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水无夜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西装裤下的裙子》 作者:无边客   文案:   郁礼第一次见到蒋长封这个面带刀疤的男人,就觉得他像只套在西装下的猛兽。   男人站如松行如风,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绷得紧实有力,仿佛能把他踩碎。   他就像一只懵懂的小白兔,浑然不知蒋长封这只老狼狗对他两眼冒光。   当老狼狗欲擒故纵让小白兔跳进他怀里时,却发现,这只小白兔有点浪啊。   表里不一老狼狗攻X外呆萌纯洁内女装大佬精分(伪)受   PS:双性、异装癖、年上,故事发生地点为外星。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打脸 甜文   主角:郁礼、蒋长封 ┃ 配角:郁明空、闻鹤、郁振江、郁文嫣、郁山鸣 ┃ 其它:异装癖、男扮女、双性、年上   作品简评:   郁礼自生下来就拥有一副不同于寻常人的身体——双性人。他将这个秘密揣在心里守着,敏感而自卑,认为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为了逃避心中的魔,他时而扮成女性放飞自我,直到遇见那个高大成熟行事不羁的老男人。蒋长封就像一只两眼冒光的狼,第一次见到郁礼就认定了这个目标,男人设下一层层温柔而霸道的陷阱,给予郁礼温暖的爱与救赎。 作者以细腻的文笔流畅地叙述了两个主角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将主角对爱情的胆怯逃避与渴望描述得淋漓尽致。男主如同行走的荷尔蒙,平凡而温馨的互动间充斥着满满的躁动激情。除了感情线外,主角与亲人间的互动不失为一份感动的亮点,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亲情亦十足可贵。文章细腻平凡又不乏激情,值得一看。 =================== 第1章 西装长腿(捉虫)   郁礼回国时没有通知任何人,等到下了飞机,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游离的思绪愈发飘忽。   时间有些晚了,机场外打车的人却不少。他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门外茫然等候,打不到车,思索着是不是要给郁明空打个电话叫他派人来接自己。   他离开Z国已有十三年,这段漫长的年岁中未曾和郁家联系过一次。时隔多年回来,郁礼并没有任何近乡情怯之感,横在他和郁家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若不是为了回来陪太爷爷……   怔神间他拨通了郁明空的号码,嘟声才响起,身后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手一滑,主动将拨出去的电话掐断。   机场内的灯光明亮晃眼,逆着耀眼的光线,郁礼伸手遮住眼睫,眯眼看向朝他走来的一抹高大身影。   最先看清楚的是一双长腿,那人步子跨得很大,最后停在郁礼两三米外的地方,嗓音浑厚,震得他耳朵有些酥麻,“你是郁礼?”   郁礼放下手,视线由下往上从男人的一双长腿看去。男人很高,他稍微仰起头,总算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眼前的人不仅有副好身材,就连相貌也充满侵略的味道,他的五官十分深刻,眉眼深邃,左边的眉角上还有道挺明显的疤痕。   这人面相冷峻,有道疤横在眉骨,更显得人看上去凶悍不敢叫人接近,可他偏偏又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跟个模特似的,颈上的领带微微扯开,嘴角噙着浅笑。   男人微低下头,重新问了一遍,“你是郁礼?”   郁礼保持沉默,没回答对方,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他甚至有些害怕,虽然机场人来人往,可男人的体格和气场仍叫他不由往后退开了。   他怕。   怕被打。   男人似乎察觉出他在害怕,试图安慰,说:“你别怕我,我是你表哥郁明空喊过来给你当免费司机的,你哥今天忙,我又路过这里办事,就顺路捎你一程。”   他朝郁礼伸出手,嘴角歪起一笑,“我叫蒋长封,你哥的大学舍友,也是朋友,你可以喊我一声叔。”   郁礼:“......”   他没把回来的消息告诉郁明空,为什么对方知道他今天回来?而且蒋长封明明是郁明空的大学舍友,却让自己喊他叔?   他面带警惕,开口说,“光凭你口中的话我怎么能轻易相信你。”话音才落,刚才被他掐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郁礼见是郁明空打过来的,立刻接通。   郁明空在电话里大致说明他叫了一个朋友过来接自己,郁礼挂掉电话,脸上怀疑的神色才逐渐退去。   斟酌片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和蒋长封说了声抱歉,虽然明白眼前的男人是郁明空的朋友,不过他打心底还是有些怕这人,他长得、长得实在过于显凶了。   将郁礼的情绪变化看在眼底,蒋长封微弯起嘴角,主动帮他提起行李。   蒋长封个头大,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单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拎起来,提在手上跟没重量似的。   郁礼被迫跟在后面,男人步伐跨得又大又快,他不得不稍微小跑。蒋长封注意到自己步子有些急了,放缓脚步,和郁礼解释,“我习惯这样的节奏,一时忘了,不好意思。”   郁礼听他这么说,倒真是不好意思起来。   目光下意识扫向蒋长封的腿,他发现这人的步伐跨得比常人还要大,而且还很快,这不得不让他想起从前军训时那位严厉又冷酷的教官。   蒋长封穿着西裤,每跨出一步大腿那处便绷得紧实,看上去格外有力量,仿佛能将人踩碎,就像、就像一头包裹在西装下伪装起来的猛兽。   他低着头走没看路,蒋长封停下时,直接一头撞上对方的后颈。   蒋长封侧头看他,促狭一笑,“小朋友,走路还低头的啊?”   郁礼被蒋长封的这声小朋友弄得两耳微热,雨势挺大,蒋长封撑开伞把他纳入伞下,郁礼见这人把伞大部分都挡在自己头顶和行李上,他的另一侧肩膀却被淋湿大半,忙说:“这行李箱防水。”   蒋长封又低低笑了一声,嗓音沉厚,落在郁礼耳边只感觉鼓膜一颤一颤的。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很快被对方带到车里。   蒋长封递给他一条干毛巾,“擦擦吧。”   郁礼接过毛巾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完后蒋长封又失笑一声,话里带着感慨,“小朋友很懂礼貌啊。”   郁礼顿下擦拭的动作,轻声解释,“我不小了,而且你和郁明空同级,他都不叫我小朋友。”   蒋长封顺着他的话边开车边问,“那他叫你什么?”   郁礼不说话了,他和郁明空交集并不多,甚至对方之所以还顾着他,也是出于那愧疚的心里在作祟。蒋长封见他沉默,微微耸肩没再多问。   车里一下安静起来,蒋长封打开音乐,轻快的纯音乐渐渐冲去刚才的沉默气氛,直到车开出高速,蒋长封才说:“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填胃。”   从机场开出高速路用去将近一个小时,已经入夜,透过被雨水打湿的车窗,可以看到前方闪烁的霓虹灯,他们准备进入市区了。   郁礼心里想着怎么婉转拒绝对方,话还卡在嘴边,肚子却先不经过大脑打起空城计,咕噜咕噜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听着尤其清楚,郁礼面带尬色的捂上肚子,余光朝旁边的男人瞥去,并未看见对方失笑。   居然又不笑话他了?   郁礼搞不明白这男人想些什么,说他看上去有些吓人吧,行为却很温厚友好,说他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吧,一路过来又调笑过他几次。   郁礼看不透的事也不多浪费心神去琢磨,想着一会儿到家后面对郁家的人肯定没有胃口吃东西,于是改变了原先的念头,点头说:“吃吧,一起,晚餐我请你。”当做感谢,礼尚往来。   蒋长封转过头微微勾起嘴角,和郁明空认识十几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友还有个小表弟呢。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蒋长封余光瞥向低着头按手机的郁礼,心想郁明空的小表弟可真小真嫩。   ——   郁礼被蒋长封带去一家私房菜馆,下车时这人突然对他来了一句话。   “小朋友,不用绷着脸装镇定,叔不是坏人。”说着,蒋长封故意做个了凶恶的表情,眉骨间那道疤痕瞬间变得格外清晰,是一道刀疤。   郁礼惊惶,硬生生被他吓得往后退步。   蒋长封低下头看着他又说:“别看叔长了一张挺唬人的脸,我可不是混黑社会的,放心。”   郁礼:“......”他能不能反悔,不吃这顿饭了。   ——   世上没有后悔药,郁礼后悔归后悔,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蒋长封的男人很会挑地方。   他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从吃得想吐的西餐到自己做中餐,如今回国吃上中餐的味道,环境一对,吃出来的滋味和自己做出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多了一种亲切的味道。   郁礼吃了两口就停不下来,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的。   蒋长封看小朋友吃得尽兴,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乐呵,甚至想用手捏一捏对方鼓起来的脸颊。小朋友看上去柔柔软软滑溜溜的,捏起来手感应该不错吧。   蒋长封想是这么想,最终忍着没出手欺负小朋友。   他是郁明空的小表弟,虽然和郁明空认识这么多年没听过他有表弟,今天被郁明空喊来给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弟当司机,他一开始抱着好奇的心理过来看看,反正也顺路,没想到捎上小表弟后,叫他感到蛮意外的。   小朋友实在太合他眼缘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第一眼瞧见郁礼站在机场外迷茫地样子他就想笑,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小朋友看上去乖巧,想着应该也是有礼貌的,可他没料到郁礼见他第一眼是那副害怕的模样,他越怕他,让他越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欺负他的念头。   老男人的心思有时叫蒋长封自己也捉摸不透,只是郁礼小朋友他真的很喜欢。   两人面对面坐下,郁礼一直维持着固定的坐姿,腿脚有些累,他悄悄伸直桌底下的腿,很快碰到另一头男人的腿。   把腿收回来,想到鞋子刚才好像踢到对方了,而且今天蒋长封穿的是黑色西服,低头忙说:“抱歉,我刚才碰到你的裤子。”   蒋长封不在意地说,“天黑了也没人盯着我的裤子看,没事。”他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上摩擦,没马上点燃,而是询问郁礼,“介意抽烟吗?”   郁礼不喜欢烟味,却没阻止对方,继续安静地吃东西。   蒋长封眼神精明着呢,一看就知道郁礼不乐意自己抽烟了,他笑笑,把烟放到一边,叹道:“郁明空不够意思,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表弟都没介绍给我认识。”   郁礼被对方口中‘可爱的小表弟’雷得不轻,他头一次和这种口无遮拦,好像说什么话都不用刻意思考的成熟男人待在一起,实在没法接话了。   蒋长封问他:“还在怕我?”   郁礼不好回答,说怕的话显得他太胆小了,虽然他确实有点怕。瞥见对方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他问:“你不吃吗?”毕竟是自己请客,被请的人一口不吃叫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蒋长封听他这么问,才拿起勺子给自己装了一碗汤。出来时他已经吃过一顿了,小朋友请客,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他认为看着对方吃比自己吃有意思多了。   临近十点半两人才离开菜馆,中途郁明空打了一次电话过来,郁礼回应两句。许是察觉出他兴致不高,蒋长封送他回去的路上没再说什么,车子在郁家外的别墅停下,蒋长封走到车后把行李箱提出来,郁礼忙说:“我自己拖回去就可以,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蒋长封没放下提着行李箱的手,“我帮你提回去,也不差这两步路。”   郁礼却不想,为了把行李箱抢回来,身体往前倾去,几乎贴近了对方。   也就是一个怔神的瞬间,蒋长封看着被小朋友抢回去的行李箱,他摇头低笑,目送郁礼走进别墅。   ——   人走了一阵蒋长封才回车里坐下,他摸了一下对方刚才坐的位置,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暗暗洒在车内,照得脸庞半明半暗,隐隐见他唇角翘起一丝弧度。   蒋长封迫切地想要打听清楚郁礼,他拿出手机要拨电话,电话拨出一半却被他挂断。   算了,还是让他慢慢去了解这个小朋友吧,如果以后小朋友知道自己查过他,不高兴了可怎么办。而且有些事情自己一点一点挖掘出来更有趣,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蒋长封很期待和郁礼小朋友的再次见面。   离开前他给郁明空发了条消息,消息发完才想起自己忘记问郁礼要联系方式。   “来日方长。”蒋长封低喃,倒车离开时,走位十分风骚。 第2章 手有余温   郁礼回去一个星期后,郁家举办了一场酒宴,说要给他接风洗尘。   他心里明白郁家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有任何意见。   郁家几代书香名门,家族十分注重面子,举办这场酒宴的原因无非是他的出现和身份被其他家族的人知道了,郁家的人不接受他,却不妨碍他们表面上做出样子用来维持家族的颜面。   晚宴即将开始,邀请过来的宾客逐渐到场。大厅中鬓影衣香,人人举酒攀谈,郁礼一身白色西装礼服站在楼上观望,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踱入视线,他怔忪片刻,楼上与楼下的距离,却莫名地和那个男人隔空相望。   是蒋长封。   男人深邃而充满侵略的目光让郁礼先移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抖。他楞在原地没动,此时走在前面的人,他名义上的外公,正回头不悦地看向他。   郁礼跟在郁振江身后往楼下走。   大厅里郁明空正与客人交谈,见他们下来,立即和大家示意,场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郁振江和郁礼的身上。   郁家人丁并不兴旺,这十多年来突然出现新的年轻面孔,一群宾客中看热闹自然不少,只是大家秉持表面上的客套没问什么,等郁振江介绍。   今夜受晚宴邀请前来的家族与郁家关系匪浅,大部分人都知道与老爷子曾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女儿郁淑薇,只是郁淑薇自十多年前就从逝世了,时间一长,除了郁家,外头的人已经将她逐渐淡忘。   如今郁振江亲自告诉大家郁礼是郁淑薇的儿子,底下的人心思各异,然而无论众人心里有什么猜测都不会说出口,都是一个圈的,揣着真相装糊涂人多了去,他们这样的书香家族,维护好在圈里的面子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谁去关心呢。   一番虚与委蛇,郁礼心不在焉,敬酒时没留意分寸,他本就空腹饮酒,几杯下肚后酒意上涌,熏得他整张脸蛋红扑扑的。   郁礼遗传了她母亲的容貌生了一副显嫩的娃娃脸,喝醉后的样子就跟小孩子偷喝酒喝上头一样,他不像郁明空那样长袖善舞,跟在郁振江身后多数是别人问几句他过了一阵才呆呆愣愣地回上一句,郁振江看他心烦,挥手让他下去休息。   老爷子赶苍蝇一样把他赶走正中了郁礼的意,他揣着酒杯颠颠地离开晚宴大厅,出去时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你怎么搞的,我的裙子都弄脏了!”郁文嫣正缠着蒋长封说话呢,半杯酒水泼下来,薄薄的布料很快显出里头的风光。   尖细的嗓音让郁礼清醒些许,涣散的目光逐渐聚在郁文嫣身上,他怔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他的表妹。   郁礼对她缓缓点头,认真道歉,“不好意思。”   说完,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对方,“你披上吧。”   郁文嫣一手拍开,“神经病!”她气恼地瞪向郁礼一眼,转头换了副语气对蒋长封说:“长封哥,我上楼换身衣服,你等我好不好?”   蒋长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郁文嫣离开后,他眼尖地看到郁礼被郁文嫣指甲划出伤痕的手背。   蒋长封侧歪着头对郁礼一笑,“小朋友,又见面了。”   郁礼轻轻点头,有意绕开对方出去。   蒋长封侧过身子让他出去,随即跟在他身后,直到出了大厅,郁礼左摇右晃地走到院子里的喷泉边坐下,转过头,就看到蒋长封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地方,似乎一直在等他回头。   院中的灯光有些暗,蒋长封一半身形隐没在黑暗中。郁礼酒气上涌意识模糊,盯着对方瞅了片刻又有些怕他,忍不住挪动屁股,身子一晃,险些往后跌进水池里。   不过几秒的时间,郁礼惊恐地看着圈在腰上的那只手臂,口水吞咽,在他没开口前,蒋长封迅速把手抽回去了。   蒋长封对他笑笑,“担心你摔下水池,顺手扶一把。”说完,径直在郁礼身边坐下,两条长腿轻松岔开,皮鞋在光照下反射出铮亮的光。   蒋长封身上的气息和他这个人极盛的气势一样,很浓烈,却不是那种叫人闻不下去的味道,反倒很独特,只是郁礼怕他,自然受不了。他想再挪开一些距离,却被蒋长封按住肩膀,在他反应过来前,这人又把手松开,他动作敏捷,郁礼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小朋友,用不着这样怕我吧?”蒋长封哭笑不得,他摩挲着下巴,“我真的很可怕?”   连二连三被郁礼惊惶避开,这让蒋长封有些受挫。   按道理而言,他比郁礼隔了几轮代沟的年纪不应该和小朋友计较,不计较归不计较,被人如洪水猛兽避开,身为一个男人,他的自尊心确实受到了打击,而且避开他的人在他眼中看来,是那么可爱。   郁礼今天穿的这身白色的小西服格外衬他,他挺直了身板,衬衣束在腰带里,勾勒出的腰身十足纤细柔韧。他生了一张娃娃脸,已经成年,脸颊却仍有淡淡的婴儿肥。稚气未脱的面容,晚宴上故作淡然的模样叫蒋长封回想一次就笑一次。   老男人沉寂已久的心被如此拨动,蒋长封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任何人或者事令他身心愉悦。   “你名字中的礼是礼貌的礼?比郁明空的名字好。”蒋长封明知故问,明显套起近乎。   郁礼闷闷应了一声,他不想和郁家人有过多来往,也不会遮掩心思,蒋长封见他对此话题兴致缺缺,就不再过问,陪他坐了一会儿。   清风习习,城市里的夜空并无繁星闪烁,可郁礼维持抬头的姿势一直望向头顶的夜幕,水汽扑鼻,拂散醉意,他待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   夜晚有些冷,他扭过头,发现蒋长封居然还坐在旁边,呼吸时都不带声响的。   “你怎么......”还没离开?   蒋长封笑说:“怕你醉倒掉进水里给你防着,怎么说你也是明空的表弟,叔关心你应该的。”   凭白沾上个叔字长辈的关系,郁礼不知道怎么跟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打交道。   说自己不喜欢郁明空,他和郁明空是朋友,所以叫他不要缠着自己?可今天这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说缠也不在理。   郁礼没有和人回嘴的经验,只好继续闷着自己不说话。   树叶被风吹得挲挲作响,寂静的气氛下突然听见郁礼开口说,“你多大了。”听起来倒有一丝置气的意味。   行吧,瞧小朋友对自己这声叔耿耿于怀,蒋长封笑答:“比郁明空大五岁。”   郁礼惊讶,嘴巴微张,眼也不眨地看他,“你、你不是跟他同级吗?”   蒋长封说:“我留过级。”   郁礼:“......”   他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好学生,成绩在年级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不是他非要带有色目光去看一个人,而是、而是从蒋长封嘴里听到他承认自己留级,再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呀。   五年,这得有多学渣才要复读好几次......   郁礼神色十分古怪,一会儿低声嘟囔,一会儿不说话,蒋长封不动声色地将他反应看在眼底,实则心里头早就乐翻了。   小朋友脑补的样子太可爱了,蒋长封没舍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让小朋友自顾脑补开心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只可惜两人并未相处太久,郁文嫣找来了。   “长封哥。”郁文嫣朝喷泉跑近,眼睛落在郁礼身上。   她不喜欢郁礼,也不想给他好脸色,“长封哥,你怎么和他在一块。”郁文嫣下来其实有一阵时间的,她刻意晃了一小圈,蒋长封却没注意到她。   蒋长封说:“第一次知道你还有个小表哥,出来吹会风,见他在就顺便聊聊。”   郁文嫣不敢在蒋长封面前说郁礼的坏话,她娇声轻哼,脸上的笑意比花园里的花儿还要美,“晚上外面风大,我爸妈也有话想和你说呢,长封哥,我们进去坐吧。”   郁家有意撮合蒋长封和郁文嫣,虽然他年纪比郁文嫣大不少,可年纪大的男人有足够的责任心。加上蒋长封性格稳重事业有成还不花心,这样的男人在当今的年代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了。   郁文嫣对他亦十分喜欢,自从她满十八岁后明着暗着给了他许多提示,然而蒋长封给过她几次委婉的回绝,这让郁文嫣郁闷不已。   好在她观望了两年,幸运的是这两年蒋长封身边一直没有人,郁文嫣对此便十分有把握,想着蒋长封或许觉得她年纪太小,不好意思马上接受。   郁礼对两人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他对他们点头,“我回房休息了。”刚起身就晃了一下,被蒋长封眼疾手快地扶好站稳。   “当心。”   衬衣薄,或许是他喝醉的缘故,也或许是蒋长封和他靠得太近了,搁在腰上的手臂烫的跟烙铁似的,让他热得有些喘不上气。   郁礼拂开蒋长封的手,“谢谢。”   真的好烫。 第3章 罪恶之花   两人的互动在郁文嫣眼中尤其碍眼,她特地换了一件显身材的短裙让蒋长封看看,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光顾着跟其他人说话。   三个人相视的场面不太友好,郁礼只怕再待下去郁文嫣要用目光在他身上凿出两个孔。   他识相开口:“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不等蒋长封说话,郁礼快速离开,忘记自己的西装外套还落在喷泉边。   郁文嫣朝郁礼离开的方向轻声一哼,蒋长封低下身拾起外套,“我给他把衣服送上去吧。”   她上前将外套夺走扔开,“长封哥,你不要管这个人!”她不好在蒋长封面前说郁礼是私生子家里不喜欢他的话,免得对方觉得她心胸狭隘。   郁文嫣作势要搀上蒋长封的手臂,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蒋长封说:“你上去陪伯父伯母聊聊,我过会儿就上去。”   郁文嫣以为他要跟长辈谈和自己的事,被喜悦冲昏头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蒋长封原地站着,直到郁文嫣消失在视线下,才转身捡起刚才被她扔掉的外套。   他拍去衣服上沾到的尘土,上头隐约还留有小朋友身上淡淡的气息。   蒋长封笑笑,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   郁礼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扔在床上躺平,卧室里温暖,本就不算清醒的头脑越是混沌,躺了一阵才恢复转动。   他开始安静思考这几天的事情,回到郁家一周,表面上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修炼不够,面对郁家人的虚情假意,笑的时间长了,身心疲累。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憋着气沉在水底下就要喘不上气了。   郁礼蜷缩在床上重重喘出一口气,房里的空调的温度已经被他打低,额上仍冒出细密的汗水。   疲倦中身体忽然涌起一股诡异的冲动,好似有一把温火在燃烧,亟待发泄,又带着若隐若无的空虚之感。他低低呻吟着在床上翻转几圈,从床上爬起来时,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脖子下,他醉眼迷离,湿润的眼里仿佛能滴出水。   那把火燃大了,郁礼突然抓紧身下的被子,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挣扎的小兽,想要释放却又不敢动弹半分。   ——   蒸腾的水汽在浴室里弥漫开,镜片布满水珠,湿气缭绕,隐约照出站在镜子前冲洗沐浴的人。   郁礼的身体线条柔韧而细瘦,白净的肌肤被热水冲刷后透出一层浅淡的粉润,他伸手反复抹开沾在镜子上的水雾,眼睛直直盯着镜子里自己,闪过一丝放弃挣扎的绝望。   他看着,手掌逐渐握成拳头,猛的往湿壁砸出一拳,平静的眼眸涌动起愤怒的波澜。   他厌恶极了这副身体。   热水沿着臀股往下冲刷,不停地经过那处时,郁礼双臂撑在墙上,额头以软弱孤独的姿势抵着瓷砖,轻轻溢出一丝呻吟。   手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脖颈、肩膀一路往下抚摸,他的身体此刻格外敏感,光是自己随意摸了几下,细腻的肌肤仿佛随时会激起战栗的火花。口中的喘息越来越高,郁礼调大了水流,哗啦啦的水声掩去他的吟喘,好像只要有声音,就能掩去他堕入深渊的脚步。   快感一波一波袭来,郁礼不得不夹紧双腿,他的腿软得在打抖,却坚决不碰叫他难堪的地方。   那是罪恶的花,他生来就有的印记。   他躬起腰背任热水冲过脖颈和头发,恨不得溺闭。水流沿着背上的蝴蝶骨哒哒落在地板,手掌上下来回好一阵后,郁礼才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卧房。   身子湿漉漉的,水也懒得擦干,就这么赤着身子躺在床上,眉梢透出情潮涌动后的红,细细看去,他双眼中积聚的水光越来越盛,很快,从眼角溢出泪水,缓慢打湿枕头。   郁礼攥紧被子,使劲擦干身上挂的水珠,白净的肌肤很快被他用力折腾出一道道红痕,一眼看去,就像被施了虐的人。   他在床上疯了一会儿,把身体仅剩的力气发泄完后,无力躺在床上,双目涣散,嘴唇嗫嚅,无意识念着什么。   “我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是怪物。”   “不,我不是。”   “你是。”   ……   久久之后,郁礼才平复下来,眼眸中的挣扎和绝望消失了。他睁大无神的眼,眼里有泪光闪现。   夜已深,指针转动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十二点,叮——   就像收到释放的信号,郁礼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意,蜷缩起来的身体完全展开平躺在床上。   他直勾勾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眼里有了光。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突然翘起,低低笑出声。与稚气未脱的面容相反,这抹笑容带有丝丝蛊惑的味道。   明明像个无邪纯洁的天使,却又压抑着绝望而肮脏的放荡。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人没看清文案的,说明一下,双性文,受有异装癖,外正经内色气老狼狗攻X外纯洁呆萌有点小自卑内女装大佬精分(伪)浪受 攻受年龄差12岁,年上! 第4章 雨中再遇(捉虫)   郁家生活的节奏不紧不慢,或许是为了维持书香世家骨子里那份矜贵,他们从不要求子女在外头玩命加班工作,也不会把自己关于工作上的想法强加给对方,可对郁礼,那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别墅的后院里腾出一片地种了竹,竹子自古以来就有高风亮节的寓意,对月成影,赏竹弄墨,文人爱搞这一套。竹子栽在院中已有数十个年头,竹林郁郁葱葱,摇曳时竹身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风大一些,空气中还会弥漫淡淡的竹叶清香。   郁礼喜欢这片竹,待在郁家的这段日子多数时间都对着竹子发呆,不仅是他喜欢,郁振江更当成了宝。   闲时他在楼上总能看到老爷子坐下竹林间喝茶,好不容易逮着今日,见竹林周围没有人,就想悄悄溜下去走两圈。   才踏出房门,老爷子郁振江不知从哪冒出来,拄着拐杖的手在地板上跺了一下,“来我书房一趟。”   郁振江和郁礼谈及关于他工作的事情,算算时间,他回来差不多两周了。   郁家谁都能养,唯独郁礼。   郁振江说:“咱们家不养闲人,薇薇当年虽然做了那样的事,可我身为他的父亲,自然不会偏心,你的工作我让明空给你安排好,他的公司恰好有几个位置缺人,明空说你可以随时去那里报道。”   郁礼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打算去西区那边找工作,顺便租房住,前两天去看了太爷爷,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郁振江背过身,其实就在等郁礼的这一句话。   郁礼的回归对郁家而言实在算不上一件多么光彩的存在,奈何太老爷子疼爱他,这些年太老爷子因为不满郁家对郁礼的排挤,宁愿自己在疗养院里住也不肯回来住,一家人轮番去哄着劝着,也没能把人劝回来。   太爷爷今年已经九十七岁的高龄,不知道还能再享福几年。   太老爷子离开郁家的事,不仅是郁家的人愁心,外头的人也在看着,猜测这太老爷为什么不肯和家里一起住。   此次郁礼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陪太爷爷,恰好迎了郁家的意思。   郁振江说:“这倒不错,你表哥在西区那边跟蒋长封合作投资了一项工程,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腾出一个位置应该是不难的。”   郁礼点点头,他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惹老爷子不高兴,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任他们随意安排吧,只要能见到太爷爷,这些倒也无所谓。   ——   郁明空办事的效率很快,一个电话过去,办公室那边刚好说需要文员,郁礼才毕业,从普通的职位做起倒也合适。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郁礼当天把行李收拾完准备好个人简历,第二天一早坐车往公司的地址去了。   入职手续办理得很快,郁礼给郁明空发了条信息,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的关系身份告诉其他人   。   两人虽然不亲,郁明空多多少少也清楚他的性子,电话里吩咐过去,除了负责人和郁明空,没人知道郁礼的来头。   负责人老莫让他明天才上班,趁还有时间,他在附近找了间房子租。   西城这块地区距离市区挺远,偏郊区的地理位置,环境不错,适合上班族休息时过来小住几日散心放松,因此沿带出租的公寓楼不算少。   他很快锁定好租的房子,联系上房东签好合同交房租。傍晚前郁明空打电话过来说要给他一套西城的房子时,郁礼客气回绝,说自己已经找到地方住。   那头郁明空顿了一下,“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毕竟也是你的表哥。”   关系淡了,为人处世那一套还在,更何况郁家的掌事权逐渐交到郁明空身上,说得通俗一些,长兄如父,如今郁明空代替郁振江管他也是不为过的。   郁礼挂掉电话,对空气露出空虚一笑。   公寓楼是随时入住的,家具一应俱全,不需要他特意准备什么,郁礼放好行李又出去吃了些东西,随即拦了辆车去疗养院那边看看太爷爷。   太老爷子郁山鸣打小就疼爱郁礼,郁家每一个人都不待见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郁山鸣却从他被接回郁家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他,明着暗着护了他好几年。   直到十岁那年他被郁家暗中送出国外,太爷爷一气之下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搬到疗养院里住,无论郁家的人说什么他都不回去,说郁礼什么时候回来他才考虑搬回家里。   郁礼一走就是十三年,老人家便在疗养院里住了十三年,他刚到国外那会儿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想要联系太爷爷都没有办法,直到后来郁明空联系上他,他才和太爷爷通了视频。   得知小曾孙被送走,郁山鸣巴不得他早些回来,可等他真的到了国外,郁山鸣忍着思念,又不愿小曾孙那么早回来。   郁山鸣希望小孩借此机会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天高任鸟飞,他盼望啊,盼望他的小曾孙以后不要被绑死在郁家。也因此,郁礼在国外停留十三年,这数年时间除了太爷爷,郁家的人他一个也没联系过。   父母赋予了他生命,太爷爷却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亲人。   ——   疗养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郁礼到地方时天色慢慢暗下,这会儿刚好是老人用晚餐的时间。   他做了登记后很快来到太爷爷的房间,敲过门进去,郁山鸣还在吃饭呢,抬头见到小曾孙过来,立刻笑了,满脸皱纹荡漾。   “小礼怎么过来啦。”   郁礼在床边拉了张凳子坐下,说:“家里给我安排好一份工作,就在西城,公司靠近这里,以后我就能多陪陪您。”   郁山鸣笑呵呵地,“他们没为难你吧。”   郁礼摇头,“太爷爷放心,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注意好身体。”   郁山鸣除了在郁家对郁礼态度上这件事上不松口,其余时候倒是个心胸广阔的人。   他年纪虽然大了,好在脑袋没完全懵,甚至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潮流他也是了解一些的,爷孙俩聊天时,郁礼偶尔会被太爷爷嘴里蹦出的网络用语逗笑。   九点到,郁礼才和太老爷子告别。走出疗养院时外头的天红沉沉的,空气中有一丝窒闷,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念头才闪过,车没等到,一粒接一粒如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水坑。   郁礼身上没有雨具,时间又晚,一时半会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眨眼的功夫雨势猛地变大,哗啦啦的雨水瓢泼而下,郁礼身上很快被淋个湿透,他等了又等没有车辆经过,只好往回跑,打算找间便利店买把雨伞。   这时身后传来叭叭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后方有辆黑色轿车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叫他心生惧意的脸。   又是这个面带刀疤的男人。   蒋长封对他侧头,打开车门,“进来。”   郁礼身上都是水,眼下也不是扭捏的时刻,他不好意思进前座,挑了后座靠边的位置坐下,往下流的水很快染湿皮椅。   蒋长封扯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擦吧。”   “谢谢。”   蒋长封关掉空调,把车靠在路边,透过后视镜看他,“过来看你太爷爷?”   郁礼点头,毛巾沿着纤长的脖颈擦了几遍,“对呀,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下雨了。”   蒋长封说:“这段时间的天气就是这样,出门最好带把伞防着。”   他苦着眉头扯开湿透后黏在身上的衣服,没看到通过后视镜看他的男人无声笑了笑。   看够了也笑够了的蒋长封说:“我这有套运动服,之前和老同学打球时带的,结果那天没打成,你要换吗?”   不等郁礼说话呢,他就把衣服递过去,郁礼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蒋长封说:“穿吧,你明天要上班,如果生病了可不好。”   郁礼把衣服接了,“是郁明空告诉你的吗。”   蒋长封笑说:“那工程的大老板是我,你说呢。”   这意思不就是他的大老板也是他,郁礼抿着嘴巴没说话,郁闷之极。   蒋长封重新启动车子,过了两分钟,才开口:“你尽快换衣服,别着凉感冒。”   裤子他是不打算换的,郁礼背过身子,刻意躲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快速把衣服脱掉,套上干净宽松的运动上衣。   就这时间,他听到蒋长封说:“不换裤子吗?”   郁礼吓了一跳,眉头突突直跳。他盯着前方的后视镜,声音染上几分恼羞,“你、你偷看我!”   蒋长封一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好吧,我确实看了一眼,这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由于身体上的缺陷,郁礼在这方面可以说比女人在其他人面前换衣服还要敏感。   他越想就越气恼,气蒋长封,也气自己,想把手上的湿衣服扔到这人头上。   蒋长封看到他气咻咻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小朋友原来这么不禁逗的。   蒋长封没办法,只好重新认错,问他:“你住在哪里。”   郁礼没什么好气的把地方说了,说完还是不理人。   蒋长封暗笑,觉得小朋友到跟个小姑娘似的,看一眼就闹别扭了。虽然有点好笑,然而在老男人眼中,这样子的郁礼,更可爱了。   可爱的人有足够的特权闹别扭。 第5章 午夜红裙(捉虫)   短时间内不停地遇到一个人是种缘分,就目前而言,蒋长封对他和小朋友的缘分感到相当满意。   雨势渐渐变小,车子开到郁礼所住的公寓楼下停好。透过后视镜看到人推门出去,蒋长封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慢条斯理说:“不请我上去喝一杯茶吗?”   抱着衣服下车的郁礼脚步一顿,他站在车门外,犹豫了。   蒋长封好心把他送回来,还给他干净的衣服穿,如果他不有所表示,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   想着,却又苦恼,他今天才搬家,哪里有茶请人喝呀。   郁礼走到车窗前,欲言又止。   蒋长封笑出声,说:“逗你玩的,这么晚了我怎么好意思上去麻烦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休息,有没有冲剂,有的话就泡一杯喝。”   “……谢谢,你的衣服我过两天洗好还你。”   郁礼说完,别扭转身上楼,不知道车里的人一直看他。   蒋长封没马上离开,等到公寓楼上某一间房的灯亮了,他盯着亮起来的阳台好一阵子,才驱车走了。   郁礼洗完热水澡,将他刚才穿过的那件运动服拿去手洗,衣服毕竟不是自己的,他和蒋长封没有其他关系,平白无故留下一个人的衣服,怎么想都不正常,所以洗干净再还回去是必要的。   晾晒好衣服,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郁明空要了蒋长封的微信号,他很少用微信联系别人,之所以不要蒋长封的手机号码是为了避免与他和有过多的接触,虽然这人帮过自己,却也是郁明空的朋友,但凡和郁家关系过近的人,郁礼有种说不出的抵触。   消息发了一会儿,蒋长封那边很快通过好友添加验证,郁礼点开他的对话框,编辑一串字发过去。   “我是郁礼,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衣服我已经洗好,改天给你送过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消息发完对面并没有即刻回复,郁礼放下手机开始整理皮箱里的衣服,他有些心不在焉,无意识地往手机瞄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才响起微信的提示音,他划开屏幕,蒋长封直接回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二十七秒的语音,郁礼莫名紧张起来。   点开语音消息,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响在耳边,他忍不住挠耳朵,觉得耳根子仿佛通了电,突然痒得紧,酥酥麻麻的。   蒋长封回了一句十分客套的话,又像是故意把话说得很慢。郁礼想不出他还能回什么,于是定好闹钟,睡前重新点开一遍那条语音消息,才熄灯入睡。   =   翌日,郁礼去上班,工作的第一天,他在办公室里被‘老同事’刁难了。   他们这群下属的办公室和负责人的办公室是隔开的,因此办公室里的职员要捉弄或者孤立起一个人不需要顾忌什么。   这里的职员几乎全是女性,为数不多的几位男同事又经常被派到外面跑腿,阴盛阳衰的地方来了一个颜值不错的男同事,办公室可算是炸开了锅。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郁礼就被好几个女同事以各种理由捏过脸颊蹭过腰摸过屁股,他没有和过多女性相处的经验,交际方面近乎空白。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招架不住,郁礼闷不吭声涨红着脸找机会躲进卫生间,身上都是女同事身上沾染过来的香水味,熏得他头晕脑胀,胸闷眼花。   身体的缺陷让他不仅惧怕和男性走得太近,女性也一样,毕竟自己这不男不女的怪物万一让其他人察觉出可怎么办?   阴暗的念头一旦跑出来就止不住了,郁礼在卫生间里躲了十几分钟,直到有同事过来找他,才勉强将负面的情绪牵回。   他捧起冷水往面上拍打,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闪烁出挣扎。   “我不是怪物。”   ……   连续上了三天班,郁礼从被女同事捉弄的对象变为孤立的对象。   一个男人,除非他是个高富帅,否则大家热脸贴着冷屁股,时间一久,得不到预想的回应,就会觉得他这个人装正经,假清高,要么就是阳痿男。   因此今天起办公室外出跑腿的名额多加了他一个,平日这地方只要交待下来的工作按时完成,上头的人是不会过这边看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办公室里的职员有不少也是关系户,不能惹,也惹不起。   盛夏七月天,郁礼顶着日头从外面提了一大袋奶茶回来,步行到办公室门外,里面的对话就飘进了他的耳朵。   “他该不会是个卖屁股的吧。”   “我觉得像,你看他被撩了几天都没反应,我看啊,这八成不是阳痿就是基佬。”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他像呢,你们想想有哪个男的像他一样白得跟抹了奶油似的,那些店里的少爷不都要化妆么,我哥以前和朋友应酬去过那类地方,说里面那些男的打扮起来,比女人还骚。”   有人笑出声,“去你的,你才骚。”   “我说真的,你看这个郁礼,老莫都没提前给我们通知他就突然来了,应该也是走了关系户,不过他来了后老莫也没特别交待大家照顾他,十有八九是这项工程哪个投资老板塞进来的。”   郁礼捏紧手上的塑料袋,曲起手指敲门。   “你们要的奶茶我带回来了。”   周围的人一窝蜂涌过来,郁礼被她们挤出去。没几十秒的时间,整袋奶茶就被刮分干净,这袋奶茶的钱是他出的,虽然不多,可看到这群人理所当然的态度,加上刚才那番话,他心里头不太舒服。   有人朝他瞟了一眼,转头对其他人挤眉弄眼说:“郁礼呀,我今天身上没带零钱,这钱改天再给你咯?”   郁礼整理桌上的文件,头也没抬,“没事,我刚来没请过大家什么,喝一杯奶茶希望你们别嫌弃。”   她们笑出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语气中还真的没有一丝客气。   他沉默地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有人在隔壁敲了敲,郁礼转头,有个女生给他递过钱,小声说:“你别理她们,她们就这样,久了就不会管你了。”   她笑了一下,看上去害羞,“我叫萧琴。”   郁礼把钱推回去,“你好。”   生气是不会的,总归是一群女生,一个办公室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骂起来。   萧琴说:“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我办公桌就在你隔壁,哎,她们喝完奶茶过来了,我先工作。”   郁礼对她笑了一下,想着幸好这里还有正常人。   ——   下午他出去送了几份文件,气温炎热,一趟跑下来,回到公司时大家都在对着镜子补妆等下班时间,唯独自己大汗淋漓的站在门外。   郁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下班回到公寓楼,他受不了身上的汗味一直在浴室里冲冷水澡。   每洗一次澡,都叫他在痛苦的边缘挣扎一回,这是他的噩梦,避不开的噩梦。   他不敢触碰那多出来的地方,冰凉的水流不断冲刷,刺激着他敏感又脆弱的神经。他颤抖着趴在墙上,手指捏得发白,从头到脚染起一层羞耻的红。   才洗完澡,身子又出了一层汗。   郁礼裹着睡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乱成一团,一会儿是郁家的人,一会是蒋长封,一会又是公司里的同事。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他却毫无睡意,体内有一股无名燥火急需发泄。   他猛的从床上起身,径直走向衣柜,打开一层隔间。   隔间里放有十几条裙子,有颜色艳丽的,也有清新文艺的,他缓慢抚过一条又一条的裙子,眼睛透出朦胧痴缠的情意。   他看着这些裙子,就像在看着他心爱的情人,最后他挑出一条玫瑰红的长裙,接着拿起一顶长卷的假发。   镜子里的他笑得有些诡异,眼里却燃了火。   故事中灰姑娘会在午夜时变身,郁礼褪去睡衣,他不是灰姑娘,却迷恋变身的滋味。   像毒,上瘾。 第6章 英雄救美   深夜十二点,马路上格外寂静,橘黄的光线洒在路面,整条道路望去空荡而朦胧。   一抹高挑的红色身影立在路旁等候,风扬起他的裙摆,红色裙摆之下,隐约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   郁礼下楼前预定好出租车,在楼下等了约莫十分钟,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   西城边有条著名的酒吧街,他开口让司机师傅送他到那边时,很快引来对方惊诧的目光。   司机师傅四十来岁,女儿和他差不多大。他面色古怪地说:“小姑娘,大晚上去那些地方不安全。”   话是这样说,司机照常启动车子,可在路上,仍试图对他做出劝解,看那手的姿势,只要郁礼说不去,他这方向盘随时打转回头。   可不是小姑娘呢,郁礼换上一身红色长裙,柔软的布料贴身裹着高挑修长的身子,长卷的发披散在前胸后背,整个人就如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司机师傅虽然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出于对美的欣赏,刚才见到郁礼的第一面,那眼睛都是看直了的。   这么个漂亮的姑娘单独去酒吧那种地方,不得把狼都招来呀。   司机师傅忧心忡忡,他好心劝解让郁礼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谢谢大叔,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异装癖,仅少数人有的癖好。   这层伪装是他的保护色,一旦披上这层伪装色,郁礼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释放出内心的另一面。   女装的他谁也认不出,他就像绽放在黑夜中的红玫瑰,美丽的,却也是高贵而不可侵犯的,他可以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拒绝他厌恶的人,事过之后,谁都找不出他这个人的存在。   为所欲为,谁不喜欢呢?   ——   酒吧格外热闹,灯光闪晃,摇滚乐震耳欲聋,一群年轻人在舞池下贴身拥抱舞动,肆意挥洒荷尔蒙激发出来的热情与汗水。   郁礼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调酒师给他调酒的时间,就有几个男的往他围拢,问需不需要陪伴。   长夜漫漫,在这里找乐子的人都是放开了玩的,看对眼,开间房来次一夜情,爽过之后各自拍拍屁股走人,谁也碍不着谁。   郁礼喝酒归喝酒,他喜欢这种置身在热闹中却又不参与的氛围,吊足别人的心,让这些觊觎他的人垂涎却吃不着,令他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之感。   过来勾搭的人又一次被拒绝后,调酒师把酒送到他手边,笑说:“刚才过来的几个人背景都不错,虽然爱玩不过也有自己的规矩,不会有麻烦的。”   郁礼端起酒杯轻啜一口,他啜得缓慢,故意在酒杯上印下鲜红的唇印,对调酒师抛了个眼神,双眼含笑,压低嗓音说:“看不上他们。”   他的眼睛笑起来清澈又撩人,嘴角挂着慵懒神秘的笑,就像一只喝醉酒的波斯猫。调酒师被他勾的心里麻痒,情不自禁往前压低身体,暧昧地盯着他,低声说:“你看我怎么样?我的技术不赖,保证让你很舒服。”   郁礼嗤笑,拂开他的手,前一秒还风情万种,后一秒就冷艳起来,“调你的酒去。”   调酒师摇头,“真可惜,那请问美丽的小姐还想再喝什么酒,我请你。”   郁礼笑说:“我有的是钱。”   说着,他把钱包往豪气台上一拍,“来酒。”   酒是个好东西,穿肠肚却不过人心。   郁礼断断续续喝到凌晨两点,才起身要回去。他喝得有些多,醉意上头,眼睛像被隔上一层雾,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离开时服务生帮他喊了辆车,他在外头边吹风醒醒脑边等,今天鞋跟穿高了,硌脚,有点疼。他在马路边找了张椅子靠坐,就这会儿,眼前突然一暗,出现几个人影。   抬头,不久前在酒吧被他拒绝过的三个人居然跟出来了。   “你们想做什么。”   他叫的车还没过来,眼前这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脱身,郁礼喝醉了心里烦闷,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其中一个男的哼笑,意味深长说:“我们能干嘛,你说男人和女人能干——什么?”这人说完还故意弯腰对着他吹了一下,一嘴的酒气,“当然是干你啊哈哈——”   郁礼冷脸以对,声也不吱。   得不到郁礼回应,三人从嘲笑转为干笑,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有人呸了一声,怒骂:“你这婊子,别给脸不要脸,小爷几个看得上你,是你走运。”   郁礼站起来盯着他们,眼里闪过轻蔑的嘲意。他的个子本就不低,此刻穿了一双高跟鞋,比这几个人高出半个头来,独身和三人对视,气势十足。   他冷笑,“就凭你们?”   “你们也配?”他随身携带的包里装有一瓶香水,琢磨着这瓶香水今天要浪费在这几个人的眼睛上了。   午夜的街头,独行的‘女人’和几个男人对峙。   郁礼将手探进包里按紧了香水,正准备动手,后方突然插进一道车喇叭的声音。   来人连续按了几下喇叭,似乎喝醉了,语气不耐烦。   “搞什么,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郁礼循声回头,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时不由一怔,这车牌号如果他没记错……   车窗降下,里面坐的人,不正是蒋长封。   他捏紧香水瓶,想不明白,究竟要有什么样的缘分,才会和这男人接二连三的巧遇,真是阴魂不散。   蒋长封开门下车,径直走到他身旁站定。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飘来,郁礼忍不住扭头看他,暗自腹诽,这人居然还酒后驾驶,不怕把命送了么。   不怕送命的蒋长封手插在兜上,眼神冷淡的扫过眼前三人,最后锁定在中间那人身上,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开口:“小刘公子好雅兴,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在大街上兜风呐?”   实建兴业的刘老总没少找他合作过,好几次身边都带上他儿子混眼熟,生意场上的交情多靠利益维持,蒋长封让实建兴业狠赚过几笔,且不说之前的合作,按辈分年纪,眼前的刘昌鸣还得叫他一声叔,只是蒋长封并不想给对方喊他叔套交情的机会。   刘昌鸣一声叔没能叫出口,就让蒋长封摆手打断。   “回去休息吧。”   刘昌鸣不甘心把目光锁在郁礼身上,胡口乱诌:“她是我女朋友,刚才闹了点矛盾,我现在送她回去好好深入了解一下。”   蒋长封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小姑娘时,突然语塞。   恰好这时郁礼叫的车过来了,就停在蒋长封车后等他。   郁礼扭头看蒋长封,“我回去了,另外,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蒋长封却问他:“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郁礼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面上却装出烦躁的样子抚弄头发,尽量遮挡好他两侧带点婴儿肥的脸颊。   发型可以伪装,服饰可以伪装,唯独他这张成年后婴儿肥都没消下去的娃娃脸需要遮掩住。   “大叔,你想多了。”   不给蒋长封细究,郁礼很快坐进出租车,怕这人再多看两眼能认出他。   他摸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让司机开车走时,想了想,忍不住把脑袋探出去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人,说:“大叔,如果你想活久一点,我劝你别醉酒驾驶,就当是你替我解围的忠告。”   蒋长封被这两声大叔弄得一愣一愣,等反应过来,小姑娘早离开了。   正值三十五的“老男人”阅人无数,蒋长封摩挲下巴,还别说,那小姑娘挺漂亮的,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她眼熟。   脚下一动踢到什么东西,蒋长封捡起来看,是一瓶香水。或许是那小姑娘不小心掉的,他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眉梢跳起。   拥有敏锐观察力的男人纳闷了,这香水味,怎么闻着也怪熟悉的。 第7章 他的魅力   H市气象台发布了红色高温预警,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将迎来今年最热的阶段,高温酷暑,烈日灼炎,大多数人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冷饮避暑,郁礼却要顶着毒辣的太阳出去送一份重要的文件。   刚才负责人急急忙忙拿着这份文件交待他要在下午四点前送到乘风集团老总的手上,说是会议急需的文件,他从外面回来坐下没二十分钟又得赶出去,在楼下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距离四点还差十五分钟,出租车被堵在乘风大厦一条街的距离外,前方的道路发生故障正在紧急维修,郁礼频频看表,五分钟过去后仍然不见通行。   四点钟就要到了,他让司机提前放他下车,往乘风大厦的所在地跑去。   马路被强烈的阳光烤得热气从脚底下蒸腾而起,隔着鞋子,脚底板阵阵发烫。   一条街跑了郁礼七分多钟,赶到乘风大厦,憋在胸腔的气来不及喘出,就立刻问清楚前台他们老板的办公室在几楼。   气温炎热,郁礼一身大汗遭到前台小妹的频频白眼,她慢悠悠说:“我们老板在开会,你要见他,有提前预约吗?”   郁礼边摇头边喘气,想起身上带的东西,连忙晃动手上这份文件,“我是过来送文件的,我们负责人说你们老板开会急需它。”   前台小妹一听,忙端正神色,刚才上头确实打电话下来说一会儿有人送重要文件过来,她告诉郁礼楼层,还递给他一包纸巾让他擦汗。   郁礼抵达二十八楼时外面已经有人在等他了,见他走出电梯,对方马上迎身上前,急忙问:“文件呢!”   郁礼递给他,“这里。”   “辛苦你了,那边有个空出的会议室,你可以去休息休息。”匆匆说完,这人就拎着文件拐进里面的办公会议室。   郁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能清晰感受到背后的汗一滴一滴沿着脊背流下。   太热了,体内仿佛憋着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嗓子眼张开,随时能喷火。   办公司这会儿没人,应该是都去开会了,找不着人,郁礼只好自己在办公室里找饮水机,他端着装好的水往刚才那人指的方向过去休息,冷气袭来,和体内的热气打架,身体每一处的毛孔都舒展开。   他坐下歇了一会儿,缓回来后才将刚才那口闷在胸口的气喘出。   汗息后,一股淡淡的汗味挥之不去,郁礼自己闻着不太舒服,习惯性往口袋一摸,才想起他喜欢的那款男士香水两天前丢失了。   那款香水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买不到,想到重新再买,还得等一段时间,没办法,只能怪自己大意。   郁礼为他的香水伤神片刻,很快又被会议室的设计风格吸引注意。   乘风不愧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光是一个会议室,在装修上都有它独特的风格气派,他欣赏着,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郁礼闻声回头,眼睛倏地瞪大。   来人一身正装,肩宽腿长,浅灰色的条纹衬衣被宽阔的肩膀衬得十分有型,眉骨上的刀疤被微微零散的碎发遮住,看到他,这人轻锁的眉头松开,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蒋长封说:“还真是你,刚才送文件过来辛苦你了。”   郁礼心底隐隐冒出一些念头,“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蒋长封笑了一下,“我的直觉,你信吗。”   郁礼:“……”一个成熟的大男人和他讲直觉。   语塞半天,他干巴巴开口:“这里的大老板也是你?   ”   蒋长封随意摆手,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如你所见。”   “……那你不去开会吗?”   蒋长封在他旁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冷笑出声,“让那帮人在里面好好反省半个小时,一个项目出了这么大的漏洞没发现,我拿钱白养他们呢。”   郁礼:“……”   这人冷漠的神情配上这张脸,真的凶。察觉出他的惧意,蒋长封很快换了副柔和的神色,“我吓到你了?”   郁礼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他抓起水杯喝水,被呛了一口。   “当心,不够的话我让人送水进来。”蒋长封用眼睛把人上下看了一遍,舒展的眉头拧起,“怎么满身都是汗,你该不会是跑来的吧?”   郁礼低头嗅了自己一下,不确定问:“味道很大么?刚才路上堵车,赶时间我就跑来了,没有跑太久,也就七八分钟。”   蒋长封叹息,“现在室外温度四十度以上,顶着高温一下子跑了一条街,换作体质差些的人,早就晕在路旁边。”   郁礼赞同他的话,嘴巴动了又动,接不下话。   这人坐在他旁边,呼吸时只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又休息了两分钟,他说:“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蒋长封拉住他的手臂,“等等。”   男人的手指有力,郁礼试图挣扎,竟没能把手抽出来。   他背对方站定,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虽然他帮过自己几次,总归也没熟悉到特别的地步啊,甚至,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蒋长封打了一通电话,没半分钟就结束了。他转头对郁礼说:“今晚请你吃晚饭,赏叔这个脸吗,就当今天送文件的事叔谢你。”   郁礼轻缓地呼出一口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手臂继续试图抽开,还是挣不动。   他能感受到蒋长封的目光一直锁着他,没有丝毫压迫性。   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郁礼纳闷了,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郁礼一动不动,蒋长封轻叹,转身站到他身前,眼神柔和,“小礼该不会是真的怕叔叔怕到这个地步吧,郁明空那家伙以前损我面相不好,建议去整容,说以免吓坏小朋友。”   郁礼:“……”   蒋长封又说:“我刚才打电话到办公室让人给你放会假。”   被这人先斩后奏,郁礼有些生气,却没开口说他。   他觉得蒋长封这人太奇怪了,说他霸道,可是很多小事会事无巨细的询问他,说他贴心,这会儿又不经过他的同意把事情做出决定。他完全跟不上这人的节奏,懵懵懂懂时,居然跟着他的节奏来,答应一起吃晚饭。   会议很快结束,蒋长封常年在公司工作,到了年底,忙起来就把办公室当成卧室,因此他让人在办公室里专门隔出一间卧房和浴室,郁礼被他带进来,他找出一套休闲的衣服,说:“你一身的汗,先洗一洗吧,出完汗衣服黏在身上也不舒服。”   郁礼把衣服推回去,他这副奇怪的身体不敢在陌生的环境下冲洗,他怕。   他怕这个秘密被人知道。   “不碍事,我随便擦一下就好。”   蒋长封说:“真不洗?”   “嗯!”   郁礼不愿意,蒋长封也不好强迫小朋友。他比对方大了十二岁岁,三岁一代沟,这都好几个代沟了,若再管太多,只怕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不高兴。   晚饭时蒋长封和郁礼谈及郁文嫣的生日宴,早在前几天,郁礼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劝太爷爷回家和郁文嫣一起过生日,而太爷爷只同意和他一起去。   听到蒋长封问,他就说:“我跟太爷爷一起回去。”   蒋长封对郁家的事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却不好当着郁礼的面说,加上郁明空是他朋友,也得碍着他的交情装作不知道。   蒋长封转开话题,郁礼偶尔配合的应两声。   他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会带动气氛,他不会主动跟人交流,许是避免他尴尬,所有话题都是蒋长封开的,遇到他听不明白的,蒋长封也会给他耐心解答,像朋友间的相处,也像给他引导的长者。   一顿饭把他的心防除去七七八八,回去时郁礼和蒋长封交换了手机号码。   或许,他可以试着和他交朋友也说不定?   当晚,睡前郁礼收到了蒋长封的微信,他客气回了对方的消息,发现蒋长封新换了一个头像,他的侧脸。   蒋长封是那种长相硬朗的男人,他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冷悍不敢接近的压迫感,头像里是他那半边没有刀疤的脸,眼眸微垂,不知道在看什么,给人一种专注柔和的感觉。   他真的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至少,郁礼更希望自己能长成像他那样的,而不是如今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 第8章 叫一声叔   郁文嫣生日当天,郁礼下班后才赶过去。   生日宴设在庭院中,他到郁家后宴会还没开始,暖色柔和的灯光铺满整个庭院,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在席间低语交谈。   他穿过人群,进了屋内想找他太爷爷,不料撞见坐在沙发上的郁振江。   郁振江正在大厅里和客人谈话,余光看到他进来,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郁礼稍作犹豫,走近后才发现太爷爷也在。   “太爷爷,您的身体还好吗?”   郁振江面色微冷,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给郁礼介绍旁边的人,说:“这是齐老先生,之前我们家举办的拍卖会展,多亏有他的帮忙才顺利进行,过来和齐老先生打声招呼。”   郁礼和眼前的老先生礼貌性打过招呼,他面相温和乖巧,这样一副容貌很容易招来长辈喜欢,俗称讨眼缘。   齐老先生对他微笑致意,“这是小薇的孩子吧?眉眼完全遗传了小薇,很像。”   郁淑薇在圈子里是有名的才女,她的画极具灵气,当时和赵家公子的婚事传出后还一度成为佳话,所有人都等着参加这对郎才女貌的婚礼,不想世事难料。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斯人已逝,所有人都不好再对逝世的人说些什么,可对郁礼的出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抱有看热闹的心情围观。   好面子的郁振江除了郁礼回来那会儿让他在圈里人前露过一次脸,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对于他只字未提,显然不想让其他人见他。   若非此次郁文嫣的生日需要太老爷子回来,而太老爷子又只愿听郁礼的话,这生日宴,断然不会让他出现。   今晚其他人见到他,只怕回去后又在背地里胡乱说他们郁家。   郁礼隐约察觉到郁振江的不悦,他低声和太爷爷说了几句话,才小声退出去,在外头吹了会儿风。   郁礼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相反,他对郁家无爱无憎恨,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会受伤。如果可以,他愿意离郁家远远的,过他自己的生活,可如今不行,太爷爷需要他。   而他,目前无法想象出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情形。   =   生日宴八点准时开始,郁礼随意挑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郁文嫣站在台子发言,她今天的打扮娇俏可人,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像一株清晨中绽放的花,嫩得能掐出水。   郁文嫣很会说话,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场上的气氛带动起来,小女生的心思藏不住,几句话的时间,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扫向蒋长封那边,多少都猜出她的心思。   郁家一家人也极力撮合两人,此情此景,蒋长封四两拨千斤,对转到自己头上的话题游刃有余应对,既不会伤到郁家的面子,也不会让这事落在自己身上。   一番长谈下来,反倒让郁振江不再好意思对蒋长封频繁提起此事,年轻人之间的事,主要还需要靠他们自己去争取。   郁山鸣老了,不喜欢他们绕绕弯弯的说话方式,扫了一圈宴桌的人,开口就问“我的小乖孙呢?”   郁振江说:“爸,提他做什么,先吃点东西,兴许他跑去哪里玩了,小孩子贪玩没什么。”   郁山鸣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一跺,“小乖孙才不贪玩,是不是你又不让他上座?”   老人家的情绪不容易控制,稍微动气嗓音就洪亮起来,引得附近宴桌上的客人纷纷注视。   面子是小,郁礼担心这样下去太爷爷血压会升高,连忙从角落站起来走出去,安抚老人,“太爷爷,我在这里。”   郁山鸣把他招到手边,没有多余的座位,就让阿姨进屋拿了一张新椅子出来。   郁礼顶着一群人的目光,脸色镇定地坐下了。   旁人看不出来,另一侧在座的蒋长封却看出他在犯紧张,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捏得死紧,脊背绷得很直,像只随时备战却不出战的小兽。   郁礼察觉到身侧的目光,稍微瞥过头,和蒋长封的视线空中碰撞。   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只一眼,芒刺在背。   只怕他再多看一会儿蒋长封,对面的郁文嫣要过来给他泼酒了,郁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脑补之后轻笑一声。   郁山鸣问:“小乖孙什么事这么高兴?”他又说,“最近工作顺不顺利?”   太老爷子问话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开口,长者最大,尤其在外人面前,和气相处,不能失了面子。   因此大家随着郁山鸣把目光把注意力放在郁礼身上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又紧张了。   席间有客人问他多大了,郁山鸣替他回答,很快有人说给他介绍对象,趁着还年轻,多把握住机会,就像郁文嫣一样。   话题踢皮球似的转来转去,郁礼全程无话,时有时无的目光从蒋长封的方向落在他身上,等他转过去看,那人却在若无其事的喝酒,和别人谈笑风生。   这样的男人,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郁礼郁闷不已,直到郁明空以兄弟叙旧为理由叫他一起出去吹风。   离开宴桌,郁明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旁人看不清楚的事,他作为蒋长封的好友却看得明明白白,把人带到阳台边,郁明空双手反撑在栏杆上,眉头皱紧,问郁礼,“你和蒋长封是什么回事?文嫣喜欢他,家里又有意撮合,你别胡来。”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指的无非就是男人和男人。   郁礼给郁明空这样一说,急得脸都涨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他迫不及待地出声,“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太过分。”   郁明空说:“没有关系你们会在桌上眉来眼去?”   蒋长封的性格他是了解的,随和不羁,目标明确,认识他十几年没见过他跟男人在一起过。因此郁明空从没往同性恋这方面想,可如今见到蒋长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个表弟身上,他担心郁礼为了报复郁家,从而故意接近蒋长封。   郁礼被郁明空这句话激怒,灯光照射下的两只耳朵红通通的,像一只愤怒的兔子,可兔子急了会咬人,而郁礼却不会咬人。   他说:“我和他没关系。”   他们,他和蒋长封,连普通朋友熟悉的地步都还没到。   郁明空不以为然,“这样吧,我重新给你安排另一份工作。”   “凭什么——”郁礼终究还是吼了出来,“我是人,不是你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玩具,你们让我出国,好,我出了,让我做你安排工作,为了太爷爷,我去。现在郁文嫣办不到的事抢不到的人,怪我头上了?”   他的眼睛里飘过一丝受伤,“郁明空,你敢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说话吗。”   郁礼从来不当着旁人的面显露其他情绪,哪怕有人说他是私生子,一直以来他也是温和乖巧的,此时突然说出这番话,郁明空被这样子的表弟弄得语塞。   其实郁礼并不欠郁家什么,错就错在他是郁淑薇的私生子。郁明空心里明白,就算他是私生子,要怪,要抬不起头的也不该由他来承受。   只是,人心都是偏的。   下雨了,哗哗的雨水浇灭生日宴一半的热闹气氛,宾客转场到大厅内,郁礼已经无心留下,他找太爷爷说了会儿话,知道郁振江会把老人家安全送回疗养院才离开。   这段别墅区不好等到车,冒着雨他在路上奔跑起来,鞋子踩在积了水的路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他越跑越快,眼睛被雨水模糊,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   车后有光束打在身上,他转身,就看到停在后方的黑色轿车。   郁礼往回走,他停在车门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勉强睁眼和车里的人对视,“能不能送我回去。”   “叫我一声叔听听?”   “叔。”   蒋长封笑了,“上车。”   车上他递给郁礼干毛巾和干衣服,郁礼没问这衣服哪来的,闷不吭声换完,脸上写着他不想说话。   公寓楼前的那条路车开不进去,郁礼下车时蒋长封也下了车,默默走在他身后两三米外的距离。   他回头看这人,路灯的光线在雨水的交织下不算明亮,可蒋长封的眼睛仿佛带着火,亮得很。   郁礼想让他不要再这样看自己,又担心是他自作多情,想起今晚郁明空对他说的话,他克制自己的胡乱猜测,慢慢折回去走在蒋长封身后,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身材高大挺拔,看上去那么直,应该不会是个gay。   夜色中只听蒋长封笑出声,“小朋友,走快点吧,不然没到家衣服又湿透了,如果走不快,叔叔可以背你。”   郁礼飞快地迈起大步子,突然又听这人问:“小朋友,你有没有妹妹?和你长得挺像的那种妹妹。”   郁礼心头一紧,回头瞪了他两眼,“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已经走到公寓楼下,他怕从这人口中再听到其他问题,匆忙道别就跑上楼了。   蒋长封目送郁礼上楼,他摸了摸发上的雨水,停在原地若有所思。 第9章 爱情三十六计   郁礼回到公寓楼,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给蒋长封发了条微信,他盯着对方的头像等了几分钟,这一次蒋长封竟然没有回他。   之前他和蒋长封发微信这人都是秒回的,难不成手机进水了?可刚才他送自己来时也没见到其他异常呀,怎么突然就不回消息了?   莫名涌现的心理落差让他不太适应,捧着手机又盯了一阵,直到十二点过去,郁礼才把手机关机睡了。   第二天起来,才开机他就收到了蒋长封的回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四分回的,可真够晚的,难不成这人送他回来后有事情出去了?   郁礼捧着手机胡乱猜想,就这会儿的时间,微信又来了新的消息。   “头疼。”   他定睛一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三十七没错,再看上一条距离现在不到三小时的消息,忍不住问他,“你醒那么早?”   蒋长封靠在床头忍俊不禁,“你也挺早的,我昨晚才送你回去,朋友就来了电话喊我出去喝酒,喝到三点才散伙,看到你的消息已经很晚了。”   没有立场点评对方的私生活,郁礼憋了足足几秒,礼貌性回他,“饮酒过度伤身,好好休息吧。”   “没睡好,现在感冒,头疼。”   “家里有体温计吗……”消息没发出,他把这句话删去,重新编辑,“去医院看看。”   消息发出,蒋长封又不回他了,郁礼等到七点,才去卫生间里洗漱准备上班。   昨夜有雨,早晨气温还是清凉的,一到白天,日头就毒辣起来,H市的白天与黑夜如同两个季节短暂交替,天气变化太大,办公室里不少人中招,郁礼一只脚踏进去,就听到一阵咳嗽、擤鼻涕的声音。   早上开会,一听,他们的负责人老莫说话时声音格外沙哑。   整个办公室突然病倒一片,郁礼成为外出的跑腿主力,送文件取资料买东西,屁股从早到晚就没沾过椅子,这几天跑下来,他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不少,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时间,总是无意识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叮咚——   提示音响起,郁礼立即打开。   “我亲爱的小兔子,下个季度的稿子画好了吗?”   居然是那家伙。   郁礼气恼地回复,“都说过别叫我小兔子了。”   打完,他又补充,“没画。”他这段时间太忙,忙着上班,陪伴太爷爷,应对郁家的人,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蒋长封,他的生活向来单调枯燥,哪里有像现在这样事情一茬接一茬,回国以来这口气就没能舒服地喘出来。   那家伙回,“他们为难你了吗?”   “算不上为难,稿子我今晚就开始画,争取早点发给你。”   “你休息几天。”   “不行。”   “我是老板,我说行就行。”   那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作风,郁礼关掉消息,索性不再回消息。   他一会儿还要跑到东城区拿学生资料,今天早点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就能构思设计稿,灵感源于生活,无论是酸的苦的甜的辣的,都是他设计的源泉,这段时间他遇到不少事,灵感倒是不少。   郁礼笑了笑,任由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   周末前一晚他开始通宵赶稿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的全喊外卖,画累了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睡醒继续赶进度,周日上午他把稿子的进度发给那家伙看。   邮件才寄出,那家伙几乎秒发消息给他。   “你通宵了???”一连三个问号,郁礼能想象出那家伙假如此刻现在他前面,语气一定很浮夸大声。   还没想好回他什么消息,电话就过来了。   “闻鹤。”   对方应他,“我好久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声音还是那么动听,你是不是刚睡醒?听上去带着迷惑人心的沙哑,哦~亲爱的,你这是在勾引我。”   郁礼:“……”   闻鹤不是第一次这样调侃他,可听久了,他还是觉得为难,“闻鹤,说点正常的,你再这么说,我就挂掉电话。”   闻鹤连声制止,“我不说我不说,我就是太想你,一时没管住嘴,你别挂电话啊。”   郁礼听他说完,隔着电话还听到啪啪的两声,闻鹤说:“我给自己打了两个耳刮子跟你道歉。”他又说,“回去这一阵子过得好吗?”   郁礼盯着窗外,“挺好的,我自己搬出来住,离太爷爷的疗养院很近,坐十五分钟的公车就到公司。”   闻鹤笑出声,郁礼说话还是和从前那样,一板一眼又会乖乖的把他想问的问题全回答了,他看着沙发上的大兔子布偶,“家里少了你一个我都住不习惯。”   郁礼缄默,有的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摆在眼前的感情他不能接受。   另一头的闻鹤同时沉默起来,过了会儿才说:“可能你不想听,不过你离开之前我说的都那番话都是真心的,我现在身边没人,还在等你。”   郁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别等我,不可能的。”   闻鹤嗓音加重了,“为什么?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明明也喜欢男的。”   他捏紧电话,“别说了,我喜欢男的不代表我就要……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让我难堪,我真的不可能答应你,抱歉,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啪嗒,这回是闻鹤先挂掉电话。   那样一个大咧咧爽朗的人都被他气到,郁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逐渐恍惚。   他轻声喃喃,“我是个怪物啊。”   男不男,女不女,怎么可以拥有那种感情呢?会把人吓坏的吧……   ——   郁礼在A国生活的那段期间,认识了闻鹤。   他上高中后就尽量少用郁家给他的那张卡,后来念了大学就拿奖学金及打工挣的钱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直到后来他搬出郁家给他安排的房子,找房子租时遇到他的房东,闻鹤。   闻鹤出租房租的信息很有个性,价格极低,要求只有一个,满足了就能租住。   当时他看到要求上写着只要是看顺眼的人就能久住时无语了好久,最后迫于手头拮据,不得不抱着试试的心理过去找他。   两人相互见面的第一眼,闻鹤就同意他住下了,原因是他长得很像闻鹤沙发上摆的那只大兔子布偶。那会儿他还不知道闻鹤是个爱兔成痴的人,偏偏还养一只死一只,以致于不敢再养,只能往家里买各种各样的兔子布偶。   当时郁礼跟大兔子布偶大眼瞪小眼对视好久,才决定在闻鹤的房子住下,出于占便宜弥补的心理,他主动要求包揽完生活上的杂事,愣是把闻鹤搞得以为自己找了个小保姆回来。   闻鹤比他大几岁,他在学校和打工地点间两点一线,回到家做饭清扫,而闻鹤专注捣鼓他新成立的工作室,两人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多说了会儿话,其余的时候就没怎么交流过。   直到有一次他打工的地方老板不给工资,他性子又执拗,被老板喊人打了一顿,最终揣着老板故意“施舍”给他的钱回家了。闻鹤看到他被打就问明情况,问过后才知道他这几年打了不少份黑工。   出于怜悯的心理,闻鹤让他到他的工作室干杂活,郁礼一干就干了好几年,没想到短短的几年,竟然干出一番成绩。   他和他母亲一样在画画方面极具天赋,可他画的不是常见的画,而是设计,出于他那见不得光的异装癖好,他不敢出去买女装,衣服全是自己设计的,当时闻鹤无意看到他的画稿,把他抱起来夸得天花乱坠,人都被夸懵了。   也从那时起,他成为闻鹤工作室里的一名服装设计,闻鹤对他很好,甚至没有太多要求,只要把每个季度的设计稿按时交过去,其他的都随意。   那几年他怕身体的秘密被闻鹤发现,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后来他有一次撞见闻鹤在看男男毛片,被那家伙硬拉着一起来,看就看了,最难堪的是他有了反应,想起来,闻鹤知道他喜欢男人时那眼神可真复杂。   直到他回国的前一晚,闻鹤找他喝酒,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交往。   郁礼心中苦涩,他喜欢男人,可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怎么能去害了人家?   闻鹤很好,自己与他无缘罢了。   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牵回他游离的思绪。   拿起来看,蒋长封打过来的。   前几天等不来这人消息突然给他打电话,郁礼心里突突发紧,一口气闷在肺里接通。   隐约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他听到蒋长封的嗓子跟冒了火似的,低沉而干哑。   “蒋长封,你怎么了?”   那头的人沉沉笑了一声,“前几天还叫我叔,今天就改叫名字啦?   ”   郁礼:“……”   蒋长封说:“不逗你了,我好像发高烧了。”   “小礼,叔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发烧(发骚)了,要抱抱亲亲才好   小礼:= =。 第10章 搂搂小腰(小修捉虫)   郁礼从床上坐起来,头顶的发丝翘起一小撮,想也没想,开口就说,“那你去医院看看吧。”   蒋长封故意发出一声苦叹,“以我目前的状态没办法开车,这会儿头晕沉沉的。”   他似乎在做什么事情,过了几秒才说,“刚量过体温计,三十九度七。”   高烧呢,郁礼问他,“你住哪里,我陪你过去。”   蒋长封弯起嘴角,郁礼的话正中下怀,小朋友卸去戒心后,有点好哄骗啊。博取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小朋友的同情心,这可怎么是好,有点负罪感了。   他说:“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我等你。”   郁礼收到短信后,发现蒋长封住的地方距离他这并不算远,打车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他收拾完自己就出门,在附近的早餐店顺手买了两份早餐。   蒋长封住在西城区的一带别墅区,地方绿化环境很好,郁礼拎着早餐刚到,蒋长封就亲自过来开门了。   男人身上披了一条蓝色的薄毯,发烧的缘故,从耳朵到脸颊,蔓延出一层薄薄的绯红。   见到郁礼,蒋长封笑说:“麻烦你了。”   语气中一丝麻烦的意思还真的听不出,倒是喜滋滋的,刚才涌起的负罪感,在见到人后马上自动闪一边。   郁礼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买了两份。”他一想,也不对,“去医院还要抽血吧,得空腹。”   郁礼不好意思在耽搁,“换衣服吧,我送你去医院,只是我不会开车,打车去行吗?”   蒋长封笑着看他,“你想走路去我都奉陪。”   郁礼:“……”这人怎么这样的,发烧还开玩笑。   “生病就不要开玩笑了。”他发现蒋长封好喜欢笑,明明这张脸适合装酷不适合笑,可是他笑起来,却又没有一丝违和。   等出了门,蒋长封才意识到自己烧得太重。   郁礼怕他晕倒,干脆主动把肩膀借出去,脸上都是担忧,“你扶着我走吧,以前我也发过四十度的高烧,人直接烧晕不省人事,你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路,好厉害。”   搁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好烫,高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侵袭到肌肤,郁礼觉得自己的体温似乎也被蒋长封感染升高了几度,把人撑到外面,他叫过来的出租车已经在楼下侯着。   两人并肩坐在车后座上,平时一个人还好,此时身边多了个身材高大还发高烧的男人,郁礼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随之稀薄起来,吸进肺里的气都是热乎乎的。   车后座对于蒋长封这样体型高大的人显得有些小,他不舒服的动了一下双腿,郁礼垂下的眼睛不由落在他的长腿上。   蒋长封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比起西装革履时给人不敢靠近的距离感,这身打扮倒减少他的几分凌厉冷悍……   郁礼看入了神,接触到对方转过来的视线后才反应回来移开眼睛。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因子。   郁礼不是能主动挑开话匣子的性格,蒋长封见他脖子越来越红,在他快把自己憋死时,说:“今天谢谢你了。”   郁礼头轻晃,“这没什么。”   他扭头往车窗外盯着,没看到在他晃头时蒋长封的眼珠随他轻晃的耳朵转了两下,从眼角荡漾出浅浅的纹路。   到了医院,蒋长封先去抽血做检查。郁礼提着早餐等他,抽完血出来后马上让他把早餐吃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蒋长封其实没多大感觉,他经常运动锻炼身体底子好得很,看到小朋友担心的神色,他暗自享受欣喜,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会如此喜欢一个小朋友,铁树开花也不为过。   郁礼转身丢个垃圾的时间,回来就看到蒋长封靠在椅子上笑,他的笑并不明显夸张,很浅淡的笑,不仔细看他根本察觉不出来。   能不笑吗,一路上把小朋友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这烧的可真值当。   郁礼默默看了蒋长封一会儿,不知道高烧四十度有什么可笑的,这人从出门开始就笑到现在,别是烧傻了吧……   点滴吊了四瓶,离开医院时接近下午三点。   两人在外面等出租车,一辆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郁文嫣妆容精致的脸。   “长封哥,我正要去找你呢。”她很兴奋,眼睛一转落在郁礼身上,眉头细微皱起。   “你们怎么走在一起?”   蒋长封说:“我发烧了他送我来医院,刚打完点滴出来。”   郁文嫣一听,“我送你回去。”   蒋长封指指后方:“车来了,我就不麻烦你,等以后有时间再联系。”说着,没给郁文嫣反应的时间,蒋长封伸手一揽,把郁礼往出租车带。   郁文嫣马上从车里追出来,对着开走的出租车瞪眼跺脚。她折回车内把手机翻出来给蒋长封打电话,车上蒋长封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   把一切看在眼底郁礼:“……”   蒋长封面带苦色,“有点吵,医生说我需要静养几天。”实际上医生说的是他身体健壮底子好,没两天就能恢复。   郁礼信了他,郁文嫣和蒋长封如何他管不着,虽然那晚郁明空的话让他有些耿耿于怀,可蒋长封毕竟帮过他。   把人送到家后郁礼就打算离开。   手臂一紧,他回头看着拉住他的男人,想把手抽走,“我该回去了。”   蒋长封贼心不死,“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和我在医院跑一天,辛苦你。”   虽然今天他赚足了小朋友的便宜,用苦肉计搂了对方的细腰和小肩膀,可是,那也不够呀。甜头真是能吃上瘾,不想把人就这么放走。   男人目光炯炯,郁礼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提起来,忙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语气,“我还有工作没弄完,明天一早要交的。”   蒋长封看小朋友那副害怕的神色,松手放人。   是他着急把人吓到了,小朋友好不容易放下的戒备又竖起来,他暗暗叹气:不能猴急,慢慢来慢慢来,他等得起。   嘴不对心,“那你回去小心,到家给我个消息。”   郁礼匆匆答应,蒋长封刚松手呢,人眨眼间一溜烟就跑出去。   他觉得今天的蒋长封烧糊涂了,和平时相比感觉不太正常。虽然对他还是很好,可叫他害怕,却不是从前怕被对方打的那种害怕。   前脚离开别墅楼,手机进来一串陌生号码的提示。   郁礼对陌生号码有种莫名抵触的心理,加上他被蒋长封弄得有点心烦意乱,正犹豫要不要接通,对方就挂掉电话。松口气,手机又开始震动,还是刚才的号码。   一接通,郁文嫣的声音隔着电话立即冲进他耳朵,他把手机拿远一些距离,安静等她说完。   “喂?!你在听吗?说话——”   郁礼点头:“我在听的,你不用太大声,我手机不太好,扩音比较严重,司机都回头看我了。”   郁文嫣被他这话堵得憋在心口的气提不上去更下不来,“你什么时候和蒋长封关系这么好了?”   郁礼往前看了看,司机目不斜视,他才低声说:“我们最多是普通的朋友。”   郁文嫣咬牙,“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郁礼不爱和胡搅蛮缠的人打交道,“那我挂电话了。”   “你敢——”   郁文嫣怕郁礼真的挂电话,忙换了副口气,态度软下来,楚楚可怜,“小表哥,你能不能在长封哥面前多给我说说好话呀?我好喜欢他,我爱他,想和他结婚。”   郁礼:“……”   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似乎更加沉闷,郁礼揉了揉胸口,声音放缓,“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关系,你别问我了。”   “你——”郁文嫣陡然提升音调,很快又恢复正常的语气,“他和你去医院还拒绝我的车,就这关系你还说普通朋友?郁礼,你是在故意跟我炫耀吗?!”   郁礼把电话掐断关机,一颗心七上八下。   郁文嫣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他想问蒋长封,眼前却浮现出刚才这人的眼神,他又不由自主地抗拒。   他重新开机登录微信,朋友圈2分钟前有一条动态,是蒋长封的。   图里是医院给他开的药,附配文字:药苦,心暖。   郁礼盯着四个字盯了好一阵,直觉那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打开蒋长封的对话框,编辑完一段话没发出去又让他删除干净。   今天是怎么了,莫名焦躁。   微信震了一下,蒋长封给他发的信息。   “到家了吗?”   他没回,也有点不想看到这人的头像。郁文嫣的话一直在他脑海盘旋,难不成蒋长封真是个gay?可他都那么“老”了,而且刚才也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呀。   ……   也不对,他搂自己了,虽然是他主动扶他。   郁礼结合郁文嫣的话把自己脑补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是个gay,却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暗恋过其他人,哪懂那些段数。   假如蒋长封真是那个意思,自己该怎么办,答应他?不可能。拒绝他?那他们还能做朋友吗?而且,郁家会放过他吗?   郁礼陷入苦恼,蒋长封还在等他回消息。   他看着频率不快,一句接一句的文字,恍惚想:算了吧,为了避免以后招惹到的麻烦,趁他们还不是要好的朋友关系……   郁礼一狠心,把蒋长封的微信拉黑名单了,手机通讯录没有拉黑功能,他盯着对方的号码看了看,咬牙删除。   以后,就别再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礼:这人怎么这样的,删了删了拉黑。   老攻:刚发完烧(骚)就发疯了。 第11章 令人心动   郁礼顶着一头汗回来,刚踏进办公室,同事就对他不停使眼色。   “怎么了?”   “老莫让你回来去他办公室一趟。”   郁礼放下东西过去,进了办公室一看,等他的人居然是郁明空。   听到动静,郁明空转过老板椅面对他,说:“我一会儿去看太爷爷,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他话一顿,把郁礼从头到脚打量之后,浓眉微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上还全是汗。”   郁礼肤色白,被晒过后整张脸显得红通通的,就连脖子也红,看上去跟皮肤过敏一样。   他指向桌上放的餐纸,“刚出去交接完东西回来,不介意我擦汗吧。”   郁明空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他,郁礼接过,礼貌性道谢。   他在郁家的人面前永远保持这副幅温温和和的模样,哪怕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些不好听的话,他似乎听进去了,好像也没听进去,别人都以为他好欺负,郁明空却直觉他是真的不在乎郁家的东西,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会受伤。   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郁明空看着他,“这里有人为难你?”   郁礼否认,“交接东西需要有人出去,外面太阳大,总不能让女孩子跑出去,我是男人,晒晒也没事。”   郁明空沉默,郁礼就跟他说:“想不出和我说什么不用勉强去想,如果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劝太爷爷,我也不是不答应。”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郁明空如鲠在喉,“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郁礼应声,小声说:“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郁明空,想和对方说不用摆出那副觉得对不起他的样子,话卡在喉咙,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   下班后郁明空开车在公司楼下等他,出入的职员看到停放在路旁的豪车纷纷注目,有的人还特意等了一会儿,猜测车主人是过来接哪个人的。   郁礼到了楼下没马上过去,等人走得差不多郁明空又按了几次车喇叭,他才过去拉开后门。   郁明空做事一向直接,开口就说:“怎么还要等。”   郁礼认真回答:“这样不太好。”   车是豪车,假如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车,显得太招摇。他是不在意公司里的人怎么说,可他也是个人,心终究是肉长的,不在意并不代表不会难受,本来就不是张扬外向的性子,被人议论,他不说,却会感到不自在。   郁明空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车拐到超市时买了些太爷爷平日喜欢吃的水果,他本来还想买束花,郁礼告诉他:“太爷爷不喜欢这个,买过去他要说你浪费钱。”   郁家三代下来经济条件都不错,郁明空没走上老一辈的艺术之路而是开了公司,更谈不上缺钱。可太爷爷一直保持着节俭精神,无数次告诉他们钱要花在实用的地方才有意义。   郁明空把挑选好的花放下,“那就不买了。”   ——   郁山鸣正在院子里和其他老人下棋,暖光的灯光铺满整个大院,不少老人坐在树底下吹风聊天,夜里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西城区大部分的自然环境保护很好,草丛中隐隐约约闪过萤火虫萤绿的光芒,和城市中心的夏夜相比,多了几分乡下田园的味道。   有人看到郁礼和郁明空,对郁山鸣嚷嚷:“老山,你的孙子来看你嘞。”   郁山鸣放下手中的棋子,笑呵呵地和他对面的老头说:“我小乖孙来了,明天再和你下棋。”   这个月郁礼来疗养院来的勤快,郁山鸣嘴上说怕他辛苦让他多休息,可每次见着他都笑得合不拢嘴,等他回去后还会和别人炫耀,人活越老童心就越重,一点小事都能让老人家高兴半天。   “小乖孙啊,爷可真想你。”   郁礼搀上郁山鸣的手,郁明空提着果篮走在一边,严谨而有礼,“太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郁山鸣不喜欢郁家那好面子的一大家子,对郁明空也没什么好感,因为他每次过来的目的无非就一个。   郁山鸣没什么好气地说:“我不会回郁家,你叫他们死了这条心。”   受家里嘱托,郁明空每个月都会过来提一次这事,他做事有分寸让人挑不出其他毛病,加上又是晚辈,郁山鸣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对他胡乱发脾气。大多数时候就把他晾在一边,时间到了就让郁明空自己回去。   现在郁明空带了个帮手,还是他最疼爱的小乖孙,郁山鸣的白眼也翻不出,只能无视郁明空的存在。   郁礼陪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差不多时,郁明空眼神微动,让他提正事。   “太爷爷。”   郁山鸣对郁明空眼皮一掀,“怎么了。”   郁礼接口,“大家都想把您接回家里住,我也是的。”说的都是心里话,疗养院住着虽然舒服,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家,郁家的人虽然不喜欢他,对太老爷子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老人家九十七岁的高龄了,正是安享晚年的阶段,谁看到老人自己搬到外面住也不愿意回家心里都不好受,郁家那边可以给老人家更好的照顾,郁礼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是赞同的。   郁山鸣不乐意,“我在这住的也开心,那么多伴儿都在这陪着,你工作的地方也靠近,附近也有医院,住哪里不都一样,他们无非就是死要面子。”   老人家虽然看得开,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小乖孙上阵,对这件事也甭谈再多。   郁礼不舍得逼老人家,对郁明空使了个眼色,表示他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陪老人家待到九点,等人休息后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郁礼的手机在车上响了一路。   手机显示的号码郁礼记在心里,是蒋长封的号码。   他把电话挂断,没过多久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反复拒接后,对方察觉出他刻意的,马上改成短信轰炸。接二连三进来的短信他看也没看,统统删除了。   郁礼心里烦闷,他明白自己一声没说就把蒋长封的微信和号码拉黑删除,做法不妥当,但却没有办法,有的事越说越乱,那就只好切掉所有的联系。   郁明空透过后视镜看他,“蒋长封的电话?”   他否认,却瞒不过郁明空的眼睛。   郁明空不久前接到郁文嫣的电话,知道郁礼陪蒋长封去医院的事。蒋长封拒绝郁文嫣,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因,另一部分,郁明空担心是因为郁礼。   郁文嫣生日宴上他对郁礼说的那一番话,郁礼的辩驳以及那受伤的眼神,郁明空现在想起来心里也不太好受,正因如此,知道蒋长封频繁联系他,面对他,突然不好再说什么。   一边是和他关系不深的表弟,一边是他的好友,偏偏在这时,郁明空比较相信郁礼。   他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弄得有点可笑。   郁礼安安静静坐在后座上,眉眼温和的模样,白白净净看着很单纯,的确会叫一些男人心动。   又或许,不仅仅只是一些。 第12章 壁咚壁咚(捉虫)   从那晚起郁明空有事没事总给他打电话,跟盯梢似的。   这天才下班郁明空的电话就准时打过来,办公室没离开的同事都往他这边看,前天他上了郁明空的豪车后第二天办公室就隐隐传出一点不太好听的话了,这两天他电话来的勤,更加坐实一些人暗里的想法。   郁礼捂紧电话拐进无人的走廊接听,没等郁明空开口,他急急忙忙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郁明空:“为什么?”   郁礼坦白,“办公室的人以为我被人包养,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话一出口,他本身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倒叫郁明空不自在。   他和郁礼是正正当当的表兄弟,公司里的那些人怎么会想到那层关系?不过郁礼面相白净,才出社会不久那天又当着一些人的面坐上他的车……   郁明空很快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切断,“负责人该加强职员的素质管理了。”   “不用。”郁礼低声嘟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明着不说暗地里议论也没法呀,“你不要一直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已经把蒋长封的联系方式全删除拉黑。”   听上去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两人心里都明白。郁明空心里讪讪,他对郁礼心里其实是有点愧疚的,可他是文嫣的亲哥,无论怎么愧疚,心始终都向着血缘最亲的那个。   此话题回避,郁明空说:“我现在已经在楼下等你,我把车开远点,一起去看太爷爷吧。”   郁礼可以拒绝坐郁明空的车,却不能不去看太爷爷。   上车后郁明空因为刚才电话里的那番话一直保持沉默,到了疗养院,他也只跟在太爷爷和郁礼身后,像个保镖似的。   郁礼对太老爷子很好,每一句话都能把老人家哄得开心,疗养院的看护也说这阵子老人笑的时间明显比从前多上许多,就连不爱吃的青菜也不偷偷挑出去丢掉。   老人家开心之后例行拒绝回家住,郁礼和郁明空被太老爷子笑眯眯地送走,还没上车,郁明空的电话响了。   是蒋长封的号码。   余光扫了郁礼一眼,电话接通,那头马上传来节奏感极强的音乐。   “郁明空,过来喝酒。”   蒋长封似乎喝醉,嗓音本就沉厚,一加重,电话外头的郁礼都依稀听到一些。   他看向郁明空,说:“你过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刻意放轻,没料到电话那头的人耳朵尖,顿时对着电话一通吼:“你的小表弟也在?那正好,顺便叫他过来放松放松,人多热闹。”   郁礼不想过去,郁明空却拉住他的手臂,“过去吧。”   假如他们没什么,碰面喝点酒又如何。郁明空直视郁礼的眼睛,郁礼避不过,只能答应过去。   ——   公司最近完成一个大项目,蒋长封自掏腰包请几十号员工来御府会所聚餐。   御府是H市里头的顶级娱乐会所,奢华销金窟,但凡没点钱财或权贵的人,都踏不进这金门槛。   职员们一听大老板要请他们去御府会所潇洒,一个个跟疯了似的,鬼哭狼嚎一阵换好衣服化完妆早早集合,尤其是单身的年轻女性,希望能和翩翩公子哥来场艳遇,男同事也蠢蠢欲动,当然想的不是艳遇,而是里面的曼妙佳人,虽然吃不着,却不影响人家欣赏美的目光呀。   包厢内持续热闹地尖叫,蒋长封在角落给郁明空打完电话出来,莫名笑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下下敲着,他回到包厢,端起喝了一半的酒继续喝,眼神却异常清明,一直落在门口的方向。   郁礼没来过这样的销金窟,踏进会所直头晕目眩,他跟在郁明空身后,心有不安。   领在前面的服务生相貌极俊,把他们带到包厢外离开时还对郁明空笑了笑,带着酥麻暧昧的眼神让郁礼浑身一僵,憋着不可置信的情绪跟在郁明空后面进去。   等服务生走远郁明空才回头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别胡想。”   郁礼轻轻晃头,“我没胡想。”   话虽如此,他那小表情却瞒不过人。郁明空知道他不会把别人的事说出去,就不管他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听得郁礼耳膜一鼓一鼓的,光线比较暗,他刚进去眼睛没完全适应光源差点踢到东西摔倒,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他反射性扶住站稳,“谢谢。”   郁明空回头,看向沙发里的男人,“你怎么坐在这里。”   蒋长封笑笑,拍着旁边的位置把郁礼拉下来,“坐。”   对方稍微加重力气,郁礼挣脱不掉,就硬着头皮坐下。他刚坐下,周围闹上头的人突然都停下来,齐齐看着他们。   大屏幕的MV还在播放,明暗交晃的光线映在蒋长封脸庞,隔近了,郁礼才发现这人在看他。   这人眼睛里的光像要把他咬碎了吃掉,一旦有了这层错觉,他瞬间头皮发麻,从脊背后升起丝丝凉意。   郁礼直觉,蒋长封生气了,生的还是他的气。肢体不听使唤般垂着不敢动弹,蒋长封嘴角一扯,眼睛转向别处,对其他人说:“怎么都停下,该玩的玩,该唱的唱,不用替你们老板我省钱。”   一哄而起,所有人各自玩去,郁礼四处瞅瞅想找其他位置,蒋长封缓慢地晃动酒杯里剩下的酒,“找什么,位置上有刺坐不得?”   他一口喝完杯中酒,眼睛盯着郁礼不放,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耸,郁礼感觉自己跟那酒一样,被他吞咽入腹。   和蒋长封接触的时候这人大多都是温和客气甚至体贴入微的,乍一变了个态度,郁礼有点不适应。   他支支吾吾的没说话,另一头的郁明空开口,“过来这里吃点东西。”   郁礼过去,蒋长封目光移到郁明空身上,隔空和他碰杯。   销金窟里的东西昂贵,却也对得起那价格,光是小小的一碟点心,尝一口都好吃。   郁明空低声问他:“他和你说了什么。”   郁礼顾着吃东西,等吃完了才摇头,“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郁明空暗讽,没说什么蒋长封的眼神能跟要把他吃掉一样?他心里烦躁,喝酒时险些把酒杯砸碎了,砰的一声让郁礼看了他好久。   郁明空这么生气干嘛?   包厢里热闹过一阵后有人提议出去玩玩,郁礼被一群人拥着挤着跟出去,顶着黏在背后的视线,稀里糊涂走到娱乐室。   桌球台那块地聚了一伙儿公子哥,妹子们全都围过去看,其他人不得不跟上去以防出什么意外状况。   男男女女就这么聊开了玩起来,蒋长封手持球杆打出一球,一杆进洞,接连来了几次,球球都中,引来阵阵叫好。   郁礼循着大家的视线站在一边看蒋长封打球,半伏在球桌上的蒋长封突然抬头状若随意的扫了一圈,撞到他的目光,郁礼忙垂下眼睛,心脏突突的跳。   蒋长封很快又赢了一局,他抹着球杆,转头和球友说:“休息,你们玩。”说完,径直走到郁礼身边,二话不说把球杆塞进他手里,低下头几乎贴在他耳朵上,在郁礼跳开前,不着痕迹退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来一局?”   郁礼还他球杆,“我不会。”   “没问题,我教你啊。”   郁明空过来阻止,“我和你打。”   蒋长封笑了一声,“明空你这表哥当得不行,小表弟难得出来玩,未免管太宽啊。”   无形中硝烟弥漫,其他桌的人似乎察觉到这边气氛的不对劲,纷纷看过来。   郁礼把球杆抢回他手上,“打就打吧。”他看着蒋长封,“你教我,我会了就跟你打。”   蒋长封带郁礼走到球桌旁,他让人重新送一根球杆过来,当真是态度认真的教起他持杆打球的姿势。   郁礼有样学样,只是这人会时不时贴近他,手抓着手,又或者摆平他的身体,和别人的桌球教学差不多,可郁礼内心忐忑,不一会儿功夫就冒出一身汗,后背都湿了。   当蒋长封的手再次摆正他的腰时,郁礼受不了弹起来,“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他从蒋长封手臂下溜到旁边,无头苍蝇一样跑走。   ——   蒋长封生气了,他这样好奇怪。   水龙头的水被郁礼开到最大,他捧着清水不断往脸上泼洒,等情绪平静,才关掉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怔。   水珠顺着下巴往下落,打湿了他的衣服。   洗手间里静得可怕,咔嚓一下,他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紧接门被反锁。   扭过头,就见蒋长封一步步逼近自己,像只准备要吃人的野兽。   这人眼神安静而灼亮,郁礼能感觉到他蕴藏的怒气正在升高。   他往后退开,退无可退,无路可退。对方双臂一撑,他被困在洗手台边。   蒋长封抿紧嘴什么都不说,直直盯了他半分钟。   半分钟,足已让人受尽煎熬。   郁礼承受不住这股压迫感,想推开人好好说话,手背一紧,两只手马上被蒋长封分别按洗手台边。   蒋长封压近他,目光锐利迫人。   “那天,我一直等你回复,你不回我,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想去找你,又怕你不喜欢。”   他嘴角一扯,语气透出几分冷意,眼神却突然变了,流露出受伤和自嘲,“为什么要删掉我的联系?我拿你当朋友真心对待,你就这样一声不说把我踢走?”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又凶又委屈:难过!失落!受伤!   小礼:对不起TOT   老攻笑:那亲我一个   小礼:奏凯。   老攻委屈:难过!失落!受伤!   小礼:...... 第13章 69秒贴嘴   闹腾了一夜的人回到包厢里吃宵夜,郁礼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蒋长封刚才把他困在洗手台上说的话。准备找借口离开,宵夜吃到一半,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   服务生很快把扑克送进来,大家处在玩得正兴的时候,蒋长封和郁明空两个单身的成功男士自然不会被放过,郁礼是跟着郁明空过来的,大伙儿就把他也强制带上,盛情难却,他不得不参与其中。   国王游戏是年轻人间流行玩的扑克游戏,此时场上男女对半,单身的人不少,假如因为游戏和别人摩擦起别样的火花,不失为一桩美事。   众人跃跃欲试,郁礼被他们挤着围上桌,开始抽牌。   一轮牌下去,第一组抽到国王的人要求五号持牌人公主抱起十号,并绕着整个包厢走两圈,这仅仅只是游戏的开端。   检查完牌面,五号和十号分别是蒋长封公司里的两位男同事,十号身形偏单薄的青年一脸“娇羞”的被五号公主抱起来时,包厢里全是看热闹的起哄嬉。   两位当事人都是妥妥的钢铁直男,本来觉得游戏里算不上什么的事情被大伙儿这样一起哄,脸都憋红了,纷纷求饶。   郁礼跟着笑出声,笑过后,一道目光盯在他身上,直觉告诉他那人是蒋长封,索性没转头,假装不知道。   第二组抽到国王的人要求八号在十一号身上做俯卧撑,条件为假如八号是男的,就做三十秒,如果是女的,十五秒,国王的要求越来越刺激,众人玩上头,扯着别人的牌子找人。   八号和十一号分别是妹子和汉子,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时,男生的脸比女生脸还要红。女生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到男的比她害羞,瞬间生出一股豪爽之情,把男生推倒在地,痛快喊:“来吧!”   众人哄笑,女生伏在男生身上做俯卧撑,整整十五秒,都被围观的人大声数完,   女生做完,倒在另一头的沙发上被自己笑得直不起腰。   看热闹的人不闲事大,第二组结束,有人提议第三把来个更刺激的。   于是,更刺激的就来了。   第三轮开始,国王是第一组被整过的十号男同事,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他扫了场上所有人一圈,露出一抹迷之微笑。   “6号和9号如果是单身人士那就嘴贴嘴六十九秒,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   嚯的尖叫让郁礼听得耳朵疼,大家纷纷翻牌找6和9号,唯独蒋长封和郁礼没有动作。   这时蒋长封突然笑出声,把手上的牌子摊开,语气散漫,“巧了,我是六号。”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郁礼,仿佛在对他说你逃不掉。   尖叫达到最高点,所有女性都翻开牌子找9号,郁礼心头猛跳,不经意间对上蒋长封的视线,忙低头避开,用翻牌子的举动掩饰他的紧张。   9号。   映入眼帘的数字让他完全怔住,同一时间,蒋长封和郁明空齐齐看清楚他手上的牌子,其他人随着两人的方向也朝郁礼手上的牌子看过来,尖叫一声赛过一声高。   有遗憾可惜的、有嫉妒羡慕的、有吃瓜起哄的、有不可描述的,唯独郁明空,脸色黑了绿绿了黑,实在算不上好看。   十号男同事看着蒋长封嘿嘿一笑,“老板,对不起了,如果知道是你,我会嘴下留情的。”   蒋长封漫不经心地笑说:“没事,玩游戏,不用讲究公司里的那套。”   他的目光紧紧攫住郁礼的眼睛,郁礼躲闪不及,手上的扑克牌被他捏变了形。   郁明空试图阻止,没等蒋长封开口,周围的人就说:“郁总,刚才前两组的人都按照国王的要求完成任务呢。”   更何况当今同性婚姻是合法的,同性恋群体虽然不大,但在年轻人眼中已然成为见怪不怪的事,两男的亲嘴或者两女的亲嘴,在他们看来都差不多。   酒喝高了,胆子自然也就变大,一伙人起哄,郁明空心里烦躁,想让蒋长封停止这场游戏。   蒋长封没理会郁明空的眼色,他走到郁礼面前,状若无奈,“游戏规则,我就算是他们老板现,也得暂时抛开这层身份。”   话是如此,两人站得近,只有郁礼看清楚蒋长封的眼睛是多么亮,那是陷入兴奋状态中的光芒   。   他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成了对方的猎物。   “你——额。”   两人身体倏地贴近,郁礼紧张地屏住呼吸,他被蒋长封揽住肩膀往后带去,这人力气大,容不得他挣扎。   眼睁睁看着蒋长封越来越往下低的头,灼热中挟杂着酒精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郁礼下意识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耳边传来蒋长封低沉的笑声,感觉到对方靠近他,眼闭得更紧。   这时有温暖的粗糙的东西轻按在他唇上,郁礼吓得重新睁眼,对上一双近在迟尺、含着笑意的眼睛。   蒋长封用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利用角度以及身材的优势把他按在璧上挡去大部分人的视线。   隔着手指,彼此的唇相互贴着,安静的六十九秒,漫长的一分多钟,这段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别人眼中短暂的六十九秒,郁礼却因此差点憋到喘不上气。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手指放开,唇与唇间有了一瞬间的柔软触碰,似乎只是不经意的相碰。   分开时,意识都是恍惚的,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全身烧热。   气氛僵了一会儿,郁礼退出下轮国王游戏,手脚飘忽双目发直的走到郁明空旁边,说:“时间晚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   郁明空说:“我送你回去。”   蒋长封插进来,“顺路捎我一程,叫个代驾过来。”   其他人看到老板离开,接二连三的也说时间太晚回去休息,一伙人出去打车,有开车过来的人喝了酒不能开车,都在打电话找代驾。   郁礼坐在副驾上,后座留给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郁明空难看的脸色还没从刚才那事缓过来,语气有点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是对蒋长封说的,蒋长封比郁明空大五岁,无论是当年在学校那会儿或是出了社会,蒋长封一直都是郁明空的人生引导者,教会他很多事情,郁明空敬佩他,叫他一声哥都不为过。   郁明空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蒋长封朝坐在前面的人看了眼,“你该不会还在意游戏的事?”他好笑地问他,“郁明空,你也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了,处事颇有我的风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明白?”   郁明空瞪他,他不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   蒋长封目光独到,有胆识有魄力,为人处世的那一套更不用说,不然也不会在没毕业时就拥有自己的公司。十年时间,如今各个行业领域他都有渗透,这样成功的男人不风流不花心,加上文嫣全心全意等他,他真的把蒋长封当成未来的一家人看待了。   也正因为了解蒋长封,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突然会如此靠近一个人。   两个男人间无形的战争没有波及到副座上的郁礼,他面目表情地盯着前方,心里却还想着刚才的事,越想脑袋越乱。   他对蒋长封又愧疚又心烦,车开到公寓楼,索性一句话没留,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回到房间开灯,手机进来一条新的短信。   号码是蒋长封的,这次没有和之前那样删掉,郁礼点开查看,蒋长封问他有没有生气,还解释那是游戏,不用当真。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说不当真,可、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时间还能倒退吗?   郁礼揪住枕头泄气般砸了一下,他在床上胡乱翻滚了一夜,第二天对着镜子里稍显憔悴的自己,牙狠狠一咬,从隔间挑出一件短裙风风火火的冲进浴室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小姑娘,你有没有一个和你长得挺像的哥哥或弟弟?   小礼高冷状:没有。 第14章 美丽‘女郎’   身姿曼妙的高挑女郎独身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十足,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这是郁礼第一次以女装的姿态在白天出没,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这令他有点紧张。   长至及腰的卷发很好的遮住他平坦的上半身,这时代平胸的女性普查常见,并不会让人有所怀疑,看女人的第一印象无非是从脸到身材,而换上女装的郁礼,这两点恰恰都拥有了。   白净的娃娃脸描上精致的妆容,肌肤吹弹可破,眉目如秋水凝波,他特意穿的短裙,膝盖以上,露出笔直又纤长的小腿。腿,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郁礼的腿修长白细,往那一站,让人生出往上面膜拜亲吻的冲动。   经过他身边的人,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十有八九都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腿上,惊羡的移不开眼,又有的暗藏诡思。   郁礼缓过一会儿等完全进入状态后,丝毫没有之前怯场,他此时就是一个明艳美丽的女郎,张扬的释放出他的魅力。   最后郁礼拐进一家清吧,白天里面的人寥寥无几,缓慢的轻音乐流淌在整个吧内,他在吧台前挑了个高脚椅坐下,调酒的小哥很快过来与他搭讪。   眼前的小哥很年轻,身上散发出年轻人爽朗的朝气,郁礼喜欢与这样的人亲近,他对调酒小哥露出笑容,对方一边调酒一边和他说话。   “美丽的小姐,第一次见你,这杯酒我请你喝。”   郁礼撑起下巴直勾勾盯着他,清亮的嗓音被他刻意压低,听上去分外柔软,“你见到漂亮女生都这样搭讪?”   小哥摇头,把调好的酒送到他手边,紧接着低下头在他手背轻轻触碰一下,“只这么对过小姐你,你真的太漂亮了。”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亲在手背上,郁礼快速抽回手,睁大的眼睛闪过一丝羞恼。   调酒小哥目光灼亮,内心感慨,就是这样的气质魅力诱惑着他,叫他没忍住。   郁礼的女装美得惊艳张扬,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神色,他的举动,无一不透露出一股青涩单纯的味道,这样的反差是个男人看到都蠢蠢欲动。   “抱歉,我实在没忍住,作为惩罚,我愿意多请小姐你喝一杯。”   郁礼的好心情全被刚才那个手背亲吻扫光了,他狠狠瞪向调酒小哥,没料到看上去阳光爽朗的大男生会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我不喝了。”   小哥换上一副受伤失落的表情,他冷漠盯着对方不为所动。从昨晚开始他的情绪就处在敏感多变的状态,原本打算喝酒解闷,现在就连喝酒的心思也没有。   郁礼从钱包把钱拿出来垫在酒杯下转身就走,乐子没找成倒让一个外表虚伪的人占去便宜,他心烦意乱踢开脚下的石子,鞋跟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这条酒吧街白天经过的人和车辆都很少,鞋跟尖细,他走得累了,就随意找了张长条椅子坐下休息。   空旷的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坐在树下纳了会儿凉,搁在心头上的火气才慢慢熄灭。   只一会儿,在他眼前忽然有轿车停下,车里的男人降下窗户视线落在他腿上,询问需不需要载他一程,无聊而老套的搭讪,郁礼维持表情上的高冷,眼神都不甩对方一个。   十分钟,光是车,郁礼面前来回停了三辆。   有眼神暗示的,也有光明正大开出价格的,还有说要交朋友的,郁礼纳闷,他低头看着身上价值不菲的裙子,疑惑自己哪里长得像那些地方里的小姐了?   再次拒绝掉搭讪的人,头顶的太阳已经升到正高空,白天过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时间,他打算回去补觉。   等出租车的时候,左侧的人行道上突然有人倒地不起。经过的车辆没有人停车过去看个究竟,毕竟这年头以碰瓷为职业讹人敲诈的事件可不算少。   郁礼朝晕倒的人盯了一阵,意识到不是碰瓷,走近一看,是个老婆婆。   太阳这么毒辣,估计老人家中暑了。   郁礼朝经过的车辆挥手,奈何这会儿倒没人愿意停下车。他没办法,只能把老人半抱半扶到树荫底下,再把她的衣服解开扇风散热。   昨晚手机忘记充电,他就是想打个急救电话也没办法,眼瞧这昏过去的老人没有清醒的预兆,情况紧张,郁礼急得满头汗。   一阵紧急的刹车声传来,抬起头,黑色轿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明亮晃眼的光。   蒋长封推开车门出来,低下头,正对上小姑娘错愕的眼神。   他稍一扬眉,蹲下把老人家粗略检查一遍,“她中暑了。”   郁礼恍惚点头,为什么又是他。   蒋长封回车里取出一瓶水,沿着老人唇边沾去,很快,他把老人抱起来平放在车里,回头对他说:“过来看着她,附近有家医院,五分钟就到。”   见他没动,蒋长封又叫了一次,郁礼回神,才跟进后座看着老人。   两人很快把中暑的老人家送进医院,医院联系上她的家人后,郁礼才打算离开。出去时恰好碰上把费用缴完的蒋长封,郁礼看着他手上的单子,意识到这人居然有副好心肠。   两人靠在雪白的墙上,他低声清了清嗓子,眼睛盯着地板,“刚才谢谢你了。”   蒋长封问:“她是你的……”   郁礼摇头,“碰巧遇到的,经过的人没人愿意停下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一个老人不省人事地躺在马路边。”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郁礼想起昨晚的事还气不打一处来,专注看地板时的发现这人似乎看他,收起手叠在身后,他稍微抬头,语气不太好,“大叔,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蒋长封移开眼睛,说:“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顿了顿,不确定问,“你有没有和你长得挺相似的哥哥或者弟弟?”   男人这话说出口,郁礼交叠在身后的手马上捏紧。   他故作高冷,“没有。”紧接又换了个看神经质的眼神盯他,“我妈就我一个。”   这人该不会认出来了吧?   他佯装随意实则急忙把散在腰后的头发拨到身前,再用长刘海遮住脸颊,他这幅遮遮掩掩的模样更让蒋长封觉得可疑,皱眉细想片刻,突然想起来。   “之前我在酒吧外见到的人是不是你。”   没被发现。   郁礼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圆回去,语气稍微软下来,“那晚多亏你的帮忙。”   他一直往周围观望,看哪儿就是不看蒋长封一眼,也因此,错过蒋长封闪过细微顿悟的目光。   蒋长封无声笑了笑,眼里的光骤然极亮,很快,被他遮掩。   “我们遇到两次也算是种缘分,小姑娘,你——”   话被出现的人打断,老人家的亲属找出来,对郁礼和蒋长封当面道谢,还拿钱塞给两人。   蒋长封语气平淡的回拒,他一身精英大老板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和那几个钱斤斤计较的人,家属表面上来回被推拒几次就也不勉强,看得出蒋长封不好说话,转头和郁礼客套两句之后,便回病房去看老人。   郁礼心想他也该离开,再待下去只怕会显露破绽让蒋长封发现,这人眼光毒辣,掩饰太久只怕避不过。   “我回去了,大叔你慢慢待。”   蒋长封跟上去,视线不经意落在被红色高跟鞋衬得格外白的脚上,不疾不徐问:“小姑娘,方便留个电话吗?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郁礼只想尽快出去拦车离开,随口胡诌一串数字,刚说完,余光就看到旁边的人拿起手机拨号,拨完,蒋长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摇摇手机,“小姑娘,这是个空号,骗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郁礼:“…………”   他加快脚步,蒋长封跟着放快些速度,就这么维持着一段甩不开逃不掉的距离。郁礼暗怒,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副嘴脸胡搅蛮缠的。   陡然间,急中生智。   他回头瞪向蒋长封,又傲又娇的,脱口道:“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想泡我,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一脸宠溺之色:我就静静地配合我家媳妇表演。 第15章 老攻逼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关于郁礼被包养的流言传得越来越火热,仿佛这件事有人在暗中带节奏,刻意把事情往他身上引。   郁礼成日往办公室外跑,浑然不觉锅从天上来。   无论是包养,还是工作打马虎,又或是和办公室员工不团结,种种坏话全打在他身上,整个公司上到前台小妹,下到负责清洁楼层的阿姨,都听说此事,只除了当事人一无所知。   跨区跑了一上午,郁礼中午回办公室交完材料,回头就看到清洁阿姨躲躲闪闪的眼神。   都说相由心生,郁礼温和乖巧的容貌是父母辈喜欢的样子,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哪里像大家口中所说的那副形象。   他虽然比较内敛,可平日里遇到清洁阿姨总会笑眯眯的和她们打招呼,丝毫没有在意她们是做什么的,只单纯的把她们当成长辈对待。在老一辈员工群体吃得开的郁礼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把他当成儿子看的清洁阿姨肯定憋不住了。   郁礼狐疑靠近她,问:“孙阿姨,您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孙阿姨对他摆手,带到拐角处的走廊上,前后左右瞧着没人,叹气,才小声问他:“小郁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郁礼目光迷茫,孙阿姨干脆一股脑的把最近的关于他的事情说出来,他听完,眉毛直接拧在一起。   原以为谣言随着时间的过去会淡下,没想到情况越演越烈,弄得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误以为这是真的。   照目前的情况说严重一些,那就是恶意诋毁他人,败坏名声,如果再不澄清,只怕白的真的能变成黑的。这样一想,郁礼转回负责人办公室准备和老莫说明一下这件事,敲门进去,刚才还在办公室的老莫却不见了身影。   “郁礼。”   顺着声音望去,是办公室里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萧琴。   萧秦走近,面带为难之色,说:“有件事可能又要麻烦你跑一趟,前两天咱们办公室采购的一批办公用具到了,送货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不能按时送过来,现在又比较急用,只能临时出去采购,”   郁礼看她,“现在要我出去采购对吗。”   萧琴点头,“预算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可能得要你先垫付,等买回来再拿发票去会计那里报销。”   她看郁礼不说话,低头打开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拿出来,“钱不够的话我先借你,不过我身上暂时这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   郁礼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把钱推回去,“谢谢你了,我钱够的。”   他突然问:“你在公司听说过我的事么?”   萧琴一愣,反应回来后点头。她脸都憋得涨红,小声说:“郁礼,你不要在意她们说什么,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对她们这种人也有些了解,你越是和她们作对,她们就越起劲不罢休,而且她们这群人之中有个别背景身份和我们不同,惹也惹不起。”   郁礼问:“你被她们欺负过?”   听到这话,萧琴马上红了眼眶,低下头不吱声。   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郁礼递给她一包纸巾,转头说:“我出去办事,你,你别难过了。”   说完他就离开,他离开后,萧琴才抬头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怔愣,眼眶湿润,差点落泪。   ——   午后天气突然凉下来,天空布满浓密的乌云,从文具店出来,迎面吹来的风卷起地面上的沙子,沙子入眼,让郁礼睁不开眼睛。   两只手都提满了办公用具,他沿着马路走,看到公共椅子,就把东西都放在上面,埋头轻揉眼睛。   出来时还艳阳高照,现在一看就是暴雨即将来临的预兆,手机进来消息提示,他拿起一看,气象局发布的暴雨预警。   环顾四周,这种时候经过的车辆并不多,他预定好出租车,打算拎起东西找间奶茶店边坐边等。   过十字路口时一辆熟悉车牌号的轿车从他身边经过,郁礼心里一紧,马上背过身,往街道另一头走。   闪身躲进一家奶茶店,点好奶茶,郁礼折身回位置坐下。   屁股才沾到椅子,他猛的转头,透过玻璃门看着停在外面的轿车,紧接着,车门被人打开,首先跨出一只铮亮的黑皮鞋,大长腿,再往上,那人插兜立在车旁,隔着玻璃窗对他摆了摆手,附赠一抹和善温厚的笑。   郁礼:“……”   两人隔着一张小桌子面对面坐在奶茶店里吹冷气,蒋长封一身严谨的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店里小姑娘频频往他们这边张望,本来还有三两个女孩子在这喝奶茶,蒋长封虽然有属于雄性的那种魅力,可他气势迫人,现在小店里除了他们和店员,空荡荡的,人全吓跑了。   “你这是做什么。”   蒋长封用吸管戳开奶茶喝了一口,还发出声响。   郁礼:“……”   这样的举动实在跟眼前高大的家伙违和感太强,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突然蹲下乖乖立正,偏偏蒋长封丝毫没有在意,喝了大半,像模像样的评价,“味道还行,就是太甜。”   郁礼知道他是故意的,“我的车快到了。”   蒋长封说:“我送你过去。”   “车——”   蒋长封断了他的话,“我把钱给司机,你坐我的车。”   男人态度坚决,没有之前的散漫,他很认真,关于郁礼单方面和他绝交的事,他以为在会所里说清楚了,结果小朋友还是不搭理他。   蒋长封又气又不忍心对郁礼撒气,他主动提起两袋东西,郁礼心知避不开,只好依照对方的意思,坐上他的车。   蒋长封没有马上启动车子,他把车落了锁,如同野兽把猎物圈进他的领地。   车内闭塞,空气跟着沉闷的气氛窒息起来。   “小礼,我那天跟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你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目光在后视镜中相碰,蒋长封认真的与他谈这件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有话我们摊开来说,这样不好吗。”   对之前的事本就抱有愧疚的心理,郁礼低头,“对不起。”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明白地告诉我,还愿意跟我交朋友吗,如果不愿意,那好,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联系你。”   郁礼性格软纯,又有些摇摆不定,蒋长封恰好抓住了这点,既然他犹豫不决,那自己只能把态度摆得强硬些,尽管他的本意并不想逼迫他。   然而无论再怎么成熟稳重的老男人被如此忽视避开心里也不好受,他多么迫切地想与他交往,哪怕目前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蒋长封在逼他,郁礼内心煎熬。   这时蒋长封突然回头,那种没有防备、等待他做出决定的眼神,令他的心口仿佛被重重砸了一拳,彻底把他摇摇欲坠的坚持与防备卸下。   车里空调开着,郁礼的手心却捏出一把汗。   他轻轻点头,“之前是我做得不对。”话说出一句后面的话就没有那么艰难了,他鼓起勇气,又说:“我不该把郁家的事牵扯到你身上,你和郁明空他们认识甚至是朋友,可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是不一样的。”   光是他主动承认错误,就让蒋长封故意摆硬的态度柔和下来。完了,小朋友道歉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爱,不忍心再听郁礼细数他自己的不对,蒋长封说:“咱们还是朋友?”   “嗯。”   还是有点可怜,心软的老男人赶紧把话题转移,“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对了,还有一件事。”   蒋长封启动车子咳了一声,“小礼啊,可以把我的电话和微信加回去了吗?”   他可不想在小黑屋里待着了,发出的数条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人回,老男人心里苦,有苦说不出。   郁礼窘迫笑了一下,把手机拿出来当着蒋长封的面把他的联系方式重新添加回去,想起之前他看都不看就把这人发给他的好多消息删除完,愧疚。   “对不起啊,你之前发给我的短信我……没看,就全部删除了。”   事实摆在眼前,蒋长封内心还是有种中刀的感觉。尽管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于心有愧,郁礼小心揣摩对方的心思,问:“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呢?你愿意说的话,我愿意听完。”   蒋长封笑着说没什么,倘若他把前几天被小朋友逼疯发的那串表白心意的话说出口,只怕又把胆小的人吓走。   太软不行,过于强硬也不行,好在日子还长,他有足够的把握让小朋友心甘情愿跳进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终于出小黑屋了,达成表白完美闪避一次成就 第16章 好喜欢他   周末是交稿的最后期限,尽管闻鹤愿意给他开特权延迟交稿的日期,可他不愿意因为个人因素导致设计稿的进度被耽误,从而延迟下季度的服装发布展。   周五下班后,郁礼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在房里熬了一天两夜,周日早上他总算把稿子画完,用邮件发到工作室的邮箱。   人虽然还年轻,熬了两夜,到底状态也不怎么舒服。   这两天他过得天昏地暗屁股就没从椅子上离开过,送来的外卖吃完的没吃完的都扔在客厅餐桌上,窗帘也没拉开,几缕阳光穿过帘子倾斜在地板上,屋子乱糟糟成一团,实在影响人的心情。   困意如排山倒海般席卷着郁礼的大脑,他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卫生问题,揉着发红的眼睛打算去卫生间洗一下就回房睡觉。   他先盯着镜子里眼睛底下挂有黑眼圈的自己看了两眼,疲倦地拧开水龙头,猛然间水哗啦啦的,喷射出来的水直接把他大半身浇湿了。   郁礼惊愕不已地看着手上拧出来的水龙头,冰凉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滑,他看看镜子,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水,彻底傻眼。   他找到水闸想要关掉水,奈何前后左右扭了好几次,没有任何反应。   试图把水龙头重新装回去,他被喷得满身湿透,愣是装不了,眼看洗手台要被水淹没,郁礼湿哒哒的走到客厅给房东打电话,电话才拨通,直接转到留言箱,房东前几天已经外出旅游。   他没办法,只好敲开邻居的门问了物业的电话,联系上物业,物业那边的态度却十分不耐烦,说来说去就只让他自己联系房东去修。   郁礼还没告诉对方房东出去旅游,电话就被挂断了。水冲过地板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他转身往卫生间跑,只见水漫卫生间,排出去速度都比不上积水的速度。   屋里没有能封住水管的胶布,正束手无策时,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郁礼拿出一看,是蒋长封的电话。   他看着面前被淹没的卫生间发呆接通电话,没出声,那头的人就问他的背景音怎么不对劲。   郁礼闷声回:“水龙头刚才坏了,水管一直在喷水,房东不在,物业不管,我家卫生间被水淹没了。”   蒋长封停下脚步轻喘,他仰头看着公寓楼的楼层,“我跑步刚好经过你这里,要不现在上去帮你看看情况。”   他补充:“别拒绝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吗?”   眼下情况再磨蹭只怕水会从卫生间流到客厅,郁礼告诉蒋长封他家的门牌号码,很快,门铃响起,他过去开门,蒋长封皱眉看着他身上的湿衣服,把刚买的早餐放桌上,“卫生间在哪,你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了。”   这人刚跑完步,额头脖子上都是汗水,一靠近,都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冒出来的热气,浓烈的雄性之气更盛,郁礼稍微退开几步,身子也跟着热起来。   把人带到卫生间他才回房换掉湿衣服,出来时,差点被绊倒在门边。他晃了晃头,走到卫生间门外看着蒋长封。   水管一直喷水,蒋长封避免衣服浇湿就把上衣脱去光着膀子,试图把水龙头装回去。   他背对着郁礼,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鼓起,皮肤被晒得均匀,就像一头丛林中的猎豹,全身昭显着力量。   郁礼知道的,从看到这人第一眼起,就觉得他像只猛兽,现在这人光着上身,没有了衣物的遮蔽,骨子里那股狂放侵略的野性就显露出来了,举手投足间都是迫人的气势。   蒋长封回头对他无奈笑笑,冷峻的脸庞全是水,水珠顺着短发滑落,却不显狼狈,“有没有工具箱?”   “似乎……没有。”   蒋长封走出去,郁礼翻出一条毛巾给他,“擦擦吧,不行就算了。”   他往后退开些距离,看着男人这身材感到讪讪的。   蒋长封腹下毛发浓密卷曲,沿着小腹一直没入裤子,健壮的腰身无一丝赘肉,他无意数了一下,还真有八块腹肌,他听说体毛浓密的人性欲特别旺盛,看到这人的毛发再想想自己的,事关男性最原始的特征,怎么都有点自卑,还、还有点崇拜……   蒋长封把衣服穿回去,假装没看到郁礼的不自在,说:“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些工具上来,你先吃会儿早餐。”   “我跟你下去吧。”   “你先吃东西,听话。”   这种大人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沉默地坐回桌上,蒋长封买了两份早餐,包子油条米粥豆奶,热腾腾的,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人看着很有食欲,尤其他刚熬完两天赶稿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蒋长封买好东西回来,就看到郁礼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像只饿了几天抢食的小兽,他心里好笑,忍着笑意开口:“不用吃太急,当心噎到。”   郁礼被他吓得差点呛住,认真赶稿时没觉得饿,现在一碰到正常的食物,吃东西的速度不自觉变快。   他憋红了一张脸,把另一份推过去,“你的我没碰。”   蒋长封边拆开胶布边说:“饿了就多吃些。”   他又把衣服拖脱掉,郁礼下意识转过头,等蒋长封进了卫生间,才扭过头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出神。   他突然低头笑了笑,吃得差不多后,看到蒋长封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想起之前他借自己的那套,这么一想,他回房找出那件早就洗干净的运动服,蹲下站起,头一晕,差点一脑袋栽在地上。   他扶着桌子晃头,手掌覆在额上,好像发烧了。   蒋长封把水龙头修好,出来就看到郁礼精神不济的样子。   迅速套上衣服,他过去坐在旁边拿起早餐吃,问他:“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郁礼把装有衣服的袋子递给他,“之前你借给我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蒋长封但笑不语,接袋子时无意碰到郁礼的手,他抬眼,迅速反手覆在他手背上,转而落到额头,浓眉紧拧,“你在发烧?”   郁礼摸摸脸,“有吗?”   他笑了一下,“不过今天手脚好像确实软绵绵的没力气,你一说,我也觉得脑袋热起来了。”   蒋长封把他按住躺在沙发上,“你休息别动,有没有药箱。”   “在房间书桌第三格抽屉里。”   蒋长封回房给郁礼找出体温计测量,眼睛一直放在他身上。等体温计测量的过程中,郁礼无奈,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直看我啊。”   蒋长封低笑一声,做出一副妥协的样子,他转过身,“我不看,时间好像到了,你现在看看体温计多少度。”   郁礼拿出体温计,“37°7”   “低烧,你精神不好,先休息睡一觉。”   郁礼实在太困倦,眼皮开始上下打起架来,“那我回房睡了,你……”   他不好意思开口赶人,心底又信任对方,就这么放着这人留在客厅,回房睡觉。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他,郁礼抵在房门前,眼里写满疑问。   身体处在虚弱的状态的小朋友大大激起蒋长封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我看你睡了就走。”   “额,不用吧。”他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有人在旁边侯着他睡觉,感觉好奇怪。   蒋长封一副拿他没办法的眼神,“那你先进去躺,有热水吗,我兑点温的给你喝,睡一觉起来再看看情况怎么样。”   “好像没有……”   “你先睡,我去给你烧,一会叫你。”   没等他阻止,这人就自来熟的往厨房的方向摸去。怎么说蒋长封今天也是他的客人,还帮他修好了水龙头,郁礼过意不去,正准备跟过去,蒋长封事先料到他的举动一样,回头对他摆手,“听话,躺着休息。”   蒋长封动作熟练的拿起水壶冲洗,看到郁礼还站着不动,又催了一声让他回房。   郁礼回房躺下,累得狠了,脑袋沾到枕头没多久,眼前最后闪过蒋长封刚才烧水的样子,意识渐渐消失。睡得迷糊时有人喊他起来喝水,他努力睁眼瞪着面前的人看,被对方扶起来靠着坐,水杯送到他的唇边。   蒋长封喂得仔细,还往水里添了点蜂蜜给他润喉。被水滋润过的唇瓣如沾了露水的玫瑰花,诱惑着人往上亲一口。   蒋长封按捺住那股冲动,把郁礼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用眼睛专注地描摹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沉声哄他入睡。   好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伸展肌肉:看,我媳妇随意看,想要我摆啥姿势。 第17章 我来疼他   郁礼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回不过神。   屋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寂静中能听到窗纱摆动时的声音,天幕完全暗下,外头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远处零星的灯光。   浑浑噩噩之际,他从头到脚全身都在发烫,四肢像拆卸重装过后使不上劲,嗓子也干得厉害,被火灼伤过那般,试着发声,拉扯到喉管声带,疼得他马上闭嘴。   原以为睡一觉身体能有所好转,没想到低烧不仅没好,病情反倒加重。   他穿好鞋子下床,两条腿跟踩在棉花上一样,飘忽忽的,一点真实感也没有,最后一头栽回床上。   看到床头还放着温度计,郁礼拿起它重新给自己量了一遍体温,嗬,三十九度二,睡过一觉,低烧整成高烧了。   意识到再耽误下去可不行,他换好衣服洗了把脸,摇摇晃晃地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下楼打车去医院。   路上竟然堵车,平日这块区域的交通很少堵车,郁礼趴在车窗上观察外面排起长龙的情况,“师傅,还得堵多久才到医院啊?”   司机对堵车司空见惯,不慌不忙说:“大概二十分钟。”   听出他嗓子不对劲,司机师傅又问:“小兄弟,你生病了?”   郁礼从鼻管里嗯了一声,“发高烧了。”   好在司机师傅是个好心肠的人,“那我等会儿把车开快些,你再忍忍。”   一句简单平凡偷透露出关心的话,让郁礼心里又甜又涩,“麻烦师傅了。”   去医院的途中,手机收到蒋长封的消息。   是语音消息,他不好意思当着司机师傅的面扩大音量,特意把音量调小了听,蒋长封问他低烧有没有退。   郁礼想告诉他自己发高烧了,信息编辑到一半,却删去,重新回他,“已经退烧,今天谢谢你帮我修水管。”   他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回过来,十多分钟后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医院外,下车时还叫他多注意身体。   医院是郁礼最不喜欢的地方,小时候有一次太爷爷病重,他在医院里不眠不休守了老人家整整三天,直到太爷爷脱离危险他提起的心才放下,手攥紧他太爷爷的衣角彻底晕过去。   从那次后,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害怕身体不堪的秘密被人发现。   医生让他挂四瓶水,又开了三天的药,他领着吊瓶去输液室时,门外一晃而过郁明空的身影,速度太快还没让他看清楚。他低头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烧糊涂了。   输液要输两个小时,郁礼中途憋得尿急,抬起挂着输液瓶的支架出去找厕所。   他对医院心存恐惧,连指示灯都忘了看,一时找不到厕所在哪里,正准备找个护士问路,拐到另一头走廊,居然看到蒋长封和郁明空,往左边一瞧,他那名义上舅父舅妈也在,这一家子也不知弄什么阵仗,只差老爷子郁振江没过来了。   尽头是手术急诊室,默默和郁家的人对视一眼,他低头转身离开。   郁明空说:“这么晚了,他怎么在这里。”   郁文嫣路上出车祸的消息只有他们知道,郁礼晚上出现在医院,总不可能是老爷子告诉他的吧。   蒋长封已经追了出去,郁礼走得慢,他跑过去轻轻把人拉住,看着他手上的吊针,责备的话咽在嘴边,“明明发高烧,为什么刚才还要骗我。”   郁礼心虚避过没回话,这人的目光有些强势,他憋尿憋得心急,说话也染了点情绪,“我要去厕所。”   蒋长封接过他手上的支架,不容拒绝的语气,“我带你过去。”   他又说:“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骗我,你跟我说烧退了,却自己一个人晚上偷偷跑来医院吊针。”   郁礼恼他,低声嘟囔,“又不是我想发高烧的。”   蒋长封用手掌探了探他额头,“好点了吗?还要输液多久。”   “最后一瓶。”   “行,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对了,你那表妹郁文嫣刚才出了点小车祸,目前在做手术,她是来找我的路上出的车祸,于情于理我也该过来陪着看看情况。”   蒋长封叹息,“说起来,小女生怎么就那么固执,我都拒绝她了,还是一根筋,要不是看在你表哥的关系,我真要避开她。”   郁礼凉凉瞥他一眼,心想这人居然害怕被人缠,“你说她这么多坏话,她知道吗。”   蒋长封轻笑,“我就只对你话多,而且都是心里话。”   这话一出口,彻底断绝郁礼接下去的话。这人总是对他表现出他与自己“独一无二”的相处方式,尤其是有些时候他露出的某种眼神,郁礼但愿自己只是多想了,总之怪异得很。   走到卫生间,蒋长封没有把支架还给他,“你进去吧,我在旁边等你。”   这怎么可能?!看这人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郁礼心中警铃大作,“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拿。”   蒋长封失笑,“小礼在害羞?放心,叔保证不偷看你的。”   “不!”郁礼态度坚决,脸红耳朵红,空出的手开始推他,“有人在旁边我尿不出。”   “当我不存在。”   “你快出去!”他知道这人心疼自己,想了想,就稍微利用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同情心,“我憋得不舒服,头还热。”   一听,蒋长封马上不逗他了,把支架塞进他没吊水的手上,不放心说:“那我出去等你。”他走到门外侯着,又问:“需不需要叔帮你脱裤子?”   郁礼讨厌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叔了,这话被其他人听到误会怎么办?!气呼呼地放完水,裤子刚提上,蒋长封像是算准了,掐着点进来把他拉到洗手台,自然接过他的支架,“来,洗手。”   洗完又带他出去,郁礼看蒋长封围着自己团团转,恼羞中带点开心,他将这股愉悦的情绪尽量克制,问他:“你不去看郁文嫣吗。”   “送你回输液室再过去看看,应该出手术室了,一会儿你输完液等我,先别走。”   郁礼不想等他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他回到输液室后蒋长封就过郁文嫣那边看情况了,没多久,兜里的手机震动,蒋长封给他发的消息,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郁文嫣右腿打着绷带靠在床头吃东西,两个长辈在照顾她,嘘寒问暖的,郁振江也过来了,老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隔着照片,都能看清楚老爷子眼神中的关切之情。   蒋长封又陆续给他发了几张照片过来,他想回复消息告诉对方自己不想再看,盯着盯着,嘴角却牵起一抹干涩的笑,身体跟着涌起丝丝寒意。   ——   郁振江看到蒋长封一直拿着手机,就问:“蒋先生,出了什么事吗?如果急着解决,先去忙吧,文嫣有我们照看。”   郁文嫣顺着老爷子的话尽量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尽管她心里十分不愿意蒋长封离开,“爷爷说的对,长封哥,你忙的话就先去把事情解决,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医生说在这躺两天就能回家休养,到时候你再来看看我就好了。”   郁文嫣的父母跟着一唱一和,一家人和睦相处的情形,让他想到生病只能自己来医院的人   。   蒋长封话是对着郁文嫣说的,眼睛却看向老爷子,“郁礼生病了不方便,一会儿我送他回家,这里有人照顾你,文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郁家所有的人面偏向郁礼,在场的人面色难堪,郁明空正要开口,老爷子维持着平静问他:“蒋先生,你这是何意?文嫣为了过来找你发生车祸,你却要瞥下她去看其他人。”   蒋长封目光一淡,“郁老先生,我一直把文嫣当妹妹,她受伤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尽力帮,只是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你们清楚那个意思就好。”   郁文嫣出了事郁家所有的人都赶过来嘘寒问暖,一样的血缘至亲,到了郁礼这,就成了郁振江口中的其他人,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眼前浮现出刚才郁礼看到他们转身独自离开的背影,他笑了笑,郁礼没人心疼,那就让他来心疼,没人照顾,他愿意去照顾。   “时间也晚了,大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长封哥——”   郁文嫣的呼喊没能制止蒋长封离开的脚步,她气恼地掀开被子想追出去,却被郁明空压下躺好。   郁明空脸色发沉,“文嫣,好好休息,别乱动。”   “哥!你帮我把长封哥追回来,你快去,快去——”   “算了,他要走没人能拦住,你先好好休息,有事等好了再说。”   别人或许没听出来,郁明空却知道蒋长封刚才的话无疑就是当着他们家的面对郁礼变相表白了,他想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怎么突然就看对眼,还是说,最开始他根本就不应该麻烦蒋长封去机场接郁礼。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眼巴巴看着小礼:求表扬求亲亲 第18章 感情升温(小修)   蒋长封没让郁礼等太久,十一点刚过,人准时出现在输液室门外。   郁礼让护士给他拔针,他足足睡了一下午没吃东西就赶过来吊水,热症缓下后消化系统开始运作,从腹中不断传出的咕声很快引来输液室中剩下的几个病人朝他张望。   蒋长封有些好笑又心疼他,“没吃东西就过来了?”   他窘迫点头,手按着止血棉签,不自在应声了一声。   入夜后外面有点冷,蒋长封将搭在臂弯的外套披在郁礼身上,在郁礼反应过来前顺手揽住他的肩膀往外带,“走吧,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就回家,药不能空腹吃。”   郁礼却直接想回家,热度褪去后疲意直涌,他想睡觉。   生病的人不仅仅身体虚弱,就连心理上也会跟着虚弱起来。   蒋长封想到郁文嫣有事郁家的人就全部赶来医院看她,郁礼也是他们家的人,却只能孤零零来医院,独自过来就算了,碰上了也没个人过来看看,他低头看着乌溜溜的小发旋,生出想给他揉揉安慰的冲动。   手掌还没盖到头上,郁礼就有所察觉地盯着他头顶上方的掌心,“你要干嘛?”   蒋长封收回手,反问他:“家里有食材吗。”   郁礼狐疑地看他,点头。   ——   暖黄的光线洒满客厅,大概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郁礼坐在餐桌旁,时不时往自家厨房的方向频频张望。   他想,应该是他生病的原因,脑袋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把这人带回来,让他大半夜给自己做宵夜吃。   一个人半夜给另一个人做饭吃,这种亲密的交往程度放在情侣间都不一定会发生,更别提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面色纠结,时而叹气时而懊恼,浑然不觉自己就像陷入恋爱前期时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蒋长封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四目相对,郁礼率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食材有点少,你试试,现在还比较烫。”   他忍下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尽量保持平静,告诉自己他们是朋友。   喝下一口汤,抬眼对上蒋长封希冀的目光,这人眼里没有一丝防备,深邃漆黑,如黑曜石散发出光芒。不过是顿宵夜,蒋长封居然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郁礼被他看得如坐针毡,想找个东西遮住他的眼睛。   “味道怎么样。”   他点头,“挺好喝的,没想到你东西煮得不错。”   蒋长封说:“以前在外头经常自己准备,要是不会煮东西,那岂不要饿死。”   说起这个,郁礼深有同感,“我在A国待久了也吃不习惯,后来逼着自己煮东西吃。”   蒋长封发自内心感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一口小礼做的饭菜,我真这人糙,做出来的东西总缺点味道。”   郁礼并不赞同他的话,“你哪里糙了?”   在他看来,蒋长封是一个不能再体贴心细的人了,不仅仅会照顾人,还能处理好生活上的琐屑小事,这事说出去任谁都想不到一个大老板会做这么多,简直全能了。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副侠义心肠,从之前在酒吧外给他解围,到送中暑的老人家去医院,这人面相凶归凶了点,做的事却都是寻常人都不一定会做或者能做好的事。   蒋长封被夸得高兴,柔和光线下郁礼的眉眼看着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忍不住得寸进尺,“小礼说说,你觉得我哪里不糙呢?”   郁礼没说话,他专心吃面,一碗面下肚,头都冒了些汗。   他的手背还有些青肿,血管太细,护士多给他扎了两针才扎对地方,吃面时手就搁在桌上,等碗见底,蒋长封帮他把碗拿进去厨房洗干净收好,问他家里有没有热水。   “你这手背还青肿,有干净的备用毛巾吗,我替你捂一下。”   郁礼抽回他的手藏在身后,墙上挂钟显示时间都要十二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   语气客客气气的,刚才面条还吃得欢腾呢,转眼间就不认人。   蒋长封眼底闪过笑意,他走近郁礼,一条腿进一条腿后退,足足一米九五的身高体格让郁礼被迫退到墙边,长臂一伸,把人困在墙壁和他胸前之间。   男人高大的体格压得郁礼喘不过气,好不容易降下的热度骤然飙升,他比蒋长封矮了十八厘米,抬起头看对方,眼前一片暗影。   他心里紧张,又恼又羞问:“你、你想干嘛。”   蒋长封神色一沉,面无表情,目光如冰。郁礼正绷得难受,突然就听到这人笑了一声,身侧的两条长臂收回,“这就对了。”   郁礼:“?” 对什么。   蒋长封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开口,“才二十三岁,年纪轻轻,不用总是端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年轻人,就要活得潇洒些,该享受的就去享受,该软弱时,稍微软弱起来让人照顾你,这没什么不好。”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拒在外面独自面对,真是让他看着又气又心疼。   “给你敷手,要不要洗澡,不方便的话叔还能伺候你。”   “不用——”   蒋长封微愣,好笑地看他,“怎么反应这么大,不洗澡就不洗澡,叔难得伺候一回人,敷手总行了吧。”   郁礼有点心烦意乱,他瞪大眼睛,用这人刚才“教育”他的话,小声顶了一句,“该拒绝的也要拒绝。”   蒋长封耳朵尖着呢,被郁礼这话逗得心里一乐,“听叔一句劝,叔比你大了四个代沟,在你这年纪时,我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呢,见过的东西都比你吃的米多。”   他把人揽回沙发上坐下,说是商量,其实是自作主张起来,“在客厅敷手还是其他地方。”   郁礼想甩开他,奈何人家力气大,“回房间,房里的浴室有热水。”   第一次进小朋友的房间让老男人内心狠狠激荡了一把,郁礼的房间没有浮夸的海报,没有巨大的毛绒娃娃,更甚至没有其他简洁的装饰,唯独衣柜很大,颇有些风格。   蒋长封走进浴室装了一盆热水,给郁礼敷手时不死心地问他,“真的不洗澡,要么擦擦身子也好,你发烧肯定出了汗,睡起来不舒服。”   郁礼低头顾着按手机,屏幕光线照在他下巴上,嘴唇看起来软嘟嘟的,带点鼻音说:“不洗。”要洗也不能留他在场的时候洗。   郁礼难得露出点随心所欲的一面,蒋长封觉得伺候人洗澡不成,敷个手也不错,四舍五入也是一次肌肤之亲了,更何况还进了他的房间。   蒋长封随意在房里打量,嗅到一股若隐若无的香气。   这股气息,有点熟悉呀,他仔细辨认,没想太多,问:“这什么香水味?还是熏香?”他停了一会儿,“我有瓶香水好像也是这个味,怪好闻的。”   郁礼一听,什么都明白了。   他丢失的香水居然被蒋长封捡回去了,听起来这人还留着。   他伸直双腿绷紧,大脑飞速转动,胡乱一编,“熏香,拿去熏蚊子的,之前从家里顺手带过来,我也不清楚是什么香味。”   蒋长封掩去眼里的光,视线转落在他的腿上,问:“泡脚不?”   郁礼缩回腿,怕他只要应一声,这人还真伺候起他洗脚,那画面他不敢去想,忍不住嘟囔,“不泡不泡,叔,蒋叔,蒋叔叔,蒋大叔,时间那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他喊叔叔时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撒娇抱怨,蒋长封听得心里暗爽,却也担心再留下去真把郁礼真不耐烦,只好起身离开,叮嘱他:“记得吃了药再睡。”   “我知道。”   “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你又不是医生。”   蒋长封失笑,“我比医生管用。晚安,小礼。”   他走了,穿过客厅准备开门出去,身后忽然传来搭着拖鞋的凌乱脚步声。   转过身,郁礼已经跑到他旁边,气息有点不匀,带着别扭,眼睛盯着地板微微喘气说:“我送你下楼。”   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小朋友,刚才还防着他,现在又舍不得他。   蒋长封心里像是漂浮着云朵那样软和,他放缓嗓音,眼里闪现出不加掩饰的温柔,“不用,你快回去休息,烧才退,躺着别乱动。”   郁礼把门打开,坚持要把人送下去,蒋长封只好不再多说。   下楼时,郁礼一直走在蒋长封身后,他看着地面两人时不时相交在一起的影子,嘴角维持上扬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如果这都不算爱。 第19章 我的叔叔   一早郁礼就接到他太爷爷的电话,郁山鸣得知他生病的消息,虽然对年轻人来说感冒发烧并不算什么事,老人家还是心急如焚,问他有没有退烧。   郁礼下床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地板上,他赤脚走了两个来回,睡足一夜,身体恢复很快,“太爷爷放心,我已经退烧了。”   郁山鸣还是不放心,“药吃了吗?你自己住外面,生病也没个人相互照顾总是不方便,我看那蒋小子不错,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和人家说说。”   郁礼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无语,也不知道蒋长封私下对他太爷爷说过什么话,让老人对他如此放心。   抚平嘴角的弧度,他说:“我今天请了一天假休息呢,您就放一百个心。而且,我和蒋长封顶多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一点小病还要去麻烦他,人家是大老板,占用他的时间也不方便。”   太老爷子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小乖孙健康为大,他才不管什么麻不麻烦的呢,爷孙两相互问候寒暄一会儿,郁礼才和太爷爷挂电话,去厨房弄早餐   。   郁礼这天一闲下来总忍不住想昨天的事,想蒋长封那个人,他居然给自己敷手。手背上的淤青已经消失,他又想起香水被对方捡到的事,自从回国,桩桩事都与他有关,郁闷至极。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刚进办公室,就瞧见一大束百合花放在他办公桌,这花是最早送到的一批,鲜得很,还有水珠挂在上面呢,那么大一捧,办公室里的人全看到了。   萧琴从隔壁办公桌探出头,低声说:“今早有人送来,说是你的。”   郁礼不可置信,“我?花送我的?”   别的办公桌上有人笑出声,“郁礼啊,你昨天才请了一天假今天就有人送花,有情况啊。”   语气听着有点阴阳怪气,可不么,这群人从孤立他起就瞧不上他了,昨天请假一天今天公司里又上演这一出,怎么看情况都不太简单。   萧琴笑着问他:“郁礼,你谈恋爱了啊?”   郁礼摇摇头没说话,翻开上面的卡片,看到“小朋友”三个字就知道这花是谁送过来。   他有些哭笑不得,躲进卫生间给蒋长封发消息,很快,那边回复他,问他喜不喜欢。   郁礼无奈,“我只是发烧,你送这花过来,办公室又要‘热闹’了。”   就刚才那会儿好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前段时间的谣言这几天好不容易稍微停息下来,不知道过会儿公司里又怎么传,当然,他是不会把这事告诉蒋长封的,匆匆和他又聊了几句,就出去忙着工作。   郁礼发现他前几天在电脑上整理的资料不见了,他翻遍文件夹,就连回收站也仔细找过,想起抽屉里到放有拿去备份文件的u盘,拉开抽屉一看,通通都没有。   他敲响隔板,扭头小声问萧琴,“昨天有谁动过我的电脑和抽屉?”   萧琴想了一下,“我在的时候没人接近呀,除了清洁阿姨擦桌子的时候碰过,也没其他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郁礼皱眉,“我前几天整理的资料不见了,今天弄完正好交上去。”   萧琴惊讶,“那可怎么办?”   他们办公室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在,平日里没什么事,加上午休时经常有人睡在这里,因此除了门口边,里头摄像头也就没装,现在电脑里的文件不见了,排除电脑中病毒的原因,肯定有人动过手脚。   郁礼心里有点冷,这份文件今天下班前要弄完交上去的,文件里的资料都是他不熟悉的领域知识,因此他弄了差不多四天才准备弄好,现在被人这样故意搞,郁礼知道办公室有人在暗中故意针对他。   他环顾四周一圈,平日里说话阴阳怪气的人都在认真工作,眼前的情况找出是谁这么做也不太重要了,当务之急他得和负责人说明情况,看看能不能补救回来。   郁礼去他们领导办公室找负责人说明情况,老莫听完没有马上说话,他眼也不眨地看着郁礼,郁礼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老莫双手撑着下巴,说:“前段时间公司里关于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就顺便暗中观察过她们。”   老莫一顿,郁礼被他吊起一口气。   “暂时先不管这事,我会处理。资料周一的会议上要用到,你这两天周末整理好,不管是在公司加班还是在家里加班,只要把文件在周一上午十点的会议前交到我手上,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郁礼想知道究竟是谁针对他,老莫却故意卖起关子,他就也不好再多问。   ------   郁礼开始赶进度整理资料,尽管之前已经弄过一遍,可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涉及太少,哪怕整理过一次也没多大印象,边查边弄,进度缓慢。萧琴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弄完也帮他整理,两个人一起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快的多。   独自加班到晚上八点,郁礼熄灭办公室的灯最后一个离开。下了楼,有辆车停在楼下不远处,他还没看清楚,那车的打起车灯,光线一下子照在他脸上。   郁礼用手遮住光线,走过去一看,是郁明空。   他放下手,“你来找我?”他们有什么不能在手机里谈吗?   郁明空对他侧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郁明空也不强迫他,“之前在医院,蒋长封说了一些话。”   “所以,他说什么话和我有关系?”   “你还是远离他好一点,就算不为别的,作为你的表哥,我想告诉你,他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他有你不知道的很多面。”   郁礼气得一笑,“说来说去,主要还是为了郁文嫣。”   他盯着郁明空的眼睛,“他是我的朋友。”   郁明空反问他,“假如我给你换工作,你会接受吗。”   郁礼冷笑,他穿上他的铠甲,第一次发出战斗的信号,“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非要这么做,这回我不会妥协。”   ……   深夜,窗外的灯逐渐暗下,整座城市陷入睡眠,郁礼却还埋头忙着整理资料。   他想泡杯浓茶提神,碍着吃药的原因不能喝其他东西。昏昏欲睡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划开屏幕,是蒋长封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有没有吃药。   郁礼很快回他,对方直接来了一串语音。   “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整理资料,很多不会,周一赶着交上去。”   蒋长封问:“哪方面的。”   郁礼拍了一张照片给他,蒋长封一看,瞬间明白了。   “我帮你弄。”   二十分钟后,蒋长封在出现在郁礼的房间。   他身上挟裹着夜里的寒气,没有马上进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看到对方,郁礼有些不好意思,从认识蒋长封起,他似乎一直在麻烦他。   “叔,这么晚麻烦你,我——”   蒋长封丝毫不在意地打断他,“再说什么麻烦的话我就不乐意听了。”   他默默闭嘴,把位置让给对方。大半夜的,他让人过来帮他干活,这人还是他老板,怎么想都不对头。   “叔,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吃的宵夜?”转身,手臂立刻被抓住。   蒋长封把手松开,看着他说:“你的烧才退,时间晚了,你去睡觉。”   郁礼欲言又止。   蒋长封干脆起来把他往床边带,“叔不饿,你听话去睡一觉,剩下的叔来做,保证在明天前给你做好。”   蒋长封越是对他好,郁礼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滋生蔓延,暖暖甜甜的。   他在床上躺好,对方给他盖好被子,见他眼睛还睁着,便从眼角荡漾开浅细的笑,“小礼还不睡觉,那叔给你唱支摇篮曲?”   他马上闭眼,怕对方真要唱歌哄他睡觉。   耳边传来低沉温和的笑声,那么温柔的嗓音,居然是蒋长封的。恐怕谁也想不到,冷峻凶悍的男人会有如此的一面。   一室静谧,只有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   闭着眼睛的郁礼悄悄睁开一条眼缝,他望着书桌前那抹高大的身影,整颗心特别安定,只要有他在,真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是他的叔叔?   他的?   第一次对人产生私有物的意识,郁礼羞愧难当,身上的被子在他手里扭成一条麻花后,才将这股不该有的念头抛开。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别怀疑,就是你的叔叔,你的老攻   距离被发现不远了~ 第20章 耳朵啄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桌前,高大的男人伏身在上面,地方窄小,男人肩宽腿长被限制着,似乎睡得不太舒服。   郁礼睁眼时蒋长封还没醒来,他赤着脚悄然声下床,屏住呼吸走近,安静打量对方的睡颜。   忙到半夜的人下巴上布满了胡茬,短短的,有些密集,显得他又成熟了好几岁。郁礼往自己的下巴摸了一把,前一秒还在睡觉的人突然醒了,他讪讪地把手放下,“叔,早。”   蒋长封跟着他的动作下意识一抹下巴,脖子歪着转动一下,笑了,“小礼这有剃须刀吗。”   “有的。”郁礼把人往卫生间带,拆开一把新的剃须刀,“叔你先弄。”   他转身要走却被蒋长封拉住,“要不要先上一趟厕所?”   “不用。”   郁礼几乎是跳着出去的,他在一边上厕所叔在一边刮胡子的画面,想想都很奇怪。   面上忍着古怪的笑意,他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对方给他整理好的资料文件,蒋长封的效率果然惊人,他花了四天弄的东西,对方用不到一晚上就全帮他弄好了,他叔本事真大,样样都精通!   余光瞥见蒋长封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道谢,床头的电话响起一阵铃声。   郁礼笑着跑过去,“叔,我先接个电话。”   短短时间,郁礼脸上洋溢的笑容迅速枯萎,直到接完电话,整个人都傻掉,手机啪嗒一下落到地板,脸颊的血色猛地褪去。   蒋长封转身看他,见他面色泛白,忙走到他身边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小礼,回神,别怕。”   郁礼的眼珠僵硬转动着,他双手攀紧蒋长封,嗓音变了好几调,语无伦次,“太爷爷、太爷爷被送进手术室了……”   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兔子。蒋长封快速把车钥匙拿上,“别担心,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两人匆匆忙忙下楼,郁礼坐上车时人还没从刚才的电话缓回神,两只手被他相互掐得死紧,白净的手背很快掐出几个红印。   蒋长封边开车边用余光看着人,瞥见他自/虐的行为,安慰他,“小礼,你先镇定下来,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具体情况等咱们到医院后才了解,你先闭闭眼,再睁眼就到医院了。”   郁礼听了蒋长封的话,他神色痛苦地闭上眼,艰难开口,“我讨厌医院。”   小时候那种恐惧无力只能被动等待的感觉涌遍全身,他张开嘴喘气,像溺水的人,呼吸急促,频率越来越快。   蒋长封察觉出他不对劲,不得不在路边停下车,手掌捧起郁礼汗湿的脸轻拍,尽量放柔声音安慰他,“小礼,睁开眼看我,醒一醒。”   郁礼紧咬的嘴唇很白,一摸他额头,还有些凉。   他就像陷入了癔症,完全隔绝外界的动静。蒋长封低头耐心地在他耳边呼唤,“小礼,醒醒。”   轻声唤了几次无果,最后忍不住,蒋长封慢慢把唇压低印上他的耳朵一下一下啄吻,沿着耳朵往上,贴紧他的额头。   说话时嘴唇轻轻碰着额头,“小礼,我带你去看太爷爷,该醒了,别怕。”   他轻轻拍抚郁礼颤抖的身体,嘴唇抵在他额边不断说话,慢哄轻哄,过了一阵子郁礼才从癔想中回神,双眼睁开,迷茫地看着他。   “太爷爷……”郁礼猛的握紧蒋长封的手臂,“快带我去医院!”   蒋长封细细看他,不确定问:“现在没事了吗?”   他沿着额头给郁礼擦汗,郁礼把他的手拿开,着急说:“叔,我没事了,快去医院。”   抵达医院,郁家的人已经全在手术外神色严肃地等候,郁礼跑过去问郁振江,“太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郁振江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灯,话未出口,灯就灭了。   他们围到门外,等医生出来后,急忙询问太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护士把太老爷子推出来送回病房休息,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吧,老人家身体器官的功能日渐衰竭,尤其是心脏方面,好在这次晕倒没什么大事,以后需要多加静养休息,情绪不宜大起大落,饮食方面也要多多注意。”   郁礼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太爷爷。”   “等老人醒来吧,再过两三个小时估计就能醒过来了,不要打扰他太久。”   郁礼示意自己明白了,他想去太爷爷的病房里等人醒过来,却被郁振江叫住。   “你跟我过来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郁礼和蒋长封对视一眼,跟在郁振江身后走了。   郁明空看着蒋长封,“你和他……”   蒋长封说:“如你所想,只是我没和他说,我等他发现也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你拿我当朋友,我希望你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郁明空不甘心,“文嫣——”   蒋长封打断他,“我不止一次说过,她是妹妹,仅此而已,文嫣看不开就算了,难道你也是?”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你们家不待见他,我就觉得他很好。”   ——   郁礼跟着郁振江在无人的走廊里停下,老爷子背对着他沉默好一阵,才开口:“你太爷爷的情况你也看到,他那么老了,需要人好好照顾,假如再让他独自住在疗养院,日后若出了事,我们没能第一时间安排好,或者赶不上,这事再后悔也都来不及。”   “疗养院里虽然有人照顾他,可总归是外人,没有家里人上心。”郁振江叹气,回头看他,“郁礼,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你就劝劝他,哄他回来住吧,这么多年过去,老人家对家里哪有隔夜仇,把他接回郁家,每星期都有医生替他检查身子,保姆每天炖养身的汤药,这些东西,外头的人哪有家里的人做得好呢。”   郁振江语气平静地将这件事阐述完,郁礼心生动摇。   为了太爷爷的身体着想,回郁家修养确实比留在疗养院好。   他看着郁振江,“好,等太爷爷醒来情况稳定后,我就劝他回去住。”   为了太爷爷,他愿意答应老爷子这次的请求,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让太爷爷的身体好,做什么都一样的。而且太爷爷嘴上说不想和郁家的人说话,其实老人家心里也会偷偷念着,就像郁振江所说,全家人都一心一意为太老爷子好,哪来的隔夜仇呢。   太老爷子没能和医生所说的那样在两三个小时后清醒,郁礼守着哪里都不去。   饭点过去,郁振江年纪不小回去休息了,郁明空留在这边似乎很忙,总时不时出去接电话,蒋长封看他那样,就说:“你忙就先去处理事情,这里我陪着他。”   郁明空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了个转,郁礼的注意力全放在太老爷子身上,没察觉出他和蒋长封间的“汹涌暗流”,只是目前手头里有件紧急的事需要他回公司处理一趟,他看向蒋长封,小声留下一句有什么情况电话通知他便悄声离开。   郁明空不过走了几步,他突然折回病房,用手指悄悄顶开一条门缝,病房里郁礼守着太老爷子,而蒋长封靠在另一侧墙上安静地看着他,忍下心里的怪异,郁明空抽回手指离开医院。   晚饭是蒋长封硬拉着郁礼出去吃的,郁礼守了老人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情绪一直低落,蒋长封问他几句,他久久才回答一句,神经就跟脱了线似的,走个路蒋长封都得看着他,怕他一脑袋撞电线杆上。   “小礼。”   郁礼低头,直到蒋长封重新叫了几声,郁礼才反应回来,“叔,怎么了?”   蒋长封指着他面前的汤,“吃饭。”   “……叔,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不吃饭哪里来的体力照顾太爷爷。”   郁礼勉强往胃里塞进几口饭菜,食难下咽,“叔,我想回去看太爷爷。”   蒋长封见他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思,无奈摇头,把服务员招过来让人打包好饭菜带回去。   郁礼寸步不离地守着老人家,夜里十点过,他看到蒋长封没离开,守着他整整一天,一颗心顿时酸酸胀胀的,像是填满了什么东西,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他走到蒋长封身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说:“叔,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别这样。”   他心里难过,太爷爷没有醒来,蒋长封又对他这么好,当他以为支撑着他唯一的人倒下时,身边却又出现另一个人真心对他好。   一边是等待太爷爷醒来的煎熬难过,一边是被人体贴照顾的感动,两种极端情绪交织着在他内心翻搅,郁礼想找个安静无人的角落自己待着,慢慢理清今天的事。   蒋长封问:“真的要我离开?”   “嗯!”郁礼看他,“叔你回去休息,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放心,有事事我一定不瞒你。”说起这,他一拍脑袋,“叔,你能去我那把今天整理的资料发给我们负责人吗?我就暂时不回去了,太爷爷好了我再走。”   蒋长封答应了,郁礼送他出去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眼睛里充满十足的信任。   蒋长封上车后让他赶紧回医院,郁礼目送车开走,回医院的路上突然想起今天对方送他来医院时,似乎……亲了他?   夜里的风凉爽中挟有一丝丝燥意,他怔在原地摸着耳朵和额头,直到想起太爷爷,才拔腿往医院跑,暗骂自己思想龌龊肮脏,居然那样子想对他好给他安慰的叔叔。   可是,他也没见过有哪个人安慰人家时会亲耳朵和额头呀?难道就只是蒋叔会这么安慰他?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我的媳妇终于慢慢反应过来了。   小礼胡思乱想中。 第21章 目的结婚(捉虫)   郁礼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了太老爷子几天,郁山鸣身体稳定下来后,他找机会和老人提了回郁家的事,开始郁山鸣还不答应,在郁礼一番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同意回去住。   太老爷子出院当天,郁家派人过来接他回去,原本已经讲好答应回去的郁山鸣却突然使起小性子,郁礼不得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哄老人家,最后跟个小孩似的地对他挥手说拜拜。   把老人送走,郁礼才招了辆车赶去疗养院把他太爷爷的东西收拾整理好带回郁家。   人老了心里很容易生出感情,不管对人或者物,太老爷子住在疗养院有好些东西用了几年,他如今再回到郁家生活,不带些熟悉的东西回去给他,他怕老人家从环境到心理上不适应。   车上郁礼接到蒋长封的电话。   蒋长封的嗓音有点低哑,“已经过去了?”   “嗯,在路上。”他语气一顿,“叔,你在开车吗?”   前几天蒋长封说陪他一起把太爷爷的东西送回郁家,这几天却忙到抽不开身。   郁礼在医院照顾太爷爷时偶尔接到蒋长封的消息,短短几天他飞了几个市,彼此全靠手机联系,几天没有面对面说话,郁礼发觉他挺想对方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对蒋长封产生了依赖。   身体上的秘密令他对其他人带有防备,他的朋友屈指可数,蒋长封是他为数不多联系频繁的朋友,虽然年纪上他已经算是自己的半个长辈,不过郁礼从没把他当成普通的长辈看待。   他叮嘱蒋长封,“你在开车的话就别打电话了,我现在过去收拾东西,等会儿疗养院那边见。”   蒋长封余光瞧见车镜里自己那翘起的嘴角,笑容比外面的阳光灿烂,他自个儿看着都陌生,啧,怎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有点骚是怎么回事儿?   他腾出手搓了搓冒出一点胡茬的下巴,还别说,在外头几天没看到郁礼,现在过去碰面的心情就跟准备会情郎一样,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还不是呢。   “行,那一会儿见。”   郁礼隔着电话没看到蒋长封发骚的笑容,他回到疗养院出示相关证件后开始整理他太爷爷的东西,什么东西该带,什么不必带,他最了解不过。   有个大木箱放在柜子顶层,他伸手够不着,正准备出去找个梯子搭,背后一阵暖意袭来,一只手臂从他身侧扬高横探到柜子顶层取木箱,他惊讶转身,额头磕到对方的下巴,发出碰撞的响声。   蒋长封低沉一哼,郁礼赶紧从他胳膊下钻出去,脸颊腾起一丝丝热意,小心翼翼问:“叔,我磕疼你了吗?”   他的额头还留有被对方下巴上胡茬刺碰到的感觉,一方面窘迫,一方面又担心把蒋长封的嘴巴磕出血,毕竟刚才那声音可不小,磕得肯定挺厉害的。   蒋长封把木箱轻松取下来,弯下腰把嘴张开给郁礼看,“是有点血腥味。”   怕郁礼过意不去,蒋长封把木箱递给他,“你先收拾,我进卫生间洗一下。”   郁礼的目光追随蒋长封进卫生间,手指抚上额头摸了一会儿,才继续整理太爷爷的东西。   东西不算多,一个木箱足以装满。   蒋长封主动把装满东西的大木箱提起来,长袖衬衣有些碍事,他就让郁礼帮他把袖子折起来。   衣袖被郁礼往上折到小臂,对方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是他所没有的。   郁礼虽然喜欢男人,哪怕眼前是个英俊的大帅哥,却很少往另一方面去想,顶多用欣赏的目光悄悄打量对方。   看着走在身侧的高大男人,他第一次意识到,属于男人雄性的魅力是这种感觉,自己明明没有动任何歪心思,心跳却会加速,脸颊还会泛热。   回到车上,郁礼问:“这几天工作顺利吗?”   蒋长封闲散笑出声,“还成,也算不上什么工作,就是请那几个市里的领导吃了顿饭,磨磨他们耐心。”   他不想和郁礼谈太多工作上的事,转开话题,“晚上留在那边吃饭吗?”   “留的。”毕竟太爷爷回去住的第一天,面子要给,而且也要看看老人家适应得怎么样,如果有必要,他还会留在那边陪老人住几天。   蒋长封余光看他,“我陪你?”   郁礼轻笑,“他们那么喜欢你,肯定要求你留下来。”   蒋长封说:“他们我不管,小礼只要记住我留下来是因为你就行。”   蒋长封说得坚定,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细听之下,这话又好像有些越界,然而他们是朋友,朋友间一起搓顿饭,也没什么。   郁礼只当蒋长封是好朋友,好朋友间再“亲密”的事都发生过,更何况蒋长封对他好得没话说,倘若他独自留在那边面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谢你。”   郁礼充满感激的目光让蒋长封得寸进尺,占不了小朋友其他方面上的便宜,口头便宜也是蛮爽的,“叫声叔听听?”   郁礼有点无奈,却也忍不住笑起来。他平日口头上已经下意识喊蒋长封叔叔,总归是随意的,被对方强调刻意叫出来,反倒让他不好意思。   他想不明白,现在竟然还有人愿意让人把自己往老了认的,“你就那么喜欢让我认你做叔?”   蒋长封笑笑不说话,他就只让小朋友认他做叔而已,其他人,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呢。   车里一时安静,郁礼瞥过头盯着窗外看,“叔……”声音细如蚊蝇,奈何蒋长封耳尖呀,眼含笑意回应他。   郁礼看这人当叔叔当得高兴,瞬间憋不住笑意,忍俊不禁又来了两句,“蒋长封叔叔。”   “蒋叔叔。”   他的......叔叔。   蒋长封被郁礼喊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甚至想对他做出一点不可描述越界的事,忍下蠢蠢欲动的心,随手把手机拿出来在微信划了两下,郁礼的微信马上来了消息提示。   郁礼打开一看,蒋长封竟然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他扭过头,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叔,你这是干嘛?!”   蒋长封目不斜视地开车,“你点来看看。”   郁礼点开,收了上万的红包,“……”   他瞪眼,不太高兴地嘟囔,“……干嘛给我这么多钱。”   蒋长封含笑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叔高兴。”   “……”   “给你当零花,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再问叔要,叔有钱。”语气十分之壕,原本想塞给他一张卡,怕人不收。   郁礼:“……”这人是真把他当小孩养了啊?他有点高兴也有点别扭,无功不受禄,“叔,我还是把钱还你吧。”   蒋长封换上一副悠闲自在的口吻,“你如果还我,就会收到更多的红包。”   行吧,还用钱“威胁”起他来,郁礼死盯着屏幕心想这“老叔叔”好烦,可手机上却映出他眉开眼笑的样子。   ——   厅内灯火辉煌,郁家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郁振江脸上挂着笑意和郁山鸣说话,其他人时不时附和一句,一派笑意融融的样子。   郁礼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默默吃饭,等太爷爷问他话了,才乖巧回上几句,说完也没注意其他人眼神,专心解决眼前如小山堆积的菜。   碗里的菜越吃越多,他羞恼地往旁边这人一瞪,低声说:“别夹了,我又吃不完。”   蒋长封当着整桌的人给他夹菜,神态中的宠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埋低的脸颊烧红一片,觉得蒋长封太夸张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不能收敛一点吗?!他紧张得手都有点发软,偏偏‘始作俑者’还镇定自若。   郁山鸣倒是笑呵呵的,“蒋小子,你以后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小礼,他还年轻,有很多事不明白。”   蒋长封承声答应,一桌的人面色各异,如果不是蒋长封在,只怕郁礼要被他们的目光盯出几个窟窿。   晚饭之后郁礼陪太爷爷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时间到了就把人送回房休息。他下楼找蒋长封一起回去,却在阳台外无意撞见他和郁明空的谈话。   黑暗中不知道郁明空问了蒋长封什么,他隐约听到蒋长封说了一句小礼很好。   偷听别人说话不是礼貌的行为,郁礼听到蒋长封连着说出好几句夸赞他的话,明明那话是对郁明空说的,他却脸红心跳地跑开了,以致于他没听到蒋长封后面的话。   “郁明空,我认真起来你难道不明白?”   “我可以明确回答你,我不是随便玩玩,从一开始我就以结婚为目的接近小礼,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他直视郁明空,目光灼亮,“如果小礼喜欢我,接受我了,我就跟他求婚。” 第22章 无价之宝(捉虫)   往后半个月,每逢周末休息郁礼就会去郁家陪太爷爷。   数天下来,太爷爷适应了留在郁家生活,郁礼住的地方距离郁家有段距离,郁山鸣心疼他周末难得休息还要跑来跑去,这周五就提前给他打来视频电话,让他周末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再往郁家跑去看他。   郁礼下午回家收到一份包裹,拆开了看,是闻鹤给他从国外专门寄回来的香水,以及一张门票。   William大师的服装设计展。   郁礼看了一眼日期,就在明天下午。   他惊讶之余又感到疑惑,这位大师的服装展每年只举办一次,往届地点大多定在国外大城,没想到这次地点居然定在h市,更重要的是,William大师早在春季时就把今年的服装展举办了,为何今年又多办了一次?而且,圈里并没有其他相关的消息传出呀。   他很快接到闻鹤的电话。   “小兔子——”   郁礼:“……说正常的。”   闻鹤朗声笑起来,“好,收到我寄给你的香水和门票了吗?是不是很感动,想感激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郁礼嘴角微微翘起,“很感谢你是真的,但以身相许还是留给适合你的人吧。说起来,William先生怎么二次举办服装展,地点还定在h市?”   h市的经济文化发展虽然不错,可和国际大城市相比总归还是有差距的。William每年服装秀的门票可谓一票难求,今年的二次服装展定在这里,和以往相比似乎显得有些违和。   那头的闻鹤朗声大笑不止,“没想到吧,这次William大师二次举办服装展的消息知道的内行人并不多,拿到票的人更不多,我是不是很厉害?其实William先生之所以会选择h市,是因为他的爱人是h市的人。”   “爱人?”   在郁礼的认知里,这位设计大师一直很神秘更没有任何绯闻传出,有传言他信奉独身主义,从前在服装展上见过他,感觉是个面相威严而不苟言笑的人。郁礼喜欢他的设计,却不太敢贸然与他打招呼。   没想到如今从闻鹤口中得知William先生有爱人,并且爱人还是h市人,一股奇怪又莫名亲切的情绪油然而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服装展上见到这位大师的爱人。   “对了。”闻鹤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的票只有一张吗。”   郁礼不确定问:“一票难求?”   “的确。”闻鹤笑着说:“更出于我的私心,门票原本有两张,我太忙不能陪你看,可我也不愿意把另一张票给你让其他人陪你看,所以我就只给了你一张。”   说完,闻鹤嘿嘿笑了两声,“你不会生气吧?”   郁礼:“怎么可能,而且我也没有……”其他能陪他去的朋友。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郁礼眼前浮现出蒋长封的样子,猛地晃起脑袋把对方从脑海甩开,继续听闻鹤说话。   转眼到了周末,一早他就收到蒋长封的语音消息。   蒋长封今天要陪位重要的客户,之前本来约好带郁礼到西城附近的景点走走,结果去不成了。   男人的声音温和低厚,光听他说话语气,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脸上带有歉意的表情。   郁礼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们又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对方也不欠他,犯不着时时都“黏”在一起。   他不知道要回蒋长封什么,说没关系?还是下次约?说出来倒显得他自己别扭,索性就也不管,等着下午去看服装展。   服装展定在下午六点到九点开始,五点检票进场。   郁礼出门前刻意把自己打扮过一遍,从头到脚收拾得干净精神,还喷了他托闻鹤给他带回来的香水。   这款香水是A国某个小镇里一家香水店专门调制的,仅此一家出售,寓为清晨时分的第一滴朝露。郁礼当时被迫跟着闻鹤出去旅游找灵感,误打误撞进了那间坐落在不起眼位置的香水小店,从而爱上这款香水的气息,每次用完都要过去采购。   那间香水店虽然名不见经传,客人每次却只能购买一支香水,意为独一无二。因此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买,有时闻鹤会陪他一起去,久而久之店里的老板就认识他,他回国前老板特意给他准备了大瓶的,没想到却给他弄丢了。   还丢在了蒋长封手里。   郁礼下午五点半到达服装展的场地,受邀的人并不多,因此排队检票的速度很快。他等了几分钟顺利入场,展览大厅早就准备就绪。   前来观展的人或者媒体已经入座在座位上低头细语,他挑了个不显眼又能看清楚舞台的位置坐下,专注等待服装会的开始。   六点一到,主持人准时上舞台说话。   不一会儿,身着高级定制西服的William先生出现在台上,虽然他年已过四十,岁月仍不减他的魅力。他今天似乎很愉悦,说了几句话后提及到他的爱人,他朝台下望去,大家很快说跟随他的视线张望,此时屏幕的镜头一转,出现一位年轻而有气质的男子。   男子察觉大家在看他,大方一笑,风度翩翩又不失温和。郁礼盯着屏幕中的青年男子唏嘘,虽然设计圈里十男九gay,却没想到William大师居然也是。   果然再厉害的人也是平凡人,无关乎性别,都有七情六欲。   十五分钟后服装秀开始,大厅的灯光随着流淌的音乐开始缓慢变化,如梦似幻。   此次服装秀的主题为心上挚爱,当第一位身着长裙的模特款款登上舞台,郁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服饰的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设计师无与伦比的灵感,跟随音乐的浮动,一副画面随之在他脑海中展开。   春天到了,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当光芒缓慢渗透在每一处角落,冰雪消融,汨汨溪水从山谷中蜿蜒流淌,山川河流间,鸟兽齐鸣。   覆有青苔的石头上,一只青鸟停下喝水,很快,另一只青鸟停靠在它身侧,它们相互梳理绒毛,在溪流边啄饮嬉戏,在山谷中悠扬清啼,缠绕着飞向蓝空。   这是爱。   整整三个小时的服装秀让郁礼从惊讶、震撼、转而折服感动,他深感爱情的魔力真大,这场服装展比起 William先生以往的任何一场都不同,尽管他已经是领域里的大师,这次的作品却超越了他从前的作品,由此可想爱情赋予了 William先生前所未有的改变,此生能参观到这样一场服装秀,当真受益匪浅。   服装秀结束后郁礼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懵懵懂懂时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他僵硬地转头,眼睛骤然睁大。   蒋长封居然也在这里,他身边还有一个头发泛着花白精神却很好的老先生,郁礼想起他上午收到的语音,难不成蒋长封口中的重要客户就是这位?   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消息,蒋长封让他在外面等他。   再抬眼,蒋长封正和那位老先生边交谈边往外走,郁礼隔着一段距离走在他们身后,这时,蒋长封突然转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郁礼:“……”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位老先生的司机似乎在外头等候,蒋长封把人送进车离开后,才折回去往郁礼的方向走。   肩膀微沉,蒋长封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带着探究,“小礼,你竟然过来参观William的服装展?”   郁礼讪讪一笑,“国外一位从事这方面的朋友有门票,他看不了,就把票给我了,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蒋长封把郁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手臂突然使力揽紧他,“可惜了,小礼今天打扮这么好看,本应该是我带你出去玩两天的。”   “叔……”他郁闷,能不用好看夸他么?   蒋长封心底爱极了郁礼的各个表情,喜欢一个人时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你最爱看的,恨不得把人搂进身体。   “没吃过东西吧?走,叔带你去吃宵夜。”   蒋长封是个行动派,郁礼话还咽在嘴边,就被塞进车里坐好。   原以为对方会带他去高级餐厅一类的地方,当蒋长封把车停在江边停车场让他下车时,除了路灯外周围乌漆麻黑的,郁礼想不通这地方哪里有门店。   夜晚江面上的风很大,风迎面袭来,夹杂清爽的水汽,拂散了积聚一天的热意。远处的灯光铺在水面上,水波随风晃动,粼粼闪闪,偶尔从江边传来咕咚一声,除了沿江散步的行人,压根看不出哪里有地方吃东西。   “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乖巧地样子激起蒋长封恶作剧的心思,“把你带去卖了。”   郁礼:“……”他忍不住笑出来,“叔,我又不值钱。”   “无价之宝。”   突然正经严肃的语气,顿时把他的笑意全堵住。他和蒋叔认识至今,对方的一些话总会让他难以招架,好比这句。   往前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一亮。   露天的夜宵摊热闹非凡,一眼望去,满场的客人喝酒聊天,和前面那段路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被隔绝开。郁礼没想到蒋长封这样身份的人会带他过来吃宵夜摊,人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蒋长封熟门熟路的把人往里带,摊主的老板看到他,熟悉的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过来了,蒋长封虽然穿着昂贵的西装,这时候却把他的气势收敛了,没有对他们端着任何架子。   “小礼,你先坐,叔去点菜。”   郁礼还有些恍神,甚至不安。他朝前面张望,看到蒋长封的背影后才安定下来,鼓起勇气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附近的人没有谁注意到他们,大家各自吃各自的,自在悠闲,显然是他多虑了。   “小礼。”   蒋长封拎了一听啤酒和一瓶酸梅汤过来,“叔在,别怕。”   郁礼点点头,被对方看出他刚才害怕颇感窘迫。   “叔。”他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这些人大多穿着工装,有的身上泥渍都没干透,看上去像是从工地刚过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且……”他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不像是来这地方的人呀?   蒋长封笑说:“我第一次下工地那会儿,跟着工人过来的。”   试了一下酸梅汤的温度,没那么冰凉了,递到郁礼手里,“喝点开胃,这里的宵夜很好吃,别看没有店面,老板手艺可是独门的,在这里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行,没人会注意。”   郁礼盯着那酸梅汤,再看对方手里的啤酒,嘴巴一撇,“叔,我也喝酒。”   蒋长封笑问,“会喝?”   郁礼不服气,一把夺过他手里开了盖的啤酒,眼神带点狠,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喝了。   蒋长封笑意更深,没有马上制止他,“叔还不知道小礼是个小酒鬼呢。”   小酒鬼郁礼把一瓶酒喝完了才松手,附近的氛围让他慢慢放松下来,饮酒壮胆,说话的语气有点傲傲娇娇的,“叔,你不知道的事可多啦。”   他想要再喝第二瓶,蒋长封按住他的手,“先吃点东西填胃,不然真醉了。”   老板把弄好的宵夜送上来,浓郁的香味从鼻腔窜进肚子,郁礼忍不住抓起一串刚烤好烧烤塞进嘴巴,烫得他叫了一声。   “小礼。”蒋长封担心他烫疼了,把还冰着的酸梅汤送到他嘴边,手指嵌在他下巴上,“舌头怎么样?”   郁礼张嘴乖乖把舌头伸出来让蒋长封看,舌尖露出软软的一小截,红殷殷的,轻轻扫了一下,模糊不清说:“疼……”   软软的舌尖仿佛一下子扫进内心,蒋长封下意识舔了下嘴巴,口干舌燥。   “小、小礼,你先喝这个。”   一瓶酸梅汤喝完,酸甜的味道冲进味蕾缓解被烫伤的痛意后,蒋长封亲自看着郁礼,等宵夜凉下来才让他吃。   在蒋长封的伺候下郁礼吃个半饱继续喝酒,肚子一点点撑起来,蒋长封顾着他别让他喝太多,郁礼这会儿上头了,底气特足,跟个酒鬼一样凶凶地闹腾,和平日判若两人。   蒋长封本来打算自己喝的啤酒,结果全进了郁礼的肚子。   他哭笑不得地捉住郁礼的手腕,劝哄他,“小礼,不能再喝了。”   “叔,我——嗝,肚子胀,难受……”   蒋长封把他扶起来,“叔带你走一会儿消食,要是想上厕所就说,你喝太多了。”   他哼哼唧唧地起来,除了两条腿,上半身几乎软在蒋长封怀里,慢慢沿着江边走。   蒋长封怕郁礼醉晕,时不时找话跟他说。郁礼听得迷迷糊糊,脑袋一直往对方怀里蹭,衬衣里的胸肌硬邦邦的没有枕头软,又嫌弃又不舍得离开。   “小礼,还醒着吗?叔带你回去。”   郁礼哼哼应了一下,他突然抬头仰着脖子看蒋长封,“叔,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蒋长封把人背起来往前走,没忍住说了一句,“叔喜欢你。”也不知道背后的小酒鬼有没有听明白。   郁礼脑袋搭在蒋长封肩膀上,“……zzz”   蒋长封“……”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郁礼的。   ——   把郁礼送回公寓楼时已经很晚了,蒋长封把人稳稳扶好,让他完全靠在自己身上,问:“钥匙呢?”   郁礼拍拍口袋,醉呼呼地说:“兜……里。”   蒋长封一摸,空的,“另一边给叔看看?”   郁礼摇头晃脑,口齿模糊,“就在这边,叔,叔找找。”   “那我找了……”   蒋长封把手完全探进郁礼的口袋,天热,裤子的布料也比较薄,摸进去全是暖暖的感觉,跟贴在那细滑的肉上一样。   他低头看着郁礼白细的颈侧,酒精混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入鼻腔,蒋长封重喘出一口气,他艰难地收回手,对方肌肤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掌心里。   ”没有。”   裤兜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蒋长封翻出一身火,身体全热了。   “那,那可能是出门忘带了……”   郁礼晃颠颠把手机塞进蒋长封手上,“给、给房东打电话。”   蒋长封一看,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时间都那么晚了,再不找地方难道要睡门外?   蒋长封看着靠在身上闭眼睡觉的人,忍不住收紧手臂,“算了,去我家。”   老男人语气镇定,内心却把持不住,激起一把狂野的火。   要把醉酒的小朋友带回家了,会酒后乱性吗?! 第23章 秘密暴露(捉虫)   郁礼清醒时安安静静的像只乖巧的小白兔,没想到喝醉后会成了另一副多动性子,蒋长封把他带回去,坐个车的时间时不时折腾乱动,蒋长封怕他磕碰到自己,只好用了点劲把人按在自己胸前,不让他胡乱动弹。   Z国早在十年前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法律虽然通过,一些思想比较保守的人依然不太能接受男人和男人结婚的观念。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到高大男人把一男的困在胸前时脸色又红又青,高大男人看上去不像个善茬,假如他们控制不住在车上……   秉着顾客是上帝的信念司机憋了一路,把两人送到别墅后才摇摇头离开。   下了车,凉风一吹,郁礼浑身更热。酒精点燃了他身上所有的血液,蒋长封腾出手开门的时间,郁礼就趁机用力蹦出他的怀抱,明明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挣脱跑开。   蒋长封打开大门后哭笑不得的去把郁礼这只蹦走的小白兔捉回来,说是数落,宠溺的成分更多一些,“摇摇晃晃的,也不怕摔了。”   郁礼弯起眼睛笑呵呵的,几乎被蒋长封半扶半抱着往里带。他醉得全身发软,脚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一样飘忽,前一秒还不停扭动,嫌累,手和脚干脆垂着不动了。   蒋长封怕拖着郁礼不舒服,索性手臂往下一滑,把这只醉呼呼的兔子抱回屋。   “好热,呼呼……”郁礼边说边往蒋长封脸上吐热气,酒精上头,蒋长封被他一嘴的酒气熏得本来就热的身体更加热起来,一滴汗落在郁礼的唇角,被他无意识舔干净,嘟囔着呸呸一声,“咸的。”   蒋长封盯着那截红软软的舌头下腹一热,他把人展平了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先给人擦汗,克制着冲动低声说:“小礼,等下给你洗澡。”   “热——”   蒋长封把空调打开,“等会儿就凉快了,别动呢。”   担心郁礼折腾摔下沙发,蒋长封用手微微按紧他的肩膀等他安静下来。郁礼扭动片刻后突然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珠一转盯着人,很快把眼睛阖上,直挺挺地睡觉。   郁礼入睡太快,蒋长封被他这迅速的反应弄得连声失笑。   “总算安静下来。”   他靠在沙发边细细打量这只小白兔,心里感慨:年轻真好,脸蛋红润,皮肤嫩滑光亮,可爱,他喜欢。   醉酒的缘故郁礼脸上和眼角染了一层绯红,面颊上未退消的婴儿肥显得他纯洁又天真。   禁不住沿着郁礼的脸颊摸了一把,蒋长封定定看着他,眼神难辨。直到郁礼身上的汗意干了,他呼出一口气,说:“我去放点水给你洗澡,洗干净才睡得舒服,嗯?”   郁礼推开落在脸庞的手,嘟囔了一声热,侧过身背对着蒋长封把脑袋埋在抱枕下继续睡。   担心他呼吸不顺畅,蒋长封扯住抱枕打算拿开,熟睡中的郁礼却好像知道他的意图,紧闭上眼睛死死抱着枕头不放,闷了一会儿,才把脸从枕下转出来呼呼吸气。   红润湿亮的嘴轻微撅起,蒋长封低头几乎贴近他的脸。   如今近距离的接触,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对心上人根本控制不住心自己猿意马起来。指腹轻按在柔软郁礼的唇上,蒋长封眼神渐渐变了,禁不住诱惑低头,唇与唇之间仅隔着一点距离。   再往下一点点,就能碰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薄唇发狠往下重重舔舐,噙着柔软的唇饥渴含吮,随时要将人吞咽下腹。   那么美味,想要嚼碎了吃掉。   蒋长封脖颈上青筋露出,他把持住最后的底线强忍退开,粗喘。   他有欲望,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的反应,可假如他趁郁礼醉酒胡来,那他就不是个真男人了。   随手抓了一把头发失笑,亏他把人送过来时还想过会不会酒后乱性,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郁礼根本做不出那样的事。   熟睡中的郁礼突然睁眼,迷迷瞪瞪地看着蒋长封。他人还没从醉酒中彻底清醒,摇摇晃晃起身,把身边这么个大男人视如空气,颠颠地走来走去。   看他就要碰到桌子,蒋长封眼疾手快扶住他,“你要去哪里?”   郁礼晕乎乎地转圈,想起来后才一本正经开口:“洗、洗澡,洗干净才睡觉。”   “我带你过去洗,这样走你找不到浴室。”   听到浴室两个字,郁礼停止转圈,乖乖跟蒋长封上楼了。   蒋长封的卧房中间挂了一个大沙袋,平时拿去打拳用的,他在浴室放好热水出来,一看,乐了。   刚才被他放在床上休息的郁礼跑到沙袋那抱着它缓慢转圈,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他走过去把小醉兔从沙袋上拉开,放柔了声音哄劝他,“小礼,去洗澡。”   听要洗澡,小醉兔郁礼不闹着抱沙袋了,被蒋长封扶进浴室,热水和衣服已经准备好,水汽熏得他更加看不清东西,蒋长封要给他解衣服,虽然脑子晕乎,可郁礼仍勉强维持着他身体最后的底线。   “我,我自己来,出去,你出去……”   蒋长封被迫往外走,他停在浴室门在回头看人,郁礼定定得站在那准备脱衣服,刚露出一截白细的腰身,见人回头,忙开口,“关门关门!”   蒋长封把门关了,仰头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抚额低笑。   沙袋被打得砰砰发响,背心全被汗水打湿。眼前偶尔闪过刚才那一瞥,蒋长封用力击打沙袋,把下腹的那股火气化成拳头发泄在沙袋上。   而另一边,郁礼泡在浴缸里舒服地呼气。   水冲过整个身体让他混沌的意识恢复些许,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理智上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被酒精麻痹过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更令他沉睡了一段时间的欲望苏醒。   欲望来势汹汹,此刻又置身在温暖的水中,水的浮动如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抚摸着他那不可告人的地方。   郁礼忍着羞意靠在浴缸里夹紧双腿,强烈的欲望沿着四肢百骸蔓延,手脚酸软,那处更叫嚣着发泄欲望。   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他吓得不敢动弹,呼吸越来越急促,趴在浴缸边沿大口呼吸,像伏在岸上的鱼。   没有水流的声音,他的喘息,一声声落在耳边,如同催眠,叫他快点安抚自己。   “不,我不要……”   “你要的。”   “不……”   眼神布满痛苦和挣扎,郁礼盯着水面上的自己,被欲望冲击而得不到安抚的身体开始痉挛起来。他颤巍巍地从浴缸爬起身,花洒打开,冷水哗啦啦从头冲刷而下,他伏在冰凉的墙上,避开那罪恶之花。   虽没得到全面的疏解,发泄过一次后,郁礼减缓了生理上一部分的折磨。他全身无力,任由冷水把污浊的东西往下冲,直到冷得他手脚打颤,才关了水,抖着手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   睡衣半系,鞋底沾染的沐浴露没冲洗干净,他脚底突然打滑,反射性伸手扶住洗手台,酒后与刚才的事让身体陷入短暂性的虚弱,他没使上力,屁股接着腰着地重重摔到,没系好的睡衣完全散开。   腰和屁股摔得太疼,双腿以不太雅观的姿势面对门口的方向张开,大半身体一览无余。   郁礼躺在湿滑的地板上动弹不了,忍着痛苦的呻吟,门外影影绰绰有人晃过,他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来不及出声制止,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别进来——!”   却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懵:我看到了...... 第24章 暴露之后   24   蒋长封怔在门口不动, 从前有人说过他的眼睛就像鹰眼那样锐利,能把人看穿, 让其无所遁形。   现在他用他的这双眼, 在郁礼身下看到了不同于平常男人、男人所没有的地方。   丛中之花,却跟郁礼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郁礼紧绷在脑中那根弦彻底断开。   落在腿间的目光让他羞愤难当,悲痛欲绝, 绝望从他心底蔓延, 他停止挣扎,四肢变得更加冰冷, 冷到了心头上。   他仿佛死了一样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动,绝望的视线不经意间撞上对方,一根尖锐的刺直达心底戳破戳烂,郁礼突然癫狂般疯叫起来,神色激愤, 语气悲怆。   “叔别看——”   “不要看, 求你——”   “不要看, 不要看……”   郁礼失常过激的举动让蒋长封浑身一震, 彻底从惊讶中回神。他神色严肃地半跪下把人小心抱起来往外走, 郁礼挣动得厉害, 跟疯了一样, 双目泪流不止,浑身颤抖,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怪物。   蒋长封心口一疼, “小礼,你冷静下来!”   郁礼没听到他的话,对上他的眼神满是惊恐。面颊没有一丝血色,满头的冷汗,双唇蠕动。   “你发现了,你发现了……”   他惊惶而绝望地大喊大叫,蒋长封被他绝望的情绪感染,心里像被石头堵着那样难受,把人轻柔放上床后用被子裹紧了抱在怀中。   锁在怀中的身体不断颤抖,蒋长封把郁礼抱紧,给予他平静稳定的力量,宽厚的掌心带着安抚的意味不停轻柔拍动。   “小礼,不要怕,叔不会说出去的。”   “不怕,不怕。”   “你安静一些,不怕,叔在这里,不怕。”   十五分钟过去,在蒋长封的安抚下,郁礼受惊的内心稍微平缓下。   眼泪控住不住直流,他一眨眼,温厚的指腹便耐心反复的替他抹去。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蒋长封在等,等郁礼主动开口,他也怕自己说话后会吓到对方。   郁礼停止低啜,呼吸一抽一抽的,“叔……”才开口,慢慢止住的泪水又汹涌流出。   蒋长封指缝间都是泪水,这会儿他的心让这些泪浸泡得又酸又软,小礼的软弱害怕就像无数根刺密密麻麻刺进他的心里,“小礼乖,咱们不哭。”   郁礼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蒋长封试探着他的情绪,小心开口:“小礼,今晚的事叔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叔对你严肃保证。”   郁礼抽着鼻子没吱声。   话音一顿,蒋长封接着开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现在好好睡一觉休息,放轻松,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怎么能装成没发生呢?他逃避了这个问题多少年,现在他所逃避的东西彻底暴露在他在意的叔叔眼底,郁礼看着温和安慰他的人,眼泪又流了。   ——   阴阳万物,这世界自古以来就有雄雌之分。   而在男女之别中,有极少数的人面临一种难堪的处境,他们分不清自己是男的还是女的,从出生起就拥有两套器官。这极少数的双性人中两套器官能完整发育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郁礼就是这极少部分人中常见的双性人,他的另一套器官从生下后就是不完整的。   他虽有女人的器官,却不会和平常女性一样有她们的生理变化,他在国外曾暗中找过一家专门有相关方面研究的医院检查过身体,那是他第一次忍着屈辱的感觉任医生在他身上检查,从那次检查之后便知道他虽然拥有这副器官,却不会出现女性的生理现象,也没有任何生育能力,他是畸形发育的双性人。   尽管当时医生对他说过让他不必因为这副不同于常人的身体产生负面的阴暗情绪,可他终究过不去心里那关,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勇气面对那个部位。   “我怕……”郁礼哑着声音痛苦说:“叔,我是个怪物,好恶心。”   “你不是。”蒋长封眉头紧锁,郑重在他耳边重复,“小礼不是怪物。”   “小礼只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可那并不碍事。人活着,只要健健康康,这才是最重要的。”   郁礼沉默以对,他因身体自卑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会守着秘密孤独终老,没想到却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更令他屈辱的是,他彻底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所有的不堪全让蒋长封看到,他所在意的人。   他不想见人了。   蒋长封时刻注意郁礼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会儿他暂时安静下来,总算松下一口气。他不敢碰郁礼的后腰,刚才浴室那一下跌太狠,恐怕都发青了。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转移郁礼的注意力。   “小礼,你刚才摔倒,身体是不是很疼?我出去拿点药进来给你搓搓好不好?”   郁礼轻轻摇头,腰后又疼又辣,想被人砍了几刀似的。可他不想动弹半分,就静静地缩在被子里,像用一个套子把他遮蔽起来,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郁礼这会儿心思敏感脆弱,蒋长封怕刺激到他,就没自作主张地出去拿药,与他安静拥着,稳定住他的情绪。   两人贴得很近,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郁礼陷入他难堪羞耻的情绪,蒋长封却从安慰人中逐渐饱受煎熬起来。   郁礼才刚洗完澡,在浴室中又弄过一回,沐浴的清香混合他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情欲之气搅和,撩拨着蒋长封的每一根神经,刺激他体内那股原始的雄性欲望,分分秒秒叫嚣着做一些事释放。   此时的郁礼就像一块香甜的蛋糕引诱蒋长封尝一口,他可爱又可怜,完全激发出蒋长封潜藏的大男子主义,想把人呵护在怀里,又想用力疼爱他。   可眼前的情况是他不能碰这个人,两人不但仅限于朋友关系,还发生了刚才的事。   蒋长封无奈一笑,把郁礼安慰哄劝入睡后,把人残留在眼角的泪痕轻轻抹干,才离开床往浴室去安慰他的大兄弟。   竟然一夜无梦。   郁礼醒来精神恍惚,脑袋还有宿醉后遗留下的痛。   他怔怔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房间,目光落在前方的大沙袋,隐约闪过昨晚发生的一些画面。   他想起来了,这里不是他的房间,而是蒋长封的,就在昨晚,自己这副不堪的身体被对方看到了。   被彻底看清楚。   郁礼将脑袋埋进枕头,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脸去面对蒋长封,想离开,腰后传来的疼痛却令他重新跌回床上,轻轻碰了一下,痛得低吟。   蒋长封推开房门,恰好看到郁礼因疼痛皱成一团的脸。   他急忙赶过去,“怎么样,腰很疼吗?”   “疼……”郁礼牙齿发抖,疼痛蔓延,他觉得腰下部位都要瘫痪了。   “昨晚没及时擦药。”蒋长封自责,他就该趁着郁礼睡觉时放轻动作上药的。   “你趴着先别动,我去拿药过来。”他把手上已经吹凉的早餐用板子垫好放在郁礼旁边,“吃点东西恢复元气。”   一开始郁礼害怕从蒋长封眼底看到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可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就如他昨晚所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人那样对待。   慢慢喝了几口粥,蒋长封就把药箱拿进来。他看着郁礼不能动弹的腰,开始建议,“我替你擦?”   以郁礼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自己上药,他闷着头不说话,身体轻微地牵动,马上引开腰上的疼痛。含在嘴里的米粥被他吐出来,蒋长封立刻在床沿蹲下看着他,“怎么了,小礼。”   郁礼眨眨眼,微红的眼框化出一层淡淡的水雾,他扭头看着蒋长封,嘴唇嗫嚅,“疼,叔,我的腰好疼。”   光是看着郁礼的表情,蒋长封心都快疼碎了,想亲亲他,抱抱他,把所有疼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自责淹没了他的内心,昨晚他就该把人送去医院检查,而不是拖了一整晚。   “小礼乖,叔现在给你换衣服,咱们上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郁礼怕疼,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疼到面部扭曲,蒋长封找出一套宽松的衣服轻轻给他换好,尽管动作放到最轻,郁礼仍疼出一头汗,牙齿细微的打颤。   蒋长封不敢抱起他,“小礼,叔把你背起来,会有一瞬间比较疼,你忍一下。”   说疼那就真的疼,郁礼被背起来的瞬间眼泪都飙出来了,他忍着抽气,蒋长封走得又稳又快,上车后把他平展放下趴在后椅上,还专门带了几个柔软的抱枕过来,郁礼趴好,开车去医院的时间蒋长封就喂他吃东西。   郁礼本来还疼着呢,看到蒋长封连他没喝完的粥都带上车,嘴角绷不住笑出来,又哭又笑的可爱模样,蒋长封看在眼里简直爱得要命。   当然了,这份爱暂时是不能说出口的。   赶到医院后蒋长封联系的人已经推床放在大门外,郁礼这会儿疼归疼,看到这架势也害羞,他觉得蒋长封做事有点夸张了,他就摔了个腰,这人却大张旗鼓的让医生把床推到外面等他。   他觉得没脸见人,被推进去时脸埋在枕头上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目光,医生对蒋长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这小朋友够纯的啊。   蒋长封用口型警告他别乱说,对方给了他一个心神领会的眼神。   医生给郁礼做过一番检查后告诉他短时间内不能乱动,暂时留院观察两天看看情况,“你现在的情况回去了最好有人在旁边照顾你,以免发生意外,加重伤势。”   医生这话虽然是对郁礼说的,机会却是给蒋长封制造的。   两人离开病房,医生交待了蒋长封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随后笑说:“你加油,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啊。”   25 “同居”   蒋长封放轻手脚回到病房,床上受伤的小朋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前不久还红着眼睛咬牙忍痛,现在到睡下去了,安安稳稳地躺着,脑袋露在被子外,床就隆起一小块的弧度。   他坐在床头凑近一看,果然,郁礼嘴角还有他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子,淡淡的圈儿,他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正睡觉的人长长的睫毛一颤,他醒了。   郁礼打了个呵欠,眼睛湿润地睁着,“我怎么睡着了?”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啊。他盯着蒋长封的手指,低声问:“叔,你要干嘛。”   蒋长封作势往前一挥,“刚才有只苍蝇飞过。”他话语一转,眼睛垂下注视着郁礼,“小礼,医生刚才特意叮嘱说你出院后必须有个人照顾。”   郁礼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点头,蒋长封毛遂自荐,“你看叔怎么样?”   郁礼才要点头,立刻怔顿,看着蒋长封,“你?”   蒋长封眼含淡笑,认真开口:“让叔照顾小礼,你在这里朋友不多,郁家那边我想你更不愿意麻烦他们。既然现在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叔叔,所以照顾小礼的人,理应是我,不好吗?”   蒋长封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郁礼却不那么想,蒋长封对他都已经那么好了,而且他们还发生昨晚那样的事……   他现在不但想要静静,更想着假如再给对方添麻烦,他于心有愧。   蒋长封仔细观察着郁礼的神色,面上涌起几分失落,“还是小礼觉得叔不够资格照顾你?或者,在怪我昨晚没能立刻护着你?这都是我的错。”   郁礼心软,蒋长封的一番自嘲贬低,果然死死拿捏住他的软肋让他耳根软下。   整颗心被蒋长封这番话弄得又堵又热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对方跟着难过起来,“叔,你别这么说自己。”   他瞥下眼睛盯着搭在被子上手,手指头不停地搅来搅去,犹豫说:“我可以花钱请个看护……”   蒋长封突然正色,“小礼,抬眼看着我。”   郁礼抬起眼睛,又听蒋长封说:“你心里真的那么想吗,宁愿花钱请个不认识的看护,也不愿意让叔照顾你?如果你说是,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不再多说一句勉强你,让你为难。”   “可是小礼,叔真的想照顾你。”   接连的话击溃郁礼内心所有的自卑和防备,他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盈满热意的眼睛看着蒋长封,目光闪烁,小声说:“我、我愿意的,只是我怕给你添麻烦……”   声音越说越低,苦恼的他突然笑了一声,既害怕接受别人的好意,又留有眷恋和不舍。   蒋长封也笑起来,说他有点傻。   事情谈妥后蒋长封让郁礼先睡一觉,这两天他还要留在医院做些观察,等情况稳定下来就能接回家养着。   腰摔伤的事暂时转移了郁礼身体秘密被发现的不安,短短的几个小时睡得今夕不知是何夕,他被尿意憋醒后思绪怔措迷茫,无力躺在床上,腰一时不能直起来。   天花板白得晃眼,眼珠一转,病房里空荡荡的。窗户旁边停了两只鸟扑棱翅膀啼叫,清脆悦耳的声音将他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唤醒。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欲喷薄而出的尿意,正准备叫人,门被打开,蒋长封提着食盒进门。   见他伸手往按铃器够,蒋长封上前把午餐放下,问他:“怎么了。”   郁礼脸上挂不住,讪讪的,“我想去厕所。”   他的腰不好动,蒋长封想着要不要导尿管,郁礼似乎有所察觉,一把抓紧他的手臂,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羞愤,“不,不要其他的,扶我去厕所就好,我能走的,只是起不来。”   蒋长封对郁礼的话半信半疑,他再次保证,“我真的能走。”   “小礼,叔不会笑话你,用导尿管比较方便。”   郁礼瞪他,难得带了点情绪,“就不用。”见蒋长封不答应,他又急得厉害,眼眶一热,红得像只兔子眼,“叔……”   他一示弱蒋长封就拿他没办法,“好,我扶你过去,要是疼,不许瞒我。”   郁礼被蒋长封缓慢地扶起来,他试着动了下双腿,有知觉的,等对方给他套上拖鞋,便试着在地板上踩了几下,“叔,快快扶我起来。”   “你当心,疼马上说啊。”   蒋长封一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此时此刻像个老妈子紧张兮兮地护着自己的小崽子,郁礼被他扶稳下了地,慢慢挪了几步。搁在腰间的手臂稳稳撑着,走动时带点疼,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到了卫生间蒋长封要给他脱裤子,郁礼拉紧裤带摇头拒绝,说要自己来。   按照蒋长封这个劲头,如果裤子真给他脱完下一步估计就是扶鸟了,这事刺激太大,无论是视觉上或是心理上,他都无法接受。   郁礼憋得太久,尿时发出的声音有点响,蒋长封担心他跌倒就在几步外的地方等他,虽说没转眼睛过来看,郁礼还是有种被对方盯着尿完的感觉。   强忍着不适,他提上裤子,小声说:“叔,我好了。”   蒋长封回头替郁礼冲马桶,余光瞥见他两只耳朵熟透了似的,羞得红通通的,特想让人往上咬一口。   他的小礼真是浑身上下嫩,连耳朵都这么嫩。忍不住动了点歪心思,老男人觉得是自己太久没有过性生活才以致这么饥渴,他自我教育了一番,小礼正受伤呢,他还起那种邪念,太不是人了。   可看到自己心上人害羞的可爱反应,没点冲动又不是男人。   老男人复杂的心思郁礼没去琢磨,用过餐后医生又过来替他检查一遍,目前情况没什么大碍,告诉他后天就可以回家住   医生详细列了种种需要注意的事项,蒋长封比郁礼还要认真的记下,医生走后,蒋长封重新和他确认一遍,“小礼,这次跟叔一起住?”   “嗯。”   26 清洗   两天很快过去,出院当天,郁礼已经能站起来稍微走一点路。   为了保险起见,离开时医生给他准备了轮椅,蒋长封担心伤到他的自尊心,郁礼看到对方小心谨慎的样子,心情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坐上轮椅。   回去的路上郁礼突然想起他还没和公司请假,无缘无故旷工几天,不知道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仰头看着推着他的人,眼睛弯起不好意思笑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叔,我忘记向公司请假了。”   蒋长封早有准备,“不用担心,你的大老板就在你面前亲自伺候你呢,公司那边有谁敢说你。”   郁礼:“……”   对于自己滥用职权的大老板没有丝毫羞愧之心,甚至说:“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前几天就让莫法给你记了三个月的病假,工资照算。”   这人对他太好,让郁礼总有种占了对方很大便宜的感觉,而且三个月假期太久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叔,我能正常下地走就回去上班。”   郁礼一副快被感动和愧疚淹没的表情取悦了蒋长封,可他不仅仅只要郁礼的感动愧疚,他还想要更多,包括他的心,他的人,他的一切。   一路回到蒋长封的别墅楼,这地方郁礼总共来过两次。   第一次他把发烧的蒋长封送回来就匆忙离开,第二次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被对方带回。喝酒果然误事,他守了多年秘密不仅被蒋长封彻底看到,还将自己的腰摔伤。   如今第三次进来,居然得暂时住下。   前两次郁礼没认真看过房子,头一回认真打量屋中布局,尽管不是大别墅,格局却不算小,至少对于一个人住在这里而言,显得过于冷清空旷了。   蒋长封的个人领域感极强,除了每星期定期过来打扫的清洁阿姨,其他时候他都不会带人回来,郁礼是他第一个迫不及待带回家的人,他打从心底希望郁礼这次住下后就别回去了。   “我住客房,小礼就住在我的房间怎么样。”   蒋长封把东西提上去放好,别墅内的楼梯不方便轮椅上下出入,他有意让人过来把楼梯稍作改造,却故意延迟几天。蒋长封承认他抱有私心,趁人之威,只要郁礼不方便,上下楼时他就可以接触郁礼,抱着背着,光是想一想都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活了三十来岁,头一次心甘情愿地把人当祖宗伺候。   郁礼听蒋长封说要把卧房让出来,马上不同意了。   他坐在轮椅上活动受限,急哄哄地看着对方,“叔,我睡客房就好,你家里的客房比我的房间还要好呢,我这样麻烦你……”低下头,跟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如果还把你房间占去,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郁礼不光彩的出生和身体的缺陷让他敏感又自卑,不愿意麻烦别人半点事。他目前和蒋长封的关系好,好归好,总得保持底线,仗着人家对他的好就得寸进尺,他还不如自己找看护算了。   “叔……”   郁礼的软声哀求很快让蒋长封心软,对方仅仅只是答应与他做很好的朋友就让他兴奋到忘乎所以,忘记维持好朋友间的尺度。   小礼本就缺乏安全感,是他用力过猛,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反倒让郁礼心里不安。   蒋长封放缓语气,“那就住客房,主卧隔壁的房间如何?有事的话我可以尽快帮你。”   “好。”   蒋长封半蹲在郁礼面前,“我现在带你上去看看?”   “唔……”郁礼犹豫,他们过会儿还得吃饭,来回楼梯上上下下的,他一个暂时残废的人没什么,累的人倒是对方。   蒋长封心知郁礼也想上去看看,无声一笑,二话不说把人背上去。   男人的肩膀宽阔厚实,趴在上面给人踏实心安的感觉。今天为了接郁礼出院蒋长封没去公司,一身灰色的纯棉T恤在他高大体格的衬托下显得有点单薄,郁礼手掌搭在蒋长封的肩膀上,清楚感受到掌心下紧实的肌肉。   从前他虽然与闻鹤同住屋檐下,作为一个gay,却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其他男性的身体。如今也算和蒋长封“亲密”接触过好几次,对男性的魅力多少也有点直面接触后的了解,好在他对蒋长封并无其他龌龊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向往和欣赏。   他蒋叔真是一个很好男人,有责任有担当有魅力,以后谁当他的婶婶,一定很幸福吧。   客房的主色调是蓝色,蓝得就像一片海,窗户旁挂有几串长长的贝壳,阳光温暖,贝壳的影子在地板上拖成长长的一条,摇摇晃晃的,郁礼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这里了。   蒋长封从柜子拿出被单,转个身,就被郁礼脸上溢出的欣喜取悦,他过去铺床,问:“很喜欢?”   郁礼用力点头,眼神带了一点天真烂漫,“嗯,这间房给我的感觉就是像海洋,躺在海水里睡觉,好舒服。”   原来喜欢海啊,想起自己卧室那单调简洁的装饰,蒋长封打算过阵子让人把卧房弄得比这间客房还像海洋。   他让郁礼平躺在床上,郁礼舒展身体,“如果我的腰好了,我一定要在这里打几个滚。”   蒋长封顺着他的话在脑海构思了几个自己和他一起打滚的画面,望梅止渴,手臂受不住刺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滚起来是挺舒服的。”   郁礼哈哈一笑,他很少会笑得那么明显夸张,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偏圆的眼睛弯起像两道明亮的月牙,带有婴儿肥的娃娃脸更显得他乖憨纯真。   蒋长封看着郁礼心想:小礼就该像这样子多笑笑。   铺好床单,蒋长封和郁礼并肩躺在另一侧,措辞之后,说:“小礼,有件事我想你该有权利知道。”   郁礼转过脸看他,“什么事情?”   “我前段时间特意让人暗中观察公司那边的情况。”自从郁礼的资料故意被人销毁,蒋长封就对他在公司那边的待遇上心了,从前担心自己对他过多的关注会引起他的不适,现在看来很有必要。   “一查还真的查出来,之前你的整理料被人销毁,是你隔壁办公桌叫萧琴的人做的。”   如果不是碍着腰伤不好动弹,郁礼就要从床上挺起来了。   “为什么?!”萧琴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友好,他想不明白。   蒋长封看着他,想起事后他才清楚的情况,脸色不是很好看,“公司里那些不好听的谣言,也是她在暗中带节奏散发出去的。”   郁礼仍然呢喃,“为什么……”   蒋长封告诉他,“她父亲在郁家当了十几年的司机,郁家对他们家有挺大恩情,包括这份工作也是老爷子帮她介绍的,而你的事,是郁文嫣要求她这么做,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郁文嫣一开始就对郁礼心存不满,起初只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思整一下他让他不好过,直到生日宴那天后,才让萧琴把事弄大。   “我前两天让莫法把她开了。”   郁礼:“……”   “还有一件事。”蒋长封故意停顿,他观察郁礼脸上的神色,缓慢说:“她喜欢你。”   “……”   “她心里一直对你过意不去,在被揭发前,主动找莫法把事情说清,原来莫法让她主动辞职,她对你愧疚,不愿意这样离开,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对你做的事被开除。”   郁礼心里有点不舒服,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蒋长封说:“她和你某方面挺像的,有点自卑,对人有防心,却又忍不住想留住别人对自己的好。”   郁礼:“……”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蒋长封看他不自在了,才停止说下去。只是郁文嫣对郁礼心思不正,他得打电话让郁明空多管教管教她,以防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转眼天色渐暗,晚餐之后郁礼面临一件让他倍感窘迫的事。   他从医院出来后三天没清洗了,今天回来,再怎么样也得把自己洗一次。他看着蒋长封犹犹豫豫羞于启齿,自己洗有的地方够不着,让对方帮他洗?   可是……   “小礼,要不要去洗澡?”蒋长封主动开口,他坐在郁礼身边看着他,“不用不好意思,叔带你进去给你擦擦后背就走,其他地方你自己来,好不好?”   话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蒋长封闭上眼给郁礼裹了一条浴巾,接着手往浴巾探进快速把他的内裤扯下。尽管动作迅速不过一眨眼的事,郁礼仍克制不住轻轻喊了一声,喊完又觉得丢脸,臊死了。   瞥见蒋长封脸上隐忍的笑意,他低头不看人,自暴自弃闷闷地说:“叔,要笑你就笑吧。”   “不笑。”蒋长封只是觉得这样的小礼可爱到戳进他心坎,一时情难自制。   浴室中水汽翻涌,郁礼被蒋长封小心放入浴缸里半靠着,水没装满,堪堪在他腰下的位置浮动。他的后背及腰只能用毛巾沾着水慢慢擦拭。   蒋长封放轻了动作给他擦洗,眼前的肌肤白润如玉,在热气的熏蒸下渐渐漫上一层绯红,无意碰到一下,嫩得仿佛能陷进去似的。   他心头翻涌,控制不住往下多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继续擦洗。   甜蜜的折磨。   莫名间两人呼吸都有些重,蒋长封盯着郁礼红嫩的耳朵,问:“怎么样,需不需要再放轻点力道?”   “不用……”几乎都听不清楚他的声音,郁礼忍着发抖的冲动,此情此景,话不敢多说一句。   蒋叔给他擦个背,为什么他会感到这么不自在?好羞人啊……   内心煎熬,郁礼盯着水面忍不住问:“叔,擦好了吗?”、   蒋长封手一滑,居然听岔了。   “好了。”回答时镇定沉着,假如郁礼转头,一定能看到他忍到青筋绷紧的样子。   “小礼,叔先出去,你擦好了叫我。”蒋长封匆忙离开,浴室门被他合上,他神色狼狈,忍不住把给郁礼擦后背的毛巾捂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   身下蓬勃。 第25章 痴与忍   郁礼等人出去,才松开一口气。   他摸着发热的耳朵,手脚还有些软,被擦洗的后背及腰蔓延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有细细的电流通过。他蒋叔不过替他擦个后背,为什么他反应会这么激烈?   他实在愧对蒋叔的一片好意,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   浴室中的郁礼沉浸在自责羞愧中,甚至暗骂自己。在他不知道的另一头,蒋长封拿着给他擦洗的毛巾,迅速回到卧房的浴室中打开淋浴。   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一切声音。   冷水哗啦啦地沿着肌理分明的裸体冲刷而下,蒋长封没有多少时间,他得在小礼洗好之前让自己射出一次。   扔在一边的内裤被顶住形成一轮明显的弧度,腹中的火越烧越旺,掌心中不停上下摩擦套弄的性器硬得跟铁棒差不多。   他粗声粗气地低喘,双眼半眯中脑海浮现的都是小礼背湿半裸的样子,以及刚才往下看到的那一眼,浸泡在水中饱满的臀部,股沟很深……   “小礼……”蒋长封忍不住喊出心心念念的名字,粗长的肉棒几乎翘起九十度贴在小腹上,柱身硬涨,粗糙的指腹不断在硕圆的龟头上磨着,刺激出一股股的黏浊,顺着水流往下冲散,有的黏在浓密黑亮的毛发之中。   他抓起给郁礼擦背的毛巾捂在口鼻间深嗅,对方的气息呼入心肺,刺激着胯下的肉棒更加昂扬挺立。假想对方就在他面前,被他压在墙壁上,用舌头热情的把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舔湿,舔开他的屁股……   全身的肌肉痉挛颤动了一下紧绷而起,水流声中爆发出一声低吼,白灼浓稠的大股大股的射在瓷砖上,浴室中一时间全是浓郁的气味。   蒋长封双目赤红,明明还沉浸在欲望下,却神色沉静低喘着将喷头摘下对准墙壁冲刷,脖颈红了一片。   刚射出的一次的肉棒仍半挺在黑丛之中,他快速将自己清洗,身上的水来不及擦干,随意套上宽松的衣服往隔壁的房间赶去。   郁礼洗好身体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浴缸里的水渐渐凉下,他对着门口的方向重新喊了几遍,蒋长封才推门而入。   “抱歉,刚才有点事要解决。”蒋长封把郁礼小心背起,臂弯穿过浴巾下的腿很暖,又暖又软的贴在肉上。   郁礼身体是暖热的,比起刚冲过冷水的人来说,他瞬间就察觉出来了。   “叔,你洗冷水了吗?好凉。”   他稍微凑近问,脸离蒋长封的侧面很近,出于好奇他还顺着对方的脖子看了一眼,啊,蒋叔的脖子好红,仔细一闻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还有一点熟悉。   暖暖的呼吸洒在颈上让蒋长封没完全冷静下来的地方又冲动了一下,好在裤子足够的宽松,他忍着把人小心放回床,拿起一条干的毛巾给郁礼擦身子。   “喝杯牛奶再睡?”听是询问,蒋长封直接把杯子送到郁礼的手上,他侧过身往另一侧坐远了点,避免被看到。   蒋长封有意无意的避开让心思敏感的郁礼察觉到了,他不明白怎么洗了个澡蒋叔就变了个人一样,可是对方的神色没什么厌恶他的意思,仍然像个包容他的长辈。   喝过牛奶蒋叔甚至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晚安之后郁礼对着昏暗的房间还没回过神,直到脑海一道灵光闪过,他迅速拉起被子将半边脸遮住,眼神遮遮掩掩的羞涩。   他知道刚才蒋叔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了,不就是……   难怪蒋叔不太对劲,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被打断都会从身到心不爽吧,这事都怪他,破坏了他叔的兴致,怎么刚才就不多再洗一会儿給他叔多一点时间呢,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   第二天一早郁礼接到郁明空的电话,他和郁家的人无话可谈,隔着电话持续一阵沉默,郁明空不说话,他打算挂掉电话。   “等等——”郁明空像是料到他会挂断,就开口说:“我从莫法那边听说你摔伤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摔到腰,已经出院了。”   腰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而言,都是重要的部位,好好休养是必要的,郁明空转念一想,“我把家里的阿姨安排过去照顾你,这几天你没过来看太爷爷,他问过好几次你的情况。”   郁礼腰伤后担心的事情只有这件,“你不要告诉太爷爷,就和他说我工作忙,去外地出差几个月,我再另外和他通视频打电话,至于阿姨,也不用麻烦她。”   郁明空静了一下,才问:“伤得很严重吗,怎么伤的。”   这是郁明空第一次和郁礼谈论关于他自己的事,他不太愿意说实话,支支吾吾地讲一句停一句再编一句。   “不对。”郁明空警觉性很高,马上发现他话里的漏洞,“你既然伤到腰不能动,那怎么照顾自己?还是说,你现在和别人住一起?”   没等他说话,郁明空急着补充,调高了几个音,“你现在和蒋长封住一起?!”   郁礼沉默,郁明空就知道他猜中了,想起蒋长封不久前和他信誓旦旦的对话,也不知怎么心头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郁明空忍不住质问,“郁礼,你清不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蒋长封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没摸清楚你就和他同居。”   同居二字让郁礼心里也火了,声音跟着放大,“他是我朋友。”   “朋友?”郁明空一声冷笑,“只有你,才会蠢得把他当朋友,他就是一头狼,而你正把自己送到人家嘴边。”   郁礼气恼,“郁明空,你心里有病。”   郁明空冷嗤,“你把他当朋友,他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你连他对你什么心思什么动机都不知道,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傻得跟过去,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接连开口,“要是现在我保证会照顾你,对你好,你就跟我回郁家?”   郁礼:“……郁明空,你疯了。”   “说了那么多,你就是想和蒋长封住在一起。”   郁礼气道:“我们是朋友,反倒是你,你和他认识那么多年,现在对他却是这样的态度。”   郁明空冷声说:“他喜欢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和他住在一起,后面的话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之前他居然会被蒋长封的话蒙蔽,认识蒋长封多年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人,给他介绍甚至被推拒。这样的一个男人突然说想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结婚,把一见钟情用在三十五岁的成熟男人身上,未免太过幼稚可笑。   郁礼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没有半点招架的能力。   郁明空的咄咄逼人让郁礼火从心起,开始反击,“……你思想龌龊,不配当蒋长封的朋友。现在同性婚姻是合法行为,他就算喜欢男的又怎么样?!之前你不也在会所和男的服务生眉来眼去,你又有什么资格诋毁他。”   吼完这些他的心脏一直怦怦加速,那头郁明空却突然安静下来,他想也不想就挂断了,手机差点被他砸到床尾。   蒋长封进来就看到郁礼一副气呼呼的表情,他过去捡起床尾的手机,摸起来还挺烫手,说明郁礼刚接过一个时间不短的电话。   “怎么了?”   郁礼抬眼看蒋长封,犹豫要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毕竟郁明空是他朋友,可就是这朋友关系的郁明空却在他背后捅刀子,他替蒋长封感到愤怒。   郁礼瞪目扬眉的样子令蒋长封忍俊不禁,声音放低了带点哄劝的意味,“到底怎么了?如果愿意,说出来叔或许能给你想办法。”   郁礼看着他,“是关于你的。”   蒋长封挑眉,“我?”   他如实坦白,“刚才的电话是郁明空打过来的。”他抿嘴,又说:“他说你的坏话!误会我们的关系。”   说完手还跟着握成拳头砸了一下床,“他,他说你喜欢男人!”   蒋长封看着没什么力气砸在床上的拳头,陷入沉思。过了一阵,他开口说:“小礼,假如叔告诉你,叔确实喜欢男人,你怎么想?”   他仔细观察郁礼面部表情的变化,生怕他露出不适恶心的表情。   郁礼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目光怔忪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他原来的猜想都错了,这个看起来知道不能再直的男人居然是弯的,他憋了一会儿没说话,难免想起郁明空刚才话里的意思,直到看到蒋长封脸上稍变的神色,他才醒悟,觉得自己可不能和郁明空那样龌龊,去怀疑他的叔叔。   而且,他这副身体,哪里值得人去喜欢。   “叔,你放心。”   蒋长封心底一松,他又成功迈出一步,小礼能接受他喜欢男人,说不定对同性接触没有那么厌恶。至于郁明空,他最近事情管的有点多啊……   他笑了笑,“还有件事,你住在这里需要有衣服换洗,虽然我有多出来的衣服,不过总觉得你可能穿自己的更舒服,我下午去你那屋给你收拾一些你的衣服带过来怎么样?”   郁礼猛地抓住蒋长封的手臂,“不用——”   他房间里的衣柜里还放着女性的衣裙,万一被发现,他要怎么解释,说他心理变态?带女朋友回家?可他连亲密的女性朋友都没有,更何况女朋友。   “叔,你给我随意买几件宽松的换洗就好。家里放的多数是衬衣,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穿,还是买些宽松易换的衣服比较好。”   蒋长封看着郁礼突然紧张的面色若有所思,“你先休息,我衣柜里有几套没穿过的休闲服,你穿着应该很宽松。”   “叔,我还是买新的吧。”   蒋长封打消郁礼的顾虑,“这衣服我很久前就买了,没机会穿,放着也是浪费。”   “那好吧……”   ——   蒋长封回房把洗干净后晾干的毛巾收起来,打开衣柜,最里层挂有一件白色西装外套,以及放着一瓶香水。   他将毛巾叠好放进去,定定看了它们一阵,重新关好衣柜。   小礼的一切,他都会一一收藏起来。    第26章 疯狂之梦(捉虫)   随着“同居”生活的和谐展开, 郁礼在别墅小住一段时日后,腰上的伤逐渐转好。   转眼间, 初秋到了。   周末上午, 郁礼在绕着别墅里的游泳池练习慢走。   他目前已经能不靠搀扶走上半小时左右,半个小时说长不长, 对他前段时间去哪都得麻烦蒋长封可好太多。   蒋长封中间带他去医院检查过几次,医生说他恢复的速度比一般人缓慢些, 好在没出其他问题, 慢归慢,却朝着好转的方向恢复。   走了四圈后他缓下脚步稍微喘气, 视线转到泳池里,水面有银白的水花匀速浮动,像飞机略过天际时划过的痕迹,水花绕着泳池转了一大圈才停下,露出在水下潜伏游泳的男人。   天气有点凉了, 这点变化对蒋长封而言却算不上什么。他体魄强健, 哪怕冬天游上一两个小时照样游得酣畅尽兴, 丝毫不用担心碰了一点冷水就感冒的问题。   蒋长封游到靠近郁礼的泳池边停下, 看到他发愣, 歪起嘴角, 长臂展开勾起, 带了点水洒到他身上。   郁礼凉得一个激灵,低头迎上蒋长封的视线。   在泳池里泡了一圈,男人头发打湿了往后贴着, 露出的五官立体不羁。从前让他觉得害怕的刀疤给对方增添几分危险又神秘的魅力,宽厚的臂膀上水珠随着肌肉的弧度缓慢滑落,这人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处地方都昭显出强力量,此刻他虽然安静地伏在水面上,却给人一种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的错觉。   “小礼?”   “哎!”   郁礼回过神,对蒋长封讪讪一笑。   “怎么了,不舒服?”说话的同时,蒋长封从水里跃起,拿起搁在旁边的浴巾随意围住下身,他穿了紧身黑色泳裤,湿透后勾勒的弧度轮廓很明显。   仅仅一瞬间,郁礼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方面太大也会伤到旁人自尊的。   他脸色羞囧瞥过头,等蒋长封围好浴巾,才开口,“叔,不游了吗?”   蒋长封离远了点擦去身上的水,擦完重新站到他旁边,“不游了,看这天气准备下雨,你先回屋,东西我拿进去。”   从早晨起天色阴暗,这会儿又沉下不少,起了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郁礼体质一般,蒋长封担心他多吹一会要感冒。   “会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吗?”   郁礼抬头仰望天空,语气中带有一点向往之情。H市前几个月步入高温阶段后就很少降雨了,屋内虽有空调冷气,可这到底也是和自然带来的凉爽比不了的。   “会。”蒋长封笃定,走到另一头拿起郁礼的拐杖,转头看他,“小礼,进屋了”   郁礼跟过去,这时大门的方向却传来狗的叫声,他一听,马上折回方向往大门走。蒋长封望着郁礼的背影纵容一笑,回屋穿了身衣服,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火腿和水,跟着出去。   这只流浪狗从前几日起就每天准时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它第一次出现时得到了郁礼的好心施舍,因此就认定他会再给它东西吃。   狗还很小,白天躲着附近定时巡逻的保安,只有到了这时候才穿过绿化带偷偷摸摸跑过来,别墅大门两侧的绿化带是它的藏身之地,有时候等不到人出来,它会一直等,几天下来,郁礼就眼熟这只可怜的小家伙了。   蒋长封把火腿拿出来放到小狗面前,扭开瓶子用瓶盖把水装好。小狗一边低头吃一边看着他们,黑豆差不多大的眼睛亮亮的,很喜感。   蒋长封笑着调侃:,“这小家伙赖定你的好心了,天天过来蹭吃蹭喝。”   小黑狗似乎听明白蒋长封说它,呜呜叫了两声,接着吃东西。   两人喂完手里的火腿,小黑狗吃饱后没马上离开,它想蹭蹭他们却有自知之明似的,碍着自己身上脏不敢胡乱蹭。凉风一吹,狗毛摇晃,细密如丝的雨从天飘下,凉凉的贴在皮肤上。   天空仿佛蒙上一层灰步,万籁俱寂,入秋的第一场雨。   郁礼站起来,欣喜望天,“下雨了。”他看看蒋长封,又低下头对小黑狗做出催赶,“小家伙,快去找地方避雨。”   小狗不停眨着黑豆大小的眼睛,它跑出两步回头看着他们,没能跑远,雨势就升大了。   蒋长封伸出手掌遮在郁礼头上,“我们进去吧。”   郁礼却看着没走远,缩在绿化带底下朝他们张扬的小狗,欲言又止,“可是……”   “啧。”蒋长封打开大门往绿化带那过去,一手轻松抄起小狗,“它就是吃定你心软。”   狗很小只,蒋长封一只手掌都能把它盖完。它好像明白自己被捡回去,兴奋地对两人呜呜叫,回屋被放下来后也不敢胡乱走,缩起短腿原地蹲着不动,等两人说话。   蒋长封找出干毛巾帮郁礼擦去雨水,笑说:“这狗挺精明的,懂看人眼色。”   郁礼与他商量,“不如把它留下吧?”   蒋长封故意反问他,“是留着你收养还是我收养?”   这问题把郁礼问懵了,他现在都是蒋长封照顾的,再养一只小狗,多半麻烦的还是对方。自己腰伤后已经给他添加麻烦,现在又多了一个……   看着陷入苦恼的人蒋长封笑出声,“和你说着玩的,还当起真,等雨停了带它去宠物店看看。”   “叔?!”郁礼回头看着小狗,眼睛笑成两道弯月牙,“我也会管它的,就当是我们一起养的?”   “我们”二字取悦了蒋长封,郁礼自己没发现,却不知不觉已经将生活上的事逐渐与他的渗透在一起。   他找了个纸箱往里面铺了条小毛毯,把小黑狗放进去,搁在阳台的一个地方,“先不准跑乖乖待着,去宠物店洗干净了再放你出来。”   郁礼跟在旁边,“雨停后再过去吧,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蒋长封说:“听你的。”   小狗似乎听懂两人在讨论关于它的事,黑豆眼眨得迅速,郁礼心头一动,“那就叫黑豆吧。”   黑豆吐出舌头叫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满意。   暂时把黑豆安置好,午饭是蒋长封做的。郁礼原本想给他打下手,却被赶出厨房,说病患不能操劳,得好好休息。   郁礼现在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洗点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奈何蒋长封太“独断专行”,他走出厨房后瞧见外头的雨更大了,隔着大片阴蒙雨幕,往远一些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兴致起来,索性脱了鞋光脚踩上绒毯上,额头往前一抵,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雨,心绪平静。   数数日子过得可真快,他居然这住了差不多一个月。   这一个月下来他被蒋长封好吃好喝的照顾,不仅腰胖了一圈,本来脸颊就带点婴儿肥,这下更圆了。原以为自己会因为麻烦对方住得心有不安,直到今天,才发现是他想太多。   他也会贪心的,贪心地想要把这股温暖牢牢抓紧。   午餐后郁礼和蒋长封把上周看了一半的电影继续看完,时间一到,他准时被对方送回房间睡午觉。   一觉绵长燥热,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叫他辗转难眠,睡不下,他起来抱着笔记本上了会儿网,想起天气凉了要换衣服,便打开购物网打算买几件秋装,下意识将每一款选了不同尺寸的两套,等他付了款才想起,也不知道蒋叔会不会不喜欢他选的款式。   郁礼抱起笔记本往蒋长封的卧室过去,主卧的门敞开一条缝,门半掩。   他推开一点门正准备出声,话突然噤在嘴边,直直看着背对他在打拳的男人。   蒋长封光着上身动作猛烈地对着沙袋击打,臂膀上的隆起肌肉被汗水浸染,透出一层湿亮水光。他的动作是凶猛的,每一拳都充满了浑厚的力量,拳头不断打在沙袋上,砰砰的声响盖过雨声,郁礼站在门外,甚至能看清楚挥洒在空气中的汗水。   好热。   与外面被雨水隔绝的世界不同,房里充满着燥热,汗水的气息让他透不过气,随着砰响有力的击打,每一个拳头仿佛打中了他的心脏,身为一个旁观者,此时此刻,他居然渴望被他蒋叔击败,渴望拥有……   郁礼抱着笔记本回房,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头发呆。   他的心脏仍在失律跳动,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后,抹去额上冒出的细汗,二话不说把电脑扔到一边躺回床上睡觉。   不久前失眠的他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梦里充满了又咸又湿的气息,浑浑噩噩中,他似乎被看不清的影子用力压着。   躁动,激烈,肆意,放荡。   半梦半醒间他叫了一声,突然看清楚影子背后的人。   郁礼从惊吓中彻底清醒,他靠在床头用力喘气,面色绯红,却冷汗涔涔。   他抖着手抹去额上的汗,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作一滞。   郁礼面上血色尽褪,他拉开被子低头一看,裤子,湿黏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礼:世上竟有如此羞人又爽快的梦。   掐指一算,国际惯例,手推… 第27章 情为拈花   突如其来的欲望无孔不入地侵袭着郁礼,就像是动物迎来了发情期,又或者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身体,欲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异常猛烈。他招架不住,午夜梦回,梦中醒来后的情况令他羞耻又难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一连冲了好几天的冷水,也因此,着凉感冒了。   这天两人一起用晚餐,蒋长封看着精神恹恹的郁礼,担心他的情况。   蒋长封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小礼?”   脑袋混沌,郁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叫他,直到蒋长封走到他的身边,手掌覆在他额头上,浓眉一蹙,“小礼。”   郁礼回过神,覆在额头的手掌如同带刺一般刺着他,他甚至能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引得身体蠢蠢欲动。   他连忙避开,迎上蒋长封担心的视线,“叔……我没事。”   没事才出口,立即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   他揉上鼻子,没一会儿就把鼻子揉红了,嗓音嗡嗡软软的。“可能晚上没盖好被子。”   蒋长封对他的话持有怀疑态度,却没当场揭发,暗自思忖起来。   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小礼对他几乎卸去了所有的防备,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商量,而从前几天起却不太正常,他觉得,郁礼在可以避开他,比如,他的肢体触碰。   “真的没事吗,小礼。”蒋长封重新问了一遍。   郁礼别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样往下垂着,遮住眼睛里的光,“我没事。”   那就真的是有事了,郁礼这副态度更让蒋长封确信对方有事,而且显然不愿意让他知道。   晚饭后郁礼比平常早半小时躲回房间,他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深深呼出一口气,又吸进一口气,像要把蒋长封的气息从他的胸腔中带走。   处于敏感时期,蒋叔的一切对他太具有吸引力了。   郁礼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变态,居然对他蒋叔有怀这样龌龊的心思。   他不停地暗骂自己、唾弃自己,半个小时后仍然没能将那难以启齿的羞人一面赶走,从腹下起,身体跟着了火似的越来越热。   郁礼无奈之下只好进了浴室将喷头打开,哆嗦的迎接从头喷洒下的冷水。   灼热的欲望与冰凉的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刺激,热与冷交织,他浑身战栗地抵在瓷砖前,身体却因这诡异的刺激,蔓延开浅淡的绯红色,像喝醉酒一样。   冷水冲在手臂,激起一层层的疙瘩,体内的欲火却越冲越旺,有淫靡的液体顺着冰冷的水从地板上流走,他不敢碰,不敢碰,害怕只要一碰就彻底打开那道通往罪恶欲望之门的开关。   冷水停止浇灌,一场生理上的折磨随之停下。   郁礼浑身颤抖地走出浴室,留下一串串带有水印的脚步。他的衣服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水珠沿着衣摆落下,很快积聚成一小团。   拿起一套衣服正准备换上,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蒋长封说话的声音。   “小礼。”   郁礼光着的身子一抖,水没来得及擦干,慌张地将干净的衣服套上。他看着手上的湿衣服,想也不想全塞进床底。   杵在门后没有动,他小心翼翼开口:“叔,有什么事吗?我想睡觉了。”   以往蒋长封听到他要休息会自动离开,这一次却说:“叔有点急事想跟你说,你能先把门打开吗?”   郁礼的身子还有些颤抖,他使劲往脸颊拍了两下,想着应该有点血色,才把门打开。   “叔……”   蒋长封垂眼看着抵在门口的人,笑说:“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郁礼扭捏着把门让开,他身上还带有水汽,湿凉湿凉的,很快引来对方的注意。   “小礼刚洗完澡?”   郁礼背对着他,胡乱点头,湿软的头发黏着皮肤,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蒋长封盯着他一声不吭,突然伸手抓紧他的手臂把他转过来。   郁礼低呼,蒋长封松手,随即盯着手掌上的水珠,眉头紧锁,“小礼,你怎么洗冷水?”   时节已经入秋,天气转凉,郁礼的身体又没有完全好,他却洗冷水澡?   锁着郁礼的目光带着紧迫,蒋长封语气沉下,“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在胡闹些什么。”   他话一顿,很快联想到这几天他感冒的事,语气中带着质问,“难道你这几天故意一直洗冷水,所以才引起感冒。为什么?小礼,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自己。”   蒋长封黑下来的脸色让郁礼感到害怕,他转身看着对方,向来对他展露笑意的男人此时紧绷起下巴,嘴角往下,眉毛上的刀疤显得他更加阴沉。   郁礼怕了,用手轻轻扯了一下蒋长封的手臂,“叔,你不要这样子……”   小礼在害怕。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吓到对方,蒋长封稍一闭眼将情绪收敛起来,稳定后才开口:“小礼,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你不顾自己的身体洗冷水,假如我今天没有发现,你预备要洗多久呢。”   瞥见郁礼神色纠结,像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他又问:“不方便告诉我吗?”   “我……”   郁礼心里像有块大石头堵着,那种不堪的事,他该如何对蒋叔说出口。   他垂下眼睛盯着地板,明明才洗过冷水,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睫毛不安地颤动。   蒋长封试着用温和的语气又问了他一次,“小礼,能不能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他摇头,“不,不,解决不了的……”   “世上除了死亡,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一人步步逼近,一人颤抖着后退。   郁礼倒在床上,索性将脸全埋进被子里,嗓音暗哑,“叔,你别问了,求你……”   “求求你,别问了……”   意识到郁礼情绪不对劲,蒋长封不敢再多问他,只是郁礼目前的情况太不正常了,他担心会出什么事,哪里能走得开。   “小礼,你还好吗?说话。”手一碰到郁礼的肩膀,这才知道他浑身抖得有多厉害。   “小礼!”   蒋长封俯下身子想把他抱起来,却被郁礼一把推开。   他死命的往床里缩,双腿乱蹬,眼神充满绝望的挣扎与渴求,“叔,你别碰我,我是变态,我是怪物,求你别碰我了……”   郁礼越是这样,蒋长封就越担心他,担心他陷入癔症。   这样一想,蒋长封倾下身体把郁礼强制压住,手掌捧起他的脸颊,一边给他拭汗,一边温和地与他说话,却不知,他的气息就像毒药,猛烈的渗透进郁礼每一处皮肤,他为之战栗。   郁礼使劲往蒋长封怀里缩去,深深汲取他的气息,又神经质一样,面色痛苦地把人推开。   “叔,你快走,快走啊!我是变态,我不要脸!”   他的脸颊泛起两抹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嘴里吐出的气又湿又热。这副模样落在蒋长封眼底,毕竟是个成熟男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礼,你是不是想——”   “叔!”郁礼尖叫出声,“求你,求你别说……”   他本来就有一副奇怪的身体,现在还会跟动物一样发情,尤其对着他叔的时候,表现的那样饥渴。   他好肮脏,好龌龊,居然会对着他这般好的人产生恶心的欲念,他简直不配当他叔的朋友。   “小礼。”蒋长封一声轻叹,把蜷成虾米状的人缓慢展开,宽大温暖的手掌沿着郁礼的背一下一下轻抚慢拍,“小礼,你不要害怕,人有欲望是正常的。”   郁礼抵在蒋长封胸前的脑袋猛晃,他不正常,如果正常怎么会对他的叔叔做那样的梦?   “欲望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有需求了就去正常解决,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一个人没有欲望,那就该去看医生了。”   郁礼还在摇头,抵触。   蒋长封只好说:“叔也有欲望,每天早上起来那会儿,特别想。”中午想,夜里想,碰不到的时时刻刻都想,他甚至为这样精虫上脑的自己感到无奈又好笑。   “不,不一样……”   郁礼埋低脑袋,小声开口,“我对不起你,叔。”   他恨不得缩成小小的与被子融在一起,“我做了……梦,对叔做了恶心的事,我……”他语无伦次起来,“我对不起你,我好恶心,糟糕透了,居然对你做那种事,我——”   “嘘——”   蒋长封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维持面上的沉稳平静,“小礼,这也是正常的,不必因此而自责羞愧。”   郁礼疑惑,“正常?”   “对,有的人会梦到喜欢的人,也有的会梦到朋友。我们平时待在一起,与小礼接触最频繁的人是我,所以梦到我是正常的现象。”   “是这样吗……”   蒋长封笑着没说话,此时对情欲存有疑惑的郁礼让他爱到心坎发软,他的小礼对他是有感觉的,并且那么强烈。   他克制住亢奋的情绪,“小礼,你刚才解决好了吗?洗了几天冷水,这样的行为对身体不好,既然有了需求,就要直视它,给自己疏解,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   郁礼抬眼,几乎与低下头安慰他的蒋长封面贴面。   “疏解……”他苦恼地摇头,“不,我不敢。”   蒋长封知道他的小礼为什么不敢,这次却没问出口,他承认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诱惑,就此刻而言,他不想压抑。   “叔帮你。”   郁礼双目睁圆了,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我很恶心啊……”   “嘘——”蒋长封一只手指抵在郁礼唇上,“小礼,闭眼,别说话。”   郁礼能感受到温厚的手掌一路往下游走,粗糙的指腹贴在肌肤上,他缩起身体,“不,叔,不要了。”   蒋长封的手停在他轻坦光滑的小腹上,指腹沿着肚脐缓慢打转,眼睛盯着郁礼面上的表情,细细拨弄他。   “小礼,别怕,很舒服的,仔细感受好吗?”   宽大的手掌很快把郁礼的小腹捂热了,他穿了短袖短裤,十分方便蒋长封的手四处扫探。   “别紧张……”   听到这话,郁礼反射性夹紧双腿,全身发软,呼出的气息乱了。   落在腹上的手掌沿着他的腿往下抚摸,缓慢而耐心。他从来没有摸过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他叔在摸他,给他带来快感。   郁礼脑袋炸开一样停止了所有的思考。   好舒服,好舒服,“叔。”口中情不自禁的溢出低吟,他挺直了身体搅动双腿,脑袋小幅度蹭着对方的下巴,“叔……”   意乱情迷中,蒋长封忍不住贴在他额头上啄吻,“舒服吗,小礼?”   “嗯……”   蒋长封知道他舒服,手掌从大腿往上落到他饱满的屁股上轻轻一捏,郁礼随即呻吟,蒋长封更加肆无忌惮的揉捏起来。   隔着薄薄的短裤,两瓣翘圆的臀被两只手掌玩弄捏揉,时而加重力气,时而放轻,软软的臀肉被包在掌心下,空气中是两人越来越灼热的喘息。   郁礼刚才急着换衣服没穿内裤,蒋长封探进短裤摸到满满的臀肉时,眼睛都红了。   他哑着嗓音问:“小礼,揉屁股舒服吗?”   郁礼只顾着呼吸,突然一只手掌从臀肉往前一滑,他听到蒋长封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礼,你好湿。”   他瞬间放大了呻吟,睁开水汽晕染的眼睛,撞进对方赤红的眼里。   “叔……额嗯——”   粗糙的指腹在吐出水的小孔上打转摩挲,郁礼的茎头与另一处肉穴都在流水,很快淫靡了一片,摸过去满手湿滑。   蒋长封将挺直来的茎身握在掌心中上来套弄,茎身很嫩,覆有茧子的手掌一下下摩挲,刺得茎头上吐出更多液体,或者另一朵花流出来的水,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手掌来回抚弄的速度越来越快,蒋长封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往两瓣盛开的肉花滑去,嫩肉湿黏的贴在指间,他用指头轻轻刮擦,刺激得越来越多的水流出,他的裤子也被打湿一片。   “叔——啊啊哦——”   郁礼仰起脖子,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   蒋长封迅速低下头,舌头在小巧的喉结上一戳,恨不得叼进嘴里舔弄。   速度越来越快,他腾出一只手拉开被子,郁礼双腿张开,短裤被蒋长封用手掌撑开高高的弧度,露出腿间流水发浪的样子。   小礼,他的小礼!   销魂中郁礼臀肉被一块硬挺的东西顶着,他试图扭动屁股,却被按着不动,被水打湿的发亮的两颗囊袋突然被同时一捏,郁礼高吟出声,两股温热的情液泄在蒋长封的掌心。 第28章 撬开他的壳   已经过了用早餐的时候, 郁礼丢了魂似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刚才蒋叔过来敲门让他下楼吃早餐,话说得小心翼翼, 或许顾及到他的情绪没强硬要求他下楼。   昨夜的事犹如一场梦, 可真实的感觉告诉他,那不是梦。   自睡醒之后他就不敢出去了, 他不敢面对蒋叔,害怕看到对方。   他敬蒋长封如长辈, 对他崇拜又倾慕, 明明之前关系还好好的,自己却突然做那种梦, 梦做完就算了,居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他竟然让他叔为他……   郁礼羞愤欲死,双手不断揪着头发在床上胡乱打滚。   他竟然让蒋叔帮他做那种事?!男的帮男的……!蒋叔为什么不制止他!   紧绷的神经随时会断开,他在床上翻车鱼一般滚了半天, 心态崩溃。   他还有什么脸面见蒋叔, 他拿什么脸面见蒋叔?!这真的太疯狂了, 他好变态!   十点半过去, 蒋长封没等到郁礼下楼, 立马坐不住了。   说实话, 他很紧张, 昨天的事过于美妙,他和小礼竟发生了那般亲密的关系。   他把小礼当宝贝一样呵护,从前只敢偶尔想想的事, 居然成真。他整宿都没睡着,眼前全是小礼昨夜迷人的模样,鼻尖是他香甜的吸气,唇上留有他软滑的触感,所有的一切,统统是小礼的。   蒋长封站在房门外,左思右想后,轻轻敲门。   “小礼。”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对方开门,郁礼本就不愿面对自己的身体,更别提在发生昨晚的事后。假如他不主动出击,他的小礼只会选择一避再避,缩回他的壳里。   一方软弱,另一方只能强硬,他会轻柔撬开小礼的壳。   手指扣在门上,“小——”   门开了,露出郁礼苍白无神的脸。   郁礼抬眼看着蒋长封,说话有气无力的,“叔……”   蒋长封把门推开小心挤进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礼,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吗?”   郁礼浑身僵硬,没料到蒋长封会把那件事毫无遮掩的说出来。   他的心乱成一团,眼睫垂下,不敢迎上对方的视线。   蒋长封正色说:“小礼,假如你因为昨晚的事避开我,大可不必。”   “我和你还是……朋友关系,我是你的叔叔。”   话说到这里,蒋长封想给自己一巴掌,无法瞎扯下去。   他对郁礼本来就有欲望,他喜欢他,想得到他呵护他占有他,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必须要用这满口谎话的欺骗他。   他不得不这么做,假如郁礼因为这件事断了与他的交往,得不偿失。   恋人做不成,他还能以朋友的关系,以长辈的名义,在他身边守着。   蒋长封双手握紧在郁礼的肩膀上,跟他确认,“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关系,对吗?”   郁礼神色恍惚,眼睛仿佛陷进了蒋长封深邃漆黑的眼眸,被蛊惑了,低喃着跟他说:“对,我们还是朋友。”话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骗对方还是骗自己了。   朋友?有帮忙打炮的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有啊,男朋友! 第29章 他是老狼狗   两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午后带着黑豆去了一趟宠物医院做检查。   小黑豆虽然在外头流浪过一阵子,身体却没染上什么疾病, 性格活泼, 它非常黏郁礼,郁礼走哪儿它就像个腿部挂件似的跟到哪。   黑豆活泼了点, 好在不闹腾,对郁礼的话十分听从。   他们就像父母给小孩挑东西一样给黑豆买了很多玩具和狗粮, 黑豆活泼的劲头缓慢冲散了郁礼繁杂的心绪, 他抱着狗坐上车,扫了一眼正在专注开车的男人, 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一个网站。   大型同/性/交友论坛他很早之前就注册了,当时论坛刚成立,灌水的人并不多,随着论坛的发展壮大, 他也很少发言, 闲暇时偶尔默默潜水看一两个帖子。   混迹在这个网站的人大多数是一些gay老油条, 犹豫之后, 他悄悄发了一条比较隐晦的帖子, 发完刷新, 十多秒后就收到了四五条回复。   他观察了一眼蒋长封, 低头看回帖。   回贴一:元老级的账号等级竟然那么低?   早年注册的第一批账号如今已经是大神级别的号,他账号的月亮级别还是偶尔在线看帖升到的。   回帖二:woc!老牛吃嫩草?!哪个老男人这么有福气,居然把小弟弟碰了?嫉妒!   老虎吃嫩草让郁礼嫩白的脸一红, 蒋叔年纪虽然比他大了一些,和老却不沾边,这条回帖对他没有建议性的帮助,pass。   回帖三:这年头还有朋友帮朋友打炮的?没有。更别提对方是个弯的,单纯的楼主,长点心吧,你的小雏菊早就被老男人惦记上了。   郁礼反射性缩紧屁股,心脏噗噗直跳,难道蒋叔对他真的有意思?   他盯着老男人三个字皱眉,忍住回了一句:他不老。   对方几乎秒回:还不老?都三十五了,现在不都流行小狼狗吗,二十来岁出头的那才生猛,年轻有活力!你那叔就算再猛,也是条上了年纪的老狼狗。   郁礼好气,干脆不回了。   回帖四:现在居然还有像楼主这么纯情小gay?不会是被盗号过来钓鱼的吧。   钓鱼是什么意思?   回帖五:楼主,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大叔早就惦记上你了,一个男人,平白无故对你这么好,不就应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个男人都那么有钱了肯定不缺钱,他明显就是想j了你。   郁礼屁股一凉,猛地摇头,蒋叔才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坏,pass!   他关掉页面不再看其他的回复,无论他们怎么“诋毁”,蒋叔在他心里的形象完全没有丝毫的影响。   回到家里后郁礼仍不在状态,蒋长封看他不对劲,关心地询问他。   面对对方关切的眼神,郁礼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他觉得他就是个混蛋,哪怕他蒋叔是个gay,也不可能喜欢他的呀。   他摇头想说自己没事,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蒋叔,你真的不介意昨晚的事情吗?”   “你、你不觉得我恶心吗……”毕竟那样的身体他自己都不敢触碰。   “小礼!”蒋长封语气严肃,黑豆被他吓了一跳,叫了两声。   “叔希望你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自己,我——”   不,还不能说出后面的话,他庆幸自己是第一个碰到小礼身体的人,如此美丽的身体,怎么会是变态怪物呢。   “小礼,你是正常人,不要胡思乱想。假如昨晚的事你真的很介意,就把它忘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当做没发生。”   蒋长封嘴巴里跟吃了黄连似的一阵发苦,光是他碰了郁礼的身体对方反应都那样敏感,倘若他坦白自己的心意,依照郁礼的性子,岂不是会躲着他避开他,甚至断绝与他的往来。   陷入爱情的人往往智商会降低,担心郁礼这段时间感到不自在避开他,蒋长封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白天留在公司加班,下午饭点前回去,减少他和小礼见面的时间,这样对方的心理也会轻松些吧。   ——   另一边正和太爷爷的通电话的郁礼却频频走神,等答应好太爷爷他生日那天会过去一起吃饭,结束通话后,整个状态都是飘忽的。   他似乎把蒋叔惹生气了,一连好几天,除了吃饭的那一个小时碰面,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偶尔的交流也是客客气气的,蒋叔还如之前那样关心他照顾他,可他总觉得,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蒋叔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窗外的叶子凋零了一小半,郁礼的心就像那些飘落的枯叶,落在地上被风吹走,空虚。   盼来夜晚,这天的相处模式却依然和前几天一样,晚餐后蒋长封说有工作要去书房处理,等人上了楼,郁礼将打开不久的电影关掉,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发愣。   他陪黑豆在院子里溜了几圈就上楼了,书房门缝中隐约透出一丝光线,他停在外头,手指放在门上又犹豫着收回来。   等到半夜,临睡前郁礼往书房的方向望去一眼,轻微的响动传来,他很快把房门掩好,耳朵贴在墙上,直到传来关门声,他才重新打开门,慢吞吞走到主卧门外。   蒋叔这会儿应该在洗澡,郁礼盯着地板,心想再多等一会儿就敲门。   掐好时间,琢磨着对方大概洗好澡,郁礼开始轻轻叩门,等待片刻,蒋长封才过来把门打开。   男人一身水汽出现在郁礼面前,出来匆忙来不及擦干,发梢上的水珠不断流下。   郁礼抬眼看对方,发现他蒋叔似乎有些喘,以及……空气中除了沐浴露的气息在,还混有一丝……   郁礼猛地低下头,内心忐忑,面颊烧红。   他、他又做错了事,打断他蒋叔那方面的好事了!   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他蒋叔工作那么忙了还有心情……   蒋长封忍着笑意,“小礼。”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听得郁礼耳尖一抽。   “叔……”   第二次打断他叔的好事,羞愧到没脸出声了。   蒋长封把门打开,“进来坐吗?”   “不不不——我说完了就回去睡觉!”   郁礼眼睛黏在地板上,垂在身侧的手指沿着裤缝搅动,“我的生日准备到了,你要不要……”   蒋长封反问他:“小礼,你想要叔和你一起过生日吗?”   男人手臂撑在门边,高大的阴影将郁礼全部笼罩。   郁礼抬头看他,想也不想就点头,“要!”说要的同时,手指悄悄捏紧裤缝,好怕被拒绝。   蒋长封笑了,他的小礼终于抛开那份别扭,掷地有声地告诉他他心里想要做什么。   忍住把人拥进怀里的冲动,他承诺,“叔一定陪小礼过生日。”   那么重要的日子,就算郁礼不说,他也不愿意缺席。   ——   郁山鸣这几天睡眠不太好,郁礼好不容易把老人家哄着安稳入睡,时间已经挺晚了。   他离开时在走廊上和郁明空相遇,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郁明空身上带有一些酒气,他似乎喝醉了,状态不是很好。   郁礼侧身避让,打算让对方先过去。他微微垂下脸看着地板,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   抬头,正迎上郁明空的视线。   郁明空神色不明,呼出的酒气洒在他面前,滚烫熏人,他转开身体打算离开,肩膀一阵痛意袭来,被对方压在墙壁上。   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郁礼又惊又怒,试图挣动肩膀,怕别人看到,压低声音喊:“郁明空,你干嘛!”   郁明空压着他,发出警告,“别动,万一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既然你知道不好,还不放开。”   郁明空古怪地笑了一声,他左右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侧面的一间客房,手臂稍一用劲,用力把郁礼带进客房。   没有开灯,他努力眨动双眼,黑暗的环境让郁礼短时间看不清楚东西。郁明空手臂使的劲很大,狠狠把他压在沙发上。   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粗喘的呼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楚。黑色能将人许多面情绪放大,此刻,郁礼对郁明空陌生的行为感到异常恐惧。   他的力气并不算小,平常情况下挣脱一个普通的男人是足够的,可郁明空喝醉,显然醉得还不轻。酒精麻痹了大脑使他丧失理智,压着郁礼使出的力道十成十,这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挣脱。   黑暗中他努力瞪向郁明空,胸腔急促起伏,语气维持着冷静和警告,“郁明空,你疯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放开我!”   郁明空低声一笑,与平日判若两人,甚至故意对着他的脸上吹气,“我清醒着。”   郁明空狠狠盯着他,突然问:“你和蒋长封做没有?!”   思维停止了一瞬间,郁礼不可置信开口,“我看你确实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郁明空嗤笑着重复一遍,“你在蒋长封那里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没有和他上过床。”   “你、你疯了!”郁礼完全想不到郁明空会说出如此疯狂的话,他咬紧颤抖的牙齿,“快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郁明空压低身体,脸几乎贴到郁礼的脸上,“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我,有没有跟蒋长封上床?或者不说就是默认?” 第30章 霸占他的好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尤其沉重, 郁明空是疯的,郁礼是气的。   他用力挣动双手, 却被对方狠劲攥紧, 手指似要陷进他的手腕,从骨头里蔓延开疼痛。   郁明空咄咄逼人, “说啊,你和他是不是上/床了?又或者当炮/友?”   完全丧失理智的人让郁礼怒极反笑, “就算我和他上过床又怎么样?我们当不当炮/友,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郁明空愤怒,“丢人!”   郁礼立刻辩驳, “我丢人,丢谁的面子?你们郁家?”他从鼻管哼笑一声,冷静开口,“郁明空,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爱我。”   话音落下, 郁明空滞住呼吸, 似乎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 浑身僵硬。   郁礼看不清他的神色, 也不想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压在手臂上的力道却松懈了, 他趁机用力撞开郁明空,砰的一声,无暇顾及郁明空撞到哪里, 摸索到门口的把手,开门往外跑。   下了雨,两旁的路灯在雨雾交织下散发出朦胧的光线。   郁礼在午夜中拔足狂奔,经过刚才的事,他手脚仍然有些发软,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假如他没跑开,郁明空会对他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虽然没看清对方的神色,却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浓重的占有欲以及嫉妒。   郁礼猛地停下喘气,想起郁明空似乎对同性并不抗拒,而且与蒋长封认识多年,难道,他喜欢蒋长封?   郁礼站在路中央胡思乱想,他摸上后腰,经过之前的一番挣动奔跑,腰上隐约传来痛感,细密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面颊一片冰凉,从身体凉到心里。   无论如何,他似乎都不能与蒋叔走太近了,郁明空已经对他产生怀疑,并且那样质疑玷污他和蒋叔的关系,他自己的名声不要紧,郁家于他可有可无,可蒋长封跟郁家相识多年,情义不谈,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念头刚起,一道光从身后打在身上。   郁礼转过身,车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迈出一条长腿,那人站在路边挺拔如松。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似乎要与这夜色相融。   蒋长封撑开伞走到郁礼身侧,用手拨了一下他湿润的头发,“怎么不先找地方躲雨,打你电话也不接。”   注意到郁礼没穿外套,入秋的雨夜凉意浓重,蒋长封把外套脱下,仔细小心地披在郁礼身上收拢,将他整个人裹起来。   见郁礼仍然没有反应,蒋长封有点担心他,低唤道:“小礼?”   身上的寒意被温暖浑厚的气息驱散,郁礼拉紧披在身上的外套,仰头看进蒋长封的眼睛,男人眼中的关切令他动容。   在郁家受到的惊吓从这一刻起突然消散了,眼前高大的男人,当他每次陷入慌乱时,总会出现,带着让他安心的力量。   蒋叔这么好,也难怪郁明空会嫉妒他与蒋叔走近了。   郁礼嘴角抿成一个委屈的弧度,“叔,我腰有点疼。”   蒋长封听了,马上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郁礼头一晃,“回去躺着休息一会就好。”   “真的不要紧?不舒服就不要强撑。”蒋长封手臂扶在他腰后,“能走吗?”   “能……”   走了两步,蒋长封突然在他面前半蹲下,“算了,我背你过去。”   郁礼:“……”   他们与车不过百米,短短的距离,积聚的温暖让却他内心难掩甜涩   他抚上翘起来的嘴角,像他蒋叔这般好的男人,别说郁明空,就是他,也想悄悄霸占他的好。 第31章 蒋叔喜欢他   好吃好喝下, 黑豆比起之前长大了一点,身上的毛发更黑亮了, 也越有精神和劲头闹腾, 成日在院子里撒足狂奔,郁礼才进门, 一道黑色的影子往他腿边冲过来,他被冲退往后开两步, 撞到走在身后的人。   蒋长封扶着他的肩膀, 低头训斥黑豆,黑豆被训了, 立马蹲在他们腿边装乖卖萌,假如它会说话,指不定已经说出一连串好听的话来,蒋长封说他一句,“狗精。”   郁礼摇头失笑, 蹲下来与黑豆玩了一会儿, 黑豆很热情, 后肢立起像人一样站着, 总想用舌头舔他的脸。   和它玩了十来分钟郁礼就有点吃不消, 蒋长封适时解救他, 脸一凶, 把黑豆拨一边去,回头看着他,“你太惯着它了, 再长大一点恐怕就无法无天了。”   郁礼和狗玩了一阵额上覆着汗意,面庞白里透红,笑着对上蒋长封的眼睛,“没事,它闹一些显得活泼。”   心生荡漾,蒋长封被这样的郁礼迷住,眼睛黏着他移不开。他低头笑了笑,忍不住打趣,“你这样宠它,它说不定会把你当成妈妈黏了。”   郁礼笑意更浓,没多想,一串话从嘴里溜出,“按照这说法,叔岂不是它的爸爸?”   原本只是一句消遣打趣的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停在郁礼的身上的目光仿佛燃了火一样灼热,他察觉到异常,很快收起闲笑,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窘迫开口:“叔……”   蒋长封定神,把刚才情不自禁释放的感情收敛,清了清嗓子,“进去吧,医生说你的腰伤虽然好了,目前还是不要蹲太久。”   郁礼跟在蒋长封身后进屋,他看着眼前男人高大的背影,挣扎之后,盘旋在脑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午餐的时候,郁礼提出搬回去住的意思。   明知道他的腰伤好后他们会恢复原来的距离,两个月的时间,蒋长封第一次觉得时间太短。   他放下餐具,忍下挽留的冲动,维持惯有的温厚平静,“小礼打算哪天搬回去?”   郁礼吞下嘴里的饭菜,向来好吃的食物今天居然让他食难下咽,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就今天吧。”   垂在桌下的一只手顿时捏紧了,蒋长封说:“这么急?”他稍作思量,“你一段时间没回去住,屋子灰尘肯定落了不少,今天回去打扫会不会忙了些。”   郁礼维持嘴角上扬的弧度,“那房子也不大,打扫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在这地方住下只是一个巧合,本来就不打算长住,可为什么真的要离开时,他却觉得失落。   蒋长封低下眼睛看着杯子里的水,“那我一会儿开车送你。”   还是留不住……   郁礼整理好要带走的行李,回头看着站在门外等他的人,认真把他住了两个月的地方记在脑海后,才拉着皮箱出去。   “叔,我收拾好了。”   蒋长封接过他的皮箱,关门时看了一眼房间,收拾出来的东西并不多,房子看过去却异常空荡。   空的不是房子,而是因为少了住在里面的人,人离开,心自然跟着空了。   黑豆在院子里玩耍,见他们提着行李出来,狗脑袋侧歪起,似乎在疑惑。直到看到蒋长封提着皮箱打开大门,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朝他们冲过去,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巴拉上郁礼的裤腿,眼睛湿漉漉地瞅着人,让他不要离开。   郁礼蹲下揉着它,“以后会来看你。”   黑豆不肯,眼睛湿亮着似是要流泪。   郁礼心中难受,强忍着酸涩的情绪撑起黑豆把他抱向另一边,快速离开。   前脚刚走,黑豆硬是从门缝里挤出去跟上,一直围绕在郁礼腿边打转,时不时扭头对蒋长封嚎叫,大意就是为什么不拦他。   最后两人没能避开黑豆,把它强制关回去时它叫得十分伤心。   蒋长封说:“小礼,你把它带回去吧。”   “可是……”   “汪!”   对上黑豆沾着泪的眼睛,郁礼心软,没办法,只好把它带上。   “叔,那我就把他带回去了,你可以随时过来看看它。”   黑豆毕竟是他们当初决定一起养的,虽然要搬离别墅,但他们对黑豆而言,少一个人都不行。   蒋长封嘴里咀嚼着随时二字,不舍的情绪稍微抚平。   傍晚前郁礼被蒋长封送回公寓楼下,他抱着晕车的黑豆下去,蒋长封取出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在门外开门时郁礼的邻居出去散步,见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量,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屋内积攒了一层薄灰,郁礼还没开口,蒋长封主动将外套脱去替他打扫屋子。   晕车的黑豆缓回来后开始在屋里来回奔跑适应它的新环境,郁礼在厨房准备晚饭,时不时从外头听到蒋长封沉声低斥黑豆。   他探出头对着客厅的一人一狗笑,这黑豆不知怎么回事,常人看到蒋长封沉下的脸色就怕,它却反过来,欺硬怕软,把蒋长封的威胁当成耳旁风,对郁礼的温言软语却乖乖听进去。   晚餐过后蒋长封没有借口再留下来,郁礼送他下楼离开,回去时恰好碰上外出散步回来的邻居。   邻居对他挤眉弄眼,“你男朋友啊?这段日子不见,嘿嘿,一起住啦?”   郁礼额头一跳急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误会?”邻居惊讶,眼神透露着不相信,“不能吧,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意啊?!”当事人可能看不出,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那高大男人眼神里的宠溺,能把人淹了好吧?!   话一出,邻居捂着嘴巴看郁礼,该不会那个男人对他有意思却被说出口吧。   郁礼目无表情:“……”   邻居左右看了一遍,小声开口,“那个,我真的觉得那位先生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   邻居话一停,做了一个十足夸张的动作,“难以言喻,分明藏有爱意。”   藏有……爱意?!   郁礼怔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想起对方以前落在他身上的种种眼神,蒋叔……喜欢他? 第32章 老攻的表白(小修)   邻居无意中透露的话一直在郁礼心中翻搅, 就如湖水被投入石子,他的思绪就是那泛起的涟漪, 一圈一圈的扩大, 掀起波澜。   秋天爽意渐褪,气温真正开始转冷的那天, 恰好是郁礼的生日。   他醒得早,窗外阴暗朦胧, 看着随时会下雨的样子。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他打开电量过低的手机,消息恰好停在昨夜凌晨准时进来一条祝福短信。   这是蒋长封给他的祝福短信, 最早的一条,还有几条新的,都是在国外那时认识的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发来的。   他看过闻鹤发给他的消息回了一条过去,接着跳转回蒋长封的那条信息上,茫然怔措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承认, 邻居的话点醒了他内心的一些念头, 念头一旦滋生, 便无法制止它, 索性就暂时没回复。   前阵子郁礼答应太爷爷回郁家一起吃他的生日餐, 才进门, 客厅就传来热闹的声音。   郁振江让阿姨给郁礼准备了丰盛的生日晚餐, 即便如此,他面上谦和,心中并无多大感动, 之所以回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能和太爷爷一起吃饭,不想让老人家伤感,生日这天本应该就是团圆美满的,除了郁文嫣不在,郁家其余人都过来了。   他对面位置坐着郁明空,想起那天这人对他做的事,手脚居然有些颤抖。   郁明空与他隔空对视,面色冷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郁振江率先开口,“过完这个生日,你也24了。”   郁礼停下筷子,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   “人生才开始,很多事都可以趁现在做出改变。”郁振江话里有话,郁礼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郁明空突然说:“市里有几套房子,过几天你和我去选一套。”他语气平淡,听起来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   郁振江眉毛一紧,话刚到嘴边,郁礼先他开口拒绝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郁振江微变的脸色这才缓和下,点头说:“年轻人过早有房子不是什么好事,我听说有些富几代就是家里给他们后半生的衣食住行准备太充足,以致于年纪轻轻就丧失拼搏的心志,碌碌无为。”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一代的样子,总靠着家里,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   “爷爷……”郁明空还想再说,郁振江抬起手,示意他们认真吃饭。   太老爷子耷拉着眼睛看了一圈桌上的人,摇摇头却不参与,他小乖孙要不是为了他,早就不回这地方了。他人老了脑袋却没完全糊涂,郁家不愿意给就算了,好在他早早就替小乖孙留有准备,日后等他一命归西,只盼着他的乖孙离开这里,过上自己的生活。   晚餐后太老爷子精神支撑不住,跟郁礼说了一会儿话就回房休息,郁礼打算离开,却被郁振江叫住。   “你和我到书房一趟。”   郁礼跟在郁振江身后进了书房把门锁上,郁振江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稍微走近他,递给他一件东西。   郁礼低头,是一张卡。   “……这是什么意思?”   郁振江开口:“如果你想,就去把手术做了吧。”   郁礼:“什么手术。”   郁振江缄默,紧接叹气,“郁礼,你就不想做个正常人?”   当年郁淑薇撇下家族面子,撇下已经提前订好的婚约与别人私奔,在那时她就已经铸成大错,不然怎么会生下郁礼这样一副身体。   郁振江早些年就知道了郁礼身体的秘密,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直到今天,倘若他不想说,郁礼照样不知道他是除了郁礼父母外,第一个知道他身体秘密的人。   郁礼完全震住,甚至忘记呼吸,手脚发冷的看着郁振江。   缓了好长一阵,他哆嗦着把卡推回给对方,“不、我不要。”   是不要钱,不要做手术,又或者两者都不要,除了郁礼,没人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他的身体,原来一直都有人知道。   ——   回到公寓楼下,临近十二点了,外面又黑又冷,郁礼从出租车上失魂落魄的下来,低垂着头,撞上一堵温厚的墙。   "小礼,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蒋长封捏紧手上打了几个小时发烫的手机,他从八点起在这里等,九点没等到人,直接开车去郁家找他,保安却告诉他郁礼早就从郁家离开。   担心郁礼出事,便沿着回来的路一直开车找,十一点回来敲门,依旧没有人。   蒋长封握上郁礼的肩膀,碰到他,才察觉他在发抖。   “小礼,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从头顶传来,郁礼缓慢抬头看人,游离的状态缓慢收拢。   他吐了一口气,虚弱一笑,“叔,是你啊……”   说完,带着疲惫的身体往前一倾,靠在对方的身体上,顺势落入温暖的怀中。   他们身后的路灯出了故障,黑暗中,蒋长封把郁礼完全裹在怀里抱紧,用体温驱走他身上的寒气。   “小礼,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他们又欺负你了吗?”假如是,蒋长封保不准自己不会撇开和郁明空的交情找他们麻烦。   郁礼埋起脑袋,“没事,只是刚才有点闷。”   他有点贪恋这份温暖,忍不住伸手环上对方的腰,“叔,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蒋长封手掌停在他发上轻轻揉弄一下,“之前答应跟你一块过生日,你倒好,我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不接,只好过来找你。”   郁礼脑袋有些懵,“对不起啊……我手机好像掉在路上了。”   蒋长封低声一笑,“人没丢就好。”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语气中带着庆幸,“还差五分钟今天就过去了。”   他既是第一个给郁礼送来祝福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小礼,叔祝你生日快乐。”   夜深人静,蒋长封这话几乎是贴在郁礼耳边说的。男人灼热的气息落在耳朵,激起一阵酥痒。   郁礼微微扭过头松开手,心中甜蜜与酸涩交织,小声说:“叔,楼下又黑又冷,我们上楼去吧。”   蒋长封放开他,从车里取出蛋糕。   郁礼发糗,“生日都过了。”   蒋长封看着他,别有深意说:“蛋糕味道很特别,叔希望你能尝尝。”   ——   二十四支蜡烛齐燃,郁礼还没尝到蛋糕的味道有多特别,光从它的“造型”来看,就和一般蛋糕不太一样。   烛光中他看着蒋长封冷峻的面庞,心神一动,隐约猜到一些事,“叔,蛋糕你做的?”   蒋长封笑着看他,“第一次做,似乎不太成型。”   “不会,已经很好了!”   他伸出手指从烛火中一晃而过,暖光下蒋长封注视着他的神色愈发柔和。   房里响起男人沉厚的嗓音,一支生日快乐歌从蒋长封嘴里唱出,带着藏起来心意,听上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一曲唱完,郁礼将目光从蛋糕上收回,他微笑着抬起眼睛,两人距离很近,险些就碰上对方的头。   四目相视,郁礼又撞进了熟悉的眼神中。   心被烫了一下,他别过头,声音放低了,“叔……你、你不要再用这种没有防备的眼神看着我了。”   偏偏蒋长封不听他的话,刻意把脸凑近,笑意荡漾,从眼角化开细细的纹路,就连眉上的疤痕也变得分在可爱起来。这不但没有显得蒋长封老,反而更将岁月为他添加的男性魅力扩大,温和而包容,沉稳而厚重。   “小礼,为什么不想看到我这样的眼神?”   男人眼中不加掩饰的宠溺把他淹没溺闭,总在自己落魄狼狈的时刻出现,想起他对自己所做的种种,往日的照顾与体贴浮现在眼前。   积在他脑中好几天的念头此刻变得尤其强烈,郁礼心如鹿撞,支支吾吾。   蒋长封刻意凑近,“小礼在说什么?”   郁礼惊得往后仰头,心慌意乱,“叔,你、你别这样了,你这样对我好,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觉得你喜欢我……”   他的声音轻极了,像是漂浮的空气。   可蒋长封却听得明白,他按耐住激动,伸出手指钳回郁礼的下巴,故意问:“叔刚才没有听清楚,小礼能在说一遍吗。”   郁礼索性闭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低吼出声:“我觉得你喜欢我唔——”他猛地睁眼,喘气。   刚才触在唇上的感觉是梦吧。   蒋长封重新凑近贴在郁礼的唇上,直觉人傻了,才离开,笑意褪去,神色严肃,郑重说:“我以为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小礼早该知道了。”   “小礼,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不是你的错觉。”   “你让叔等得有些久,这次叔忍不住也不想等了,抱歉。”   蒋长封倾身,动作轻柔而坚定,将郁礼轻揽入怀。   他贴在郁礼的耳侧轻吻,“我爱你,小礼。” 第33章 两情相悦   深情的告白让他完全傻掉, 脑袋似脱了链子,停止转动。   尽管心里已经有过隐约的猜测, 可这些猜测完全没有从对方口中听到的话令他震惊。他敬佩钦慕的人, 亲口承认喜欢他,不, 是爱他。   他有点后悔刚才说话怎么不经过大脑思考,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 收不回了。   他没有蒋叔高大伟岸的样子, 也没有他的洒脱随性坚定,更没有他成熟坚定的魅力, 郁礼避开对方的视线,语气露出茫然,“爱、爱我?”   蒋长封专注地看着他,重复说:“我爱你,小礼。不是朋友间的关系, 而且更亲密的爱, 男人与男人间的爱”   郁礼拧着眉低头, 留给对方一个发旋。   蒋叔爱他。   男人与男人间的爱?   他脑子有些乱, 心也乱, 一会儿闪过郁振江让他做手术的事, 一会儿闪过蒋长封跟他告白的话, 今天下来发生的事一件连着一件,搅得他身心俱疲,好在对方没有强迫他立即回答。   过了十分钟, 郁礼才抬头看人,黑亮的眼睛闪过挣扎与希冀。   他犹豫地想要说话,嘴巴反复张合,话堵在嘴边却发不出声。   蒋长封鼓励他,“小礼,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在听,你慢慢想,我可以等。”   他小声说:“能不能再让我思考几天,我现在脑子好乱。”   藏在心底的话已经全部挑明,蒋长封希望能马上听到郁礼的答复,却又担心被拒绝。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稳住心神,沉缓开口,“好,我等你三天。”   他赌,这次小礼一定不会拒绝他。   ——   三天很短,却也漫长煎熬。   郁礼已经回公司上班,成日心不在焉,为了克制自己想太多,他主动揽下所有杂活。以往办公司里的人恨不得把活都交给他干,回来几天,所有人都变了副样子,一轮问下来,一件杂活也没要到。   他眼尖的发现一位同事要出去送资料,“我帮你送。”   男同事连连摆手,“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刚回来,还是多注意休息。”   所有人明显的变化他都看在眼底,能让大家改变态度的人,就是用脚想都不需要想多久。   郁礼拿起手机想给蒋长封打电话,号码才拨马上被他挂断,担心对方反拨回来,他把手机关了,靠在椅子上对着电脑神游。   叩叩——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在他桌上轻敲,郁礼顺着手臂抬头,居然没察觉到老莫站在他边上。   想着对方可能有事交待,他跟进办公室,莫法指着桌上的电话说:“你接个电话,我出去抽根烟。”   以为是客户,郁礼暂时没多想就把话筒接了,很快,对面传来蒋长封说话的声音。   他捏紧话筒,想把电话挂断,蒋长封忙出声喊他。   “小礼。”   郁礼盯着桌上摆的植物球,心情忽上忽下,“三天时间没过完。”   “我明白,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打回去你手机关机,所以就让莫法……”   蒋长封知道郁礼这么做无非就是避开他,他按耐住过去找人的冲动,“既然你没事,我不打扰你。”   他话一停,“小礼,说好三天就三天,时间一到我就要你的答复。”   三天,此刻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过了今晚凌晨,他该如何回复蒋长封?   夜深人静,距离十二点只剩下十分钟。   郁礼心焦如焚,攥紧手机在房里来回走动。他的心跳比转动的指针还要快,就怕一张嘴,心脏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倒数三秒、两秒,随着指针最后一秒过去指向十二,外头的门铃突然响起。   他出去开门,蒋长封站在门外,似乎等他了很久。   男人手臂上搭的灰色西装外套落有烟灰,身上寒气与烟味掺杂,寒气浓重,烟味有些淡,这副样子,估计在楼下一边吹冷风一边抽烟等。   郁礼无言,极速的心跳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下。   他拉开门让人进屋,原本睡着的黑豆看到蒋长封过来,迷迷糊糊地从狗窝爬起来颠颠跳上沙发叫了一声,蒋长封摸了摸它的脑袋后,黑豆才重新睡下。   郁礼从厨房提了一壶热水出来,正准备找杯子,腰后一只长臂探出迅速一抄,他被带回沙发里坐好。   两两相望。   蒋长封稍微坐近了一些,低下头看他,“小礼,我过来不是为了喝水,而是等你的回答。”   “三天时间过去,你的决定呢?”   若在平时,两人靠得如此近郁礼肯定会主动退开,这次他没避开,目光透着迷惑,垂在身侧的手举起来,轻轻落在蒋长封眉骨的那道疤痕上。   郁礼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蒋长封有些受宠若惊,“小礼……”   “叔。”   郁礼抽回手,落到半空却被蒋长封精准地扣上手腕。   “你的答案。”   蒋长封是固执的,至少在这时候,他不想再等。   他给了郁礼三天,这三天他按照约定不去打扰他,现在到了约定的时间,不管结果如何,他只要郁礼的一个答复。   “叔,你说你爱我?”郁礼轻笑一声,像是叹气,又仿佛陷入迷茫。   他看着蒋长封,语气透露着自嘲:,“你跟我说你想要男人与男人间的爱。”   “男人与男人间的爱?”他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可我、可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啊,我是个完整的男人吗?我不是,你要我怎么给你男人间的爱?”   郁礼变得痛苦极了,“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他一边轻笑一边摇头,“我是个怪物,是个变态,你懂吗?”   郁礼的自卑怯懦不仅是他自己心头上的一根刺,也是蒋长封心里的一根软刺,郁礼用语言伤害自己的同时,蒋长封听得心里流血。   只是,他得比郁礼坚强,稳重。这样,他才有让对方依靠的资格。   蒋长封抬起郁礼的脸,视线牢牢锁着他,“小礼,你听我说。”   “不管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你认为自己是男的,叔把你当成男人疼,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女的,叔就把你当女人疼,你非要把自己当成怪物看,那也是叔的小怪物。”   “叔就爱你。”说完,蒋长封偏下头,往郁礼柔软的唇轻轻啄了一下。   好软,再来一下。   再来一下……   哪怕小礼不答应他,先吻一会儿也赚了不是,时间还长,人可以慢慢追,想要多亲一点不是时时都有机会。   “小礼,答应和叔交往好吗?”   郁礼目光呆滞,反应回来后,面颊微红的把蒋长封手推开,   他抹着唇,眼睛浸了水一样湿润。   被他放在心里敬佩的男人突然对他做出类似于老流氓的行径,郁礼既羞恼又有些别扭,“叔!”   “我和你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蒋长封点头,“听清楚了,那我刚才的话小礼听明白了吗?假如不明白,我就再说一遍。”   “不——”郁礼捏紧手边的抱枕,“你的话太肉麻了。”   蒋长封沉笑,“有没有麻到小礼的心?”   郁礼:“……”看哪里也不敢直视对方的视线,   心跳又快了,刚才还被亲了嘴。   这一刻蒋长封的耐心变得出奇的好,“小礼为什么不答应呢?你心里对我明明也有感觉,还是说,你嫌弃叔老?”   郁礼直摇头,眉头拧巴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奇怪,好突然……”   怎么能说喜欢就喜欢了呢?   蒋长封揽着他叹息,“小礼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一见钟情?!   “听着很不可思议是不是?”蒋长封低笑,“就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   与郁礼相处认识了半年,日复一日,他对他的感情有增无减,甚至无愧说爱。   蒋长封扭过郁礼的脸,额头相抵,唇与唇间维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以一个亲密的姿势问他:“小礼,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答应,就亲我一下。”   不过厘米间的距离。   郁礼陷进了蒋长封亲手编织的温柔的网中,他被蛊惑了。   唇与唇轻触即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不管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你认为自己是男的,叔把你当成男人疼,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女的,叔就把你当女人疼,你非要把自己当成怪物看,那也是叔的小怪物。”   “叔就爱你。” 第34章 打情骂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拂照在地板上,光束中依稀可见有细细的尘埃旋转飞舞。   半明半暗的房间内,床上隆起的弧度平缓起伏,郁礼一夜无梦正睡得鼾甜,平日里起床的时间已经过去,仍没有转醒的迹象。   蒋长封将煮好的早餐一一端上桌摆好,往卧室的方向投去一眼,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黑豆这会儿在坚持不懈的挠门。   他过去把小黑豆轻轻拨开,把手一转,门开了。   卧房内流淌着一股甜暖的气息,蒋长封站在门外一时没进去,仔细感受这股气息的流淌,缓慢渗入心肺。   此时他站在这里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如置梦境一样。   “汪!”   蒋长封:“……”   浪漫的幻想被一只狗打破。   黑豆已经窜进里面挠床,郁礼被它的叫声惊扰,眼还没睁开,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紧接着,有温暖而粗糙的触感落在他眉心间缓慢抚平,郁礼嘟囔着瞥过头,猛然间,他睁眼,与正弯下腰准备叫他起床的男人近距离四目相对。   心头大震,郁礼脑袋往上一顶,咚的一声撞到床头。   “唔——”   刚睡起脑袋本就没清醒,这一撞过去,人更晕了。   蒋长封的手掌覆在郁礼的脑袋上小心检查有没有磕伤,两人贴的极近,郁礼轻扭过头,对方身上的气息就钻进他鼻子,引得他有点蠢蠢欲动。   “叔,我没事。”   他把蒋长封的手推开,面颊白里透红,软软的发梢调皮翘起,窝在被子里不敢动,甚至刻意放轻呼吸,看上去很好欺负。   蒋长封的目光在那白嫩的耳垂上停了两秒,暗自定了定心神,“早餐我准备好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一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才交往,不能心急。   蒋长封这么告诉自己,他起身走到衣柜边,“小礼,要不要叔替你把衣服拿出来换——”   “不用!”郁礼身上还搅着被子几乎飞扑过去制止,蒋长封反射性伸手把他搂住护着,自己却被这猛烈一扑撞得倒退两步抵在衣柜上。   哐的一声。   郁礼面色又尬又讪,他的反应似乎过激了,准备退开,身上力道收紧,没走成。   蒋长封虽然是隔着被子抱他的,郁礼仍不自在,心慌意乱,“叔……”   蒋长封似笑非笑说:“大清早小礼就这么热情?”   郁礼:“……”   “小礼。”蒋长封语气恢复正常,他把人松开,带到床上坐下,“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你知道吗?”   郁礼轻轻点头。   “打情骂俏是与恋人促进感情的一种相处模式,叔希望你不用感到别扭。”   郁礼:“……”   他叔在和他打情骂俏?   光是想想,郁礼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转回头撞进对方的目光,他叔的看着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着他,鼓励着他,郁礼提起的心很快放下,“我、我明白了。”   “那,叔现在想给你一个早安吻,可以吗?”   郁礼:“……”他不太受得住他叔突然这么直白的话,干脆闭上眼睛,紧张地开口,舌头打了结似的,“亲,亲就亲啊,叔,你能不能别问出来……”   问出来好奇怪啊。   他甚至微微撅起嘴等他叔亲,等了一会儿似乎没反应,刚睁眼,眼前一暗,温热的唇印在他眉心间,双唇抿起,轻啜了一口。   郁礼摸上额头,湿的。   想起刚才他撅起嘴巴等亲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似乎好急色,明明还很怕的……   蒋长封忍着笑,凑近了贴在郁礼耳边说:“等小礼再适应一些叔就和你亲嘴。”要不然他担心会吓到他的小恋人。   郁礼红了整张脸,默默奔去卫生间洗漱。   蒋长封起身走到衣柜边想给郁礼拿衣服,手指落在柜门前,又收了回来。   ——   大半天过去,郁礼的工作效率极低,从早上进了办公室起,他坐在办公桌前无缘无故笑了七八次,时而迷惑,时而羞臊,余光总时不时往搁在一边的手机瞟去,其他人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临近下班前手机来了蒋长封的消息,对方已经在楼下不远的地方等他,他走近窗旁搜寻,一眼就望见停在下面的黑色轿车。   下楼时郁礼产生一股鬼鬼祟祟的错觉,蒋长封车停的地方恰好被树遮住,因此郁礼不用等人少了才过去,坐上车的一瞬,他听见对方笑了。   他疑惑,“叔,怎么了?”   蒋长封摇头不语,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手里的方向盘一转,车停在一处比较昏暗的街尾。   沿街的树叶落了半地,天色微暗,萧瑟寂静。   郁礼被这处陌生的环境引起好奇心,砖头四处张望,身上一沉,却被对方压住抱紧。   车内空间本来就不大,蒋长封压在郁礼身上,空气顿时稀薄起来。他试图推开身上的人,不想引来男人更沉重的呼吸。   蒋长封头一低,埋在他颈侧,温热的气息洒下,他随着对方沉重的呼吸,胸腔的空气似乎被挤出,跟着急喘起来。   他不知所措,“叔,有点热……”   蒋长封低沉笑出声,就这么把人抱紧了不动。   郁礼能清晰感受到蒋长封身上鼓起来的肌肉震动,他身上的气味并不浓烈,由于气势强,总让他有种要被对方吞噬侵袭的错觉,想起曾经在对方房门前的一瞥,郁礼忍着鼻头传来的热意,语气中带着求饶,“叔,你怎么了……”   蒋长封久久才开口,“就是太想你了。”声音,沉而沙哑。   才分开半天,思念居然能如此熬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忍到现在,全线崩溃。   他想这个人,想到全身疼的发紧。   抱在身上的力道加重,郁礼意识到蒋长封不对劲,以为他病了,伸手想碰碰他,却被按住双手。   “小礼。”   “嗯?”   “你适应好了吗?”   “什么……?”   “叔现在就想亲亲你,亲嘴,还有——”   灼热的窒息。   他完全不能适应蒋叔的吻,蒋叔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凶猛,狂野,自己只能被迫接受。   昏暗中,郁礼像被海水淹没了。   嵌在下巴的手指迫使他张开嘴迎接闯进来扫荡的舌头,蒋长封吻得很深,舌头霸道的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处,他的舌头被对方卷起来搅动,湿热的,那么软的舌头,却十分有力,像要把他吃掉一样,吮吸时发出一阵淫靡的水声。   来不及舔去,口水便顺着嘴角流出来,沿着脖子往下滑,滴在颈上。   “叔……嗯唔……”   口中溢出的话支离破碎,郁礼被蒋长封狂野的攻势弄得无力招架,嘴唇被亲肿了,那火热有力的舌头便往下,压在他身后的手臂早就穿过层层衣服,带有茧子的指腹不断沿着他的后背和腰线滑动,粗糙的刮擦着,手掌突然往上一滑,准确捏住郁礼左胸上的乳粒。   “唔,叔——”   郁礼发红的眼角泛着湿意,吐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叫着叔呻吟。   蒋长封低头看着他,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焰,热汗淋漓,一滴接一滴落在郁礼脸上,额头上。   昏暗的光线下,郁礼瞥见他叔嘴角扬起一抹放肆狂野的笑,被汗水打湿的头一埋,他的衣服被用力往下扯开,汗湿的短发扫过他下巴,下一秒,暴露在空气中的乳粒被叼进湿热的嘴里,那舌头极为热情的啜着含着吮着舔弄,舌头力道猛烈,似乎想将它嚼碎了吞咽入腹。   “叔啊……别,别——嗯——”   蒋长封将乳粒连带着大半个胸膛舔得又湿又亮,他粗喘着抬头,双目灼热的锁着郁礼的眼睛,“叔想吃小礼的乳头。”   喘息愈发浓重,郁礼被压在椅子上无力挣扎,衣服挂在腰处,两粒乳头被啜吸的又肿又亮。   “小礼真美。”蒋长封笑着亲上郁礼的嘴角,“像两颗熟透的葡萄,叔喜欢吃。”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至此郁礼狠狠瞪他,突然间双眼睁大,他使出全身力气夹住双腿,“不——”   蒋长封收回手,嘴角噙着笑,舔了下指尖。   “湿了。”   蒋长封意有所指,“小礼,下次叔想吃你这里。” 第35章 你好肉麻   事后几天等郁礼完全冷静下来时, 才觉得自己与蒋长封的发展似乎太快了。   正常恋人开始交往那会儿不都是牵牵手亲亲嘴吗,为什么到了他和蒋叔这里, 不过一天时间发展就……   想起当日车上疯狂胡来的情形, 郁礼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将翘起的头发抓得乱糟糟, 万分别扭。   究竟是他太不矜持还是他叔太强势急色?!居然会说出要吃他……的话。   难道男人间的交往都这样直来直往火速进展?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郁礼将头发都挠断了好几根,苦着脸瘫成一团不动。   小黑豆从床底一跃而上, 鼻头凑近他的脸颊轻嗅, 郁礼被黑豆用舌头舔了几下才收回心神,他把黑豆抱起来晃了两圈, 小声训它,“你怎么跟叔一样喜欢舔人的。”   说着,他面色一阵青白,将小黑豆放下床底,见它搭起前肢站在床边看自己, 背过身说了一句不许偷窥, 才掀开衣服悄悄往里看。   虽然抹过药, 两天过去, 肿是消了, 可轻轻碰上去还会有些疼。   他盯着瞅了一会儿, 越想越羞恼, 耳朵连接至颈侧下一片羞红。   那天他叔说的什么话,什么葡萄,简直、简直过分。   恰好这时搁在边上的手机震动, 脑子里正想着谁,谁就给他来电话。郁礼堵着一口气故意没接通,屏幕刚暗下,门铃声就来了。   他看着墙上的挂钟,深夜十一点半,距离他们分开不过两个小时。   黑豆蹲在大门后亢奋地叫嚷挠门,蒋长封听到,就对它说:“黑豆,妈妈睡了吗。”   蒋长封私下里和黑豆相处时,就当着它面喊郁礼妈妈,自称是爸爸,久而久之,黑豆听到妈妈就反应过来他在叫郁礼,这事郁礼暂时还不知道,是他和小黑豆间的秘密。   黑豆一溜烟往卧室里跑,见它的“妈妈”郁礼杵在床上不动,忙跑过去绕着他的裤腿蹭,用嘴巴咬上,呜呜叫着往外带。   郁礼被黑豆拖着裤腿出去把门打开,蒋长封衣服穿的还是今天那身,看起来他根本没回过别墅。   “小礼。”蒋长封提起手里拎着的药袋进门,“怎么不接我电话。”   经过刚才的一番乱想,郁礼心中还置着别扭。   蒋长封没想太多,解开药袋取出刚买的药,先观察了一下郁礼的神色,才开口说:“那里还肿吗?我出去找了位当医生的朋友拿了些药,他说药效很好——”   “你还说!”郁礼羞燥地捂住蒋长封嘴巴制止他再说下去,蒋长封顺势覆盖在他手背上。   略一思忖,“小礼还在生我那天的气吗?”   蒋长封态度良好的承认错误,“我当时心急了点,我跟你道歉,只是……”他另一条手臂收拢,把郁礼搂在身上,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着,“叔并不后悔。”   郁礼:“……”   “叔想你的人,想你的心,包括你的身子,太想了,想得全身都疼,所以忍不住跟你发生那样的亲密接触,当时只顾着自己把你弄疼了,抱歉。”   想他的身体……   郁礼瑟缩起肩膀看着对方,他碰都不敢碰,怪物一样的身体居然让他叔那么迷恋吗?明明他叔自己的更有魅力,想起蒋长封高大结实,肌肉匀称的身体,郁礼忍着自卑,小声问:“叔,你真的那么喜欢我的……啊?”   看出郁礼心中所想,蒋长封贴在他额头上细细的啄吻,“小礼,你很好,不需要轻视自己。”   男人眉骨上的刀疤随着眼神浸染上一层柔情,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很美,叔恨不得用嘴巴时时刻刻黏着,你说叔喜不喜欢?”   肉麻而变态的情话,郁礼听在耳边,心尖跟着颤动。他想捂住蒋长封的嘴巴让他别再说下去,全身连带着指间却抑制不住轻颤起来,对方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浓重了,他克制住突然躁动起来的情绪,把人推开。   “叔,我有点热。”   他的身体实在出乎意料的敏感,禁受不住任何一点的撩拨。   蒋长封觉得自己挖到了宝藏,按耐住跟着郁礼躁动起来的心,他把药膏送到郁礼手上,“你自己慢慢抹药,抹完就睡吧,明天休息,叔和你一起去医院检查最后一次。”   他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郁礼跟着起来,手挽上蒋长封的手掌,“那么晚了,在这里休息吧。”   甜蜜又折磨的邀请。   蒋长封哑着声音说:“小礼,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他勉强笑了一下,“我还是回去吧,留在这,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吃了。”   一堵墙一扇门,根本关不住他。没在一起时可以百般忍耐,到了真正相处的时候,却忍不住了。   郁礼:“……”   压在心底的问题没憋住,他看着蒋长封的眼睛,问:“叔,男人间交往发展的速度都那么快吗?还是……你之前和其他人——”   蒋长封笑着将手掌盖在郁礼的脑袋上乱揉一通,哭笑不得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微微弯下腰与郁礼视线齐平,“叔只有过你一个,对你,做的事全凭本能。”他笑了一下,故意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大概叔内心里住了一头野兽,时刻都想把你圈养起来。”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苦恼之一,既想时时刻刻亲密,又担心太过急色猛烈,吓到对方。   ——   周末清早,蒋长封开车把郁礼送到医院检查。   两人言行举止间的亲昵遮掩不住,又或许没想过要遮掩,医生看出来他们已经步入交往阶段,隔空与蒋长封交换一个心神意会的眼神,竖起大拇指时,被郁礼看了个正着。   两个男人间熟稔的交流让他隐约冒出一些念头,医生这时开口说:“你的腰完全恢复了,恭喜。”   “只是腰伤虽然已经不碍事,这段时间内……”他的目光在郁礼和蒋长封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意有所指说:“最好不要进行比较激烈的运动,如果忍不住,注意留意好分寸和时间。”   郁礼:“……”   蒋长封清了清嗓子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医生难得逮到一次调侃他的机会,过了把嘴瘾也就不再多说。   蒋长封这位小恋人心思过于敏感,他稍微点醒一些话,估计就让他不那么好受了。   出了医院后郁礼果然变了副脸色,顾不上跟在后面的人,闷声埋头走,蒋长封腿长步大,轻轻松松就跟在他身侧。   郁礼刻意放慢脚步,慢吞吞挪动,蒋长封便也好脾气地跟着他缓慢步行。   “小礼。”   郁礼瞪圆了双眼,垂在身侧的手甚至挥舞起来,“你骗我,你和那位医生合起伙来骗我。”   他的小礼果真生气了。   蒋长封左右环顾,把他拉到无人的树背后,手掌垫在他腰后小心抵着。   “这件事叔跟你道歉,做的确实不妥。当时你受了伤又让我看到你……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我需要一个理由近距离接触你,照顾你,而不是被你避开,让你独自面对。”   他抓起郁礼的手不由分说地使劲往脸上打了一下,皮厚,一巴掌下去发出的响声让郁礼吓了一跳。   他想把手抽回来却挣脱不开,心一急,眼眶有些红,“你干嘛打自己。”   那一巴掌虽然用了他的手,力道却是蒋长封自己的劲,男人力气大,没留情,打下去没两秒,脸就红了一半。   蒋长封丝毫不在意地咧咧嘴巴,把郁礼的手按在面颊上,“假如还生气,就多打几次、十几次、几十次,打到泄气了为止。”   “……算了。”郁礼丧气地垂下脑袋,“叔,我是不是很笨。”   被人套路,甚至满怀愧疚的走近对方的圈套,傻乎乎的,说什么防备,谁都防不住,他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中,自卑之心蠢蠢欲动。   蒋长封看形式不对,马上把所有的过错全揽到身上,手掌碰上郁礼的脸,专注道:“是我不对,我太想接近你了。”   郁礼对人虽带有防备,但是心软,他恰好抓住了对方的心软一面让他对自己产生愧疚,加上他做的那些梦,让蒋长封的把握更高了。   “叔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就不单纯,嘴上说什么做朋友,其实我只想当小礼的男朋友。”   他自嘲一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你比叔年轻太多,模样也不赖,我只能卯足了劲去接近你,虽然我是个自信的人,实际上很多次都在担心,担心你觉得我太老,不愿意跟我。”   “我嘴上让你喊我叔叔,心底只想让你把我当成你的男人。”   一个人没钱了可以赚,丑了胖了可以锻炼整容,唯独年龄,逝去的岁月没办法挽回,当他逐渐年老色衰时,他的小礼正年轻着,风华正茂。   “叔是个老男人,你那么年轻,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多比我好的人,后悔跟我。”   “不、我不会!”郁礼坚定地看着蒋长封,“别人都说男人越老越有魅力,而且叔你不老。”   他稍微红了脸,“你的体魄比我的强健,精力比我的好,怎、怎么会老呢……”   郁礼真的心软,自己才是中圈套的人,此刻却动容起来,反着安慰对方。   ——   夜深后郁礼被蒋长封送回楼下,“叔,我上楼了你别送,外面冷。”   话音才落,蒋长封已经从车里出来,郁礼回头见他没穿外套,就往回跑去推他,“不用送了,出来也不加件外套。”   天都那么冷了,蒋长封穿着一件毛衣就跟出来,看着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人,蒋长封反手把郁礼握住,牵进楼里。   “暖不暖?”   郁礼动了一下被对方握在掌心的手,男人掌心暖如火,比他穿了几层厚厚的衣服都要暖,似乎天生就带足了让人迷恋的温暖与火热。   楼道里的灯出了故障还没修好,蒋长封牵着人走在前面带路,郁礼正想掏出手机照明,走到楼道拐角的地方时,腰上突然一紧,黑暗中,郁礼被带进楼道后间的地方。   他惊呼:“叔——唔。”   空间窄小,高大的男人将单薄纤细的人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热烈强悍的气息从口腔里冲进心肺,唇舌猛烈地翻搅,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味。   郁礼和蒋长封接吻的次数不算多,可每一次却都会生出被对方吃掉的错觉。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落在耳边的粗喘令他心跳加速,从嘴里流出来的口水被对方用舌头一一舔干净,一边舔一边亲,直到郁礼双腿发软,蒋长封才退开。   郁礼气喘吁吁地推了一把蒋长封的肩膀,手脚无力,在蒋长封眼里看来就跟撒娇一样。   他哑声抱怨着,“叔,能不能不要这么猛。”   蒋长封不退反进,抱着他笑出声,“叔只会更猛。”   他贴在郁礼耳边诱哄,“刚才的是告别吻,晚安吻还没亲,再让叔亲一回好不好?”   郁礼下意识抿紧嘴巴直摇头,再来一次他担心自己喘不上气。   蒋长封叹气,惩罚似的往他屁股上轻轻一拍,“就会折磨我。” 第36章 不男不女   年末将至, 大部分人都为了工作忙碌起来。   阴雨连绵的一天,空气湿冷, 寒气入骨, 郁礼从出租车下来,小心护着文件袋往乘风大厦跑过去。   他来这边送过几次文件, 前台的人已经眼熟他,尤其上头交待下来见到他不许再拦,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办公室, 秘书刚出去给她老板冲咖啡,见到他, 马上对他摆摆手。   “老板在里头开会,文件我送进去。”   郁礼把文件交给秘书,正要离开,就被她拉住。   “怎么了,还有事吗?”   秘书在心里笑笑没说话, 她也是个人精了, 虽然老板没告诉她们, 明眼人看都看得出两人在交往。她老板的男朋友冒雨来送文件也不招待一下就让人走, 不用老板主动把她炒了, 她都会主动走人。   秘书拉着郁礼, “这么冷的天辛苦你跑一趟, 先进办公室里坐下休息会儿吧,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郁礼被她拉进了蒋长封的办公室,他面色讪讪, 想起来,又被秘书按回去坐下。   秘书说的很快果然很快,郁礼在办公室坐不到十五分钟,门被人推开,蒋长封回来了。看到他,心情显然很好。   蒋长封走近,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掌捂在他脸颊探探温度,“冷吗?这天气怎么让你过来送文件,莫法就不会让其他人来,办公室没人了?”   郁礼勾起嘴角,“现在谁都很忙,就属我最闲了。”他盯着蒋长封的眼睛看,“我过来送你不高兴吗?”   蒋长封直接用行动证明他高不高兴,手臂钻进郁礼的大衣里,隔着一件保暖的毛衣,缓慢地沿着他的腰线来回摩挲,稍一用劲,郁礼被他压在沙发上,就这么亲了起来,   郁礼有点受不了的推开他,眼梢泛着红,“不行不行,这里是办公室。”   蒋长封说:“没我的允许没人敢来打扰。”   郁礼:“……叔,你滥用职权。”   蒋长封不以为然,“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郁礼觉得自从他们交往后,他叔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从前认识那会儿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控制不住地胡想,蒋长封很快又压着他亲,郁礼耳朵被亲得又红又湿,他推开对方,趁机呼吸,“叔!你、你不去开会吗?”   蒋长封不得劲的往他脖子啜了一口,种下草莓后,才放开人,随意抓了一把头发。   两人交往没多久,热恋期,却赶上年底最忙的时候,别说蒋长封,就是郁礼一个小职员都得留在公司加班加点,偶尔就是想胡来一下,就被郁礼言辞义正的拒绝。   蒋长封对着郁礼把嘴张开,“小礼,你看。”   郁礼仔细看了一会儿,“叔,你嘴巴起泡了,上火了吗?”   蒋长封点头,欲求不满的看着他,别有深意说:“确实上火,它时时刻刻都在火。”   男人眼中带着赤裸的火,过了几秒郁礼才理解对方所指的意思。   他气恼地转过脑袋,“叔,你怎么总想那些事!”他一停,说:“我今天下班要过郁家那边看太爷爷。”   蒋长封听完,面色更沉了,他今晚得连着开两趟会,原本想让郁礼下班之后在办公室里休息等他,这么一来,他们今天只有这会儿能碰面了。   嗖的一下,郁礼又被压回沙发上亲。   “小礼,这是今天所有的份,晚上见不到,就先让我提前亲完。”   “……”   郁礼捂着肿起的嘴巴偷偷摸摸离开乘风大厦,顶着寒风,他将绕在脖子上的围巾缠得更紧,肌肤被啜出红印的地方还留有唇齿印在上面的感觉,寒风凛冽而过,却吹不散蒋长封在他身上点的火。   回到郁家时天色完全暗下了,餐桌上只有郁振江和郁山鸣用晚餐,见到郁礼进来,太老爷子眼睛一亮,招呼阿姨马上备一副新碗筷。   郁礼左右找了一遍,大厅里只有两个老人在桌上用餐,孤零零的场面,显得有些寒酸。   郁振江说:“他们都留在公司加班。”   他点点头,解开外套挂在旁边,想起脖子上的红印,特意拉高了一下毛衣的领子。   郁振江看着他,面色平静,问:“遮什么。”   他拿起筷子的动作一停,没料到老爷子眼神这么锐利。郁山鸣呵呵笑了一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和想法。”   他转过头看向郁礼,“吃饭吃饭,难得你过来陪我们两个老人吃饭,依我看,钱赚的再多,也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开心。”   郁振江摇头不语,吃了一会儿东西,才对郁礼说:“过会儿来我书房。”   郁山鸣眼睛一吊,有点不高兴了,“你又想强迫小乖孙做他不愿意的事?吃顿饭就不能少说两句话让我高兴高兴吗。”   郁振江叹气,“爸,您想哪里去了,别动气,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   郁山鸣哼哼唧唧的,郁礼见状,把椅子移到老人家旁边负责哄好他的情绪。   晚餐后郁礼和郁振江回书房,房里只留了一盏台灯,郁振江坐在灯下,郁礼站在暗处,他们对视一眼,神色十分平静。   郁振江和他提的仍是之前那件事,卡仍然是那张卡。   “郁礼,你考虑好了吗。”   郁礼低下头没说话,他将郁振江给他的卡送回书桌,“我不需要。”   郁振江闻声色变,“你考虑了一段时间就做出这么个结果?”   “郁礼,你也不小了,假如不是小薇走前嘱托我照顾好你,我也不想干涉你的事。”   实际上郁家除了将郁礼送出国那十多年外,每年往给他的卡里按时打钱,其余的时候确实没在管他。他们关系薄弱,唯一牵连的便只有那点血缘,如今那分血缘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单薄,而对郁礼而言,支撑他回郁家的原因只有对太爷爷的牵挂。   郁振江又说:“放开其他事不谈,你的身体关乎到你自己的将来,你不去做手术,难道真的打算拖着这副不男不女的身体,到了以后,有谁敢跟你结婚?”   不男不女……   黑暗中郁礼身形一晃,手臂往后撑直,靠在沙发上站稳。他慌乱摇头,手掌捏紧,“手术我不会做的,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爸妈给我留的身体,不管它是怎么样的,我都不会去改变它。”   他走出昏暗的角落,语气难得带了点强硬,“您也不必碍着我妈妈强迫自己以为我好的名义做一些事,我真的不需要。”   他轻轻勾起嘴角,“我用这副身体好好地活了前二十四年,往后的数十年,我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郁振江平静地看着他:“……看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他礼貌客套地笑了笑,“我出去陪太爷爷了,时间晚了,您也好好休息吧。”   郁礼离开时轻轻把门带上,透过门缝,看到郁振江仍纹丝不动地坐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郁山鸣泡好脚便靠回床上休息,郁礼拿着他睡前要吃的药和水送进去,老人家见到他回来,对他摇摇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郁礼把手上的药递给老人家,“先吃药。”   太老爷子叹气,跟个闹情绪的小孩子,苦皱起眉头闭眼,饮了一口温水,把药吞进去。喝完药很快变了副神色,睁开眼笑眯眯地打量郁礼,眼睛笑得只剩下两条褶皱,郁礼被老人家笑得浑身发毛,哭笑不得问:“爷,怎么了?”   郁山鸣情绪不宜激动,无论是悲或是喜,郁礼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声调稍微拨高,“太爷爷——”   郁山鸣笑够了才停下,郁礼给他顺气,他看着温温顺顺的小孩,就问他:“乖孙,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郁礼惊愕,忙低下头给老人家整理被子,嘟囔着说:“您在胡说什么。”   郁山鸣老狐狸一样眯起眼睛捋了一下不存在的胡子,“你这几次过来,都不太对劲。”他又笑,“谈恋爱了爷高兴都来不及,不用遮遮掩掩,如果对方有时间,就带过来给爷看看。”   郁礼:“……”   “她漂亮不?性格怎么样?”在郁山鸣心底,他小乖孙面貌一顶一的好,为人又温和,所以跟在配在一起的人也不能太差,不过……   “就算不够漂亮也不打紧,性格品行最重要,能跟你合得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有计划要孩子吗?”   郁礼:“……”   蒋长封的容貌确实跟漂亮不沾边,性格……   从前温厚体贴的形象一去不复返,现在就一霸道独行的老男人,连他穿得暖不暖吃的够不够营养都要管,每天早中晚还得轮流亲一遍,没亲到的攒到下次……   孩子,他们生不出孩子,至于结婚……   郁山鸣见郁礼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说对了。老人家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布满褶皱的手覆在郁礼手背上轻拍几下,“有时间就带给我看看,你喜欢的爷也会喜欢。”   郁礼看着他太爷爷,第一次选择隐瞒下来没说出事实。他太爷爷还不知道他喜欢男人,招呼都不打就带个男人回来给他看,还是他口中的蒋小子而不是什么漂亮姑娘,他想象不出到那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   郁礼:‘丑媳妇’总要见太爷爷的。 第37章 顺从内心   郁礼裹紧身上的大衣, 埋头走在寒风呼啸的夜路间。兜里的手机被他攥得发烫,准备十点了, 蒋长封还没给他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留在公司里加班开会。   他加快步伐跑出去打车,犹豫着要不要去乘风大厦看看情况, 旁边的路灯突然闪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一紧, 郁礼顺着围巾上的力道往后一仰, 惊呼被捂在掌心,砰的一声, 给人拖进车里。   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迅速,郁礼甚至来不及反应,呆滞地睁圆眼睛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直到被来人亲了一口,才愤怒地给他一拳, 叔也不喊了, 怒喊全名, “蒋长封!”   心脏仍在急速跳动, 蒋长封刚才的举动, 把他魂都吓去一半。   他气恼至极, 手脚并用的对蒋长封踢打推,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看着郁礼惊魂失措的反应,蒋长封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火了。松开压制郁礼的手,任他在身上乱打一通, 直到郁礼一膝盖袭到一处隆起的地方,蒋长封疼得闷声沉哼,郁礼才收起手脚,“我、我踢到你……”   蒋长封咧咧嘴,“放心,还没废,只是你对着它再多来几下就保不准了。”   郁礼愤懑地瞪他,“你干嘛不躲开。”   “这次是我不对,犯错就要挨打,该打,我不躲。”   郁礼反问:“那如果是我犯错呢。”男人压在他身上有些重,他想把人稍微推开,却被蒋长封手臂反手一圈,绕到他身后。   蒋长封提起劲,很快,姿势变成他坐在椅子上,郁礼靠在他胸前,与他面对面亲密坐着。   “假如小礼犯了错,叔肯定舍不得打你,但是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你。”   郁礼:“……”想挣脱开,却被人按住不动。   蒋长封低喘着气笑笑,劝哄他,“小礼乖,别动,让叔抱会儿,从早到晚连续开了几天的会,有点累。”   可不是,往日神采奕奕精神多到能随时发情的男人这会儿胡茬都冒出来了,面颊也有些粗糙。   才把对方的重要部位踢疼,郁礼没有之前那样生气了,手掌落到蒋长封的额头顺着安抚,蒋长封被他摸得舒服,眼神愈发柔和,透露出些许疲倦。   郁礼认识蒋长封这么久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强健的男人也有软弱的一面。他也会累,需要有人温暖他。   他情不自禁往对方眉骨上的疤痕亲了一口,天冷时大多数人嘴唇干燥,郁礼的唇却保持着湿润,他一点一点亲着,很快,男人的眉骨被他亲得一阵濡湿,蒋长封抱着人不动,直觉郁礼一直亲他额头,被拨弄得有些受不住了,哑声开口,“小礼能不能往下亲亲,亲叔的嘴。”   郁礼:“……”   蒋长封把人抱紧,他的小礼太害羞也也不是件好事呀,虽然平时纯纯涩涩的看上去就想逗,关键时刻他还是想对方能放开一些,都抱在身上揉着搓着了就是吃不到,太折磨了。   外头冷风刺骨,车内燥热骚动。   郁礼乖乖与蒋长封抱了一会儿,才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对方。蒋长封听完,先是沉默,后来郁礼才发觉他在生气。   他侧过脸,贴在蒋长封的面颊上,小声叫着,“叔……”   蒋长封眼一闭,再睁开时才将怒火压下去。   他一手圈紧郁礼的腰一手覆盖在他的后脑勺上抱着他,“别听郁振江的话,你做的对,你的身体如何,能做主的只有你自己。”   “它虽然与常人的不太一样,却是你自己完整的一部分。小礼,你本就该拒绝郁家,而不是一味的顺从他们。”   郁礼低下头,“不是顺从……”他眼神流露一丝茫然和无错,“我只是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他的眼神透过车窗涣散地落在外面的某一点上,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我妈妈原来和别人定有婚约,却在订婚前的一段日子认识我爸,她是个极具浪漫主义的人,他们火速相爱后,我妈撇开一切,义无反顾地瞒着所有人跟我爸离开,也就是大家现在说的私奔。”   “他们定居在一个小城里,小城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并不需要太多花费,大部分居民都是自给自足的状态,我妈和我爸过得很幸福,我出生以后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我妈妈的笑脸。”   “我的身体……他们从没嫌弃过,甚至在我疑惑时,他们会编各种美好的理由瞒我,直到我八岁那年,城里突发山洪,我爸为了救人,被洪水卷走,连尸首都找不到。我妈那一年憔悴了许多,她生病了,最后不得不把我带回郁家,托付郁家照顾我……”   “往后半年我妈也离开了,没有人欢迎我,爸妈不在,我当时就觉得活着没意思,心变得很空虚,直到太爷爷被接回郁家住后,我的情况才好了一点。”   “再后来,我就被送出国啦,活着就像漂浮的云,风往哪吹我就去哪,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除了要陪在太爷爷身边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正好他们替我安排,那我就去做了。”   他直勾勾望进蒋长封的眼睛,“我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不敢麻烦别人,出了事就自己扛。可每次我出事狼狈时,你都会出现帮我,你让我贪心,让我做自己想做的,现在我正在慢慢学。”   学会顺从他自己的欲望、他的想法,替自己做决定,活出自我。   这样的郁礼在蒋长封眼中突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心头一阵悸动,想说些感人肺腑的话夸赞他,话到了嘴边,却觉得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真切,嘴唇刚落到郁礼耳垂,就被郁礼推开。   郁礼不赞同地看着他,“叔,时间已经很晚,现在我们该回去休息,你都那么累了,就不要多想其他伤神的事了。”   蒋长封贼心不死,“……真不能?你就不想吗?”   郁礼摸着他下巴的胡茬,点头,命令的语气,“快回去休息!你教我的,要学会拒绝,现在我拒绝你的请求,要求你回去睡觉休息。”   “……”蒋长封有预感,明天他嘴里的泡又要多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O皿O 两眼冒火嘴巴起泡抖着身体嗷嗷待哺 第38章 枕边之人   h市素有雨城之称, 从入了冬之后到春季,整座城市被连绵不断的雨雾包围环绕, 气候潮湿阴冷, 沉寂萧瑟,催人入眠。   此时, 郁礼沉浸在甜暖的梦境里,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东西隔着被子压在身上, 迷糊中他不适地挣动转身, 那东西却越来越重,甚至有湿热的气息拂在脸上。   黑暗下, 他陡然睁眼。   壁上的小灯被人打开了,暖淡的光线将对方冷峻的面庞晕染上一层轻柔。郁礼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怔措地看着男人,误以为自己在梦中。   “叔……?”   蒋长封以吻回应,隔着被子把人稍微抱起来亲了一会儿, 才放开他, 拨开他散乱的头发, 眼睛含笑说:“傻了?”   郁礼还真的傻了, “你怎么进——”他突然噤声, 想起昨天分开前把家里备份钥匙交给对方。紧接着, 他推开蒋长封光着脚噔噔噔从床上往窗旁边跑, 掀开布帘瞧,窗外乌漆墨黑的一片,街道边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在雨雾中散发出迷蒙的光芒。   郁礼一连串的动作叫蒋长封看得心里痒痒, 像有只小猫往他心坎挠一样。他笑着走过去把郁礼拦腰抱起来送回床上,将他整个人捂进温暖的被子里,“也不穿鞋。”   “不对呀。”郁礼彻底清醒过来,视线扫过挂钟,“叔,现在才四点,你怎么过来那么早?”   蒋长封说:“过来想跟你睡一会儿,明早八点我要过城西郊那边考察新的开发地,年前考察完,年后就开始动工,时间有些赶,我就过来了。”   城西郊距离西城有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一来一回八个小时并不算短,蒋长封得过去考察至少一星期左右,想到接来下的日子见不到摸不着他的小恋人,蒋长封按耐不住,索性大半夜开车过来,摸进郁礼的温柔窝。   郁礼没多想,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叔你进来,外头冷。”   蒋长封将大衣脱去,侧身躺上床把人稳稳妥妥地往抱进怀,手搂着腰,腿圈着腿,前胸抵着后背,只有这么把人圈在身边,才让他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充满踏实与满足的感觉。   狂了拼了大半辈子,就缺一个能暖他身心的枕边人。   蒋长封用面颊亲昵地蹭着郁礼的脖子,一老男人突然做出撒娇般的举动,“小礼,叔真舍不得你。”   郁礼噗噗的笑,伸手捂暖蒋长封带点凉意的耳朵,“又不是长久的分开,你忙完不就回来了。”   床不大,郁礼独自睡时转两圈刚刚好,此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蒋长封,他转不动身体,只能缩手缩脚的任由对方把他纳入怀中,火热的胸膛熨帖在他的身侧,从头暖到脚趾。   蒋长封笑着说他没良心,都不会想他,说完又亲上他的眼睛、鼻子、最后堵住嘴巴,卷起他的舌头含在嘴里,时而温柔时而有力,亲得湿漉漉的才放开。   被窝里温热,郁礼被亲得大脑缺氧,任人宰割。   时间不早了,想起蒋长封明早就要离开,担心对方没精神,郁礼喘着气催促他赶紧睡觉。   蒋长封用身体把他压住,“太热了睡不下。”   两人身上摩擦起来都是火,被子都带出细微的静电。郁礼怕再不睡觉真的要发生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连忙推着人,蒋长封被他推开一些,郁礼就跨过他蹿下床,光脚跑到窗边,将窗户和布帘拉开一道缝,凉丝丝的风灌进房内,慢慢吹散了那股催人欲动的气息。   他跑回床让蒋长封给他捂脚,两人黏着赖着,在耳边低语呢喃,蒋长封的情话说得一套又一套,郁礼听得心旌荡漾,又磨了半个多小时,才相互抵着脸在被窝里睡下去。   ——   第二天清早,郁礼在上班前把蒋长封送走。天蒙蒙亮着,前一秒他把人笑脸相送,直到车开远了,他背过身往公司走,面上的堆积的笑意全垮了。   到了公司后,郁礼收到了蒋长封的消息。他把手上的工作暂时放一边,仔细将信息里的内容看过一遍,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把手机搁在抽屉里,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他怕万一忍不住,丢下工作跑到城西郊找人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狂的念头,自从和蒋长封在一起,脑子里的思想就越来越狂野,他想,自己还是要保留一些理智的。   两人分开的第一天,闲暇之余时间都耗在打电话上,郁礼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雨,雨水洒进他内心,情绪如这阴沉沉的天气,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分开的第二天,蒋长封开始忙碌起来,郁礼看了一天的手机,临近下午,才收到对方今天的第一条消息,消息只一张图片,蒋长封冒雨下地勘察整整一天。   男人一身灰色的工装,带着安全头盔,左脚踏在一块石头上,脚下水靴踩的泥地被雨水冲刷成一道道黄褐色,面庞还被飞溅的泥水沾到了。郁礼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眼,伸手触上屏幕想给对方擦擦,意识到这只是一张图片,忙把手指抽回,悄悄将照片备份好保存。   他叔就算穿着被泥水弄脏的工人装也是顶帅的,光是站在泥水里,屏幕都遮掩不出他溢出的男性荷尔蒙。蒋长封给他发完照片后就没有消息过来了,郁礼抑制住情绪等了一会儿,八点后没有消息进来,才心痒痒地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响足一阵才被人接起,入耳的是一阵哗啦啦的雨声,那边的雨下的比市里的还大,晃动声过后,郁礼才等到蒋长封开口说话。   “小礼——”   风大雨也大,夹杂着树叶丛草的晃动,蒋长封拔高了声调,郁礼问他是不是还在外面。   “今晚得忙到晚上十点,晚些叔回到酒店再给你打电话,这地信号不——”   听到这里,信号被干扰中断开,郁礼再回拨过去,就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的范围。他放下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黑豆突然从角落蹿出来扑到他腿上叫嚷,郁礼把它抱起来,才发现黑豆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和往常比起来精神低迷不少。   “黑豆,哪里不舒服?”顾不上手机,郁礼把黑豆抱在沙发上检查了一遍,黑狗蹭着他的手哼哼唧唧的,一副想呕的样子。   郁礼担心它的情况,他没有照顾宠物的经验,怕再拖下去黑豆的情况加重,立即抓起钥匙和钱包,带它赶去宠物医院。   一路奔波到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发现,黑豆是由于肠胃不适引起的肠胃炎。给黑豆挂了水消炎,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   郁礼想起蒋长封说要给他电话的事,一摸兜,才想起急着出来忘记带手机了。   郁礼带黑豆回去时,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低落,生病的小黑豆反过来安慰郁礼,黑亮如豆的眼睛湿漉漉看着他,乖巧默默的窝在他腿上,小黑豆懂事的样子叫郁礼更加难受。   黑豆是他和叔一起养的,对方才出去没几天,他就让他们的黑豆生病了。他叔不在,他连一只狗都没照顾好。   “黑豆,你想叔吗?”   黑豆心里只有爸爸和妈妈两种称呼,第一次从它妈妈嘴里听到叔,小小的眼睛使劲睁得圆溜溜的,充满疑惑地呜了一声。   郁礼为自己失常的情况感到好笑,回到公寓楼已经临近十一点半,喂了黑豆一次药让它乖乖睡觉,才去捡起落在客厅的手机,七个未接来电,最早的一次是在二十分钟前,对方还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是不是睡着了。   郁礼正要回消息过去,编辑文字的动作一停,想起他叔今天冒着大雨在外面忙到十点才能休息,如今都准备十二点了,他不能再打扰对方,只希望他叔能好好休息睡一觉。   黑豆的生病转移了郁礼的一部分思念之情,他每天就忙着工作,忙着照顾黑豆,趁蒋长封休息的时候,再与他发上几条消息以慰相思之苦。直到蒋长封离开的第五天,报纸上的一条新闻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h市城西郊旅游开发地当地居民与开发商产生肢体冲突,11.19打砸事件具体情况……   报纸上附配了一张图片,郁礼盯着躺在支架上昏迷不醒的人,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给蒋长封拨去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人,想起他们负责人莫法,立马给对方拨去电话询问情况。   了解到11.19打砸事件发生的地点正是蒋长封投资开发的那块地,郁礼心急如焚,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跟莫法请了三天假,再把黑豆的东西粗略收拾好一起送到宠物院托付人照顾,行李没来得及整理,买了城西郊的车票连夜赶过去。 第39章 潮热的情   途中因雨水侵袭所致的山石滑坡堵住去路,郁礼赶到城西郊已经接近第二天早上六点了。   他出了车站拦住一辆出租车让师傅送他去开发地,司机听到他要去那里,见他又不像是本地人,就劝他,“小兄弟,那地方刚出了事,昨天登上报纸的打砸事件你看到没,现在那地估计有些危险呢,这地治安本来就不怎么样,你这么早过去是要招人吗?”   “我朋友在那边。”他心急地趴在车窗往外看,“师父,能再快点吗?”   清晨路上过往的车辆很少,司机见劝他无果,只好加大油门,四十分钟左右就把郁礼送达目的地。   雨仍在下,郁礼除了钱包和手机其余东西都没带,他把衣服上的帽子兜在头顶,顺着路往里走,没多久就看到挂有横幅的进出口。出口旁边的石壁被人泼上红油漆涂抹几个字,那几个字被雨水冲刷后,从视觉上看过去显得有些恶心恐怖。   这带地区荒凉寂静,附近都是绵延的山岭。此时天幕仍暗,湿冷交加,细密的雨水淅淅沥沥往下飘,郁礼拉紧头上的帽子,左右找了一圈,躲在一处比较浓密的树下避雨。   来时仅凭着一股冲动和担心,到了地方才惊觉他没有任何准备,没联系到蒋长封告诉他自己过来,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更不知道打砸事件发生后他有没有受伤。   他总是这么笨。   郁礼掏出手机,抹去屏幕上的水后拨通蒋长封的号码,拨了一会儿没反应,仔细一看,屏幕上显示不出信号格,这会儿倒成了他打不出电话。   四下诡静,不远的路灯闪了几下,时间一到,彻底熄灭。周围阴蒙蒙的一片,光线昏暗,气氛森冷。   郁礼独自站了一会儿,有些害怕。站的久了,便靠在树干上蹲下,眼睛一直盯着路口的方向,联系不上人,他就等,等到人出现为止。   郁礼迷迷糊糊靠在树干上睡着,雨雾逐渐化开,天亮了也不知。   睡意朦胧中,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他挣扎着掀开眼皮,视野中似乎走来一行人。   困倦中看不真切,待眼神恢复清明后,郁礼看清不远处的男人,连忙喊出声,激动地想要跑过去。   他站直身体,却碍着蹲太久的原因,起身时眼前发黑,毫无防备地摔了一跤。   湿黏的泥土沾透他大半边身体,还没起身,就被疾步赶来的蒋长封撑起身子站好。   郁礼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湿潮的气息,树枝再浓密,也无法遮掩全部的雨水。   蒋长封铁青着面色把郁礼从脸到手摸了一遍,郁礼的面颊都冻得发红,嘴唇抑制不住地哆嗦。   “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蒋长封回头交代那一行人几句话后,就把郁礼搀扶稳带走。   郁礼蹲的两腿发麻,脚踩在地上时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蒋长封看不过去,伸手揽上他的腰把他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上没有换洗的衣服,蒋长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再解开郁礼外面的衣服,给他擦身体时稍微控制不住力道,不多久就把郁礼身上的肌肤给搓红了。   郁礼知道他在生气,不吱声喊疼,乖乖任由对方把他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开口,“叔,你没事吧?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打砸事件的新闻,我联系不上你……”   蒋长封仍沉默地不说话。   郁礼缩起脖子,“我担心你就过来了,你别生气。”   蒋长封当场就气乐了,手指嵌在郁礼的下巴,掰正他的脸面对自己,目光精锐的锁着他,薄唇动了又动,责备的话停在嘴边,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担心我也不是这么个担心法,出事那会儿联系不上我,为什么过来也不事先联系我,你什么都不带,如果不是莫法提前联系上我告诉我你过来的事,你打算就淋着雨蹲在外面一直等我?”   看到郁礼孤零零蹲在树下被雨淋的可怜样子真叫他又愛又气,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见不得他受一丁点的苦,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对他掏心掏肺,只想把最好的送到他面前。   蒋长封脸上写着我很生气,眼神却涌动着瞒不住的怜意,“算了,这事我本身也不对,出事后在医院里忙昏头忘记给你电话报平安。”   郁礼知道他彻底生不起自己的气来,嘴角一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使用苦肉计,“叔,我腿好麻。”   蒋长封瞪他一眼,手却已经抬起他的脚,把他鞋子脱下。   郁礼的鞋袜早就湿透,见对方毫不顾忌的捧起他的脚往怀里塞,连忙想把脚抽回,“不用不用……脏。”   她窘迫地蜷缩起脚趾头,“叔,你放开吧。”   蒋长封笑话他,“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嗯?”边说边故意揉上郁礼发麻的脚,郁礼麻得嗷嗷低呼,求饶着,眼角都泛出泪意。   “叔,饶了我吧我错了求求你,呜——”   蒋长封将郁礼的腿脚捏过一阵才松开,冰凉的脚丫子好歹被他用体温捂暖回温,他停下动作,问:“好些了没?”   郁礼试着动了一下脚,眼泪还挂在面颊上,“咦,不麻了。”   蒋长封笑着骂他一句“小家伙,就会折磨我。”   男人说完,郁礼眼前一黑,挂在脸上的眼泪就被蒋长封用舌头吃进肚子,舔得湿溜溜的。   郁礼盯着他,眼珠转动,闪过狡黠的光,难得回嘴,“小家伙和老东西天生一对。”   ——   回到下榻的酒店,蒋长封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放热水,让郁礼进去好好洗洗,去除寒气。   “这是我的衣服,有些大,你先穿,一会儿我让人送新的过来。”   男人交代完就要出去,郁礼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住,“叔——”   水汽弥漫在整间浴室内,郁礼湿漉漉的手在蒋长封臂上抓出一道湿痕,两人目光碰撞,在这潮湿的空间下,喘出的气也跟着湿润了,带着几分燥热,蠢蠢欲动的心。   气氛突然不太对,郁礼扭过头,“我,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一声低笑,蒋长封走近郁礼,把他压在浴缸边缘,垂下眼睛,视线落在红润的唇上。   “是什么给小礼叔会被伤到的错觉呢?”   他抓起郁礼的手往胸前按,“感受到里面鼓动的肌肉吗?”   郁礼艰难咽下口水,“嗯……”   “叔够强壮结实吗?”   “嗯……”   蒋长封抬起他的下巴,头凑近,几乎贴在郁礼抿紧的唇上,“只有我打人的份,没有人能伤到我。”   蒋长封紧紧压着他,身体贴近,腿抵腿,胸贴胸,带着潮湿灼热的气息,紧迫有力地覆上。   隔着薄薄的衣服,郁礼能清楚感受到男人筋脉的跳动,血液流淌的速度快了,心跳加速,体温逐高,他伸手碰上蒋长封的肩膀要把他推开,却被扣住手腕。   男人目光毫无遮掩的看着他,充满渴求,充满侵占,在郁礼以为会发生些其他不可描述的事时,蒋长封把他松开,往后退了几步,背对着他深深吸气,定神说:“还好你没事,我出去给你叫点吃的。”   浴室的门被合上,余光中郁礼看到他叔的背影透露着隐忍的狼狈。   他浸入浴缸,让热水将他完全淹没。水波浮沉晃动间,眼前浮现出他叔看着他百般忍耐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的情,叫他看千万次都不会厌烦。   欲望明明都要冲破牢笼,那样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套上束缚的枷锁,沉默退开。   要有多爱,才愿意克制。   水温过热,泡软了他框在眼角的泪意。一路赶来时的担忧、焦虑、疲惫,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统统都值得。   男人会气他、心疼他、呵护他、唯独不会骂他,被人珍惜竟是如此滋味,甜的,涩的,酸的,唯独没有苦。   郁礼在水下展露笑意,湿漉漉的双臂从水底下撑在浴缸边沿,他站起身,对着面前的镜子转了一圈,这是他的身体。   二十多年来,他不敢面对的身体,他叔却把他当成了宝。   他叔想要,那他就把它完整的给他吧。   ——   蒋长封正摆着服务员刚送过来的饭菜,身后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没转身,一双湿暖的手臂从他后背缠上,蒋长封整个身体一僵,像被人定身一样,喉结上下重重一耸,“小礼,衣服我放里面了,你怎么没穿。”   光是维持这样的距离,隔着衣服,他都能描摹对方每一处细腻的肌肤,纤细又足够修长的骨骼,处处透着致命的诱惑,像火一样,烙烫。   郁礼将脸侧搭在蒋长封宽厚的肩膀上,伸手摸了一下他粗糙的下巴,说话时嘴里潮湿的气息仿佛带有一股甜味,“叔,你的嘴巴还起泡吗?”   蒋长封:“……”   一滴汗从他额头落下,沿着面庞滑落时,被郁礼用指尖接住,舔干净。   “叔,我们做些你嘴角不会起泡的事吧。”   蒋长封额上青筋抽动,用力把郁礼掼上床。   高的身躯一沉,压着他,热汗淋漓,目露凶光。   蒋长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小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郁礼点头,光裸的手臂贴在他发红的颈侧缓慢摩挲,感受上面的青筋脉动。   他抬头,贴在蒋长封嘴边说了一句话。   “叔,我们做爱吧。”   话音刚落,他低叫一声。   蒋长封伸出一只手,粗糙的拇指和食指夹住郁礼的一粒乳头捏弄,故意加重了力道,引得郁礼呼吸变快,“做,爱。”   男人脖子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郁礼光滑的锁骨、胸前,呼吸越来越粗,困在身体内的野兽蠢蠢欲动,“小礼,你说的。”   乳头被玩弄得疼中带着快感,郁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蒋长封笑。   “对,叔,和我上床——唔——”   欲望的猛兽完全挣脱开,蒋长封堵住郁礼的嘴巴,攫取他的呼吸,用舌头舔干他的津液。   男人身上每一块结实的肌肉紧绷有力地压迫在郁礼身上,血脉喷张,青筋暴动,挥洒在空气中的热汗透出咸湿的气息,欲望躁动不安。   蒋长封的目光渗人,像要把郁礼整个人舔光了吞进肚子一样,“小礼,你的嘴巴很好吃。”   舌头来到被玩弄的可怜兮兮的乳头前,嘴一张,乳粒带着肉,被男人完全吸进嘴巴里,湿热的舌头翻搅啜吮,两颗乳头被轮流吸得水亮红肿,胸膛连至小腹更是被舔的湿漉漉的一片。   蒋长封哑着声音,下巴染着水渍,“小礼,你的乳头很好吃。”   突然,蒋长封手臂落到郁礼腰后,火热粗糙的掌心往下托起两瓣柔软的臀肉。   郁礼整个人凭着外力弓起身子,下体高高被送到对方面前。男人目光如炬,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腿间,臀肉被不停揉捏,软软的臀肉从男人指缝间像是会随时溢出。   一阵湿热从腿心涌起,郁礼面目泛着潮红,嗓音一抖,轻唤,“叔……”   想到他的下体正被他叔看个精光,他害怕,全身却在兴奋地战栗,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那里,他能感受到那都张开了,流出的水淌在手掌上,一片湿滑。   蒋长封抹开肉花上的水,色情地舔了一下,装模作样评价,“好骚的水。”   郁礼:“……”   脸色猛地涨红,话堵在嘴边,突然尖叫呻吟。   男人火热的舌头堵在殷红的肉花上,舌尖灵活卷起,将花瓣吸在嘴里拉扯舔弄,舌头往花的中心伸缩探进,带起噗嗤噗嗤的水声。   欲望无孔不入地侵袭身体,郁礼绷直双腿,透着羞红的脚趾头紧紧缩在一起,两条腿被蒋长封分开按在两侧,直挺的阴茎顶端不断吐出淫靡的水液,蒋长封将肉花舔到红肿,舌头吐出湿淋淋的花瓣,扶起他的阴茎,往顶端啜了一口。   “呃,叔——”   蒋长封咧开嘴邪佞笑笑,拇指按在肉花外,“叔吃到了。”   说着,他暂时放开郁礼,再压下去时,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   身体异常火热,湿汗淋漓,覆在身体每一处,气息随着情欲高涨加重,郁礼摸上蒋长封胸前的肌肉,不由自主凑近,舔了一下男人褐色的乳头。   “噢~”蒋长封爽得叫了一声,勃起的性器如同一根硬烫的铁棒打在郁礼腿心,郁礼被烫得稍微回神,低头往他腹下黒丛看去,眼都瞪得老圆。   蒋长封喘着气撸了一把,大家伙一晃,问:“你二叔大不大,长不长。”他伸手抓住郁礼的手往肉棒上按去,肉棒激昂地弹了一下,“硬不硬。”   涨粗的茎身郁礼完全握不住,掌心依稀感受到上面跳动的经脉,他心头猛跳,缩紧屁股,“叔,要,要不算了——呃嗯。”   蒋长封压着他亲,手臂按牢细瘦的腰,不停用胯下激烈戳顶他。   肉棒戳在他大腿内侧,沾上湿滑的液体,被张合的肉花吸住,龟头硕大圆滑,肉花被它顶弄了一下,忙吸住它,吐出湿黏的水液。   “叔……”郁礼被欲望折磨得难耐空虚,又惧怕那大东西捅进去。   蒋长封笑着把肉棒抽离肉花,发出啵的一声,滑到另一个穴口处。   他扶着肉棒在菊穴在缓慢研磨,顶弄的穴口湿漉漉的,跟上面的花一样翕动,微微张合。   “叔今天干小礼这里。”粗糙的指腹堵在流水的肉花上,“这,留下次。”   说完,男人将一根手指探进紧致的菊穴内,穴口太紧,他压着郁礼手臂越过床柜,拿起一只酒店里备有的润滑液,倒出一大瓶,抹在菊穴外慢慢开拓抽插。   整个穴口被手指插得又湿又热,软软的,手指像陷在里面一样,湿热的肠壁裹着收缩着,蒋长封看得眼睛发红,喉头冒火,把郁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叔……”郁礼整个腰都被托起来,屁股被用力往两边扒开露出中间的穴。下一秒,舌头欺近,模仿着交合的动作在菊穴内进进出出,带出啧啧的水声。   蒋长封说话时喘出的热气拂在郁礼身下,那张合吐水的肉花被刺激得一颤,流出更多的水,染湿被单。   “第一次从后面会减少疼痛。”   蒋长封话音落,没给郁礼反应的机会,巨大的肉棒毫不犹豫的挤进穴内。   郁礼痛呼呻吟,穴口却将肉棒一点一点地吞进去,空虚的地方被填的满满当当,他呼吸急促地收紧小腹,夹在穴内的性器更加涨大了。   “叔,啊……”翘在腹前的阴茎被男人握在掌心里抚弄伺候,粗糙的指腹不停磨着娇嫩的龟头。痛意逐渐被涌起的快感取代,等郁礼适应了些许,直觉身后男人健壮的腰身一挺,开始大刀阔斧的干起来。   蒋长封的火气早就憋足了,此时全身的劲都集中在胯下的肉刃上,他抱着他心爱的人,肏开他的穴,血脉交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爽快。   只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合成一体,一直肏进他的穴。   床剧烈地摇晃,伴随着郁礼破碎的呻吟,臀肉与大腿内侧被男人的胯与两颗大囊袋撞得啪啪作响,“叔,啊啊啊,要死了,嗯,呃……”   蒋长封笑着亲上他的耳垂,舌头在耳蜗里舔弄,“不会死的,只会被叔肏死。”又是一记深挺,察觉到郁礼想射,他用手指堵住阴茎前端的孔,“小礼忍一忍,等你二叔一起,射太多次对身体不好。”   蒋长封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郁礼转过身攀在他肩膀跟着他摇晃。   窗帘外的天色似乎暗了,郁礼涨得难受的阴茎再憋不住,顺着男人的指缝流出些许液体。   不知求饶了多久,浊烫的精液灌进肠壁那一刻,蒋长封松开手,郁礼阴茎前端倾斜而出,两股热液在身体流淌,蒋长封持续好长一阵射精后,俯下头亲了亲那朵可怜张开红肿的肉花。   肉花稍一刺激,一股水液喷在了他的脸上。 第40章 缠绵蜜语   从白天持续入夜, 两人待在酒店内哪都没去,情温持续升高, 被子红浪翻天, 床架摇摇晃晃。   房内窗户紧闭,弥漫一股浓重的情欲之气。   郁礼仰躺在枕上, 垂在一侧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酸软着推拒身边的人。   “叔, 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 从头到脚被男人用唇舌狠狠碾压好几遍,只差点没被对方咬碎嚼烂了拆穿入腹, 郁礼昏昏沉沉间心想:他叔猛起来真不是人受的。   蒋长封狠亲郁礼红肿的嘴一口后才从他身上起来,男人结实强健的臂膀沾满汗水,使得他布满肌肉的身体看上去格外透亮,透出原始的野性与凶猛。   他随手抓起一条浴巾擦去汗,下床倒了杯热水, 屋内有备好的蜂蜜, 蒋长封检查过一遍蜂蜜保质期, 鼻子闻了两下, 才将一部分蜂蜜倒入温水中搅匀, 试好温度, 这才重新回到床边。   蒋长封把郁礼扶起, 枕头塞在他腰后柔软垫靠,脖子微仰,饮下蜂蜜水含在嘴里, 掌心扶在郁礼的后颈,嘴贴着嘴,缓慢给他喂下,让郁礼补充流失的糖分和体力。   经过一天折腾,郁礼的头发全湿透了,湿漉漉的沾在额际,蒋长封用手掌慢慢给他拨开。   “小礼。”   眼前的郁礼散发出一种脆弱的美,既想让人用心妥帖呵护,又想压在他身上继续摧残。蒋长封看着他身上布满的紫红痕迹,呼吸紊乱了一下,闭上眼,情难自抑,手臂隔着被子拥紧人,细密地啄吻他的额头,“叔爱你。”   与他给人凶猛野蛮的形象不同,蒋长封的告白异常温柔,给予他稳厚心安的力量。情话落在郁礼耳畔,他推不开对方,感受着蒋长封火热胸膛下的心脉跳动。   不久前擦干的汗又细密的流出,郁礼开口,“好热……”   蒋长封把郁礼小心放下让他躺平,随即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冷风灌入,房内浓重温热的气息才稍缓消散。   他找出新的床单换下,郁礼躺在床上不动,眼珠跟着他换床单的动作转悠。   蒋长封此时仍全裸,肢体晃动时身下那凶猛的大家伙跟着左右摇晃,瞥见郁礼在偷看他,蒋长封就笑:“叔好看不?”   郁礼默默地把被子拉到头顶盖严实,过了一会儿,再探出头时就见蒋长封把叫来的食物送到桌上摆好。   蒋长封不再调戏他,端着一碗粥坐在边上,把他扶起来,“小礼,吃点暖胃。”   弄了那么长时间的确饿得受不住,郁礼靠在床头就着蒋长封的手喝粥,喝了几口便难为情,把粥匙抢过来自己吃。   粥喝下一半,他的面色突然古怪起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蒋长封放下碗筷,手掌贴在郁礼额头问。   郁礼的身子已经被清理过,也抹了点消肿消炎的药,措施是做了,可据说被进入的人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引起发烧和拉肚子,担心他不舒服,蒋长封把手探进被子里捂上那轻坦的肚子,“疼?”   郁礼把蒋长封的手拉开,摇摇头,继续闷着喝粥。   通常情况下,初次发生关系的情侣都是缠缠绵绵你说一句爱我我说一句爱你并且回味无穷的,到了郁礼这,当事人却闷头喝粥,蒋长封问他他也不说,不由急得抓耳挠腮。   深思熟虑后,蒋长封抓住他的肩膀认真问:“是不是叔刚才的技术不好,让你——”   郁礼眼一瞪,直接将勺子里的粥堵进蒋长封嘴巴,“你别说了。”   那里仿佛还张合着,含有异物的感觉令他充满不适,这种羞人感觉叫他怎么说出口。而且、而且……   回忆起最后那疯狂的反应,郁礼恨不得把脸埋进粥里,他背过身,声音轻如羽毛,耳尖羞红,“叔,你、你会不会觉得我……”   后面的话几乎没说出口,蒋长封靠近他,“小礼说什么?”   “……淫/荡。”   两句话连在一起,蒋长封听明白了。他扳过郁礼的肩膀,语气一沉,严肃说:“为什么会那样想。”   “小礼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情到深处时,任何反应我都爱,况且小礼是因为我才放开了。”他笑了笑,“叔是懂小礼身体的人,你的身体因我而展开,我爱死了都来不及。”   他重复一遍,“很爱。”   郁礼红着脸推他,眼睛落在被子上,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叔,你今天不去工作没事吗?我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不好……”   “明天我还是回去吧。”   蒋长封一听,哪里愿意。   外头湿冷交加,他们好不容易干柴烈火来了一发,接下来的几天不抓紧时间多把握几次,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脑子里闪过这么个黄暴的念头,话停在嘴边,蒋长封却只挽留他,让他多留两天在酒店里好好休息。   “莫法告诉我你请了三天假,小礼,你就多留在酒店两天,把身体养好,我白天在外头忙,夜里回来还有你陪我说话,好不好?”   毕竟这是郁礼的初次,他再怎么想也不能胡来的。   最终郁礼在城西郊多留了两天,白天蒋长封在外奔波工作,夜里两人情意缠绵,盖着被子躺床上纯聊天。   第三天郁礼被蒋长封送去车站,蒋长封因前几天的打砸事件耽误工作进展不得不多留一段时间。11.19打砸事件并没有表面上看的简单,如果不是背后有人煽动,   借那群人十个胆也没肥到当众闹事,蒋长封得留下,与背后煽动的人交涉解决。   “叔,你要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请几个保镖跟一阵子。”   蒋长封笑着捏他的脸,“瞎操心。”   瞎操心的郁礼离开了,他趴在车窗,看到蒋长封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男人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直到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郁礼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吐出一口气。   兜里的手机一震,对方给他发来消息。   “等叔回家。”   回到西城,郁礼断断续续发了三天的低烧,天气愈发阴冷,他患上发烧感冒,下班后实在撑不住,打车到医院给医生看过后取了药。   从城西郊回来的几天黑豆的肠胃炎好了,宠物院的人把它照顾得不错,短短几天似乎又长大一圈,精神抖擞的,在屋内闹腾着撒丫子狂奔。   郁礼吃过药后提不起精神,电视机传来的声音令他昏昏欲睡,思绪游离间黑豆一跃而起跳进他怀里,郁礼猛地抬头,被它吓醒。   他笑着弹了一下狗脑袋,含有笑意的目光忽然一顿,落在电视播报的新闻上。   这时段的晚间新闻是重复播放的,播的恰好是对城西郊11.19打砸事件的后续报导,镜头停在出事地点前一晃而过,正对进出口的方向路段,闪过的镜头里,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人。   郁礼面色一阵白,那是蒋叔把他背上车的那天。   仅凭一个侧面和背影,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郁礼这样想完,却忍不住给蒋长封发去一条消息,很快,对方拨来电话。   “小礼。”   “叔……”   “别怕,有叔在,我马上联系电视台的人,让他们把这段减掉。”   新闻已经播出整整一天,郁礼不能确定太爷爷有没有看到,会不会联想到上面的人是他。太爷爷每天都有看早间新闻和晚间新闻习惯,他又时常陪伴在老人身侧,对他熟悉的人,只怕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蒋长封联系上电视台那边的人后,察觉到郁礼情绪不对,就问他:“小礼,你在担心些什么?”突然想起些什么,眉头紧皱,“你害怕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别人对郁礼的影响不大,蒋长封转念一想,“太爷爷?”   “嗯……”他犹豫开口,“我恋爱的事之前太爷爷有所察觉,还没等我告诉他我喜欢男人让他做个心理准备,他就问我对方是不是个漂亮性格好的姑娘。”   蒋长封:“……”将手里的烟掐灭,他笑了一声,“叔除了不是个漂亮姑娘外,身材相貌事业没得挑,最重要的是,我对你好。”   “爷爷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蒋长封:“……咱们又生不出。”他一顿,“要不叔努力努力,试试能不能让你……”   “叔——!”郁礼涨红着脸呵斥,蒋长封干巴巴一笑,“叔错了,掌嘴。”   隔着电话,啪啪的打嘴声很清晰,蒋长封打够了,才停手,继续说:“孩子以后咱们可以领养一个,不愿意领养也没关系,现在科学技术发达,试管婴儿也很普及了,不过叔不怎么想要孩子。”   郁礼疑惑地问:“为什么”   “叔只要你就足够了,小礼就是叔的宝宝。”   蒋长封这样一个大男人嘴巴里时时刻刻都灌满了蜜,哄得郁礼内心又甜又软,似乎真把他哄成了一个宝宝,情不自禁脱口说出“叔,我想要你抱抱我”的话来,蒋长封想他也想得紧,电话里说了许多缠绵蜜语后,才不舍得催他去睡觉。   郁礼抓紧发烫的手机,视线停在电视机前。   他叹了口气,明天去看看太爷爷,但愿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摆在他面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在不刺激到太爷爷的前提下,让老人家知道他喜欢男人。 第41章 你和他交往了   刚进郁家, 气氛就不太对劲。   太老爷子卧房外的廊道上站着郁振江和郁明空,他疾步赶过去, 脑袋微微眩晕地看着两人, 焦急问:“太爷爷怎么了?”   郁振江脸色不太好,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此刻眼神透出疲惫,他看向郁礼, 轻摇了摇头, 欲言又止。   郁振江对郁礼向来是有话直说,头一次见老爷子这副反应, 他内心咯噔一下,“太爷爷他——”   郁明空对他说:“你跟我来一下。”   郁礼执拗地盯着门口,就要推门而入。   “郁礼。”郁明空抓住他的手腕,往回一拉,郁礼身子还有些晕沉, 没有防备被对方用力扯开, 往后踉跄一步仰去, 郁明空力道一紧, 挡在他身后把他扶稳。   郁礼稍微定身后怒视他, 低声说:“你干嘛不让我见太爷爷。”   郁明空皱眉看着他, “你发烧了?”又说, “医生正在里面给太爷爷检查身体,暂时不能让人进去打扰,不然你以为我们干站在门外做什么。”   郁礼:“……”他压抑着焦灼的情绪, 紧盯扣在手腕的那只手,“你抓够了吧。”   郁明空很快放开,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他转开视线,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郁礼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想知道太爷爷为什么突然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过来。”   ——   房内,郁明空坐在椅子上背对郁礼,过了一阵,才转回来说:“你和蒋长封交往了,对吗。”   双手交叉叠在书桌,郁明空语气微冷,“新闻上我看到你和他了,不仅仅是我,前天陪太爷爷看新闻的人恰好是我。”   他的话就像一根刺毫无预兆地戳进郁礼内心,郁礼面色泛白往后退开两步,他盯着郁明空看了半晌,确信对方不是欺骗他后,说话时异常艰涩,“太爷爷他认出我了?”   郁明空冷一笑,“太爷爷不仅仅认出来,并且比我先一步发现那人是你。”   “自前天看到那则新闻后,他的身体才突然跨了,精神受到刺激,话也不怎么说。”   郁明空每说一句话,郁礼的面色就多惨白一分,手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他捏紧掌心的汗,轻声问:“太爷爷知道另一个人是他吗?”   “暂时不知道。”话停在这里,郁明空又问:“所以你还打算把你和蒋长封交往的事对太爷爷坦白吗?仅仅只是在新闻里无意看到他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你如果等他醒后跟他坦白,有没有想过后果?”   太老爷子最需要的就是静养身体,老人家才受过一次刺激,他怎么还敢用剩下的事去试探太爷爷?他站定着缓了几口气,眼前忽然袭来一阵黑。   再醒来时,郁礼躺在房内的沙发上,郁明空倒了杯温水走近。   “趁医生还在,刚才过来给你看了会儿,这是医生开的药,先吃一顿。”   郁礼把药吞完,唇上沾的水顾不及擦,忙问:“太爷爷怎么样,醒了吗?”   “医生给他看过暂时没事,吃过药后又休息了,目前还在睡。”郁明空看着从郁礼下巴滑落的水渍,眼神微闪,从桌上抽出纸巾给他。   “……谢谢。”郁礼擦干净嘴角上的水,他脑袋仍有些昏沉,便靠回去沙发躺下,眼神流露着说不出的迷茫。   气氛一时安静,郁礼无意识展露出脆弱的一面让郁明空无端产生某种不适应的情绪,敛定心神后,他说:“你会跟爷爷坦白吗。”   郁礼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太爷爷能接受我就满足了。”言下之意便是他只在乎太老爷子的想法,郁家其他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看着郁明空,反问:“倒是你,你会和他说吗?”   “……”郁明空面色一冷,“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太老爷子醒来时已经过了午后,郁礼候在屋内,听到动静,忙围在床头小心看着老人家,低声轻唤。   郁山鸣浑浊的眼珠一转,缓了几分钟才恢复神智。迎上郁礼担忧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同样候在旁边的郁振江示意郁礼给太老爷子喂点水。   郁礼把老人家扶起来靠在床头坐好,端起温水送到他嘴边,“太爷爷,您慢慢喝。”   郁山鸣喝了一半就把杯子推开,他一直盯着郁礼看,郁礼内心忐忑,以为太爷爷会直接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他和蒋长封的事。不料郁山鸣只字不提,似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搀上郁礼的手臂,回头对郁振江说:“我没事了,咱们下楼吃晚饭。”   晚餐时吃得郁礼心不在焉,好几次吞吞吐吐地看着太爷爷,想起郁明空前不久的话,只有将所有念头都打消,既然情况不适合,那就能拖一阵是一阵吧,目前太爷爷身体的情况稳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饭吃到一半,郁文嫣回来了,左手右手提着好几袋东西,阿姨跟在她身后帮她拎的也不少。   大厅内郁文嫣前一秒撒着娇跟郁振江他们打完招呼,目光转落到郁礼身上,轻轻娇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她前段时间被郁明空找去单独谈话过,眼下对郁礼再有任何不满也憋着不说了,只当人视如空气,叫阿姨把她给大家买的礼物拿下去放好后,大衣脱着挂在一边,在郁明空旁边的位置坐下。   “哥,你看我这身裙子好看吗?L先生设计的最新冬季款,我上周休息专门跑去国外买的,他这次的灵感好独特,裙子设计得美惨了!”   郁礼原先无意瞥了一眼郁文嫣身上的裙子觉得眼熟,听到她这么一说,抬起头看过去,刚喝进嘴里的汤差点没呛出来。   郁文嫣见郁礼在看他,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乡巴佬。”   郁礼的面色变了又变,他低下头手掌挡在额前,郁振江出声制止,“文嫣,注意言辞。”   郁文嫣口中的乡巴佬郁礼,万万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L,她满眼崇拜提及的L先生,十分不巧的,正是他。   当初闻鹤让他想个用于设计身份的艺名,那会儿他没仔细想,随后便化用了礼字的首字母L,听上去不太正经严肃,好在他只需要在背后画画,有什么事都是闻鹤出面替他解决,也因此,这个化名他用到现在,久了便懒得改了。   郁文嫣甚至起身转上几圈展示她的美,郁礼顺势看了一下此次设计的成品,心想下次有哪些细节可以改得更足。   想到郁文嫣刚才提及L的眼神,他心里有些复杂。   “美吧?”郁文嫣美滋滋地坐下,“好久没联系长封哥了,明天穿这身去找他不知道会不会惊艳到他。”   郁礼夹着菜的动作一顿,空中突然与郁明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郁振江这时面色不悦地开口,“文嫣,蒋长封就算了,他那天在医院已经说出那种话你还眼巴巴地去找他,你是不是——”后面责备话说不出口,他又说,“咱们郁家虽然没他财大气粗、搭的背景关系深,可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家族,你不差可也不能太单纯,总想着他干什么,他年纪大你不少,经历过的世面比你吃的米都多。”   郁振江这些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自从上次医院里被蒋长封拒绝后,就拉不下脸让郁文嫣去贴着对方了,“这年头青年才俊多的是,你就不要去想那蒋长封了。”   老爷子神色威严,郁文嫣心中再有万般不甘也不敢吱声。看完这出戏,郁礼把太爷爷送上楼有陪了老人家一会儿便离开,才走出花园,身后有人叫他。   “郁礼——”郁文嫣左右瞧着,夜色浓重,天气又冷,这会儿倒没什么人路过。她鬼鬼祟祟地跑到郁礼身侧,“你跟蒋长封走得还近吗。”   郁礼没回他,一路往外走,郁文嫣紧着在侧,“你说呀。”   “这与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要是跟他走得近,就替我说说好话啊。”   郁礼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出声。   “你、你笑什么——”   他止住笑意,“就在前一个小时,你讽刺我是乡巴佬,给我翻白眼。”   郁文嫣:“……”   “往前再数些日子,你让萧琴暗搞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郁文嫣往后退开两步,心虚着,腿脚微微发软,讲不出反驳的话。   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没毕业没出社会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姑娘,性格虽然骄纵,这会儿倒因底气不足说不出话。   郁礼走近她,头稍微往侧面低下,从郁文嫣的角度看过去,竟觉得他眼神透出一丝邪的味道。   “我不欠你,所以我为什么要‘好心’的去帮你说好话呢。”   郁文嫣僵在原地没动,郁礼直接离开,他走了几步后,像是想起什么事,突然回头对她笑笑,“对了,蒋叔和我的关系确实不错,他对我很好。”   郁文嫣:“……”   他无辜眨眼,“另外还有一件事,其实你买的那件裙子,说真的,颜色不太衬你。”   郁文嫣:“……”   郁礼披着一身寒冷的夜色回去,因太爷爷变得沉重心情居然变得轻快起来。 第42章 想看看你   郁礼吃过药又陪黑豆嬉闹一会儿, 就精神不济了。   明天周末,原本他计划这两天去城西郊陪陪蒋长封, 这会儿倒因低烧感冒的缘故, 阻断了计划。假如他拖着这副病殃殃的身体过去看他叔,对方肯定会为他分神。   蒋长封目前工作正到紧要的关头, 每天就睡前能抽出时间给他打电话,有时聊没多久, 就听到对面传来轻微的酣睡声, 他舍不得挂电话,经常就保持通话状态直到没电了自动关机, 他想他叔,从心到身,里里外外全都想,他终于体会到他叔说的,想他想到全身发疼是什么滋味了。   十点刚过, 郁礼捧着手机专心等蒋长封的来电, 两分钟后, 屏幕刚亮, 他马上接起来, “叔~”   感冒的原因, 一声叔喊得嗡嗡软软的, 听起来像在跟人撒娇,蒋长封刚听得身心愉悦,仔细一想后, 就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郁礼吸了一下不存在的鼻涕,“你听出来啦?一点小感冒,没事。”   郁礼能把有事说成没事的性格蒋长封显然不相信,“那跟我开视频聊一会儿,想看看你。”   郁礼倏地从床上坐起,飞奔到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脸色,觉得不够红润,稍微使劲拍打两下,才接通对方的视频请求。   郁礼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蒋长封细细打量片刻,才相信他的话。   倒是他自己,比起前几天,似乎又粗糙好些,唯独两只眼睛看到郁礼的那一刻变得异常黑亮。郁礼隔着屏幕沿蒋长封的面庞轻抚,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叔,记得好好休息。”   蒋长封哑然失笑,“心疼我?”   “嗯……”   “不碍事,叔身体底子好,等忙完回去睡两天就好。”   郁礼仍是闷闷地说不出话,太爷爷的事还压在他心上,他叔也因为工作憔悴不少,他暂时不能在对方这么忙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他,以免扰他心神添乱。   他所担心的事一件件跟石头似的压着他,忧虑交加,相思泛滥,加上还在生病,无论他叔怎么说,都解不开他的愁绪。   蒋长封只好哄郁礼,十分钟后实在没辙,再僵持下去只怕又浪费到睡觉的时候,计从心起,蒋长封干脆把睡衣缓慢解开,边解边盯着屏幕另一边的郁礼看,“小礼,想不想叔,想不想看看我”   郁礼余光瞥过,看到他叔正以十分慢的速度解扣子,一颗两颗,从锁骨到精壮结实的胸膛,肌肉匀厚,再到……   他忙扭过头,耳朵先脸全红了,红得透透的,几欲滴血,“叔你怎么——”说脱就脱的。   蒋长封淡笑着诱哄他,“小礼看不看,很好看的。”   前十秒郁礼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十秒后忍不住,悄悄转过脑袋,紧盯屏幕里的人,眼睛如星子闪烁,低热的脑袋更热乎了,连带鼻子也热起来。   他叔,真好看。   “好看吗?”   郁礼恍惚,前几分钟还在烦恼,这会儿给对方刺激得如置梦境中,喃喃着,“好看……”   在他为男色陷入昏沉时,蒋长封突然站直身体,郁礼刚才背对人,没料到对方竟然脱个精光。   男人整个身体挤满在屏幕中,肉色四溢,给了郁礼极大地视觉震撼。   他吸着鼻子往鼻头摸去一把,憨纯的反应博得蒋长封心头直乐,“小礼,叔也想看看你。”   郁礼:“……”   “给不给看,嗯?”   两分后,屏幕前传来的窸窣声停止,蒋长封眼前视频由暗转明,出现在镜头前的人叫他腹下热火直涌,本就有点反应的巨茎直接翘起来,几乎贴到腹部。   郁礼全身泛出一层羞涩的红,眼睛透着潮湿的水汽,开口时嗓音都在颤抖,“叔,你,你喜欢吗?”   蒋长封把镜头往下调了些,直接对着屏幕撸了一把巨茎,黑密的耻毛中,硕大的龟头立即吐出黏液。   郁礼面色腾地羞红,听到蒋长封喘着粗气说,“你说叔喜不喜欢?!”   心脏猛跳,郁礼盯着屏幕前的勃起后巨长的性器,两腿发软,竟是无力站住,从腰往下一软,坐回床上。   他一坐下,蒋长封恰好看到他半边饱满的臀肉及臀缝,再往深一些,似乎隐约能看到那两片颤栗鲜嫩的肉花。   蒋长封撸棒的动作更快了,龟头不断吐出淫靡的液体,那真实的快感叫郁礼觉得对方就在他身边。   “叔……”   “小礼是不是湿了。”   “……”   蒋长封沉沉地笑,往屏幕的方向做了几个顶胯的动作,仿佛就在干他一样,粗声哄着,“叔想再看清楚一些,小礼把腿张开好不好?”   郁礼闭上眼把腿张开,双腿间果然一片湿亮,阴茎翘起吐出水,肉花往两边张开,流出晶亮的花液。   “真美——”蒋长封低吼,“小礼替叔摸摸它。”   郁礼伸手覆上阴茎,脸埋在被子,眼睛却睁开一条缝往视频的方向看,胡乱揉弄。   两人各自对着视频撸,房内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呻吟。   临近十一点,蒋长封看时间差不多,压制体内的热欲急速涌在腹中,只差一点,他红着眼盯着视频看,“小礼,把花掀开让叔看看好不好。”   郁礼低吟出声,绞紧手上的被子,“已,已经开了啊……”   “不够,小礼用手掀开,叔想认认真真的看。”   郁礼眼角泛出泪唔了一声,放开阴茎往下滑,拉扯着肉花往两边拉开,露出被花液浸泡的湿亮的肉穴。这个动作让他异常难为情,急促地喘气,几乎是同一时间,阴茎猛地一涨,射出来了。   而另一边的蒋长封看着他心爱的人一边射一边打开肉花的镜头,低吼出声再也忍不住,用力撸了几次后也跟着释放腹下的热液。   “小礼,等叔回去爱你。” 第43章 暗夜偷袭   郁礼吃过几天药都不见好转的低烧, 竟在视频之后有了好转。   他觉得打从跟了他叔后他变得太‘野’了,想起那夜的激情果聊, 以往人在他身边血气方刚禁不住诱惑擦枪走火就算了, 如今人不在身边,他们居然对着视频镜头竟然也会……   刺激而荒唐, 事后郁礼不敢相信他真的做出那种事,以致于这两天郁礼都不敢再和蒋长封通视频, 打字发消息时也避开相关的话题。   蒋长封上下滑动屏幕, 把郁礼这两日客客气气的话好笑的看了一遍,比如‘叔, 早上好,天冷,注意添衣保暖’‘叔,晚上好,我正在做晚饭, 你记得按时吃完饭’‘叔, 我睡了, 晚安。’   一天准时三条规规矩矩的短信, 都不带多说一句我想你的, 矜持得跟他们没谈恋爱一样。   蒋长封沿着下巴摸了一圈低笑, 就问:“小礼, 还在为前天夜里的事害羞”   郁礼瞪着手机屏噎住,“你、你就不要再说了!”这种事他们心底知道就就好了啊,干嘛还要说出来。   “好, 叔不提。”   他能想象出手机那头男人的眼神一定宠溺又无奈,郁礼咬紧唇,啪啪啪按下一串字发过去,“叔,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矫情?”   眼一闭,“你没在我身边我都那样浪。”其实他想打骚字来着,打不出,只好换一个比较贴近的字形容,“事后我却不愿意回忆,觉得没脸见人。”   蒋长封很快回他,“又胡想。”   床下清纯,床上放荡,这世上没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另一半,他的小礼,就是要骚,也只能他一个人看到,那样的小礼,怎么会矫情,简直可爱的要命。   想起前夜的画面,蒋长封抑制不住在脑海黄暴一把。   经过一番爱与性的‘合理’探讨,郁礼才勉强接受在床上会对他叔发浪的自己,结束与蒋长封的谈话,往身后的镜子望去,镜里的他,面颊潮红,那双眼睛,简直要滴出水。   不过是跟他叔把性爱理性讨论一番,居然就动起了情。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发软的两腿之间的湿滑,无地自容。   他真的太敏感了……   ——   翌日,郁礼从郁家看望太爷爷出来时发现,手机有四个来自同一号码的未接来电提示。   有他联系方式的人少之又少,以为是蒋长封借其他号码给他打来的,郁礼想也不想回拨过去,没多久,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似是久远的声音。   “小兔子,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闻鹤?!”   此时下午才过三点,天色阴冷的缘故,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并不多。郁礼站在萧条的树底下将围巾往上拉,遮住呼啸而来的寒风,他呵出一口冷气,笑问:“怎么换号码了?”看这号码,还是国内的。   闻鹤反问他,“猜猜我在哪?”   “该不会在h市?”   闻鹤连连笑出声,显然心情很好,“小礼果然懂我。”   闻鹤很少叫他小礼,郁礼被蒋长封这样叫习惯了,乍一听之下,还怪不自在的,可他也不能让闻鹤喊他小白兔,思来想去,只好装作没听到,视线落在前方的路口,“你怎么来h市了?”   暂时没有车经过,郁礼冷得跺了跺脚,绕着树走上两圈暖身子。   “来看你。”   闻鹤语气中一瞬间的认真让郁礼心头猛跳,他按耐住情绪,正准备开口,闻鹤又说:“被我吓到了吧,这次受老同学邀请过来参加婚礼,你听听我这背景音,闹吧。”   郁礼弯起嘴角轻笑,“听起来很热闹。”   “哎,他们听说我还在单身,各个都抢着给我说媒,我像是找不着对象的人吗,愁死我了。”   郁礼嘴角的笑意淡去一些,“你什么时候离开,既然都在h市,难得能聚一次,我请你吃顿饭吧,有些事顺便也想和你聊聊。”   闻鹤立即答应,让郁礼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   第二天下班后郁礼就打车去和闻鹤约定好的咖啡厅等他,提前三十分钟到地方,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坐在窗边的闻鹤对他招手。   他忍着笑意走近,解开大衣让服务员拿到另一边挂好,在闻鹤对面的位置坐下,迎上对方明朗的视线,像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感叹开口,“你依然比准时提早。”   闻鹤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他性格看似散漫,无论是和谁有约,对方提前早到十分钟,他就提早十五分钟到达,提早二十分钟,他就二十五分钟,永远比相约的人早到地方等待,这么多年过去,闻鹤还是郁礼见到的第一个习惯等待甚至享受等待的人。   闻鹤目不转睛地看着郁礼,俊朗的五官扬起一抹笑,给人冬日暖阳拂照的感觉,“你还是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仔细一看,又似乎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郁礼沿着脸颊摸了一下,目光落在闻鹤俊朗精神的面容上,“人都会都变化的。”   闻鹤把服务员招来,对郁礼示意,“先点咖啡,再来些甜品。”甜品是给郁礼垫胃的,郁礼的胃从以前起就不是很好,每次喝其他东西前都要先吃点食物垫胃,这点闻鹤一直记在心上。   郁礼点好咖啡,转个头正撞见闻鹤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闻鹤回了神,遮掩性一笑,说:“我收回刚才的话,小礼,你比从前看上去开朗了不少。”   从前的郁礼给人一种蒙上一层雾般的忧郁感,把任何事藏在心里,惹人怜惜,如今的郁礼化开那层雾,眉目间透出淡淡明朗。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心境?   “闻鹤”   郁礼狐疑出声,闻鹤掩着唇清了下嗓子,“我没事。”   服务员把咖啡和甜品送上,郁礼缓慢搅拌,斟酌开口,“闻鹤,我打算退出工作室了。”   闻鹤伸出的手往回收,被咖啡烫到一样,完全没预想到郁礼开口就谈此话题。双目紧盯着他,语气严肃问:“为什么?”   “我心里有个打算,以后想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闻鹤的事业主心在国外,虽然没给他太多束缚,但他毕竟人在国内,曾经空虚缥缈的内心有了牵绊,他的心,已经留在h市里了。   “我心里有了牵挂。”   “你太爷爷?”   郁礼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蒙上淡淡的羞意,“除了太爷爷,还有另一个人,我恋爱了。”说起恋爱时,他想到蒋长封,眼神光芒熠熠,只这一刻,闻鹤就知道郁礼的变化为何。   他,竟然恋爱了。   整个心从高往低落下,闻鹤来前对郁礼仍抱有一丝希望的,他认识郁礼几年,知道他对别人抱有多大的防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郁礼回来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竟然就恋爱了。   “男的?”   “嗯。”   “他肯定对你很好。”闻鹤话说得艰涩,郁礼的眼神已经明白清楚地告诉他,他现在很幸福。   郁礼羞赧地无声微笑,他看向闻鹤,语气中带着歉意,“明年合约到期后我就不再续约了。”   闻鹤点头,心情就如窗外灰败的天色般,情绪沉重,却不得不带上笑意,给郁礼祝福。   ——   入夜之后闻鹤吩咐司机把郁礼送回公寓楼,到了地方,清晨时扫得干净的道路已经枯叶叠落,脚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路灯已经修好,郁礼回头看着跟在身后送他的人,闻鹤颀长的身影投落在地,映出一道格外修长的阴影,让他想起曾经在A国那会儿,他们有时候夜里出门,这人也喜欢维持这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他无声笑着站定,对闻鹤说:“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上去没事。”   他已经有了他叔,不适合再带其他人上去。   闻鹤看着他,手插在兜里笑了一声,“其实,我有件事没跟你说,也不想瞒你,说了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不说我憋得不太舒服。”   “我其实还是喜欢你的,小兔子。”闻鹤叹气,“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闻鹤,你会找到……”   闻鹤抬起手示意他别说下去,“我都知道。”   郁礼:“……”   最后郁礼和闻鹤来了一个告别意味的拥抱,目送对方离开后,郁礼才往公寓楼的方向走。   天飘起了凉丝丝的小雨,他加快步子往里跑,楼道的感应灯随着他脚步声音亮起来,正在那一瞬间,郁礼身后似乎有人迅速靠近,他来不及转过身子,就被人圈紧腰带到背光的暗侧。   一阵窒热袭来,挟着熟悉的气息。   郁礼睁圆眼睛看着背光压着他的男人,一口咬住捂在他嘴巴上的大手掌,有些气,“叔,你又搞偷袭这套。”   黑暗中看不清蒋长封的眼睛,郁礼却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异常灼烈。   蒋长封紧压在郁礼身上不松手,“刚才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第44章 香水有‘毒’   蒋长封的语气有点凶, 说话时热气拂洒在郁礼的脸上,他鼻子一痒, 打了个喷嚏醒悟过来后, 突然失笑,“叔, 你在吃醋啊?”   蒋长封一丝窘迫的意思都没有,长腿一紧, 直接抵在郁礼双腿间, 手臂收拢,把人往他身上抱。   这样的姿势未免太过亲密与贴身, 隔着裤子,郁礼仿佛能感受到抵在腿间炽热结实的大腿,再近一点,甚至碰到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面色讪讪,试图推拒开蒋长封的肩膀, “叔, 咱们能换个姿势说么?”   蒋长封抱着压紧他, 手掌在他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 亲密的惩罚, 黑暗中啪的一声听得郁礼登时耳热。   “不能。”蒋长封拒绝了郁礼的请求, 坦荡承认, “我吃醋了,看到你跟那个男人抱在一块心情不爽。”   隔着距离蒋长封听不清楚对方说的什么,却能从唇形的变化猜测出那人对郁礼说的话, 居然还是个情敌,虽然现在已经没他的事了,蒋长封想起刚才那人看着郁礼的眼神,理智上告诉他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情感上源于内心对郁礼的霸占,仍然不悦。   郁礼哭笑不得,好声好气跟吃醋的男人解释,“他只是我一个在国外普通朋友,这次回来,待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他仰头努力看清楚蒋长封,欣喜问:“叔,你是忙完回来了吗?”   蒋长封沿着郁礼光滑的脸庞来回抚摸,情不自禁低下头慢慢亲他,“没有,你前两天休息没来看我,想你想得厉害,这两天轮到我休息,就趁着有时间回来看看你。”   蒋长封感慨,“果然只有把你真正抱在身上才有种踏实感。”打电话通视频什么的,哪有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来得真实。   两人在乌漆麻黑的地方抱着亲了一阵,细密的雨丝时不时飘进来,全让压在郁礼身上的男人挡了去,等亲够了,蒋长封在郁礼头发上乱揉一通,呼吸有些紊乱,说:“今晚跟叔回家好不好?”   男人这是变相邀请,郁礼原本想再矜持矜持,话停在嘴边,却舍不得拒绝,他其实也很想念他叔的,现在男人火热的胸膛就在他面前,天这么冷,两人抱在一块取暖从心到身都舒坦,说什么也不想分开。   “把黑豆一起接过去好不好?”他今天回来有些晚了,黑豆肯定在门后等着他挠门闹腾。   蒋长封笑着把他往楼上带,开门的同时,说:“黑豆,爸爸来看你了。”   黑豆听到开门的动静本就坐不住,这会儿听见它‘爸爸’也回来,门才打开,立刻热情的往它‘爸爸妈妈’腿上蹭,郁礼弯腰把它抱起,对蒋长封刚才的称呼感到羞窘,“什么爸爸妈妈。”   蒋长封回屋把黑豆的一些玩具和狗粮带上,郁礼抱着小狗,他搂着人,笑呵呵说:“你是妈妈我是爸爸,哎,小礼别瞪眼,这是早前我和黑豆商量好的事。”   两人一狗打车回别墅,黑豆对别墅还有印象,进了屋后丝毫不胆怯,吃了点东西立马撒开了脚丫子跑,蒋长封去厨房准备两人的宵夜,郁礼忙拉住他,“叔,你去沙发坐着休息,我来。”   蒋长封落在郁礼身上的目光缠缠绵绵,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情意,“我留在旁边看着你。”   郁礼没阻止,在厨房准备宵夜时,蒋长封便从身后搂着他,冒出刺短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一米九五的大高个,不得不微微躬起腰身,像一只温顺的大犬,郁礼走哪就跟到哪,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馨一刻。   橘黄的暖灯下郁礼温和的眉目被光线彻底晕染开,蒋长封专注地盯着他的侧颜,落在他轻微勾起的嘴角上,喉结一滚,内心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悸动。   他凑近,从侧面把嘴唇印在郁礼的嘴角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亲着一件易碎的珍品,手臂却缓慢收紧,哑声开口,“小礼,和我住在一起吧。”   郁礼错愕一瞬,手上动作未停,变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的反应并未让蒋长封气馁失望,男人耐着心询问:“小礼是有什么顾虑吗?”   郁礼斜着睨了蒋长封一眼,把手上切好的一块西红柿送进他嘴里,才忧心忡忡地说:“前段时间爷爷看到新闻。”   他故意停顿,蒋长封顺了他的意,手指往前滑到他额头,轻抚开他拧起的眉心,问:“然后呢?”   郁礼惆怅地叹气,“当然是精神受到刺激,医生过来看了三天才逐渐稳定。”   蒋长封搂紧他,“发生这件事怎么不告诉我。”让他的小礼独自面对这种事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忙得辛苦,我不想给你添乱。”郁礼用满怀歉意的眼神看向男人,“太爷爷的情况才稳定没多久,我担心他又受刺激,所以既没向太爷爷说明我们的事,也没对他说我喜欢男人,叔,你不会生气吧?”   蒋长封装模作样想了一下,对上郁礼小心翼翼地眼神,才笑着捏上他的脸颊,“怎么会生气,咱们的日子还长,太爷爷健康为重,这事不着急,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郁礼松开一口气,“那同居的事容我想想。”   两个人住在一起,对他而言不仅仅意味着身与心全部交付,生活上的所有小事也与对方交融甚至分享,他思想比较保守传统,认定一个人那就是一生一世了,所以对待同居这件事,他得谨慎思考,不能轻易做出决定,这是对他自己的负责,也是对蒋长封负责。   “那小礼可要仔细想好,这事我念想了很久,真的希望你能答应。”   他笑意盈盈地侧过头跟男人亲了一下,继续准备宵夜。   ——   夜里郁礼原本想去他之前住的那件客房休息,走到房门,只见杵在主卧门前的蒋长封突然疾步赶来,二话不说伸手把他拦腰抱起,“小礼,跟叔睡一屋。”   男人把脸埋进他的颈侧,在郁礼没做出反应前,保证说:“叔保证不乱来,这段时间没休息好,你在我身边我会睡得比较安心。”   对自己示弱的男人永远会教郁礼心软,一声好才脱出口,他就被抱紧主卧。   灯刚打开,铺天盖地的海洋之蓝占满了他的视野,犹如误落在海水中心,身上的毛孔都舒缓地张开来。   郁礼微张着嘴巴,被蒋长封贴在耳朵轻唤好几声才勉强定下神。   他的视线落在房内,“叔……”   蒋长封淡笑,“喜欢吗,这是很早前专门准备的。”   “很早?”   蒋长封眼底闪过狡猾的光,“客房装饰已经让我换成白色了,现在只有主卧是蓝色的。”   郁礼:“……”这老男人,心思够多的。嘴角却克制不住翘起,为男人小孩般幼稚的心思感到好笑又感动。   早有预谋的爱情,让他甘之如饴地陷入对方编织的网。   时间有些晚了,蒋长封进浴室放了热水让郁礼先去洗澡,待郁礼进去后,蒋长封无声笑着在房间绕来绕去走了几圈,此刻全身充斥使不完的精神与气力,甚至对着沙袋打了好一会儿流出一身汗后才稳定住愉悦感爆棚的心情。   浴室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水流声,蒋长封走近贴在门外站了片刻,他心绪难稳,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十分隐晦。   蒋长封走到衣柜前,小心取出置放在里面的一瓶香水。   他把香水放在鼻尖轻嗅,转而放在床头边的桌上,暖淡的光线洒在香水瓶面,蒋长封靠在床头,从他这位置望去简直不要太显眼。   他笑了笑,直到郁礼洗完澡出来,蒋长封拿起边上的睡衣,状若随意说:“我进去洗洗,小礼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郁礼头发有些湿,他靠在床头用毛巾擦干,擦着擦着,在房间里四处游走的视线扫过桌面时猛地收回去,定睛一看,他凑近了,拿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这瓶香水,心脏快速的跳动。   这、这是他丢失的那瓶香水,虽然明白被他叔捡到,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卧房这么显眼的地方?   他叔竟然还留着这瓶香水?为什么   是无心,还是有意为之?   难道是为了让他看见?   郁礼脑子有些乱,他失神地往床沿一靠,努力回忆刚才进来时屋内的摆设。   似乎,在他进浴室前,桌面上是没有这瓶香水的。又或许他记错了,在他进来前这瓶香水早就摆在桌面,他叔只是随意一放,忘记扔掉。   郁礼拿起这支香水来回走动,他站定在浴室门外,哗啦啦的水声听不真切,他想问问他叔为什么把香水放在那,心底另一个声音悄悄冒出来,让他不要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有趣。   小礼:…… 第45章 初雪情缠   郁礼看着香水想出种种可能性, 他心中焦乱,走到窗边把帘子掀开。   落地窗外的景色静谧而美丽, 正对前方, 俯瞰大半边西城的夜景,远处是一条横跨江流的大桥, 夜幕下隐约能看到灯光洒在水面时泛起的粼粼波光。   雨水洒在玻璃上,模糊开一圈圈的水点, 他抵着头贴在玻璃前, 思绪随着飘飘洒洒的雨水飘忽开。等到浴室传来响动,郁礼连忙把香水瓶放回原处, 装作什么都没见到的样子。   蒋长封出来后,郁礼才注意到他身下只围了条浴巾。   男人上半身光裸,水珠沿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全身散发出热腾腾的水汽,混着男人身体独有的雄浑气息, 很是撩人。   郁礼虽惊魂未定, 忠于身体诚实的反应, 见到这样的男人, 鼻子一阵发热, 心跳加速, 受不住地挪开好些距离, 眼睛不自在移到另一处。   “叔,你怎么出来不穿衣服。”担心对方认为他想歪,便又补充了一句, “天气冷。”   卧房里暖气充足,实际上不穿也不会觉得冷。   蒋长封眉眼含着浅细的笑意没拆穿郁礼的紧张,往后一靠坐下,肩膀挨着郁礼的肩,手掌往他头发拨弄。   男人高挺的鼻梁微低,神色透出痴迷,沿着郁礼纤长的颈线轻轻嗅了嗅,薄唇轻轻在白皙的肌肤上啜了一口,留下一枚浅红的印子。   男人喟叹:“小礼身上好香。”   说着,眼睛往桌上那瓶香水瞟去,随口说:“比香水的味道还要香。”   郁礼身体轻颤,绷紧的神经猛跳,落在床沿的手指抓住了床单。   “瞎说,我又不喷香水,大概是沐浴露的气味,跟叔你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是吗?”蒋长封伸手从后面抱上郁礼的腰,说话时气息呵在他的侧脸,“小礼在紧张?”   郁礼:“……”他支支吾吾地,微红的脸往旁边扭开,“第一次和你睡一间房,不太习惯。”   他假装打起呵欠,身子开始往后仰,慢腾腾爬上床的另一头,“叔,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说完,就乖乖躺平了,被子让他盖到了下巴,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郁礼总感觉今晚他叔不对劲,似乎总想把话题往香水身上引,难不成他叔发现他男扮女装的身份,现在试探他?   想想也不太符合他叔的作风,男人向来有话直说坦坦荡荡,若他对此有疑问,肯定直截了当的问他,可不会耍那么多绕绕弯弯的手段,他可算是想破了脑袋,混混沌沌间被男人压在身上。   “小礼。”   郁礼牵回神思,面前的光都被蒋长封挡了去,视线内全是男人的赤裸的臂膀胸膛。隔着被子,甚至能感受清楚某处精神的地方,许是刚冲完热水浴,精神抖擞得很。   他不由往被子里瑟缩,屁股反射性绷紧,“叔,你、你靠这么近——唔——”   薄唇贴在他唇上温柔舔舐着,郁礼挣扎得本就不厉害,这会儿乖乖的跟对方亲嘴,感受男人火热灵巧的舌头从他嘴唇往上亲,男人的气息冲进他的胸腔内,他不能自己的攀上对方宽厚的肩膀,不仅是嘴唇,眼皮都给男人的口水沾得湿漉漉的。   郁礼低喘着睁开氤氲迷离的眼,蒋长封宽大的手掌贴在他面颊细细摩擦,另一手探进被子,抱上他的腰。   没多久,只见男人拧起浓密的眉毛,“瘦了。”   “哪有。”或许是因为前几日低烧那几天没胃口瘦了些,郁礼可不会告诉对方,免得男人担心。   蒋长封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叔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他面色懊恼起来,“是不是那天我要了你之后回来就发烧了。”   “……”秘密被识破,郁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可什么也没说,为什么对方会知道?   蒋长封呵呵笑了下,手指往郁礼的鼻尖一刮,“小骗子,生病了也不跟叔说。”他继续说:“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   “……嗯。”   “你的药落在沙发忘记收拾了。”刚才给黑豆收拾东西那会儿,蒋长封顺手抓起药看清楚。   “这事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抱紧人,用力一翻,自己躺在床上,抱着郁礼的腰让他趴在胸前。   男人没穿衣服,郁礼的手贴在对方皮肤上,摸哪儿哪都热,还十分有弹性。他收回手,却被蒋长封按住,很快,隔着被子再次感受到精神抖擞的东西,他迅速羞红了脸,眼睛弥漫开淡淡的潮湿,说话时声音里都含着柔柔的情,“叔……”   他趴着不敢动,男人急促喘息扫过颈侧,鼻梁额头上因情动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盯着对方上下耸动的喉结,呜的一声忍不住,把脸埋进蒋长封颈侧,“叔,要不我们做——”   话被对方用手指堵住了,蒋长封抱着他边笑边摇头,“你的烧退还没两天,我可不能那么禽兽。”   郁礼还想再说,男人轻轻摇头,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就让叔这样抱抱你,等会儿它就下去了。”   甜蜜如潮水淹没了郁礼的内心,他抱紧对方的脖子,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郁礼前几天本就没怎么休息好,夜深容易困倦,他趴在男人身上昏昏沉沉地阖眼,蒋长封怕他睡得不舒服,小心护着他的脑袋和腰给他平躺好,直到郁礼彻底睡下,蒋长封侧过身,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他回想了一会儿那位小姑娘的容貌,模糊又熟悉的面容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如果原先还有点疑惑,从刚才郁礼遮遮掩掩的反应来看,倒没什么困惑了。   “小家伙,连我都骗。”蒋长封搂着人低笑,既然小礼不愿意告诉他,他可以多等等,如今两人已经在一起,他有足够的耐心,让小礼将他隐瞒的事一点一点告诉自己。   至于现在,就配合他的小礼演戏吧。   ——   第二日清早,郁礼醒来时蒋长封还在睡觉,他翻过身体轻轻趴起来看着对方,男人睡得沉稳,一夜过去下巴又冒出了的新的胡茬,摸在掌心下,刺刺硬硬的。   手腕突然一紧,前一秒还在熟睡状态的男人抓牢了他,稍微用力,另一手掌便扣住他的后脑勺,薄唇落下,两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叔……”   蒋长封把人放开,哑笑着说:“就算不做那回事,跟小礼亲一天嘴叔也愿意。”   郁礼耳朵泛热,“那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呀。”   说着,他跨过男人赤脚跑下床,蒋长封出声让他穿鞋子,郁礼大笑着假装没听到,在蒋长封下床准备把人抓回去穿鞋袜时,郁礼一把将布帘扯开,阴蒙的光透进屋,雨居然仍在下,圈圈水珠晕染在玻璃前,远目望去,漫天的白。   “叔——”   郁礼惊喜叫嚷,趴在玻璃前贪婪地将笼罩在细碎雪花下的西城收进视野,“快来看,下雪了!”   细雨中挟杂着小雪,这场雪应是下了有段时间,周围的枝叶屋檐上,覆有一层薄薄的雪花,细密的雨落在雪层,在花白下晕染开湿润的水圈,他从嘴里呵出一团白气,玻璃变得朦胧起来,再慢慢地化开,映出清晰的雨雪之景,整个世界似乎瞬间寂静了。   h市并非每年都会下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蒋长封从后头抱紧郁礼,面颊贴在他的脸上,两人齐齐望向窗外,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   为这场初雪,更为身边陪伴的人。   郁礼扣紧覆在腰上的手,难得生起浪漫的心思,“叔,我们今天出去散步好不好?”   蒋长封哑声低笑,抱着他的力道简直恨不得把人融进骨血中,问他:“不上班了?”   “……嗯,我今天就请假一天,你明天就过去了,我、我舍不得你,想陪你。”   男人手上用力把郁礼抱起来,他的双脚踩在男人脚背上,下巴被轻轻扭过,亲密缠绵的亲了一会儿,直到气息不匀,才依依不舍得分开。   两人洗漱完吃过早餐,保暖的衣服添好后,蒋长封拿起一把伞,牵上郁礼的手开门出去。   工作日,街道上行人车辆很少,风挟裹着雨和雪,从天上簌簌飘落。   他们共撑在一把伞下,在雨雪中漫步,走过一条又一条安静的长街,蒋长封的手臂惬意地搭在郁礼肩上,伞遮挡着,绝大部分都看不出两人亲密的姿势。   蒋长封侧过头看人,目光如漫天的飘雪那样温柔,“小礼,有想过换工作吗?”   郁礼停下步子,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他迎上男人的目光,认真点头,“有的。”   “噢?”   “不过目前还不想告诉你,等我决定去做,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蒋长封哑然失笑,他的小礼,隐瞒起来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初雪落满的长街,男人把伞稍微搭落,手臂往下滑,收紧了把人往上抱起来。   腰腹相抵,郁礼为这亲密的姿势惊愕,嘴巴张开,欲出口的话被男人用唇舌堵住。   眼前一阵眩晕,郁礼想不到,他叔竟会如此疯狂,居然敢在街上亲他!   他一边享受着刺激而温情的亲吻,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推开。   耳边传来蒋长封的低喘,“小礼不怕,没人会看到。”   同一时间,街角的另一侧,停靠在路边的车内,郁文嫣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抱在一起亲的人,久久后,抖着手划开手机拍下这一幕,另一边的郁明空,双目无情,神色沉冷。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居然被打脸了。   小礼:……   老攻:不管了继续亲 第46章 浓情烈火   两人晚上在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平凡人间的爱情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 从一开始的细水长流柴米油盐, 到最后随着时间推移的转变,主角的心态也产生变化, 十年前约定一生的恋人分开有了各自的生活追求,开放式的结局既让观众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也让人倍感惆怅。   出了电影院, 郁礼仍然陷在电影中,看上去惆怅得不行。   雨和雪已经停了, 长街被积水浸透一片,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行人踩踏而过,水面上的光便跟着晃动起来,向前方远望, 给人一种错觉, 仿佛走的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这条街上人流比较大, 蒋长封时刻护着郁礼, 见他神思恍惚的样子, 把人带到比较静谧的地方后, 担心地看着他, “小礼,怎么了?”   郁礼不好意思承认因为看了电影的缘故,他不是一个经常多愁善感的人,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叔明明陪在他身边,他很满足,却莫名其妙的产生细微的伤感。   他之前走在街上没看路,鞋子连着裤腿被积水渐湿,似乎就连袜子里也湿了些,怪不舒服的。   蒋长封很快注意到了,男人蹲下摸了摸他的裤腿,甚至把手从裤管下探进去,郁礼的小腿冰冰凉凉的,被温热的大掌这样裹着,暖得他直叹气。   蒋长封左右张望,打算找家店把郁礼鞋子和裤子换了。郁礼识破他的意图,忙拉他的手臂示意不用,他往地面用力地剁了几下脚,“叔,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男人反手拉住他,拧起的眉头没缓下,“真没事?”   他用力点头,“没事。”   说完,就被对方拉紧手臂沿着路边走打算拦辆出租车。这时身后有人急忙跑过,郁礼被对方撞得身形不稳一个趔趄,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扶稳。   蒋长封目光冰冷地瞪了一眼撞过来的人,把郁礼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郁礼笑着摇头正要说他没什么问题,手碰到衣兜时,人微微一愣,晃不过神来,“叔,我的钱包好像被偷了。”   蒋长封一听,这街人不多,隔远点还能看到刚才那个人,“小礼,你在这等我。”   说完,长腿疾步迈开,迅速往小偷的方向追去。   一道车灯闪过,晃在郁礼眼睛上,意识到他叔去追小偷,他原地站着等不住,担心出事,二话不说拔腿就跟着跑。   西城保持有上个年代不少的古巷,郁礼努力紧跟前方的背影走街串巷地左拐右跑,气喘吁吁跟进一条巷口后,转个弯,就听到一阵拳头击在肉上的声音。   郁礼赶过去,就见蒋长封已经把小偷提起按在墙上制服了,神色又冷又狠地逼对方拿出偷来的钱包。   “叔——”   他赶过去,走近了才看清楚小偷被他叔揍得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子同时流出两道鲜红的血。   小偷把偷来的钱包交出后,蒋长封让郁礼检查,他发现没少东西,瞥见男人还想再把小偷狠揍,怕他真打出人命,立刻拉住他,“叔,他被你打成重伤了,算了吧,再打下去不好。”   蒋长封冷笑着把人扔出去,那人呸了一声狼狈跑开,郁礼忧心忡忡地把男人仔细打量,“没受伤吧?”   男人眉眼间的戾气还未退消,迎上郁礼担忧地眼神,戾气中掺杂着几许温柔,“没事,打他一个跟玩一样,别担心。”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郁礼刚才的闷闷惆怅全被冲走了,此刻他巴不得赶紧回家洗个澡跟他叔好好温存,两人往巷子外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混着谩骂,蒋长封停下步子把郁礼拉到身后,“小礼,有点麻烦了,你往后退开等一会儿。”   原来是刚才的小偷去而复返,以前听别人说小偷作案一般附近都有团伙,因此一般人被偷了不敢吱声怕被打,郁礼没遇到过此类的事还不相信,此刻看着从巷口进来把他们围堵起来的一伙人,数起来有七个,人都傻了,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偷站在这伙人身后破口大骂,指着蒋长封骂骂咧咧。   蒋长封把大衣脱下,送到郁礼手上,压低了声音,“再往后离远一点,打起来我担心他们碰到你,相信我。”   “叔,要不我们跑吧。”   男人低笑,“路都被他堵了,往哪跑,有叔在,不需要认怂。”   郁礼神色忧虑,对男人却有种无名的信任感,“那、那你一定要当心!”   蒋长封往前走了两步,面色沉冷,静观其变。   那伙人往他们又走近几步,郁礼躲在后方突然计从心起,用手机打开一个模拟的警鸣,嘟嘟嘟的声音响起,他喊:“我刚报过警,警察来了!”   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气氛静了片刻。   那伙人有人嗤笑一声,“这种老套的方法还有人拿出来骗你老子呢。”   郁礼:“……”   蒋长封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忍着隐约的笑意,再转头与这群人对视时,嘴角一扯,“过会儿让你们看看谁才是你们老子。”   对方爆了粗口骂骂咧咧一声,七个人一窝蜂把蒋长封围起来挥舞手脚,郁礼忍着尖叫的冲动抓紧手上的大衣,男人肩宽腿长,抓住角度闪避,回击时会出去的拳头仿佛重如千钧,郁礼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都听到砰的击打声,定睛望去,被蒋长封一拳打中的人脸都凹陷变了形,躺在墙角捂着腹部边直吐血。   这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凉丝丝的落在身上,灯光暗淡的巷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气息,交杂着血腥的味道,男人一拳打出去仿佛都把雨水打偏离。   郁礼惊讶的发现,这一伙人居然都不是他叔的对手,群架变成了男人的独角戏,男人似乎还特别沉迷在这场打斗中,对着满血是血求饶的人停不下手,完全打嗨了的场面。   郁礼完全沉浸在这样的场面下,内心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他甚至握紧了拳头想冲上去,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满是崇拜,恨不得对世界宣告一声。   他叔、他叔真的是无所不能,如同一个勇猛的英雄,一个在前方冲锋杀敌的战士,伟岸而英武,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   打嗨的蒋长封对着横七竖八躺在脚底下的人堪堪收住手,回头,正对上郁礼亮晶晶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对他的崇拜,依恋,赞美,极度满足他大男子主义的内心,简直让他膨胀了。   “叔!”郁礼一头冲过去扎在蒋长封身上,男人额头汗津津的,细密的雨丝从他额头滑落,沿着高挺的鼻梁,沾在薄唇上,喉头微微攒动,看上去特别性感。   男人独有的气息混着汗跟雨水的味道又热又凉的冲入心肺,郁礼炫目不已,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就一直围着对方一口一个叔。   蒋长封把这伙人的样子拍下,脚用力碾在一个人的手掌上,阴沉的说:“谁是你们老子?”   那人连声求饶,叫他们老子。   郁礼问:“报警吗?!”   蒋长封一声冷笑,说:“管他们去死,警察顶多也就关他们一阵子,我把他们样子拍下过后传给一些朋友,请他们好好招待这些人。”   郁礼似懂非懂的点头,蒋长封的一番身手已经让他脑补了好多他叔跟各条道都有朋友的厉害关系,回去的路上蒋长封的那股戾火停了,倒是郁礼停不住,精神还在亢奋中,车也不愿意坐,两人沿着安静的街道散步回去,他时不时不顾蒋长封的阻拦冲出雨伞,疯了一样。   郁礼第七次蠢蠢欲动地冲出伞下时被蒋长封拉住,他抱上郁礼的腰,笑着用手指轻轻那薄嫩的耳垂弹了一下,“疯了,嗯?”   郁礼笑呵呵地看着男人,任对方用手揉开他被雨淋得湿润的头发,“叔,你好厉害。”   蒋长封哭笑不得,就这样抱着他的腰把人牵制起来往前走,“我知道我厉害,可你也不能兴奋地出去淋雨。”   郁礼听着赧然,眼睛闪烁崇拜的光,耳朵却羞得泛红,“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他这副模样让蒋长封看着心里痒痒,恨不得就地把人压起来做些更亢奋的事,他别有深意的说:“我别的地方更厉害。”   郁礼也不知怎么理解的,视线莫名往下一滑,落在男人胯下,睫毛颤动,突然走得飞快。   晚上吃完宵夜郁礼更闹腾了,许是前不久的那股亢奋劲没过,又或者想到蒋长封明天就离开,他对着窗外的雨,竟生出一股悲壮的别离愁绪,万分不愿跟对方分开。   蒋长封还在浴室里头洗澡呢,砰的一声,没锁上的门被人推开,眼前一花,手臂反射性抱紧往他身上扎来的人。   “小礼。”   花洒流下来的水很快打湿郁礼身上的衣服,他抹了一把脸,手掌抵在对方湿暖的胸膛前,“叔,我不想你走。”   蒋长封呼吸不稳的抱紧他,耳鬓厮磨着,“很快就回来了。”   “也不想。”难得的任性与占有欲。   蒋长封目光发热地看着他,“就这么爱我?!”   “爱!”郁礼掷地有声的回答,恨不得被对方揉碎了,身子扭来扭去,扭得男人全身起火。   啪的一声,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屁股上,蒋长封示意郁礼,声音沉得可怕,“叔给你扭出火了。”   “那我们就做,叔——”   这般突然放开的郁礼让蒋长封又爱又恨不得把他揉烂了,双手铁一般把人压在湿漉漉的壁上,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带着情欲的烈火,“小礼这是在发骚呢。”   “看叔怎么治你。”   说着,蒋长封抱紧郁礼的腰把他稍微提起来。   他胸前正对着男人似乎要喷出热气的嘴,下一秒,隔着衣服乳头被对方叼进嘴里用力吮吸舔弄,火热的舌头啜着乳头搅弄,水流被调小了,淌在身上,跟着啜吸舔弄的动作响起啧啧的声音,恨不得把两粒乳头咬烂了吞进肚子。   抱在腰上的力道很重,郁礼面泛潮红,双手环在蒋长封的脖子紧紧搅在一起,似乎想逃开,身子却往前探,把乳头往男人火热的嘴里更深的地方送去,呻吟不断。   “叔——”   “嗯嗯呃,疼——”   蒋长封低笑一声,还真用牙齿咬了一下乳头,再细细舔弄。没多久,郁礼被轮流疼爱了一遍后的两颗乳头又肿又红,立起来碰到结实的胸前摩擦,带起丝丝的痛意与快感。   男人放开被吸肿的立起的乳头,用力扒掉郁礼身上的衣服。   搁在腰上的手臂往下滑,捆在臀肉,郁礼双手攀在蒋长封宽厚结实的肩膀,被对方用力撑着抱起来。   他叔早就翘起来的巨大阴茎直直抵在他的小腹滑来滑去摩擦着,他低头看去,黑丛中的又长又硬的巨棒顶端吐出淫靡的精液,龟头很大,颜色较深,狰狞粗壮的样子给人视觉上可怖的冲击感。   他忍不住缩紧屁股,无法想象那么大的东西怎么进他的身体里。   “叔,好大……”   男人在做爱时听到伴侣夸性器大,无疑又添了一把火。   蒋长封用胯下的巨棒往郁礼腹部狂戳狂顶,郁礼被顶的嗯嗯低叫,两条修长的腿不由自主缠上男人健壮的腰,有了反应的阴茎磨在腹肌分明的腹部,手脚发软,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抱住人。   欲望猛烈而焦灼,粗糙的指腹沿着大腿内侧摸来摸去,停在腿间的肉花间,拨弄时,惹得郁礼呻吟连连,蒋长封粗喘着舔弄他,抽回手指时,淫靡的水液沾在指头,他低低笑着,胸膛跟着震动。   “小礼好湿,下面都发大水了。”   “嗯呃,叔别说,别——”   那手指往里试探着搅弄,刺激出更多的水流出来,沾在男人浓密的阴毛上。   蒋长封邪恶地笑出声,“叔今天就摘了这朵花好不好。”   肉花被男人的指头翻开,殷红的肉瓣湿滑黏手,手指试探着刺进去,郁礼嘴上叫着,忍不住绞紧下身,全身毛孔张开,不断流出汗液。   “叔——啊,哦,我,我好难受。”   蒋长封脖颈爆红,低吼着把郁礼往身上按,另一手扶着巨大的阴茎想往花心里捅,奈何试了几次,郁礼泛着潮红的面颊变得惨白,快感中逐渐被痛意掩盖。   “叔,好疼,呜……疼……”   是真的疼。   蒋长封低头把软成一滩水的人抱在怀里亲,每每想把巨棒送进去,却碍着龟头太硕大,而双性人的这一套性畸形的性器比平常女性的还要窄小,龟头卡在肉花外,两瓣湿滑的花瓣明明已经吸着他的龟头,却硬是挤不进去,试图往花心里慢慢进去,动一下郁礼就痛苦一分。   两人热汗淋漓,浴室内全是急促的喘息。   蒋长封把巨棒从肉花外退开,沿着臀缝往下,被开发过一次的肉穴似乎还记得那样的快感,居然也跟肉花那般微微收合着,龟头磨在褶皱上面,像被嘴巴吸住一般。   男人把郁礼翻过去,一手拧着肿胀的乳头玩弄,一手扶着巨棒缓慢顶弄肉穴。   “小礼乖,花太紧了现在进去会伤到你,叔明天就走。”   蒋长封喘着舔弄郁礼的耳垂后颈,“不想把你弄伤后第二天就离开,等下次回来,叔一定把花摘了,用你二叔,把花和穴一起疼爱好不好……”   郁礼哭着唔了一声,后穴被巨棒磨出快感,开始扭起腰肢,欲求不满地把臀肉往后送。   他这副发浪模样教蒋长封再按捺不住,低吼着扒开他的臀拍打几下,饱满的臀肉晃动,晃得他眼都红了。   粗糙的手指插进肉穴内翻搅,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随着郁礼的一声尖叫,巨棒深深的捅进了穴肉中,带进一些阴毛,刺激得穴内热壁绞紧,龟头似被数张嘴巴吸着啜着。   蒋长封扶稳郁礼的腰,对着肉穴狂猛的抽插,啪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巨大的肉棒埋在紧致的穴内,抽出时带出嫣红的肉,再深深捅进去,交合处飞溅起无数水液。   郁礼随着被肏弄的频率嗯嗯呃呃的呻吟,腹部像被巨棒顶穿那般,每一下都让他失神不已。   “叔,叔——额,太深了,唔——”   蒋长封沉笑,压着人沿着他的肩膀重重舔了啃一口,健壮的腰如打桩机迅猛抽动,“不深小礼怎么能爽到。”   “叔肏得用不用力,爽不爽。”   郁礼往后仰着脖子,“爽,唔……”   他这副脆弱又淫浪的神色,激得男人更加用力的猛肏。   夜深人静,蒋长封外射过一次后就不再要了。   滚烫的精液顺着郁礼的大腿根流下,他双目涣散,昏昏沉沉看着男人,“叔,不做了吗……”   蒋长封把郁礼抱在身上舔弄,“今晚就做一次,再多要怕你生病。”他不在身边,假如郁礼生病了没人照顾,他会心疼死。   清理之后郁礼全身发软的被抱回床上,男人抱着他不松手,两人什么都没穿的躺在被窝里,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前,郁礼抓住了男人的手指,抵在温暖的胸膛上沉沉入睡。 第47章 风浪他扛   窗外淅沥清冷的雨怎么也浇不灭郁文嫣内心的震撼, 她在房内左右徘徊,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无法相信她看到的场面。   她追了等了几年的男人, 竟然和郁礼在一起?   两人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击在她的脑中,隔着屏幕, 仅仅只从照片里看上去,这么多年, 她从未在蒋长封脸上看到过如此温柔的神色, 他把郁礼抱的那样紧,却碰都不碰一下自己, 他看着郁礼的眼神透出迷恋,对她却一直不冷不热客气得见外。   愤怒间,她想起上次郁礼离开时对她说他跟蒋长封的关系不错,甚至叫他叔。   她心灰意冷地望着被雨水模糊的窗,久久之后, 内心涌起不甘心, 更甚觉得恶心。   她没想到, 蒋长封居然喜欢男人。难怪无论她明的暗的示好, 总被他委婉回绝, 亏她还自作多情的误以为他觉得自己太小, 或许等她毕业后他就会开窍了, 现在想来,是她脑子被水冲了,竟然无视爷爷的话, 她悲哀地想哭又想笑,气自己,更气蒋长封和郁礼。   郁文嫣怎么想都不甘心,她拉开房门正准备出去,撞上郁明空。   “文嫣。”   郁明空看郁文嫣这怒气冲冲的势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房间带,锁上门,面色不悦地看着她,“我昨天在车上和你说过什么。”   提起这事,郁文嫣更来气,她甩开郁明空的手,“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爷爷郁礼做的这件恶心事,你是我哥吗?!居然向着他们!”   郁明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早就让你对蒋长封死心,你不听。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你现在把这事揭出来,家里上下都会知道,爷爷和太爷爷年纪老了,经得起那份打击吗,你就是知道这个秘密,也要给我把它往肚子里咽。”   “我不!”郁文嫣背过身,“我咽不下那口气,他们既然做出这样的恶心事,就别怕被其他人知道啊!”   郁明空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恶心?同性婚姻十年前就合法了,他们就算结婚,也受法律的保护,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恶心。你也不是十八岁的年纪了,做事多替家里考虑一点。”   郁文嫣气得面目通红,郁明空对她说:“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她梗着脖子,头一扭,“不!”   郁明空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迅速把她的手机夺过,翻开相册彻底删除掉郁文嫣拍下的照片,他出去前重新叮嘱了一遍郁文嫣管好嘴巴,郁明空关门离开后,郁文嫣疯了似的在房间里砸东西。   房内的东西被她砸得差不多后,她对着空气露出虚无的冷笑,拉开抽屉,拿起另一部备用的手机。   照片,得亏她多了个心眼,存了另一份。她看着照片中抱在一起拥吻的两人,眼中厌恶不加掩饰。   ——   蒋长封很早就离开h市,六点刚过,郁礼睡意正浓时往枕边摸了一把,空的。   他抱起被子坐直身,微睁开眼对着空荡荡的另一侧没醒过神,缓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蒋长封早早就回城西郊,为了惊扰扰到他,这‘老男人’还真是一声招呼也不跟他打。   蒋长封这样的举动很贴心,他却感到有些失落。   从桌面摸到手机,才发现手机下垫有一张纸,男人的字迹偏狂草派,字如其人,狂野不羁,内容里暖心地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还特别用红线划出一圈重点,说睡醒了给他打电话。   郁礼把纸张叠好小心放进柜子收起来,迫不及待地给对方拨通电话,很快,那头的人接起,传来男人低厚的轻笑。   “怎么醒这么早?”此刻六点刚过,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两人昨夜缠绵得久,原以为受累的人会睡得很沉呢。   “你不在,我就醒了……”郁礼赤脚下地把窗帘拉开一半,他回床上绞紧被子望着外头黑蒙蒙的天,思绪有一瞬间的茫然,“叔,你什么时候忙完回来。”   才分开不久,他就想他叔想得不行了。   曾听人说热恋期分开一秒都煎熬,原来这些都不假。可一想到他跟他叔同时望着外头黑蒙蒙的天,身边下着雨,心底又为两人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感到满足。   蒋长封往后靠去闭目养神,郁礼对他日益渐深的依赖令他分外愉悦,嘴角噙着浅细的笑,“叔跟你保证下周前一定回去。”   郁礼记下日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小声与男人说了很久,直到睡意重新袭来,七点半后他陷入第二轮睡眠中,蒋长封听着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起伏,也没把电话挂掉,手机放在耳边,跟着郁礼的呼吸频率一同睡去。   郁礼是被一阵铃声闹醒的,他这回笼觉睡得绵长,几乎都要到了中午。电量过低的手机在旁边不停震动,想着是他叔打来的电话,看也不看就接通,一声叔刚出口,对方的话让他立马噤声,半阖着眼从床上坐起来。   郁明空让他回去一趟,今天是周末的第一天,下午按照常例他会过去看太爷爷。   郁明空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清醒,“你和蒋长封交往的事家里知道了,爷爷现在要见你。”   他猛地睁眼,“你泄露的?!”   郁明空没回话,他的沉默在郁礼看来就等同于默认,“不是说好为了太爷爷的身体着想,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他匆忙起身换衣服,不等郁明空再开口,瞬间把电话挂了,脸色一片惨白。   他们交往的事暴露了,他该怎么办?太爷爷的身体还好吗?一会儿过去他要如何说明?所有的问题情况接踵而至,郁礼出门坐上车后,手仍是抖的。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了手脚,现在只有他自己先过去面对,他叔那么忙,两人在一起后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对方出面解决的,他被他叔护得太好,这一次,他要比他叔先一步站在前面,即将到来的风浪,就让他先扛。   一路疾驰赶到郁家,阿姨在院外打理花园,见到他,忧心忡忡地嘱咐他小心些。   郁礼上了楼,才知道郁振江这回发了很大的火气。   家里来了两位医生,一位给正给郁振江检查,一位则给太爷爷医诊,从知道他跟蒋长封交往的消息起,郁振江便气得胸口发闷,太爷爷直接受过刺激昏过去。   他面色冷白地杵在门外,先前鼓起的勇气,在得知两位老人的情况后,没了踏进房间的勇气。 第48章 我是个人   医生在给两位老人检查身体, 郁礼候在门外,进一步不是, 退一步更不能。   郁明空和郁文嫣上楼时, 郁礼转头失神地看向他,嘴唇一抖, 却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郁文嫣发出一声冷哼,幸灾乐祸地说:“看你干的好事。”   她话音才落, 就被郁明空低吼, “住口。”   “哥——”   郁文嫣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明空,“你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件事骂我, 郁礼有胆子和蒋长封在一起就别怕我告发啊——”   啪的一声划过空气,郁文嫣偏过头捂住脸,眼睛瞪得老大,泪水迅速涌了出来,她看着郁明空, 有些神经质, “你居然打我……”   “你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郁明空横着的手臂微微颤动, 他收回手, 眼睛一闭, “我是让你冷静, 爷爷和太爷爷因为这事都受到刺激, 你却还在纠结蒋长封的事。”他语气渐冷,强调说:“不管郁礼和蒋长封的事情如何,都不该由你挑起。”   “假如爷爷跟太爷爷因此出了问题, 责任你来担?我几次交待你不能说,你就为你的一时之气,捅出这么大一个问题,郁文嫣,是不是家里太惯着你让你做事这么自私。”   郁文嫣捂着脸无声抽泣,死死盯着郁振江的房门不说话。   郁礼完全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从郁明空的话听起来,似乎不是他告诉两位老人关于他和蒋长封交往的事。   郁文嫣?可她是怎么知道他和他叔在一起,他跟郁明空关系不深,却认为他是个话不多的人。   郁文嫣突然回头瞪他一眼,“就你做的那恶心事别以为能瞒过人,你们两个男的在街上接吻害不害躁。”   郁明空额头青筋一抽,阴沉着脸拉住郁文嫣的手臂任她挣扎往房间的方向带。   “你放开我——”   郁明空把她往房里一推,“我跟你说的话白说了,我是你哥,没教好你我也有责任。”他用力把房门锁起来,让阿姨去找把锁把门锁死,“郁文嫣,你在里面好好反省,我会让阿姨定时给你送饭,你什么时候思想没那么自私阴暗,再出来好好说话。”   郁礼:“……”   郁明空转身走到他身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昨天和蒋长封在街上我和文嫣看到了,刚才吃午饭,文嫣没控制好情绪,把照片和事情都说了。”   话说得隐晦,郁礼却知道郁明空指的是他和蒋长封在大街上亲吻的事,最开始震撼与惊吓的那股劲慢慢缓下,他捏紧手指,视线隔着墙与门似乎想要望进去,“那现在医生怎么说。”   郁明空摇头,见他嘴唇发白,便又补充一句,“太爷爷昏过去后隐隐间还是有意识的。”   郁礼点头,专注等医生出来。   给郁振江检查的医生率先出来了,郁明空过去问清楚情况,郁振江身体底子好,只是突然生气才会引得胸口窒闷,服用过药已经稳定好了情况。   郁礼候在门外,郁明空进去看了一眼郁振江,再出来时,就跟他说:“爷爷让你进去。”   他似乎还有话说,郁礼就等他开口。   郁明空微微摇头,“没事,你进去吧。”原本还想交待郁礼让他说话留点分寸,却明白他做事就是太小心翼翼,物极必反,才有了今天的郁礼。   郁振江冷着脸靠在床头,见到郁礼,眼皮子一掀,“郁礼,我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老爷子一开口,直戳郁礼内心的伤口,“你和蒋长封在一起,他知道你这副身体吗。他那种背景的人,你能给他生儿育女?他看不上文嫣就罢,转头跟你搅在一块,这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我们郁家?”先前气昏了头,气过之后就十分平静,郁振江毕竟是过来人,懂得拿捏人的心理,郁礼嘴上虽然不说,性格也闷,可身为一个男人,这副身体无论落到谁身上,无论如何乐观,都无法不去在意。   郁振江的话出口,郁礼果然变了脸色。   他又说:“这年头同性婚姻虽然合法,可人的思想都会改变的,蒋长封那种家业,你觉得会少了孩子吗?他是有钱,可以用科技手段造几个你们的孩子。”   郁振江一停,继续开口,“他或许和你说现在能说不想要孩子,却难保到了一定年纪后不想要,人的思想再怎么进步都有一定的保守,用科技手段造出来的人,能比怀胎十月、夫妻两人共同期盼等待的感觉一样吗?”   孩子、孩子,满口都是孩子。   郁礼想起蒋长封说过他不想要孩子,因为自己就是他的宝宝,这么一想,无论他们将来会不会有孩子,此时此刻,他内心陡升起一股勇气。   “郁礼,你和他分了吧,我已经吩咐明空,让他帮你把工作现在这份辞了,断了和蒋长封的关系,你搬回来休息一阵子,过了年后,再让明空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郁振江心平气和,郁礼从头到脚被凉意淹没。   他低头笑出声,摇了摇头,“爷爷。”   从郁礼第一次被接回郁家那天起,时隔十余年,他再一次喊郁振江爷爷。眼角笑出了泪,他抹掉,说:“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思维意识,我在做什么我很清醒。”   “你在乎郁文嫣,在乎家里的颜面,甚至从蒋长封的角度谈及我和他孩子,可是你现在关心的这些都没有发生,未来的事会如何我们没人能知道,我和他的生活,也不用你来插手。”   郁振江气极一笑,“那你太爷爷呢?!”   郁礼看着他点头,语气有些冷,“这回您说对了。”   他勾起嘴角,“我和他在一起,只要太爷爷接受我就满足了。至于你们……”他摇摇头,“说我冷血还是无情都随意,我对郁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们的颜面,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   郁振江恼怒地瞪他,“白用钱把你养这么大了!”   郁礼站得笔直,脊背崩成一条线,“你们曾经给我的钱,我会全部换给你们,以后我会离你们家远远地。”他顿了顿,“说实话,假如不是太爷爷在,这地方,我根本就不想再回来。”   “胡闹,你说的这是什么荒唐话?!你身上流着郁家的血,流着你妈妈的血,你以为还给我们钱,就能跟我们撇开关系,一清二楚?”   郁礼心中焦乱,“那你想怎么样?”   “一边嫌弃我,觉得我是私生子见不得光败坏你们的颜面,一边又不让我离开,为什么做出决定的全是你们。”   “我首先是个人。” 第49章 他比你大   郁礼话才落口, 郁振江使劲往桌面砸了一下,“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怪我们没把你当人看?!”   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他, 郁振江又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现在跟我犟嘴,有本事你把这种话原原本本的太爷爷说吗。”   郁礼垂下眼, 无悲也无喜, 语气平静,“等太爷爷醒过来, 我就找机会跟他慢慢说。”他抬头直视郁振江,“这次我不会选择低眉顺眼,再对你们妥协,我想要的,可以自己去争取。”   “爷爷, 人都是会变的, 你们一样, 我也一样。”他背对过身, 望向门口的方向, “您保重身体, 我出去了。”   开门, 郁明空环起手臂靠在外头,见到他,便迎上前, 却没说话。   郁礼神色淡淡,“你去看看他吧,我去太爷爷屋外守着。”他说完就走,没有人知道他的手心捏出一层湿汗。   郁礼眉眼间不曾有过的冷漠令郁明空觉得他看上去有点陌生,那低顺乖巧又带着一丝怯弱的印象渐渐模糊了,曾经他对自己展露出受伤的眼神也似乎随之远去。看着郁礼走远的背影,郁明空神色恢复沉静,踱入郁振江的房间查看情况。   郁礼在太爷爷的房门外等候,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衣兜内低电量自动关机的手机一按,没有电量彻底开不了机,他的充电器没带,想着蒋长封会联系他,便下楼打算让阿姨帮他找个充电器。   阿姨搓搓手,拒绝了他的请求,“抱歉,老爷刚才打了个电话下来,吩咐过不准让你联系其他人……”   郁礼眉头一紧,转去拿客厅的电话,阿姨跟过来,忙说:“这里的电话线也被拔掉了。”   他往楼上怒视而去,恰好郁振江这时候出来,他站廊道上,对郁礼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陪太爷爷,至于其他的,就断了那些念头。”   郁礼背转过身疾步往外走,却被门外的保安拦住,他忍下心底的怒火,抬头对楼上的郁振江说:“你这是非法拘禁!”   郁振江目无表情,“你认为这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从现在起,你不能踏出这屋半步。小薇当年嘱托我照顾好你,从前我没管你是我的责任,从今天起,你留在这陪太爷爷,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让你出门。”   郁礼气极反笑,他还要再说,站在郁振江身后的郁明空却突然对他摇头,最嘴型说了冷静两个字,顿了顿,又说我帮你。   气氛冰冷的一瞬,给太爷爷检查的医生开门出来了。眼下太爷爷的情况最重要,顾不得其他,郁礼只好忍耐一时,前去听医生怎么说。   “老人家刚才醒过一次,吃了顿药又继续睡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需要多多休息。”医生说到这里,看了他们一眼,“人老了看开的事情多了心态也会平和许多,有什么事可以跟他慢慢商量,不要突然间就给他来一次刺激。”   郁礼点点头,问:“可以进屋在旁边安静地守着吗?”   “可以,接下来几天他昏睡的情况比较多一些,会按摩的话给他手脚进行适当地揉捏保持血液流畅。”   医生交待完后,郁礼不愿再多看郁振江一眼,闪身进入太爷爷的房间。   为了让郁山鸣住得舒心,房间的位置方向很好,拉开窗帘正对着后院的竹林,即便是阴蒙的冬天,屋内仍光线充足,竹林随着风轻轻摇曳,偶尔窥见到周围枯败未来得及整理的植物,植物凋落了来年春天可以重新生长,可人老了却没有机会再活一次。   郁礼见到太爷爷安安静静地睡着,无端地难过起来。   他小心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守着人,时不时注意情况,中间郁山鸣醒了一次想要上厕所,郁礼取出尿盆伺候老人解决完,再端出去处理,丝毫嫌弃的神色都没有。   回屋时郁山鸣靠在床上没继续睡,见到郁礼,他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轻叹出声。   老人的一声叹气听得郁礼整颗心直碎,他难受地围到床沿,低下头,“太爷爷。”   郁山鸣看着他,像是还在做梦那样问:“你真的跟蒋小子在一块啦?”   “嗯……”   郁山鸣接着叹气,浑浊的眼神晃晃悠悠没个焦点落在前方,不明白自己疼爱的小乖孙怎么就跟个男人搅合在一起了。   天冷了,脑子也转得慢,郁山鸣意识昏昏沉沉的,便对郁礼摆了摆手,“爷再睡会儿,晚些在跟你说话。”   “对不起,太爷爷,之前新闻的事让你不舒服,这一次还是我。”   “什么新闻?”   他嘴唇嗫嚅着,见太爷爷要睡下,忙把老人小心扶下躺好,再掖好被角。   对方很快就入睡,郁礼没立刻离开,耳边回响着刚才太爷爷的那声叹气,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惆怅起来。   假如太爷爷不同意,他有勇气用对郁振江说话时的语气跟太爷爷谈话吗?   自然是不敢的。   太爷爷一向疼他,向来说话都是直说。   这一次太爷爷选择避开他睡觉没有正面回应,心里肯定有所顾虑,这样一想,他既感到难过又庆幸,老人家不说话也没表现出任何过激的反应,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胡乱想好一阵,郁礼突然回忆起太爷爷谈及新闻事件时疑惑地态度,他眼也不眨地朝窗外头的那片竹林盯着,十分钟后,悄悄把门合上暂时离开卧房。   今天两位老人身体不舒服郁明空就没去公司,郁礼问过阿姨后往书房去找到他,“郁明空。”   他开口就说:“你说要帮我的,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上蒋长封,我手机没电了,他联系不上我怕他会担心。”   郁明空没动,开口反问他:“你就真的相信他。”   郁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还要相信你?”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之前太爷爷根本没发现新闻的事吧,是你编造谎话出来骗我的对不对。”   郁明空难得移开视线,郁礼心知他戳中了事情的真想,继而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明空一躲再躲,避而不答,这令郁礼十分厌恶,“你刚才说郁文嫣做事阴暗自私,其实你也一样。”   他说完就离开,只要想到郁明空故意利用他和蒋长封的事放在太爷爷身上欺骗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就来气,更蠢的是,他竟然还信以为真。   太老爷子睡了一小时后就睁眼,郁礼靠在一侧睡着,觉极浅,老人一动,他就被惊醒起来。   “太爷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山鸣示意自己暂时没事,心中还记挂着刚才的事,被郁礼扶起来靠好时,枯瘦的手抓住郁礼的手臂,重新问:“小礼啊,你真的跟蒋小子在一块啦?”   郁礼迎上老人家的视线,谨慎小心地点了点头,态度格外认真,“我和他在一起交往了。”   郁山鸣看着他喃喃,“你还那么小,是不是他逼迫你,诱惑你的?”   郁礼嘴角扬起一抹酸涩的笑,“太爷爷,我已经成年,是个大人了,哪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尽管就在前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被郁明空欺骗,人可以欺骗,感情却不会欺骗人。   “他对你好吗?”   “很好。”想到蒋长封,郁礼便忍不住微笑起来,“他对我真的很好。”   郁山鸣看着郁礼浮现的微笑,心酸又有点释怀,“好又怎么样呢,他终究是个男人。”   “爷知道,这年头男人可以跟男人结婚了,哎……没了漂亮媳妇,也抱不上小乖孙的娃娃了。”   郁礼低笑了一声,“太爷爷,他除了不漂亮不会生孩子外,对我真的很好,前几天我在外头被小偷偷了钱包,他二话不说就追过去帮我拿回来了,那小偷一大伙人,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   郁山鸣听到郁礼被人欺负顿时生气,再听蒋长封把那群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心里舒坦了,点点头,“不错,能打,以后能护着你。”说完,他光秃秃的眉头皱起来,“假如你们吵架,他不会打你吧?”   郁礼摇头,“我们不吵架,他不打我,只打自己。”   郁山鸣头一次听到有人自己打自己的,“你们以后老了可怎么办?他年纪比你大,他死后就没人照顾你了。”   郁礼:“……”   郁山鸣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得多了些,尤其是未来的事,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他对着窗外的景色叹气,“蒋小子呢,怎么也不看见见我。”   郁礼把对方出差的事说了,“太爷爷,爷爷现在不让我出门,家里电话线也被拔了,我、我联系不上他。”   郁礼原以为太爷爷这次会向着自己,不想老人却开口,“不联系他也好,你既然跟他在一块,就看看他有多在乎你,既然联系不上,假如他关心你,怎么着明天也该回来了。”   郁礼有心再帮蒋长封说话,“可是他工作正忙……”   郁山鸣拍了拍他的手背,面色带着坚定,“我知道那蒋小子事业做得好,赚钱的机会又不差这次,他如果不来,我就不同意你们在一块。” 第50章 叔想死你了   郁家的气氛暂时是稍微缓和了下来, 而远在城西郊的蒋长封却面色铁青。   此时正值夜晚九点,从早上那会儿至今整整一天过去, 等他忙完了事后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郁礼, 给莫法打去电话,才得知郁明空告知郁礼辞职的消息。   高大的身影定定立着不动, 蒋长封知道郁礼出事了。忍下摔手机的怒火,他立马拨通郁明空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 开口就是:“小礼是不是在你们家。”   郁明空不拐其他弯子,明白说:“是, 你们的事两位老人都知道了。”   “爷爷禁止他联系你,不让他再和你有任何来往。”   “小礼现在怎么样。”   “保安在外头守着,没有爷爷的话,谁也不准放他出去。”   蒋长封眉心拧起一道痕,眉骨上的刀疤似乎加深了, 他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家管的事未免太多。”不等郁明空再回, 蒋长封掐断联系, 拎起一件外套和车钥匙, 一边安排剩下的工作一边朝外面走。   夜色如墨, 潮湿寒冷, 只要想到郁礼被迫关在郁家,蒋长封就一刻也等不了,也不必等。假如郁家那边敢伤到郁礼一分, 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   郁家大半夜热闹起来,楼下隐隐传来一阵吵闹,郁礼心底藏事睡得不深,他闻声赶下楼,就见其他人已经站在院子外,他要出去,却被保安拦在门口。   “老爷吩咐您不许出门。”   他按捺住内心的焦灼感,不断探头朝外张望,才发现夜里竟然下起了雪。   争执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连郁振江也披衣下楼,郁礼看到他,头一扭,彻底的无视,把郁振江气得跺了跺拐杖,有保安跑回来,郁振江就问:“大半夜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保安面上通红,似乎被打了一拳,“蒋先生过来了,我们不允许他进来,就动起了手。”   郁礼听得清楚,哪还能站得住,趁保安不注意,趿拉着棉绒绒的鞋子一溜烟跑出去。夜里风大,直呼呼的刮在脸上不舒服,他半闭起眼睛埋头往前跑,不一会儿就撞上一堵结实的墙,头还没抬起来呢,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带起一股寒意侵入鼻腔,郁礼眼眶莫名湿润,把脸埋在对方肩膀不动。过了几秒,他在宽阔的肩膀上轻轻蹭动,才抬起头看对方,眉眼笑得弯弯的,“叔,你怎么大半夜跑过来了。”说话时,嘴里化出一圈圈的白雾。   郁振江站在他们身后,见到两人当着他的面抱在一块,那黏黏腻腻的样子,脸都气黑了,“你们、你们两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在一起害不害躁?!”   郁礼回头看了一眼郁振江,肩膀被蒋长封伸手揽住。男人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来令他安心稳定的力量。   直到这一刻,这个人站在他身边,郁礼就觉得无论接下去发生什么事,他都无所畏惧。   蒋长封微低着头直视郁振江,“来和你们谈谈关于我和小礼的事,打扰到大家休息并不是我的本意。”   郁振江冷声回:“那请蒋先生你明天再过来吧,实际上这事没什么可谈,我不同意你和郁礼交往。”   蒋长封居然笑了一声,含情脉脉地朝郁礼看去,“对于郁老先生把郁礼关起来的情况,我实在担心,才贸然深夜闯进来。”   “至于我和小礼交往的事……”他话一停,“太老爷子同意就好,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会把小礼带走。”   “现在夜深了,等太老爷子明日睡醒,我再过来与他说明这件事,现在我把小礼带走,郁老先生你没什么意见吧,还是想留宿我在这儿睡一晚。”   郁振江自然不愿见到蒋长封,更不想把他留在郁家,瞥见郁礼跟他那黏腻的模样,脸色十分难看。家丑不可外扬,郁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蒋长封亲热,活脱脱就是打了郁家的脸面,他颇为难堪地低斥:“郁礼,你还不回来!”   郁礼没动,语气充满坚定,“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看太爷爷。”   这会儿太爷爷睡得正浓,他不愿他们的争执惊扰到老人家,拉住蒋长封的手,说:“叔,我们先走。”   那几个保安犹豫着围在两人身边,等郁振江发话看情况要不要上前阻拦,郁振江见郁礼和蒋长封这副样子本就来气,郁礼话一出口,他气得手都在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任由两人离开郁家,回头看见郁明空,就说:“家里除了你,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作孽啊,作孽——”   ——   郁礼被蒋长封带回别墅,刚进门,男人抱在他腰上的手臂立马收紧,他索性把双腿缠上对方的身体,抱小孩般的姿势被对方抱了起来,棉绒绒的拖鞋半挂在脚上,随时要掉下。   “叔想死你了。”蒋长封沉声低吼,把人按在墙上猛亲,湿热的舌头不断从郁礼的脸上扫过,才分开一天不到,就想他想到心口发紧。   挂在脚上的棉绒鞋啪嗒掉下,郁礼抱住男人脖子,经过今天的事情,恨不得把忍耐的情绪全发泄在对方身上,他伸出舌头与男人纠缠,柔软的舌头轻扫过温热的口腔,很快,被另一条火热的舌头用力地深深攫取,光是一个亲吻,就激烈到郁礼整个人几乎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彻底走火前,蒋长封放开人,身体仍压在郁礼身上大口粗喘着气,热汗一滑,落在郁礼的颈间,他往下用力啜了一口,啜出红印后,才松开。   郁礼眼角潮湿地看着蒋长封,仿佛噙了泪,“叔,今天你不在,我还是有点怕的。”   蒋长封亲亲他的眼角,舌尖抵出,把里面的湿意舔去,“别怕,叔回来了。”   他裂开嘴笑了笑,“可是我很高兴,因为这一次我先你一步站在前面。”   郁礼收紧手抱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和太爷爷说话呀,他同意了,我就跟你住在一起。” 第51章 我就是他靠山(捉虫)   蒋长封一听, 眼底骤然迸发出一抹极盛的光芒,他把人压紧, 故意将气息喷在那细嫩的颈侧, 耳鬓厮磨中,沉笑着开口:“小礼可得说话算话, 只要太爷爷同意你我交往,你就马上搬到这里, 你如果不来, 我绑也要把你绑来。”   男人目光别有深意,含有几分明显的色情意味, 郁礼羞赧避开,面颊喝过酒似的酡红,眼神闪闪躲躲,“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很认真正经的。”   蒋长封埋头在他耳尖温柔地亲一亲, “我怎么就不认真不正经了。”说着还故意把手收紧, 腿也压着人, “平白无故被误会了, 那我就不正经一会儿。”他发出低低一笑, 贴在郁礼耳边, 暧昧地说:“叔可还心心念念惦记着摘下小礼的娇花儿呢。”   郁礼整张脸轰得一下全红了,耳尖充血,红艳欲滴, “叔——”   两人情到深处时无论他有什么反应可以归结为特殊时刻,现在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呢,蒋长封的口无遮拦让他既兴奋又羞燥难堪,他就没见过什么人时时刻刻都跟发情似的。   郁礼想让蒋长封去休息,对方却不愿意,就用嘴堵着他,亲密无间的闹了一阵,他突然惊呼,无意踢出一脚,也不知道踢到哪里,趁抱在身上的力道一松,就从男人结实的身下爬起来。   “叔,别闹了,我想起一件事,现在得回去。”   蒋长封眉毛一扭,脸上写着欲求不满,“这么晚还回去做什么。”   “我今天被迫留在那边,黑豆饿一天了。”   心有不甘,可黑豆是两人的狗儿子,地位确实挺重要,蒋长封呼哧呼哧喘气,平复身体那股邪火后,任命的拿起外衣给郁礼套上,“行,咱们现在就去接黑豆。从今天起就把它留这儿,反正我不会让你回那间小屋自己住了。”   两人摸黑回到公寓楼,一开门,这会儿黑豆饿得没睡呢,把客厅的灯打开,就见黑豆背对着两人趴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了,软趴趴搭着的尾巴竖起来左右摇摆,身体却懒懒地不动。以往郁礼回来它就兴奋地过来蹭大腿,这会儿郁礼到它面前逗它,它都不理人,又气又委屈地样子,仔细看去,乌溜溜的黑豆小眼睛湿漉漉的,跟哭过一样。   郁礼心疼得要命,把狗粮找出来送到它面前哄它吃,黑豆索性趴在他大腿上哼哼唧唧的,一边吃一边盯着蒋长封看,蒋长封被一只狗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   伺候完黑豆吃饱喝足,再过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郁礼转头看向蒋长封,说:“叔,今晚在我这睡吧,来来回回的过去太折腾你了。”   蒋长封开了一夜的车赶回来,人都没能坐下歇会儿,郁礼往男人的嘴巴摸了一下,干干的,起了点皮,他回厨房熬了点粥,蒋长封喝过后,郁礼就让对方去浴室洗个澡回来睡觉。   郁礼躺在床上等男人,躺下没多久,他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天,这会儿放松下来就很疲惫,眼皮支撑不住一下下耷拉着,没几分钟就陷入沉睡的状态。   蒋长封推门进来,停在床头静静看了郁礼一会儿。熟睡的郁礼看上去尤其乖巧,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又黑又长,按捺不住荡漾的心思,蒋长封往郁礼脸上偷吻好几口后,正准备抱住人躺在另一侧,想起头发有些湿,便拉开衣柜打算找条干毛巾。   郁礼的衣柜很大,因此另一个隔间挺显眼。视线从红红蓝蓝的色彩上一扫而过,蒋长封猛地转过头,凑近隔间,定定凝视着里面挂起来的各色裙子,摸上去十分柔软。   久久之后,他弯下腰埋头在裙子间嗅了一会儿,脸色疑似有点红,随后嘴角咧开一抹笑。   ——-   第二天,郁礼和蒋长封一早就往郁家赶去。   蒋长封着装正式,大冷的天气换上一身黑色高定西服,头发往后稍微打理,露出硬朗立体的面部轮廓,他目视前方,眉眼深邃,显得庄重又沉稳,一眼看去,像个即将参加某场重要会议进行谈判的大老板。比起他,郁礼的穿着就稍显休闲了,车开到一半的路程,郁礼原本放松的情绪倒变得不安起来。   “叔,要不我回去重新换身衣服吧。”   蒋长封斜过眼睛对他露出轻笑,“小礼不用紧张,和太爷爷谈话的人是我,你只需要负责等好消息。”   车驶过了桥,郁礼压下内心的焦虑朝远处的江水遥望,呼出的白气喷洒在窗上再渐渐化开,他有一瞬间的怔神,直到蒋长封腾出一只手贴在他面颊,唤回心神后,他扭过头对男人笑笑,说:“这心情就跟领媳妇儿回家给家里人看一样。”   蒋长封大笑出声,宠溺的眼神里挟有一丝压迫,“谁是媳妇儿。”   郁礼无所顾忌的挑起眉毛,“你是我媳妇儿。”   蒋长封故作叹息,“行吧,床上小礼是我的媳妇儿,床下我是小礼的媳妇儿。”   郁礼瞬间就憋红了脸,他仍不习惯男人嘴上能随口脱出床笫间的事,闷闷回了句:“老流氓。”   老流氓再次大笑,趁等红绿灯的时间,侧过身把郁礼压在座位上亲个满嘴。   两人九点准时到达郁家,大半个雪夜过后,地上覆有一层很薄的积雪,园里的花全凋谢了,郁家整个园子显得格外清冷。郁礼刚下车,迎面的寒风让他瞬间就打起喷嚏,蒋长封给他收拢好围巾,转个身,就看到阿姨出来接他们。   他笑了笑,“阿姨,我们自己进去就行,天气冷,您别太辛苦。”   蒋长封看郁礼对她态度不错,便轻轻点头示意,他握紧了郁礼的手往屋里带,当着阿姨的面,郁礼挺不好意思跟蒋长封这样亲密的,他试图把手抽回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走在身后的阿姨见到两个男人亲密的牵手,面色变得颇为古怪和别扭。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观念相对的保守,尽管听说同性结婚是正常的,身边却少有的见过男人跟男人、或者女人跟女人结婚,大部分人都是异性结婚生孩子。这男女婚姻阴阳相合,结婚生子自古以来的观念留存在她们的心里,哪怕如今法律上允许同性婚姻的存在,她亲眼见到了依然觉得惊讶和震撼,更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郁礼身上。   阿姨印象中的郁礼话虽不多,却温顺乖巧懂礼貌,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居然走上‘弯路’变得离经叛道起来,她有些接受无能,然而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两人进了屋子,她就拿起扫把去园子里扫扫雪,她们老爷可谓是个思想固执好颜面的人,这位蒋先生听说是个厉害角色,阿姨对着天空摇头叹息,也不知今天里面会谈成一种什么情况。   郁振江就在大厅的正位端坐,见到蒋长封和郁礼进来,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嘴角一抽,这时却时有火也不能发,他得维持好面子。   郁礼见蒋长封径直朝郁振江的方向走去,他原本打算带人直奔太爷爷房间的,见此情况,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安静地在蒋长封位置旁坐下。   蒋长封先开口,“郁老先生。”   郁振江冷下脸,“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长辈,就断了跟郁礼的来往。”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蒋长封的眼睛闪过精烁的光,“我之所以过来,是想正式的告诉您,我和小礼是正常间的恋爱关系,不会因为您的意见而分开。”   郁振江忍着怒气,“我们郁家虽然动不得你,你也别仗着势头欺人太甚,对文嫣一套态度,转个头对郁礼又是另一副态度,你和郁礼这么做,不仅丢尽了我们家的脸,也对不起和明空的十年交情。”   说起这事,蒋长封就觉得好笑了,他接触过好些书香世家,却没见过有哪个人像郁振江这么死要面子,舍尽一切维持外人眼中的颜面,这一切包括对郁礼多年的不闻不问,当然,他也庆幸郁家多年来对于郁礼不闻不问,他们的冷血,让郁礼更加坚定远离这里的一切。   “郁老先生,郁礼我是一定会带走的。”他停了片刻,眼眸微眯起,仿佛微笑般伸手绕着袖口转了一圈,语速格外缓慢,“无论用什么手段。”   “假如你们暗中打什么主意让我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保不准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被人当场威胁,郁振江脸都黑了。   蒋长封熟视无睹,“我对郁明空,基于朋友关系,我帮过他多少次我相信您心里多少也有些底,而文嫣,我从未表明过我对她有任何意思,这您若不清楚,可以去问问她我私下回绝过她几次。我行事一向客气……”他语气一转,语气也冷下,“小礼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明白的跟您说,我就是他的靠山,这是我给他的底气,倘若您不服气,随时欢迎来找我谈。”   蒋长封站直身,郁礼忙跟着他站起来。   郁礼整颗心随着蒋长封的一番话快速跳动,尤其听到对方说他是自己靠山的那一瞬间。   他侧过头,眼前的男人如此高大,仿佛是抵挡在他面前的巍峨高山。   蒋长封转头对郁礼露出一笑,随后牵紧了他的手。   “我和小礼先上楼看看老人,郁老先生,您随意。” 第52章 就是老了点   郁礼跟在蒋长封身后上楼, 走到廊道时他突然扯住对方的衣袖,仰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   蒋长封转回身, 俯下头问他, “怎么了”   郁礼咧了咧嘴角,两只眼睛亮得冒光似的, 满是崇拜。只要回想起刚蒋长封跟郁振江谈话的态度,全身就克制不住激动起来, “叔, 你刚才的样子好帅!”   男人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动作敏捷地把郁礼拉到一处角落。高大的身板彻底把人遮挡, 蒋长封抱上他的腰轻轻掐了一下,“小礼的意思是我平时不帅了”   说完那落在腰上的手往掌下滑去,在郁礼的屁股蛋上挑弄般轻捏了捏。   郁礼屁股一缩,忙推开人,眼里的崇拜被羞意取而代之, 低声埋怨, “说两句你就不正经了, 咱们现在要去看太爷爷。”   蒋长封往后退开半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开口就是一副醇厚低沉的嗓音, “叔这样成吗, 够不够正经。”   他稍微踮起脚替对方整理了一会儿衣领, 男人稳重成熟,看上去特别可靠,太爷爷应该会很喜欢, 郁礼点头,“成。”   蒋长封就拉起他,“太爷爷住哪间房。”   顺着郁礼指的方向,两人在门外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敲过门后便轻轻推门而入。   房内这会儿静悄悄地,太爷爷卧在床上,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苦涩气息,老人应该才服用过药没多久。   郁礼松开蒋长封的手,靠近床头站定,轻声叫唤,“太爷爷。”   老人迷迷糊糊地挣动,眼皮却没掀开,他安静等了一阵,对方却似乎又睡着了。郁礼弯下腰身,在老人耳朵上边重新唤了一次,仍不见有其他反应。   耐心等待几分钟,郁礼这才急了,“太爷爷。”   候在旁边的蒋长封直接上前把手指放在老人鼻子下探鼻息,老人的鼻息是平缓规律的,他安慰郁礼,“没事,也许吃过药睡得沉。”   郁礼却不放心,拿起电话走到房间的另一头给专门负责检查太爷爷身体的医生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把太爷爷的情况如实告诉医生,随即担心地问:“医生,我太爷爷没事吧?”   医生今天一早就过来给太老爷子检查过身体,医生跟郁礼保证,老人的身体目前没有其他状况,针对老人嗜睡不醒的状况,一是考虑到服用过药物的缘故,二则是季节的影响,而第三点……   医生在电话里跟郁礼提及:“老爷子前两天受过刺激,这会儿逐渐缓下情绪后精神开始放松,人的精神在绷紧到放松的过程后会比较容易贪睡,再过两天这样的情况应该有所好转。”医生又交待他,“白天时让老人在室内做些活动,人上了年纪最怕孤独,可以多抽出一点的时间陪陪他。”   郁礼记下医生的嘱咐,转个身就碰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他低下头,声音充满歉意,“叔,等太爷爷醒过来,我想留在这里多陪陪他。”   蒋长封抬起郁礼的脸,手指沿着他的脸颊轻抚揉弄,“怎么用这副语气跟我说话,太爷爷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等我忙完这阵,跟你一起多陪陪老人。”说到这里他话一转,低下头凑近郁礼耳边说:“不过我允许你白天留在这儿,晚上我可要把你接回去,假如我不在,早上就让司机送你过来。”   蒋长封什么都能妥协,唯独这点保留自己的权利。长夜漫漫,没个人在枕侧陪伴太煎熬了,他又说:“如果你嫌远,这附近我有套前两年就装修好一直闲置的房子,我们住在这边,方便你的来回。”   在附近的房子住下方便了郁礼的来回,却拉长蒋长封去公司的路程。   郁礼既感动又难过,“叔……”   蒋长封低笑,指腹停在郁礼的眼角摩挲,“怎么又要哭了。”   郁礼抿嘴,情绪稍微稳定后,身体便往前靠去,手臂环在男人腰侧,小声说:“叔,我太爷爷对我很好的。”   蒋长封勾起嘴角,对郁礼的一切都满怀兴趣,“那小礼给叔说说?”   视线越过窗外,郁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小时候被接回来那会儿,大人们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能察觉出来大家都不怎么欢迎我。”   郁礼从来到郁家后就生活得小心翼翼,遇见大人会强迫自己露出羞怯的笑脸,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家里吩咐他不许出门,他就成日蹲在屋里自己玩,那时候他妈妈开始住院接受治疗了,家里的人定期过去看望她,自己却只能守在家里等消息,有好几次,假如不是郁淑薇问起他们说想儿子了,郁家才不会接郁礼去医院看对他母亲。   他们尽可能的减少郁礼暴露在外人视线下的机会,郁淑薇那时候病得很厉害,郁礼害怕,却要将这些情绪全忍在心里,就怕讨得郁家里大人的不喜欢,不接他去医院看他妈妈了。   郁礼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维持着在郁家谨慎小心的生活,郁淑薇走后,郁家办了场丧宴,郁礼被禁止下楼,他守在房间透过窗户望着他妈妈的最后一场送别,哭得差点断了气。   郁淑薇去世后郁礼活得更小心了,人也没了生气,成日郁郁沉沉的,也从那时候起,他彻底明白这个家真的不欢迎他。   他就像生活在郁家的一道影子,白天时不出房,只有过了夜里,才踏出房门口。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太爷爷被接回来那会儿,那一天郁家全部的人都在客厅里陪老人说话,他缩在角落里头偷偷看着这个老人,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郁山鸣骨子里存有极强的保护弱小的观念,瘦瘦小小的郁礼见到老人的第一面,就跟在老人身边了。   郁家的人看似随和,对事对人都格外看眼色,而郁礼看似小心翼翼维持好自己,对老人却诚实以待。   那时候的郁明空还是个介于叛逆与成熟的青少年,而郁文嫣除了黏她母亲,谁都不黏。家里只有郁礼这么一个孩子能陪着老人,郁山鸣了解到郁礼的身世后更是特别的怜惜他,看得出郁家这边的人不喜欢郁礼,就明着暗着照顾了郁礼很多次,经常让小孩在他身边待着。   郁礼悄悄笑了笑,无意识缠上蒋长封的手指玩弄。   “我以前总习惯‘阴’着一张脸,太爷爷刚触网络的那会儿,想着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把手机扔给我玩,我才不会呢。见我不碰,他就从手机上翻出一些有趣的笑话和故事念给我听,有时候我还没听笑,他倒把自己逗乐了,我看着太爷爷笑呵呵的样子,自己就也跟着笑起来。”   蒋长封在脑海里想象着郁礼小时候阴着脸显得不高兴地样子,他低头看着眉目温顺的人,实在想象不出那样子的郁礼是怎么样的。   郁礼一张娃娃脸显得年纪小,哪怕脸色阴沉,应该也是又酷又可爱的。   两人情深意浓间,背后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郁礼面色一喜,绕过蒋长封直往床头奔去,“太爷爷,你可醒了。”   郁山鸣睁着眼转了会儿眼珠,意识清醒后,才对郁礼说:“扶爷起来靠一会儿。”   蒋长封从身后赶来,跟郁礼说:“我来伺候太爷爷。”   郁礼微怔,明白对方的用意,忙把位置让出去。   蒋长封把老人小心扶起,拿起枕头稳妥垫在老人的腰身后。   郁山鸣抬起眼皮瞅瞅近在咫尺的人,语气听上去有些凉,带着一股子的幽怨,“就是你这蒋小子把我们小礼拐走的?”   蒋长封自动无视了那个拐字,给老人垫好靠枕,再检查被子,往后退开一步,跟郁礼并肩站在一起,态度温和,格外的有礼貌,“是的,太爷爷,”   老人家哼哼,拿起放在桌面的老花眼镜戴上,“你站近点让我看看。”   蒋长封走近两步,郁山鸣上下把人打量好几遍,做出一副评头论足的模样,“以前没仔细看过你,模样倒是不错,挺精神的,身板结实高大,看上去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蒋长封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笑意还没维持多久呢,下一秒,老人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凝滞。   郁山鸣转头对郁礼碎碎念来着,什么找伴不是看模样就行,除了对自己好在,品行最重要。   老人念完了转头又问蒋长封,“蒋小子,爷知道你事业有成,能赚大钱,人生在世,钱是赚不完,够花就行,你多多陪小礼我才开心,你今年多大了?”   在年纪这事上蒋长封向来看得开,唯独这次,面对老人的疑问,他竟然有些羞于开口。   犹豫了两秒,蒋长封如实告诉老人自己的年龄,“太爷爷,我今年三十五。”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男人的黄金年龄段。”   郁山鸣一听,低头嘟囔了一句,“蒋小子其他条件不错,就是年龄,配我们小礼,老了点。”   蒋长封:“……”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老了点老了点老了点   小礼:捂嘴偷笑 第53章 交付于他   老了点……   蒋长封的笑意僵硬地凝固在嘴角, 重要的场合里被老人家嫌弃年纪大,他堪堪收回笑容, 扭头朝郁礼看了眼, 从郁礼的角度看过去,这时候的男人, 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狼狗。   这样一个自信的人,因为年龄备受打击……   郁礼止住挂在脸上的笑, 正起神色, 严谨地给老人家科普,“太爷爷, 其实男人四十岁都还是个年轻的岁数,不算老的。”   蒋长封跟着郁礼补充,“太爷爷您放心,我经常锻炼,身体结实着呢, 虽然我比小礼年纪大了些, 也不妨碍什么, 以后我要是老了, 还能攒个经验。人从生下来到老的过程中什么都得尝试一遍, 我比小礼提前尝试需要经历的, 等他老了, 就能告诉他做什么需要注意,好好的照顾他。”   郁山鸣看着蒋长封急于解释的样子笑了笑,蒋长封被他笑得心里一突一突, 明明年纪就不算老,这会儿倒讪讪的,尽管对比起郁礼二十出头这样的小年轻,他的确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他继而说:“太爷爷,我现在事业、其他方面的都有了,小礼跟我在一块不需要任何后顾之忧,我的就是他的,他的也还是他的,我保证会好好对待他照顾他,谁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人。”   蒋长封说完,嘴巴紧闭,忽然双膝一落,那么个高大硬朗的男人,居然就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床头。   郁礼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住,忙弯下腰要去搀扶他起来,心急得不行,“叔,你这是干嘛……”   蒋长封对他笑了笑,随即换上一副严谨的神色,“太爷爷,我现在认真的请求您,请您放心的把小礼交给我,我会用尽这一生的时间好好对他,您也说我的年纪‘老’,这点我不否认,这方面我比小礼年长,因此也替他和我想过关于我们未来的事,绝不让小礼因为生活上的事忧心烦恼。”   “我会尊重他的意见,保护他,爱惜他,未来的每一天我希望都有他和我一起度过。”   蒋长封郑重的一番话教郁礼不知所措,内心却抑制不住冒起幸福欣喜的泡泡。第一次遇到个这么对他的男人,他低下头咧了咧嘴巴,话不多说,膝盖弯下,跟着蒋长封一起在床头跪下了。   郁山鸣悠然的神色见到郁礼跪下后马上变了,掀起眼皮朝蒋长封瞪去一眼,看到自己小乖孙跪下心里被刀子割掉般阵阵发疼,他埋怨蒋长封,说:“我这老头虽然半只脚踏进棺材不过人还没死呢,用不着给我提前下跪。”   蒋长封领会到老人的示意,马上扶着郁礼站起来,两人额头抵在一起,为刚才的事情,相视而笑。   蒋长封说:“太爷爷,我和小礼……”   郁山鸣对他们摆了摆手,望着窗外头的竹林,眼神流露出释怀,一副什么都看开的语气,“我老啰,往后的日子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个老头子掺和个什么劲。”   “倒是你这蒋小子,别忘记你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家对小礼什么态度我知道,我这条老命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假如我去了,你就是小礼唯一的爱人和亲人,唯一能给他依靠的人,你跟我说得再好听都不顶用,爷知道你两现在恩爱,以后的事谁也保不准,爷有私心,你比小礼大,就多让着他……”   话已至此,两位年轻人还没如何,老人却忍不住抹了把发热的眼眶,“小礼啊……”   郁礼连忙上前,伸手扶上老人布满褶皱而枯瘦的手,“太爷爷,我在。”   郁山鸣看着他的小孙子,“爷老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喜欢的话就跟蒋小子好好过,等爷走了,就别回来了。”   郁礼喉咙一酸,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这是老人第一次跟他提及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他不是没想过,却没准备好太爷爷突然对他做出交待。   “太爷爷您胡说什么,我还要陪在您身边很久呢,您会长命百岁,什么走不走的,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蒋长封看不得郁礼露出难过的神色,准备说些话安慰他,却被老人拉起一只手。   郁山鸣把两位年轻人的手掌交叠在一块,想着刚才蒋长封毫不犹豫在他面前跪下的模样,他明白,要这样的男人能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别说当今,放在从前,要一个男人跪下,那是多么折损面子的事情,蒋长封却甘愿的跪了,态度郑重,言辞诚挚。   郁山鸣轻轻在他们手背上拍了拍,点头,像是做了一件心满意足的事。   “蒋小子虽然不是个漂亮的女娃子,也是个厉害的男娃子了。”   老人抬头与蒋长封视线交汇,仿佛此生的光这一刻都汇聚在眼瞳中,浑浊的眼睛像是燃起两簇明亮的火焰,这是一位老人交付给蒋长封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的嘱托。   “你两以后好好过日子,手握在一起,就不要再松开。”郁山鸣左右来回看着郁礼和蒋长封,不停说:“爷给你们祝福,祝福你们……”   这一刻,郁礼的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明明如了愿,得到太爷爷的接受和祝福,眼泪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止不住。   “太爷爷,太爷爷……”   郁山鸣看着泪流不止的郁礼,笑着咧开皱巴巴的嘴角,“蒋小子,安慰安慰小礼,说了那么多话我歇会儿。”   蒋长封沉默地点头,把老人扶着躺好后,带郁礼离开房间。   郁礼眼泪仍挂在眼眶里不愿意下楼给人看到,蒋长封只好把他带回他睡过的房间,关上门,立刻把人抱在身上,笑得眉骨上的疤痕都弯了起来。   “小礼,我真高兴。”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干扰他们在一起,他们收获了太爷爷的祝福,   男人不断重复这句话,凑近了郁礼的眼睛,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干他的泪。   “今天给你哭这最后一次,你流出多少泪,我就把它全吞进肚子。”   眼泪带有苦涩的味道,化在蒋长封的舌尖却异常甜美,他想了想,补充说:“也不对,除了另一种情况你可以哭,其他时候我都不会再给你流泪的机会了。”   另一个种情况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如此温馨的气氛被男人这句话搞得失去感动的氛围,郁礼失笑着给了蒋长封一拳,“叔,你就不能说点正常话。”   蒋长封眼神含着丝丝幽怨,“刚才太爷爷一直嫌我比你老,我心里也不好受。”   郁礼很快大笑起来,被蒋长封按住不给笑。   “叔真的老吗?”   郁礼点点头,蒋长封眼神一凶,郁礼忙摇头,因为这会儿男人正用一处摩擦间变得危险的地方抵着他,还在郁家,他可不敢胡来。   “叔,你冷静。” 第54章 住在一起(捉虫)   蒋长封定定攫住他的眼睛, 故意动了一下那地方,“冷静不下来。”   男人说精神就精神, 压根不分时间地点, 郁礼憋红了脸,怕蒋长封真不顾及其他要做那事, 急得眼睛都红了,“叔, 真不行!”   他手脚抵在男人身上挣动, 蒋长封不得不松开他站起来,郁礼紧接着从沙发上爬起, 气喘吁吁的,偏偏男人两只眼睛还定在他身上,郁礼脊背升起一阵凉意,向后退开的腿抵在沙发,“叔——啊——”   视线颠倒, 他竟然被男人扛在肩头。   蒋长封扛起郁礼就往床的方向过去, 人不老实, 便拍拍他的屁股, 屁股蛋柔软有弹性, 索性多来两下, 到了床边, 把人放下在压紧抱起来,被子展开,将两人盖得严实。   蒋长封窸窸窣窣的解开两人身上多余的衣服, 见郁礼还要挣扎,就笑着说:“叔不干别的,就陪我睡个午觉,下午起来咱们陪太爷爷吃晚饭。”   郁礼十分怀疑男人话里的可信度,闪闪的眼神教蒋长封失笑不已,“叔有那么禽兽吗,怎么这副眼神看我。”   郁礼认真点头,“有。”说完屁股又给捏了一下,他笑着躲开,下半身被两条有力的大长腿夹紧。   蒋长封低低喘出一口气,“小礼乖,不闹了,咱们睡觉。”   郁礼就真的不再闹,他凑近往男人眉上的疤痕亲了亲,“休息休息。”   蒋长封连日忙碌,又在两地间来回奔走,这会儿太爷爷那关过了,精神松懈后立马疲倦。   男人抱着郁礼躺下几分钟很快入睡,偶尔发出低低的憨声。   两人的午觉持续到下午四点才清醒,中间医生过来给太爷爷检查了一回身体,刚送走医生,郁礼和蒋长封就从房间出来去看太爷爷。   休息过后老人家的精神不错,他们留在房里陪着人没离开,临到饭点,郁山鸣觉得在房间吃饭闷,就让两人扶他到楼下客厅一起吃饭。   今天的晚餐所有人都在,郁礼把太爷爷扶到椅子上坐好,才在蒋长封拉开的位置上坐下,他们两人入座后,明显的察觉出餐桌气氛不对劲起来。   大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吃饭,郁振江是死要面子,郁明空则面无表情,郁文嫣中间抬头往两人看过几次,有老人在,加上郁明空前天的教训,她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得憋着,顾着埋头咽饭。   饭吃到一半,桌上突然传来哽咽的啜泣。   所有人循着声音的方向往郁文嫣看去,只见她低着头双肩不断颤动,大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见一串接一串的泪水滚滚落到碗里,前两天还歇斯底里争闹的人,这会儿倒是宁愿憋着哭也不发出声音。   郁振江被她哭得没了吃饭的心情,把筷子放下时力道加重了,啪的一声在只有啜泣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郁明空先开口,“文嫣,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上楼休息。”   郁振江发出一声冷哼,想也不想就知道郁文嫣为什么哭。他觉得真是丢尽面子,郁文嫣为了一个看不上他的男人,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哭那么惨,他作为长辈既没脸去看,也无能为力。   郁文嫣没动,郁振江只好重复郁明空的话让她上去休息。   郁礼看着郁文嫣,一时也无话可说,他转头看了看蒋长封,男人神色不变的吃饭,见他停下动作,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叮嘱他专心吃饭。   眼泪是气氛的催化剂,尤其是一个人忍着无声流泪时。   正当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郁文嫣从碗里抬头,泪珠从她的眼睛里簌簌流下,眼泪鼻涕齐流,完全失去了平时里骄傲漂亮的样子。   她眨了眨浮肿的眼睛,一会儿看看郁礼,一会儿看看蒋长封,视线最后落在蒋长封身上,痴痴的,仿佛也空空的,挪也挪不开。   郁明空以为她又要说出一些失去心智的话,正准备带她上楼,郁文嫣抽了抽鼻子,开口时噎了一下。   “哥你不用担心我说出什么疯话,爷爷您也别怕我丢了您的面子,这里在座的都是熟人,今天我就坦白了说。”   郁文嫣继续说:“长封哥,我已经想开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自嘲一笑,“我接受你和郁礼在一起的事实。再怎么不甘心,也是痴心妄想。”   她话停在这里,突然变了副语气,“你们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拼命去抓,送上手的,却看都不看一眼,我也是蠢。”   在场的男性就几个,没等蒋长封做出反应,郁振江先拍了一下桌子,给郁文嫣这番话气的,哪里还有副书香家里小姐的样子。   郁文嫣转过身看着郁振江和郁山鸣,“哥跟我说的话我听进去也反省了,的确是我做事冲动自私,害爷爷你们身体不舒服,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个歉。”   她回头,这次只看郁礼,“从前我让萧琴搞你的事我也道歉,你想怎么要补偿尽管提。”郁文嫣抹去挂在下巴的鼻涕水,“就算我认清你和长封哥在一起的事实,我也不喜欢你。”   郁文嫣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跑,就怕跑慢了后悔说出这番话。   郁礼无奈地笑了一声,专心吃在碗里堆积如山的菜。桌子下的大腿突然被人捏了捏,他转过头,放下桌下的一手就被对方扣紧,十指交叉的牵住了。   用过晚饭,郁礼等太爷爷睡着后才和蒋长封离开。   今夜难得风不大,甚至吹拂在脸上有些温柔,郁礼吃撑了想多走一会儿,他们走在街道上,影子亲密的交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时不时吸引一些人羡慕的眼神。   “叔,今天开始,咱们就住在一起。”   蒋长封笑着把郁礼的手捏紧,“等你这话等了这么久。”   故意忍了一路没开口,就想着他主动呢。   郁礼脸上的笑意没停过,“我有些高兴,不是,是很高兴。”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数数却也没那么多,心境倒是产生了变化。   他和他叔在一起,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蒋长封适当性给他建议,“要不咱们亲一个?”   这个建议让郁礼有点心动的,碍着在路上放不开,“我们回车里……唔!”   湿热的舌头缠上,蒋长封拉起宽厚的围巾缠绕遮住,享受和恋人在路上亲密无间的亲吻。   只是他们亲昵靠在一起的姿势,鬼才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第55章 玩弄鼓掌?   临近年底, 天气越来越冷。   这两天郁礼忙着把出租房里的东西收拾搬到别墅,而蒋长封在城西郊的事没办完, 男人原来打算跟郁礼一起收拾行李打包, 碍着工作原因,不得不离开h市几天, 归期暂时未知,只跟郁礼保证会尽早回来。   郁礼留在公寓内的行李并不多, 收拾到衣柜内的另一排裙子时, 他开始陷入犹豫。   和蒋长封同居,意味着两人睡一个房间, 那么衣帽间也得共用,倘若他这些裙子全带回去,早晚得露馅。   想起这事,郁礼不免忧心忡忡。   两人一旦交往就意味着要信任对方,更别说到了同居的地步。可他至今都没告诉他叔自己有异装癖。他并非时时刻刻都有换女装的冲动, 毕竟一个正常男人, 换上女装多数人会觉得羞耻无法见人, 正常男人通常不干这事。   郁礼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直到后来才明白可他的身体是不正常的, 从前的他时而为这副奇怪的身体烦恼, 思想分裂时在一个怪圈里不断徘徊, 连带着情绪和心理有时候都跟着不正常起来。他敏感而自卑,认为这样的自己见不光见不得任何人,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直到他有一天在工作室,机缘巧合下迫不得已换了件长裙,从那时起,他盯着镜子里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的自己,那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不断挣扎的内心突然得到一丝诡异的安慰。   那天之后,他总时不时把目光放在女性的服饰上,尤其是裙子,无论长的短的,保守的开放的,那些柔软的裙子就像他心灵的另一处港湾,只要他情绪情绪低迷陷入自我怀疑时,就控制不住换上裙子扮成女人,释放出压抑在他内心的另一面。   他渴望获得释放,尽管他不明白他想要释放什么。   郁礼抚摸着手里的裙子,自他和蒋长封再一起后,没再穿过它们扮成女人了。   他不由朝窗外露出笑意,并非他不愿意穿,而是没有机会穿,这个机会,已经被男人抹杀。他不再因为自己的身体感到自卑,相反,让男人迷恋它的美,他的内心甚至升起一股骄傲满足的心理。   郁礼低下头给从每一条裙子上轻轻吻过,像在跟它们进行亲密不舍的告别,它们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挣扎的日夜,如今他再也用不上它们了……   郁礼将剩下的衣服分成两部分装好,带回别墅的放进箱子,裙子叠整齐放在袋子里,他打算把这些裙子扔掉了,心里这样想,他却舍不得。   郁礼拿起一条竹青色偏文雅的长裙对着身上比划,出于即将把它们扔掉的心理,他就想着:再穿这最后一次,今天之后再也不碰它们了。   房内的暖气开得足,郁礼背对着镜子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换上裙子后他发现,腰线的地方紧了些,大概是这段时间长胖了。   他转身对着镜子,长了些长度的碎发落在眉间,眼神清亮,有了爱情的滋润,容光焕发,整个人看上去温温软软的,此刻顶着一头短发换上裙子,竟然看不出其他违和感。   他抿起嘴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羞怯一笑,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蒋长封的来电。   “叔,怎么有时间给我电话。”郁礼笑眯眯地从裙摆下翘起腿,左右仔细看了会儿,小腿内侧还留有前几天男人印下的痕迹,男人每次亲他都恨不得在每个地方留下痕迹,尤其是天气冷下来后,从前还会忌惮着不碰脖子以上,如今戴了围巾竖起高领,脖子上的痕迹没个三五天也消不去。   电话那头的蒋长封笑了一声,脚步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规律传来,郁礼听着,不禁感到疑惑。   “叔?”   蒋长封开口:“我现在过去接你,就要到楼上了。”   郁礼大震,没多问对方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提前回来,此时此刻,他要做的是不能让对方发现他这副样子!   他急急忙忙把身上的裙子脱掉,紧要关头越是着急就越出岔子,手指跟打结似的突然变得不会脱衣服,心跳如鼓。   最终郁礼把裙子扯坏了,没工夫心疼,衣服还没套上两件,外头就传来门铃,他把裙子囫囵塞进袋子内再踢到床底下,往客厅外去时不断做着深呼吸。   门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在门外,几乎将整个出口挡去。郁礼面色讪讪,“叔,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回来了,忙完事了吗?”   蒋长封见他没穿鞋,眉头微动,笑着回他:“事情办完就马上赶回来了,给小礼一个惊喜。”蒋长封拿起鞋柜上的棉鞋蹲下给他套上,顺手在他的小腿轻柔一捏,“怎么小礼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郁礼眼神游离的傻笑,的确喜,更多的是惊。   “东西整理好了吗?”   郁礼带蒋长封进房,“差不多了,昨天运了一部分回去,今天再运一次就好。”   前脚刚踏进屋,身后一股劲冲袭而来,蒋长封手臂抱上郁礼的腰,接着一提,门砰的关上,郁礼被男人压在门后,抱在腰上手臂的往下滑去,郁礼就被抵在门口抱起来了。   蒋长封对着郁礼的脸就是一通亲,人轻微喘着,或许是上楼走得急,郁礼能嗅到男人身上轻微的汗味。   “叔真想你。”   郁礼用手抹去脸上的湿意,男人的薄唇被口水浸润显得亮晶晶的,他怪不好意思的说:“才分开没两天……”   他叔对他似乎永远有着散发不完的热情和欲望,占有欲十分强烈,无论做什么都是激烈而火热的,仿佛能将他燃烧,让他从身到心跟着颤抖,跟着发热。   郁礼对着蒋长封的肩膀轻轻推了一把,“我还得收拾东西。”   蒋长封这才把人放开,手臂却一直抱在他的腰上,郁礼走哪儿他都贴着跟到哪儿,身体摩擦间,郁礼直觉有个东西时不时擦过……   “叔,你还不能——啊——”   郁礼手上维持着叠衣服的动作,整个人被对方带到旁边的床上。   蒋长封将身体压过,埋在他颈侧低低笑了一声,郁礼蹬了蹬腿,“叔?”   蒋长封说:“小礼身上好香。”   郁礼的衣柜置放有专门的熏香,香味和他从国外购的那款香水相似,刚才他穿过裙子,估计是裙子残留的味道沾到他身上了,想起蒋长封放在床头桌前的那支香水,郁礼怕他想起什么,就说:“刚才过来时碰到邻居和她说了一会话,她喷了香水,大概沾我身上了。”   这个借口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蒋长封笑着没说话,突然松开人,起身往衣柜走,“还有没整理好的衣服吗,我帮你。”   说着,衣柜被男人拉开,郁礼已经将全部的裙子打包放进袋子里塞到床底,见到对方这个动作时,还是被吓到了。   蒋长封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隔间,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合上衣柜,“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郁礼点头,他之前脱掉的衣服散在床里,蒋长封看着,似乎想到什么。   “小礼,屋里虽然有暖气,你也不能只穿一件衣服,当心感冒。”   郁礼用收拾久了身体发热的理由搪塞过去,行李箱转好带去别墅的东西后,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下楼时他们刚好碰上郁礼邻居下楼倒垃圾回来,邻居对蒋长封印象十分深刻的,郁礼跟她打过招呼,到了楼下,他突然听到男人说了句:“邻居身上的香水确实很浓。”   郁礼的面色在这一刻猛地爆红,蒋长封说的是反话,邻居哪里喷有什么香水,擦肩而过时,任何味道也没有。   他觉得男人肯定发现了什么,却故意逗弄他不点破,或许,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郁礼内心忐忑不安,回到别墅,蒋长封看着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仿佛在预谋着些什么。   他放下行李凑到对方跟前,“叔,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蒋长封一语不发,郁礼有些生气,生出自己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间的错觉。   两人无论是交往前亦或交往后,蒋长封一直占据主动地位,郁礼气恼自己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每次立场坚定不过多久,只要对方跟他示弱卖可怜,他就束手无策只能妥协。   他对谁都带有防备心,唯独对蒋长封,同情心超乎寻常的泛滥。   郁礼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在脑海酝酿过一番话后,他笑着把男人的脖子勾下,那些算计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叔,你想不想‘摘花’?”   他叔大概只有在那种时候最松懈了,色诱之后,他就不信自己不能从男人嘴里套出他想要的话。 第56章 娇艳欲滴   “摘花?”   蒋长封把这两个字咬在嘴里缓慢咀嚼, 细细品着字里包含的意思。   按照以往两人相处的模式,不用等郁礼点头或是给暗示, 他只要往床上一躺, 蒋长封哪里能忍住,早就抱着他亲热, 恨不得在床上滚个三百回合。   而此刻,这个强势的男人却饶有趣味地盯着郁礼看, 伸手把他抱起来坐在箱子上, 眼神充满暧昧深幽,粗糙的手指不断沿着郁礼的脸颊和颈侧反复刮蹭, 重复念着:“摘花……”   男人的动作越慢,郁礼的内心就越局促。   他叔怎么还不行动?怎么不脱衣服?怎么不跟他亲嘴,不这样那样……   思绪飘飞之际,蒋长封故意笑了声,笑得郁礼的脑神经突突跳动, 他从皮箱上离开, 认为自己被对方戏耍了, 尤其当自己主动请求做那事时, 简直、简直……   羞耻淹没了郁礼的内心, 他快步往楼上赶, 在阶梯上咚咚跑起来, 心跳越来越快,“我先进房整理——啊——”   身体陡然腾空而起,身后的蒋长封迅速追上他把他拦腰截住, 往楼上扛。   “叔,你放我下去。”   脸往下朝着的滋味并不好受,索性蒋长封很快就把人抱回主卧,门顾不上关,窸窸窣窣的,把郁礼放在肩膀扛时就把手伸向他的衣服。   郁礼拉紧裤腰带死死捍卫自己,两人来回扯动间一起倒进宽大的床里,衣服半松,郁礼尖叫着往前跑,却被男人握紧脚腕往回拖去,用结实的身体紧紧压住,堵死他的逃跑的念头。   蒋长封沉沉喘着粗气,往他屁股一拍,力道有些重,啪的一声,教郁礼感到疼痛,又脸红得要命。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停喘气,听见男人用一副威胁的语气问他:“还跑不跑了?”   郁礼猛地摇头,“不跑、不跑。”   蒋长封低头往他耳朵惩罚性的咬了一口,继而伸出舌头沿着耳廓舔得湿漉漉的,目光由上往下,仿佛另一只手触碰他,“那给不给叔摘花,嗯?!”   “给、给——”   蒋长封沉笑着暂时放开他,“这才乖,小礼说出口的事可不能出尔反尔,我可以勉强不追究,你二叔可不会。”   郁礼欲哭无泪,认为自己这是自己给自己下套。   抬头的时间看到男人面对着他除去衣物,落在身上的目光火辣辣的,邪恶又凶猛,如同一只出笼的饥饿野兽,即将把他生吞活剥。   郁礼之前嘴上那样说实际心底仍然是怂的,男人强健的体魄令他羡慕,同时又心存畏惧。   他开始求饶,企图跟对方打商量,“叔,我这两天收拾东西累了,咱们暂时就不做那事,我——唔——”   认怂的话被原始状态扑过来的男人吞进肚子,他几乎陷阱床中,灼热的气息如同海浪把他覆盖涌没,他睁开迷离的眼睛看着湛蓝的卧房一侧,四肢随着海浪浮浮沉沉,再也冒不上头喘气。   事后男人如了愿,郁礼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蒋长封那方面上就是一个独行霸道的剥削主义者,郁礼的反抗在他眼底只当是另一种情趣,从前男人还维持着‘怜香惜玉’的心态顾着他,如今娇花当前,吃到嘴了,哪还有小口小口咀嚼的矜持。   浴缸内放满了水,蒋长封伺候着郁礼清洗,时而碰到敏感的地方吃多两把嫩滑豆腐,郁礼面颊通红地瞪着他,努力骂出两个字,“……禽兽。”   蒋长封听到丝毫没有动怒的倾向,甚至高兴地咧咧嘴,一条腿洗完换另一条,顺手往他腰上捏了一下,“禽兽爱你。”顿了顿,似乎是刻意,又或者是无意说了一句,“小礼的腰真细,跟姑娘似的。”   说完,掌心下的腰身猛地绷紧了。   郁礼现在对这个话题尤其敏感,但凡和女性相关的内容从他叔口中说出,总给他男人刻意往这方面话题引、试探他的感觉。   是错觉?还是他叔真的发现了……   他到底该不该说……   腰身突然加重的力道引得他轻叫一声,撞进男人放肆地眼神,郁礼想到那句话。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他又羞又气无处可说,更别提事先在脑中计划的套路,根本用不上。   从浴室出来后天色彻底暗下,蒋长封把郁礼放回床后随意披了件睡衣往楼下去,做完一天运动,该给郁礼好好补充体力。   男人出去后,郁礼躺着不动,两条腿无力瘫着,感觉合都合不拢。被吃抹干净的地方更是羞耻,仿佛隐隐还带着刚才的感觉,他这回真是亏大了。   蒋长封在厨房里准备宵夜,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退下去,想起郁礼刚才一惊一乍气恼羞愤的样子,他很想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到底能坚持多久才主动跟他坦白。   野兽面对猎物时并非时刻要主动出击,有时布下陷阱给猎物假想靠近再一口吞掉,不失为一种乐趣。   而此刻主卧内,郁礼半边身子埋进衣柜间找衣服,他想下楼,翻着翻着,手上动作一停,转到挂着男人衣服的那一头空间。   难怪他觉得这件白色西装外套挂在这里违和,尺寸跟别的衣服更不一样,他仔细想着,这件不正是他最初和蒋长封见面时,他穿过的那身。   再往下细看,居然有一条叠起来的毛巾,他拿起轻轻一嗅,沾有那支香水的气味。   他回头望向床头桌的那支香水,衣柜里的气息明明白白告诉他,香水一开始并非放在那里,而是衣柜中,他叔为什么要收集他的东西?更可怕的是竟然把香水跟衣服放在一块。   他叔早就知道了……   不,郁礼猛地晃起脑袋。   或许是他多想了,他叔喜欢那瓶香水的气味,所以往柜子里喷上不奇怪,他往其他挂着的衣服一件一件嗅过去,不知是衣服上确实沾有香味,还是他的错觉,每一件衣服上都沾有淡淡的香水气息,嗅完一排衣服,应该是往衣柜里喷过香水了。   他越是这么告诉自己,内心就响起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两个小人无限打架,房内温暖,他却冷汗涔涔。   门突然被推开,蒋长封端着托盘进去,看到郁礼站在衣柜前手上拿着那件他珍藏已久的西装外套,就笑了笑,似乎就在等着他主动发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意外,“你发现了。”   被发现的人淡定如常,发现的人却面目通红。   郁礼放轻了嗓音,视线落在地板上,说:“叔、如果我没记错,这毛巾和外套,都是我的?”   “没错,都是你的。”蒋长封把托盘放下,用勺子舀起香糯的粥试了试温度,“小礼过来,试试看味道如何。”   见他没动,就又催促了一声,“怎么还不来,站着腿不软吗?”   郁礼这才闷红了一张脸跑过去,扭扭捏捏的挑了个有距离的位置坐下,屁股没沾床呢,一只胳膊用力地横过他腰身抱紧,硬是给拖到男人旁边的位置挨着坐好。   蒋长封往他的鼻子轻轻一刮,笑问:“小礼还在害羞?”   郁礼推开他的手,想要质问,语气却软下,小声开口,“叔,你为什么要留着我的东西……”   这话出口他马上绷紧,改口补充说:“我的外套,你怎么挂在里面留起来。”   蒋长封把粥吹得稍微凉了送到他嘴边,郁礼不想吃,蒋长封就说:“我见到你第一次就喜欢你,那时候担心你看不上我,就想着把你落下的东西收藏起来,想你了就拿来看一看,当个念想。”   郁礼:“……”   他憋出一句,“叔,你、你好变态。”   蒋长封大笑,睡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笑起来是露出的胸膛隐隐震动,郁礼视线不由往下一滑,不小心瞅见不该看的东西时忙移开眼睛,心底却又因为对方的话格外欣喜。   他叔原来那么喜欢他的,第一次见他起就喜欢了。   心里高兴,郁礼仍觉得有些别扭。   “喝粥了?”   郁礼转头喝粥,只听男人又问他:“小礼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一听这个,他马上摇头,“没,我还有什么可问的。”   无论他叔有没有发现,他都不能主动坦白,光是色诱都被吃的那么惨,郁礼不敢想象,倘若他把异装癖的事跟男人如实说清楚,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拆穿入腹呢!   他曾经在论坛里见到过,有些异常癖好的人会让另一方穿裙子、穿丝袜又或者是女仆装去整那些事,郁礼扮过女人,却都是些扮相正常的女人,他叔在那方面的欲望那么强烈,保不准发现他有异装癖后,让他穿奇奇怪怪的衣服!   将所有的可能性想个一遍,郁礼打定主意,这事他绝不能主动开口承认。 第57章 你很好看   郁礼‘被迫’辞职后, 彻底闲了下来。   他没有马上开始着手计划开工作室的事情,跟工作室签约的合同期限是明年三月到期, 从他与闻鹤坦白没有续约的打算后, 对方并未催促他将下个季度的设计画稿交上去。   恋人不成情义在,闻鹤对他再有情义, 他也不好意思光领钱不干活。更别说闻鹤对他有着一份知遇之恩,他在设计方面所学到的专业知识全是闻鹤给他条件去接触学习的, 他欠人家一份情, 假如当初和闻鹤坦白时对方希望他打消续约的念头,郁礼解约的想法或许就此打消, 只是对方却没有那样要求他,相识几年,闻鹤从来就不会强求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遇到闻鹤这样一个好房东兼老板,是郁礼上半辈子积攒的福气。   他将绘画设计需要用到的东西整理完毕全搬进了书房,蒋长封的书房宽敞, 特意给他准备了另一张书桌以备他用到。   郁礼把电脑和书籍全堆放在桌上整理, 厚厚的一叠设计资料书, 放哪里都显眼。   这些东西他没想过要对蒋长封有所遮掩, 两个人住在一起后没什么事情好隐瞒的, 只要对方看到了问他, 他便如实相告, 只除了女装的事情。   思及此事,郁礼蹬了蹬两条酸软的腿,打从那天之后, 男人到了晚上总找他做那样的事,几天下来,身上没一处地方还有知觉,直到前两天他因为身体虚弱昏过去,这才让男人收敛起那股狂热的冲动,   将东西整理完毕后,他牵着黑豆绕着花园溜了两圈。天气冷,花园里换了好几种耐寒耐湿的植物,黑豆尤其喜欢往里头跑,有时趁郁礼不注意从植物丛里跑出来,身上全被水沾湿透了。   不敢让它多待在外头,郁礼把黑豆牵回屋时它还闹了点小小的脾气,用蒋长封的话来说,就是惯坏的。   黑豆被惯坏,郁礼也舍不得唬它。   一人一狗在屋里待了大半上午,中午蒋长封来过电话说回不来陪他吃午饭,用过午饭后郁礼就回书房着手画下季度交给工作室的设计稿,这一画就花去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大概被爱滋润的人灵感无穷,他沉浸在设计的创作中,满心愉悦,连天色渐渐暗下也不知。   蒋长封回到家,客厅黑漆漆的一片,厨房那头的灯也暗着。他把灯打开径直往楼上走,卧房内没人,转去书房,站在门外就看到里头黑乎乎的一片,唯有开着的电脑屏幕散发出幽暗的光线,隐约照清楚坐在电脑前的人。   郁礼此刻头上夹着一个晾衣服用去固定的夹子,他的头发长了没去打理,低头时碎发已经盖过眉毛,蒋长封喜欢他头发稍长的模样,软软的,这副样子显得他更好欺负了,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郁礼的相貌和美并无关联,更甚至因为娃娃脸的缘故显得比较幼稚,头发长后,他的这份幼稚被中和起来,仿佛长大了些,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清澈干净,尤其在见到他时,那双眼睛会闪过欣喜与羞涩,这个小了他十二岁的人,他见一次就更爱一次。   男人在门外站有足足五分钟,黑豆蹲在他的裤腿下与他静静望着书房里的人,场面别提多温情了,教人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的美好。   “汪呜——”一声狗叫划过空气。   蒋长封目无神色地把破坏气氛小能手黑豆稍微踢开些距离,郁礼被门外的动静惊扰回神,从屏幕上抬头,他对了一下午的电脑,突然间换个地方看东西,视线晕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叔?”   蒋长封走过去,把手掌捂在郁礼眼睛上才将桌子上的台灯打开。等人适应光线后,手没立即收回去,绕起用夹子夹起来那簇乌软的头发把玩,问他:“在房里待了多久?”   郁礼愣愣问他:“现在几点?”   蒋长封说:“天都黑了,我下班回来不见客厅的灯亮,还会以为你出了事不告诉我。”   经过男人一提,郁礼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书房里待这么长的时间,“不好意思,我似乎忙上瘾了。”   “在忙什么?”蒋长封垂下眼视线落在屏幕上,“不介意我看?”   郁礼笑着摇头,甚至把屏幕转向他的方向,蒋长封弯下腰细细看了遍,“这是设计图?”   “嗯。”郁礼把画笔放在手上转了几圈,“下午花去的时间都在画它们。”   蒋长封把设计图往下滑,全部看过一遍后,转头专注盯着郁礼的眼睛,似乎在重新把他认识一遍。   他不懂设计,却不代表不会欣赏这些画出来的图稿。郁礼的设计稿个人风格十分明显,说自成一派初显大师的风格也不为过,只是他尚年轻,设计出来的东西少了点经过岁月沉淀才能体现的东西,可恰恰也因为他的年轻,他的设计中包含有年轻人独有的激情与性格上的羞意,就如阳光下含苞待放沾着露水的花。   男人的眼睛此刻熠熠生光,嘴角含有笑与惊讶,“我都不知道小礼还留有这么厉害的一手,是个小设计师。”   郁礼羞赧地避开他的眼睛,想了想,又转回去,问:“叔,你不会怪我隐瞒你吧?”   “怎么会,你不告诉我并不影响我们之间什么,现在你坦白了,对我而言它只是你身上我不知道的一个惊喜,你告诉我我很高兴,你不说我也不会失望。”   想起郁礼曾经和他提及过工作的事情,蒋长封又问:“以后想从事这方面相关的工作,需要我介绍吗?”   郁礼直晃头,蒋长封就把手掌往他后脑勺一扣,把柔软的头发乱揉一通后,“为什么?”   郁礼笑眯眯地说:“我自己来。”他一停,又说:“我现在和工作室还有签约,是明年三月份的期限,我现在给工作室画好下个季度的稿,等时候到了,我手里的资金足够,再慢慢计划开工作室的事。”   蒋长封意外地挑起眉毛,“小礼的野心这么大”   他重新将软件上绘制的设计画稿看了一遍,“全是女装?”   蒋长封的问题实际上就是随口一问,却不知女装两个字已经成为郁礼的‘心魔’,他最近因为异装的事弄得神经异常敏感,知道这次男人真不是故意提起,他提起的心稍微缓下,免得过激的反应引起对方注意从而探究。   蒋长封耸了耸肩,又说:“曾经陪客户看过几次服装秀,好几次都看到男的也穿裙子。”   来了来了,郁礼听到这话神经瞬间绷紧,不知道蒋长封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去那方面。   他旁敲侧击地问:“叔,你觉得男人穿裙子很奇怪吗?”   蒋长封反应过来后将郁礼小心翼翼地反应看在眼底,连忙抚平嘴角,忍着笑意说:“有点。”   瞥见郁礼暗下的眼眸,他继续补充:“在日常生活上,有时候一部分人的服饰搭配看过去都觉得不伦不类,更别提男人穿裙子。男人穿裙子在平常人眼里奇怪,可也得看人。”   郁礼问:“看人?”   蒋长封循循善诱,说话时眼睛一直紧盯郁礼,他佯装做出思考,手指抵在下巴上摩挲,“假如小礼换上裙子,我觉得应该很好看。”   郁礼眼睛都瞪直了,他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说话时都有些不利索,“叔,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会穿裙子,而且你又知道好看了?”   他知道男人一直在看着他,却不敢回头对视,言辞义正的说:“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   蒋长封笑出声,心想这样的假设当然不存在,因为事实上它已经出现了。   郁礼避避闪闪的模样看得他心痒,忍不住把人从位置上抱起来困在身上亲亲,郁礼身后是电脑,前面是男人结实的身板,他不敢挣扎,只好抓住对方的腰迎接这个火热缠绵的吻。   他的配合让男人更加得寸进尺,抱在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郁礼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托了起来。   他轻呼一声,很快被抱着放到空的桌面上,蒋长封挤进他的腿间手掌捧起他的脸亲吻,情动间,郁礼伸出腿往男人身后绕去,缠绵更进一步时,屋内传来不绝于耳的狗叫。   “汪汪汪呜——汪汪汪呜——”   两人低低喘气,如同一对亲吻鱼分开,齐齐转头看向黑豆。   黑豆跃起起蹲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黑溜溜的小眼睛无辜地连连眨,它饿了。   再转头看看窗外和墙上的挂钟,都要八点半了,它还没吃上它的狗粮。   蒋长封没好气地瞪着他,“就知道打扰你爸妈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瞪:天杀的这煞风景的死狗。   黑豆汪呜—— 第58章 态度奇怪   室内温暖, 老人靠在椅子里睡着了。呼吸较于常人的沉重, 身上搭有一条毛毯, 手里拿的晨间早报一半落在地毯上。   郁礼端着阿姨煲好的汤进来, 乳白色的汤汁缓缓冒出热气,火候掌握得好, 一阵阵香味飘散在屋内化开刺激着人的味蕾。   见太爷爷睡着了,郁礼没有立刻把老人家唤醒。他把托盘小心放在桌子上, 转身去将窗户拉开一道缝,丝丝凉凉的风灌进屋里,带来几分清透, 让人精神一醒, 却又不会感到太冷。他望了会儿墙上的时钟, 时间到后, 这才走到老人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冬天老人家变得格外嗜睡, 两分钟后才动了动眼皮,有清醒的趋势。   “太爷爷。”   郁山鸣睁着眼,老人面上的褶皱似乎越来越深了, 眼睁开时跟没睁眼一般, 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在郁礼身上。   老人家晃悠悠地伸出手,郁礼忙把自己的手送过去给老人扶着。   睡得朦朦胧胧,意识还不算清醒,郁山鸣问:“我又睡着啦?”   郁礼笑着替他捏了捏手和腿,给老人重新盖好毯子后, 说:“阿姨煲了鱼汤,您喝一些。”   他说着就去桌上装了半碗出来,拉起一张椅子在老人旁边坐下,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喂过去。人上了年纪后消化系统不好,郁山鸣喝过半碗鱼汤就不愿再喝,郁礼摸清楚他的胃口,半碗鱼汤见底,也不再给他多乘。   “哎,对了。”郁山鸣晃悠了一下脑袋,转头看向郁礼,“床枕边有一沓照片,小礼拿过来咱们看看。”   “什么照片?”郁礼按照老人的话从枕边取出一个白色纸袋,他打开一看,取出里面的挺厚的一叠照片,随意看了几张,全是女生,而且都还挺漂亮的。   他把照片递给太爷爷,“这是?”   郁山鸣说:“明空相亲的对象,从里头挑几个。”   郁礼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美女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山鸣又说:“明空年纪也到了,他自己不找个人回来,阿振就说帮他选几个让他去见见,谈得来事情就差不多定下了。”   其实也是,郁明空现在是郁家主要的接管人,三十岁了,按照郁振江这辈人的想法,男人二十多就生几个孩子也不奇怪,倘若不是郁明空的生意打理得不错,他早在几年前就被催婚,郁家人丁不旺,郁文嫣迟早也得嫁出去,延续郁家香火的希望就落在郁明空身上,婚事似乎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也背负上家族的责任,毫无自由可言。   这么想来,郁礼觉得郁明空还挺惨的。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做什么都得为家族着想,谈可怜,却由不着他可怜,他对郁家的事情目前仅是一个看客而已。   郁山鸣皱着眉头还真挑了几张照片出来,他让郁礼看看如何,郁礼觉得都差不多,毕竟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生出来的女孩都是精养出来的了,他对这些美丽女孩没有任何想法,只对老人说都好看,容貌有文雅也有娇俏的,这些都看当事人的意愿。   郁礼整个下午都在陪老人解闷说话,时间掐指算去,郁淑薇的忌日准备到了。   “太爷爷,再过两天就是妈妈的忌日,我打算提前过去看看她,明天估计就没有时间陪您了。”   郁淑薇忌日那天郁家的人也会过去祭拜扫墓,郁山鸣知道郁礼不想跟他们碰到,老人表示理解,同时也感到无奈心酸。   郁家和郁礼成如今这副关系,他何尝又愿意看到。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心痛现状,却也没办法,也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让人担心。   郁山鸣拍拍郁礼的手背,“你母亲走了也有那么多年了,转眼你就长这么大,还有了爱人。”老人继续说:“今天回去跟蒋小子商量,让蒋小子明天陪你过去去,墓地建得远开车过去方便,你们两人在一块,带他去见个丈母娘也是应该的。”   蒋长封近日太忙,郁礼有些犹豫,只是老人家坚持,他便也答应了,“我过会儿就找他商量。”   距离下班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前郁礼就离开郁家了,来时天气还算好,这会儿倒全是阴沉下来,昏压压的,让人窒息压抑。他拉紧脖子上的围巾盖住下巴,寒风呼啸中夹杂有丝丝凉意,是雨。   要下雨了。   早前蒋长封就说让人过来接送他,却被他拒绝。谈个恋爱有人体贴自己是好,然而过于细致的照顾有时也会成为他的枷锁让他感到别扭,他不仅是个大人,还是个男人。   尽管蒋长封总时不时叫他一句宝宝,他却并不认为自己就是个宝宝。   飘散的雨丝逐渐浓密,道路两旁的树丛繁盛,却不能完全遮挡雨水,丝丝的雨从缝隙中落下,郁礼拔腿就跑,这带路人少,跑起来不用顾忌什么形象。   叭叭——   身后传来一阵车喇叭,他顺着声音回头看,一辆轿车停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   车窗降下,露出了郁明空冷淡的脸。   郁礼:“……”   他脚不停歇地往前赶,车居然就一直慢悠悠地赶在他旁边。   郁礼扭头看他,“你干嘛。”   郁明空说:“顺路,载你一程。”   郁礼可不愿坐上他的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还要再往前跑,郁明空突然弯下腰身,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横在他面前。   郁明空眼睛看都不看郁礼一眼,说:“拿着吧。”   就磨蹭了这么会儿的时间,郁礼的头发被雨淋湿一半,出去拦车还有一段路,路不长,雨却不等人,过会儿要和蒋长封见面,他只好接过。犹犹豫豫间没想好说什么话呢,郁明空突然加大油门,瞬间就把车快速开走了。   “……”   郁礼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他弄不明白郁明空对他什么态度,有时很冷漠,有时他的举动又真的跟个关心他的亲人一样?有时似乎又在后悔什么?仔细想了想,难不成真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教他愧疚到现在?   事关郁家那边的人,郁礼想不明白就不再多想。他一路赶到车站牌等车,下了雨,停留在路边的人三三两两,一对情侣靠在车站亭下亲密地搂抱在一起,郁礼无意瞟了一眼过去,两人的嘴就黏在一块了。   他连忙转回视线,仿佛做了件坏事。短短几分钟叫郁礼分外煎熬,一阵零碎的脚步从侧后方渐近,似乎在追赶什么人,郁礼才探出头,就被来人撞了一下。 第59章 顺便提亲   跑过来的人居然是郁文嫣。   郁礼转回身不打算理她, 余光一瞥, 瞧见不远的地方跑来的三个男人, 再看郁文嫣惊慌失措的样子, 犹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缩回的身体往前探去, 伸手把跑过站台的人用力扯过来。   郁文嫣惊呼出声,见到拉着她的人是郁礼, 顾着喘气没说上话。   郁礼目光沉静,“先别说话。”   紧接把郁文嫣快速带到那对情侣的另一侧让她背靠站牌贴着站好,左边有巨大的公交站牌做掩护, 黑色的伞往右边撑开往下遮挡, 他定定站直, 稍微往郁文嫣凑近, 雨伞很大,遮住他们的脸与下半身, 加上旁边那对的情侣仍在亲热,不走近仔细分辨,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在亲热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 郁礼凑近郁文嫣, 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以及她压抑着急促的喘息。   三个男子绕到公车站前方往他们这看了一眼,郁礼手臂一紧,他盯着郁文嫣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用眼神示意她别发出声音。   那三个人停留了几秒后就继续往前跑开了,郁文嫣松口气的同时郁礼往后退开两步,仿佛在嫌弃她身上的酒气。   心一软帮了她一次,郁礼可不愿再给自己找麻烦,他打算离开,却被郁文嫣再次扯住手臂。   “帮、帮我一次……”   郁礼淡淡看着她透出不正常潮红的脸,知道她这是被下药了。被人下药还能跑出来,还是挺厉害了。   他说:“我刚才已经刚过你一次了。”   郁文嫣的手臂使不出劲,却努力攥紧了郁礼,话说得有些结巴,“我现在头很晕,身上也没力气,麻烦你、麻烦你帮我叫辆车送我回家……”   郁礼没说话。   大概是真的怕了,郁文嫣居然当着郁礼的面突然流泪,她的身子没力气站稳,靠着背后的站牌缓慢跌下,“求你了,谢、谢谢……”   气氛僵持片刻,郁礼才面无表情地搀住她,吐出一口气。   这会儿恰好有车经过,他拦下把郁文嫣放进车里让司机送她去郁家的地址,转念一想,此地离郁家不远,就又改变主意坐进车,让司机送到郁家后再转去乘风大厦。   郁文嫣的状态不对劲,司机都看出来了。郁礼送郁文嫣下车时接收到司机奇奇怪怪的眼神,被人误会,仍好脾气的给对方大致解释了一句,司机看他面目和善不像撒谎的人,这才打消报警的念头。   阿姨把郁文嫣扶回去后,郁礼才离开,路上交通堵塞,他比计划的时间晚了半小时才抵达乘风大厦,到了办公室才发现,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而蒋长封还在开会。   秘书给他送了奶茶和饼干,郁礼留在办公司里转悠。   等到八点,办公室的门才给人推开。郁礼靠在沙发上阖眼,听到动静,睁眼的一瞬男人就已经站在他面前,看到他,对方第一时间倾身贴近,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蒋长封衔起郁礼的耳朵亲了亲,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等多久了?”   约莫是开会说话多又少喝水,男人嗓子哑了,本就偏沉的嗓音越是低哑。   郁礼往他喉结摸去,“嗓子。”   蒋长封无所谓地一笑,“没事,喝两杯水就好。”   他把手掌伸进郁礼的衣服贴在他肚子上,“饿不饿?”   郁礼摇头,“刚吃过饼唔——”   被亲了。   郁礼发现男人很喜欢跟他接吻,只要两人待在同一空间,哪怕原本他们各忙各的,发展到后面也会莫名其妙的亲起来,温情的亲嘴是不存在的,男人的吻十足激烈,恨不得把他亲化,一天天这样下来,郁礼能感觉到他的嘴唇时常处在微肿的状态。   火热的手掌不断在身上游走,郁礼嘴巴里都是饼干香甜的气息,引诱蒋长封不断更深入的往他口腔扫荡,舌头卷在一起缠绵湿热,不一会儿就被对方压在沙发里,衣服都给往上推来了。   郁礼见又有要走火的趋势,连忙抵住身体涌起来的冲动,艰难转过背,面对着沙发死死趴住,却不知男人盯着他的屁股看,呼吸更沉重了。   屁股上的视线过于灼热,郁礼将抱枕拉过来挡着,脸颊羞红,“叔,不能,这里是办公室。”   蒋长封重新压紧他,“没关系,里面有休息室。”   郁礼推开对方,死死拉住那只作乱的大手,“不,现在晚上了,要去吃饭。”   “现在比较想吃你。”蒋长封重新压过去。   郁礼捍卫自己最后一道防线,“还没回去喂黑豆啊——”   男人不予置否,郁礼被亲得满脸满颈的口水,见那舌头有往脖子以下去的趋势,他猛地使力,沉浸在情欲里的男人居然真给他推开,猝不及防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高大的男人目光错愕,西装革履的精英大老板,坐在地板上的样子显得有点滑稽。郁礼忍不住笑了一下,瞥见对方黑下的脸色,连忙过去把他拉起来,小心谨慎地打量他,“生气啦?”   蒋长封回神之后抚着额摇头,似乎在懊恼,还有些焦躁。   “对不起,小礼。”   蒋长封并非是为了生理欲望暴躁不顾对方的人,以前郁礼在这方面推拒他,他会耐心的调解对方带动对方一起享受那种感觉,而不是如同目前这般自私,不顾恋人感受的扑过去。   反省过后蒋长封认真道歉,“可能这段时间忙得我心态不太好,抱歉。”说着,他给郁礼整理好衣服,抓起郁礼的手往脸颊扇了一巴掌。   郁礼忙把手抽回,“你干嘛这样。”   蒋长封说:“叔脑子进水了,该抽一抽。”   郁礼笑着抱上他,对待任何事都异常认真的男人教他觉得很可爱。想再多说两句温情的话时,突然想起忘记跟男人谈关于他母亲的事了。   “叔,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蒋长封把手扣在郁礼脖子后轻轻揉捏,“什么事。”   “再过两天就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明天想去祭拜,你能抽出时间跟我一起过去吗?”   要跟丈母娘见面,没时间也得抽时间。蒋长封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打电话让秘书把明天的工作行程腾出来,半分钟不到的电话,可见男人态度的坚决。   蒋长封咧嘴笑笑,把郁礼往自己身上一搂,“要去见咱妈了,顺便提个亲。”   郁礼笑倒在男人宽厚的肩膀,提亲两个字让他心里暖融融的,望进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睛,他忍不住说了句煞风景的话,“回家煮饭,喂黑豆。”   “……”   蒋长封跟在郁礼身后,态度明显不满。狗儿子的家庭地位怎么似乎比他越来越重要了,他的小礼,天天就想着按时回去喂黑豆。 第60章 修身粉裙   每年临到忌日, 郁礼整个人就变得不在状态起来。   他连他母亲走前最后的一面都没能见到, 郁淑薇离开的时候, 还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消息。   离开前他没能看母亲最后一眼, 离开后也没能光明正大的送她一程,与其说伤心悲痛, 空虚的状态更多一些。脑袋跟着心里空茫茫的,人死了, 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尘归尘,土归土, 这世上不再留下她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 逐渐被人淡忘, 哪怕是至亲的人,不过是一两天, 再不济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   从早上起天气就不好,细雨飘了一整夜,到了白天, 开始密集起来, 寒气汇集,湿冷刺骨,光线也不亮,灰蒙蒙的,这场雨也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放晴。   郁淑薇的墓地约莫三个小时车程才能到达, 这会儿雾大能见度低,开车还得放慢些速度,大清早八点半,蒋长封的车就被堵在高速路口外了。   郁礼上了车后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他昨夜一宿没睡好,喝过牛奶好不容易闭眼睡了几分钟,却处在浅眠的状态,不用蒋长封动动他,他就自己醒了,睡睡醒醒的,早上起得特早,精神却跟被外头雨水打焉了似的,眼皮耷拉着,面对男人的关心,还笑眯眯地说自己没事。   尽管车内开有空调,蒋长封担心冷着人,趁堵车的时候拉开一条毛毯给他盖,郁礼脑袋一晃,懵懵懂懂间撞到对方的肩膀,立马睁眼醒了。   “叔……”郁礼打了个呵欠,“我都睡着啦。”   蒋长封摸了摸他的肚子问要不要吃点东西解闷,郁礼摇头,他的腰部十分敏感,眯起眼笑着稍微躲开,蒋长封就不再逗他,“你继续睡觉,到地方我再叫你。”   车前的雨刷不断刷刷扫着飘落在窗前的雨水,周围被仿佛镀上一层阴蒙的灰帘,寂静而阴冷,这种环境下躺在车里望着外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一切看着都特不真实,就连自己好像也变成一个假人。   “叔。”郁礼先开口,“从昨晚到现在我让你担心啦。”   不是没见到男人几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母亲的忌日,郁礼又比常人心思敏感,蒋长封想安慰他,又担心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伤感,加深他的低闷的情绪。   现在郁礼这副小心道歉的态度,简直让蒋长封心软得不成样,往前探了会儿路况,男人索性弯下身子拥紧郁礼抱了一会儿,耳鬓厮磨着,享受雨下两人窝在车内的温情。   十五分钟后路况通了,蒋长封重新启动车,顺利的上了高速。沿着高速路开了二十分钟,周围的环境彻底远离了城市的高楼喧闹,四周都是低矮绵延的山岭,浓雾在山岭间环绕不散,植被葱葱茏茏,伴着湿雨,空气格外鲜透,视野内的景象清新盎然。   郁礼本来躺着休息,见到这样的清新自然地环境后,焉了的精神突然抖擞起来,兴致勃勃地的扒拉着车窗朝外头看,时不时拿起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对准外头一阵抓拍。   中午前两人抵达地方,这带地方人烟稀少,加油站旁边仅有一家小旅馆和饭馆,他们从一早就出来,蒋长封打算先带郁礼去吃午餐,再去墓地祭拜郁淑薇。   饭馆的菜式很少,价格异常便宜,量也多。郁礼胃口不大,吃了一半就不愿意再吃,蒋长封想着车里备有的面包牛奶,只好顺了他的意,车后座里放着用于祭拜的花篮和水果,蒋长封挑了些没什么分量的给郁礼拿,他双手提满东西,郁礼负责撑伞遮雨,一路往墓园赶。   看墓的老头趴在桌上睡觉,见有人来了也打不起精神,叫他们做完登记后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进去,蒋长封跟在郁礼身后进去时回头看了老头一眼,那平淡地眼神在这种环境下却让老头无端精神起来,等人走远了,才操着一副方言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话。   墓园格外清冷安静,一眼望去,一块接一块的墓碑立在蒙蒙雨下,长高的草叶随着风哗哗晃动,挺阴森渗人的。   郁礼把蒋长封领到郁淑薇的墓前,他们把祭品整齐摆好放下,对着墓碑打过招呼,郁礼抹了一下墓前的照片。   郁礼的眉目跟他母亲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脸型眼睛和嘴巴,一眼看去就是脾气很柔软的人,可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柔软的女人,会因为爱私奔。   他们一言不发的除草,正安静时,郁礼一边划拉野草,一边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他告诉郁淑薇自己近年来生活状况如何,一些小小的事例如他前几天吃了什么喜欢的菜,每天都在下雨,没工作了闲在家里照顾太爷爷诸如此类,说得口干舌燥,仿佛眼前的人还没走,两人就这么靠着面对面聊天。   郁礼咽了咽喉咙,接过蒋长封递给他的水饮下,他突然站起来扣住对方的手掌,看向墓碑前的照片说:“妈,这是蒋叔,也是我的爱人,我带他来看看你。”   蒋长封平静的心莫名紧张起来,他挺直腰身对墓碑鞠了一躬,随后把自己的名字年龄事业车房情况正经的报了一遍,男人这副模样,在郁礼看来,还……挺傻的。   蒋长封说完,低头看着郁礼,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伯母,我真的很喜欢小礼。”这句说完,下一句就跟以往年代时男方一家上对方家门跟长辈提亲似的,“希望伯母同意把小礼许配给我,无论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呵护他。”   郁礼:“……”   他以为男人昨天说的提亲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对着一块墓碑认真提亲,雨水打湿了男人的肩头,大半边伞全遮在他自己身上。蒋长封站的角度是风吹来的方向,郁礼被他护得很好,风雨不侵,男人的头发衣服却都湿了不少。   这个男人无论在哪里,都会用行动告诉他,他会替他遮风挡雨,能给他时时刻刻的依靠。   郁礼眉眼一弯笑起来,语气轻松,“妈,这辈子我就跟他过啦。”   他们携着风雨而来,再携手同归,离开墓园后蒋长封的心情明显很好,甚至哼起了口哨,在郁礼面前,这个男人向来不展露这样的一面,闲散而痞性。   回去时雨又变大了,车往回开了半个小时,遇见泥石滑坡挡住了路面,经过的车辆已经在前方排起一列长队,蒋长封下车打探情况,问过后才清楚这已经堵了有将近一个小时没动过。   此时过了下午四点,山里临近入夜后气温降得十分快,下雨的原因光线很暗,前方已经有车辆打开车灯照明,候再路边的车主有的在打电话,都在等人过来处理,只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具体的答复,有人焦灼地站在路边狂骂,蒋长封稍一思考,就往车里走。   蒋长封回车里跟郁礼商量,目前什么时候能清理好路况的时间未知,天黑夜冷,最后两人决定返回墓园附近加油站的旅馆暂时住下。   回到旅馆接近五点,地方偏僻,从外面看时觉得旅馆有点小和破旧,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地方是真的简陋,虽是旅馆,确实自己建造的民房改造成的,房间不多,全是统一的双人房。   说是双人房空间却不大,好在这地经过的人少,毕竟是墓地,有人就怕沾了什么晦气,因此旅馆一年到头来开着没接过什么生意,有的房间甚至没住过人,两人挑了间没人住过的房,进去后发现地方虽然小,好在卫生干净。   订了房间后蒋长封和郁礼去隔壁的饭馆吃了顿晚餐,路面都是积水没地方绕,回去短短的几十米路,鞋子和裤子不可避免的脏了,风大,交织着雨斜斜的飘在身上,回到旅馆时,他们除了腿下的地方,上身多多少少也湿了。   “小礼,你先去洗澡,别把湿衣服捂着。”   他们没想到今天会因为意外情况多停留一天,没带什么能换洗的衣服,衣服湿了再穿过去也不舒服,蒋长封只好下楼找老板借个吹风筒一类的东西尽快把衣服吹干。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左右的阿姨,面善,心肠也好,蒋长封过来问她有没有吹风筒时她回房找了个,吹风筒用了有些年头,阿姨嘱咐蒋长封当心使用,再看他身上衣服湿,就说她还有些干净衣服,要不要拿去换一晚上穿。   阿姨常年独自待在这地方没什么朋友,孩子都在外头打工挣钱,她一个人守着这间旅馆,平时会亲手织几件衣服打发时间,等孩子回来时给她们带上。按照老人的观念,外头的衣服的再贵再好看,也没有亲手做的保暖。   蒋长封一听,就说用钱跟她买两身男的衣服,可阿姨家里只有两个女儿,哪里缝制过男人的衣服,倒是留有她老伴从前穿过的衣服。蒋长封打心底不怎么愿意让郁礼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原本打算空手而归,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跟阿姨进屋看了几件她做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适合冬天穿的裙子,布料摸着挺棉软的感觉也保暖,还是粉色的。   蒋长封多给了这位阿姨一些钱,上楼时心情诡异的愉悦。   卫生间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蒋长封拎着裙子回来郁礼正好冲完热水,哗的一下从身上一冲到底,   他站在门外,“小礼,我刚才从阿姨那买了一件她自己缝制的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换这件?”   郁礼的裤管湿了大半,还是牛仔裤,这样的裤子穿在身上格外不舒服,他想了想,就开门接过递进来的衣服。   一看,粉的,展开再一看,他对着门外惊喊,“叔,你是不是拿错了?!”   蒋长封背靠在墙上无声地笑,说话时语气却十分正经,“没有,阿姨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儿,所以做的衣服都是这类,这已经是最正常的一身了。”   的确,裙子摸过去似乎很保暖,也没有什么胡里花俏的装饰,通身的粉色,格外修身。   郁礼面色扭曲,他把裙子小心放在一边,想着还是穿回裤子好了,回头一看挂在墙上的裤子,洗澡时没注意分寸,裤子又给热水溅湿一部分,裤裆那都是湿的。   裸着身体站久了开始冷起来,他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咬牙把裙子套上,湿的衣服他没碰,直接把外衣披在身上,裙子若穿在女人身上估计到膝盖边,郁礼个字比较高,穿着裙边就盖在大腿边了,尤其裙子还是修身的。   棉柔的布料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完全露出大腿以下,他把外衣拉紧,外衣遮住了裙子边缘,看过去身下跟没穿一样。   郁礼做完心里建设才勉强维持正常的面色开门出去,蒋长封扭头看过来,视线落在他光溜溜的腿上,想看的全被外衣挡住了。   他笑了笑,也没说话,郁礼出来他就进去洗澡,隔着一堵墙听到郁礼拿着吹风筒使劲吹衣服,可目前这天气,哪能短时间内吹干呢。   蒋长封十分钟不到冲完澡出去,郁礼背对着男人站在床沿,被一条冒着热气的手臂抱住了。   “叔,你怎么不穿衣服?”   郁礼把蒋长封的手扒拉开,蒋长封就穿了条宽大的裤衩,也不嫌冷。   蒋长封笑笑,郁礼避开他的视线,一个追一个闪来来回回几次后,郁礼红着脸瞪他,“你怎么老看我,去床上盖被子捂着,我帮你吹衣服。”   蒋长封把他手上的吹风筒拿开,“不吹了。”   郁礼想抢回,蒋长封不允许,抢来抢去的瞬间蒋长封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人往床上带,早就被勾得痒痒的心这会儿难耐了,他摸了一把郁礼的腿,“小礼,给叔看看?”   郁礼心头猛跳,“你、你在说什么。”他瞪了瞪被男人扣在脚腕上的腿,腿稍微使劲,对方使了巧劲,根本挣脱不开。   蒋长封的手往上探去,裙子在挣动时就往上翻了些,他呼吸变沉了,“看看。”   男人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他的渴望,彻底刺激郁礼的最后一防线,手刚松动,外衣就给扒开。   身穿修身粉裙的青年,裙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彻底露出。粉色衬得他肌肤更白净,脚趾粉白,腰身线条被勾勒的十分纤细,仿佛一折就断。微微湿润的碎发软软搭在两鬓额际,未消稚气的婴儿肥,面颊泛出薄红,眼睛带着潮意睁得圆溜溜的,看上去还真像个不谙世事却又透露出诱惑的小姑娘。   “叔……”   窄小的房间空气似乎停滞起来,郁礼细细低喘,背着手撑在床上想爬开,却被男人拉回去,亲了一口,眼神充满赞扬和惊艳,“小礼真漂亮。”   男人半蹲在床边,郁礼背靠着床坐下,一条腿还被扣在对方手上。半蹲下以这样的姿势从修长的腿往上看,欲遮欲掩的风光,直叫人分分钟化成禽兽。   蒋长封低笑一声,低头往他那粉润的脚趾头轻轻一啄。   蒋长封并没有恋足癖,可他觉得郁礼的脚很好看,或许是出于生理和寻常人的不同原因,他的脚比普通男性的小一些,细一些,脚趾头圆巧可爱,教他忍不住想将它们裹在嘴巴里亲。   郁礼很想把脚抽回,被男人捧着脚亲吻,实在太奇怪了,那样高大沉稳的男人居然愿意蹲下亲他,湿漉漉的感觉留在上面,他不由自主抖着身体,从脚底蔓延开一层羞燥的绯红。   “叔……”脱出而出的话转了几个音调,躁动的火热彻底在房内飘散。 第61章 黑丝魔女   回h市的途中郁礼难得闹起脾气, 他没想到男人会在祭拜过后的当晚做出那样疯狂的事。   他母亲虽然入土多年, 可只要想起墓园离旅馆不远, 事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在墓园附近的旅馆发生关系, 他心里别扭,仿佛会因此给郁淑薇看到一样, 显得对离开的长辈不尊重。   郁礼躺在椅子上背对着人不吱声,蒋长封看他独自闷一上午, 心里感到好笑,又有些心疼和感慨。他开着车,沉下嗓子柔和地低唤, 一连好几声, 郁礼连一个眼神都不带甩给他的。   郁礼盯着窗外偶尔经过的车辆, 突然想起什么, 转头说:“那条裙子呢?”   白净的脸庞闪过几分羞窘,昨夜裙子沾了很多可疑的东西, 他得‘毁尸灭迹’。   蒋长封目不转睛地认真开车,语气正常,“我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郁礼狐疑, 眼珠在男人坚毅的侧脸转了好几圈, 想起对方曾经做过的事,脸跟耳朵同时同时红起来,脸是羞红的,耳朵是气红的。   “你、你是不是又拿去……拿去收藏了。”   被戳中事实的蒋长封只是浅淡地笑了声,他一笑, 郁礼就知道他没猜错。听到蒋长封不仅没把那条裙子扔掉,还留起来收藏,想着衣柜内叠放整齐的西装外套和毛巾,郁礼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跳如鼓,“叔,你还是把它扔了吧。”   蒋长封淡淡睨他一眼没说话,郁礼都快给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淡定眼神看哭了。   “叔,扔了吧。”   蒋长封轻轻摇头。   商量无果,郁礼只能继续转身背对人,气咻咻的,脸埋在毯子里,小声说了一句好变态。   郁礼的一切,蒋长封都想占为已有,本质上男人就是一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人,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郁礼的后脑勺,“别生气。”   郁礼依旧不搭理他,男人就又说了句:“叔爱你。”   ——   从墓园回去后,郁礼便留在家里休息。上午逗黑豆,下午跟太爷爷视频通话,蒋长封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公司里等他,他也不去了,赶着几天的进度把下季度的设计画稿弄好交给工作室。   又是一个阴沉的下午,郁礼用笔在日历上画了一圈,再过两天就是跨年夜。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他回来的那会儿过去了大半个年头。若在从前,郁礼绝对想不到半年多的时间他不仅仅收获了一个爱人,和对方同居,还见过家长,事关人生大事的过程,竟然一一实现,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思绪正游荡时,楼下传来一阵门铃。郁礼下楼的时候黑豆就已经候在门边对他吐舌头,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回来的肯定不是蒋长封,郁礼没立刻开门,而是去看监控,监控视频里出现郁文嫣的样子。   她手上提有好几袋东西,郁礼猜测她应该是为了上次在车站的事过来,心知这次她可能没什么恶意,郁礼却不想给她开门。他抱起黑豆静静透过监控器看情况,郁文嫣没立刻离开,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郁礼手机放在楼上,他没去管,十分钟后,郁文嫣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了,嘴巴动了几下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一股脑把手上的袋子堆在门口,消失在门外。   郁礼笑了笑,揉着黑豆的的狗脑袋一路晃回楼上,搁在桌上的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信息提示停在屏幕上,他匆匆看了点,一键删除。   郁礼给蒋长封打去电话,他已经几天没主动联系男人,一个电话过去,蒋长封惊喜之下直接把会议中断了。   “叔,你能让司机回来吧放在门口的东西送回郁家吗。”   蒋长封偏过头望向远处的街景,“你几天没理我,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事?”   “嗯。”   郁礼语气平淡,嘴角却翘起来。   他对旅馆的事其实已经不气了,那些气头上的情绪回到家当晚就平复消失,只是他冷静下来后经过仔细思考,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裙子大概是他叔故意让他穿的,这样一想他又不太舒服起来,一方面既想让男人发现他异装的事,令一方面又不想自己主动承认,可真是个矛盾的心理,那种感觉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或许有对恋人间的矫情?也有些不甘心,他叔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气得牙痒痒。   蒋长封听他语气还有点冷淡,不敢说些其他方面的话故意激他,他用另一台私人电脑调出家里的摄像,调了一下,很快看到郁文嫣。   “她怎么过来了。”   郁礼把上次在车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又说:“除了过去陪太爷爷,我不想跟他们再有过多往来,她留下的东西,能不能麻烦司机先生跑一趟,把这些礼物送回去。”   蒋长封很快让司机开车回去办这件事,事情交待后,想着两天后公司的跨年夜晚会,他开口就问:“小礼,后天晚上有时间吗。”   郁礼手上的设计服装稿进度就要完成了,时间是有的,只是后天是跨年夜,他晚上想陪陪太爷爷,头一次在亲人与爱人间产生犹豫,郁礼内心摇摆不定,问:“几点?”   蒋长封说:“晚上八点开始公司有跨年活动聚会,所有员工都可以带一名家属过来,我独身参加活动这么多年,今年想请你跟我一起。”身为老板男人特权可大了,每年上台总结几句就行,只是他担心郁礼不来,因此不得不用点苦肉计,卖一卖老男人曾经单身多年的惨。   郁礼果然心软起来,他算了一下时间,太爷爷九点要睡觉,就约定八点半赶过去,将长封听他愿意来,不由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开始盘算着今年的跨年夜得增加一个活动,一个有趣又好玩的活动。   旧的一年就要过去,大街小巷开始装扮上红火精美的挂饰,天是冷的,人心却暖,辞旧迎新,所有人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下,等待凌晨的跨年倒计时。   郁礼下午一早就过郁家去陪太爷爷,今天衬喜,他穿了身红色的羽绒衣,衬得肌肤更白更嫩了,郁山鸣见到他,直夸他年轻精神,在他身侧左看右看,问蒋小子怎么不来。   郁礼说:“他公司今天有跨年晚会,他得上台说话所以就……”   郁山鸣表示理解,继而说:“他也不容易,你今晚吃过饭就提前过去陪陪他,你陪了爷一下午,爷很高兴。”   郁礼搭上老人的手,说:“我和他约好了八点半过去,跨年饭我想陪您吃。”   郁家对传统节日很注重,尤其是跨年过年这会儿,吃跨年饭时所有人都准时在座,郁文嫣打扮得漂亮,她吃过饭要外出和朋友跨年,看到郁礼,忍不住轻哼出声,郁礼没理他,郁明空倒淡淡朝他看来一眼。   郁文嫣给她妈拉开椅子,大家入座时她没立即坐下,而是靠近郁礼,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收我的礼物。”   郁明空怕她闹事,没等郁礼开口说话,就叫了她的名字,郁文嫣见大家都往他们这看来,讪讪的,面子挂不住,跑到自己位置坐下了。   阿姨今晚准备的菜色十分丰盛,摆满一整桌,郁礼坐在太爷爷旁边伺候他吃东西,自己倒没怎么吃,最后在老人的督促下他才吃了半饱垫肚子,他心不在焉,先前感觉还没这样强烈,直到一屋人入座,他想陪在男人身边的念头才越来越强烈,看了眼时间,还没七点。   郁山鸣吃得少,饱了后就说要去客厅坐会儿看电视,郁礼进厨房把阿姨洗好的水果切好送出去,老人今晚心情不错,不过郁礼不敢给他吃太多水果,免得消化不良,磨蹭到八点十五,郁山鸣就让郁礼送他回房了。   “小礼,你快过去吧,爷用不着你时刻陪着,你也该多替自己想想。”   郁礼现在也是心急的,他把被子给老人铺好又交待了一些事情,穿过大厅后拔腿就朝外奔。   抵达举办跨年晚会的酒店,郁礼下车后手机还在震动。   吃饭时蒋长封给他发了几条充满感慨的消息,惹得郁礼此刻特别想陪在他身边,到了大厅,他却被人拦在门外。   拦着他的人穿了身别样的装扮,他依稀记得是某部电影里的英雄人物。   “先生”‘英雄人物’指向旁边的箱子,“今年公司新增换装舞会,所以麻烦您随机抽取一张票,每一张票都有特定的装扮,服饰装扮是由公司免费提供的,您在旁边的房里领取衣服换上后就能进去了。”   郁礼点头,心想还弄了装扮舞会,挺会玩的。他把请柬递给对方,然后到指定的箱子抽票,一个号码数字,他根据指示进特定的服装房把票递给其他人,很快有人根据上面的数字帮他把对应的服饰取出,郁礼接过走进换衣间,才打开包裹,马上不干了。   他捧着包裹出去问工作人员,脸色有点扭曲,“这衣服能帮我换一套吗?”居然是件黑色诱惑魔女装?!   工作人员笑露八齿,“抱歉哦先生,这个票一人只能抽取一次而且不能退换。”   “可是……”   工作人员又笑着说:“假如每个人都因为不满意不喜欢抽取的服饰要求换,那不就乱了晚会的玩法要求了。”   郁礼态度好,工作人员的态度比他更软,弄得郁礼误以为自己的在刁难对方一样,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蒋长封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又说他一个老男人跨年夜寂寞得难过此类的短信。   郁礼没辙,只好回换衣间把黑丝魔女衣换了,这公司也是很尽职,服装头饰衣饰鞋子全都是配套的,郁礼来不及感慨,他被男人催得心乱,换好服装后展开披风把自己裹得紧紧地,鬼鬼祟祟地摸进晚会现场。   现场大厅里灯光晦暗,各种妖魔鬼怪的打扮都有,看得郁礼眼都晕了,哪个才是他叔啊! 第62章 捉到你了   郁礼裹紧身上的披风在人群里左右穿梭, 前几分钟给他来消息来得勤快的蒋长封此刻突然就断了联系, 他避开其他人挤到一处角落里给对方拨电话, 电话可以打通, 却无人接听。   他这会儿羞得厉害,穿的这身衣服教他浑身不自在, 太暴漏了。   有谁能想到,披风下郁礼穿着一身黑色大露背紧身皮裙, 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屁股裹得浑圆,裙底堪堪过了大腿, 两条修长的腿套上一层黑丝, 脚底踩着一双尖跟黑靴, 头戴犄角, 浓密如海藻的卷发扑散在腰后,手里衬应角色的扮演拿了一根法杖。这套服饰做得很精致, 郁礼刚看到时就觉得挺好看的,只是布料太少。   出于心理的某种怪癖,他被这身衣服撩拨得蠢蠢欲动又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他太久没有认真穿过一次女装了, 若刚才是迫于无奈才换上的服饰, 过了这会儿,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就像一个被迫戒酒的酒鬼,尽管长时间没再尝过那滋味,一旦再碰到酒精的味道, 嵌入骨子里的瘾就会不断冒出来。   他躲在角落里望着在昏暗中涌动的人头,羞怯的眼神逐渐产生变化。晃动的光倒映在他眼底,瞳孔骤然缩起,嘴角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黑暗的环境容易激起人内心潜藏起来的欲望,他抓紧披风的手跟着脸上扩大的笑意逐渐松开,落在脚踝处的披风遮住了他的后半身子,跨步时随着走动的幅度变化隐约露出裹着黑丝的长腿。   郁礼的个子本来就不低,穿了高跟的靴子后,身高就更突出了,尤其是他这一身暗夜魔女的装扮,引起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他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好像融在这昏暗的环境中。   郁礼的异装欲望被彻底被激发了,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和原来的他完全不一样,偶尔接触到其他人的视线,他就像生在暗夜中的妖精,接触到旁人视线时,露出能勾魂的笑。   经过的人都在看他,却没有一个人靠近他搭讪。郁礼此时已经进入另一种状态,自然没察觉到异样,更完全忘记要联系蒋长封。   他蹿到酒桌边拿了一杯葡萄酒,此时舞台中间突然亮起一道光线,顺着光源望去,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主持人手持话筒登上舞台中间。   主持人开口说话的同一时间,郁礼眼前突然横过一只手臂,这只手臂准确地穿过披风抱上他的腰,用力一提,竟这么把他抱起来,高大的身影晃动几步,迅速隐在角落里。   贴在腰后的手掌宽大温热,郁礼踢动双脚就要挣扎,微动间,吸入鼻子的气息让他情绪一松,停止挣扎的举动。   仰起头看着贴身抵在他身前的男人,一身雪白的燕尾服衬得他肩阔腿长,身姿笔挺矫健,一般这么穿的人会给其他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而男人这样穿,却给人一种随和中糅杂着端庄的稳重感。   男人上半张脸被精致的金色面具遮掩,露出的薄唇翘起几分弧度,他微曲起一条腿抵住郁礼的双腿间,一白一黑近乎交叠着亲密地靠在一起。   男人一手握着细瘦的腰,一手与郁礼十指相扣,姿势缠绵,将郁礼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形下。   郁礼背靠在墙上,往前一步与对方贴得更紧,这方空间是他们两个人的,舞台那处说了些什么台下反应如何热烈都与两人无关,完全隔绝成两个世界。   男人目光炽烈,似乎要将郁礼吃掉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贴在腰身的手掌沿着裸露的脊背细细摩挲,粗糙的掌心触在细腻的肌肤上带起一串串细微的电流,郁礼忍不住扭了下身子,抱在腰上的手臂突然用力收紧,他听到对方的沉声一喘。   蒋长封搂紧郁礼,密密麻麻地贴在他耳侧啄吻,说话时呼出醇香的酒气教人跟着醉起来。嗓音格外低沉暗哑,就像一只伪装起来的猛兽,它等到了主动迈入陷阱的猎物,一面亢奋,一面怜爱他的猎物。   “捉到你了,我的小姑娘。”   意乱情迷间的郁礼猛地抓紧了蒋长封,抬起头撞进男人冒着光的眼睛,他在笑。   耳垂被湿热的舌头缠住,他抑制不住轻喘,“叔,你、你知道了。”   蒋长封笑而不语,用嘴唇代替手,拨开郁礼散在脸庞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亲密吻下,再沿着鼻梁、鼻尖,准确叼住他的唇吮吸舔吻,郁礼被男人勒得很紧,维持这样亲密的姿势亲吻,亲久了,好似下一秒就能融成一体。   此时不知舞台上发生什么事,热烈的掌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声音近得落在他们耳边,又似乎飘在遥远的地方,郁礼从缠绵湿吻中勉强牵回心智,意识到他们就在这么多人的大厅里亲热,从头到脚躁动不已,内心却忐忑难安,冰火两重天。   他堪堪避开侵入口腔的舌头,喘着气压低声音说:“叔,不行不行,周围都是人唔——”   蒋长封含着他的唇低沉一笑,喘出的气息时不时从他耳边吹拂而过,薄嫩的耳朵在黑暗中羞得通红,酥酥麻麻的。   蒋长封说:“只要小礼叫小声点,这里很难有人发现。”   两人所在的位置很隐秘,背着光线,身后的石柱与周围的布置巧妙的遮住他们,从他们的这能看到舞台,外面却看不到隐藏在这里的两人在做些什么事。   郁礼笑着用手砸了砸男人的肩膀,“你故意的。”   身后的手掌越来越放肆,撩拨起热烈的火花,郁礼完全靠着男人的支撑半贴在对方身上,男人被冷落几天,这会儿能吃上嘴了,自然要过把瘾。   “小礼,你真美。”   郁礼看着他,“叔,你不会觉得这样子的我很奇怪吗?”   他们在角落里亲密拥抱,安静地看着台上的热闹。   蒋长封贴在郁礼的耳侧说话,“一开始有点惊讶,想到是你,很快就接受了。”   提起这事,郁礼好奇男人什么时候知道他扮成女人的。   他推了一把蒋长封,“叔,你给我说说,我穿女装就遇到过你两次,你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认出我的?”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从此刻往从前推移,那都是很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蒋长封不卖关子,如实告诉他,“第二次,在医院里我把你认出来了。”他捏了捏郁礼的脸颊,接着说:“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那天我喝过酒,脑子有些不清醒,后来就没认真想过。”   “直到我在你身上嗅到和香水一样的气息,试探过你几次,你的反应骗不了我,和你交往后原以为你会跟我说,你却避开不谈,我也不勉强你,你想做什么,我就尽量配合,”   郁礼:“……”   他觉得自己可真丢人,早早就被认出还死不承认,他叔配合他‘演戏’,心里肯定笑翻了。在对方面前他就像一只傻傻的猎物,自以为骗过对方实际上却往他设下的圈里一步步跳进去。   想起旅馆的事,他忍不住用鞋跟往男人皮鞋上踩了一脚,听得对方暗暗哼了声,才说:“那天在旅馆,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他穿裙子,故意发生那种事。   郁礼难得咄咄逼人,蒋长封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尽量憋起笑意,刚点头,见他要变脸色,急忙解释:“那天只是一个契机,我原来是想等你主动开口跟我说,只是情况特殊,我看到那些裙子,被诱惑了。”   蒋长封抱着他笑,“实在很想看看小礼穿裙子的模样,真美。”   他又问:“衣柜里原来的裙子呢”   郁礼闷闷地回:“我给扔了。”   跨年晚会后续发生什么事郁礼完全不知道,他参加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跳进男人的圈套。圈套进了,问题也揭开了,蒋长封当场就把郁礼抱到停车场开车离开。   两人交往后的第一个跨年夜本就该过两人世界,轿车在寒冷的夜色中疾驰,郁礼看得出男人的兴奋。   身上的衣服没换,披风坐上车后就被扯走了。   车窗倒映出郁礼妖精一般的样子,转个头,迎上男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视线。   郁礼突然觉得不甘心。   猝不及防的刹车声响起,蒋长封手一抖,差点将车撞到栏杆。   他不可置信地往下一瞪,抬眼迎上郁礼充满挑衅报复的目光,被挑起热火的男人把车拐了几条路停在昏暗的小道上,远远望去,黑暗中隐约看到车在不停摇动。   出来跨年的人此刻汇聚在广场上迎接新年的倒计时,郁礼汗湿着趴在男人身上,烟火齐鸣在空中绽放那一刻,他们相互对视,新年一年,他们不再独身一人。   ——   郁礼拉开了男人的裤链,释放出已经勃起的阴茎。   环境过于刺激,他的手有些抖,却坚定地扶着粗长的茎身上下揉弄,掌心的肉棒十分烫手,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筋脉的跳动,狰狞地昭显属于男人的傲人雄风。   手里的肉棒突然弹了弹,尺寸已经不能用可观形容,而是可怕。   郁礼手指绕在肉棒不停磨转,男人低沉的喘气刺激得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他见蒋长封面上虽然维持着镇定开车,往近一些距离凑近看,脖子上的筋脉已经绷得很紧,他冲对方笑了一声,故意夸赞,“叔。”摇了摇扶在掌心的巨棒,“它可真大。”   喘气加急。   他又说:“很热,很硬。”   呼吸沉重。   “好长,我想……”   郁礼迅速矮下身子在圆硕的龟头上啜了一口,发出啾的一声,他舔舔唇角,将肉棒贴在面颊,龟头流出的液体沾在他的脸上,他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心里其实是害羞的,却强行忍下,这副淫荡羞涩的表情,叫蒋长封看的呼吸加粗,嘴里吐出的气息带火。   “吃它。”   伴随着话音落下,郁礼伏在蒋长封的腿上把巨棒含进嘴里,太大了,他只勉强含进三分之二的棒身。   第一次给人做深喉,郁礼的口腔被巨棒塞得满满的,他尽量收起牙齿不碰到嘴里的大家伙,嘴巴被撑得很圆很大,口水从不断从喉咙里流出来沾在硕大的龟头上,他忍不住用喉咙吸了一下。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轿车停在阴暗的小道里,蒋长封借着前方微弱的光线,低头看着趴在他腿上给他口交的人,扶起郁礼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火热的手掌不断在光滑的背上抚摸,“小礼,小礼……”   郁礼抬眼看人,眼睛那样亮,单纯地诱惑着人,嘴角全是淫靡的液体。   他喘着气说:“叔,它好大。”   贴在后背的掌心猛地绕到郁礼身前捏住一粒乳尖,郁礼呻吟一声,放开肉棒直起身体,下一秒,他主动跨坐在男人大腿上,给男人口交的时候他身下全湿了,蒋长封把手掌探进裙底,内裤全是又湿又滑。   “小礼真浪——”蒋长封用力抱上他的腰隔着裙子啃他的乳头,手指穿过内裤探进花穴里用力戳刺,带起的水声在窄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郁礼仰着头搂上蒋长封的脖子吟叫,“叔,碰碰后面唔……”   脸颊涌起迷人的潮红,郁礼抬起屁股让男人的手指玩弄他的后穴,手指抽动的频率十分快,他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腰身晃动时突然被男人抬起,粗长的巨棒直接捅进花穴中,没给他适应的时间,又猛又快的干了起来。   花穴咬着不断插它的巨棒,蒋长封挺动着如打桩机的腰身把郁礼往死里插弄,留在后穴的手指已经扩增到三根,跟着肉棒干花穴的频率快速在穴内抽动,时不时往郁礼的臀肉一拍,发出啪啪的声音。   “小姑娘,叔干的爽不爽,爽不爽,嗯?!”   郁礼晃着一头卷发,伏在宽阔的肩膀嗯嗯呃呃的,嘴里吐不出任何完整的话,被干的失去神智,眼神都涣散开。   “小礼水真多,叔爱死了,好紧——”   狰狞的肉棒不断在臀肉间进进出出,流出的水打湿了郁礼的黑丝袜,蒋长封抬起他的一条腿挂在肩上,肉棒啵的一下从花穴抽离,带出一串的水,紧接着插进后穴中,继续猛干。   男人来来回回反复干着两个水滑湿软的穴,时而侧过头沿着郁礼的腿舔弄,剧烈的动作使得轿车摇摇晃晃,狭小的空间虽然限制的活动,却也更方便男人按着郁礼重复原始的性交动作。   距离跨年夜,还有一个半小时,车身摇啊摇,假如有人路过,就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要因偶尔传出的声音感到面红耳赤。 第63章 狂热狂野   新年过后的一个星期, 郁礼几乎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从跨年夜那晚起, 他难得的主动一次撩拨, 引得男人化身成狼。这个月公司刚好度过最忙碌的时期, 因此蒋长封最近几天下午都能提前回来。男人一回来,就把身上多余的精力全用在郁礼身上, 从下午持续到夜晚凌晨,除了吃饭的时间, 男人就跟个永动机似的,把他折磨得差点死在床上。   郁礼想不明白,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的男人, 精力怎么比他还旺盛, 有几次他尝试着占据主导地位, 明明把人勾得失了理智, 只差一步的距离,到最后被弄得厉害的却是他自己。   性爱对于热恋时期的恋人而言在夜晚不可缺少的感情增进品, 不仅仅是蒋长封,就连郁礼也沉醉其中,疯狂得跟男人夜夜缠绵。   过于纵情, 沉迷床上运动的后果就是郁礼的体力没有蒋长封好, 持续一周后他只能躺在房里调养身体补充元气,而每天奋战耕耘的男人,不仅仅晚上凶猛,就连白天,那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弄得郁礼都以为自己的元气被男人吸干了。   想到这, 郁礼郁闷不已。没有节制放纵的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他的身体被掏空而男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看上去似乎又年轻好几岁,像三十刚出头似的。   直到前两天郁礼没过十分钟晕过去,蒋长封便意识到他们的行为过猛,丝毫没有克制。   男人特意请来一位老中医给郁礼诊脉,好在他年轻,身体底子不错,老中医给他开了些中药,顺带还给他们开了些在房事上用到的药膏一类,嘱咐他们不要仗着年轻就没有节制的行房事,郁礼当时满脸羞红,恨不得连带被子埋进地缝,而蒋长封却认真记下老中医的叮嘱。   早上喝过药后郁礼回床上继续补了一觉,睡睡醒醒时脸上传来一股痒意,艰难地把眼睛睁开,视线朦朦胧胧的,只见黑豆蹲在在床头不断用脑袋往他脖子拱来拱去。   郁礼笑着把黑豆拥进被窝里抱了一下,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这时候假如蒋长封不回来陪他吃午餐,通常都会提前打个电话过来跟他说。   正这样想,房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很快,蒋长封推门而入,见郁礼还在床上躺,就笑着过去把人连带被子抱起来,亲昵地蹭上他的脸。   不甘寂寞的黑贝:“汪呜……”   被子卷在郁礼身上露出黑豆胖了两圈的身体,蒋长封脸一黑,不怎么高兴地说:“怎么又让它进来了。”   蒋长封和郁礼一样对黑豆好,把它当成儿子照顾,唯独不太愿意让它跑上两人的床。他的个人领域意识极强,认为床是很私密个人的空间,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一起同床共枕,他拎着黑豆的脖子把它放下床,认真地跟郁礼说:“下次别让它上来了。”   男人一副斤斤计较的样子令郁礼忍俊不禁,黑豆碍着蒋长封在不敢再跳上床,摇晃着尾巴将两只前爪扒拉在床边眼巴巴看着两人,郁礼伸出脚趾轻轻蹭了一下它,替它说好话,“它就是只狗。”   蒋长封把他的脚抓到手掌,再往他脚掌心轻轻一挠,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语气,“狗也不行,这张床,只能睡你跟我。”   郁礼怕了他,只好答应下次把门锁好。   蒋长封这才缓下脸色,宽大的手掌钻进郁礼的衣服沿着他的腰揉弄一会儿,意有所指问:“还能吗?”   “不疼了。”郁礼把开始不安分的手掌拉出去,脸颊微红,“不许。”   蒋长封定定看着他,捧起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郁礼顺着男人的动作看去,“这是什么。”   蒋长封卖弄起关子,嘴上的笑容有点可疑,期待郁礼见到它后的反应,“你打开看看。”   郁礼想也没想就把木盒子打开,看清楚里面放的东西时,他人马上懵了,反应过来后,盒子跟烫手山芋似的吓得他忙甩手丢开,盒子落在床尾,倾斜地掉在被子上,从里面滚出两条圆柱长形的东西。   那、是两条尺寸不一样的玉势,一条比较粗,一条比较细,玉质晶莹通透,散发出温润的柔光,一看就是顶好的玉。可玉势的样子做得实在过于逼真,连下面的两颗都有,郁礼面红耳赤地盯着蒋长封,说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怎么带这个回来……”   蒋长封把玉势拿回手里随意丈量尺寸,“老医生前几天嘱咐的。”他又说:“小礼,我可不愿意让除了我以外的东西碰到你的身体。”   郁礼给他一拳,蒋长封笑着捉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神色有些懊恼,“可老医生说用这玩意儿对你身体有好处,还配了另一幅药膏,我就勉为其难拿回来了。”   他把那条比较大的玉势放在郁礼手心,再覆上他的手背握紧,“不过每周最多只能弄两次。”   蒋长封对郁礼的占有欲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只要一想到除了他以外的进去郁礼的体内,他就感到非常不舒服,可为了郁礼的身体着想,让他每周忍一两次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   郁礼瞪着手里的玉势,把它塞回蒋长封手里,想想觉得别扭又难堪。为什么男人要将那方面的事弄得这样严谨,又是药膏又是玉势的,他气恼地重新给对方一拳,睁大眼瞪他,“你、你不要太频繁做那事我就……我就还用得上它么?”他憋出一句,“怎么就不见你自己用!”   蒋长封听郁礼把事情全赖他身上,抱住人倒在床上笑起来,他的小礼,他的心肝太可爱了。   男人忍不住用嘴胡乱在郁礼的耳朵和脸上亲,“怎么就全怪我了,嗯?”   郁礼脸色通红的被男人捆住,隔着被子屁股被打了一下,男人说话时湿热的气息钻进他的耳朵里,他想避开,却被抱得紧紧的,腿无力地蹬了两下,很快被两条大长腿夹住。   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没办法挣扎。   蒋长封贴在郁礼的耳朵轻笑,忍不住说些荤话调戏他,“小礼一直喊着不能停,叔那么疼你爱你,当然要满足小礼的愿望。”   “流、流氓。”   “嗯?”蒋长封压着他,“说谁流氓,明明是小礼太贪吃,怎么全怪起我来了。”他笑了笑,眼睛飘向化妆台,指腹在郁礼的面颊轻轻刮蹭,“小礼什么时候再变成小姑娘给叔看看呢。”   男人的话有一半之前是对的,自从郁礼将自己异装的事情坦白,他在男人面前彻底放下伪装的面具,无需再遮掩这个秘密,更不用担心对方认为他变态,因为男人简直爱极了他异装的样子。   蒋长封甚至给郁礼买回新的衣裙、发饰和高跟鞋,以及女性装扮时需要的大部分东西,男人统统都私下给郁礼全买了。   主卧室置放了另外一个大衣柜,专门放女性服饰的,香水口红一排排摆满化妆台,买回这些东西也就是前几天的事,郁礼那天看到男人专门买回这些东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郁礼扭过头,顺着蒋长封的视线望去,赌气开口:“休想。”   他话说这样说,内心却羞燥而激动。他心里明白,尽管他叔让他正视了自己的身体不再逃避它,可对异装成女性的事依然能激起他的兴奋点。蒋长封亲着郁礼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他心动了,便用诱惑的口吻说:“就在家里穿给叔看看好不好?”   “穿成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勾引叔,让叔死在你身上,嗯?”   郁礼眨着湿漉漉的眼捷,一个好字艰难的抑制在喉咙里。   僵持片刻,蒋长封也没强迫郁礼,他笑着把人抱起来换衣服。   现在郁礼犟着嘴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不答应,只要他心动了就成,天天面对这么一大衣柜的漂亮裙子,他就不相信他的小礼能忍住。   蒋长封在认识郁礼前绝对没这些奇怪的癖好,郁礼开启了他内心更狂野变态的一面,他爱这个人,爱他所有的样子,就是太爱了,所以对这些产生了莫名的执念和狂热,他要将郁礼所有的样子统统占有。   两人在楼下客厅用过午饭,郁礼陪蒋长封回房睡了半小时的午觉。   男人下午回公司上班后,郁礼去书房整理设计完的画稿,再将这些整理好设计画稿统统发到工作室的邮箱里。   这是他最后一次以L的身份在工作室交稿,从今天起,他是自由的L。   郁礼写了一封邮件发给闻鹤,他将电脑关闭靠在椅子上闭眼,但愿明年的这时候,他能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和新品牌,幻想未来的日子,有陪着他的男人和自己的事业,心情顿时格外愉悦起来。 第64章 暖与冷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郁礼对着这么大一间别墅, 升起亲自要打扫的念头, 干干净净迎接新年。蒋长封见他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 哭笑不得地跟在他身后,两条手臂抱上他的腰, 说:“屋这么大,小礼打算扫到什么时候, 打个电话让保洁公司安排人过来清理不好吗?”   郁礼已经给自己套上了塑料手套,他把围裙递给男人让他帮忙系上,特别认真地回了一句“不要。”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房子, 自己动手收拾干净住着才有意思, 他回头看看给他系带子的男人, 就说:“叔, 你也别偷懒了,我们一起打扫。”   他说完就提起桶到卫生间里装了一桶水, 蒋长封跟进来帮他提出去,看他折去拿拖把,只好主动把拖地板的活儿领去干。   如今在蒋长封看来, 郁礼腰部以下的地方特别金贵, 得好好养着护着,除了在床上进行某种和谐的运动那会儿,他不希望让其他事累到郁礼从腰开始往下的部位。   郁礼不知道男人的小心思,他见蒋长封拖地拖得有模有样,就回书房把前阵子的报纸拿下来拆了一张一张展开, 用去擦窗户。   蒋长封看郁礼擦得起劲,又不想拖地了,干脆拿起剩下的报纸走到屋外,面对面的跟郁礼擦玻璃,一人擦里面一人擦外面,郁礼回头看了眼被扔在地板上的拖把,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隔着玻璃敲了几下,蒋长封就笑起来,手掌似乎要穿过玻璃贴在他的手上,对他做出亲吻的动作。   两人把玻璃里里外外认真擦过一遍后,蒋长封才回屋。郁礼跑过去摸了一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虽然知道男人的身体火力大,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出去也不多穿件衣服,着凉怎么办。”   蒋长封嘴角噙着淡笑,没说话,直接捉住郁礼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放在腹部前让他感受里面的温度。   男色当前,郁礼的手沿着那紧实的腹肌摸了一把,甚至还摸到了里面的腹毛。对方故意动了一下腹部,他微红着脸把手拿开,明明刚占完便宜,占完却不认人,小声说了句“流氓。”说完,羞涩地跑开了。   蒋长封脸上的笑意越是明显,将扔在地板上的拖把拎回手里继续拖地,他看到郁礼重新拿了一把拖把出来,就过去劝他,“拖地我来就好,你做其他的事。”   可这屋这么大,一个人真要拖,没有两个小时是拖不完的。   郁礼之前只是嘴上说说,如果真的让对方一个人拖干净整间屋子,哪里舍得,“真不用我吗?”   蒋长封直接用行动调戏郁礼,往他的后腰和屁股拍了一下再揉了一把,“这儿,叔舍不得累着它们。”   郁礼捂着屁股跳起来又骂了男人一次流氓,拖把扔在地上不管,跑去整理东西了。   过年这段期间也是生意人送礼送得最频繁的一段时期,蒋长封就属于收礼收到手软的那类人。   不是他想收,别人打听到他近期住在这处地方后,年前起各种包装精贵的礼物就源源不断的差人送来,比如几几年名贵的酒,某种高档的烟,更有的直接送了信封过来,拆开一看,居然装着车钥匙。   郁礼坐在沙发上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摇头,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了,送这么昂贵的东西,得用什么还呀。   蒋长封往郁礼的地方拖过去,看着桌上堆放的礼物,不甚在意的说:“喜欢什么就拿。”   “我不要。”郁礼抬头问他,“叔,你每年都会收到这么多礼物吗?”   蒋长封让他抬腿拖干净他脚底下的位置,“都是有事情求着帮忙的人。”   郁礼又问:“那送礼的每个人你都会帮吗?”   蒋长封好笑地看着他,“叔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郁礼摇头,蒋长封非但不闲,看上去还凶。他想起另一件事,就跟在蒋长封身后说:“叔,等天气暖了我想出去看看地方。”   他说的地方指的是个人工作室的选址,他在这方面了解得不多,最开始想着建立工作室仅凭着一腔年轻人说有就有的冲动,真正到了开始着手准备工作的时候,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蒋长封停下拖地的动作腾出一只手抱他,“想让叔帮你?”   郁礼点头又晃头,“你教我……”   蒋长封在房地产业涉及很大一头,关于工作室的选址建议,男人肯定有好的意见。   蒋长封轻轻在郁礼的腰处揉弄,以一副商量的口吻说:“叔直接帮你办完这事好不好?”   郁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可以接受男人在相关方面给他建议,却不愿意要他直接帮忙把事办好,他叔厉害,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情,假如事事都让男人替他做好,这会显得他很没用,做什么都要对方照顾。   “叔,这事我自己来,你教我就行啦,我第一次想认真的做这件事……”   态度认真又带点小可怜的样子教蒋长封心软,他只好答应晚上回书房教郁礼。   这年头无论办什么事都离不开钱,郁礼没主动告诉蒋长封的事他很少去查清楚,免得引起对方不高兴,在一起了就要对彼此交付足够的信任,他信任郁礼,相信归相信,郁礼的事他却免不了多多操心,担心他磕到,男人不闲多余的问:“小礼,你的资金足够开工作室吗。”   郁礼在心里综合了一下卡里目前的存款,又听蒋长封说:“叔想投资跟你合伙,你要不要我这个合伙人?”   郁礼惊讶地啊了一声,“假如亏钱可怎么办……”   郁礼打算成立的工作室规模并不大,预算过的花费用他卡里存下的资金是足够的。他最初的念头无非就是想着自己试一试,真要亏钱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钱,钱没了他还年轻再赚就行,现在一听男人说要投资,心理压力别提多大了。   他自己的钱亏了不要紧,假如让他叔跟着他亏……   看出郁礼心里忐忑,蒋长封捏捏他的细腰,阔气地回了一句,“给小礼当零花。”   郁礼:“……”他觉得男人比他还胡闹,正要准备教育教育他,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过去拿起手机,发现是闻鹤给他打的电话。   刚接通,手机那头的一阵鬼哭狼嚎直直冲进他的耳朵,把手机拿开些距离,郁礼疑惑地叫对面的人,“闻鹤?”   正埋头勤劳拖地的蒋长封动作一停,从郁礼嘴里听到这名字马上将耳朵支起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郁礼等了十几秒,对方的背景音才安静下来,   “今天老卡生日,这帮人太能闹了,连我都被他们灌了几瓶酒。”   郁礼听到闻鹤的抱怨笑了一声,“帮我带声生日快乐吧,这么晚给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闻鹤笑嘿嘿的,大约是酒喝多了,说话时语气似乎有些感伤,“有点想你,突然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气氛静下来,郁礼捂起手机无言以对,倒是旁边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吓他一跳。   蒋长封两条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微微咬着牙,一副吃醋了不高兴的表情,“想、你?”   郁礼忙用另一手勾住男人的手指试图抚慰他,好在闻鹤很快恢复平时的语气,仿佛没说过刚那茬话似的,“我出门前把一些证明和资料发到你邮箱了,你注意看一下。”闻鹤接着说:“开工作室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他停了会儿,忽然犹豫起来,“还有一件事,前两天店里来了一位你的迷妹。”   郁礼:“迷妹?”   “对啊,她过来预约春季的服装订购,顺便想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你,我让人查了一下她的客户号,发现她还真是你的忠实迷妹,这几年你设计的系列她每一季度都买了。”   闻鹤又继续说:“小姑娘挺漂亮的,看她是你忠实迷妹的份上,我就告诉她你合约到期不再留在工作室了,她听完,当场就急得快哭的样子,追着我问你的消息。”   郁礼:“……”他听到男人开始磨牙的声音。   闻鹤的声音突然虚下来,“我被她哭着缠了一天烦躁得很,她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不泄露你的消息,看她那副有点可怜的样子,我就……心软了。我把你的名字和所在城市告诉她了,你要怪就怪我吧。说起来这迷妹和你挺有缘的,都一个姓,她叫郁、郁文嫣。啊对了,我告诉她你的名字时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啊……”   不单单是郁礼,蒋长封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电话里闻鹤说了些什么都没去注意了。   蒋长封好笑地看着郁礼,“郁文嫣,你的迷妹?”   郁礼头疼不已,把事情三两句简单的说了一遍,不想多谈,“算了,不提她。”   他和郁家目前能维持的最好关系就是没联系,蒋长封因为郁礼的关系对郁家的印象也没那么好了,他瞧郁礼因为这事提不起精神,索性开始转移话题,“过完年叔带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度假?”   蒋长封淡笑着搂住他,“嗯,陪太爷爷过完新年咱们就去,年后我还有半个月的假期,带你去看海,你不是喜欢海吗,E国是世界上著名的美丽海岛,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湛蓝的海水一望无垠,他们一起坐在沙滩上迎接日出与落日,郁礼在脑海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笑意恍惚时,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唤回郁礼的遐思。   来电显示的人是郁明空,郁礼内心突然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电话接了几秒,对方一句简短的话让他差点站不稳。   郁礼抓紧蒋长封的手臂,尽量维持镇定,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叔,去医院,太爷爷他……” 第65章 人生如此   郁明空刚才在电话里没多提什么, 只是让他尽快到医院, 可也就是那短短的一句话, 赶去医院的途中, 郁礼一直心神不宁。   他双目迷茫地朝窗外望去,天色虽然暗沉沉的, 过年的街景却红火热闹,唯独他, 透骨的寒意将他从心到身覆盖,他紧闭起嘴,牙齿细细颤抖着, 手脚紧绷, 这种状况持续不过几分钟, 他突然放松下手脚, 头脑异常的冷静。   蒋长封开车的同时将注意力分散到郁礼身上观察他的情况,曾经送郁礼去过一次医院, 他很担心郁礼如同之前那样陷入癔症。   蒋长封观察之后,发觉这回他多虑了,郁礼除了身体维持着僵硬的状态, 情绪表现得很正常, 甚至平静。   男人腾出一只手覆在郁礼的手背上轻轻一握,将掌心的温度传达给对方,“别担心,太爷爷会没事的。”   郁礼牵回飘散的思绪,低头盯着手背上的那只手掌, 嘴角朝男人扯出一丝弧度,“我知道的。”   太爷爷老了,总有一天他会接到他离开的消息。   他往窗玻璃呵出一口白气,糊在玻璃上的白气缓慢化开,郁礼发出一声惆怅的感慨,“天太冷了。”   希望他太爷爷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感受来年春天明媚的阳光。   要过年了医院里留下的人并不多,灯光照在雪白的走廊上更显得惨白冷清,廊道上空无一人,郁礼跟在蒋长封身后往急救室走,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楼道里,郁礼突然回头望去一眼,刚才有阵凉风吹过,好像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似的,他愣了会神,才急急地重新跟上去。   郁振江和郁明空他们已经在外头等了有一阵子,见到郁礼过来,几句话简单地跟他说明白老人家突然晕倒的事。   又过去半小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致使老人突然晕过去是因为血压升高的问题,医生告诉他们老人的情况目前已经暂时稳定,他建议让老人留院观察,郁明空马上去办住院手续。医生给他们说完剩下的注意事项,待老人被推进病房后,郁礼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太爷爷面色安详地躺在病床上,郁礼小心翼翼给老人掖整齐被子。他转过身看了看各自坐在沙发一端蒋长封和郁振江,走过去牵住蒋长封的手,把人往另一间房带。   病房是高档的双间套房,日常生活的配置设施都有,隔音效果不错。   郁礼把蒋长封的手指捉在手上玩,蒋长封知道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就没强迫他赶紧开口,让他慢慢思考,什么时候想开口都行。   郁礼捏着掌心里男人的指头揉啊揉,情绪乱得很,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睛跟男人对视,话说得小心翼翼,“叔,我打算住在医院里守太爷爷。”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意义非凡。他没能跟男人一起过,不久前才口头约定好过完年一起去海岛度假的计划也要搁置。愧疚的情绪淹没了他的心,因为他知道蒋长封肯定会顺着他。   蒋长封的确顺应了郁礼的要求,让他别抱有任何心理压力。目前太爷爷是郁礼的心结所在,他盼望老人好起来,老人好了郁礼才会好。   略微粗糙的手指抹上郁礼皱起来的额头,企图把它抚平,蒋长封单手把人轻揽在怀,低声安慰他,“别担心,太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福寿延绵长命百岁。”   郁山鸣下午三点左右清醒,守在病房里的几个人围在床边,老人睁开浑浊的眼把他们看了一圈,布满褶皱的脸涌起一抹和蔼的笑容,仿佛不是晕过去,而是睡了一觉醒来,“让你们都担心啦。”   医生过来给郁山鸣检查血压,老人格外配合,倒是郁礼有些紧张兮兮地,想问问医生,又怕打扰到人家。   四个人在病房待了整整一下午,郁振江上了年纪身体熬太久也不行,郁山鸣就让郁明空送他回去休息,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不要太过劳累。   郁明空和郁振江离开后,郁山鸣挥手示意郁礼和蒋长封坐近。护士把晚餐送来,老人索性就一边吃一边跟他们说话,老人脸家上笑呵呵的,说出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在某个阶段时会感觉自己准备把人生这条路走到头了,郁山鸣目前就有这样的预感,他看看郁礼和蒋长封,语气格外平静,跟聊家常一样,“爷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郁礼刚咬了一口蒋长封给他夹的菜,乍一听到老人这句话,菜直接从嘴巴里吧嗒一下掉出来,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老人,嗓子突然哑了似的发不出声。   蒋长封也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老人会在这种情况当着郁礼的面直接把话说出口,他心叫不好,转眼一看,前一秒还在发愣的郁礼,此刻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嘴唇颤动着,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郁山鸣向来是疼爱郁礼的,此时却不同以往那样安慰他,老人目视郁礼,嘴里的话没停。   “爷已经立过遗嘱,等我去后名下在y市的那套房子给你。”见郁礼挣扎着要说话,郁山鸣又说:“这是我能唯一留下来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不用拒绝,等爷离开了,你记得把我带回去和你太奶奶葬在一块。”   郁山鸣说到这,眼前便浮现出那个从美丽小镇走出来水一样柔软的姑娘。   老人面上难得泛起羞意的笑,郁礼的太奶奶走得早,她离开后郁山鸣很少能梦到她。   倒是从最近开始,郁山鸣总时不时想起曾经和她度过的日子,在脑海里本已经模糊的人突然清晰起来,回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仿佛在替他离开前找回从前的时光记忆,给他铺垫好去找她的路。   郁山鸣说这番话时浑浊的眼睛变得很亮,老人语气轻松,郁礼听着只感到心情沉重。尽管太爷爷让他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事关生死,只要想要眼前的老人随时会走,他的心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怎么也放松不开。   老人把生死看淡,活着的人却不能轻易做到老人那样洒脱。   郁山鸣睡着后,蒋长封把挂在一旁的大衣给郁礼穿上,小声在他耳边说:“叔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郁礼没说出去也没说不出去,他乖顺地让男人给他穿好衣服,十指相扣,轻声关上房门后离开医院。   对比起医院的清冷和死气沉沉,外面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过年热闹的气氛。   蒋长封把郁礼牵出来后也没说话,走在他身前替他挡去迎面吹来的寒风,脚步缓慢,耐心等郁礼从沉重的情绪里缓回来。   行至江边,陷入人生思考的郁礼突然被男人在肩膀轻拍一下,“小礼你看。”   郁礼怔忪地顺着蒋长封指去的方向望去,他们走在江边的下流处,只见水面上顺着飘下一盏接一盏的河灯,星星点点的烛火映在水面上,水声哗哗,粼粼晃动,给人一种突然能静下心的感觉。   郁礼对着不断顺水飘流下来的河灯出神,过了一阵,他扯住蒋长封的手指,“叔,我们也去放河灯好不好?”   蒋长封就等他主动开口呢,这会儿别说放河灯,就是要上天摘星星,他都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两人顺着河灯飘下来的方向一路往上游走,约莫十分钟后,很快发现卖河灯的摊点。   摊点生意很好,尽管现在是大冬天夜晚,这时候年味足,许多小年轻成双成对的出来夜游,围在摊点的多数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郁礼看到人多就稍微打消了念头。   正准备把男人拉走,蒋长封把他带到人少一点的地让他等一下,很快也加入买河灯排队的队伍。男人个头高体格健实,站在一群身形单薄的小年轻里格外显眼,周围原本热闹轻松的气氛因为蒋长封的加入突然静止下来。   男人的气场与这群活力青春的小年轻实在格格不入,他们被这男人震慑住,相互望了眼没说话,还有的人主动给蒋长封让出排队位置,弄得他跟个某社会老大出来巡街似的。   郁礼看到眼前的场面,心情没由来的放松下来。   蒋长封看到恋人终于笑了,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郁礼将写好的许愿签置入河灯内让它顺着水飘走,希望太爷爷能度过今年的冬天,度过一个团圆年,长命百岁。或许是心灵突然得到了寄托,郁礼从医院出来后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直到河灯顺水飘走不见后,他笑着转头,迎上男人专注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   伸手勾住男人的手指头,“叔,让你担心啦。”左右前后瞧了一遍,有人,不过这会儿郁礼也顾不上周围还有人在,稍微踮起脚尖往男人嘴角亲了一下,男人反应极快,在他准备退开前用力一搂,火热的唇舌重新覆上来。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得火热温情,不失为江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郁礼亲得迷迷糊糊时,偶尔听到附近传来小年轻们的哄声和尖叫。 第66章 新年一吻   过年的前一个星期老人家的血压暂时稳定没出现其他问题, 郁礼在医院里守了太爷爷一周, 白天蒋长封过来陪他一起, 晚上回去负责喂黑豆。郁明空每天也都会陪郁振江过来和老人待一阵子, 这几天病房里难得这样热闹,大家相处起来显得和和气气, 老人家心情挺高兴的。   郁山鸣问过医生他能不能回去过完年再回病房,医生不建议他这样做, 老人理解医生的建议,也很好的配合不再对此问题多问,尽管如此, 郁礼依旧能从太爷爷眼底看出老人心里有一点失落, 毕竟迎新年一年到头来也就一次, 谁不希望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 而非留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度过。   郁礼询问过医生后,大年三十那天赶回家打算包些饺子带去医院给太爷爷尝尝。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白天蒋长封留在医院陪他,这会儿一回来,就觉得家里格外冷清, 没有什么人味。   这么想完, 楼上传来咚咚的声音,郁礼才走到客厅,黑豆就从楼下快速的窜下楼撞在他腿边扒拉着他的脚不停蹭,狗舌头吐出呜呜叫着,那股热情劲, 黑豆好一阵没见他,想死狗了。   郁礼笑着把黑豆抱起来掂了掂,发现它又重了不少,蒋长封把包饺子的材料放进厨房后笑着跟他说,“狗儿子饭量越来越大。”   郁礼有点担忧地在黑豆肚子上揉了一会儿,“也不能让它太胖,对身体不好。”   蒋长封见黑豆要伸舌头去舔郁礼的脸,忙伸手挡去,唬了一下黑豆,“你放心,我这几天回来每天都带它出去溜几圈。”   黑豆让蒋长封唬了几下跑去残害沙发了,好在狗闹得不凶,挠沙发的时候会把爪子收起来,见它不会对沙发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郁礼便潜入厨房准备包饺子,蒋长封自然跟在他旁边帮忙,把饺子馅搅拌好后,两人各自为对方系上同款围裙,并排站着包饺子。   因为太爷爷的事,郁礼原本和蒋长封一起出去购置回来要装扮家里的东西都没用上,他心里觉得可惜。   今年过年,外头热热闹闹的,唯独他们两人安静地窝在厨房里包饺子,他侧过头观察对方,男人第一次包饺子,却也包的有模有样,察觉郁礼在看他,蒋长封把手里包好的白胖饺子给他看,男人粗糙的手指上沾着一些面粉,手指头灵活的把陷放进饺子中间再捏出整齐的痕迹。男人面色柔和,显凶的面相此刻看过去居然十分居家,充满男人的魅力。   在郁礼看来,除了工作的时候,在厨房里同样能将一个男人的魅力展示出来。有句话是那样说的,工作时认真起来的男性充满魅力,在他看来,系条围裙在厨房里耐心做饭的男人更有魅力。且不说蒋长封工作上的事他不了解,那时候的男人帅是帅,却让他觉得有些距离,而这时候的男人就不一样的,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却充满一股子温和近人的气息。   郁礼痴痴笑了笑,鼻子一痒,蒋长封把手上的面粉沾到他鼻子上,紧接着,往他脸颊两侧抹去,又留下两道白色的须须。   “叔,你好幼稚。”郁礼嘴上说这些话,却并不阻止蒋长封继续在他脸上作画。   平日里总是男人纵容他做其他事,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被包容的小孩,这会儿对方难得玩得尽兴,他愿意将角色反过来,扮演纵容男人的角色,试想要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愿意跟你撒娇对你做出幼稚的举动,他要有多爱你,才愿意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两人包了整整六十六个饺子,能不能吃完是一回事,就讨个吉利。   把饺子全部烫熟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半,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远处偶尔闪过在天空上绽放的烟花,炮鸣声从这时候起就断断续续的响起来了,h市有专门集中放烟火的广场,现在时间尚早,还不是烟火密集的时间段,等到夜里十二点一过,那时候才是烟火齐鸣炮声不断地时候。   郁礼朝窗外看了眼一闪而逝的烟火,他知道蒋长封年前就买了一箱的烟火等今天带他过去放的,转头望向在厨房把饺子小心装进食盒的男人,他跑过去把男人的脸捧着用力亲了一口,眼眶酸涩带热,“叔,不好意思啊,今年放烟火和度假的约定都没了。”   蒋长封知道他过意不去,“觉得对不住我啊?”   郁礼点头,“明年我一定和你把这些事都补回来。”   “不用这样麻烦。”蒋长封意有所指的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得隐晦,“小礼把柜子里的裙子都穿一遍给叔看看,叔就心满意足了。”   郁礼瞪眼,又气又羞,什么看看就满足,肯定干干才满足。   早早把男人摸透的郁礼实在没修炼到对方厚脸皮的程度,趁蒋长封在装饺子,想起平日里这人私下对他做的一个动作,他把手伸到对方屁股后,红着脸抓了一把,手跟触电似的从指尖烫到心里,他低骂:“老流氓。”   老流氓蒋长封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抓屁股,他扬着眉毛嘿了一声,感觉挺稀罕的,探出头往在客厅逗黑豆的郁礼说:“小礼你再来抓哎呀,别砸东西呀。”   郁礼往厨房的方向连续砸了两个抱枕,把脸埋进黑豆的脖子,为什么被占便宜时害羞的人是他,占对方便宜后害羞的人还是他。   赶到医院差不多七点半,病房里郁家一家人都在,房内的电视机已经打开,等着新年联欢晚会的开播,郁山鸣看到郁礼和蒋长封过来,笑着也让他们两人找位置坐下一起看电视,一大家子聚在一齐,怪热闹的,把医院当成在家过年一样。   郁礼让蒋长封把碗筷找出来,“太爷爷,我们回去包了不少饺子带过来,您尝尝,不过不许吃太多呀。”   他说话时察觉有人在看他,顺着感觉看过去,郁文嫣忙把视线移开,专注按着手机,她那副面色纠结见鬼一样的表情引得郁礼感到好笑,也是呢,一个被自己千方百计整过的人,抢了自己心仪的人,居然和崇拜好几年的人是同一个人,所谓的‘爱恨交织’,这滋味恐怕叫郁文嫣傻了吧。   郁礼把饺子装了好几碗,分给郁家的人时他们面色各异,郁振江本不想接过,被郁山鸣淡淡瞟了眼后,嘴巴动了几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一伙人捧着碗饺子齐齐看晚会的场面挺温馨的,其中感受只有自己能体会到,为了老人,没人主动打破这份宁静,晚会正在播放小品,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老人家看得认真,上头了也跟着笑几声。   烟火绽放的声音隐约从外头传来,接近九点的时候,老人家想看看外头的烟火,蒋长封就过去把窗帘全部拉开,远方的空中接连绽放开一簇接一簇的烟花,色彩斑斓,消逝的瞬间其他的又接上来绽放。   相应在空中绽放开的烟火,就如同短暂的人生轨道,绚烂过后渐渐消失,消失过后并不影响下一簇烟火的燃放,郁礼靠在窗边望出了神,直到手掌被一阵干燥的暖意包裹,他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露出无声的一笑,示意对方自己没事。   郁山鸣临睡前给郁礼几人一一发了个红包,在老人眼里,无论他们成年和成家与否,他们永远都是个孩子。   十点前郁山鸣就睡下了,郁明空也把其他人送回去休息,郁礼和蒋长封暂时没离开,两人亲密的在另一间里靠在一块,屋内灯全关了,只有外头的光亮隐约落在窗上照进来,郁礼笑呵呵地勾紧蒋长封的手臂,“叔,我真开心,爷过完了这个新年。”   明年的事,没人知道,至少,把这个年过完给他爷一份团圆美满他就很满意了。   蒋长封今晚没回去,两人睡在不算宽敞的床上,身体相互贴紧,火热的体温隔着衣物清晰传达给彼此。时间对于年轻人而言还算早,躺在床上的两人没有什么睡意,干脆在黑暗中说起悄悄话。   大多数都是蒋长封说些不正经的话惹得郁礼在被窝里揣他,又被对方用腿紧紧夹住没法动弹,闹到大半夜他们身体都是汗,也生出原始的冲动。郁礼担心再这样下去蒋长封真把他办了,只好乖顺的给对方抱起来,臀后一直有个不规矩的东西乱动,他转身面对男人,眼睛灼亮,“叔,别闹啦。”   蒋长封哑笑着慢慢在他嘴上亲,“叔没闹,你二叔闹。”   郁礼:“……”   等了十分钟那地方仍没有消下去的意思,郁礼打算去沙发睡,刚起来就被扯回去,蒋长封从身后抱着郁礼,温暖的掌心覆在郁礼手背叠在他腹部前,嘴唇贴在他耳边保证,“不会乱来的,小礼别走,就这么抱着。”   男人低低说这句话时,外头的炮鸣接二连三响起,紧接着聚集轰鸣,声音十分响烈。两人齐齐往窗外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夜幕下大片大片的烟火相继空中燃放,照亮了半边天。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准时进来一条新年的短信祝福。   蒋长封侧回头贴在郁礼耳朵上轻轻一吮,印下新年第一吻。 第67章 一觉绵长   热闹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年后剩余的假期转眼消逝, 大部分人开始投入工作, 而蒋长封也不例外, 从新年开始就积压下不少工作要处理,尤其是城西郊的景区要着手开发, 这些工作都需要他亲自到场勘察情况。   蒋长封大清早就出发前往城西郊待开发景区,郁礼在病房醒来后看到男人留在桌上的纸条, 对方为了不惊扰到他的睡眠起来一丝声响都没有,郁礼看这会儿时间也还挺早,七点半, 不知道他叔得起多早就离开了。   虽然过完了年, 空气仍透着刺骨的湿寒, 过年那段时间天气放晴, 往后的几日起便是湿雨连续不断了。   他起身将窗帘拉开,窗外天色阴扑扑的, 雨水缠绵,随着寒风在空中飘飘洒洒,窗上糊着雨, 水珠顺着玻璃缓慢往下滑落, 远望过去,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这片灰暗的雨雾下,看着格外压抑,教人无端生出几分惆怅的情绪。   郁礼裹紧身上的衣服出去看太爷爷的情况,护士前不久才给老人量过体温和血压, 郁山鸣今天血压有点高,护士便嘱咐他吃过早餐后得按时吃药,也给郁礼交待了一下这件事。   太老爷子看到郁礼紧张兮兮地神色感到好笑,往他手背安抚性地轻轻一拍,“爷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担心。”   老人依稀记得蒋长封昨夜似乎没离开,就问他:“蒋小子还在里头睡?”   郁礼摇头,拿起靠枕给老人小心仔细地垫上,“他今天一早就走了,赶去城西郊那块地忙工作的事。”   郁山鸣往墙上的时钟看了眼,“去那么早。”他出声感慨,“蒋小子在事业方面做得厉害,不过你也别看像他这样的大老板人前风光,背后却要比一般人付出的都多。”   老人又说:“钱啊,是赚不完的,你有时间也劝劝蒋小子不用太辛苦,等他忙完这段时间你就多回去陪陪他,爷没事,我看他这一个多月在医院和家里头跑来跑去的也不容易。”   郁山鸣见郁礼在恍神,就问他有没有听进去,郁礼忙点头说他明白,暂时抛开蒋长封的事不谈,给老人按揉手脚。   从郁山鸣住院时郁礼一直就陪同住下没回去过,老人看在眼里,欣慰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他自己想明白的事郁礼却一直担心会发生,年轻人成日把神经绷得紧紧地,郁山鸣摇摇头,就跟郁礼说:“小礼啊,你不用太紧张,爷老啦,活到这把年纪没什么不满足的。”   “这人呐,活一遭就是个生老病死的过程,爷这么大岁数了没啥大病我也算幸运,哪天我走了你也不要难过,爷一走,就跟从树上落下的叶子一样,落叶归根,到另一边陪你太奶奶去了,你留在这,我就在另一头跟你太奶奶好好看着你们,没啥伤心的。”   郁礼眉头皱得死死的,脸色不太好看,“爷,您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大道理谁都听过,可当一个人真正要去面对,只盼望着那时候能晚一天是一天。   他拉了一张椅子矮下身体,隔着被子把脑袋安静乖顺地伏在老人腿上,仿佛回到小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乖乖把头靠在老人腿上,让老人家干瘦的手指缓慢穿过他的头发。   十年前老人做这个动作时教给他人生成长的道理,十年后老人做出同样的动作,说的却是分别,它也是人生必须参悟的一个大道理。   而离别,自古以来就不是个能让人轻易放下的话题。   太爷爷幽缓的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郁礼将脸埋进被子,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酸苦发涩,他无声吞咽一下,一滴泪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被子上。   老人家的身体这几日没出现其他大问题,郁礼却逐渐郁郁寡欢起来,好似被外头没停过的雨水感染,又或者受到其他的情绪影响。   蒋长封在城西郊停留了足足七天,这七天两人靠着手机联系,郁礼愁闷的情绪透过手机让另一头的男人察觉,蒋长封担心他的情况,紧盯着屏幕上的人,用眼睛细细描绘他的眉眼轮廓。   一个星期没见的小恋人,脸上居然多了几分轻愁,他心头一紧,“小礼。”   蒋长封语气有点重,“你别想不开。”   他看了下目前手里剩下的工作,打算提前几天赶回去陪郁礼。仅仅分别了七天,郁礼的精神情况居然变得不对劲。和郁礼结束通话后他打了个电话到医院那询问老人的状况,尽管得知目前没出现其他紧要的问题,他仍放不下心。   二月底时蒋长封结束城西郊的工作赶回市里,郁礼和他通完电话,靠在床头看报纸的老人往他瞅了眼,“蒋小子回来啦。”   郁礼难得露出微笑,“他电话里说今天下午前就能赶回来。”   郁山鸣把郁礼脸上的笑意仔仔细细盯了一遍,顺手把报纸一抖,说:“你今天回去陪陪他,爷是过来人,跟你太奶奶分开那会儿,别提多想她了。”   郁礼心有犹豫,他原本打算让蒋长封过来直接在这里睡一天的,家里的黑豆他只有每天下午抽一个小时回去喂它逗它,这半个多月家里没了人气,黑豆也变得闷闷的,好在男人这时候回来,夜里有个人在家,黑豆总不会再那样闷了。   “可是……”   老人啧了一声,“爷还没死呢,现在什么都好好的你回去一晚又能怎么,爷又不是你们的包袱,用不着时时刻刻看着,放心。”   郁礼被太爷爷说得心动,从前习惯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如今有个人依靠,遇到事再独自面对撑着时,似乎变得更软弱了。而且他也想他叔,郁礼回头看看太爷爷,嘴角忍不住勾起浅淡的笑意,“那我中午陪您吃饭,您休息了我再回去。”   郁山鸣顿时笑呵呵的,老人家一连说了三个好,“你的时间总被爷占着,蒋小子也挺可怜,你回去好好陪他,明天有时间再一块过来看看我就成。”   郁明空郁文嫣两兄妹每隔两天都会一起过来陪老人家,因为最近天气湿冷的关系,郁振江风湿病犯了倒只能每周抽空过来一次,大家的心意都在,郁山鸣并不觉得孤单。   老人睡午觉后,郁礼打车离开医院,先去商场买了新鲜的食材,打算在蒋长封回来时让他先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黑豆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再看到这会儿回来的郁礼,激动得尾巴直晃,像个苦苦盼家长回来的小孩,绕着挨着他的腿不停蹭,叫出的声音听上去都跟撒娇似的,还带着委屈的,看上去特可怜。   郁礼腿上拖着黏人的黑豆在厨房里忙活,几道菜连接出锅,在黑豆热情吐出舌头时大门传来响动。   蒋长封一边解开大衣的扣子一边往厨房赶,男人忙完城西郊的工作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见到郁礼,顾不上下巴冒出的胡茬扎人,更顾不上锅里还热着菜,脚上稍微使力把黑豆拨到一边确定不会踩着它,手臂抱上郁礼的腰,用力一扣,转了两圈,把人抵在冰箱门上直接亲了上去。   十来天见不着抱不着这个人,太想了,想得他骨头都疼。   郁礼则被男人勒得骨头发疼。   蒋长封伸出一条腿抵在郁礼身下,往他的颈上狠狠啜出一个红印,“想不想叔。”   郁礼一只手掌贴在男人面庞,有些粗粝,他沿着男人的侧脸,顺过下巴上的胡茬轻轻磨了一下,看着对方眼里泛起的血丝,心头悸动,唇角高高咧起,掷地有声说:“想!”   蒋长封沉沉笑出声,继续用力把郁礼压在冰箱门上亲,带着思念的吻格外激烈,胸腔内的空气全被挤压出去,急促地喘气在厨房内清晰可闻,黑豆歪起脑袋眼珠子转溜溜的看着两人,想上去蹭蹭裤腿,又怕被踹开。   直到烧焦的气味从锅里冒出,郁礼想起他还在煮菜,这才推拒着压在身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说:“叔,菜、菜糊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蒋长封这会儿全身正热着,“别管它。”他扣住郁礼的手腕还想继续,郁礼不得不往他脚上用力踩了一下,蒋长封才把他松开,布满情欲的眼神顿时可怜巴巴地。   男人这副狼狈又急色的样子,实在教郁礼感到好笑,“叔,先吃饭。”   “先吃你不行吗?”   “不行。”万一这会儿让男人弄上头,他们两明天还要不要去见太爷爷了。   他看男人失落,又忍不住安慰,“今晚我睡家里,明天再去看太爷爷。”   蒋长封一听这话眼睛骤亮,立刻撸起衣袖在一旁给郁礼帮忙,黑豆见两人终于不激烈的叠在一起,继续壮起狗胆往郁礼的裤腿蹭,蒋长封视线往下一垂,念着狗儿子有好一阵没人陪,这才没把它拎出去。   蒋长封出去的这大半个月实在忙,将一个月的工作压缩到半个月完成,吃过午饭跟郁礼亲密的折腾一阵后,就抱着人沉沉入梦了。   两人拥在床上睡觉,这一觉绵长,夜里过了九点都没醒来。半夜时一道铃声划破了室内的温馨宁静,郁礼半推开蒋长封的手,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将搁在桌子上的的手机拿起,来电显示是医院的号码,他身子一抖,猛地清醒,迅速接通。   “您好,请问是郁山鸣老先生的家属吗”   “我是。”   护士接下去的一句话让郁礼浑身发凉,蒋长封被他的动作弄醒,睡眼惺忪间正准备询问出了什么事,打开灯见到他脸上爬满泪时,蒋长封立即坐直身,“小礼!”   郁礼双目呆滞,嗓子几乎发不出声,“爷走了……” 第68章 圆满一生   郁礼和蒋长封凌晨两点赶到医院, 急救室恰好打开, 医生看着他们, 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安慰其他病患去世后的家属一样, 郁礼却什么也听不进,只觉白色的灯光照在墙上白得渗眼, 从骨头里散发出一阵阴冷。   老人被推出来,白色的布将他整个人覆盖, 郁礼呆滞地盯着,眼神中流露出困惑,不明白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明明白天才说好第二天两人一起过来看他。   他跪在病床前, 眼前的老人双目紧闭, 面容平和, 仿佛梦到了什么开心事,嘴角微微翘起, 看不出经历过任何痛苦的异状。   郁山鸣是在沉睡的状态下突然离开的,夜里护士查床的时候隐约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把手放到老人鼻管下时, 气息已经没有了。   无病无痛的离开, 在美好的梦境中永远沉睡,比起被病痛折磨在痛苦中离开而言,其实不失为一件幸运的事。   郁礼半边身子伏在床沿不停发抖,哭到发红的眼睛这会儿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双眼圆圆地睁得老大, 空洞无物。他不哭不闹,就这么跪着安安静静趴在老人跟前,似乎在忏悔,也在送老人最后一程。   蒋长封担心他跪得不舒服,试图把人抱起来换个姿势,郁礼没挣扎,任男人抱起他放在拉过来的椅子上,宽厚温暖的手掌沿着他的脊背来回轻抚,慢慢安抚他发抖的身体。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郁家一家人大半夜接到消息都全部赶来,所有人对太老爷子的离开感到惊措,郁文嫣看到老人的遗体,当场就没控制好情绪,眼眶一红,泪水扑簌着落下。   郁振江的身体不由晃了晃,在郁明空的搀扶下走到床头,手掌颤抖地停在老人上方,无力垂下,一声叹息,“爸,我来送你了。”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出声,男人们注视着床上的老人,在沉默中给他送别,郁文嫣伏在她母亲肩膀上流泪,悲伤的啜泣低低弥漫在空气中,郁礼被蒋长封半抱在对方身上依靠,目光却一直紧紧落在老人身上,嘴唇嗫嚅,无声说了一句话。   所有人彻夜未眠,在房内整整守了一夜老人的遗体,第二天要将老人的遗体送去殡仪馆火化时,沉默了一宿的郁礼忽然挣动起来,眼神中迸发出极亮的光芒,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串接一串落下,他哑着嗓子低咽,不断念着要跟老人一起离开。   “爷、爷,我要跟爷去——”   “你放开我,我要一起走——”   “小礼,你冷静些。”蒋长封用手臂箍住郁礼的手和腰,拦截他拼命往前挣扎的动作。   把情绪憋在内心一晚的郁礼这会儿彻底爆发出心底的伤感,眼神亮得吓人,嘴里反复念叨要跟对方走,心智全失。   郁明空和郁振江要跟去殡仪馆办理火化手续,他们回头看着蒋长封和郁礼,此时郁礼这种状态十分不适合跟过去。   蒋长封压制住挣扎的郁礼对他们说:“你们过去,我留在这注意小礼的情况。”   接尸车离开后,郁礼放弃挣扎,大口大口躺在蒋长封怀中喘气,像只失去水的鱼。蒋长封暂时还不敢把人放开,就一直抱着他呼唤他的名字,郁礼神志不清,呼吸越发急促,他整个人被困在蒋长封怀里,满身湿汗,不一会儿脖子突然高高仰起,四肢抽搐着痉挛起来。   蒋长封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迅速把人往医院里抱回去,医生给他检查后打了镇定剂,郁礼才渐渐安静下来,两眼一闭陷入昏睡的状态。   蒋长封不敢碰他,连忙向医生询问他的状况。医生示意他不必紧张,郁礼失去至亲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才会变成这样,交待他等人醒来后要注意安抚郁礼的情绪。   男人一直留在病床边守着郁礼,郁礼这一觉睡得很长,久到蒋长忍不住探了谈他的气息,确定他在昏睡,才稍微放宽心,继续守着人。   第二天下午三点郁礼才清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眯着眼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刚动,便感受到有只干暖的手掌轻轻捂在他眼睛上,紧接着沾了水的棉签沿着他的唇来回摩擦,渐渐将他的嘴唇染湿。   郁礼很渴,嗓子干疼,发不出一丝声音。对水的渴望让他直接伸出舌尖在沾了水上的面前舔舐,蒋长封把捂在他眼睛的手掌移开,倒了一杯水把郁礼从床上扶起来,一点一点的喂他。   “小礼,慢慢喝,水还有。”   郁礼喝了一杯还要一杯,三杯水过后嗓子干疼的情况才稍微缓解,他捉住蒋长封的手腕,试着开口说话,嗓音变了个调,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问:“……太爷爷呢。”   蒋长封说:“今早接到郁明空的电话,上午火化了。”   郁礼怔怔地望着地板没接话,蒋长封担心他情绪如同昨天那样失控,斟酌过后,谨慎地观察着他的面色出声安慰他。   “叔……”郁礼开口,嗓音轻如外头飘落的细雨,惆怅而茫然,“爸妈走得早,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现在爷也离开了,以后……”   “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过一天时间,郁礼竟是瘦了,脸上的婴儿肥隐约消去些,颈上的血管格外清晰。   蒋长封眉头拧紧,语气却放得异常柔和,“怎么会。”他摆正郁礼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我不仅仅是小礼的爱人,也是亲人,怎么会只剩下小礼一个人呢。”   “亲人……”郁礼喃喃,抬起眼盯着窗户旁那盆掉落枯萎的植物,心想他爷还是没能见到今年的春天,没能再感受一次新年明媚的春光。   也就差了那么几天而已。   短短一夜,他失去了一位亲人,同时也多了一位从此后会陪在他身边的亲人。   郁礼抓紧蒋长封的手,如同抓住人生里的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他太累了,明明想着还要去见见太爷爷一面,眼皮却支撑不住,疲倦排山倒海般沿着他的四肢百骸侵袭,郁礼醒来不过半小时,就又昏睡过去,蒋长封担心他出事,出去将医生找来替他检查,确定没事后才靠回椅子上,闭目休息。   不仅仅是郁礼,蒋长封也感到不同程度的疲累,可他不能流露出软弱的情绪,小礼能倚靠的人,只剩下他。   郁山鸣的葬礼定在三月四号。   初春时节,春意料峭,万物勃发生机盎然的季节,老人家的葬礼开始举行。   老人在冬季的尾巴离开,没能再见见今年的春天,他们将葬礼选在初春,便是让老人长眠于烂漫的春季,而这一天,恰好也是太爷爷和太奶奶相识的那天,人的一生仿佛一个圆点,从头开始,到最后画成一个圆,寓意上的另一种圆满。   郁家将灵堂布置好后,郁礼就被蒋长封送了过去。   外头仅停了几辆车,郁振江这次难得弃了他一直看重的面子,葬礼只请关系深交过好的几家过来祭拜,郁礼看到郁振江时,这个态度向来强硬思想顽旧的人,他的爷爷,短短几天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两鬓增添了许多斑白,更重要的是,郁振江是被郁明空扶着走的。   郁山鸣离开后,郁振江似是受到极大地打击,不仅是身体上,就连精神也开始变得不好,前两天突然就倒在房间,医生给他吊过针开了药情况也没多大的好转,医生交待他主要的还是需要调节好情绪。郁振江的身体很虚,今日却坚决要每时每刻候在场上,郁明空不得不跟在他旁边以防他再次晕倒。   厅内正中央摆放着老人家的遗像,郁礼过去上了柱香虔诚祭拜,蒋长封并排站在他旁边,同样的动作,对老人祭拜。   郁礼突然开口,轻飘飘地说:“太爷爷生前有个愿望。”   “我们知道。”郁振江望着老人的遗像,双手交叠置放在身前,双膝跪地,极认真地伏下身体一拜。   郁礼走到另一蒲团前,双腿弯曲,跟着跪了下来。   太爷爷生前是个痴情种,郁礼没见过太奶奶,却从他爷口中听说过不少两人的事。   郁山鸣死前就给郁振江交待过,在他死之后把骨灰带回青崖镇,跟太奶奶合葬在一起。两人从最初的相遇相爱到结婚,都发生在那个美丽的小镇里,即便是后来离开了,太奶奶总时不时回小镇看看,太爷爷爱她,就时常陪她回去待着,青崖镇见证了两人这一生最美妙的时光,太奶奶因病逝去前,心里一直惦念小镇,因此郁山鸣在她死后将她带回了青崖镇,把人葬在他们相识的那座山里。   郁礼说:“我要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 第69章 青崖镇   郁振江身体不好, 把太爷爷骨灰送回青崖镇的事就落到了郁礼和郁明空身上。   蒋长封不放心郁礼, 自然要陪同一块过去, 他们整理好要带上的东西, 当晚就订好明日一早的机票。   事情定下后郁礼一直留在灵堂内给老人守灵,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看, 精神不佳,蒋长封低声劝他去休息, 郁礼却执意要留下来守夜,透着疲惫的眼睛睁得很大,可怜又固执的模样, 教蒋长封不知道如何是好。   劝不住郁礼, 蒋长封守夜时经常注意他的情况。过了后半夜, 郁礼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实在扛不住, 几乎就在男人转身打算去倒杯水给他喝的瞬间,噗通一下, 直挺挺地往旁边一歪,脑袋磕在地板,半昏半睡过去了。   在另一旁守灵的郁明空正伸出手打算把人扶好, 走出去的蒋长封已经快步折回去, 将郁礼小心揽回怀里,他不敢弄出其余动静,怕惊扰到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   郁明空把阿姨叫来让她多拿几条毛毯和被子过来,蒋长封接过毛毯全部铺放在地上,谨慎轻柔地把郁礼放在毛毯上, 再拉起被子小心给他盖好,泛起一丝干皮的薄唇忍不住翘了些,他的小礼,总算能睡下去了。   医生交待过要时刻注意郁礼的情况让他按时休息,郁礼这两天情绪不稳定,原本担心他今天出事,好在人醒过来后不像昨天那样情绪过激。   郁礼目前的反应看上去已经接受老人离开的事实,现在他对蒋长封依赖得很。蒋长封好几次发现郁礼偷偷扭头似乎再找什么,直到目光落在他自己身上,郁礼才露出一副安定下来的表情,那副神态,让他心软得想把人抱在怀里哄哄。   一夜过去后,早上郁礼还是给蒋长封叫醒的。   郁明空已经将太爷爷的骨灰盒用箱子妥当放置,他们在餐桌上吃早餐时郁振江交待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面色一直都不太好。另一边郁文嫣的眼睛还有明显的浮肿,她原本也想跟郁礼几人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可目前家里老人不舒服,她只好留下来陪老人。   自从太爷爷走后,郁礼发现郁家的人似乎都有些变化。   他们定了十点钟的航班,从h市到青崖镇没有直达的航班路线,得先在y市落地再乘车转去青崖镇。   上飞机后郁礼没多久就靠着蒋长封的肩膀陷入沉睡,他这两日的状态看上去格外疲惫,哪怕夜里休息过,脸色仍然透出淡淡的青白。隔座的郁明空突然转头看向蒋长封,说:“改天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郁明空这话来得莫名,蒋长封手指绕上郁礼的头发轻轻顺了顺,据他所知郁明空对小礼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会注意他的身体情况。”他看向郁明空,对方便移开视线,恢复沉默地状态。   抵达y市后差不多过了下午两点半,天气阴蒙蒙的,浓密的乌云覆盖大半天幕,看上去随时要下雨。   他们在餐厅吃过午饭后,找了当地人询问从y市到青崖镇大概所需的车程时间,y市有专门前往青崖镇的汽车,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左右才能抵达。蒋长封寻思着,打算先在y市找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再乘车过去。   郁礼抬头望向外头的天色,很快同意蒋长封的建议。三人在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订了房间休息,郁礼和蒋长封要了间双人房,上楼时总感觉郁明空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他跟郁明空又无话可谈,索性就懒得去管。   这几天的事情让几个男人都累了,早早休息后,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收拾好东西赶去汽车站。他们下楼后发现这地方的气候很湿冷,y市靠海,进入冬季后空气中的水汽似乎一直萦绕不散,加上海风的肆虐,走在路上头发都被吹得凌乱。   蒋长封找了间服装店临时买了几件保暖的大衣让两人披上,前往青崖镇的路途有些颠簸,车上除了他们三人外,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位乘客,大包小包的行李搁置在空出的座位上,看模样像是外出打工回乡的人。   郁礼抱紧怀里的装着骨灰盒的箱子,低头温柔地往上摸了又摸,很快,他就能把太爷爷送回青崖镇,跟太奶奶团聚了。   蒋长封把郁振江事先给的墓地具体地址重新看过一遍,太老爷子把另一半葬在青崖镇范围内一座叫玉赤峰的山里,玉赤峰的地形他研究过,那块地附近有一处近几年开发的温泉乡,每年有不少游客过去玩,因此并不用担心到地方后没有落脚点。   他规划好路线,隔座的郁明空同样在查看玉赤峰附近的环境情况,两人经过简短的讨论后很快达成一致的协议,蒋长封便把讨论的结果告诉郁礼。中午前他们抵达青崖镇,汽车站牌就立在镇口外,刚下车,郁礼突然就明白他太奶奶为什么这么执着她所生长的这个小镇了。   坐落在绵延山岭间的青崖镇有种沉淀在岁月里的宁谧古朴之美,站在镇口外远望过去几乎就将镇里的格局看得清楚,小镇倚靠着附近的山岭,房屋大多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此时山间漂浮着白雾,从山涧顺下岩壁淌下的水流瀑布发出哗哗的声音,一群群白色的鸟扑朔着翅膀在山间和屋檐上来回飞,岭间时不时响起桀桀的鸟鸣,为这显得有些清冷的小镇增添几分自然的热闹。   他们沿着石板路进入小镇内,找到小镇内的居民询问去玉赤峰需要注意的事项,经过居民的指点,他们很快往锁定路线,往玉赤峰的方向前行。   有些不幸的是,他们走到途中就下起了雨,蒋长封把放在背包里的雨衣拿出分给他们,雨衣披上后,继续按照地图划出的路线走。   春季的雨水大多数是连绵细密的,也不知是不是地域问题,这地方的降雨量显然比h市的大不少,更糟糕的情况是,不知是他们走的路线出现错误还是其他情况,前往墓地的路线竟然被生长的藤蔓挡住,三人在雨下对地图重新看了几遍,结合村民给出的指示,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而摆在他们眼前的路,暂时无法前进。   蒋长封当即把手上东西交给郁礼,只留下铲子,“小礼,你和明空往回走到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木亭等我,我弄好了就回去找你们。”   他回头大约估摸了一下这些藤蔓的长势,除掉把路通开大概是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不放心郁礼独自待,就让郁明空跟着,而他自己能打能跑,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郁礼心有犹豫,蒋长封干脆对郁明空使了个眼色,为了早些将太爷爷送到地方,郁礼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原路折回,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木亭。   木亭后是一处比较陡峭的长坡,雨水砸在山地上哪儿都变得坑坑洼洼,雨下了不到半小时,山里就升起大片的水雾,郁礼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有些不放心,“我们还是回去找他吧。”   光是走回这段路他们穿的雨鞋就沾了层厚厚的泥土,雨天的山地尤其湿软,路面不好走,郁明空不建议郁礼过去。   “我们在这等他过来,想过去也得等雨势小点。”   郁礼有些生气,“可是他一个人……”   郁明空出声打断,郁礼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说:“蒋长封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好好待在这里让他安心点,不然你以为他让我跟着你做什么,我完全可以跟他留下来处理那条路,他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话是这样,郁礼依旧烦闷,在木亭内不断徘徊。   雨水顺着亭檐哗哗落下,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泥坑,他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安,小心把抱在怀里的盒子放在雨水打不到的地方,再拎起一把小锄头,在郁明空出声制止前,一头扎进雨幕,才跑出去脚就陷进湿软的泥地里,很快,就被赶上来的郁明空拉住。   雨下的密集,郁礼半眯起眼看不清郁明空的脸色,从语气上判断出他现在脸色很臭。   “回去。”   郁明空紧扣着郁礼的手臂把他往木亭带,见他想要挣扎,力气就稍微加重了。尽管郁礼单薄,到底也是有些力气的,两人拉拉扯扯东一步西一步的走,挣扎时郁礼一个没注意把郁明空用力推开,泥地湿滑,郁明空不留神时一个踉跄,便往身后的陡坡仰去。   郁礼看到人往下滑的时候脑子有些懵,手上的动作却先大脑一步要把对方拉住,没有着力点,很快被郁明空往下带去。   他们沿着陡坡一路往下滑,好在坡上野草繁密,滑到一半时两人抓紧周围的野草止住往下滑的趋势,坡上嵌有些石块,郁礼被的膝盖被划了几下有点疼,他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看看跟他同样狼狈挂在半坡上的郁明空,闷闷地道了一句歉。   郁明空摇头,不明白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别说这么多,先爬上去,尽量多抓一些草。”   生长的草无论怎么繁密也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加上被雨淋湿后的植被很滑,挂在半坡上的两人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抓着野草往上攀爬,往上仰的眼睛不时被雨水冲进,郁礼低头甩了一下脸上的水,就听到郁明空说:“你还记得从前我把你关起来,你差点烧傻的事吗。” 第70章 依赖一个人   郁礼被接到郁家那会儿, 曾经也有过想和其他两个小孩交好的心。小孩天性纯良害怕孤独, 哪有不愿意跟人家交朋友的期盼呢。   那时候的郁礼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温顺乖巧的, 无论见到谁都主动露出笑脸打招呼, 哪怕有的大人们不喜欢他,表面上却会做出些面子以虚伪的笑意假装跟他说话, 他捉摸不透大人的心,不明白他们似乎不喜欢自己, 却也会笑着跟他说话。   小孩的思维模式简单,习惯之后便懒得去想,而郁家的两个孩子就不会做这套了。   郁明空正是十七八岁骄傲又有些叛逆的年龄阶段, 不乏男孩子青春期时都有的一些缺点, 加上家里条件好, 私下里更是肆无忌惮, 那个年纪的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少言严肃,对于家里凭空出现的郁礼是不太看得上眼的。   他看到郁礼那副对谁都露出笑脸的样子就觉得碍眼, 小小年纪就看人脸色做事。   小孩羞羞怯怯的笑在他看来充满谄媚,一旦带上有色眼镜看待一个人后,很难就再对他产生好感。   郁明空在家时只要碰到郁礼, 就忍不住使唤他重复做些无聊至极的事, 比如不停的端茶倒水,将瓜子皮反复仍在地上叫他打扫干净,那点小事光是看看他都嫌无聊,小孩脸上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每做完一回还认认真真跟他打次报告, 任人随意捏弄的样子,让处在叛逆阶段的郁明空越看越讨厌。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郁明空闲着无聊,日常把郁礼逗弄了半天。   郁礼的不反抗,教他认为小孩又蠢又贱,偶尔也有些可爱,然而可爱的念头闪过,瞧见对方笑眯眯地样子,他的心情很快不爽起来。   后来朋友约他出去,临出门前他带着玩弄的心理把郁礼骗进杂物房,再把门从外头上了把锁锁上,杂物房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进去,里面隔音效果不错,任郁礼怎么叫也没人听到。   郁明空在外头和朋友玩到忘乎所以,又低估了小孩的体质,回到家里时晚餐已经吃了一半,他在餐桌上看了一遍问阿姨郁礼怎么不出来吃饭,大家都在就他不在显得不礼貌,阿姨告诉他今天大半天的时间没见着郁礼,他才想起把郁礼锁进杂物房的事,这么晚了,那小孩该不会还在杂物房里吧……   郁明空让阿姨把锁头的钥匙找出来,杂物房打开时,郁礼浑身发烫的躺在里面,烧得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   郁明空当即将郁礼抱出去,对方被他抱出去时还弱弱地叫了声哥哥,那次好在及时把郁礼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晚些,这样小的孩子怕是要被烧坏脑袋的。   事情发生后,第一次,郁明空意识到自己随意开的玩笑差点给小孩子造成严重伤害,尤其是郁礼被他抱出杂物房,昏昏沉沉间喊的一声哥哥,委屈又很可怜,似乎在怪他为什么要骗他,这也成了郁明空午夜梦回时经常响起的一句话。   从那次起郁明空的性格突然收敛不少,可也在事情过后,郁礼似乎明白郁礼里是真的没有一个人喜欢他,无论他怎么融合进去,都是没用的。   病好出院后,郁礼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成日对着别人露出笑脸,也不主动打招呼,别人有话要问他,他才简简单单的回几个字,成日待在房间里不出门,整个人都沉闷下来,也不再叫郁明空一声哥。   隔阂,慢慢拉长。   两人爬上陡坡回到木亭内,郁礼随意拨弄被雨水淋得极湿的头发,以一副正常的语气问:“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郁明空定定看着郁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我还欠你一声道歉。”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随时可以通过电话通讯说出口的道歉,直到今天,郁明空才当着郁礼的面把它们说出来,无论太早还是太晚,此时此刻,他能当着郁礼的面,把这句欠了十余年的道歉,清晰完整的传达给他。   是他错了。   郁明空暗暗观察郁礼的反应,隐约有种期待,不知对方会回他什么话,不管他是否原谅他,想打想骂也不是不可以。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郁明空没等到郁礼回他,因为蒋长封已经折回来找到他们。   蒋长封刚走到木亭前,混着雨声,恰好把郁明空的这句对不起收入耳边。   他进了木亭才发现两人身上的情况不对劲。   郁礼套着的雨衣被刮坏好几处,尤其是膝盖和手臂边的位置,还有些一沾在上面的黄泥没冲干净。   蒋长封往两人间来回扫视一遍,浓眉微微锁紧,问郁礼,“发生了什么事。”   担心郁礼受到欺负,蒋长封看郁明空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只要郁礼说郁明空欺负人,就上去给他几下把人揍趴。   郁礼不在在意地说:“回来的路上太滑,摔了一跤顺手扯到他,在泥路上滚了两圈就成这副样子了。”   “有没有摔伤,衣服呢,湿了没有?”   没等郁礼回话,蒋长封站在他面前以高大的身形隔绝了另一边郁明空的视线,把郁礼遮得严严实实,蒋长封稍微解开郁礼的雨衣把里面的衣服检查了一遍,好在衣服只湿了一小部分,他放开手直直盯了郁礼一会儿,知道对方显然有事瞒他,这时候却选择暂时不提。   哪怕雨再大,哪有人在泥路上滚两圈会滚成这副样子。   蒋长封重复问:“真的没事吗?”   郁礼迎上男人的目光,镇定摇头,“没事。”   约莫一小时后雨逐渐停了,他们拿起东西重新往墓地的方向出发,蒋长封一只手提着大部分东西,另一手不容拒绝的牵紧郁礼的手走在前头。   郁明空维持着一定的拒绝跟在后面,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前面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走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情绪的浅淡弧度。   他想,这或许就是他得到的报应。   因愧疚而起,那份不经意的关注不知怎么渐渐变质,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对不应该的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它见不得光,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蔓延,它不该出现,它是罪恶的,偶尔深夜时他忍不住宵想,像沾了一次不能沾的东西,生了瘾,意识却告诉他要拔除掉,过后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秘密悄悄守在心理,不能把这份心思告诉任何人。   蒋长封忽然回头看了郁明空一眼,看不出眼神里的情绪。   沿着山路徒步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太奶奶的墓。   此地视野开阔平坦,玉赤峰下大半景色都能收拢在视线下,天气影响,这会儿视野范围内一片雾雾蒙蒙,如同置身在云海之中。   太奶奶墓碑边沿布满了许多青苔,周围杂草丛生,他们在树底下撑开伞把带来的包裹放在伞下遮好,郁礼将骨灰盒妥当放好后,也拿起锄头跟着另外的两人把附近的野草挖开整理干净,很快将墓地旁边的地清出来,挖好坟地后,小心将骨灰盒放下去掩埋。   两座墓地亲密的挨在一起,郁礼抹了抹发热的眼眶,垂在身侧的手很快被蒋长封握住,他抬头对男人笑笑,“太爷爷一定很开心。”   无论生死,最终都在一块,是圆满。   他们将带过来的祭品在坟前逐一烧了,郁礼对着坟墓碎碎念说了好多话,时间差不多后,蒋长封便告诉他要下山,前往附近的温泉乡找个落脚点暂时住一晚。   在雨下折腾了差不多一天,郁礼的体力透支得差不多了,加上这几天他的精神状态不好,在温泉乡里找到地方住下后,草草吃过晚餐快速冲过澡就沾在枕头上睡觉了。   蒋长封在温泉乡外面转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虽然不算大,经营得却十分不错,想起郁礼连日来的状态,打算叫他泡泡温泉放松一下,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   他回到房间正准备叫人,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显示人已经陷入梦中。   郁礼睡得很沉,就连呼吸都比平常时候沉重了一些,他的头发没来得及擦干透,蒋长封用手轻柔地拨了拨,确定郁礼不会因此醒来后,才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放轻动作给他擦头发。   男人目光柔和,一丁点力气都舍不得加重,就怕扰到梦中的人。   熟睡中的郁礼突然挣动了一下眼皮,蒋长封停下动作看着他,郁礼把眼掀开一条小小的缝,似乎是认出蒋长封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叔,脑袋稍微往他的方向蹭了一下,挨着他的腿边,面带笑意,继续睡了。   内心要有多相信一个人,才会下意识做出如此依赖的举动呀。 第71章 亲密的爱人   太爷爷的后事处理完后, 郁礼在家休息了整整一星期。   七天的时间他哪都不去, 吃饱了睡睡足了再起来吃, 澡有蒋长封帮他洗, 七天过后,他往体重称上一站, 比原来的体重增加了五斤。   五斤增在他身上,并不算明显, 人看过去依旧瘦瘦高高的,好在精神补回来,没前几天看上去浑浑蒙蒙的, 他捏了下脸颊, 身上多出五斤肉, 脸却还是瘦下去了, 这也令他看起来成熟了些。   黑豆歪起脑袋往他裤腿上蹭,郁礼下称把它往上一放, 小东西这星期跟着他吃吃睡睡,重量也增加了。   黑豆盯着称上发光的数字,对郁礼汪了一声。   郁礼把它抱起来, “胖了, 你需要加强运动了。”   黑豆喜欢跑喜欢闹,要减去增加的肉并不算难,郁礼上楼找手机准备带它出门,时候还早,蒋长封这会儿在公司上班, 等他遛一趟黑豆回来,正好赶上男人回家跟他一起吃午饭。   手机不久前来了条蒋长封的消息,问他是否还在睡觉,男人的头像已经换掉,换成他侧着脑袋睡觉的样子,也不知道蒋长封什么时候偷拍的,郁礼看着头像上的自己不太习惯,有一丝丝自恋又害羞的感觉,想叫对方换掉。   字还没打几个,就有电话进来,他没注意看是谁的号码,听到郁振江说话时,嘴角的微笑才渐渐缓去。   郁振江在电话里和郁礼提了一件事,他想要太爷爷给郁礼在y市的那间房子。   郁振江说:“那间房子我叫人估算过价格,我给你两倍的钱,你把那间房子让给我,可以吗?”   郁礼没去衡量过那间房子价值多少,听到郁振江这样说,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越是生气,他就越冷静。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郁礼垂下眼睛,甚至蹲下来和黑豆玩起拍爪爪捉尾巴的小游戏。   郁振江说了个数字,再乘以双倍,的确是一笔挺大的数目,比起他为工作室工作这几年攒下的钱,还要多出好多倍。   郁振江说完,郁礼并没有马上答应对方,他说:“我明天过去和你当面谈一些事。”   太爷爷已经离开,他心中再无任何牵挂,这一次,他和郁家,是该做个了断了。   郁礼找到在国外时郁家曾经给他的那张卡,大学之后卡内的钱他一分未动,和这张卡装在一起的,还有一本小本子,里面记录了他用郁家钱时的每一笔开支,他一一浏览过去,计算好数额,再将这笔欠下的钱打进那张卡内,手机很快进来一条扣除款项的短信通知。   蒋长封回来时郁礼已经将午饭准备好,黑豆蹲在它的饭盆前呼哧呼哧地提前开动,瞥见蒋长封,嘴里咬着东西呜呜叫了声当是打招呼。   当着黑豆的面,蒋长封走过去捧起郁礼的脸先是亲了一顿,自从太爷爷走之后两人就没怎么亲密过,现在郁礼好不容易缓回来,男人这才逐渐肆无忌惮地跟他亲热,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可要憋坏他了。   一个稍微放肆却在关键时刻适可而止停下的吻,郁礼微微捂上发热的耳朵,“叔,该吃东西了。”   蒋长封把椅子拖到他的旁边,情绪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热中消褪,眼睛跟强力胶似的黏在郁礼身上,恨不得能用目光将他的衣服扒光。   郁礼被男人赤果果的视线弄得连指尖都热了起来,他胡乱装了半碗汤推到对方面前,“叔,喝汤……”   蒋长封看着他露出一笑,慢条斯理地喝郁礼给他装好的汤,每吞咽一次,喉结便上下重重攒动,喝着汤,眼睛仍落在郁礼身上,让郁礼产生出自己是他碗中汤被他吞咽入腹的错觉。   郁礼僵着手没敢动,眼神时不时瞟男人一眼,很快又转开。   蒋长封咧咧嘴,“怎么不吃东西。”   明知故问,有谁在饭桌上吃东西被这样盯着还能吃下饭的,等蒋长封吃得差不多,对上郁礼欲言又止的眼神,长臂一展,饭也不吃了,直接把人带到腿上坐下,手掌扶在他腰上来回摩擦,“有话要跟我说?”   郁礼把餐具放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说:“我想跟你借些钱。”他停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一点,挺多的……”   “出了什么事?”   郁礼就把刚才跟郁振江在电话里谈的事跟他说明了,还有些生气,“我不想欠他们家的,而且,他居然想要跟我把太爷爷的房子买回去,我不愿意。”   蒋长封淡笑着给他顺气,“那咱们就不给他,钱过会儿我让人打到另一张卡给你,明天过去跟他谈,要不要我陪你?”   郁礼犹犹豫豫的没说话,蒋长封这会儿不逼他,给他选择,在不愿意给男人添麻烦和想让人陪的念头间挣扎后,郁礼稍一点头,“……一起去,不过我来说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叔,这笔钱以后我一定还你。”跟男人借了这么多钱,即便是他们关系亲密,郁礼也心有不安,他把他剩下的钱全部贴完都不够,除了他叔以外,想不出也不愿意找除了对方外的人借钱了。   第二天上午蒋长封把郁礼送到郁家,阿姨看到他很快出来接他进去,顺便汇报了郁振江最近的身体情况,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其实阿姨心思很简单,她在郁家干了十余年的活,也不愿意见到郁礼和郁家关系不融洽,从前她待在郁家的时间不长不敢多说些什么,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算看着这一家子人怎么过来的了,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好,像他们这样明明带着血缘关系却那样生疏,她一个外人看了心底也不太好受。   郁礼对阿姨笑笑后就上楼找郁振江了,这时候其他人都在外头忙,屋里就阿姨在打理,客厅内冷冷清清的,郁礼往书房的方向去,门开着,郁振江便坐在里面等他。   郁礼进去后就把手上拿的东西送到对方面前,郁振江没打开,而是问:“我昨天的话你考虑的如何?”   说着,郁振江拿出一张卡推到郁礼手边,“这是两倍的房子钱,只要你好好打理,足够过好下半辈子。”   郁礼没什么情绪的扯了下嘴角,他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的一本小本子,以及两张卡,连同郁振江给的卡,一并推回去。   郁振江抬眼看他,端正身姿,“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礼将本子随手掀开一页,缓慢开口:“本子里记录了我在外国时的每一笔花销。”他拿起第一张卡,接着说,“这是你们当年给我的卡,大学后我就没动过里面的钱了,而我之前所用到的开销,也按照本子里记录的全部存了回去,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郁礼又笑,眼神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把郁振江的卡送回去,拿起第二张卡,“太爷爷既然决定要把房子给我,我就会好好珍惜,不会把它给你的。”   “你的双倍价钱我不要,这张卡里的钱,是按照你出的价乘以三倍,所以以后别再来找我买这间房了,我不会卖,也不会让。”   “你——”郁振江给郁礼气得靠在椅子上喘气,郁礼毫不避让地看着他,“当心身体,我过来并不是想让你生气。”   “爷爷。”郁礼看着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太爷爷走了,郁家对我来说再也没有任何能牵绊住我的东西,所以从今后起,我和你们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再过来了。”   他的语气是温和轻缓的,却又透着坚定,甚至有些绝情。   郁振江瞪着他,“郁礼,你是疯了吗?!”   郁礼摇头,“我早就有这样的念头了。”   他背过身,长长松了一口气,似乎将身上多年的包袱放下,“我走啦,但愿以后我们别再有联系,您也上了年纪,好好注意身体。”   说完这句话,郁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他的脚步甚至迈得飞快,因为在外面,有另外一个人在等他。   蒋长封靠在车外,瞥见郁礼出来,正要问他谈得怎么样,郁礼拔腿就跑到他面前,抬起手抱了他一下。   他仰起头看着对方,眼睛笑成两条缝,眼眶却有些湿润,“叔,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他最亲密的爱人,也是最可靠的亲人。 第72章 放纵克制   只有他。   蒋长封为这句话深感触动,把郁礼带回车内抱紧,与他亲密交颈,耳鬓厮磨,“小礼和他们都说些什么了?”   郁礼说:“我再不会回这里,把钱全还给了他们。”   他还有话要说,兜内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是郁明空的号码,郁礼下巴搭在男人肩膀上,懒懒的模样,不想接通,手机静下一会儿,又重新来了提示。   蒋长封维持抱着郁礼的姿势,手指在他颈后一下下轻柔按捏,“不想听就拒掉吧。”   郁礼倒是笑出来,往男人脖子上亲了一口,马上把电话接通。   “郁礼,爷爷跟你买太爷爷给你那房子的原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郁明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说话却不停顿,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郁礼,“爷爷之所以想要那间房子,不是因为太爷爷把房子给你了他不高兴,更不是因为那房子价值如何。”   “爷爷对那间房子存有感情,他从小就跟太爷爷太奶奶生活在那间房子,二十多年,他对那里有着我们体会不到的感情,人到了一定年纪后,总有个念想。”   郁明空又说:“爷爷老了,你能不能让他这一次……”   郁礼沉默了一下,“不能。”   “太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也是我的念想,我不会让出去的,钱我有的是,无论是让还是买,我都不答应,就这样吧。”   他说完,马上挂掉电话,闷闷地抱着男人,眼里的冷漠很快退去,甚至莫名的心虚。   他都是负债状态了,还当着债主的面说他有的是钱……   蒋长封抵在郁礼的耳边低低笑了一声,往薄嫩的耳垂上啜了一口,呵出一口气,耳垂上留下濡湿的水痕后,才不舍得放开。   郁礼被男人亲的发痒,笑过之后眼神就放空了,露出一丝茫然,“叔,你觉得我刚才的话会不会很绝情?”   他是愿意去相信郁明空刚才所说的话的,尽管明白郁振江念着怀旧的情谊想把房子留下来,他依旧不愿意转让。他当着郁振江的面反用三倍价格将房子留下,同样是给对方一个下不了台的局面。   郁振江最好面子,不会示弱跟他协商,他用钱跟他买,郁礼就用更多的钱驳回去,可以说是狠狠打了对方的脸面。   他心肠软,这次却难得坚持做出决定,并且用钱“侮辱”了一次对方。   念对太爷爷的情谊念想,他的并不比郁振江的少,钱,他同样能出的更多,无论对方从哪方面试图改变他的想法,都是没有机会的,他自私这一次,也必须要自私这一次。   蒋长封笑着安抚他,“小礼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假如抢不过,叔帮你。”   那副只要是他说要抢啥男人就毫不犹豫去帮他抢过来的神色,郁礼看的倒是不好意思,“就这一次。”   他讪讪一笑,“我还欠了你好多钱,不知道要工作多久才能还上了。”   男人愿意支持他是一回事,一下子拿去这么多钱,他是真的感到为难。   蒋长封眼神突然晦暗下来,“其实用不了多久,眼前就有一种可以快速把钱还上的方法。”   郁礼:“啊?”   蒋长封低下头咬在他耳朵上,牙齿收起来,用舌头碾着软软的耳垂,吐出两个字:“肉偿。”   郁礼:“……”他羞笑着推开男人的脸,耳朵不争气的红起来,“又说这些没正经的话。”   光是两人贴在一起坐,不可避免地碰触后他能感受到对方起的反应,郁礼面红耳赤,真怕男人会在这大白天的时候在车内乱来,只好叫他赶紧开车离开,以免发生其他事。   往后的好几日郁礼发现蒋长封加大了运动量,城西郊那边的工程开发进行得十分顺利,大老板忙过之后就彻底闲下来,不是在游泳池内来回游上一两个小时,就是在卧室里对着沙袋击打一下午,每天都弄得大汗淋漓,似乎想把自己累倒。   这还不到夏天,春季末天气仍旧有些潮凉,郁礼担心男人感冒,打算劝他两句。   浴室内水声哗哗,蒋长封洗澡时没有锁门的习惯,只要郁礼轻轻一推就能进去,他候在门外打算等对方出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隔着一道门缝,缝隙里隐约溜出粗重的喘息,混着水流的声音,那喘气的频率越来越重,一听就明白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郁礼听了一会儿脸就红的不行了,他想到另一头等人,脚下却生了根扎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一声声喘息,像是锤子一样将他的耳膜敲得咚咚作响。   算算日子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郁礼想着男人这几天突然增大的运动量,瞬间就想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叔的精力比常人还要旺盛,年过三十五,却比他这二十来岁出头的小年轻还要强烈,当初在一起就恨不得两个人分分钟黏在一起,太爷爷的事之后,为了照顾他,他叔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不怪他需要换另一种方式去发泄那股火。   郁礼靠在墙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浴室里头的喘气越来越沉重,二十来分钟过去,居然还没解决完,这也太持久了……   他燥的不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郁礼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喉结艰难一动,正打算离开,浴室的门被男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条冒着水汽的手臂揽过来,郁礼猝不及防地被拦截拉进去。   壁上沾满湿漉漉的水珠,郁礼被压在墙上,眼前是匀实的肌肉,他猛地咽下口水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礼在外面听够了没有,嗯”   沉哑的笑声还带着情动之后的那股色意,蒋长封把郁礼的头发全部往上拨开,嘴唇印在他额上,嗅着身上的那股气息,抑制不住喟叹出声,“小礼——”   放纵却又隐忍着。   身体的反应不经大脑思考,郁礼抬起头跟对方接吻。   四片唇贴在一起就分不开了,郁礼闭上眼感受对方的那份热情,箍在腰后的手臂突然收紧,他被半抱起来。   “小礼……”   郁礼乖乖应了一声,再将手臂环上那湿热宽厚的肩膀,嘴里时不时溢出细碎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男人肌肉的紧绷,甚至伸手往那青筋暴起的脖颈来回触摸。   郁礼睁开湿润的眼,看着对方为他忍到仿佛要爆炸的神态,咧咧嘴一笑,“叔,别忍了。”   蒋长封被郁礼眼神里透出的纵容一激,胯下那根已经勃起的巨茎反应更加激烈了。   他低吼一声,身体贴着身体,用力把郁礼的屁股往他胯下按,躁动难耐地用火热粗硬的性器去顶他。   男人浑身赤裸,摸哪儿都是匀实的肌肉,郁礼所穿的衣服被对方身上的水沾湿,那热烫圆硕的龟头像要钻进他体内在他腹部不断戳弄。   他的裤子已经被扒到膝盖,露出饱满的臀肉,男人的手指不断滑过臀缝里的那处穴口,粗糙的指腹时不时往内试探性一按,一截指头陷进去后,被柔软湿热的肠壁吸紧,又排斥的吐出来。   “嗯呃,叔嗯……”   郁礼低低呻吟,是想要了。   尝过肉欲之后的身体还记得那美妙的滋味,光是被摸被揉了两下,两处穴口就湿得不行,菊穴翕动着想咬住些东西,两片肉花的花瓣充血般肿胀着贴在两侧分开,隐约露出的殷红软肉不停搅动,随时迎接那沿着穴口不断研磨的巨棒进入。   双性人的身体非常敏感,尝过性爱后的身体就像被开发了一样,郁礼上半身的衣服湿漉漉半挂在身边,下半身则淫靡的不行,粗长的巨茎来回沿着两处穴口戳弄,流出的淫液沾湿两人腹下的耻毛,湿湿滑滑的,硕大的龟头被花穴吸进去一些后,郁礼克制不住绞紧了不愿意让它离开。   蒋长封沉沉一喘,笑了一声,“小礼真会吸。”说完,他扶着巨棒,另一只手扣住郁礼的臀,手掌按着臀肉往胯下按,腰部配合着往前用力一挺,把整根粗长的巨茎对准花穴尽根插入穴内。   两个多月没做,才插进去,湿热的穴肉就死死绞紧肉棒,蒋长封被夹得有些疼,嘴巴用力往郁礼的乳头一吸,故意发出暧昧色情的声音,说:“小礼放松一些。”   他沉笑,“想要夹死叔吗給叔动动,不给叔动,怎么干你——”   男人边说边用牙齿将叼进嘴里的乳尖时而轻时而重的咬了几下,郁礼被弄得满脸潮红,下半身贴在对方身上,慢慢放松。   感受到花穴逐渐放松,男人粗声喘气,巨棒用力一顶,直顶到花心深处那敏感的点,惹得郁礼喘气连连。   “叔,嗯嗯,顶到了唔……”   蒋长封直接把郁礼的两条腿全挂在肩膀,手掌捧起他的臀用力揉搓,将人按在墙壁上,腰身如打桩机般用力抽动猛干。   男人的胯用力撞在郁礼的臀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长硬的耻毛甚至跟着巨棒抽插的动作,搅进去几根,将被插得湿软的肉穴刺激的更加敏感,交合处流出丝丝泛白的淫水,更多的水被肉棒堵在穴内。   平坦的小腹随着顶插得动作一鼓一鼓的,随着留在体内的淫水增加,腹部也愈发鼓胀起来。   郁礼小腹涨得不舒服起来,嘴里吐出破碎的求饶。   “叔干的小礼爽不爽嗯”   “嗯嗯嗯呃……好涨呃——”   “叔停一停唔……好涨呃。”   蒋长封似乎没听到郁礼的求饶声,腾出一只手掌沿着鼓起来的腹部按了几下。   小腹被顶的时不时鼓起来,男人赤红的眼睛闪过一道暗光,像是想起什么,紧紧抱着郁礼,一边干一边往外走。   郁礼被男人干的迷糊间,那堵在花穴的肉棒终于退出去,发出的啵的声音,小腹胀痛难忍,以为就要解放,不想火热的肉棒刚出去,一时合不拢的花穴传来凉丝丝的触感,紧接着一个圆柱的东西插入花穴内,将留在里面的淫水堵住。   郁礼心下一惊,“那是什么,唔呃——”   才离开的肉棒丝毫不见软霞,立即往另一处菊穴捅进去。   体内插着两个东西,腹部又涨得很,郁礼难耐地扭动着满身热汗的身体,“叔,让我出去,呜呜好难受——”   蒋长封按紧他的腰,胯下巨棒仍然不停地往热紧的穴内迅速挺入,每一次都插到最深的地方,甚至将手掌放在鼓起来的腹部前轻按,积聚在菊穴内的淫水也随之增加起来。   郁礼被干的浑浑噩噩,下体湿淋淋的一片,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男人在体内射精的时候,他的阴茎同一时间射出的淫靡的液体,随着腹部越来越鼓,他尖声求饶。   体内射精仍在持续,腹部涨到鼓起有些可怕的弧度,郁礼睁着潮湿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   “叔,出来呜——”   在男人拔出玉势肉棒退出的瞬间,两处穴内的淫水汹涌而流。   郁礼身下三处地方一起流出淫靡的水来,极度色情的场面刺激得蒋长封半软下的阴茎很快硬起来。她粗气一喘,拉起郁礼的一条腿,继续重新一轮的抽插。   那股劲,恨不得要将郁礼的肚子干大似的,距离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 第73章 咱们结婚   温暖的阳光倾斜在地板上, 此刻郁礼趴在床沿, 红扑扑的面颊陷进枕头, 眼神充满懊恼, 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他叔昨天实在太过分了,居然用玉势那样对他, 淫靡的画面在脑海内挥之不去,身体的那几处羞于启齿的地方还留有合不拢的感觉, 腰部以下的地方酸软无力,身上的肌肤一片青紫蔓延开,整一看去, 像被关起来虐待过。   他张嘴咬住枕头, 想象着把它当成男人咬, 枕套被牙齿磨开一小个洞后, 郁礼才将嘴巴松开。他将睡衣拉好了踉踉跄跄爬下床,打算找出那两条玉势彻底扔掉, 柜子翻开几层后都没找到,郁礼依稀记得之前男人把盒子放在里面,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了?   蒋长封端着托盘回房, 就看到郁礼半撅起屁股趴在床边, 脑袋往下探的画面。   睡衣的布料贴身,紧紧包裹着圆翘的臀,郁礼整个人趴跪在床边的姿势实在销魂,垂在一侧的小腿内侧隐约可见印在肌肤上的痕迹,蒋长封鼻子一热, 垂下眼睛看着裤裆,清了清嗓子才走进去。   “小礼在找什么?”   郁礼听到男人的声音反射性弹起来,却因为腰部酸软,一下子倒回床上。   蒋长封将托盘放上桌,转身把郁礼扶起来坐稳,顺势按上他的腰缓慢揉捏,揉了两下,手就钻进去,贴在细腻的肌肤上,“还好吗?”   郁礼红着脸把揉在腰上的手拍开,嗓子哑着不说话。   蒋长封知道他的小恋人是在害羞,便忍不住逗逗他,“小礼?”   郁礼转过哪边,男人就面向哪边,跟进房间的黑豆想跳上床,蠢蠢欲动地眼睛看到蒋长封,没敢动,蹲在地板上,狗脑袋也跟着郁礼的转动左摇右摆。   “小礼?”蒋长封反复的叫着他的名字,郁礼给男人叫得又羞又烦,扔玉势的事他当着对方的面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蒋长封很少去公司,他想找个借口把人支出去,正和蹲在地板上的黑豆大眼瞪小眼,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蒋长封握住,紧接着手指头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什么东西被套进了他的手指上。   郁礼扭过头,他的无名指上,赫然多出一枚戒指,尺寸刚刚好。   “叔!”手一抽,却抽不回来。   男人粗糙的指腹沿着戒指来回摩挲,脸上尽是笑意,眼神里的爱意缱绻缠绵,就像一张网,将郁礼困在里面。   蒋长封说:“早就想这样做了。”他陷入了短暂的回忆,“郁明空很早就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思,那时候我告诉他,我有目的性的接近你照顾你,并非想跟你玩玩。”   “小礼。”蒋长封执起郁礼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沿着手背往下将嘴唇印在戒指上,“我当时告诉郁明空,我是以结婚为目的接近你的,我想要什么很清楚。”   男人目光深邃,“我还跟他说,假如你接受我,我就向你求婚。”   求婚两个字彻底让郁礼安静了,他盯着无名指上戒指,仔细将对方的每一句话细细在心里过了一遍,他不敢相信,从最开始,他叔居然就抱有这样的目的来接近他。   “叔,你……”   蒋长封没放开郁礼的手,往后退开,单膝跪在地板上,“小礼,叔跟你求婚,咱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   婚姻是人生头等大事,郁礼从前想都不敢想,单凭他这副身体,无论和男人还是女人,被对方看到只怕会受到惊吓,他从来没想过要结婚组建家庭,哪怕跟蒋长封交往后,他也从未想过两人结婚的事情。   与男人专注的目光对视,郁礼这一刻感到莫名的羞愧,自他们交往之后,他所考虑到的事远远没有对方多,沉溺在当前的幸福下,只顾眼前,未来却没去仔细想过。   蒋长封把另一枚戒指掏出来,“小礼也帮叔带上好不好。”   郁礼接过尺寸大一些的戒指,没马上给男人套上,“叔,如果我同意,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蒋长封眼巴巴盼着郁礼给他套上戒指,“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三百多天,不早。”   更何况两人同居后的生活状态和婚后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那一张证,现在,蒋长封想将这唯一缺少的证件补上,给郁礼一个圆满的家。他不是那种过于看重形式的人,只因为他在意的人是郁礼,因此他想将平常人都有的东西全给他,让他享受这些幸福。   “小礼,跟我结婚,嗯?”   往常蒋长封说什么郁礼很快答应,到了关键时刻,几分钟过去,人却没个反应。三十好几的男人了,此刻跟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似的,“小礼?”   强势的男人撒起娇来是件非常要人命的事,郁礼犹犹豫豫地给蒋长封套上戒指,套好的同一时间,他听到男人发出沉厚的笑声,紧接着就被对方搂紧腰扑到床上,劈头盖脸的吻下来,跟狗一样,整张脸都被舔得湿漉漉的,那火热的舌头还有往脖子下蔓延的趋势。   历经昨天那事,郁礼的腰不舒服,他被蒋长封这热情如火的势头压的腰下发疼,脸色都变了。前一秒在脑海中组织好的话,到了嘴边成了另一种意思。   蒋长封听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那表情,误以为自己生出幻听。   “缓一缓?”   郁礼点头,被蒋长封目光灼灼地盯着不由头皮发麻,他心跳得有些快,脑子却恢复冷静,“叔,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目前除了你,一无所有,现在结婚,对你不公平。”   见蒋长封要跟他说大道理的样子,郁礼忙抱紧他,把男人当做炸毛的大狼狗安抚,斟酌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叔,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等我把工作室做起来,事业稳定下来后,我就跟你去领证好不好?”他笑了下,“至于戒指,你愿意的话,从现在起我们就一直带着,我知道你不在乎其他东西,可我……”   郁礼话没说完,就被蒋长封紧紧抱住。   “傻瓜。”   郁礼:“……”   蒋长封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在我面前你不要隐瞒任何想法,现在不想结婚,那就缓一缓。”   郁礼问:“你不生气啦?”   蒋长封笑着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神色充满自信,“叔是那种人吗?你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叔这么爱你,你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一样的男人,迟早要跟我领证的,跑不了。”   一如既往的霸道自负,郁礼正感动时,耳边传来蒋长封的一句话。   “作为补偿,小礼以后穿嫁衣给叔看,好不好?” 第74章 男人话不可信   穿嫁衣……   郁礼发现, 自从他的异装癖被他叔发现后, 对方总想方设法让他穿各式各样的女装, 念头比起他的还要强烈, 难不成,他叔在某方面真的有异于常人的癖好, 喜欢看他穿不同的衣服?而且他叔这人说话不算话,之前才跟他说过不愿意让除他自己之外的东西碰到他的身体, 可昨天却用那玉势……   色欲当头,男人的话不可信。   郁礼看着蒋长封闪闪发亮地眼睛,就问:“真的很想看?”   有的时候, 他不是不愿意去穿女装, 他更怕的事情是, 穿上女装之后下不了床。   蒋长封听他一问, 双眼顿时冒出精亮的光,“小礼?”   郁礼被蒋长封看的心头直发咻, 却有点无名的兴奋。   换做从前,依照他的性格而言是问不出这些话的,正因为有了爱人, 他们发生亲密的关系, 越是亲密,就越愿意为对方付出更多,单纯保守的人,想要为床笫间的事做出改变。   光是想想,全身躁动, 羞耻的同时忍不住跃跃欲试,变得有点骚。   这样的改变实在太奇怪了。   郁礼抿紧嘴巴伸手蒋长封的脖子勾下,红着脸,贴在男人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六月份的第一天,郁礼开始出去看办公楼,打算把工作室的地址决定下来。蒋长封给他介绍了人带他去看,他一早就出门,打算今天多跑几趟争取把地方选好,这事完后,明天就能休息一天给蒋长封准备过生日。   是了,蒋长封三十六岁的生日就在后天。男人的生日具体是哪天没告诉过郁礼,这还是他上个星期在公司等他时,助理私下跟他说的。   助理说蒋长封从未庆祝过生日,其他人送的礼物也不收,十多年来,也并未对此事表现出其他异常的状态,总之是个迷。   郁礼知道后,并不打算让蒋长封的生日白白过去,他得准备些什么。   整整一个上午,郁礼跑了五间办公楼,蒋长封给他介绍的人很可靠,不敢讹他半分,带他看的地方无论是地理交通或者其他方面,都做足考究的,地方选得好,因此他很快就有了决定,将自己看中的办公楼跟对方说明。   之后的手续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郁礼签订好合同交钱离开,他看时间还算早,打算拐到乘风大厦等蒋长封下班。   走在街上时,他掏出手机想给蒋长封发条信息,道路两边灯柱上装饰着的镜子在阳光下泛出夺目的光芒,他扭头避开,镜片中倒映的画面从他眼睛一晃而过,郁礼微微停下脚步,心生警惕。   从他下楼后就隐隐生出几分不对劲的感觉,郁礼佯装拿起手机对着屏幕拨弄头发,前置摄像头被他打开了,左右摆动对准后面,看清楚有两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走在侧后方。   跟踪他的两个男人个头很高,身板结实,看过去像是练家子,维持着一定距离走在他身后不远处,若是他现在跑开,估计跑不过那两人。而这时间段路上经过的人很少,附近没有保安室,前方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有间奶茶店,他左右看了一圈,脚步逐渐加快,开始给蒋长封打电话。   他的举动马上引来那两个黑衣人的注意,他们猛地朝他跑来,电话还没接通,郁礼拔腿就跑,两个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十秒不到的时间,郁礼就被两人强制架住手臂,另一人夺走他的手机,动作敏捷地把电池手机卡全部卸掉。   “你们是谁,放开我!”   郁礼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有人大白天当街劫人,他放开嗓子大叫企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其中一人直接把手掌捂在他嘴巴堵住他的声音,很快,路边停下一辆车,郁礼挣扎着被两人带进车里,被推进去后他第一时间想推开另一侧的门逃出去,跟进来的一个黑子人把他手臂用力一扯,他疼得咧嘴,另一个人坐上副驾后,车就被落锁了。   坐在他旁边钳制住他的黑衣人开口,语气硬邦邦的,“你老实一点,别再乱动。”   郁礼被对方掐得手臂发疼,身体在恐惧的笼罩下反射性颤抖,他很怕,却不得不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情况就要更加镇定。   他死死盯住旁边的黑衣人,“你们抓我究竟要干什么??这是违法的,你唔——”   黑衣人拿出一条帕子,在郁礼猝不及防时往他嘴巴和鼻子一捂,淡淡的气息刺入鼻腔,不过十来秒,郁礼就被放倒,迷昏过去。   天气晴朗,街头上发生的这起劫持事件并未有人报警。   迷药的药效不算久,一个小时后郁礼醒了。   他置身在一间白色的房内,房间很宽敞,家具全是一系列的白色。   吸入迷药后四肢仍然有些无力,郁礼首先感受身体有无外伤,确定自己没收到伤害后,才转着眼睛安静打量四周的环境,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外围的花园,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这里是哪?他被什么人抓来的?对方为什么要抓他?房内除了床和一张桌子,没有多余的家居装饰,现在几点了,他叔会不会担心他的情况找他?   一股脑的疑问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郁礼瘫在床上,嗓子干哑发疼。   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可他现在光是动一下手指都疲软,身边没一个人,只能静观其变。   郁礼在房内昏昏沉沉地又躺了半个小时,紧锁的房门突然传来响动,他顺着声音扭过头望去,门被人打开,是刚才把他抓过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上端了一个水杯,他把水杯递给郁礼,“喝下它,出去见我们老板。”   郁礼接过水杯,喝下那半杯掺了药的水,“你们老板是谁?他为什么要见我?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   黑衣人一字未回,杵在旁边跟个木头一样,等郁礼喝下水休息二十分钟后,才重新开口,“老板在客厅等你。”   郁礼动了动恢复力气的身体,跟在黑衣人身后出去。穿过大厅,黑衣人单手给他指了指方向,就退下去了。   郁礼左右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目前跑不出去,才惴惴不安地往黑衣人所指的方向走,绕过一条柱子后,他很快看清楚客厅内坐在椅子里的人。   男人的目光穿过空气紧紧锁住他,那股冰冷的气息,让他挪动的脚步生生僵在原地。   郁礼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叔时那种害怕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果说曾经他见到他叔时怕被打,那么他见到眼前这男人的第一面,他怕对方杀了他。   这人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只一眼,郁礼就凭那眉目间的几分相似,判断出这人和蒋长封有血缘关系。   又或许,这是他叔的父亲? 第75章 安慰大狼狗   “过来。”   郁礼手指头微微一抖, 等他回过神, 才发觉双腿已经下意识听对方的话走过去了。   面前的中年男人, 无论从容貌或是声音, 给人的感觉都是冷硬无情的,简短的一句话, 听上去就像一道命令。   人到了一定年纪后会收敛起身上的锋芒,这人却如一块常年散发出冷气的冰块, 冰冷的眼神一直紧锁着郁礼,气场比起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要强盛。   对方眼神一动,示意他在旁边的位置上坐好。   郁礼坐下, 僵硬地身板端得特别正, 视线落在地板上不敢看人, 他听到中年男人语气冷淡地说, “抬头。”   又是一道命令,郁礼抬头, 这才把眼前的中年男人看个清清楚楚。   细看后他发现,无论从五官或者气质上,他叔跟这中年男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他叔看上去虽然显凶, 却因性格洒脱不羁给人便向随和的感觉,而眼前的人表情十分冷肃,一看就是不好接近的人。   郁礼咽了咽口水,“您好,您是……”   “我是小封的父亲。”   提及蒋长封, 中年男人的眼神才有了细微的变化,不认真去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郁礼顿时泛起紧张,另一侧贴在裤腿的手指紧捏起来,满手心都是湿汗。   他叔的爸爸找他做什么呢为什么会用非同寻常的办法把他带过来?他看上去好可怕。   所有的疑问,郁礼一个字也不敢从嘴巴里吐出来。   察觉到冰冷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郁礼往下看去,便知道对方在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小声解释,“我们戴了戒指,还没去领证……”   他想,对方好歹是他叔的父亲,自己怎么也该表现得大方一些给人留个好印象,奈何胆子小,这会儿怎么都放松不下来,怂怕怂怕的,字都不敢多说一个。   郁礼思来想去,快速回忆他跟蒋长封认识的这一年来,对方从未跟他提及过他有无家人。时至今日,他才忽然惊醒,他叔是有亲人的。   可他叔从没跟他提过这方面的人或事,为什么呢?   他压下心中的忐忑,默默等对方回话。   “你很怕我。”   郁礼抖了抖肩膀,摇头,犹犹豫豫地。   落在身上的眼神实在让他格外有压迫感,郁礼就想着他撒谎会不会不好,毕竟他叔的爸爸看起来很严肃,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样子。   郁礼挤出一丝微笑,不管再怎么怕也要保持礼貌,“有一点。”   蒋琨瞟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喝下一杯后才继续开口,“你是个双性人。”   郁礼下意识缩紧双腿,心跳如雷,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蒋琨手边放有一张纸,上面是郁礼全部的资料,他已经浏览过一遍,打量这个蒋长封喜欢的人。   郁礼在蒋琨面前,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把他看个透彻。他太单纯了,蒋琨说:“你不适合小封。”   郁礼:“……”   他坐立难安,完全抓不准蒋琨的意思。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候再外面的黑衣人进来在蒋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黑衣人退下后,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进来,郁礼就听到他叔叫了他的名字。   “叔……”郁礼面色惊喜,想起来迎接,却碍着蒋琨在,没那胆子。   蒋长封进来后看也不看蒋琨一眼,话不多说,上来直接把郁礼拉起来,两只手上上下下将他摸了一遍,脸色铁青地问:“有没有受伤?”   郁礼轻轻摇头,“我没事。”   说着,他被蒋长封往外带,他们走动门口,马上被守在两边的黑衣人拦起来。   蒋长封一声冷笑,让郁礼后退两步避开,话不多说就动起了手。   拳脚相加,看得郁礼眼花缭乱,尽管知道他叔能打,可这些黑衣人看起来也挺厉害的,谁都不占便宜。他担心蒋长封受伤,回头看看坐在客厅里的人,蒋琨动都没动,对门口的事没有丝毫反应。   郁礼拔腿往回就跑,他站在蒋琨面前,企图跟对方商量,“蒋先生,您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蒋琨面无波澜地看着门外打起来的人,冷静评价,“小封的身手退步了。”   打了十分钟,蒋琨才示意外围的黑衣人停手。   郁礼跑出去守在蒋长封旁边问他有没有受伤,蒋琨走出来立在他们身后,话是对蒋长封说的,依旧没什么情绪,“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我是你的父亲。”   面色如常的蒋长封一听这话马上变了副脸色,眉梢都带起了怒火,眉骨上的那道刀疤突然变得十分清晰起来,他抓紧郁礼的手,冷笑:“说吧,找我什么事,有事冲我来,下次不许再带走郁礼。”   蒋琨说:“我想让你回来。”   “做梦。”蒋长封想都不想,眼神里透出森寒的冷意。   郁礼从蒋长封的目光得出一个惊骇的念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叔似乎想杀了他父亲……   捏在手腕上的力道非常紧,他不敢挣动,就怕一动他的手骨会给他叔捏碎了。第一次,他从男人脸上看出暴怒的神色,郁礼不明白他叔跟他父亲间发生什么事,这时候什么都不问是最明智的。   他回头看向蒋琨,态度温和地问:“蒋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蒋琨的目光落在郁礼和蒋长封相牵的手上,微一颔首,蒋长封马上把郁礼牵着往外走。男人步伐很快,郁礼腿没对方长,几乎是被拖着走出去的。   手很疼,他没说。   蒋长封的车停在门外,郁礼才坐进去系好安全带,车就跟离了弦的箭似的射出去,他吓得紧紧抓住椅子,扭头看着面无表情地的男人,嘴唇动了动,车拐进一条无人的街道后,很快停下来。   身上一沉,郁礼被蒋长封侧过身紧紧抱住,搁在他腰后和颈上的手臂勒得很紧,他甚至能清楚感受都男人臂上绷得鼓起来的肌肉,疼,却忍着。   他艰难把手抽出,搭在蒋长封颈后一下下顺着。刚打过一架男人身上出了不少汗,郁礼丝毫不嫌弃,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给男人安慰,尽管他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却知道他叔这会儿有些脆弱。   是个人,无论他强大或者弱小,内心总会有脆弱的一面。郁礼抱着这样的男人,心底冒出一股涩涩甜甜的感觉。亲眼看到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时,从心到嗓子眼泛出苦的滋味来,也正因他见到这一面,陪在对方身边安慰的人是他,莫名的甜。   郁礼抱抱亲亲这只在他怀里大狼狗,十分钟后,听到蒋长封说:“十三年了,蒋琨怎么还没死。” 第76章 缺爱的老狗   蒋琨这人从出生后就注定不能付出多余的感情, 他很早就移民到M国, 跟人负责那块地区的军火交易。   十七八岁的年纪在刀山火海里闯荡, 人虽然年轻, 做事却已经有自己的一套,在外人眼中, 他足够的铁血无情,对谁都瘫着一副淡漠的表情。   蒋琨二十一岁时让徐幸怀了蒋长封, 蒋长封既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最后一个孩子。蒋琨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他感情淡薄, 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生理上需要的一种调剂。   他的情人不多, 却也并不见得少, 徐幸只是他养的其中一个女人, 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她是唯一一个让蒋琨将注意力分散在她身上的女人, 蒋琨身边不留女人,徐幸跟他后,一直留在他身边。   然而蒋琨对徐幸多出一份关注, 不代表对蒋长封也这样。   蒋长封从出生起就被抱到专门的地方养, 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是蒋坤其他的孩子。   这些小孩从小起就接受专门的教育,他们有专门的人管理,出生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而蒋长封比起其他小孩,比较幸运。   因为蒋琨对徐幸多出几分的照顾, 蒋长封每年都有两次机会能见到他的母亲。   每年短短一个小时的见面,让蒋长封多多少少明白,徐幸是他妈妈。他妈妈对他是温柔的,温柔到让他有些无措,说话都不敢大声,怕惊吓到她。他会在这个温柔的女人面前微微低下头,对方那双柔软的手便在他的头发上轻揉几下,跟他说他一年比一年长得更高更壮。   由于出生起就被分开的原因,他们这些小孩不会存有为什么别人有妈妈而他们没有的疑问,他们要做事只有每天按时按量完成“老师”布置给他们的“作业”,往往不按时完成作业的人,会被断掉一天的饭,水按少量的给,第二次完成不了,就是四天,第三次,六天,如此叠加反复,八岁时蒋长封亲眼目睹一个同龄人被整整饿了六天,差点脱水而死。   他们被隔绝在特定的地方生活,接受的教育和常人接受的不太一般,那时候蒋长封隐约觉得他们和外面的人似乎不太一样,却因为少了参照的人就此不去多做探究。   他能做的,就是按时按量完成好每天的“作业”,不让自己饿肚子,‘老师’每天发给他们的粮食有限,容不得他生出多余的同情心把这些吃的让给其他人。   蒋琨将他所有情人给他生下的孩子当成狼崽子养,想好好活下去,就要按时完成训练量,甚至去争去抢,只要人不死,随意调教这些小孩。   十二岁时蒋长封和几个小孩被挑选出去,跟随一支队伍完成一次交易的任务,第一次出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任务做完后蒋长封难得跟他母亲待了一个星期。   徐幸病了,蒋琨要去c国谈一批买卖没时间陪她,生病的人心思尤其敏感脆弱,蒋琨对徐幸虽不算深情,却也是有情的,在徐幸的示弱恳求下,才勉强同意让蒋长封和徐幸待一周,还派了人时刻在旁边监督,不让他们有过于亲近的接触。   徐幸是个柔弱美丽,十分惹人怜惜的女人,她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都会教人怦然心动,忍不住对她好,也难怪像蒋琨那样心肠冷硬,情人不少的男人对她多出一份心思。   蒋长封和徐幸待在一块的那个星期,即便是碍着有人监督,也抵挡不住母子连心,血缘上先天的牵绊。   两人并未有过任何肢体触碰,蒋长封却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滋味,很暖,就像他为了完成任务冬天在水底下浸泡三个小时通过后,靠在火旁取暖时那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暖,由内心升腾起来的热度。   徐幸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多出去走走,而蒋长封陪同在一旁,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看到其他小孩跟父母的相处,人与人各式各样的相处,融洽和谐,偶尔小打小闹,唯独不像他们为了吃饭拼了命完成“作业” 。   十二岁的蒋长封意识到他与大部分人生活环境的不同,一旦接触过自由的环境后,便在心里生了瘾,开始追逐他想要的生活。   可他逃不出蒋琨设下的牢笼,蒋琨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高,M国哪里都有他的眼线,他就是逃,也要被蒋琨巨大的网捞回去,插翅难飞。   更别提徐幸在蒋琨身边,他强烈意识到他的母亲,同样被这个男人囚禁了。   蒋长封逃不开,十八岁后被送去一座岛上,十八岁前的他们为了有口饭吃拼命完成不同的训练活下去,而十八岁后,他在那座岛上为了活下去,甚至喝过人血,踩在其它死去的人身上活下去。   五年时间,蒋琨把剩下来的孩子丢在那座岛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变得更强。只有最强大的那个人,才有资格继承他十余年来打下的王国,蒋长封和徐幸对蒋琨的王国不感兴趣,蒋长封向阳自由与温暖,徐幸思念她的儿子,忧思过虑,对蒋琨的感情随着时间的增加倒没有曾经那样依恋,看开了许多。   徐幸十四时被蒋琨从人贩子手上救出来后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从伺候他的仆人到成为他的女人之一,再为他生了个孩子,二十年的时间,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四十一岁的蒋琨依旧那样强势高大,徐幸却觉得自己老了,病痛折磨着她的身体,思念消磨她的意志,她老了,丑了,蒋琨依旧没让她离开,她比起其他人最幸运的一点,是一直能留在蒋琨的身边,得到这个男人为数不多的感情。   人之将死,所有的事都看开了。   蒋琨有一次外出遇袭,徐幸就坐在他旁边。射进车内的子弹其实可以避开,徐幸在那一刻,奇迹般拖着她病怏怏的身体替蒋琨挡了一弹,子弹正中心脏,她临死前唯一的恳求就是让蒋琨给蒋长封自由。   徐幸死的那天,蒋琨为了建设他的王国当天就出国谈事,大概心是真的冷,蒋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办成事回来,却让人把蒋长封带到他面前,语气冷淡地告诉蒋长封他可以离开了。   “我妈呢?”二十三岁的蒋长封,已经有了蒋琨曾经的样子,他是那一群孩子中,长得最像蒋琨的一个。   “死了。”   至今回忆起当时蒋琨说徐幸死了这两个字的画面,蒋长封都觉得冷。他替他妈妈觉得不甘,蒋琨天生就是冷血的,别说对其他人,就是他的孩子和女人,都热不了他的一颗心。   从经历上来说,蒋长封比起郁礼更缺爱,他从前的生活是不正常的,好在他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意志,心思没长歪,比其他冷冰冰的前二十三年,现在的他至少过得很圆满。   蒋长封所说的一切完全颠覆了郁礼的认知,什么军火什么训练,这些对他而言只有电视或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抱紧蒋长封的脖子不说话,久久之后,才说:“不要紧,你现在有我,我们有家。”   蒋长封抱紧郁礼,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蒋琨把郁礼带走。 第77章 不要担心我   蒋长封身上的伤痕全是曾经训练时遗留下来的, 包括他眉骨上的那处刀疤, 若不是他闪躲及时, 早就剩下一只眼睛了。   郁礼被他亲自接回家后就一直暗中留意对方的情绪变化, 蒋长封很冷静,物极必反, 暴怒之后的男人突然成了这副样子,这让郁礼很担心他的情况。   浴室内隐隐持续着流水的声音, 郁礼站在门边盯着磨砂玻璃中倒影的人影看,按照男人往常洗澡的速度,这时候也该洗完出来了。   人影一动不动, 郁礼曲起手指不停扣门, 贴在门缝边朝里小声地喊, 跟只绕在门边喵喵叫的猫一样。   哗地一下, 本就没锁上的门被人拉开了。   蒋长封全身裸着大咧咧出现在郁礼面前,肌肤沾满了湿润的水珠, 沐浴乳的气息混合着男人独有的体味,湿热的温度加快了气流的冲转,味道一下子冲进郁礼的鼻腔, 他有些傻地吸了吸鼻子, 眼珠子把男人由上往下一瞟,白色的泡沫沾在身下很是显眼。   郁礼舌头变得有些不利索,眼神飘飘乎乎的,“叔,你、你没洗完啊, 那继续……”   蒋长封笑着看他,眼角带起浅细纹路,“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郁礼嘴里唔嗯着,“我先出去看电视。”他要走,却被对方拉住手腕,落下的水珠滴在他手背,哒的一下往地板滑去。   “正好小礼也没洗,一起。”   郁礼的脸跟耳朵很快就覆上一层绯红,以为他叔是性致来了。   而蒋长封说的洗澡,就真只是单方面的脱光了洗澡。清香的沐浴乳打在郁礼身上,粗糙的掌心沿着他光滑的脊背来回搓洗按揉,平时动不动就捏屁股的小动作,这会儿倒没有。   郁礼乖乖贴在墙壁上等了一会儿,疑惑地回头,泛起潮红的眼角正对上蒋长封垂下的视线。   蒋长封探出手指沿着他的眼角轻轻一抹,沾了些泡沫在脸上,有些好笑的明知故问,“小礼想什么呢?”   郁礼:“……”原来是他会错意了。   他悄悄缩起微微向后翘起来的屁股蛋,背上那只手滑到他腰部轻轻挠了一下,郁礼哎哎呀呀轻笑着躲开,扭动的时候就被后面的男人抱住了,光溜溜的前胸贴着后背,气氛倒纯洁温馨得很。   蒋长封在郁礼的耳朵后轻轻一吮,“现在先不做,等蒋琨走了,叔再弄得你下不了床。”   过于亲密的体位令郁礼忍不住心跳加速,听到蒋长封的话,便扭头盯着人,问:“叔,你还烦他么?”   蒋长封的嘴唇贴在郁礼耳尖上,用舌头轻轻碾住,往下压了一下,“烦。”   潮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郁礼颈间,只听见蒋长封又说:“最近你不要出门,我把工作放到书房处理,工作室的事情暂时停几天,蒋琨出现,我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家里。”   郁礼把手贴在蒋长封掌心里跟他十指交缠,同意了他的建议。蒋琨回来的目的是想让他叔回去,回去做什么呢?难道是继承他的‘王国’?   蒋长封担心郁礼的同时,郁礼更担心的是对方,他忧心忡忡地说:“叔,假如蒋琨真的要把你强行带走,那要怎么办?报警的话警察会管吗?”   问题可真是天真,也正因为天真,戳软了蒋长封的一颗心。他抱紧郁礼亲着他的后颈,“这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解决。”   两人在家里待了足足一个星期,下午按时牵着黑豆出门溜一个小时,风平浪静,似乎之前发生的事只是错觉。   蒋长封一心要让郁礼避开蒋琨,蒋琨却不会放过他,平稳的七天过后,蒋琨让人稍微给蒋长封的公司找了点麻烦,麻烦说大不大,却需要蒋长封亲自出面解决。   蒋长封干脆把郁礼带去谈判地点,人都在会议室集齐,郁礼不方便跟进去,就在休息室里等待。   有人给他送来了奶茶和饼干,郁礼正要道谢,抬头不经意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后,心里咯噔起来。他话还卡在喉咙,就被对方用手臂箍住脖子,熟悉的白色帕子再次捂在口鼻上,黑色西装的男人把昏过去的郁礼从楼上带进楼下停放的车里,整个过程不过数十秒的时间。   药效刚过,郁礼就醒了。   他维持躺下的姿势一时回不过神,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的蓝空与白云,鼻尖漂浮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微风飒爽,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水汽,入夏的凉爽。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人迷晕了,可眼前的自然环境叫他迷惑不已。脖子僵硬地转了几下,他侧过脑袋,看到背对他端正坐在椅子上钓鱼的人。   郁礼知道这人是蒋琨。   也不知是不是蒋琨的气场和钓鱼这幅场景结合起来违和感颇大,郁礼挣扎着爬起来走过去,此时倒不怎么害怕对方,他停在距离蒋琨几步的地方外,喉结上下一滚准备说话,想想似乎比人家站着高一些不太好,就又蹲下来,在脑子里斟酌了几分钟,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   索性就问:“蒋先生,如果你带不走蒋长封的话,会杀了我吗?”   他问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倒叫蒋琨转头看了他一眼。   蒋琨说:“你很怕死吗。”   “怕。”郁礼老实点头,手指搁在草地上画圈圈,“至少现在还不想死,要跟我叔一起老死才满足。”   他有些纠结对蒋琨的称呼,思来想着还是叫他蒋先生,要是叫叔叔感觉会乱了辈分,“您就放过我们吧好不好?蒋长封他不喜欢以前的生活,您要是想让他回去继承您的事业,他不高兴。”   蒋琨没出声,他的胆子又大了一些,稍微挪了一步靠近对方,“您的孩子那么多,也不差蒋长封一个,虽然他很优秀,不过我相信您优秀的孩子也不差他一个,对不对?”   郁礼说得话确实不假,蒋琨剩下的几个孩子有附和继承他位置的人。可蒋琨却说:“我要他回来。”   “可您答应他妈妈给他自由了。”   蒋琨瞥去一个冷淡地眼神,“他会来的。”   “不会。”郁礼笃定,转向蒋琨的鱼竿,“他不是您要钓的鱼,就算我被您抓了,也不会妥协。”   结果这天蒋琨一条鱼都没钓着,郁礼在他旁边蹲了半天,一上午过去,蒋长封还没找着这个地方。   蒋琨话很少,郁礼蹲在他旁边说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应,他有些生气,但对着蒋琨是绝对不敢发火的。   中午回屋吃饭的时候郁礼发现蒋琨似乎不太舒服,他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吞了两颗,药瓶上都是英文,专用的药学名他看不懂,只得揣测蒋琨是不是生了重病活不久了。   他饭吃得少,吃了半碗就杵在一边发呆,时不时忧愁地叹气,倒是不怕蒋琨了。   他担心他叔会为了他答应跟蒋琨走,上厕所时暗搓搓的找机会想逃开,奈何一旦他冒出这个念头,身边就随时出现黑衣人拦住他,天知道黑衣人藏在哪个角落里,明明他已经把周围环境观察清楚的。   蒋琨把他抓来后也不让他做什么,只要不离开,随他待在哪,这地方似乎很隐秘,因为郁礼在这里待了两天后,他叔都没找上门,而除了偶尔出现的黑衣人,整个大庄园里,就剩下他和蒋琨两个人。   第三天,郁礼从楼上下去,碰巧看到蒋琨坐在沙发上吃药。   他犹豫了几秒,走到对方旁边坐下,盯着剩下的半杯水,说:“您生病了吗。”   蒋琨神色淡漠,话不对题的说了一句话,郁礼从他这话得知,他叔的妈妈居然也是个双性人。   徐幸为了蒋琨,选择动手术成为一个女人。 第78章 冷情与痴情   蒋琨看着郁礼, 问他:“你会不会为了小封选择去动手术。”   手术,这个问题他曾经在郁振江嘴里听过,尽管性质不太一样,结果却是相同的。   郁礼侧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 嘴角挂着浅淡的微笑,“我从前因为自己这副身体陷入长期的折磨与自卑, 不敢接近别人, 怕被发现。一面坚强的告诉自己我不是怪物,一面又神经质般瞧不起自己。认识蒋长封之后, 最开始觉得他这人热情得有些讨厌,时间久了,就发现他是个很可靠地男人, 偷偷眷恋他对我的照顾,却碍着身体的原因不敢接受。”   “后来他发现了我是双性人, 看到那副器官时不仅没有露出惊恐讨厌的表情,还经常鼓励我,让我勇敢的面对它,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是爱我的父母给我的,我为什么要去改变呢?曾经有人给我钱让我去做了手术,我拒绝了。我要这副身体, 蒋长封也爱这副身体,现在的我就是完整的,我不会做手术。”   他越说声音越大, 迎上的蒋琨的目光明亮有神,自信而勇敢。   蒋琨看着这样的郁礼,竟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   徐幸最初刚跟在他身边时,性格和如今的郁礼差不多,直到后来成为他的人,跟在他身边后就慢慢的变了。   爱一个人会令自己的变得卑微,尤其是蒋琨这样冷情的男人,他的情人只多不少,孩子也越来越多,爱上蒋琨,徐幸就是怀有再多的爱,也会时间的转移而慢慢枯萎。   蒋琨身边跟的全是女人,因此徐幸动手术选择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她的器官发育得不错,虽能受孕,对身体却不太好,可那时候的徐幸爱蒋琨,爱到什么都不顾,他给她的孩子,她必须要留下。   徐幸生下蒋长封后身体就不太好了,眼看着蒋琨养在外面的女人日益增多,她心灰意冷,整个人就如秋天变黄的叶子,在凋落前替他挡了一枪,用死亡给蒋长封换取了自由。   郁礼因为爱,从一个自卑的人变得越来越自信,由内散发出光芒,而徐幸因为爱,如同一朵娇艳的花在风霜中颓败后凋零,淹没在长久的岁月里。   蒋琨看着他,久久才说:“你和阿幸很像,只是你爱对了人,而他……爱错了我。”   爱对了人会变得越来越好,而错爱,像徐幸这样的,下场就是要了他的命。   蒋琨已经五十六岁了,年过半百的年纪,他表面上去仍旧冷硬,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内心多多少少产生一些变化。   自从徐幸离开后蒋琨就很少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寒冷的黑夜,钢铁一样的男人,开始回忆起曾经卧在枕边的温度。   当然,无论蒋琨心里想些什么都不会和郁礼说出口。   两个人各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头陷入安静,这时外面似乎有人闯来,屋内隔音效果很好,郁礼却偏偏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他看了蒋琨一眼往外跑去,前方一辆车冲开围在旁边的黑衣人直直往他这方向闯,郁礼下意识觉得车内坐着的人是蒋长封,刺耳的刹车声飘在空气中,车门被人拉开,一条长而有力的腿迈出开,动作尤为迅速,郁礼眼一花,就被来人粗暴用力的抱进怀里。   蒋长封不停喘着粗气,牙齿绷在一起不说话。   郁礼被他勒得腰都快断掉,过了两分钟才说:“叔,我腰疼。”   蒋长封抱紧他的腰,一声低吼,“我心更疼。”三天见不着人,想他想得心肝肺一起疼。   郁礼就乖乖地不说话了,被男人勒死也甘愿。   蒋长封抱也抱够了,攥紧郁礼的手腕往屋里赶,“走,进屋找蒋琨算账。这几天他把你藏在这里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郁礼晃头,“没有,除了不能离开,他没让人管我。”   他们冲进客厅,蒋琨料到蒋长封会找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过来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会骚扰我们,我不会跟你回去,如果你坚持,我用尽所有办法,也和你对抗到底。”   蒋琨视线一转,定定看着蒋长封,“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只要你同意跟我走,我的东西全都是你的,权利,金钱,你想要什么没有?”   权利财富和美人,自古以来就是男人所争夺的东西,蒋长封在某一点上和蒋琨很像,唯独这点,他看不透。   “假如你真的很喜欢郁礼,可以把他一起带过来,只要你跟我走,留下他我不会反对。”   话是这样说,蒋琨语气不太好,他们父子两一个冷情一个痴情,感情用事的人不利于做大事,他并不希望蒋长封把太多注意力放郁礼身上。   蒋琨一副施舍的口吻点爆蒋长封的脾气,他当场就对着蒋琨呸了一声,“跟老子过日子的人是郁礼又不是你,你凭什么帮老子做决定,像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一个人,你懂什么叫感情吗?你现在有的这些死了以后能带走吗?”   他冷笑,“我妈当初死心塌地跟着你真是瞎了眼,c n c n z十几年过去,你还是这副样子。”   蒋长封摇头,“我跟你不同,我不是冷血动物,郁礼肯跟我好好过日子,是我余生的满足,我的枕边是暖的,你?”   “除了我妈那傻子,你看有谁真的喜欢过你。”   他呵呵笑了一声,“我今天带了家伙,如果你要让外头的人拦我,我不介意今天动枪走火,只是你的动静闹大了,只怕会不好收场。”   蒋琨抿紧唇面庞维持着冷硬的弧度,“你们暂时不能走。”   他话音一落,周围不知从哪多冒出二十来个黑衣人,这些人训练有素,手上持枪,蒋长封勉强可以躲开,郁礼却不行。   蒋琨走到他们前面,眼神沉静,“留下。” 第79章 庄园度假   郁礼和蒋长封被蒋琨强制留在庄园内, 无论怎么逼问,蒋琨一字不语什么都不表示,只叫他们乖乖留下来,不离开, 做什么都可以。   郁礼担心他们家的黑豆,他消失的这三天蒋长封估计没能顾上它, 现在他们又被留在庄园留, 他担心黑豆要饿出问题来。   蒋长封这三天没合过眼,郁礼等男人睡过去后, 悄悄下楼去找到蒋琨。问过守在楼下的黑衣人,他沿着湖的方向过去找人,蒋琨仍纹丝不动地坐在湖边钓鱼, 旁边的水桶空荡荡的,大半天过去, 没有一条鱼愿意上他的钩。   “蒋先生,您能叫个人到我们家把黑豆接过来吗?”   不知道对方要留他们多久,郁礼发现这庄园景色不错,安安静静地, 紧张的情绪过去,既来之则安之,此刻想想在这地方度假也不错。   “黑豆?”蒋琨调查过两人, 不知道蒋长封家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人。   郁礼说:“是我们养的狗。”   蒋琨神色冷淡,显然并不想理会。   郁礼真怕对方把他们留下十天半个月而家里的黑豆没人喂,有些急, “我们把黑豆当孩子养的,它对我很重要。”   蒋琨似乎被他弄得不耐烦,示意黑衣人过来,让他把他们家的狗弄过来。   黑衣人照办,说走就走,郁礼跟在旁边对黑衣人千叮万嘱,让他不要把黑豆弄伤,黑豆比较认生,郁礼担心,就把身上的薄外套脱了,塞进黑衣人手上,好声商量着说:“黑豆挣扎的话你不要打它,把我的外套裹在它身上再抱过来,它记得我的气息,带它过来时顺便把狗粮也拿上吧,就放在客厅里柜子最高那一层,你……”   郁礼话没交待好,就被其他黑衣人拦着不让跟出去了。他杵在原地挠挠头发,时间不早也不晚,回去和蒋长封睡上两个小时刚刚好。   蒋长封眼皮传来一阵湿热粗糙的触感,以为是郁礼再闹,睁眼看清楚,一个巨大的黑色狗头杵在他面前,鼻子几乎贴着鼻子,一舌头口水哈拉的,视觉上不要太刺激。   “黑豆!”他沉下嗓子低吼出声,顺手把蹲在枕边的狗拎起来直接丢在旁边的桌子上,下巴上都是狗毛。郁礼被他们的动静闹醒,迷迷糊糊跟着爬起来,看到黑豆,高兴地唤了它一声。   蒋长封说:“黑豆怎么过来了。”   黑豆蹲在桌上看着他两,狗爪子蠢蠢欲动又不敢跳上床,汪呜汪呜的,黑溜溜的眼睛不停转悠。   郁礼就回:“我跟他们商量叫他们带过来的。”   两人带着一只狗,开始在庄园里度假。   蒋琨把这块地方全部包了下来,黑衣人只有蒋琨需要时cncnz才会出现,偌大的场地,显得冷清静谧。   他们三人只有用餐时在餐桌上来个短暂的碰面,其余时候蒋琨大多数在湖边钓鱼,郁礼留心观察过,这几天内他一条鱼都没钓上钩,让他怀疑这湖里根本没有鱼,可等蒋琨回去时他和蒋长封在湖边试了一下,不到一个小时就钓上三条个头肥美的鱼,琢磨着是蒋琨气场跟钓鱼不合。   他们钓完鱼又跑去果园摘了一箩筐的果,边吃边玩,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庄园内还有一处马场,蒋长封骑马沿着马场跑了两圈,英武飒爽的样子,把郁礼迷得七荤八素。   蒋长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郁礼,朝他伸手,把人抱上身前一块骑。   骑马看上去潇洒,轮到自己实际操作起来就没那么舒服。   郁礼第一次骑,尽管蒋长封已经可以控制好速度,不过半个小时,他就觉得裆下和臀部的地方被搁疼了。   他后背抵着男人宽厚的胸膛扭了扭屁股,扶在腰上的手掌突然加重力气,耳朵一痒,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   “小礼扭什么?”   郁礼回头看蒋长封,“屁股疼。”他不太好意思cncnz说屁股这两个字,声音放得很小,才说完,说疼的地方很快被手掌轻轻捏了一下。   郁礼怕痒轻轻哎呀一声,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空旷的马场上没人,没人不代表能乱来呀。   刚这么想完,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郁礼和蒋长封齐齐往后一看,视野中蒋琨一身黑色的骑马装手持缰绳朝他们的方向过来,蒋琨骑马的姿势很标准,自带气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经过他们身边时,稍微撇过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往前策奔。   蒋长封把覆在郁礼屁股上的手移开,骂了一句神经病,“走了,气氛全被他破坏了。”   郁礼却有点想学骑马,蒋长封笑他,“屁股不疼了?”   “机会难得,就这一次,叔你教我。”   蒋长封自然不会拒绝,手把手教郁礼怎么骑马,他们亲密地互动,完全把绕过他们身边的蒋琨视作空气,那蒋琨骑马绕着马场跑了几圈也觉得没意思了,干脆就在郁礼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郁礼悄悄回头,跟蒋长封咬耳朵,“叔,他在发呆。”   蒋长封嗤笑,“不管他。”他往郁礼屁股上一拍,“自己骑上去,这次我不带你。”   在马场练了两个小时,傍晚过后郁礼才跟蒋长封回去吃饭。   蒋琨从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没下来,晚餐摆上桌后桌上就郁礼两人,吃饭时,守在旁边的一个黑衣人神色犹豫了一瞬,跟蒋长封说:“老板是真心想让您回去的。”   蒋长封凉凉地往黑衣人瞟去一眼,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个黑衣人和前几天那些个魁梧款的黑衣人有些不同,身形颀长,面容俊秀,看上去不像个打手保镖。   黑衣人解释:“我是老板的随身医生。”   犹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蒋琨不在,医生胆子大了些,“老板从徐夫人离开后就没睡稳过,无论多强壮的身体,十几年没休息好也扛不住,”   医生一顿,缓缓说:“老板他有心结。”   蒋长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沉眼看向医生,目光无情锐利,“这是他的报应。”   无论医生说什么也撼动不了蒋长封的心,他甚至恶毒的想蒋琨会不会死快一点,好人都不见得能长命,他那样的人怎么就活过了五十来岁。   用完晚餐后蒋琨仍没下楼,蒋长封把郁礼牵回房,黑豆耷拉着脑袋趴在地毯上,见他们回来了,叫了一声当作是道晚安就安心睡觉。   这一晚蒋长封做了很长的梦,梦境里全是从前的事情,受训死去的小孩,他妈妈温暖的手,蒋琨冷漠的眼神,要人命的绝望岛,所有的向往与挣扎交杂在一起,郁礼一早醒来就忙着给蒋长封擦汗,他第一次看到男人陷入梦境中,看样子还是个噩梦。   郁礼不敢放大声音,轻柔给蒋长封擦汗的同时偶尔在他耳边轻轻叫他的名字。   蒋长封睁眼的同时紧紧扣住郁礼的手腕,眼神清明,盯着郁礼的脸看了几秒,似乎是认出他这个人了,手掌使力,把人抱进怀中。   他们在卧室内多躺了一个小时才下楼,蒋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只一眼,郁礼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不过一晚上,蒋琨的头发竟然白了大半。 第80章 懂得爱(正文完)   新闻播报还在持续, 蒋琨从屏幕转眼看着两人,平日眼神里惯有的冷漠有些松动,他的目光落在郁礼和蒋长封牵在一起的手上,话里没有一丝温度, 恰也因为这样,蒋琨这副样子, 让郁礼觉得他在伤感。   伤感和蒋琨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假如时间停在昨天,郁礼会觉得奇怪, 偏偏他今天生出半头白发,并不显违和。   蒋琨语气平静,说:“过了今天你们就回去吧。”   郁礼和蒋长封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选择多问一句。   蒋琨莫名其妙地把他们拘留在庄园里什么都不表示,这会儿又让他们回去, 或许是他自己看明白了一些事,无论他说与不说,都不是蒋长封想听到的。   蒋长封耸耸肩,时间还算早, 蒋琨既然说过了今天才让他们走,那他们就必须得在今天过去后才能安全离开庄园,两人用完早餐, 就把黑豆从楼上喊下来,两人一狗出去散步了。   蒋琨在楼上望着郁礼两人的背影,他让手下给他送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他半头花白,眼角的皱纹变得深刻,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阿幸。”蒋琨对着郁礼他们的方向低喃,以前徐幸说他不懂,摸着他心脏的地方说他是个薄情冷血的人,徐幸花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怎么捂都捂不热,现在他明白了。   徐幸走后他用了十四年的时间,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在一夜间想白了头。   蒋琨知道这就是他的报应,他手里拿去的数条人命,前半生的冷血,耗尽徐幸的感情乃至性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蒋琨捂着心口的地方闷闷一咳,阳台上风大,隐在暗处的医生见他不舒服,马上迎上前为他检查,蒋琨抬起手臂一摆,示意不用看。   “小封我是带不走他了。”   蒋长封骨子里和蒋琨是同一类人,坚决而固执,cncnz只是蒋长封比蒋琨聪明,他懂得自己要追求什么,因此他现在是幸福的,而蒋琨被表面上的一些东西蒙蔽大半生,等他开窍时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他的心是柔软了,却不得不撑起冷硬的面孔去守护他的‘王国’,他为其拼了大半辈子,死后带不走的王国。   蒋琨的性子不容许他露出半点软弱,可他如今还有一点点念想,毕竟蒋长封是徐幸留给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他稍一犹豫,交待黑衣人去办一件事。至于头发,他想,就这么就让它白着吧。   黑衣人拿着相机跟在郁礼两人不远处偷拍,侧面背面正面一百八十度的拍照,蒋长封脸一黑,快步过去要把相机夺过来,黑衣人知道单凭他一个人不是蒋长封的对手,他拍了不少张照片足够跟他老板交差,因此在蒋长封赶到前,抱着相机溜得比兔子还快,配合他魁梧的体型,就像一只黑色巨兔。   郁礼在蒋长封彻底暴走前挽着他的手臂温声软语的劝了一会儿,才制住男人暴躁的脾气。他发现他叔只要对上和蒋琨相关的事,性格大变,容易狂躁冲动,脸上的表情凶巴巴,恨不得把这里所有人都吊起来打一顿。   “叔,你冷静些,别冲动。”   蒋长封喘着气骂了一连串的话,最后把郁礼抱在怀里才逐渐平息掉内心的暴躁的怒火。   晚餐三人围在餐桌上用饭时郁礼发现蒋琨老了,他的背依旧挺直,头发似乎比早上见到时更多了,论一个人老不能仅凭他的外貌上得出结果,蒋琨此时的状态也是老的,他的眼神有着人在年老后那称之为和蔼的情绪,尽管很轻,心思细腻的人却不难发现。   蒋琨饭桌上只字未言,他吃饱了没立即上楼,而是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的眼睛虽然放在屏幕上,可给郁礼的感觉却更像是他刻意留下来的。   十二点刚过,蒋长封马上拉起郁礼招呼上黑豆要离开,他的车还停在楼下,时间一到,待都不愿意多待一秒。   他们离开时,蒋琨面对着他们站起身,郁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客厅的灯光太强烈,晃得他看到蒋琨眼睛闪了一瞬。   扣在手腕的力道突然加紧,郁礼吃痛的扭头看向蒋长封,同一时刻,蒋长封唇角翘起一丝微笑,眼角却沾了些湿润。   郁礼听到他说:“你说可不可笑,我妈用了差不多三十年捂不热他的心,等人死了十几年,他就开窍了。”   郁礼觉得并不可笑,他想叫蒋长封别笑了,话堵在喉咙,卡得酸涩。   从庄园回去后,蒋长封的情绪一直不对劲,他有时对郁礼很热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吞进肚子,有时表现得很脆弱,缺爱的要郁礼抱着他才能入睡,郁礼担心他是不是受到刺激,变着法子开导他,然而每次没说上两句,蒋长封又恢复正常,开始教育起他来。   六月末的夜晚开始进入燥热的时节,cncnz蒋长封好不容易入睡,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郁礼睁开眼借着床头小灯用眼睛描摹男人的面庞,这一个多星期来,他心里冒出的另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古语说成家立业,他目前的事业还没建成,却已经有了成家的念头,尤其经过蒋琨出现的事情之后,让他明白睡在他枕边的这个男人,比他还要渴望爱,缺一个温暖的家。   这些都是他能给的,他突然就不想等下去了。   郁礼睁着眼一宿没睡,次日蒋长封刚醒,胸口一沉,就看到他的爱人,趴在他的胸口上跟他说:“叔,我们领证去吧。”   蒋长封一时晃不过神来,以为自己没睡醒。   郁礼笑着捏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颊,“起床去领结婚证。”   蒋长封一声惊嚎,“结婚?!”   不等郁礼说话,蒋长封把人扛在肩膀准备往楼下冲,守在门口的黑豆一脑袋雾水的跟在他们腿边。   郁礼脑袋被颠得有些晕,脸上笑意却没停,“咱们没换衣服,证件没带。”   蒋长封低头盯着自己的大光脚丫子,一拍额头,把郁礼扛回房,迅速换好衣服,带上证件,直奔民政局。   他们是第一对守在民政局外等候的伴侣,手续办理过程进行得很快,两人牵着手再出来时,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红本本。   阳光正好,枝头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两只喜鹊停在枝干上清脆的叫了两声,郁礼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证件,他们的无名指上,仍戴着那对戒指。每天结婚的人很多,他们只是其中普通平凡的一对,也是幸福的一对。   蒋长封说:“咱们结婚了,领了证。”说完,他朝郁礼晃摆手上的证,笑容逐渐扩大,三十六岁的男人,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郁礼左右看了一圈,微微踮起脚用结婚证挡了一下,在男人嘴角轻轻印下一吻,“你好,老公。”   ——正文完—— 本书由 水无夜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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