗？” 　　郁子苏：“这个跟咱们同级别的，我喊不出来。” 　　球球：“噗哈哈哈哈！” 　　郁子苏瞪他：“怎么这也笑！你是亲弟弟吗！” 　　球球说：“对不起我忍不住，就是亲弟弟才会笑啊哈哈哈哈！” 　　俩人探了一天亲，离开动物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球球无意识仰头一看，天边的晚霞比最华丽的锦缎还要绚烂，由远及近，颜色从火红完美渐变过渡为浅粉，不少人都在拍照。 　　明天一定又是美好的一天，球球想。 　　不对，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他是多么幸福。 　　郁子苏去开车，他在后面跟着。 　　突然郁子苏一回头：“阁下跟了这么久，应该现身了吧？” 　　球球莫名其妙道：“我现身了啊？你还是看不到我吗？” 　　郁子苏：“……没说你。” 　　球球道：“我开个玩笑。” 　　说完他身后传来一个男声：“真是有趣的玩笑，哈哈哈哈！” 　　球球和郁子苏：“……”来的是个傻子吧。 　　球球回过头，愣了一下，揉揉眼睛，还是没看错。 　　他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竟然是一个身披袈裟头发剃光慈眉善目的和尚，看到他们，还行了个礼：“阿弥陀佛，贫僧等两位施主很久了。” 　　郁子苏道：“你找错人了，我修道，没有换专业的打算。” 　　球球惊讶，这个和尚一身仙气：“你是个神仙？” 　　和尚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109章 无究 　　郁子苏跟球球把和尚带回了灵异局。 　　和尚稽首站在大厅中央, 任凭四周挤满了围观的人也岿然不动, 眼观鼻鼻观心, 好一派圣僧气度。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能坚持佛法的得道高僧不多了, 在场的人看到和尚都十分惊奇, 而且还是个一身仙气的和尚。 　　郁子苏扫了一圈, 没看到绯骨, 便问：“小红呢？” 　　立马有人告状：“出去打麻将去了！” 　　郁子苏意味深长道：“旷工啊。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众人不寒而栗：“下、下班时间吧……” 　　“我去她办公室等，不要告诉她我找她，谁泄露一句，记过。”说完，他就往绯骨的办公室走，和尚保持着姿势不变, 跟在他身后。 　　郁子苏靠在绯骨的椅子上转来转去，球球招呼和尚在沙发上坐下：“等一会她就回来了。” 　　和尚道了谢, 问：“你们说的小红，就是二花吗？” 　　球球：“噗, 对, 她小名小红。” 　　和尚失落道：“啊，她已经连名字都换了。” 　　郁子苏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二花？” 　　和尚道：“她本名是叫苗二花的，因她上头还有个姐姐, 叫大花。” 　　郁子苏再也憋不住了，狂笑。 　　球球问：“你不是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绯骨吗？文献记载里都这么说的。” 　　“我没有啊。”和尚惊讶，“她自己后来改的吧。叫绯骨了吗？怎么写的？” 　　球球哭着把字写给他看。这跟他小时候看得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言情不一样, 传说里明明记载“那人眉目如画，目光温柔似水，牵过她的手，在她掌心以纸带笔，描下‘绯骨’两个字，并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绯骨了。’绯骨羞涩地低下了头，双颊似火，面若桃花。”。 　　他都能背下来了！ 　　和尚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我这两日忙着在天帝面前求情，还没有关注过她近来过得怎么样。”他望着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摆设，感叹道，“没想到短短几百年，人间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些东西我没有一个能叫出来名字的。” 　　和尚自称是天上神仙，名为无究，见过郁子苏，知道他是人间的头头，跟着他准没错，这次下凡是想找个拥有红莲业火的女人，可那人现在已经到了他都寻不到的地步，正巧感受到附近有强大的灵气，这才过来求助于他。 　　郁子苏跟球球顿时就猜到和尚的身份，凑在一块儿讨论了一下，对方上门苦苦哀求，这不正是小红想要的吗？直接把他带回去让小红处理算了，免得他们好心办坏事。 　　“求情？”球球捕捉到这个字眼，“求什么情？” 　　和尚叹了口气：“自从郁神解了天庭这场劫难后，我便想着将二花——不，绯骨接上天，同她解除之前的恩怨误会，共修良缘，哪知天帝说她现在已是跳脱五行之外，不受三界控制，什么都不是，更别说是仙了，怎么能在天庭待着，便驳回了我的请求，我日日苦诉无果，只好同天帝撒了气，这个神仙不当也罢，便私自下了界。” 　　球球问：“你是私自下凡的？会不会有十万天兵把你抓回去？” 　　无究一愣：“这倒不会。” 　　郁子苏打量着他：“你一个和尚，不断红尘，天天想着找对象，难怪天帝不答应你。” 　　无究道：“我不是和尚啊，我只是去被派往西天的佛道两教交换生，修炼和习惯以佛法为主，实际上我的心还是向道的。” 　　还能这么玩……怪不得一口一个“我”的。 　　球球对他很感兴趣，不断向他提问，无究脾气看起来很好，耐心十足地一一解答，到最后郁子苏都看不下去了，强行变出一副扑克牌，要教无究斗地主一边玩一边等绯骨。 　　球球问完后一脸死灰，他童年美好的言情回忆统统毁了。 　　待绯骨一回来打开门，便看到三个人在自己办公室打牌。 　　郁子苏抬头：“恭喜你，获得旷工被抓大奖。” 　　无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二花！” 　　绯骨本来怔怔地望着他，一听到这熟悉的呼唤，恼羞成怒：“不要喊我二花！” 　　无究立刻改了口：“小红！” 　　绯骨默认了这个称呼，冷笑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无究道：“当年之事我有许多迫不得已。” 　　绯骨道：“我不需要解释。” 　　无究没有受她打断的影响，继续说自己的：“当年我算出，所有神仙都会在不久后遭遇大劫，我是不想让你受劫，才阻止你成仙的，没想到你执念太深，竟然……” 　　绯骨漠然“哦”了一声：“后来不是解除了？为什么没有立刻来找我？” 　　无究问：“你不是不听吗？” 　　绯骨：“……” 　　无究：“天上人间时间不同，你呆了几年，我才过了几日。” 　　球球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零食，掏出一包葵瓜子，郁子苏默契地变出一个盘子，球球把瓜子倒在里面，俩人边磕边看戏，“咔擦咔擦”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绯骨受不了了，瞪他们：“你们能不能不要捣乱？出去玩不行吗？” 　　郁子苏头也不抬道：“没关系，我们不介意，我等着你快说完带你去领罚。” 　　球球说：“我们喜欢看现场直播。” 　　绯骨道：“小朋友，你现在学坏了。” 　　球球羞赧道：“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 　　……真想把这只小黑球剖开让全世界人民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绯骨顶着压力跟无究说完了话，半点重逢解千仇的美妙感觉都无。 　　无究转过去问郁子苏：“我可以在这里跟红红在一起吗？我也可以干活的。” 　　郁子苏遗憾道：“我们这儿职位满了，而且要是十万天兵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绯骨咬牙：“看在我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些年的份上。” 　　郁子苏道：“你指你辛辛苦苦把妖怪局变成麻将馆的功绩吗？” 　　无究担忧道：“红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还没戒掉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无究还是被留下来了，毕竟调戏绯骨是大家都爱做的事。 　　* * * 　　球球如愿以偿跟郁子苏在外过了了整整两个月没羞没臊的日子，除了每晚都要被绑绳子日，出不来很难受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不过他的持久度的确越来越好了，郁子苏的精华一点不剩地被他吸收，促使他的修为得到大幅度提升，整个人也被滋润的愈发水灵出众，简直是一只肥美的小羊羔，走在路上无论是谁都忍不住盯着他看，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俩人抓着夏天的尾巴回来了，准备在家休息几天迎接新学期，简逸跟路西菲尔依旧不在，分开的时间太长，连郁子苏都忍不住怀念四个人的热闹生活了。 　　球球更是难过，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简逸的手艺了，想得不行，跟郁子苏商量过几天就去偷窥那俩人在外面干什么。 　　回来的第一天，俩人拉上家里的窗帘，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在沙发上愉快地看电视。 　　旅游回来看电视最惬意了。 　　俩人最近因为思念简逸跟路西菲尔的缘故，都比较念旧，所以看得东西也都是古老的。 　　球球找了《宠物小精灵》喜滋滋地放，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动画片，想当初怀邑电视台晚上五点四十放，他每天都跑着放学回来赶，有一次被老师耽误了，回来已经放了一大半，哭得可伤心。 　　郁子苏看了一会儿：“换一个吧，我想看《数码宝贝》。” 　　球球说：“不干，《数码宝贝》又没这个好看。” 　　郁子苏生气道：“可是我喜欢！” 　　球球也很生气：“你为什么不喜欢宠物小精灵！多可爱！” 　　郁子苏道：“宠物小精灵又不能说话，数码宝贝能说话。” 　　球球道：“可是宠物小精灵人人都能有，数码宝贝只有被选中的孩子才能有！” 　　郁子苏道：“就是要这种特殊的感觉啊。” 　　球球坐得离他远远的：“你这个个人英雄主义者！” 　　于是他们吵了起来。 　　吵了一会儿，球球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有强烈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扭头看窗外，窗帘是遮光的都挡不住。 　　郁子苏也察觉了，起身去拉窗帘：“是谁在装比？突然这么刺眼。” 　　球球跑到他身边看。 　　今天刚下过雨，天气本来温温柔柔的，夏风和煦，大片云朵遮着很是舒服，球球一看天空，太阳并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整个一条街，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金光包围了。 　　天降异状，一定出了什么事，球球道：“下去去看看吧？” 　　郁子苏应了，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敢比他的光芒还要盛，简直不能忍。 第110章 云欢 　　突然出现的金光太过刺眼, 街上几乎所有人都跑出来围观。 　　来者是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 站在街中心, 一身雪白道袍，手摇羽扇, 美目顾盼生辉, 嘴角还噙着笑, 说不尽的风流姿态, 望着来围观他的凡人们，自带无限金光背景。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从他的眼里读出了讯息：“膜拜吧！凡人们！我的英俊和光效是不是震撼到你们了！没有见过吧！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叹息，何必呢，很久没有人敢这么犯郁神的忌讳了，上一个敢这么放光的…… 　　有诗为证： 　　“昔我故友屌似卿，如今坟头绿草盈。” 　　他们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要说这背景光效，太亮了一点都不好看, 而且金色很不符合这个人的气质，换成柔和一点的比较好, 像郁神那样在适当的场合适当放一点白月光光效就十分不错。 　　郁神你听到了吗！周末可以不加班了吗！ 　　来者更加得意了, 果然这些凡人都被震慑到了，长得太好看真是寂寞。 　　郁子苏拉着球球不紧不慢走过来，众人都自觉为他让道, 他一出现，那些金光便立刻消失不见，天色也暗沉下来, 黑压压的乌云密布，衬得郁子苏周身的白光更加显眼，他依旧是人们最熟悉的道袍装扮，却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日更惊艳，像踏着月色由天而降。 　　众人满意地望着他，不愧是自带背景的男人，有光效算什么，还要得天气衬托才行。 　　他们用批判的眼光转向新来的，看到了吗！你跟我们街草完全没有可比性！ 　　新来的在金光被踏碎那一刻气势便弱了下去，看到郁子苏后嘴角的笑容也僵住，立即泯然众人。 　　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论装比，是他输了，服气。 　　郁子苏在离他十米外停了下来：“阁下是？” 　　好、好强的装比气场，出口见真章，他竟然雄躯一震，若不是死命撑着，这会子一定退到几十尺开外了！ 　　来者也不是个简单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作揖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郁神了。在下云欢，是天帝派来的天庭使者，此次下凡是有些事情想和凡间商议，还请进一步说话。” 　　郁子苏道：“来抓人的？” 　　“抓人？”云欢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不是，天帝说希望无究圣僧在凡间能细细思量一番，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回去。在下是有其他请求。” 　　郁子苏颔首，绕过他往灵异局走：“跟我来吧。”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在他们这里自带光效的下场。 　　云欢僵了片刻，神色暗了暗，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实在是欺人太甚，就算是个神，那也是不知名地方蹦出来的，跟他这种城里神是不一样的，居然用这种态度对他！ 　　呵，他成功被挑起了兴趣。 　　郁子苏随意找了间无人的小会议室，带着球球坐一边，让云欢坐在另一边。 　　会议室里常备零食茶水，他给球球跟自己倒了一杯，把零食盘子推到球球面前，做完这一切后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云欢憋着气，还是没有撒出来：“事情是这样的，在下乃是天庭三太子，前些日子听父皇忧虑，短短几百年凡间竟然改变了这么多，天庭跟不上时代了，对凡间的一切都很不了解，在下便自告奋勇，愿意来凡间学习一段时间，将这些年的改变带回去教给众仙。” 　　郁子苏道：“学习？不用那么麻烦。你带个电脑上去给天庭开个网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是互联网全信息化时代，很方便的。” 　　云欢问：“电脑和互联网？” 　　球球突然说：“学起来可能有些麻烦，建议你直接去技术部待一段时间，技术部人员会都交给你的，而且也会告诉你怎么在天上通网。” 　　云欢不高兴地皱眉：“这位是？”他高贵的身份居然没有引起一丝波动，有点气。 　　球球严肃道：“我是全球保护协会镇球之宝，简称球宝。” 　　云欢显然被这么长的称号震慑到了，他见球球长得好看，还跟郁子苏手拉手，心里很是鄙夷，当他是抱大腿的炉鼎之类，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郁子苏面无表情地“噗”了出来：“球宝说的没错，你既然有心来交流学习，可以先到技术部修炼一段时间理论知识，学完后就可以出来实践学习，就能回你们村通网了。” 　　技术部一听就很高级，很符合他的高贵身份，云欢笑道：“如此便谢过郁神了。那，技术部在哪里？” 　　* * * 　　云欢站在技术部门口，迟迟不愿意下去，这哪里高级，明明是个黑黢黢的地下室，在这里学习，跟被关小黑屋似的。 　　更可怕的是，在黑暗中，映着一排一排蓝莹莹的长方形的光，在长方形光前都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看起来无比诡异，连他这个神仙都有些怂了。 　　郁子苏道：“我已经跟技术部部长打过招呼了，他说会好好教你的。技术部人员身份特殊，都是僵尸，常年不喜欢见光，所以要在地下室工作，这段时间还请你委屈一下，不要用太亮的东西，电脑屏幕那样的就行。” 　　云欢有点生气，扭头问：“我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呆着？你们不能教我吗？” 　　郁子苏耐心道：“你这次不是要带上天吗？给天上通网的技术是专业人员才会的，我们不会，你只有跟技术部学才知道。” 　　球球符合：“对，你放心，我国的技术部在全世界都是顶尖的，连全球神怪论坛都是我国技术部研发出来的，现在世界神怪最高的科学技术奖的名称都是用我们部长的名字命名的。”他说起来满满的自豪。 　　云欢虽然不愿意屈尊降贵，但他们既然说只有这地方才能学到，也只好留下来了，又不放心问：“要在这种地方待多少天？” 　　郁子苏道：“不长，看你的悟性，少则一周，多则一两个月吧。” 　　用凡间时间算，那也不算很长…… 　　郁子苏跟球球满意地离开了。 　　出去后，碰到了绯骨，她身后跟着老老实实的无究，由于绯骨比较傲娇，就是不愿意随随便便原谅他，无究每天都跟在她身边，玩你追我追到我我也不跟你嘿嘿嘿的游戏。 　　无究看到他们两个，忙问：“刚才听说有个神仙来了？” 　　郁子苏道：“对，我问是不是来抓你的，他说不是，你放心吧。” 　　无究忧愁道：“听他们描述，来得很可能是天帝第三子云欢，那个人……唉，一言难尽，没有让你们为难吧？” 　　绯骨道：“那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被刁难的。” 　　无究放心了：“那就好——他现在人呢？” 　　郁子苏跟球球互相看一眼，笑嘻嘻地把将他忽悠去技术部的小黑屋里待着的事跟他们说了。 　　绯骨哈哈大笑：“你看吧，他俩是会吃亏的性子吗？小球儿更是越来越黑了。” 　　球球笑嘻嘻道：“刚才是上班时间，小红姐姐你不在？这么重要的人来访，你外交部居然是听人说。” 　　绯骨秒进了办公室。 　　郁子苏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让我想起了我两个故友，跟他们一样，纠纠缠缠别别扭扭的。” 　　球球使劲点头：“灵霄跟清柒吗？对对对，我也想问，他们两个后来怎么样了？看不到结局好急。” 　　郁子苏道：“还是那样，我飞升了都没个结果，急死人。” 　　“啊……”球球一阵失望。 　　郁子苏笑道：“等你有了踏碎虚空的能力，我们就能回去看看。” 　　球球弯起眼睛：“好。” 　　跟他回家，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 * * 　　一个月后，云欢终于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他现在觉得自己脑中装满了整个宇宙，充沛的知识迫不及待地要从胸腔中喷薄出来。 　　他现在，是如此的博学多才，无所不能！ 　　这一番历练后，他的心胸也宽广许多，看到郁子苏眼神都不一样了，十分感激他把自己送到那么一个有用的地方。 　　郁子苏倒没想到关小黑屋还有这等功效。 　　云欢道：“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能进入凡间的大学学习，我的老师说还有许多是他教不了的。” 　　“行吧。”郁子苏不在意道，“给你在道学院弄个位置吧。你倒是可以，多少人累死累活都上不了，你直接插队上怀大啊。” 　　云欢得意道：“那当然，我堂堂天庭三太子……” 　　郁子苏凉凉道：“这种话不要随便在外面说，人家不是把你当神经病就是把你当神经病。” 　　云欢谦虚地低下了头。 第111章 啊~ 　　一条街上的人们对于云欢的到来都很警惕, 尤其是郁子苏, 认为这个人是天庭借着交流的名义来监视下面的, 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然而后来经过他们严肃缜密的观察发现, 他好像真的仅仅是来学习的, 成日沉迷学校, 很少回来, 郁子苏一开始还留心，后来就不管了。 　　大三的课程明显变少，而且学校要求他们脱离课本，投奔自然，实践才能出真知，不少志不在此的人都另谋出路, 报考二学历出国等等，本来就很少的人更少了。 　　上学期是学校带着他们实践, 下学期便需要他们自己单独出去找活儿了，还要回来盖章才行。 　　许多人都跑去动物园, 有条件的直接跑到临泽, 球球上学期去探亲的时候，看到自己同学在学习照顾他娘，愣是没敢过去, 偷偷离开了。 　　球球便打算在妖怪局找人盖章，他们也是正当部门嘛，林清在伪造人类部门这方面是专业的, 毕竟不少妖怪都需要。 　　在离开之前，老师语重心长道：“我们这个专业只要学好了，以后也是有很大出路的，留下来的同学不要气馁。” 　　有人说：“没错，同学们，我们这行很挣钱的，像我上学期努力已经月入两万了。” 　　老师很高兴：“同学们听到了吗？这就是榜样，来你说说你的经历。” 　　那个同学笑嘻嘻道：“我爸每月给我两万零花钱，轻松到账。”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老师也笑个不停，待大家热闹过去便说：“不如这样，已经大三了，相信同学们都是有把握的，不如来说说以后的打算？赵影，你是团支书，你先来说。” 　　赵影道：“不知道呢，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只能回去继承我爸的公司了。” 　　老师：“……那还真是可怜，往后继续。” 　　后面一排都是“大熊猫饲养员”，等到了最后一位的谢一烨，回答便跟团支书一样，一头一尾，分外和谐。 　　一轮下来基本都是饲养员和继承家里产业，相比之下，球球这个“我要当公务员”简直是庸俗得清流。 　　老师一阵冷汗，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他们专业这么有钱。 　　于是他问清流球球：“为什么相当公务员呢？” 　　球球说：“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公务员。” 　　那也是继承家业了…… 　　老师心里无比悲凉，居然没有一个想在动物学方面精益求精的。 　　放学后，球球一眼便看到郁子苏在等他，小心肝又开始荡阿荡，他们已经商量好这学期既然没事，正好去找好久不见的简逸跟路西菲尔，一定要悄悄去，不能打扰到他们。 　　遥远地方的简逸跟路西菲尔都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俩人高高兴兴出校门，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然而还没有出去，球球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跟一个男同学说话。 　　认识快三年了，还没有长期包养到自己喜欢的清纯男大学生，也是可怜，球球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阻碍了他的道路了。 　　球球拉着郁子苏跑过去：“你又来勾搭清纯男大学生？我校园小卫士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勾搭一个破坏一个，拯救失足学弟，从我做起。” 　　罗云洲有些崩溃：“怎么又是你？” 　　球球说：“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被他搭讪的那个男学生也转过头看他们，不看不要紧，竟然是云欢。 　　球球震惊了，因为云欢绝不是罗云洲喜欢的那种清纯美貌眼睛闪闪的小受类型，客观来说，他长相风流贵气，更偏向花花公子，很招女孩子喜欢，不愧对他天庭太子的身份。 　　可能是太好看了，所以罗云洲都能舍弃自己的执念勾搭他。 　　看到郁子苏，云欢眼睛一亮：“这个人是骗子吗？他还骗我去拍电影，多谢你们解救我。” 　　球球：“？？？” 　　他瞄了眼万年老直男郁子苏，果然没什么反应，还笑着跟对方说话：“他倒不是骗子，就是私生活有点混乱。” 　　云欢自从从小黑屋里出来后，对郁子苏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可球球这么敏感的也有点琢磨不透，云欢究竟是感情上仰慕，还是仅仅因为对方是比他还要厉害的装比老手的敬佩之情，毕竟这个神仙太奇怪了。 　　罗云洲道：“我这次可不是来骗人的，我最近投资了一部电影，男二一直没有定下来，导演让我推荐一个，可我最近没几个喜欢的，所以就来学校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他很符合人设，所以就问问愿不愿意来试试镜。” 　　云欢期待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倒是真的……”郁子苏瞄他，“不过拍电影就算了，你又没学过，没演技拍出来很尴尬。” 　　云欢生气地打断他：“郁子苏，你这样就很不对了，我堂堂天庭三太子，最不缺的就是演技，可以瞒天过海的那种。”他得意道，“不瞒你说，我可是父皇钦定的继承人，这都多亏了我的演技。” 　　球球忙在下面捏了郁子苏一把：“人家想演就让人家演，你管那么多。” 　　郁子苏只好妥协：“那随便你。”天帝绝对是有企图的，不会派这么不靠谱的人下来，说明云欢的演技的确无敌。 　　罗云洲默默往球球身边靠了靠：“你认识的？不会是刚从山里蹦出来的野妖怪吧，还挺爱幻想的。” 　　球球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唉，他有时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 　　于是云欢就高高兴兴跟着罗云洲走了，郁子苏跟球球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他闹什么幺蛾子。 　　* * * 　　球球找林清帮他做了学校要求的实习证明，林清一边做一边问他：“宝贝啊，这学期都没事吗？你要去哪里啊？” 　　球球严肃道：“有事的，我要跟酥酥看望逸哥哥和路哥哥，他们很久没有回来了，很担心他们。” 　　林清附和：“就是，简逸太不负责任了，工作都不干。” 　　球球说：“他要维持东西和平，也是蛮辛苦的。” 　　林清：“……不过家里最近也有很多活动，你不要玩吗？” 　　一提起这个，球球就黯然神伤：“有什么我能参加的吗？” 　　相比于灵异局整日干恐怖工作气氛压抑，妖怪局就热闹多了，妖怪们大多数都很乖，而且热爱生活，努力活得像个人类，为了团结妖怪们，丰富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更加和谐，妖怪局经常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四年一度的妖怪体育盛会，五年一度的妖怪卖萌大赛等等。 　　可是这些，球球很少有参加的机会，因为很多活动都跟卖萌有关，如果他上去，那就是作弊，毫无悬念地会得第一，所以他只能坐在观众席上看看而已，想玩又不能玩，特别辛酸。 　　记得有一次，球球十多岁的时候，去参加一个捉迷藏比赛，他一时太过开心现出原形，肉嘟嘟一只茫然地坐在场地中间，引起全场尖叫，许多妖怪都兴奋得同样现出原形，四处乱撞，朝他跑来，其中包含许多大型动物，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不少小巧的妖怪都或多或少受伤，好不容易才控制过来，球球哭着跑了。 　　他备受打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参加过活动。 　　长得太过可爱，好累。 　　林清笑眯眯道：“现在没关系了，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形态了，”她摸摸球球的额头，惊讶地缩回手，“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吗？” 　　球球害羞道：“没有没有，也不过刚结妖丹，都是酥酥的功劳。”每日辛勤灌溉的功劳。 　　林清的思想还是很纯洁的，天真道：“果然有人看着你才会认真修炼，短短几年就能结妖丹，不愧郁神一对一指导。” 　　球球更加羞涩了。 　　林清说：“那这次的活动你要不要参加呢？” 　　球球有些心动，妖怪们的活动一般都很好玩：“是什么？” 　　林清笑道：“是环国长跑，使出什么手段都可以哦，也可以在路程中给对手设置障碍，很刺激对不对。” 　　球球：“……再见。” 　　他飞快离开了妖怪局，去找交代工作的郁子苏。 　　郁子苏在全球范围内查找了简逸跟路西菲尔的位置，好半天才找到是在南半球一座不知名的小小岛屿上，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 　　“那就是这里了。”郁子苏道，“他们好像呆了挺长时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球球感叹：“他们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们，躲这么远。” 　　上一次郁子苏突然出现找简逸要双修秘籍，一定给他们造成了巨大心理阴影，所以才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郁子苏道：“怎么可能，他们一定很高兴见到我们的。” 　　于是他们偷渡过去了，这样不需要办手续比较快，能打个措手不及。 第112章 小鸟 　　郁子苏跟球球安全落地, 站在海岸边一脸严肃, 不知道该不该前进。 　　因为海滩遍地满是可怕的东西——各式各样颜色鲜艳毛绒绒的小鸟崽子在叽叽喳喳叫着，扑棱着短小的翅膀几乎要把海水掀翻过来。 　　碧海蓝天沙滩, 数都数不清的小毛球, 可能这就是天堂。 　　一见到有外人进入, 毛团们都纷纷挤到俩人脚边跳来跳去, 扒拉着他们的小腿想往上爬, 好在俩人都穿着长裤, 小东西隔着衣料磨蹭，痒得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两个人都僵住了，没有一寸裸0露的沙地, 全被毛团铺满了, 他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片刻之内周边就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有人来了。”正当他们为难之际，郁子苏突然说, 带着球球隐了身，不远处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他们便往森林里躲，一边看外面的动静。 　　来者是他们多年不见的简逸跟路西菲尔, 从外表上看, 他们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见他们慌慌张张冲进毛团堆，一把就抱起好几个：“怎么了？什么人来了？” 　　连路西菲尔怀里都趴满了，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隐隐带了笑意。 　　毛团们叽叽喳喳吵嚷着, 因为年纪太小，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那两个人明显也听不懂，教育了他们几句，又四下望望，钻回森林了。 　　一看简逸身上围着围裙，就知道他在做饭，许久没尝到的球球和郁子苏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球球整只熊都不好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等简逸跟路西菲尔不见，才眼泪汪汪地抓着郁子苏的袖子：“为什么逸哥哥跟路哥哥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呆这么久，他们就是为了这些毛团吗！他们喜欢上小鸟了吗？！我、我是不是失宠了！” 　　郁子苏安慰他：“凡事要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们完全将你忘了。” 　　球球哭得更加伤心了：“都怪你不让我给他们抱，他们都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郁子苏道：“不要难过了，为了帮你报仇，我们把这些情敌都串上串烤了吃。” 　　球球擦着眼泪：“可是没多少肉……” 　　郁子苏嫌弃道：“你还真想吃？这么残忍。” 　　球球愣了一下，“哇”的一声生气地跑了。 　　他要去找简逸跟路西菲尔问个清楚，顺便暂时不想跟这个人玩。 　　郁子苏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 　　岛上设了结界，球球现身后，很快就被路西菲尔发现，他一看是来者，不免有些惊讶：“球球？！你怎么来这里了？” 　　球球眼睛还是红的，看上去委屈得不行，特别惹人怜爱，只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路哥哥……” 　　路西菲尔心疼极了，刚想安慰他，又想起他不可能一个人跑过来，神色一凛果然在他身后看见了郁子苏。 　　郁子苏走过来，深情地握住他的手：“阿鸟，好久不见了，有没有分外想我。” 　　路西菲尔：“滚。” 　　* * * 　　简逸在森林深处搭了一间温馨的小木屋，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太阳能发电机发电，看到远来的故人，他也十分惊讶，尤其是眼睛红红一看就刚哭过，忙迎上来：“这是怎么啦？” 　　球球听到熟悉的声音，更加委屈了，扑到他怀里：“呜呜逸哥哥，你是不是另结新欢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变成原形，软趴趴一团稳稳地挂在简逸脖子上，“以后我们家都是我做主了，你你随便摸，酥酥绝对不敢说一个字！你快回来好不好呜呜呜……” 　　郁子苏也一脸心痛地在他身边：“对，我把我对象给你摸，这个诚意大不大？” 　　路西菲尔：“？？？我呢？” 　　球球弱弱道：“那我把我对象给你摸……” 　　郁子苏冲他眨眨眼。 　　路西菲尔脸立即黑了：“这个不需要。” 　　简逸哭笑不得：“宝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从来都最喜欢你呀。我们在这里有事做。”顺便使劲揉，机会难得。 　　球球抽抽鼻子：“什么事？” 　　简逸道：“帮忙照顾鸟宝宝，你来的时候看到了吧，就是那些。”天天都幸福到昏过去！ 　　球球又哭了起来：“果然是不要我了……” 　　简逸拍着他的背喜滋滋地哄，正哄着，几只明黄色的小鸡仔哒哒跑过来，张着翅膀歪着小脑袋天真无邪地问简逸：“爸爸，饭饭什么时候能好呀？咦，你在抱什么呀？” 　　光是听到声音，球球就熊躯一震，出现了，卖萌入门技巧：叠词！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在就会立刻变得很可爱，是卖萌初学者本能具备的方法，通常小孩子才有资格使用，他小时候也用过。 　　球球趴在简逸怀里备受打击，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小朋友了，比不过这些嫩得能掐出水的新生儿，已经没有资格卖萌了。他现在再用叠词，一定会被嘲笑的。 　　简逸望着几只小鸡仔笑得合不拢嘴，蹲下来跟他们说话：“马上就好啦。这个是球球哥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玩的，你们要跟他好好相处哦。” 　　球球……哥哥…… 　　球球再次受到打击，一条街迟迟没有新生儿，他一直是最小的，受尽万千宠爱，向来只有喊别人哥哥的份，哪里被小朋友这样喊过！ 　　他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也才二十岁啊！ 　　不想不要紧，一想到他的年龄已经用“二”开头，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已经，老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逸望着突然憔悴的球球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 　　球球的内心在挣扎，不，不可以，他不可以就这么颓废下去，他怎么能够被几只小鸡崽子打败！ 　　他们家族的家训就是：活到老，萌到老！ 　　想一想妈妈，想一想哥哥，步入老年了还不是跟年轻熊一样，人气居高不下？他们家族，在卖萌这方面，向来不会输给别的物种！ 　　熊人族，无所畏惧！ 　　郁子苏在一旁饶有兴趣道：“爸爸？可以啊，你们孩子都生了？生的是小鸟吗？果然是鸟人哈哈哈哈哈！” 　　球球再次熊躯一震，是了，小鸡崽子们为什么喊简逸爸爸！刚才他太在乎对手出现的问题，都忽略了这一点。 　　他惊讶道：“男男生子技术已经开发出来了吗？为什么我都没有听到动静？”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最先知道的才对。 　　郁子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看简逸，再看看自己，难道他真的要生孩子？！ 　　球球跟郁子苏同时瞄向路西菲尔，神色复杂，原来迟迟不归，是躲在这种地方生孩子，一家几口回去大家又不会笑，还会很高兴，不过藏在这种地方，难道他们是试验品？ 　　这俩人应该不会愿意给人当试验品吧！ 　　路西菲尔怒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两个人更加震惊了，复杂的神色转向简逸，“你，跟别人……” 　　路西菲尔不但头顶青青大草原，还任劳任怨帮忙带孩子？ 　　简逸无奈：“你们两个能不能收一收。” 　　他把球球跟路西菲尔抱着，自己先去给小鸡崽子们盛饭，小鸡崽子们吃的是一种白莹莹的灵谷，盛在小盘子里在桌上跳来跳去啄得好不欢实。 　　球球一直坚持原形，还一定要人抱着，放下来就委屈，一朝回到小时候，当然其他人求之不得。 　　有客而来，简逸用岛上资源给他们清清爽爽炒了几个菜，照顾完小鸡崽子们端上桌，抱着球球一口一口喂他吃饭。 　　郁子苏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执筷子，忧伤道：“好素，为什么没有肉。” 　　简逸道：“岛上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吃不了，等晚上去海上坐船打鱼，还能捞到龙虾等等，到时候直接在海边办海鲜烧烤。” 　　球球跟郁子苏立刻高兴起来：“蒜蓉扇贝也可以吗？” 　　简逸：“……扇贝能摸到，蒜不多了。” 　　郁子苏道：“没关系，我等下去买。” 　　几人边吃边聊，简逸便说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由来：原来这座小岛名为小鸟岛，住的是全球各地有灵性的鸟，他们受到两位友鸟的邀请，暂时住在这里，前段时间海里来了个大海怪，幼鸟们喜欢在海滩上晒太阳玩耍，海怪就天天游到近海吃幼鸟，大鸟们虽然有灵性，但战斗力不是很强，于是他们就留下来帮忙对付海怪，海怪被成功杀掉吃肉，鸟们很是感激，非要留他们多住一段时间，刚好他们喜欢小毛团，就答应了。 　　球球：……这个岛的名字真是特别浅显易懂。 　　这几只小鸡崽子就是某对灵鸟夫妇不在了留下来的，他们帮忙照顾，小朋友还不懂事，爸爸爸爸的乱喊。 　　郁子苏同情道：“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没有了父母。” 　　简逸道：“他们只是出去旅游，暂时托付给我，等回来了还要还回去……” 　　郁子苏冷漠：“浪费我表情。” 　　简逸道：“不过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吧，宝贝最近大三了？” 　　球球说：“是啊，老师让我们找地方实习，我就让清清姐姐盖了章。” 　　简逸问：“你不实践一下吗？” 　　球球道：“我在实践啊，我们专业不就是照顾动物嘛，我照顾我自己，不是更有意义。”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第113章 比拼 　　在小鸟岛上的日子, 球球几乎每天都是原形在沙滩上滚来滚去, 同小小鸟们争夺地盘。 　　绝不能在年轻一辈前认输。 　　晚上小小鸟们都回家了，他就和郁子苏一起下海捞鱼捉虾抓螃蟹, 玩得不亦乐乎, 一身毛都是湿漉漉的在岸上甩啊甩, 郁子苏想给他擦身体, 却被甩了一身水, 简逸跟路西菲尔便负责在岸上架火摆摊烧烤, 就等他们把食材送上来了，小鸡崽子们睡得早，也不适合吃这些, 早早回窝里睡觉了。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四人行的生活, 两个人负责吃，两个人负责做，无比惬意。 　　沙滩上的小毛球们一开始对这个会滚动的黑白大毛球十分畏惧,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生物，身上只有黑白两色, 说是野兽可哪有野兽像他这样天天跟小朋友们抢人气，说是鸟又没有翅膀, 等混熟了就习惯了, 尤其喜欢他蓬松的毛，天天企图跳到他身上晒太阳，有能说话的小毛团还会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尤其简逸家那几只小鸡崽子, 被简逸嘱咐后，更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球球哥哥”“球球哥哥”的喊。 　　球球很生气，他是来比谁可爱的，又不是来认弟弟妹妹的！ 　　他的内心也十分纠结，一方面不喜欢小毛团们喊“哥哥”，他还是个宝宝，不是哥哥，一方面小毛团们太可爱了，小奶音也很萌，简直要把持不住了。 　　难、难道他真的老了吗？已经到了对萌物无法抵抗的地步了吗？难道他和这些毛团，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吗？！ 　　球球的肚皮上趴在好几只乖巧的一动不动的毛绒绒，一脸生无可恋。 　　最可气的是，连郁子苏都喜欢这些毛绒绒，在他身边时怀里都抱了一堆，还慈爱地抚摸他们的毛，就像平日摸自己的一样。 　　这才是最关键的，怒气值正在上涨中。 　　终于有一天，他看不下去了，把身上晒太阳的毛绒绒们拿下来放在一边，自己一屁股站起来，一步一个深脚印，走到深林边上坐着，独自舔着内心的伤口。 　　酥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他这么大一只都看不见，还抱了一堆小的！ 　　感情太经不起诱惑了，说裂就裂。 　　郁子苏见他不高兴地离开，不明所以，也跟着他走了，坐在他身边揉揉他的肚子：“怎么了这是？” 　　球球换了个方向不给他摸：“不要摸我，去摸小朋友们去。” 　　郁子苏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这是吃醋了，笑道：“你不就是小朋友吗？我当然摸你呀。” 　　球球说：“我已经很大了，不像小朋友那样人人都喜欢了。” 　　这个小朋友经常吃醋，郁子苏温声哄：“谁说的？你就是你，长大了也是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也是可爱的，你们都可爱。”他企图去抱球球，“你看弟弟妹妹们那么可爱，也很喜欢跟你们玩，不要这么小气嘛。” 　　球球的怒气因为这个称呼瞬间被点燃了，哭着喊：“那不是我弟弟妹妹！我没有弟弟妹妹！也不想认！我就是小气！” 　　他第一次声音喊这么大，只是因为原形的缘故，听起来不显，还是细细的，看来是真生气了。 　　郁子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行，只得先等他消消气。 　　球球气得整整两个小时没有跟他说话，独自一只熊默默掉眼泪，郁子苏只好无辜地坐在他身边，看也不看那些毛团，并且把不明情况跑过来要抱抱的几只驱逐到远处去，不让来打扰。 　　过了两个小时，球球把心里的不满都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忏悔刚才的确是自己不对，谁不喜欢可爱的东西，郁子苏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的心态。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小毛球们的，只是第一次有萌物分走了他的宠爱，心里不平衡罢了。 　　他应该换个心态，将自己当成一个二十岁的大人，而不是温室花朵，连小宝宝们的气都生，岂不是白活这么大了。 　　他一点一点扭动屁股，慢慢往郁子苏的方向转。 　　郁子苏知道这是他想要和好的表示，伸手摸摸他，没有拒绝，这才将他抱在怀里顺毛：“气消了？” 　　球球小小发出一声“嗯”。 　　郁子苏心都要化了，声音也轻下来：“我们球球永远是个宝宝，谁也比不上，以后我不跟小鸟们玩了，好不好？”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球球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是我不对……” 　　“怎么又哭了？”郁子苏腾出一只手摸他的眼睛，“我们还是宝宝，不高兴多正常。” 　　球球不好意思道：“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是我不好。” 　　郁子苏一时无言，心情有些复杂，他倒是希望球球永远当个想哭就哭想不高兴就不高兴的小朋友，可他从小就很懂事，大了也会反思自己，心里都有个衡量。 　　该是心疼还是欣慰呢。 　　球球用爪爪碰碰他的手：“我们去找他们玩吧。”他顿了顿，“不过那不是我弟弟妹妹，我才不认弟弟妹妹。除非真的是逸哥哥生的孩子。”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郁子苏失笑：“好。” 　　于是球球发现，跟郁子苏一起玩毛绒绒们要快乐得多，像养孩子一样，那种不平衡的心态慢慢消失了。 　　果然凡事还是要两个人一起做啊。 　　过了两个星期，小鸡崽子们的父母回来了，他们便要和父母回去，不能无时无刻都跟着球球了，耳边没有了叽叽喳喳的“球球哥哥”的喊声，球球竟然有些难过和寂寞。 　　于是他跑去问简逸：“逸哥哥，你什么时候生宝宝啊？” 　　简逸：“？？？我？我没说过要生啊？我也不能生啊？”没想到球球那么喜欢小鸡崽子们，一离开居然让他问出这样的童言稚语。 　　球球说：“之前就有人说在研究男男生子技术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吧。” 　　简逸：“……出了我也不生，像什么话。”果然他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那好吧……”球球一阵失望，他还是跟毛绒绒们一起玩吧。 　　* * * 　　小鸟岛上的雨季很快来临，每天暴雨都时不时泼了一地，为了安全着想，毛绒绒们很少会出来晒太阳了，一个个被父母带回去，依依不舍地同球球和郁子苏告别，要他们常常来家里一起玩。 　　海水也比以往更加汹涌澎拜，郁子苏便带着他一人一条大裤衩抱着冲浪板冲浪，一开始还很刺激，可上岸后看到光秃秃的海滩，心情又低落了。 　　原来没有毛绒绒们这么寂寞冷清，搅得他都好几天没有心情跟郁子苏来一发了。 　　这天夜里风雨交织，百年大树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球球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尿意憋醒，他下床看了眼窗外，外面风太大，他不敢出去，便晃醒郁子苏陪他。 　　他们两个在简路二人旁边另盖了小屋住，只有吃饭会在一起。 　　远处有几棵年轻的树经不起风雨的考验倒下了，老树们也明显受到了迫害，幸好有结界保护，他们的东西都没有损坏，球球拉着郁子苏的手，直接在外面脱裤子解决。 　　在山林中住就是这点方便。 　　解决完生理问题，他们便要回去，突然天上传来一声极为悦耳嘹亮的鸟鸣，球球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声音，大概仙乐也不过如此。 　　漆黑一片的小鸟岛被绚丽的光芒包围，郁子苏抬头望去，看到上空也是一片绚烂。 　　球球惊呆了，觉也醒了：“那是什么？” 　　那是两只无比华丽的鸟，在空中盘旋了片刻，渐渐缩小降落，它们的羽毛颜色丰富，闪闪发光，仿佛集齐了世间所有的光彩。 　　毫不夸张的说，连郁子苏都不好意思用那么夸张的七彩光效。 　　看到这两只鸟，球球胸腔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激情，很想冲过去拥抱他们。 　　他们直到落在简逸跟路西菲尔家院子里，才变成人形，刚想敲他们的门，惊觉有人，侧过脸望向他们。 　　是长相十分美貌的一男一女。 　　他们瞧瞧简逸的屋子，又瞧瞧球球的屋子，有点分不清，因为二者都是一样的。 　　最后他们把目光在郁子苏和球球的脸上徘徊，还是球球挥挥手打个招呼：“辛苦了。” 　　那对男女互相看看，径直走过来同他们说话：“请问……简逸和路西菲尔还住在这里吗？” 　　球球道：“在啊，那边就是，在睡觉吧。” 　　“那你们是……？” 　　球球悲伤道：“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私生子，这是我哥哥。” 　　对方：“……” 第114章 龙凤 　　小屋内丝毫没有受外面疾风骤雨的影响, 几人围着桌子手捧热茶叙旧。 　　原来这俩人便是邀请简逸他们的友鸟, 是东方仅存的两只凤凰，他们本来也是妖怪局的成员, 但是作为神鸟, 被称呼妖怪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们对此很不满, 便离开妖怪局四处翱翔, 最后选择在此定居, 成为当地鸟民的头头，这回不在，便是受一家鸟所托寻找他们失散多年的叔叔。 　　两只凤凰打量一番郁子苏和球球, 感慨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当初我看到你，你才这么高一点儿。” 　　男凤凰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球球眨眨眼：“是一岁时候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作为一个颜控，他应该不会错过这种美人才对。 　　男凤凰淡定道：“在电视上看到的。” 　　球球：“……” 　　刚才风雨太大, 他们一时间没认出来这两个天天被刷屏的人物。 　　女凤凰问郁子苏：“小逸不在的这段时间，总部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郁子苏想了想, 举了几个两局有人脱单稀奇事例，两只凤凰露出一副“他们都能找到对象果然很特别”的神情。 　　简逸无奈道：“不是说这段时间来了两个神仙吗？这才是大事吧。” 　　原来这才是大事, 郁子苏恍然：“对, 是来了两个神仙，一个追老婆的，一个是天帝派下来学习现代社会的。” 　　两只凤凰明显对前者感兴趣：“是哪个下来的？追的谁？” 　　郁子苏见都是同道中人，也提起兴致：“你们听过那个传说没？就是地狱之火绯骨的, 她那个和尚来找她了。” 　　女凤凰神色一变：“和尚？是叫无究的吗？” 　　郁子苏道：“对，怎么了？” 　　女凤凰喃喃道：“他下界了啊……” 　　男凤凰笑道：“原来是他，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当初还是个小小光头，在西方修炼，我们当时也在，没想到现在也知道疼媳妇了。” 　　球球好奇道：“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是神仙吗？” 　　男凤凰道：“是啊，是神鸟。” 　　球球问：“那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睡？” 　　男凤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起睡”是什么：“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跟天庭闹翻了，不属于那里，而且我们是神鸟，不受束缚。” 　　球球点点头：“为什么会闹翻呢？” 　　男凤凰打开了话匣子，不顾女凤凰拼命眼神示意，兴致勃勃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球球和郁子苏都神情专注：“没关系没关系，夜还长着呢。” 　　球球在自己脖子上的零食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包小饼干：“要吃吗？” 　　“谢谢。”男凤凰接过去，幻化出个盘子把饼干倒进去，“有没有咸口的？” 　　球球继续翻：“有虾条。” 　　男凤凰大喜：“那个好。” 　　简逸跟路西菲尔：“……” 　　男凤凰这才娓娓道来：“想当初，天地初开之时，孕育了许多有灵性的物种，龙与凤便是其中两种。龙代表阳性，凤代表阴性，龙与凤结合，便是阴阳调试，理所应当，因此世世代代下来，龙族和凤族总会有人联姻孕育后代。可是现在上古那些神兽大神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稀有几只，知道为什么吗？” 　　球球摇头：“不知道。” 　　郁子苏问：“进化了？”他捏捏球球的脸，“这只祖上也很凶，进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球球拍掉他的手。 　　男凤凰摇头：“如果是进化了，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还是原生态？” 　　郁子苏道：“弱肉强食，天地异常，为了维护秩序稳定化为灵气。” 　　男凤凰惊讶道：“对，不愧是有经验的神。”他十分心痛，“所以你们现在要好好保护生态环境，不然以后灭绝的，将是人类自己！” 　　郁子苏：“……” 　　球球：“……” 　　男凤凰喝了一口茶：“随着人类越来越多，众神也渐渐隐世，到了最后，我们凤凰一脉只剩我们二人了。” 　　球球见他停住，十分配合地接过话：“好可怜。” 　　男凤凰道：“没什么，不止我们，其他神兽也是如此。龙一脉亦然。因为天地以龙为尊，所以历代天帝都由龙担任。可到了后来，龙也只剩两条，而且还是公的。” 　　郁子苏插嘴：“所以他们盯上了这位……”他瞄了眼女凤凰，不知如何称呼。 　　他已经敏锐嗅到八卦的气息，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当年，这种桥段，似曾相识…… 　　女凤凰不情不愿道：“我叫凤舞。”她是极为不想提起这段陈年旧事的。 　　郁子苏顺口道：“他们盯上了这位凤舞。那你叫什么？” 　　男凤凰道：“我改名后叫凤鸣。” 　　球球问：“为什么要改名？以前的名字不吉利吗？” 　　男凤凰不作答：“继续说刚才的……” 　　郁子苏问：“该不会叫凤翔吧？” 　　男凤凰大惊：“你怎么知道！” 　　郁子苏道：“我们那边凤凰也喜欢这么取名，生一对双胞胎叫凤舞凤翔。” 　　球球严肃脸：“凤鸣凤翔都很好听，我看小说里主角都喜欢这么起。” 　　凤鸣放心了：“那就好。”他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那两条龙在争夺天帝之位，众仙认为，天帝天后只能由龙凤担任。” 　　球球和郁子苏同时点头，虽然表情并无多大变化，然而晶晶亮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们激动的内心。 　　好久都没有听过这种传说八卦了。 　　凤鸣道：“那两条龙……就叫大龙二龙吧。大龙当时很会讨好凤舞，凤舞也太年轻，什么都不懂，俩人陷入爱河。可是好景不长，二龙又进来搅局，企图拆散他们，此时凤舞也发现大龙只是为了相当天帝才追求她，于是她极为伤心，要跟大龙分手。” 　　凤舞显然对他说的很不满：“他才不是那样的龙，他对我是真心的。”她怀念起过去，表情有些伤感，“当时，他……” 　　凤鸣怒道：“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在惦念着他，他的脸你还记得吗？我就知道你只是拿我当挡箭牌，当他的替身！” 　　凤舞也怒道：“他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于是他们吵了起来，跑到外面要打架。 　　郁子苏跟球球都惊呆了，问简逸：“要不要劝劝？” 　　“不用了，过会儿就能回来。”简逸默默告诉两名吃小饼干群众，“一提就吵架……所以一开始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郁子苏安慰他：“没关系，吵吵就分手了，多清净。” 　　简逸：“……” 　　球球着急问：“然后呢然后呢？大龙怎么死了？” 　　简逸道：“过程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二龙设计吧，大龙就死了。” 　　……真是个简洁无比的解释啊。 　　简逸看了眼窗外，五光十色异常好看，完全盖过了风雨的势头：“二龙还想强迫凤舞，被凤舞逃出来了。”他顿了顿，“凤舞回来找她哥——就是凤鸣，兄妹俩特别生气，二龙着实险恶，不配当天帝，联合众仙打压他，众仙陷入为难，因为只剩这一条龙了，实力也十分强悍，凤凰兄妹就很生气，发誓脱离天庭，再也不会介入众神仙之中。” 　　球球小声问：“亲、亲的？” 　　简逸笑道：“表的。不过他们神兽延续后代不计较血缘，跟人类不同，又是天地间仅存的两只了，经过天地许可的。”他想了想，“就像女娲伏羲那样。” 　　球球点点头表示理解。 　　简逸道：“如今的天帝就是二龙。” 　　郁子苏道：“怪不得，我觉得那货不是很正，原来还有黑历史。” 　　简逸道：“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的神仙没几个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敢乱说，凤凰兄妹也很少跟别人来往，他就被洗白了。” 　　这年头洗白真简单，郁子苏十分感慨：“他现在不是有孩子了吗？三太子都下界了，那他娶的谁？” 　　简逸还没有回答，门便被踢开，凤鸣抱着昏迷不醒的凤舞进来了：“娶的是青鸾。” 　　郁子苏：“……”这都能听到，“她没事吧？” 　　凤鸣坐下来：“没事，睡着了。青鸾也算是我们的亲戚，不过血统没有我们这么纯，那些人也是不挑了。” 　　他们可是极为注重传统的，青鸾以前从来不在龙凤结合的考虑范围内。 　　他又问：“你刚说三太子下界了？是云欢？” 　　郁子苏道：“对，你对天庭不是还挺了解的。” 　　凤鸣冷哼一声：“我是想报仇才关注的，可凤舞不让，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也不关孩子的事。” 　　球球担忧道：“那你们现在有孩子吗？”神兽的孩子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凤鸣道，“我们不能要孩子了。” 　　郁子苏跟球球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同情起来，球球心痛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顺应天道同龙结合，族内通婚，会受到天道惩罚，无法生出孩子……” 　　凤鸣惊讶道：“哪有那么复杂，她结0扎了啊，孩子太麻烦，岛上那么多带带玩就行了。” 　　两个吃小饼干群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第115章 七夕 　　可能是有神鸟入住的缘故, 小鸟岛的天气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天天大太阳，冬天是雨季, 雨季结束便是八月底了, 球球赔上了暑假在这里玩了半年的鸟, 终于要回去了。 　　简逸和路西菲尔这回与他们同行, 结束了长达一年的漂泊生活, 只不过意外的是, 这次凤鸣凤舞二人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他们说是想看看天帝的后代究竟是个什么样，保证不报复。 　　郁子苏跟球球很是失望。 　　回去后正巧赶上七夕，从上空俯视整个怀邑就是个被灯光照射的巨大璀璨的水晶球, 街上随处可见鲜花和情侣, 偶尔出现一两个落单的年轻人都会吸引异样的目光。 　　没想到还有人在这种时候单独出来，有勇气，有决心, 有信念，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世间没有单身狗的容身之地。 　　简逸和路西菲尔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俩人现在很嫌弃他们，知道一旦被打扰就是场灾难。 　　俩人站在繁华的街角望着熙熙攘攘的来人, 郁子苏感慨道：“我们还没有跟他们一样正常过过七夕。” 　　算一算他们经历了两个七夕, 一次根本没注意，一次稀里糊涂宅在家里就过去了，头一次这么置身其中感受真切。 　　球球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抓着他的手打量他：“你居然察觉到了这种问题, 你是不是被人换掉了魂魄？” 　　郁子苏：“……” 　　球球从来都没有像这么欢快过，郁子苏居然考虑了过节这种问题，而且还是像普通情侣那样过节，不得不说是一大飞跃性的进步，他开心得像旁边老奶奶手里抓的一把氢气球，一不小心放手就能冲上天。 　　于是郁子苏给他买了个气球帮他拿着，自我感觉还十分良好：“这个喜欢吧？” 　　球球望着他手里的黄色皮卡丘沉默了。 　　是你自己喜欢吧！ 　　球球赌气道：“不要这个，我要《数码宝贝》的。” 　　氢气球很少见到卖《数码宝贝》的，这个要求简直是刁难，郁子苏放眼找了个遍也没看到：“真的没有。” 　　球球说：“那皮卡丘的也不要。” 　　郁子苏有点舍不得：“买都买了，就勉强玩一下吧。” 　　球球看看他，再看看气球，又看看他：“你是选择皮卡丘还是我？” 　　郁子苏只好把气球随手递给旁边一个卖玫瑰花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一愣：“谢谢哥哥，哥哥买花吗？” 　　郁子苏道：“不要，我家的是男孩，喜欢竹子。” 　　球球：“？”男孩子也喜欢花！ 　　小女孩：“……”她手里攥着气球和花，拦住路过的一对情侣问，“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现在买还有机会获得配套气球套餐，只要五十元，七夕元素花与气球一样不能少啊。” 　　球球和郁子苏：“……”随手卖掉，会做生意，是个人才。 　　不过这也提醒了郁子苏，他兴冲冲拉着球球找了家人比较少的鲜花店，球球又是一阵激动，今晚是怎么了，开了这么大的窍！终、终于知道送花了吗！ 　　作为一只庸俗的熊，他还是喜欢红玫瑰，但郁子苏可能想不到，要是送百合，他也是会接受的，不过现实一点，他应该是会送大杂烩…… 　　其他店里都被抢得只剩下些残花败柳，只有这家店没有被糟蹋，因为价格高昂，针对的消费群体是贵妇一类，此时店主看到两个长相出众的男性进来，出于职业素养没有惊讶，而是迎上来：“二位想要些什么？我们有七夕特供商品‘眷恋’，很适合二位，要不要看看？” 　　郁子苏道：“包了。” 　　店主是个美丽优雅的女性，想问不用看看吗，但经验告诉她不要这样做，于是她亲自包了一大束各式各样颜色淡雅的花，虽然不是红玫瑰，但球球依然很知足。 　　这可是飞一般的进步啊！ 　　郁子苏扫了一圈整个店：“你们这卖竹子吗？” 　　店主一愣：“竹、竹子？”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很快镇定下来，“有的，有富贵竹，您需要吗？” 　　郁子苏很满意：“包起来。” 　　店主想这俩人看起来不食烟火，没想到品味还挺俗气。 　　球球备受打击。 　　竹子吗？！ 　　原来，他其实考虑的是这个…… 　　不过他没有表达出来，毕竟郁子苏能想到送花花草草已经很不容易了，竹子，挺，实惠的，而且很有个熊特色。 　　郁子苏接过花和竹子想递给他，见他神色恹恹，并不是很开心，便问:“不喜欢吗？” 　　球球默默接过花，摸摸柔软细腻的花瓣:“喜欢啊，你送的都喜欢。” 　　郁子苏思索他是不是还在想《数码宝贝》的气球:“来宝贝，给你变个魔术。” 　　球球不明所以:“什么？” 　　郁子苏找店主要了块布盖到球球手中的鲜花束上，手也覆在上面:“三，二，一。” 　　球球好奇地挣大眼，感觉到手心一松，花茎连同包着的纸都消失了，便本能一握，握到了一根细细的线。 　　店里暂时没有顾客，店主为了跟贵妇们打好交道保持特色也没有请员工，此时她也好奇地观看。 　　这个年轻男人一身干净利落，看不出能藏东西，会变出什么来？难道是□□？ 　　郁子苏笑眯眯地把布拿开，露出一个古乐兽模样的气，做工精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球球:“T^T……”他的小花花！ 　　他哭着鼓掌:“好精彩。” 　　店主也惊呆了，忍不住问:“这……从哪儿出来的？藏哪里了？” 　　郁子苏道:“吃饭的手艺，不外传。宝贝怎么要哭了？” 　　还是店主心思细腻，“噗哧”一笑了出来，瞧着球球道:“小弟弟，看看这些花喜欢哪样的，你男朋友不送你，姐姐送你。” 　　郁子苏惊讶道:“你想要花吗？” 　　球球恼羞成怒，脸上浮出一层绯红:“不要！不想理你！” 　　郁子苏:“……” 　　店主笑道:“就是是男孩子，过节也想收到花呀，男朋友也应该细心点，小弟弟你说是不是？” 　　郁子苏经过点拨，恍然大悟，刚想问球球喜欢什么花，店主便已经看穿了，道:“你一个送礼物的，怎么还能问人家想要什么呢？应该自己想他平日喜欢什么。” 　　球球:“……”好尴尬，好想把自己埋起来。 　　郁子苏:“我知道了。” 　　店主十分欣慰，听说基佬情商都很高，果然没错。 　　郁子苏道:“这里的花都包起来吧。” 　　店主:“？？？” 　　五分钟后，郁子苏刷完卡，牵着球球的手:“现在这些花都是咱们的了，你挑个喜欢的玩，咱们去吃饭，剩下的就送回家。” 　　球球喜滋滋地挑了束艳如血的红玫瑰:“我喜欢这个！” 　　郁子苏称赞道:“我们家球球眼光就是好。” 　　店主站在一旁，心情难以言喻，真是对特别的基佬。 　　她自认京城权贵她已经认得差不多了，却对这人没有丝毫印象，想来京城中从不缺暴发户，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 　　暴发户一手拿着俗气的富贵竹，一手牵着他抱着俗气红玫瑰的俗气的小情人，俗气地去京城最有名的情侣旋转餐厅吃饭，预订满了没关系，用钱权砸出两个空位，就是这么俗气。 　　旋转餐厅在全京城最高的地方，可以360度欣赏怀邑的夜景，吃完饭后还包含温泉桑拿开0房等等七夕一条龙服务，十分周全。 　　两个用钱权砸出空位的人毫无愧疚感，因为他们要了路西菲尔的至尊黑卡，随时都有空位，路西菲尔巴不得他俩有地方去别捣乱。 　　球球发现熟人还不少，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衣冠楚楚的罗云洲，手里举着叉子，正在喂一个羞涩的美少年吃东西，美少年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张开樱桃小口吃了下去。 　　又是一个新人，很符合他的口味。 　　球球戳戳郁子苏:“看，看！” 　　郁子苏说:“这样不好吧，人家过个节。” 　　球球心痛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拯救失足少年吗？那一看就是个学生啊！” 　　郁子苏只好同意陪他一起拯救失足少年。 　　俩人坐在离那俩人不远的地方，球球两只手捧着脸，笑眯眯地望着罗云洲不说话。 　　罗云洲感觉到了被注视，皱皱眉想看看谁这么没有眼色，一看吓得不清，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他带的美少年惊慌失措道:“怎么了罗总？” 　　罗云洲故作镇定道:“没什么，一个小麻烦。” 　　“你说我是小麻烦？”一个穿着雪白西服的人站在他们桌前，挡住了球球的视线，他重点咬了“小”这个字，还重复了一遍，“小麻烦？” 　　郁子苏正在专心摆弄自己的富贵竹，不知道放在家里球球会不会生气，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竹子，闻声抬头，“这不是三太子吗？” 　　“三太子？”那人背对着他们，球球好半天才认出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郁子苏饶有兴趣道:“你看着，指不定是被潜规则后抛弃的。” 　　球球:“……你不要这么侮辱罗总，罗总也是有底线的，他不喜欢这种类型。” 　　郁子苏道:“我有说谁被抛弃吗？” 　　球球:“？？”是他太年轻。 第116章 半年 　　罗云洲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云欢顺势坐了下来, 这下可以看到他的侧面了, 他的面容没有变化，一双眼睛说不尽的风流, 斜睨着罗云洲：“正值佳节, 罗总出来干什么, 我当然就出来干什么。” 　　罗云洲没有看到他的伴, 尚且疑惑, 他已经深情款款转向迷茫无措的美少年：“然然,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虽然有人阻隔，但我也不愿意放弃你, 你愿意离开他跟我走吗？” 　　明明是再俗套不过的搭讪, 那美少年却像着了魔似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满脸痴迷：“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云欢微笑着握住他的手：“乖孩子, 现在跟我离开吧。” 　　“我艹！老子昨天才搭上的你这就知道名字了？！”罗云洲气急败坏，又碍着周围都是熟面孔, 低声怒道，“你存心玩我是吧？” 　　已经有不少人往他这边看了, 大多都是幸灾乐祸想看这个老手怎么翻车的。 　　云欢朝他挑衅一笑。 　　罗云洲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球球面前, 坐下来凑过去咬牙切齿道：“可总算是找到你了，快把你认识的这头狐狸精带走，留他在人间一天就祸害一天！刚才看到了吧，就天天用妖法迷惑我那些伴, 我都清心寡欲一个多月了！” 　　球球和郁子苏顿时笑得生活不能自理，郁子苏还特意设了个结界让外界看上去一切正常，以防二人形象被破坏。 　　云欢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也在，愣了片刻便放下美少年的手大步走过来，略略作个揖：“许久不见，不知郁神同令夫人近日可好？” 　　球球：“……”令、令夫人？！ 　　郁子苏面色神色不动，球球却从他微弯的眼角看出了他内心的狂笑不止：“安好。你跟罗总这是，闹了不愉快？” 　　云欢一脸惋惜：“罗总很好，我与他也很好，我们志趣相投，只不过太志趣相投了，他看上的人，也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想放弃自己的幸福，便大胆追求了，那些少年同我也是。” 　　罗云洲怒道：“你敢说你没使用妖术？你这头狐狸精！”他已经在心底认准云欢是只狐狸，不然魅惑之术怎么一用一个准。 　　“我不是狐狸精。”云欢面无表情地辩解，虽然这句话他已经辩解了无数次都没有效，但他身为龙的骄傲不允许他默认。 　　郁子苏意味深长道：“云欢，不是不可以谈恋爱，可你要想好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家里人会允许吗？” 　　罗云洲插嘴：“就是，人妖不能相恋你不懂吗？你就是跟我作对还不承认？” 　　这些未知生物身上有神秘的气场，让他一肚子气憋着说不出来。 　　云欢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家里是不会反对的。” 　　郁子苏道：“那三人家也是不对的啊，你在小黑屋没有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这可不行，等下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上个课。” 　　云欢面色一变：“我学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嘛，我都懂。” 　　郁子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怎么不知道不能拆人姻缘的道理？正巧我有段时间不在了，需要好好检查一下大家的工作，你身份特殊，只需要交篇社会主义心得给我就行。” 　　云欢顿时面如死灰：“我，我知道……可是，可是他用钱买的，跟那些……有什么区别？我这样不算……” 　　“你懂什么？”罗云洲冷笑，“我是在寻找包养出真爱的小甜心，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好吗？很多金主都是身经百战后才能遇见。你这个……”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适合的词，只好作罢。 　　郁子苏皱眉，但没说什么，只道：“你还需要多体验人间百态才行。” 　　云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了。” 　　他瞥了眼罗云洲，对方回了他一个瞪眼。 　　云欢心情低落起来：“如此便不再打扰二位，我先回去写心得了。” 　　郁子苏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不急，你不如先在普通社会上多走动体会，才能了解真实的人间。”他顿了顿，“其实罗总是个好人，你不同他作对，他是很乐意带你的。” 　　罗云洲漠然道:“带个妖怪了解人类倒是没问题，可前提是要个不烦人的妖怪。”他可能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便松了语气，“你要是喜欢这个就带走吧，不过以后不要再烦我，我们还能相处。” 　　云欢绷紧了身子，没有回他的话，只跟郁子苏和球球道别，又瞄了罗云洲一眼，这才拽着被迷了心智的美少年走了。 　　罗云洲低声骂了句“艹”:“客气一下还真带走了。” 　　球球挺喜欢罗云洲这个人，可是不喜欢他的生活方式，更不喜欢少年们跟他的钱0色交易，但别人怎么过是别人的事，他无权干涉，只好拙劣地用自己的方式装傻卖萌能阻碍一下就阻碍一下。 　　没想到随手介绍的三太子竟然成了他的克星，完美继承了自己的工作。 　　此时他跟郁子苏同时露出了激动的微笑，球球迫不及待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罗云洲没好气道:“还能怎么，为了祸水红颜。” 　　郁子苏道:“不是吧，一定有过什么，才会针对你。”他上上下下扫了罗云洲一番，凭借他多年经验，一针见血指出，“你该不会渣了人家吧？” 　　“那怎么可能？！”罗云洲一口否定，“不是一路的，我喜欢身娇体软的乖巧美少年，他没一点符合。” 　　球球点头:“我就说，罗总是个有原则的人。” 　　“那总得有个缘由吧。”郁子苏道，“他身份不一般，我必须要了解他这段时间的详细经历。” 　　罗云洲支支吾吾:“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话长才要说！”球球道，“你不知道，他可不是普通妖！他是天庭三太子！你要是真对人家做了什么，还是从实招来，死得会比较好看。” 　　罗云洲干笑三声，又恢复面无表情:“我是个凡人，你们不要骗我。” 　　郁子苏严肃道:“是真的，所以我才如此重视。” 　　罗云洲道:“天庭三太子？那月老也是存在的？能不能帮我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包养上真爱小甜饼？” 　　郁子苏:“……我暂时对天庭不大了解。” 　　球球有了可怕的想法，不敢置信地试探问:“该不会，他把你那什么了吧？” 　　罗云洲一脸郁闷:“怎么可能？我会是甘愿被强迫在下的人？” 　　那就想不出来了。 　　球球托着腮:“你要是不说，也没办法，我们只好动用点权力查看你的记忆了，毕竟三太子的事情必须要掌握。” 　　郁子苏阴测测道：“你教坏我夫人还给我夫人药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球球忍不住道：“你就不能不强调两次‘我夫人’吗？” 　　郁子苏笑:“我欢喜你，才忍不住想强调两次，证明你是我的。” 　　他这话说得太过自然流畅，同一般聊天没什么两样，导致球球怔了怔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一颗心跟蜜做的似的甜，嘴上却半个字都憋不出来，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放，脑中绽放开了亮如白昼的烟火，照得他眼前也白茫茫一片，谁都看不到了，最后胡乱抓起自己的果汁“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企图让自己不那么燥热。 　　说、说情话了！虽然以前也会说，但更多是在哄人，哪像这回是发自心底的自然之声，这简直是史诗级的进步！ 　　郁子苏见他害羞，心底莫名也有了酥酥麻麻难以形容的感觉，瞧着他微微笑着，俩人跟刚刚表过白不小心互相碰到手的初中生一样腼腆青涩。 　　罗云洲:“……” 　　他猝不及防被语言秀了一把，在这样的节日，又是刚刚被拐走情人，在余热未散的夏末，全身都覆上一厚薄雪，这二人此刻眼里又是只有对方，完全不别人插0入的机会，一腔悲愤难以发泄。 　　雪越下越下，他浑身冰冷，刺骨到麻目。 　　罗云洲十分不识趣地打断，抓着他们桌上助兴的红酒:“这个你们不要了吧？未成年不要碰酒。” 　　球球捂脸:“我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虽然他还是喝果汁。 　　郁子苏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说:“不用了，你随意。” 　　罗云洲直接口对着酒瓶灌。 　　球球惊呆了:“你不是罗总！罗总明明很个有品味的人！” 　　郁子苏同情道:“是受了刺激吧，不要急慢慢来，还有还有，你要白的红的黄的？” 　　罗云洲一瓶干完，吐出一口浊气，扯扯自己的领带放松一下:“此事说来话长。” 　　郁子苏道:“长就慢慢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罗云洲沧桑的目光穿过餐厅的玻璃墙，追溯到半年前的时候。 第117章 关系 　　罗云洲找云欢演的是个古代权谋片, 云欢这个角色, 表面上是一名风流倜傥的富二代，成日寻欢作乐, 无所事事, 内里其实是王位的谋划者, 虽然被主角干掉了, 但出尽风头, 死的壮阔, 让人印象极深，同他这个人十分符合，简直为他量身定制, 他玩得极为尽兴。 　　毫无疑问, 云欢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拍戏这种事情，可谓是装比的最高境界, 不但可以在戏里装个爽，而且出了戏还能收获一大批粉丝, 每天疯狂追着他表白，各种广告找上门, 要知道天庭那个压抑保守的地方, 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他终于找到了第二春。 　　于是云欢书也不读了，学也不上了，网也不通了，只想拍戏赚人气, 人气就是他的精神食粮，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是人设够完美够俗烂，不管好剧烂剧，能装比的角色一个不放过。 　　罗云洲看在球球的份上，又因为他是个妖怪，怕出什么差错，一直亲自照顾着他，云欢也对他十分依赖，他发现这个凡人的确有点本事，几乎他想要的角色都能给他弄到。 　　罗云洲说：“你要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常住的地方有这么几个，电话联系不上基本都能在这些地方找到我。” 　　云欢答应了，他的行程24小时就没断过，自己就玩的很高兴，哪里能管到对方，因此开始一段时间俩人交集很少，罗云洲的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可是一个月后，云欢碰了壁。他看上了一个很装比的角色，那是一部正统武侠电影的男主角，这个男主角可谓是装比界的典范，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江湖四处都有他的传说，就连深居皇宫的公主都为他倾倒。 　　云欢的眼睛闪闪发光，这可能是他见过最完美的角色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演！ 　　可是导演带着歉意告诉他，主角的角色早已经有人定下，不可更改，他只能挑一挑配角，而且重要配角都是让给老戏骨的，这部电影必须打造精良，要送到国际参赛，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当红小生就能上。 　　云欢第一次遭到拒绝，有些不敢相信：“那主角谁演？谁有这种水平？” 　　导演说：“是吴起。”这种问题随便想想就能知道。 　　这几年吴起虽然演的电影不多，但部部精品，都获得了国际奖项，他本人也被疯狂扒来头，却什么都扒不出来，可见背景强大。 　　一有武侠剧的风头，众人就知道，大佬要出山了。 　　但云欢不知道，他才刚刚入这个圈子，成日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未关注过别人，以为这里的规则是，想要什么跟罗云洲说一声就行。 　　云欢生气道：“我要去找罗总。” 　　导演无奈道：“你找罗总也是没用的。” 　　虽然罗云洲不能得罪，但那位，更不能得罪啊。 　　云欢打手机不通，就把罗云洲的各个住所都寻了个遍，最后在办公室发现了提枪上阵宠幸新欢的总裁。 　　云欢默默匿了气息观看了全程，他不是懵懂小儿，作为尊贵的三太子，为了开枝散叶，少不了会有几个陪房的小仙婢，只是男人跟男人间还没有见过，好奇。 　　于是他可耻的看硬了。 　　等罗云洲完事，跟小情人甜甜蜜蜜地调情时，他才显了身形，喊道:“罗总！” 　　罗云洲被吓得裤子都掉了，小情人更是叫着躲到他身后，他手忙脚乱提裤子，怒道:“你能不能敲门！” 　　云欢道:“事出紧急，我就直接穿墙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罗云洲见他一脸真诚，还是把火气憋了回去，毕竟听球球的意思，这是只刚接触社会的野妖，搞不好会激发野性的，便打发走了小情人，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衫:“说吧，怎么了？” 　　云欢说:“我想要《无常》的男主角，可导演说有人了。” 　　罗云洲不在意道:“谁演啊？我让秘书沟通一下。” 　　云欢说:“叫什么吴起。” 　　罗云洲:“……”你们妖怪眼光还真一致，“这个没办法，你抢不过他。” 　　云欢心里很不舒服，竟然被凡人忤逆了，可被关过小黑屋后他就懂得要遵守凡间规矩，便暂且不计较，毕竟他还硬着。 　　他盯着罗云洲还没扣全露出来的胸膛越看越觉得性感好看，便问:“你喜欢跟男人做？男人比女人要舒服吗？” 　　罗云洲手下动作一顿，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欢说:“我没做过。” 　　现在的妖怪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罗云洲简直无语，便怼了他一句:“怎的？我让你试试？” 　　云欢点头:“可以啊。” 　　罗云洲:“……” 　　云欢很爽快，当即把衣服脱没了，也好心帮了罗云洲一把，俩人很快赤0果相对。 　　这妖怪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罗云洲也是生气，试试就试试，他身经百战，技术可不是盖的，有他哭的时候！ 　　这应该是只狐狸精，不然他怎么会被迷了心窍，恍恍惚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他迷惑了。 　　他偏爱柔软水灵娇小的身体，云欢不是很符合，他身材修长，好在可能妖怪不注重肉体锻炼，肌肉没有多少，皮肤倒是白得耀眼，窄腰翘0臀，竟让他硬生生挪不开眼。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很完美，很吸引人，尤其是臀部的曲线，是他见过最理想的，简直梦中情臀。 　　于是种马总裁可耻的硬了。 　　“我不当零的。”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发出。 　　云欢没有理解:“什么？” 　　“就是被0干。” 　　“那我当零呗。”云欢道，“我想试试是不是真有感觉。”他刚才看那个少年被弄得死去活来，脸上满是欢愉的泪水，不知道真的爽还是假的爽。 　　“极致的快感。”罗云洲说，“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于是他们就体验了一把，罗云洲办公室有休息间，床沙发一应俱全，为了让初学者体验更加，他就把人拉上了床。 　　罗总不愧是身经百战、赏遍众菊的优秀金主代表，技术果然非凡，花样也是多变，将那尊贵的三太子干得丢了三魂六魄，忘了自己身份，只知道在其身下娇0喘0连连，纵情享乐，俩人做得可谓酣畅淋漓。 　　罗总上到了梦中情臀，云欢体验到了极致快感，一番下来俩人都十分满意尽兴。 　　事后他们清醒过来，都颇为尴尬，罗总想怎么丢了原则连妖怪都不放过，云欢想自己堂堂三太子怎么在一个男人身下雌伏，太丢脸了。 　　不过就当成一次难忘的约0炮经历好了。 　　云欢忘了正事就走了，过了几天才想起来，于是他又来找罗云洲，好巧不巧又撞到他在宠幸新欢，而且还没有匿身形。 　　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天天都在干这个？” 　　罗云洲几乎要骂:“你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对云欢的翘臀念念不忘，食髓知味，从来没有情人能比得过云欢，再看别人的，都是干巴巴的没意思，今天他好不容易提起兴趣尝鲜，就被这货打断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情人再次被赶走，俩人又滚床上去了。 　　虽然云欢身体不软不娇，但足够柔韧细腻，别有一番风味。 　　罗云洲在兴头时忍不住拍了两下对方的小翘臀，十分有弹性:“艹，还是这个带劲！” 　　云雨时适当的粗话可以增加快感，云欢很吃这套，蓦然脸红了。 　　罗总也很带劲。 　　再过几天，罗云洲就稀里糊涂跟他住到一起了，俩人成了默认的炮0友关系，外界也传这个风头正盛的小生是被罗总包养的，云欢听着不但不生气，还挺高兴。 　　罗云洲发现，自从有了云欢这个固定炮0友后，自己的身体竟一天比一天强健，皮肤也越来越年轻紧致，有时一天七次都不是梦，他有些害怕，问云欢是不是用了妖法。 　　云欢得意道:“我是天庭三太子，最尊贵的神仙，你同我结合自然是有好处的，不要担心。” 　　罗云洲只当他戏多，不过狐狸精不吸人，还壮人，倒挺不错。 　　俩人越来越喜欢黏在一起，出入也成双成对，并不避讳，外面算算时间，没有情人比云欢更长了，便传言罗总这下是找到了真爱，要固定伴侣了。 　　只是罗总竟然改了爱好。 　　为了验证罗总是不是真的改了爱好，有人送给他一个标准水灵美少年，一双眼睛含羞带怯，谁都会被勾了去。 　　果然罗总很喜欢，打美少年收了过去，晚上是要打算临幸了。 　　正巧他这几天跟云欢闹了点不愉快，空床很不习惯，有个替补的聊胜于无。 　　云欢又恰巧撞到了，他沉着脸把美少年扔了出去，指着罗云洲的鼻子:“我不在，你就找别人？你是畜牲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罗云洲虽然心里发怵，但他很不能理解，又被骂畜牲，更生气了:“我怎么不能找别人了？大家约个床而已，还比谁忠贞？”他的真爱小甜饼还没找到呢。 　　云欢气得发抖，他总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就是个精0虫填充皮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翘0臀，还想讲什么感情。 　　他面无表情，也不辩解:“行，你找吧，我们断。” 　　罗云洲简直莫名其妙。 　　云欢果真同他断了关系，互不往来，罗云洲想着气几天就行了，他会自己回来，可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等着等着，也就失望了。 　　对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断就断吧，虽然小翘0臀很可惜。 　　于是他又走上身娇体软的美少年之旅。 　　可云欢的爱好竟然与他相同，也偏爱起水灵灵的少年，罗云洲喜欢的，他也看上了，罗云洲身边每带一个，他都要去搅和，一定要把美少年勾搭到手，而且很神奇，那些少年一接触到他就丢了魂，什么都不顾就跟着走了。 　　罗云洲一开始心中有愧，还让着他，后来受不了了，让他不过太过分，云欢就讥讽他，俩人一人一句吵起来。 　　越吵关系越差，就是眼下的状况。 　　罗云洲是真不想跟云欢关系搞差，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郁子苏跟球球望着借酒消愁的罗总，都惊呆了。 　　听了那么多八卦，还是这样的带感。 第118章 电影 　　郁子苏哈哈大笑起来, 对罗云洲说：“你也是傻, 就这样还找什么真爱小甜饼啊，我跟你讲, 他……” 　　“哎哟！”球球突然大叫一声, 弱弱扑在郁子苏腿上, “我肚子好疼啊！” 　　“怎么了？”郁子苏慌忙摸摸他的肚子, “疼？！” 　　球球不会吃坏肚子, 难道有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给球球下了咒？ 　　紧接着他就收到球球的传音：“你不要告诉他。” 　　郁子苏：“？？？” 　　罗云洲也后知后觉问：“没事吧？” 　　球球的声音十分虚弱：“没事, 可能是怀上了。” 　　罗云洲：“……”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球球继续给郁子苏传音：“你想想，你要是告诉他三太子可能对他有意思，他跑回去追人家怎么办？” 　　郁子苏想想, 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 云欢是什么身份，神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神仙, 是以后要继承帝位的神仙，要是罗云洲明白了三太子的心意, 跟人家身心结合了，别说他那高高在上的爹不同意, 就连十万天兵天将都不会放过他, 那简直就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级灾难，现代版牛郎织女啊。 　　你要是个妹子，还能勉强带回去当后宫, 可你是个汉子，还是上面那个，要是被天帝知道了，可能真的要去当牛郎了，而且还是十辈子都要当。 　　这是他们的家事，郁子苏就是有心帮罗云洲，也不好插手。 　　想到这里，郁子苏殷勤地给球球倒了杯果汁：“还是我们球儿想的周到，来来快喝一杯舒服一下。” 　　罗云洲犹豫道：“他肚子疼，还给他喝凉的，真没问题吗？” 　　“没问题。”郁子苏道，“我家球儿种族特殊，不喜欢热的。” 　　球球坐起来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我好了，果然是缺少维生素，需要喝一杯补一补。” 　　罗云洲：“……我等凡人不是很懂你们的世界。”他看了眼表，叹口气道，“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约会？” 　　“这个啊。”郁子苏思索一番，“没想好，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罗云洲说：“不是。我订了两张电影票，本来是打算带然然看电影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你们要是没事的话，送你们去吧。” 　　球球问：“什么电影啊？” 　　罗云洲道：“新上映的恐怖片，《惊魂来电》，比较晚，半夜十一二点才开始。” 　　球球：“=0=我不敢看……” 　　要是现实的鬼怪他还真不怕，大家基本都很文明很讲礼貌，而且打扮得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可电影里的他就怂了，因为音乐道具和人物表演总是会把气氛烘托得很恐怖。 　　罗云洲无语：“你不是个妖怪吗？” 　　球球理直气壮道：“还不准有胆小的妖怪吗！” 　　罗云洲：“……”为什么搞得不讲理的像他。 　　郁子苏倒是很感兴趣：“那就看看呗，不过七夕为什么要看恐怖片。” 　　罗云洲微笑:“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恐怖的地方对象就会因为害怕紧紧抱住你，偎依在你怀里，那种满足感……啧，是很难忘记的。” 　　还是人类会玩，郁子苏真诚道:“我要向你学习的还有很多。” 　　罗云洲自信道:“尽管来，我能教的也有很多。” 　　一旁无助的球球:“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不怕。”郁子苏笑眯眯道，“我会帮你把恐怖镜头打码的。” 　　球球:“T^T……”算了满足他一下好了…… 　　吃完饭，俩人同罗云洲告了别，在电影院所在的商城里转悠等时间。 　　球球心里还是怂:“要不我们看看有没有其他电影吧？” 　　“说好陪我看呢？”郁子苏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打开手机app给他，“有你喜欢的吗？人应该很多，要快点定。” 　　球球一看排的片，顿时震惊了，眼里几乎要闪烁出激动的泪花：“酥酥！” 　　“怎么了怎么了？”郁子苏以为他被海报吓到了，“很恐怖吗？那咱们不看了，换个。” 　　球球说:“你看！《蜡笔小新》大电影上映了！我居然都不知道！我一定要看！！！” 　　郁子苏:“……还是恐怖片吧，什么都比这个好。”他不喜欢熊孩子，看到太皮的就烦。 　　球球幽幽道:“你知道吗？自从五岁后你不在了，我每天有多痛苦多受煎熬，夜夜想你想得睡不着。” 　　郁子苏:“……” 　　“那个时候，我只能靠每天看两集小新来渡过难关，缓解心中的伤痛。”球球捂住脸，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也哽咽了，“要不是有小新陪我玩，带给我快乐，恐怕！”他一顿，郁子苏的心就一颤，“恐怕你早已见不到我了！” 　　郁子苏:“看！不看不是人！就算票没了也要加两个座！” 　　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瞧，窃窃私语这是发生了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球球立即眉开眼笑，抹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那我们定票吧！” 　　好在今天出来的多是情侣，没几个想看动画片的，虽然位置不好但还是有票的，他们定下票没多久就要开始了。 　　来的大多都是家长带小朋友，球球跟郁子苏这样可以说是很引人注目了，坐在郁子苏旁边的是一个带孙女的阿姨，开场前饶有兴趣地跟郁子苏聊天:“小伙子，没有女朋友只能结伴来看动画片啦？哈哈哈哈你长这么俊，怎么都没对象，阿姨给你介绍啊？” 　　郁子苏淡定地举起牵着球球的手:“阿姨，他就是我对象。” 　　球球想这把年纪了还叫人家阿姨，都不带脸红的。 　　现在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阿姨只是愣了愣，继而笑起来:“这样啊，家里反对吗？” 　　“不反对。”郁子苏道，“我家里已经没人了，见过他家长，同意了。” 　　阿姨顿时母爱涌上来:“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家……”她担忧地看了眼球球，“这孩子看着还是学生，肯定不会照顾人，你可是要辛苦了。” 　　郁子苏笑笑，眼里满是宠溺:“就是，这么大还跟小孩子似的。” 　　阿姨叹气:“没亲人疼，有对象对象还不疼，可怜哟……” 　　郁子苏不大同意:“还是挺疼人的。”他捏捏球球的掌心，“对不对啊？” 　　球球默默亮出一根尖利的爪爪划拉了他一下:“开始了，快好好认识我童年的小伙伴！” 　　郁子苏忽然想起来，低声问他:“哎，那恐怖片还看不看？” 　　球球说:“不看了不看了，还要回去修炼。” 　　果然郁子苏心猿意马起来:“票怎么办？” 　　球球略略思考:“还给他？” 　　郁子苏说:“行，给他一张，三太子一张。” 　　球球:“……不要闹，都还给他吧。” 　　于是他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 * 　　罗云洲同球球和郁子苏分开后，独自一人走在繁华喧闹的街头，作为一个刚被抢了对象的人，街上再多的恩爱浪漫都与他无关，在这种氛围下，他倍感寂寞，迫切需要一个人陪。 　　他无聊地翻开手机，一遍又一遍查看微信通讯录，想找个陪他排遣寂寞的人，他通讯录里好看的男孩多得数不清，随便找谁都能立刻过来，即使想要新面孔，也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可他看到那些人的头像，想想等下要同他们做的事，又觉得特别无趣，顿时没了兴致。 　　他每翻一遍通讯录，都要在云欢的头像上停留，云欢的头像是他自己最满意的一张剧照，便是他接的第一部 戏，那个闲散王爷，这张剧照拍得很漂亮，将他的风流英俊展现得淋漓尽致，看一眼就觉得心跳加速，其他所有人都成了庸脂俗粉，索然无味。 　　罗云洲叹了口气，点开对话框又出来，点开又出来，如此反复。 　　他还是很在意云欢的，如果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开心多好，让他放弃那些美少年专宠他一个也不是不可以，然而事到如今，他如何放下姿态。 　　就在他重复这个动作时，收到了球球的信息:“我们决定看小新啦，电影票还给你，祝你找到可以看电影的人，七夕快乐！” 　　罗云洲扯扯嘴角，回了个“好”。 　　真是麻烦了，他能找谁看， 　　只有作废了。 　　可鬼使神差般，他的视线停下云欢头像上，手也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说什么呢？什么都不好说啊，打字是不是太不正式了。 　　他靠在街角的墙上，垂下眼睑，最后拨开了云欢的手机号。 　　此情此景，尤其想听听他的声音。 　　但愿不会听到不该听的。 　　隔了许久才打通，对方一直沉默。 　　罗云洲有些尴尬，干咳两声，脑子一抽问:“那个，然然在你那儿还好吧？” 　　云欢一声不吭挂了电话。 　　“艹！”罗云洲暗骂一声，再打都是拒接。 　　他踱了几个来回，无比焦躁，最后给他发了条信息:“不是，我不是问然然，我有其他事情找你，很重要。” 　　可能是看见了，这回打通了。 　　云欢硬邦邦道:“他在我这儿睡着了，没对他怎样，滚吧。” 　　罗云洲声音有些干涩:“不是，我找你。” 　　云欢高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罗云洲问:“你要不要出来看电影？” 第119章 和解 　　沉默了片刻, 那边传来一声：“哪儿？” 　　罗云洲都快放弃了, 一听有希望的曙光, 整个人心跳都加速了：“就在心之下，我在门口等你。” 　　云欢道：“好。” 　　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云欢耐不住问：“你怎么还不挂？” 　　在他答应的那一刻, 罗云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舒心，此时也乐呵呵道：“你不挂我怎么挂。” 　　云欢立马把电话挂了。 　　罗云洲盯着跟他的通话时间傻笑。 　　* * * 　　半小时后, 罗云洲如愿在商城门口见到了云欢。 　　他好歹也是个当红小生, 却一点伪装都没做就过来了，罗云洲看得直皱眉,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想一想他可是妖怪, 说不定用了什么障眼法，也是自己多虑。 　　今晚风有点大，云欢换了身便服, 外面罩了件黑色风衣，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居然有那么几分冷硬的味道。 　　无论是什么样, 罗云洲看着都欢喜，他迈了几大步迎上去，想揽对方肩膀，被躲开了也不生气，关切道：“晚上是不是很冷？” 　　云欢冷漠道：“没感觉。” 　　“怎么连冷热都不知道呢？”罗云洲道，顺势就要去拉他的手, “手都冰凉。” 　　云欢动动嘴唇，还是没舍得躲开。 　　他望向别处分散注意力，忍不住讥讽道：“罗总怎么沦落到连个看电影的人都没有？” 　　罗云洲依旧是笑眯眯的：“来跟你赔礼道个歉，今天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吵架，你想要谁就要谁，一个人哥哥还是让得起的。” 　　云欢以为他会说“人还不是被你带走了”，对于这样的态度颇为意外，可是一点都不高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罗云洲道：“没有啊，我这是肺腑之言。” 　　云欢无语，也不想再跟他扯这些，以免听到讨厌的话：“去看电影吧，看什么？” 　　罗云洲看看时间：“现在还早，电影十一点的。” 　　云欢：“……那么晚！” 　　罗云洲道:“没办法，只有十一点的了。” 　　云欢想想也是，七夕看电影的人一定多，他临时定票，只能订晚的。 　　罗云洲瞧着他的神色并没有不高兴，便问:“逛逛等？” 　　只能等了。 　　云欢同他分开后，带着然然又嫌他麻烦，便帮他开了个房住着，自己回家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他堂堂天庭三太子，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但喜欢上个男人，那男人还不喜欢他，不但想跟他保持肉0体关系，还想同时跟别人也保持肉0体关系，自己是不是贱得慌，就这样还想缠着他，看到他。 　　像这种良辰美景，他肯定又找了个漂亮男孩荒唐去了，妈0的，怎么还没精0尽0人0亡。 　　罗云洲就是一个傻逼，十足的傻逼。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收到了对方的电话，还是约他看电影的，他的内心在狂喜，总觉得这次要把握住，不然他俩可能真完了。 　　他当然想跟罗云洲看电影，那是他曾经最奢求的事，可那货除了日和吃就想不到别的了，简直能把他气死。 　　他也拒绝不了对方的邀请。 　　* * * 　　球球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大电影， 无比满足，出来时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郁子苏一手拉着他一手给他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哪里很感人啊，为什么我完全找不到哭点？” 　　球球哭得打了嗝:“小新救小白……嗝，的时候，嗝，不感人嗝，吗！这是情怀，嗝，你不懂！” 　　郁子苏:“……你还是不要说话了，走我们去买瓶水顺顺。” 　　球球:“我还想喝可乐。” 　　郁子苏道:“这不是不打了？那不用顺了。” 　　球球:“……嗝。” 　　郁子苏笑得止不住。 　　俩人没想到在柜台看到了罗云洲和三太子，看样子是一起来的，还买了情侣套餐，见到他们，云欢有些愣神，倒是罗云洲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看完了？好看吗？” 　　郁子苏:“不……” 　　球球的眼神幽幽飘向他。 　　郁子苏说:“不错，很好看，欢笑与泪水并存，亲情和友情浓厚，场面宏大，人物形象鲜明，让人印象深刻，不失为一部佳作，值得观赏。” 　　球球赞许道:“对，很好看。” 　　罗云洲一呆，对郁子苏说:“你真有文化。” 　　郁子苏淡定地说了声“谢谢”。 　　球球正想问什么，罗云洲却迈开步:“电影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了，回见。” 　　郁子苏和球球望着他们离开的背景，心情复杂，半晌无话。 　　球球气哼哼地在郁子苏腰上掐了一把:“你又搞事！你又搞事！你还真分开发给他们！这下可怎么办，罗总要上天挨雷劈了！” 　　郁子苏也是很茫然，被骂得十分委屈:“我就说说，没真发啊。” 　　球球说:“那三太子怎么跟罗总一起来看了！总不能是罗总自己给的吧！” 　　郁子苏道:“万一真是呢？” 　　球球生气道：“你还狡辩！肯定是你！今晚不要修炼了！” 　　郁子苏:“？！！”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酷刑？！ 　　* * * 　　云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挑有焦糖的爆米花吃，果然是订晚了，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的两个位置，观影效果并不是很好。 　　电影要开始了，他才后知后觉问:“什么片子？” 　　罗云洲道:“恐怖片，《惊魂来电》。” 　　云欢没有接触过这种电影，不在意道:“有鬼的吗？” 　　罗云洲道:“对。” 　　云欢“哦”了一声:“看到了鬼你不要怕，你身边坐的是神仙。” 　　电影院刚才是有几个游魂，都被他震慑走了。 　　罗云洲郑重道:“好，那你可要保护我。” 　　云欢随意应了一声。 　　身为天庭三太子，他的纯正仙气可以让最邪恶的鬼怪退散，或现出原形不敢动弹，因此他认为，没有什么好怕的，可当影片开始时，他才渐渐觉得不大对劲，这个气氛，这个色调，这个背景音乐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点毛骨悚然呢？ 　　他这才想起来，现实中他可以对付自如，可他管不住电影里啊，电影中人物都只是普通人，传递给观众的只有未知和害怕。 　　随着恶鬼出其不意的一次露脸，他终于撑不住叫了一声，抓紧了罗云洲的手。 　　罗云洲也没想到他一个妖怪还怕鬼，然而机不可失，他想也不想便将云欢揽在怀里:“别怕，都是假的。” 　　隔在他们中间的爆米花被挤掉，散了一地。 　　云欢想挣脱，却贪恋这熟悉的味道迟疑了，抿着唇一声不吭。 　　罗云洲摸摸他的脸:“小欢？” 　　电影正在进行一个小高潮，越来越高能，云欢沉默着把脸埋到他怀里。 　　这样做的不止他们两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来看得几乎都是情侣，大家都是相同的动作。 　　罗云洲被他的动作惹得心里一荡，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小欢？” 　　云欢像小兽一样呜咽了一声，无比惹人怜爱。 　　罗云洲在他耳边叹息，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小欢，我好想你。” 　　云欢一颤，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自己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罗云洲的唇碰到了他的耳垂，见他没有阻止，便继续进军，浅浅吻着他的脸颊，最后终于移到两片柔软上。 　　云欢大脑恍惚，懵懵懂懂闭上了眼，愈发深刻感觉到罗云洲有些急切地翘开他的牙关，全然没有技巧地瞎搅动，想找寻他的舌同他缠绵。 　　云欢一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沉沦。 　　太美好了，他挣不开。 　　一吻过后，俩人都起了反应，罗云洲十分娴熟地将手伸进他的裤子里调情，他们在最后一排，又没有灯光，不会被人察觉。 　　云欢喘息着想去掰他的手，被罗云洲另一只手握住了，他在云欢的唇上舔舐，声音含糊却有非同一般的蛊惑力:“宝贝，我们回到从前吧。”不等云欢回答，他便主动加了一句，“只跟你一个人做，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嗯？” 　　云欢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色，就那么无辜地望着他，看得他心里疼得厉害，恨不得把所有他想要的都送到他面前讨他欢心。 　　云欢踢踢他的脚:“爆米花……” 　　罗云洲:“？？？掉了，不能吃了宝贝。” 　　云欢瞪他:“去买。” 　　罗云洲先是一愣，随即喜得要跳起来:“等我一下！”他刚想起身，又意识到自己反应未消，太过显眼，便脱下西装围下腰间，这才乐颠颠地出去。 　　云欢沉默着靠在椅背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片刻低低笑了起来。 　　* * * 　　球球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今晚说不修炼就不修炼，郁子苏挖坑又不管埋，让他十分气愤。 　　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他抱着枕头去了客房，郁子苏在后面苦苦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无果，他内心已经看透这个人最唯恐天下不乱。 　　郁子苏在门面坐下来叹气:“你这样单方面给我定罪很不讲道理啊，要是不相信我，咱们现在去找罗云洲问问不就行了。” 　　球球在里面打游戏:“你会威胁人家。” 　　“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哪有机会威胁人家啊？” 　　球球说:“你可以发短信啊。” 　　郁子苏无精打采地敲着门:“你这样不讲理污蔑人，我就不喜欢你了啊。” 　　球球赌气道:“谁要你喜欢！” 　　他说完这句就后悔了，屏住呼吸听对方的回话，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忙跳下床开门，郁子苏根本不见了踪影。 　　球球懵了，看来他是真误会了对方，酥酥这下可生气了。 　　他急得团团转，酥酥生气了，都离家出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 * * 　　午夜的电影场气氛十分暧昧，随便就能抓到野鸳鸯，郁子苏坐在正互撸的角落野鸳鸯头上，实在觉得辣眼睛:“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两只野鸳鸯立刻被吓萎了，抬头一看一个人坐他们头上，怕是三天都硬不起来了。 　　罗云洲气得语无伦次:“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存心刁难我？！” 　　郁子苏道:“你是不是给了云欢电影票？” 　　罗云洲没好气道:“是又怎样？” 　　郁子苏道:“你被捕了，跟我回家一趟。”他呵呵一笑，比大屏幕中的恐怖片还恐怖，“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睡。” 第120章 长牙 　　球球站在空荡荡的家里欲哭无泪, 他从来没有见过酥酥对自己生气, 看来这回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等他回来一定会好好承认错误。 　　可是他去哪里了呢？ 　　球球想出去找，可是怕会跟他错开, 便乖乖在家里等，又考虑到不能就干巴巴地等, 要拿出点诚意来。 　　他转来转去, 完全想不出要怎么有诚意，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自己许久没有变成原形跟他玩了，等他回来, 看到一只小熊，一定会很高兴，就会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机智如球立马变成原形坐在客厅的软垫上, 这样郁子苏一回来就能看到他了。 　　球球扭扭圆滚滚的小身子，感觉有点不对劲。 　　是太久没变不习惯了吗？他为什么觉得嘴里怪怪的，像多长了两颗牙？ 　　球球跑回卧室坐在穿衣镜前，脸几乎要贴在镜面上, 仔细一看整只熊都不好了，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嘴角两边真的冒出了两颗小尖牙！ 　　人形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一变原形才出现，这究竟是什么时候长的！ 　　吓得他在地上滚了两圈。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身边还没个人, 他的思绪混乱极了，为什么会长牙？还是这么可怕的小尖牙？看上去就像吸血鬼。 　　对了，吸血鬼…… 　　难、难道，他是一只体内有吸血鬼血统的熊猫？！其实他是中西混血？！ 　　他的亲生父亲，很可能不是熊猫，是吸血鬼！ 　　事情回到二十年前，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西方一个沉迷熊猫无法自拔的吸血鬼偷偷摸进了基地企图摸到一只熊猫，可转来转去一只都没找到。 　　彼时缇缇正值青春美貌，无数男熊为她的风采倾倒，缇缇陷入无尽的苦恼中睡不着，怎么办，这么多熊都爱她，她应该跟谁交0配才好？ 　　忧愁的她偷偷溜出没关的兽舍，在活动场所，月光下她的皮毛是那么美丽，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就在这时，四处乱跑的吸血鬼也看到了这月光下的精灵。 　　她和吸血鬼四目相对了。 　　一眼万年，那一刻，他们都知道，找到了生命中的彼此。 　　那一夜，狂热又迷乱。 　　球球晃晃脑袋，过程太重口了，省略省略。 　　吸血鬼对缇缇说，等我，我一定会向你们提交租借申请的。 　　然后他就跑了。 　　后来过了几天，缇缇就把他忘了，继续玩自己的。 　　于是有吸血鬼血统的球球才能从小就与众不同，在郁子苏的契机下成为建国后唯一一只熊猫妖。 　　一想到他那非同凡响素有基地女王之称的母亲，球球就越来越觉得可能。 　　怎么办，要不要去问问妈妈，可是妈妈最近老年痴呆又严重了，会记得吗？ 　　肯定记不得…… 　　不过他跟皮皮是双胞胎，没理由皮皮还是只普通的熊猫啊。 　　球球思来想去，决定保险一点，问一问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吉恩斯，他一定能看出来这是怎么了。 　　事不宜迟，球球秒换便装，冲去了吉恩斯家。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忧虑怎么花钱的亲王，吉恩斯选择在外面住别墅，这样能花出去钱，所以路途有点远，球球花了三分钟才到。 　　吉恩斯一个人在家，一看是球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啦？吵架了没地方去？” 　　球球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吉哥哥，清清姐姐呢？” 　　吉恩斯忧伤道:“打麻将去了，让我给她留门。” 　　球球同情道:“真是辛苦你了。” 　　吉恩斯道:“也怪我，就是学不好，你要不是要等等她？应该快回来了。” 　　球球说:“不找她，我找你有事。” 　　吉恩斯睁大眼:“找我？！” 　　球球点点头:“我好像长牙了。” 　　吉恩斯猝不及防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一只熊猫宝宝，坐在地毯上仰头望着他，爪子放在嘴巴边含含糊糊说话:“你看，我两边都长了牙，是不是很想吸血鬼。” 　　吉恩斯闭上眼再睁开，不是在做梦。 　　终于，十几年了，没有那个死变态看着，熊猫体态的球球就在他面前！ 　　苍天有眼！哈哈哈哈！ 　　他抱起球球就是蹂躏，从头摸到尾，一根毛都不放过，球球也是一脸懵逼，被晃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不要……摸，摸尾巴，酥酥……专属的……” 　　一听到那个名字，吉恩斯就清醒过来，还是抱着球球不放:“你刚才说什么？牙？” 　　球球虚弱道:“嗯……像吸血鬼……” 　　吉恩斯皱起眉头，捏着他下巴左看右看:“是很像啊。”这么可爱的团子长了两颗锐利的小尖牙，太别扭了。 　　球球哭丧脸:“是吧，我就怀疑我是不是有吸血鬼血统。” 　　吉恩斯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认祖归宗！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了！” 　　球球忙道:“也不能擅自下定论……你先看看我的牙，能发现什么吗？” 　　吉恩斯神情严肃:“你这个，可能是发育期间没有好好磨牙导致的。” 　　球球:“磨牙？” 　　吉恩斯道:“没错，我听说哺乳类妖怪从小都是要磨牙的，不然牙会冒出来，应该没有其他熊猫妖教你才会这样。” 　　球球半信半疑，为什么他的小伙伴们都没提过？ 　　吉恩斯安慰:“你也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我们现在磨磨牙就行了。” 　　球球:“T^T要怎么磨？”听上去好可怕啊，比拔牙还可怕。 　　吉恩斯丢下句“等着”，不一会儿便抱了一大堆零食过来，在他面前堆成一座零食小山。 　　球球:“=0=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吃饱……”晚上那家餐厅太精致，都不够他一口吞的，很快就消化完了，这会午夜正是饿的时候。 　　吉恩斯道:“都是些好磨牙的饼干之类，你多多吃，要记得用多出来的牙细细磨着吃。” 　　球球:“……这就可以磨下去吗？” 　　吉恩斯道:“可以吧，毕竟是我想出来的，很靠谱。” 　　……更怀疑了。 　　用露出来的小尖牙磨饼干吃很艰难，球球两只爪子捧着一块这边磨一磨，那边磨一磨，磨着磨着就塞嘴里嚼嚼咽下去了，吃了几块才想起自己是在磨牙，又继续磨啊磨，如此反复。 　　吉恩斯在一旁录像，球球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骗了。 　　很快解决了一袋子小曲奇，虽然很好吃但甜食吃多了会很胀，球球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我吃不下啦，我的牙还是没变化。” 　　吉恩斯说:“不行，太少了，多磨才有效。” 　　球球:“T^T……”第一次知道吃东西这么痛苦。 　　* * * 　　郁子苏同他们说了来龙去脉，抓着罗云洲回家，三太子不愿意一个人留下来看，他只好带两个人回家。 　　一回家却傻了，家里根本没有人，对门两口子也不知跑哪儿浪去了。 　　罗云洲四处看:“你们家真喜欢熊猫啊，养孩子了吗？怎么还有玩具？！啧啧，看不出来啊。” 　　郁子苏给球球打电话，关机的，只能搜球球位置:“球球玩的。” 　　罗云洲不是很意外:“还是个小妖怪啊，玩心大。” 　　郁子苏搜到球球居然在林清家，可能是被抛下委屈了去找安慰的，便打电话给林清:“球球在你那儿吗？” 　　林清正在打牌:“不在啊，怎么了？” 　　郁子苏问:“你不在家。” 　　“我在小红家，”林清疑惑，“出事了？！” 　　郁子苏:“……球球跑你家去了。等下我过去找你你跟我一起回家。” 　　林清茫然:“啊好。” 　　郁子苏又带着两个俘虏瞬移到绯骨家。 　　罗云洲觉得自己可能闯入了一个不得了的世界，一张麻将桌，三个美貌的女人围着坐，各有特色，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剩下一个位置上的是一只兔子，座位明显是量身定制的，兔子的爪子伸得极长，将牌一推，站起来跳上跳下，乐个不停:“哈哈哈哈我糊了哈哈哈哈！” 　　罗云洲揉揉眼，不是幻觉。 　　一看到郁子苏出现，兔子立刻老实了:“领导半夜家访吗？” 　　郁子苏说:“是啊，专抓打麻将的。” 　　一个剃了光头和尚打扮的年轻男子为来客倒了茶，又问打牌的女誊:“还要夜宵吗？我炸些点心。” 　　美艳女人头也不抬:“不用了，就散了。” 　　云欢眼神复杂地望着和尚:“无究，你怎么搞的，这么贤惠？” 　　和尚瞄了他一眼:“单身狗。”转身拐进了厨房。 　　云欢气得跳起来:“你过来！” 　　罗云洲忙拉住他:“算了算了。”居然还有和尚妖怪，长见识了。 　　郁子苏在教育林清:“球球现在可能蹲在你家门口，被冷风吹，饥寒交迫，还不收牌，你的心不会痛吗？” 　　林清:“……你来得太快了，不会的，小吉在呢。” 　　* * * 　　球球喝了杯可乐，总算好受些:“我实在吃不下了。” 　　所有零食袋都被吉恩斯撕开让他尝，选喜欢的，球球一边吃一边担忧道:“这都是清清姐姐的吧？你都弄开，不会被她打吗？” 　　吉恩斯冷笑:“我一个男人，堂堂亲王，会怕她？搞清楚谁是一家之主好吗？” 　　林清问:“谁是一家之主？” 　　吉恩斯得意道:“当然是——老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累吗？要洗澡吗？” 　　球球感觉到了郁子苏的气息，把零食一扔，身子一扭，无比准确地抱到了郁子苏小腿大哭:“呜呜酥酥你总算来了呜呜呜我好害怕……” 　　郁子苏抱起他塞到自己怀里不给人看:“怎么了？他虐待你？让你暴饮暴食？” 　　罗云洲:“……”他果然闯进了不得了的世界，他看到了什么？一只小小的熊猫仔坐在零食堆里吃零食，还会说话还会哭，这比兔子打麻将更刺激啊！ 　　这个声音，虽然细一些，但不会错的。 　　千古之谜白初是什么妖终于解开。 　　怪不得那么保密，原来是国宝。 　　球球软软地在他胸前蹭:“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误会你的，对不起嘛。” 　　郁子苏笑，戳他脑门:“你也知道啊，我是去找人了，让他当面跟你说。罗总你说，是你给三太子电影票的吧？” 　　罗云洲还处于震惊中无法自拔，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对，我给的。” 　　郁子苏说:“看吧，谢谢罗总了你们回去继续吧，电影说不定还没完。” 　　罗云洲:“……”继续个毛线啊完全不举了好吗！ 　　球球抓着郁子苏的衣服嘤嘤嘤，嘤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仰头指指自己的牙:“酥酥怎么办，我长牙了！” 　　郁子苏吓了一跳:“长牙了？！你该不会还有二次发育吧？！那我成什么人了？！” 　　球球:“……”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他把自己的猜想跟郁子苏说了，郁子苏又被吓得不轻:“这个，那，现在去问问咱妈？” 　　一旁林清收拾完吉恩斯，又看着他整理乱七八糟的零食，顺便回他们:“是不是长智齿了？” 　　球球说:“不是啊，你看，很尖的不是智齿。” 　　林清过来看了又看:“这个，是不是返祖现象？宝贝有往原始熊猫长的趋势？” 　　球球震惊了:“返、返祖？！长成原始熊猫？！” 　　这是郁子苏这么短时间内的第三次惊吓了。 第121章 复杂的一章 　　同为妖怪, 林清最有发言权：“我记得很久以前, 我都没有出生的时候, 还是有熊猫妖怪的，虽然很稀有, 但也特别强大，他们跟球球不一样, 外表虽然尚且保持着熊猫的特征, 但极为凶悍，据说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她瞧着球球, “对，就是像这样长着两颗獠牙的, 长得特别凶。” 　　球球被唬得一愣，真的要被吓哭了。 　　林清严肃道:“所以我猜，你极有可能祖上便是那种大妖, 继承了他的血统，现在苏醒过来了。” 　　郁子苏忙着顺毛:“你不要吓他，这对一个颜控来说太可怜了。”不过林清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记得球球一开始就不是一般的熊, 体内有充沛的灵气。 　　球球听他这么说，哭出了声:“我会变成那个样子嘛？” 　　不等林清开口，郁子苏便抢答:“不会的。” 　　球球抬头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一个答复。 　　郁子苏不敢与他对视，扭过头眼神在金光闪闪的墙壁画上飘忽:“嗯，就是, 我认为，很可能你最近修炼勤奋，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会进化成上古熊猫妖的模样。”他想了想又补充，“这是正常的，不要怕。” 　　“修炼太勤奋了吗？”球球用爪子抹湿漉漉的眼睛，他对郁子苏这方面的话深信不疑，“那不要修炼了，我不想变上古大熊……” 　　郁子苏:“！！！”他本意是安慰一下球球，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修炼还是要修的！” 　　球球委屈巴巴道:“再修下去变成特别凶的妖怪你就不愿意跟我修了。” 　　郁子苏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怎么……” 　　球球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是。” 　　郁子苏:“……我不是，你变成黑熊也要跟你修。”他戳戳球球的牙，“疼吗？” 　　“疼倒不疼。”球球偏头躲过去，“就是不舒服。” 　　郁子苏灵光一闪:“修炼上去是会进化成上古大妖，不过只能修炼更进一步才能控制自己的体态，你的牙才能随意收缩。”他见球球还是有些疑惑，便补充道，“你还记得那个上古巨熊的大龄上神吗？她后来就是勤加修炼才能控制形态的。” 　　球球抓紧他的衣服，可怜兮兮道:“那我们快回去修炼吧。” 　　林清:“……”为什么听不懂他们说的修炼，跟对暗号似的。 　　于是他们就回去修炼了。 　　球球虽然奇奇怪怪的脑洞凶，但实际操作就认怂了，直到现在还是很害羞，今晚却异常黏人，不但百依百顺，还十分主动，郁子苏很是惊喜为自己赢了这么一大波福利。 　　日日都能这样，三十天球球就能成仙。 　　球球过段时间就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原形，牙依然没有褪，还有越来越长的趋势，郁子苏却一直劝是因为修为不够，至少要到飞升才能控制，弄得他很苦恼。 　　球球终于大四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些嚷嚷着要当熊猫饲养员的人都是骗人的，他的同学们只有极少数没有深造，还都被各种顶尖公司招走了，他在外面玩的时候，大家都在卬足劲学习。 　　这些假同学，只有自己最实在，唉。 　　如果是从前，球球也想跟他们想起继续深造，可他现在心里只有修炼，希望能快点飞升把自己的牙弄掉，现在他都不敢直播了，看见他现在挂了两颗小尖牙的吸血熊模样，粉能掉一大半，剩下的都是真爱。 　　这么想着，他就要严肃规划一下闭关时间，首先要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可能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看不到他。 　　小妖怪们已经打过招呼了，大家对闭关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他最要道别的就是小青梅陈欣然，毕竟这几年全围着郁子苏转，同她只有网络来往，实在太对不起她了。 　　陈欣然自己在怀邑电视台找了个实习工作，说是实习，其实不过是打杂的，毕竟她隐藏着自己的家底，她跟球球吐槽过，有一次打杂时在电视台遇见了众星捧月般被围着的吴起，她站在一边望着对方动也不敢动，对方也看到了她，朝她点点头示意，那种落差感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欣然在外跟着跑外景，让球球过去找她，顺便带他玩真人秀，这是个刚起步的真人秀，请的人都没什么名气，也没怎么宣传，很是冷清，她才有机会上阵忙活。 　　球球便过去看他们玩游戏，客串个群众演员，顺便检查有没有对陈欣然不轨的领导，他可是看了不少潜规则的例子的，陈欣然又没亮背景，少不得被人欺负。 　　他晃悠悠来到外景场地，在周边咖啡厅买了两杯焦糖玛其朵，就算是礼物了，他们打小的情谊不用计较那么多。 　　球球站在指定地点喝自己的咖啡，陈欣然说就在这里接他，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他就打电话问，也没人接，正在奇怪要用法术找时，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普通的青年匆匆忙忙走来:“大哥，她临时出了点事，我来接你。” 　　虽然改变了模样，球球还是感觉到那是吴起的气息，他这几年太火了，平日闯荡江湖时都要伪装。 　　球球:“=0=……”你们究竟在玩什么？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不跟她玩了吗？怎么回事？她出什么事了？” 　　吴起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呃，偶遇，顺便帮下忙。” 　　球球恍然:“你来参加真人秀吗？”想想又不对，如果吴起参加，节目应该很火才对。 　　吴起拉着他边走边说:“有人对然然动手动脚的，我顺便帮她解决一下。” 　　球球:“！！！她怎么不告诉我！”嘱咐了那么多次却找前男神，可以说是特别心机了。 　　吴起道:“就在刚才，我路过。” 　　球球吸着咖啡冷漠瞄他。 　　吴起:“我说的是真的！” 　　* * * 　　球球要去见小青梅，郁子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面上还是要云淡风清地答应，于是等球球一走，他就紧随其后跟踪。 　　他也去了球球买东西的咖啡厅，在那里停留片刻，不过他停留的原因是在玻璃墙上看到了一个艳红的人贴在上面，三千青丝张扬舞动。 　　郁子苏:“……你大白天这样吓鬼呢！” 　　绯骨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抖了抖:“我隐身着呢，也就你看得见。” 　　郁子苏学着她的姿势贴到她旁边:“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镶到墙里？风景更好吗？” 　　绯骨说:“我在跟踪。” 　　郁子苏没有问在跟踪谁，因为这个视角他轻而易举看到了那个闪亮的光头，只是他今天穿着便服，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俩人各自喝咖啡也不交谈。 　　郁子苏立即明白了:“来抓奸啊。” 　　绯骨用沉默回答。 　　郁子苏说:“那个是凤凰，她老公今天也没来，很可疑啊。” 　　绯骨开口:“是吧，这个女人昨天偷偷摸摸约他见面，还说叙叙旧，当我不知道，呵呵。”她顿了顿，“他们是不是有旧情？为什么都不说话？” 　　郁子苏道:“好像听说过无究小时候受凤凰照顾——说了说了！” 　　绯骨:“……你为什么比我还激动。” 　　凤舞垂眸，状似无意提起:“自与你幼时分别，便再无消息，如今能在人间重逢也是缘分未尽，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无究点头:“多谢凤舞前辈关心，一切安好。凤翔前辈不在吗？” 　　“他现在叫凤鸣。”凤舞道，“他去看云欢了，我不是很想见到那孩子，便来看看你。”她望着无究，眼眸如幽潭深不见底，窥不得丝毫感情，“我没有孩子，你便同我的孩子一般。” 　　无究笑笑:“无究也没有父母，幼时多亏两位前辈照看。无究看着凤舞前辈，像娘亲一样亲切。” 　　郁子苏道:“可以啊，有点刺激。” 　　绯骨使劲瞪他。 　　凤舞道:“那便跟娘亲说说后来的生活吧，听说你渡了一个不人不鬼跳脱五行三界的……姑娘？还同她结了姻缘？” 　　无究眼中笑容渐失，警惕起来:“前辈这是何意？” 　　凤舞缓缓搅动面前的咖啡，并不抬头同他对视:“当母亲的总关心孩子的婚事，我又不是天帝，不会阻碍你的姻缘。” 　　无究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过了片刻又补充一句，“她很好。” 　　凤舞“嗯”了一声，俩人又是无话，各自端起咖啡细酌。 　　绯骨看着都急:“他们这么聊天自己都不急的吗？” 　　郁子苏道:“这么尴尬，我们帮他们一把。” 　　绯骨问:“怎么帮？” 　　郁子苏道:“现个身缓解气氛。” 　　绯骨:“……” 　　果然那俩人察觉到了气息，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边望过来，一看手里的咖啡都打翻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自己不喊出声，一男一女一白一红跟两具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尸体被镶嵌在了墙上，发丝衣袂都在舞动，就算一个神兽一个神仙也吓得不清。 　　绯骨还是不大懂这样除了满足领导的恶趣味外有什么意义。 　　可于此同时，郁子苏也听到身后“啊”的一声惊吓，随之气极败坏的球球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第122章 吵架 　　五人对坐, 憋不出话。 　　外面的雨在淅淅沥沥地下, 气氛不算融洽。 　　球球把店里所有的甜品都点了个遍, 摆了满满一桌子等待他的宠幸，郁子苏手里还端着一块, 用叉子亲自喂给他吃，架子大得简直没眼看。 　　和尚在不住地解释:“我们真的是故交, 我跟你说过的吧, 我幼时在西天学习，就是受到两位凤凰的照顾, 情义同养父母一般……” 　　郁子苏恭恭敬敬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口：“主子，我都说了是陪手下来抓奸的, 您能信一下吗？” 　　凤舞忍不住插嘴：“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叙叙旧而已。” 　　球球低着头把蛋糕咽下去，才幽幽道：“那你们关系很好嘛, 这种事都要帮忙，你们的关系已经超过了上下级啊。” 　　郁子苏无奈:“我是跟踪你刚好到这里遇到她的，见她一个人可怜。” 　　球球真诚地点点头:“你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好心肠了啊，不再像从前那么冷硬了, 真好。” 　　郁子苏:“……我只是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 　　“女同事，刺激。” 　　郁子苏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单独来看女同学，也挺刺激啊。” 　　球球突然生气起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小红姐姐就是不一样！你喊名字都喊她小红，你为什么喊清清姐姐全名！” 　　郁子苏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弄得有点懵:“？？？大家都这么喊啊。” 　　球球说:“那你为什么不喊清清姐姐小名！” 　　“因为大家都喊全名啊。” 　　“可是很多人都叫清清的。”球球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郁子苏无言，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我们先回家, 你还是冷静一下。” 　　“嗯，你说的对。”球球站起身，声音也平静下来，“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比较好。”说完他便走出了咖啡厅，十分无情。 　　郁子苏:“？？？” 　　另外三个人看得面面相觑，不应该是他们间要解决问题吗？为什么这俩人吵起来了？ 　　看来基佬也很闹啊。 　　绯骨试探问:“要不要去追？” 　　“不追了。”郁子苏烦躁地自己吃蛋糕，“由他去吧，不知道在闹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他是真的委屈，又没干什么，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球球的醋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让人完全想不通。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算大却缠绵得恼人，许多人都躲到屋檐下，看见球球主动钻进雨里都十分惊讶地望着他。 　　球球故意把脚步放缓，直到忍不住回头看见咖啡厅消失在视线内却没人跟过来，才心灰意冷地加快脚步。 　　这不是他一时冲动的争吵，是积压许久的怨念，他从小就是多疑的，占有欲近乎病态的，他希望郁子苏只对他一个人笑，只跟他一个人说话，同对他一个人亲昵，对待其他人公式化冷漠疏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跟别人一起玩呢。 　　明明他们两个之间才是最特别的。 　　他看到郁子苏稍微跟谁亲密点就嫉妒得发狂，男性还能忍，女性是一点都受不了。 　　可是表面还要装无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自小便是个懂事的小朋友，要是为对方的正常交际生气，就是“无理取闹”。 　　他嫉妒得心口疼，看到郁子苏跟别人独处就失去理智。 　　他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任性，那个万年老直男，永远都不会懂这些。 　　郁子苏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哄他，他应该也觉得自己不对，生气了吧。 　　生气就生气，反正他自己不想再道歉了。 　　球球一路思绪纷杂，伤心欲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真人秀的拍摄场地，大家都打着伞冒雨工作，吴起已经恢复了原貌，撑着一把黑伞跟导演说:“嗯，我参加。” 　　所有人都惊呆了，秀也不演了，就盯着他不放。 　　这可是个重磅炸弹，作为当下最红最神秘最有背景最有前途的影帝，吴起的加盟足以让这档节目起死回生，甚至最火都不足为奇。 　　要知道，吴起从来没参加过任何节目，他是每年一两部戏，拍完就消失的主，有多少粉丝想了解他戏外的生活，堵都堵不到，扒了个底朝天也扒不出来。 　　这可是有钱都请不到的大佬啊！ 　　他们会成为吴起的处女秀，可想而之收视率会飚多高。 　　陈欣然面色有些发白，看上去很是虚弱，坐在一旁也惊讶地望着他。 　　球球看了一会儿，还是悄悄离开了，不想打扰他们。 　　他边走边想现在去哪里，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想来想去只有回家了。 　　不知道回家会不会撞见郁子苏，除非是那人开窍了来找他，否则他现在一点都不想面对对方。 　　球球偷偷摸摸溜了回去，郁子苏明显不在，倒是对门有动静，他在两边徘徊片刻，最终敲开了简逸家门。 　　他这时特别想简逸，需要对方抱抱哄哄才行。 　　门很快开了，简逸身上还系着围裙，散发着香甜温馨的小蛋糕香味:“宝贝回来啦？” 　　如此熟悉美好的味道和话语让球球鼻子一酸，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委屈:“你做好吃的居然都不叫我。” 　　简逸一愣，忙揽着他的肩让他进屋:“你不在呀，当然有给你留，等你回来吃的。” 　　球球还是委屈:“蛋糕要热的好吃。” 　　简逸笑道:“是芝士蛋糕，凉过也好吃。” 　　球球无言以对。 　　路西菲尔也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球球眼睛红红的，问:“谁欺负球球了？” 　　简逸说:“烤蛋糕没带他吃。” 　　于是球球得到了一个刚烤好的大蛋糕，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简逸跟路西菲尔就在一边看。 　　球球今天甜食吃的有点多，挖了几勺就腻了，很不好意思道:“我想吃点咸的……” 　　简逸笑:“鼻子这么灵敏，前两天买了些肉制零食，要被你搜刮去了。” 　　球球低着头腼腆地笑，惹得简逸忍不住去戳他酒窝。 　　垃圾桶里塞满了包装袋，球球也吃得肚皮圆滚，简逸才问:“跟郁神吵架了？” 　　“唔……”球球眼睛又疼了，“你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吗？” 　　简逸道:“是啊，你跟郁神没分开过，今天却一个人回来，满脸写着不高兴。” 　　球球双手拿着才啃了一口的袋装猪蹄:“你们吵过架吗？” 　　“吵啊。”简逸说，“现在好多了，以前经常吵。什么小事都吵吵。”他望着路西菲尔就笑容加深，“想想还挺有意思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路西菲尔也看着他弯了嘴角:“对，搞得我很莫名其妙。” 　　球球:“……”他默默扭开头。 　　简逸问:“为什么吵了？” 　　球球犹犹豫豫，把今天的事和不安感细细说了:“小红姐姐很好，所以我才害怕他会渐渐变心。就是不想要他跟别人接触，我是不是有病？” 　　简逸并不是很意外。 　　球球病态般的占有欲在他小时候就显现出来，只是有小孩子天性掩护，也就他有所察觉。 　　他还没说什么，路西菲尔便已开口:“人之常情。” 　　球球睁大眼，毕竟能听到路西菲尔的金言很不容易。 　　路西菲尔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拥有他的全部，不愿同别人分享他的好，无论是神是人都是这样。” 　　球球咬着嘴唇:“可他就不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在意我。” 　　简逸问:“你怎么就知道他感觉不到，不在意你呢？” 　　* * * 　　在其他同学都紧锣密鼓地为前途奔波时，球球却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大四生，没有郁子苏，他一个人修炼也没劲。 　　上次赌气说分开一段，郁子苏就真的没有出现过，球球先是哭了几天，随后又沉下心来，这样让俩人都冷静一下说不定更好。 　　显然没了郁子苏的球球是理智的，他甚至看了心理学的书籍，冷静地进行了自我心理分析。 　　然后他就出门了，这个时候做其他的分点心。 　　进行专业研究的话就要成天面对动物，说不上话更不利于心理健康，他决定去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当临时工。 　　球球当起了卖奶工，为了招揽顾客，还要倒试喝品，他长得好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第一天上班往那就吸引了无数来超市扫荡的阿姨，折扣东西也不抢了，就想买奶。 　　一天下来足足有其他人的好几十倍，经理莫名看他很不顺眼，便训他:“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不好好干活尽跟客人聊天。” 　　球球说:“我是在卖东西啊，他们问我就回答，才会买我的东西。” 　　经理一拍桌子:“不好好卖就不好好卖，还敢顶嘴？” 　　球球有些委屈:“我只是在说事实。” 　　“小庙容不下您。”经理说，“你不用干了。” 　　球球看出来是经理在刁难他了，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他也没受过气:“行，把工资结一下吧。” 　　经理给了他一张红票:“结了。” 　　球球没有接:“提成呢？可是说好的，算上提成我不止这些吧。” 　　经理漠然道:“不要就一分没有。” 　　球球生气道:“你太过分了，我要投诉你。” 　　办公室里就三个人，除了他和经理就只有另一个卖奶的男生，那个男生长得瘦瘦小小，是息事宁人那一类，经理露出了真面目，他冷笑着把手伸向球球的脸:“告啊，把我弄下岗啊，不就是想要钱吗，长得细皮嫩肉的，勾引谁呢……” 　　球球没有动，而是低头玩手机，旁边一同卖奶的男生却拍开了那只手，继续沉默。 　　球球侧目。 　　经理已经认定这都是没钱没背景才会出来打工的孩子，没想到他会反抗:“你！” 　　球球皱眉:“我不告了，这家超市我已经买下来了，你现在直接下岗还来得及，不然被人请出去就没那么好过了。” 　　经理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球球的鼻子说不出话，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他就被无形的大力扔出了窗外。 第123章 嫉妒 　　办公室里只剩两个人, 球球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刚才他根本没动, 想也不想对方是谁。 　　要说话吗？他们还在冷战呢，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球球鼓起脸颊, 像一只生气的河豚让人想戳，这样会让他看起来比较有气势, 于是他先认输了:“你干嘛跟着我？” 　　对方的语调很平淡, 仿佛在跟一个陌生人客套:“我只是来体验百态，恰巧碰到你。”他顿了顿, “我昨天就来卖了。” 　　搞得跟他是跟踪的那个似的！ 　　球球气得直视他:“我才没有跟踪你！我都认不出你！” 　　对方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推门出去，“算了, 地方都被你买了，我换一家。” 　　球球呆呆站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居然自己先走了？还很嫌弃的样子？ 　　这是别人假扮的男朋友吧, 他心中的剧本可是对方会温柔体贴道个歉然后再和好的！哪有这么冷漠的！ 　　他把下唇咬出一片血色，就在几分钟前还很高兴对方果然放不下他，转眼就冷漠如斯，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无法接受。 　　可吵架是他吵的, 分开也是他要分的，现在又指望对方像从前一样哄着道歉，就算是郁子苏也受不了这么闹腾的吧。 　　道理他都懂，就是心里难受，郁子苏没有那么宠他了。 　　已经快九点了，心里和肚子都空荡荡的, 应该填补一下。 　　吃什么好呢？这种时候应该吃很多甜品才会心情好，可是光吃甜品会腻，需要咸的辅助才行。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新买的超市，又是一阵失落，能买超市又如何，反正买不回一个人的心。 　　这一回头恰巧被人看到，对方喊住了他:“白初！” 　　那是他的大学同学，班上一个学霸，名为木江，大三后就没见过人影了。 　　在如此孤独落寞的时刻看到熟人很亲切，球球没怎么跟他来往过，此时却罕见地冲他笑，两粒小酒窝就那么显现出来。 　　木江也是一愣，随即笑容更加灿烂，跑到他身边:“你家也住这边吗？来逛新开的超市？” 　　球球说:“我在这里打工。”做的不开心就顺便收购了。 　　木江表示理解:“下班了？吃饭了吗？” 　　球球低头戳戳自己软软的肚子:“没有呢，就在想吃什么。” 　　木江被他这个戳肚子的动作狠狠萌了一把，忍不住想揉他的脑袋，被球球不经意躲掉了，便说:“我也没吃晚饭，一起？” 　　球球点头:“好啊，吃什么？”有人陪吃饭菜就能点多花样。 　　毕竟对方长得很不错，他并不反感。 　　木江说:“我知道附近有家中餐做得不错，价格不贵菜还精致，走吗？” 　　球球问:“有甜点吗？” 　　木江:“……有，拔丝地瓜行吗？” 　　“行倒是行。”球球有些失落，“可是我想吃点小蛋糕冰激淋之类的。” 　　这种一本正经说想吃什么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简直让人把持不住，木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附近有家蛋糕店。” 　　于是球球被成功拐走了。 　　九点才是不夜城狂欢的开始，餐厅没有打烊的打算，反而做好了迎宾的准备。 　　俩人面对面坐在窗外，可以清晰观察外面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 　　球球在看菜单，木江在看他。 　　他一直对球球有朦胧好感，只可惜球球不住一般宿舍，下课就走人，成绩太好不需要跟别人讨论题目，导致几乎没什么人能接近他，而且听说对方是有女朋友的，还是家族联姻，后来便渐渐淡了心思。 　　如今能偶遇一起吃饭，简直是天赐机会，而且看他之前要哭不哭的神情，极有可能与女朋友吵架了。 　　像这样的绝色，要什么女朋友啊。 　　球球的话打断了他的联想:“我点好了，你还要什么？” 　　“我都行。”他看了球球点的，才三个，一个海带豆腐鲫鱼汤，一个干煸茶树菇，一个拔丝地瓜，很标准，“这家份量很少，你可是多点几样。”他顿了顿，“可以把我那份也算进去。” 　　球球喜滋滋道:“这么好。毛肚你吃吗？” 　　“吃。” 　　“虾吃吗？” 　　“吃。” 　　“青椒呢？” 　　“我没有不吃的。” 　　球球说:“你真是个好人。” 　　木江无声笑了。 　　真可爱，怎么这么可爱呢，大一的时候应该脸皮厚点的，这会就能抱着蹂躏了。 　　“我点完啦。”球球把菜单给他看，“你喝可乐吗？我们点大瓶的吧。” 　　“都行。”木江喊，“服务员！” 　　穿着得体制服身材高大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眼花，木江觉得这个服务生走个路都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跟皇帝上朝般君威四射，让人都不敢抬头同他对视。 　　待服务生走过来一看到脸更是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好看到每一根发丝都充满无尽魅力，每一个眼神都让人想顶礼膜拜。 　　这哪是什么服务员，分明是天神降世，光辉普照。 　　球球也是看愣了神，这人片刻就换了个身份，不但完全用本体皮囊，还加光效，简直是…… 　　根本找不到词说他。 　　而且找工作的速度真快，一定是走了后门吧。 　　服务员的架子大的很，而且脸色阴沉，十足的赶客脸，拿起菜单就走，问都不问一声。 　　他一离开，木江才渐渐恢复过来，舒了口气，只觉灯光都黯淡了，一看球球的眼睛果然是追逐那人的背影离去，勉强笑笑:“是不是哪个明星在搞真人秀啊，不像个服务生……” 　　球球嘴巴一撇:“反反反正无论干什么的，现在就是服务生，连连个水都不倒，态度真恶劣，投诉他！”说完又觉得力度不够，加了个“哼”。 　　木江叹气道:“你都结巴了。” 　　球球脸红:“你听差了！” 　　“呯”！大瓶可乐突然砸到他们桌子上，桌面被震得弹了起来，抬头一看那个服务生已经大摇大摆离开了。 　　球球气道:“什么人啊！” 　　木江笑笑:“看那样子是谁家少爷被逼下来体验民间生活的吧，不爽也正常，算了，也没做出格的事，喝一杯消消气。” 　　他给两个人各倒了可乐，心想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还是自己这样的翩翩君子才得人心。 　　球球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 　　木江趁机跟他聊天:“你如果缺钱的话，无需打那种工，又屈才又受气，我认识几家公司招人，薪资丰厚，可以介绍你过去，凭你的能力一定不愁吃饭的。” 　　球球说:“谢谢啊，你现在就在找工作了吗？” 　　木江笑笑:“接点活儿。念了化学二学历，准备往上读。” 　　“这么厉害。”球球惊讶，怀大的二学历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我也喜欢化学，做实验很好玩。” 　　木江道:“高考考的不好，被调剂了，就想着重新念个喜欢的。”他瞄了眼窗外，“我记得你是全市前几，比我好的多，没打算深造吗？” 　　球球说:“我在忙别的，读书以后再说吧。” 　　木江斟酌道:“你家里……”听说很乱，“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找我帮忙，我这两年也积累了些人脉。” 　　球球说:“谢谢你啊，我家不困难啊。”他想到了罪魁祸首，“不要听谢一烨乱说。” 　　木江点点头:“那就好……”他刚想找点其他话说，身体一震，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遍全身，令他张口却发不出声。 　　果然是刚才那个服务生过来了。 　　他端着托盘，身后还有一个服务生跟着，两托盘菜齐，热气腾腾。 　　木江目瞪口呆:“今天怎么这么快？是剩的吗？” 　　后面的跟班走了，服务生沉着脸道:“吃出不对了找我。” 　　这回换球球息事宁人:“算了算了，没几个客人，效率高嘛。”他也确实馋了，一口饭配一口菜吃得很香。 　　木江沉浸在他吃饭的小模样里，只是浑身不自在，那个服务生上完菜后没有要走的意思，停在他们桌前不动了。 　　他的存在感太强，木江忍不住道:“你没事了，可以离开了。” 　　服务生面无表情道:“为客人服务。” 　　你这分明是为客人添堵！ 　　如果不是不想在球球面前毁自己形象，木江一定跟他理论起来，但球球没有受影响，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饭。 　　他其实并不饿，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球球吃，他时不时问两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球球咽下饭才嘟囔:“是啊。” 　　木江试探问:“跟女朋友吵架了？” 　　球球手中筷子一停，发出短短一声“嗯”。 　　木江想果然如此，面上还要安慰 　　球球放下筷子，声音带了哭腔和无尽委屈:“他不要我了。”这声撒娇般又软又哀怨的控诉，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化成一滩水。 　　木江恍惚觉得身旁岿然不动如青松的服务生微微一震。 　　可能是错觉。 　　反正他的心都要碎了:“女孩儿嘛，哄一哄就好了，心思转的快，不要担心。” 　　球球摇摇头:“他变了，他根本就不管我了，也不在意我。”他嗓子一哽，“我那么喜欢他，他跟人说句话都嫉妒，可是他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木江猝不及防成了知心哥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便企图转移话题:“饭菜还合你胃口吗？” 　　球球说:“合。” 　　木江望着他的脸，轻声道:“你脸上粘了饭粒。” 　　球球忽闪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眼圈微红，跟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木江宠溺一笑，伸手要替他拿掉饭粒。 　　他的本意是拿到后自己吃掉，球球一定会脸红，要是不生气就代表能撩成功。 　　反正女朋友看样子是吹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只完美如玉雕的手抢先一步拿掉了球球的饭粒并塞到嘴里，姿态从容优雅得像是在品红酒。 　　球球也不伤心了，睁着蒙了层薄雾的泪眼仰头望着那个人。 　　木江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看的人连手背的纹路都是夺人眼球的。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歪瓜裂枣，何来魅力可谈。 　　他再也受不了，气血翻涌，站起来质问对方:“你太失礼了！” 　　品完酒的服务生微微扬眉。 　　想撩他媳妇还指望态度好？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木江怒道:“叫你们店长来！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服务生的声音也是完着得不像话:“今天刚买的店，我就是店长，你现在自己走还来得及。” 　　球球:“……”真会现学现卖。 　　木江也是懵逼:“你你你……” 　　“三声。”服务生面无表情道，“三，二……” 　　他转瞬间不见了人影。 　　服务生的视线重新回到球球身上。 　　那眼神陌生又可怕，让人心底发寒，是球球从来没见过的，他立刻怂了，喝了半杯可乐壮胆:“他他他无辜的，哪里……” 　　“街头而已。”郁子苏拿走了他的杯子，对着他刚才碰的位置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凝望海。”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第124章 相互 　　天上有个凝望海, 地上也有个凝望海。 　　这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传说, 大意是一个男神仙跟一个女神仙谈恋爱, 女神仙是天帝的女儿，不能嫁给普通神仙, 于是天帝很生气，就要拆散他们, 把男神仙扔下凡间, 可男神仙和女神仙死也要在一起，他们的执念太深, 以致于双双化成两滴眼泪，一滴在天上, 一滴在地下。 　　神仙的眼泪当然不是普通的眼泪，一滴就能成海，于是天上地下就都有了一个眼泪状的海, 后人感其情深，又认为这是两个人在互相凝望对方，便将其都取名为“凝望海”。 　　什么时候天与地重合，两个凝望海才能相见。 　　虽然叫海, 但内陆里的水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湖泊，不过据说乘飞机往下望，凝望海的确是颗水滴的形状。 　　这小湖泊也不是自然景观，绕水域一溜儿都被开发完毕，绿树和仿古建筑结合，再也寻不到一条缝隙, 内容也是丰富多样，有小吃有酒吧，有故居有胡同，过去同当下融为一体，是现当下的年经人最喜欢娱乐休闲的聚集之地。 　　这里的夜景也是最负盛名的，夕阳和夜灯同时出现，稍显昏暗的橘红灯光配上古韵悠悠的建筑恰到好处，置身其中仿佛一朝穿越回上个世纪，尤其中老年十分喜欢傍晚来这里绕堤散步，悠闲舒适，走再久也不觉得晚。 　　比如郁子苏就很喜欢这里，还交了几个棋友。 　　他们平日没事，饭后就会来散散步，倒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现在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屋内喧嚣如常，外面散步的寥寥无几，二者一对比显得外面更加冷清。 　　郁子苏今晚格外沉默，脸也是一直沉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部线条每一根都是刚硬的，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穿着便装，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也不牵球球的手，自顾自走着，两条修长的腿晃啊晃，晃得球球心慌意乱。 　　球球自觉走在他身边，郁子苏的步子太大，他还要加速才能跟上，时不时偷瞄两眼对方。 　　虽然还在吵架，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样冷漠的酥酥真的好帅啊，仿佛将天地间所有光芒聚集在一处般耀眼，看再久也会怦然心动。 　　也就是这个样子才引得之前世界的痴狂吧。 　　他的心跳如鼓，一方面是为对方的颜色所惑，一方面是从未这般漠然独处的惴惴不安。 　　他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具体无法捉摸。 　　可要是错，也应该两个人一起错才对。 　　球球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落后了半截，他连忙小跑追上去，在后面盯着郁子苏插着手的口袋，咬咬唇也把自己的手插了进去。 　　虽然谁先主动就是输，但有时候他也应该妥协一下才对，老是要郁子苏让着他，好像也不好。 　　郁子苏的步子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这回放缓了速度，使得球球跟上他不会吃力。 　　球球慢慢把自己的手往里面伸，感觉到郁子苏在里面反握住了他，心里一跳，又甜又慌。 　　郁子苏终于开了金口：“今晚……” 　　终于说话了，他不说话自己心就一直悬着，球球松了口气，果然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晚？” 　　“长能耐了。”郁子苏的声音也是十分冷漠，完全听不出一丝感情。 　　球球以为他在说自己买超市的事，不好意思道：“那个，就是想起了一个段子，随手买下来的。” 　　郁子苏：“……”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我是说你长能耐了！” 　　球球有些茫然：“长什么能耐？”不是买超市吗？ 　　郁子苏冷笑一声：“你明明知道我全程都在跟着你，还故意找个男人一同吃饭，难道不是存心炫给我看，好让我……” 　　很拙劣的表演，他却没有半点办法地上钩了。 　　他那两个“吃醋”还憋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就被球球打断了。 　　“你在想什么啊，那么会脑补！”球球有点生气，拔高了音调反驳，声音又清又亮，“我才不是那么想的！我答应跟他吃饭，只是想多个人吃就能多点些菜！不然我想吃的那么多，吃不完不浪费嘛！” 　　郁子苏僵住:“……”他真是，太高估这只熊了！ 　　多个人吃饭就能多点菜，没有毛病，是球球的逻辑。 　　无言以对。 　　球球见他说不出话，很是委屈自己被他那么想：“你说说，我是那种熊吗？”故意找个挡箭牌让男朋友吃醋什么的，他最不耻了。 　　郁子苏服了软，声音终于带了温度：“是我的错。” 　　他停下脚步，抽出单着的手去摸球球的头。 　　“就是你的错。”球球磨磨蹭蹭一点点贴近他，用空着的手搂住他的腰，低头嘟囔：“既然你有错了，那你就不许生我的气了。” 　　郁子苏的手从头发摸索到脸颊，对指尖柔嫩的触感异常想念，就顺便捏了两下：“不生了。” 　　球球问：“那之前就是在生气？” 　　郁子苏突然被套路，但也没反驳：“是有点。”没等球球说话，他便道，“你那般怀疑我，对我连信任感都没有，只是自己想自己的，都不听我说，我怎能不生气？而且是当着小……绯骨的面，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他们终于能好好交流了，失而复得的心情是那样奇妙，奇妙得球球泪腺比以往都要发达，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齐齐涌上心头，刺激得他眼眶立刻就蓄满了泪水：“我、我当时太难过了，我，我太喜欢你才会那样嘛……”那日没有说出口的话，现在想都不用想就出来了，“我就是，不喜欢你跟别人玩，你跟人说句话我都嫉妒，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只跟我说话只跟我笑才好……”他在郁子苏的衣服上把掉得有点厉害的眼泪蹭掉，“我知道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怎么办啊……”他抽出手，将对方紧紧环住，“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郁子苏一边默默听他说着，一边把他整个人都包在怀里，带着哭腔的委屈的小声音使他所有情绪都烟消云散，再满满塞上蜜糖，融化进每一根神经里，哪里还会有什么气。 　　单一声“我太喜欢你”就足以将他完全击溃。 　　他虽然不说话，但动作可以表达出来，球球被他抱着，无边安心，抽噎了两声，别别扭扭道：“那那那，我们和好吧。” 　　郁子苏笑，声音比一旁静静流淌的凝望海还要柔：“好。” 　　怎么办，就连要和好都这么可爱。 　　球球的心里又绽开了无数烟花，欢喜得不能自制，害羞道：“那你亲我一下。” 　　郁子苏心都化了，怎么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认输过，却在球球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球球已经开始焦急起来，仰头望着他，又紧张又期待，在想他在干什么，怎么不愿意。 　　郁子苏低下头，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品尝，再渐渐探入深处。 　　夜凉如水，风温柔得像这个吻。 　　球球有些迫切地迎合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连带着郁子苏都节奏不稳起来。 　　最后还是把持住了，郁子苏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刺激得对方一哆嗦：“回去再说。” 　　球球捂住脸，装作什么都不懂地“嗯”了一声。 　　郁子苏在他耳边问：“现在回去吗？” 　　像神话故事中专门魅惑人心的妖精，勾得他差点答应下来。 　　球球迷迷糊糊想起还有事情问他，却被打断了：“好像有什么忘了……” 　　郁子苏说：“那就再走一会儿。” 　　球球光明正大地拉住他的手，特意同他十指相扣，荡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我跟别人玩，你都没感觉嘛？就像……”他拿着郁子苏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你试试，就是这种感觉，特别生气，想打人。” 　　郁子苏本来想说什么，还是顺着他将俩人情绪连接起来互通：“那你感受到了吗？” 　　球球怔住，被他的情绪包围久久不能释然。 　　他一直以为，郁子苏就是同他表面一样云淡风清，对什么事都不在意，此时此刻才清晰感受到，他的万般感情一点都不亚于自己。 　　他也会嫉妒，也会有占有欲，只是不想破坏自己的正常生活，才会控制他自己。 　　过了一会儿，郁子苏才说：“你跟别人接触，我当然嫉妒啊，可我更希望你开心。” 　　球球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比以往每次都要汹涌。 　　是他太自私，太简单了。 　　郁子苏入世是为了什么，在分会任职是为了什么，给这个世界补天是为了什么，跟这些人来往又是为了什么，林林总总算下来，还不全是为了自己。 　　我拼命与凡尘来往，只是想融入你的世界。 　　细细一想，向来都是郁子苏迁就他，让着他，哄着他，拼尽全力付出，而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对方，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做过，也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在感情上，一直都是郁子苏单方面的付出，而自己跟他撒娇亲昵，说说情话，就算是爱他了。 　　球球眼前一片模糊，像有浪潮扑面，什么都看不清。 　　他在成长，只有自己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无条件等着他喂，还抱怨喂得不仔细。 　　他们之间，应该是互相爱的，不应该是单方面的。 第125章 可爱 　　球球裹紧自己的被子, 只露出一颗脑袋, 内心无比激动。 　　这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睡, 十分怀念郁子苏的体温，现在终于可以同床了, 为此，他准备了！ 　　太匆忙了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 　　球球内心嘀咕着, 就这么光溜溜的是不是太单调了, 是不是应该刺激点儿，太刺激了受不住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着, 便看见郁子苏端着他的牛奶杯进来：“喝了吗？” 　　球球没有坐起来的意思，想了想点点头, 盯着他眼睛像小鹿似的忽闪忽闪，看上去无辜至极，再加上紧紧拽着被子到脖子上, 活像一个半夜被采花贼闯入闺房的黄花大姑娘。 　　这个人一定是故意引诱他的，睡袍的腰带随意系着，衣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从胸膛一直露到他最喜欢的硬邦邦的腹肌, 两条长腿也是若隐若现，只完整遮住了最重要的部位，让人恨不得立马把他扒下来。 　　他自己没有腹肌，就对郁子苏的特别好奇，也尤其喜欢，睡前不摸一摸都睡不好觉。 　　所以最近睡眠质量奇差。 　　郁子苏坐在床沿, 在他嘴角舔了一口，又没有尝够似的移到唇瓣上深入，球球闭上眼睛配合他，恍恍惚惚想怎么这么快就奔主题，那奶怎么办，难道是要浇身上？ 　　还、还是男朋友会玩，刺激刺激。 　　可只是尝了几下，郁子苏便放开他，严肃道：“又哄我，根本没有奶味。” 　　球球：“……”欺骗感情的骗子。 　　郁子苏拿着牛奶，见他动都不动:“坐起来喝了。” 　　球球说:“我都刷过牙了，不喝了！长蛀牙！” 　　郁子苏笑:“没关系，喝完给你清理干净。” 　　球球禁不住他调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郁子苏也十分疑惑今天怎么这么不愿意喝，要跟被子同归于尽的样子，便往被子里探去:“藏了什么？” 　　“哇……”球球裏得更紧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到底是没能挡住，被郁子苏寻着了缝隙钻了进去，摸到一手软腻的肌肤。 　　往上往下都是一样的触感，球球被他摸得发痒，一边咯咯直笑一边滚来滚去躲，滚着滚着被子就散开了。 　　球球:“=0=……” 　　“啧……”郁子苏微微眯起眼睛，“我当是藏了什么，原来是只没穿衣服的小熊。” 　　这只小熊精向来都是脑补得厉害，实际操作起来却害羞无比，从前再怎么样都要穿一两件，即便一条小内裤也可以遮个羞，从来没有这样不着寸缕过。 　　不过撕衣服什么的特别刺激，他也只当是助兴用。 　　看来是下血本了。 　　球球把被子蒙在头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穿了的！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到！” 　　“可能你的聪明跟我理解的聪明相反。”郁子苏无情地弹了下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小勾勾，“起来把奶喝了。” 　　“呜……”球球甩开被子，委屈地捂住小球球用眼神无声控诉他，再慢慢蹭到床沿，赖到他身上。 　　郁子苏一只胳膊托着他的腰，一手放下杯子捏捏他又软又嫩的小肚子，又忍不住摩挲，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球球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在他怀里瘫成一滩水，还要蹭两下娇娇软软地问:“酥酥，要喝奶。” 　　然后满意地感觉到小屁股被奇怪的动西抵住了。 　　郁子苏沉默着将杯子抵到他唇边，那种压抑着满城风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感觉让球球又害怕又期待。 　　他心不在焉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点点舔，手也没闲着，拉开了对方那根不如不系的腰带，如愿以偿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腹肌上摸啊摸。 　　郁子苏知道他有这个习惯，可长时间不做，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禁不住那刺激的快感，手一抖，杯子一斜，雪白的牛奶顺着球球的下巴淌了一身，两者交相辉映，让人根本挪不动眼。 　　他的皮肤跟牛奶只能靠一动一静来判断。 　　球球眨眨眼，嘴边沾了些牛奶，同嫣红水润的唇对比，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全身都是，怎么办？” 　　话音刚落，杯子一翻，真成了一身都是了。 　　瓷杯从床上滚到地上，在地板上溅了好几块白0斑。 　　然后球球就梦想成真了，果然很刺激。 　　* * * 　　在俩人吵架的这段时间，整个一条街包括分会人民过得都十分压抑，郁子苏变得无比残暴，稍微有不顺眼的都要处罚，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情侣们甚至都不敢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更别说手牵手了。 　　直到今天，郁子苏春风满面地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大家工作辛苦了，可以放松两个月自由做事，只要不太过分的他都不会管。 　　冬天过去了，春天终于回来了。 　　俩人腻在家里不想出门，一人霸占了一边的沙发，球球腿上放着电脑，在翻看找同学借的资料，一面跟打游戏的郁子苏碎碎念:“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光修炼的好，我同学都有光明的前途了，不是在搞研究就是继续往上读，还有不少二学历的，就连谢一烨都跟他爸管公司了，只有我一个碌碌无为，好羞耻啊，简直对不起母校，你说我要不要继续读呢，去公司上班感觉也挺好玩的……” 　　他见郁子苏专心盯着手机都不理他，气鼓鼓地爬过去:“倒是听我说啊！” 　　郁子苏揽着他的肩膀拖到怀里，单手打游戏，看上去十分犀利:“上班吧，等我去开个公司，上班时间就要来我办公室，刺不刺激？” 　　“……”神、神经病啊！ 　　不过听上去的确很刺激…… 　　球球怀疑他的技术，凑过去看，不看不要紧:“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手机玩！！！” 　　郁子苏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的段位高，排到的队友不挂机，我用自己的打，队友不是挂机的就是瞎跑的。” 　　球球说:“你是在反思你自己吗？”再犀利的队友也带不动啊！ 　　顺风浪如狗，逆风骂队友，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又不想抢过来打击郁子苏信心，只得默默看着他玩，果然队友都在骂他，只有一个人保持沉默，那个队友是经常跟他一起玩的，他们已经加了游戏和小企鹅好友。 　　球球猜他肯定小企鹅私戳自己了，可郁子苏霸占着，他看不到，只能等对方玩完。 　　他眼泪汪汪地想，自己“不败金刚小霸王”的牌面要倒下了。 　　终于结束了，队友也是犀利，竟然把郁子苏带赢了，可见对手之菜。 　　郁子苏很满意:“看吧，还是队友重要，我这不是赢了吗？” 　　球球想他一定把聊天频道打了码，不然心态怎么这么好。 　　一把下来，他没做什么都跟打了场大战似的身心俱疲。 　　球球这才拿回自己的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小企鹅看队友说了什么:“好了吧？玩自己的去！” 　　队友果然发消息了，他忙点开，又不好意思当着郁子苏的面跟别人聊天。 　　郁子苏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将他整个人都圈了起来，说话声音就在他耳边带出来的呼吸扫到他的耳垂，激得他一个寒颤:“不想玩，就想看看你。” 　　球球受到他的蛊惑，大脑一片空白，认了半天才读懂“你今天状态不对，出什么事了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郁子苏懒洋洋道:“人家问你呢，快说啊，出什么事了。” 　　球球含泪打字跟队友解释，手指动得艰难，郁子苏在看，又是这么个姿势，总让他有种当着老公面跟别的男人偷情的感觉…… 　　虽然他们只是单纯的游戏之情…… 　　他打了半天才回:“刚才别人玩的，不是我。” 　　对方很快回:“家里来了熊孩子？”还附加一个丑兮兮的表情。 　　球球顿时觉得肩上的头重逾千斤。 　　于是他赶紧回:“不是，是我对象。” 　　还没发出去，郁子苏就纠正:“什么对象，叫老公，改了。” 　　球球:“T^T……” 　　“不改我帮你改。”郁子苏催他。 　　球球委委屈屈地改掉了:“不是，是我老公在玩。” 　　“卧槽？！”对方秒回，“你女的？！” 　　“还结婚了？有老公？！” 　　“不是，你资料不都是男的吗？！” 　　“开了变声器？！” 　　看来太震撼，直接消息轰炸了。 　　球球打游戏时需要语音作战，没得反驳，对方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从不说重话，他才会跟对方玩的久。 　　球球说:“我是男的呀，不过我是个可爱的小基佬～(**)”希望附加一个可爱的颜文字不要被这个直男歧视，他还想跟人玩呢。 　　对方:“……艹！” 　　球球玻璃心了，跟郁子苏嘤嘤嘤:“他歧视小基佬！” 　　郁子苏也很生气:“不要跟他玩了！” 　　球球点头，果断把人删了，优秀队友到处都有，歧视他的队友就不用留了。 　　郁子苏见他有点伤心，亲亲他:“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玩的好。” 　　“嗯……”球球虽然难过，也没办法，直男接受不了，肯定无法愉快玩耍的。 　　郁子苏十分满意。 　　刚才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其他人都在骂他，就这个没骂。 　　呵，凡人。 　　他的小熊精就是太招人，不看紧点打个游戏都出问题。 　　他又亲亲球球，声音低沉磁性:“叫一声。” 　　球球不明所以:“叫什么？” 　　郁子苏说:“你刚才改的那个。” 　　那个……球球的脸和耳朵都渐渐浮起一层粉红，想起以前还主动叫过一次，羞赧起来:“以前喊你还不高兴……” 　　郁子苏细细碎碎地吻他:“你记错了。叫一声，乖。” 　　“唔……”球球抓住他作乱的手，眼眸里蓄起水色，一心想着他当时的不愿意，抵死不从。 　　然后他们就在沙发上愉快的来了一发。 　　阳光撒了满屋，球球以手作棚挡住，被欺负得哭得惨兮兮，再也撑不住，带着哭腔软腻腻地喊:“老公……” 　　郁子苏被他这么一激，帮助他修为更进一步。 　　然后他们又愉快的来了几发，球球的修为愈加高深了。 第126章 公司 　　球球在人生的旅途上迷了路。 　　眼看着要毕业了, 他却没有想好以后干什么, 如果继续读书的话, 深入研究太枯燥了，他不是很喜欢, 如果直接步入社会的话，又不知道做什么, 十分迷茫。 　　郁子苏也上了心, 他既然说了要买个公司给球球干活，就要付出行动。 　　于是球球出门探索人生, 他就在家找谁家公司破产好接手，自创比较麻烦, 还是现成的方便。 　　这种事情当然要找有经验的，他便问了罗云洲：“最近有什么公司破产吗？” 　　罗云洲一脸懵逼：“什么？你找破产的公司干什么？” 　　郁子苏说：“球球要毕业了，不知道干什么好, 就想着买个公司先给他工作试试，自己开的比较放心。” 　　罗云洲沉默了：“我就想问，你们妖怪是造假币的吗？为什么这么有钱？平常也没见你们赚钱啊？国家给补贴？给那么多？” 　　郁子苏生气道：“瞎说什么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党员！国家干部！想想球球是什么妖怪。” 　　罗云洲想起那一天误入奇怪世界的恐惧：“哦……因为是国宝, 国家给的补贴多吗？” 　　郁子苏道：“国家不给补贴，工资都不发的。我们当主播。” 　　罗云洲：“？？？” 　　郁子苏一本正经道：“靠打赏过日子。” 　　球球长牙后就没有开过了，于是他就勤快点讲课维持家用。 　　罗云洲：“……”不是很懂妖怪的世界，“我帮你查查，下午告诉你。” 　　郁子苏便一边打游戏一边等。 　　罗总就是效率，没过多久就给他回复：“我帮你筛选了一下, 有三家快破产的公司最划算，一家房地产的两家娱乐圈的，你挑挑？” 　　郁子苏惊讶：“这么少，那就都买了吧。” 　　罗云洲有些生气：“我好心帮你，你不要耍我。” 　　郁子苏说：“我没有耍你，我认真的。” 　　罗云洲说：“那你把钱打给我，我给你买。” 　　郁子苏把钱打给了他。 　　收到钱的罗云洲再次沉默了：“你们，当主播的，这么挣钱？”他也想干。 　　郁子苏看着资料心不在焉道：“是啊，因为是全球性打赏，人比较多。” 　　“你们还收人吗？” 　　“不收。”郁子苏果断拒绝，“你长得又不好看。” 　　他长得不好看……长得不好看……长得不好看…… 　　过了几日手续都办齐后，球球一回家，郁子苏便高兴地告诉他：“不用担心前途了，我们有公司了，今天买了三个。” 　　球球也很高兴：“真的吗？买的什么公司？” 　　郁子苏道：“一个房地产，两个娱乐公司。” 　　“啊……”球球有些失望，“专业不对口，我是学动物学的啊。” 　　郁子苏沉思：“那……买个动物园？” 　　球球说：“不对口就不对口吧，反正学了这么久动物学，也没什么意思了，试试别的行业好了。” 　　于是俩人欢欢喜喜地一起看公司资料，研究什么职位比较有趣。 　　剩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异常忙碌，球球要写毕业论文溜了，只剩郁子苏一个苦逼摸索，好在他学习能力强，上手快，做事又雷厉风行，只用了大半年时间便理得井井有条，两家娱乐公司也合成一家。 　　这件事可以说轰动国内上层名流圈子，人人都知道有个神秘大佬一口气包了三家快破产的公司，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使其起死回生。 　　一家没什么惊奇的，三家也没什么惊奇的，但能让三家都复苏就让人惊叹财力和能力了，要知道，这三家没一家是普通公司，都是昔日的业界大能，若不是被人算计运营不善，怎么会沦落到破产的地步。 　　然而现在公司只是刚起步，对于上层没人了解，他们只有屏住呼吸，期待这位神秘大佬露出真面目。 　　罗云洲乐呵呵地打电话恭喜郁子苏:“这么快就解决完了，果然不是人，你手下团队很能干啊。” 　　郁子苏许久没有放松了，正打算开一局冷静一下，就被他一个电话打乱了，奇怪道:“什么手下团队？” 　　罗云洲道:“就是帮你忙公司的团队啊。”他本来还打算带郁子苏练练手，没想到人家手下不缺人才，没有找他的意思。 　　郁子苏说:“没有团队，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罗云洲:“？？？你一个人？三个公司？？？” 　　“已经变两个了。”郁子苏纠正。 　　罗云洲:“……哦。”他没有反复确认，现在郁子苏说什么他都要保持淡定，根本不能用人类的思维衡量这个妖怪头头。 　　他已经把郁子苏定位为妖怪头子了。 　　这究竟是什么行动力，一个人抵上千人的工作量，谁家招了这种员工还用愁？ 　　过了两天，远行收集资料的球球回来了，郁子苏笑眯眯地问:“快暑假了，毕业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球球眼神飘忽:“还要整理整理……” 　　郁子苏担忧道:“可是我今天去办离职手续，碰到了你们院老师，聊了几句，他说大四的毕业论文基本都交齐了啊。”既然球球都不在了，他也就不用留下来，便将学院转给其他德高望重的修士，偶尔来兴致开展网络教学，深藏功与名。 　　球球:“！！！我我我也快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家长在自己的学校里教书。 　　一举一动一作业都是透明的。 　　郁子苏问:“明天能交吗？” 　　球球苦兮兮点头:“能。” 　　当初明明立下大志不让郁子苏单方面付出，要帮他分担公司事务，可是那个工作量，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文件，还要跟许多人打交道，他看到头都晕了，又丢下对方一个人弄，一腔豪腔都喂了熊。 　　郁子苏一出手就不是常人能完成的项目，他还是慢慢来，从力所能及的事做起吧…… 　　现在毕业的事情已经理完，没有理由再逃避了，就算再困难，也要陪他一起。 　　想到这里，球球便主动提出:“等后天，我交了论文，我跟你一起理公司的事吧。” 　　郁子苏托腮望着他:“可是我已经打理好了，就等你来上班了。” 　　球球:“？？？” 　　* * * 　　由于什么都没有做，球球心怀愧疚，要从基层干起。 　　他成为娱乐公司一个茶水小弟，负责给郁子苏端茶递水捶背，一点点升迁。 　　既然是娱乐公司，就要有艺人，可是艺人都走完了，少不了挖人。 　　球球说:“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郁子苏问:“你有同学干这个？” 　　球球一个电话把浪子吴起叫过来了:“这个怎么样？天皇巨星，年年影视，身价过亿，话题度高，不怕不火。” 　　吴起一脸懵逼。 　　郁子苏很是满意。 　　吴起为难道:“这样不好吧，曾叔叔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开溜啊。” 　　郁子苏说:“我见陈欣然骨骼清奇，天赋异凛，很适合修仙啊。” 　　天皇巨星入驻。 　　有了这个镇场子的足够，不过郁子苏受到启发，也有了一个人选。 　　他请三太子吃了个饭，询问了罗云洲对他怎么样，而且对他们的未来表示担忧:“你那当天帝的爹，不会坐视不管啊。” 　　三太子虎躯一震，哭着要郁子苏帮他渡过此劫。 　　郁子苏跟球球说:“这个也不错吧？当红小生，装逼典范。” 　　球球鼓掌。 　　开娱乐公司还是很容易的。 　　* * * 　　这个万众瞩目合二为一的娱乐公司正式更名为遇求公司，由于刚刚起步，有名气的艺人都走光了，新人又无法立刻就培养起来，最捷径的办法是大量花钱挖别家的名角。 　　公司还剩下的原班人马不多，显得异常冷清，能留下来的都是有很深感情的老员工，他们并不是很看好，因为他们连新董事长的面都没见过，唯一一次开会还是微信群语音的。 　　不过新董事长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规划，一个群就把每个人的职位定了。 　　新董事长开始招员工了，他招的第一个员工，是一个茶水小弟，每天负责给他端茶送水捶背。 　　看到这个长相不比任何明星差的茶水小弟时，员工们一阵绝望，这真的是干杂活的？是董事长包养的小情人吧！ 　　有此昏君，国危矣！ 　　董事长现身了，面容英俊，气度不凡，跟大家说，我们要签艺人了，只是创业未半花光预算，艺人可能签的少。 　　大家内心凄凉，并不意外，等实在不行再次倒闭时再走吧，刚起步怪不容易的。 　　董事长签艺人了，果然很少，就两个。 　　一个叫云欢，一个叫吴起。 　　前者是当红小生，可能是花光预算挖来镇场的，后者让他们以为只是重名。 　　那个不叫艺人，叫传说。 　　整个娱乐圈为之轰动，谁不知道吴起的背景有多强大，而现在他居然进了这家，究竟是为了什么？遇求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就是吴起的家族？ 　　顿时数不清的各线艺人疯狂涌入，希望能被传说中的神秘贵族签下，同吴起一样飞黄腾达。 　　老员工们老泪纵横。 　　是他们太肤浅了。 　　新董事长是个干大事的。 第127章 爱过 　　虽然镇场子的有两个, 但第二天其中一个就被要回去了, 罗云洲送来五个当红小生跟他们换三太子, 郁子苏勉强答应了。 　　郁子苏的娱乐公司发展迅速，许多艺人都慕名而来, 有的甚至愿意自费同其他公司的违约金也要进这里。 　　当然郁子苏不是什么人都收，他是有原则的, 讲道理的, 遇求这样有神秘背景的公司，当然是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留下。 　　这种能力之内的事情球球当然不能让郁子苏操心, 他自告奋勇要来当试镜评选人，郁子苏便交给了他。 　　虽然有不少都已经很红了, 但他们对要面试没有意见，神秘公司要求严格，这没什么, 资源好就行，试问有几个不想拥有吴起的成就呢？ 　　球球开始考核了，两边坐着专业陪审人员。 　　第一个进来的是位只接电影的实力与颜值并存的演员，只是他心高气傲, 不满现状，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超越吴起，他认为遇求可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他一进来，看到正中间的评审人员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于净美好的少年，目似点漆, 眉如墨画，肌肤好比皓雪琼枝，白嫩无瑕，他目光如山中溪流般清澈，笑容清浅，隐隐能看出有两粒小酒涡，千言万语都无法描绘出这个宛如从天而降自带圣光的天使。 　　对，他一定看到了天使。 　　如果此人踏进娱乐圈，必然会掀起比吴起还要大的腥风血雨。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评审？究竟是什么身份？ 　　球球开口了:“请你表演一下大熊猫吃竹子。”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球球耐心地重复一遍:“请你表演一下大熊猫吃竹子。” 　　他愣了片刻，随即脸色一沉，一言不发摔门而出。 　　太可恶了！亏他刚才用了那么多形容词赞美！白长一副无害的模样，居然这么戏耍人！ 　　球球:“……”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有些委屈，问旁边的人，“模仿动物是不可以的吗？” 　　因为这是第一个面试的，他才会把最郑重最看好的熊猫戏给对方，没想到这么不领情。 　　陪审人员忙道:“当然可以，只是很少，也很考验水平，《西游记》就是代表，现在的演员浮躁的很，才不会去研究动物。” 　　球球点头:“我们公司不需要这么浮躁的演员，下一个。” 　　下一个来的是个偶像派新生，目前只接过总裁剧，最擅长演总裁。 　　球球说:“请你表演一下大熊猫吃竹子。” 　　新生也是一愣，然后微笑说:“熊猫我不是很熟悉，我可以表演个五禽戏吗？” 　　五禽戏？在这个时代还有人会那么古老的东西？ 　　球球震惊了:“当然可以！” 　　于是他表演了一套五禽戏，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而且还加入了自己的表演，使动物形象活了起来。 　　球球激动得脸都红了，待他表演完后不住鼓掌:“好厉害！你合格了！满分！” 　　偶像派新生虽然很懵逼，但还是微笑着鞠躬:“谢谢。” 　　球球吸取了教训，不再指定动物，让他们表演擅长的动物戏，果然挖掘出了一些能人，其中一个跳孔雀舞的女艺人让他印象尤为深刻。 　　这些艺人多少都是傲气的，认为自己这么大咖不直接签下，还要表演动物戏，简直是侮辱他们，哗啦啦走了一大片。 　　……什么鬼公司，神经病啊！传说都是骗人的吧！ 　　最后没走且合格留下的只有十来个。 　　艺人在精不在多，以后再慢慢捧新人就是了。 　　陪审人员面面相觑，这是要开动物园吗？ 　　这个叫白初的茶水小弟，就算内里是董事长的小情人，也不能这么胡搞吧！可是董事长说了白初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不接受反驳。 　　昏君哟。 　　公司渐渐有了起色，球球东瞧瞧西摸摸，忙得不亦乐乎，娱乐公司真是太好玩了，他都快忘记专业不对口了。 　　俩人每天要不玩霸道总裁和纯情茶水小弟的办公室秘密游戏，要不听明星八卦内幕，过得十分滋润。 　　两三年过去了，球球还是没想起来自己是动物学毕业的男大学生，需要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 * * 　　罗云洲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他愈发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迈入中年，对玩乐越来越提不起兴致，更喜欢安稳点的生活，整个人也沉稳成熟许多。 　　只是他这几年一直跟云欢在一起哪有机会寻觅他的真爱，没有定下真爱小甜饼，他要怎么过安稳日子。 　　他那纯洁无辜包养成真爱的小甜饼哟，为什么还不出现。 　　可是去包养别人，云欢肯定会生气，这就很为难了，毕竟他不但没厌倦云欢，还越来越喜欢他。 　　然而他跟云欢只是炮0友关系，云欢不喜欢他，只喜欢跟他做，他很清楚，而且云欢并不符合包养出真爱的标准，也就从来不多想。 　　算了，顺其自然真爱自会出现，就算命中没有真爱也就得过且过吧，反正他对目前的生活没什么不满的。 　　云欢最近越来越焦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只有夯草他时他才会集中注意力，戏也不想拍，整日在家中院子里坐着仰望天空喝茶，眼里写满忧郁，又中二又老年，十分矛盾。 　　不过这样罗云洲倒高兴，像金屋藏娇一样刺激。 　　一个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的晚上，俩人在床上来一发，云欢抵死缠绵，仿佛要拼命把罗云洲榨干，好在罗云洲身体越来越好，金枪不倒才能满足他。 　　事后，俩人都洗澡，泡在浴缸里静静听外面的雨声，云欢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他突然一口咬在罗云洲肩上，声音略微沙哑:“罗云洲。” 　　罗云洲在闭目养神，喉咙间发出一声慵懒的“嗯”。 　　云欢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点感情？” 　　罗云洲睁开眼不解地问着他，这几年大家都在默契地来一发，云欢从来都不会问这种女人气的问题的:“怎么了？当然有感情啊。” 　　云欢依然问:“哪种感情？有多深？” 　　罗云洲有点慌:“……不是，你怎么了？” 　　云欢的眼圈渐渐红了:“还是没有对吧，你这个傻逼。” 　　罗云洲:“……好好的骂什么人啊？” 　　云欢道:“假如现在你日思夜想的小甜饼出现了，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另一个会消失，你会选哪个？” 　　罗总更加懵逼:“这没可比性啊……”不是说云欢比不上小甜饼，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选择，他潜意识认为云欢和小甜饼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他现在已经不期待小甜饼了，毕竟那只是臆想，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云欢却因这句话如坠冰窟，连连说了几声好，眼中带泪，眼梢一抹红美得惊心动魄:“算本太子瞎，这一世爱错了人。” 　　他自水中站起来，幻化出明黄锦袍披在身上，长发也用发冠束起，大步穿墙出门，那背影当真有帝王的气势。 　　云欢立于风雨之中，夜色如浓墨渲染，乌云低垂，世界除了黑再无别的颜色。 　　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都躲不过。 　　罗云洲震惊了，他刚才是什么意思？爱错了人？ 　　他来不及多想便抓起浴袍一边系一边往外跑，云欢是直接穿墙过的，他还要绕一大圈，等跑过去，只瞧见空中云头一片金光，最边上有个金灿灿的背影，是他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他眼睁睁望着闪着金光的乌云越去越远，最后消失在天尽头。 　　那人再也没有回过头。 　　罗云洲面色煞白，半跪在雨中，只觉心如刀绞，呼吸困难，满心惶恐无法安宁。 　　他知道云欢不是人，默认对方为妖怪。 　　云欢不高兴被说成妖怪，总是纠正他是天庭三太子。 　　他没有信过，妖怪见过了倒能理解，可神仙就太遥远了，神话中神仙也是不能下凡的。 　　可是刚才的情形，真的像天兵天将的模样，他真的是个神仙，是天庭三太子…… 　　事到如今，除了求救郁子苏，他一个凡人根本毫无头绪。 　　* * * 　　世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虽然没夸张到这种程度，但两个地方时间的确不同，云欢在人间呆了几年，天庭也只是过去了些时日。 　　天帝下了朝，天后已经不在了，陪他的只有两个信任的亲信星君:“云欢已经去了有段时日了，不知探得如何。” 　　两个星君道:“那所谓的至高神的确难缠，三殿下怕是遇到了绊脚石。” 　　天帝道:“也是。且让朕看看通天镜，再考虑派人帮他。” 　　这通天镜是件神器，可以看到神仙近期的生活。 　　天帝开启了通天镜，从云欢下界开始看。 　　刚开始天帝还是很满意的，随后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一掌拍在通天镜上，把好好的神器拍得粉碎:“逆子！逆子！” 　　真龙的暴怒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整座宫殿倾刻间成为废墟。 　　两个一同观望到的星君两股战战，恐惧异常，他们居然看到了这等皇家秘辛，命不久矣！ 　　身为太子的三殿下，擅离职守，沉迷声色，私通凡人，而且还、还……雌伏他人身下！ 第128章 承诺 　　球球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 今晚天气恶劣得可怕, 狂风暴雨下个不停, 远处爆发出惊天泣地的天雷，闪电在无垠的苍穹下划出一道炫目的光, 组成诡异的图案，经久不息, 惊动了不少人拍照, 纷纷在网上调侃“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的确是有人在渡劫，李元商终于放下了凡尘过往, 决心飞升了，此时就在昆仑, 郁子苏亲自给他护法。 　　球球一个人在家闲得慌，看了一会儿渡劫就觉得无聊，跑到厨房找东西吃, 又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一找源头是郁子苏的，他气哼哼地去接，这么晚了什么妖精给他打电话, 是时候检查一下手机了。 　　原来是罗总这个妖精。 　　球球顺势坐在沙发上：“酥酥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那边只听到罗总沉重的呼吸声，球球有点发憷，想起昨晚被郁子苏带着看的惊悚片，里面的杀人狂魔也是这个样子，打电话不出声, 用呼吸带给人恐惧感：“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罗云洲半天才说出话：“三太子让天兵天将抓走了。” 　　球球：“？？？” 　　* * * 　　罗总开车过来，伞也不打，整个人都失了魂魄，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也是匆匆套上，球球领着他回自己家，给他拿了毛巾擦水滴，犹犹豫豫问：“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帮你把衣服吹干。” 　　他们家的浴室还没有外人用过，他也不好意思拿郁子苏的衣服给罗云洲换。 　　郁子苏的衣服……郁子苏没有衣服，想穿什么变什么。 　　罗云洲摇摇头，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头，眼圈都是红的，再加上雨夜一身湿，更像那个杀人狂魔了，球球默默替他蒸干了身上的水，免得到处滴。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球球离他远远的，半边身子躲在客厅的推拉门后抓着门，一脸惊恐地望着杀人狂魔:“你想干什么？！我家对门住的可是堕天使！”那可是比杀人狂魔还要可怕一百倍的存在。 　　罗云洲:“……”娱乐圈混久了吧？什么时候出道？ 　　球球见他还是阴沉沉的，叹了口气，跑去零食库扒拉了一堆甜点，还给他冲了杯牛奶，加了好几勺糖，用托盘一起端过来放在他面前:“你看外面的雷电，今晚有个爷爷要渡劫，酥酥去给他护法了。” 　　罗云洲问:“什么时候回来？” 　　球球说:“不知道，晚一点吧，你先吃点东西冷静一下嘛，先跟我说说吧，三太子怎么啦？” 　　罗云洲眼睛更红了，一边吃蛋糕一边断断续续跟他具体描述了晚上的情况。 　　球球跟着他一起吃，安安静静听完后也没有主意:“三太子应该是被接回去了，他对你死心了，不想见到你了。” 　　罗云洲吸吸鼻子:“他不会有事吧？” 　　球球递给他一张抽纸让他擦一擦，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可是太子，天帝最喜欢的小儿子，而且他下凡是有任务的，应该只是被你搞得不想再纠缠下去，就上天赴命了。” 　　罗云洲放下蛋糕，继续捂住脸，声音从指缝漏出来:“是，我搞的？” 　　球球忍不住指责他:“三太子那么喜欢你，你却只想跟他当炮0友，谁不难过啊，这下好了，他死心了，继续回天上当他的三太子，喝个忘情水什么的，多逍遥快活。”他被蛋糕噎到了，左看右看没有水，见罗云洲没有动那杯奶，便拿来自己喝了一口，糖加的有点多，好在他就是喜欢甜的，舒坦了又继续指责，“你又不喜欢人家，走了多好，清净，这下你找几百个小甜饼都没人给你添堵了，你不高兴吗？” 　　罗云洲一直沉默着听他说话:“我没有不喜欢他。”他喜欢得紧，喜欢到想捧在心口，怎么疼都疼不够，以至于现在一想起云欢离开前那冷漠绝望的眼神，就心口发疼。 　　球球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愈加老成了:“你怎么这么糊涂，亏你还天天找什么小甜饼，小甜饼不就在你身边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第一次那么在意一个人，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眼里不再有其他人，却被以往的观念所束缚，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直找的对象就在身边，就此错过，还往对方的心口扎。 　　他不再出声，球球也不说话了，一口一口吃着蛋糕，能多享受会儿就多享受会儿，郁子苏平日不让他晚上吃，本来牙就不好了，再吃出个满口蛀牙更不好了。 　　球球吃东西很安静，觉得有客人来太安静了尴尬，便打开电视看电影，自己笑得十分欢畅。 　　罗云洲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到了后半夜，外面的雨小了下来，闪电也不闪了，球球困得不行，嘟囔着:“渡完了吧？快回来了吧？” 　　罗云洲终于抬起了头。 　　话音刚落，空中灵气便一阵波动，穿着雪白道袍的郁子苏出现在客厅，看到家里灯火通明还多了个人也是惊讶，看到来人更惊讶了:“哟罗总？怎么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这么颓废？” 　　罗云洲仿佛看到了希望。 　　球球扭头，撒娇张手要抱:“酥酥——” 　　郁子苏便把他抱起来，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球球心里一紧，坐在他腿上勾着他脖子企图挡住他脸。 　　然而郁子苏还是看到了:“半夜吃这么多甜的？！” 　　球球没什么底气道:“我我我端给罗总吃的。” 　　“罗总心情不好，一个人吃这么多？还两个盘子？”郁子苏用食指抹掉他嘴边的蛋糕碎屑，因为有外人在，不好用舔的，“下次记得清干净证据啊，小朋友。” 　　球球被无情揭穿，哼哼唧唧把头埋在他怀里。 　　郁子苏戳了下他的肚皮:“摸摸你肚子上的肉肉。” 　　球球捂住肚子:“你快问问罗总，三太子回天上啦。” 　　罗云洲继续默默捂着脸，太瞎了，这么随便在失恋的人面前亲昵，太瞎了。 　　虽然这样，他还是强打精神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郁子苏听完，沉吟:“你看到他是被强行带走的还是自愿走的？” 　　罗云洲摇摇头:“没看到，只看到一片乌云。” 　　郁子苏道:“你先别急，可能人家再也不想见你了呢，找我也没用。” 　　罗云洲:“……”他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最擅长和颜悦色的往别人伤口捅刀子。 　　郁子苏见他更委屈了，这才说:“太晚了，你先在这里睡一觉，我去趟天庭探探情况，是他自愿的我没办法，不是自愿的倒可以帮一帮，刚好今天有位友人上天。” 　　球球揉揉困眼，拉着他的袖子:“我也想去天庭。” 　　郁子苏摸摸他的头:“不知道情况不敢随便捎上你，下次再带你去玩。” 　　“好吧……”球球乖巧点点头，“那我在家安慰罗总。” 　　罗总:不，不需要你安慰。 　　* * * 　　按理来说，这是天帝的家事，郁子苏不应该插手，可他给过云欢承诺，就在他挖云欢来自己公司的时候。 　　如果天帝阻碍，他会助云欢一把。 　　云欢也没曾想到，那玩笑般的话，竟然真的是郁子苏的一个承诺。 　　天帝正在接待李元商，这位修士一直兢兢业业履行自己的委托，同其他飞升者不同，他十分重视。 　　有小官来报:“回天帝，一个叫郁子苏的求见。” 　　天帝眉头一皱，李元商已经止不住笑起来，却没说话。 　　天帝道:“让他进来吧。” 　　他在偏殿内，周围都是位高权重的神仙，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殿外。 　　他们对这个人闻名已久，刚才便在询问李元商此人，自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未听过至高神这说法，不免有些怀疑真实性，对对方能补天堪比上古大神的手段也存了疑问。 　　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众神仙视线范围，浑身罩了层柔和的月光，衣袂无风自动，步履沉稳，不急不徐，每个动作都荡起强大的气场威压，这威压让他们心神受到震慑，却又不至于霸道得承受不住，可谓是恰到好处。 　　苏醒那日只远远观望，大致感受过其龙章凤姿，今日得以近距离一睹真容，不由得呆住，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才叫风采卓然，描绘不出具体形象，却完全为之倾倒。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大概便是最接近的描述。 　　就连那传说中艳绝天下无人能比的凤翔凤舞双凤兄妹，也不及此人三分神色。 　　只有晓得他习性的李元商默默偏过了头，神仙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天帝也是呆了片刻，可真龙不是好糊弄的，待郁子苏走过来，便下座亲自迎接，让人坐自己旁边，随即重重一咳。 　　他这么一咳，众神仙便清醒过来，尴尬地正襟危坐，为自己的失态脸红。 　　想他们平时只捧三太子会装逼，真是眼界太狭隘了，比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这才是逼王啊。 　　郁子苏微笑道:“突然造访，冒犯诸位了。” 　　天帝也是郁闷，好巧不巧抓回儿子，却赶上李元商飞升要接待，为了保密，只想接待完后亲自将那凡人奸0夫也带回来，处以极刑，可偏偏这传说中的至高神又上来了。 　　看这样子，莫不是为了那奸0夫？他们关系似乎挺好的。 　　这才是他跟郁子苏第一次交锋，想到这里，天帝目光幽深起来:“哪里，不知郁……小友前来所为何事？”让他喊郁神，他着实不舒服，真龙之天威无人可取代，也不可超越。 　　郁子苏听他喊自己小友，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这次前来，主要是云欢突然回归，也没留个信，内子同他交好，心里担心，让在下前来问问云欢的情况。” 　　果然，天帝不愿意暴露儿子的情况，只想罚一罚让他悔改，再灭了那凡人了事:“云欢在凡间呆了天久，朕着实想念，便召他回来。” 　　“原来如此。”郁子苏笑道，“可否让在下探望一番，好回去对内子有个交待。” 　　天帝眼睛微微眯起来。 第129章 结怨 　　云欢在下界干的腌臜事是个秘密, 天帝找借口处理了两个星君, 瞒了下来, 将云欢关在他的寝宫，时时刻刻受雷刑之苦, 好让他长记性。 　　郁子苏到来时，云欢还在寝宫思过, 天帝本想对他处以雷刑, 就这么被打断了。 　　云欢还处于未知的恐惧中，他知道天帝会狠狠收拾他, 可不知用什么方法，此时看到郁子苏, 好比见到救星，若不是天帝在场只能端着，早已扑上去痛哭流涕了。 　　天帝道:“云欢, 郁小友一直惦记着你，特意来探望。” 　　云欢的面子功夫一直无可挑剔，朝郁子苏作了个揖:“多谢郁神挂念。” 　　郁子苏微笑道:“无妨，你在凡间学习的怎么样？可以给天庭通网了吗？” 　　天帝问:“何为通网？” 　　郁子苏道:“是一种联系手段, 天庭若是想了解现在的凡间，还需拥有网络才是。” 　　天帝若有所思，他好像听众仙们私下讨论过，只是他碍于天帝神威，不屑于此。 　　云欢张张嘴:“可以是可以……” 　　“还是困难？”郁子苏打断他，“这通网的确是难题, 地府到现在网速都很慢。这样，我让技术部派人来协助你如何？”他转向天帝，“天帝也莫怪罪于他，实在是通网的工程太过巨大，是一个人完不成的。” 　　云欢何等灵敏，立即答道:“以人一人之力确实难办。” 　　天帝不明所以:“那得麻烦郁小友了。” 　　郁子苏笑眯眯道:“不麻烦，不麻烦。” 　　郁子苏下界，短短功夫人间已是白天，球球煮了一小锅青菜瘦肉粥，蒸了速食的红糖糕，一手拿着啃一边哄罗云洲吃:“你就放心吧，酥酥既然出手就会解决的，你要养好身体等三太子回来呀。” 　　“宝贝说的对啊。”郁子苏突然出现，抓着球球的手咬了一口他的糕点，“不要丧，要振作。” 　　罗云洲精神一振:“他怎么样了？” 　　郁子苏亲了球球一口:“被关禁闭了吧，到底是亲儿子，舍不得罚。” 　　罗云洲松了口气。 　　“不过他没什么。”郁子苏话锋一转，“你觉得你会没事吗？” 　　罗云洲垂着眼睑:“不会。” 　　郁子苏道:“天帝一定会追查你，让教坏他儿子的人生不如死。” 　　罗云洲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知道。” 　　郁子苏道:“所以要给你做个伪装。” 　　罗云洲:“？？？” 　　他往罗云洲头上一拍，罗云洲立刻觉得有股热气在体内乱窜，进入每一根神经，然后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抽搐了。 　　罗云洲一脸震惊地摇晃，刚咽下去的一口粥都要晃出来了。 　　球球望着抖啊抖的罗云欢也很惊恐，抱住郁子苏的胳膊:“你对罗总做了什么？他为什么开始发羊癫疯了？！” 　　郁子苏拉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就着他的碗喝粥:“给他注了一团气，可以让他坐地成仙。” 　　球球:“=0=我也要这招！我也要快速飞升！”居然还有不用修炼这等好事！那为什么酥酥还天天要他修炼，存心想双修吗？！ 　　郁子苏喂了他一勺粥:“不行，这是没基础的，只能当个小仙，没有上升的机会，你给我老老实实修。” 　　球球被占了饭碗，跑厨房拿了对方的餐具，他一向习惯煮两人份的，跟罗总一分，锅里就没剩多少了，便父郁子苏碗里舀了一半，一边吃一边看罗总抽。 　　等罗云洲抽完，他们也差不多吃完了，球球问:“成仙的感觉怎么样？飘飘0欲0仙？” 　　罗云洲望着自己的双手，特别不真实，这比他看到兔子打麻将还玄幻:“身轻如燕，想飞。” 　　郁子苏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你可以扑腾两下。” 　　于是罗云洲抱着玩笑的心态扑腾了两下手臂，他便飞了起来，粘在了屋顶。 　　“啊啊啊啊啊——”罗云洲惨叫，“放我下去——” 　　“你可以练练手熟悉熟悉。”球球同情道，“我只是个小妖怪，帮不到你。” 　　罗云洲动都不敢动，好不容易郁子苏洗完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郁子苏将他拽了下来:“不行啊罗总，你这样上天会露馅的。” 　　“谢谢……”罗云洲接过球球递的湿巾，擦脸上的汗，“不是要给我伪装吗？还要我上天？！” 　　郁子苏反问:“想见他吗？” 　　“想。”罗云洲毫不犹豫回答。 　　郁子苏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危险，但能给你们冰释前嫌的机会，好好想想要干什么，我可不能把三太子拽下来。” 　　* * * 　　天帝跟三儿子独处，他也不说话，但那种压迫感令人几乎窒息。 　　云欢低眉顺眼跪在他面前，十分温顺，他再了解父亲不过，知道此时安安静静的才是最好的办法。 　　“吾儿。”天帝终于开口，“朕对你太失望了。” 　　云欢把头叩在地上。 　　天帝道:“我会将那人带来，由你亲自结果。” 　　云欢面色惨白，哪里还记得要如何应对父亲，扑在他脚下:“父皇，与他无关啊！” 　　天帝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一沉，怒火烧得更旺了，一点也不想听他开脱，声音冰冷:“那就除了你的记忆，再让你结果他。” 　　云欢颤着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郁子苏，他一定不会放着罗云洲不管的，又燃起了希望，慢慢说:“一切听父皇吩咐。” 　　天帝诧异他的转变:“你要是能想通最好。” 　　云欢垂眸，一个字一个字道:“父皇是不会害我的。” 　　这个儿子最得自己的心，天帝哪里忍心罚他，只要他能认错，同那凡人断个干净，他照样是天庭太子:“父皇怎么会害你。” 　　正说着，外面有人传:“陛下，郁子苏求见。” 　　天帝皱眉，心里很不舒服，此人一而再来寻事，定是有什么目的，他瞥了眼看不出喜怒的儿子:“罚还是要罚的，就去三极岛思过一千年吧。” 　　云欢缓缓拱手:“谢父皇恩赐。” 　　天帝接见了郁子苏，无论如何，此人实力捉摸不透，还需和平相处才是。 　　郁子苏带了两个僵尸来:“这位是我们技术部部长，这是她的助手，有这二位相助，相信天庭很快就能用上网了。”他四下扫了眼，没有看到云欢，“三太子现在何方？” 　　天帝微笑:“家事，云欢犯了点小错，朕已让他思过去了，只得辛苦两位大师。”这话也是在提醒郁子苏，他还是不要掺和别人家事的好。 　　郁子苏笑道:“那也无妨，只是要慢点。” 　　天帝道:“不知这位……妭？！” 　　技术部部长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郁子苏严肃道:“小魃，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 　　天帝尴尬笑笑:“哈哈，没有关系，是旧识，旧识……” 　　技术部部长高冷道:“我是他姑姑。” 　　郁子苏惊讶地望向天帝:“原来是亲戚吗？那就更好了。” 　　“好什么好。”女魃吐槽，“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早已不认他们了。当初他爷爷派我下凡打仗，仗打赢了又嫌弃我不让我回天，在外流落至今。” 　　天帝虽然憋屈，却无话可说，毕竟他们一家子都自觉亏欠女魃。 　　郁子苏道:“往事如风，都过去了，一代人换一代人，如今回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女魃高冷道:“我装完网就走，这等污浊之地，一刻也不想呆。” 　　天帝怎么也没想到他弄这么一大麻烦给自己，不能动怒还要好好供着，面上表情瞬间精彩纷呈，又很快调好:“是啊，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朕上任后忙于公务，又有大劫，一直没来得及请姑姑回天，若姑姑不嫌弃，还请就此住下。”嘴上这么说，他却是极不情愿的，怎么可以有人压过他，而且魃一直不得回天，是传统，不可变更。 　　“嫌弃。”好在女魃一口回绝，让他松了口气，女魃招招身后一直未动的小僵尸，“来徒弟，跟我看看地形，从哪儿装比较好。” 　　小僵尸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一厘米都不敢落下。 　　郁子苏跟天帝说:“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继续呆下去了，希望天庭早日通网，同凡间可以友好交流。” 　　天帝内里在怨他带来个麻烦，面上还要云淡风清地将他送走，也不管来装网的两个僵尸，前往内殿开了天眼，却怎么都找不着那奸0夫了。 　　他怒火中烧，一口钢牙几欲咬碎。 　　一定是郁子苏借助通网打掩护将那人蔵起来了。 　　要说以前只是防范之心，可这回竟然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同他作对，梁子可是结大了。 　　最可气的是，这人能力真的远在他之上，让他连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此人绝对留不得。 第130章 进化 　　郁子苏上天，球球在家里获得了自由, 就要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当初郁子苏痴迷熊猫幼崽, 将球球定格在他五个月大的模样，球球自己也很喜欢幼崽状态, 也就没关心过真实体态已经如何了，可自从长了两颗小尖牙，便越来越怀疑是不是本体出了问题, 想检查又不想让郁子苏看到自己不好看的成年体态, 一直急得不行,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随便年纪的增长和修为的加深，球球已经能控制自己的体态了。 　　球球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 秀气的小眉头拧在一起，神情肃穆得像要进行入0党0宣誓，右手也握成拳头, 同镜子里的自己凝视许久, 终于下定决心—— 　　镜里的美少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成年大熊猫，它看起来比一般成年大熊猫要小巧圆润些, 皮毛也是白的发光, 比起幼时的萌态并不逊色多少, 可以说是娃娃脸了。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或者说没变异前是这个样子。 　　球球坐在镜子前, 悲伤地发现，他嘴巴两边的尖牙更长更粗了，几乎可以被称獠牙了, 身上的毛也变得坚硬如铁，比比般熊猫要长不少。 　　虽然看上去相差无几，只有獠牙唬人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猛兽了！ 　　猛兽伤心地坐在地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啪嗒啪嗒掉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这可如何是好？ 　　他，国宝，现存的唯一一只熊猫妖，外号球萌萌，球宝，小奶熊，怎么可爱怎么叫，拥有全球量的粉丝，随随便便直个播在线人数都达上千万，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引得无数人为他痴迷疯狂，如今却变成了长着凶恶獠牙的猛兽！ 　　这让他，如何面对全球猫粉，如何面对辛辛苦苦喂大他的饲养员，如何面对三年没摸过自己的粉丝会会长！如何面对男朋友！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对颜控萌控的自己！ 　　球球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哭得不能自己，哭了半天终于饿了，默默变回人形跑厨房找东西吃，一边吃一边思考，不行，他不可以想太多，一定要等酥酥回来，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 　　球球等啊等，等得睡着又醒了，才眼巴巴盼到郁子苏回来，一见到熟悉的人影眼泪就憋不住掉，抱着对方的腰使劲蹭眼泪:“呜呜酥酥呜呜呜……” 　　郁子苏一回来就看到家里小朋友哭这么厉害，也是吓一跳，忙抱住他:“怎么了这是？”他心里一紧，该不会是天帝报负回家了吧，“谁欺负你了？” 　　球球摇头，嗓子还是哽咽的:“没有被人欺负。” 　　“你变心了？” 　　球球气得踢他:“怎么可能！” 　　郁子苏放心了，就开始瞎问:“你在床上吃东西了？” 　　“我没有！” 　　“晚上睡觉前没刷牙？” 　　“那样会睡不着的！” 　　“把公司玩破产了？” 　　球球气鼓鼓的:“我都没碰！” 　　“都不是啊。”郁子苏低头亲亲他的脸，“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更重了？” 　　球球边擦眼泪边说:“我才不会因为长胖哭！” 　　郁子苏的手穿过下摆衣服伸进里面捏他的小肚子:“让我摸摸是不是真的，肉肉呢？” 　　球球把衣服掀上去:“你看嘛，根本摸不出来，只有肚皮没有肉肉！” 　　不过被他一闹，真的就没那么伤心了，眼泪也没了痕迹。 　　少年的皮肤跟水豆腐似的又白又嫩，郁子苏捏得停不下来，球球却扒拉下他的手:“痒。” 　　郁子苏的心也痒痒的，给了他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球球这下更坠入云端，不知今夕何夕了。 　　俩人温存了一会儿，好在球球还记得正事，窝在他怀里温温吞吞道:“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郁子苏懒洋洋道:“不是奥特曼入侵地球都不是事。” 　　球球沉思:“还真是。” 　　郁子苏:“？？？” 　　球球跳起来:“我变身给你看！” 　　郁子苏:“？？？？？？你是哪个奥特曼，把我们家球球变哪里去了？叫奥特曼之父过来跟我谈。” 　　球球大喊:“我要变了！” 　　郁子苏紧张万分，这么有气势，突然好慌。 　　变身球坐在地上，前爪捂脸:“就就就就是这样。” 　　郁子苏:“……宝宝，你不喜欢当幼崽了吗，这样抱起来很吃力的。”真熊抱啊。 　　球球可怜兮兮地说:“不是的，你看我的毛，摸摸！” 　　郁子苏一看，比普通熊猫要长许多，一摸硬得不像毛，倒像穿了层盔甲在身上:“这毛是怎么了？去美发了？” 　　球球无视他的调侃，弱弱道:“牙，牙也变了……” 　　他心一横，拿开两只前爪，露出一张拥有凶恶獠牙的委屈巴巴的熊猫脸。 　　要是酥酥嫌弃，就跟他分手！再也不见面了！ 　　郁子苏:“……”他要拼尽全力才能做到面无表情，如果露出一点笑意，球球的小玻璃心就要碎一地。 　　他成功了，他一脸肃穆得仿佛在进行入0党0宣誓，捏着球球的下巴左看右看:“小朋友，你这应该是返祖了。” 　　球球见他没有嫌弃，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那要怎么办？” 　　“上次林清不是说了，不要担心，顺其自然就好。”郁子苏道，“等你修为高了就能控制了。” 　　球球还是接受无能，哼哼唧唧就是不开心。 　　郁子苏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左哄右哄:“真的只是返祖，没有其他问题。会变成厉害的大妖怪，不高兴吗？” 　　“不高兴。”球球还是原体态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我不想当厉害的大妖怪。”只想当小可爱。 　　郁子苏也席地坐在他身边摸他的头，头也是硬的:“那就当小妖怪，忘了这个体态。”他的手中放出温暖柔和的白光，球球被笼罩住，不断缩小，最后变回五个月大的模样。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摸嘴巴，凸出来的尖牙也回去了，十分惊喜:“牙不见了！”这两年他都在努力修炼，可尖牙还是不听他的话。 　　郁子苏问:“这样开心了吗？” 　　球球兴奋地点头，扑到他怀里，主动把小屁股放到他心中:“给你摸尾巴！” 　　郁子苏撸了两把他的小尾巴，再将他整只都揉搓个爽:“比起尾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修炼？” 　　球球一怔:“对了！” 　　郁子苏很满意，却不防他蹿到书房把电脑搬过来:“我没有牙了！可以直播了！” 　　因为牙的关系，他几年没有直播过，全球猫粉操碎了心，急得咬牙切齿，还引发了不少起偷熊猫的灾难。 　　既然现在已经好了，他就不能再丢下猫粉们不管，跟郁子苏可以随时修炼，还能试试在厨房，在阳台上，不过那都要等等再说。 　　球球拖来了他的玩具箱，里面是全球猫粉打赏他的玩具，他挑了最喜欢的，今天要表演玩玩具，每一样都要玩。 　　郁子苏坐在一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双修是开直播？！ 　　那一箱都要玩，玩到猴年马月啊！ 　　眼看着屏幕上齐齐刷屏的话和礼物，以及坐了火箭一般上蹿的人数，郁子苏终于忍不了了。 　　他拎起球球脖颈上的皮毛抱在怀里，坐在屏幕前再一次霸屏。 　　给大家表演个撸熊猫拜早年吧。 　　还附带可以观赏他的惊世容颜，可以说很赚了。 　　又吸引了一波颜粉进来。 　　全球猫粉几欲泣血，纷纷刷起宣言:“杀郁子苏，分球球！” 　　呵。 　　耽误他们修炼的凡人。 　　* * * 　　李元商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太不分敌我，天帝耐着性子同他聊了半天，实在聊不下去了，找个理由便把人打发离开。 　　他想通过李元商寻找郁子苏的弱点，明里暗里提示，可此人就是不开窍，一提起郁子苏，双眼就放光，开始滔滔不绝讲对方的事迹，哪怕某天一起吃晚饭吃了什么都要提一嘴，将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看待。 　　天帝越听越气，传统的帝王独尊不可超越的权威尽是被此人打破。 　　他站在殿门内，背着手眺望自己的江山，身边只有一个心腹。 　　半晌，他缓缓开口:“无论是神是人，都会有弱点的，你说，郁子苏会有吗？” 　　心腹回答:“有。” 　　天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哦？” 　　心腹不紧不慢道:“回天帝，经属下观察，此人唯一可突破的地方，便是他那相好。” 　　一想起对方的相好也是个男人，天帝就一阵恶心反胃，他那完美的儿子说不定就是这样被教坏的，但他还是示意心腹说下去:“他那相好，是如影相随，从不分开吧？” 　　心腹笑笑:“没错，可是那相好是个妖怪，而且是个凡妖，还在修炼中，迟早有一天会飞升的。” 　　天帝多日阴沉的脸终于舒展开，哈哈大笑起来:“赏！” 　　心腹忙跪地:“谢天帝！” 　　等那只妖怪飞升，郁子苏也定会跟来，到时候人就在他的地盘上，还怕找不着机会处理？ 　　剩下要做的，便是布置和等待了。 　　做大事，是急不得的，就像他当年扳倒大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进化熊！无所畏惧！ 第131章 死亡 　　又是两年一过，郁子苏的公司发展飞速, 当初球球选的那批艺人皆已大红大紫, 甚至还有走向国际舞台的，再次掀起艺人争先恐后涌入的高潮。 　　可见球球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 眼光十分独特。 　　当初直接给他脸色看摔门走的两个越混越差，眼红同批的成就，又腆着脸折回来, 被无情地拒绝了。 　　小熊精可是很小气的。 　　全公司的元老都升迁了, 连董事长都兼任了总裁, 只有茶水小弟还是茶水小弟，战战兢兢给总裁干了这么多年, 工作路线都不换一条的，也是可怜。 　　公司的人对茶水小弟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屑渐渐演变同情，每天跟着总裁同时上班同时下班, 节假日都没有, 长那么可爱, 总裁不但不花点心思捧捧他，至少捧成个小生, 还让他干端茶递水捶背的粗活, 哪里像个被包养的小情人, 究竟图什么？总裁的器大活好吗？ 　　傻乎乎的小可怜, 唉。 　　傻乎乎的小可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吃亏，依旧勤勤恳恳地干活，乐此不疲。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去煮咖啡, 总裁命令要冷到八十七度才能端给他，于是他看着自带温度计的杯子降到八十七度才端过去，总裁一试，好看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这不是八十七度，这是八十六度！” 　　小可怜老老实实答道：“冬天已经到了，温度降的快。” 　　总裁冷冷地盯着他：“你这是在责怪公司没有装地暖？” 　　小可怜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摇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总裁用食指勾起他的精致的下巴：“你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小可怜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委委屈屈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被强迫接受办公室来一发的屈辱。 　　站在一旁装死的秘书小姐默默退到门口关上门，额头血管突突地跳。 　　她在这里干了四五年，作为一只妖怪，她一开始还在狂喜可以见到传说中的郁神和国宝，庆幸自己在千万候选者中脱颖而出，可以接受郁神指点，有事没事撸撸熊猫，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修为突飞猛进飞升不是梦，直到时间一长她见识到两个人的真面目，才从狂喜到恐惧到惊讶到不知所措到麻木，现在只剩鄙夷了。 　　神经病啊，天天玩这种智障角色扮演小游戏都不嫌腻的，有意思吗？能不能换点花样？丰富点剧情？她也不介意客串个龙套什么的。 　　总裁室隔音效果太好，完全听不到墙角，秘书小姐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咬咬牙敲门：“总裁总裁，动物园的电话！” 　　不是她故意扰乱上司的好事，只是国宝娘家居然把电话打到她保管的总裁工作手机号上，一定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不得不报。 　　里面两个一定统统静音了，简直没眼看。 　　门自动开了，郁子苏隐隐藏着激动的声音传出来：“谁的？” 　　秘书小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怀邑动物园打来的，我想……” 　　……她果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的排排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台游戏机，球球操纵手柄一脸不情愿，郁子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就是这里一直过不去。” 　　球球苦兮兮地教育：“你要多练练，不能一过不去就让我帮你过，我也是练了十几遍才过的。” 　　郁子苏：“好难，不会。” 　　秘书小姐惊呆了，随即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十分唾弃自己被这两人的同人漫画小说带歪的黄0暴内心，人家只是在打游戏而已，怎么可以往那方面想。 　　不过打个游戏为什么要关门啊！ 　　完全忘了是自己关的门。 　　一听说是动物园打的电话，球球忙爬起来，疑惑地摸到被自己遗忘的手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接过秘书小姐手中还在拨打状态的手机：“喂？怎么啦？” 　　郁子苏也爬起来问秘书：“什么事？” 　　秘书小姐无辜的说：“不知道，没敢接。” 　　郁子苏琢磨，该不会是丈母娘不行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听见球球轻得要飘起来的声音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挂了电话，木木地望向郁子苏：“那边说，妈妈病危了，可能今天就要不行了。” 　　郁子苏：“……”他真是擅长毒奶啊。 　　* * *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毕竟缇缇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超过了熊猫的平均寿命，近些年老年病也没少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球球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死亡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他的脑中只有“原来是这一天啊”的想法。 　　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和痛苦，有的只是将要失去的迷茫彷徨以及一些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缇缇平躺在一间干净的小屋里，身下是一床被褥，周围围了三四个专家看诊，还有一直照顾她的饲养员。 　　她一动不动，只是喘着气，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身上的毛雪白得反光，应该是刚刚打理过。 　　饲养员一直在轻声啜泣，见到球球跟郁子苏来，自觉让到一旁。 　　球球跪坐在母亲身边，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郁子苏问了一些情况，便请他们出去一下。 　　饲养员有些犹豫，一步三回头，还是离开了。 　　专家说，缇缇身体的各项数值已经达到最低，基本全都衰竭，只尚存一口气。 　　球球变成原形，呆了片刻，伸出爪子摸摸对方毛绒绒的脸，小声喊了一句：“妈妈。” 　　从外表上看，她完全像一只健壮的青年熊，静静地躺着，美丽又温柔，丝毫不减昔日风采。 　　缇缇终于动了动，微微偏过头打量突然出现的熊猫幼崽。 　　球球又喊了声：“妈妈。”这回稍稍提高了音量。 　　缇缇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细弱的“嗯”，像是在回应，她努力抬起前爪想碰碰对方，却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球球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些茫然全都转化成巨大的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顺着眼泪释放。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突然，会被某个点戳中，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用两只前爪捧起缇缇抬不起来的爪子，抱在怀里，头靠在上面轻轻蹭来蹭去：“妈妈……” 　　缇缇的眼睛顿时亮得能放出两道激光，爪子猛然攥住球球的，揪下他几根毛，发出响亮的一声“嗯”。 　　球球顾不上疼，忙抱紧她：“妈妈？” 　　缇缇气也不喘了，眼神温柔又专注地望着他，直到自动合拢。 　　怀中的爪子没了力道，球球往前挪挪，趴在她脸上摸摸她的眼睛，怎么都掰不开。 　　他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怎么都收不住。 　　* * * 　　应球球要求，缇缇会入土埋葬，不会被制成标本。 　　他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跟在缇缇的遗体后转来转去，如果不是郁子苏一直拉着他，可能就要跟着跳坑了。 　　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就格外冷，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人们忙得团团转，说话间呵出的雾气扭扭捏捏好一阵子才消散，球球什么也做不了，站着观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郁子苏问：“要不要去看看你哥？” 　　球球慢吞吞回答：“好。” 　　皮皮就没有那么多烦恼，见到这俩人便知道加餐的时候到了，兴奋得直打滚。 　　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无用功，郁子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他身后陪着。 　　球球蹲在他面前，静静地喂皮皮苹果。 　　再过几年，皮皮也是要离世的，到时候他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本来对亲人的概念很模糊，毕竟已经不是同一种族，在世的时候还没感觉，可当死亡降临时，这种失去的孤独感才无比真实强烈，这下是真的想见都见不到了。 　　不是不可以让妈妈哥哥变成妖怪，只是做人有做人的好处，做熊有做熊的好处，他没有资格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他们脱离原本的生活，他们当熊是多么快乐啊。 　　突然变成人的那种茫然无助他再清楚不过，更何况他们还没有人类基础。 　　临近黄昏，覆着积雪的草地被染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金光，球球摸摸哥哥的头，站起身来：“回去吧？” 　　郁子苏“嗯”了一声，牵过他的手：“看开点，她只是转世投胎去了，换了个身份。” 　　他毕竟还小，无法像自己样将生死看淡。 　　球球点点头，却一动不动，张张嘴：“可是我没妈妈了。”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悲伤，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夹杂着几分迷茫。 　　无论相距远近，没有妈妈的小孩是最可怜的，只要一想到她还存在着，就安心无比。 　　郁子苏突然心里一酸，双臂将他拥抱住，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你还有我啊。”他顿了顿，觉得这句安慰太过苍白，慢慢说着话，“你是会永生的，会有无尽的岁月，数不清的分离，可是这些离别里，不会有一场是跟我的。” 　　天空又开始零零碎碎飘下细雪，有的落在了他脸上，睫毛上，球球眨眨眼，雪花便掉到肌肤上，有一瞬间的冰凉，留下化开的雪水让他极不舒服，便在郁子苏衣服上蹭掉。 　　郁子苏以为他在哭，慢慢拍打着他的背。 　　球球抱紧他，乖巧地不再动弹。 　　天地浩渺，所见皆白。 　　正如郁子苏所说，他会有无尽的岁月和分离，但身边的这个人是不会变的。 　　他们一起走向永生，只能拥有彼此。 　　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风，冬天的雪，四季轮转不息，及不上一生的你。 第132章 三极岛 　　因为球球好一段时间心情都十分低落，怎么逗都提不起劲, 郁子苏便想着带他出去玩散散心。 　　地狱去过了, 世界各地也差不多游过一圈，只剩没上过天了。 　　球球并不想动, 可是见郁子苏兴味盎然的样子，他不忍心拒绝，只好打起精神来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陪他。 　　都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到处玩, 作为对象好累。 　　郁子苏把俗务都一股脑儿扔给公司顶梁柱吴起, 带着老板娘偷偷摸摸上了天。 　　吴起有求于人, 只好放弃了浪迹江湖的权利留了下来。 　　郁子苏把罗云洲伪装成小僵尸送到天庭，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不想点子就算他一百年见不到云欢也没办法，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罗云洲能学会珍惜。 　　正常人的天界与人间的媒介是在双方交界处固定的地方建造的小小一段白玉梯, 顺着便能走上天庭, 只要飞升上来的修士便会自动寻路到这儿, 神仙返回天界也是从这里。 　　为了避免撞上神仙，郁子苏特意飞远, 连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才穿过结界进去。 　　球球印象里的天庭还停留在电视剧中云雾缭绕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可此刻脚下踏着的是蓝莹莹的水晶一般的海水, 清澈却望不见下面一丝一毫，明明像踩在水上一样柔软，却可以站在上面, 走动还能泛起涟漪，之所以说是海，是因为一望无垠，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它，远处有一座海中岛屿，那岛从左往右有三种颜色，左边是火红，右边是被雪白，仿佛被液体包裹在缓缓流动，外表看上去流光溢彩，美得如同梦中仙境。 　　然而中间一部分是漆黑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未免太煞风景。 　　这是人间和地狱无法做出的景观，球球新奇得忘了不快，起先只是脚尖试探性点点，泛起涟漪圈很小，于是又跺跺脚，大了些，再蹦蹦，涟漪又多了许多，他玩得不亦乐乎，郁子苏忙拉紧他的手，就怕有什么陷阱掉下去。 　　玩够了球球才兴奋扭头问:“天庭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神仙们都住岛上？也没有云？” 　　郁子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天界一角，你喜欢就从这里玩。” 　　球球说:“那就上岛吧。”光是玩水也没意思，那岛长相奇特，说不定还有一番机遇。 　　俩人一边玩水一边往岛那里走，却似海市蜃楼般怎么都接近不了，郁子苏心下生疑，跟球球说声“在这等一下”，便飞过去看看。 　　这神秘三色岛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周边围了一层禁制，竟然险些连他也蒙骗了去，他琢磨了一会儿才解开禁制，带球球进去，又恢复如初。 　　到了岛上才发现，原来这一红一白乃是极热与极寒，一处是火焰做的，一处是冰雪做的，中间是平常的黑土地，看不出异样。 　　幸好提前做了防护工作，不然球球的凡躯定是一进来便灰飞烟灭了。 　　“这是死地吧？”球球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更准确来说是活物都没有，“这种地方神仙也不想住啊。” 　　郁子苏眉头一皱:“有一个。” 　　在寒冰之地，而且还是认识的。 　　俩人果然发现了闭目打坐的三太子，遍地冰雪衬得身看上去更加仙气飘飘，只是他头发上都挂满了冰霜，表情痛苦，很不好受的样子。 　　察觉到有外人侵入，他也是一惊，随即狂喜扑过来，泪光闪烁:“郁神！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球球说:“不是啊，我们是来旅游的。” 　　郁子苏点头:“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三太子:“……你们跑这种地方来旅什么游！” 　　郁子苏说:“是缘分的指引。” 　　“这里是什么地方？”球球摸摸他结冰的头发，担忧道，“你冻得脸都没血色了，不能去黑土地坐吗？” 　　提起这个三太子低落起来:“那里……不能呆。此地名为三极岛，我被我父皇流放至此。” 　　原来这三极岛是流放犯了一些隐秘天条又罪不致死的神仙的去处，往往都有特殊原因，比如说三太子这样身份高贵又私通凡人的。 　　三极岛，顾名思义，就是三个极端，极热，极寒，还有极度绝望。 　　最中间看似不起眼的黑土地，才是最可怕的，它会把人心中再微小的负能量都会无限放大，直到受不了这种绝望感而崩溃，所以被流放的神仙宁愿忍受酷寒，靠打坐维持生命，也不愿沾到一点点黑色。 　　最可怕的永远是精神折磨。 　　然而还是有神仙死在里面，因为只有穿过黑土地间一条秘道才能逃出去，这里的神仙总有些非要出去的理由。 　　“像我就不一样，我没有逃跑的理由。”三太子冷漠脸，“那个人渣，屌癌，傻逼，都是他害的，老子一点也不留恋，过两天父皇来接我我就请罪，继续当太子，日通房，取太子妃。” 　　郁子苏默默扭过头。 　　球球偷偷戳郁子苏:“日通房是什么意思？” 　　郁子苏悄悄回他:“通房就是古代养的小老婆，地位很低，连妾都算不上，只能算暖床的丫鬟。” 　　球球双手捂住嘴巴。 　　两只脸憋笑憋得通红，还得装出深仇大恨的样子。 　　笑点奇怪的人就是这样。 　　三太子又骂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球球这才附和他:“就是，那个人渣，不要再理他了。”他随后露出担忧的神色，“那可怎么办，酥酥已经把他送上天了，他是不是还没来找过你？太无情了，还是把他踢下去好了。” 　　三太子激动得跳起来:“！！！什么？！上来了？！人呢？！找死吗？！” 　　然而他很快坐了回去，冷漠地“哦”了一声。 　　郁子苏笑着将女魃上来装网，罗云洲伪装成小僵尸混中其中的事告诉了他:“很快你们村将有网了，高兴吗？” 　　“不高兴。”三太子还是冷漠脸，“岛上又通不了。”罗云洲在又怎么样，这种禁地他又过不来。 　　“迟早能实现全界wifi覆盖的。”郁子苏安慰他。 　　完全感受不到安慰。 　　球球瞅着机会给自己的小伙伴说好话:“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要不要试着原谅他？” 　　“不考虑。” 　　三人坐了一会儿，郁子苏让云欢介绍几个旅游景点，堂堂天界哪里是能给他们玩的，一般人早就动了怒，好在云欢已经习惯了，想了几处风景好的推荐给他们，还画了张天界简图，好不体贴。 　　郁子苏便送了他一个防护罩，助他免受严寒之苦。 　　球球心心念念刚才能站的海:“三极岛是浮在海上吗？这片海是什么？居然可以站着。” 　　云欢道:“你可能听过，这便是天上的凝望海，存在很久了，我也不清楚它的作用，只是传说它是眼泪化成的，盐分大，就可以浮起。”他想了想，“不过听说挺危险的，会吃人，还是别在这里玩了。” 　　球球:“=0=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科学的理由！”僵尸姐姐一定喜欢这里。 　　云欢:“哈哈哈哈这个原因其实我临时编的。” 　　……真冷啊，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一个风流倜傥的三太子成了冷笑话爱好者。 　　不过没想到传说居然是有理有据的:“那对仙凡恋主角是真存在的吗？” 　　三太子道:“我怎么知道。”他还年轻。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球球失望。 　　三太子:“……”他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东西啊！ 　　临走时球球一步三回头，犹犹豫豫问:“你要是想跟罗总长久，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的……” 　　云欢想也又想拒绝了:“没有，这里才是我家。”他的父母兄弟亲人皆在，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有什么理由抛弃一切，即使天帝固执封建，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云欢做了此等天理不容的事，也只是命他在这里挨冻反思，反思完就接回去。 　　“好吧。”球球触景生情，难过起来，有亲人在的家真好，是他考虑不周。 　　他揉揉眼睛掩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现在已经有了最好的家人，人生哪里会有那么圆满。 　　三太子不亏是三太子，推荐的地方景色绝美，奇异有趣，还一个神仙都碰不到，是旅游的绝佳去处，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山会不会翻个跟头，脚踩到的地会不会塌陷，露出另外一个世界，球球简直要乐不思蜀。 　　然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是，没人的原因是天庭终于有部分地区装网了，全天界的神仙都围在一起眼巴巴地等上网。 　　天界灵气充沛得不可思议，再适合修炼不过，尤其是凡人于此，速度可以提升许多倍，球球只想着玩，郁子苏目光就比较长远了，不能懈怠修炼，因此他们每玩一个地方就来一发露天席地，特别刺激。 　　在这种环境下，球球的修为涨得飞速，照这样下去，百年飞升不是梦。 　　只是天上地下时间终是有差别的，球球终究舍不得旧环境，不想错过太多，等心情一开怀便离开了。 　　他们这一耽搁，人间已经过去十几个春秋。 第133章 结婚 　　球球也没想到，怎么才在天上玩一段时间, 人间就过去这么久, 相当于他的大半辈子了。 　　在一条街上，大家都是长寿的物种, 日子细细长长变化甚微，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出去, 外面的人类世界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这也没什么重要的, 想适应发展十几年的社会很快, 可是郁子苏老是欺负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要稳重点。” 　　一听这句话球球就急得跳, 好几个小时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他才没有三十多！他才二十岁！还是个小朋友呢！ 　　他的外表和心态都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以至于年龄成了他最大的忌讳, 谁也不准提。 　　他的妖怪小伙伴们也渐渐成熟起来, 有一个甚至在张罗结婚了，只是死命要等到球球回来才肯举办婚礼, 好在球球没有让他等很久, 不然猫新娘会用爪子挠花他。 　　他的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辉煌事业, 陆陆续续成了家, 有的甚至还有了秃头和啤酒肚，球球特意参加了今年的同学聚会，大家还在抱怨怎么球球十几年都联系不到, 究竟干什么去了这么神秘，他只好编了“在进行秘密科学研究研究不成功不准出来”的理由——当然他是不敢以少年的模样去的，还得费心把自己弄老了。 　　球球自然也遇到了谢一烨，是全班唯一单着的人，他看到球球有些震惊，随后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用温和的语气同他交流这些年的情况。 　　球球小心的跟他说话，有些瑟缩，他的谈吐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陌生的很，几乎再也找不到学生时期的那种感觉。 　　这种变化对于球球来说太大，他望着谢一烨成熟的脸，渐渐看到了他高中的时候和大学时的时候，那种朝气蓬勃跳脱天真乍乍呼呼的少年特有的模样，过去与现在两副面孔不停转换交叠，最终停留在从前。 　　球球一怔，揉揉眼睛，再眨巴两下，终于看清了现实。 　　“怎么了？”谢一烨问，“眼里进东西了？” 　　球球摇摇头:“没事。” 　　只是产生幻觉了。 　　他突然有种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辛酸感，成长真是件叫人难过的事情。 　　谢一烨笑笑:“大家都变很多，只有你保持从前没变，你果然……”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大小说，“不是人啊。” 　　球球冲他露出一个看到酒窝的笑，没有否认。 　　俩人心照不暄。 　　饭桌上，大家都在讨论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聊得不亦乐乎，球球无话可说，便专心吃，顺便听大家的八卦，而且他还发现一个惊天大问题:曾经还是翩然美少年的男同学们风采不再，基本都有了发福的迹象，只是程度大小不同而已，颜值下滑一人截。 　　看看身材瘦削风度翩翩尽显成熟男人魅力的谢一烨，再看看敞着肚子满头大汗的稀毛中年男士，球球明显感受到了已婚和未婚的差异。 　　就连爱漂亮的女同学们都…… 　　结、结婚原来这么可怕…… 　　谢一烨坐在他旁边，见他也不说话，便悄悄问:“你那个……比你大挺多的，女朋友呢？”他顿了顿，“还在谈吗？” 　　“啊……”球球吐出一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郁子苏，立马笑得眉眼弯弯，全身上下甜蜜的气息不要钱似的往外洒，“在啊，我们可是要走一生的。” 　　一生，多么美好的词啊，想到能和郁子苏一起度过，就收不住笑意。 　　谢一烨可能被他吓到了，只说句“哦，那挺好的”，便没有继续下去。 　　吃完饭要去玩耍，球球在KTV做了一会儿，实在难以跟中年同学们愉快地玩到一起，从前虽然他不常常跟大家交流，但毕竟经常活动，还是有印象算脸熟的，现在可都算是陌生人，让他浑身很不舒服，如坐针毡，没过多久便找借口溜了，让郁子苏来接他。 　　他看见郁子苏，就像看到了救星，扑到对方怀里撒娇装小不放，郁子苏拍拍他的背:“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稳重点。” 　　球球一路没跟他说过话。 　　回到家里，他才忍不住打开话闸子，跟郁子苏说大家变成什么什么样，各种新奇，末了还把合影给他看。 　　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愿意理他的。 　　郁子苏看到照片也是一震，毕竟带过队，也算他的学生:“时间是把杀猪刀。”他指指谢一烨，“这个还可以，保养不错。” 　　球球说:“你猜不到吧？这是谢一烨。” 　　郁子苏:“……他被夺舍了？” 　　“没有。”球球一个一个点照片上的人，“这个这个这个……大家都结婚了，只有我和谢一烨没有。”而且他还是单身，更可怜。 　　他的意义是让郁子苏看看已婚和未婚的差异，体验婚姻的可怕性，哪知郁子苏理解成了他想结婚，便想着的确差不多了，他们还差一个婚礼:“我们也应该结一个，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这种大事，应该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布置。 　　球球却被吓到了:“结什么？！” 　　郁子苏奇怪地捏捏他的脸:“结婚啊？你不想跟我结婚？嗯？” 　　“啊……不想……”球球苦下一张脸，“你刚才都看到了，结婚的人都成了什么样子啊，我才不要变成那样……”他的手伸起郁子苏衣服里摸自己最喜欢的腹肌，“这个要没了怎么……” 　　郁子苏在听到他那一声“不”字时便扬了眉，他还敢动手动脚，不等他解释完便双手齐上揉他的脸颊，将球球的脸搓得变形，气人的话更是说不出来，“小坏蛋，负心汉，没良心的小崽子，睡完我还不想对我负责？嗯？” 　　揉完还不解气，又去挠他身上的痒痒，球球敏感，最怕这个，叫得声音都变了调，死命要逃，还是太弱逃不了，被按在沙发上挠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住求饶。 　　郁子苏亲亲他红通通的脸:“我会变成那样吗？” 　　球球扯过头顶一个圆形的熊猫抱枕紧紧抱在胸前保护自己，眼泪汪汪委屈巴巴:“不、不会……” 　　郁子苏瞄了眼抱枕，吓得球球抱得更紧了:“你会变成那样吗？” 　　“不会……” 　　他们的外形可以说已经定型了，凡人的这种苦恼不会有。 　　“那你担心什么？”郁子苏掐他脸，“动动你的小脑瓜子啊。” 　　球球哀哀泣泣道:“你不在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也很可怕，我听着都恐怖……结婚前还很甜蜜，结婚后就暴露了，一直在说老公老婆坏话啊，各种坏毛病啊，家里的极品啊，小孩不听话……”说着说着他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用抱枕蒙住自己。 　　郁子苏都被气笑了:“那是别人家，我们结与不结生活会有变化吗？” 　　“不会……” 　　“你也知道不会啊。”郁子苏一把揪掉他的抱枕挠他，“小傻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恐婚？！” 　　“啊——”球球发出凄厉的惨叫，希望隔壁能听到来救他。 　　可惜隔音效果太好。 　　玩着玩着就变味了，他们顺势在沙发上来了几发。 　　事后，球球被折腾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懒懒地窝在郁子苏怀里，听他展望未来。 　　“戒指用什么的好？”郁子苏把玩着他的手，球球的手很漂亮，戴上戒指也一定是锦上添花，“钻戒太俗了，我记得我有个东西……” 　　球球突然想起来:“可是你还没有跟我求婚。” 　　“好吧宝贝。”郁子苏亲了他一口，“你愿意嫁给我吗？” 　　球球:“……”他不情不愿道，“我愿意……”太敷衍了，过分！ 　　他想起小时候跟简逸逛街买金链子，简逸还被路西菲尔骗过一枚钻戒，真是没想到，路哥哥外表看着一本正经，内里却那么有心机。 　　郁子苏笑眯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有块好东西可以做成婚戒，这个就解决了。婚礼呢？全球直播吗？在哪里办？” 　　全世界人民祝福的婚礼……球球突然也有了期待感，灵机一动:“在云上办好了！”他又有了活力，掰着手指头嘟囔，“把云聚集起来，用云建个天空之城，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美好？” 　　郁子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刺激。”在哪办都觉得太一般，会委屈他的小朋友，倒是云端婚礼还没有前例，十分新颖。 　　俩人达成一致，很是激动，开始查找婚礼的流程形式等等。 　　没过几天，全世界球球粉便收致了一个惊天大消息:球球羞答答地告诉他们，准备跟郁子苏结婚啦！ 　　举世震动，郁子苏再一次接受骂名。 　　啊啊啊郁子苏这个贱人！总是时不时跳出来拉仇恨！现在还要结婚！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是球球发的消息也全怪郁子苏，肯定是他逼着球球发的！ 　　一时间全球各地入境的神怪再次急剧增加，结成联盟务必砍死郁子苏。 　　世界上有两大组织，一个叫“全球球球粉丝联合会”，一个叫“全球砍死郁子苏联合会”，虽然这两大组织成员都是同一批人。 第134章 飞升 　　按照郁子苏的挑剔跟球球的龟毛程度, 可能没个十几年结不成婚。 　　就在还争论场景布置时，一个酝酿已久的消息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宁静。 　　震撼全球的惊天大消息！经过神怪界科研组的不断努力，辛勤劳作, 终于研究出了男男生子的方法！ 　　研究成果是一种药剂，男性喝下这种药剂, 体内会暂时性长出类似子宫的器官，拥有完整的生育系统, 男男来一发后，在体内可以精精结合，在经过特殊照顾精精产物存活便是新生命了, 生下孩子后生育系统便会消失，恢复正常的身体。 　　为了防止有人拿药剂做文章买卖人口，每个人最多只能服用两次，生两次孩子, 第三次就没有效果了。 　　只是由于它是神怪界的研究成果，所以生下来的会是一颗蛋。 　　蛋特别小, 适合男性产出, 产出后的蛋并不算成品，因为太小, 还需经过漫长的孵化才能把孩子孵出来——当然, 怕疼的女性也可以使用，只是算拓宽了一条生孩子渠道。 　　不过这个方法由于比较魔幻，只能在神怪界实行，普通人类还无法做到。 　　由于药剂珍贵, 开发损耗大，并不是随便谁都能买到，虽然如此，全世界喜欢小朋友的同性恋们还是很高兴，毕竟看到了希望。 　　许多人瞬间就想到球球也可以生熊猫仔了，纷纷私信他让他快快生宝宝，球球稍微出个门，都有路人问他生不生什么时候生，吓得他门也不敢出了，出的话也要避免碰到熟人。 　　球球对这种问题直接否定，他才不想生，他还是个宝宝，只想跟郁子苏过二人世界。 　　可是逃离了现实，上个网玩也被围攻，数不清的人攻陷论坛，希望他可以生出一二三四五六七，生到遍布全球，人手一只才好。 　　球球耐心一遍遍说他不会生孩子，那些人不但不听，还一点就炸，甚至开始骂他不识好歹，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他不生熊猫还有什么作用。 　　球球气得发抖，太过分了，居然把他当生育机器，没有熊权，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干瞪着那些话不知道怎么骂才能解气，还是郁子苏果断点，滥用权限把那些人一一封掉ip，删帖，眼不见心为净。 　　对待键盘侠还是这样比较有效。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球球还是气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来，继续操心自己的大事。 　　要相信恶意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友好的。 　　可是简逸又兴冲冲来找他了：“宝贝！我找到制作药剂的团队啦！” 　　球球瞪圆了眼，脖子一扭：“我才不……” 　　“不不不。”简逸忙解释，“不是让你生，是我想生。” 　　球球：“？？？” 　　简逸简直容光焕发，眼中冒着星星：“我跟菲尔……都想要！” 　　球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青春洋溢如同学生的样子，都惊呆了:“那那那，那就生。” 　　“不是想生就能生。”简逸期待地挨着他，看得他脸都红了，“实际上我们这段时间都在询问那个团队，能不能加点基因。” 　　球球摸不着头脑:“加点基因？” 　　“对。我们想给孩子加点其他基因。” 　　球球望着他期待的目光发怔，好一会儿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该不会想要我的基因吧？” 　　“宝贝真聪明！”简逸狂喜，捏捏他的小嫩脸，跟他解释了一大堆，即使球球有专业基础也听得晕头转向，最后总结，“这样我就能生个熊猫妖宝宝啦！” 　　他的人生梦想！终于！ 　　球球:“=0=……”他依头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那不就是我的孩子了嘛……” 　　“不会不会。”简逸忙解释，“只是会变异成熊猫妖而已。”他低下头，露出泫然欲泣的样子，“自从郁神回来，你连话都很少跟我说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的贴心小棉袄正在离我远去……” 　　虽然演技很拙劣，但球球还是感到很内疚，纠结道:虽然你们要养宝宝，我会吃醋，不过也不反对嘛……只是我要问问酥酥才行。” 　　郁子苏对简逸生宝宝没什么兴趣，但是他说:“要加球球的？行啊，那就顺便加点我的呗。” 　　简逸:“？？？”他委婉拒绝道，“我只想要只熊猫宝宝啊。” 　　郁子苏说:“顺便加点我的不亏。” 　　不！亏大了！ 　　简逸都忍不住怼了他一下:“你有什么基因吗？” 　　郁子苏说:“天才基因啊，不希望你们家孩子变天才吗？也算是我的侄子吧，太傻了可不行。” 　　简逸:“……”不，他们不需要什么天才，他们只想要个普通乖巧宝宝安安稳稳过日子。 　　谁知道加了郁子苏的基因会不会突变成神经宝宝！ 　　然而最终还是妥协了，球球不是很懂，就超级听郁子苏的，郁子苏又绝不答应自己被排除在外，简逸只有让步。 　　路西菲尔担心简逸的凡人之躯生孩子会出问题，怎么也要等到他飞升成仙，有了稳固仙体才能进行，于是算跟球球预定。 　　路西菲尔心情复杂，其他家受都是苦大仇深，只有他们家喜得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生一窝出来。 　　虽然他也很想有只熊猫宝宝可以尽情撸。 　　* * * 　　球球跟郁子苏兴奋了一段时间婚礼，新鲜劲又过去了，好麻烦啊好讲究啊，于是他们找了个世界著名设计师，也是内部人士。 　　设计师很高兴能给这两只设计婚礼，带着团队过来，先听取他二人的意见:“喜欢西式还是中式的呢？” 　　郁子苏说:“当然中式的。” 　　球球说:“可是西式的也好看。” 　　设计师以为他们要争论一番，哪知郁子苏说:“两种都弄吧。” 　　球球:“对，都弄。” 　　设计师:“……”他又问，“大致有什么想法呢？” 　　球球乐颠颠地把他们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拿给他看:“要建个天空之城，用云彩做殿堂，用星星月亮装饰……” 　　星月主题倒还正常，只是前一个……设计师为难道:“用云彩做……” 　　球球说:“这个我老公建，你们设计就好啦。” 　　郁子苏成功被取悦:“嗯，我做。” 　　设计师收下了他们的初稿:“就这么要求是吧？好的，我做完再来给你们改改。” 　　设计师不敢大意，三个月后才将成果展示给他们看，包括礼服戒指在内。 　　俩人陷入沉思。 　　球球说:“我可不可以在衣服上添两朵小花花？” 　　设计师:“……暗纹可以吗？” 　　真是不懂你们年轻男熊的想法。 　　“那好吧……”球球勉强答应了。 　　郁子苏说:“戒指简洁点。” 　　设计师说:“可是球球想要繁复的……” 　　郁子苏说:“那就繁复不失简洁。” 　　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球球安慰他:“不要急，你慢慢来，有灵感了再改，反正我恐婚。” 　　设计师:“……”怕是一百年都办不了！ 　　他发现这俩人是真的不急，便将他们的作品当成有生之年做，平时忙其他的，有灵感了再改改他们的，没有压力效果反而更好。 　　万万没想到设计师的想法灵验了，球球足足磨蹭了一百年，才慢吞吞勉强道:“那就这样吧……” 　　设计师泪流满面，宛若新生。 　　亏他活得久。 　　球球因为磨叽再次名声大噪。 　　听说有只妖怪拖延症太严重，连自己的婚礼都拖了一百年。 　　作为一只一百多岁的妖怪，球球也算正值年轻，他的修为越来越高，也可以自己控制尖牙，然而……他的初型体态……越来越威武雄壮了。 　　年龄和初始体态一起成为球球的大忌讳，虽然除了郁子苏没有其他人见过他的初始体态了。 　　不过球球十分感动，见识过他那么凶恶可怕的模样还能淡定上他，郁子苏可以说是真爱了。 　　磨叽这么久，终于他们要结婚啦。 　　戒指是郁子苏提供的材料，那是一对不明材质的奇石，外表晶莹剔透，熠熠生辉，让人见了就爱不释手，一个人拿着用处不大，两个人分别拿，却能互通对方的所在地点，感受等等，配合双修之法，可以大幅度提高修炼速度，郁子苏当初费了很大的劲闯入一座神秘宫殿得到的最终奖励就是它们和那本双修秘籍，还很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点用都没有的宝贝，简直白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遇见另一个人用的。 　　至于迟迟不拿出来的原因，当然是为了不能加速双修时间啊。 　　能来参加婚礼的都是亲近熟悉的人，还有他那转世后依然是熊猫的哥哥母亲，其他人只能看直播。 　　婚礼的所有都跟他们要求的出入不大，所有的土木工程都用白云代替，悬浮在苍穹之下，以白云为梯连接地面，用结界将里面设成夜晚模式，用模拟星月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各个地方，既赏心悦目又不显繁杂，令人如同置于仙境。 　　外表花的功夫足够到位，实际上流程特别简单，只是大家在一起吃饭，两只走个星光大道，走完后分为两个步骤，首先是在中式环境里拜天地，简逸充当高堂，三拜完场景翻转成西式教堂，神父令他们宣誓交换戒指就算完毕，神父由路西菲尔扮演。 　　可是在夫妻对拜时，球球突然抓住了郁子苏的手，小声道:“不好了！我好像要渡劫了！” 　　果然外面雷声轰鸣，震耳欲聋，连结界都挡不住。 　　郁子苏悄声说:“忍一忍，换完戒指就撤。” 　　然而场景刚翻转，水桶粗的劫雷便朝球球劈了求过来，宾客惊呼，难道天庭不满他们占地盘，来找事？ 　　郁子苏道:“无妨，球球在渡飞升劫。” 　　他没有帮球球挡，劫雷是好东西，可以淬炼凡体，全抗了才能脱胎换骨，他挡了就没意义了。 　　劫雷不断降下，一道比一道粗0大凶狠，球球受到的影响却不大，甚至发型都没乱，仪式继续进行。 　　路西菲尔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念自己的台词。 　　球球渡了飞升劫，也完美结了婚，可谓是双赢了。 　　宾客们也很兴奋，将此事记录下来当成故事传后世，一边被雷劈一边淡定交换戒指接吻，是他们见过最刺激的婚礼了。 第135章 短小 　　女魃给全天庭装了网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自己的小徒弟僵尸当管理员，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罗云洲成功从霸道总裁转型成为科学技术人员，成为全天庭最受欢迎的人, 他有了自己的府邸，每天都有许多神仙围着他转, 请他解决自己的网络问题。 　　虽然如此，罗云洲还是不忘初心, 心心念念自己的三太子。 　　他这个人就是太认死理，一旦确定某个理念，便会一头撞到底, 直到头破血流才勉强会回头。 　　既然认准了三太子，他便一心想找到三太子，想见见他，带他逃离天庭私奔去。 　　郁子苏上回来说云欢被关在了三极岛受苦受罪, 罗云洲便借助自己的好人缘，打听到了三极岛在哪里, 寻了个机会请假说自己想去测wifi网速, 便独自溜了出去。 　　众神仙说，三极岛坐落在极西之地的凝望海上, 是关犯人的地方, 属于禁地。 　　凝望海很好找，一直往西走看到一处蓝汪汪的海水便是，据说进去就出不来了。 　　海水平静得一点波纹都没有，温柔无害, 罗云洲徘徊了许久，终于一咬牙，一脚踏了进去。 　　没有他想象中的被淹没，而是直接站在上面，像踩在果冻上柔软有弹性，一步一圈涟漪。 　　跑动时简直停不下来，一蹦三尺高，这种柔韧感，这种弹性……实在太美妙了。 　　放飞自我，肆意撒野，随心飞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在茫茫大海上迷了路。 　　* * * 　　却说球球的雷劫也惊动了天帝，他从未想到过，居然还有人可以在两百年内飞升？！简直闻所未闻，史无前例。 　　可偏偏就是有了，这说明之前其他人对郁子苏的描述并不夸张，他能把自己的道侣带到这种程度，可见本身有多么可怕。 　　天帝悄悄出来在云头查探，岂料撞上了来参加婚礼的凤凰夫妇。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双方各立一个云头对视，岿然不动的外表下满是肃杀之意。 　　最后还是凤舞扯了扯凤鸣的袖子：“哥……走了。” 　　天帝道：“慢走。” 　　凤鸣道：“让他先走。” 　　这种时候，谁先动谁就输了。 　　他们站的极高，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没有飞升的，基本无法察觉，于是他们就一直僵持着，绝不认输。 　　* * * 　　这是球球第一次正式来天庭，可能神仙们都很悠闲肆意，无需遵守岗位，他除了接待自己的仙君和守卫外，一个多余的神仙都没看到。 　　因为没有飞升还带家属的道理，郁子苏没有跟他一起来。 　　他十分好奇地问接引仙君：“没有人吗？” 　　接引仙君无奈道：“天庭丢失一位重要人物，天帝出去了，根本没有人管，全都乱了套啊。” 　　球球心想难道是三太子，他刑期这么久，居然还没被放出来：“是谁啊？” 　　接引仙君道：“网络管理员。” 　　球球：“？？？” 　　罗云洲离开一会儿还没什么，可许久都没影子，刚刚接触网络的神仙面临大量问题，都要来找他，门槛都快被挤爆了，神仙们越来越急，找遍天庭也没找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怎么人就丢了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管理员昨儿好像问了凝望海，他该不会是去那儿了吧？” 　　所以众神仙们都涌去凝望海，希望能把管理员捞出来。 第136章 终章（上） 　　向来无人敢靠近的凝望海边上此时站满了各路神仙, 焦急地谈论什么, 时不时瞄两眼刚飞升上来的那个神仙。 　　忽然这水天一色的地方金光大盛, 众神仙四处张望, 很快便发现了光源体凭空出现，站在刚飞升的神仙身边。 　　“这是怎么了？”郁子苏问, 他上一秒还在感慨球球终于独立, 下一秒就被召唤过来了。 　　球球拽着他的衣袖还没说话, 旁边就已经有神仙抢答：“我们网络管理员好像跳海啦！没有天帝的允许，这凝望海可是进去就出不来的！” 　　郁子苏还愣了一下：“网络管理员？” 　　“罗总。”球球小声提醒他。 　　怕是罗云洲上回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久久不见三太子出来，一时莽撞自己去找了。 　　也不知是对是错，郁子苏皱皱眉, 上次来的时候他隐隐觉得有诸多气息神秘的禁制，只是没有太过在意，罗云洲跑进去还真有些麻烦：“天帝呢？” 　　此话一出, 众神仙沉默了。 　　其实天帝对他们沉迷网络的行为不是很喜欢, 只是当初自己说要学习人间的, 不好再下令禁止以免打自己的脸，只好眼不见为净，管理员出事, 天帝说不定很高兴, 此时不在，他们又畏惧天帝之威，更不敢去寻了, 只得眼巴巴盼着球球把郁子苏找来，毕竟当初是他将人带上天的。 　　寂静了片刻，才有人弱弱道：“天帝不在……” 　　刚才结婚的时候便察觉高空威压惊人，之后两只凤凰就不见了，许是双方在打架，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算了，我去找。”他的袖子被扯住，摸摸球球的脑袋，温声道，“乖，我去去就来。” 　　罗总真是算的好日子，在他们新婚之时出事，还来不及享受这份喜悦就要忙活找他，简直像个求而不得想方设法设障碍的前男友。 　　球球右眼皮直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慌得他两只手一起拽着郁子苏：“我跟你一起去。” 　　“在这里等着。”郁子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很快的，不用担心。” 　　“我要跟你一起去。”球球固执地摇头，死都不放，“夫妻不应该同进同退吗？我们不能分开才对，我跟你一起。而且，我现在已经飞升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凝望海未知的东西太多，郁子苏自然不愿意他涉险，想了想便道：“两个人去找一个人太浪费，你去看着天帝，别让他跟凤凰打起来了，龙凤相争可不是好事。” 　　“我……”球球只犹豫了一下，手因为分心略略放松，就在这瞬间的功夫，郁子苏已经离他几十尺外，站在茫茫海面上朝他挥挥手，便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球球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觉得那身影就这样消散，再也不会朝他走回来了。 　　他同郁子苏自双修起之间便有若有若无的联系，在飞升后联系更加紧密，此时郁子苏的气息却断得一干二净，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 　　无尽的恐慌在刹那间席卷全身，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不由蹲在地上，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失去的感觉在多年之后卷土出来，带着狰狞的笑容张牙舞爪地扑向他，嚣张地告诉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们。 　　不远处聚集许多神仙在欢呼期盼，希望郁子苏能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那些热闹嘈杂明明就在耳边，却越来越渺远，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只剩自己和这片空旷死寂、吞噬了他全部的地狱。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听从郁子苏的话，扭头跑去找天帝。 　　* * * 　　主角都飞升了，婚礼自然陆陆续续散场，简逸忙着收拾残局，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高空中的威压，胆大的便跑去看热闹，例如绯骨和无究。 　　球球循着气息而来，看到的便是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外围还有些零零散散的神仙不敢打扰。 　　龙凤还在僵持，谁也不说话，谁也不退场，球球把眉头拧得死紧，打破了这种僵局：“陛下，云欢已经被关在三极岛一百多年，还不能被放出来吗？” 　　三太子被关在三极岛其实是个秘密，没有多少神仙知道，毕竟那是关押特殊错误犯人的地方，天帝自然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儿子闯的祸，对外只宣称他在闭关，此时被球球突然喊出来，旁观的神仙都知道了，他不理会也得理会：“你……时机一到朕自然会去接他。” 　　球球问：“那时机到了吗？” 　　“……差不多是可以了。”他算着是时候看儿子，不过被球球突然起来的飞升打断了。 　　天帝一动，凤鸣露出胜利的微笑。 　　这才有神仙告诉他：“陛下，网络管理员闯进了凝望海！” 　　天帝内心虽然没有波动，表面仍然显出担忧之色：“凝望海一向是禁地，他也来有段时日了，怎的如此不小心。” 　　神仙说：“郁神也跟着下去了，陛下……” 　　纵然天帝活了再久，也禁不住面上一喜，好在很快调整为安心：“既然郁神去，那便安好。”他扫了眼四下闻风赶来的神仙，“众卿且散了吧。”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亏他还在想要如何把郁子苏引进凝望海，哪知对方自己送上了门，根本无需他操心。 　　凝望海是个怎样神秘的存在，恐怕他都不清楚，纵使郁子苏有通天本事，也要被困一辈子了。 　　“不能散。”球球这才开口，盯着天帝，“凝望海，听说除非是陛下的允许，否则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陛下不能去看看吗？” 　　他想起郁子苏曾经说过，天帝在防着他。 　　久居上位的封建统治者，是不会容忍半路出现威胁自己地位的人的。 　　天帝笑容和蔼可亲：“你既然是郁小友的道侣，自然晓得他的本事，连你都不信任他吗？” 　　球球道：“我信，可我信不过他人。” 　　此人年纪尚小，敌意一点都不懂得掩护，虽然不足以构成大患，但留久了也没有好处，不如一次性处理，天帝微微颔首：“既然你不放心，那朕跟你一同走一趟凝望海。” 　　他朝其他神仙道：“都回去。” 　　众神仙没有违抗他的命令，一时间只剩两只凤凰和另外俩人。 　　球球微微放松下来，他没有跟郁子苏在一起，毫无头绪一个人不敢贸然闯进，只能先指望了解情况的天帝一起。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如此好心，但能拉一下是一下。 　　神仙们见已经有大能操心此事，便渐渐散了，凝望海边此时只有零零散散两三只，固执地抱着手机翘首以盼，希望能盼出个信号来。 　　球球停了下来，望向天帝：“陛下有什么办法吗？” 　　天帝也在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继而转向海面，手中浮出一团白光，白光被若有若无的金龙身影包围，飘向海中融进去，天帝观望了一会儿，叹息道：“凝望海乃是盘古大神眼泪所化，非同小可，海中有禁制无数，若是被卷入到不得了的地方，朕也无能为力啊。” 　　球球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声音平静：“陛下的意思是放任不管了？” 　　“不是不管。”天帝看上去有些无奈，“是管不到，一切只能看他们造化了。” 　　球球道：“是巴不得管不上吧。” 　　气氛有点不对劲，执着于网的神仙犹豫要不要离开。 　　天帝同他对视半晌，微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请小友和朕一同前往海底查探一番。” 　　球球心里一动，没有立刻答应，他很想，可是害怕对方心怀不轨。 　　天帝静静等他回应，一面悄悄传音给凤舞：“将你哥和其他人都支走。” 　　凤舞面色微微一凝：“你想干什么？” 　　天帝道：“绝后患。” 　　凤舞瞪了他一眼：“我杀你都来不及，还指望我帮你？” 　　天帝道：“你不帮我没关系，既然主角都在这里，你对你哥隐瞒的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凤舞知道他会拿这个威胁自己，死死咬着唇不说话，怨她当时年纪小，稀里糊涂犯下许多错事，竟然沦落到被威胁的地步。 　　她纵然想守住秘密，可也不忍心坑了球球，一时间陷入挣扎。 　　球球轻声答应，朝天帝走去：“好，麻烦陛下了。” 　　天帝瞥了一眼凤舞，被凤鸣瞪了回去。 　　球球同他并肩，指指海面：“酥酥的气息就是从那儿断的。” 　　天帝道：“那就从那儿进。”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球球，球球跟了上去。 　　绯骨开口道：“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球球身体有点僵，自从上次将醋意洒向绯骨后，一直没好意思找她道歉，平日也有意无意躲着，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不能像从前那般玩耍。 　　绯骨将他当孩子看待，倒是不在意，此时更是不计前嫌。 　　球球眼巴巴望着她，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小声道：“对不起小红姐姐。” 　　绯骨掐了一把他的脸：“有时候记性不需要那么好。我不在五行之内，说不定禁制于我无碍。” 　　凤鸣想了想道：“我也去吧，多个人多个助力。” 　　天帝皱皱眉，终于开始催凤舞：“别让他来。” 　　凤舞依旧拽着凤鸣的袖子一声不吭。 　　凤鸣偏过脸看她：“你留在这儿。” 　　凤舞惴惴不安道：“哥……” 　　她犹豫的时候，天帝已经带着其他人走向郁子苏消失的地方，那里似乎就有个禁制，稍微被卷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天帝唯一忌惮的便是同他实力相当的凤凰，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此时他俩还在纠缠，球球就在他身旁。 　　只需他一个举动就能清净了。 　　凤鸣安抚好凤舞，大步走来：“这个禁制……” 　　天帝忍不住催促：“凤舞！你想让你哥知道吗？” 　　凤舞咬着唇，眼圈一红，大声喊：“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凤鸣转过身惊讶地望着她，其他人也被她吸引：“什么事？” 　　“其实我跟华阳有个孩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天帝一掌拍向球球，企图将他送进禁制中同郁子苏作伴，却不想只摸到一阵风，眨眼间球球便到了几十米外。 　　球球死死盯着他：“你果然是想连我一起留在这里。” 　　天帝心中大骇，他太低估球球了，只当他是傍上郁子苏的无能妖怪，却不想仅能躲开自己的攻击。 　　而此时绯骨跟无究在询问球球怎么回事，他想也不想便将俩人打入禁制之中，俩人毫无防备，中了他的招。 　　“不——”凤舞叫出了声，她抹了把眼泪，恨恨挖了天帝一眼，凤鸣忙扶过他，“你说什么孩子？” 　　凤舞抽抽搭搭道：“我跟……华阳的孩子……对不起一直瞒着你，是华黎接生的……我怕你怪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她说的前言不找后语，凤鸣耐着性子问：“你慢慢说，我何曾怪过你？你跟华阳有个孩子？你消失那段时间，是去生孩子了？” 　　凤舞点头，泣不成声：“哥，你不要怪我……我也没想到会有孩子……” 　　凤鸣一愣：“你同华阳之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有孩子也正常，为什么还要怪你？” 　　凤舞道：“我怕你会厌恶……” 　　凤鸣道：“我就算不喜，还能杀了孩子，将你囚禁起来不曾？有就有了，我跟你一起抚养便是。”他皱皱眉，“孩子呢？” 　　凤舞大哭起来，此事在她心里积攒多年，郁郁成结，以致被天帝威胁，她本以为凤鸣会很介意，为了这段感情她一直小心隐瞒，却不想凤鸣就这样轻描淡写带过了，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吓自己而已：“就是，无究……” 　　他们在一旁絮絮陈年旧事，球球却在看到绯骨和无究消失的那一刻全数崩溃，一股属于上古的气息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毫不掩饰：“你当初，也是这么对待你大哥的？也是这么把他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自己占了这天帝之位？”他的身形微微扭曲，“你这等弑兄夺位的阴险小人，也配当天地之主？” 　　留下来的神仙们在看到两只凤凰重现时便已经察觉不对劲，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留下来看戏，万万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等惊天秘闻，他们看看球球，再看看天帝，惊疑不定。 　　据说当时天地间的确尚存两条龙，本该继承天帝之位的那个出了意外，神形俱灭，便由现在的天帝继位，这些年兢兢业业，除了有些强势外大家都很满意。 　　可如今看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只不过这刚刚飞升的小神仙怎么会知晓？ 　　天帝神色一变，将此地设了结界，在场的神仙不得进出，竟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神仙们心惊胆战，却是信了球球的话。 　　天帝也不再遮掩，目光中多了一分狠戾：“你们既然如此恩爱，为什么不去陪他？” 　　说话间，他已化身原形真龙朝球球袭击去，凤鸣猝不及防，抄起凤舞躲向一旁：“他疯了？” 　　再望向球球，他更是愣住。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在他的印象里，球球一直是个软萌无害的小可爱，牵着郁子苏的衣角乖巧地跟每个人问好，不问他不答，随便逗逗就能露出腼腆的笑，可眼前这个浑身肃杀之气面如寒霜的人是谁？ 　　由于凡事都有郁子苏出头，球球连杀只鸡都不用动手，导致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战斗力为零，没有郁子苏的话，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欺负了去。 　　这反差未免太大，再眨眼，看上去单薄柔弱惹人怜爱的美少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 　　一头身披坚硬长毛，眼冒凶光，獠牙阴森，体型巨大丝毫不逊色于真龙的，熊猫。 　　黑白相间，他应该没有认错吧？ 　　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大熊猫，那熟悉的上古气息表明是同他一个时代的生物。 　　凤鸣的印象里的确是有过这种凶狠的生物，在上古时期它们还不叫熊猫，长相凶恶没多大萌感可言，是靠实力吃饭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进化成了现在的模样，不复昔日风采，甚至连个成精的都没有。 　　没想到球球居然身负上古血脉，郁子苏瞒过了所有人，亲近的不亲近的，也是煞费苦心。 　　球球迈步，真真是地动山摇，连平静的凝望海都都连连掀起浪花。 　　真龙也是震住，谁曾想到他所不屑的、傍着郁子苏飞升的玩物还有这一手，况且他只是刚刚飞升而已。 　　可他来不及多想，球球已经扑了上来，红着眼睛几乎失了神智，用最原始的方法同真龙纠缠扭打起来。 　　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天帝身上，无比的憎恶这个人，他不但对郁子苏抱有敌意，还企图攻击自己。 　　他已经不是年幼无助的那个小朋友了，不会再单单躲在郁子苏身后，看他为自己披荆斩棘，开拓一片天地。 　　据说天地间龙凤相争生灵涂炭，所以为了众生，再大的仇他们也只会采取不相见的方式，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大打出手。 　　那就，他来争吧。 第137章 终章（下） 　　郁子苏被困在一个蓝莹莹的水球中, 思索着对策。 　　这凝望海可能是开天辟地时期的产物了, 其中蕴含的神力连他也不可小觑, 况且这中间大大小小的禁制无数, 而且互相有关联，许许多多空间夹在其间, 如果用暴力一剑斩除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他倒不怕后果, 只是球球现在可能趴在海边哭着找他，要是伤到了他就不好了。 　　出去是能出去, 只是需要费些功夫，解除这些禁制说不定要上百年，郁子苏自己倒是不急, 只是他家小朋友才一百多岁，肯定等不得，想一想对方会焦急哭泣的小模样, 他心都要碎了。 　　他再也不想让球球经历等待了。 　　郁子苏通关技能满级, 解禁制再熟悉不过, 思考之间已经开拓了许多，希望他的运气值没有丢，可以恰巧碰到某个出去的点。 　　可他的希望落空, 运气不但不好, 反而稍不小心落入另一个空间，又得从头摸索。 　　就算他道心稳固，一想到球球再次经历等他的煎熬, 也不由心绪紊乱。 　　他暗暗叹口气，胸腔中有什么在骚动。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很久以前得知球球心思后种下的心魔种子。 　　他本以为自己跟球球在一起后心魔已经消去，可居然在此时成长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郁子苏皱皱眉，心魔是因球球而起，在担忧球球的情况下生长，似乎能解释的通…… 　　他暂且按捺下那股骚动，因为这个空间，还有其他活物的气息。 　　难道是罗云洲？ 　　他循着那气息一点点解开禁制过去，果然瞧见昏迷不醒的小僵尸。 　　幸运值点满的可能是这个人了……罗云洲法力低微，若是他再晚来一步，可能就要去地府捞人了。 　　郁子苏给他渡了些灵气让他暂且存活，没有把他弄醒，省得烦心。 　　继续一点点摸索，心魔越来越碍事，让他烦躁得恨不得拔剑劈了这天庭。 　　他停下来暂且喘息，打坐调息将心魔压回去，烦躁感使他不安。 　　他知道自己命中尚有一劫，这劫便在球球身上，如今看来，别是现在就要经历了吧？ 　　一想起无助的球球，郁子苏就愈加静不下心。 　　正当他被心魔左右时，一声龙吟自上界传来，紧接着是一声猛兽的怒吼。 　　似乎二者相斗，凝望海也震了三震。 　　就算他被困在海中，都能感受到那股威力。 　　那吼叫……太熟悉了…… 　　郁子苏站了起来，抬头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看来小朋友太生气，竟然不顾形象，大庭广众之下变成初始形态，跟人打了起来。 　　跟谁？天帝？ 　　郁子苏从未如此焦急过，他不在身边，小朋友怎么就这么凶了？那可是真龙，就算球球身负法宝众多，也讨不了好。想他这么些年何曾让球球受过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全身都泛着暴戾，同平日截然不同。 　　心魔兴奋起来，舔食着来之不易的养料，疯狂生长。 　　就在这时，又是一股活物气息，这会是对方主动闯入，郁子苏分了心，朝对方迎去。 　　是什么人，竟然在此间穿梭。 　　郁子苏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不好惹”的气息，就连绯骨也吓一跳，在不远处驻足，不敢靠近他。 　　郁子苏瞄了眼她怀里的和尚：“这是怎么了？” 　　绯骨道：“打晕的，方便行动。” 　　郁子苏：“……” 　　他的暴戾之气散发很快，绯骨也是循着过来，她跳脱五行之外，受到的禁制较少，可以很快找来，俩人简单交流一番，郁子苏这才得知上面的情景：“天帝对你们出手？” 　　绯骨点头：“是啊。”她战战兢兢打量了下郁子苏，“你也不用担心，球球没有中招，他躲开了，此时，嗯……” 　　郁子苏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打起来了。” 　　绯骨惊疑道：“你是说那猛兽……” 　　郁子苏生气地打断她：“我们家球球怎么都可爱！” 　　绯骨：“……”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委屈。 　　在听到绯骨的描述后，郁子苏慢慢冷静下来，听动静两兽还在打斗，没有哪个落了下风。 　　他再次原地打坐调息，有了新的顿悟。 　　是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他只想着自己强大，球球弱小，他应当无时无刻都将其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受到半分风雨，却从未想过，球球在不断成长进步，他不再是那个哭唧唧的小可怜，他可以脱离自己的怀抱，成长到乘风破浪，搏击长空，成长到自己都不可思议的地步，成长到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不再有谁单一的庇护谁，只有他们互相依存。 　　他们会有无尽的岁月，只有他们二人相伴，这是自己向他许诺过的，却是自己先一步忘记。 　　已经壮大的心魔散去，他觉得身体再次脱胎换骨，道心明显得到了升华。 　　拨开云雾见天日，他竟然，渡劫了。 　　这是他最后一道劫，也是唯一一道。 　　至此，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至高神，无牵无挂，所向披靡，从今往后，天高地远，宇宙洪荒，任他前行。 　　绯骨腾出一只手指着他目瞪口呆：“你你你……” 　　郁子苏现在简直浑身沐浴圣光，这种光不是他特意加的特效，而是浑天而成，与他结为一体。 　　按理说他已经是至高神，可为什么觉得，他又进化了？ 　　郁子苏微微一笑，将罗云洲扔给她。 　　绯骨一手夹着一个人，无言以对。 　　郁子苏手中闪过一道光，化成一把华丽无比的剑，手腕微微一动，剑锋便在此处空间划过—— 　　“哗啦啦——”像是锁链剧烈抖动的声音，禁制接连不停一个个断开，起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很快整个凝望海都沦陷，各个空间也无比混乱，掀起汹涌的巨浪。 　　然而在近海打斗的两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是他们也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球球不由分了心，往深海处望去，期盼是郁子苏出来了。 　　天帝同他一直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内心已是惊涛骇浪，是他老了吗，现在的妖怪实力都如此恐怖？况且对方身上还有各式奇异的法宝，再继续下去，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没想到凤舞居然自己抖出当年之事，不再受他威胁，万一凤凰起兴，也掺一手…… 　　他瞅准球球分心的时机，龙爪便要拍向对方脆弱的脑壳—— 　　海浪中飞起一道白光，像是剑芒将真龙由头劈成两半，十分匀称。 　　球球怔怔地望向白光飞出的地方，如他所愿，自带光效的郁子苏被海浪托起。 　　刹那间，云消雨霁，彩彻区明。 　　郁子苏飞回岸边，平了暴怒的凝望海。 　　球球迈着震天动地的小碎步，嘤嘤嘤张着胳膊朝他跑过来，明显是要抱抱。 　　郁子苏僵住，不知该不该迎接。 　　不抱的话球球的小玻璃心一定又要碎一地，哭哭唧唧自己嫌弃他之类。 　　可是…… 　　怎么办太大只了他抱不动。 　　他在想要不要变大接住好了，却看到球球已经自觉变回人形，扑倒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郁子苏抱住他，摸摸他的头，想了想没有多说话。 　　* * * 　　无论在什么地方，惊天秘闻这种事情传播的最快，尤其神仙们有网后。 　　那日几个神仙得以存活，将自己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四处通知，很快这件旧事全都知晓。 　　弑兄之罪非同小可，尤其还发生在天地之主身上，然而天帝已被郁子苏一剑斩杀，众神仙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按理说应当由真龙担任天帝，可现在往哪儿找真龙，他们把目光放在了郁子苏身上。 　　天帝的后代毕竟是青鸾所生，而天帝更让他们不耻，相比之下，他们更期盼郁子苏担此大任，毕竟是向实力看齐的。 　　郁子苏却道，的确是存在一条真龙的。 　　本该承位的真龙应是华阳，而凤舞与其更是育有一子，此子是再正统不过的龙凤后代，有真龙骨血。 　　只是当时凤舞年纪尚小，知道自己有孕后华阳已经仙逝，她不敢告诉哥哥，受华黎蛊惑偷偷生下交于他抚养，华黎将此子真实血脉封印，为了不让他有一日冲破封印，便自小把他送往西方学习佛法，免于修道法。 　　无究佛法高深，却是个佛道双修的异类，如若他愿恢复道身，这天帝之位当之无愧。 　　众神仙注重血脉传统，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无究也不扭捏，却是乐呵呵接受了，只是他要迎娶绯骨为天后，却遭到了反对。 　　因为绯骨非人非鬼，非妖非仙，跳脱五行之外，不能生育。 　　血统不纯可以忍，但是天后不能生育是闹哪门子？ 　　无究还没发话，绯骨便生气了，她早已看不惯众神仙的迂腐封建，谁说她不能生就揍谁，让对方生一个给她看看，生不出来继续揍。 　　无究乐呵呵道:“我们当今是明主的社会，人民当家做主人，过去的一套就不要再使用了，谁有能力谁当领导，不一定要血脉继承对不对？” 　　绯骨太过强悍，全天庭都找不到一个制住她的，众神仙们哪敢有异议，再加上通网后渐渐被现代社会影响，也就不再有反对之声。 　　却说三太子放是从三极岛被放出来了，可短短一百多年，天庭易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父亲竟是弑兄篡位之人，被当场劈杀，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可以在新帝领导下生存，他却受不了，又自愿回到三极岛过苦修生活，逃避这一切。 　　罗云洲跑去陪他。 　　起初云欢是不愿意相见的，父亲死亡的伤痛不是恋人的回心转意能弥补的，反而会让他更有愧疚感，他背对罗云洲，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声音冷得像他脚下踏着的冰雪:“你走吧。” 　　罗云洲没有动摇，在他身后唠唠叨叨许多自己的悔意，怨他当初没有看清自己的真心，他现在已经完全醒悟，对他爱得执迷。 　　听到这些话，云欢本该欢欣，却在接连的打击下丧失了心动的能力:“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接受你。” 　　罗云洲道:“没关系，我就在陪你，我可以等。” 　　纵使云欢再冷漠，架不住罗云洲脸皮子厚，他真的就在三极岛住了下来，用他那微薄的法力维系自己的生命，偶尔郁子苏心情好来看望他，再给他渡点儿。 　　俩人便一直这么僵持，等哪一个先退败。 　　或许要千年万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能等到他想通的那一刻。 　　* * * 　　一万五千年后—— 　　球球站在凝望海上空，俯视已经沧海桑田的世界，顿生无限感慨。 　　他终于走到今日，成为这个世界的至高神，要和郁子苏共同踏碎虚空，前往其他世界。 　　他的世界。 　　幼时的梦想终于实现，即将离开熟悉的地方，纵然活了这么久，他一时也是心情复杂。 　　来为他们送行的也不过简逸和路西菲尔，绯骨和无究，林清和吉恩斯，还有在三极岛受酷刑居然修炼有成的罗云洲和云欢，其他终将物是人非，。 　　大家都是上万岁的人了，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简逸给了球球一个拥抱，摸摸他的脸：“记得回来看看。” 　　球球也回抱他：“我会的，你可不要不认我。”他想了想，“也要照顾好我的小侄子，可是有我的基因在呢。” 　　简逸应了他。 　　几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的话语。 　　郁子苏看看凝望海之上的一片混沌，已有隐隐雷声逼近，很快雷电便会将混沌划破，降落下来，打在他们身上，他跟球球说：“该走了。” 　　凝望海的海水聚集起来，形成擎天巨柱，俩人跳到柱顶，等海水将他们送往混沌之处接受雷劫。 　　送行者往后退向海岸，仰头朝他们挥手。 　　球球也朝他们挥手，凝视每个人的容颜：“我一定会回来的——” 　　简逸笑出了声。 　　郁子苏跟他说话：“不要动。” 　　球球扭头看他，眨眨眼，没有再动。 　　“哗啦——”铺天盖地的雷电撕裂混沌，朝俩人汹涌而来，将他们的身形打磨得越来越透明，直至看不见，化成两道光飞入混沌之中。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送行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雷劫，半晌才回过神。 　　就这么走了，细细一想，竟像是一个漫长的梦境，孑然而来，携他而去。 　　好在有机器将此景记录成影，流于后世，刻为不朽的传说。 　　* * * 　　而此时在另一个世界，经过了万余年，神仙们依然过着聊八卦你追我我追你我喜欢你就是不说虽然说了就是不结婚过得不好就是不离婚的堕落生活，不是没有有理想有抱负的神仙想效仿郁子苏，但均已失败告之，久而久之大家便都放弃了。 　　这日天帝依然在苦口婆心劝说一大家子回去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心念一动，立即前往虚无之巅。 　　不只是他，稍微有点能力的神仙都有所察觉，不约而同地聚到此地。 　　似乎有什么即将到来，他们心里恍恍惚惚有答案，却不敢相信。 　　那个人……还会回来？ 　　他们焦急的等待，等得心力交瘁，终于听到上空传来轰隆隆的雷鸣，混沌乍破，万丈金光倾泻而下，照耀了每一处地方，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只隐隐约约瞧见光芒中有两个人影缓缓降落，其中一个拥有他们极为熟悉的气息。 　　来不及揣测另一个人是谁，众神跪拜，热泪盈眶。 　　“吾神——”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了，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日更，可以一本连载五十万，如果没有人陪我一起，一定做不到，真的很感谢，没有嫌弃我。平日啰嗦完结感言好像没什么。也不算结束吧，奶爸的故事还在继续！ 　　番外可以点单啦，没有的话我就把自己想的写完啦。 　　希望大家看完结局后等等再删收藏，我我我想攒个万收截图纪念一下！！！第一次！！！ 　　 本书由 VanillaPudding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