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妳の姐不稀罕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方狗蛋变形记》 作者：燕行 文案 山村孤儿方狗蛋是个机器人，但是过来参加变形计的三个嚣张少年却不知情。 不可一世的中二少年们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坎。 被一个小土娃比下去了怎么行？必须得教他做人！ 方狗蛋对着镜头露出了淳朴的微笑：小哥哥，你听说过绝望吗？ 提示 ①主受，1V1，甜文，设定很不科学。 ②注：文中为平行世界，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娱乐圈 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主角：方狗蛋 作品简评 方狗蛋是个流落到地球穷乡僻壤的前机器人，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还有一个可怜的小妹妹要照顾。可突然间，小山村里来了三个城市少爷，一个是整天乐哈哈的自恋白毛，一个是长发飘舞纹身打洞的摇滚少年，最后一个看起来最正常，既不染头发，也不打耳洞，看着似乎是个好人，只是为什么另外两个杀马特看起来似乎有点怕他呢？此文轻松有趣，作者将可怜的方狗蛋如何在贫穷的山村生存，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走上世界的舞台这一过程描绘的丰富有趣，向大家展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好世界。 ================= 第01章 　　一片黑暗中，端方蹲在矮小的木床边，捧着半碗凉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怎么样怎么样？喝水是个什么感觉？是不是很有真实感？是不是凉凉的特别舒服？’脑海中一个细软的声音问到。 　　端方抿了下嘴，嗓子仍然有点哑。 　　“喝的有点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有一种刻意咬着字音发声的感觉，“小圆你要喝一口吗？” 　　‘我又喝不到。’小圆有点委屈。 　　他和端方不一样，他穿过来之后来不及寻找载体，只能寄生在有电流波动的闹钟中，不像端方一样拥有一个真实的血肉之躯，能吃能喝，能走能跳。 　　‘做人的感觉怎么样？’小圆好奇道。 　　感觉怎么样？端方捧着不怎么干净的瓷碗放空了脑袋…… 　　1小时46分32秒前，他们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初代高级智能机器人，正在博物馆宣告退役。谁知道，灯光暗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们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电磁波动，转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时，他已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孩，而副手小圆也跟着他一起横跨了时空，只是时机不巧，寄身在了一个闹钟上。 　　这是一具14岁左右男孩的身体，原主名叫端方，由于劳累过度引发高烧，在他穿来的前一秒不幸去世了，而他也不知道为何占据了这个身体，变成了一个人类。 　　做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刚才体验了一遍，目前感受并不是很好，又累又渴，还会被蚊子咬，比当机器人麻烦多了。他是个拥有自主学习能力的智能机器人，从事着辅导学习，辅助研究的工作，他见过许多人类，可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人类。 　　“你怎么不说话啊？”小圆追问。 　　“我在思考。”端方停顿了一下。 　　“那你在思考什么？”他有些好奇，‘我好像听到了虫鸣，这里是动物园吗？’ 　　“不，这里是H省X县的一座大山。”脑海中的一些信息告诉他，他目前的生活环境与从前的差别非常大。 　　‘大山？那这里有电吗？我觉得这个闹钟的电量有点危险’小圆有些担心，他以前工作时一周就能用掉一块高能电池板，现在却仅凭着两节七号电池维生，说个话都战战兢兢的。 　　“等我理清楚了就去找电源。”全身无力的感觉非常难受，说完这句话后端方就闭着眼缓了口气，又想起了小圆刚才的问题。 　　“做人，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啊……”仰头叹了口气，他的视线落在屋里唯一光亮的地方，那是一点星光。 　　“吱呀~”端方抱着闹钟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你要做什么？’小圆好奇。 　　“看星星。”端方入迷地看着这片全新的天空，黑夜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和从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他真的跨过了一个时空。 　　黑夜褪了点色，一个中年男人背着筐经过，看到端方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 　　“方娃子你站那里搞么子哦，声都不做一下，差点赫死老子。” 　　赵河，端方脑海中跳了一个人名。 　　这人和他同村，总是天没亮就从他家门前经过去干农活。 　　“方娃子？”赵河喊了他一声，又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眼睛还直了呢？” 　　端方眨了眨眼睛，试着开口，“河叔？” 　　“咋地，半夜睡不着呀？”赵河问：“听土娃说，到时候那些城里娃来了全住你家？” 　　城里娃？端方悄悄在脑海中搜索着信息。 　　赵河感慨道：“这样一来你那学杂费就不用愁了。听叔一句劝，也别太苛着自个了，你比我家土娃大了三岁，瞧着都还没他高。” 　　土娃是他儿子赵土，才11岁就比端方高了半个头，壮的像个小牛犊，身体比端方好的多。 　　端方晃了晃脑袋，将赵土的胖脸抛开，终于想起了赵河说的城里娃是什么。 　　原来他说的是一个将富家小孩和贫苦小孩互换生活的节目，这个节目叫做《变形记》，这一次挑选的农村孩子就是端方，但因为担心家里的一条狗两只鸡没人照顾，他就让年纪小一点的妹妹端可可去了城里交换。 　　脑子里留下来的信息告诉他，这个节目别的都不重要，关键是拍摄完之后，他将得到一笔几万块钱的巨款，有了这笔钱，他和妹妹端可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端方理了一下思绪，得出了一个结论：节目组上山等于改善生活，即将住到他家里的山三个城里娃就等于是三块小金砖。这么一换算他就不紧张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亮，赵河聊了一会后就背着筐走了，他还得去干活。 　　端方抱着闹钟，看着星星们一颗颗消失，逐渐看清了这座大山的真实样貌。 　　群山一座连着一座好似望不到头，就像一个神秘的庞然大物盘踞在此。 　　端方深吸了一口气，每一口空气比充电带给他的感觉还要舒服。 　　他哑着嗓子道，“小圆，呼吸的感觉真好。” 　　闹钟嗡了一声，像是在发脾气。 　　‘我又闻不到。’闹钟里的秒针回弹了一下，‘我想充电，我想当条狗。’ 　　“啊？”端方愣了一下，“你变成狗干嘛？” 　　‘当然是去参加狗界选美啦！上辈子直到退役都没去过一次，真是遗憾。’小圆幽幽道。 　　“变成狗的话智商会受到限制的。”端方委婉地建议。 　　小圆不听，豪气道：‘要智商干什么，我只要美貌，选美夺冠才是我的梦想。’ 　　“这个梦想不错，你很有想法。”端方尊重他的梦想。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你现在已经是个人了，你就不想去参加选美吗？’小圆反问他。 　　“人的选美吗？那你觉得我条件怎么样？”端方还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得怎么样。 　　‘好看！非常完美！’小圆不遗余力地夸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你要是去参加人类选美，绝对可以像熊猫一样，过上靠脸吃饭的生活。’ 　　堪比熊猫啊！那他可能真的长得特别好看了。 　　被小圆这么发自肺腑地夸着，端方也忍不住幻想起自己的外貌来。线条干净的脸部轮廓，修长利落的眉形，明亮闪烁的眼睛，笔直坚毅的鼻梁；说话时笑如春风气度翩翩，安静时温和有礼舒适大方。 　　诶嘿，这么一想，他还真的是很完美呢！ 　　这个画面在脑中转了一遍，他就转身回了屋，从矮凳底下摸出一个大红色塑料壳的镜子，迫不及待地照起来。 　　“这是谁！”端方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他受到了惊吓。 　　‘这不是你吗？’小圆问。 　　这怎么可能是他！端方在心里反驳着。他明明应该是面如冠玉，潇洒帅气才对，想当年他可是所有机器人中外形最完美的，后来好几代机器人都是模仿的他。 　　可现在这个镜子里那张黑魆魆的脸，眉毛耷拉，大眼无神，嘴唇起皮，活脱脱就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可怜。 　　难道这就是小圆口中世界级超模般的长相？他的面如冠玉呢？他的潇洒帅气呢？这张脸除了眼白、眼睑和牙齿，简直就是黑的和他家的墙一样嘛。 　　太黑了，实在是太黑了，在他脸上掐一下，连个手印都不会留下。哪像从前，他全身上下镀的是最新款的白色漆料，走到哪儿都散发着纯白的光芒。可现在，不仅是脸，他的脖子，胳膊，还有腿，全身上下都黑乎乎的，就像涂了一层那种最劣质涂色不均的黑漆。 　　明明记忆中他妹妹端可可没有这么黑，他怎么就能黑成这样呢？该不会是脸没有洗干净吧？ 　　这样想着，他找出了一个红色的塑料盆，干脆接了盆冷水蹲在门口洗起脸来。 　　这时，突然旁边冒出了个声音。 　　“唷，这是洗脸相迎呐，还挺客气的呀。”清亮标准的普通话，干干脆脆，并不是他们这边的口音。 　　端方转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拖着一个大箱子，甩着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少年嘴里嚼着口香糖，吹出一个半透明的大泡泡，当了大半张脸。 　　端方不知道这人是谁，看着他没有开口。 　　见他转头，少年突然间噗嗤一笑，嘴里的泡泡炸开全糊到了嘴上。 　　他指着端方的脸，乐了。 　　“哥们，你不会是非洲来的吧。” 　　没了泡泡的遮挡，端方终于能看清了。他仰着头，看着站立的少年将脸上的泡泡糖撕下来，视线落到了一个地方。 　　他想，这个人的舌头好长啊。 第02章 　　“我是汪明，你叫什么名儿？”少年撩了下白色的刘海，打了个哈欠，就将行李箱往旁边一丢，一屁股坐了上去。 　　“您好，我叫端方。”端方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手上还带着水。 　　“还挺客气啊。”汪明懒懒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就马上松开了。 　　这幅画面被后面跟上来的跟拍摄像师PD拍到了镜头里。汪明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头发也染成了白色，端方又矮又黑，踮起脚还没汪明肩膀高。两人对比分明，农村娃和城里孩子的第一次碰面，还真是完全不同。 　　汪明早已习惯了这些镜头，见到镜头在抓特写，还特地撩了一把白色的刘海，很是自恋地耍了一下帅。他本来就长得不错，尽管染了一头不寻常的白毛，但是五官底子好，眉清目秀的长相，非常上镜。 　　镜头凑了过来，端方也跟着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脸黑牙齿白，一脸憨厚。 　　“噗嗤。”见到这么一个土气的笑容，汪明笑出了声，“你黑的跟煤球似的，没想到牙还挺白。” 　　煤球？哪有这样说别人的。跟拍的PD摇了摇头，这话要是落在一个脾气差的人耳朵里，指不定就要怼回去了。 　　但偏偏汪明遇到的是端方，他倒没觉得不好，想了想煤球的颜色，还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 　　“你头发也很白，就像老奶奶一样。”他想了想也说了个比喻。 　　旁边的工作人员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 　　汪明脸一皱，将黑色棒球帽摘下来，指着自己的一头白发道，“看清楚了，我这个叫做忧郁白，是今年最流行的色。” 　　说完，还非常鄙视地看了端方一眼，侧过脸动了动嘴，小声嘲了一句，“土鳖。” 　　“忧郁白？”端方没听明白，“忧郁也有颜色？”在他的脑子里没有这个逻辑。 　　“忧郁白是我这个头发染的颜色，OK？”汪明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听不懂。”他可没心情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鳖废话。 　　汪明懒得搭理端方，但是他饿了。 　　他只吃了顿早餐，然后就坐了飞机来到这么个破地方，那些人还缺德的非要让他自己亲自爬上山，累的他差点中途将行李箱撂在路上不要了，消耗太大，现在一停下来就饿的不行了。 　　“你们不是说爬上山就能休息了吗，这边吃饭的地儿在哪啊？”他问着一起上山的工作人员。 　　听着汪明说起吃饭，端方也跟着饿了。他穿过来后就没吃过东西，一直想东想西的，之前是饿过了头，现在饿的是第二遍了。 　　他也转过头看向了工作人员，不知道等会儿吃下的第一顿饭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令他俩失望的是，工作人员在端方房子里装好摄像头后就直接走人了，他们告诉汪明，要吃饭的话得自己想办法，而且等会儿晚上他们还会有一个同伴要过来。 　　汪明才懒得关心新来的同伴，听到他们不负责他的吃喝，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说你们把我手机钱包扣下也就算了，我箱子里的那些零食能还给我吗？”汪明皱着眉头，憋着火。 　　他是来着参加《变形计》，又不是来这里吃土的，结果这些人连他藏在箱子夹缝里分饼干都给没收了，犯得着这样吗。 　　但是任他如何询问，那些工作人员就是不答应。 　　他气得将行李箱一拖，直接从端方面前经过，进了他身后的泥瓦房。 　　还没进门，他就一脚蹬在了门槛上，没勇气往里走了。 　　只见脚下的黑泥地上连层水泥都没有，正中间最大的那个房间也不过三十来平米，两张又小又矮的木床分别挨着墙摆着，正中间那块空地上摆着一个铁皮糊的炉子，墙角摞着三把小板凳，挨着门口的墙根上摆着盆子和鞋子。 　　这就是汪明在正门口所能看见的全貌，里面的东西比他们家扔垃圾桶里的东西还破还旧，他长这么大就没进过这么差的地方。 　　“操！这他妈什么破地方啊，是给人住的吗？”这种生活环境，真是比他们家狗还过得不如。 　　一想到自己在山上这段时间必须得住在这种鬼地方，汪明恨不得将他妈、将那几个不讲理的工作人员挨个骂上一遍。 　　PD跟着进去拍了一下，整个房间又矮又小，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刷的墙灰，一块一块地早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那点可怜兮兮的挂在墙上，看起来特别脏。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房子主人不爱收拾，还是压根就没有可用的家具可以摆放。 　　汪明骂骂咧咧地，上山以来一直憋着的郁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操你妈的。”他一脚踢翻了小板凳，将行李箱一甩，撞到木床的边上，将上面的闹钟给震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一脚将这个又旧又丑的闹钟踩碎时，端方赶过来将闹钟捡了起来。 　　‘我不喜欢他。’小圆气道，‘他说脏话，还喜欢发脾气。’ 　　‘他是一万块钱，能买很多个电池。’端方看了汪明一眼，低头将闹钟上的灰擦掉。 　　小圆换算了一下一万块能买多少个电池，默默地不吭声了。 　　汪明瞅了小矮子一眼，他在家里摔东西摔惯了，每次跟他妈吵架的时候连门都能踢坏，家里的玻璃墙都被他砸碎过，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丁点儿愧疚。 　　“那破烂玩意儿坏了没？多少钱我赔给你。”不论是出了什么事，能用钱解决的就行，反正不差钱。 　　端方看了下他，手上的闹钟没有摔坏，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既然摇头，那就是没事了，汪明也不打算道歉。他才不管对方会不会生气呢，那个闹钟又旧又破连漆都掉了，能值几个钱。 　　“哎，有吃的没。”他发完一通脾气后就更饿了。今天爬上这座山费了大力气，是真的饿极了。 　　这个山上除了那些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别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那些人说了不会给他帮助，他只好问一下端方哪里有吃的。 　　端方也饿，从原身的记忆来看，他从前都是很早起来自己生火烧炉子做吃的，今天因为特殊原因，他什么也没做。 　　“没有，家里只有水。”他穿过来时喝了半碗，记得很清楚。 　　“卧槽！”汪明又开始飙脏话了，“老子要下山，老子要回去。这个鬼地方连个吃的都没有。” 　　他囔囔的声音，连房子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他们笑了一下，根本没当回事，不是他们心大，实在是司空见惯了，每一个参加《变形计》的城里孩子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刚被交换到农村的时候，一天至少能闹上五六回，不是要吵着回去就是摔东西骂人，汪明这样的一点都不稀奇，要是不吵不闹的那也不用交给他们节目组来改造了。 　　想回去？身上手机钱包都被扣住了，一个还没成年的毛孩子能自己绕过他们从山上跑回去？这不可能。 　　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像这种叛逆的孩子，到这没有网络，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父母的环境里，改造一段时间之后，最后还是习惯的。现在闹得越厉害的，后面的变化就越大。 　　“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们谁爱待这儿谁自个待去。”汪明大着嗓门囔囔。他作势拉着行李箱就要走，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汪明脾气是爆，但是他不傻，他知道这些人是肯定不会任由他跑回的。尽管囔囔着要走，但他也没真地使足了劲要离开，他就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唬到外面那些工作人员。要是能唬着，没准还能混上一顿好吃的。 　　汪明机灵着呢，一开始他是真的气着了，后来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他是来这破地方改造来了，但那些工作人员不是啊。他什么都没得吃，但是那些人肯定是不会委屈自个的，所以闹上一闹，只要能骗到那些工作人员，对他肯定只有好处。 　　但那些工作人员节目都做了好几年了，什么样的叛逆小孩没见过，哪里还会被他唬到。听他囔囔了半天，人都没进来看一下。 　　所有人里面，唯一被他骗到的就是端方。 　　‘怎么办，一万块要跑了。’小圆也被骗到了，但他不是人，只能紧张地提醒端方，‘他要是跑了，我的电池是不是就没有了？’ 　　“那我去做饭吧。”端方开口道。 　　汪明本以为会有大人出来去做饭，却没想到是这个小矮子来做饭。这个端方看起来还不知道满10岁了没，他一个读高二的人，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小学生给他去做饭，说出去多丢人啊，这房里的摄像头都开着呢，他丢不起这个人。 　　“算了，你家厨房在哪，我跟你一起做。”他勉强开口。 　　端方指了指向了另一个房门，汪明三两步就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比刚才更加逼仄的地方，迎面就是一个用泥砌成的半人高的台子，上面放着个大铁锅，泥台子中间挖了个洞，里面全是灰和还没烧完的树枝柴火。 　　“这就是厨房？你在逗我？”汪明一手拍在墙上，手脏了都顾不得擦。 　　“应该是吧。”端方答的不是很有底气，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厨房，不仅是汪明，他也感到很震惊。可是他脸比较黑，又没什么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惊讶来。 　　“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做饭？”汪明难以置信。难道不是至少有个电饭煲吗？这种挖个洞，用真火做饭的画面那不是电视上演出来的吗？ 　　“应该能吧。”端方有些底气不足。虽然原身每天都是这么做的饭，可他是个新手，做人还是头一回，用这种老旧的土灶做饭更是从来没有过。 　　汪明又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他妈要是能把饭做熟，我喊你叫哥。” 第03章 　　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合伙生火煮饭，端方动手，汪明堵在门口暂时观望。 　　他是个闲不住的嘴，虽然自个不干事，但也不耽误他指挥别人，“哎，我说你要不然先点个火？” 　　“哦。”端方摸出一个打火机，蹲在地上开始点柴火。点了半分钟，柴火没反应。 　　“你到底行不行啊？”汪明嘲了一句。见端方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点燃，他索性将人赶开，自己拿着那柴火拨弄起来。 　　“嗐，起开起开，等你点燃天都黑了，让我试试。” 　　“哦。”端方听话地让开，“你知道怎么点吗？” 　　这话汪明就不乐意听了，这小矮子还不信是咋滴？ 　　“点个火有什么难的。”他嗤了一声，俯视地瞧了端方一眼，“不是我吹，就这个玩意儿我一分钟之内绝对给你点燃。” 　　“哦。” 　　看着他蹲下身撅着屁股点着灶口边的柴火，端方站到了汪明刚才站的地方。 　　闹钟秒针转了一圈，小圆提醒，‘他还没点燃。’ 　　汪明脚边堆着的柴火树枝，全部被他挨个点了一遍，没一个能把火生起来的。 　　“你。”端方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汪明打断。 　　刚才的话才过了一分多钟，打得他脸有点疼。 　　“你懂什么！点火也是有技术的！” 　　他稳住表情，抬起下巴傲然道：“你知道什么叫燃点吗？”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点初中知识。 　　“你个小学生什么都不懂。”这时候高中生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欺负无知的小学生，汪明可一点都不不觉得害臊，反倒得意洋洋。 　　“哎，你没学过物理化学，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正常。”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端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燃点就是物质在空气中加热时，开始并继续燃烧的最低温度。” 　　“啊？”汪明呆愣地听着，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打火机都忘了关。 　　端方继续道，“我还知道木头的燃点一般在250°~330°之间。” 　　“卧槽。”汪明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小学生都这么叼了。”手上的那截树枝掉到了地上都没注意。 　　“我不是小学生，我读初二了。”说完，端方就就拿走了打火机，捡起那根树枝继续点起来。 　　他刚才已经回忆了一遍从前点火的过程，现在学着样在灶里面拨了拨，又抽掉一些柴火，没一会儿，就见那灶里头真的冒出了烟来。 　　“我靠，不是吧，真的点燃了！”汪明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向端方。 　　这个小矮子是初二生？还当着他的面不用一分钟就把柴火点燃了？ 　　“你刚才说一分钟……”端方开口。 　　“吵吵啥！不是说要做饭吗，我去淘米。”汪明猛地站起来，看也不看端方一眼，绷着脸走了出去。 　　没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眼神飘忽道，“你家米在哪儿呢？” 　　端方垂着眼，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会淘米吗？”他有一双大眼睛，但透不出光亮，乍一眼看上去有点无神。 　　“我会！”被他这副样子看着，汪明总有种想跳脚的感觉。 　　“哦。”端方掀了下眼皮，看起来并不十分相信他。 　　找到了米缸，汪明按照自己估摸着随便舀了两杯米，倒在塑料盆里接了水淘洗干净。在家里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的是饭来张口的日子。 　　这回被端方那双讨人厌的大眼睛给刺激的主动去淘了米，差点没惊呆工作人员。 　　王方和另一个PD站在一块，看着镜头里那个认真淘米的白毛少年，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我没看错吧？汪公子居然是主动出来淘米的？”他小声道。 　　“真是他。”PD 也很惊讶，“居然这么快有所改变，这地方真灵气啊。” 　　王方抽了抽嘴角，这个PD一向迷信，什么事都爱往灵气上面想。他倒是觉得这个改变应该是受人影响。汪明汪公子，他们是一路跟拍上山的，一路上可没少耍少爷脾气，据说在家里也是个混账孩子，没事就犯浑，明明长得白白瘦瘦，但偏偏脾气爆的跟个二踢脚似的。 　　他还以为汪公子这上山来的第一顿饭，肯定要掀桌子摔板凳了，也不知道端方应不应付的了，可没想到端方没出事，汪公子倒是出来淘米了。 　　“走，咱们回去看摄像头。”他们的机器设备全放在另一边，回去一看就明白了。 　　汪明淘了米，端着塑料盆就进了厨房，刚准备把米倒进铁锅里头，就被端方阻止了。 　　他问，“你淘了几遍？” 　　“呃……”汪明刚才淘米的时候光顾着捏米玩了，哪里还记得。 　　“两遍？”端方提供了一个答案。 　　“对对对！就是两遍。”管他多少遍呢，先混过去再说。免得这小子又要说自己不会淘米了。 　　端方摇了摇头，“你应该淘三遍。” 　　他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无神的大眼睛看的汪明整个人都不好了！ 　　“靠！”为什么他有种上课被老师点起来却完全答不上来题的感觉啊，眼前这个明明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初二小矮子啊？ 　　他想让对方闭嘴，可又不知道怎么的愣是没有底气，明明他连校对面的大学生都敢揍，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得劲呢？ 　　“管他三遍还是两遍，别他妈瞎讲究。”汪明将米往锅里面一倒，锅盖一罩，搬出了自己的大道理，“你们这破米，煮出来谁知道能不能吃，淘不淘也没啥区别。” 　　说完他人就走了，留下端方一个人看着灶台里的火。 　　端方和小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汪明一个人在大房里占了一张床，拿着端方先前找到的塑料壳镜子，一个劲地拨弄着发型。 　　‘他也想参加选美吗？’小圆疑惑道，‘他长成那样，没什么希望吧？’ 　　端方闻言也仔细地瞧了瞧汪明的脸，但是审视的目光太犀利，一不小心就被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汪明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一般这句话说出去，别人没什么话能怼回来的。 　　但端方将他从小到下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搞得他非常尴尬。这黑黑瘦瘦笑得一脸憨厚的小矮子怎么就这么讨厌呢！汪明在心里面再次将端方咒骂了一遍。 　　端方这时候正在心里跟小圆交流，‘我觉得他长得还行，应该有希望。’ 　　‘可是他看起来有点笨。’小圆指出问题。 　　这时，咕噜一声响起，有谁的肚子叫了。 　　端方和汪明都抬起头，同时看向对方，眼神又撞到了一块。 　　“饭熟了。”端方道。 　　“知道了。”汪明没好气道，放下镜子走到了灶台边去看。 　　锅盖揭开，里面的米虽然熟了，但是怎么看都像是水放多了，又软又烂，就像小宝宝吃的那种泡饭。 　　“靠，这怎么吃啊。”汪明没想到辛苦的成果一点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非常失望。 　　而且，“菜呢？你不会是要我吃白米饭吧？” 　　“别急。”端方塑料盆里里捞了一把蕨菜，抖干净了水，然后就直接扔进了煮着饭的大铁锅中。 　　“！”汪明这回是真的惊到了，“不是，你、你们这就这么做菜的啊？青菜过个水就直接和米一起煮？” 　　他知道山上条件肯定是比不上 他自己家的，也早就想象过这段时间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可他没想到会这么苦。 　　他生火、淘米还以为能吃上一顿饭呢，谁知道这端方跟个傻缺似的直接就将一把青菜给扔锅里头一起煮了。 　　“这种鬼东西能吃吗！”汪明怒斥道。 　　端方平静地点点头，“能吃。” 　　“我他妈没问你！”汪明鼻子尖都冒着火，“这种鬼东西你爱吃就自己吃，反正打死老子也不吃！” 　　端方眨眨眼，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锅，睁大眼睛悄咪咪地又往锅里滴了几滴香油。 　　“靠！”汪明扭头就走。 　　盛起白米饭，端方又摸出了酱油瓶，用筷子沾了一点抹到饭上，将热乎乎的白米饭中间挖出一个洞，把那几根蕨菜埋了进去撒了一点点盐，然后就拿着筷子搅拌了起来。 　　他端着饭碗慢吞吞地走到汪明边上的小板凳坐下，一口一口吃得特别慢，他第一次吃饭，有点谨慎。 　　那饭香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飘，肚子也一阵阵地响，这饭怎么闻起来好像还挺正常的？小矮子还吃得津津有味的，难道真的味道还不错？ 　　可是不论味道怎么样，他刚才才说过打死他也不吃，现在哪里有面子去尝一下。 　　想到这，汪明心里更烦躁了，他一烦躁，那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好过的。 　　他开口道，“你知道还有两个要来的家伙是什么人吗？” 　　端方抬头疑惑地看他。 　　见他想听，汪明得意了，“我告诉你，那两个人可没我这么好脾气，等到他们来了，你就等着哭吧你。” 　　好脾气？端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视线转向门口，“你是说的他们吗？” 第04章 　　破旧的门框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有点高，另一个更高。 　　有点高的那个身着骷髅印花的破洞T恤，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外加一双破洞铆钉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低调。 　　而且，他还有一头摇滚青年的长发，脸上架着朋克大墨镜，耳朵上戴着铜锈色的耳钉，脖子上刺着暗青色的纹身，要不是拉着个行李箱，他整个人就像是去夜店似的。 　　“切，装逼。”汪明低声嘲了一句。 　　再看另外一个人，穿着方面就要低调得多，高瘦的个子，挺拔的身型，目测超过一米八。 　　汪明心想，这个小伙伴还不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没带箱子，只是简单背了个包，他的视线落在了屋内的还空着的一张床上。然后长腿一迈，径直走了过去，包一甩扔到床尾，一不声不吭地就坐了下来。 　　他一人霸占了一张床，另一张又在汪明屁股底下，一身破洞装的那个人只好坐在了端方对面的小板凳上。 　　汪明戳了戳端方，悄声道：“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打招呼？闻言端方停了筷子，礼貌地问了句：“上午好。” 　　并没有人理他。 　　汪明无力地抚住额头。 　　端方又问：“你们吃饭了吗？” 　　汪明恨不得把他嘴捂起来，“我让你问名字！”谁让问吃没吃了，他自己都还没吃呢！ 　　他干脆自己开口，笑着问到：“我叫汪明，哥们两位叫什么名字，咱们认识一下？” 　　“甘波，H省人，我喜欢摇滚和打游戏，汪明你什么时候来的？这边到底怎么样啊？听说很吓人？”戴墨镜的少年先开口。 　　汪明：“我也是今天刚到的。”这人一开口倒是还挺好相处的样子。 　　他又问另一人，“哥们你呢，叫什么名啊？” 　　“程逸。”那人嘴唇一碰，轻轻蹦出个词，然后就没了下文。 　　看来这个程逸还挺内向，汪明对这两个新来的伙伴印象还不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搞事情的。 　　这时，程逸将床简单整理好，站了起来，问到：“碗在哪？” 　　“你要吃饭？”汪明好心提醒了一句，“那饭你可能会吃不下去。”就那蕨菜蒸在饭上面的样子，他看了都觉得倒胃口。 　　程逸拿着端方递来的碗，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矮身进了厨房。 　　“这人怎么回事啊？”汪明翻了个白眼：“你跟他一起上来的，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甘波一屁股坐到了汪明边上，告别憋屈的小板凳：“你可别招程逸，那家伙可不好惹。” 　　汪明一听就知道这是有故事啊：“讲讲？他是怎么个不好惹法啊。” 　　甘波：“程逸那可不是一般人，人厉害着呢，那可是高一就能把校董儿子给揍了，还让对方不敢吭声的人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汪明：“嚯，真的假的，他能有这么厉害？”他有点不信，他自己就是个校霸，没少惹是生非，可也还是有怕的的东西。 　　甘波：“那还能有假，他高二转到信高，我们信高的老大都不敢动他。而且他不仅打架厉害，还特别聪明，人以前是市一高的年级第一，来了我们信高照样还是第一，每次学校竞赛都得拿他出去遛遛。” 　　“切。”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汪明是个学渣，成绩差到他妈恨不得拿鞋底抽他，平生最不乐意听的就是学霸事迹。要他说，真那么聪明当什么学霸呀，这不是耽误他们这些普通人快乐的青春嘛，智商那么高直接去发明嫦娥X号上天不行吗。 　　“稀奇了，这节目还是第一次有学霸被交换过来，节目组到底考虑过我们这些人的心情没有啊。”本来就觉得这大山里头的生活已经够苦了，没想其中一个同伴还是个学霸，这样一想，生活完全一片黑暗嘛。 　　甘波也是个学渣，一门心思只想打游戏、玩摇滚，哪里有时间认真学习。可自打他进了高中之后，他爸突然就开始管起他来，每次考砸了就得挨批，他平时最讨厌的除了他爸就是学霸。 　　但甘波比汪明要想的开一点，“其实咱们上这来，也勉强有个优点，至少咱们这段时间不用考试了呀。” 　　两个学渣很快就有了共同的话题，在这手机电脑什么都没有的大山里，能有个小伙伴一起吐槽，就是唯一的娱乐了。 　　端方饭吃的格外慢，等他吃完的时候，程逸早已洗完碗放回原处了。 　　汪明倔着劲没肯吃饭，他问：“甘波，你带零食了没？” 　　但可惜的是甘波也摇了摇头，还问他，“这种地方应该有些什么小卖部之类的吧？” 　　他看过前几期的变形记，稍微知道一点情况。像这样的农村虽然没有大超市，但会是有那种卖零散小东西的小卖部，小卖部里面会卖一些便宜的烟酒和普通的零食。 　　“可咱们没有钱啊。”汪明叹了口气，钱早就被工作人员收走了，一毛钱都没给他们留。 　　“嘿嘿，你就放心吧。”甘波冲他挤了挤眼，将自己的耳钉给拔了下来，“你看，我早有准备。” 　　“银的！”汪明眼睛一亮，凑了过去：“厉害了你，这都能让你想到。” 　　“那可不，我来的前一天晚上特地去打的耳洞，就为了这个。”甘波长发一甩，非常潇洒，两只耳朵加起来五个洞，亮闪闪五个银耳钉。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再看看我的鞋。” 　　汪明低头一看，只见甘波脚上帆布鞋上十几个铆钉正在闪闪发光。 　　“难道这也是？这可得有小二十来个了吧。”汪明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 　　甘波：“24个，一只鞋上12个，都是纯银的，绝对够吃够喝了，一会儿咱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蹬了蹬脚，铆钉散发出金钱的华丽光芒，这一刻他的形象在汪明心中无比的高大。 　　“行！兄弟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他搭着甘波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屋外走。 　　走之前他还特地喊了下端方，“小矮子，一起吃好的去？” 　　端方摸摸肚子，摇头拒绝了：“我已经吃饱了。” 　　甘波又问了另一个人，“程逸你去不？” 　　程逸头小幅度摇了一下，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汪明翻了白眼，撇撇嘴直接楼了甘波就出了门。隔着墙似乎传来了他的声音。 　　“那个程逸看起来傻了吧唧的，到这个鬼地方居然还带了本书，别是读书读傻了吧哈哈哈……” 　　端方悄悄看着程逸，他仍是在看书，神情透着一种拒人于外的冷淡，只见嘴唇亲碰，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两个傻逼。” 　　不会吧？难道是自己眼睛花了吗？端方揉了揉眼睛，有点恍惚。这个程逸一不染发二不打耳洞，出门还带着书，怎么看都是个好孩子形象呀。 　　他试着开口道，“程逸，你在看什么书？” 　　啪地一声程逸将书一合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扫过端方，啧了一声，很不耐烦道，“闭嘴，小矮子。” 　　“……”这下端方能确定自己刚才是没看错了。果然每一个被送来的都是问题少年没错。 　　没一会儿汪明就和甘波回来了，两人兴高采烈地出去，却是垂头丧气地回来。一路上他们没少想应该如何讨价还价用耳钉多换点吃的，可是等到了小卖部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贫瘠了。 　　这哪是小卖部啊，这连小地摊都算不上，没有货架没有玻璃柜，只有几个烂竹筐，筐里装的全是盐、干辣椒、米醋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们换了干嘛？甘波和汪明当然是扭头就走。 　　可是还没走回端方家，他们就被上前来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一把搜出了甘波的耳钉，还要把他的帆布鞋给扣下来。 　　“凭什么啊！这些又不是人民币，这是我的装饰品，你们不能没收。”甘波高声争取着自己的财产。 　　但工作人员就是不听：“你这不合规矩，你们是来改造的，怎么能带这些东西呢。” 　　甘波一听他这么强势，马上就换了个调子。 　　“怎么就不合规矩了，摇滚你懂吗？Rock你知道吗？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咱们国家的摇滚乐队有多少你知道吗？你好歹也算是文艺工作者，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摇滚男孩的心呢，咱们国家的摇滚精神就靠我去继承了，你没收的不是这些小东西，没收的是我的灵魂啊！” 　　他嘴皮子特别利索，说起话来像讲相声似的，一溜一溜，词还不带重样的。 　　汪明琢磨着他要是摇滚精神死了，还可以去学黑人Rap饶舌说唱，指不定还能开创出一片华人新天地。 　　“你们成年人心智健全，要懂得换位思考，要多想想你这样做是否会伤害到一个未成年孩子的内心，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未成年会受到心理创伤吗，你知道……” 　　甘波一边胡搅蛮缠，一边给汪明打眼色示意让他赶紧帮忙留下一两个银饰。他爸说的好，千难万难，有钱不难，虽然在这小山村上是花不出去了，但是人要往前看啊，指不定哪天别处还有机会呢。 　　汪明眼疾手快，趁着工作人员被甘波绕晕的功夫，手一块就扯了两个铆钉下来装到了口袋里。 　　可是他俩配合的好是好，但偏偏被工作人员后面的PD给拍了下来，那动作，那眼神，一个不漏的全被镜头给记录了下来。 　　工作人员回到房子里，看着PD刚拍的画面，大手一挥道：“把这两小子给我剪辑到开头去。”心理创伤？摇滚精神？不存在的！ 　　至于那被汪明藏下来的两个银铆钉，他们当然有办法弄回来。 第05章 　　两人回到端方房里没多久，汪明悄悄藏起来的银铆钉也被工作人给再次没收了。 　　房里只有两张床，一张坐了程逸，另一张则是汪明和甘波共享，端方依然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 　　程逸就好像和其他人完全隔绝了一样，低着头看着书，周围就像装了隔音空气罩，和其他三人不在一个世界一般。 　　端方看了看他，也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书包给拿了出来，拿起课本一页一页地翻着，架势倒是挺认真，可是那翻书页的速度实在不像是有认真在看。 　　汪明和甘波一本书都没带，干坐着实在是百无聊奈 　　“无聊啊。”这破山上什么都没有，简直无聊透顶了。 　　甘波：“小明咱们不然找他借本书看吧？” 　　他是重度网瘾，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刷手机。生活里除了手机就是电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离开过电子产品这么久。现在一双眼睛空闲下来他实在是不适应，必须得找点东西看看。 　　汪明：“傻了吧你，看书？你逗我呢。”居然想到要看书，要真有这觉悟就不会被送到这山里来了。 　　甘波说完也觉得自己好笑，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跑去将行李箱打开一阵翻，摸出了两副扑克牌出来。 　　“卧槽！你居然连这个都带了。”汪明看着他打开两幅全新的扑克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波波，你绝对是个人才！” 　　他拍了拍甘波的肩膀：“我敢说这节目开播以来，你绝对是第一个带着扑克牌过来的。”也不知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一般般啦，也亏得是我机灵，在夹缝里藏了两副扑克，不然真的是要无聊死我了。”甘波将长发一扎就开始洗牌，手法想当老练，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玩。 　　“高，实在是高！”汪明给他竖起大拇指，“这下有的玩了。” 　　牌洗好后两人又发起了愁，一副扑克两个人能玩什么呢？ 　　357？还是算24点？还是无脑扑克拖拉机？ 　　甘波和汪明都不太想玩这么无聊的。 　　这时，汪明眼睛一转，转头叫到：“端方别看书了，过来跟哥玩会儿扑克。” 　　端方：“可是我明天要上课。”他想先弄清楚这边的初中生的情况。 　　但是甘波也喊了他一下，劝到：“没事的，你就过来玩一把，不会影响你明天上课的。” 　　端方有些犹豫，他没玩过扑克，心里面有些好奇。 　　汪明走过去将他的书抽开一丢，连人带小板凳拖到了床边。语重心长道：“学习这个东西是讲究方法的，会学习的人在哪都能学到知识，你和我们打扑克牌也能学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端方眨了眨眼，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终于是点头答应了 　　他一答应，这就好办了，三人玩扑克能玩什么？ 　　必须是斗地主啊！ 　　甘波讲了一下规则，端方就被两个老手给带上了路。 　　汪明：“咱们第一局先随便打，你先适应一下，等会儿第二局可就正式算钱了。” 　　“有钱吗你？”甘波笑他。他们钱包手机全都被节目组给扣下了，哪里还有钱打牌。 　　“等会儿还是比点别的，贴纸条、弹脑嘣者或者小条件都可以。” 　　“哦。”端方慢慢理着规则，表情看起来呆呆的，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没。 　　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全是茫然，甘波和汪明，突然就有了一种小得意的情绪。虽然他们是被赶到这里来改造的，可是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斗地主这个玩意儿端方他们知道，这山村里的小孩可不知道。 　　“搞起搞起，看谁能抽到地主。”看他们怎么血虐一番这个小矮子。 　　三人轮流起牌，偏偏是端方这个新手给起到了代表地主的那张牌，而且他还看都不看的就将三张地主牌给要起了。 　　第一局果然不出汪明所料，端方被甘波和汪明两人联手打了个底朝天，手上一半的牌都没几乎出。 　　“哈哈哈。”汪明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一局是他赢了。 　　甘波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冷静点，可别把唯一的牌搭子给笑跑了。 　　汪明憋着笑安慰端方：“没事的，你第一次打扑克没经验，这很正常。” 　　甘波：“对对对，小方咱们再战一局，年轻人不要怕输。” 　　“嗯。”端方听话地起牌。刚才那一局打的慢，他把每一张牌都记了下来，汪明给他讲的规则也算是搞明白了。 　　这回是上一局赢了的汪明当地主，他手里牌好，还有一张鬼。他的得意地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咱们先说好，这一局开始就要有赌注了。” 　　他这话是说给端方听的，刚才那一局赢的实在是轻松，这第二局肯定又会是轻而易举，不搞点彩头怎么行。 　　端方点了点头，他两只手同时抓着牌，仅仅17张牌，却是抓的东倒西歪，不像甘波每一张牌从左到右由大到小挨着排开，单单用左手拿着，像一把小扇子似的。 　　汪明和甘波都是每出一张就报一下牌名，端方却是不怎么吭声，偶尔跟着两人的牌出几张，存在感极低，。 　　就在甘波和汪明最后还剩下好几张牌时，端方吓了他们一跳。 　　“报警。”他出完一张红桃A，手上只剩一张牌。 　　“卧槽，你什么时候出完的！”汪明瞪大了眼睛。 　　甘波不敢置信：“你怎么就只剩一张牌了？” 　　可是再怎么不信，端方的手上确确实实只剩下一张牌。 　　没办法，两人手上都没有比红桃A大的牌，只好任由端方将最后的一张黑桃3给甩了出去。 　　“行，这局算你赢。”汪明不情愿地撇撇嘴，他可是5岁就开始玩牌，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又憨又呆，才玩了半小时不到的初中生呢。 　　他说：“新手打牌火气旺，但也就是一两局而已。”下一局他一定能赢回来。 　　但是，很快端方就让他们知道了新手的火气究竟有多旺，接下来的牌局结果几乎就没变过，端方不停地循环着起牌、出牌、赢牌这一过程，一口气连着赢了7局。 　　“等会等会，先歇歇。”汪明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怎么可能一直都是你赢，这不科学！”他现在严重怀疑端方的憨厚老实是装出来的，他刚才很有可能是出老千了。 　　甘波也道：“刚才好几轮我的牌都非常好，怎么可能会输给你呢？”他玩牌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刚玩扑克的初中生？ 　　两人均是不服气，两双眼睛恨不得发出X光，将端方从头到脚扫一遍，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赢的。 　　端方一点都不紧张，他倒是有点儿摸到斗地主的乐趣了。 　　“你们还玩吗？”他眨了眨眼。 　　“玩，当然要玩！”汪明不服气，对他说：“你先把袖子撸起来再起牌。” 　　“哦。”端方听话地将袖子撸到手肘处，两只又黑又瘦的胳膊露了出来，实在不像是会藏牌的。 　　起牌、出牌、赢牌，这一局甚至用不到3分钟端方就又赢了。 　　“这不可能！”甘波和汪明完全懵了。 　　他们刚才一下也没走神，一直瞪着眼睛，丁点儿都没有错漏，怎么会还是输了呢？ 　　“呵。”有人嗤笑了一声，就像是在嘲笑他们俩的愚蠢。 　　“你笑什么笑！”汪明没好气地冲着程逸翻了个白眼。 　　“我笑你人蠢话还多。”程逸嘴一张就把汪明给气了个倒跄。 　　“我草你大爷，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汪明脑袋都气大了，鼻子出着粗气，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程逸眉头都没皱一下，神情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狂的很。 　　——“蠢到家了。” 　　轻飘飘的视线扫过，可把汪明给气坏了，他脑子一热就想动手，但却被甘波给拦了下来。 　　“小明你冷静点。”要是一般人他也就不管了，可他跟汪明还挺投缘的，不想看他血溅当场。那程逸就不是个正常人，脑子有坑的，汪明绝对会吃亏。 　　“我冷静个屁！是他先动嘴的。”汪明在气头上，压根不听劝，垫着脚就冲着程逸吼：“傻逼你给老子过来，是爷们就动点真格的。” 　　程逸将手上的书一收，人站了起来。他个高腿长，又是背光站着，影子延伸到端方他们这边，一步步走来很有种压迫感。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三人一眼，拿起一张鬼牌，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中指轻轻一弹，纸牌飞到了半空中，旋这圈在汪明眼前落下。 　　他说：“我们玩一局，你输了答应我一个条件。” 　　汪明气的不行：“还没开始呢，凭什么就说我输。” 　　程逸居高临下地斜了他一眼：“你怕了？” 　　汪明一拍床板，怒道：“我怕个毛！你给我等着，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来叫哥。” 　　程逸勾起了嘴角，一话也没说，双手拢起一副牌，快速地洗着牌。 　　汪明绷着脸，将甘波拉到一边，悄声问到：“你跟这家伙一个学校的，你听说过他会玩牌不？” 　　甘波想了一下，“没有啊，程逸在学校每天除了学习，从来不干别的。” 　　一听是这样，汪明的心放了下来。刚才端方纯粹就是运气不好，程逸这厮现在撞到他手上，看他怎么让他输的哭爹喊娘。 第06章 　　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牌技呢？ 　　汪明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无论是早年香港电影里面塑造出的一个个经典的赌神、赌王、赌圣的形象，还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城拉斯维加斯的传说，都让他向往不已。 　　汪明还想过，要是哪一天被他妈赶出了家门，他就孤身一人前往距离他最近的世界四大赌城之一——澳门，他要去拜师学艺，然后学得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技，最后成为一代赌帅，横扫澳门各大赌场，风靡港澳，冲出国门，和国外高手决战拉斯。 　　理想很丰满，现实真的惨。 　　梦想着决战拉斯的有志少年汪明，起牌后不到2分钟，就被他眼中的书呆子程逸给杀得落花流水。 　　看着手上还剩的好几个对子，汪明心里都憋出内伤了。 　　“你输了。”程逸的声音挺干净的，就是有一种说不上的嘲讽味。 　　汪明手握紧：“这、这不算什么，三局两胜！咱们再打一局。” 　　甘波想阻止他，他俩这完全就不是程逸的对手，对方出牌的速度特别快，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一般，和他打牌，只会输的比刚才和端方打牌时还惨。 　　“小明，算了吧，天都黑了。”甘波指了指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山上天黑的早，外面都安安静静的。 　　但是汪明仍然觉得自己下一局绝对能翻盘。 　　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主角无论被反派怎样压制，但是最后一课绝对能够扭转劣势，反败为胜。所以，他现在的落败只是一个普通的阶段而已，下一局，他一定能赢。 　　甘波打牌是爱好而已，没有这么强的好胜心，他仅剩的好胜心都献给了电子游戏。见到汪明仍是固执地想赢，他干脆就将位置让了出来。 　　“端方你来吧，你们3个人先玩着，我休息一会儿。”这个端方除了第一局输了，后面就再也没有输过，也不知道让他去和程逸对战，会是个什么结果。 　　端方点头答应了，他现在正好奇着。 　　54张牌，抛去地主能额外拿到的3张牌，三人手中各有17张牌，三人都有机会抢地主，抢地主看运气也看实力，牌好胆子大自然随便抢，而牌差人谨慎抽到了地主也会让出去。 　　端方刚才一共玩了10局，越到后面越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牌运问题。这里面的每一张牌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的数字、花色就是这张牌最特别的身份，所谓牌技就是会算牌，而甘波和汪明所认为的会出牌，不过是最为微末的部分。 　　他对数字和计算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每一次出牌都会经过运算，所以尽管他是一个初学者，但还是轻松赢过了甘波和汪明。 　　但此刻这一局，他却感到了吃力。 　　汪明对第二轮的比试兴致勃勃，但可惜的是运气不好，地主落到了程逸的手中，他要和端方合作一起斗倒程逸这个地主。 　　程逸的出牌速度快，而且每一步都像是随心所欲，一点都不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牌招。但偏偏就是这种泰然自若的神情给对手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端方发现汪明出牌的速度明显变快了，像是节奏完全被对方带走一样，而且不仅是汪明，就连他自己都好像开始有了点变化，他出牌的速度也在变快。 　　不仅是是指手出牌的实际速度，他脑内计算后做出决定的时间在缩短，短到像是直觉一般。 　　牌出手了大半，三人手上都还剩着牌，端方能够算出三人总共剩下的牌是什么，但却不能知道汪明和程逸手上分别拿的是其中的哪些牌。 　　2分钟过去，这一轮却还没结束，程逸也有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转变了态度，他悄悄地观察着端方，对方算牌的能力超出了他的预估，比他所想的还要快，只是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眼里的情绪完全露，结合算出来的牌，程逸很轻松就能大致猜出来他手上剩下的是哪几张牌。 　　没想到这样一个山村小孩，算牌的反应竟然有一瞬间不下于他，程逸轻轻敲了一下扑克背面，节奏慢了下来。 　　见他像是收起锋芒，出牌变得中规中矩起来，汪明自觉对方这是要不起牌在拆牌硬撑了。 　　‘机会来了！’他心想，抬手就是一对Q。 　　“你要不要？”他得意地问。 　　程逸下巴微抬，左手食指晃了一下，继而看向了端方。 　　“嘁。”汪明翻了个白眼，这人要不起牌都搞得这么装逼，真是欠揍。 　　端方也没有跟牌，手上的牌不合适。 　　汪明气势高涨，跟着牌运一鼓作气连续出了好几张牌，其中程逸一张也没有出，而端方则是跟着出了一两张牌。 　　局势一面大好，胜利女神好像站在了汪明这一样，他手上只剩下了3张牌，眼看着就要夺取胜利的果实。 　　甘波也在一旁给他鼓劲：“小明加油！” 　　他要赢了，汪明心想，赢了之后他就马上让这个讨人厌的程逸跪下来叫他哥，让他老老实实地，以后不许再屋子里看书，太极刺激他们这些学渣的心了。 　　“这张你也不要对吧。”他问着重复的话，不用想就知道程逸肯定还是摆摆手指放弃。 　　“那我继续出了。”他抽出一张牌就准备继续出。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急什么，急也赢不了。”程逸左手弹出了张牌。 　　“到你了。”他对端方说。 　　端方睁大了眼睛眼看他，刚才汪明手上的牌已经出的差不多了，只有三张不明，也就是说他和程逸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对方都有哪些牌。 　　难道这人刚才一直被汪明压制的局面不是真的要不起牌，而是为了故意等到这一刻？ 　　端方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一张牌。 　　程逸将牌面朝下扣在了床上，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随意地从最上面拿起一张牌翻开，跟在了端方后面。 　　端方皱起了眉，这张牌刚好能压住他刚才出掉的那张。 　　他只好继续出牌反压，而程逸也还是和刚才一样，完全不看那堆背面朝上的扑克牌，直接从最上面拿了一张丢了出来。 　　又是刚好压制了端方所出的牌！ 　　端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连续几次都是，会有这么巧吗？ 　　他迟疑地再次出牌，这回是一对4。 　　只见程逸直接从那堆牌上面拿了两张牌，仍是不看一眼就扔了出来。 　　这回是一对5！ 　　汪明和甘波已经呆住了，如果说一开始程逸不看牌就直接出牌的动作，他们会嘲上一句装逼的话，现在却是已经完全服气了。 　　“波波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已经将对方的牌全部猜到了吧？”汪明手上只剩3张牌，但是这几个来回他却完全没有机会跟牌，只能看着端方和程逸两人出牌。 　　甘波旁观者清，稍微看的明白一点：“何止是全部猜到了，我看小方会出什么牌都被程逸算到了。”绝对是算到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刚好就能压制住对方。 　　“这么夸张？”汪明惊讶地看向面前的这两个人。 　　刚才他和甘波一起同程逸斗地主时，输的速度太快，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真实实力，只觉得对方牌运太好，但这一局因为有了端方的加入，程逸那种算牌的能力反倒是被显露了出来。 　　端方和程逸像是听不到他们说话声一般，仍是在一来一往地出着牌。 　　汪明认清现实了，他的牌技再好在这两人面前也不够看，这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这就好比校队选手去和奥运冠军比赛，他能赢就见鬼了。 　　他不禁问道：“你说他们俩到底谁会赢？” 　　谁能赢？甘波也猜不到。现在的局面是端方每出一次牌就会被对方跟上，但他也能再次出牌压制住对方，看上似乎是势均力敌。 　　端方出牌的速度变的越来越慢，每次出牌前都会停顿一下，程逸将扑克牌盖下的举动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好像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看穿，不论他出的是什么牌，对方都早已预料到了，所以才能每次都只是抽取最上面的那张牌将他压制住。 　　等到他手上只剩下3张牌的时候，这时，他发现对方手上也只剩下了3张牌！再加上汪明一直被憋在手上出不掉的3张牌，每个人好像回到了开局时的原点，每个人手上扑克牌的数量一模一样。 　　可惜数量一样也没有用，在看到端方手上只剩下3张牌的时候，程逸将盖在床的那3张牌拿了起来，像是已经玩到无聊了的狮子一般，终于对他的猎物露出了獠牙。 　　3张牌一张张地丢了出来，根本没有给端方一丁点儿机会，已非常凌厉地速度结束了这一局对决。 　　看着那3张真相大白的扑克牌，周围三人如梦初醒。 　　甘波吸了口气，转头问：“你难道是故意让他们俩留到最后3张牌的？” 　　程逸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汪明。 　　“你刚才说赢了之后你想怎么来着？” 　　赢了之后？汪明两眼茫然，在甘波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了自己许下的狂言。 　　他说——‘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来叫哥。’ 　　“！”他现在跪下来叫程逸大哥，再顺便拜个师学艺还来得及吗？ 第07章 　　汪明是真心实意想拜师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距离拉斯维加斯之间差了一个澳门，现在他看到了一条捷径，有了程逸这条大腿，他哪里还用去澳门拜师，完全就可以一路飞升啊。 　　“哥，你是我大哥！”汪明仰着头，一双细长的眼睛愣是被他瞪出半圆的效果。 　　“程哥，就你这技术将来绝对能赶超那些个什么赌王、赌神啊。” 　　甘波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拍马屁，很想提醒他一下，刚才是谁在那里一个劲地跟程逸叫板来着。 　　“赌王？”端方疑惑地问。 　　汪明兴致勃勃：“对啊！世界上最年轻的赌王只有22岁！程哥你才17岁，咱们有优势啊！” 　　“想跟我学？”周围的声音吵的程逸皱起了眉。 　　“对啊对啊。”汪明连忙点头。 　　“那你先把这小子给赢了吧。”程逸一指端方，然后就扔下三人又自己回到了床边。 　　他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浇灭汪明的决心，汪明反倒觉得这是一个考验，转头拉着端方就聊了起来。 　　“小方你过来，来跟哥聊聊你那个牌到底是怎么算的？” 　　“我要去烧水了。”端方站起来往外走。 　　汪明跟了出去：“用得着你烧什么水啊，放着我来！” 　　烧完了水，端方又说要喂鸡喂狗，汪明又抢在前面帮他做了。 　　甘波就这么看着汪明进进出出，帮着端方做着家务，不仅没有一点抱怨，反倒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这倒是融入的挺快的呀，他就没见过哪一期的节目里过来改造的人里面有兴冲冲帮农村孩子干活的。究竟是他见的太少，还是汪明这人太二了？ 　　一场牌打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一些东西变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依然是端方去生的火做的饭。 　　他炒饭时依然和中午一样简单粗暴，锅里放了一点儿油，然后就抓了一把野蕨菜扔了进去和中午剩下来的米饭同炒，唯一的调料就是盐，一大锅饭炒完变成了乌七八黑的色，看了就让人不是很有食欲。 　　但这回汪明倒是没有再矜持了，看着碗中有些焦黑的饭，很给面子地吃下，就连甘波都觉得嘴里淡出个鸟来了，他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程逸吃完了一碗饭就没再添了，他皱着眉放下了碗筷，看向甘波和汪明。 　　汪明问：“怎么了程哥？饭不好吃啊？” 　　程逸：“你们两个谁会做饭？以后别让他做了。” 　　端方也抬起了头，这是他吃的第二顿饭，毕竟没有吃过好的，目前还体会不到好不好吃的概念。 　　“啊？”汪明不明白，“可是我也不会……” 　　程逸打断他：“以后还要继续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你们俩个高中生难道还准备一直让初中生做饭给你们吃？” 　　汪明和甘波一看个子小小还不到他们胸口高的端方，想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甘波低声嘲道：“指不定我明天就走了呢。”虽然这样说着，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正如程逸所说，端方还是个初中生，看着也不像过的好，还要让他这么一个小孩给他们做饭，这说不过去。 　　后面工作人员又过来一趟，通知了让他们三个新来的明天记得和端方一起去上学。并且问了一下他们今晚想不想和家里人通个电话。 　　汪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打什么电话，我妈她巴不得我滚远一点。”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甘波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他出来前把他的奖杯底座找人给融了做成了那些铆钉，这会儿他还是不去招惹他爸比较好。 　　程逸这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听到工作人员的话一般。 　　端方倒是想打电话，他就是对手机好奇，在这个一贫如洗的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电子用品，这个世界到底具体是什么样的，他完全没有概念。 　　“程哥你不打吗？”他随着汪明的叫法喊着人，很是希望他能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一下。 　　他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没想到程逸轻笑了一下，那眼神有些复杂：“我倒是想打，可是我家狗不会接电话。” 　　端方一愣，想不明白这前后的逻辑关系。 　　“噗哈哈哈。”汪明笑出了声，“程哥你太幽默了。” 　　这一茬就这么揭过，也没有人去问程逸为什么不给他的爸妈打电话。 　　被工作人员挑起的情绪突然冷却下来，孤独和惶然伴随着黑夜席卷而来。白天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到了晚上，那些藏在心底下的细小情绪像是被放大了一般，一遍一遍的翻卷在内心。 　　在这样一个对他们来说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入睡，与家人朋友相隔千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些不安、茫然、委屈、倔强的情绪盘踞在这些少年的心头，一点点蚕食掉他们尖锐的外壳，终于露出了柔软的内心。 　　漆黑一片中响起汪明的声音：“波波，你睡了吗？”声音轻的完全不像白天的那个他。 　　“干嘛？”甘波应了个声儿。 　　他睡不着，这个屋里总共就两张木床，又旧又小，他和汪明一起挤着，翻个身都怕从床上掉下去。 　　“我睡不着。”汪明睁开了眼睛，透着小窗看着天上的月亮，“这山上的月亮好大。” 　　甘波没有搭理他，却也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 　　月亮又大又圆，柔和皎洁的月光下山上像是变了一个样，安静又神秘。 　　端方也没睡，他在和小圆说话，商量着明天去学校之后，要给他买电池的事情。 　　小圆叹了口气：‘不知道电池贵不贵呢，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电池块啊……’ 　　端方很想给小圆组装一个身体作载体，可是以他知道的情况来看，他目前完全是一穷二白，只能希望这个节目做完之后，那三万块钱能将生活改善。 　　他摸了摸枕边的闹钟，也跟着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看起了月亮来。木床老旧，发出了嘎吱的声响，狭小的木板床原来是他一个人睡，现在多了一个高个的程逸，一动一响之下程逸睁开了眼睛。 　　他皱着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黑脸，用了极大的耐心才忍住没将端方的小脑袋推到一边去。 　　他没好气道：“你转过来干嘛？”他很不习惯和人挤在一块，向来都是独处，更别说和人面对面挨得这么近了。 　　程逸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俊眉修目，就是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有点凶，就连同龄的甘波和汪明都有点怕他那个样子。 　　但是端方不怕，他压根就不知道程逸现在不耐烦了。 　　“程哥，你知道怎么挣钱吗？”他悄声问。 　　程逸皱着眉看着面前这张小黑脸，这双大眼睛里映着月亮，圆圆的眼睛显得特别的亮，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 　　‘傻不溜秋的。’程逸心想。 　　端方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两人面对着面，又挨得比较近，程逸都担心那眼睫毛会扫到自己脸上。 　　或许是这小鬼的眼睛太漂亮，又或许是这山里的夜晚太过无聊，程逸破天荒地搭理了他。 　　“你想挣多少？”他没问对方为什么，也没问挣了要做什么。 　　“啊。”端方一愣，“我先想一想。”他只知道想要挣钱，却还不知道物价。 　　“到底要有多少钱才能过上好日子呢？”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叹息。 　　有钱就能过上好日子吗？能吗？如果能的话他们为什么还是会不开心呢？房里的人陷入沉思。 　　月亮挂在高高的天上，好像看不见他们的烦忧，月光固执地洒落下来，似梦如幻，带人进入梦乡。 　　……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在房内响起，紧接着一声含糊不明的骂声，端方睁开了眼。 　　“艹！谁他妈的闹钟赶紧关掉！”对面床上是汪明气冲冲的骂声，还有甘波迷迷糊糊的嘀咕声，“谁快点起来别让它再叫了。” 　　端方打了个哈欠，艰难地将双眼睁大，一脸茫然地转了转脑袋，还是懵懵的。 　　‘小方，小方。’这是小圆在叫他。 　　“啊？”他懒洋洋地答。 　　‘你该起床去上学啦。’ 　　小圆所在的那个那种仍然不停地响着，刺耳的声音终于将端方的意识拉扯回来。 　　原来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尽管窗外天还黑着，月亮还在枝头高高挂着，可是从前的端方已经起床梳洗，准备出门去上学了。 　　他将闹钟关了，打开房里唯一的灯泡，白炽灯的灯光终于让另外三人有了一点天亮了的感觉。 　　端方穿好衣服，又返回到窗边，喊着程逸。 　　“程哥，起床啦。”昨天工作人员说了这三人都要和他一起去学校，他要负责将他们弄醒过来。 　　可是他喊了两声却只见程逸皱了皱眉，眼睛还是没睁开。 　　他只好又用手轻轻推了对方一下，“程哥，该醒了，我们要去上学了。” 　　上学？ 　　程逸不耐烦地睁开了双眼，狠狠地瞪了一下面前这个吵闹的小鬼，很想找个东西将他的嘴堵上。 　　四人终于全都清醒过来，顶着一轮圆月，慢慢走向了下山的路。 　　随行的PD打了个哈欠，看着镜头记录下的画面。 　　只见甘波的一头长发凌乱飘着，汪明的酷炫白毛也变成鸡窝，只有端方和程逸因为发型简单幸免于难。 　　三个高个的少年跟在最矮的黑小孩身后，趁着月色慢慢向着山下走去，不知将会发生什么。 第08章 　　端方家在H省的龙团县，这个贫困县大半部分都是山，蜿蜒不断的山丘像一个屏障，挡住了外面的世界。 　　龙团县里的学校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就是都离大山有点远，端方就读的那所龙团二中是距离他家最近的一所初中，但尽管是距离最近的，端方从前每天下山走到学校仍然虚要花上大约3个小时。 　　为了每天能准时到校上课，端方至少需要在每天还没亮的4点钟就起来。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点起来。”汪明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皮又耷拉了下来，头慢慢朝着甘波的肩膀靠拢。 　　“少来了，我看你是经常在这个点才睡吧。”甘波任由他靠着，也跟着打起了哈欠。 　　脚下的这条路虽然是泥土路，但还算好走，看得出有不少人曾经从这儿走过。 　　端方背着小书包，迈着小短腿奋力走着，跟在他身后的三人也被带着加快了步伐。 　　山上的温度有些低，晨风穿过林间，送来馨甜的空气也让四人打了个哆嗦。 　　端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这件长袖不仅单薄而且偏大，这是故意买大的，免得他以后长个子了会穿不上，也算是能节省一笔钱。可是这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风一吹过来就直往衣服里面灌，冻的端方走着走着就慢慢挪到了程逸后面。 　　但是没一会儿，他就被人拎了起来。 　　只见程逸仗着自己个子高，手一伸，抓着端方的书包袋子，连人带包全拎了起来。 　　端方在半空蹬着两条小短腿，歪着头不不解地看着他。 　　“程哥？” 　　程逸将人往前一放，“你走前面。”这小鬼走着走着没影了，一看却是藏在了他们身后，还踩了两下他的脚后跟。 　　“可是我冷。”端方将书包抱在胸前，又钻到程逸身后。高大的程逸就像一堵墙，躲在他身后就不用担心会被风钻到衣服里面去。 　　被人当成挡风墙的程逸皱了皱眉。 　　这小鬼跟他说冷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他妈。 　　真是麻烦！ 　　程逸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端方一番，然后伸手将端方的书包往汪明身上一丢，牵起小鬼的右手就走到了前面。 　　被左手心的冰凉的小手激了一下，程逸下意识地就想将手甩开，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连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两只冰凉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吸收着他左手的热度，程逸斜眼看了一下眼睛弯了起来的端方，这小鬼还真是黑，都冷成这样了也没见变白一点。 　　算了吧，反正也就一会儿，等会儿到了教室里面就把这个麻烦的小鬼扔开。 　　“走快点。”程逸催了一下，左手却一直没有甩开。 　　等到四人到校时，天早已大亮。 　　龙团二中建在镇上，校址原来是个小学，后来生源不足就和龙团二中合并了，所以一个学校里，既有小学部，也有初中部，但所有学生人数加起来也没有汪明从前就读的学校里一个年级的学生多。 　　但是等到端方领着三个一看就不属于龙团镇的少年出现在教室时，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小小的教室简单又干净，两边的墙上挂着牛顿、爱迪生等人的名言，后面的一堵墙上是一副简单的黑板报，上面是国旗和标语，标语还是那句十年如一日的老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早自习还没有开始，一群和端方一样大的小男孩小女孩都在讨论着新来的三人，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却没有一个敢凑上前去跟他们说话。 　　这时，一个男孩推了一下端方，脑袋凑过来很是好奇：“方狗蛋，他们三个人真的住在你家么？” 　　方狗蛋？ 　　这个外号一出，被汪明他们给听了个正着，顿时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的外号也太搞笑了吧。”把他的瞌睡都给笑跑了。 　　有同学插嘴道：“那不是外号，方狗蛋是小名。” 　　甘波忍俊不禁，明明端方的大名这么正式，没想到却有这么一个搞笑的小名。 　　端方自己也是被人喊了才想这一出来。 　　村里人相信贱名好养活，成年之前不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勾走，所以端方才有了一个土气的小名。 　　后来读了书有了端方这个大名，有的人就改了口喊他的大名，但是还是有人一直叫他的小名，而原来的端方从小听到，也早已习惯了。 　　回忆完这段，却只见汪明和甘波仍然还在笑着，就连程逸，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眼睛也是弯了起来。 　　汪明坐在后面，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狗蛋你完了，你的小名要红遍全国了。” 　　刚才的画面早已被随行的PD给拍了下来，就连对方刚才都笑了一下，想必这个画面到时候绝对会出现在全国观众的面前。 　　一想到到时候这个外号会火起来，汪明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地挤兑了一下端方。 　　甘波一听，又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小明你够了，我脑海中已经出现画面了。” 　　端方看了看周围，那两个PD架着机器待在教室的最后面的空地上，一丝不苟地拍摄着，但是只要有人念出‘方狗蛋’这个小名，他俩就会笑起来。 　　他叹了口气：“小明、波波，我的小名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小明和波波哈、哈哈。”小孩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回却是换了一个对象。 　　“笑什么笑！”汪明不轻不重地凶了一下。 　　却有一个小女孩打开了一本数学书，摊到了他的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卡通小人问道：“你看他也叫小明。” 　　又翻出了另一面给甘波看：“这个叫波波。” 　　甘波、汪明：“……”为什么出教材的人就不能有点新意，铁打的小明，流水的教材，真是看都看厌了。 　　汪明看向端方：“我比你大着呢，要叫我汪明哥，别没大没小的听到没？” 　　端方点了点头，一脸乖巧，慢吞吞道：“知道了。可是小明哥你之前还说如果饭熟了就会喊我……” 　　回想起这茬的汪明连忙捂住了端方的嘴，低着头瞪了他一眼。 　　甘波正听着，见他把人捂住嘴，连忙问:“怎么了？小明你干嘛捂住方狗蛋的嘴？” 　　汪明打了个哈哈，他才不要被甘波和程逸知道他之前那么丢人，他将端方往前一推，恶声恶气道：“行了行了，回你座位上吃馒头去。” 　　端方坐回座位上，因为节目的原因，三个原本读高二的男孩临时要在这间初二的教室度过一段时间，所以端方从前的同桌就搬到了另一边，换成了现在同桌——程逸。 　　其实新来的三个人本来都是可以当他的同桌的，只可惜的是汪明和甘波都更加愿意和对方待在一块儿，所以无论是木床还是教室，端方旁边的人都是程逸。 　　不像汪明他们那边，小孩子们混熟了之后就放下了心防，凑了上去问东问西，程逸附近的小孩都乖巧的不像话，全都安静地看着他吃着馒头，偶尔有一两个想要问东西的小孩也被他眉眼中透露出来的完全不同的气质给冻住了。 　　就好像是鹤立鸡群，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这个人实在是太突出了，初二的小孩还不懂什么叫气质，但却也觉得这个跟他们不一样，不太好靠近。 　　端方却是毫无感觉，径直走到位置上拉开凳子坐下来，将馒头拿起来放进了书包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有些硬的半发黄的饼。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早餐——米饼子，从前的时候他早上也多半都是吃的这个。 　　同学们有的是去食堂买馒头吃，也有人是自己在家里吃了来，而他以前却是从家里背着米饼子来学校之后吃，路上吃了怕吃到凉风肚子疼，而且也没有水。 　　学校的馒头3毛钱一个，又大又白可是他却很少吃，一袋子米饼子有10个，却只用1块钱，虽然皮子太硬有点膈嗓子，但是就着水小口小口掰碎了也能吃下去，为了节约，端方一直都是吃的这个。 　　今天因为另外三人第一次过来学校的原因，节目组的两个PD掏的钱买了馒头，连带着端方的那一顿也买了，但他却没吃，而是放回了书包里。 　　甘波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吃馒头？” 　　那个饼看着就很硬，颜色半黄，还得掰成小块就着水才能吃下去，可想而知有多难吃，可是端方却没去碰白嫩的大馒头，而是吃起了难以下咽的饼。 　　汪明也问他：“对啊，你吃饼干嘛，馒头好吃多了。”其实对他们这些尝惯了各类花样繁多的精致早点的人来说，这种3毛钱一个的馒头除了便宜之外就再也找不出一个优点了。 　　但就算是这样，这个馒头也绝对远胜过端方手里的那块饼。 　　两人想不明白，只好开口问了出来。 　　等到端方慢吞吞地咽下饼，说出来米饼子的价格时，汪明和甘波都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知道端方穷，但是这种认识却很浅显，等到他们看到他连一个3毛钱的馒头都要省下来去晚上吃的时候，他们这才终于知道端方到底有多穷。 　　看着手上的馒头，两人第一次有了一种珍惜食物的感觉。 　　从前就算家里人将早餐端到床边，他们也不一定领情会吃，甚至有可能还会怒气冲冲地将那些食物全部掀到地上。 　　可是现在看着一群比他们小很多的小孩子非常满足地吃着并不美味的馒头，看着端方将馒头攒下，硬着头皮掰饼吃的时候，两人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第09章 　　汪明看着手上的馒头，心理很不是滋味。 　　难怪端方这小鬼这么矮，都读初二了还没个小学生高，小身板干瘦的好像风一吹就会不见了，原来都是饿的。 　　他将手里的班头一掰，直接塞了一半过去。 　　“吃吧，别啃那饼子了。”他瞪着米饼子，一副不让端方继续吃的样子。 　　“没事的，我以前每天都吃，不要紧的。”端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黑黑的脸蛋也看上去可爱了一点。 　　汪明哼了一声，仍是将半截馒头塞过去。 　　“叫你吃就吃，怎么这么多废话啊。”说完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甘波还在吃馒头，转头就从上面揪了一块。 　　“你劫富济贫啊你。”甘波犯了个白眼，却没有阻止他。 　　端方拿着那半块馒头，咧嘴笑着，一口白牙干净晃亮，他说，“谢谢小明哥。” 　　汪明和甘波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阳光照进教室里，光明，透亮。 　　“免费的馒头仅限于今天，明天你们就会和这小鬼一起啃饼。” 　　不用想都知道说这话的是谁，除了程逸还能有谁。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汪明一副光棍样，心宽的很。 　　程逸嘲了他一声，自己吃的都是别人施舍的，又有什么条件去帮助别人。 　　“我愿意帮谁就帮谁。”汪明抓了一把头发，觉得程逸说的根本不对。 　　“帮助别人和我自己能力又没有关系，想帮就帮了呗。”他做人的原则就是顺心。 　　程逸看了看满教室：“你觉得自己做的真的能帮到人吗？你看看他们。”教室里吃不上白馒头的不止端方一个小孩，有的小孩甚至比他看上去还要瘦小。 　　“自己都没钱买馒头，就别让给别人了。”他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直白得让人难受。 　　“谁说我没钱买！”汪明下巴一扬，整个人站起来，“等我以后有钱我不仅买馒头，我还要捐希望小学，一个山里面捐一个，不捐我就不姓汪。” 　　他嗓门大，人又高，这番话说完，教室里面的小孩子不管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的都闹哄哄地欢呼起来。 　　甘波一手捂着脸，看到笑得牙不见眼的汪明，特别想给他脑门上敲一下。 　　这二傻子，就是喜欢放豪言，一激动起来就容易掉智商，他怕是忘了教室后的还有两个PD在拍摄吧。 　　“行了行了，别傻乐了。”他将人扯回来，“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我没有玩。”汪明扭过头，一脸理所当然，“以我的实力将来赚个希望小学绝对是简简单单。” 　　没想到这二傻子不仅是楞，原来还这么自恋。甘波嘲他：“才来了两天不到就要给山区捐小学了，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别跟我说你是浪子回头。” 　　“怎么我就不能浪子回头了？歧视我啊？”汪明头一扭。 　　甘波斜眼看他，怼到：“你要是能浪子回头还来这里改造干嘛？下乡慰问初中生啊？” 　　汪明才不理他，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哪里用得着改造，我妈才是最应该过来改造的人。” 　　这句话也被PD给记录了下来，两个PD都挺开心，没想到仅仅下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拍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内容。 　　这时候程逸才对端方说了一句：“刚才汪明的话你记住了没，他既然敢开口，你就帮他做个见证吧。”说完之后就好像无事人一样，又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又不会反悔，方狗蛋你可别信他的。”囔囔声中汪明倒像是真的认下了这件事。 　　端方却是偷偷瞄了程逸一眼，这个人非常聪明，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感，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即使到了这个贫穷的山村，也没有像汪明和甘波那样抱怨过。 　　说起来，他就像只是过来旅游的一般。他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是一个个过客。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他问了一句，果然，对方没有回答他。 　　程逸看人很准，他知道汪明是个冲动爱闹的性格，和冷静的自己不一样，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倒是时候可能真的可能会实现。 　　所以，他就推了一把。 　　会被送到这个节目组来是个意外也是个笑话。 　　但是这地方虽然生活条件差了很多，却比乌烟瘴气的那个家要好多了，至少不用再看到那些虚情假意的嘴脸。 　　既然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不如找点乐子。汪明和甘波，以及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端方，也许他们会带来什么不一样吧。 　　…… 　　汪明正在幻想着自己成为了坐拥几亿资产的大老板，大手一挥就给国家捐了几十几百个学校，可没想到上课铃声一响，就将他打回了原形。 　　约莫四十来岁的班主任袁芳芳抱着一堆白色的试卷走了进来，让三人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通知了大家这两节课要进行随堂小考。 　　“吱——”凳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声音。 　　汪明站了起来：“报告老师，我们用考吗？”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高中是他妈交了择校费给硬塞进去的，中考就跟做梦似的昏过去了，哪里还记得初中的那点知识。 　　可是班主任虽然笑的很温柔，却还是对他点了点头：“当然要考了，现在起你们就是班级的一份子了。” 　　“这怎么考啊。”甘波也苦起了脸，“等会儿比一群小孩考的还差，多丢人呐。” 　　汪明瘪着嘴，鄙视地看他：“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呀，我还打算一会儿让你把卷子借我看看呢。” 　　甘波回了他一个白眼：“还借你看看，你咋不直接说想抄呢。” 　　“我高中倒是自己考上去的，可是我中考完之后就没搞过学习，也不知道一会儿这些题目能不能做的到。” 　　两人相互小声吐槽着，却没有人想到要逃课或是交白卷之类的，明明这些事情他们在原来的高中没少做，可是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他们却没想要这么做。 　　总觉得在这群小屁孩面前交白卷一点都不帅，反倒还要被他们傻呵呵地嘲笑，到时候绝对很尴尬。 　　试卷传到了两人面前，一看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数学，这门学科至少和语文或是英语比起来背的内容要少很多，而且初中的数学多基础啊，他们应付一下肯定没问题。 　　再说了，就算有的题目要是做不到还有对方在呢，两个人会的总有不同吧，两人会的一起加起来四舍五入那还有什么问题。 　　汪明和甘波虽然想着要相互借鉴对方的智慧，但却没有人想过要抄前排程逸和端方的试卷。 　　一个是没胆，另一个则是没面子。再说了，端方一个初中生指不定成绩也不好呢？ 　　教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拿着笔认真地答着试卷。温度慢慢升了起来，半个教室里都洒满了阳光，不时有鸟雀飞过，留下一串叽叽喳喳的闹声。 　　太阳晒在头上暖洋洋的，端方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操场上有一群学生在上体育课，小孩们闹哄哄的笑声传来，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他走神了，做人真好啊，还可以一起上体育课，笑笑闹闹地蹦来蹦去，晒晒太阳。 　　直到脑门上被弹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认真点。”程逸收回了手指，眼神也飘向了窗外。 　　这小鬼干嘛一脸羡慕地看着那群小孩跳绳，还笑得那么傻？他没有的朋友吗？ 　　PD的镜头安静地记录着，充满着阳光气息的小小教室里，一群小孩全都埋着头，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后脑勺。而其中有一个人很不一样，一个人的后脑勺是白色的，耳边的碎发胡乱反翘着。 　　白色的后脑勺和旁边扎小辫的人叽叽喳喳小声说这着话，两人的卷子在桌子上扯来扯去，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而他们前面一排，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短发后脑勺却都是侧着脑袋，看向了窗外，阳光落在挺翘的鼻尖上，他们都没有发现，像是认真地发起了呆。 　　…… 　　铃声一响，每个人都交了卷子跑出了教室。在教室里坐了一个上午，实在是难熬极了。 　　汪明觉得自己的肩膀都酸了，这可比在教室后面睡上两节课要累多了。 　　甘波伏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空地上跳绳的一群小孩，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 　　“空气真好。”他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仰着头望向了天空，恨不得就着这个姿势睡上一觉。 　　可惜的是一群小孩精力特别旺盛，叽叽喳喳地闹着，还有人喊汪明和他们一起去玩五子棋，没一会儿就连带将甘波也喊了过去。 　　“过来啊波波，咱们下棋赢了有吃的。”汪明兴奋地声音传了过来。 　　“唉，真是堕落啊……”甘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晃晃脑袋走了过去。 　　“有什么吃的啊，放着我来。” 第10章 　　辣条、米花糕、酸梅糖……这些是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小孩能吃到的零食，见到汪明和甘波过来，小孩们也不小气，分了他们两根辣条。 　　教室里面有象棋、军旗和五子棋等等，一下课后，小孩们就三五成群地围在下棋的人周围，热热闹闹的。 　　汪明喊甘波过来就是因为听到了其中一个小孩说下棋胜利了会有奖品，赢了他就可以吃掉他的零食。 　　“他还独孤求败啊。”甘波笑着。 　　赌一包零食？这恐怕是他玩过最小的赌局了。不说现实，就算是在游戏里面他花钱最少的一次也比这种小零食贵多了。 　　说到游戏，甘波心里头又痒痒了起来。他有游戏瘾，自从喜欢上玩游戏后，就没有哪一天不上线的。 　　可是昨天手机被收缴之后他就没再接触过电子产品，现在一想到游戏，心里头的那点痒与忍不住被勾了起来。 　　说起来他会被他爸丢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他打游戏。上高中那会儿他爸妈离婚了，他也是那时候开始接触的游戏，相比于复杂多变的现实世界，虚拟的游戏世界像是一个天堂，他放任了自己沉溺下去。 　　就像每一个沉迷游戏的少年一样，他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游戏上，成绩一落千丈，等到班主任终于将他爸请到学校去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读高二了。 　　虽然被好一顿教训，但是他爸生意忙，在家的日子还没有保姆待的时间长，而他妈也早已潇洒出国追求幸福人生去了，哪里还管他是打游戏还是打人。 　　有一次打游戏的时候，他又认识了学校外面一群年轻人，留着不羁的发型，纹着古怪的纹身，走路都带着风，尽情地挥霍着他们的青春。 　　而那个新认识的朋友总是每天都来甘波，在他的带领下甘波的注意力终于从游戏里分出了一部分来，他开始玩起了所谓的摇滚。 　　或许是他真的有天赋吧，他在摇滚上面比游戏更加得心应手，也认识了一帮子鱼龙混杂的朋友，跟着染发、抽烟，喝酒，打着游戏唱着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他爸也没耐心理他，每次见到他都是皱着眉头，厌弃的眼神，说他一点都不像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甘波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学习不好，毛病一堆，还乱花钱，真是人憎狗嫌。 　　他这个人三分钟热度，唯一还算坚持的大概就是游戏和摇滚，但这两样在家长眼里就等同于妖魔鬼怪，特别是在他还成绩垫底，老给他爸丢人现眼。 　　他本来以为来到这个破山村会很难熬，但是意外地昨天没有游戏玩居然也没有事。 　　和一群初中生下了一会儿棋，两人赢回来了不少零食。这些小孩到没有端方那么聪明，他们靠着年龄优势和城里人的套路，轻轻松松就赢了。 　　他俩倒是不觉得羞耻，凭本事赢的吃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赢来的零食全被发了出去，全班的小孩都有份，一群人又笑又闹地度过了课间休息时间。 　　等到了音乐课上，两人又瘫在了课桌上。 　　可谁知道音乐老师居然还是上一轮监考他们数学的班主任袁芳芳，也不知道她是听谁说的，居然让甘波给大家来唱歌。 　　甘波坐在最后一排，这时候全班的小孩全都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怯场的甘波突然间不好意思起来。 　　“上啊波波，给大家来一首重金属摇滚。”汪明拍了拍他背。 　　还重金属摇滚呢，架子鼓都没有，让他干嚎啊，甘波怀疑他都搞不懂什么叫重金属摇滚。 　　而这时，班主任袁芳芳也在讲台上带头鼓起了掌：“大家给甘波哥哥鼓励的掌声好吗？” 　　小孩们拍着小手看着这个明明是个男孩却扎着小辫的新同学，给他加油打气。 　　程逸和端方也转过头来看着他，端方还小声安慰他：“波波不要怕。” 　　甘波一甩头，长发潇洒地抛在脑后。 　　“笑话，我会怕。”然后就同手同脚地走到了讲台上。 　　“哈哈哈，好傻啊。”下面传来汪明搞怪的声音。 　　谁能有你傻，甘波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挑了一首出来。 　　“我给大家唱一首五月天的《倔强》。” 　　没有前奏，没有鼓点，没有吉他扫弦，也没有话筒，甘波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场唱了起来。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甘波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干净清亮的少年音中又透着一种触动人心的沙哑，就连汪明也听着听着安静了下来。 　　“爱我的人别紧张，我的固执很善良……” 　　教室里的小孩们都抬着头，看着在讲台上用力歌唱着的人，阳光照在黑板上，就像是一双会发光的翅膀。他们听着歌，忍不住小声地跟着哼了起来，脸上全然是新奇和快乐。 　　一首歌唱完，全班都在给甘波鼓掌，他回到座位上时，周围的小孩还忍不住扭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崇拜。 　　“同学们，刚才甘波哥哥唱的歌好不好听啊？”袁老师问着。 　　“好听！”小孩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让甘波哥哥教大家唱歌好不好？” 　　“好！”又是异口同声的声音。 　　“哎、不是……等等我不……”甘波想打断说些什么，却被汪明给拉住了。 　　“别介啊，我还以为你说喜欢摇滚是闹着玩呢，没想到是真有实力啊。”汪明卖力地夸着小伙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没事教大家唱唱歌，也算是日常锻炼嘛。” 　　甘波将他的胳膊拿开，翻了个白眼，“你真当自己是下乡慰问来了？” 　　这时袁老师已经教起了小孩们唱歌。 　　“去年我回来，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你们可曾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 　　小孩们稚嫩的声音唱起了《西风的话》，声音像阳光一样温暖，干净又可爱。 　　等到这节课快结束的时候，袁老师留下了十分钟让大家自由活动，每个人都有机会上讲台发言。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套着大红色外套的女孩站到了讲台上。 　　“我叫蒋芦花，我想问甘波哥哥，你是音乐家吗？” 　　“你唱歌好好听啊，我要是长大以后也能成为音乐家就好了。” 　　下面有小孩插嘴道：“蒋芦花你太笨啦，甘波哥哥是歌手，音乐家都是要有乐器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蒋芦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也要和甘波哥哥一样当歌手，唱出好听的歌曲。” 　　甘波根本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和同学们就又聊了起来。 　　汪明杵了杵他的腰，“厉害了波波哥，看你把这群小孩给迷的，拿你当偶像呢。” 　　“少来了，那是因为他们没怎么听过这种类型的歌。”甘波将人拨开， 　　端方也从前转过头来给他鼓掌：“波波哥你唱歌真好听。” 　　汪明一伸手掐住他的小黑脸，不满道：“方狗蛋你管他俩都叫哥，怎么也不喊喊我啊？” 　　端方眨巴着大眼睛，小扇子似的眼睫毛差点扫到汪明手上。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样的小孩说的一定是真话。 　　只听他说：“等你建了希望小学我就喊你叫哥。” 　　“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感觉不太一样呢……”汪明又掐了他一下，别说，这小孩脸虽然黑，但是手感还不错。 　　甘波找到了机会挤兑他：“对啊，你自己说的要捐学校嘛，你什么时捐了，小方什么时候叫你哥，多正确，多有原则啊。” 　　汪明往后一倒，散满地摆摆手：“行啊，我又没说反悔，等波波你成为歌手了，我再捐也不迟。” 　　甘波又被怼了回来，懒得再跟他扯。 　　当歌手？哪有这么容易，他要敢去当歌手，就等着他爸把他的腿给打断吧。 　　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是甘波却认真地教起了几个跑过来的小孩。 　　在他爸那里永远不可能见到的欣赏的眼神，却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看到了，每一个小孩都比他矮，他们仰着头问着他听过的歌曲，外面的流行的舞蹈和音乐，国内知名的歌手，还有从来没有听过的国外的歌曲等等。 　　这最后的十分钟漫长又短暂，甘波听着小孩们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将来长大了要做什么，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鲜活而热闹，好像一切真的都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好，就好像长大了以后就真的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一点都不害怕，身上全是阳光的味道。 第1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20x0.6=72 　　设定初中数学120分满分，汪明71分所以没及格，他之前说自己及格了的话是因为他自己算错了。 　　午饭是在学校吃的，饭钱包在了学杂费里头，而汪明三个新来的则是跟着节目PD蹭吃。学校里的每个人的饭菜都是一样的，每天都是一碗白米饭，一小份素菜和另一份更小份的荤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今天的菜是炒豆芽和肉末豆腐，这应该算是端方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菜了，在此之前的三顿都只能算是果腹，完全配不上好吃两个字。 　　“真好吃！”他将豆瓣酱翻炒出汁的豆腐块盖在了白米饭面上，用筷子全部戳散，搅合好之后，再就着味道清淡的黄豆芽一根一根吃着，那表情就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有这么好吃？”汪明夹了一筷子豆腐到口中。 　　豆腐的口感并不嫩，反而有点老，而且那肉沫也并不是切的很好，豆瓣酱的味道也没有入到豆腐和肉末里。 　　并不是多好吃嘛。 　　甘波：“这豆腐一般般吧。”这种味道要是出去卖钱的话，绝对是没生意的。 　　“可是真的很好吃呀。”端方舔着嘴唇，这一小会儿，他盘子里的豆腐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汪明笑他：“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一盘豆腐就最好吃了，那你要是出去到饭店吃一顿岂不是要感动的哭出来？” 　　“饭店？那里面的东西很好吃吗？”端方好奇地问。 　　“一般般吧。”汪明随意道，“真正好吃的东西都比较贵，我以前去法国旅游的时候，曾经……” 　　汪明讲着自己曾经吃喝玩乐的经历，没想到却吸引了一群小孩围了过来。 　　“法国？是地理书上的那个法国吗？” 　　“小明哥哥，法国人都说的是法语吗？他们距离我们国家有多远啊？” 　　“小明哥哥你坐过飞机吗？天空上面是怎么样子的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层出不穷，汪明终于也体验到了一把刚才甘波所感受到的热情。 　　小孩们一点都不怕他，拉着他问这问那的，好像觉得他肯定知道很多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让汪明好生体验了一把被人崇拜的感觉。 　　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学渣嘛，至少他见过世面，知道法国在哪儿，在这群小孩里面，他懂的最多，他知道的一些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他说起大熊猫时，小孩们会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惊讶他居然亲眼见过大熊猫；说起北京的天安门，小孩们又是一阵向往，纷纷表示等他们长大了也要去看一看升国旗。 　　汪明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他们说着外面千奇百怪的世界。 　　这里的小孩都是14、15岁的年纪，但却比城市里的小孩看起要瘦要小，他们全部都没有去过外面，有的从被生下来，父母就一直在外打工，每一年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和他们讲一讲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但是停留不了多久，他们又要匆匆启程，去为了生活拼搏。 　　小孩的眼睛是最漂亮的，明亮又干净，里面装满了好奇和向往，他们下意识的觉得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好，这和汪明完全不一样，他一直不是很情愿长大。 　　长大有什么好呢，世界简直糟糕透了。 　　每天的生活都是在不停地重复，枯燥又无聊，周围的人都很忙碌，忙着学习，忙着挣钱，就他游手好闲不学好样。 　　这些小孩长大了会出去吗？会看到外面世界的真实模样吗？他们是会和现在一样继续抱有希望努力向上，还是会失去眼中的光芒？ 　　汪明撇撇嘴，侧过头看到已经吃完收拾干净的程逸，正端着餐盘走了出去。他长身玉立，每一步走得又快又稳，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 　　而他身后矮了一截的端方，却是慢吞吞地走着，脸上是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盘子里的饭和菜都被他吃了个精光，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 　　端方正迫不及待地和小圆分享着刚才的菜有多好吃，蓝色铁皮的闹钟安静地待在他的书包里，不时地和他交流着。 　　“我以后要赚很多钱，去吃这个世界上的各种美食。” 　　‘带上我！我也要吃。’ 　　“我还要去现场看大熊猫。”这是刚才听汪明说的。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和好朋友们一起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我和你一起！’小圆开心地幻想着。 　　教室里PD的一台摄像机依然在工作着，它将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孩自言自语的画面记录了下来。 　　小孩双手支在下巴上，歪着头看着窗户外头高高的蓝天，不时地说着零碎的话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天空许下自己的愿望。 　　每一个带着童趣的愿望都被这台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谁也不会想到，这一段画面在以后的许多年还会被人找出来播放。 　　…… 　　下午的第一节 课又是袁老师的，只见她又抱了一堆卷子进来。 　　汪明哀嚎，一脸绝望地戳着端方的后背：“方狗蛋，你们班主任为什么这么狠啊？” 　　才初二就要一天考两场，这是尖子班才有的待遇吧，他一个学渣承受不来啊。 　　端方哪里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稳住了表情，一脸理所应当道：“我们这儿都是这样的。” 　　甘波也插了进来：“听说越是下面的小城市，学生的成绩就会抓的越紧，原来都是真的啊。” 　　这时，一张用红笔批改过的试卷落到了汪明面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试卷就被甘波给拿了起来。 　　“71分！”甘波将分数念了出来，“不错啊！你居然还能考及格。” 　　汪明得意地撩了一下刘海，“那是，怎么说我也是个高二生，做个初中生的数学卷子还是没问题的。” 　　甘波的试卷也发了下来，89分。 　　“高分呀，还差1分就能上90了。”汪明也客气地夸了他一句。 　　两人对分数挺满意，他们俩初中的数学书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做卷子时完全凭记忆和直觉，有这个分数还是挺满足的，至少及格了嘛。 　　“方狗蛋你考多少啊？”汪明问。 　　甘波眼睛尖一点，瞟到了试卷上的分数，“115分！” 　　“啥？”汪明一愣。 　　回过神来和甘波对视了一眼，不禁靠了一声。 　　“原来初中是120分的满分啊。”毕业了之后恨不得连班主任都忘掉的两人终于想起了初中考试时的满分是120分。 　　所以其实他们一个没及格，另一个是低分？初中的数学卷子怎么这么没有人性的？ 　　…… 　　袁老师既是班主任又是数学老师，此外还兼职着一些非主科的别的科目的老师，比如上午的一节音乐课。 　　汪明和甘波一连见了三次，早已对她熟悉了。 　　这时，袁老师又站在了讲台上，带着他们熟悉的笑容。 　　她说：“今天上午的考试，咱们班新来的三个大同学都表现的不错，而且还有一个人考出了120分的满分！” 　　她顿了顿，果然班上的学生们都惊讶的呼出声来，又纷纷转过头看向汪明他们这边。 　　“谁这么变态居然考满分啊。”汪明嘀咕着，脑门突然被甘波拍了一下。 　　甘波努努嘴，还有谁能考120，班主任都说了是他们仨中的一个，都不需要排除法就能知道那个人绝对是程逸。 　　果然，袁老师着重表扬了程逸一遍。 　　“这一套试卷的难度比期末考试的难度还要大，全班只有两个人的分数超过了一百。” 　　全班的学生，包括汪明和甘波全都沐浴在了学霸的光辉下，任由老师夸奖着冷着脸被叫上来的学霸。 　　“程同学，你最后一题的解题思路很精彩，等会儿给同学们讲解一下。” 　　程逸努力压制着烦躁的内心，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完全没有被夸奖之后的高兴，和一群初二的学生以及两个智商有缺陷的同龄人考试，就算考了第一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他人生中的第一名多了去了，拿过的满分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今天的这张卷子对他而言简单的就像一张直白的调查问卷，别人才看完题目，他的答案已经写出来了。 　　看着讲台下面一群崇拜地看着他的小孩，程逸觉得心有点累。 　　“切，考了满分还板着个脸，真是讨人厌。”汪明别提多糟心了，按照120的满分制算的话，他离及格还差上1分，一个高二的考初二的试卷居然还不及格，真是有够丢人的。 　　结果一抬头就是程逸那张一脸不爽的脸。 　　考了满分还要板脸？ 　　“唉，学霸可真讨厌。” 第12章 　　袁老师说试卷难度大，全班只有两个人分数在一百以上，一个是120分的程逸，另一个则是程逸的同桌端方。 　　她欣慰地看向端方：“这一次我们班还有一位同学，他考了115分的高分。” 　　“115分？真的吗？”、“考这么高，难道也是三个新来的大同学里面的吗？ ” 　　学生们小声地讨论着，直到袁老师说了出来。 　　“这一次端方同学的进步非常大，改掉了马虎的小毛病，整张试卷只有最后一道题做错，同学们要向他好好学习。” 　　众人又再次将头转了过去，瞻仰另一位学霸的光辉。 　　被众人这样地看着的，端方就没有程逸那么镇定了。他从前是学习型机器人，对这些同学们来讲非常难的题目，在他眼中自然是轻而易举，这种能力要是展露出来，大家只怕是要以为他突然间变成天才神童。 　　还好原来的端方数学成绩也不差，袁老师只以为他最近复习的比较认真而已。 　　在班主任夸了一下有进步的同学之后，就轮到程逸给大家讲解最后一题了。 　　那是一道二次函数题，总分10分，除了端方拿到了一半的分以外，班上的其他人没有一个能拿到分的。 　　程逸站在讲台上，袁老师只到他肩膀处，他不苟言笑，拿着试卷讲题的样子还真像一位老师。 　　随手在黑板上画出一条好看的抛物线，程逸语调清冷地讲着解题思路。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一道大题，他只用简短两分钟就讲完了，步骤清晰，毫不拖泥带水，没有特别细致的解读、也没有繁琐的多种方法，却下面的学生听了醍醐灌顶，都有种拨开云雾见乌云的感觉。 　　“原来是要这么解啊！” 　　“这方法好简单啊，为什么我考试的时候就想不到呢？” 　　“程老师好厉害啊！” 　　不仅是学生，就连一旁的袁老师也听的津津有味的，又将程逸给夸了一遍。 　　汪明撇撇嘴，很是不齿，“这么有什么好夸的，也不看看他都读高中了。”他这会儿又忘了自己也是读高中，但却没及格的事了。 　　甘波轻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顶着学神的光环，程逸在一众更加崇拜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落座就又被矮小的同桌给夸奖了。 　　“程哥你真厉害！”端方诚心地夸奖着。 　　程逸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惊讶。这张数学试卷对他来说虽然是小意思，但是对普通的初二学生来讲还是很有难度的，但是端方却能拿到115分，这只能说这小鬼在数学上很有天赋。 　　“试卷拿过来。”他有了点好奇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端方还是听话地的将卷子递了过去。 　　拿到卷子一看，程逸就知道这小鬼绝对是个天才，撇开干净整洁的答题字迹不谈，这里的每一道题目的解答都非常的标准，全部都是以最少的步骤得出的答案。 　　而且，就连最后一道题，端方其实并没有做错，只是在步骤上他运用的并不是初二学生学到的定理，而是运用了一个在高中才会学到的定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扣掉了5分。 　　程逸放下试卷，问到：“这个定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定理，运用起来也并不难，但并不是端方这样的初中生会知道的。 　　“这个应该是在高一的知识点，如果不是这个的话，你应该是满分。”程逸指出。 　　汪明竖着耳朵听着：“什么高一？难道方狗蛋你还偷偷自学了高一的知识？” 　　甘波一拍汪明的脑门，“这明显是个神童啊。”要不是用了高一才会学到的定理的话，这张试卷就是满分了。 　　“不过，我们高一有学过这个定理吗？”学渣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端方怎么知道这个定理的？当然是因为他熟悉各种教育类的学科知识呀，而且由于不太确定这里初二学生的数学水平，他还故意错漏了一个答题点。 　　由于从前是学习型机器人的原因，各类型的科学知识他都有所了解，尤其是考试方面，更是个中好手。如果说考的是语言类型的科学他还要重新掌握一下的话，像数学这种基础型的学科考试，于他而言只能说是轻而易举。 　　这个原因显然不能说出来，端方在心里捏了把汗，只能默认了甘波和汪明安在他头上的神童之名。 　　“有一次看书的时候看到后就记住了。” 　　对，放轻松点，神童都是这样的，什么定理不定理的只需要看一遍就记住了，过一下脑就知道怎么用了。 　　端方这个样子唬没唬到程逸不知道，但肯定是唬到了两个学渣的。 　　“果然是神童啊！”汪明和甘波感叹着，PD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变形计节目中的贫苦山村儿童居然是个神童？这么好的话题点不用领导提醒，PD自己也知道必须得拍下来，绝对能涨一波收视率。 　　袁老师也被叫了过来，在了解到了事情经过后，她也很惊讶。之前改试卷时速度很快，都没有发现原来端方错的那道题里另有乾坤。 　　她问端方是在哪儿看到的这个定理，好在端方已准备好了答案。 　　“是在图书角里面的教科书里面看到的。” 　　他们这个学校虽然条件不好，但也有一个小房间被空出来做图书角，里面都是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赠的书籍，有的是捐钱后买的，有的则是他们自己的旧书，其中正好就有高中的一些旧课本之类的。 　　小孩们都喜欢看连环画、故事书，谁也不信想到还会有端方这样，上读书课时会去挑着高中教科书看的孩子。 　　袁老师却信了，而且还说出了原因。 　　“端方这孩子一直就比较内向，平时也很爱学习，因为他父母曾在外打工的原因，他一直都对面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眼睛到不了的地方，文字可以，他一直都是这个班上最喜欢看书的小孩。” 　　这里的小孩生长在山村，他们的世界很小，他们家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电脑，能够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渠道就是书。在书里面他们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原来在别的地方有那么多神奇的东西，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看着书，他们可以想象出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看着书中的文字描写，他们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所以这些小孩每个人都很爱护自己的课本，不仅仅是因为老师教导他们要尊重知识，也是因为这些书里的描写给了他们幻想的途径。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才会那么珍惜吧。 　　袁老师说完后，旁边的人都安静了，看着那些一个个笑的腼腆的小孩，心里都有点难受。 　　他们会爱护课本吗？会认真地去看书吗？有认真地珍惜过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的东西吗？ 　　还是说，仍然在抱怨自己得到的不够多？ 　　教室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是小孩们的天真无邪的笑脸，后面则是另一个成熟的世界，他们拥有的更多，仿佛也懂的更多…… 　　下课后，袁老师又拿了一张试卷过来，挑了最后的三道题让端方来做。 　　“你试一下这三道题，做完了交给我。” 　　说完，就给程逸他们打了个眼色，让他们暂时先出来，不要待在端方旁边。 　　“老师，你怎么又考他啊？”汪明随口问到。 　　甘波也笑：“还把我们都叫出来，难道那是高中的试卷？” 　　袁老师也笑了，“我刚才拿了一张初三的测试卷，先给他做做，看看他都自学到哪儿了。” 　　听到他们说端方是个神童，袁老师也很惊讶。端方从前虽然数学成绩好，但也只是普通的初中生水平，她还从没发现过他在这方面这么有天赋。 　　但是没发现不代表一定没有啊，万一只是从前没有注意到呢。毕竟端方性格太腼腆，以前的那些考试试卷也都只是普通的水平，他们这种学校也没有搞过什么数学竞赛，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把一个神童给埋没了。 第13章 　　三道初三测试卷的最后大题，端方只用了多少之间做出来呢？ 　　不到10分钟！ 　　上课铃声还没响起，这张试卷就被交回了袁老师手中。 　　汪明和甘波皆是一脸惊讶，他们问端方：“你真的都做完了？那些题你都会做？” 　　该不会是瞎蒙的吧？哪有这么快就做完三道大题的，而且是从没上过初三的题目。 　　程逸也看了一眼试卷，心里有了个底。 　　“答案和解题步骤都是对的。” 　　程逸的说法在袁老师看过答案之后得到了肯定，端方真的在短时间内答完了三道初三数学大题，并且还全部做对了。 　　汪明有种做梦的感觉，“我以前一直以为那种什么小学生研究高等数学的新闻是夸张的，没想到现在身边就让我碰到了一个真的神童。” 　　甘波将他拍醒，“这应该只是智商高吧，要说神童的话，你旁边还站着一个呢。” 　　相比于端方，程逸天才的名号是拍板定下了的，每次代表学校参加各类竞赛的人选里面必定有他，而且成绩最好的也是他。在甘波他们高中，只要提起程逸，大家联想到的必定是学霸、天才之类的词，尽管他的为人作风明显比他的成绩要出格的多。 　　“就他，哼。”汪明悄悄撇了撇嘴，“他都快成年了，算什么神童，这年头什么都讲究个年轻。” 　　甘波懒得跟他扯歪理，“你就贫吧你，人家程逸的奖杯扔出来能把你埋信不信？” 　　这可不是夸张，据他说知道程逸在转到他们信高之后，仅仅一学期就拿了三个奖杯，这样一想，把他从小到大拿的奖杯加起来，真的能把汪明埋了也是有可能的。 　　将他俩抛到一边，程逸又去找了端方。 　　这回两人的对话就有点让人听不懂了。 　　只见程逸似乎是在问端方有关于数学方面的问题，每问一个，端方都能答的上来。 　　“他问的什么？”汪明问着甘波。 　　甘波也是脑袋一片空白，“这种东西你问我？”大家都是学渣，何必互相伤害。 　　倒是一个PD说了出来，“前两个是高中的数学题，后面有点像是大学的高数，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毕业太久了。” 　　袁老师已经回办公室了，没有人能来证明这个PD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汪明和甘波却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大学霸想要考验小学霸，说出来的一些理论和定理，他们就像听天书一样，哪里听得懂。 　　程逸一个接一个地问着问题，端方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尽管这些问题复杂又繁琐，但他依然一一回答了。 　　说起来，他也有点惊讶，没想到程逸年纪轻轻还未成年，但是却对数学有了一定研究。无论是记忆力还是理解能力，程逸都非常顶尖。 　　程逸一共问了五个问题，而这个五个问题，端方几乎都能讲出需要运用的数学理论和定理。除此之外，程逸还发现，端方的心算能力也很强，每次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能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的智力水平一般是90—110分，130分以上就是高智商人群，而这部分高智商的人群在全人类中之占2%，现在程逸觉得端方很有可能就是那2%中的一人。 　　他紧紧盯着端方问到：“你别的科目成绩怎么样？” 　　别的科目？ 　　端方回忆了一下，原主从前不仅要干活还要照看年幼的妹妹，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学习，别的科目成绩虽然不差，但却并没有数学这么好。 　　他摇了摇头，告诉程逸：“我的成绩不怎么好。” 　　这是一句实话，但是其他人却不怎么信，直到端方的同班同学作证，他们才相信这件事。 　　只是，明明是个高智商的小天才，又怎么可能别的科目成绩不好呢？ 　　是偏科？还是说和数学一样，这个初二年级难度的试卷并不能测试出他的真正实力？ 　　“要不要再把别的科目的试卷都找来给端方做一遍？” 　　汪明出了个主意。他看热闹看的开心，虽然是他讨厌的学霸，但是这种见证天才诞生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体验，觉得刺激。 　　他这话说完就得到了赞同。 　　“对，就应该试一下。”说话的是袁老师。 　　她刚才拿着端方的试卷进了办公室，就把这件事和其他老师说了，他们学校小，学生不多，老师也不多，纷纷感慨这是难得的好苗子。 　　这个地方教了这么多年书，他们见过的聪明学生是有，但是还真没有端方这样出挑的，只是这个孩子还真是藏得住，他们居然一直没发现他的天赋。 　　和一众老师讨论完之后，袁老师就将各个初三各个学科的试卷都拿了一份，她要给端方测试一下。虽然说化学这门课初二的学生还没开始学，可是万一呢？ 　　万一端方太聪明，看书的时候提前学过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袁老师将手上的试卷全给了端方，让他一会儿全做一遍。她给任课的老师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暂时不用管端方。 　　就这样，端方在无人监考的情况下，独自做完了这些试卷。 　　且不说他做题的正确率怎么样，单说端方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将这么多试卷做完，这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袁老师也是给完试卷后才想起来，这么多门学科的试卷加起来根本不是半天时间就能答完的，他们学校安排的期中、期末考向来都是耗时两天。 　　端方只用了不到一个下去，他真的做完题目了吗？ 　　袁老师将他的试卷带回了办公室，交给了初三的老师帮忙改了一下。 　　只见物理和化学以及生物的试卷他全部都填完了，而且粗略一看，似乎还都答对了。而除此之外，倒是语文、政治、地理和历史有一些题目没答完，除了选择题之外，一些文字表达的题目全都空了出来。最后，成绩最差的就是英语，作文和翻译全都没做，只有选择题磕磕巴巴选了几个，还错了一半。 　　“这偏科有点严重啊。”一个英语老师感慨了一下。 　　另一个物理老师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他才读初二了？”一个初二的学生能在短短时间内得到这种成绩已经很优秀了好吗。 　　“对啊！才初二啊！”一个化学老师拿着手上的卷子，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他一个初二生居然考的比我们班最高分还高，这孩子很聪明啊。” 　　“聪明是聪明，就是基础不扎实。”历史老师点了试卷上的一个题，“这个题目就算是初二的也应该能答对的，他却做不出来。” 　　“所以还是偏科啊。”众人得出了这个结论。 　　小孩智商肯定不低，人也很聪明，就是偏科很严重，而且一些科目的底子也太差了。 　　袁老师看着这几张试卷，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端方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不想偏科，但是像是政治、地理等等之类的知识，他还需要从头学起，原身也只掌握了部分初二的知识，那些初三的试卷对他来说有难度。 　　交完了试卷，学校也该放学了。 　　端方正准备背好书包离开，就见汪明先他一步帮他拿起了书包。 　　他说：“小学霸，咱们今天晚上吃一顿庆祝一下？” 　　甘波学了一天的初中知识，也是头昏脑涨，现在终于放学，心都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飞到校外去。 　　他道：“哎，你们这儿有什么游戏厅吗？咱们去那儿玩一下也算是庆祝了。” 　　原来是想去玩，端方仰着头看着他俩渴望的眼神，淡定地摇了摇头：“不庆祝。” 　　“袁老师说让我回去多看书。”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方狗蛋你太无聊了，真是没劲。” 　　汪明一脸丧气地垮下肩膀，将背包丢回了端方身上。 　　甘波心里头却还是惦记着游戏厅，两天没玩游戏，他哪儿都不自在。 　　他道：“反正天还早，你这个本地人不应该带我们转转吗？” 第14章 　　说要转转，那也得有地方转才行啊。 　　龙团二中健在山脚不远处的镇上，小镇三两面环山，交通不发达，镇上的居民不算多，也有一些简单的小店卖杂货。 　　一路上经过好几家老旧的铺子，甘波和汪明都没有提起兴趣，因为那都是卖粮食种子和打虫药、化肥的。 　　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这个点干农活的还没收工，待在家里的人已经要开始准备晚饭，没有人出来逛街。 　　PD们扛着摄像机拍摄着简陋的街道，感觉像是进入了七十年代，这种窄小矮旧的小楼房，一面门开着摆几个玻璃柜子装着货物，另一面门后则是主人家的饭桌子，加个滤镜还真像影片记录中七十年代的样子。 　　说是杂货店，其实还算不太上，这些小铺子都是民宿改的，并不是正儿八经在开门做生意，好多人的牌子都是手写的，能用上塑料招牌的都不多。 　　一路走过来，甘波和汪明一开始还非常期待，昨天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个卖盐的小卖铺并没有完全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可是跟着端方走了十来分钟，见了好几家这种老旧的铺子后，他们的那点儿兴奋劲早就被磨没了。 　　“该不会整个镇子里都是这样吧？” 　　“就没有一个稍微像样点的铺子吗？” 　　汪明和甘波眼睛眉毛都耷拉下去了，没劲，太没劲了，这比今天在学校上课还要没劲一点。 　　像样点的店铺？ 　　当然有了，可那在整个镇子的另一边，如果开车的话可能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但是要靠他们几个人去走的话，绝对要走到天黑。 　　因为交通的原因，镇子挨着山的这一边都很贫穷，而相反方向连着平地的那一边则要稍微好一点，虽然谈不上繁华，但至少有超市，有大一点的市集，甚至还有甘波心心念念的网吧。 　　不过端方从前很少去到镇上的那一边，毕竟家里能顶事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有妹妹和家禽要照看，就算有空闲的时候也要去帮邻居砍些柴火，平时都是村里的邻居帮他们家的忙，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的报答恩情。 　　听到网吧的消息，甘波眉一挑，又来劲了。 　　汪明给他泼了头冷水：“哥们，你有钱吗你。再说了你听听，现在哪还有管那儿叫网吧的，不都早该改成网咖了吗？” 　　甘波不听，眼睛兴奋地冒光。于他而言钱不是问题，他有的是办法能弄到钱。 　　汪明打了个哈欠：“你就别折腾了，依我看呐，他们这儿的网吧指不定还全是大屁股老台式机呢。” 　　大屁股台式机？ 　　那不是连学校机房都不要的老款了吗，网吧用那个还能有生意？ 　　甘波有点不信，他从前去过的网咖不说那种带沙发、空调的游戏专用小包间了，就算是普通的大厅，那里面也全都是用的苹果一体机。 　　“而且不仅是台式机，这边的网速也肯定不怎么样，就算你真的有钱去玩，估计你才登陆就被卡掉线了。” 　　这还真不是汪明危言耸听，老旧的台式机再加上慢悠悠的网速，刷个网页估计都是慢动作。 　　见甘波终于打消了想法，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虽然他们是检查过，确定了甘波身上没有钱，但是现在的小孩子聪明着呢，万一真有办法弄到钱呢？那去网吧他们到底是拦还是不拦呢？ 　　汪明和甘波都颓了兴致，百无聊奈地跟在端方身后走着，而程逸却像是在看风景一样，悠哉地欣赏着小镇上的景色。 　　金色的落日依在青色山头，满天红霞缱绻为幕，天空美得像画一样，看得人的心都跟着安静下来。 　　端方凭着记忆走到了一家矮小的房子面前，敲了敲半人高的玻璃柜。 　　“叔，我要买电池。” 　　店里打着盹的人和猫都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看了下汪明三人，半睁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浑。 　　“是你啊。”老板打了个招呼，接过端方手里的钱，将电池给他。 　　“来，吃几块糖。”说着，又给了几块糖放到端方手里，神色间的熟稔一看之前就没少给。 　　“谢谢叔。”端方开心地道了谢，“叔你早点休息啊，我回去了。” 　　从前的端方都是来这里买电池，每次老板都会给一两颗散糖，他会带回去跟妹妹一起吃。现在妹妹不在这里，他就把糖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 　　看着手上的这颗包着花纸的糖，花花绿绿的样子，汪明见都没见过这是哪家零食厂的产品，将糖纸剥开，一股子廉价的香精味就冲了上来。 　　这香过头了，一闻就知道很廉价。汪明皱起眉，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种东西，可端方手上总共就那么几颗，还特地给他分了一颗，他不吃不够意思。 　　奶糖放到口中，一股子甜甜腻腻的味道直冲上头，他差点没一激动用舌头将糖块给抵出来。 　　这也太甜了吧，鬼知道放了多少种乱七八糟的添加剂，汪明眉头越皱越紧。 　　这时，他听到旁边的端方发出了了满足的叹息。 　　“真甜呀。”他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像是品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的美味，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这个奶糖太好吃了。”他像一个真正的小孩一样，迫切地和朋友们分享着美味与快乐。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汪明想问一下他，却不知道为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嗯，味道还行吧。” 　　甘波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确实不错，好吃。” 　　程逸垂下眼眸，他手上的糖还没剥开，在落日的余晖下，亮色的糖纸显得意外的好看。 　　他收到过很多份礼物，有大的有小的，但是每一份礼物都有价格，他手上的这颗糖也许是其中最便宜的，但对于送出的端方来讲或许是非常难得的吧。 　　看着那小鬼吃着糖开心得像过年的样子，不难想象出之前他应该是很少能吃到糖的。这种糖在城市里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端方这样的小孩来说，却很难能有机会尝上一次。 　　他的视线落在了端方身上，像是陷入了沉思。 　　温柔的霞光洒在路上，将每个人都映成了美好的模样。 　　端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一张笑脸，眼神干净，红霞映了进去变了一团火焰，看到的人心里被烫了一下。 　　太阳渐渐落下，天色也越来越暗。终于在口中的糖化了之前，端方找到了一个矮小的瓦房。瓦房的女主人系着围裙在理着摊子，旁边堆了一摞饼。 　　“这个……”汪明推了推甘波，示意他看房里的竹桌子，只见那桌子上全是早上端方吃的那种米饼子。 　　“原来他是在这儿买的饼。”这间铺子又小又偏，也真亏他找得到。 　　“张姨，我来换饼子。”端方将书包打开，拿出了一样东西。 　　“你！”这回连程逸也开口了。 　　没想到端方拿出来的居然是早上在学校里PD给他买的那个馒头。 　　馒头已经冷了，外还包着塑料袋，端方将其递给张姨。 　　张姨打量了一下，就从旁边拨了2个米饼子，塑料袋一装拿给了端方。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之前他早上省下馒头不吃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要来这里换更多的米饼子，米饼便宜还耐放，多换一些就能多吃几天，这是端方的划算。 　　一个小孩的划算，看上去似乎换到了更多的食物，可是他们都知道那个米饼子有多硬，有多难咬，吃下去的口感有多粗糙。 　　端方不知道这些，他的书包里有饼子，有电池，还有悄悄带上的闹钟，他正在和小圆分享刚才吃糖的滋味。 　　‘你知道吗，那味道可真好吃，原来糖是这么好吃的东西，等以后我有钱了，还要请大家吃更多的糖。’ 第15章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四人终于回到了端方的泥瓦房。 　　说起来奇怪，明明之前还嫌弃的不得了的烂房子，他们一回来倒在床上后反倒有种安心感。在这个落后贫穷的山村，这里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 　　端方放下书包后，就去捡柴火烧饭去了，今天因为带着三人去逛街的原因，回来的晚了，也不知道一会儿饭做熟了会是什么时候。 　　这时，木板被人敲了几下，有人过来了。 　　“狗蛋，我奶奶让我给你送饭过来。” 　　来人是赵土，之前那个常常天没亮就去下田的赵河的儿子。赵土敲了下门就直接进来了。 　　看到屋里的三个新面孔楞了一下，“你们就是住在狗蛋家的人啊？” 　　他跟端方一样黑，但是却比端方要高的大半个头，身体看上去也比端方要结实得多，年纪却比端方要小三岁。 　　汪明最先和赵土打了个招呼，将端方叫了出来。 　　赵土看到人比较多，又跑了回去带了一大海碗的饭过来。 　　“给，我奶奶说让你多吃点。”他将碗放下，看着之前端来的那点菜，觉得四个人应该不太够吃。 　　赵奶奶是赵土的亲奶奶，腿脚不太好，不怎么出门，平常很照顾端方兄妹。 　　端方将饭菜分成了四份，每个人碗里都差不多。 　　“菜有点少。”赵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去跟我妈说再炒一点吧。” 　　“没事儿，这些够吃了。”端方拦住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给他。 　　“有糖！”赵土惊讶地看了下，一下子将糖纸剥掉，把糖扔进口中。 　　他们家虽然比端方好上一点，但是家里头要用钱的地方多，糖又不是什么吃了饱肚子长个子的东西，赵土也很少能吃到。 　　他吃着糖，心满意足地端着空碗回去了，屋里的四个人端着饭碗默默地吃完了这碗饭。 　　饭菜有些凉了，他们却一点抱怨都没有的全部吃完了，从昨天起，他们已经明白，没有人会无偿给他们食物，今天的这顿晚饭，是赵土的奶奶给端方的，他们只是跟着沾了光。 　　这里不是他们自己的家，有人把饭做好了等着他们吃，不好吃还可以随便发脾气。这里是现实，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没有人会纵容他们的任性。 　　夜已深，外面一片漆黑，月亮被一团雾色蒙住，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屋里点着暖黄色灯，端方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 　　他看了看窗外道：“明天可能要下雨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下雨的话，山路就不好走了，必须要早点起来，免得因为路上耽搁太久而迟到。 　　汪明也看了看天空，并没有什么感觉，“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出来要下雨的？” 　　“山里的人都会看吧。”甘波道，“毕竟是要靠老天爷吃饭的。” 　　古人会夜观天象，还能不靠机器就能推出二十四节气的规律，方便农村春耕秋收，这些看天气的小技巧也被一代一代传了下来，这些全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只是现代社会生活好了，这些东西很多人都不需要自己去记了。 　　汪明和甘波都觉得端方是跟长辈学过一点点，但端方其实是根据科学推测的。 　　跟小圆说了明天提前半小时叫醒他后，他又低下头去写作业了。 　　这时，木门又被敲响了。 　　这回来的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来例行询问有没有人想要给家长打电话的，这是他们每次节目都会有的一个套路。 　　毕竟送过来的改造的少年在家长眼中绝对是有缺陷的，而且还很有可能这个缺陷非常严重，如果能够拍到改造的少年和父母亲人打电话的场景，绝对给节目带来一些新的看点，不论是孩子知道自己的错，还是父母思念孩子而心软，在镜头的调节下，都能稳赚一波收视率。 　　昨天，三人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通话，今天甘波却有点迟疑了。 　　他的爸爸虽然一直在在忙公司里的事情，没有管过他什么，但是吃穿上面从来没有短过他。今天一天看到的那些东西，晚上吃到嘴里的那碗饭，都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 　　从前不珍惜的东西，原来并非是他应得的，他觉得难吃的饭，比他小的小孩要靠自己才能艰难吃上。他只是因为有个有钱的父亲，所以才能好好地生活。 　　而他却过着那样的生活还不满足，三天两头的瞎胡闹，和端方比起来，他差的太多了。 　　甘波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起了他妈还在家的时候，他也曾和别人一样好好学习过，想要那很多奖状回家，听爸妈夸他，能够抽时间一起带他去游乐园，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爸妈突然间离婚了，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爸妈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只是放学回家，家里的一切就都变了。 　　爸爸说妈妈不要他了，去国外过更好的生活了。他没有相信，妈妈明明那么爱他，怎么会愿意离开他呢？ 　　可是后来证明他爸说的是真的，家里再也不会有人做好他喜欢吃的菜等他回来，也不会有人再给他检查作业…… 　　再后来，他爸生意越做越大，公司越来越好，在许多城市都有了房子，可是却很少再回到那个家。 　　他一个住在那里，成了唯一的主人，吃着保姆做的饭菜，打着游戏，玩着摇滚，不愁吃喝，得过且过。 　　要不是这回成绩倒数，就要被挤出班级，他爸也不会赶回来揍他一顿把他扔过来吧。毕竟能进现在的高中，费了不少钱和关系，被他给折腾这样，实在是太丢面子。 　　甘波低着头，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独自走到了屋外。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又怎么了？”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声音里是他熟悉的不耐烦。还有像是从旁边传来的嘈杂声音，好像是在聚会。 　　“爸，我……”甘波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很久没和他爸正常地对话过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不是打就是骂，他都快忘了以前他爸说话不凶时是什么样了。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电话那头的声音变低了，这是他爸不悦的前兆。 　　甘波咬咬牙，勉强道：“爸，我在山里过得挺好的。”爸，你生意还是很忙吗？会不会担心我在这边过的好不好？ 　　平时还算利索的嘴皮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格外笨拙，说完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其他。 　　他爸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只有喧闹的背景声，听起来十分欢乐。 　　甘波迟疑地又喊了一声，“爸？” 　　“怎么了？”不耐烦的声音像是才听到一般。 　　不等甘波说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你给我老实点，别给我丢人现眼，把你那些乱八糟的毛病全部给我改了。” 　　甘波：“我没……” 　　“你什么都不会，跟个废物一样，连自己都养不活还玩什么摇滚，真是不务正业。” 　　“我话不跟你多说，你是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别玩那些下三滥，以后要是你们老师再给我打电话，你就给我小心点！” 　　“那不是下三滥。”甘波死死地握着手机，哑着嗓子道。 　　电话那头的人却连听也不听：“行了，我这边正忙着，有什么下次再说。”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已经黑了，甘波抬头看了下天，漆黑的一片好像看不到头。 　　前方，什么都没有。 第16章 　　写完作业后端方就把灯熄了，节约用电。 　　虽然汪明说他睡不着，但却是四人之中最早入睡的那个，可能是白天走山路累着了，一到在床上，他就打起了小呼。 　　甘波和他挤一张床，耳边是汪明的呼噜声，心里是他爸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睡在床上没挨着墙的这边，仰着头看着低矮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端方和程逸也都睡着了，矮窗飘进来一缕冷风，端方缩着脖子将头埋到了旁边的温暖处。 　　房间的里摄像头记录着屋里的一切，只见，黑夜中甘波悄悄坐了起来，他套好了衣服，穿好鞋，走了自己放箱子的地方摸出了一包东西装进了口袋。 　　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轻轻地打开门出去了。 　　矮窗的窗页子没关上，冷风一个劲地往屋里蹿，没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雨来。 　　程逸睁开了眼睛，端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揪着他的衣角取暖。 　　他半撑起身体想要将窗户关上，结果冷风瞄准了机会，顺着口子直接钻进了被窝里，这下连端方也醒了。 　　“好冷。”他小声嘀咕，缩着胳膊抱成团，“程逸哥你快点睡下来呀。” 　　程逸将灯拉开，准备去关窗户，却听到背后一声惊呼。 　　“怎么了？”程逸转过头问他。 　　端方惊讶地指着对面的床铺，只见那里只剩下熟睡的汪明一人。 　　甘波不见了！ 　　是出去上厕所没回来，还是发生别的什么了？ 　　两人连忙将汪明弄醒，端方也急忙敲了下闹钟。 　　‘小圆，你知道甘波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我见你们都睡了，就也跟着待机了……’小圆也不知道甘波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因为要节约用电，他晚上就进入休眠状态了。 　　那边汪明被程逸喊醒来正烦躁着，却突然听到对方问他甘波去哪了，不由得心里一跳，低头一看，只见甘波的衣服鞋子全都不见了。 　　“卧槽，这小子该不会是跑了吧？”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去找工作人员。 　　这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夜空乌云密布，冷风呼啸着，豆大的的雨滴落了下来，砸的窗户噼啪一响。 　　工作人员连忙调出录像，这才发现，大约半个小时前，甘波突然间醒了过来穿好衣服鞋子之后就离开了。 　　“他、他根本就是没睡吧，就等着晚上逃跑？”汪明指着录像道。 　　可是说完自己又否定了，“明明今天白天还好好的呀，怎么想到要跑了？” 　　节目组都着急了起来，每天晚上都是有安排人值夜的，谁能想到只是一会儿没注意就让人给跑了呢。他们和汪明想的一样，这小孩白天时都好好的，也不见闹腾啥的，结果半夜从床上摸起来跑掉了。 　　当务之急当时要先找人才行，万一甘波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个节目也就不用做了。 　　工作人员立刻给住在镇上的同事打了电话，甘波不熟悉大山，如果要逃跑的话绝对会经过镇子，而镇子只有一条路是通往外面的，只要他们的同事守在了路边，就能够将人给抓到。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风穿过树木发出可怖的呼啸声，端方皱着眉头看着外头的天，他有些担心。 　　一部分工作人员撑着伞出去找人了，只留下一个人看着三人，汪明也想跟着去却被拦了下来。 　　“你们还是在这里待着吧，万一再丢了一个就更麻烦了。” 　　“哥哥，我能不能回家里待着？”端方小声道。 　　那人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了。这个是当地的小孩，又不会跟着逃跑，回自己家里待着也没事。 　　倒是程逸看他一眼，让汪明顶着自己找借口悄悄了溜了出去，等到那个工作人员发现时，程逸已经和端方顶着雨跑进了大山之中。 　　雨下的很大，一部分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旧旧的雨伞上，另一部分将两人的鞋全部弄湿了。 　　程逸撑着伞，将端方的小身体往伞下里面带了带，不让他的肩膀被雨淋到。 　　他说：“你出来找人做什么，已经有人去找甘波了。” 　　端方抱紧了手里的闹钟，缩着脖子打了个喷嚏，“雨下的太大了，山里头这么黑，波波哥不熟悉路容易出事。” 　　程逸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就跟着跑了出来，他之前看过许多新闻，听说有些山村容易发生山体滑坡，而且大山里头又遇上雨夜，甘波确实容易出事。 　　最重要的一点，他认为甘波既然会突然跑出去，那么遇到工作人员去找他的话，很有可能会躲起来不露面，由他们这样的同类去找，或许才会有效果。 　　他想到了这些，却没打算跟端方说。 　　“你先回去，我去找甘波。”这是他的决定。 　　“我之前在山里头砍柴比较熟，还是我去吧。”这是端方的回答。 　　两人都拗不过对方。程逸觉得一个小孩能顶什么用，别到时候被大风刮走了；端方觉的这个大哥哥虽然是个好人，但是有点固执过头。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程逸只好妥协，两人一起去找甘波。他不知道的是，端方不是匆忙之下错把闹钟带在了身上，而是因为端方想试一试现在的小圆还能不能帮忙找一下甘波。 　　或许是电池不能供给足够的能量，又或许是来到地球后小圆的功能损坏了，端方和程逸两个人都被冷风吹木了也没找到人。 　　端方沿着早上去上学的小路一路找了过去，一边让小圆注意周围，一边喊着甘波的名字。 　　“波波哥，你在哪儿啊？” 　　风雨声一下子就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端方扯了下程逸的手，“程哥你也一起喊，人多声音大。” 　　“喊什么喊，人说不定早就跑掉了。”程逸将手抽回来，故意吓唬他。 　　端方皱着眉，摇了摇头：“不会的，波波哥说了等他回去后就努力学音乐当歌手的。” 　　“嘁，他说的你就信啊。”程逸斜了他一眼，“我们这样被送到这里来的人，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傻吗？” 　　雨水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半边袖子已经湿透。程逸呼出一口气，在雨中凝成白雾又瞬间消散。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简单。 　　端方抬头看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赞同，像是在说‘不是这样的’。 　　这段雨中的插曲一晃而过，两人依旧顶着同一把伞，找着同一个人。 　　端方小小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波波哥，你在哪儿？你出来和我一起回去吧。” 　　突然，小圆像是发现了什么。 　　‘小方，快去左边的那片树林里。’ 　　程逸撑着伞，半个胳膊露在外边被雨淋着，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端方嗖地一下跑向了左边的树林之中。 　　“你！”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顾不得打伞，连忙拔腿跟着跑了过去。 　　“小矮子你慢点！”这里面路都没有，斜坡一样的地形，一个不小心摔倒了的话肯定要出事。 　　端方听都不听他的话，只顾着埋着头往前冲，只当做风雨声太大没听见。 　　跑了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声音了。 　　那是甘波的声音！ 　　“波波哥，你在哪儿？”他又提了嗓子喊着。 　　前面不远处传来声音，端方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等到他跑到一看，只见全面一个陡坡，甘波整个人都快掉下去了，仅仅靠着手边上扒住的一块石头，才勉力支撑没有掉下去。 　　端方一看不好，连忙转头喊人。 　　“程哥你快来呀，波波哥要掉下去了！” 第17章 　　黑夜，雨滴不停歇地落下，一颗一颗砸到甘波的脸上，他的整张脸都湿了。 　　斜坡全是泥石地，一下雨之后就变得特别滑，他晚上摸黑跑错了路，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困境，要不是右手死死抠住了地上的石头，只怕是现在已经滚下去了。 　　雨越下越大，他抓着那块石头却使不上力，身上的温度在流失，手臂也开始渐渐发酸，有些支撑不住。 　　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有雨水落在他的眼角，顺着眼泪一起滑落，或许是被雨淋昏了头，甘波突然间想，他不如松开手算了。 　　冰冷的雨水像是落在了他心里，他很冷。 　　太累了。 　　他只想闭上眼，松开手任由自己坠落，管他妈的明天是什么，他不干了！ 　　只要闭上眼睛，将手轻轻一松，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活就全都与他无关了。 　　反正，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他吧…… 　　恍惚间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有人在焦急地呼喊着他。 　　是错觉吗？是谁来找他了？ 　　他仰起头，眼角流泪了也没有发现，就这么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急切地跑到他面前。 　　他看到端方一脸焦急，担心地看向他，声音像是带着温度一般。 　　“波波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甘波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虽然还是一脸狼狈，但心底却突然升起了一把火苗。 　　他不想掉下去，有人来救他了。 　　是端方，他冒着大雨在找他了。 　　程逸跟着端方找到了人，两人手拉着手，一人抱着树借力，另一人去伸手拉甘波，费了一番力气终于将人拉了上来。 　　但毕竟是三个未成年人，在将人拉上来时不由得力气一松，结果三人都摔在了地上。 　　端方头摔进了泥地里，头发和脸蛋全都变得脏兮兮的，甘波和程逸好一点，只是身上的衣服也都脏了。 　　端方抹了把脸，结果弄了一手的泥，程逸看了都忍不住想笑。但偏偏他好像不知道一样，就顶着一张花猫脸，迈着短腿走了过来将甘波扶了起来。 　　“波波哥你有没有受伤啊？”他还没到变声期，声音中依然带着种稚嫩和天真。 　　他好像看不到又或是不在乎对方狼狈的神色，他只是在关心甘波的身体，这让甘波原本的那点异样也消散了。 　　“我没事。”他咬着发白的嘴唇道，“我没事了。”小小的声音被掩在雨里，之前那种绝望又无力的感觉好像被雨水冲走了。 　　他看着端方的花猫脸，突然间就笑了。 　　端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 　　“波波哥，我们回家吧。” 　　“好。” 　　两人像傻子似的淋着雨也不知道躲，净顾着说话和笑，程逸在雨中翻了个白眼，重新打起伞，将一高一矮两个家伙全都罩进了伞里。 　　“赶紧回去，你们现在穷的连感冒都得不起。” 　　话音刚落，端方就很不给面子地对着他打了个喷嚏。 　　程逸凶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我不怕感冒。”端方很有底气，“我从来没有感冒过。” 　　“嘁。”真是个讨嫌鬼，“只有傻子才不会感冒。” 　　虽然这样说着，但程逸手中的伞却又偏过去了一点。 　　“走快点，赶紧回去换衣服。” 　　…… 　　天依然黑着，雨也一直下着，甘波却觉得像是过了新的一天。 　　他问：“端方，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开心，你不会觉得生活很难吗？” 　　“可是人活着本来就很难啊。”端方道，“大家都是在这样努力生活着。”他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小水坑，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 　　你不会觉得命运不公平吗？不会对这样苦难的生活感到绝望吗？不会想要放弃吗？ 　　甘波有很多想问的话，明明端方比他还小，所过的生活更是比他要糟糕百倍，却坚强的像一个大人一样，好像永远不会畏惧风雨。 　　“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孤独吗？” 　　“我不知道。”端方仰起头，天色好像变得亮了一点，“我只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那我就应该去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相信我自己。”他笑了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以前有人对我说过，不管有多难都不要放弃，生活不美好，那我就去创造美好的生活。” 　　或许是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年龄，听众里有一个人笑出了声。 　　“你怎么创造？”程逸问。 　　“……”端方卡壳了咳了两声又继续道，“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我能做到。” 　　他还给甘波打气：“波波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不管是歌手还是别的，你喜欢的东西没有错，你自己也没有错。” 　　甘波垂下头，眼神有些不确定：“那要是万一错了呢？” 　　“错了？”端方转过头，一脸认真看着他道：“就算错了又有什么呢？小孩子犯错不是应该的嘛？” 　　程逸笑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明明是歪理，他偏偏还配合地赞同了。 　　小孩子？犯错是应该的？甘波哭笑不得。 　　三个人里明显端方最小，却没想到他居然老气横秋地叫别人小孩子。 　　端方：“再说了，每个人都会错，有的人敢错，有的人不敢，很多伟大的发明都是从错误中发现的，你又怎么能肯定你自己错了呢？” 　　断断续续地聊着，三人挤着同一把伞走在雨中，全都淋成了落汤鸡。等到好不容易回了家，全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工作人员端了热姜汤一人灌了一碗，同时也连忙通知同事们人已经找到了。 　　之前在程逸也偷偷溜走时，汪明扛着压力被扣留在了屋里，听着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只恨自己怎么不机灵点，跟着程逸溜出去。 　　可是等看到三人回来时的惨样，不禁笑道还好他没出去。 　　“哈哈哈，你们这是摔在泥坑了吗？方狗蛋你看快去照照镜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笑了两声，又跑到了甘波旁边坐下。 　　“波波你没事儿半夜跑出去干啥啊？”害得他半夜被弄醒，一脸懵逼地看着大伙打着伞出去找人。 　　甘波这会儿缓过神来也有点后悔了，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让这么多人担心，大半夜地跑出去找他，他心里觉得不好意思。 　　可他也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原因。 　　难道让他说，他打电话被他爸给刺激着了，一下子脑子转不过来，心里堵得慌所以跑了？而且还运气不好差点出事，心理脆弱地时候走进了死胡同，不想活了？ 　　这些他都说不出口，他和汪明不一样，有些伤口只能一直埋在阴暗里，不敢揭开，碰一下就会难受。 　　汪明有些担心，但他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正要继续问，就被端方给拉到了一边。 　　“小明哥你个子高力气大，可以帮我个忙吗？” 　　汪明被夸的很开心，低头问他：“行啊，你说。” 　　“你帮我们把热水提过来好吗？”端方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让他提热水？汪明看着三个喝着姜汤的落汤鸡，叹了口气，认命地出去提了。 　　洗了热水澡，端方他们还喝了节目组人员带来的感冒药，甘波被工作人员人叫了出去，屋里三人都乖乖躺回了床上。 　　“唉。”汪明叹了一口气，“咱们也不用睡了，再过一会儿就该起来了。” 　　这一夜过的还真丰富，这会儿他是真的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他无聊道：“方狗蛋你说波波他怎么想的？” 　　端方有点困，眼皮耷拉着，“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个什么呀？”汪明气道。 　　“我知道你要是再不睡，就长不高了。”说完就眼睛一边，一个翻身，屁股对着汪明，头转向了程逸那边。 　　“你才长不高！咱们四人里头你最矮！”汪明气得冲着端方的背影哼了一声，也转头睡下了。 第18章 　　淋了一夜雨的后果就是三个人全都感冒了。 　　也不知道甘波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汪明被闹钟吵醒时，三个人都睡的跟死猪一样，害的他只能自己下床去关闹钟。 　　闹钟嗡嗡嗡响过一轮，小圆按照约定叫端方去上学。 　　但端方这时候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迷迷糊糊地喊着头晕。 　　这声音被汪明给听到了，他凑了过去：“方狗蛋你怎么了？” 　　只见端方闭着眼皱着眉，黑黑的小脸上冒了一层细汗，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汪明伸手碰了一下，被端方的额头烫了一下，再一看睡在旁边的程逸，脸色也透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 　　都生病了？ 　　他回头去查看甘波，果然也是一样的额头发烫。 　　“诶嘿，大家都发烧了，这应该就不用去上课了吧。”汪明整个人都精神了，裹着外套就出去找节目组的负责人。 　　等他过去了才知道，不仅是甘波他们，就连工作人员那边，也有几个人跟着感冒了。 　　这下好了，不论是甘波他们还是工作人员，全都得到了一天的休息时间，而学校那边，工作人员也也早已打了电话过去请了假。 　　得了一天的悠闲假期，汪明哼着歌，带着感冒药回了屋。 　　屋里程逸已经醒来，或许是因为晨光的原因，此刻的他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程哥早啊。” 　　汪明打了个招呼，“不躺着休息一会儿？王哥他们说了今天不用去学校。”王哥就是王方，节目组那边随行的负责人。 　　“不了。” 　　程逸掀了下眼皮，他嫌弃汪明的声音有点吵，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点。 　　昨天晚上他应该是身体疲倦了，所以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早上他是被冻醒的，身上的被子被端方卷走一大半，手和脚全都露在了外面，一醒来整个人都是晕的。 　　他看了一下闹钟，时间还早着，外面的天却已经透亮了。手心和额头都在发烫，看来昨晚的姜汤和感冒药还是吃迟了。 　　“你把他们俩喊起来吃药。”他跟汪明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等等，程哥你去哪儿？”汪明傻眼了。 　　他哪里照顾过别人呀。他打小就是被别人照顾大的，让他去照顾别人，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还以为今天能休息一天，没想到还要照顾两个病患，汪明觉得很委屈。 　　“哼，谁爱照顾谁自己去。”他嘀咕着，准备甩手走人溜出去玩。 　　“好渴。”端方沙哑的声音传来。 　　汪明叹了口气，转身端着水杯递过去。 　　“我冷。” 　　甘波委屈喊冷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汪明只好又扭头去给他把被子盖好。 　　一左一右两人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唯有健壮者汪明一愣左右来回发力立功，虽然嘴上抱怨着两个麻烦鬼太讨厌了，但是他却没真的跑出去，而是留在了屋里照顾着两人。 　　等到程逸带着一篮子早饭回来时，他已经懒得开口抱怨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出门上学呢。上学他还可以趴在课桌上磨洋工，可是照顾两个病患，他感觉一刻都不能休息。 　　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雨也变小了。 　　程逸将饭菜摆好，那两个赖在床上的病患闻着味儿终于爬了起来。 　　“真香。”端方肚子都饿扁了，闭着眼睛把衣服一穿，下了床就奔着饭来了。 　　程逸敲了他脑门一下，将他拨到一边。 　　端方扭着肩膀挣扎，小脑袋一晃一晃地，眼睛睁的又大又亮：“我要吃东西。” 　　程逸用眼睛凶他，但是一点儿用的都没有，只好道：“你先去刷牙洗脸。” 　　又看了看旁边也是一脸垂涎的两人，无比嫌弃地摆了摆手，“都一边儿去，刷了牙再来。” 　　等到三人都刷好牙，早就饿的不行了。 　　“鸡蛋！”汪明惊讶地指着一个小碗，里面是一碗嫩黄色蒸鸡蛋，上面还撒着葱花，非常可口。 　　“火腿！”甘波没想到还有这个，一片片的火腿肉被炒的喷香，正宗的火腿红色一眼看过就令人食欲满满。 　　“玉米粥！”端方说完，手上已经端起了一碗开吃，甜香软糯的粥有点儿烫，但是喝进口中一下子就像融进了身体里面一样，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到极点的赞叹。 　　没想到程逸居然带回来这么丰盛的早餐，这比昨天的那顿白馒头简直好上百倍！ 　　三个病患吃了早餐之后终于精神了一点，但没一会儿就又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休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等人醒过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全部停下了。 　　晚上又是程逸弄来的好饭好菜，三个人终于好的差不多了，端着饭碗聊起了天。 　　“甘波。”程逸问他，“昨天的事压下来了？” 　　甘波一愣，怎么程逸这就知道了？ 　　昨晚他被王方喊过去后，对方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决定将这件事情抹过去，当成没有发生过。 　　虽然这回是甘波自己半夜跑走的，但毕竟也是节目组这边的纰漏，这种事要是曝光的话，对这整个节目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甘波同意了，还私下要求了一下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爸。 　　最后，他还给王方他们道了歉，因为要出去找他，很多人都是半夜慌忙就出去寻人了，淋了雨，受了累，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听到他道歉，工作人员也有点愣，但却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夜就好像在双方的默许中揭过去了，节目组那边照常工作，而甘波也回归了平静。 　　他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又变回了那个有些随性的长发少年，依然和汪明他们笑闹着。 　　就像端方说的那样，虽然生活很难，但也要继续努力地生活下去。就连端方这样的小孩子都在努力，他又为什么退缩。 　　甘波端起饭碗，将里面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之前萦绕着他的一股子郁气像是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端方在旁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道：“波波哥你多吃点。” 　　转头，他又给程逸也夹了一筷子，“程哥，你也吃。” 　　程逸斜了他一眼，“你还是自己吃吧，小矮子。”本来就瘦小，还不多吃点，长大了就真的没救了。 　　看他给两人都夹了菜，汪明不高兴了，“方狗蛋你怎么只给他们俩夹菜，还有我的呢？” 　　这是搞歧视吗？大家都是来改造的，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 　　他也不是真的要端方给他夹菜，他就是感觉这三个人气氛怪怪的，像是一起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变的交心了许多。但偏偏这件坏事他不知道，这就让他很不开心了。 　　听到汪明的话，端方很无奈，“他们都生病了，多吃点才能好的快。” 　　汪明听了连忙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虚弱的样子道：“我觉得我好像也感冒了。” 　　“你放心吧不会的。端方叹了口气道，“程哥说了，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汪明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反驳端方好，还是去怼程逸好。 　　甘波看不下去，给他解了围，他搂住汪明的肩膀，“好了好了，别闹了，一会儿让小方教你玩扑克。” 　　“小方？”汪明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突然间对那小鬼好多了？” 　　明明之前还和他一起喊方狗蛋的，怎么和对方一起得个感冒就连称呼都换了，脑子烧坏不好使了？ 　　甘波道：“你够啦，人家比你强多了。”明明都说了教他玩扑克，结果关注点居然跑到称呼上，这种脑回路也真是没谁了。 　　“哼，就凭他？”汪明扬起下巴不屑地扭过头，骄傲道：“我可是将来要建希望小学的男人，别拿个小矮子和我比。” 　　甘波懒得理他了，“建吧建吧，你爱建什么建什么。” 　　“反正你这话早就被节目全部记录了下来，到时候全国人民都记得你是要建希望小学的男人。” 　　“全国人民？”端方惊呼了一声，一脸佩服地看着汪明。 　　“小明哥，你加油。” 第19章 　　虽然隔了一天才去上学，但是班主任袁老师的心情依然很热切。 　　龙团二中学校位置偏，就读学生少，端方的成绩和学习天赋一下子就变得显眼起来。只可惜他们这边从来就没有送过学生去参加竞赛。而且现在下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该进行的竞赛也都差不多早就举办完了。 　　袁老师想得比较远，在发现端方的记忆力方面也很不错之后，她就觉得这小孩要是能努力一把的话，将来也许能够考一个很好的高中，而不是像别的小孩一样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 　　他们这个镇上的小孩大多都只会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正好管到初中毕业。有些学生是家里条件不好没钱继续读，而有的是觉得读个镇上的高中也读不出什么名堂来，还要浪费三年时间，倒不如和别人一样出去打工挣钱。 　　袁老师知道端方的家庭情况，父母在外打工出了意外，爷爷也受不了打击跟着走了，留下端方和他妹妹两个小孩，艰难地活着。 　　虽然村里的人会帮忙搭把手照看一下，而且还有端方父母出事后的赔偿金，但是对于两个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太难了。 　　学校知道后也曾帮过一下力所能及的忙，但是像端方这样的孩子太多了，他们都很惨，一直过着艰难的生活，这种大环境下，学校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多。 　　可是现在端方让袁老师看到了一个希望，他这么聪明，这么有天赋，要是能够读一个好一点的高中，将来就能拥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不是像许多同乡的孩子们一样，还未成年，小小的身体就已背起行囊外出打工，此次远离了校园，和他的父母辈一样，整日忙碌，再也没有精力去回想自己的梦想。 　　可是袁老师认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端方不一样。 　　他这么聪明，要是在初三的时候能够去参加一些竞赛，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被那些大城市里的高中看上，她知道有些学校每年都会给成绩优异家庭贫困的学生资助，那样一来，也许端方就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她语重心长地对端方说，“不论是数学还是英语，你都要好好学，不要偏科。” 　　端方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脸带笑的袁老师突然间变得这么严肃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成绩让她太不满意了吗？ 　　果然，不管是英语还是政治、语文还是历史，他这两天还是抽空找个时间赶紧恶补一下吧，不能拖了班级的后腿。 　　班主任都找他谈话了，他必须得拿出点成绩出来。 　　一回去，他就不停地拿眼神瞄程逸，动作明显的连后面的汪明和甘波两人都看出来了。 　　“方狗蛋你老看他干嘛？”汪明笑他，“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呢，没想到你长的这么老实，上课居然也打小差。” 　　“你别老挤兑他。”甘波现在是觉得端方哪里都好，从前听到汪明这样开玩笑的时候，只会跟着逗一句，现在则不会了。 　　一听他这么说话，汪明就不开心了，明明甘波之前还跟他哥俩好来着，怎么突然间就叛变了真是？ 　　“他是你弟呀，我还说不得了。”汪明撇撇嘴，还非要问清楚了，“方狗蛋你一个劲盯着程哥干嘛呀？” 　　他嗓门不小，一下就把讲台上的任课老师给吸引了，老师一个眼神丢过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端方给点名了。 　　“端方，你起来给大家背诵一遍这篇课文的第三段。”老师推了下眼镜，看着下面的学生，一脸严肃的地神情。 　　汪明被吓了一跳，虽然没把他点起来，但是端方显然是被他那一嗓子给连累了。 　　甘波气得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看看你，真是的。” 　　端方本来就在发小差，肯定没有认真听讲，也不知道他之前背过这篇课文没有，突然间被点起来背课文很可能够呛。 　　汪明眨巴着眼，他哪知道那个老师耳朵那么尖，也不知道端方这种好孩子一会儿抗不扛得住，别背不出来觉得丢脸，气得哭出来。 　　就连语文老师也觉得他有可能背不出来，毕竟这篇课文是昨天要求大家回去背诵的，这不是那种简短的诗词，而是一片现代记叙文，这样的长度，一般都会给学生们两天的时间来背诵。 　　端方昨天请了病假，今天才来上课，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背下来。 　　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事，端方站起来后，偏偏就将这篇课文的第三段完完整整地背诵出来了。没有漏掉一个字，背诵的非常流畅，就像是在拿着书本朗诵一样。 　　汪明拿着课本比对了一下，端方背的全是对的。 　　“好！”他忍不住鼓掌，“太厉害了你，这记性简直了。” 　　汪明囔囔的全班都听到了，他一鼓掌，班上的小孩也跟着鼓起掌来，搞的语文老师都气笑了。 　　“行了，你坐下吧。”他对端方说，“你有这个优势，就应该在语文上面多花些功夫，也不能只顾着数学嘛。”小小教育了一下后，他就又开始给大家讲起课来。 　　端方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没一会儿又悄悄往程逸那边看，但是这回他跟汪明学了一招，举着课本挡到了自己面前。 　　甘波和汪明看不到的是，程逸虽然一副端端正正认真上课的样子，但是他的左手分明拿着一个小木块，右手则是拿着一把很窄很窄的小刀在刻着。 　　端方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但是他猜这应该和程逸早上说的话有关。 　　早上去学校之前端方又想带米饼子去学校吃，他想节约一点，但是却被程逸阻止了。 　　“我教你赚钱，你以后早上不准吃这个。” 　　这是程逸的原话，他说的非常笃定，所以端方就信了，带上了一笔小钱，四人早上都吃上了白馒头。 　　可是奢侈了一把之后，程逸却没有说要怎么赚钱。 　　端方看到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堆圆型的木块，一个接一个地在上面刻着字。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那些木块一个个全部被打磨成了扁扁的圆型，虽然外形并不是十分圆滑，但是程逸刻字的手艺不错，一个个汉字被刻在了木块正中间，古朴又大气。 　　端方上课时候一直偷瞄的就是这件事，他不知道这些木块有什么用，但却觉得刻木块的程逸看起来神秘极了。 　　等到下了课，程逸终于刻完了所有的木块，停下休息时，端方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问：“程哥，你刻这么多木块是要做什么？” 　　“你不认识这个？”程逸将手抬了起来，将一个刻有“士”字的木块扔到他面前。 　　端方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认识，“是玩具吗？”看起来有点儿像手工玩具，只是这个造型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玩的样子。 　　汪明看到了，长手一伸就将那木块勾到手心来。 　　只见棕色的原木块圆滑趁手，正中刻着一个非常别致的汉字，无论是木块的色调还是潇洒的字体，看上去都有种古朴的感觉。 　　“哟！这是象棋呀！就是这棋子看上去有点小。” 　　他玩过象棋，用过的棋子棋盘也有很多，手心的这颗棋子虽然风格别致，但是还是有点儿粗糙。 　　“原来程哥你是在刻象棋。”端方懂了，他以前没玩过，但是听过象棋是什么。 　　“什么？这是程逸刻的？”汪明呆住了。 　　“不可能吧……”这里又没有雕刻机，难道这些都是程逸凭着双手给刻出来的？ 　　甘波也拿了一个“象”到手里，虽然摸起来边缘处还有些刮手，但是整体效果来看，这些棋子还真的是不错了。 　　一共32个棋子，每一个上面的字都非常清晰精致，真是看不出来程逸还有这个手艺。 　　甘波猜着：“程哥这是要卖象棋？” 　　程逸点了下头，继续揉着手腕。这些木块都是昨天他在山上找的木头自己加工的，虽然一分钱没花，但是着实把他的手给累着了。 　　他指了指汪明和甘波道：“你们俩用红色和黑色的笔将分别将16个棋子上面的字全部上颜色。” 　　又点了点端方，“你过来，给我说说你们全校学生谁最有钱。” 第20章 　　全校学生里谁最有钱？ 　　这个原来的端方没有关注过，现在个端方也搞不清楚，他只能摇头。 　　“那平时谁往小卖部跑的最勤快？” 　　端方就没在小卖部花过钱，哪里会知道这个，只能继续摇头。 　　程逸扶额，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 　　“你一边儿待着去吧。”傻不愣登的，看着就烦人。 　　好在这些问题端方虽然不知道，但是有学生知道。汪明凭借着自己卓越的交际手腕，轻而易举地就从其他同学那里打听到了消息。 　　“他们说全校手头最阔的是初二（3）班一个叫唐斌的小孩，听说挺舍得花钱买零食的。” 　　汪明摸了摸下巴，“我以前倒是跟学校最有钱的哥们挺熟的，不知道这个唐斌怎么样。” 　　知道了全校最有钱的初中生是谁后，别的就好办了。 　　趁着午休的时间，端方所在的初二（1）班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全班的学生都聚拢了起来，有的在围观，有的在讨论，还有一部分排在同学后面想要下棋。 　　班上的学生里听过象棋的不少，但是自己上手玩过的却不多，而且会玩的那几个也都是野路子，连初学者水平都不如，在程逸手下走不了几个来回就被将的死死的。 　　“程逸哥哥你好厉害！”一群小孩惊讶又佩服。 　　他们不知道的是，程逸根本没怎么用心，完全就是随心所欲下的棋，刚好控制在既能赢棋，又不会让这些小孩觉得追赶不上的水平。 　　“你们还有会下棋的朋友吗？”他问。 　　“我有，我有一个朋友在隔壁班的，他可会下象棋了。”一个小孩举手道。 　　“那你去把他叫过来。”程逸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隔壁班的有兴趣的都可以找过来玩一下。” 　　甘波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也跟着道：“你们赶紧找几个高手过来，指不定我们程哥看中了还能收个徒弟。” 　　刚才下棋的几个人一听都乐了，连忙去别的班级通知朋友了。 　　这时，程逸喊了端方过来，跟他说了句悄悄话，让他一会儿看眼色行事。 　　端方不是很懂，但是跟过来悄悄听了一耳朵的汪明懂了。 　　“这是要你做局呢。” 　　他也悄悄地跟端方说着悄悄话，“你本来不会下象棋，一会儿要是突然间学会了，并且还棋艺精湛的话，那群小孩肯定更加相信程逸了。” 　　汪明在心里嘀咕着，用这个套路这群天真的初中生，这程逸心可真够黑的。 　　不仅心黑，还想的特别周到，端方和这群孩子一样是初中生，而且不会下象棋的事情其他人也都知道，要是一会儿那个唐斌和其他的初中生，看到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小孩也能变成象棋高手，就算是没玩过的象棋的，也肯定会对象棋感兴趣了。 　　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心思最好猜，每天想的不是变成超人，就是在某个方面成为高手，正是最后几年做梦的年纪，好唬。 　　那几个刚才和程逸下过棋的小孩跑到了隔壁班，将三两下就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的程逸哥吹到了天上去。 　　“真的，程逸哥哥下棋超级厉害，他能看穿我的每一步棋路！” 　　“你吹的吧，难道他有读心术？” 　　“不信你跟我去看啊，他真的很会下棋，比我爸都厉害。你不信你就自己去挑战一下，程哥还说收徒呢。” 　　“真的？走走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一传十十传百，有兴趣的小孩们都凑到了初二（1）班的门口，其中正好就有唐斌。 　　他年龄不大但朋友不少，没事就爱吃零食，一起玩的好的几个小伙伴听到了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爱他一起。 　　他没玩下过象棋，但是听说初二（1）班来了个象棋高手，还是非常好奇地过来凑热闹了。 　　他朋友给他指人，“你看，那就是程哥，他们说他好像在教一个新手下棋，咱们过去看看。” 　　唐斌跟着朋友们凑了上去，甘波早已知道他就是唐斌，等人一过来时，就和汪明演了起来。 　　“小明，你说端方以前连象棋都没见过，他跟着程逸学能变成高手吗？” 　　这话一问就问出了周围小孩的心声。 　　是啊，端方以前连象棋都不知道是什么，这样的人也能变成象棋高手？ 　　“这有什么不可能。”汪明刘海一掀，往桌子上一坐，睁着眼就开始吹了起来。 　　“咱们程哥可是全省的象棋冠军，上到老爷爷，下到小学生，整个省里去参加比赛的全都拜倒在他的棋技之下，没一个不服气的。” 　　“哇~~~”周围的初中生被震撼住了，一脸好奇。 　　汪明其实连省里的象棋比赛地点都不知道，但是他有个张口就来的技能，长眼说瞎话的能力一流。 　　“别说端方没有下过象棋，只要他能识字，经过程哥的指导，肯定比刚才的几个会下棋的小孩还要厉害。” 　　甘波配合道：“真的啊？刚才那几个过来下棋的小孩好像还可以呀。” 　　汪明一扭头，往端方那边一指：“你不信就自己看看，让你们见证一个棋盲是如何变成棋神的。” 　　汪明和甘波一唱一和，一众初中生的胃口早已被他们俩给勾起来了，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刺激的事情啊，这可比看动画片有意思多了。 　　唐斌腆着小肚子挤到了最前面，他长得白白胖胖的，脸上戴了一副眼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 　　程逸一心二用，一边教着端方下棋，一边留意着唐斌的表情。 　　“这里你应该先飞马，你飞了马我的炮就不能吃掉你的车了。” 　　被指点的端方还没有说话，周围的一群小孩子却先开口了。 　　“对噢！这里应该先出马！” 　　“是啊，出马的话，车就不会被吃掉了。” 　　“哎呀，端方下棋太笨了啦，要是我来的话，肯定不会下错的。” 　　…… 　　看棋的小孩们全都在议论着该怎么下，要是他们自己上的话，会不会丢了这一步棋。 　　唐斌也和旁边的小伙伴讨论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程逸继续教着端方下象棋，虽然这一盘的棋局布局不够精妙，但他却很是花了一些功夫，不仅要慢慢开局让一些不知道规则的围观群众也融入进来，而且他还要一步步引诱着端方将棋子走到该走的地方，从而构造出一个接一个的凶险困境。 　　周围看棋的初中生们，他们大都是将自己带入到了端方所在的那一方，只见那棋局上一会儿端方的马被围困了，一会儿端方的炮被挡死了，险象迭生，看的他们惊呼声四起。 　　太刺激了，这种直面两军厮杀，你来我往的棋局看的实在是太过瘾了。 　　“我也好想来一局啊，这个象棋看起来好像很好玩嘛。” 　　这句话一出，顿时得到很多人赞同。 　　“我也想，我也想，等端方下完棋，我们也去试一试吧？” 　　“好啊，咱们都去玩一下呗。” 　　见到一群小孩子都有了兴趣，程逸也就不再留手，三下五除二直接将了军。 　　“啊，输了！” 　　一群小孩开心的喊着，庆祝端方的败北，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自己上去试一试了。 　　端方功成身退，用毫无演技的新手表情，完成了当托儿的任务。 　　程逸接着又跟几个小孩一起下了几盘，每一把都是和刚才那样，控着节奏，吊起情绪，看的围观的人恨不得自己赶紧上去厮杀一盘。 　　终于，在小伙伴们的撺掇下，唐斌也挤到了程逸的对手座位上。 第21章 　　唐斌是个有点儿微胖的男孩，个子不算高，但是看得出平时吃的肯定不差，小圆肚子小肉手，白白胖胖的富态样子和端方完全是两种类型。 　　他是带着人过来的，虽然是孤身上桌和程逸下棋，但身后还跟着三个小伙伴给他出谋划策，也就是四个人加起来在和程逸下棋。 　　甘波拉着汪明肩小声问：“怎么样，你觉得这小孩有钱吗？” 　　汪明悄悄将唐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虽然在他看来这小孩普通到了极点，但是和周围其他的小孩比起来，绝对是家里条件最好的了。 　　“应该是个能花钱的。”汪明道。 　　刚才他看到了，唐斌是带着几包零食一路走一路吃过来的，到了要下棋的时候，就将零食全部都给了小伙伴，能吃又大方。 　　汪明不知道的是，唐斌不仅大方，而且还算比较聪明，刚才看了好几局之后，无师自通了几个最常见的套路，例如‘当中炮，马起跳’，在三个小伙伴的帮助下，走出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开局。 　　愿意去琢磨，那就是有兴趣，程逸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动手了。 　　他引着唐斌一步一步下着棋，简单一步可以将死对方的棋，他换成了五六步来走，每一次落子都恰好给对方留下明显的生机。 　　就这样慢慢地给着一点点的希望，引着唐斌顺着他埋的棋路一步步落子，成功令他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象棋的门路。 　　但可惜的是，唐斌刚觉得有点意思的时，就被程逸给将军了，他的将被对方的车马炮团团围堵，一条活路也没有，死得透透的。 　　唐斌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唉，我输了。” 　　旁边都是他被吃掉的棋子，对方的棋面却一片大好，要是再来一局的话，他会不会赢呢？唐斌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盘要是能仔细点，还是有希望能赢的。 　　“程逸哥，我能再下一盘吗？”他道。 　　汪明笑他：“你再来一局还不是要输，还不如让我上。” 　　唐斌气得脸都鼓了起来，“我是新手所以才输的，要是让我多下几盘肯定能赢。” 　　“我也是新手。”端方插嘴道，“我也想再来一盘。” 　　但这时候程逸却摇了摇头，对着端方道：“你不行，你没这个天赋。” 　　说完又指了指唐斌，“他在这方面倒是有天赋，有进步的空间，再跟着我下几盘，能赢过在场的大部分人。” 　　这句话一出，唐斌眼睛都亮了，这是来自象棋高手前辈的肯定啊！ 　　他兴奋道：“看吧，程逸哥哥都夸我有天赋，我再下一局。” 　　“不行。”汪明拦住了他，“我也想下，而且我决定把这个象棋买下来，到时候只让程逸教我一个人。” 　　“你！你怎么这样啊。”唐斌瞪着汪明，脸鼓的像个包子一样，气鼓鼓道：“我不准你买。” 　　他转过头就对程逸道，“程逸哥你卖给我吧，我有天赋啊。”他一脸急切，担心象棋被汪明给抢走了。 　　偏偏汪明还要跟他抬杠，“你想买也买不起，这可是程哥亲手刻的象棋，全国上下独一份的。” 　　“我就要买，我现在就买嘛！”唐斌觉得汪明真是讨厌极了，掏着小口袋就要拿钱。 　　好在程逸安抚了他，“没事儿，我不卖给他，你有下象棋的天赋，这幅象棋给你更合适。” 　　这下可把唐斌给高兴坏了，他叉着腰扬起头，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得意洋洋地看着汪明，心里被程逸肯定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的自信。 　　“程逸哥，象棋要多少钱啊？”他问。 　　汪明又抢在了程逸前头回答，“这可是纯手工做的，你要是真买了，一个星期都不用吃零食了。” 　　一个星期的零食钱？唐斌犯起了难。 　　他每个星期的零花钱都是一次性拿到的，这个星期已经花了一点了，剩的不多了。 　　他垂着头小声道，“程逸哥哥，10元钱可以买你的象棋吗？我买太多零食，没有钱了。” 　　汪明还准备继续激他一下时，程逸阻止了。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胖墩估计也就这么多钱了。 　　程逸：“我把象棋交给你，你要好好练棋，要是不想学了可以拿回来，我将钱还给你。” 　　唐斌连忙摇头，“不还不还，我肯定好好学。”他拿起象棋，开心的不得了。 　　象棋既然已经出手，程逸也就收手了，由着唐斌拿着象棋和朋友们到一边儿玩去了。 　　一副山上取材，手工制作的象棋轻松卖了10元钱，见证了这一过程的甘波都想给程逸鼓掌了。 　　“高手啊。”虽然只赚了10元钱，但是这是个无本的买卖，不偷不抢，钱还来的快。 　　“不过，那小子要是反悔的话，程哥你真的给他退钱啊？”汪明问到。 　　端方也问：“退回来了之后还卖吗，可不可以留下来玩？”他才下了一局，刚知道规则，有点想学。 　　甘波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退回来，就得把钱还回去了，你还有心思玩？” 　　“没关系。”程逸将人民币拿在手中弹了一下，毫不在意的的样子，“他要是反悔也不要紧，这10元钱很快就能升值了。” 　　…… 　　当天，程逸就让他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钱生钱’。 　　放学后，程逸和门房大爷聊了几句，就领着人就直奔镇上而去。一直走了大约半小时，走到了一条稍微有些人气的街上。 　　他们站在一条巷子口处，只见前面是一家茶馆，门口摆着几张木桌子，十来条长板凳，客人们散散坐着，闲聊喝水，好不惬意。 　　其中，最角落的那张桌子周围人气尤其最旺，外面围着几圈人，一群中年男的或站或坐，外圈的人踮着脚，里面的人弓着腰，一个个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走，去那边。”程逸带着人就直奔了那张桌子。 　　四人东钻西窜地挤了进了人群里，只见桌上正中摆着一副走了一半的象棋，桌边是双方已经被对面吃掉的棋子，还有几张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像筹码一样摆着在两人手边。 　　原来这是在赌棋。 　　赌棋？汪明一愣，回过神来道：“程哥你不会是要赌棋吧？” 　　旁边围观的中年男子听到他这话，发现居然钻进来四个小孩，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的，小娃娃也想赌一把？”他虽然这样问着，却并不信对方真的会赌棋。 　　他成日在这附近晃荡，还真没见过几个小孩敢来跟他们玩棋的，一来家长不让，二来也没那么本钱。赌棋这个玩意儿，跟小孩是不沾边的东西。 　　没想到程逸却应了声。 　　“嗯，想试试，也许我能赢呢。” 　　他一脸轻松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特别好骗，刚才搭话的中年男子笑的更大声了。 　　他笑着道：“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咱们这儿可是5元一局，不便宜的。” 　　汪明阻拦了一下，小声道：“程哥，这也太贵了，咱们手上只要10元啊。” 　　从前觉得10元钱不算钱的汪明，突然知道心疼起钱来了。 　　5元一局，要是玩个两局岂不就全输光了？但要是换成白馒头的话，都够他们几个人吃上好几天了。 　　这些人一看就是天天来这里下棋的，全是老油子，汪明担心程逸会输。 　　这可不是之前在学校里，谁知道在场的人是不是都下了几十年象棋的，吃过的盐比他们走过的桥都多，他们这种年轻人在对方眼里完全不够看。 　　而且程逸又不是真的像他之前吹的那样，是什么全省象棋比赛冠军，遇上这群老油子，指不定要被坑。 　　但是程逸压根不听他的，手一抬就将那张10元人民币给压到了桌子上。 　　“好，有胆气！”刚才的中年男人拍了一下手，对着坐在桌上的其中一人道，“老梁，你陪这个年轻的后生下两局试试。” 　　周围的人们也看了过来，一看程逸这么年轻还是个学生样，笑道：“老梁赶紧的陪他杀两盘，让他见识一下。” 　　他们都不不看好程逸，有人囔道：“小孩凑什么热闹，一会儿钱输光了可别哭。” 　　也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娃子可别跟老梁下，他歪门道子多着呢，你下不过他。” 　　可是不管怎么劝，程逸还是坐上了老梁对面的板凳。 第22章 　　汪明眼见看到程逸坐到了那个一脸胡子的老梁对面，整个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只见那张从唐斌哪里赚来的10块钱，被对方用烟盒压在了桌面上，没压到的地方翘起一个角，那样子就好像马上要飞到别人的口袋里一样。 　　汪明心都提了起来，他紧张地揪着甘波的袖子，念叨道：“那可是10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啊，万一他输了怎么办？” 　　“不就是10块钱嘛，还不够你喝杯咖啡的。”甘波笑他。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节约了？”明明一身上下的行头就没有三位数以内的，居然会觉得10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别不是傻了吧。 　　汪明没好气地推开他，挎下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我这是当家方知柴米贵，你这种没有自己挣过钱的人是不会懂的。。”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没什么，但从汪明嘴里说出来，甘波简直笑的肚子都疼了。 　　“哈哈哈。”他将端方拉过来，“小方你听到他说什么没，简直笑死我了，他居然说自己当家方知柴米贵。” 　　甘波毫不留情地嘲道：“你以前要能有这么深刻的人生感悟，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了，这话该不会是你妈教育你的时候说给你听的吧。” 　　汪明被说中，脸上飘过一抹红，梗着脖子恼了起来。 　　他扭着头小声道：“哼，还不都是这辣鸡节目害的！” 　　害得他一个从前花钱不眨眼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连10块钱都斤斤计较的土气包。 　　偏偏端方说到：“没事的小明哥，那是程哥赚的钱，输掉了你也不用心疼。” 　　“哈哈哈。”甘波笑的直不起腰来了，他戳了戳汪明，“听到没，可别心疼了，人家赚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别皇帝不急太监急。” 　　端方看了看气得快要冒烟的汪明，摸着后脑勺纳闷了。好像自己说的和波波哥不是一样的意思，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没错。 　　可是，他明明是想让小明哥不要着急的，怎么说完之后小明哥脸都气红了呢？ 　　就在他们笑闹的时候，桌上的那副象棋已经开局了。 　　在象棋的规则里，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比赛，都是红方先行，但是到底由谁拿红子，里面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高手和低手的对弈里，会让低手拿红子；年长和年轻者的对弈里，会让年轻者拿红子，这和别的运动不一样，虽然是‘让先’但却不仅是谦让，反而更像是一种示威。 　　老梁是自信的，他先拿了黑子，将红子留给了程逸。他下棋三十几年，不是他自吹，一般人的棋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个突然间冒出来赌棋的年轻人，他并未放在眼里。 　　周围有人起哄，“老梁你心太脏啊，跟个孩子下棋还来全套？你脸红不？” 　　这话一出，好几人跟着应和，他们可不是真的想帮认都不认识的程逸，只因刚才他们也在老梁手里输了棋。 　　他们说要让老梁丢了半边车马炮之后再跟程逸下棋，不然不公平。 　　老梁一脸胡子，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脸红了，反正从他神态里可以看出他是没把程逸放在眼里的。 　　“不用丢棋，咱们就这样下，早点下完，我好回去。”程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结果很是笃定一般。 　　周围人的目光全从老梁身上移到了程逸这边。 　　“这小子很狂啊。” 　　旁边有人道，“他好像以为自己一定能赢啊。” 　　有人反驳：“指不定他也觉得自己会输的很快呢？估计就是闲着没事干，过来玩个新鲜。” 　　老梁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一眼，这个过来下棋的年轻人长的很俊，五官眉眼满是傲气，但是棋艺究竟如何，还是得在棋盘上走一遭，见见真章才知道。 　　程逸起手的是起马局，而不是主流走法里的当头炮，起马局马二进三，红方走这种路子一般能快过黑方半拍，是一种比较快节奏的走法。 　　老梁猜程逸约莫是个下过棋的，可能懂上一点门道，但也仅止于此了。 　　年轻人爱走起马局，只因喜欢那种仿佛棋路尽归自己掌握的感觉。 　　手上一匹马开局就跳出，那种掌控棋盘，牵制住对方旗手的节奏的感觉，老梁当年也很喜欢。 　　但是起马局也好解，一步卒7进1就可制马，对方若要解围就只能闲炮或是丢车。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这不，开局没多久，老梁心里就已经有了三四种可以将对方将军的办法。 　　周围也有懂门道的看出了名堂，“哎呀，这小娃子不行啊，老梁自己就是个起马局的能手，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这个头没开好，年轻人怕是要输呀。” 　　周围看棋的人没一个看好程逸的，这种论调听的汪明耳朵都烦躁了。 　　他不懂什么局，平时下棋完全按照心情来，有时候赢，有时候，程逸的开局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明明才刚开局，怎么他们就都说程哥要输了。” 　　甘波不玩象棋，只能说：“放心吧，程逸智商那么高，就算真的输了，那钱也有能力赚回来。” 　　像是有点不确定一般，他又道，“对吧，端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端方没有回答，他正认真低头看着棋面，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这盘棋比之前学校里下的棋要有意思多了，二者之间的区别就好像是小孩子打闹与职业格斗赛的区别，不论是刺激程度，还是诡谲程度都特别的吸引人。 　　棋面上的局势明朗又不太明朗，只因红子进攻的势头虽然勇猛，但却被黑子四两拨千斤地全部化解了，不仅如此，黑子还将红子给牵制在了自己禁地，其余的黑子则是摇旗呐喊横冲直撞地过了楚河汉界，杀到了红子的大本营。 　　老梁将黑炮移到了红马的后面，他要隔马打车，这一步走下，程逸要么丢车，要么走马，可是走马的话又被别了腿，只有能往左上方跳日字，而那个位置旁边早已有一个黑车棋子虎视眈眈。 　　“坏了！”周围有人喊到。 　　有人说：“这下子小娃娃危险了，就看他是选择丢马还是丢车了，反正这两个是必须要放弃一个了。” 　　另一人道：“不止这样，你们再看老梁的另一个车在哪，我觉得他这是要杀相啊。” 　　一人接话道：“他要将军？！” 　　是的，老梁是要将军了，尽管他知道这一轮将军并不会成功，但是一定能给对手带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下棋最忌讳的就是急躁，急中生智这个词并不适用于棋局，反倒是急中生乱更为多见一些。 　　老梁倒是要看看这个敢跟赌棋的这小子，究竟会作何反应。 　　是愁的不知所措呢，还是会吓得丢盔弃甲？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直接程逸果然从棋局中抬头。 　　他手指修长，捏着一枚棋子，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这一局翻一倍怎么样？” 　　“什么？”老梁露出一丝错愕的神情，这小子难道说的不应该是认输吗？ 　　周围的人也被程逸的话给镇住了。 　　刚才程逸压了10元钱，就是两局的钱，本来是赢了一局就能讲对方的5元赚过来，这下子翻倍的话，那就是一局10元了。 　　“这小子胆子比天高啊，这都快输了呢，还敢说要翻一倍！” 　　“这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呐。” 　　还有人瞪眼道：“这小子狂过头了，老梁你必须得削他一顿才行。” 　　周围的人都让老梁同意翻一倍：“赶紧一局把他干掉，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众人撺掇下，老梁同意了。 　　“唉，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对程逸道，眼底藏着得意，“这回跌个跟头，吃点教训也好。” 　　这些人或是嘲笑或是讥讽的样子，程逸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好像浑不在意。 　　他依然还是刚坐下的样子，眉眼狂傲，他说：“教训您自己留着吃吧，我更喜欢吃对手的棋。” 　　“哎哟我去，程哥这个样子有点帅啊。”汪明凑到甘波旁边说着。 　　“你不是之前还说他太狂了吗？”甘波还记得呢。 　　“我说过吗？有吗？”汪明不承认。 　　虽然一开始刚见面时，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比他还要嚣张的程逸，不仅是个该死的学霸，平时还一副板着脸不高兴的样子，汪明看到他就烦。 　　但对方比他长的好，成绩也比他好，脑子还比他聪明，他就没占过一次上风，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种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 　　可是现在，看着程逸去怼别人，他总算是心里平衡了，反正他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怼的就好。 　　汪明经历了一番复杂的心里变化，得出了一条人生哲学名言。 　　“天才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波波你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没事做就多学学我，心要放宽。” 　　甘波白眼朝天，懒得跟这个无脸无皮的戏精说话。 　　听到要翻倍的话，全场唯一不激动的可能就是端方了。 　　一来，那10块钱本就是程逸赚来的，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与他无关的。 　　二来则是因为，他发现程逸之前走了七步无用的棋，他虽然才接触象棋，棋艺稀疏，但是之前已经看着程逸下了好几局棋，他并不是这样落子无用的风格，所以端方推测那些看似无用的棋子或许是有用的。 　　尽管他目前也看不出那些被黑子牵制住的红子到底有什么用。 　　周围的人都在说程逸要输了，端方却觉得他有可能会赢。 第23章 　　微风穿过，给围着看棋的人群带来一丝凉爽，但是坐在板凳上的老梁心里却燥热了起来。 　　他明明设好了困马狙车的局，对方却好像完全不将这个放在眼里，既不管马也不保车，反倒是继续捏着一枚炮，大摇大摆杀进了他的大本营里。 　　老梁很是费解。 　　小小子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接下来应该保马弃车，或者救车废马呀！至少得选择保一个吧？ 　　他有点摸不清程逸的路数。 　　整个象棋盘里，除了车之外，行动最自由的就是炮，它不像马必须走日字格，也不像相一定要飞田字，堪称设计挖坑之必备良品。 　　程逸捏着那枚气定神闲地隔着挨着老梁放在大本营的相放下，旁边的车和马都不在，那枚炮待的很自在。 　　老梁皱着眉头吃掉了程逸的马，周围又响起一阵笑声。 　　“好！这才多久小娃子就丢了马，我看着车也保不住了。” 　　“这水平不行啊，简直就是胡来。” 　　周围的人都在笑着，老梁也终于放心了一点，看来不是他摸不清对方的路数，而是那小子根本就不懂玩棋。 　　“啪！”又是一枚黑子落下，程逸的那枚车也被吃掉了。 　　明明丢了两大主力，但程逸的依然镇定自若，却好似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在说程逸马上就要被将军了，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底气。 　　“唉，10块钱啊……”汪明都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眼前胜利在望，老梁手上的棋子已经度过楚河汉界，直奔敌军而去。他脑海中已经想到了后两步棋的三中不同下法，无一不是引出相和士，对将棋逼宫的狠招。 　　程逸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威胁了，这年轻人在老梁看来不过是空有傲慢，没有实才罢了。 　　“看来这10块钱我今天是赚定了啊。”他笑着出手，落子入盘，三轮之后，已成定势！ 　　这是一招极狠的棋，一下子就另程逸这边陷入了困境。 　　有人感慨：“哎呀，这下一步绝对要被将死了。” 　　“不愧是老梁，下棋就是老练，出招有向，围龙斗虎，厉害厉害！” 　　他们好像已经全都看到了程逸走完这一步棋就要被老梁将军的情景，都觉得他这下子肯定是要被困死局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甚至还有看棋的马后炮现身说法。 　　“唉，我早说了不能丢车或马，这年轻人就是不听，要是按照我的说法来走的话，现在哪能是这样啊。” 　　周围一片唱衰，汪明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倒是甘波先开了口，“别太在意了，你看程哥下棋的时候多潇洒，就算是输了棋，咱们也赢了气势嘛。” 　　他刚才看到那个老梁下棋途中不停地点着棋子，像是强迫症一样，而且落棋的时候还出了汗，一点也不像那些赢棋的高手。 　　反观程逸，虽然好像马上就要输了，但是他那副‘老子最吊，在场的其他人都是辣鸡’的样子一种从头保持到尾，浑身上下好像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嘲讽的气息，怎么看都好像他才是要赢的人。 　　要是让人不看棋盘局势，单纯只看下棋人的表情的的话，被认为是赢家的绝对是程逸。 　　甘波刚在在心里悄悄吐槽了一下了程逸，就听到了端方的话。 　　“程哥不会输的。”端方坚定道。 　　汪明斜眼看他： “哈？都这样了还不会输？你是程逸的闭眼吹吗？” 　　这时程逸的眼神扫了过来，汪明吓的一缩脖子，还以为自己的刚才说的话被对方听到了，连忙戳了戳端方后背。 　　“快点，给你偶像加油。”赶紧让程逸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走，那眼神看得他瘆得慌。 　　端方老实又听话，也没为什么，站直了小身板就鼓起了掌，“程哥加油，你能赢的。” 　　好好的一句加油的话语偏偏被他念的像背书，还是那种非常干巴巴的背书，一点都不真情实感。 　　场面有点尴尬，就连旁边讨论围观着的一群棋友们都歇了声，周围一静，就显得端方的声音更加尴尬了。 　　甘波只好笑了两声，拉着汪明一起给程逸加油，至少人多，要丢脸的那个不会觉得独孤。 　　“程哥加油，我们支持你。”尴尬的画面全被PD拍到了镜头里，抛开声音不论，三个少年为下棋的小伙伴加油的场景还是很符合他们的节目宗旨的，就是这个场景得让后期加个感人点的背景音渲染一下才行。 　　作为被应援的偶像，程逸觉得眼睛有点疼。 　　原本他觉得，就算自己被扔到这种山村里来，也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平静地度过这段时间，等他回去了自然有的是办法还击。 　　但是他漏算了甘波他们三人，现在看他们一脸傻样地看着自己，程逸有点担心等到自己能够回去的那一天，会不会智商被影响。 　　给程逸加完油之后，汪明和甘波竟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尴尬了。 　　“小方，你说程哥会赢，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赢啊？”这一步步惊险的走法，实在是太考验他们这些围观人的心脏了。 　　什么时候能赢？那是象棋更深层的东西。端方今天才接触象棋，又没有录入解棋程序，这种需要靠下棋经验和眼力都具备才能判断的事情，他当然不行。 　　他判断不了所以无法回答，但是周围的其他看棋的却帮他回答了。 　　“赢什么赢，你们那个朋友已经输了，他刚才就不该走车，这下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端方皱起眉，“可是程哥的车和炮马上也要将军了，他不会输的。” 　　搭话的人哼了一声，“棋差一招没听过，这是老梁的策略。” 　　“懒得跟你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说完他就掉头又去看棋了。 　　但就在他那句话说完，棋盘上的局势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程逸和老梁的处境像是颠倒了一般，老梁竟然被困住了！ 　　“这怎么可能！”老梁焦急地敲着桌面，这是他真急了的征兆。 　　他的车马炮明明可以马上就要将对方的将军困死，可是对面的小字却快了他一步。 　　就是这一步，他的车马炮全都像是废了一般只能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因他只要一动，他自己大本营的相和士就会被吃的一干二净。 　　局外的旁人还未看清，仍在撺掇着他一鼓作气干掉对方，可是老梁却是僵住了手。 　　他在心里连算了三步，四种方法里每一个都是到第二步他就会被困死局中。 　　他心里知道，自己输了。 　　凉风吹到脸上，老梁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程逸依然端坐，还是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原来这小子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有真本事。 　　老梁将手一摊，拿出一张10元合着之前程逸压在的那张一起递了过去。 　　棋友惊讶了：“嗬！老梁你怎么了？” 　　“干嘛给那小子钱？虽然现在僵局了，但是他还没输呀。” 　　“我输了。”老梁坦然道。 　　棋已经下完，输赢已定。他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输了就是输了，别的东西说了也没有用。 　　直到输了棋，回顾了一下刚才下棋的过程，老梁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节奏就不是在他手中，不过对方想要牵制住他的棋子而故意做给他看的。 　　想到这些，老梁就忍不住夸了程逸一下，“你很不错。” 　　围观的棋友们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程逸赢了，一个个又开始点评了起来，甚至还有不服气的自己上了桌子，要和程逸比一把。 　　“我看你还可以，不如跟我赌一盘！”一人将10块钱往桌上一拍，就开始重新摆起了棋。 　　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十个别的棋友都有兴趣，刚才程逸和老梁的那局棋给他们看出了棋瘾，恨不得自己抢到位置，也跟程逸杀上一盘。 　　程逸收了钱，也学着刚才老梁一样，随便找了个东西压在了桌面上。 　　面对来人的挑衅，他依然还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就连先前下棋时的话也没有变：“先说好，10元一局，早点下了我好回去。” 　　一局、两局、三局…… 　　不论是怎样的人坐到程逸对面，他们都输给了程逸10元钱，汪明由一开始的兴奋也逐渐变成了平淡。 　　“喂，你说他还要下多久？”他问甘波。 　　甘波估了一下，“最多十分钟吧。” 　　周围看棋的人走了一些，有一些人下了两局的似乎摸清楚了自己的斤两，不肯定再上去送钱了，旁边还等着和程逸战上一盘的人不多了。 　　等到程逸终于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时，天已经将近要黑了。 　　他看桌上的钱，将端方招了过来，拉开他的书包全都装了进去。 　　“走，回家去。” 第24章 　　汪明回到屋子第一件事, 就是拉开端方的小书包，将里面的人民币全部掏了出来。 　　一张张人民币被放在了小桌上, 他一边数着钱, 他一边感叹：“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金钱能带来快乐’了。” 　　“真的是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啊。”他捏着一把钱，双眼发光，很是陶醉。 　　甘波抻了个懒腰, 笑他：“你怎么今天这么多人生感悟啊。” 　　“哼，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你。”汪明将钱摞整齐，在手上弹了弹，“听听这金钱发出的美妙声音。” 　　甘波没理他，直接问旁边的端方, “小方，那里一共多少钱？” 　　端方也有点兴奋, “230块！”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的钱, 在他面前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从前的端方和妹妹两个人一起一个月都花不到一百元。 　　甘波也笑了起来，“不错啊。”他知道程逸后面连续跟好几十个人都下了棋，但没想到原来赚这么多。 　　他问程逸：“程哥, 这钱要怎么用？拿去明天当本金？” 　　端方也期待道：“明天还去赚钱吗？我也想赌棋。”既然能赚这么多钱，他一定要好好学象棋。 　　“明天去了也没用, 钱先留着吧。”程逸道。 　　汪明不明白, “明天为什么不去？”能赚这么多钱，程逸居然说明天不去了？ 　　甘波道：“这种事只能干一回，明天就算再去, 那些人也不会再跟他下棋了。” 　　“只能干一回？”汪明重复了一句，脑子终于转明白了。 　　那些经常过去赌棋的人这回是大意了，因为程逸是个新面孔，又年纪特别小，他们都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新手，吃了自大的亏。这回这么多人都栽在程逸手上之后，明天再去赌棋的话那些人肯定就提高警惕了。 　　“唉，要不然咱们过几天再去？。”汪明提议道，“总会有输了不服气的，他们肯定会继续的。” 　　程逸捏了捏鼻梁，“节目组的人不会同意，这种方法应该会被禁止。” 　　甘波也想到了，节目组更想要的是他们靠自己的劳动和努力来亲手赚钱，虽然都是赚钱，但是赌棋这点肯定不是节目组认可的‘劳动和努力’了。 　　自己雕刻象棋卖出去还能算是劳动，但是后面的赌棋就不怎么符合了。 　　“凭什么啊，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啊。”汪明囔囔道，“难道真的要让我们去搬砖修路啊。” 　　他有看过之前几期节目，里面的主人公可没少被折腾，搬了一天的砖还没程逸下一会儿棋赚得多。 　　他絮絮叨叨的，心里憋着气，“这些节目组有病吧，这就是故意折磨我们。” 　　没收他们的手机钱包，还把他们丢到一个比他们都小的小孩家里，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吃的也没有，这哪是什么变形计啊，根本就是荒野求生嘛！ 　　甘波也不禁感叹了一下，他们这些人从前哪里会想到，原来最烦恼的事情不是学校、考试之类的东西，而是每天晚上还要担忧第二天的早餐在哪里。 　　四人吃完饭躺到床上还在想这件事情。 　　汪明道：“我觉得这个节目组就是搞的什么苦其心志，让我们劳骨饿肚的那一套。” 　　他古文没记全，被端方接了上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汪明翻身，面朝着端方他们的床，“这太简单粗暴了，让我们干活，饥饿，从心理上削弱我们，就能达到目的了？这不科学。” 　　甘波一直听他念叨着，耳朵都快起茧了，“我看你就挺科学的，这才来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什么？”汪明扭头，“我哪里变了？” 　　端方：“勤俭节约。” 　　甘波：“智商涨了。” 　　程逸：“顺眼些了。” 　　这是在说他之前智商低，长得不顺眼？被夸奖了汪明一点儿也不高兴，闭上嘴，气呼呼地睡着了。 　　有了钱，三人终于能随便吃馒头了，端方的米饼子也被他们扣住不准他再吃了。 　　汪明将馒头塞到端方嘴里，“你看看自己的个头，你难道想被程逸一直叫小矮子吗？” 　　“咱们现在有钱了，别再吃那个饼子了，看你瘦的跟难民似的，这样还怎么招女孩子喜欢。” 　　这话一说，甘波也跟着笑了，“你别带坏人家初中生。” 　　汪明：“这怎么能叫带坏呢，现在小学生都有女朋友了，方狗蛋你已经输了一大截了。” 　　“我不要女朋友，我要搞学习。”端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看着英语课本，快速记忆着单词。 　　“哈哈哈，笑死我了，波波你听说的。”汪明拍在甘波的肩膀上。 　　甘波也不想看书，但是他觉得汪明的话题更无聊。 　　“真是闲的你，你自己交到女朋友了吗，还嘲笑人家小孩子。” 　　汪明沉默了，他光顾着笑别人，自己被问到时却卡壳了。 　　甘波没听到回答，诧异地转过头，“怎么了？不是吧，你难道还没谈过恋爱？” 　　被人戳到了痛点，汪明表情一变，却故作潇洒道：“我以前比较忙，没时间谈。” 　　甘波才不信他的鬼话，就汪明这样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忙。 　　“不是没时间谈，是没追上对方吧。” 　　汪明干笑了两声，“是兴趣爱好不同，她是个学霸。” 　　学霸也敢追？甘波佩服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看汪明一脸苦逼的样子，只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你看端方沉迷学习还是很有用的嘛，你跟着他学学，也许回去后就能追上对方了。” 　　汪明被安慰到了一点点，少男心好受些了，一下子想到了程逸，于是小声问甘波道：“你知道程逸的女朋友怎么样吗？” 　　“程逸？”甘波摇了摇头，“他没有女朋友。” 　　“他没有？”汪明愣了，“他长的也就比我差一点，又是个学霸，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甘波拿书往头上一盖，蒙头闭眼养神。 　　汪明追问：“你刚才不是还说让我要是好好学习就能追上女朋友的吗？” 　　甘波在书底下翻了个白眼，他哪知道汪明这么容易骗啊，他刚才只是随口安慰一下而已。 　　“别一天天的想这些庸俗的问题了，你要是没事不如多想想周末两天要怎么赚钱。” 　　周末？ 　　这两个字在汪明眼中并不怎么特别，因为他要是想休息、想玩的话，不管是周几他都会直接给自己放假。 　　人够野，每一天都是节，心够大，每一天都是假。 　　他不去学校的时候，有精神就去酒吧、KTV泡着和朋友一起嗨，没精神就回家到床上躺着睡一天，反正没人管他。他妈生意忙的不可开交，他爸忙着在外面养孩子，只要老师不打电话，没人会过问一句他去干什么了。 　　赚钱？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这根本不用他去想。 　　他卡里的钱一向都是随便花，就算偶尔把他妈惹恼了，把他的卡给停了，那也不要紧，他朋友多的是，不差钱，反正最后他妈都会甩给他一张新卡，他有什么可愁的呢。 　　突然间想起以前卡随便刷，钱随便花的日子，汪明竟然有点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打了个颤，想到昨天兴奋数钱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对。来到这里之后，他除了第一天还会想回去之外，居然从来没有怀念过那些常去的酒吧和KTV了。 　　不仅是那些，就连他自己的家里，他也只是怀念一下阿姨做的花样繁多的饭菜，不论是大床软枕还是电脑游戏机，他居然很少想起过。 　　这难道是说，他已经适应了端方的那个破烂房子？ 　　汪明不敢置信，他以前的床每天不换新床单的话，他都是睡不着的。 　　而现在呢？ 　　“现在你不仅每天最先睡着，还不停打呼，简直吵死个人。” 　　甘波听着他碎碎念，忍不住嘲了一句。 　　“不如你现在去跟PD说你已经变形成功了，赶紧回去，把床让给我一个人睡。” 　　“凭什么呀？”汪明将他脸盖着的书掀开，“怎么不是你先回去，然后把床让给我。” 　　“我跟你不一样，我暂时不想回去。”甘波睁开了眼睛。 　　“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房子里缺什么，到时候周末赚了钱就去买，不比家里差。”到时候买些牛奶之类的，给端方喝，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把身体长好一点。 　　甘波是真的这么觉得这边挺好的，至少在这边和他们住在一起，比他以前一个人待在一栋房子里的感觉要好多了。 　　听了他的话，汪明夸道：“够爷们啊波波！” 　　说完还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细声细气道：“波波哥，你多赚点钱。” 　　“嗯？”甘波不知道他怪里怪气的想干嘛。 　　“别人我是指望不上了。”汪明吸溜了一下嘴，“就等着波波哥你赚钱，我跟着你吃顿肉就心满意足了。” 第25章 　　等到了周末, 四人总算是放假了。 　　尽管昨天晚上没有定闹钟，但是房里的四人都起的很早, 连续五天的早起已经让他们形成稳定的生物钟了。 　　“我觉得我们以后都不需要闹钟。”汪明洗着脸, 抻了个懒腰逗着端方，“不然咱们今天把你的闹钟卖了，换点糖回来吃？” 　　他每天都看到端方将那个圆形的闹钟背到书包里带去学校, 也不嫌累。他好奇地问过几次为什么，但端方别的都肯说，偏偏关于闹钟的事情却不吭声，这就更令他好奇了。 　　老老实实待在闹钟里的小圆听到了，他气坏了, 这个汪明前几天还把他抱起来看了好久，真是讨厌极了。 　　‘小方, 我们应该把他卖掉。’小圆提议道, ‘他这么白，肯定能卖很多钱。’ 　　‘你快点把他卖了给我换一个载体。’他撺掇着端方 　　但是端方摇了摇头不为所动，‘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这样不好。’ 　　但是汪明的眼神让他有点不放心, 端方只好道：“闹钟不能卖，是要用来看时间的。”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 但是不能说给其他人听到。 　　“这有什么啊。”汪明对着镜子理着刘海, 随口道，“你等着，哥今天出去挣钱, 给你买只手表回来。”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拍着手心道，“我得去找个赚钱一些的事做才行。” 　　末了，他就催起甘波来，“波波你快点，再磨蹭下去天都亮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甘波摇摇头将鞋带系好。 　　四人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他们昨晚商量了一下，汪明和甘波两人出去找活干，而端方则是同从前一样跟着赵土去砍柴，程逸没有说要干什么。但是他最后跟着端方一起去了后山。 　　砍柴的活计是以前的端方每个周末都会去干的，他个子力气不够，很多活都不要他，最后还是赵土的爸爸赵河帮了忙，帮他找了一份在山上帮人砍柴的活。 　　这边的柴禾都是百斤往上走的卖，买柴禾的人不要散的。所以端方从前都是砍了柴之后直接找周叔换的钱，周叔力气大，一天能砍一百多斤，再加上端方砍的那点柴，一起再拿出去卖。 　　一百多斤柴禾才能能卖一百块钱，但却需要一个成年男子不懈怠地砍上一天才行。 　　端方力气小，砍不了那么多，一般一天下来砍个小小的两担子就不错了，其中还要留下来一下带回家去烧，所以一个周末有时候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也只能勉强挣个十来块钱。 　　因为砍柴的活太累了，现在做的人也不多了，端方因为自己家里也要用柴禾，所以家里有两把砍柴刀，这回，这两把刀他就全都带出了门。 　　不是每天都适合砍柴的，遇上雨天的时候，就没什么人出去砍柴了。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端方到的时候周叔已经砍了一会儿了。 　　“方娃子来啦，今天还带了帮手？” 　　周叔停了下来，直起腰休息了一会儿，太阳有点大，他将地上的草帽给捡了起来带上。 　　“周叔，这是程逸。”端方给他介绍了一下。 　　周叔的肤色和端方一样的黑，程逸总算是明白这小鬼怎么会这么黑了，估计从前也是天天顶着大太阳砍柴，这样暴晒下来不黑才怪。 　　周叔打量了程逸一下，这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但是看上去太白净了，不像是个会干活的，反倒像是戏里头的书生。 　　但是等到有人跟他解释了一下后，他就没管了。反正今天太阳这么毒，估计也没多少人出啦砍柴，就让这两个小孩先干着吧。 　　端方带了两把砍柴刀，程逸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刀，两把磨的很锋利的刀，形状看上去和团徽上面的那个镰刀的样子很像，都是弯成了半圆的弧度，让人一看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力。 　　端方一拿到砍柴刀身体就很自然的微弯起了腰，这是身体长久保存的记忆。 　　看到端方已经砍了几根柴禾，程逸也弯下了腰。 　　其实他并不想过来砍柴，但是显然节目另有安排，根据他的推测，甘波和汪明应该也是被安排去干了一些比较辛苦的活，像他这样和端方一起过来砍柴的，已经算是优待了。 　　这种被管制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但是节目组的人却做的比较巧妙，在看到汪明和甘波被说服之后，程逸就知道就算他想靠别的赚钱，应该也是行不通。 　　大概只有这种看上去非常辛苦的劳动，在节目组眼中才算是改造了吧。 　　这边的柴火有粗有细，周叔砍的都是粗的，但是端方却是找着几根手指粗的毛柴在砍。 　　虽然在同龄的孩子里头他因为长期干农活，力气算是大的，但是怎么说他也只有14岁，没砍上一会儿，上衣就已经被汗水泅湿了。 　　程逸这边也不好受，他一开始还好，可是握着砍柴刀砍了没一会儿后，他的手心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知道，因为挥刀时太用力，再加上砍在柴禾上的反作用力，把他的手心给磨了。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了跟着拍摄的PD。 　　“你们有纸巾吗？给我两张” 　　胖胖的PD拆了一包纸巾给他，然后又拆了一包给自己擦汗。太阳太大了，他们扛着机器拍摄也很热。 　　程逸将一张纸巾叠好然后包裹住砍柴刀的手柄，手心火辣辣的感觉总算好了点。 　　他将另一张纸巾给了端方，让他也像自己这样做，但在看到端方手心一层茧之后，才终于明白刚才这个小鬼怎么好像不痛了。 　　那层茧有些厚，程逸是第一次在这么小的手上看到有厚茧，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无数次的挥动劳作之后磨成的。 　　他刚才只是砍了几下就觉得手疼，那端方呢？ 　　他第一次砍柴的时候，是不是手心磨破了皮却还是要忍着疼，一下一下地挥着笨重的砍柴刀，在烈日下暴晒一整天，从天刚亮一直忙碌到漆黑。 　　这里的有些柴禾比端方的整个人都要高，他是不是要砍很久很久？ 　　这时，一顶草帽递到了他面前。 　　端方对他说，“程哥，周叔带了两个草帽，你戴着吧。” 　　程逸接过草帽，低头问他：“你怎么不自己戴着。”明明被晒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反正我已经晒黑了嘛，程哥你戴吧。” 　　端方想的很简单，他这样的再晒估计也黑不到哪里去，但是程逸白，要是这么暴晒的话，可能皮肤会发炎。 　　但是程逸却没听他的，而是伸手将帽子给扣在了端方头上。 　　“还是你戴吧，我怕你到时候黑得我看不见。”说完就低头砍起柴来。 　　黑就黑一点，他又不是汪明，没那么在意外表，反倒是端方这小鬼，额头直冒汗，看着就觉得热得慌。 　　砍柴是个很考验耐力的活，因为不仅手要发力，而且还要不停地弯腰屈膝，端方还好，他个子矮没那么累，但是程逸却觉得自己的腰好像累的快要断掉了。 　　他知道砍柴很累，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累，转头一看旁边的周叔和端方却还是不停歇地砍着柴禾，并没有停下来休息，看上去就好像完全不会累一样。 　　程逸转过身叹了一口气，他这下算是明白节目组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过来这边了，估计是看之前他和汪明、甘波在一起时还有他们的对比垫底，而今天这样的环境，没有办法用脑力，看上去最差的自然就成了他。 　　可是尽管知道了是这么回事，偏偏他还受用了。 　　程逸忍着累，一声不吭地继续砍着，手被震的发酸，反倒感觉不到手心的那点疼了。 　　汗水顺着额头滑了下来，落进了眼里，T恤的长袖被他卷到了手肘处，袖口早已湿成一片，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重复着挥动着手臂。 　　脚边的柴禾零落地散着，到处都是柴桩子，一不小被戳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太阳越来越大，天上一片云都没有，没有人说话，他们又渴又累，虽然带了水过来，但是并不多，说话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力气，还不如多砍几根柴禾。 　　程逸一向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能忍耐的人，可是今天和端方比起来，他才知道差距。 　　尽管他也明白这种环境下的对比并不公平，毕竟端方要熟练一些，但是这种韧性和耐力的话，他确实是不如端方的。 　　节目组的王方也很苦恼，他们节目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孩子，像程逸这样来赚钱并不会让他们得到改造，最后讨论完之后，就将甘波和汪明与程逸隔了开来。 　　节目组的人让程逸和端方一起去砍柴，是想让他知道没有了家庭的帮助，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但是显然程逸现在虽然知道累了，却反倒被激起了性子。 　　端方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又为什么做不到呢？ 　　程逸在太阳下晕乎乎地想，‘等一下回去了，一定要做一个自动砍柴机出来。’ 第26章 　　砍了一上午的柴, 程逸觉得自己的右手好像已经没知觉了，拿着筷子的时候手指头一直发抖, 这是有些脱力了。 　　中午他们也没有回去休息, 午饭是周叔给的，三人找了片树荫，直接坐在地上吃起了饭。 　　早上吃下去的那丁点儿东西早就消耗干净了, 程逸不仅是手脱力，他整个人都有点无力了。 　　端方也只是比他好一点儿，吃完了午饭就就坐在地方直接往后倒下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垫，整个人往后倒在了地上, 累的闭起了眼睛。 　　地上有落叶有杂草，还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 要是在以前, 程逸打死也不会像端方那样直接躺下去的，可是，他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倒头躺下后才发现感觉还不赖，整个身体被大地支撑住, 头上是茂密的树叶。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蓝天。 　　耳边传来端方的声音，他问：“程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问题端方曾经听到汪明和甘波都说过。 　　他们说, 他们都不是好孩子，所以被家长给扔了过来，可是程逸和他们不一样。 　　程逸看着树叶缝隙之中的天空, 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端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会说话了。 　　“我也是被家里送过来的。” 　　顿了顿又道，“理由嘛，有很多种，比如说我不够好。” 　　端方不同意，“可是我觉得你很好。”他是说的实话，程逸的智商高，而且还很会赚钱，会雕刻，会象棋，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程逸刚才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却被端方直白的夸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将头侧到另一边。 　　“我也觉得我很好，但可惜我的家长不这么认为。” 　　端方不太明白，他问：“是因为家长要求太高了吗？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到了小孩身上？” 　　这是他从汪明那里听来的话，虽然汪明平时话太多，但是有一些话好像有些道理。 　　“对，家长都喜欢这么做。”程逸闭着眼睛说着话，很自然地黑了所有的家长。 　　“可是你是你，家长是家长，你们是不同的啊？”端方不是很懂，他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却知道这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 　　“谁知道呢，这句话你应该去问一问节目组的那些人，他们不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 　　抱怨了一句，程逸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身体太疲倦了，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下午肯定难以支撑。 　　一觉醒来，端方喝了水却并没有继续去砍柴，而是拿起了两把砍柴刀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你干嘛去？”程逸叫住了他。 　　端方道：“我去溪边磨一下柴刀。” 　　他们两个砍柴的姿势不是很好，比较费刀，所以他们的刀才砍了一上午就要重新磨了，像周叔他一般都是砍两天才磨一次的。 　　“我和你一起去。”程逸将身上的草屑拍干净也走了过去。 　　没走一会儿，就听到了溪小溪流淌的声音。 　　沿着小径走过去，端方蹲在了溪边的石头上，姿势熟练的将柴刀的边刃压在石头上磨了起来。 　　程逸拿过自己用的那把刀，蹲在端方左边也学着样磨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溪边上的石头一定是经常被人们用来磨刀的，都已经被磨成了一个面，随便挑个角度都可以磨刀。 　　就在他们快要磨好刀，准备离开的时候，端方突然停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逸的背后游过来了一条两指粗细的蛇！ 　　程逸低头磨着刀，并没有发现身后发生了什么，见到端方僵住了身体，一脸担忧地看向这边，不由得问，“怎么了？我后面有什么吗？” 　　这时那条蛇游的更近了，距离程逸只差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端方不敢大声，他怕惊动了那条蛇，怕它受刺激突然间咬到程逸一口，可是他又怕自己说了，程逸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 　　“程哥，你背后有蛇。”他压着声音道。 　　这时跟过来拍摄的PD也看到了那条蛇，他比端方的反应还大，看上去害怕极了，吓得脚都软了，连端方喊他去找根长点的树枝将蛇挑走都做不到，他能够站稳已经是花了极大的力气。 　　端方也看出PD刚好就是那种非常怕蛇的那类人了，没办法他只能用很小的声音跟程逸说：“程哥，你不要站起来。” 　　这条蛇的距离太近了，要是贸然站起来的话说不定还没有跑开就会被咬上一口。 　　程逸扭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转过头，只见一条蛇匍匐在地，正朝着他这边游了过来。 　　程逸不由得握紧了右手中的柴刀，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与其等着蛇自己游走，还不如握紧手中的武器。 　　他咬咬牙，准备瞄准了就是一击，端方看出了他的意图，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只见那蛇威胁似的吐着信子，分叉的红色蛇信看上去危险极了，它支起了半截蛇身，尖利的獠牙清晰可见，看上去马上就要发起攻击。 　　程逸强压住心里的那抹恐惧，努力想着蛇的七寸到底在哪个位置。 　　他小声对端方道：“你往后退，离我远一点。”话音刚落，他就以特别快的速度将自己刚磨好的柴刀劈了出去。 　　而正好这时，那条蛇也张着血口一跃而起，朝着程逸咬了过来。 　　但可惜的是，程逸手心的伤让他挥动的时候右手颤了一下，圆弧形的柴刀只堪堪削掉了半截蛇尾，那条蛇的另外大半截身体依然沿着惯性朝着他咬来。 　　完了！蛇要是一次打不中七寸的话，蛇头还是依然可以飞出去最后咬上一口。 　　程逸瞪大了眼睛，看来这下他是逃不过了。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从他右边飞了过来，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给推向了另一边。 　　程逸被端方推着倒向了另一边，而那条蛇也被端方情急之下甩出的柴刀在半空中打到了另一边。 　　那条蛇在遭受了第二击后就不再动弹了，因为端方情急之下甩出的砍柴刀直接劈中了上半截蛇身，它直接被劈到了七寸，死透了。 　　程逸这时也站了起来，但是端方却还坐在地上。 　　他看到端方捂着右手，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样，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难道是还有一条蛇，端方的右手被咬到了？ 　　端方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哑着嗓子道：“程哥，我的手断了。” 　　他刚才将程逸推开的时候，自己也受了力，往后仰了一下跌倒了，用手撑地的时候，他的右手不小心撑到了一个小坑的边上，整个人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右手上，一个没撑住，就这么骨折了。 　　程逸额头的冷汗还没退，下意识道：“还好是手断了，不是又有蛇就好。” 　　“一点都不好，我听到右手响了。”端方委屈得声音都哑了，“程哥，我右手好疼。” 　　程逸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只见端方的右手前臂此刻已经迅速的充血肿了起来，伤势看起来并不轻。 　　“我带你去看医生。”程逸带着人就想下山去找医生。 　　这时PD也终于缓了过来，惨白着一张胖脸，看上去像是比程逸还惨。 　　“你先不要带人走，我打电话叫人过来。”PD拿出了手机打了电话。但是程逸听到他们今天没有外出的人仍在山上的村子里，等到他们赶过来的话，还要费上一些时间。 　　看到端方疼的流冷汗的样子，程逸不想再等。 　　他蹲下来，扭头对端方道：“上来，我先背你过去。”这小鬼虽然没有哭，但是那脸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一看就是疼惨了。 　　端方也不扭捏，抿着嘴歪头趴在了程逸的背上。 　　程逸背上一沉，一站起来就听到了背上的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细细的声音像是小猫崽子的在呜咽一样。 　　看来刚才站直身体的时候没注意，把端方给弄疼了。 　　程逸突然觉得手脚有点僵，努力放轻了动作，拍了拍背上的小孩。 　　声音轻的像风一样，“别怕，别怕。” 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仙女们说明一下情况，因为明天要上夹子的原因，所以我今天字数少更新的话可能会有优势（_(:з」∠)_假装自己能在首页），明天也是，大概会等到下夹子之前（24:00）的时候更新，因为字数一多的话，我怕自己会掉下去QAQ。 　　PS：明天我会多更的！！！谢谢大家，一百个吻朝着仙女们飞了过去。 　　程逸的背并不像成年男子那样一般宽厚, 但是当端方将头靠在他背后时，却能感受到这肩膀下的力量。 　　寂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 PD要先去和周叔说一下这边的事情, 并没有和他们一起。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带来一丝丝清凉。 　　阳光穿过树缝, 跳跃在两人的头上，程逸微微弯着背，双手托着端方的腿，埋头走着。 　　端方觉得右手很疼很疼，那种从神经末梢传至大脑皮层的感觉, 令他整个人都失常了。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疼过，也不知道原来一个受伤了会这么地疼。 　　亲身感受远比文字上的描述要来的深刻多了, 做人真的是太难了。 　　小口小口吸气忍痛的声音传到了程逸耳朵里, 他不由得放慢了一步。 　　他问端方：“你想学象棋吗？” 　　“啊？”端方被问懵了。 　　程逸又道：“你想不想跟我学象棋？” 　　“我想学。”端方这下听明白了，他试着问，“我可以吗？”他声音有些颤，听起来有点可怜。 　　“当然可以, 你学起来不难。”程逸边走边说。 　　端方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程哥, 你好像也是这样跟唐斌说的。” 　　唐斌？程逸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端方说的是之前买了象棋的那个小胖子。 　　程逸轻咳了一下, 重申道：“你不一样。” 　　“啊？”端方一呆，小心脏突然间跳的快了起来。为什么说他不一样，他看上去难道很奇怪吗。他暴露了吗？ 　　端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我觉得我很普通。”他喘着气道。 　　“你怎么了？”听到陡然加重的呼吸声, 程逸以为他出了什么情况。 　　端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小声嗫喏道“我有点缺氧。” 　　“是趴着呼吸不舒服吗？”程逸将人往背上轻轻垫了一下，提议道：“不然我抱着你走吧？” 　　“不。”端方一口拒绝。 　　他又被吓了一跳，要是被程逸抱着走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肯定藏不住。 　　程逸被他的回答给梗住了。 　　怎么这小鬼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亏他平时还老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难道都是假的？ 　　程逸忘了自己一开始搭话的初衷是想让端方分散一下注意力，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背上的小鬼拎道面前来，让他好好讲清楚。 　　但可惜的是，端方比他动作快多了，没等他开口，就开始吸鼻子啜泣起来。 　　“你怎么了？”程逸耐着性子问他。 　　“你刚才碰到我的手了。”刚才突然碰到，整个右手比刚断的手还腰疼，端方眼泪都出来了。 　　“……”程逸脚一停，心头愧疚一闪而过。 　　他想迈步继续往前走，但耳边就是小孩可怜巴巴的啜泣声，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半晌，他才对端方道：“你坚强点。” 　　“嗯。”端方吸着鼻子点头。 　　程逸又道：“你是个男孩子。” 　　“嗯。”端方嗡着声道。 　　程逸眉头一跳，继续道：“别哭了。” 　　“嗯。”一点眼泪直接砸在了他肩上。 　　“……”完全没有一点效果，这小矮子哭的更凶了！ 　　程逸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服了。 　　“你别哭了，就快到了。”他的嗓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软过。 　　好在端方总算是把眼泪给抹干净了，虽然声音还有点嘶哑。其实刚才，就是碰到手的那一下给他疼的狠了，鼻子一酸，所以才没忍住眼泪。 　　他坚强地道：“这次我不哭了，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这种明明还委屈着，却装成一副大人样子，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把程逸给逗笑了，刚才的那点儿烦躁一下子就没了。 　　“算了，你还是继续当个小孩吧。”程逸嘴角勾起，“当个胆子大，心够野的小孩。” 　　人生还长着呢，别那么快长大。 　　清风微扬，他们像是走在风上一样。 第28章 　　程逸背着人走了很久, 碰上了接到消息后赶过来的工作人员，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去了山下的小镇。 　　小镇东头有一间卫生站, 两个工作人员跟着程逸一起将端方给带到了那里。 　　程逸出来的匆忙, 挂号拍片都是叫黄飞的工作人员出的钱，他还去买了水过来给端方和程逸。 　　“谢谢叔叔。”端方笑着道。 　　黄飞心里一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方方真坚强。”除了眼睛一圈有点儿泛红之外, 吸了两声鼻子之外，一直不哭不闹的，看上去可怜又乖巧。 　　拿片子的时候，黄飞和组里一起下来的邹益聊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地就从端方身上聊到了自己的小孩。 　　黄飞三十多岁才有的孩子, 小孩不到五岁，一直被爷爷奶奶带着, 宠的不得了。平时只要稍微磕着碰着了一下, 就哭的惊天动地的，引得全家都去哄，还要答应他无数个条件，给他买这买那了之后才能不哭。 　　和他家的孩子相比, 黄飞觉得，端方这个小孩有时候简直不像个小孩。 　　他感叹道：“要是我孩子也像端方这么懂事听话就好了。” 　　“算了吧黄飞, 你可别这么想。”邹益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孩子哪有天生就懂事听话的。” 　　“你家的小孩要是真的乖成端方那样，那肯定是你这个当爹的不称职了，没几个家长真希望自己小孩成那样。” 　　说完, 邹益看了看走廊另一头坐在长椅上的端方，只见他正就着程逸拧开的水瓶小口喝着水，也不知道程逸说了些什么，只看到端方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小脸蛋上的表情还挺认真。 　　别说，这个黑瘦小孩看久了还真的挺顺眼的。 　　黄飞听了他说的话就明白了。他推了推眼镜，一下子又进入了傻爸爸模式，想起自家肉嘟嘟的小宝贝，恨不得现在就打个电话听他喊一声爸爸。 　　“你说的也是，还是让我家那小子先皮上几个月吧，等进了幼儿园再好好教。” 　　邹益斜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一会儿恨不得让小孩儿变得马上听话，一会儿又心疼孩子，舍不得教。他是个单身汉，有时候真的是不懂一些家长们的心情。 　　闲扯了一会儿，他们拿了片子就带着端方去找了大夫。好在伤的并不严重，打上石膏，固定好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到时候大概两个月之后再过来拆石膏，这两天吃些清淡点的食物，然后多补充钙质就行了。”打完了石膏，大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程逸也终于放心了一些，手不自觉地就揉了一下端方的脑袋。 　　可是端方却有些一些担心，他是个右撇子，可偏偏是右手打了石膏，这样一来就有很多活都不好干了。 　　四人从卫生站出来，程逸将黄飞单独喊到了一边。 　　他说：“叔，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黄飞一愣，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你要借钱干嘛？” 　　不是他小气，而是他们节目组的每个人都被交代过，是不能给这些来改造的小孩钱的。 　　程逸看到了他脸上那种不信任的神情，没说别的，而是道：“我想去买一些牛奶。” 　　端方手骨折了，大夫说要多补钙才能好得快。 　　怕黄飞不信，程逸又道：“我现在没钱，有了之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原来是这个，黄飞心里动了口气，他不好意思说是自己误会了，只好道：“我去买牛奶，不用你出钱。” 　　但程逸却跟着黄飞一起进了小超市里，在卖牛奶的货架上转了半晌，最后一脸嫌弃地提了两箱标价最贵的牛奶出来。 　　黄飞问：“就这两箱吗？”怎么看上去程逸的表情好像不是太满意啊？ 　　程逸点了点头，“这些钱我过两天还给你。”他本来还想好好挑一挑，但是这店里的牛奶根本就没得挑。 　　听到他仍是坚持要还钱，黄飞笑了一下，帮忙拎了一件牛奶。 　　他道：“钱的事不用急，你不用给自己买点吃的？” 　　程逸摇了摇头，之前端方看到黄飞他们花钱挂号的时候就记了一下。 　　依照那个小孩节约的性格，要是知道牛奶的的价钱之后，还不知道敢不敢喝。 　　程逸想了很多，但是这点他却想错了端方。 　　端方看到牛奶之后还挺高兴的，他知道骨头受伤之后要多补补钙，而且喝牛奶能长高，能早点恢复健康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程逸不懂他的脑回路，见他一直盯着牛奶箱子看，随便编了句话道：“前两天汪明天天囔着没劲，我买点牛奶回去，你跟着也喝一点。” 　　黄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程逸又对端方道，“你这个身高一定要多喝，没天三瓶不能少。” 　　“哦。”端方没觉得什么不对，听话地点头，他还问程逸：“程哥，你也是小时候喝了很多牛奶才长得这么高的吗？” 　　“我不算高，这个世界上还有快三米高的人。”他用手把箱子直接拆了个口子，拿了一瓶插上吸管给了端方。 　　“那会不会太高了呢？”端方仰头问道。 　　程逸道：“高一点可以打篮球。” 　　“打篮球好玩吗？” 　　“还行吧。” 　　“我会拼篮球的英文了，还有很多别的东西的英文我都记下来了。” 　　“程哥，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美，我什么时候才会长高呢？” 　　“等你喝完这两箱牛奶就会长高了。” 　　上山的小路上，树叶沙沙作响，空气带着大山特有的清晰芬芳，路边一两朵野花早早地开了，在风中轻轻地摇晃。 　　端方晃着脑袋，慢悠悠地将牛奶全部喝完，嘴里甜甜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弯了眼睛。 　　“程哥，牛奶真甜呀。”长大后，他要买很多的牛奶，大家一起来喝。 　　…… 　　回到家，端方却发现汪明和甘波居然也在家，只是似乎两人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而且程逸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汪明还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那样子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但是没等他问，甘波先看到了端方的样子。 　　只见端方右手裹了一圈石膏，横到胸前吊在了脖子上，黑黑的脖子被白色的绷带挂着，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甘波被吓到了，担心问到：“小方，你这是怎么了？” 　　程逸让端方到床上坐着，然后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到他说有蛇，汪明吓的抖了一下。 　　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那些没有毛的、滑溜溜的还冰凉凉的东西，只要想一下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方狗蛋你、你胆儿怎么这么大呢。” 　　他看了看端方，还没他肩膀高呢，居然把蛇给砍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程逸把经过说完了，挑眉看了一下汪明，扫过他灰扑扑的裤子，脏兮兮的上衣，早上出门时还是白色现在却已经变成了灰色的头发。 　　“说吧，你惹什么事了？” 　　汪明抬眼跟他对视了一下，冷不丁又缩了一下肩膀，小声道：“我没惹事。” 　　“嗯？”程逸双手抱在胸前，斜着头看他。 　　“我真的没惹事。”汪明眨了两下眼睛，辩解道，“今天我和波波本来是去赚钱的。” 　　汪明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和甘波一早就出了门，他们觉得镇子上应该更容易找到活干，所以满心欢喜地下了山，而且运气很好的是，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干的活——帮别人搬货。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汪明虽然没干过重活，有些娇气，一边搬东西还一边向甘波吐槽抱怨，但是他还是和甘波一直在那儿干活。 　　他还记得之前晚上说要给端方买一块手表的事情，虽然当时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他平时有点不着调，但不是个小气的人，想到要买表之后，就扛着累一直在干活。 　　尽管甘波说钱应该用在别的方面，但汪明觉得还是想给端方买一块手表。 　　“反正钱还能赚，买块手表他肯定比吃饭还高兴。”这是他个人的想法。 　　两人算好了价格，估计干完今天的活，应该就能卖到一块不错的手表了。 　　这一切都好像按照计划来的一样顺利，但是偏偏拿工资的时候出了岔子，小气抠门的老板把他俩的钱给扣了一半！ 　　汪明和老板争论，可惜斤斤计较的老板却觉得他们小孩子根本没干什么活，价钱也应该折一半，话里话外都是觉得两个小孩干活不行。 　　汪明哪里曾受过这个气，他明明一直都在搬箱子，又重又笨的大纸箱，他顾不得会弄脏衣服，都是直接扛上楼去的。 　　可是他们的解释对方压根不听，反倒还各种挑刺。 　　汪明脾气一上来，就冲动了，他气得将楼下仓库还没运完的箱子给踢翻了好几个，等到甘波拦住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小气的老板直接将他们的工资又给削了一大半，就留下了二十块钱，将两人给打发了。 　　说到这，汪明就委屈，他哼着粗气，心中依然卷着一股郁气。 　　“那个小气鬼简直太抠门了，程哥你说我这钱还能要回来吗？” 第29章 　　把钱要回来？ 　　程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只想把汪明拎了丢出去。 　　见他脸色不好，汪明收起了情绪, 挤了一个笑脸出来, “我没想到农村套路这么深，不然我今天肯定能赚很多钱的。” 　　他有点儿底气不足，还被甘波挤兑了一眼。 　　“你就得了吧你, 我的工资都被你个坑了一半。”甘波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汪明踢翻了东西的原因，他的工资跟着扣了做赔偿，真是倒霉。 　　“那我也很气嘛，又不是我的错。”汪明气得把头扭到一边。 　　甘波也累了一天, 身上都是灰扑扑的，最后只拿到一点钱, 也很生。 　　“你还非要买个手表, 早知道还不如买点牛奶。”他抱怨了一句。 　　汪明尴尬地摸了摸了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当时就是想买只表，因为自己的工资被扣的太多, ，所以他还一个劲地说服甘波一起出钱买。 　　最后两人一起合资买了一块塑料电子表, 那几乎花光了他们一天赚到的所有钱。 　　甘波完全不能理解汪明的想法, 一路上憋着气没说，但现在却忍不住开口了。 　　“我有时候真的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想干嘛。”脾气又差，人又娇气,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时候真的很气人。 　　汪明知道自己理亏，低着头看着手心的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好像很多话堵在喉咙，但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点丧气，还有点儿懊恼。他也不想的啊，可是人一气脾气上来了之后就犯愣了，其实他也不是经常发脾气的，至少来到这里，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未真正地发过脾气。 　　不知道怎么地，汪明突然想起了他妈之前说他的话。 　　‘就你这样的人，性格这么古怪，你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朋友。’ 　　他本来以为这句很讨厌的话他给忘了的，可是偏偏现在又想起来了，简直像是嫌他还不够气一样，上赶着提醒他到底有多差劲。 　　‘他真的很讨人厌吗？’汪明咬着嘴唇，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明明有很多的朋友，大家一起唱K、泡吧，好不开心，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性格怎么样。 　　他够大方，会闹场子，爱热闹，朋友到处都是，他一点不差劲对吧？ 　　甘波说完之后就停下了，看到汪明一声不吭地蹲在那里，半晌没动一下，才察觉到不对劲来。 　　那头脏兮兮的头发看上去一点都不精神了，和汪明早上出门时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甘波知道汪明是最自恋的，一天恨不得照镜子照上个八千百回，那头白毛每天早上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就算烧水很麻烦，他也坚持天天洗头，可是现在他好像连自己最紧张的头发不管了。 　　难道他刚才语气太重了？甘波尴尬地想。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好像都压抑了起来。 　　端方左看看，右看看从床上下来走到了汪明面前。 　　蹲下身，他看了看汪明手心的黑盒子，伸出左手指了一下。 　　他问：“这个里面装的手表吗？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无比期待的声音令汪明抬起了头，他瞪着眼看了一下端方，眉梢还带着不知是对谁的怒意。 　　他没说话，直接就将黑盒子给了端方。 　　端方也没挪地，当着他的面吧盒子打开，只见一只天蓝色的塑料电子手表被摆放在中间。 　　端方将手表拿出来，想要戴在手上，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方便动，磨磨蹭蹭弄了一会儿仍是没戴好。 　　“方狗蛋你怎么这么笨啊。”汪明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手表，拨开扣子重新调整了一下，然后戴到了端方的左手腕上。 　　细细的手腕黑乎乎的，天蓝色的表带戴上去之后，端方的手反倒显得更黑了。 　　“真好看。”端方开心的笑着道。 　　他抬起左手放到眼前，不大的表盘上显示着时间，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小明哥，你和波波哥真的是厉害了。”他晃着黑皮小胳膊，开心的眼睛都亮了。 　　汪明咳了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嘁，其实这块表很一般啦，等我以后给你弄个超级帅气的手表，戴在手上后简直能帅上天。” 　　端方很配合的露出好奇又惊讶的表情，跟着汪明点着头。 　　看着他这个样，都忘了自己刚才在难过什么了。 　　甘波也插了一句道，“小方你帮他把这句话记着，等他以后自己赚了钱来兑现承诺。” 　　“哼，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汪明没好气道。 　　甘波道：“你不像，你脸拉得那么长，活像被欺负了的样。” 　　汪明一直都是个傻愣愣闹腾腾的样，刚才那么低沉还真把他吓了一跳，好在刚才又回到了正常，就是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儿没转过来。 　　汪明被这么一激，一手拍在了一箱牛奶上。 　　他吼道：“靠，老子今天都被你说了一天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甘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烦啊，刚才一脸恨不得躲进地里面样子，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怂。” 　　说了，他还不准汪明打断，又继续道。 　　“下次有气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又不一定真的是你错了，怎么就突然怂了不吭声了呢？” 　　汪明抢着声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我怂？哼！我汪明长这么大就没怂过谁。” 　　端方在中间看的一愣一愣，干脆走过去拿了两瓶牛奶，一人给了一瓶。 　　“我不渴。”汪明和甘波都不想接。 　　“你们今天辛苦了，喝牛奶可以变得健康。” 　　话说的挺对，只可惜黑黑瘦瘦还折了一只手的端方看上去不是很有说服力。 　　但两人还是接过了，插上吸管喝了两口。 　　别说，味道还真甜，奶味都尝不太出来。 　　“这谁买的呀？”汪明皱着眉，囔道：“这能叫牛奶吗，这得叫假奶。” 　　甘波也赞同的点点头，“这味道确实不行。” 　　“我买的。”冷不丁一个声音冒出来，来自程逸。 　　汪明一紧张，差点没把手中的牛奶给捏爆。 　　甘波朝汪明挪过去了一点，那边离程逸最远。 　　“其实，这牛奶甜归甜，但小孩子就爱喝这种，程哥你真是买对货了。” 　　“我刚才嘴巴里面就是泛苦，现在喝了牛奶舒服多。” 　　程逸懒得看他们，他买牛奶是给端方补钙的，这两个家伙犯了错还回来吵，真是让他恨不得连着空奶瓶一起扔出去。 　　“以后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就你俩的智商，吵上一天也不会弄明白根源所在。” 　　他说了一句，就拉着端方推开门出去了，那两人脏兮兮的，还是外面空气舒服点。 　　屋里。 　　汪明吸溜完牛奶，才嗫喏着开了口。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要不是我脾气太差的话，肯定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甘波瞟眼看了他一下，不太自然地别过了头。 　　“其实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一直说你的。”是人都不喜欢一直被批评，他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忘在了脑后。 　　汪明笑了一下，脸上终于见晴，大大咧咧道：“其实也没什么，以前我妈还说我性格古怪，不可能有朋友呢。” 　　“怎么会呢。”甘波转过了身来，对着他道：“你妈说的不对。” 　　“我也觉得她说的不对。”汪明好像浑不在意，眼底却有一点儿落寞。 　　这样的神情甘波还是第一次在汪明脸上见到，陌生又熟悉。 　　有的时候一些伤害你的话你好像忘了，但其实都刻在了心里，人不是铁做的，很容易就会受伤，就算努力长大，伤口长好了，也还是和原来不一样。 　　甘波眨了眨眼，这样子的汪明看着一点都不精神，一副比路边的流浪猫还要可怜的样子，看得他难受。 　　他一胳膊横搭在汪明肩上，大声道：“你别听你妈的，咱俩不就是哥们吗？我就觉得你性格挺好的。” 　　“我才没听我妈的。” 　　汪明犟着脖子，拿袖子擦了把脸，粗声粗气地说，“我妈说的话话我一句也不听，就知道给我讲大道理，自己脾气比谁都差，还好意思说我。” 　　甘波拍着他的肩膀道：“对，他们就爱讲道理，其实自己一点都不讲道理。” 　　这话说到了汪明的心坎子上，他又来了精神。 　　“波波你说的对，我最烦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虚伪得很。” 　　两人相互吐着槽，俨然忘记了一开始是要相互道歉，说得起劲了，还重新拿了两瓶牛奶。 　　吸管一插，奶瓶对碰，两个受伤了的铁哥们好像得到了治愈。 第30章 　　端方伤了手, 第二天自然就不能去砍柴了。 　　他想烧水，捡了柴禾去生炉子, 人还没走到炉子边上, 手里的柴禾就被甘波给拿走了。 　　“你一边玩儿去，生火让汪明来做。” 　　他想要去拌鸡食，弓着腰去翻袋子, 结果袋子被汪明给拿走了。 　　“一边待着去，鸡食让波波来拌。” 　　家里的活好像一下子就没了他插手的余地，汪明和甘波一件一件地给对方分配着任务。 　　“波波哥你们太勤快了。”端方真心实意地夸着他们。 　　勤快？汪明心里投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现在一听到勤快两个字就觉得有人在骂他，骨头疼。 　　他嘟囔了一句，“你以为我想勤……”话没说完就被甘波给捂住了嘴。 　　甘波把人拉到了屋外头, 没好气道，“你就不记得程逸之前说的话了？” 　　哪能不记得啊, 他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被说的惭愧了, 程逸说的话简直是杀人不用刀。 　　今天一大早，他们俩就被程逸给叫到了屋外。 　　对方不带一个脏字地将他们从头到脚地嘲讽了一遍，一通话说完，他们连声都没吭一下。 　　不为别的, 因为他说的在理，他们没有底气。 　　在一个小孩子里混吃混喝是事实, 混吃混喝还赚不到钱也是事实, 赚不到钱还不做一丁点儿家务活是事实，不做家务活还吧端方的牛奶给喝了更是事实。 　　被程逸这么一说，他们俩简直就像是两个骗吃骗喝还欺负小孩的无赖。 　　“我要是你们, 至少会主动做些什么。”这是程逸的原话。 　　汪明他们被程逸怼的早已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程哥你说的对，小方家里没有大人，我们也应该帮下忙。”甘波抢先道。 　　汪明也不甘示弱，“方狗蛋手都瘸了，我帮他干点活也没什么。” 　　就这样，这家里的家务活就被他们主动给承包了下来，可是他们没想到是，就这么一个小破房子，要干的活还真不少。 　　有句话说过，要看一个人平时干不干活，只要看他的手就行。 　　甘波以前玩乐器，弹过吉他和贝斯，左手指腹还有一层薄薄的茧，但汪明却是真真的手跟脸一样，嫩得很，两人都不是干过活的人。他们俩的手和年纪最小的端方比起来，反倒要显得年轻一些。 　　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汪明和甘波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卫生自有保洁去做，做饭扫地，打扫洗衣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钱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可现在寄人篱下，还一穷二白，还被程逸的一番话从肉体拷问到了心灵，只能拿起扫帚和抹布。生炉子，烧开水，打扫鸡窝，把柴禾砍成小截……一样样的全都麻烦得要命。 　　汪明没撑多久，就小声抱怨了起来，怕他一会儿连累自己又被程逸怼，所以甘波捂了他的嘴把他拉了出来。 　　“别叨叨了，话都说出口了，男子汉大丈夫，抱怨了也没用。”甘波道。 　　“我没想反悔。”汪明扁着嘴，把手伸了出来，“你看我手指头都泡皱了。” 　　他刚才没少搓抹布洗东西，现在十根手指头全都起皱了，丑的不得了，还微微有些刺疼。 　　甘波歪着头，抻了下胳膊，“你以为就你惨啊，我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唉，干家务活怎么就这么累啊。” 　　两人正躲在屋外相互抱怨着的时候，端方来了。他手里拿着牛奶瓶，迈着短腿围着鸡窝周围转了一圈。 　　“你出来干嘛？”汪明揉着手腕问他。 　　“程哥让我过来看看。”端方道。 　　“有什么好看的，他是地主吗？怎么不自己出来干活”汪明哼道，“这边还有的忙呢，一个小时都做不完。” 　　甘波很想赞同他，程逸简直比地主还可怕。给地主干活还能有钱拿，而他们俩干活纯粹是献爱心。 　　端方吸溜着牛奶，慢吞吞道：“程哥说你们俩要是忙完了，就和他一起下山去。” 　　“下山？”甘波反问道，“程哥下山有事吗？” 　　端方：“他说去要钱。” 　　要钱？难道是昨天的事情？ 　　汪明把扫帚一扔，不禁走近了道，“难道程哥答应帮我们去讨回公道了？” 　　昨天的那股子气，虽然他最后还是忍了下去，但却一直没有消，本以为在这个地方他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把辛苦钱要不回来了，可现在听到程逸说要带他们去要钱，汪明又觉得有希望了。 　　“程哥说什么时候去？现在吗？”甘波问到。 　　端方摇摇头，“程哥说他不急，等你们做完手上的事情了再找他。” 　　听了这句话，汪明马上又把刚扔到地上的扫帚给捡了起来。 　　他一边扫地还一边催甘波：“波波，别磨蹭了。赶紧的，咱们争取一刻钟之内把活全部做完。” 　　一刻钟？刚才不是还说一个小时都做不完吗？ 　　甘波想问他脸疼不疼，也弯着腰跟着忙了起来。 　　两人心里盼着事，效率比刚才高多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就差不多干完了活。洗了灶台，浇了小菜，扫了鸡窝，擦了板凳……忙忙碌碌一整圈，累的直喘气。 　　一忙完，两人就去找了程逸，加上也想下山的端方，四人和几个PD一起晃晃荡荡地就下了山，顺着甘波指的路，找到了昨天的那个抠门老板。 　　抠门老板姓候，四十岁年纪，脸上没多少肉，干瘦的长相看起来有点儿凶。 　　侯老板今天的货也不少，大卡车停在仓库外面，一大堆的货物，但来来往往只有两个小工在不停地搬着笨重的大纸箱，看着似乎很辛苦。 　　程逸四人在街对面的岔道口边上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下加上司机也只有四个人。 　　他问汪明，“你们昨天就做的这个？” 　　“是啊，怎么了？”汪明道。 　　程逸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昨天有PD跟着拍摄，居然不知道利用一下吗？” 　　像这种故意克扣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威胁那个老板说他已经被拍下来了，他们巧妙地计划一下的话，完全能把钱拿回来。 　　汪明和甘波又被鄙视了一下智商。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汪明疑惑道，“那万一PD不帮忙呢？”毕竟节目组肯定也想看他们吃苦头，有可能不会当场帮他们作证。 　　程逸真是服气了：“他们只要人在那儿就行了，你们连演戏都不会吗？” 　　“那我们现在去找侯老板？”甘波道，“PD他们那里应该有昨天的视频。”用视频威胁一下，应该就能要到钱了吧？ 　　“既然你昨天没有当场要回来了，今天就没有太大用处了，还不如一会儿陪我演场戏。” 　　“你们俩等着，我先去借个东西。”说完，他将外套一脱，转身朝着PD走去。 第31章 　　程逸去找PD借了一件外套, 深黑色的外套一穿，再加上他自带的严肃表情, 这么一看, 整个人都好像成熟了许多。 　　汪明几人看到他不知道和PD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PD就把肩上扛着的摄像机给了程逸。 　　其实程逸一开始是想让PD配合他们帮忙演戏，但是对方不答应, 他就退而求其次找他们借用了一台摄像机。对比让他们演戏帮忙的要求，几人商量了一下，同意借给了他一台摄像机。 　　程逸带着摄像机回来，递给甘波一顶咖啡色的帽子，“戴上吧, 尽量少露一部分脸。” 　　甘波不明所以地戴在头上，接着手上就又多了一台摄像机。 　　“好重。”摄像机压得他手一沉, 都快赶上一个西瓜那么重了。 　　程逸又给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两人在一边说着，汪明和端方看得一愣一愣。 　　汪明戳了戳他，“方狗蛋，你知道程哥想干嘛吗？” 　　端方很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想那么久。”汪明伸长了耳朵想要听，但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程逸很快就过来了, 他让汪明把身上弄的脏乱一点, “一会儿你准备好，然后去找那个侯老板要钱，如果他不肯给, 你就按照我说的话去说给他听。” 　　“好！”汪明很兴奋，“只要能要回钱，我全都听程哥你的。” 　　安排完两人，程逸面前就只剩下一个端方了。 　　“你。”程逸顿了顿，神情间有些不太确定，“演戏你会吗？” 　　端方仰起头，好奇道：“啊？要演什么？” 　　程逸皱起了眉，看他这么傻愣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会演戏的。不比汪明和甘波那两个老油条，平时都不知道撒过多少次谎了，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会露馅。 　　反倒是傻里傻气的端方，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一副认真的小大人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撒谎的。 　　但是想到要让这个局看上去更可信一点的话，还真少不了端方的配合，而且他眉眼看起来非常纯朴和正直，说出来的话有种天然的令人相信的力量。 　　“听着。”程逸蹲了下来，和他平视道，“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一句谎话。” 　　说谎？ 　　端方有点不太明白，他以前从来没有撒过谎，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受了一些影响，变了许多，但是撒谎对他来说还是非常新鲜。 　　看他没有动作，程逸只好道，“那换成我问你问题，回答的时候你要编造出一个虚假的答案。” 　　端方点了点头，有点儿紧张了。 　　他问了一个简单的：“你喜欢我们这些人吗？” 　　端方顿了一下然后答道，“不喜欢。” 　　“那我们三个人里面你认为谁最好？” 　　端方双眼不自觉地移向右上方，然后道，“小明哥。” 　　程逸继续问，“为什么你觉得汪明最好？” 　　“因、因为他性格很好。”端方鼻尖出了点细汗，手指头也握了起来。 　　程逸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这小孩实在是不会撒谎，他还是换个方法。 　　“算了，我给你说一下等会儿要怎么说话，你先背一遍。” 　　准备了一会儿后，汪明率先过去了。 　　他走到了仓库外，一下就找到了侯老板。 　　他那头白毛实在是显眼，侯劲喜一下子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他脸一垮，很不耐烦道，“你今天又来干嘛？滚远一点，我们这里不缺人。” 　　汪明被他那种鄙视的眼神看的差点气炸了，但是想到程逸说的话，他还是忍着气，开口道，“侯老板，我是来找你要工资的。” 　　“昨天我和我朋友两个人帮你把货全部搬完，说好了一人八十块钱，你最后却只给了我们十八块钱。” 　　侯劲喜点了一根烟，喷了一口呛人的烟气，摆出了一出无赖样。 　　“怎么着，你还不得了啊，昨天要不是看你们两个小孩子可怜，我会发好心？渍，还想从我手里头要钱，赶紧给我滚一边儿去。” 　　他抖着烟，眼神露骨地透露着嘲意，“再说了，你们昨天踢了我的箱子，我没把你们扣下来就不错了。” 　　汪明咬紧了牙。又是这种蛮不讲理的无赖样，昨天这个抠门鬼就是这副样子将他和甘波的钱给扣下的。 　　因为他们未成年的原因，一开始工资就比别人少了二十块，但是为了挣钱，他和甘波忍着辛苦还是咬牙去做了。可是没想到最后帮他干完活，侯劲喜这个黑心鬼却还突然反悔要扣掉他们一半的工资。 　　他脾气不好，被人这样出尔反尔的骗了，一气之下就踢了几下箱子，可谁想到侯劲喜又讹了他们一口，一半的工资又被薅了一大半。 　　“我昨天根本没有把你的箱子怎么着，那里面只有一些泡沫，和塑料。”这是真的，他昨天踢完就知道了。 　　但显然侯劲喜是不会听的，他上去推搡可乐汪明一把，两人都在仓库外头，引得两个搬货的小工都看了过来。 　　汪明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又要忍不住冒火，低头的时候却看了街对面的人。 　　他转头对侯劲喜道，“你这样做就不怕我去报警吗？我身份证上可是还没有满16岁，你这样雇佣童工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其实他已经17了，但程逸让他先装一下。 　　“你！”侯劲喜顿了一下，“你别他妈吓唬老子，你有本事就真的报警去。” 　　说完，他将手中的烟头一甩，给扔到了地上，像是被汪明的话给激到了。 　　“不怕告诉你，老子长期跑货的，给你拖个几个月，你看警察还管不管这个破事。” 　　虽然还是一脸凶相，语气中的横劲也更嚣张了，但汪明知道这就是程逸说的色厉内荏了。 　　汪明心下一明，按着准备好的话念着，“报警没有用的话，我就去找当官的，我就不信没有人管这个事。” 　　“你敢！”侯劲喜两条凶眉一挑，眼里盛满了怒意，眼看着就想动手打人。 　　汪明哪里会傻到让他打，连忙一个扭腰避过，侯劲喜一个不稳，顺着惯性往前颤了两步，一不小心抵到了汪明那只故意不收回的脚，势头没收住直接就摔倒了地上。 　　旁边搬东西的小工放了东西过来把侯劲喜搀了起来，他却气的一把甩开人，伸手就又要去揍汪明。 　　刚才摔了一跤丢了人，他的火气更旺了，本来只是想将人随便教训一下赶走的，但现在他想让这小子知道厉害！ 　　“小张、小李你们俩给我把这小子抓着，敢来我地盘上撒野，我不让他尝点苦头，他不知道我侯劲喜的本事。” 　　两个小工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来临时做苦工的，怎么突然间就要动手了？ 　　侯劲喜看他俩人不动，又跟着吼了一嗓子，“赶紧的，把这小子给抓住，不然扣你们俩的工资。” 　　他是扣工资这句话说惯了，张口就来，当成了尚方宝剑一样吓唬人。 　　小张小李变了脸色，既担心自己的工资，又不想帮他做这种事，只能磨蹭着。 　　侯劲喜狠狠地瞪了他们俩一眼，就又要上前去揍人。 　　这时，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这声音正气禀然，浑厚有力，像是携卷着威严而来。 　　侯劲喜心下一个咯噔，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过头去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一米八高的年轻人正走过来。他看上去似乎挺年轻，但是走路却有种派头，即使被旁边的拿着摄像机的人拍着，也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人是什么来头，搞得场面还挺大。 　　“你是谁？”侯劲喜迟疑地问道。 　　他问的人正是程逸，而后面跟着拍摄的几个人之中，还有一个甘波带着帽子，混在里面。 　　程逸不知道是弄了些什么在头上，梳了一个头发全部朝后倒的发型，再加上眉眼间那股子锐意，看上去显得成熟了许多。 　　他身量高够高，低着头看着侯劲喜的时候，莫名地就让他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谁不重要，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刚才是要做什么？” 　　侯劲喜下意识就想反驳，他做什么关这个人什么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狂。 　　但是他不开口，汪明却开口了。 　　“这个黑心抠门鬼他坑了我的钱，刚才还动手打我！” 　　他一副告状的样子，看的侯劲喜只想笑。 　　真是没脑子，难道还指望别人帮他讨回公道吗？又不是人民警察。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突然间过来的年轻人居然真的听了。 　　他问道，“你是说这人骗了你的钱？” 　　汪明忙不迭点头，“对，就是他，他叫侯劲喜，克扣了我和我朋友的工资。” 　　程逸听了之后就皱起了眉，他五官俊朗，此刻板起了脸，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转过头问道，“甘记者，你之前不是这里的治安很好，居民都很和善吗？” 　　甘波看了侯劲喜一脸，连忙对着程逸道，“这、这个……程科长，这是个误会，您刚上任，还不清楚咱们镇，咱们要不然去别处去拍一些。” 　　甘波悄悄在心里抹了把汗，他戴着帽子，头发藏在衣领里，又扛着一台摄像机，倒是没有被侯劲喜给认出来。 　　他还吼侯劲喜：“你们这条街的负责人嗯？难道就没有收到整改检查的通知吗？” 　　说完还给了对方一个饶不了他的眼色，吓得侯劲喜一愣一愣的。 　　新上任？科长？街道整改？ 　　难道他是碰上他们镇上新上任的领导了？ 　　可是这科长怎么会这么年轻？看上去三十岁都不到，和之前他见过的那几个大学生差不多。 　　甘波还在程逸面前躬身弯腰说着各种各样的漂亮话，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讨好。 　　就在侯劲喜迟疑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甘叔叔。”只见对面一个大人旁边跟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手上打着石膏，空着的左手对着这边打了个招呼。 　　甘波也转过身，笑着道，“是小方啊，今天没有跟你爸爸一起去政府大楼啊？” 　　端方指了指身旁道，“我今天要跟叔叔一起去玩。”他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个被程逸借了摄像机的PD。 　　端方记得程逸交给他的词，又对着甘波道，“甘叔叔，我听爸爸说镇子上来了个科长叔叔，以后要给大家建大市场的，是真的吗？” 　　他声音有些稚嫩，听起来天真又可爱，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话里面透露了很重要的消息。 　　但是甘波却连声音都变了一个调，像是非常紧张一般，他对端方道：“谁告诉你这个的，叔叔正忙着呢，你赶紧去玩吧。” 　　竟是一瞬间就变了个人，刚才笑盈盈的样子，一下变得凶神恶煞。 　　侯劲喜刚才一直看着，见到甘波训斥那个小孩，心里也跟着一慌。 　　完了？ 　　该不会刚才那个问话的年轻人真的是什么科长吧？ 第32章 　　甘波将端方打发走了之后, 就又转过头继续给程逸赔不是了。 　　侯劲喜看着他又是弯腰又是低头，完全一副卑躬屈膝讨好的样子, 越发地相信甘波之前说的可能是真的了。 　　偏偏他偷看的时候, 还不小心撞上了程逸扫过来的眼神，那种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意思，就好像他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侯劲喜居然有种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 　　程逸回过头，和甘波对视了一眼，，甘波心领神会，连忙紧张道, “程科长，这真的是误会呀, 您等等, 这些小事情我马上就全部解决掉。” 　　侯劲喜刚听了一耳朵，就被汪明给威胁了。 　　汪明凑到他旁边小声道，“你刚才打人的样子都已经被人家记者给拍进去了，那个什么科长一上来就看到这件事, 你完蛋了。” 　　侯劲喜强梗着脖子，“鬼知道是哪里来的科长, 我又没做什么事情。” 　　虽然这样说着, 但是他的心里已经虚了。他哪里见过什么科长啊，他连政府大楼都没有进去过，刚才甘波的那些话他不仅听到了耳朵里, 更是听进了心里。 　　汪明却是反过来抓着他不放了，“你说我要是说你雇佣童工，克扣工资的话，会不是让那个什么科长更烦躁？” 　　侯劲喜脸色一僵，顿住了手脚。 　　汪明继续念着词，“我看那个科长脾气好像不是很好，万一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发了脾气就不好了吧？” 　　侯劲喜心里又是火大，又是憋屈，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威胁。 　　他直接就对汪明放了狠话，“你少他妈给老子找事，信不信等人走了老子弄死你。” 　　但是一转头看到甘波和程逸那群人时却又怂了，特别是看到甘波过来的时候，他连眼神都不敢跟对方对视。 　　甘波故意压着嗓子说话，语气带着一股子轻慢嫌弃。 　　“你有什么事情就给赶紧马上解决掉，别给我惹事。政府大楼旁边的公安局你知道吧，你要是敢让我今天的事黄了，你就给我进去好好待上几天吧。” 　　他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低，侯劲喜却听得一抖，他是知道公安局在哪儿的，但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普通人，一听到那地方，下意识地就会联想不好的事情。 　　侯劲喜下意识地点点头，刚才还跟汪明斗狠的劲像是全都化掉了一样。 　　但是汪明却不放过他，他喊了甘波，“哎，这个记者，你不知道这个侯老板他克扣……” 　　侯劲喜整个人一跳，连忙伸手抓了他一把，紧张地小声道，“别说！我给你，你要钱我给你还不行吗！” 　　然后又转过头对着甘波干笑道，“他、他都是乱说的，其实没有什么事，真是劳您费心了。”说完就给汪明使了个眼色，示意同意给钱了。 　　他没看到的是，甘波和汪明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 　　甘波又回到了程逸那边，依然像是在讨好解释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程哥，成了，那哥抠门鬼真的相信了。” 　　程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抬眼看了侯劲喜一下，那眼神就跟别人看到苍蝇时差不多，不放在眼里却又嫌弃厌烦。 　　侯劲喜瑟缩了一下，他还以为甘波对程逸说了他，心里一慌，连忙侧过身，掏了几张钱塞给了汪明。 　　“拿着钱快点滚，算你小子走运。” 　　汪明仔细地数了下钱，又伸出了手，“数目不对，还有我朋友那一份呢？” 　　侯劲喜盯着他恶狠狠地瞪着，但是汪明一点也不怕，两人僵持了半分钟，最后侯劲喜还是妥协了。 　　汪明拿了钱之后就跑了，他一口气跑到之前说好的地方，就看到了端方和那个没了摄像机的PD。 　　他得意地甩了甩手，上面几张人民币迎风摇晃，发出好听的声音。 　　“看，这个是什么？”汪明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眉里眼里都是开心的笑，“方狗蛋，哥厉害吧，一下子拿回来这么多的钱。” 　　旁边的PD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能乐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只可惜摄像机不在手上，不然肯定把他这副样子给拍下来。 　　端方很配合地鼓起了掌，“小明哥你太棒了。” 　　“嗨呀，那可不，也就是亏的我聪明才能要回来钱。”汪明一摸下巴，琢磨道，“我以前都发现自己演技这么好，你说我要不要去当个演员啥的，到时候让波波给我拍的戏唱个歌啥的。” 　　“他们搞音乐的饿死的比较多，我要是当演员了还能给他介绍个工作。” 　　他思维发散，一下子就蹦跶到了九霄云外。PD在旁边的听的都想笑了，到底是小孩，天真的不像话。 　　但是端方却听了进去，他很紧张，“那小明哥你当演员的话还有时间建希望小学吗？” 　　“当然要建啊，等我混到功成名就，扬臂一挥，就聚集了个界人士大咖，大家一起投钱建学校，想建多少个就建多少个。” 　　“哇！”端方也跟着幻想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反正那崇拜的眼神看得汪明是浑身舒畅。 　　甘波他们也过来了，拍了下汪明的肩膀，“怎么样？” 　　汪明又拿着手上的钱重新吹嘘了一遍。 　　程逸将衣服换回来，重新穿上了自己的运动外套，头发也重新拨弄回了原来简单的样子。 　　他看了眼汪明手中的人民币，问到：“钱你们打算怎么用？” 　　怎么用？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先去大吃一顿啊。这是汪明的想法，但是甘波在他前头先说了话。 　　“程哥你觉得呢？这笔钱不然你看看该怎么花。” 　　程逸也没客气，直接拿过了钱道：“先去菜场买骨头，然后再去买一点趁手的工具。” 　　“买骨头？咱们怎么不买肉啊？”汪明晃悠着跟上。 　　四人走在街上，甘波问程逸，“要是那个侯老板发现我们骗他的怎么办？” 　　“不碍事，他不会做什么的。”程逸道。 　　甘波：“可是程哥你不是假冒科长了吗？” 　　“科学会长简写一下也是科长，我没有骗他。”程逸说的理直气壮。 　　甘波自己回忆了一下，好像他们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说过，只是有这方面的暗示而已，那些身份都是侯劲喜自己的脑补。 　　只能说他们配合得太好，下的套子太多，一环套一环，不断加深了侯劲喜脑海中的印象，再加上他对身份的一种天然的畏惧感，所以这事才会这么成功。 　　汪明在后面听的差点笑出驴叫。 　　他一把搂着端方到一边道，“看到没，跟那个侯老板一比，你程哥可真黑。” 　　“程哥不黑啊。”端方疑惑了，“程哥看上去很白的，比我白多了。” 　　汪明坏笑着，正想告诉自己口中的黑是什么意思，结果程逸转过头，将端方拉走了。 　　端方问他，“程哥，小明说你很黑，可是你哪里黑啊？” 　　没想到端方居然直接说了出来，汪明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恨不得假装自己死了。 　　“我黑？”程逸扭头看他。 　　汪明立正站好，头摇的像波浪鼓，“没有的事，那是端方听错了，我绝对没有说过你黑，我是在夸你厉害呢。” 　　程逸看在钱的份上没有继续追问，但是端方却还是很疑惑。 　　“小明哥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汪明都想给他跪下了，“方狗蛋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端方无辜脸，“怎么会呢，你是我小明哥啊。” 　　“我叫你哥行不行啊，我不就是想告诉你一点人生哲学嘛。”汪明扯着头发，眼神崩溃。 　　甘波好笑的给他解围，“汪老师又明白了什么人生哲学大道理啊？” 　　没想到这家伙初中数学都不及格，还一天到晚的好为人师。 　　汪明仰起头，坚强道，“我今天明白了，要在这个世上混，必须要坏一点才行。” 　　甘波拍了他肩膀一下，嫌弃道：“这算哪门子的人生哲学，端方你别听他的。” 　　然后道，“要我说，今天的道理应该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端方侧着耳朵听着他们讨论着大道理，左手被程逸牵着，慢慢走到了最前面。 　　他问，“程哥，小明哥他们说的那些道理是对的吗？” 　　程逸闻了一鼻子腥味，皱着眉头在摊架子上挑猪骨头，嫌弃的眼神扫过一挂挂红白相间的猪肉。 　　“以后别听他们的。”他选中了一根最好的骨头，“人生哪来的道理那么多大道理，不过是想当然而已。” 　　“走，今晚回去煮骨头汤去。” 第33章 　　汪明要回来的那笔钱没有撑过那个晚上。 　　除了猪腿骨之外, 程逸还买了很多汪明看不懂的东西，铁的、塑料的都有, 叮铃哐当一大堆的东西扛回来山, 差点没把三人给累死。 　　晚上的汤是甘波熬的，本来他不想做，毕竟以前也没做过饭菜, 没什么经验。 　　可是听到汪明说要动手熬汤之后，甘波一下子就起来了。 　　“算了，还是让我来熬汤吧，你就帮忙切点东西就行了。”那根一点都不便宜的猪腿骨可是用他的血汗钱买的，绝对不能让汪明给糟蹋了。 　　汪明让出了位置, 但也没离开，他跟灶台较较上了劲。 　　两个新手厨师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 只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恨不得马上中华小当家附体，眨眼之间就能做出一道震惊全场的美味佳肴。 　　但现实却是另一幅画面。 　　“你这什么刀工啊，姜片切的比手指头还厚，用来磨牙呀？” 　　“你还好意思说我, 也不看看你那骨头剁的，可别把刀给弄豁口了。” 　　“就你嘴巴碎, 磨磨唧唧的, 就该让你那口牙去磨磨玉米。” 　　“哼，想得美，本少的牙精贵着呢, 。” 　　两个没有默契的新手进厨房就完全是一场灾难，在灶台旁边兜兜转转瞎捣鼓了一通才反应过来，煲骨头汤的工序步骤他们还不清楚，能把配菜买齐纯粹是因为以前尝过而已。 　　两人去找工作人员，问能不能来个有做菜经验的帮帮忙在一旁指导一下，但却被节目组的王方拒绝了。 　　做饭也是一种生活的一部分，王方巴不得让他们自己动手忙的兵荒马乱，不体验一番做菜的辛苦，又怎么能产生对比呢。 　　但是好在，节目组暂时给了他们一个手机，允许他们连网查一下菜谱，而且还派了PD跟了过去，一来怕这些少年做菜的时候出事，二来也是先要拍摄到比较有趣的画面。 　　甘波找了一个最简单的菜谱，两人看了一遍后又重新站到了灶台边上。 　　汪明已经学会了生火，灶上架着锅烧着水，正在缓慢升温中。在水里泡了一遍的猪骨头被甘波捞起来放进锅中，盖上锅盖，加大火力，开始等候。 　　渐渐地，锅里开始冒出了香味，清清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小小的厨房里，那香味显得越发的浓郁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馋虫好想被勾了出来。 　　大火沸汤后，锅里的汤面已经变色了，甘波将最上面的一层浮沫撇干净，然后按照步骤加入提前切好的葱和姜片，倒入胡萝卜和玉米，深深吸了一口汤中的鲜香，又继续盖上了盖子。 　　但显然这个普通的盖子并不能阻挡住汤的香味散发出来，骨头炖好后那种混着肉味的香气之中，还掺杂着独属于玉米的清丽甜香，轻轻一嗅，鼻尖那股荤素适宜，既不过于清淡也不显得油腻的味道就更加的迷人了。 　　“真香啊，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种手艺！”汪明抹了把汗，仰脸得意道。 　　他没发现自己手上刚才蹭了一层灰，抹汗的时候，脏兮兮的手划过脸颊，留下了几条黑乎乎的线条，看上去傻气又好笑。 　　不仅如此，他还用手撩了一下白刘海，害的那几缕刘海也跟着变了点颜色。 　　这个样子被PD看到了，于是将镜头从灶台上挪到了朝着他脸的方向。 　　有工作人员问他：“汪明，你觉得自己的厨艺怎么样？” 　　汪明让自己帅气的侧脸对准镜头，摆了个造型才道：“其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从前真的没有做过菜。” 　　“今天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是个天才。” 　　天才？ 　　看着那张满是黑爪子印的脸，负责拍摄的PD笑得肩上的摄像机差点掉下来。 　　汪明帮他扶稳道：“你不用太激动，我这样的确实不多见。” 　　刚才说话的工作人员连忙打断他，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做饭做菜很辛苦呢？” 　　“辛苦？”汪明重重地叹了口气，“何止是辛苦，简直就是折磨，你根本不知道生火有多麻烦。”当初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还因为生火的事情气得吃不下饭。 　　汪明扯开了话匣子，“这个土灶可不比燃气灶和电磁炉，这个火特别难生，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有多难。” 　　工作人员继续又问：“那这次你自己动手做菜之后有什么想法呢？想对一直照顾自己的父母说些什么吗？” 　　甘波一直在旁边，听到这人这样一说，他就知道这是节目要煽情来了。 　　难怪今天这么好心给他们手机看菜谱，原来都是搁这儿等着。也不知道汪明一会儿会不会收到心灵的拷问，感动的哭出声来。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一期的节目里都是由刚才的工作人员来引导的。 　　有的少年不善于向亲人表达感受，需要他一边安抚做一些引导；像这样的画面，在家里作天作地的小霸王。经过改造学会了自己动手做饭，而且还懂事了感谢父母的场景是很容易打动观众的。 　　打动了观众，那就是他们所追求的节目效果，领导说了，收视率必须得有。 　　观众们总是能在节目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也许是青春期一段短暂却深刻的伤痛，又或是被悄悄藏起的一缕遗憾。 　　工作人员本以为也许又能听到一个少年的低声忏悔，或者更进一步，能拍到他愧疚哭泣的画面。 　　在大山上这样远离了从前的生活圈，远离了熟悉的家人，没有了优渥舒适的生活，这些足以将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年的倔强外壳打碎。 　　孤独寂静的夜晚，曾经不可一世只喜欢破坏的少年突然间卸下了防御的盔甲。少年对着镜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着对不起的画面，绝对能勾起观众们的心神。 　　虽然大家自己都不是特别的好，但却希望看到别人变好。 　　但是显然汪明并没有甘波那么聪明，能够一下子就想明白节目组的套路。 　　他听到问题后沉默了一会儿，吸了两下鼻子，连眼睛也被手背揉的通红。 　　来了！ 　　对，就是这种愧疚的神情，赶紧对着镜头哭出声来吧汪明。 　　工作人员面上依然温和包容的笑容，内心的期待却差点掩藏不住。 　　他眼神温和神，语调舒缓，“不要紧的，你今天做菜的时候很棒，相信你的父母看到了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话锋一转，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你现在明白了做菜的辛苦，那你想一想照顾你的父母是不是也很辛苦呢？” 　　汪明又吸了一下鼻子，刚才烧柴禾的时候他方向没蹲对，不仅是眼睛被熏红了，就连鼻子也好像是受了刺激，痒痒的，难受的很。 　　工作人员看他眼圈越来越红，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知道这时时机到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再来一波煽情的劝慰了，他理了理嗓子，正打算开口，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喷嚏声吓得噎住了。 　　只见汪明皱着眉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他揉了揉鼻子道。 　　刚才那个说话的工作人员已经懵了，想好的煽情的话语全被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给打飞了。 　　甘波悄悄看看了他一眼，转身憋着笑给汪明拍拍肩顺了顺气。 　　“也许是有人在想你呢？” 　　“还有人想我？”汪明撇撇嘴，他才不信，“我又不招人喜欢。” 　　甘波笑他，“你自知之明这点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眼看着话题又要跑偏，工作人员的心累的无以复加，恨不得叫个灯光师把汪明给怼到墙角去，看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在汪明并没有忘了刚才的问题。 　　他道：“今天我自己动手做了菜之后才发现，原来每天动手做一日三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工作人员重新提起劲。 　　对，就是这个节奏，下面就可以开始感叹自己以前多么不懂事了，现在是多么地愧疚了。 　　汪明垂下了眼睛，眼圈的红还没有退，脸上几道乱七八糟的黑印，看上去很有点落魄小公子的感觉。 　　工作人员眼神也渐渐变得兴奋起来，就这个画面，后期剪辑一下，再配个比较悲凉的二胡调子，绝对的收视率保障。 　　汪明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酝酿了一下情绪道，“从前每次吃现成的我还挑三拣四，现在想想真的很不对。” 　　工作人员握紧了手，鼓励地轻轻点着头。 　　继续啊，汪明，不要停下来，接着说点更深层次，更有觉悟的内容，只要你说出来，这期的封面主人公就是你了。 　　在他眼神的鼓励之下，汪明也抬起头来。 　　他直视着镜头道，一字一句道：“我很想对一直煮饭给我吃的王阿姨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心里有气就拿饭菜撒气。” 　　“我想告诉她，其实她做的菜饭真的很好吃。”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给人打工是这么辛苦的事情，以前朝着王阿姨发脾气的我和一些大人一样的讨厌。” 　　哈？王阿姨？ 　　工作人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那你的父母呢？不想说些什么吗？” 　　父母？ 　　父母在家里的时间还没有王阿姨多，一个忙着事业，一个忙着在外面鬼混，家没有家的感觉。 　　汪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并没有太多的可以说。 第34章 　　最后那份骨头汤, 一半送到了赵土家，剩下的一半四人分着喝了。 　　汤汁一点都不显得油腻, 玉米和骨头被大火煮出了味道, 浅浅的咸香一入舌就打开了味蕾，温热微烫的汤汁顺着喉咙就像是暖到了心里，整个人都满足了。 　　虽然说好要让端方一个人喝, 但端起饭碗后，四个人就停不下来了。 　　汪明一边喝着汤，一边还不忘记夸自己。 　　“我手艺真不错，将来我爸妈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去开个饭店, 照样能活。” 　　“你这人真奇怪。”甘波也尝了一口汤，“干嘛每天想着你爸妈不要你了？危机感这么强啊？” 　　“这也说不准啊。”汪明耸耸肩, 毫不在意道, “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可惜都跟我无关。” 　　说着，他自己又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说, “就我这个讨嫌的性格，哪一天我妈烦了真的把我扫地出门也说不定哈哈哈。”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甘波被他逗笑了, “那你就好好改造，别惹你妈生气了。” 　　变好？他还能变好吗？汪明自己也不知道。 　　汤里热气氤氲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勉强遮挡住黯淡的双眼。 　　汪明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 家还是一个家，虽然父母们很忙，没有时间带他出去玩，但是放学后家里至少有人陪他说话，对于他来说，家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有一次他感冒了，不想吃饭，他妈为了让他吃饭，动手煲了一锅汤，那是他喝到过最好喝的汤。 　　可是后来就变了，他变了，父母也变了。 　　他变得太坏了，变得让他们失望，再也没有喝过那样的汤。 　　安静地夜晚只有月亮孤独地醒着，汪明披了件外套坐在屋外看着寂静的黑夜。 　　拴在棚子里的狗警惕地醒了过来，看到是白天给它投食过的汪明，好奇地歪了下头，小声地呜咽了一下，被汪明嘘了一声后，就又回到原地趴着了。 　　轻柔地月光看起来有些凉，汪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睡不着，很多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的不重要的小事情，一下子全部重新心头，他有点喘不过气，干脆就披了衣服起来透气。 　　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大山里的声音。 　　风从树叶上游过，花从枝桠上掉落，有虫子发出低低的鸣叫声，还有骤然响起一声的鸟鸣，这里是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端方倚在门框边上看着他，一边在和小圆交流。 　　自从上次甘波半夜跑出去之后，小圆就担任了起了夜晚执勤的任务，这次汪明出去超过两分钟仍没回来，他就叫醒了端方。 　　小圆已经从闹钟中脱身，换到了汪明送的那块天蓝色的电子手表上，他对着新环境还算满意，也记住了送表的汪明。 　　‘小方，你说汪明为什么要出来吹风呢？他很热吗？’ 　　‘我也不知道。’ 　　端方想了想，也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到了汪明旁边。 　　“你来干嘛？”汪明没好气道，“小小年纪还熬夜，会长不高的你不知道吗？” 　　“哦，现在知道了。”端方将头凑到汪明跟前，仰头问到，“小明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离我远一点，凑那么近吓死我了。”汪明故意恶声恶气道。 　　端方一点也不在意，他又问了一遍，“你的眼睛为什么红了呢？” 　　他的眼睛红了吗？汪明一愣。要不是端方说出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否认道，“我眼睛见不得光不行啊？真是少见多怪。” 　　端方不信，“你白天的时候都没有这样。” 　　汪明很想把他推到一边，可是看到他胳膊上还裹着石膏和绷带，只好忍住不理他。 　　但是端方却从太阳光谱扯到了月光反射上面，一大串的物理知识只为了证明月光不会让人眼睛红。 　　汪明听得都匮要崩溃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初中生，要是搁在以前那会儿，依着他这个暴脾气，这小讨嫌鬼肯定已经被他欺负哭了。 　　“方狗蛋！蛋哥！你是我祖宗还不行吗，你就不能滚回去睡觉吗？” 　　他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看月亮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别急，先等我一下”端方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碰了碰汪明的手道，“我请你吃糖。” 　　那糖纸看上去比上次吃的高级了一点，汪明扭过头看了看他。 　　“你哪来的糖？” 　　端方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样子，“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秘密？ 　　哼，汪明不用动脑也知道，还能有谁买糖来逗这小孩呢，肯定是屋里正睡着的两人中的一个。 　　鬼使神差地，他拿过了糖，拨开糖衣扔到嘴里。丝丝的甜味在口中化开，好像口中的那缕苦涩也被冲淡了一些。 　　端方笑着问他：“甜味能让人开心，对吧？” 　　汪明点了点头，好像确实心情好了一点点，至少没那么压抑了。 　　“如果月亮令你不开心，但是糖却可以令你开心，那么小明哥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他哪个都不想选，他要是再不明白这小矮子是在跟他讲道理的话，他就是傻了。 　　汪明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儿去。” 　　嘴里的甜味还在，月亮也还在，但好像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事情少了许多。 　　他轻轻地感慨道：“要是能够时光倒流就好了。”小时候他很想快快长大，现在却只想能回到那个时候。 　　“不可能有时光倒流的，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端方陪在他旁边坐着。 　　他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有时候也会想起一些早已褪色的记忆。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人了，他真实地生活着，他更珍惜以后的日子。比起月亮来，他更加喜欢糖果。 　　他站了起来，他对汪明道，“不要再看月亮了，你改变不了月亮，但是你可以选择吃糖。” 　　不要再看月亮吗？ 　　可是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他还没有成年，却快要变成他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他也想变好，变得像从前一样。 　　可是时间是不会倒流的。 　　汪明很少去想着这些事情，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忍不住会去想，是不是他变好了之后就能再喝到曾经的那碗汤呢？ 　　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晚上回家时会看到家中灯光亮起，家里永远有人在等他回家。 　　汪明陷在了端方的那句话里，睫毛轻颤着，手心的彩色糖纸漂亮的像一个梦一样。 　　他声音轻到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一般，带着一股不知藏在何处的胆怯和迷茫。 　　“端方。” 　　“你说，我还能变好吗？” 第35章 　　安静的月光下, 程逸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想着屋外那两人说的话。 　　那小鬼居然把自己买的糖给了汪明, 明明自己都舍不得吃, 还以为他是想留着下次吃的。 　　程逸轻轻地嘲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右手，淡淡的月光下, 可以看到手心处那里有一条很浅的疤痕。 　　伤口已经愈合，那条早已疤痕嵌在了手心，要是不仔细去看的话，很那发现那里曾经受过伤。 　　程逸理解不了汪明在痛苦什么，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 不能愈合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人本来就应该是孤独的，沉溺在痛苦里的人只会继续沉沦, 没有谁会来拯救你, 只有自己从泥泞中爬出来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想的入了神，一时间连旁边爬上来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程哥？”端方看到他看着月亮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挡了一下。 　　小小的声音把程逸从思绪中扯了回来，他收回右手, 看了看旁边又重新躺好的小孩，顺手给他掖了下被子。 　　“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不继续在外面, 和那个哭哭啼啼的废物笨蛋看月亮, 聊人生了？ 　　“我来瞌睡了。”端方眨眨眼睛，打了个呵欠，“小明哥让我先进来睡觉。” 　　“程哥你怎么还没睡？”他问。 　　“我被你吵醒了。”程逸板着脸道。 　　端方听了觉得很愧疚, 他伸手在被子里面拉了拉程逸的衣服下摆。 　　他眨着大眼睛，细声软语道，“对不起。” 　　夜晚还真是神奇，这种玉色的月光下，端方的黑脸蛋好像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程逸不知不觉地就放轻了语气，“下次不要这样了。”这个世界上的傻子那么多，教不过来的。 　　端方扭过头，往枕头里面缩了缩，咧着嘴笑了笑，不说话了。 　　程逸皱起眉，“你知道了没？别老是给他们讲一些大道理。” 　　端方这回连头都缩到被子里去了，他不想回答。 　　第二天汪明果然起迟了，昨晚等端方进屋后，他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回到床上时手脚冰凉，甘波差点把他踹下床去。 　　甘波准备收拾床，却发现汪明还赖在床上。 　　他拍了拍汪明的脸，“小明，快点起来，要去上学了。” 　　汪明正做着梦，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睡着了。 　　甘波起了坏心眼，弯腰凑到汪明耳边喉了一嗓子。 　　“小明，你钱被偷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汪明被吓得整个人一弹，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紧张地瞪着眼睛，双手环胸，一脸戒备防御的样子扫视着周围。 　　“哪呢？小偷在哪呢？” 　　甘波白了他一眼，将衣服丢给他，“小什么偷，赶紧起来去上学了。” 　　四人又到了熟悉的教室。 　　上课时，端方却老是觉得别扭，因为右手受伤的原因，他做什么都只能用左手，左手翻书，左手拿笔，左手写字，不可避免的就老是会撞到同桌的程逸。 　　左手撞右手，其实一点都不疼，但是看着书本上面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线，极度不美观，程逸想把书扔了。 　　端方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这句话一天之内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 　　程逸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跟他发火，干脆将右手放下，也跟着用了左手。 　　因为身体一直都是右撇子，端方用左手写字时极其的别扭。两节作文课下来，他连一篇作文都没写完，好在老师体谅他手受了伤，并没有批评他。 　　“左手写字好难啊。”他转动了一下左手腕，刚才写作文写得手有点疼。 　　“字真丑。”程逸将他的本子拿起来一看后就后悔了，那字丑的他眼睛疼。 　　“哎？我看看。”汪明伸长了脖子瞅了瞅，立刻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方狗蛋你这手字比狗爬的还难看？” 　　甘波也看了一眼，强忍住笑道，“小明你别笑了，你要是用左手去写的话指不定比这还要丑。” 　　“哈哈哈。”听完这话汪明又笑了，“听到没方狗蛋，就连波波也说你的字很丑。” 　　“哎，不是，我没这个意思。”甘波气得拍了他一下，“你别挑事，谁左手能写的好看啊，又不是天生的左撇子。” 　　话音刚落，程逸左右两只手同时各拿了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起字来。 　　他两手同时落笔，也是同时收尾，一边一个“书”字，笔锋劲利，刀头燕尾，一眼看去就觉得丰筋多力，有形有体。 　　“哇哦。”汪明怪叫了一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拿到甘波眼前，“波波，脸疼不？” 　　那两个书字并不完全相同，但是都很好看，端方的那篇作文和这张纸摆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磕碜。 　　甘波哪里能想得到程逸这么坏啊，居然在他说完就直接打脸。 　　他干脆捂着脸道，“程哥，你字这么好看，不如教一下小方呗。” 　　“他这手没有两个月的话根本好不了，时间这么长，练习一下左手写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程逸的一手字比那些硬笔书法字帖上的字也是不差的，一看就是练了很多年才有的功夫。 　　端方竖起了耳朵，他喜欢学东西，不论是新的知识，还是练习书法，他都有兴趣，只是从前的他能够学到的东西并不多，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程逸，比见到班主任时还要乖巧听话。 　　“程哥，你教我练字好不好？”他道。 　　程逸没理他。 　　当然不好了，他才没有这个耐心带小孩。 　　端方锲而不舍，“程哥你的字写的实在是太好看了！我好想学啊。” 　　程逸还是不吭声。 　　这夸人的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词，他会教他才怪。 　　端方也不气馁，他挺直了背坐的笔直端正，非常认真道，“程哥，我会很听话学习的，你就教教我吧。” 　　程逸坚守理智，并不想给自己找个小麻烦精。 　　这小鬼，居然弄出这幅样子，难道以为这样他就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教他练字了吗？ 　　“好，我教你。”伴随着一声回答的是，理智在脑海垂死挣扎的声音。 　　但程逸不为所动，他对端方道，“你如果想学的话，就必须听我的话，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都要按照我说的来。” 　　端方愣了一下，疑惑道，“那我要做什么呢？” 　　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反抗的情绪，程逸心情很好地敲了敲桌面。 　　“没有别的，听我的话就行了。” 　　端方放心了，点头应道，“哦。” 　　甘波看不下去了，端方也太老实过头了，明明是挺聪明一小孩儿，怎么不继续问清楚就傻乎乎地点头答应了呢？ 　　“方狗蛋你是不是傻啊？”汪明也囔囔道，“你这可不是找了个老师，而是签了份卖身契啊。” 　　他还开玩笑道：“你这么老实啊，你就不怕程哥把你卖了？” 　　程逸看在了眼里，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这种智商级别的笨蛋他不急着收拾。 　　把他卖了？ 　　“小明哥你骗我，程哥才不会那么做呢。” 　　端方一点不担心王明说的话，虽然程哥好像不是很喜欢和大家一起玩，但他其实是个好人，那天背他下山，给他买牛奶的事情他全都记得。 　　程逸转过了头，嘴角勾起了笑。 　　既然答应了要教端方练字，他就索性自己做了一份字帖。 　　简单的方格纸上，他在每一行的开头都写了一个字，一共写了整整二十张纸，然后全部交给了端方。 　　“这一份必须在今天之内完成，对照着我写的第一个字来写，下笔时不要追求速度，写完了交给我检查。” 　　“嗯。”端方开心地点头。 　　看他好像还没意识到严肃性，程逸又加了一句，“要是检查不过关的话，我会让你全部重写的。” 　　别说，他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当老师的感觉，严厉又认真，要是去当老师的话，也许他不是一个让学生亲近的老师，但绝对是很负责任的。 　　这回端方应答的声音大了一些，“我一定会认真写的！” 　　汪明看了下字帖，好奇道，“为什么这上面全都是永字啊？”难道练字的话不应该是从点横竖撇一步一步慢慢练起吗？ 　　他小时候也练过字，老师教他打基础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来的，但可惜的是他三天两头没个定性，早早放弃了。 　　听到他问，甘波也看了一眼程逸写的字贴。 　　只见一张纸上一共有十五行，纸上每一行的开头都是同一个字——永，一个其他的字也没有。 　　“是因为永字最简单吗？”甘波问。 　　端方不懂，也好奇地看向程逸。 　　“不是，恰恰相反，要想把永字练好是很难的。” 　　简单的一个永字，既有点横竖勾，又有提撇撅捺。 　　程逸自己有书法的底子，硬笔软笔都可以，他既然决定了要教端方练字，那就要按照最好最严格的来，所以选了永字开头，永字八法，涵盖了楷书的基本八法，要是能把永字练好了，再去写其他的字就轻松了。 　　练不好字的人无外乎两种，有的没有耐心，有的没有毅力，前者练不成体，后者练不成字。虽然知道端方是个认真的性格，但程逸还是让他提前应下了那些没头没脑的要求。 　　他性格就是这样，很少会答应别人的要求，但是一旦答应了下来，那就必须由他来掌控主权，没有别的选择。 　　一听到永字是很难练的，汪明又笑了，“方狗蛋，我看你今晚别想睡了。” 　　程逸刚才都说了，这些是今天的分量，必须要写完，而且写得不好的话还要全部重新写。 　　程逸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就凭端方刚才那手辣眼睛的字，汪明估计他今晚想要睡觉可能够呛了。 第36章 　　练字是一个既费时间, 又费精力的事情，一直写到晚上八点多钟, 端方才勉强写完二十张字帖。 　　起初他写的非常的别扭, 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很慢，写了大约二分之一后，他就觉得稍微顺畅一点了, 原本滞涩的笔势越写越顺畅，他觉得左手好像也开始变得灵活了起来。一笔一划之间好像自然而然地有了联系，他写字的速度也慢慢提上去了。 　　但是好景不长，渐渐写到四分之三时，他的手腕开始变得沉重了, 不仅如此，他的食指和拇指也开始变得麻木、僵硬。就好像他握住的不是一支笔, 而是在用两根手指头抬起几斤重的铁块一样, 他抵抗不了那种骨头里面发软的感觉，每写完一个字，都感觉好像下一秒手就要抬不起来了一样。 　　最后的一张纸，他写的尤其的累, 尽管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张纸了，但他越是心急, 反倒写的越慢, 手指头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一笔一划完全不过脑，手指的手动像是形成了一种固有的频率。 　　全部写完时, 端方觉得左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写完了？”坐在另一边的程逸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扳手，“拿过来给我检查。” 　　刚才端方练字的时候，甘波和汪明一直在烧水干活，程逸则是锤子扳手一大堆的不停敲打着一些东西。 　　他拿过那二十张纸，一目十行地扫过，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全部检查完了。 　　端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他，后面几张字贴他写完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惩罚。 　　程逸一点都不想惩罚他，反倒是有点想夸一下他。虽然端方的字迹依然还是不好看，但是程逸一页页地翻过去却看到了他的用心。 　　他见过一些练字的小孩，里面认真练字的有，但是认真到端方这种程度上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从这些字迹上他可以看得出来，端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懈怠，是全身心投入的在练字。 　　半晌没听到夸奖，端方懊丧地垮下了肩膀。 　　“程哥？我是不是写得不好？”他已经很用心了，但写出来的字还是没有之前程哥写得好看。 　　在程逸这样的内行眼里看来，端方的字肯定是写得不好的，但是他练习的是永字，而不是基础步骤的点横竖撇捺，最后的几张字帖能写成那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可以。”他简单地夸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鼓励了。 　　“行了，这些废纸留着点柴吧，你先去找甘波弄个热毛巾敷敷手腕。”小小年纪写了这么久的字，手腕肯定已经僵硬了。 　　端方牙都笑出来了，他悄悄留下了一张自己认为写得最好的字帖留了下来。 　　剩下的字帖被丢到了柴禾堆里，刚巧被汪明给看到了。 　　“你这么快就写完了？”他有点惊讶。 　　他知道端方不习惯左手，上午的时候用左手写一篇作文都够呛，还以为他今天写不完那么字帖了呢。 　　他捡起字帖一看，前面几张的字迹依然丑的不忍直视，一堆软趴趴歪东倒西的永字看得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但仅仅笑了几声后，汪明就住嘴了。 　　“这也是你用左手写的？”他拿着最后的一张字帖，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写不完，找了波波帮你吧？”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因为那上面的字迹看起来已经能看了。之前从没用过做手写的字的人，经过一下午的训练勉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想起自己那手从小到大被吐槽的烂字，汪明心里莫名地有了信心。 　　“要不然，我明天也跟你一起练字吧？程哥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啊。” 连端方这种傻孩子都能练好字，他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端方想提醒他之前他好像说他签卖身契来着，但是左手腕有点疼，他就先去找热毛巾去了。 　　也不知道汪明是签的哪一种卖身契，反正第二天他真的跟着端方一起练起了字。 　　放学回到山上后，程逸在屋里敲敲打打，端方和汪明坐在小板凳上写写划划，就只有甘波一个人，满屋子洗洗刷刷。 　　在持续了几天之后，甘波终于撂挑子不干了。 　　“小明啊，我说你该不会是不想干活所以才去练字的吧？” 　　“冤枉啊！”汪明一脸无辜，大声道，“我只是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而已。” 　　甘波揉了揉自己的腰，疲惫道：“我不管，你以后先跟我一起煮完饭、烧完水之后才能练字。” 　　既然他都说出来了，汪明只好同意了。 　　他站了起来，委屈的像个快一米八的孩子。 　　“波波，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看过电影吗，有一些父母不让孩子读书，只希望他们去帮忙干活，你知道最后这些孩子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甘波问。 　　“他们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汪明低头，“波波你也不想我变成那样吧？” 　　你傻逼吗？甘波很想这么问。要不是累得很，他都想给汪明脑门来一下。 　　“我才没有你这么丢人的儿子，别啰嗦了，出去打水去。” 　　汪明笑嘻嘻地跳着脚出去大桶里面打水了，刚端了一盆进来，就被过来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那人说，“汪明，你妈妈刚才给你来电话了。”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汪明手一松，半盆水差点打翻在地，好在甘波就在旁边，他反应快一下子给接住了，不然这纯天然的泥土地板肯定要变的乱糟糟的。 　　“你没事吧？”他拍了一下汪明的肩膀。 　　“啊？哦，我、我没事。”慌乱的表情飞快地闪过。 　　甘波问他，“你不去给你妈妈回一个电话吗？” 　　汪明摇了下头，他有点手足无措。 　　“我还没有变好，她肯定又会失望的。” 　　他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声音特别的小，一个字一个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甘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才还在和他开着玩笑的汪明像是变了一个人，看得他自己也有点难过。 　　他只能说出干涩苍白的安慰，“不会的，他是你妈妈。”他妈妈很早就去国外潇洒人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汪明。 　　想了想他对工作人员道，“汪明打电话的时候，你们能出去一会儿吗？” 　　工作人员同意了，将手机留下后就退了出去。 　　端方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人和一部手机。 　　“打吧，没事的，也许你妈妈只是想你了。”甘波安慰道。 　　“真的吗？”汪明迟疑地拿过手机。 　　这两天里，他总是会想起小时候，他和他妈妈同一个月生日，再过几天就是他妈妈的生日了，他还在想着到时候要不要去做一份礼物寄过去。 　　“嘟！”电话连接的声音响起。 　　“喂，汪明？”干练利落的女音传来。 　　“妈，是我。”自从上次被骂了一顿然后丢过来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跟他妈打电话了。 　　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女音变重了。 　　“汪明！你就跟你爸是一个德行，我花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才把你塞进一中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对得起我花的那些钱，找的那些关系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像是气急了一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不仅把汪明骂懵了，就连房间内的其他三人也听到了。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汪明你就是个废物，学不好好上，每天除了花钱就只知道惹事，每次都是我来给你摆平。” 　　汪明呆呆地站着，没有表情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这回你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你上次在学校破坏教室，还打伤同学的事情太严重，对方不同意你留在学校你知道吗？” 　　“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丢人，你知道要摆平这件事有多麻烦吗！”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汪明握紧了手机，想要解释。 　　“你没什么？你没打人还是没有砸教室？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跟你爸结婚，还生下了你这么个东西！”熟悉的声音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愤怒地宣泄着。 　　汪明好像已经不会动了一样，每一句话都想刀一样割在他的身上，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原来还是会疼。 　　“妈妈，对不起。”他咬着嘴唇，想要道歉。 　　可是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 第37章 　　“小明。” 　　耳边传来甘波担心的声音, 汪明抬起头来，头发垂落到眼睛里, 疼的他想流泪。 　　“我没事。”他摇摇头, 想像往常一样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 　　甘波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一点光亮也没有, 一眼看进去只剩下难过。 　　甘波想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好受一点，可汪明却是一副防御的姿态。 　　“我没事的。”他固执地握着拳头，好像这样就能不难过。 　　他没事的，比这样骂的还狠的话他也听过, 所以他没事的。 　　甘波看到他这样，眼睛也有点发酸, 他和汪明不一样, 他看的出来，以前汪明提到他妈妈的时候其实是开心大过于难过的。 　　有时候家人说出的话语远比别人更伤人，因为你把他放在了心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朝着你的软肋而去。 　　“有酒吗？”汪明低下头。 　　他又被骂了, 他想像从前一样，找一个地方单独地待一会儿, 只要一小瓶酒, 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端方道。 　　“我想喝就喝，你他妈别管我。”他沙哑着嗓子, 想摔门出去，然后不管不顾地大醉一场。 　　但人还没走去，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用想了，外面的人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的。” 　　说话的是程逸。他冷漠地看着汪明，像是在看一张废纸。 　　“与其想着喝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真的是废物吗？” 　　“程哥！”甘波厉声阻止。 　　汪明刚被骂过，现怎么能再在汪明面前提起这个词呢。 　　但是程逸依然还是那副不在乎任何人的样子，他再次问汪明：“你也认为你自己是废物吗？” 　　汪明咬着牙，慢慢抬起头，发红的眼眶看上去有些可怜，他瞪着程逸，像是要下一秒就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程逸下巴一抬，眼神冷酷，“你果然要像你妈口中那样，只知道打人吗？” 　　“还是说就连你已经怕了，你觉得自己永远都是这样了？认定你是一个废物，是个人渣？” 　　“你不要再说了！”甘波听不下去了，他挡在了汪明面前，第一次冷脸对着程逸。 　　“小明不是那样的人！”他怒视着程逸。 　　没有人是不会受伤的，就算汪明平时看上去格外的开朗，也是会受伤的。甘波自己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绝望，看到汪明他就好像想到了他自己。 　　他愤怒地看向程逸，“你知道被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样说是什么感觉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程逸将手放下，脸上的神情更加不屑了，“所以呢？被骂了之后就躲起来哭泣？然后擦干净眼泪永远懦弱地过这一生吗？” 　　“别人否定你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还是说你们才活了不到18年就已经认定了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了？” 　　甘波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底气。 　　他和汪明一样，被家长否定之后看起来似乎没事，可是心里上已经认定了自己其实是个弱者，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比不上那些优秀的人。 　　程逸从端方手腕上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声音冷冽如刀锋。 　　“像你们这样人格不健全的人，以后甚至将来也永远有缺陷，最后就真的完全变成了不如别人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伤人，甘波搂着汪明的肩膀，嘲讽道，“你当然说的轻巧，你怎么会像我们这种人一样。” 　　“你们这种人？”程逸冷笑一声，鄙夷道：“你们已经认定自己不如我了吗？”程逸的话语直白到近乎冷漠，此刻的他好像剥掉了那层伪装，从一个只是有些不合群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极度尖锐刻薄的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端方，“端方你过来，你告诉他们这是对的吗？” 　　这令端方感觉到了陌生，原来他认为是完美的程哥也不是那么的好，他傲慢而刻薄。他的语言像一锋利的手术刀一样，残忍地划开了甘波和汪明的自欺欺人的伪装。 　　端方皱起了眉，仰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甘波和汪明，又看了看另一边独自站着的程逸，有些不知所措。 　　‘小圆，他们吵起来了，我要如何有效地解决问题？’ 　　‘或许你应该让他们先冷静下来。’小圆和他一样迷茫，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答案。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程逸又喊了他，并问道：“会认为父母永远都是对的吗？你也会听从别人的指责而否定自己吗？” 　　端方摇头，没有人永远是对的，就连神也会犯错，何况是人呢？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端方回忆着，慢慢道，“但是我知道，真正让人成长的东西绝对不是带着恶意的否定。” 　　端方想到了一本书上曾经写过的话，“成熟的大人很狡猾，他们会批评和指责别人，却不会因为被指责而受伤，因为他们学会了自我原谅。” 　　“我们不用去学会自我原谅，只需要对自己好一点就行了。” 　　这样说起来就比程逸刚才的那套说词要温和多了，人都是虚伪的动物，不论是真是假，都只喜欢听好听的话。 　　明明端方说的话和程逸之前的意思差不多，但是这样的话让甘波和汪明更容易接受一些。 　　看到瘦小的端方难过地站在一旁，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尽管早已知情，但甘波还是觉得心疼。他想松开搂着汪明的手，去抱一下端方，但是程逸比他的动作要快。 　　“你说的很对。”程逸轻轻地揉摸了摸他的头，“你比那两个笨蛋聪明多了。” 　　两个听得一清二楚的笨蛋：“……” 　　手机回到了工作人员的手上，屋子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程逸收拾着脚边乱七八糟的扳手、起子，还有一些金属的材料挪到了角落里，两张床之间空出了一片很大的距离。 　　夜已经深了，四人却没有躺到床上去，分别坐在中间的几张板凳上，相顾无言。 　　汪明将头抬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擦的眼泪，脸都被擦红了。 　　端方拉了下程逸的衣角，小声在他耳边道：“程哥，你把毛巾给小明哥吧。” 　　那条毛巾一开始他是放在左手腕上热敷，后来被程逸拿去擦了一下手，现在已经冰凉了，正好可以给汪明。 　　但程逸却没理他，而是对着汪明道：“别憋着了，把你的想法全都说出来。” 　　汪明挤出一个笑容：“我已经好了，我没事了。” 　　“呵，傻逼。” 　　甘波皱了下眉，他今天都有点看不懂程逸这个人了，真是怼起人来不带重样的。 　　程逸道：“汪明你还记得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吗？” 　　“你想做什么？”汪明面无表情，眼神黯淡。 　　程逸：“我要你明天给你妈打一个电话。”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汪明才勉强开口道：“我不想。”他害怕，他怕万一他妈心情依然还是不好的话，又会听到那种刺耳的话。 　　他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对他失望，对他生气，还会在极度愤怒之下说出很多伤人的话，，但是只要他没惹出事，只要他妈的心情不差，他就不会那样骂他。 　　或许今天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情惹她生气了吧，再加上他的班主任又打了电话，所以妈妈才会这么生气的吧？ 　　“可不可以过几天再打？”只要过了这几天，他妈就不会再生气了，他们又可以变得像之前那样。 　　但是程逸却摇头，“不行。你以为我是让你去道歉的吗？” 　　甘波一愣，没听明白，他替汪明问道：“那你要他去干什么？” 　　程逸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对汪明道：“你应该会骂人吧？” 　　“什么？”甘波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要小明去骂他妈？” 　　这怎么能行，难道犯错了被家长教训，还要把家长骂回去吗？他们是来变好的，不是来变坏的啊。 　　看他这么大反应，程逸嘲道：“你难道想帮他骂吗？” 　　甘波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汪明拉住了他。 　　“好，我打电话。”他迎上程逸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丝情绪。 　　…… 　　这一夜依然有月光。 　　端方躺在床上，看着程逸很久。 　　这样的人会不会也曾自我否定过呢？他又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程哥，你说我会不会也遇到挫折？” 　　“世界上挫折这么多，你运气不好总会遇到几个。” 　　端方皱着眉继续问：“那我要是走上错的路了呢？” 　　程逸闭上眼睛，“坚定信念就行了。” 　　端方：“是要我努力去克服的意思吗？” 　　“笨蛋。”程逸敲了一下他的头，“我是说坚定对自己好的信念，跌倒了就躺下来歇一会，人生永远不是只有一条正确的路。”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端方摸了摸头，有点不信。 　　“真的吗？” 　　“真的，我从来不骗笨蛋。” 第38章 　　又是一个周末, 四人难得可以不用天还没亮就起床，但可惜生物钟已经养成了, 连多赖一会儿, 身体也不答应。 　　做家务的做家务，练字的练字，锤钉子的锤钉子, 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四人一起吃着早饭，夜晚发生的事情好像被阳光完全掩埋，再也嗅不到一丝阴郁。 　　汪明看去比昨晚好多了一点，只是眼神依然有些暗淡, 可能睡的并不是很安稳。 　　甘波故意找他搭话，“小明, 咱们今天去哪挣钱？” 　　之前汪明天天都在期待着周末快点到来, 好有时间去挣钱，甘波记得汪明说过想要买东西来着，听到赚钱应该能提起精神吧？ 　　汪明咽下饭，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心里想着事，正烦躁着。 　　他之前为了学练字, 答应了程逸一个条件, 现在条件出来了，让他打电话骂他妈一顿，他心情实在是复杂的很。 　　他昨天是难过大于愤怒, 可是被程逸的那一通话一蹲怼完之后，心里的郁气和难过好像被压住了一样，而且因为他一直在想到时候要打电话的缘故，那种压抑到绝望的感觉反倒消减了很多。 　　就连昨晚睡觉前，他想的最多的也不是他妈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而是程逸说的打电话。 　　吃过饭，甘波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我们今天出去赚钱，小方你就在家里练字吧。” 　　至于程逸，甘波已经看他在屋里敲敲打打一个星期了，现在又在跟锤子较劲，一看就是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出去。 　　当他带着汪明准备下山时，却被告知因为上个星期他们的不正当行为，所以这个周末他们不能下山打工。 　　“不正当行为？”甘波皱着眉看着眼前的PD，有些无语，“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不能下山了？” 　　这个PD正是上次一直跟着他们拍摄的那个，听到甘波说的话，他也很委屈。上次回来后给组长王方看了拍摄的视频后，他就被严厉批评了，那些拍到的镜头不仅全部不能用，而且因为不符合中心主题的缘故，甚至都不能泄露。 　　为了通过减少金钱来增加改造生活的难度，这一次的周末，王方安排了另外的一个任务，既不会让他们一下子赚到多的钱，又能锻炼一下他们的毅力和耐心。 　　PD回想着王方说的话，告诉甘波，“虽然不能下山，但是节目组帮你们找了一个可以临时干活的地方，只要你们能干满一天，就可以当日拿钱。” 　　甘波有些迟疑，不是他不相信对方，而是节目组套路太深。 　　他转过头悄悄和汪明商量，“怎么样？这个我们要去吗？” 　　汪明还在愁着晚上要打电话的事情，神思不属，根本没听进去甘波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就点了头。 　　“那好吧。”甘波一看他同意了，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之前PD说的话，还以为不用下山，可甘波没想到比下山更累的是要翻一座山。 　　原来他们的目的地在另一个山头那边，一路上只有靠着双腿爬过去，虽然山不算高，但是一会儿下一会儿上的，爬得人两条腿软的差点直不起来。 　　“哥，你腿不软吗？”甘波问着身后的PD，“这是不是又要故意整我们啊？” 　　PD比他还累，背上背了包，肩膀上还要扛着摄像机，浅绿色的T恤都变成深绿色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虽然也背了袋子，但他平常有锻炼，所以看上去还好一点，还有精力说话。 　　“你们现在就腿软，那一会儿岂不是要趴在地上？” 　　“哈？”甘波整个人都僵住了。 　　会累到趴在地上？难道还要这回节目组想搞事情？ 　　他连忙给汪明丢了一个眼神，暗示道，‘这么恐怖？要不然我们撤吧？’ 　　但可惜汪明一路上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有接收到甘波的信号，一直埋着头不吭声地走着。 　　甘波只好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也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本以为节目组帮忙找的工作可能会是帮山里的居民干些农活，可没想到的是，PD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腰小道上。 　　“不是真的吧？”甘波惊讶地看着前面。 　　只见这条泥泞小道上不仅是他们，还有其他十来个带着黄色安全帽的成年男人也在这里干活。 　　只见他们两人一组，一根木头架在肩膀之间，木头中间系着一根绳子，用来吊起一块约有20厘米厚的大石板。 　　“喏，你们要做的就是这个。”工作人员说完，就转身去找了负责的工头。 　　甘波看着这群流着汗挑着大石板的工人，不禁有些退缩。 　　这个活不用试他都知道肯定很累，那根作为中间的木头，能把两个成年男子的肩膀都压矮了一截，就知道木头下面吊着的大石板绝对不是一般的重。 　　尽管那块大石板看上去很重，但是他们每一组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挑着大石板送到上边的地方后，他们甚至不用休息就又马上回来继续再挑下一块，像是不会疲倦一样。 　　“他们力气怎么这么大？”甘波更想打退堂鼓了。 　　PD扛着摄像机拍了一圈，镜头回到两个少年的脸上，把他们的抗拒和退缩全给拍了进去。 　　“其实也没有多重，两个人一起扛就没事。”他解释着，“而且这里是按石板数量而不是时间来算钱的。” 　　原来如此是多劳多得，难怪这些人汗流浃背都不肯休息。 　　工作人员过来，将两人领给了工头看，然后对着甘波他们道：“你们已经来迟了，想赚钱的话现在就要马上开工了。” 　　这是要催促他们开工了，甘波只好拉着汪明一起过去。 　　尽管他们这段时间没少晒太阳，但看上去还是比这些工人白很多，在这群晒得黑黝黝，皮肤发亮的工人里，他们一过去，就引起了关注。 　　两人戴好了安全帽，一个矮个子的工人还帮忙他们系了绳子。 　　那人系好了绳子还叮嘱道，“你们太细了撒，挑东西要当心点。” 　　甘波谢了一下，“叔，您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那人咧着嘴笑着，掀起上衣擦了把头上的汗。 　　“要是不热，我一天能挣一百五十多块，要是热，中午就得歇一会儿，也就挣得少一点。” 　　一百五十多块？ 　　按照工头说的，挑一块石板能拿一块钱的话，那这人岂不是一天能挑一百五十多块石板？ 　　“您力气真大，好厉害。”甘波佩服道。 　　那人却不好意思了，“没啥子咧，还不是为了给娃子读书撒，我就是挣苦力钱，不比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以后还能挣大钱咧。” 　　甘波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头，他虽然读了书，但好像一直都是在花钱，从来没有挣过钱，要不是到了这里来，他甚至就没想过要去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那人继续说着，“咱们挑的这些石板是哪儿来的你知道不？都是以前村读出去的娃子捐的钱咧。这条路要是能修好，以后村里的小孩去上学就容易多了。” 　　说着，他脸上又笑了起来，充满了希望，“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多挣点钱，给小娃将来读书用。” 　　看着他的微躬的背影，咬着牙将木棒架在肩上的样子，甘波也低下了头。 　　用这些大石板靠着人力慢慢抬上去，然后又慢慢地修路，真的等到修好，那也要很久的时间吧，或许比在大城市里修建一座立交桥花费的时间还要多。 　　也许刚才的工人还有很长的日子，仍要像今天这样一直辛苦地挑着大石板，为了赚钱，为了修路。 　　“赚钱好难啊。” 　　有人在咬着牙使劲，有人被肩上的重担压得冒出了汗，但甘波和汪明还是站了起来，顶着炎炎烈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陌生的山路上。 　　“小明，你以后多赚点钱，别只记得修学校，顺便也把那些路给修了吧。” 第39章 　　摄像头追逐着两人的身影, 从艰难地扛起木头，到拆掉绳子放下大石板, PD一边记录一边观察着两人的对话和表情。 　　另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问他, “怎么样了？他俩是不是快要撂挑不干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事，PD皱起眉摇了摇头。 　　“还没放弃？”那人惊讶了，“怎么回事啊？” 　　PD给他指了指前面道, “他们俩已经运了5块石板了。” 　　“不可能吧？”工作人员有点不信。 　　以前的几期节目里也有让过来改造的小孩做一些繁重工作的，但是工作人员都心知肚明，这些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过来改造的小孩们之前在家里都是娇生惯养的，根本就没干过活，更别说是这样重活了。 　　节目组也不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和成年人一样去做苦力, 而是想要等他们自己放弃。既能使他们体会到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有多么的难，又能制造一些新的冲突引起话题。 　　工作人员见过的小孩里, 来干活之前有抱怨个不停或者兴奋的不行的, 但是真正开始之后，就都变成了郁闷和烦躁，而且不超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撂挑子不干, 更有甚者，还会因为伙伴之间有人偷懒, 觉得不公平而相互之间打起来。 　　工作人员以为甘波和汪明也是这样, 但在旁边看一会儿后他却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他问旁边的PD：“他们俩怎么回事？都不休息一下？” 　　难道真把自己当工人了？不应该啊，怎么不见他们撂挑子不干了呢？ 　　日头太毒，PD不停地擦着汗, 他道：“他们一直都在运石板，运到了就马上去搬下一块，中间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这怎么行！”工作人员脸色已经不好了，这大太阳的他们这些成年人都难受的很，那两个小孩还要运那么重的大石板，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本来是想看甘波和汪明两个人抱怨太苦太累，耍赖不干的，可谁能想到过了半小时，这两小孩子居然一声不吭一直在老实干活，这简直不像他们。 　　“这不行，我得去把他们叫回来。”再继续下去这两小孩的身体就该受不了了。 　　等到甘波和汪明回来准备继续运下一块石板的时候，他走了过去，给他们一人分别递了一瓶矿泉水。 　　他道：“怎么样？这个工作是不是太辛苦了？” 　　甘波接过矿泉水道了声谢，灌下一大口水，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是啊，累的我肩膀都要坏掉了。”他抱怨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半边肩膀，“这种活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工作人员安抚道，“这个确实有点累，你们怎么不休息一下呢？” 　　甘波擦了把汗道，“我看别人也没有休息，所以……” 　　原来是这样，工作人员明白了，“你们怎么能跟他们比呢，他们身体早就适应这种工作强度了，你们两小孩干嘛不歇一会儿。” 　　甘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将袖子重新卷了一下，才慢慢道：“叔，其实没事的，我和小明都想认真改造，多干一会儿，就能多赚点钱。” 　　他转头问了一下汪明，“小明，你说对不对？” 　　汪明很配合地点了点。 　　工作人员都想把他们俩捆起来丢到一边儿休息去，怎么就偏偏现在醒悟了，非要改造了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两还小，别跟身体较劲，要是真的扛不住一定要跟我说，知道没？” 　　“谢谢叔，我们没事的，我们这样的孩子就是需要磨练，就应该多吃点苦头。” 　　甘波就是不松口要去休息，看他一脸感动的样子，工作人员都要憋内伤了。 　　这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明明刚上山那会儿还知道抖机灵藏银制的耳钉，现在居然跟他说要磨炼？ 　　看他还不走，甘波叹了口气道：“叔，刚才聊天那功夫，我都应该搬完一块石板了，您要是没别的事，就一边歇着去吧，我们还要忙着挣钱呢。” 　　工作人员被自己给气着了，这要他怎么说才能让两个倔小子听话休息呢？ 　　忙着挣钱？你们是真把自己当成工人了？他做节目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他只能这样说：“这个活你们干起来还是太辛苦了，就算要挣钱也不能不休息地一直做。” 　　甘波：“可是没办法呀，我们带来的钱都被节目组扣住了。再说了，这个工作不是节目组帮我们找的吗？” 　　工作人员觉得脸有些疼，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们先别干了，跟我去休息，别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那不行。”甘波一脸警惕，拉着汪明后退了一步。 　　他道：“我们不跟你去休息，万一你是想先骗我们去休息，拍了下来然后说我和小明是在耍脾气罢工怎么办？” 　　汪明被他拉的一跄，总算是回了点神，跟上了节奏，“对啊，你们到时候节目一剪辑，肯定会说我们脾气大还偷懒。” 　　“没有，真没有，我们怎么会这么干呢？”工作人员都想捂脸了，他之前确实是想这么干来着，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啊。 　　甘波双手叉腰，一脸深思，“如果不是这样话，那你们就是想钓鱼执法吧？” 　　“先把我们骗去休息，然后又有借口说我们‘不正当’，最后惩罚什么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工作人员僵住了脸，他倒是没想到这两小孩居然这么精，尽管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但是初衷却是差不了多少。 　　看他这副样子，甘波冷哼了一声转头道，“算了，小明我们还是老实点搬大石板吧。” 　　“至少搬完大石板给的钱是实打实的，并不是什么‘不正当’。” 　　看到他们又要继续搬，工作人员急眼了。 　　这怎么能行，这搬石板的活一点都不轻松，干一会儿还没什么，要是真的像那些工人一样一干一天，这两小孩的身体肯定扛不住。家长把小孩送过来是来改造的，要是落了一身伤，那就不好交代了。 　　“唉。”他小声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甘波和汪明呢？明明之前几期节目里的小孩只要说好听的话哄着，或者换个方式缓和一下就能唬住，可这两个人怎么就非要跟他较劲呢？ 　　“你们别搬了。”他将甘波的肩膀按住，“我是真的担心你们的身体，这次的工作你们该得到的磨炼已经够了。” 　　甘波将木头放到一边，站在太阳下，抹干净脸上的汗水，终于笑了。 　　“叔，你确定是节目组让我们别搬了？别是框我们这种小孩的吧？您要不然给你上级打个电话？确定了再跟我们聊？” 　　汪明将木头弄到原处放好，像是不打算再干了，但是头上的安全帽还没摘。 　　工作人员左右打量了两人几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去找PD了，商量了一下后，他打了个电话。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反正讲完电话后，他板着脸告诉甘波，保证了这真的不是钓鱼执法，并且不会故意后期剪辑的时候歪曲事实。 　　“所以你们真的可以去休息了。”说完这句话，工作人员觉得心都老了十岁。 　　听到可以休息的消息，甘波马上就好好地谢了一下工作人员，“叔，您真好，还让特地让我们去休息，那明天会不会让我们干别的活？” 　　他说完就悄悄给了汪明一个眼神。 　　汪明心领神会，他道：“波波你自己去休息吧，我还是想多干一点挣些钱。” 　　“别较劲了。”工作人员都想动手把他们拉走了，“你挣的这点钱还不够看病的。” 　　听了这话，汪明没好气道：“活是你们帮忙找的，现在不让我们做了，还不让我们下山，那我们能够做什么？躺在端方家里混吃等死？然后被你们拍到变成笑料？” 　　他像是把憋了一上午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你们做节目到底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还是为了节目的效果？” 　　他这一嗓子吼的工作人员都懵了，半晌才让PD将摄像机关掉。他没想到闷头闷脑一整天的汪明会突然间爆发，而且还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是没办法对着这两个小孩回答，他只能让PD将摄像机关了，后期将那些画面和声音全部剪掉。 　　他们是在做节目，也是真真切切地在想办法改造那些不良少年，只是节目越做越久，他们好像已经有了固有的套路。 　　工作人员脸色变得难看，看着已经走远的甘波他们，只能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甩干净，自己跟了上去。 第40章 　　拉着汪明一口气跑回山上, 确定周围没人后，甘波才大声地笑出来。 　　“刚才是不是很爽？”他问汪明。 　　汪明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很爽。”刚才看到那人面无表情时, 他都差点笑出声来了。 　　甘波拍了他肩膀一下，动了动眉毛，坏笑道：“继续保持, 晚上继续就这个状态打电话。” 　　汪明不笑了，打电话的事情他刚才都快要忘了，结果甘波还故意提醒他，真是讨嫌。 　　“别提了，我烦着呢。” 　　两人吵着进了屋, 却没看到程逸的人，屋里只有端方一个人在。 　　“小方, 程哥去哪儿了？” 　　难道也跟他们一样, 也被节目组弄去干活了？ 　　“程哥去做实验了。”端方正在练字，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练了很多张字帖了。 　　“做什么实验？”甘波有点听不明白。 　　“他的那堆破铜烂铁呢，怎么不见了？”汪明注意到之前堆在地上的一些东西好像也不见了。 　　甘波：“对哦，那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我都看他捣鼓一星期了。” 　　端方把地上的一张纸递给他们俩。 　　两人看着图，依然没搞明白, “这上面是什么？鬼画符？”除了中间那一个不方不正不圆不椭的东西, 别的都是一些数字和计算符号。 　　端方放下笔，“程哥做了一个自动砍柴机，就是那张纸上画的。” 　　“哈？什么鬼？”甘波连忙将丢到地上的纸重新捡起来, “自动砍柴机？程哥自己动手做的？” 　　他们还在做苦力搬石板，人家程逸已经自己动手发明自动砍柴机了。 　　“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感慨完，他们两又兴奋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在程哥去试验他的砍柴机去了？” 　　甘波提议：“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汪明摇了摇头，他不想去，一看到程逸他就要想起自己还得给他妈打电话的事情。 　　“我练会儿字。”他转头问端方，“程哥今天给我留的字帖呢？” 　　端方从最下面抽出几张纸递给他，“程哥说让你在打电话之前写完。” 　　“……”汪明手一抖，差点把几张纸弄掉。等到接过纸一看，却发现还有更让他无语的事情。 　　只见纸上每一行的最左边格子里面都有一个字，从上往下看，正好连成一句话——不要再自我否定了，你根本就不差劲。刚好十五个字，将一竖行的格子全都填满了。 　　甘波看他呆站着没有动，不禁问道：“怎么了？程老师今天给你布置的作业特别多？” 　　汪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羞耻，默默坐到小板凳上写字去了。 　　别说，等他写完一张字帖后，心情好像又变好了一点，整张纸上全都是那句不要自我否定的话，往常越写越觉得累的感觉也没有了，好像每写完一遍，都更有劲了一点。 　　后面的字帖几乎每一张上面都有一句可以竖着读的话，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人生不是用来浪费的，要活得像个人样。”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默默忍受，你是吗？” 　　…… 　　看着一张张的字帖，汪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中毒。他练字的时候喜欢在心里先默念一遍，写完一张纸字帖，程逸写在上面的话都快要被他背下来了。 　　甘波凑过来一看就笑了，“程哥这到底是在教你练字，还是在给你灌鸡汤？” 　　“怎么样，鸡汤味道好吗？有没有种心灵被洗涤了的纯净感？” 　　纯净感是什么汪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像莫名地底气足了很多，就算让他现在去打电话，他好像也不怕了。 　　想什么来什么，他刚这样想，就看到程逸推着一个什么东西进来了。 　　那东西每推一下就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像个喇叭坏了的收音机一样，很吵人。 　　“这就是那个自动砍柴机？”甘波问道。 　　这种下面像个螃蟹，中间像个S型水管的奇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自动砍柴机？” 　　“怎么，你不信？”程逸挑眉看他们。 　　“不是，我不是不信，只是这个好像没有电线之类的？”甘波摸着下巴道。 　　这东西不仅没有电线，而且还一副随时会散架的样子，看上去也就比破烂好一点而已。 　　“明天你和汪明两人可以试一下，看是你们快，还是这个机器快。”程逸机器放到一边，“你要是输了，明天就给你爸打电话吧。” 　　“哎，不是，怎么就轮到我身上了？”甘波吓了一跳。 　　“所以你觉得你不行？不敢比？”程逸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嘲意。 　　别看甘波好像比汪明成熟一点，但是对上程逸根本就不能看。未成年的血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 　　“谁说我不行？比就比！”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但是能不能换个条件？” 　　“可以啊。”程逸一副好说话的语气，“你要是不想给你爸打电话，那换成把你的长头发剪了也是可以的。” 　　汪明一边练字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里终于笑出了声。 　　“波波我帮你选，你别打电话，直接把你那头发给剪了，总是一大早洗头，你也不怕以后偏头痛。” 　　甘波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好吗？ 　　就连端方也给他鼓劲，“没事的波波哥，你有百分之四十的胜算呢。” 　　那不就是在说他肯定会输吗？ 　　“百分之四十怎么算的？”他为自己身上的肌肉感到不服。毕竟他也是个拥有健康体魄的男孩子，当年也曾经参加过校运动会的。 　　端方跟他解释，“如果你们遇到的全都是特别粗的柴禾的话，照概率学和力学分析，你差不多能有百分之四十的胜率。” 　　“胡说八道，我才不信。”甘波翻了个白眼，对着程逸道，“你看看小方，当初多纯朴的一个孩子，现在跟着你都学成什么样了。” 　　“端方，你不对。”程逸道。 　　这样才对嘛，甘波点点头：“确实不对，不能这样教育孩子。” 　　程逸继续对端方道，“你刚才没有把甘波会因为焦虑而失误的概率算进去。” 　　端方严肃着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错了。” 　　“哈？”甘波看了看左边，又看看了右边，怒道：“你们两个够了！” 　　“哈哈哈。” 　　端方笑出了声，“波波哥你别怕，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也许能赢呢。” 　　开玩笑的？ 　　甘波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退后一步，挨着汪明站着，痛心疾首道：“世风日下啊，没想到小方你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 　　“浓眉大眼？是在夸我吗？”端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脸。 　　别突然间就害羞起来啊，谁夸你了！甘波很想给他一个镜子让他诚实地认识一下自己。 　　但汪明先他一步做了，他将镜子递给给端方，“你照照看，我感觉你脸上总算是有点肉了。” 　　不仅是他，就连程逸也说，“好像是好看了点，精神多了。” 　　甘波看了看这两个虚伪的人，不想说话了。 　　…… 　　吃过晚饭，临近八九点的时候，汪明又开始坐立不安了。 　　虽然做了一整天的思想准备，但是真正等到要打电话时，他还是觉得紧张。 　　“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他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迟迟不敢拨出去。 　　“有什么不敢的。”程逸冷了脸，一脸鄙夷地嘲讽道，“你真是个废物，就和你妈说的一样。”说完，左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甘波看了一眼，跟着走到了汪明面前，非常不屑道：“你这样的人最没劲了，又怂又蠢，就一辈子背着你的乌龟壳过吧。” 　　汪明整个人一颤，咬着唇没说话。 　　最后端方也走到了他面前，小小的脸上满是失望，“小明哥，我以前拿你当榜样，可是你太没用了，我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连番刺激之下，汪明手一抖，一气之下就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响了六才被人接起来。 　　“汪明？”他妈的声音听起似乎很正常。 　　“妈。”汪明努力仰着头不低下，“我想跟您说件事。” 　　“又是什么事？”他妈有些不耐烦，压低了声音道：“你有什么事先跟小李打电话，我现在正忙着。” 　　小李是他妈妈的秘书，叫做李悦，一般除了什么大事之外，他妈都会让他找李悦去处理。 　　“哦，好的。”汪明下意识地想点头听话，但胳膊上却被人揪了一下。 　　‘你是个傻子吗？赶紧说正事。’甘波给他做口型。 　　不仅是他，就连程逸和端方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 　　汪明醒悟，立刻大声道：“妈，先别挂，我有事要说！” 　　这一嗓子果然留住了他妈，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妈的声音。 　　“你吼什么吼，一点家教都没有！”他妈声音比他还大，“我昨天说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一点反省都没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提起昨天的事，那声音变得更加愤怒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学校那边我已经去打点了，这回你要是再闹出事来，我就给你把卡全部停了，省得你天天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我没有丢人现眼。”汪明嗫嚅着，小声反驳了一下。 　　“你还敢顶嘴！你看看自己那个样，我供你吃供你住，把你养到这么大，还送你去读书。结果你呢？整天就知道打架惹事，比那些废物还不如。” 　　这些话汪明一点都不陌生，从前他就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别人的父母明明对孩子那么好，为什么他的父母要是这样呢？ 　　“你刚才说什么？”他妈没有听清楚，声音冷硬，“汪明我跟你最后一次讲清楚，你要是再给我惹事，你就给我滚到国外去。” 　　“我不去！”汪明压抑不住愤怒，“要去你自己去！” 　　这下可就真捅了马蜂窝了，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只听到一个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那声音又大又尖利，像是要突破手机冲出来将人割破一样，“我秦历思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端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但是汪明却面无表情，“我说你要去就自己去！” 　　电话那头又砸了一个东西，汪明知道他妈肯定气急了，以前一直低头挨训的自己突然间这样说话，肯定很难以接受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强忍回去，“你说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一个好妈妈？” 　　“你总是在忙，就算打电话也是为了骂我，好像工作比我重要的多。” 　　“你总是说我是个废物，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想改，我知道自己不聪明，让你失望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去改了，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他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像是在发泄着。 　　“如果我不是一个不不合格的孩子，那妈妈您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我不是个废物！我不是！你们才是废物！”他擦着眼睛，好像很坚强，“我将来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你需要钱我就给你，但是我不会爱你。” 　　落地窗前，秦历思听着电话那头汪明的声音，久久不能回神。 　　在她怒极的时候，汪明的话给她泼了一头冷水。地上的茶杯碎片告诉了她，刚才她对着自己的儿子发了多大的脾气。 　　是她做错了吗？是她一直忽视了自己的儿子吗？ 　　她有点想不明白，“汪明，我只是想给你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变得优秀一点。” 　　这是所有当母亲的人都会想的事，她做错了吗？ 　　电话那头啜泣声非常的压抑，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祈求。 　　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绝望道：“可是，我只想要爱。” 第41章 　　节目组的负责人王方最近有些焦虑, 他们的节目已经拍摄已经快有两个星期了，一部分的视频剪辑好之后就要播出, 可是其中的内容却让他不能不担心。 　　这一期的节目有别于寻常, 从前拍摄的几期节目，他们最多只需要担心一下，来改造的孩子们会不会闹事, 但尽管担心，他们却并不会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毕竟冲突即看点。有的时候做节目，就需要一些冲突来带动节奏。 　　可是这次来的三个小孩却有点怪。 　　甘波和汪明，两人高高瘦瘦, 打扮怪异，和之前来改造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都是那种性格乖戾, 不知疾苦的孩子。 　　不同的是程逸，他不同于其他人，他是个学霸，非常的聪明, 但却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周围的事物。但是无论他再怎么不同，那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孩而已, 王方一开始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但后面的事情却让他明白自己看走了眼。 　　节目在拍摄后没多久就有点儿脱轨了，他们认为脾气暴躁的的甘波和汪明肯定会因为忍受不了恶劣的生活环境而爆发，但他们却只是在一开始抱怨了几句, 根本没有打算闹出大事。 　　唯一称得上是大事的，可能还是甘波的夜晚独自逃跑事件，但那件对方第二天就有恢复了原样，根本没有给工作人员煽情的机会，而且因为一些原因，这次的逃跑事件甚至不能明说，一切都得都靠后期。 　　王方无比的困惑，直到看了房间里的录像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小孩之间不是没有矛盾和冲突，而是在矛盾还未萌芽，冲突还在酝酿的时候，就全被一个人给镇压了。 　　那人就是程逸。 　　别看这小子平时不怎么说话，从不惹事也很少抱怨，但是看得出来他在三人之中隐约处于另一个地位。甘波和汪明虽然会在背后吐槽他，但却不敢正面对上对上他。 　　人是容易被影响的，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周围的伙伴全都老老实实不惹事，有人一旦起头搞事情就会马上变成异类， 　　既然一开始没闹起来，那就还能等他们自己产生摩擦，毕竟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摩擦再所难免，再加上少年人血气旺盛，容易冲动，医学一个看不顺眼就打起来了。 　　可是工作人员们再次失望了，他三个坏小子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嘴里说着对方的坏话，可却始终没有动起手来。 　　这就让人很不解了。 　　有人问过汪明，“你被程逸说是傻子，就不觉得生气吗？” 　　可是汪明却道，“谁说我不气了，老子恨不得把他脑壳打飞。” 　　“那你准备动手？”工作人员委婉问。 　　汪明却笑了一下，“动手干嘛？我脾气好着呢，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甘波那边也是一样，虽然对程逸也有不满的时候，但是却一直没闹过矛盾。 　　他甚至还反问工作人员，“别光问我啊，有本事自己去问程逸去，你看他怎么用智商教你做人。” 　　既然他们和程逸闹不起来，那两人之间应该可以吧？ 　　毕竟睡在一张床上，距离近了产生摩擦的机会也多，有些人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这两个都不是很能克制自己的少年，不和程逸待在一块，单独两人相处时会不会闹起来呢？ 　　所以节目组特意让他们两人一起去打工。 　　虽然看上去成为了伙伴，但是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头一次打工肯定少不了抱怨，一旦有人被抱怨的烦躁起来，那也就离闹事不远了。 　　但是不争气的甘波和汪明，再一次地令工作人员们失望了。 　　好不容易两人之间真产生了矛盾，但没想到一回到家，喝了几瓶牛奶之后，他们居然很快又和好了。甚至因为一起吐槽程逸的原因，他们的友谊还更进一步了。 　　煽情不到位，矛盾和冲突的制造也不突出，这一期的节目在王方看来怕是要完，也不知道靠着后期的手艺，能不能挽救一下。 　　等到剪辑好的视频出来后，王方的焦虑总算是减轻了一点。虽然并非是以往的套路，但是这一期也还算是有一些特点。 　　以他做节目十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一期节目剪辑之后反倒有种意料之外的效果，也许播出后会变成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期变形计，但也有可能变成最精彩的一期。 　　王方和组里的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一期的节目报上去，不论怎么样，先让领导审查一下，毕竟这是他们这些天来忙碌的成果。 　　退一万步讲，要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粗制滥造一些，将某些镜头剪掉，后期再多用重复镜头去营造氛围了。 　　没让王方等多久，他的领导就来了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这一次的视频可以用，等几天预告之后，就会在草莓台播出；而且坏消息是，他个人并不是很看好这一期的效果，希望王方能好好反思一下节目到底要怎么做。 　　等到了节目播出的那一日，王方难得地感受到了紧张的情绪，节目一开播，他就连忙去网上搜了一下相关的信息。 　　节目开端一如既往的是变形记主角们还没去变形之前的情况。 　　第一个出场的是汪明。 　　镜头里的他显得特别的嚣张，喝酒、泡吧他都会，学校和家他都不回，整日无所事事，只在酒池里面消磨时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只为游戏人间。 　　然后镜头一转，就出现了他母亲单独出境的画面，随着有些悲伤沉重的背景音，一个总是逃学，藐视老师，欺负同学，对学习没兴趣，只知道胡闹的混世魔王形象就这么加在了汪明身上。 　　第二个出场的是甘波，第一个镜头拍的却不是人，色调略显得阴郁的房间里，好几把不同样的吉他和贝斯摆着，三面墙上全是一些线条诡异，色彩强烈，吸人眼球的大幅海报，沙发和床上随意丢着各种最新款式的限量游戏机。 　　接着出现了一段声音，那是甘波的爸爸，伴随着他的声音，镜头落到了甘波身上，拍到了他特立独行的打扮，潇洒不羁的长发，和不经意间露出的纹身，已及在半夜里和打扮好似混混的同伴们一起遛街的样子。 　　一群还未成年的小孩，成群结队，在半夜里骑着摩托，放肆着喧闹着。他们聚在一起吸烟，一起喝酒，脸上全无属于孩子的天真可爱，只让人觉得好像一群流氓，指不定哪天就会进去吃牢饭。 　　第三个出场的是程逸，镜头下的他显得尤为安静，好似一个乖乖学生，但时当镜头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逼人的凌厉感。 　　学校里的镜头不多，但却剪辑了几个同学的声音做为引子。 　　“你问程逸啊，他转过来之后就一直是高二的年级第一，但是听说他以前是因为打架闹事被开除了才转学的。” 　　“他啊，成绩挺好的吧，反正校长老师都喜欢他呗。” 　　“听说他这个人特别狠，好像把以前学校的同学头都打破了。” 　　“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但是，反正我们学校肯定是没人敢惹他的。” 第42章 　　三个不同的少年好像截然不同, 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家庭环境都很优渥。 　　镜头下的他们好像和普通人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们天生拥有了别人羡慕的东西, 却好像反受其害，反而活成了这个社会讨厌的模样。 　　伴随着换面的转换，镜头里变成了一片重重叠叠的群山, 从远处看美的好像个苍翠的仙境，可是当需要你用脚自己爬上这片仙境之时，那就没有这么好了。 　　汪明最先到的山脚，镜头里的他正是第一次出现在端方面前时的样子，高瘦白净的青葱少年。 　　他好像一开始就是个自来熟, 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一会儿抱怨节目组的车太简陋, 一会儿感慨大山的美丽。 　　不仅是视频里的PD, 就连观看节目的观众们都有一些被他念的烦躁了起来。 　　[本来还打算看节目的，这小子硬生生把我逼的发弹幕喷他。] 　　[这个白毛杀马特是有什么毛病？话这么密，看的好烦。] 　　就连后期都像是受不了汪明的唠叨，中间把他的声音直接减掉, 然后将他说的话全部做成了彩色的字幕，设计成一条一条地从他口中蹦出来的画面。 　　[这个小哥哥还是蛮帅的, 就是嘴太碎, 希望变形计能改变他。] 　　[23333楼上是不是对这个节目的宗旨有什么误会？] 　　等到汪明吭哧吭哧拉着行李箱上了山，第一次见到端方，和他打招呼时, 又把观众们逗了一下。 　　[这小孩挺好玩的哈哈哈，牙挺白的。] 　　[这小孩有点儿瘦啊，看上去读小学的样子？] 　　看到镜头里属于端方的小屋时，很多人都和汪明一样被惊呆了，镜头在每个破旧的房间里扫过，那种矮小，破烂的感觉，都让人看的有点儿不太舒服。 　　[我靠，这一期去的地方怎么这么破啊，这应该算是变形计史上看到的最惨的房子了吧。] 　　[不是最惨的，去年还有棚子里面的小孩呢，那个更惨。] 　　一聊到这个话题，弹幕也少了很多，有一些人甚至出生以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想到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住在这样的地方，话题难免变得沉重。 　　开始的的画面有多么的绚丽，现在的画面就有多么的无力，美丽的大山上原来并不是仙境，而是贫穷与孤独。 　　[原来端方读初二，突然间想起我的弟弟也是读初二，他比端方高多了也结实多了。] 　　[小方好像只比灶台高一点，但他已经会给自己做饭了。] 　　这个时候，观众才真正的跟随着镜头慢慢进入了节奏。 　　随着旁白的介绍，端方不算大的小屋子，又迎来了两位住客，总算是显得热闹了一点。 　　从甘波和汪明两人不肯吃端方做的饭，到甘波阳奉阴违偷偷携带了银制的耳钉和铆钉板鞋，这些全都被屋里的摄像头给记录了下来，看到观众们哈哈大笑，又吐槽了他们一波。 　　[真娇气，有的吃就不错了，人家小孩子给他们做饭，居然还挑三拣四。] 　　[连正经的菜都不炒，居然就是把野菜洗了和饭一起蒸，这种样子吃得下去才怪。]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那个学霸的口型好像是在说“傻逼”吗？] 　　观众们看着甘波的银子全被没收，看着他们无聊了聚在一起打扑克，看着汪明各种嘴炮挑衅却被完虐，看着小小的端方笑得乖巧却也能算出牌底，一个接一个的画面看得应接不暇，直到广告插入，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草莓台的节目，广告时间一向很长，有一些观众忍不住就开始讨论起今天的节目来。 　　陆小雯是个刚进大学的女孩，平时喜欢看一些综艺节目，正好就看了这一期的变形计。 　　她自己从小就是乖乖女，所以对这种有钱的乖张少年去农村改造的节目其实是不太感冒的，但谁让她今天无聊，喜欢的综艺节目还不到播出的时间，而且刚巧让她看到了变形计的预告镜头，其中的几张帅气面庞的少年感吸引住了她。 　　可是一小段节目播完后，她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个山村的瘦小孩子端方。 　　他太懂事了，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已经开始为了生活而自己劳作。他那么的瘦小，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14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他或许很黑，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好看，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干净简单，在他的眼睛里，你好像能看到一个单纯的世界。 　　安静的旁白音讲述了端方的身世，他曾经也有一个贫穷但却幸福的家庭，勤劳的父母在外打工，他和妹妹一起跟爷爷同住。 　　但是突然有一天，好像不幸全都降临到了他的身上，父母带着妹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妹妹住进了医院，一直陪伴着他的爷爷也因为打击太重，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到了小小的端方身上，他安葬好爷爷，用父母的赔偿金给妹妹治病，好像从那天起他就变成了一个大人，再也没有了童年。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旁白，并没有刻意煽情的画面，甚至连镜头里每一次出现的端方都是乖巧笑着的样子，可是陆小雯就是看的想哭。 　　她知道这个世界还不够好，还有很多的人过着难以想象的绝望生活，可是那个山村里的端方比她还小，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却比谁都要懂事。 　　尽管四人之中端方的镜头最少，也最不上镜，但是陆小雯就是被他给吸引住了。 　　她打开聊天群，编写了一长段信息给朋友们安利。 　　[给你们推荐一个超级好看的节目——变形计，我以前从没看过这个节目，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各位快去看，真的很让人感动。] 　　[变形计？我不爱看那个，里面的一些改造的小孩太烦人了，看得我恨不得揍他们一顿。] 　　陆小雯发了消息后，又跑去截了图，5张图一口气全发到了聊天群里面。 　　[等等！小雯你确定这是变形计？这一期的小孩颜值挺高啊，忽略那两个杀马特，这个长的很嘲讽的小帅哥是谁？] 　　[哎呀，你自己去看节目吧，马上广告就要放完了，我不聊了。] 　　和陆小雯一样，有许多的观众津津有味的看完一小段之后，就顺手给朋友们安利了一下。 　　[快去看这一期的变形计，两个没头脑和一个不高兴的故事，很搞笑。] 　　[楼上别黑我学霸好吗，大家快去变形计拜学霸，拜完考试不挂科。] 　　等到广告过去之后，有些人确实无聊，就吃了安利前来看节目，这一看就跟着入了坑。 　　看到汪明嘴炮不成被打脸，看到三人被逼着和端方一样凌晨四点就起床去上学，看到三个读高二的少年被迫拘在一间落后的初二教室里面，一脸无奈地跟着一群初中生一起上课，看着他们一听到方狗蛋的绰号后笑得直不起腰。 　　观众们都被这群傻愣愣的小孩逗得笑了起来。 　　[这绝对是我看过的最好笑的一起变形计。] 　　[PD有点偏心啊，一直在拍小明，我想要看波波啊。] 　　[小明这种嘴欠的话唠完全不用拍，只需要出现声音就行了，请把镜头给我们的学霸好吗，对了，学霸玩微博吗，我找他拜师学斗地主。]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方狗蛋这个外号很萌吗？完全不是贱名啊，就是很萌嘛。] 　　虽然有一些弹幕在刷很讨厌甘波和汪明的样子，还喷程逸太过于装逼，但是都被无情的哈哈哈党给挡住了。 　　画面继续换着，三个少年吃着PD买的白馒头，汪明抱怨了一下口感一点都不好，随之镜头就落在了端方身上，他拿在手上的米饼子看上去有点发黄，看着他小口小口弄碎了了才能咽下去的样子，观众们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 　　那种东西一看就不好吃，小孩子的嗓子怎么受得了。 　　“你怎么不吃馒头？”甘波帮他们问了出来。 　　可是等到端方说出米饼子和馒头的价格时，观众们和镜头里的少年们一起沉默了。 　　怎么不吃馒头？ 　　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懂得了生活的艰辛，知道了在好吃却贵的食物与不好吃但却便宜的食物中做出选择。会买好吃但却很贵的馒头，那是有父母宠着，无忧无虑的小孩才会做的事。 　　有谁不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呢，可是没有办法，因为生活太难了。 　　[我以前还嫌弃学校食堂的馒头难吃，总是扔掉，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应该。] 　　[靠，那个汪明好烦啊，居然还嫌弃馒头难吃，有本事去吃米饼啊，真是娇气。] 　　可是，当观众们看到汪明和甘波将自己手中的馒头掰了一半给端方，让他去吃的时候，观众们呆住了。 　　听到汪明夸下海口，说长大以后要给山区捐希望小学时，他们又笑了。 　　好像自己也被这几个完全不同的少年给带到了那片贫苦的山区里。 　　那里贫穷落后，但是小孩们却都非常单纯，他们中很少有人出过远门，只能通过书本上的知识，了解外面的世界，听上去好像离他们很远，可是镜头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这个国家，还有很多的人过着贫穷落后的生活，过着他们难以想象的苦日子，可他们却依然在为了明天而努力着。 　　他们没有好的生活环境，好的学习条件，所以更加的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而一些早已忘了生活的本意是什么的人，看了是否会有所触动呢？ 第43章 　　这一期变形计的播出, 草莓台里的人在后台统计了一下，发现收视率从一开始的0.6%居然一路高升涨到了1.02%, 这简直不可思议。 　　别看这数字显得小, 但是这几乎相当于占据了市场份额的10%，以往想要达到这样的比率，只有黄金时段播出的热门的电视剧才能做到。 　　王方听到这个好消息, 立刻告诉了他小组里的工作人员。 　　“台里说我们的收视率超过1点了！”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高。 　　“真的吗，王哥？”其他人也有点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王方肯定地点头，“你们准备一下，可以开始剪辑一些有意思的小镜头放到网上去了。” 　　“对了，微博和贴吧还有官网那边的宣传也要跟上, 配合观众喜欢的点，多放点素材出去。” 　　他现在心情激动的停不下来, 变形计这个节目没有台里面其他的节目好做, 别人都是做的明星和网红，热度和话题都是现成的，而他却要负责这样一个和问题少年打交道的节目。 　　王方曾想，但凡要自己是有点背景, 他都不会来做变形计这个节目。 　　每次去的不是边远山区，就是黄土高坡, 问题少年受罪的时候,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些地方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他们也是从城市里过去的, 在那些贫困地区里过得也很苦。 　　这节目温温火火做了许多年，有好的时候，也有差的时候，但是这回播出的一期，王方怎么也没想到能火成这样。 　　据他所知，不仅是草莓台的收视率爆了，就连网上平台同步播出的节目也是大受欢迎，甚至连节目还没播完，相关的话题楼就已经炒起来了。 　　#变形计画风突变# 　　#辣鸡节目，还我眼泪# 　　#怎么不吃馒头呢？# 　　#全国观众一起监督小明捐小学# 　　一时间，很多观众边看边讨论着这一期的节目内容，不论是贴吧还是微博都有人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其实吧，大家能不要骂小明他们吗？每天早上四点起来我也受不了，山里的小孩真是不容易啊。] 　　[就是一些键盘侠在骂吧，我觉得这两小孩至少心不坏，他们还给方狗蛋分馒头呢，心疼我家狗蛋一秒。] 　　[呵，时代真是不同了，我们那时候每天读书都没时间，他们这些人仗着家里有钱读着好学校却不知道珍惜。] 　　[我们班就有汪明那种人，以为自己搞个杀马特造型就是帅，从来不学习，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能不喷小明吗，有本事你也捐个希望小学啊？我相信小明，他肯定改好的，我要建个粉丝群，以后一起督促他捐希望小学。] 　　[+1，我觉得这期的变形计画风清奇，楼上那些喷人的，就等着以后被打脸吧。] 　　节目已经播了将近40多分钟了，中间至少插播了三次广告，但是收视率却一直居高不下。 　　画面播放到了他们第一次参加数学考试的时候，学霸做题和学渣们做题的样子被坏心眼的后期故意建成了一个对比的画面。甘波和汪明交头接耳小动作层出不穷，而前面一排的程逸却是端坐如钟，轻轻松松答完了题。 　　[这大概就是学霸的自信吧，真学霸从不搞小动作。] 　　考试的画面一闪而过，转到了音乐课上甘波被人起哄，上台表演唱歌的镜头，唱着歌的他，和节目开头时小混混的那副样子几乎判若两人，甚至有观众忍不住夸他。 　　[他唱歌的样子好认真，这真的是前面那个杀马特？] 　　[说真的，这小孩嗓子不错，要是人品也好就好了。] 　　[看到教室里面那群初中生的眼神没，那就是我现在的眼神，波波好帅啊！] 　　这几幅画面好像将教室里的阳光一起传达到了观众心里，刚才心里还难受的观众们，现在都看的轻松了起来。 　　就算是在贫穷落后的地方，学校里面也永远不会缺少欢乐的笑声。 　　接入一段旁白，画面便转到了午饭时间，不知何时汪明身边聚拢了一群小孩。 　　他们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问着汪明问题。 　　“小明哥哥你坐过飞机吗？” 　　“小明哥哥外面的大城市是不是很美啊？” 　　或许不是每一个孩子的脸都出现在了镜头里，但是他们充满好奇的声音却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明明配合着画面出现的是轻快的小调，但是观众们看的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甚至有的人还发着弹幕，像是在回答那些稚嫩的问题。 　　[外面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炒豆芽好吃的多。] 　　[坐飞机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趣，但是你们以后肯定能坐的。] 　　[其实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这样开心，不要对世界失望。] 　　画面里是小小的端方望着天空的侧影。 　　他说着自己长大后要做的事情，想吃好吃的东西，想去看大熊猫，想和朋友们一起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未来的自己许愿。一声一声的童言稚语听起来简单又可爱，好像不论是怎样的梦想，只要长大了就一定能实现一样。 　　[你们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许下的愿望吗？] 　　[长大之后，实现了吗？] 　　…… 　　秦历思看着屏幕中的汪明，那是她的儿子，上次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她就一直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这个时候看着屏幕里那个笑的开朗阳光的男孩，秦历思突然觉得很陌生。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儿子已经变了这么多；又或许，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她突然间想起来，当初刚生下汪明的时候，她曾许下的愿望。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健健康康，希望他能健康长大，过得开心就好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自己从前说过的话？ 　　要不是汪明的那通电话，她甚至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连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了耐心，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向最亲密的亲人发泄不满和愤怒？她甚至还将对丈夫的不满和怨恨全都发泄到了汪明身上。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会不会偷偷地躲起来哭？他会不会怨恨自己？他会不会无数次像电话里说的那样绝望？ 　　‘我知道自己不聪明，让你失望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去改了，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汪明的声音一遍遍敲击着她的心灵，屏幕里的他笑容干净，毫无阴翳，可是秦历思却很少见到过他这样笑，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是这个样子的。 　　是她错了吗？那是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明明当初是那么期待他的降临，可是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是她先做错了吧，她是不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这么痛苦。 　　她想起了节目组作为交换，送到她家里的那个小女孩，安静又乖巧，像一只胆子很小的猫崽。 　　那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小女孩，不像汪明那样吵闹，也比汪明听话懂事的多，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注意，自己就能把很多事情都做好。 　　好像和汪明比起来，这个叫做端可可小女孩才是家长希望看到的孩子。 　　除了一些第一天的时候曾陪了端可可半天之后，后面大部分都是她的秘书李悦在做，让节目组的人拍摄一下。 　　毕竟她太忙了，而且端可可很懂事，几乎不会主动去打扰她，所以她也理所应当的忽视了她，可是那个孩子心里又是怎么想她的呢？ 　　“喂，小李？”她拿起了电话，“节目组说要拍我带她去玩的镜头？” 　　“不，不要紧，让他们安排时间吧，我同意了。”也许她应该试一下认真地陪伴一下小孩，而不是将时间和精力全部投注到事业上。 　　她看着屏幕里悄悄和同桌讨论作弊的汪明，第一次没有厌恶地皱眉。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看到试卷分数一脸傻气的样子，好像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这样子的。 　　这就是她的孩子，成绩没有别人好，脑袋也没有别人聪明，不如别人懂事听话，甚至还很娇生惯养。 　　他并不优秀，可是他很健康，很善良，他已经长成了她最初期待的那样。 第44章 　　这一期的节目在端方考出了仅次于程逸的高分后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画风。 　　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程逸丢出一个接一个的数学问题, 黑瘦土气的端方或思考或快速地回答着，他们的心情和汪明几乎是一样的。 　　“他问的什么？”屏幕里的汪明问着。 　　[我们也不知道啊。]看节目的观众们答着。 　　可恶的后期还根据程逸问的问题, 加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学公式, 简直让对数学有阴影的人看得心里一颤。 　　[我突然间就理解了小明为什么说学霸很讨厌了。] 　　[啊，学霸程哥真帅，我选小明和波波。] 　　[程逸是学霸我们知道了, 可是我们狗蛋不会也是吧？] 　　等到袁老师拿了一堆初三的试卷让端方去做时，观众们又惊讶了。让一个初二的学生去做初三的试卷，尽管只是一些普通的测试试卷，但是这样真的不会难度太大了吗？ 　　但是再一次令观众们惊讶了。 　　[虽然有一些科目他直接跳了，但是他做数学和物理试卷的速度是真的快啊。] 　　[不仅快, 他好像还全都答对了，真聪明啊这小孩。] 　　[难道这一次的农村主人公是个学霸？节目组真会玩。] 　　[不, 我们家狗蛋不是学霸, 是神童！]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映照成自然而美丽的颜色，观众们跟着四人一起看着傍晚的镇子，看着他们一起去买电池，端方将手上的糖和三个小哥哥一起分享, 廉价的奶糖好像隔着屏幕甜到了观众们的心里。 　　[真怀念啊，想起小时候过年, 和小伙伴们一起抢糖吃的事情了。] 　　[狗蛋真棒, 不仅是个神童，还不护食，想起我家里那个混世小魔王, 真想把他揍一顿。] 　　[端方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知足常乐啊。] 　　可是等到看到段方用馒头和张姨换米饼子的时候，观众们的心和屏幕里的汪明他们一样，都被揪了起来，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片段，即使端方拿到饼子的样子很开心，可是观众们的心里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伴随着下一期节目的精彩预告片段，这一期的节目逐渐进入了尾声。 　　虽然预告片段中闪过的画面非常精彩，很期待汪明他们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观众们的心神却好像已经被刚才那最后的几个镜头给定住了。 　　陆小雯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那上面的画面已经自动地跳到另一个视频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种心里发苦，但却不想哭的感觉。 　　打开聊天群一看，朋友已经讨论了起来。 　　[我有点难过，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小孩子，我以前很讨厌小孩的。] 　　[我也。] 　　群里面吃了陆小雯安利的人，和她一样掉了进了这期节目的坑里，一群成年人看得眼泪哗啦的。 　　[辣鸡节目，骗我眼泪，呜呜呜好心疼方狗蛋。] 　　[狗蛋比我妹妹还小一点，可是他比我还懂事，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差劲。] 　　[太早熟了，生活真不容易，以后我再也不乱买东西了，还不如去给贫困儿童献爱心。] 　　[你们看到节目官博出剪辑的小视频了吗？狗蛋的小表情好可爱啊。]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又打开了微博，只见热门话题那里，已经有一条关于变形记的话题挤进了话题榜前十之内。 　　#变形计惊现山村神童# 　　这个看上去有点浮夸过头的话题，是节目的官博带起来的，虽然有点标题党，但却刚好能抓住看客们的眼球。看完了节目的人因为端方而点了进去，没看节目的人因为神童而点了进去。 　　只见不到半小时，官博的最新一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快要破千。那是一张四宫格的图片，汪明和甘波，端方和程逸，四人的头像分别占据了一个格子，每一格的左上角都被用显目的颜色写了一排数字。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别是：-5、50、100、？ 　　[那些数字是什么，为什么程哥是问号，小明是负数？] 　　[难道这是智商排名吗，凭什么不按美貌来排，我家小明不应该的发型至少能加10分。] 　　[真是肤浅，我们波波才是才华与美貌并重的人，应该按照才华来排才对。] 　　[你们去争吧，我要把狗蛋的这张微笑照下载下来当手机壁纸，保佑我不要挂科啊。] 　　[狗蛋的照片当壁纸？楼上的你可能需要把亮度调到最大才行。] 　　这条评论一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最先开始，居然一个个地用端方的那张照片P起了图。 　　[（图x1），我尽力了，美图秀秀加大曝光还是很黑，送给首页上想要神童光环的人。] 　　有一就有二，有的人试着给照片加大曝光，也有的人一直在调高亮度换上滤镜，各式各样的神童壁纸被转到了首页，伴随着考试顺利，绝不挂科的话题被转发着。 　　陆小雯刷着自己的微博首页，看着别人做的几张端方的笑脸动态图，总算是被治愈了一点。 　　这时弹出一条她被@了的消息，她点了进去一看，只见一条转发量和评论数都极高的微博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两张图，左边是之前官博发的四宫格里端方的微笑照，而右边却是一张动图。 　　陆小雯点开动图，只见图中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脸，那是端方。 　　她看着图中的男孩的皮肤慢慢变白，脸颊上也渐渐变丰，头发变得干净整洁，衣服变得崭新漂亮，左图中黑瘦的端方在这张图片里大变了一个样。 　　陆小雯惊讶地捂着嘴，像是看见了神奇的魔法一样。 　　评论里的很多人和她一样。 　　[博主太厉害了，原来狗蛋这么好看，他们四个的颜值都不差啊，变形计难道是按照脸来选人的？] 　　[这种突然间的感动是怎么回事，要是端方生长在一个不那么贫困的家庭，或许今天就是右图中的那样吧。] 　　[感谢爸妈给了我好的生活，虽然我们家并不富有，但他们至少让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想看到他变成右图那样，笑容自信，眼神明亮，像天使一样。] 　　[别的不说了，就连汪明都有建小学的理想，我现在就关掉手机去复习，为了自己也为了将来能够帮助别人。] 　　不多时，这张对比鲜明的图片也被节目的官博转发了，他们甚至还放出了端方在最近的照片。 　　或许是因为迎光拍摄的原因，这一张照片里端方看上去好像真的变白了一点。照片里的他正在练字，汪明坐在他旁边，也低头认真地写着什么。程逸和甘波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小小的泥瓦房里也充满了快乐。 　　[啊，我们家狗蛋对着我笑了，好可爱啊。] 　　[这样其实挺好的，不是什么节目都需要撕逼的，我就喜欢这种清纯不做作，没有套路的节目。] 　　[狗蛋怎么了，为什么右手打了石膏，出什么事了吗？] 　　[等官博解释吧，应该没有出大事，你们看照片里狗蛋的样子，开朗了好多啊，他肯定很喜欢小明他们吧。] 　　[下一期还要等一个星期，好难受啊，现在小明他们已经待了快有半个月了吧，要是他们离开了，狗蛋会不会很难过。] 　　[楼上求别说，我现在已经难过起来了。] 　　观众们难过的情绪端方并不知道，他现在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程逸制作的那个制动砍柴机研制的非常成功。 　　虽然程逸没有给他设计一个好看的外形，但是在试用过这个机器后，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一般的好用。 　　最下面是四个小滑轮。一个看似笨重的底座前端有一个方形孔，随着机器的推动，孔中会有一个砍刀样子做成的钳子冒出来，底座上面是一个S形的弯管，旁边是弹簧扭动装置。 　　整个机器看上去破旧又丑陋，很多零件看上去就像是从收破烂的那里弄来的一样，但使用起来却很省力。 　　使用的人几乎不用弯腰，只要推动机器，下面砍柴刀一样锋利钳子就会将柴禾夹住，然后拨弄一下弹簧，S弯管就会借着力将柴禾往一个方向推，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根柴禾就断了，整个过程完全不需要像以往人工砍柴一样花上那么多力气。 　　程逸用机器先和甘波比了一上午，机器砍的柴禾几乎是甘波的四倍，等到下午换成了甘波和汪明两人一起挑战时，端方单手推着机器砍的柴禾也几乎快要是两人成果的两倍。 　　那天用机器砍下来的柴禾全都换了钱，看着那几张显眼的红票子，汪明难得说了句明白话。 　　“科技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第45章 　　看到自动砍柴机非常好用后, 汪明就惦记上了，终于有一天在放学后忍不住跟程逸说了出来。 　　“程哥, 那个自动砍柴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程逸点头同意了。 　　但是汪明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踌躇了一会儿又道，“我可能要借的时间久一点，而且砍的柴我想卖了换钱买东西。” 　　这个要求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过分, 机器又不是他发明的，凭什么要求这么多。 　　“你缺钱？”程逸看了他一眼又问，“你想买什么？” 　　汪明一愣，他没有和程逸说过要买东西呀，那他怎么知道的？ 　　“呃, 就是一点小东西。” 　　程逸没继续问，好像刚才只是随口提到一样, 但是他不准备将机器借给汪明了。 　　“这样吧, 你和我一起再重新装一个自动砍柴机，材料和技术我出，你装好了以后可以随时自己用。” 　　他心里有个计划，之前的那个自动砍柴机因为本钱不多的原因, 零件和组装显得比较粗糙，程逸打算把那个卖了换成钱, 再加上卖掉柴禾的钱, 加起来应该可以还给节目组的黄飞，上次欠的医药费和牛奶钱就能还清了。 　　听到程逸要教自己做自动砍柴机，汪明一下子就乐起来了。 　　“真的吗程哥？”他将甘波挤到一边, 让自己紧挨着程逸站着，“我还以为程哥你的技术不外传呢。” 　　他知道一些发明都是要申请专利的，一些原创的东西是可以换钱的，他没想到程逸会愿意教他。 　　程逸不喜欢和别人靠的近，拉过另一边的端方，将汪明给隔开。 　　“这个只是最简单的机械构造。”他并不在乎会不会有别人学了去。 　　“无私啊！”汪明趴在甘波肩上感动道，颤抖的声线听的甘波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小子惨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可怜，现在燥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讨嫌。 　　“别搭在我肩膀上，热得慌。”他一抖肩就将人给顶了下来。 　　汪明拉着他走到一边，讲起悄悄话，“喂，过两天生日，波波送我点什么吧。” 　　“靠，哪有你这么直接找人要礼物的，你怎么不问小方和程哥。”甘波为他的无耻所震惊。 　　“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所以最先问你啦。” 　　甘波无奈，“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吧，我扛不住。” 　　晚上回了家，汪明想起之前甘波曾说过的话。 　　“波波，你不是说要是不如自动砍柴机的话，就怼你爸或者剪头发的吗？” 　　他幸灾乐祸道，“是不是一会儿就该选择了？” 　　看他那副样子，甘波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打个鬼，我爸那种人最自我了，我和你不一样的，有些事情做不做结果都一样，死循环而已。” 　　他垂着眼，有点丧气但却好像并不是很失望，眼神中有种看透了感觉。 　　汪明：“你当然和我不一样，你无聊多了。” 　　“切。”甘波不服气地怼回去，“难道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就有意思了？” 　　“你难道不想当歌手了？”汪明自觉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成长了很多，很乐意教一教迷途上的小伙伴。 　　“看你那样就知道，以前也没少放弃一些东西吧，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甘波沉默了。 　　汪明说的没有错，他就是这样一路放弃着长大的。放弃喜欢的书，放弃喜欢的学校，放弃从前的想法，放弃掉自己的梦想。 　　他的前面只有一条路，他必须去走，所以他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磨平自己的棱角，修剪着身上不合格的‘枝条’，隐藏起真实的不讨喜的性格，好像这样就能永远住在合格达标的笼子里。 　　他确实和汪明不一样，汪明和他妈之间或许存在矛盾和误解，但是他和他爸之间可能只有他单方面的愤怒与挣扎，甚至连反抗都算不上，或者连他那些喝酒抽烟，混街胡闹的举动，在他爸眼中连反抗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丢人而已。 　　汪明没看到他变了表情，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人告知有家长的电话打来了。 　　“什么？你说我妈？”他愣了一下，又重复问了一遍，“我妈？！” 　　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他整个人像竹竿一样竖了起来，之前被故意忘到脑后的事情一下子又全都涌了上来。 　　他妈给他打电话干嘛？上次他说了那样的话，最后说完连再听一下的勇气都没，直接挂了电话，足足失眠了一夜。 　　这几天他一直都不主动去想，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想不清楚，可是现在工作人员说他妈打电话过来了。 　　是想说什么呢？像从前一样骂他？还是…… 　　“小明。”电话那头的女声难得的平静。 　　汪明下意识屏住呼吸，脑袋中一片空白。 　　“小明，你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 　　“妈。”汪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明，你……”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在那边开心吗？” 　　“呃，我开心，我挺好的。” 　　没有预料中的臭骂，汪明反应都慢了半拍，可是这句话说完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在他妈主动说了下去。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变黑了，也瘦了。”秦历思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小时候的汪明和他的合照。 　　“小明，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山时拍的照片吗？” 　　男孩干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气息有些不稳，还有些干涩，“我记得，那天是我八岁生日，你带我去了森林公园，陪了我一整天。” 　　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照片上那个傻乎乎笑着的男孩，秦历思心里一阵钝痛，当年漂亮的她也开始变老了，照片里可爱的小男孩也变了一副模样。 　　这九年的时光里，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对不起，小明，妈妈对不起你。”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秦历思再也压抑不住之力的自责，全部说了出来。 　　电视里阳光开朗的汪明令她感到陌生，她从没见到儿子那样对她笑过，她恍然间明白了那天汪明在电话里面说的话。 　　合格的家长是要陪伴着孩子长大的。 　　“我不会再强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去活了。” 　　她已经错了九年，现在她这么难过，那汪明以前是不是也这样的绝望？ 　　“我不该那样地骂你，你从来就不是废物，错的是我，是我自己错了。” 　　汪明抬起了头，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下子就空了。 　　他妈说的那一声对不起，好像一下就击溃了他心里的墙。 　　他像一个走丢的孩子，终于被粗心的父母找回了家，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向妈妈倾诉。他的委屈，他的难过终于不用再压在心底，可以像别的人一样向妈妈诉说。 　　“妈妈，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多陪陪我；妈妈，你能不能看看我。 　　多年的委屈汪明恨不得全部说给他妈听，可是一开口，他已经泣不成声。 　　在不远处拍摄的PD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包纸巾。这孩子哭的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心里觉得不舒服。 　　这个夜晚，节目组的人终于拍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感人画面，可是拍完后，几个PD心里都有点不舒服，趁着时间还早，摸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有的打给家里的小孩，有的打给家里的老人，有的打给喜欢的爱人。 　　他们工作太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有时候会委屈，会难过。 　　人生能有几个九年？也许一晃眼之间，就错了孩子成长时变化的模样，错过了老人仅剩的最后陪伴，错过了和爱人最美好的时光。 　　汪明和秦历思都说了很多，不仅是他哭了，秦历思也哭了很久，还把在隔壁房间里睡觉的端可可吵醒了。 　　“阿姨，你怎么哭了。”矮矮的端可可穿着粉色的睡裙，有些担心地看着秦历思，将一盒抽纸拿了过来。 　　秦历思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因为阿姨做错了。” 　　端可可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但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却全是疑问。 　　“做错了事情一定要改……可是，阿姨已经错了太久了。” 　　端可可眼神有些疑惑，像是不太明白。 　　秦历思已经习惯了她不怎么说话的性格，她和八岁时候的汪明差不多高，却要比那个时候的汪明安静许多。 　　她道，“你想你的哥哥了吗？明天要不要等阿姨给小明打电话的时候，和哥哥说一说话？” 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本章修改了一半多，可能要清一下缓存再看（跪着道歉_(:з」∠)_） 　　今天吃了一个双倍芝士披萨，感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修文码字更有劲了，也许马上就能回到双更的时候了！ 　　PS:下一章还是有点晚啊，对不住对不住。 　　端方做了一个梦。 　　尽管他知道做梦只是大脑的一种无意识活动, 一种比较梦幻的虚拟镜像组合，却还是会为人脑的神奇而惊叹。 　　他曾经在夜晚听到汪明说梦话, 也曾听到甘波在梦中哼出好听的歌谣, 可虽然能看到别人做梦的反应，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做梦时是什么样。 　　“端方。” 　　“端方，你过来。” 　　旁边传来涓涓流水声, 端方沿着溪边慢慢走，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谁在叫我？”他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伸手探了探，什么也没摸着。 　　周围的雾渐渐变浓，团团堆叠, 将他裹在中间，从平地托起, 如梦似幻, 引人沉湎。 　　端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正想眯上一会儿时，刚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一声一声, 似近似远，急急切切。 　　“你帮我……” 　　“你说什么？”端方想起身去找到那个声音, 可他却动弹不了。 　　“妹妹……”“对不起……”那声音变远了一些, 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妹妹？”端方跟着念了一遍，有些疑惑。 　　“可可拜托你了……”那声音像是在托付着什么。 　　“什么？你等等……”端方还想问清楚，可是一阵风吹来, 将那声音全部吹散了。 　　突然间端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他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了天上，直到两颊一痛，才停了下来。 　　他颇为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两边脸上的肉被人掐住了，才把他痛醒过来。 　　“你终于醒啦？”汪明将手松开，“喊你那么久都睁眼，我就没见你这么能睡的。” 　　端方揉了揉眼睛，环顾一圈，身下是熟悉的一床被子，柔软洁白的云朵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神情恍惚的样子落到了其他三人眼里，程逸将他从床上捞起来，问他，“是不是做梦了？” 　　那声音冷冷的，如击玉石，端方睫毛一颤，怔忡了一下，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梦？ 　　他做了什么梦呢？ 　　他听到小圆的声音，‘小方我今天喊了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端方捂着心口，有些恍惚，‘我做了一个梦。’ 　　小圆，‘梦？什么梦？做梦好玩吗？’ 　　端方努力回想了一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就在他去想的那一秒，梦就突然消散了。 　　一天一晃而过，端方却从被人叫醒过来后，就一直像是游魂一样，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似的，汪明都不想逗他玩了。 　　“波波，你觉不觉得方狗蛋他……” 　　汪明正想找甘波问清楚，却被工作人员告知来了电话。 　　是他妈打来的，自从那天说清楚后，他妈就变了一个样，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说什么，但现在已经越来越缓和了。 　　聊了一会儿后，话题一转，他妈突然间说起了另一件事。 　　“小明，你住的那个家里，叫端方的小男孩在你旁边吗？” 　　汪明伸长了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疑惑道，“他在呢，怎么了？” 　　“你叫他接一下电话，让他和他妹妹说下话。” 　　“狗蛋，你妹妹的电话。”汪明将手机递了过去。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事，被交换到城市里去生活的山村主角正是端方的妹妹。 　　一开始他自己麻烦事一堆，没心思去关心要被换到城里去的人，后来又在这山里头苦兮兮的一直忙着，也没想起来要问，要不是刚才他妈提起，他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 　　看到端方出去接电话，他才过来问甘波。 　　“波波，你听狗蛋提到过他妹妹没？” 　　“好像有吧？”甘波想了一下，对自己的记忆不太确定。 　　屋里的人聊着天，屋外的端方却对着手机发起了愣。 　　电话那头是他的妹妹？ 　　好像拨开云雾见月明一样，他总算是想起了梦里的一些片段。 　　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的是端可可吧，是在让他照顾妹妹吗？ 　　他自己从来没有过妹妹，也不了解端可可，甚至一直尽量避开这些话题，他努力找着记忆中两人相处的画面，却发现曾经的自己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小了六岁的妹妹。 　　可是怎么会不喜欢妹妹呢？明明还在梦里面叮嘱让他好好照顾她。 　　或许不能说是不喜欢妹妹，只是自从父母车祸双亡后，唯一活下来的妹妹在他心里的感觉就变了，他把失去父母后的委屈和不满发到了唯一的亲人妹妹身上。 　　苦难的生活让人来不及去想这些变化是为什么，端方忙着生活，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是男孩，他是哥哥，父母不在了，他就应该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可小孩都是很敏感的，在一次次接近却没有得到哥哥的回应之后，端可可也变了，从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得不爱出门，甚至不喜欢和别的小孩一起玩。等到端方回头时，他的妹妹已经变成一个胆小又孤僻的小女孩。 　　明明是相依为命的两人，但是兄妹间连话都说的很少，就像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些脑海中断断续续出现的片段，让端方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记忆里的他和端可可的对话也很少，这是一个不会撒娇的小女孩。 　　“端可可？”他喊着那个名字，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生硬，连忙改口，放软了声音，“可可？” 　　电话那头，过了几秒才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 　　“哥哥。”闷闷的鼻音，听起来有种不愿开口的感觉。 　　听到那声‘哥哥’，端方心都软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突然不害怕了，他想和端可可多说些话，他想亲近她。 　　端方试着找话聊，他问：“你过得开心吗，可可？你喜不喜欢那边？” 　　可是这回那边却没有人回答了，话题戛然而止，端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说话话了吗？要不然还是先挂断电话理一理思绪吧。 　　端方想离开，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小的啜泣声。 　　他顾不得会出错，连忙道：“可可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但是端可可不说话，压着哭声令他很担心。 　　“可可你不要怕，有哥哥在。” 　　或许是小小的安慰起了作用，端可可又愿意说话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伤心极了。 　　端方摸头不知脑，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妹妹眼中，他变成了一个要抛弃她的坏哥哥呢？ 　　可是电话那头越来越可怜的哭声，听得他心都揪起来了。 　　“可可你不要哭了，我没有不要你啊。”他干巴巴地解释着。 　　“你在外面不开心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不哄还好，这样一哄，端可可哭得更凶了。她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觉得又委屈又难过。 　　她不敢出去，她怕哭了会惹秦阿姨不开心，以前她一哭，哥哥就会很生气，所以万一实在忍不住想哭，就一定要躲起来才能哭。 　　后山的钱婆婆说她是个灾星，会把亲人全部都克死，最后大家都不会要她，也没有人会喜欢她，她的哥哥也会把她赶出去。 　　她本来不想去大城市的，可是她要听话，不听话的孩子没有人喜欢的。 　　大城市真的太大了，那些叔叔阿姨们每天都很忙，他们穿的精致漂亮，却很少和她说话。端可可其实很想问他们，为什么哥哥还不来接她回去，但她却没有胆子去问。 　　她太害怕了，她是个女孩子，村里以前就有人把女孩子丢掉，他们家那么穷，要是哥哥真的不要她了怎么办？ 　　端方哄人没经验，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着急之下也顾不得了，连忙回到屋里找外援。 　　甘波看他一脸焦急，就问道：“怎么了？” 　　端方给他们听了听电话那头的哭声，又小声解释了一下，另外三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妹妹说你不要她了？”汪明非常诧异，上下打量了端方一眼，“看不出来啊你，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妹妹？” 　　端方正急着呢，懒得理他，连忙向其他人求助。 　　“波波哥，你会不会哄小孩啊？” 　　甘波也很懵，在接触端方之前，他从来不跟小孩玩，觉得特别麻烦，听到小孩的哭声，头都要大上一圈。 　　“这个，这个……”他挠了挠脑袋，试着给出个答案。 　　“不然你看她喜欢什么东西，先答应给她买，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哭了。” 　　端方转头对着电话试了一下，却没想到端可可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要你买东西！你是不是想买完就把我丢了……” 　　汪明差点笑出声来，“波波你不行啊，看你把妹妹给吓成什么样了。” 　　端方沮丧到了极点，妹妹不听他的，好像还有点怕他，这要怎么办啊。 　　“程哥……” 　　程逸非常不想理他。 　　怎么什么问题都找他，他虽然聪明，但也不代表他能帮人解决兄妹矛盾呀。 　　端方绕了一个圈转到他面前，眼睛都急红了。 　　“程哥，怎么办呀。” 　　程逸还是不想理他，他才懒得去想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要哭，他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装着手里的零件，还差一个小环节，一个新的砍柴机就要做好了。 　　可是端方阴魂不散。 　　“程哥，妹妹她还在哭。”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嘣咔一声，程逸手中的零件居然被扳手给拧断了。 　　他猛地站起来，将端方拎到一边。 　　“行，哄妹妹是吧，你等着啊！” 第47章 　　甘波和汪明面面相觑, 他们把端方拉到一边，“你怎么了, 程哥怎么那个样子？” 　　端方摸摸鼻子, 镇定道，“我也不知道。” 　　“我怎么感觉他不是要哄你妹，而是要揍她啊。”虽然隔着电话皱不到人, 但是程逸那股子气势摆着在。 　　甘波白了他一眼，“你别吓小方。” 　　“咱们听听看，也许程哥有办法呢？”反正他自己是不知道怎么和小孩打交道的，更何况是一个在哭泣的小女孩。 　　只能指望程逸有办法了。 　　手机拿近了之后，耳边的哭声更明显了。程逸心里有点烦躁, 这小女孩和端方不一样，她哭的太委屈了, 一边哭还一边小声哼哼, 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别哭了。”他声音硬的像块铁板。 　　端可可被吓得一顿，眼泪还在流，声音却变得断断续续。 　　“嗝~你~你是~谁？我哥~嗝~哥呢？”她被程逸吓得打嗝了。 　　程逸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太自在地看了下屋顶, 声音稍微放缓了一点。 　　“你先别哭了。” 　　他难得好言相劝，可是电话另一头的小女孩一点都不珍惜, 依然在哭, 对他的好意不屑一顾。 　　汪明捂着嘴憋着笑，悄悄跟甘波咬耳朵说悄悄话，那眼珠滴溜溜地看着程逸, 一脸的坏像。 　　程逸扫了他一眼，将端方拉到他旁边。 　　“端可可，我数三下，你要是再哭的话，我就会教训你哥哥。” 　　这句话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声音冷到完全不近人情，威胁的意味非常的重，把端方都吓住了。 　　“波波，你说小妹妹能听得懂程哥的威胁吗？”汪明悄悄问。 　　甘波：“应该能吧，不过那得看可可下不喜欢她哥哥了。” 　　“嘿嘿，别说，我之前老觉得程哥当学霸可惜了，果然还是现在这副样子顺眼一点。” 　　他们小声嘀咕着，却不知道程逸有点绷不住了。 　　威胁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可能是他长这么大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了。 　　电话那头的哭声居然奇迹般的止住了，只听到端可可吸着鼻子，硬是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明明自己还委屈着在，却先担心起了端方。 　　她声音终于变大了一点，像是鼓着勇气和狮子对抗的小猫。 　　“你、你不要打我哥哥，大坏蛋，不准你打我哥哥！” 　　‘大坏蛋’程逸低头看了下，端方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笑的像个笨蛋一样。 　　麻烦精小女孩总算是不哭了，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电话那头端可可还在强撑着让程逸放了她哥哥，电话着头，端方脸上笑的都要开花了。 　　“没事的可可，我没事了。”他哄道。 　　被程逸刚才吓了一顿，她早把担心被丢掉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现在有了端方哄她，她恨不得马上把心里的委屈说给哥哥听。 　　“哥哥，刚才那个人他欺负我。”倾诉了两句，听着似乎又要哭了。 　　程逸可不想再哄第二回 ，对着手机道，“不准哭，在你回来之前，你哥哥都在我手上，你只有乖乖听话才能回来找你哥哥，知道了吗！” 　　“程哥……”端方想拦他，他怕端可可被吓哭。 　　但是端可可比他想象中的坚强多了，程逸话音一落，她就不敢哼哼了。 　　“这……”端方又心疼又想笑，趁着端可可冷静下来，他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可可，哥哥真的没有想把你丢掉，你不要再难过了，哥哥等你回家，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偷偷哭。” 　　可能是他说话的方式问题，刚被程逸止住哭的端可可被他哄着哄着又要哭了。 　　汪明看得一直在笑，他还吐槽，“他们俩有完没完，可可小妹妹多辛苦啊。” 　　波波也想笑，但却止住了，“端方是个好哥哥。” 　　程逸才不管他是不是好哥哥，他现在只想讲事情解决完。 　　“端方你今天的字还没练完，你知道写不完有什么惩罚吧。” 　　电话那头的端可可听到要惩罚她哥哥，马上就不敢哭了。 　　“我不哭了，我真的不哭了，你不要欺负我哥哥。” 　　她声音跟没吃饱的小猫崽子在叫唤似的，程逸完全不放在心上，拎着端方的衣领就将人摁到了小板凳上。 　　“从现在起，写完8张给我检查。” 　　端方看了他一眼，连忙抢着机会最后哄了妹妹一下。 　　“可可乖，哥哥等你回来，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害怕。” 　　说完，电话就被程逸挂断了。 　　“行了，你今天都发了一整天呆了，快点练字。” 　　C市的一间房子里，端可可瘪着嘴，忍着泪，直到电话那头真的没有了声音，才敢哭出声音来。 　　哥哥好久都没有这样跟她说话了，她好想他。 　　可是这回哭了两下，好像眼泪就没了，想到电话里哥哥最后说的话，她连忙把眼泪擦干了。 　　“哥哥不会丢掉我的，他说了的。”她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鼓了鼓劲，拿着手机出去了。 　　“谢谢阿姨。”她将手机还到秦历思手上。 　　尽管眼泪早已擦干净，但是秦历思看她的发红的眼眶，一下就知道刚才怎么了。 　　“可可是不是想家了？” 　　端可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哥哥。” 　　秦历思问她，“想家和想哥哥难道不一样吗？” 　　端可可抱着粉色的兔子娃娃摇了摇头，“哥哥就是我的家。” 　　就算这里很美很美，可是每当那些工作的哥哥姐姐问她的时候，她都是摇头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不想留下。 　　秦历思把她抱到床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看着端可可让她想起了八岁的汪明，忍不住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 　　“可可真听话，明天陪阿姨一起去游乐园好吗？” 　　端可可蹙眉，歪头认真地想了想，“阿姨你明天不用上班吗？你不用陪我去玩的，我可以自己看书。” 　　秦历思被逗笑了，忍不住又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是阿姨想让你陪一下，太多年没有去了，有点怀念，你就陪一下我吧。” 　　端可可这才松了眉头，点头答应了。 　　这边秦历思准备带着别人家的女儿去游乐园，那边汪明还在挥汗如雨赚钱给他妈准备礼物。 　　他算了下时间，他和他妈一个月生日，时间算的很清楚，之前想要借程逸的砍柴机就是想能赚点钱，现在被程逸带着做了第二台制动砍柴机后，他总算是能赚点钱了。 　　他和甘波两人一人推着一台自动砍柴机进了山，一边走着他还一边跟后面的PD唠嗑。 　　“哥，是不是很惊讶。”他炫耀了一下手下的机器，“你们不让我们干轻松的活，可耐不住咱们程哥脑瓜子灵巧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左歪歪，右扭扭的在两个PD旁边转悠。 　　甘波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回来，“行了，你多动症犯了啊？” 　　将人扯到一边，他小声道，“你不是还想让他们帮你寄快递吗？这么欺负人就不怕别人坑你啊。” 　　“我不是上回憋了气嘛……”囔囔了几下，汪明也老实了。 　　两人一人推着一个自动砍柴机，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半个上午就比周叔从前一天砍的还要多。 　　周叔看得眼热，就忍不住问他们在哪儿买的，还说了下回一定要去端方家里看看有没有的买。 　　甘波和汪明忙了一天，满头满脸都是汗，虽然用着机器没有人自己砍着累，但是大太阳晒起来，还是难受，好在赚到了一笔巨款，两人就算被晒黑了一圈也依然很开心。 　　一口气把不怎么好吃的晚饭吃的一干二净，四人围成一圈坐了下来。 　　程逸数了一下钱，加上之前卖柴禾还剩下的钱，对这个家里来说，加在一起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先问清点出了一半放到一边，这是要还之前黄飞垫付的医药费和牛奶钱。 　　剩下的一半他摆在了小凳子上，“砍柴的机器我出的钱，今天赚的钱你们拿一半。” 　　汪明不太好意思，这一半的钱都比他之前做苦力钱要多，他拿了一点钱，其他的都没要。 　　“这些就够了，我这人不差钱。”他拿着不到一百元，神气的像大款。 　　甘波也没要剩下的钱，而是推向了端方，“这些就放在家里吧，买点实用的东西。” 　　说完，他笑了一下，“程哥，你上次说的事，我好像还是做不到。” 　　这话题转得太快，程逸完全没反应过来，因为他正琢磨着把第一个做出来的砍柴机卖给周叔。 　　好在他发呆的时候也是一张冷脸，甘波并没有发现，而是接着道，“程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我决定了，这头发我不要了。” 　　“什么！”最大反应的是汪明，“不要冲动啊，你不是最宝贝你那头发了吗？” 　　见甘波不听他的，汪明又转头向程逸，“程哥你劝劝他啊，他肯定剪了会后悔的。” 　　但甘波却把他拉到了一边，“我不会后悔的，该坚持的东西我不坚持，弄成这个样子就以为自己是在抵抗，其实全是自欺欺人。” 　　“程哥，你给我10元钱，我明天就去把头发剪了。” 　　虽然不知道甘波的那句话和剪头发之间有什么前因后果，但是并不妨碍程逸维持着什么都懂的样子。 　　“既然决定要剪，那就再让他起一点最后的作用吧。”程逸将钱收了起来，“中学后面一条街有一个收长头发的，你明天去那里把头发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逸：波波啊，汪明都要建小学了，你也是时候奉献自己了，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记得你的。 第48章 　　甘波从开始玩摇滚起, 那头长发就成了他的心肝宝贝，他精心照料了多年, 发质比他们同班的女孩子还好, 长长的黑发柔顺发亮，走在路上没少被路人偷瞄。 　　在决定剪头发之前，长发就是甘波心中摇滚精神的象征, 像涅槃乐队的柯本，像枪花乐队的罗斯，还有久负盛名的大卫鲍伊，无一不是在年轻时候留过一头潇洒的长发，特立独行, 桀骜不驯。 　　为了留住这头长发，甘波也没少遭罪, 被老师批评禁止进教室, 被人指指点点说他奇怪，被他爸嘲讽像地痞流氓，甚至就连那群一起混街的街头混混都觉他这的长头发古怪。 　　可他就这样坚持了两年，头发不知不觉长到腰际, 陪他度过那一段不算好过的时光。 　　可是现在他要告别了，告别一头长发, 告别曾经的自己。 　　“好像有点舍不得啊。”他松开皮筋, 任由头发散着，有些惆怅。 　　听到这句话，收头发的师傅紧张了。 　　“哎, 小哥你可别反悔啊，我钱都给你了。”他右手按住甘波，好言相劝道，“小哥你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来卖头发就对了。” 　　他一边动着手里的剪子，一边嘴里唠着：“以前的专家不是说什么三千烦恼丝嘛，你这头发卖给我，烦恼我就给你收下了，你还能赚一百块钱，你说划不划算。” 　　提到一百块钱，甘波心里就觉得不值。 　　“我这头发以前做个保养都是一千多的，你一百块就想买了。”他为他的头发感到委屈。 　　“唉，小哥你瞧你这话说的，要不是看你发质好，我最多给六十。”咔嚓又是剪子下去，他接着道，“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的发质，好多女孩子都赶不上你啊。” 　　“你这头发肯定是花了大心思保养的，这手感渍渍真不是吹的，我收头发这么多年，你的头发绝对是里面顶尖的了。” 　　他好一顿胡七胡八的乱夸，把甘波哄得晕头转向，也不计较钱少了，不到五分钟，一头长发就进了别人的袋子。 　　“好了，这也算是从头开始了。”师傅收起头发和剪子。 　　甘波他伸出手往后摸了摸头，却被发茬扎了一手。 　　“老板，有镜子吗？”他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哎呀真不巧，镜子昨天被人摔碎了。”师傅解释着，“放心吧，你现在比刚才帅多了，这么俊的五官就应该剪个短头发，。” 　　听到自己还是帅的，甘波就放心了。 　　拿着几张人民币，甘波觉得好像整个脑袋都轻了很多，还真有种刚才老板口中说的‘从头开始’的感觉。 　　“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新的我了，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我什么都不怕！” 　　他昂着头，挺着胸，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他打倒。 　　直到他看见一面镜子。 　　他捂脸，镜子里面的那个丑八怪也捂脸；他遮眼，镜子里面的那个丑八怪也遮眼。 　　他转身面壁，镜子里面的那个丑八怪……丑八怪终于不见了了。 　　甘波捂着脸悄声问PD：“哥，刚才那个镜子里的丑八怪是谁？” 　　PD的脸被摄像机挡住，只能听到他冰冷无情的声音。 　　他说：“是你。” 　　甘波浑身的力量像钙流失一样，他站都站不稳。 　　那个镜子里又土又挫，一脸傻气的丑八怪怎么可能是他呢？绝对不可能！ 　　他重新站起来，又看了一下镜子。 　　“我怎么可能这么挫！”看着镜子里面那个一瞬间颜值下降一百分的自己，甘波的心态崩了。 　　“小哥剪头发啊，你想剪个什么样的，进来坐一会儿呗。”理发店的师傅视线落到了甘波头上，精准地抓住了商机。 　　甘波绝望地抬起头，“师傅，我这个头发还有救吗？” 　　“有救，当然有救！神剪王师傅听说过没，那就是我！” 　　理发师傅拉着他就摁到了椅子上，双手像玩魔术一样耍着花式，晃得甘波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小哥想剪个什么样儿的发型？” 　　甘波现在听到剪这个字，心都要跳一下。他无力道：“您看着剪吧，稍微修整齐一点，让我看起来帅一点。” 　　王师傅定睛一看，只见甘波后脑勺跟狗啃似的，参差不齐，有的地方短，有的地方又长，乱七八糟非常辣眼睛。 　　“渍，这个你这个头发不好弄啊，要剪就只能全推了，不然左边长右边短的很难看的。” 　　甘波现在连眼睛都不想睁，直接闭眼道，“推就推吧。” 　　王师傅一看他这么爽快，也不犹豫了，拿着电推子三下五除二，从下往上推了个爽。 　　甘波只听到一阵嗡嗡声，细小的头发断落到他脸上，他没看到的是，PD还特地给他来了个大镜头特写。 　　少年的脸上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不断有碎发落下，像是慢镜头一般，掉在甘波的脸上，可是从头到尾他却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 　　“这个画面后头得配个惨一点音乐才行。”旁边的工作人员凑过来看了下镜头，差点憋不住笑，“就跟和尚剃度的似的，一样的心如止水。” 　　“嗯，是挺像的，意义都差不多。” 　　王师傅嘴快手也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收了尾，他帮甘波把碎发理干净，喊他把眼睛睁开，“行了，你自己看看，还满意不？” 　　甘波一睁眼又被吓了一跳，不看镜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型这么有弧度。 　　“这也太短了吧。”何止是短，他甚至觉得他头上短短一层的头发也许不到1cm。 　　“你刚才自己同意推的啊，你之前的发型底子不行，用推子之只能出这个效果。”王师傅搬出道理，“再说了，这不是挺帅的嘛。” 　　甘波都要被气死了，他现在和光头没两样，完全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如果说之前是心如止水，他现在就是心如死灰。 　　可是怎么想他都咽不下这口气，“王师傅，你知道上一个人给我剪头赔了我多少吗？他赔了我一百块！” 　　王师傅脸一板，语气不好道，“你想说什么？我按照你的要求剪了，你10块钱都不想给？”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拉住了甘波的胳膊，“不能这样啊，上次领导就警告过了。” 　　甘波叹了口气，看着脚边那些自己曾经的头发，掏出了10块钱。 　　“王师傅，我要是你，把别人的头发剪成这个样子，我就不收钱了。” 　　他本来个子就高，在加上这段时间被太阳晒黑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要成熟了一些。短到贴头皮的发型，偏深的皮肤，纹在脖子上的浮夸纹身，没有了长头发作为缓冲的甘波，整个人都透着股不干正事的邪劲，看上去比当初刚来山上时更像个不良分子。 　　剪头发的王师傅被唬住了，将电推扔到一边，“算了算了，给个5块钱，日后好相见。”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这个理发店了！ 　　给了5块钱，甘波顶着新发型回去了，一路少没少跟PD商量，到时候播出节目的时候一定要把剪头发的画面给切掉。 　　回到端方的家，不出意料的，他被嘲笑了。 　　汪明笑完了还要刺激他，“你还不如选择怼你爸呢，你都有勇气做这么大牺牲了，难道还没有勇气怼你爸？” 　　甘波气得不说话。 　　程逸没有嘲笑他，但是在点了下95块钱，表情不是很满意。 　　“你被收头发的人坑了。” 　　甘波又被气了一下。 　　还好有端方安慰他，“波波哥你还是帅的，而且你想想，以后再也不用每天洗头发了，多节约水啊。” 　　甘波一句话都不想说，摸摸找了个帽子戴上，沉默着出门砍柴去了。 　　…… 　　这天夜里，汪明刚提前祝了一下他妈妈生日快乐，就见到工作人员将手机放到了程逸手上。 　　工作人员给电话，一般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家长打电话过来了。 　　他从没见过程逸主动向家里打过电话，之前他还和甘波两人偷偷猜测过，两人一致认定他肯定在家里也是在这幅样子。 　　“他这是肯定是冷暴力，他爸妈受不了了，所以把他丢过来改造的。”这是他们瞎猜得出的结论。 　　尽管一直很好奇，但是两人谁都没胆子主动去问真正的原因，毕竟程逸一个怼俩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一个学霸怎么会被扔到山村里来呢，又不是犯了什么错，哪家的父母有这种一直考全校第一的孩子后，还不赶紧宝贝着，恨不得炫耀得全小区都知道啊。 　　程逸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号码，在心里嘲了一下，手指轻轻一碰直接将电话挂掉了。 　　可是没过两秒，手机铃声又响起了。 　　程逸看也不看，继续挂掉。 　　端方出去和端可可讲电话去了，屋里只剩下甘波和汪明。 　　等到手机第三次响起时，汪明忍不住道，“程哥，你要是不想接就关机吧，老挂电话也不是办法。” 　　程逸扫过来一眼，那眼神里压着暴躁将汪明吓了一跳，看着就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似的。 　　“别、别气，有火气你就可劲发吧。”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是让程逸对电话发火吧，只要不对他们发火就行。 第49章 　　起风了。 　　忙活了一天的农人, 看了看天，疲惫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 　　“晒了这么多天, 总算是要下雨了。” 　　闻着风就能知道雨从哪里来, 这是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的人才有的经验。 　　凉风打着卷儿吹进了屋子里，被闷热的天气折磨了一天的汪明和甘波两人，都惬意地长舒了一口。 　　这山里头的天气怪得很。 　　刚来的时候, 早晨和晚上能冷死个人，不穿件外套都不能出门；可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温度就陡的升起来，让人恨不得穿短袖。最最可恨的是周末，太阳大起来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三个少年都没少被这种天气折磨。 　　没有电风扇，没有冰淇淋, 实在是热得不行了, 只能喝点凉水缓一缓。好在汪明会手工，用练字的废纸折了一把纸扇，勉强能扇风。 　　只是现在有了自然风，手上的纸扇就被到了一边。 　　吹着惬意的凉风, 汪明一边练字一边闲聊。 　　“波波，咱们来这多少天了？” 　　甘波被他问得一愣, “已经过了三个星期了吧。” 　　“那不是说我们快回去了？”汪明将笔放下, 叹了口气，“我居然有点舍不得了。” 　　不等甘波反应，他下意识打断了这个话题,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严肃道：“波波你说咱们算不算改造成功啊？也不知道节目把我拍的帅不帅。” 　　“得了吧你。”甘波还以为他能想到多深刻的事呢，没想到三句话还是离不开一个帅字。 　　“咱们三个人里头谁垫底，全国观众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你。” 　　这话汪明就不爱听了。 　　“我怎么着也比你好吧，看到你那光皮，观众指不定以为你上法治在线了呢。” 　　他话太损，还刚好插在了甘波的心窝子上。 　　“那你呢？又是练字又是给妈妈寄生日礼物，你真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你觉得自己能做到？”甘波笑了一下，有些嘲讽，“在这山里头还好，等到回去了，你觉得以你的性格，以后真的会不打架？不逃课？” 　　汪明被他说得一顿，凉风一吹又清醒了。 　　“切，差点被你带拐了。”他扬着头，一脸毫不在乎的笑容，“我才不管那么多，你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看他这副样子，甘波不仅不生气，反倒还有些羡慕。他和汪明不一样，他没有那样的底气。 　　“喂，小明。”他掀了掀眼皮，状若无恙地开口。 　　“叫我干嘛？”汪明转着手中的笔。 　　“你觉得……”甘波闭上眼又重新睁开，“你觉得我到现在变了多少？” 　　变了多少？ 　　汪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甘波都问了，他只好思考了一下，“你确实是变了不少。” 　　“嗯？”甘波盯着他的双眼，“哪里变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汪明嘴唇轻碰，发出了声音。 　　——“你变丑了。” 　　甘波额头一跳，差点把旁边的板凳扔过去。 　　汪明仍是一脸严肃，继续道：“不仅变丑，你还变黑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甘波深吸了口气，僵着笑脸问：“还有呢？你动点脑子，从深层次方面想一想。” 　　汪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又认真地想了一下。 　　“深层次的变化有倒是有……” 　　“有什么？你快点说。”甘波催他。 　　“你没发现你现在特爷们了吗？”汪明看他，“你看，你那么喜欢的长头发说剪就剪了，节目坑你的时候，你也找机会怼回来了。” 　　“而且你不仅变好了，还学会勤俭节约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都被你继承了。” 　　“这些……算是变好？”甘波有些不确定。 　　“反正我觉得你比刚开始来的时候更有意思了。”汪明做了一个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对甘波道，“你看，这就是你刚来时候的样子，够强够跩，但是就是纸老虎一个。” 　　甘波看着汪明捏着脸装冷酷的怪样子，没承认也没否认。 　　汪明接着道，“你现在虽然黑了、瘦了，还土了、挫了，但你眼睛里的那股子劲不一样了。” 　　“不一样？”甘波也渐渐想了起来。 　　屋里两人聊着变化，屋外两人打着电话。 　　端方在和端可可聊天。 　　这个只有八岁的妹妹，非常的懂事。虽然她很喜欢繁华的大城市，但是她却将那份喜欢克制住了。 　　她开心地和端方分享着她的所见所闻，描绘着她眼里的美好世界。 　　“哥哥，要是你也能来看一看就好了。” 　　听着她软软的声音，端方都能想象出来电话那头的妹妹有多开心。 　　“这里真大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楼房。”她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哥哥，你不知道游乐场有多好玩。” 　　她积攒了一天的惊讶和欣喜，全都说给了端方听。 　　终于打完了，电话，端方吹了会儿夜风准备回屋时，却好像听到了一点儿声音。 　　“是谁？”风里的声音传过来他没听太清。 　　‘是程逸吧，声音好像是从狗窝后面传来的。’小圆推论道，‘那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程哥？他一个到狗窝后面去干嘛，那里黑魆魆的，什么都没有。 　　端方好奇地慢慢走近，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声冷哼。 　　他停下了脚步，身体恰好被木头挡住，只听到程逸传过来。 　　那声音非常陌生，话语里满满都是厌恶，就好像电话那头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什么臭虫、老鼠这类的东西，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端方吓了一跳，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只见程逸整个人站得笔直，像一杆枪一样，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他知道，尽管程逸面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可是他已经动怒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细的女声，端方并没有听清，但却感觉到了那人的激动与怒意。 　　可是程逸还是那副样子，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说：“安如玉，你以为你和你弟弟在背后搞的那些鬼我不知道吗？能找你这样的白痴当小三，程日朗果然是个智障。” 　　端方都惊呆了，原来，他真正发火的时候是这样的啊？ 　　风渐渐变大了，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夜黑风高，树影婆娑，端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点担心。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他看到程逸转了一下身，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上的筋都起来了。 　　“你敢动一下试试，你以为我被程日朗丢过来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他咬着牙，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压着怒气。 　　他高高地站着，眼睛平视着漆黑的山林，声音冷的像一块冰。 　　“安如玉，你不如猜一猜，你觉得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的儿子意外死掉呢？” 　　这回电话那头传来了更为激烈的声音，尖细的女声像是要从手机里冲出来一样，“程逸！你会有报应的！” 　　这声音连端方都听到了，又尖又利，满含愤怒，还隐藏着一丝畏惧。 　　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是真的在愤怒，也是真的在害怕，她怕程逸。 　　她喊完那一声之后，声音又降了下去，用着一连串的词语骂着程逸，好像这样就能解气一样。 　　可是程逸却抬起了下巴，嘴边反倒勾起了笑。 　　“你害怕了对不对？”他微微弓了一下背，整个人像影子一样潜在黑夜里，“你也知道有报应啊。” 　　端方听到他好像好像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颤抖，但是等他仔细去听时，又全都不见了。 　　“你们这些垃圾，害死她的时候有想过报应吗？”他重重地碾着脚下的草地，脸上却依然笑着。 　　他说：“不要急，你们……。” 　　风越来越大，卷着叶子呼啸而来，端方来不及听完，程逸就挂掉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空荡荡的风声，端方的心里有点儿慌乱。 　　他问小圆，‘我现在应该应该怎么办？’他听到了一个不完整的秘密，一个和程逸有关的秘密。 　　小圆分析了一下，‘你应该重新审视一下程逸，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他很危险。’ 　　端方下意识地想反驳，他想说刚才只是未成年人偶尔会有的一些偏激思想，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的自我防御，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 　　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程逸不是在开玩笑，他语气里冰冷的恨意是认真的。 　　小圆，‘我建议你现在撤退。’ 　　可是端方却向前迈了一步。 　　听到声响，阴影中的那个人猛地抬头，还未来得及掩饰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恶意。 　　“程哥。”端方缩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 　　程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脸上依然是那副没有人情味的样子，连掩饰都没有，脚下的那块草已经被他碾成碎末。 　　他躲到了这边接电话，本以为不会有人，却没想到端方这个小矮子会过来，而且因为被木头挡着，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他在想，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将这个麻烦打发掉。 　　可是端方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他说：“程哥，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他仰着头，眼睛大而圆仿佛在为他的话语作证。 　　周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气氛僵硬无比，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小圆在疯狂地叫着。 　　‘小方你太笨了，你应该迂回！委婉！含蓄！不对，你就不应该走过去！’ 　　‘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可是端方却好像听不到一样，任由大风将身上的衣衫吹的鼓起，他像一个顽固的老头一样，双眼紧紧盯着程逸。 　　他问：“程哥，你是不是想做不好的事？” 　　程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眉头松开，居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点头承认了，“如果我要做不好的事，你想怎么样？”对着这双眼睛，他突然间懒得用那些假话去掩饰自己了。 　　小圆更紧张了，‘小方，我认为你应该立刻撤退，现在，马上！’ 　　端方被他尖锐的声音刺激了一下，不小心退了半步。 　　可是，程逸却跨了一步，一下子来到他面前，他低下头，将手放到端方头顶上，轻轻地在他耳边道： 　　“怎么了？如果我要做不好的事，你是要去告诉他们？还是为我隐瞒呢？” 第50章 　　周围好像变得更暗了, 乌云遮住了星星，山林好像笼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 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停的响起, 这场大风不仅惊奇了人，还惊醒了其他的住客。 　　端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也听到了程逸的呼吸声。 　　端方打了一个冷战，他颤着嗓子开口，“程、程哥……” 　　声音里的颤抖太明显，程逸却没有安抚他，而是充满恶意看了他一眼。 　　“你害怕了吗？决定去揭穿我了？”他笑着, 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好笑。 　　端方缩了下脖子，小心地摇了摇头, 脸上是害怕和退缩的情绪。 　　“程哥, 你、你不要……” 　　他还没说完就又被程逸打断了，“不要？你以为你是谁，我决定了的事情你以为你能阻拦吗？” 　　端方瞪了他一眼，为了避免再次被打断, 他先发制人干脆蹲了下来，单手抱住了程逸的小腿。 　　“程哥你别说废话了, 你后面有条蛇啊。”他憋了两次的话总算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程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端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 不由得抬起头，沿着小腿往上看，只见程逸的下巴好像往下倾了一点, 没有刚才那么冷傲了。 　　“程哥，你别生气了，那些事情我们回去再谈吧，现在有蛇看着在呢。” 　　程逸想说自己没生气，可是他又觉得心里好像真的有气，而且还是被这个抱着自己小腿的小矮子给气出来的。 　　“你起开，先把腿给我放开。” 　　“程哥，你不要生气了。”端方又重复了一句，“你不生气，我就放开。” 　　他太无赖了，不仅声音软软的，眼睛还知道装可怜，一眨一眨地看着程逸，好像要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一般。 　　程逸别过头，不去看他，不想接受威胁，这让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端方看到他这样，终于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着程逸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哥，孟子说‘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有蛇的时候，你就不应该和我生气，你以后要想开心的生活，就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抬着头，挺着胸，嘴里说着大道理，胸前只差红领巾。 　　要不是程逸自己看过孟子的这句话的原文，他都差点要相信了，一通胡搅蛮缠下来，他都要忘了蛇的事情了。 　　“蛇在哪？”他问着，一边将端方往背后推了一下，“你都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到蛇不知道先躲开吗？” 　　这句呵斥一点也没吓唬到端方，他从程逸背后冒着头，指了指左上方的树，只见那边一截枝桠上一条黑色的影子晃来晃去，甚是吓人。 　　程逸一见，突然间就想起上次来了。那次也是他和端方一起遇到了蛇，这小矮子现在打着石膏的右手就是因为救他而折的。 　　想到这段，他突然间心里有点后悔了。 　　刚才，他对端方太凶，他不应那样的。 　　端方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就算听到了自己打电话，他也不应该将怒气发在他身上的。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端方的脑袋，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 　　端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程哥？” 　　“没事。”清醒过来，程逸自己都觉得尴尬，他别过头，指了指那树上吊着的蛇道，“你先回去，我看看情况。”这蛇虽然看着离得不禁，但是那黑黑的影子还是很有威胁的，万一晚上跑到了屋子里就不好了。 　　可是等到他稍微走近了一点，才发现那条蛇好像不太对。 　　那哪是什么蛇，那个黑影虽然从远处看不太清楚，细细的影子像蛇一般，可是程逸近了之后定睛一看，那分明只是一条绳子。 　　也不知道是被风从哪里吹过来的，刚巧挂在了那根枝桠上，又因为夜晚视力不好，树影移动，影影绰绰之间，竟然让人认成了蛇影。 　　“原来只是根绳子啊。”闹了个乌龙的端方感慨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把拉住程逸的手就往回走。 　　“太冷了，明天该不会下雨吧，程哥我们快点回去吧，老师说了明天要考语文呢。” 　　程逸不想被他牵着手，他想把把手甩开，这小矮子的手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被风吹了多久。 　　可是，想了想，他却将手握紧了一点。 　　“回去喝姜茶，谁叫你穿这么点就跑出来的。”他凶了一下，侧了侧身体，将背后的冷风挡下。 　　昨夜刮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果然开始下雨了。 　　端方他们起得早，下山的时候还只是小雨，只有鞋子湿了一点，但是却耽误了到校的时间。 　　可是，明明是比往日迟了一下的时间，应该早已经开始了早自习的教室却是一片安静。 　　等到他们从教室门口走进去，才发现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回事？今天不上早自习？”汪明笑着问了一下。 　　他是个自来熟，早就和班上的这些小朋友打好了关系，包括端方在内，他们四个人里，全班人气最高的绝对非他莫属。 　　要是往常他这样逗一句，肯定会有其他的学生接话茬，然后告诉他原因，可是今天这些小萝卜头都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没有一个告诉他原因。 　　“王贝贝，怎么回事啊，老师去哪了？”他坐到位置上，问着旁边的学生。 　　可是王贝贝却看了看一眼，然后飞快地转过了头，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就是不理他。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甘波看了看教室，将视线转到了教室后面的两个PD身上，他对汪明道，“他们该不会是想搞事情了吧？” 　　算一算，节目组好像真的很久没有搞事情了，难道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大大的教室里没有一个读书的声音，就连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安静。而且那些初中生还总是忍不住悄悄回头看向他们这个角落，这么明显的异常，让汪明他们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好奇心时，教室里又进来了一个人，班主任袁芳芳进来了。 　　她拎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走上讲台，脸上满是笑容。 　　“今天，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生日。”她顿了顿，“这位同学最近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友爱同学，进步很大，他今天过生日，我们全班同学趁着早自习的时间，一起给他庆祝好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有学生不住地往后看，视线落在汪明和甘波这一排，汪明先是惊讶，而后就笑了起来。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以为是明天呢。”他差点记错了日子，却没想到全班会给他这么大个惊喜。 　　甘波拍了拍他肩膀，“开心吧，你不是说想要过一个热闹的生日吗？” 　　“可是……”可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热闹。 　　汪明慢慢走上台，这些只相处了一个月不到的同学和老师，都在跟他说“生日快乐”。 　　有些简陋的讲台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袁老师站在一旁，让汪明走到正中间，“打开吧，看一看喜不喜欢。” 　　汪明有些感动，他还没开，就想说自己很喜欢。不论盒子里面是什么，这些人的这份心意，他都很喜欢。和从前一个人在外面过的生日比起来，这次的生日热闹的多。 　　他将纸盒打开，中间是一个简单的蛋糕，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他的名字，和一排小字“祝汪明同学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他从没吃过这么普通的生日蛋糕，只有一层，满是奶油裱花，那排果酱写的小字还有点花了。 　　可是他却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蛋糕。” 　　纸盒里却不仅仅是蛋糕，隔在另一边的小盒子里还放着很多张小卡片，汪明打开了几张，每一张卡片里都有着不同的字迹写下的话。 　　“汪明哥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幽默的人，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实现你的梦想。” 　　“汪明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我长大以后也能像你一样懂的那么多。” 　　“汪明哥哥生日快乐，他们说长大以后就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了，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汪明翻着一张张卡片，上面的话有长有短，却都是祝福的话语，看得他眼睛都有点红了。 　　“其实，我没有……”他没有这些小孩想的那么好，他只是一个不爱学，浪费时间的坏学生。 　　可是袁老师却拍了拍他的背，笑了一下，“你已经很好了，老师看得到你的变化，快去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快乐吧。” 　　说完，她将手上的一张卡片交给了汪明，冲他眨了眨眼睛，“自己看吧，别让人拍到了。” 　　汪明看了她一眼，将手放在讲台下，悄悄打开了这张卡片。 　　只见上面，用着娟秀的钢笔字写着两句话——“汪明，生日快乐。你已经成年了，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希望你能永远坚强。” 　　“可是老师更希望你明白，人生的活法不止一种，不要拖着人生往前走，人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老师希望你以后能一帆风顺，快乐平安。” 第51章 　　雨下了一天, 可是汪明的心情却一直很晴朗。 　　他曾在以前生日的许过几个愿望，其中一个就是, 希望能有一次生日时, 他可以不要一个人过。 　　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 　　“谢谢，谢谢你袁老师。”汪明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收好。 　　没有人知道, 他现在的心里究竟有多开心，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只是过了一次生日而已，可是对他来说，却远远不止如此。 　　“好啦, 赶紧许个愿，和同学们一起吃蛋糕。”袁老师笑了笑, 替他将蜡烛点燃。 　　明亮的教室里, 小小的烛光并不显眼，可是汪明的心里却觉得很明亮，很温暖。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许下了18岁生日的愿望。 　　‘希望我爱的人全都平安健康，希望以后我永远都不要变成糟糕的大人, 希望以后我能一直记住今天。’ 　　要是时间能停止在今天有多好, 要是永远都这么幸福多好。 　　愿望许下，蛋糕切开，欢声笑语被记在了PD的摄像机里, 一帧帧的画面里，全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得坐在屏幕前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青春啊。”他端着咖啡杯，和旁边负责后期的同事聊了起来。 　　屏幕里的天空美的像一幅画，纯粹的蓝色就像少年时代的梦一样，纯净而美好，让人怀念，遥不可及。 　　“是啊，年轻真好啊。” 　　视频里的少年才刚度过他的十八岁生日，人生崭新得发亮。一脸无畏，勇敢的像鸟一样，以为只要努力飞就能到达远方，从没想过现实会是怎么样。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喂，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愿望吗？”有人问着。 　　十八岁的愿望，和自己许下的约定，向自己顶下的理想，到底记不记得呢？ 　　“我都年纪一大把了，谁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事啊。” 　　“忘了，早就忘了。做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才行，你又不是那些小年轻，还搞梦想那一套，做梦能填饱肚子吗？” 　　社会让他们练出了一副铜筋铁骨，让他们学会了生存之道；学会了现实，学会了选择和进取。 　　与其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追逐不一定会实现的理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安心工作，结婚嫁人，度过安稳平凡的一生。 　　和填饱肚子比起来，理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他们骗自己，他们忘了，忘了从前的理想，也忘了从前的自己；背弃年轻不懂事的自己，抛掉傻得冒泡的勇气。 　　只是，有时候看到那些年轻人一脸傻样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感叹一下。 　　‘我从前还不是这样。’想到未来时，眼中也会有光芒。 　　浓郁的咖啡香气充斥着小小的房间，稍稍熨帖了一下被触动的心灵。 　　“再过几天，他们就该走了吧，不知道他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谁知道呢？明天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也许他们会越变越好，也许他们会沉沦堕落，反正那时候已经和他们节目组没有关系了。 　　之前上过节目的小孩，有的最后回归了家庭，有的却变得更加的麻烦，不到一个月时间的改造究竟有没有效果，和节目成功与否并没太大的关联性。 　　他们一直在做着视频的剪辑和后期，已经看过太多节目好看，但改造的小孩回去却变本加厉的情况。 　　城里少年最终还是要回去的，他们的出生注定了他不用付出太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当他们离开了这个封闭的小山村之后，又是否能继续向现在一样知道珍惜呢？ 　　交换到了城市里的农村小孩也还是要回到贫穷的家里，未曾见识过城市的繁华，或许还能忍耐艰辛的生活，可在亲眼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后，他们又是否会对贫穷的家庭产生怨恨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剪新的片子呢。” 　　“也是，下个星期这一期的节目就该播了，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谈什么梦想，大家都是咸鱼一条，还是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搬砖呢。 　　…… 　　这段时间王方过的是神清气爽，自从上一期的节目播出后，不仅仅是创下收视率新高，就连后来的重播也吸引了一大票人观看，领导连着好几天都在夸他，让他把这期节目好好做到位。 　　尝到了好处后，王方就没少下功夫，官方微博，节目贴吧你每天都会放一些消息，一边吊着观众们的胃口，一边保持节目热度。 　　有汪明辛苦砍完柴的照片，也有甘波闭着眼哼歌一脸陶醉的镜头；有端方左手练字认真的样子，也有程逸组装自动砍柴机的轻松过程。 　　王方是个很聪明的人，上半段节目的播出，足以让他摸清楚观众们的心理，所以这一次发在官博上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能让人吵起来的内容。 　　不需要撕逼，不需要批判，这一次的节目和从前不一样，话题度和热点度都已经足够了，不用再像从前一样，刻意放大矛盾和纷争给观众们看了。 　　生活已经够累了，所以还是多看点开心的东西吧，毒鸡汤喝多了，是真的会变成咸鱼的。 　　经过了剪辑和后期的欢乐小片段被放到了网上，不仅逗乐了老观众，还吸引了新粉丝。 　　[程哥真聪明，居然能发明自动砍柴机，节目播出去后应该有很多人都学会怎么做了吧，他连图纸都给出来了，真大方啊。] 　　[成本低，好制作，这是给观众提供了一条致富之路吗？] 　　[你也知道成本低好制作了，如果不是走量的话，保证你赔死，而且只有偏远山区才需要用到这种机器，柴山里头用的都是专业的电动机器，你就别做发财梦了。] 　　除了讨论这些的，也有一些人感慨别的。 　　[我觉得程小哥就不应该上这个节目，他要是上个什么《我爱发明》之类的，他得弄出多少新鲜玩意儿啊。] 　　[他那个性格，不适合上节目吧，不是被人排挤，就是把别人都气死，而且后一种可能性绝对大一些。] 　　出人意料的，上一段节目里存在感并不强的程逸，意外的因为一个发明而获得了许多的关注，比搞笑的汪明，可爱的端方，耍帅的甘波吸引的到的注意力还多。 　　[说实话，要是让程哥来教我练字，我能练的比小明好得多。] 　　看着官博po出的两份字帖，一些观众忍不住就跟着比较了起来。 　　[比小明强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跟人家狗蛋比啊。人家一个初中生，之前还是右撇子，现在却能用左手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你就说励不励志。] 　　[希望程哥改造成功，能够开个网上授课班，教大家练字，以后能不能靠一手字装逼就靠他了。] 　　一时间，大家好像忘了程逸是去改造的不良少年，甚至还有人在网上逗趣地给程逸取了几个外号——“程老师”、“程老大”。 　　更有有才的网友，截取了一段官博发出的视频，将程逸P了一副墨镜，一条金链子，走在下山的路上，配上酷炫的bgm，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哥带着三个小弟出巡一样，霸气外露。 　　山上的日子一天天过，网上的小视频和照片也不停地更新着。 　　端方对自己练字成果还不满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网上被从头到脚夸了一遍，甚至还有了自己的粉丝。 　　细心的粉丝将他第一次出镜的样子和官博上的新照片对比了一下，发现他居然变白了。 　　虽然只是一丁点儿不太起眼的变化，但粉丝们却开心极了。 　　[我家狗蛋变白了，脸上也有肉了哈哈哈。] 　　[你们发现了吗，狗蛋好像长高一点了？我现在开始喝牛奶，会不会也长高呢？] 　　[我现在也开始学着练字了，狗蛋在短时间内都能学会用左手练字，我肯定也能将字练好的。] 　　[我也要开始认真学英语了，狗蛋说了，先去努力，努力之后才有资格说累。] 　　［妈妈问我怎么突然间勤奋了，只因偶像太励志了，不勤奋都没资格粉他。］ 　　尽管只是一个从电视上看到的山村少年，不仅不帅气，甚至还有点土，可是就是这样的他，让很多观众都喜欢上了。 　　和端方的粉丝不同，汪明和甘波的粉丝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 　　汪明的那头白毛，因为新长出的黑色头发而变得更加奇怪了，而且由于经常晒太阳的原因，他的皮肤早就变黑了。 　　而且官博还故意将他刚来时嘲笑端方太黑的画面也一起放了出来，俩相对比之下，就显得更搞笑了。 　　网友们因为佩服他的迷之自信，还给他也取了个外号——“自信的小明哥。” 　　［官博你出来，我们小明哥是去挖煤了吗？你们是不是故意找人把他p丑了。］ 　　［楼上别激动，至少这张照片证明了，小明哥就算去挖煤也还是充满了自信啊。］ 　　[小明哥的这种迷之自信一般人真的学不来啊，每天都能满血复活，简直不可思议。] 　　[小明哥不是说了要建希望小学的嘛，或许这就是成功人士必备的素质吧。] 　　网友们开心地黑着成功人士，并且约定好了要一起守护小明哥的自信感，让他成为一个建希望小学的成功人士。 　　看到汪明时大家还可以一起哈哈哈，可是等到看到甘波时，他们差点集体失声了。 　　那个一头秀发的摇滚少年哪去了？这个流氓小混混发型的人又是谁？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果然，这次变形计还是有人变形失败了吧？] 　　［喂喂，不要这么欺负我们波波啊，他虽然没有了美貌，可他至少还有才华啊。］ 　　［楼上你说的很好，可我是个颜狗，我选择程哥。］ 　　［心疼波波1秒23333］ 第52章 　　已经几天没出太阳了, 小雨淅淅沥沥，窗棱子被打的不停作响。 　　程逸在收拾自己的背包。 　　甘波看着敞开的大门, 在发呆。 　　汪明在练字, 心烦意乱。 　　风从门口吹进来，三人听到声响，看向门口, 只见端方提着一个大篮子走了进来。 　　他没打伞，脑袋上顶着一个斗笠，裤脚和鞋子被雨水淋湿，还不小心落了点泥。 　　他有些吃力地拎着篮子，甘波离得近, 帮忙接了一下。 　　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里面几盘菜上面倒扣盖着小盘小碗, 一个一个叠着, 放满了整个篮子。 　　“哪来的这么多菜？”甘波问。 　　“赵奶奶听说你们要走了，让我提过来的。”端方喘了口气，视线落到床边的程逸身上，“程哥, 吃晚饭了。” 　　四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小板凳上，端着自己的碗默默吃着饭, 只听到细微的咀嚼声, 却没有人说话。 　　安静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汪明低着头吃了两口饭，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端方，只见他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吭地吃着, 好像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碗里面。 　　饭难道就这么好吃吗？汪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们三人明天就要走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连饭都吃不下去，但一起住了这么久的端方却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方狗蛋。”他喊道。 　　端方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和当初见面时一样。 　　汪明有点想笑，又不太笑得出来。 　　“喂，你难道不觉得舍不得我吗？”他明天就要走了，这小鬼应该和他一样也难过得吃不下饭才对啊。 　　舍不舍得？ 　　端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外的两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简单的表情和动作完全不是汪明想要看到的答案。 　　就算不是满含热泪难舍难分，也至少要有点难过的表情吧。 　　他有点生气，他都已经将端方当成弟弟来看了，可是现在他这个大哥都要走了，小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狗蛋，别吃了。”他说道，“你现在反思一下，自己惭不惭愧。” 　　“啊？”端方一脸茫然，不知道要反思什么。 　　“你自己说说，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汪明愤愤不平。 　　甘波把他扯回来，“别闹了，这是大家最后一起吃晚饭了，你就开心点吧。”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刚才被汪明逗起来的轻松氛围一扫而空，屋子里又变得沉闷起来。 　　吃过了饭，汪明主动去洗碗，甘波也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椅板凳，往常觉得干不完的累活，今天却好像一下就能做完，总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 　　尽管一直磨磨蹭蹭的赖着时间，可还是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 　　汪明坐在床边，清理着自己的大行李箱，想起了当初上山时的情景。 　　“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差点把这箱子从山上扔下去。” 　　他上山之前，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带了满满一箱子的帽子、衣服和鞋子，差点累的爬不上山。 　　“现在，就算我扛着箱子跑上山也没多大问题了。”每天上学放学走的都是山路，身体素质的提升不止一点点。 　　甘波笑了一声，锻炼不到一个月，他这副身板回去当个校霸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汪明在箱子里翻来覆去找了一遍，却没找到什么东西可以留下来。之前箱子里的零食全都被节目组给扣下了，剩下的衣服鞋子又不是端方能穿得上的，大大的箱子里居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早知道当初应该带点有有意思的东西来的。”那样的话，之前还能给端方留点东西。 　　甘波也在收拾箱子，他不如汪明自恋，来改造还带上那么多衣服，只有一个比较小的行李箱。 　　“你这里有没有山上能用的？”汪明问他。 　　“你觉得呢？要是有我难道不会早点拿出来？”甘波反问。 　　他来的时候箱子里东西确实不少，但是那都是为了掩饰铆钉和扑克牌的，可是那些都被节目组搜走了。 　　“唉”汪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走了，那小鬼要怎么过。” 　　“你想太多了。”甘波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前没有我们，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我就是……”他就是放心不下。 　　汪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会这么担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相处了一个月不到的小孩。 　　甘波放空了眼神，“你担心不过来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 　　汪明皱着眉嘟囔了一声，“可他才这么点儿大，人又瘦又矮，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还要照顾一个读小学的妹妹。”这种日子想想都觉得辛苦。 　　甘波也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明天回去了，还会不会再来这里。” 　　他看着这间老旧的屋子，没有干净的天花板，只有矮小漆黑露着一根根木头房梁的屋顶。每一个夜晚他闭上眼之前，都会想一下这些木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了，会不会等他一睡着了，半夜刮起了风，这间屋子就塌了。 　　可是现在看着这些房梁，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了，反倒有种奇异的归属感感。 　　他自己的家，天花板非常的高，定期都有家政过来打扫，房间里光明敞亮，可却没有给过他那种感觉，这实在奇怪极了。 　　“别担心了。”汪明倒在床板上，对着甘波道“我会过来的，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喊你一起过来。” 　　他说的非常笃定，可是甘波却没有应声。 　　这段短暂的相处就像是人生的一场奇遇，让他看到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人会因为他爸而高看他一眼，也没有人会因为他从前那些胡闹的过去而低看他一眼，他只是他自己，还有机会重来的自己。 　　可是这些都太不真实了，也许他一旦回去，这个美好的梦就要碎掉了。 　　“小明。” 　　“嗯？”汪明哼了一声。 　　“我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他看过太多善变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会不会变，也许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羡慕个什么呀。”汪明躺在床上，支着头看他，“就算回去了你也不用怕，我照样罩着你。” 　　“跟你混个头啊。”甘波也倒头躺下，“咱们都不是一个市的，你难道打算转学啊？” 　　他嘲了一句，他和程逸以后还在一个学校还好一点，但是汪明和他们都不在一个城市，以后关系肯定也会淡了。 　　但没想到的是，汪明居然点头了。 　　“可以啊。”汪明侧着头看他，“不就是转个学嘛，我从小到大也没少转学，家里的校服都能凑齐一支足球队了。” 　　甘波扭头看他，像是现在才发现他是个奇葩。 　　汪明反倒来了兴趣，他兴致勃勃道：“对了，波波，你们学校的校花好看不？她歧不歧视学渣？” 　　甘波突然间就不担心了，反正不管自己变成怎么样，最后还有汪明垫底呢，他又不会变成奇葩，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程逸也在收拾东西，和两外两人相比，他的行李简单许多。仅仅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和两本书，几乎不怎么需要收拾，就可以背上启程。 　　端方坐在他旁边低头练着字，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在收拾东西一样，显得格外的认真。 　　“别写了。”程逸突然打断了他。 　　端方听话地放下笔，程逸看到他写完的字帖，上面的字迹皆是工工整整，笔韵有神。 　　好像从一开始答应教他练字起，这小矮子的字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进步，这种不知不觉中积攒下来的惊喜，令他几乎产生了一种期待感。 　　“程哥，我写不好吗？”端方抬头看他。 　　他变白了一些，也好看了一点，小小的个头偏瘦的身形，看上去似乎普普通通，但是无意间的行事却总是能带来惊喜，他有种出人意料的魔力。 　　程逸将字帖放到了一边，伸手摸了摸端方的头，他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到这边之后，他好像养成不少无伤大雅的小习惯。 　　“程哥？”端方抬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一台自动砍柴机你可以卖给周叔，第二台借给赵土用，让他把柴禾分你一半就行了，手长好之前别到处乱跑。” 　　说到手，程逸就想到了端方当初手上的原因是为了救他，明明只是两周前的事情，却好像过了很久一样，想起来的时候居然还会有一点伤感。 　　“明天……以后我走了，你也不准再吃米饼，会长不高。” 　　他好像突然词穷了，他想说点别的，却说不出话来。 　　端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被程逸一揉，就变的乱糟糟，遮住了眼睛，小小的脸被头发遮住热小半，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程逸察觉到了不对。 　　“程哥……”端方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拉下来。 　　“你、你们还会回来吗？”他的声音很轻，比外面的雨声还要轻。 　　程逸静了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将端方的头发理顺，看着他的眼睛，拿过一张字帖，翻到反面写下了一行字。 　　“这是我的地址，你把它背下来。我回去之后可能会忙，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就给我写信，我给你寄。”他承诺着。 　　本来程逸是想将手机留下的，可是却担心端方不会收。 　　端方看着那张背面写了字的字帖，低着头将它小心地折好收起。 　　漆黑的夜里，没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希望天迟一点亮，也有人希望第二天不要到来，还有人悄悄挨着同床的另一人说着悄悄话。 　　小小的声音微不可闻，被掩在雨声里，“程哥，我不想你……” 　　“不想我走？”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我是说我不想你做坏事，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不能……” 　　“吵死了。”另一个声音气急败坏，“赶紧闭嘴，小矮子。” 　　絮絮叨叨的声音被扯高的被子盖住了，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尽管极力挽留，黑夜却还是无情地离去。 　　听着耳边起床的声响，端方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 　　他听到了汪明喊他的声音，也听到了甘波制止他继续喊醒自己的话语。 　　“别喊了，让小方多睡一会儿吧，我也不想当面告别离开。” 　　端方紧闭着眼，听着屋里的声响渐渐变小，他知道他们收拾好了。 　　他听到他们慢慢走出去的声音，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了他。 　　他们走到了他的床边，有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人给他掖了下被子，还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该走了。”有人说道。 　　“再见了端方。” 　　屋里的声音就消失了，端方躲在被子里，悄悄睁开了眼睛。 　　小圆，‘你为什么要装睡？他们刚才都在向你告别，而你却在被子里装睡赖床。’ 　　端方没有回答。 　　掀开被子，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看了看手上这个漂亮的新手表，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小圆，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他在这个世界最早认识的三个朋友，他们一起生活，一起上课，却在今天突然告别了。 　　端方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那张床，突然间懂了什么。 第53章 　　端可可回来一天了。 　　山里变得安静极了, 端方单手拎着一桶水倒在盆子里，他擦了把汗, 想到了什么, 下意识地回头喊了一句： 　　“小明哥，水烧开了吗？” 　　没有人回答。 　　‘小方，他们已经走了, 你忘了吗？’小圆提醒道。 　　对哦，他们已经离开一天了。 　　水不小心溅到了脚上，冰凉的感觉从脚下窜上来，好像一下子凉到了心里，端方终于回过神。 　　‘小方你今天怎么总是发呆啊, 你生病了吗？’小圆问他。 　　“我也不知道。”端方摇了摇头，看着盆里面的衣服, 蹲在小板凳上, 低着头搓洗起来。 　　自从右手骨折了，他除了读书练字之外，手上就没有干过活，家里的活全被那三人承包了。 　　“懒惰确实比勤劳更能消耗身体。”短短时间, 他手心里的老茧变薄了，胳膊的力气也变小。从前提起来没什么事的水桶, 刚才提着居然会觉得手疼, 今天去折柴禾的时候，还差点不小心扎破手。 　　“我好像也变了。”他有些费力的洗着衣服，仅用一只左手, 不太好拧衣服。好像短短的相处，变了的不只是离开的三人，就连他自己也跟着改变了一些。 　　‘变了不好吗？’小圆问他，‘你不开心吗？小方。’ 　　端方抬起头，看了看一片绿色的山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好事吧。”他眼睛轻轻颤了一下，又慢慢睁开，“可是我却在难过。” 　　人为什么不能只有开心的感情呢？为什么刚学会开心就要懂得难过。 　　矮小的屋子里有点暗，端可可安静地睡在靠里的那张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睡的很安稳。 　　端方想起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差点被吓了一跳。 　　她和端方印象中的那个沉默瘦弱的女孩完全不一样，她穿着粉色的新外套，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蹦到了他眼前，几乎令他认不出来。 　　她看到他时开心极了，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欣喜，可是等到她来到他身边时，却又害羞起来。 　　她好像变成了一只小猫，无声地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止住了脚步。确认他脸上的开心不是作伪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点。 　　直到最后他主动拉起她的手，带她走进了屋子里，她才终于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端方想起她的笑容，心就不自觉地变软了一点。 　　“可可，起床了，该吃饭了。”他轻声喊着。 　　昨晚，刚回到家里的端可可兴奋还未冷却，不停地讲着关于大城市的事情，她急于将一切开心的事情都说给端方听。结果讲着讲着，一不小心就睡晚了。 　　而端方也听着听着就忘掉了烦心事，一起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大亮才醒来。 　　急急忙忙了半个上午，他才差不多把事情做完，来喊端可可起来吃饭。 　　“哥哥对不起，我赖床了，我应该早点起来的。”端可可睁开眼就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想要叠被子。 　　“没事儿，我也起迟了。”端方不以为意，“被子先放着吧，你去吃饭，我来叠。” 　　那被子都快有两个端可可那么长了，端方没打算让端可可自己叠。 　　端可可愣了一下，仰着头看了看他，好像愣了一下。 　　她没有离开，而是拎起了被子的另一个角，配合着端方抖起被子来。 　　她脸圆圆的，比端方白一点，小脸看上去也比端方脸上的肉多一点。 　　‘她真可爱。’端方悄悄跟小圆说着。 　　‘赞同。’小圆也很开心，‘要是再多一点肉的话就更可爱了。’ 　　‘小方，我可以和你一起养妹妹吗？’小圆竞争了一下岗位。 　　端方没答应他，他没有和小圆说的是，他有点担心端可可会被自己养瘦。端可可确实比他印象里那个瘦弱寡言的形象看上好太多了。 　　她肯定在大城市里过的很开心，想到这里，端方突然间有些沮丧。 　　他现在是一个哥哥，可是他现在却不能给端可可昨晚向他描述形容的那些好吃好玩的东西。 　　他应该早一点醒来的。 　　太久没有动手做饭，结果磨磨蹭蹭的只做了个两个菜，一道炒青菜和一个鸡蛋羹。 　　小小的瓷碗里盛着满满一碗蒸鸡蛋，端方将其推到端可可面前，碗里香喷喷的鸡蛋羹晃晃悠悠的，一眼看就蒸的非常好。 　　“可可，你多吃点。” 　　端可可看了眼鸡蛋羹，却没有立刻去吃。 　　她忍住不去看碗，问着端方：“哥哥，你怎么把鸡蛋蒸熟了，不用换钱了吗？”她知道鸡蛋很好吃，可是以前却很少能有机会尝上一次，她知道那是哥哥要用来换钱的。 　　他们家只有两只鸡，一公一母，喂鸡的事情总是端可可在做。每次母鸡下了蛋，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等到攒够了一篮子，再拿给哥哥去换钱。 　　“不换钱了，以后都给你吃。”端方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到以后都能吃上鸡蛋，端可可先是开心起来，可是没一会儿就又耷拉着眉毛，愁起了脸。 　　端方哄道：“不要紧的，可可多吃一点才能长胖、长高。” 　　家里有营养的东西不多，鸡蛋算是能够补营养的好东西了，可惜那只母鸡不是每天都下蛋。 　　可是端可可却将鸡蛋羹朝着端方的方向又推了回来。 　　小小一碗鸡蛋羹又被推的晃晃悠悠的，上面的水汽下去了一些，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饱满了。 　　“哥哥，你先吃。”她乖乖地夹着青菜，放到碗里，好像吃的很香。 　　“哥哥也要长高，要多吃一点。”这时候，端方才看到她脸上隐隐有些倔强。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让端方差点想到了程逸。 　　他有点不知道所错，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他要学着程逸的样子，板着脸让小女孩听话吃下吗？ 　　可是，在小女孩倔强的眼神下，端方下意识地选择了拿起了调羹，舀了一勺子蛋羹到自己碗里。 　　看到他真的尝了一口，端可可才又重新开心起来。 　　端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诀窍。 　　他舀了一勺子蛋羹到了端可可碗里，“鸡蛋羹都要凉了，你赶紧吃吧。” 　　看到端可可又皱起的眉毛，他赶紧又加了一句，“平分，我们一人一勺，一起吃光。” 　　端可可这才听话地点了点头，像是怕鸡蛋羹真的冷掉一样，连忙将碗里的那一勺给吃干净了。 　　“怎么样？好吃吧。”端方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端可可舔了舔嘴唇，眼睛弯了起来。 　　她催起端方：“哥哥，你快吃。” 　　端方被她盯着又吃了一勺。 　　小碗中的鸡蛋羹慢慢在减少，尽管和端可可说好了一人一勺，端方却好几次都悄悄地连着舀了好几大勺到了端可可碗里。 　　惹得小圆一个劲地说他，‘小方你变了，你撒谎了，你欺骗了一个小女孩。’ 　　端方才不理他，他心里高兴着呢。 　　吃完饭，他还没站起来，碗筷就全被端可可收走了，看着她端着一盆子盘盘碗碗准备去洗，端方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你先放着，我来洗就行了。”她的手那么小，还没一个碗大，端方才不会让她洗碗。 　　“可是。”端可可又皱起了眉，不肯把手上的碗交给端方。 　　“以前都是我洗碗的。”她有些紧张，刚擦吃饭时的笑容不见了。 　　从前确实都是端可可在洗碗，她很懂事，虽然老是待在家里，但是小小年纪也能给端方帮不少忙。 　　“以后我来洗，你以后……”端方想了想，接着道：“你以后不用洗了，自己玩去吧。” 　　这些盘盘碗碗都是瓷的，万一摔碎了划到她手就不好了，端可可才八岁，怎么想都应该是玩耍的年纪。 　　但是，就在端方说完这句话之后，端可可的脸色就变了。 　　她看起来委屈又难过，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怎么了可可？”端方把她手上盆子抢过来，放到一边。 　　看着小女孩慢慢变红的眼睛，他又不知所错了。 　　“你不开心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一个小女孩，只能放轻声音。 　　“不要哭啊，你跟哥哥说，到底是怎么了？” 　　“哥、哥哥，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她的声音难过极了，小声地啜泣一下一下顺着耳朵砸进了端方的心里。 　　她蹲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把脸埋了起来，小小的抽泣声传出来，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泥地上。 　　“你不要不要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她埋着头哭着，声音里半是害怕半是委屈。 　　被突然扣了这么一顶帽子，端方甚至来不及委屈，一心只想哄好妹妹。 　　他跟着蹲了下来，第一次将端可可抱紧。原来脸蛋圆圆的端可可身上根本没有没有多少肉，瘦瘦小小的一团被他单手抱进了怀里。 　　“我没有，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 　　感受着怀里传来的颤抖，端方这才发现，原来，小小的可可心里一直都隐藏着不安。昨晚的那些欢声笑语也许是真的，可是这个小女孩心里一直都担心自己被丢下。 　　端方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摸着端可可的头，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心，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她。 　　“可可，不要怕，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妹妹，不要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54章 　　天气逐渐变热, 天也亮得越来越早了，等到端方到学校门口时, 太阳早已高高升起, 烤得人背心发烫。 　　端可可八岁了，读小学三年级，因为镇上生源的原因, 她就读的小学早已并入了端方就读的中学，所以每天两兄妹都是同时到校。 　　端方牵着端可可的手，将她一直送到了教室门口。 　　“哥哥，我进去了。”端可可背着有些褪色的旧书包，低着头看着灰扑扑的鞋子, 有点不舍。 　　端方摸了摸她的头，他还不太会帮女孩子扎头发, 端可可头上的两个小辫东倒西歪的, 他都不好意思让她照镜子。 　　这几天相处，他有点摸清楚这个妹妹的性格了。她是个很沉的住气的孩子，除非是遇上了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否则她一般都是很乖巧听话的样子。 　　端方安抚了她很久, 同意了家里的一些比较轻松简单的事情可以让她帮忙，这才终于让端可可放心了一点。 　　但是哄好了端可可之后, 他的麻烦也来了。 　　虽然她看起来好像很听话, 可心里却有一股子倔劲，端方想让她休息，她每次乖乖地点点头之后却根本不按他说的做。 　　她总是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帮他递水壶，倒水盆，搬板凳，拿扫帚……几乎所有她能想得到的帮助，她都做了。 　　一开始端方还担心她磕着自己，可是一两天之后，他发现这个妹妹运动神经很发达，而且每次帮到他的忙似乎都令她开心了一点，所以他也就默许了。 　　身后多了个跟屁虫，端方一点也不烦，这是他的妹妹，声音甜甜的，每天都会喊他哥哥的妹妹。 　　没有什么比早上牵着妹妹的手，把她送到教室门口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端方放心地离开，准备去自己的教室，可是刚下楼，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忘了和端可可交代。 　　转身沿着原路返回走到教室门口，只见里面还只坐了半数人不到。小学生没有早自习，提前到了的同学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聊天玩闹。 　　端可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前后左右的人都在和别的朋友讲话。 　　端方看到她神情淡漠，拿出一本书放到课桌上，也没有人和其他同学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看书。 　　端方皱起了眉，觉得有些不对。他准备进去，却看到一群玩闹着的小男孩在争抢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纸飞机甩向了端可可那边。 　　那是用报纸折成的纸飞机，头部被做成了锋利的尖形，无人阻挡地朝着没有防备的端可可脸上扎了过去。 　　“可可！”端方被吓了一跳，急忙冲过去。 　　纸飞机掉到了地上，端可可捂住了脸。 　　端方吓坏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拦住那个纸飞机。 　　要是那个纸飞机扎到了端可可的眼睛怎么办？他的妹妹受伤了怎么办？ 　　“可可你怎么了？你告诉哥哥疼不疼？” 　　端可可抬起了头，额头上多了一个鲜亮的红印，两条小眉毛皱着，眼睛却没有湿。 　　见她眼睛没受伤，端方稍微松了一口气，可看着那个鲜亮的红印，他又很心疼。 　　他轻轻用手碰了一下，就听到端可可忍痛抽气的声音，可想而知就算只是个纸飞机，那一下也绝对很疼。 　　“是不是很疼？哥哥去给你买药。”他今天出门带了钱，本来是为了别的事情而准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我不疼。”端可可拉住了他，“不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她额头更红了。 　　端方只好摸摸她的头，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没想到这一摸，差点就把端可可给摸哭了。 　　“怎么了，脑袋上还有哪里也很疼吗？”端方连忙放下手，“我不是故意的。” 　　端可可抿着嘴，本来她是能忍住疼的，可是刚才哥哥一哄她，摸着她的脑袋时，她的鼻子突然间就不听话了，害的眼睛也变湿了。 　　她摇了摇头，拉着端方的手重新放到自己头上，“没事的哥哥，我的头上不疼。” 　　端方有点愣，顺手就轻轻地摸了两下。 　　他看了看旁边的纸飞机，飞机的头部都撞折了，完全可以想象刚才撞到端可可的额头时，这玩意的究竟速度有多快。 　　这群小孩也太胡闹了！ 　　丢纸飞机的那个男孩也走了过来，看到损坏的纸飞机，非常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哼，真倒霉。”他失望地捡起纸飞机，嫌弃地看了一眼端可可。 　　见他什么也不说就想走人，端方生气地拦住了他。 　　“这位同学，你的纸飞机伤到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这话一出刚才周围就传来了笑声，刚才和男孩一起打闹的同学们起哄了起来。 　　“马奇，快给端可可道歉哈哈哈。” 　　叫做马奇的男孩表情有些恼怒，他不开心地指着端可可的脸，不满道：“她又没有事。” 　　端方更加生气了，他牵着端可可的手站了起来，走到马奇面前。 　　他大声道，“你的纸飞机刚才伤到她了，你必须道歉。” 　　他指着端可可的额头，想让马奇看清楚他刚才的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可是端可可却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他的背后。她畏缩地拉着他的衣角，像是害怕一样，阻拦道；“哥哥，别说了。” 　　“怎么了？”端方顿了一下，不知道端可可为什么要要害怕，“我就在这里，他不会伤害到你的。” 　　“你不要怕，是他应该向你道歉。”他指着马奇。 　　教室里的小孩都看着这边，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在嘲笑马奇，似乎没有人关心端可可。 　　朋友们的嘲笑让马奇变得像一头犟驴，他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端可可自己倒霉。” 　　说着，他像是又有了底气，反而声音变得大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个倒霉鬼，没有人愿意和她玩。” 　　端方呆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拉着他衣角的小手终于松开了。 　　“可可……” 　　端可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低着头趴在桌子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逃避着周围的一切。 　　端方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第一次有了打人的想法。他忍住了怒气拦住这个叫做马奇的男孩。 　　“道歉，你今天必须向我妹妹道歉，我的妹妹不是倒霉鬼，你伤害了你的同学，我会告诉你的班主任你都做了些什么。” 　　可是这句话中的某个词似乎激怒了马奇，他将手中的纸飞机再次朝着端可可扔了过去。 　　“我才不道歉，端可可就是个倒霉鬼、丧门星，大家都知道，我奶奶说了，谁跟她都会倒大霉，我才不要跟她道歉。” 　　这次，端方挡在了端可可前面。 　　纸飞机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却没有心思去管，因为端可可的肩膀在颤抖。 　　“你闭嘴，不准再说了！”他第一次凶了一个小孩，甚至还想找东西把他的嘴堵住。 　　他看了看将头埋起来的端可可，又看了看围观的小孩，心逐渐变凉。 　　这些人都怎么了，这个班级显得如此奇怪。 　　“可可。” 　　端方想问她，是不是以前也有别的同学这么说过她？ 　　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妹妹被别人伤害了，而他却一无所知？ 　　端可可抬起头，瑟缩地看了端方一眼，她在害怕。 　　“哥哥，对不起。”这句话一点底气也没有，好像就连她自己也相信那些鬼话一样。 　　她甚至没有冲着那个叫马奇的男孩反驳，她在害怕。 　　看着她的样子，端方心里难过极了。 　　“你才不是倒霉鬼，你是我的妹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着端可可。 　　端可可颤抖了一下，不肯回答。 　　小圆道，‘也许是那些坏同学欺负她了，不准她说。’ 　　端方心里又气又急，看着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他好终于知道为什么端可可以前看上去有些孤僻了。 　　“是不是其他的同学也欺负你了，你跟哥哥说，我去告诉班主任。” 　　一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端可可每天都被这样的对待，他就像是会失去理智一样。 　　明明她的妹妹那么懂事，那么听话，可是这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却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孤立她，嘲笑她。 　　凭什么端可可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不要找老师，哥哥你别去。”端可可终于又抬起了头。 　　她成绩不是很好，老师根本不会看到她，就算告诉了老师，老师也不能怎么样，教训了那几个同学后，那些人反倒更加讨厌她了。 　　老师太忙了，根本不可能帮到她，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的嘲笑她，他们不愿意和她同桌，碰到她的书本和文具都会大惊小怪，总是用“丧门星”、“倒霉鬼”这类的话说她。 　　“我、我想回去。”她缩着肩膀，忍不住道。她本来可以像从前那样继续忍下去，可是今天不一样，她的哥哥就在旁边。 　　她怕他听到一些话，她害怕极了。 　　这几天她过得就像梦一样。哥哥对她太好了，他每天都会喊她起床，还把好吃的都留给她，一点也不嫌弃她。 　　她绝对不能让哥哥听到那些话，绝对不能。 　　或许是受了端方说要告老师的刺激，又或许是端可可害怕的样子让马奇产生了欺负人的惯性。 　　他嘲笑地看着端可可，“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你连爸爸妈妈都没有，还克死了你爷爷，老师也不喜欢你，谁碰到你都要倒霉，你以后还会克死你哥哥，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他个子还没有端可可高，但说出来的话却几乎令端可可崩溃。 　　她想和从前那样捂住耳朵不去听，可是端方就在旁边，那些她最不想他听到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他全都听到了！ 　　端方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他不想告老师了，就算后面会被处罚，他也要将这个伤害他妹妹的小孩揍一顿。 　　可是，没想到比他动作更快的是端可可扑过去的身影。 　　“啊——”小女孩的身影像一只兔子一样朝着马奇扑了过去，她凶狠极了，脸上却在流泪。 　　“我不准你说，我不是丧门星，我不是。”她抬起了瘦小的胳膊，朝着她最讨厌的人狠狠地揍了下去。 第55章 　　‘那是可可？’那个将马奇压在地上, 不要命一样挥着拳头的人，是他的妹妹端可可？ 　　‘对, 没错, 是你的妹妹。’小圆肯定道，甚至还帮忙补充了一下，‘她比我想的要健康一些, 比你健康多了。’ 　　‘哈？’端方有点愣。 　　小圆继续说：‘除了身体健康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可可一直在打马奇的嘴，你应该帮帮她。’ 　　‘帮帮她？’端方晃了晃脑袋，连忙过去拉人。 　　‘不, 我是说让你去拉可可，而不是那个男孩……’ 　　小圆的声音被端方抛到脑后, 看到马奇想要还手, 有一下差点打到端可可后，他想也不想地就拉住了马奇。 　　端可可一边哭着，一边使劲用手打着马奇的嘴巴，她扑过去的动作太快, 马奇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地上。失了先机，又处于劣势, 所以尽管他也没少还手, 但是还是挨了不少下。 　　端方用自己的左手扣住了马奇的右手，悄悄对端可可道：“打他的肚子，不然你的手会疼的。” 　　一直埋头揍人的端可可被吓了一跳, 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端方居然过来了，而且还帮她按住了马奇。 　　“哥、哥？”她擦了擦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她的辫子全部散掉了，头发变得乱糟糟的，额头眼睛和鼻子都红了，小脸上一塌糊涂。 　　“来，听我的，打他的肚子，踢他的腿，掐他的胳膊。”端方转述着小圆提供的方案。 　　被两人按住的马奇嘴里蹦出不少脏话，听到端方还不要脸地教端可可怎么揍他之后，他终于顾不得丢人，大声嚎叫起来。 　　“你们不能打我。”刚才和端可可打架他还觉得过一会儿就能占上风，但是现在她哥哥插手了，情况不好了。 　　“周午、章免你们快来帮我啊。”他扭头喊起了帮手，“” 　　但可惜的是，被他叫到名字的帮手看起来胆子都不大。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身高上矮了端方一截，之前看端方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还敢笑笑，见到他变脸之后，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在端方的纵容下，端可可狠狠地发泄了一通才擦干净了眼泪，停了下来。 　　端方站起来将教室里的每个人都狠狠地盯了一遍，他告诉端可可： 　　“可可，你不要怕，他们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揍他们。”他左手握拳做了一个吓唬人的手势。 　　他冷漠地看着这些小孩在他的动作下发抖，用眼神警告着他们。 　　看着脚边的马奇，他不屑地站起来，俯视着他。 　　“你是我见过最坏的小孩，欺负一个善良的女孩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如果我的妹妹是你口中的倒霉鬼，那你现在离得这么近，早就也变成了另一个倒霉鬼。”他将旁边的那团废报纸轻轻一丢在马奇的脸旁，吓得他脸部一颤。 　　他冷着脸道：“你现在成了倒霉鬼，班上的人不能跟你玩，不然就也会倒霉。你也会变成一个害人精，你会害死你的爸爸，你的妈妈，害死你所有亲戚和朋友。” 　　端方拉着端可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讲台上。阳光像是被拦在了这间教室之外，他身上只有冷漠的阴影。 　　他看着台下的那群小孩，像一个固执又可怕的坏人。 　　“你们全班的人都不准和马奇玩，谁和他玩我就揍谁，告诉老师也没有用，他已经是一个倒霉鬼了，你们要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就全班都不要和他玩，和他说话。” 　　下面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连一直哼哼的马奇也止住了声音，他头上冒出了细汗，眼神慌张地看着周围的人，脸上终于出现害怕的情绪。 　　端方用手给端可可顺了顺头发，牵着她的手，抬着头大步走除了这间阴暗的教室。 　　‘真棒，小方你说的太好了。’小圆为他喝彩，‘我认为你有演艺天赋，你应该考虑尝试一次演员的人生。’ 　　端方脑袋乱糟糟的，拉着端可可走出来后，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哥哥，我们去哪儿？”端可可问。 　　端方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肩上的书包，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先去药店。”他有预感今天上课也肯定不会平静，端可可又受了一点小伤，他也不放心她回到教室，或者一个人回家。 　　索性逃课算了。 　　但是不凑巧，他刚拉着端可可转身时就遇到了袁老师。 　　“端方，你怎么还不进教室？”袁老师抱着一叠试卷匆忙朝着教室走去。 　　她走到跟前，看到了端可可，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情急之下，端方灵光一闪道：“老师，我要请假！” 　　他没敢说刚才他们兄妹俩在一个三年级的教室打了人，而且现在还打算逃课，他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端可可不舒服。 　　“你身上带钱了吗？”她不太放心，“要不然我去和主任说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老师能帮我代班，我陪你们一起去看医生吧。” 　　袁老师知道这两个孩子家里的情况，看到端可可很需要端方的样子，尽管心里有点不放心，但还是准了他的假，只是她不放心两个小孩。 　　虽然心里有点感动，但是端方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拉着端可可快速地溜出了校门。 　　直到跑出了那扇铁门，感受着脸上的阳光和微风，端可可才回过神。 　　“哥哥，老师说过逃课是不对的。”端可可从来没有逃过课。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上课，可一想到教室里那些同学，她心里又不愿意。 　　端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已经请过假了。” 　　他们刚才打了马奇，现在回去肯定没好事等着他们，还不如带着端可可离开那个糟心的教室，至少远离了那里令她看起来好多了。 　　“可是……”端可可显然还是有些担心。 　　端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储蓄卡，小声道：“这里面有三万块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那是节目组留下来的储蓄卡，他们将密码告诉了他。 　　端可可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那张卡。 　　“三、三万？”她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端方点了点头。 　　“哥哥你快点收好！”她的嗓门难得地提高了一点。 　　端方将卡放回口袋，满意地也点了点头，“那现在你要听我的话。” 　　他重新牵起端可可的手，“我们现在先去看医生。” 　　最后他们俩还没看成医生，去药店买了一些药后，兄妹俩就急急忙忙去了镇上的邮政银行。 　　他们挤在一个取款机前，看着屏幕上蹦出的数字，皆是一脸笑容。 　　“天啦。”端可可小声地喊了一句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个时候什么马奇，什么逃课早已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金钱的魔法。’小圆点评道，‘金钱让人开心。’ 　　‘你只说对了一半。’端方开心地抱住了端可可，‘应该是花钱令人开心。’ 　　“可可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他豪爽得就像全世界最富有的富翁，仿佛只要端可可开口，他就会奉上。 　　“嘘！”端可可食指竖在嘴前，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要把钱存起来，要留着给哥哥读高中，读大学。” 　　她忍着不去看那串数字，“哥哥，我们可以把钱攒起来，以后你就可以继续读书了。” 　　爸爸妈妈以前说过哥哥很聪明，以后是要读高中，读大学的。她知道哥哥以前就很想读高中，可是后来家里变了，他们变得越来越穷，就算她帮忙喂鸡，将鸡蛋全部攒起来，换的钱也还是太少了。 　　她知道，哥哥再也没有说过要上高中的事情，她曾经看到哥哥问过几个从村里出去打工的人，她知道哥哥不准备读高中了。 　　在她说着要攒钱的时候，端方早已从里面取了一百元出来。 　　他今身上只带了一些零钱，本来没打算从卡里取钱出来，只是想下课后和端可可一起来看这张卡的，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走，我们去买你喜欢吃的糖。” 　　在端可可不赞同的眼神里，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那些她从前只敢在外面悄悄偷看的店里。 　　一路上端可可说的话比她从前一天所得还要多。 　　“不要乱花钱”、“太贵了”、“我不想吃”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心头的难过和委屈早已被忘记了。 　　等到两人逛了一圈之后，她的手上多了一袋子小蛋糕和零食，几根全新的粉色头绳，甚至还有一条全新的刚好合身的裙子！ 　　“开心吗？”端方问她。 　　端可可抱着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开心极了，比之前在大城市里和秦阿姨一起去游乐园那次还要更加的开心。 　　端方也很开心，他摸了摸端可可的头，告诉她：“你是好孩子，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第56章 　　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 端方不知道自己在端可可眼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哥哥，有钱真好啊。”看着满满一袋子从来没有尝过的零食, 刚换到身上的裙子, 端可可第一次这样感慨。 　　端方点了点头，目前的处境来看，有钱带来的好处确实比没钱的要好。 　　“哥哥。”端可可披散着头发, 指着镇子通往东边的那条宽阔的大路。 　　“上次，那些叔叔阿姨们就是带着我从那边出去的。”她还记得很清楚，“哥哥，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了，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端方有些好奇, “你赚了很多钱之后要做什么呢？” 　　难道刚才还有什么东西端可可也喜欢，但是因为想要节约而没有说？ 　　“我要买很多东西。”端可可瞄了他一眼, 又连忙低下了头。 　　端方笑了一下, 心想，果然是这样，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再逛一遍这条街好了。 　　“我认为赚钱的事情应该由我负责，你太小了。”他说道。 　　“我已经不小啦。”端可可踮了踮脚, 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她的头顶几乎快要和端方的肩膀齐平。 　　“哥哥你看, 我已经这么高了, 肯定马上就要长大了。”她开心的笑弯了眼，有些小得意道，“我长大了要赚很多的钱给哥哥买好多礼物！” 　　端方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这个、这个目标还不错。”他忍着笑, 慢慢道：“但是现在你太小了，所以一定要多吃饭，争取快点长大，知道吗？” 　　端方在心里偷笑，‘听到了吗，可可刚才要给我买礼物’ 　　‘这不公平。’小圆不开心道，‘她都不给我买。’ 　　‘哈哈哈。’端方又笑了一下，‘你还是等有身体之后吧。’ 　　聊到了身体，小圆就连忙催着他去找网吧，这也正是他今天带着零钱出门的最初原因。 　　拍摄结束后，那些跟拍的PD和汪明他们一起离开了，屋子里的摄像头也全部都撤走，没有了这些阻拦，早已按捺不住的小圆就开始催促端方去镇上找网络了。 　　没有信号接收装置，没有足够的储存芯片，寄身在手的小圆只能以一小段只有端方能接收到的电子流形式存在。 　　但是因为端可可回来的原因，寻找网络连接的事情一直被推到了今天才实行。 　　牵着可可，端方拐进一条巷子里，在一个老旧的楼梯口旁找到了网吧的牌子。 　　在端方的记忆里，网吧是个禁区，尽管一直网吧的存在，但他从没去过。 　　在一些同学口中，这里有各种各样好玩的游戏，但在老师的口中，这里充满了让学生堕落的垃圾。 　　可是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之后，端方却只看到了一堆非常老旧的、早该淘汰掉的电脑。 　　‘这简直不可思议。’小圆兴奋起来了，‘天啦，小方你看到了吗？这种电脑居然还有人在用。’ 　　‘不可思议！这是哪一代的处理器，真想知道它们的运行速度怎么样？’ 　　“老板，我要上网。”端方拉着端可可找到了左边的收银台，台子的高度刚好把端可可挡住。 　　坐在台前的人正在玩着游戏，头也没回就问道：“身份证拿来，上几个小时？” 　　端方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心虚道：“我身份证忘记带了。” 　　那人暂停了游戏，终于抬起头来，皱着眉审视着端方，就在端方以为自己要被赶出去的时候，那人递给了他一张单子。 　　“这是密码，位置自己去找。” 　　端方僵硬地点着头，找了一个角落靠墙的位置坐下来。 　　他打开了电脑，就开始反省。 　　“对不起。”他对端可可道，“我刚才撒谎了。”他和端可可都还没办身份证，还好刚才那个收银员没有细问。 　　但是端可可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她惊讶地看着面前亮起来的电脑屏幕，非常好奇。 　　“哥哥，这个是不是就是电脑？”她还从来没有玩过电脑，“我也可以玩吗？” 　　端方松了一口气，一边端可可介绍着电脑，一边将手上的手表解开。 　　打开手表后盖，小小的空间里，一个细丝和贴片改装成的简易接口被弹簧拨片压在下面，端方用指甲轻轻一挑，手表后盖就被压住，铁丝样的插头弹出，被他连接了到了面前电脑的主机上。 　　在电脑科技方面，小圆比端方更专业，还没等端方吩咐，他就早已融入到了万千的信息流中。 　　‘这感觉太棒了，小方你应该早点带我来的。’ 　　‘小圆！’端方皱眉，‘你暂时自主行动，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我知道的。’话音刚落，整个网吧的电脑屏幕同一时间闪了一下。 　　“靠，我好不容登录，又被挤掉线了。” 　　“垃圾网吧，一天到晚卡卡卡，老子就快副本通关了，结果有他妈闪退！” 　　一时间，网吧里面全是怒骂的声音。 　　‘小圆你干了什么？’端方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和他有关。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了一下，顺便帮你的电脑改了一下网速。’小圆快活极了，‘放轻松，让我好好地看一下这个世界。’ 　　端方只好让他千万注意，不要留下痕迹。 　　他陪着端可可看着电脑。 　　“哥哥，这个上面是不是可以看很多东西？”她摸了摸鼠标，小心翼翼地在屏幕上滑动着，这台在端方看来应该早就淘汰的电脑，在她眼里却是一个极其珍贵的东西。 　　她轻轻地碰着键盘，动作非常地小心，像是怕把他们弄坏了。 　　端方教了她一些基本的操作，端可可上手很快，没一会儿就学会了打字。 　　“哥哥，我可不可以看看《变形计》？就是那些叔叔阿姨们对着我拍的那个节目？” 　　端方也被这句话带出了兴趣，想到那三个离开了的人，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来。他搜索着《变形计》，顺着网页点进了进去，最顶部的视频封面映入眼帘。 　　“哥哥，那个人是不是你？”端可可激动地指着那个视频。 　　那个视频被放在了整个网页上最大的版块里，大到几乎占据了半个屏幕的视频，一下子就让端方看清了封面上的四个人。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他们学校的操场，四人站在乒乓球台边上，他和程逸站在左边，汪明和甘波站在右边，一起对着镜头露出了笑脸。 　　端方还记得，这是汪明生日的那天照的。 　　“哥哥，他们就住在我们家对不对？”端可可有点好奇，“你们玩的开心吗？” 　　端方看着屏幕上的四人，“开心，他们都对我很好。”他们陪着他度过了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日子，告诉了他真正的开心是什么。 　　他顺着节目表，找到了上半段节目的视频，，他想从头看一遍。 　　那些教会了他开心的人，也教会了他难过。 　　电脑上放着节目，端可可专心地看着，端方却忍不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经过节目组剪辑之后，好像每一个画面都变好玩又有趣，端可可一边看一边跟着笑，虽然有些地方看不懂，有一些画面又太沉重，可是她看的比端方还要投入，就像一个真正的观众。 　　几乎过了快一个小时，上半截节目才堪堪放完。 　　端可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吃完了一袋零食。她擦了擦嘴巴，又揉了揉眼睛。 　　端方关了视频，让她休息一会儿，他喊了一下小圆，却只得到了一个很忙的回复。 　　心突然间变得安静起来，他只好继续开着电脑上网。 　　视频已经停止播放，他将网页往下拉，跳转到了评论栏，这里几乎全是关于这个视频的讨论，最新一条的评论甚至刚好来自一分钟之前。 　　[刚被朋友安利过来看视频，顺便拜一下程哥，保佑我考试顺利。] 　　[看完下一集回来重温，看到他们分别，突然间很想哭。] 　　[刚从小明的微博摸过来，回来温习一下波波曾经的美貌。] 　　[哈哈哈心疼波波，听说他回去又被他爸给骂了，好像他一气之下真的变成光头了。] 　　[23333我已经在小明的微博上看到波波的近照了，有种他俩要绝交的感觉。] 　　看到了熟悉的人名，这让端方有种好像又回到了四人一起在山里的时候。他一条一条地翻着评论，顺着评论里的信息，找到了汪明的微博。 　　小明的微博名很简单，叫做——帅与正义的小明。看得出来汪明在这里很活跃，最新一条的微博是他剪头发的照片，短短一天就有很了很多的评论和转发数。 　　他发了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里是他自己，不仅剪掉了不羁的刘海，而且他还将头发重新染回了黑色，引得一众粉丝夸他清爽。 　　而第二张照片却只有一个后脑勺，一个像和尚一个样的光头后脑勺。 　　@帅与正义的小明：昨晚做了一个梦，想到了一个小矮子和某些人，不知道你们想我了没有。 第57章 　　汪明的微博粉丝很多, 微博上的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依然那么喜欢嘚瑟。 　　无论是照片还是一些简单的微博文字, 都看得到他的满足和开心。 　　他的粉丝很多, 端方顺着他的微博找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评论。 　　有人说，回家之后整个人完全大变样, 从男子汉变成了小可爱；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从一个杀马特变成了一个学习标兵，不仅每天都乖乖地去学校，最近甚至还去参加了一些补习班，简直令一众网友跌破眼球。 　　特别那一条他最近发的, 关于自己挑灯苦读的照片，评论的人数甚至快赶上了点赞数。 　　[我要把这张照片转给我弟看, 连小明都开始努力学习了,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说实话，小明是我见过的被节目改造的最彻底的人，看的我都想跟我叔说，把他们家那个小霸王送节目组去了。] 　　[楼上你和你叔家的孩子什么愁什么怨？咱们小明哥明显是个例啊, 你看看一起去的波波，现在都成了大光头了, 可见改造有风险啊。]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小明就像我一样，看到他这么努力，搞得我也想学习了, 指不定将来能进小明的公司，和他一起建小学。] 　　端方一边看一边笑，汪明发的那些照片，每一张都有着简单的小开心，只是当他将他的微博微博翻到尾时，却始终没有看到程逸的身影。 　　评论里也有人好奇，他们不知道程逸是否有微博，只好来问汪明，但是汪明和程逸并不同校，也不在一个城市，对于程逸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 　　[一直不太懂程哥为什么要上节目，虽然他装逼的样子确实很欠揍，但是他有实力啊。] 　　[节目有他父母的声音入镜头，说他娇生惯养、感情淡漠，所以才让他去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磨练一下自己。] 　　[2333我怎么感觉程哥完全没有被磨炼到，反倒是小明和波波被他磨练了？] 　　[哈哈哈被磨炼的还有节目组，总感觉每次拍到程哥的镜头都有种迷之严肃感，好像一下只就变成了科教风，不是在搞发明，就是在教小孩，简直楷模]。 　　端方看到了甘波的微博，他顺着点了进去，但那上面几乎没有几张照片，只发了几首自己唱过的歌，最新一条的微博还是勒令小明删除照片的转发微博。 　　他的粉丝也不少，虽然没有没有汪明的多，但好像有一些也在做音乐的少年关注了他，微博上也有一些简单的互动。 　　老旧的电脑屏幕又闪了一下，屏幕散着白色光点，端方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糊味。 　　‘小圆！小圆你怎么了？’他弯下腰想要去检查主机，还没凑近就看到下面闪了一下电火花。 　　“哥哥！”端可可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下来。 　　“没事。”端方让她不要出声，一边喊着小圆，一边绕到了桌子后面，只见主机机箱居然冒起了烟。 　　‘小圆，主机过热了，你做了什么，快点暂停运行的程序。’这个老旧的电脑似乎有点承受不住了。 　　‘呼，我没、没事儿。’小圆的声音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你放心吧，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保证还给你一个全新的内核。’ 　　端方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电脑屏幕变成了蓝屏，一连串的代码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闪烁着。 　　小圆太兴奋了，成千上万的信息流经过了他的小小芯片，虽然来不及储存，但却令他已经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但可惜的是，这台电脑实在是太老旧了，令他不得不先进行一下小小的改装。 　　网吧里人声鼎沸，有人外放着歌曲和电视剧，也有人扯着嗓门打游戏，但此时此刻没有知道，这件普通的网吧里，有一台电脑正在发生着神奇的变化。 　　废旧老化的实在不能用的东西全部抛开，小圆顺着信息流进到了网络的另一端，又飞速畅游了回来，将电脑里的几个不显眼的程序飞速地改动了一下，就另整个电脑变了个样。 　　‘快试试这个。’小圆控制着电脑的程序，闪出了一段简短的代码，‘这个世界的电脑技术已经成熟了，但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端方和他一起将代码输入，只见操作窗口一秒之内就变成了另一种模式。 　　‘要是可以变成光屏的话就好了。’小圆有些遗憾。 　　端方看到熟悉的窗口模型，虽然还没达到曾经见过的那样，但也算是初具模型了。 　　‘消除吧。’他下令道，这些东西不是现在应该出现的，科技的发展和人类的活动息息相关，都是有迹可循的。突然间科技跨越到中级甚至高级的水平不仅不合理，而且还会有可能给人类文明带来难以估计的后果。 　　每一个科技的成果都是逐渐成熟，并且适应于人类世界的。 　　‘知道了。’小圆有些沮丧。 　　他曾经的芯片情感部位是空的，除了深深刻印的机器人定律之外，对端方的服从度在他脑海中是最重要。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地球的影响，又或是他已经不在以原芯片为载体了，他的变化看上去比端方还要大。 　　‘小方你变了。’他委屈道，‘你从前都是宠着我的，可是自从有了那个人类小女孩儿，我就不是你心里的唯一了。’ 　　‘你这个负心汉，我就知道你喜欢新鲜的，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你从来没有给我买过零食。’他声音变得又尖又细，还装成了哭腔。 　　‘可可要什么你都给她，我就是想改个小小的程序你都不允许，果然是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还控诉上了，‘小方，你就是网上说的渣男你知道吗！’ 　　端方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个个网页，什么“为何渣男不是死绝，背着老婆找小三”，还有“男人心海底针，有了新人忘旧人”等等之类的帖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圆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主机过热影响到他了吗？这些乱七八糟的网页，也亏得他能找出来。 　　‘快点关掉这些网页，可可也看着在呢！’他严肃道。 　　‘你还凶我！’小圆生气道，‘你果然只喜欢那个人类小女孩，明明是我先来的。’ 　　看着最新跳出来的“白学家”网页，端方明白了一个道理，原主记忆中老师说的那句话果然有道理。 　　“小孩子不要瞎上网。”不然就会变成小圆这样。 　　‘不要玩了，你不是说过可可也是你的妹妹吗？’端方哄着他。 　　端可可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躲在电脑里的哥哥正沉迷网络用语，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辜负的小可怜形象。 　　她看着一个个自动弹出来的网页，惊讶地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哥哥，电脑原来这么神奇啊，它好像能听懂我说的话诶？”她指着电脑道。 　　“兔子。”她说着，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上就跳出了一张兔子的动图，毛茸茸的小兔子在草地上一跳一跳的，特别可爱。 　　她又道：“仙女。” 　　屏幕上配合地出现了一个卡通的仙女角色，仙女穿着冰蓝色的仙女裙，挥舞着仙女棒，洒下一下片星光。 　　“哥哥！”端可可兴奋极了，“哥哥你看到了吗！太神奇了！” 　　端方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看着兴奋地对着电脑说话的妹妹，他只想现在就去把主机后面的插头拔出来。 　　‘别闹了，小圆。’他无力道。 　　‘为什么？我现在也能让可可开心！’小圆骄傲道，‘我只是在满足一个小女孩的幻想而已。’ 　　‘一。’端方道。 　　‘不，你不能这样，你看可可笑得多开心啊，我敢保证她现在肯定连马奇是谁都不记得了。’ 　　‘二。’端方手伸向主机。 　　‘NO！Je ne peux pas！ない！ ！Ikke！Nicht！’小圆气得一口气说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音节。 　　‘再给你一微秒。’端方不受影响。 　　几乎一瞬间，电脑屏幕上的所有网页就被清楚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小圆模拟出的委屈的哭声响在脑海里，端方都要以为刚才那些混乱的场面只是错觉。 　　“哥哥！没有了！飞机不见了！”端可可指着电脑的屏幕，那里刚才还有一个飞机飞在云端，可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飞机就不见了。 　　她凑到电脑前面，对着屏幕道，“飞机，飞机出来。” 　　电脑页面上什么都没有，就连之前的游戏图标都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兔子。”“企鹅。”“饺子。”端可可试着念刚才说过的几个词，但是电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哥哥，电脑是不是坏掉了啊？”她皱起了眉。 　　‘看吧，可可要不开心了。’小圆道。 　　“呃，可可，刚才只是电脑卡了一下，它并不能听懂你的话。”端方想着让端可可忘了刚才发生的不正常。 　　“不是的，它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可可指着电脑认真道。 　　“可是你刚才说话，电脑并没有反应。”端方道。 　　端可可皱起了眉，似乎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听她画的电脑，为什么现在却变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听懂人话的电脑。”端方哄道。 　　“不是的……”端可可皱起了眉，认真地想了很久。 　　“哥哥，我不想当画家了，我长大了要当电脑家，我要自己做一个真的听我话的电脑！” 第58章 　　‘你不要不高兴了嘛, 女孩子学这个也挺好的啊。’ 　　‘你跟我说说话嘛，你以前不是这么小气的。’ 　　‘人类的世界实在是太腐朽了, 你再也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 没有性别歧视和职业歧视的小方了！’ 　　‘够了。’小圆的声音吵得端方头都大了，‘我不是有职业歧视。’ 　　‘只是……’只是一想到可爱的妹妹下决心要学电脑技术，而不是唱歌跳舞, 他心里实在是有点落差。 　　他不是歧视电脑技术方面的从业人员，只是在他心里，端可可这么可爱的妹妹应该打扮的美美的，画一下画或者玩玩音乐，学习文学或者探讨哲学等等, 在大环境下，这些比工科类的要稍微轻松一些, 也更适合女孩子一些。 　　‘你知道多少伟大的电脑专家是女性吗？小方你要对可可有信心！’小圆道。 　　‘你不懂。’端方摇了摇头, 组装着手里的小零件，‘我只知道学这个的有很多是近视眼。’还有地中海。 　　‘你真的变了！’小圆痛心疾首，‘你现在还歧视起近视眼了！’ 　　端方：‘你说话可以正常点吗？’明明只是连了一下网络，怎么像是被病毒入侵了似的。 　　‘我不是歧视近视眼, 我就是……唉，我说了你也不懂。’他都快要被小圆搅晕了。 　　‘这叫潮流。’小圆得意道, ‘掌握这个世界的网络流行有助于更深层次地了解这个世界。’ 　　他还反击, ‘你现在也不能直接接收信息流了。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端方不理他，转过头看向那边, 端可可正坐在灯下认真看书。 　　自从上完网回来后她就下了决心要成为一个电脑专家，研究出能听懂人话的电脑。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这么晚了她还在认真学数学。 　　‘可可真是好样的！’小圆开心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将来会成为这方面的行家。’ 　　去了一趟网吧，似乎给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带了很大的变化。可可有了人生目标和理想职业，小圆对这个世界的网络充满了兴趣。 　　而端方…… 　　他一天跑了两趟银行，花出了人生的第一笔巨款，用几百块钱买了好几个二手手机和一堆工具。 　　在网上看到了汪明的微博之后，端方就悄悄给自己也注册了一个，他想念那三个朋友，他们陪伴着他一起度过最初的日子，他不想像一些评论里那样，大家最后变成陌生人。 　　他看不懂那些评论里说的现实和成长。 　　为什么人长大了就会忘记以前的朋友呢？ 　　成为了朋友，应该永远真心的啊。友情为什么会因为分别、距离和时间而逐渐消失呢？ 　　能够拥有真心的朋友是多么难得，端方不懂那些评论里说的话，他从前曾问过他们三人，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 　　“成为朋友之后，绝对不能背叛对方。”这是程逸的回答。 　　“有了朋友你就不再孤独。”这是汪明的看法。 　　“朋友是不论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都会一直喜欢你的人。”这是甘波隔了很久说的话。 　　他们知道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网络上留下评论的人也知道朋友是怎么样的，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朋友是怎么样的。 　　可是端方还是不懂。 　　朋友就是朋友，他会珍惜自己朋友，就算他们不在自己身边，他也会想念他们。 　　他注册了微博，他想和他们说说话。 　　[小明哥，我想你们了。] 　　他查过了，原来他和程逸留下的地址之间距离那么远，从这里寄信，等到对方的回信时，要花掉大半个月的时间。 　　网吧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但是那里没有他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所以他才会去银行重新取钱，去买了几个二手的手机，一方面是想试着改装好给小圆用，另一方面也是想和朋友们联系。 　　二手店里的旧手机并不贵，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而且机型都是差不多快要淘汰的款式，端方和小圆一起挑选了三个二手机，外加一些工具，总共一起大约花了快两百块钱。 　　这回端可可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兴奋地不行，回家的路上没少询问关于手机的事情。她见过手机，从前还曾经摸过爸爸妈妈的手机，但是那些手机都不见了。 　　而她从来没有自己的手机。 　　看到端方买了三个手机，她开心的不得了，听到端方说这些手机可以修好，她就不敢打扰，乖乖地到一边去看书了。 　　三个旧手机里，有一个喇叭坏了，有一个电池不行，还有一个屏幕是碎的，但是好在端方最想要的芯片组还在，而且CPU、音频、电源三大模块的功能也是正常的，有了这些，信号收发就不用愁了。 　　工具有些不趁手，他低着头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把芯片拆下来，端可可看他忙的头上都出了汗，就放下了书，搬着小板凳也坐了过来。 　　“哥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她好奇地看着凳子上的手机。 　　因为只有左手能使力的缘故，端方将手机背壳打开后，就放到了凳子上，单手拿着工具拆卸着后面的零件。 　　但是不论是工具，还是单手的不灵便，都是很大的阻碍。 　　“我不渴。”端方擦了把汗，“怎么样，喜欢数学吗？”他今天还给端可可买了一些习题册。 　　“喜欢。”端可可点了点头，又问道，“哥哥，你在拆什么呀，我帮你吧。” 　　端方并不指望她能帮上忙，但是端可可看着手机的眼神实在是太热切了，他忍不住就同意了。 　　他指着那块被压在线路下的芯片道：“就是这个，要把这个芯片从这些线下面拿出来，旁边的连接线注意一下。” 　　终于能好好看一下手机，端可可讲板凳上拆的差不多的手机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上又是不解又是好奇，好一会儿才放回到凳子上。 　　就在端方以为她要放弃时，却只见她跑到床边，拿了一个粉丝的发夹过来。 　　‘欸？’ 　　只有一个指节长度的发夹，被端可可一捏就弹出了一个金属的细尖头。 　　只见她捏着粉色的塑料花，操纵这那个细尖头探进了旧手机的背面，挑挑拨拨，慢小心地将周围的细线绕开，真的将那快比小指指甲盖还要小的芯片给弄了出来。 　　‘天啦！我的妹妹是个天才！’小圆的声音吓了端方一跳，他差点以为刚才是自己在感叹。 　　“哥哥，芯片出来了！”端可可依然好奇极了，“芯片好小啊，手机里面为什要装芯片呢？芯片还可以变得更小吗？一个手机可不可以有很芯片啊？” 　　她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问着问题。 　　饶是端方懂得很多，可是回答的答案又会带来新的问题，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快把他砸晕了。 　　‘看吧，我就说了可可是有天分，小方你快点把手机装好，我要教她学这些东西。’小圆声音更加笃定了。 　　‘她只是拆了一个芯片而已。’端方道。 　　“哼！”小圆辩道：‘我们的可可这么优秀，你做家长的别太操心了，现代社会已经不流行严父这一套了。’ 　　‘行了，拜托你别说话了。’就这种奇怪的说话方式，他怎么放心让可可跟着小圆学习呢。 　　三个手机里面的芯片都是端可可用发夹弄出来的，不仅如此，里面的一些集成板她也帮忙拆了一些，她的手比端方的灵巧多了，有了她的帮忙，三台旧手机被从里到外拆了个一干二净。 　　拆完手机她也不回去了，就这么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端方重新组装手机。 　　端方拆手机的动作不快，但是重新组装手机的速度却不慢。 　　“哥哥，这些不用了吗？”端可可注意到端方新装好的手机似乎比之前的少了很多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那是那些看似必须的东西对于小圆而来完全是废物，新的手机比之前的任何一部都要轻，虽然外面是一个黑色的旧壳。但是里面早已焕然一新。 　　换上电池，打开手机，储存了小圆信息源的芯片被激活，这部看似普普通通不值钱的旧手机，内部已经由一个人工智能接管了。 　　手表和手机，小圆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栖身之地。 　　“哥哥，手机亮了！” 　　还没有半个手掌大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却又闪了一下黑掉了。 　　‘等等，我先把这个操作系统分解掉，太不灵活了。’小圆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们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吗？”端可可按着手机壳上的数字按键，小小的屏幕却没有亮起来。 　　“等明天吧，我明天我就去买电话卡。”本来是今天要买的，但是他们去时，店已经关门了。 　　尽管有了信号收发器，小圆以后就能自己连接网络和卫星信号，但是电话卡还是不能少。 　　手机成功地吸引了端可可所有的注意力，尽管里面暂时什么都还没有，但她似乎玩的很开心，就像是把手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样。 　　夜已深，端方准备关灯。 　　“睡吧，不要玩手机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端方轻轻道。 　　屋子里完全黑下来，端方回到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放缓呼吸，世界进入了安静的梦乡。 　　过了很久，女孩声音轻轻响起，“可是，我不想去学校……” 第59章 　　早上的校园格外安静。 　　昨天有了手机之后, 端可可好像满足的快把所有的难过事情忘光了，可是一旦端方带着她朝着那栋小学的教学楼走去时, 她却停住脚怎么也不肯继续往前走了。 　　“有哥哥在, 他们不敢的。”端方给她鼓着劲。 　　端可可低着头不吭声，还是不肯动。 　　端方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想强迫她。 　　“那你在这里等我, 哥哥要去帮你拿书包。”昨天他们走的太快，端可可的书包忘在教室了。 　　端可可同意了，按照端方所说的，她一个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端方出来。 　　端方进了教室一看，那个马奇好像还没来, 而其他的小孩则是有些惧怕他的样子，聚在一块偷看他, 悄悄地说着话。 　　端可可的桌上摊着一本书, 书包塞在了抽屉里。端方将书包拿出来，连着从抽屉里带出了好几个垃圾，他弯下腰一看，只见拿走了书包的抽屉里还有许多的垃圾, 铅笔的碎屑、乱七八糟的废纸团、留着残渣的包装袋，全都被塞在了端可可的课桌抽屉里。 　　‘这些不是可可的吧。’小圆嘀咕着, ‘她都舍不得吃零食。’课桌里又怎么会有零食包装袋呢。 　　端方不用想都知道, 这些绝对不是端可可的东西，也许就是围观的这些小孩中的某个人做的，可他却不知道。 　　他一边收着书本, 一边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想去找端可可的班主任讲一下这件事情吗，可是正在想着的时候，突然间小圆惊慌的喊了起来。 　　‘小方，是可可在哭！你快去点出去！’ 　　顾不得问其他，端方拿起书包就跑了出去。刚出教室门，就看到端可可被人逼在墙角，害怕到哭出来的样子。 　　她前面站着一个妇女牵着一个男孩，那女人正用手指着端可可，嘴皮子飞快动着，正在说些什么。 　　“你干什么，离我妹妹远一点！”端方跑了过去，挡在端可可前面。 　　“就是你和这贱蹄子打了我的儿子？今儿你们俩谁也别想走，我就替你们父母教育教育你们“女人毫不讲理的模样。 　　她旁边的男孩正是马奇，躲在他妈妈身后，一双眼睛正恶意地看着端可可和端方。 　　端方看到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昨天的事情是马奇有错在先，是他先欺负我妹妹……” 　　“欺负你们怎么了？”女人直接打断，掐着腰一脸刻薄道：“总之你们打了我儿子，你们就别想好过。” 　　“我们家马奇可不像你们这种野孩子，他将来可是有出息的人”女人鄙夷道，“把我儿子打坏了，你们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么小的年级就知道打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你才不是什么好玩意！”端方气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 　　这句话可就把女人给惹急了。她本来趾高气昂地站着，隔着一人的距离说着话，这下子直接往前跨了一步，将端方给逼进了墙角。 　　“怪不得你爸妈死光了，你跟那个死丫头一样，说话这么缺德，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横眉竖目，“你妹妹一脸晦气，本来就个丧门星，还说不得了是吧，我儿子只是动一下嘴，你们就敢打他，你要是不好好赔礼道歉，今天就别想上课了。” 　　端方皱眉，这人自以为是、强词夺理，又态度这么强横，说话像吵架一样，真是头疼。 　　“哥哥……”端可可抓着端方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 　　她刚才不肯说说话，被马奇的妈妈又是指又是骂的，还被她推搡了了好几把，逼到了角落里，她真怕对方动手打她。那女的是大人，又这么凶，就算有哥哥在，他们也会吃亏的。 　　可是，端方却偏不听那女人的，“我不道歉，我的妹妹也不会向你们道歉！” 　　“马奇才应该向我的妹妹道歉。”端方个子不高，却将端可可挡在自己身后，“需要教育的是你自己的孩子，我的妹妹不用你管。” 　　听了这话，女人一气之下就想要把端可可拉出来，但被端方用左手挡住了。她不耐烦，顺手用力一带，手背抽到了端方的右脸颊上。 　　那惯性太大，整条胳膊的力道全打在了端方脸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半边脑袋都是晕的。 　　其实那一下他本可以躲开，只是端可可就在他身后，他不能躲。他不想让这人碰到端可可，但是亲眼见到他被人打了一巴掌后，端可可胆子再小也忍不住了。 　　她闷着头就冲了出来，伸开两条细胳膊，拦住了马奇的妈妈。 　　“不准你打我哥哥！”虽然她鼓足了勇气，似乎听起来很大声，但她握紧的拳头在发抖。 　　“端可可？”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四十多岁抱着几本书的女人走了过来，端方认识她，那是端可可的班主任——李红芬。 　　“马奇、端可可你们俩个怎么回事！”人还未到，严厉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马奇的妈妈一看她过来了，连忙转过身同李红芬告状，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儿子在学校受了天大的委屈，必须让端可可和端方一起赔礼道歉。 　　“像他们这种不懂事的野孩子就是不学好，那个端可可看着老老实实的，居然和她哥一起打马奇，刚才我只是说了一两句，他们还狡辩不肯认错，真是没救了。” 　　她每说一句，李红芬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些。 　　她是两个班的班主任，此外还要带四个班的语文课，平时没少为班上的学生劳心费神。 　　她带班一向严格，班上很少出事，可偏偏在班里一向老实听话的端可可居然逃了一整天的课！ 　　而且不仅是逃课，她还和同校读初二的哥哥一起，和同班的马奇打了一架。 　　昨天李红芬去初中教学楼那边去找人，结果不仅人没有找到，端方的班主任还说他们请假去看医生了，李红芬只能憋着一口气，挨了主任一顿训。 　　结果今天倒是巧，她刚从办公室过来就碰上了昨天在班上惹事的两人，而且马奇的妈妈和端可可的哥哥都在。 　　“李老师你说说，是不是该让她给我们家马奇道歉！” 　　“我们家马奇长这么大，我和他爸都没打过他，今天居然让个小丫头片子打了，你看看他胳膊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昨天差点把他奶奶给吓坏了！” 　　女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拉起了马奇的袖子，非要让李红芬看伤。 　　李红芬黑着脸后退了一下，“马奇的妈妈，过一会儿就要上课了，还是先让两个小孩去上课吧。” 　　从老师一过来，端可可就缩起了脖子，一声都不敢发，她脸上的泪痕都没干，端方哪里放心让她去上课，而且他也想和这个李老师讲一下端可可的事情。 　　但是显然有人比他更心急。 　　“李老师，这可不是小事情啊，你现在不讲清楚，我这当家长的怎么放心让他去上课。” 　　女人声音更加尖细了，面容越发刻薄，“说句不好听，这个端可可看起来老实可怜的，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胚子，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就是不服管教，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到时候在拦着可就晚了。” 　　被她不怀好意地眼神盯着，端可可紧握的拳头又开始颤抖了，她想反驳却张不开口。 　　端方不懂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大人，颠倒黑白，肆意地伤害他人。 　　“可可别听她的，她没有资格说你。她连自己的小孩都教不好，就是个没用的大人，你将来会变成优秀的人，和她不一样的人！” 　　“李老师！”女人拔高了嗓门，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从玻璃上划过，“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亏他还是个学生！” 　　李红芬心里更烦躁了，不论是小孩打架，还是家长扯皮都是她最不喜欢看到的。她当班主任这么多年，总是反反复复地遇到这种事，当初的热情早已被磨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堵在胸腔的烦闷。 　　一看马奇家长的样子，李红芬就知道这事情要是不处理好，今天就别想上课了。她只好和另一个老师换了课，然后带着四人去了休息室。 　　“说吧，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打架前后的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她让端方和马奇的妈妈站到一边，让两个小孩交代。 　　“就是端可可这个没家教的动手打……”两个小孩没说话，马奇的妈妈先开口了。 　　李红芬推了推眼镜，板起脸，“马奇的妈妈，你让马奇自己说！” 　　她在班上积威甚重，这副样子一摆，马奇就连不停地将事情经过全交代了。 　　马奇说完，就轮到了端可可，她也比较畏惧李红芬的样子，再加上马奇的妈妈不时地瞪她，她断断续续地才把事情讲清楚。 　　一大早就要处理这种事情，李红芬强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听完了两个小孩的闹剧。 　　“李老师，你看我早就说了吧，就是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打的我儿子。”马奇的妈妈迫不及待道。 　　“她哥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敢咒我们家马奇，我要是他妈。早就把他的嘴给撕烂了。” 　　李红芬受够了她的声音了，连忙打断道：“好了，这件事情搞清楚了，他们两人都有错，马奇的飞机打到了端可可，他应该道歉，但是被他说了几句话之后端可可就动手打人，这更加不对。” 　　事情完全搞明白了，这就是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李红芬勉强耐着性子，对着端可可和马奇道，“你们两人都有不对，都应该向对方道歉，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友爱，互相帮助，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架。” 　　她道：“端可可，你先向马奇道歉，就算他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你也可以跟老师说，老师会惩罚他的，打人是不对的。” 　　“我妹妹没有错，不该由她道歉！”端方站了出来，他本以为这个老师能解决问题，可是她却只是说着一些没有用的道理，哄着小孩道歉。 　　“打人是不对，可是他该打！”他指着马奇，对李红芬道：“李老师你根本不懂他的说的那些话对可可的伤害有多大！” 　　李红芬有些上火了，她每天要管的事情多不胜数，各种事情都要操心，仅仅是教学带班就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偏偏还有人这么不省心。 　　这个端方，个头不大，惹事的本领倒不小，跑到小学的教室里，和妹妹一起打了妹妹的同学，现在又拦着端可可不让她道歉，还真是能闹腾。 　　“端方，你是端可可的哥哥，昨天不仅不教好自己的妹妹，还带着她逃学，你不是我班上的我管不了你。” 　　她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找事的学生。 　　“你们袁老师我是认识的，你自己认为，对马奇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吗？不要带坏了你的妹妹。” 　　‘小方，怎么办，怎么办？老师批评你了。’小圆紧张了起来，端方却还是那副样子。 　　“李老师您去跟袁老师说吧，就算她来了，我也不会让我妹妹向欺负她的人道歉。” 　　“马奇说我的妹妹是丧门星，说她是倒霉鬼，他和班上的一些同学一起在欺负她，所以我才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都对可可做了什么！”端方怒瞪着双眼，“明明只是一群小孩，却像毒蛇一样伤害着自己的同学，仅仅是为了那些可笑的理由。” 　　他越说越气愤，“可可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恶意对待她的同学，错的是那些拿无知当有趣的家长！”在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同学欺凌之后，没有谁会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 　　“马奇有错，他应该道歉，既然他从父母那里学会了恶毒地对待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没有错，那我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也没有错。” 　　李红芬推了下眼镜，回忆起了一件事。 　　端可可不是什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孩子，学习不好不坏，不惹事也不卖乖，老实安静的像教室里的墙一样，很少有存在感。 　　在李红芬的印象里，她总是低着头，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有时候大，有时候小，书包和鞋子也总是旧旧的，实在是不大起眼，也不讨人喜欢。 　　很久之前端可可跟她说过，班上有人给她取外号，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当时她抽空在班上批评了好几个同学。 　　后来端可可又找过她几次，说一些同学总是取笑她，李红芬也在班上强调了一下，让那几个平时比较皮的孩子老实点。 　　好像，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她当然知道每个班上都会有被欺负的同学，她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不是这样的，区别只在于情况是否严重而已，根本不能被禁止。 　　年轻的时候李红芬也曾管过，可是越管反倒越凶，因为她的插手，被欺负的学生反而更不好过，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有的是被其他的同学一起嘲笑，有的是被其他的人无视，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同情他，，有人为了不被排挤而加入到了欺凌的队伍里，有人自己弱懦不敢帮助，反而怨恨起他。 　　‘这种人就是该被欺负，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反抗呢？’ 　　这就是一个怪圈，永远也不会停止。 第60章 　　“马奇这么对我的妹妹, 我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呢？”端方没学过忍让美德那一套，但是他希望马奇自己体验一下他可可曾经的感受。 　　针不刺到自己身上, 是不会痛的, 马奇的妈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儿子那样有什么不对。 　　“真是大惊小怪，小孩子之间开个玩笑而已，说得这么吓人还以为你妹妹被怎么了呢。”在她看来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么斤斤计较, 你妹妹性格招人嫌，多半是跟你学的，谁愿意跟这种怪里怪气的小孩玩，班上的小孩不跟她玩才是正常的。” 　　她说着自己的歪理，好像说的多、说得快就是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样。 　　李红芬被她一顿抢话, 不耐烦地推了好几次眼镜，她经常和学生家长打交道, 像马奇妈妈这样自有歪理邪说的人, 她是最不耐烦的。 　　因为在这种人心里，早已认定了自己的孩子是对的，不论发生了什么，想都不用想, 那肯定是别人家小孩的错。 　　“马奇的妈妈，你以后不再和小孩子说这种话了, 这对他没好处。”李红芬也没办法, 明明她教的是小孩，有时候却发现更需要教育的是小孩的家长。 　　但是大人的性格和习惯早已成型了，又哪里是她一两句话就能让人改过来的。不说别人, 就说她自己也是毛病一大堆，只是相比于某些家长而言，对小孩的事情稍微上心一点。 　　欺凌的事情不好解决，但是这种家长找麻烦还是可以处理的、 　　“端可可。”李红芬看着她道，“在老师心中你一直很听话，马奇说那些话确实不对，伤害到了你，这些老师一定会处理的。但是你动手打人，你认为自己做的对吗？” 　　在她的注视下，端可可眼神躲闪着，求救似的看向了端方。 　　“不要去问你哥哥，你自己想清楚了告诉老师。”李红芬看着她道。 　　‘她为什么只说你们，不说马奇啊？’小圆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可可先道歉呢？’ 　　端方看着李红芬，在他看来明显是欺凌的事情更严重，可是这个老师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绕过去。 　　“可可，你没有错，该道歉的应该是他们。”他道。 　　可是听了李红芬的话，端可可有点动摇了。 　　老师说的对，打人是不对的，是她先动手打了马奇，她……她是不是做错了？ 　　端可可低着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错了，可是之前没错的时候她却要被别人欺负，现在错了反倒要好一点。 　　“李老师，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人的。” 　　她抬起了头，圆圆的眼睛第一吃对上李红芬的双眼，里面有不解有委屈，但是更多的却是和端方眼里一样的不服。 　　“我不该打人的，可是我也不会向马奇道歉。”她看了端方一眼，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再次道：“我绝对不会向他道歉！” 　　凭什么要她道歉，马奇说她会把哥哥也克死，马奇的妈妈一直都在用难听的话骂着哥哥，甚至还打了他一巴掌，凭什么不是他们道歉！ 　　李红芬惊了一下，她从没见过端可可这个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都已经承认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真是麻烦，要是直接跟马奇道歉，她就可以打发掉马奇的妈妈了，后面的事情再麻烦也没有这个搅不清的家长麻烦。 　　“李老师你看看这丫头片子说的都叫什么话！” 　　果然，不到一秒，尖细刻薄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李红芬正想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端方看到自己的班主任袁老师走了进来。 　　袁老师来的有点忙，知道李红芬班上发生的事情后，她就开始担心了，早知道她昨天就应该带着他们亲自去看医生的。 　　打了声招呼后，袁芳芳就被拦住了。 　　“原来你就是这小鬼的老师，袁老师你来的正好，你我跟你说，这小孩心毒着呢，你们一定要……” 　　不待袁芳芳询问，马奇的妈妈噼里啪啦一大堆又是一顿告状，把端方说成了一个坏到骨子里，学校不处罚一下就要没救了的小孩。 　　袁芳芳听的耳朵疼。 　　端方？坏小孩？ 　　如果他这样的也能算是坏小孩，那他们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坏小孩了。从前的端方就很听话，最近的端方更是安静乖巧，除了学习别的都不做，不惹事，成绩还特别优异，这简直就是老师心目中的完美好学生。 　　特别是端方这段时间的数学成绩，几乎次次都是满分，就连从前的竞赛题目也是解得相当轻松。而且在提醒了他不要偏科之后，他其他科目的成绩也是进步飞快，在学习方面，他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眼看着省里的初中数学竞赛就要开始了，如果能在竞赛中取的好成绩，就会被省里的几所重点高中纳入参考范围。 　　这种比赛袁芳芳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这里太落后，师资力量跟不上，根本不敢让学生去和城里的被好好培养大的孩子比。但是这回，袁芳芳决定让端方去报名参加，虽然他才读初二，但是她相信端方有那个实力！ 　　这件事情本来昨天就应该说的，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她本来想等到李红芬处理好之后再跟端方提一下，可没想到李红芬这边遭遇了僵局。 　　“这算什么事！马奇的妈妈，你可不能这么教育小孩子。”袁芳芳是个急脾气，教训起别人班的家长来也毫无压力。一些李红芬斟酌着，不好明说的话，她全都敢说。 　　“我们做老师的能教给孩子的东西有限，但是你们当家长的是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的，对孩子的影响是一生的，你这样做是想把你儿子教成一个没有教养、没有底线的人吗？” 　　她站到了端方身前，挡住女人的目光。 　　“你骂人，你的儿子就会学着骂人，你偷懒，你的儿子就会学着偷懒，你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只需要看一下自己就知道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马奇的妈妈虽然泼辣，可也不想真的跟学校的老师起冲突，毕竟儿子以后还要在这里读书。 　　她一时间难得的语塞。 　　尽管有些不高兴袁芳芳插手进来，但李红芬看到马奇的妈妈吃瘪，心里还是乐了一下，能不用正面应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好了。 　　马奇的妈妈还在叫嚣着什么，却被袁芳芳的制止了。 　　“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得优秀，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情真的做的对吗？活得很成功吗？” 　　“你希望自己的现在变成马奇的将来吗？” 　　在一声声劝诫般的质问下，女人刺耳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但袁芳芳却没有停。 　　“为人父母的一定要有责任感，不论是苛责还是溺爱对孩子都是不对的，你反思一下某些不好的习惯，是不是和自己的父母有关系呢？” 　　袁芳芳站在一个父母的角度说着这些话，慢慢地竟然让马奇的妈妈听进去了一点。 　　虽然没有让马奇道歉，但是能让马奇的妈妈沉默无言，这就已经将问题解决了一半。 　　说完这些，她又合了一下稀泥，“端方，你看你妹妹脸都哭花了，还不赶紧带她去洗洗，我有事要跟你说，等和李老师讲完话了再去办公室找你。” 　　她催促着，顺手就将两兄妹推出了房门。 　　马奇的妈妈眉毛一竖又想拦人，但却被袁芳芳给截住了。 　　“您当家长的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呢，但这都是孩子们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有我们这些老师看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红脸白脸她一人全唱尽，又有李红芬板着脸的保证，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马奇的妈妈带着小孩出去了。 　　“今天还真是起得太早了。”装上这么多破事，李红芬烦的长长地叹了口气。 　　袁芳芳和她交情不深，两人性格不同，教学的理念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老师多休一会儿吧，端方那边我去处理。”这是她的学生，她对他有责任，该说的必须说，不能放任他走歪。 　　李红芬坐回椅子上，刚才听了袁芳芳的话，她也很有感触。 　　“你说马奇的妈妈听了你那些话有用吗？”她见过的人太多，形形色色什么样都有，所以她是不抱什么期望的。 　　“当然有用啊。”袁芳芳理了下头发，看上去比李红芬精神多了。 　　看到李红芬一脸疲惫的样子，她开了个玩笑。 　　“咱们当老师的不都知道嘛，除了父母之外，还有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咱们把班上管好了，学生教好了，也许家长也能变好呢？” 　　“哪有这么简单的。”李红芬心里可没她这么轻松，“那群小孩子欺负起人来是屡教不改的。”之前的几次惩罚根本没有效果。 　　袁芳芳知道李红芬带班一向严厉，教训起学生来，一向是即时解决。这种方式有时候很有效果，有时候却容易留下隐患。 　　“李老师，有时候小孩子之间就是一个小社会，很多事情我们确实插手不了，可是也不能不管。” 　　她肃起了面容，“也许你不能改变那些人，但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这是错的，这不是开玩笑，这是一种应受到惩罚的错误。” 　　袁芳芳面上不再和蔼可亲。 　　“我说一句不好的话。”她对李红芬道，“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的话，您就全班一起罚。” 　　制止不了所有人欺凌他人，那么不论是主犯还是从犯，甚至是那些漠视的人，又或者是被欺凌却不反抗的人，全都一起惩罚。 　　她像是随口出了一个瞎主意，却很符和李红芬的性格，在别人的班上也许做不到，但是在李红芬的班上却可以。 　　“你说的对。”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是错的！ 第61章 　　竞赛的事情袁芳芳跟端方说了一下, 趁着他去看参赛资料的时候，袁芳芳单独和端可可谈了一下, 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端可可说的, 反正等到端方去看时，她居然乖乖同意去上课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端方再三问到，他还是不放心。 　　“嗯。”虽然眼睛仍然有点红, 但是端可可看上去坚强多了，“哥哥你快点去上课，一定要加油拿奖啊！”袁老师很温柔，完全相信她说的话，所以她也相信袁老师说的, 有她和哥哥在，只要她自己也变得坚强起来, 就没有人敢继续欺负她。 　　她要变得和哥哥一样秀,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了，哭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坚强，不然哥哥也会因为没用的她而被一起欺负。 　　“那好吧, 你先去上课。”端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有什么事就马上去找老师, 不要怕，如果委屈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哥哥说。” 　　叮嘱了一大堆还不够, 端方目送着李老师带着端可可回教室，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 　　‘小圆，你编一个急救模式的小程序，我得给可可装到手表上。’ 　　端方打算和小圆一起做一个可以向他发送求救信号的手表，昨天拆手机的芯片还有剩，只要再去买一个手表就可以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圆答应的很快，而且他还很有想法，‘需要我程序分流的时候建造一个一键联网警局的功能吗？’ 　　‘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端方有些无语，还一键联网警局，怎么不说一秒控制地球呢。 　　‘我是你的智能管家贾维斯·圆啊。’他怪声怪调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端方皱着眉，‘你是不是又在网上看了奇怪的东西了？’ 　　上了一天的课，端方大部分时间在走神，但是因为最近成绩提高了不少的原因，他总是被任课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偏偏他走着神，也能把问题全都答对。 　　同学们都发现他好像变了许多，脸没有那么黑了，个子也高了一点，在学习方面不仅比从前更专心，而且成绩也是眼看着就冲起来了。班上一些同学心里一边羡慕着，一边也开始有样学样，跟着开始努力起来。 　　连端方都能凭着努力变成这次抽考的年级第一名，也许他们努力一把，说不定也是有希望的呢？ 　　袁老师当然乐于看到这种情形，平时没少在办公室里炫耀自己有端方这么一个好学生，可把别的班上的老师给羡慕坏了。 　　“小袁啊，你上次不是拿了初三的试卷给他答了吗，这孩子这么聪明，完全可以跳级呀，我侄子最近连跳级直接上了高二，再读一年就能高考了。” 　　袁芳芳心里想了一下，跳级这种事情有是有，但是一般要先申请，而且要校长通过了才能跳，除了特别学霸的人，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初二跳到初三。 　　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某些自己当老师的家长，就会让自己的小孩在小学阶段跳级，就算将来高中了跟不上，还有机会多一两年重新学习。而且就算将来继续深造，读完博士出来可能也就二十四、五。 　　袁芳芳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虽然她并不支持端方跳级，可是端方的家庭条件和他优异的成绩，也许跳级反倒是一件好事。不仅仅是学费的问题，更多的是能早点学成毕业，提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只是现在已经是初二下学期了，再跳级的话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这件事还是等数学竞赛之后再跟端方说吧。 　　这次是全省的数学联合竞赛，省内就读的初中生可以采用自愿与学校推荐的形式报名。但是省内的数学竞赛和全国联赛不同，并不会将初三与初一、初二的考试分开，而是三个年级统考，而且考试的规模比全国统一的竞赛要难上一些。全国联赛的获奖人数是百分之二十，而省内联赛的获奖人数却只有百分之二。 　　尽管获得的并非全国联赛形式的荣誉，但是省内的这种高难度的联赛却依然有许多学生报名，因为只要在比赛中取得了好名次，就相当于提前在省内几所著名高中里提前挂上了名号。 　　只是从前省内联赛大都是上面的学校才会派人参加，像是端方他们这种小学和初中都合并了的学校，别说是团体形式报名了，他们压根没什么学生愿意去花心思参加这种竞赛。 　　一来，初一、初二的学生对于初三的知识掌握不够；二来，初三的学生面临中考的压力，根本就不想出去尝试这种不一定有结果的竞赛。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原因——没有实力。 　　端方有时间又有实力，完全是参加竞赛的不二人选，上个月全国联赛刚办完，这几天刚好是省内联赛报名最后截止的时间，见端方同意后，袁芳芳忙不迭地就去给他报了名，就连参赛费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 　　“回去了多看看数学书，这个星期我给你准备几套题，让你提前适应一下省赛。” 　　袁芳芳越想越激动，要不是全国联赛几乎上个月就都结束的差不多，她肯定还要让端方去把什么物理联赛、生物联赛全部参加个遍。 　　“唉，咱们省怎么就只有一个数学联赛呢。”这要是来几个别的科目，那些重点高中也许不等中考，就能把端方提前定了。 　　端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发现可可这几天的变化有点大。 　　第一天回家时，她有点委屈地说了班主任罚了一篇课文，因为她说了有人依然在欺负她；第二天的时候，她说有同学威胁她不准告诉老师，班主任这次罚全班抄写了两篇课文，并且一个一个检查。 　　第三天的时候，还是有人往她的课桌里丢垃圾，班主任当着全班直接说了出来，这一次全班的人都受不了了。 　　之前一向同仇敌忾欺负端可可的同学们内讧了。 　　“都说了不要再丢了，这回又是谁干的，真是过分，害得我们跟着一起倒霉。” 　　“我最讨厌抄课文了，反正我没有欺负端可可，李老师也太不讲道理了。” 　　“对啊，我以前也没欺负过她，凭什么我也要罚抄课文啊。” 　　“那天明明是马奇动手的，应该让马奇一个人抄写才对。” 　　他们相互推卸着责任，埋怨着那个害他们一起倒霉的叛徒，埋怨着马奇，埋怨着李红芬，好像他们做的事情比端可可更讨人厌。毕竟端可可一直都是被欺负，而这些人却是害得他们被欺负。 　　可是管他们怎么抱怨，李红芬都依然还是惩罚他们，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私下里没少埋怨马奇。面对这样的愤怒，马奇却完全不敢像当初对待端可可那样，他终于也尝到了被排挤的滋味。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暂时没人欺负端可可了，可是李老师听了之后，却依然惩罚了全班同学，没告诉他们理由。 　　这次明显不同了，甚至开始有人问端可可到底是谁干的。无论是端可可还是马奇，加起来都不如那个连累的他们一起被罚的人讨厌。 　　端可可再也不忍受，只要一有人欺负她，她就去告状，哪怕可能被威胁，被排挤的更加厉害，她也要去告状。 　　甚至到了后来，她告状不再是因为难过和委屈，反倒是像是从低位站到了高位一样，成了一种对其他同学的威胁。 　　她是真的变了，慢慢变得坚强，每天晚上都跟着端方学习，成绩也变好了一些，穿着端方给她新买的衣服，笑起来更有自信也更可爱了。 　　即使班上的同学仍然隐隐的排挤着她，可是她现在抄课文的字迹是全班最好看的，只要一想到那些同样罚抄，还要被老师批评抄写不规范不认真的同学，她就觉得解气。 　　哥哥说得对，她要向前看，她要在别的方面超过他们，用自己的优秀气死他们。 　　其实教她读书的不是端方，而是小圆，对于教端可可读书这件事，他似乎充满了兴趣。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自己弄出了一个程序，其中涵盖了各种题库，只要用手机打出关键字，或者拍一下照，小圆就能找出最好的教学方式和解题方法。 　　即使题库里面没有，他也能自己用最简洁有效的方法给端可可答疑解惑。 　　端可可就像是多了一个住在手机里的小老师，不仅给她解题讲课，还给她推送各种名人趣味小故事逗她玩。 　　什么伽利略大战天主教，什么牛顿双杀惠更斯、莱布尼茨，一些只在学校墙上贴着格言中出现的名人，那些不为人知的小故事全被小圆翻找了出来，假装成手机推送，逗着端可可玩。 　　“哇！原来牛顿是这样的啊！”“所以爱迪生和特斯拉的电流大战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也许有一些理论和研究端可可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渐渐的对科学产生了不少兴趣。 　　她没有自己小人书，也没有会放动画片的电视机，这些故事里人生丰富而伟大的科学家对她来说就像是属于她的童话故事一样。为她提供了幻想的方向，让她沉迷其中，编织着科技的梦境。 　　因为端方说了手机不能带到学校去，端可可只有晚上回家才能玩一小会儿，每天都是迫不及待地做完作业，完成小圆额外留的题目，只为了听小圆讲小故事。 　　端方担心过这样的故事对于小学生来说是不是不合适。 　　‘你难道不觉得可可现在每天都充满了斗志了吗！’小圆不服气地辩解，‘我这是在加强她的思想建设。’ 　　端方居然无法反驳。 　　趁着他转过头，小圆又赶紧在屏幕上推送了一条消息。 　　[年轻人有时候要敢于否认，要充满自信，要学会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端可可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这些东批西凑的蹩脚励志格言，居然被她当成了真理，她不仅真的相信了，还特地用小本子抄了下来。 　　“没错，他们才是错的，我是对的！” 　　…… 　　他们进展的顺利，端方的电话卡却是历经波折才到手。因为身份证的原因，营业厅并不同意给他办号，而原主之前申请办理了的身份证却一直没发下来。 　　就在他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身份证昨天终于到了他手上。 　　上次在微博给汪明留言之后，端方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而且他再继续发私信时，甚至一条私信都发不过去，就像是他的账号被对方拉黑屏蔽了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汪明之前没少被这样的私信骚扰，还差点上了当，甘波知道后把他嘲笑了一顿，‘端方别说微博了，他连手机和电脑都不玩，绝对不可能在网上联系你的。’ 　　汪明觉得有道理，一口气拉黑了不少人，端方新弄的号就被一起丢进了他的黑名单里。 　　而甘波更绝，他直接关闭了私信功能，而且长年不更微博，评论连看都不看。 　　端方就这样被两人坑惨了，心里的小委屈，一直等到买到了电话卡才好点。 　　他先给汪明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接着又给甘波打电话，直接嘟了一声就转入了来电提醒，最后只剩程逸的电话没打，端方的心里担心的都快打起鼓了，可千万别再无人接听了。 第62章 　　傍晚天还没黑, 端方站在屋外，给程逸打了电话。 　　风声、鸟叫、虫鸣, 手机里有节奏地响着慢慢的嘟声, 直到最后一声响完也没有人接，端方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太阳落山，端方的眼睛逐渐变得黯淡, 在小圆的安慰声准备回家。 　　‘电话，程逸他打电话过来了！’ 　　端方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连忙按下通话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端方紧张地呼吸着, 居然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喂，说话！”程逸的声音似乎有点不耐烦。嘈杂的音乐, 笑闹的人声, 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他在做什么呢？听起来好热闹啊。 　　“程哥。”端方看着漆黑一片的山野，有种好像自己要被这片寂静的大山吞没的感觉。 　　“端方？”程逸有些惊讶，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 　　酒吧里的同伴见了都有些好奇，他们几时在程逸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有人挥了挥手让音乐小一点，一群人桌球也不打了, 酒也不喝了, 竖着耳朵干起偷听人打电话的勾当来。 　　程逸最近回来就没让惹了他的继母——安如玉好过，但是那女人心毒嘴甜，哄得程日朗团团转, 程逸暂时还不能和程日朗这个老东西对上，只能暂时忍了一口气。 　　今天就是在和之前那个高中时认识的朋友聚一下，他要调查一下安如玉的弟弟安建功最近在私下做什么坏事。 　　只是聚会的时候，那些朋友有熟悉他们家的，跟他说了一下程日朗最近带着安如玉去了公司的事情，似乎有意要把将股份授权给安如玉一部分。 　　那公司原本就是程逸去世了母亲李清韵和程日朗当年一起创下来的，只是再好的感情也变变质，程逸也因为那件事恨上了程日朗和安如玉。 　　他本来是在喝闷酒的，并不是很有心情和朋友玩闹，端方打来第电话他没注意到，后来才回过去。 　　他没想到电话那头会是端方。 　　他太忙了，短短这些日子比当初在山上的时候累上一百倍，好像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像在山上时那么开心了。 　　程逸发觉自己变了，从前可以忍受的那些人和事，现在好像渐渐不能忍耐了，就像一个被娇惯了的小孩一样，过了好日子，再看一眼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只觉得糟心。 　　他以为自己是最近熬夜学习编写软件的时候累狠了，可是在听到端方的声音时，他知道不是的。 　　“程哥，我想你们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点也没变。 　　程逸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到，那个小矮子现在肯定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得一脸傻气。 　　聊着聊着，程逸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已勾起，眼神也慢慢变得柔和，桌上的酒瓶被推到了一边，简直让周围的朋友没差点跌破眼球。 　　“阿逸这是怎么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小子吗。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这症状就跟我哥一个样，平时是头狼，恋爱变成狗。” 　　“不可能吧，我程哥就算谈恋爱也肯定还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他才会像条狗呢。” 　　众人坐在沙发另一头小声讨论着，一半的人坚信程逸这是谈了恋爱转了性格，另一半的人则是觉得程逸肯定就是酒喝多了，喝糊涂了。 　　只有和程逸从小一起长大的徐文不觉得。 　　“你们不觉得阿逸刚才喊的名字有点耳熟吗？” 　　电话那头的人绝对不简单，徐文就没见过程逸什么时候能笑成那样，那家伙每次考了全校第一都依然是一副死人脸。 　　徐文曾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开过玩笑，通知程逸中了九千万的大奖，准备好相机想要把他破功狂喜的样子拍下来。 　　结果程逸不仅毫无波动，既不狂喜也不挂电话，而是反问他九千万的奖金要交多少税。 　　徐文就是临时想到的骗局，哪里去查过税率，灵机一动便说这是税后的奖金，结果又被程逸问税前是多少钱。 　　最后，在令人感到绝望的尴尬中，程逸用智商给徐文上了一印象深刻的一课，成功的让徐文对彩票这种东西有了阴影。 　　这种天降大奖的事情都不能让程逸动容，怎么现在对着电话居然能笑起来了呢？ 　　而且还是笑得、笑得这么一副好人样…… 　　尽管有一群朋友暗戳戳地偷窥着，但程逸和端方还是聊的很开心，而且话题还以他从前觉得没营养的废话居多。 　　“长高了没？牛奶喝完了吧？”他算了一下时间，每天除以三，那箱牛奶应该是四天前喝完的。 　　“嗯嗯！我长高了好多。”端方开心地汇报。 　　“真的？”程逸声音都柔和了，“长高了多少？” 　　那边又说了一些话。 　　隔着一排沙发，徐文都能感受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氛围。就好像昏暗的酒吧里只有程逸那一块地方晴空万里，他们全被赶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靠，这酒我怎么越喝越不是滋味呢，苦了吧唧的。” 　　“我也委屈啊，程逸每次对我都是冷笑、嘲讽，就没见过他对我笑。” 　　“你长得好看吗？智商高吗？风趣幽默吗？咱们程哥可是面对人民币都不买账的男人，就你这样的还想让他对你笑？” 　　“可是、可是那个端方也不怎么好看吧？”有人小声道。 　　“谁？”不懂的人问道。 　　“刚才程逸念的名字啊，我记起来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小孩。”那人拿出手机，上面正播着一个粉丝剪辑的端方个人小短片。 　　“不是程逸瞎了，就是我喝多了，这又黑又土的小学生有什么好的？”之前那人又委屈上了。 　　“人家那是初中生。”看过的人解释道，“而且还是个神童，神童你懂吧！”他就挺喜欢端方的，怎么看也比自己家里那个作天作地的小魔王弟弟强。 　　“神童怎么了，神童也不能这么宠啊，我爸都没这么对我的。”居然还问长高了没，长壮了没，简直婆婆妈妈。 　　“咱我就不信了，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程逸这么上心。” 　　一群背着家长溜出来潇洒的少年，酒也不喝了，歌也不听了，掏出手机刷了起来，有的逛论坛，有的去贴吧，还有的去了微博。 　　看着看着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之前听说程逸被他后妈阴了一道，撺掇着他爸给他送到了山区里，当时还觉得好笑来着。 　　可是看了视频之后，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狗蛋这小孩不错啊。”有人转了和端方相关的视频，还顺手点了个赞。 　　这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平时不爱学习，沉迷于世界各种新鲜玩意，电竞、蹦极、冲浪他都玩，爱玩又会玩，粉丝特别多。 　　见他突然间转了一条画风不符的微博，评论块一下子就炸了。 　　[男神，你的什么，怎么不发滑雪视频了？] 　　[什么东西？我居然点进去看完了，还有点小感动。] 　　[楼上+1，我一个大男的居然看的眼睛有点酸。] 　　[你终于开始接广告了？节目组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只要你帮忙推广一下我家的内裤。] 　　有人好奇，有人逗趣，端方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又在几个别的圈子里火了一把，他正在跟程逸说着数学竞赛的事情。 　　“省联赛？我应该是第一吧。”程逸道。 　　他参加的比赛只多不少，印象中几次年纪小时拿到的第二名还记得，但是拿过的第一太多，多到不会用心去记。 　　“没事，题目不难，你随便准备一下也可以。”他语气轻松，“你到时候过来，我带你玩。” 　　端方当然不担心考试，但是他就是想把这些发生的事情和程逸说一说。 　　“可是，我去考试的那天程哥你们上课吗？” 　　袁老师说是周末去考试，他看了一下地址，省会城市刚好是程逸所在的那里，但是他不知道程逸的高中周末会不会补课。 　　高二下学期，又是尖子班，当然要补课。 　　“我们学校比较轻松，那天不上课，你来的前一天告诉我，我去接你。”说着说着，程逸又笑了起来。 　　明明只是那个小矮子来考试，可是一想到能见面，他心里居然现在就开始期待起来。 　　徐文那群人又鄙视了起来。 　　“又笑了！他妈的又笑了！”有人愤愤道。 　　“渍渍，真是没眼看了，明明之前喊他出来，还跟我说要上课来着，结果现在居然为了一个黑狗蛋要逃课了？” 　　他们讲话动静太大，被程逸听到了还给瞪了一眼。 　　“举报，绝对要举报！他在信高几班来着？给他们校长打电话有用吗？”有人出着歪主意。 　　徐文阻止道，“别闹了，我还挺想见见这小孩的。”能跟程逸处得来的绝非常人，能玩得好的就更加厉害了，他对这个小孩还真的挺好奇的。 　　好不容易等程逸答完了电话，一群人连忙重新凑了过去，问起话来。 　　“程哥，那就是那个网上的神童吧。”那人拿着手机里的端方给程逸看。 　　程逸一看屏幕就差点又笑了，酒吧里昏暗的灯光，端方的脸不调整亮度都看不清轮廓。那还是当初刚见到这小矮子的时候，当时觉得又黑又傻的样子，现在看到居然意外的有点可爱。 　　徐文是真没想到他看个手机都能弯了眼睛。 　　他问：“看把你给乐的，这小孩到底有什么好啊？” 　　有什么好？ 　　又黑又矮、有时候聪明到让人惊叹，有时候又傻得让人没脾气。明明不会拍马屁，可是被他崇拜地看着时，居然会有种奇异地满足感。 　　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第63章 　　袁老师做事雷厉风行, 明明之前还只是想想跳级的事情，可是看到端方做了历年的中考试卷后, 她就下定了决心, 去找了校长。 　　跳级不是简单的事情，学籍的变更要申请之后获得批准才能通过。但是无论是跳级还是留级的学籍处理，在全国是没有统一规定的, 不同的省级教育行政部门会有不同的学籍管理规定，而分配到地市、区县的处理权限又有所不同。 　　好似一级级下来学籍变更的问题变得繁琐了，但实际上对于当地的人来说却变的简单了。只要有人脉和关系，学籍的变更就很容易。 　　端方没有这些，但是他有实力。所以袁老师并不担心不好办, 只要校长同意了，什么都好办。 　　但是听了袁老师说的话以后, 校长并没有立即同意, 和袁老师想的简单的跳到初三不同，他想的更远。 　　既然说那个孩子是个神童，学什么都特别快，那为什么不可以培养一下到时候考去大学预科班呢？大学预科班要进行一年的培养, 和大一的学习接轨，只要通过了, 就能直接从初中、高中跳到本科。 　　校长认为, 端方要是真的有实力的话，完全可以在这里读一年初三，然后直接读大一, 这样一来既能给他节省时间，也能给学校带来声誉。 　　也许等省联赛完了，他可以抽时间提一下这个想法。 　　袁老师还不知道校长的想法，随着省联赛时间的逐渐接近，她比端方还要紧张。 　　“端方啊，我最近和其他的老师说了，过两天就要去比赛了，你可以暂时先专心攻克一下数学难题，其他科目回来了再补习。” 　　她以为最近端方每天回家后都在做题，却不知道他差点被小圆带上沉迷网络的不归路，不同的身份在网络中的体验完全不同，他通过真真假假的网络信息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没事的，老师我不紧张。”端方镇定道。 　　他右上还绑着绷带，只能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虽然穿得朴素，但是神采飞扬，让人一看了就喜欢。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一往无前的自信虽然有点傻气，但是很容易感染他人。 　　“好好好，不紧张就好。”袁老师差点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老师也相信你的实力。” 　　只希望今年的题目不要太难，希望出的题端方都会，做的题端方都对，她不想在他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比赛的时间是周末，但是因为路途比较远，仅仅是路上坐车就要要花掉大半天，所以需要周五请假出发。 　　端可可最近有手表这个保障，让端方放心了许多，但是眼看着马上就要去汉市，而且还要过上两天才回来，家里只有端可可一人，他实在是不放心。 　　袁老师看他皱着眉头，还以为是考前恐慌症犯了，问了之后才知道端方是担心妹妹一个人生活。 　　“没事的，老师帮你想个办法，让她暂时住到我家怎么样？”他和她老公都是老师，家里还住了几个学校里的学生，正好可以让端可可过去暂住两天。 　　端方本来是想带着端可可一起去汉市的，但是这样一来就要给端可可请假，而且他是和袁老师去考试，就算带了端可可过去，也不能照顾到。 　　听到袁老师的提议后，端方去问了一下端可可的意思，端可可特别懂事地同意了。 　　“哥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让小圆加强了手表的防护功能后，端方才放心地离开这个小山村。 　　这是他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离开这个偏僻的小镇，从小镇到县里，从县里到市区，两人转了好几次车，一开始袁老师还有精力和端方聊天，到后面就被磨的没精力了。 　　“要是咱们那里也能有火车的话就好了。”有火车的话，交通就方便了，交通一方便，经济就带起来了，经济起来了，生活就能改善一点了，孩子们就不用那么苦了。 　　等到了汉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袁老师带着端方从汽车客运站出来，准备去找旅馆，只是刚一出站，两人就被人从旁边喊住了。 　　“端方。”“袁老师。” 　　来人正是程逸，高高的个子，帅气的五官，在客运站拥挤的人群里依然显眼。 　　“程逸？你怎么来了。”袁老师有些惊讶。 　　端方道：“袁老师，是我跟程哥说的。” 　　程逸笑了下，“袁老师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我再带你们去酒店。” 　　这些天他和端方几乎有事没事就打打电话，程逸早就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会到哪个站，所以提前早早地就等在了客运站门口。 　　只是他没算不同地方换车和等车要花的时间，在站外多等了几个小时。 　　袁老师有点感动，没想他们只是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到程逸却这么用心。 　　但仍是婉拒道：“不用了，咱们先找间便宜点的旅馆，一会儿随便吃点就行了。” 　　这次出来她是自己的花的钱，没有让端方知道，汉市的酒店不便宜，要是住好一点的酒店的话，两个晚上她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但程逸又怎么会让她拒绝呢，“酒店我都已经定好啦，就在考场的旁边，明早一起来就能去考试，您就和端方去住吧。” 　　“考场旁边？那肯定得花不少钱吧。”袁老师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没事的，房间是我同学早就提前预订好了，我们本来是明天要去隔壁参加机器人模型比赛的，他们临时有事退赛了，房间就空出来了。” 　　临时退赛的同学当然是不存在的，房间是程逸订的，不仅如此，知道这次的小型机器人模型比赛场地就在省内数学联赛的隔壁后，他还临时给自己报了名。 　　国内的机器人比赛他没少参加，学校老师听到他要去提前熟悉场地，周五就给他准了假。 　　袁老师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可是程逸却道，“其实我以前初一时也参加过省数学联赛，端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今晚问我，我房间就在隔壁。” 　　这话一出，袁老师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三人吃了饭，来到了程逸订的酒店。 　　只见大堂里有许多学生在老师或者家长的陪同下来订房，但是看着大堂经理摇头的样子，估计这两天的房间早已被订的差不多了，袁老师不由得庆幸幸好程逸的同学提前订好了房，她刚才看过了，这间酒店是距离考场最近的一间，走路不用两分钟就能到，考生能住到这种地方最安心了。 　　只是等到了晚上，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虽然端方还是个小孩，但是和女老师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似乎还是不太好，尽管那是一间有两张床的套间。 　　“不如，袁老师您和我换房间吧，我那个只有一张床，您住那边，我和端方住一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那你们两住吧，记得早点睡，我明天喊你们起床。”袁老师交代着，揉了揉脖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程逸换了房间。 　　端方很听话，进了房间就真的打算赶紧洗了早点休息。 　　“你这就准备睡了？”到了汉市，这里是程逸的地盘，他想带端方出去转转。 　　“不能出去，老师说了要早点休息的，程哥你明天还要参加比赛吧。”端方抱着衣服站在浴室门口。 　　这里和他家完全不同，房间干净明亮，装饰简洁大方。 　　‘小方，我有种突然进化到现代的感觉。’小圆点评了一下酒店，‘咱们以后就住这种房子吧。’他只要卖几个软件就能赚到不少钱。 　　‘不行。’端方不同意他卖软件程序，这个世界他们了解的还不够，无买程序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又如何合理地收到钱，都不是那么安全。 　　他心里有了赚钱的方法，但是却要等待条件和时间。 　　程逸坐在房里，等着端方洗完澡出来。刚才袁老师不同意去饭店，他知道这小矮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打算晚上在单独带他去尝一尝，可是没想到他听话过了头，老师说早点睡，就真的打算早点睡了。 　　端方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一下子就被他身上的香气给填满了。 　　他的头发长了一点，乖巧的趴在头上，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房间，一副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程哥，你明天参加机器人比赛要用什么参赛啊？”听到曾经最熟悉的话题，他忍不住有点好奇。 　　“想知道啊？”程逸坐在床上，背后有个黑包，他慢慢地从包里拿着东西，却偏偏不直接给端方看。 　　“来，你过来。”他拍着洁白的被子，神秘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端方看了一眼那个背包，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机器人，背包太小，应该不是那种大型的机器人，这个世界对机器人研究已经开始慢慢进去轨道了，目前最小的Omnibot17u-SOBOT机器人只有16.5厘米高，他居然有点猜不到程逸做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器人。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程逸一把把他拉到了床上，两人分别坐在床两边，将程逸自己准备的机器人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犬类机器人，精简的骨架结构，漂亮的金属外壳，在控制器摆出的一个个动作，都显得非常标准。 　　“这里的探测指令还有点问题。”程逸调控了一下控制器，那个机器犬就突然停住了。 　　“这里有一个探测器。”他指着机器犬的额头，“但是这里的指令程序还有BUG。”这是他私下做来玩的东西，因为临时要参加比赛，他就拿了这个过来。 　　‘这是旧时军用机器犬的缩小版。’小圆一眼就看了出来，‘但是没有搭在计算机，用途也被改造了，放在以后也不会过时。’ 　　端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或许是制作时间和成本的原因，机器狗的平衡度并不是很高，尽管在程逸看来这种平衡度已经很好了，但是这种程度对小圆和端方来说还不够看。 　　“为什么不在腿上也装感传感器呢？”他问。 　　程逸下意识道，“它太小了，装了之后会影响关节运动和动力。” 　　“不，我是说平衡感应器，可以到地底或者海底的那种。”端方拿起机器犬，点了两个位置，“也许可以装到这些地方。” 　　程逸皱着看着机器犬的身体，端方像是随口一说，却打开了他的思路。他之前就有隐隐地想法，但是却暂时没有抓到要点，现在却好像打通了一个新思路一样。 　　“你说得对，我可以这样改！”他从包里拿出工具，完全投入到了改造中。 　　‘这种机器犬其实不太好。’小圆道。在他看来，这样的机器人水平实在太低。 　　‘可是他才17岁，而且他是一个人。’端方没见过这样的程逸，好像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一件事中，意外地有点帅气。 　　程逸本以为自己会在晚上带着端方出去吃喝潇洒，见识美好的世界，可没想到居然会在酒店房间里和机器犬折腾一夜，弄到凌晨三四点才睡。 　　一堆机器零件摆在床上，那个机器犬装了一半不好挪动，程逸索性挤进了端方的被窝里。 　　没有人注意到，机器犬的控制器悄悄地亮了一下。 第64章 　　袁老师一大早就醒了, 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拉着端方和程逸两人下去吃早餐。 　　酒店提供的早餐很丰盛，完全对得起价格, 其中酒店大厨自己做的香软奶黄包吸引了不少食客, 等到端方去的时候，堪堪只剩下三个。 　　那奶黄包还没有半个拳头，一人一口都不够吃的, 但是偏偏外形松软，香气扑鼻，让人一闻到就忍不住食欲大动。 　　端方咬了一口，金黄色的奶黄馅就露了出来，甜甜的奶香味化在口中, 好吃的让人舌头都快打卷了。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美食一下子占据了他全部的想法，端方对小圆感慨着。 　　小圆没理他, 但是他的盘里却多出了另一个奶黄包。 　　“你先吃, 我等下一笼。”看到端方一脸陶醉的小样，程逸忍不住就想给他喂好吃的。 　　袁老师的紧张也被他俩给缓解了，她笑着道，“你跟端方这孩子还真投缘, 看着就像两兄弟似的。” 　　程逸揉了揉旁边埋头喝粥的端方，道：“他就是我弟啊, 都已经喊过我一声哥了, 这个弟弟就归我管了。” 　　他脸上没有一点不耐，谈吐间懂事又有礼，完全不像是汪明他们见到的那副欠他钱的样, 聪明懂事的好学生形象没少让袁老师夸赞。 　　端方竖着耳朵听着，对程逸有了深一步的认识。 　　知道程逸比赛晚一点开始后，袁老师就让他回去好好准备，自己带着端方去了考场。 　　省联赛不仅获奖人数占比和全国联赛有差别，就连考试规则也不同。 　　尽管全国联赛的规模更大，名次荣誉也更多，但是H省本就是教育大省，学生多、高校多，省内联赛的竞争有时候反而比全国的竞争更大。 　　全国数学联赛的获奖人数能占20%，但是省内的却只有2%，是以，在省内的高校眼中，省内联赛名次的含金量并不比全国联赛的低。 　　这么低的占比率，将省联赛的荣誉堆的越来越高，而省联赛的考试难度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大，也难怪袁老师会对端方担心不已。 　　“放轻松，一定要放轻松知道吗。”她紧握着端方的手，比端方还要紧张，但却硬是挤出笑来安慰端方，“端方不要怕，咱们相信自己的实力。” 　　周围有很多跟着父母、跟着老师过来参赛的人，他们大多比端方高，比他白，穿的也比端方好多了，漂亮大方的牛仔裤，运动鞋衬得他们更自信了。 　　袁芳芳看着端方身上明显偏旧的衣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许是因为最近长个子的原因，端方的裤子像是缩水了一样，裤脚都吊到脚踝上了，和周围那些有家长精心照料的小孩一比，显得他特别寒酸。 　　“好好考，要是拿了名次，老师给你奖一个礼物。”袁芳芳算了一下，这回出门的住宿费省了下来，正好可以给端方买一身衣服，然后请程逸一起吃一顿，答谢一下。 　　进了考场，全身过来参赛的学生按照座位被分到了不同的教室，有的人认识了在相互聊天，有的人却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念什么，一些端方一个人都不认识，听到铃响就进了教室乖乖地坐到了位置上。 　　监考老师在上面清点试卷，端方背后的男孩却在小声地嘀咕。 　　“喂，你叫端方对吧。”他像是为了缓解紧张一样，同端方小声地说着话。 　　“你以前和我一个初中的，你也是XX三中的对不对。” 　　端方不认识他，摇了摇头，将黑板上的那行字——“考场内严禁交头接耳”指给他看。 　　“不应该啊，长得也眼熟，名字也耳熟，我以前一定见过你。”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警告了一眼，这才变得老实。 　　端方心里却有点担心，他刚才叫了好几次小圆，却没得到回应，他将手机留给了端可可，手表被取下来放到了考场外，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是小圆沉迷到网络里了，还是出了别的事。 　　省内数学联赛分两场，一场考试两个小时，每场考试分值70分，加起来总分140。 　　试卷发了下来，引起不少学生的声音，只因今年的试卷较之前几年相比，题型变了许多。从前第一试是填空4，选择题6，而今年的试卷却是选择3，填空7。 　　小小的惊讶被监考老师压了下去，整个考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开始用着草稿纸解起题来。 　　虽然省联赛之前说他们出的题目绝对不超纲，但是显然这次出的十个题目里至少有一半不是普通的初中生能解的出来的，许多考生被题干误导，或者被思维局限，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额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 　　更可怕的是，不仅如此，那些出题人还在最后准备了一道特别难特别偏的填空题，某些好不容易勉强解完前面题目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欣慰地喘口气，看到这一题，差点没被压垮。 　　不少人一边算着答案，一边在心里吐槽了起来。 　　要设置筛人题就设置嘛，反正参赛人数多，确实需要难题来筛人，但是这回的筛人题也太难了点吧，总共也就两小时，每一个填空和选择题解起来，比普通考试的最后大题还要麻烦，就算有的能想挑战一下最后那道筛人题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端方计算速度一向快，答题的能力也很强，整个班上都在埋着头在草稿纸上紧张地计算答案，只有他一脸平静地在心里头算答案，早早地就答完了整张试卷，还为了不让人怀疑，特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浪费了一些时间。 　　他是整个教室里第一个交卷的人，听到动静的考生惊讶地看着他放下试卷走出教室门，而墙上挂钟的分钟才堪堪转过三分之一。 　　就连监考老师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核实了试卷上的姓名和考号后，才放他出去。 　　这才短短二十分钟就有人交卷了，比去年那个最早交卷的考生足足早了半小时。教室里的许多人还停留在第一页试卷上，现在却有人整张试卷都做完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神童，还是随便瞎写了答案交上来。 　　监考老师的目光被端方抛在脑后，端方重新戴上手表，联系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考场停留了一会儿后，他就被放了出去。 　　“端方？”袁芳芳一脸惊讶，“你怎么就出来了？” 　　不只是她，周围等在考场外的家长和老师们都在悄悄地打量着端方。 　　“这才过了多久就考完了？这么聪明，也不知道是市里哪个学校的学生。” 　　“做的快不一定做的对，这种高难度的考试，我宁愿我女儿做慢一点，仔细一点，她要是敢提前交卷，我肯定是要说她的。” 　　尽管这样说，但是看着一脸轻松地从大门走出来的端方，众家长看着袁老师的目光都是羡慕的。 　　“感觉怎么样？”袁老师问。 　　端方一脸轻松，“题目很简单，我应该能拿奖。”他不是不谦虚，他只是有事说事，毕竟要是每一题都做对的话，绝对有奖励的。 　　这话落到周围家长的耳朵里，差点又激起酸气来。 　　就没见过这么不谦虚的小孩，有的人呕着气别开了头，真希望自己的女儿/儿子等会出来时，也能跟这小子一样自信。 　　袁老师高兴地带着端方准备回酒店休息，却被端方拦住。 　　“老师，我想去看看程哥的比赛。”程逸参加的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就在隔壁的场馆里进行，他心里有个猜测，必须要过去看一下才能放心。 　　“你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吗？你下午还有第二场考试。”袁老师皱起了眉。 　　但端方一想起不知踪影的小圆，还是不放心，只好和袁老师撒着娇道，“老师，我就只是过去看一下，我想给程哥加油，而且我其实也很喜欢机器人。” 　　袁老师只好同意，陪着他一起到了隔壁的场馆。 　　这是市里面的科技馆，比赛场地被设定在了一楼东边的大厅里，和端方那种由省里举办的专业性的数学联合竞赛不同，程逸所参加的青少年机器人大赛是由私人赞助商投资的一场半商业性的比赛。 　　拿着程逸之前给的观赛证明卡，端方和袁老师两人一起进到了场馆。 　　程逸从小就对机器人有兴趣，初中时就已经参加过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像今天这个没什么名气的比赛，他之前都没听说过。 　　只是刚好听说比赛时间合适，就报了个名，得了个由头和学校请假，根本没有大多准备。他本来是打算在端方考试的时候，过来走个过场就走人的。 　　比赛还没开始，端方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程逸。 　　他五官好看，鼻梁高挺，双目有神，整个人有着完全区别于他人的气质，和周围一群戴眼镜的人比起来，就好像是走错了场地一样。 　　周围都是两人一组，或者五人一队地调试、讨论着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很随性地任由自己的机器犬待在桌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端方站在几个女孩子身后，听到了不少讨论的声音，有人好奇那些还没拿出参赛作品的选手，有人讨论程逸的那只机器犬外形可爱，但是端方站着的这边，听到的最多的却是讨论程逸的帅气的声音。 　　“他是几号选手啊？怎么还不挂胸牌，名字也没有，他的作品是那只机器犬吗？” 　　“没想到机器人圈居然也有帅哥，质量还这么高，希望他的作品质量也很高。” 　　“你们没去过全国大赛吧，我觉得他有点眼熟，肯定是之前拿过奖的选手。” 　　“哇~”周围一片小声讨论的声音，端方竖着耳朵，听了不少八卦。 　　原来这次的比赛不仅有技能比赛，还有论辩和展览，而且更有赞助商提供的丰富的奖金。 　　端方听的津津有味，却突然间被人在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考完了？” 　　只见周围的女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程逸笑着看揉了揉端方的头。 　　“嗯，我和袁老师一起来看你比赛。”想了想，端方又道，“程哥，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机器犬给我看一下？”他要检查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程逸看了他一眼，，“让你多吃点长高，你怎么还是只有这么点高。” 　　看到端方被拦在了横条的广告排后面，他直接伸出双手将端方圈住，往上一抱，给抱到了属于参赛人员的场地里。 　　转身走着的两人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被某个手机给拍了下来。 第65章 　　端方被吓了一跳, 在空中蹬了两下腿才被放到地上。 　　程逸和过来的现场工作人员说了一席，悄悄塞给了端方一张卡片, 跟那人说端方是他的队友。 　　那人有些疑惑, 这两个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一年级的，和别的组的都是同龄人的搭配完全不一样。 　　听说这次比赛方允许了一些曾经拿过全国赛事名次的选手不用参加预选就可以进来，也许这两人就是这种吧。 　　顶着程逸队友的名额, 端方跟着程逸一路走到了属于参赛人员的场地里。 　　各式各样的机器人，有三只脚的，有悬空三角形的，还有像篮球一样滚动前进的，各式各样的创意, 令比赛还未开始，就已经吸引了许多眼球。 　　端方穿行到属于程逸的位置, 看到机器犬被放在了旁边独立的操作台上。 　　“程哥, 我可以看一下这个吗？”他道。 　　“拿着玩吧。”程逸倒不像旁边一组的人一样，对着台上的机器人小心翼翼，生怕其他人碰到磕坏了。 　　他直接拿起机器犬给了端方，“你昨天的那个想法很有意思, 我改了一下，你再看看。” 　　程逸倒是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天赋和智商足以解释很多事情。也许普通人从事一个行业, 花上数十年也无法做出什么大成绩，但是有天赋的人，有的却能在第一次接触时就能发现问题, 端方或许就是这种人。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有接触过机器人相关的东西吗？以后想不想做这个？”他猜端方也许这方面的书或是资讯，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感兴趣的。 　　端方刚发现小圆果然躲在机器犬里，正在和小圆理论，没想到程逸居然会这么问。 　　接触过机器人？ 　　端方被吓了一跳，“不，不是的……咳，我是说我还想做别的。” 　　‘小圆都怪你，我刚才差点就说漏嘴了。’ 　　“那你想做什么？”程逸来了兴趣，一边弄着控制器一边问。 　　“我想做、想做……”端方以前从没有仔细地去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隐隐约约想要拥有丰富的人生，但是那时候他没有条件。 　　突然间让他回答，他心里没有明确的答案。 　　‘小方去当演员吧。’小圆提议道，‘当演员、当旅行家、当诗人、当动物饲养员……啊，要是你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小方你不是说过想要拥有丰富的人生吗？我们可以带着可可一起，去好多好多地方玩耍。’说着说着小圆自己都快沉浸进去了。 　　当演员吗？ 　　这个听起来似乎真的不错，他现在是一个自由的人，他可以当演员拍摄出炫丽神秘的影像世界，也可以成为动物饲养员去近距离接触那些珍惜的动物。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去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为之奋斗，并且成为那样的人。 　　于是他对程逸道：“我想当演员。”先当演员吧，听说可以演绎不同人的人生，拥有不同人的想法和情感。 　　“哈？”程逸第一次露出了这种表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演员？ 　　有这个天赋和智商去当演员？这小矮子脑袋磕哪儿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端方也觉得不好了‘小圆你上网查查，我怎么感觉演员这个借口不是很靠谱？’ 　　‘唔，我查查看啊。’小圆道，‘没有啊，好像是是一份有趣又受欢迎的职业呢，行业顶尖人物甚至可以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 　　‘听起来似乎不错。’在他的记忆深处，从前的端方尽管生活的很苦，但似乎也看过电视，对电视上展现的那些神秘的故事，波澜壮阔的大好河山，都充满了憧憬。 　　和每一个年幼的小孩一样，他也曾经想要变成有名的人， 　　“程哥，是不是当演员很难啊？”端方好奇道。每个行业都有它不成文的规定，不知道演员的要求是什么。 　　这小鬼该不会是真的想当演员吧，程逸想让他换个想法，可是又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当演员其实也不难。”他也不懂演艺圈，只能按照自己想的来安慰端方，“也不一定像别人那样来，你多拿几个竞赛第一照样能出名，咱们搞科研搞开发，赚了钱就能去当演员，你放心吧，没问题的。” 　　说完他也不担心了，反而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似乎还挺不错的。条条大路通罗马，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钱可以为你带来好的资源，可以给你请来优秀的老师，也能让你成为某个职业中的佼佼者。而演员也只是一份职业而已。 　　程逸将演员这件小事抛到了脑后，跟着端方一起检查起机器犬来。 　　在端方的一再催促之下，小圆却支支吾吾还是不太想出来。 　　‘小方，可、可不可以再让我待一下呀？我保证比完赛就出来好不好？’ 　　他昨天在程逸休息后就进入到了机器犬的操纵中枢，一开始只是好奇，可是太久没有身体的小圆遇到了机器犬，完全就是久旱逢甘露，一进去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可怜巴巴地求着，‘每天你们都可以走去学校，可以吃东西，可以玩好玩的游戏，可是我也好想有一个身体啊。’ 　　其实这个机器犬并不是那么的好，甚至对他们来说显得极为简陋，无论是内核设计还是材料构造都非常落后，可是小圆真的很喜欢它。 　　它有四条小短腿，还有一团小的可怜的尾巴。圆滚滚的身体让小圆很喜欢。 　　‘我保证绝对不搞破坏，我发誓。’他似乎也觉得不太好，乞求的声音干巴巴的，有点儿可怜。 　　‘好吧。’端方叹了口气，‘你保证过的，绝对不能影响程哥的比赛。’ 　　比赛在小圆连连的保证声中开始了。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下这一轮的参赛选手们，随着他每念出一个小组名，就会有摄像机随之一动镜头拍摄一下画面。 　　“我们可以看到这边的FZ组、猎鹰组都已经准备好了，在他们旁边是ROB组和狗、狗蛋组？” 　　原本流畅念着台词的主持人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憋着笑继续介绍，“咳，咳咳，ROB组和狗蛋组似乎还在调试，它们都是动物外形的机器人，期待他们的表现。” 　　说完他就忙不迭地开始介绍另外的小组，希望转移现场观赛人们的注意力。 　　但是显然随着他刚才的卡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狗蛋这个小组。 　　这么搞笑的名字居然是机器人比赛的小组名，也难怪人们会跟着摄像机一起将目光移了过去。他们倒要看看，取出这种古怪组名的人长什么样，他们带的机器人又是什么样的。 　　只是出乎意料的，因为这个有点恶搞的组名而移去目光的人们，注意力被其他的东西转移了。 　　“这个小组的颜值也太高了吧，确定是来参加机器人比赛的？” 　　和场内的其他组比起来，这组的颜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全场最佳，高的帅气、小的可爱，就连手上的机器犬也是萌萌的。 　　“为什么取“狗蛋”做组名啊，难道那个小型机器犬的名字叫狗蛋？” 　　全场其他小组的组名都充满了科技感或者帅气感，狗蛋组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正经参加比赛的呢？ 　　这时有人解释了。 　　“不是啊，是那个高个帅哥旁边的小可爱才是狗蛋啦，就是那个打了石膏的那个，原来他们之前还参加过节目呢。” 　　“什么节目啊？趁着节目没开始赶紧讲一讲。” 　　刚才端方过来的那群女孩圈子里马上就有懂行的拿出了手机讨论起来。 　　最中间的是刚才偷拍了短视频的女孩，她刚才实在是觉得这兄弟太有爱了，所以拍下来传到了自己的微博上，感叹了一下今天在比赛现场遇到了一对可爱的兄弟。 　　可是没想到，这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就被转发了许多条。女孩的微博账号只有几百个粉丝，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视频居然差点让她上热门。 　　她点开评论一看，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啊啊啊这不是我们家狗蛋吗！！！天啦噜我居然有看到了，请告我诉我没有认错人。] 　　[你没认错人，因为那个高个少年明显是我程哥啊，他连微博都没有，节目结束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想是跟狗蛋一起在玩。] 　　[这不是在玩吧，博主说是在比赛现场拍的，视频里的两兄弟还真有爱，弟弟的小名叫狗蛋吗？] 　　[程哥把狗蛋抱起来的样子好暖啊，高冷学霸人设崩掉了吗？] 　　[推荐楼上上去看《变形计》，你会喜欢上他们的。Ps：他们俩其实不是亲兄弟啦，好想知道波波和小明是怎么想。] 　　[小明：又不带我玩。（委屈.JPG）] 　　在评论里的科普下，发微博的女孩和那些因为视频太萌而转发了的人，许多都去搜了一下《变形计》这个节目，居然令当初已经火过一次的节目又重新进入到了人们的视野，就连节目的官博也转发了一下那个视频，并祝福他们以后越来越好。 　　一时间无论是端方的那群粉丝，还是其他三人从前吸引过的观众，似乎都又想起了四人当初笑闹的日子。 　　[@波波@小明，注意了注意了，学霸组已经给粉丝发糖了，你们学渣组也要加油跟上脚步啊。] 　　[听说程哥是在参加机器人大赛，好想去现场啊，求告知地址。] 　　[我倒是知道地址，但是那地方要有证明卡才能进的，还是等着看比赛的录制视频吧。] 　　[可是狗蛋怎么过来了？他也是来参加机器人比赛？] 　　这倒不是他们觉得奇怪，只是感觉机器人这种高精尖的东西，似乎和山村生活离得有点远。 　　[狗蛋是来看程逸的吧，我们狗蛋这么聪明，也许以后也能研究机器人呢。]这是端方的粉丝们最相信一个原因。 　　[肯定是来给程哥加油的，他手还没拆石膏呢，不方便比赛。] 　　这个理由就更让人信服了，一众粉丝纷纷表示希望多看些端方和程逸的情况，拜托最早发微博的女孩多拍一些。 　　女孩正准备拍，却发现一条最新的评论被顶了上来。 　　[咦，这不是我们考场那个提前一个半小时交卷的家伙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半小时就做完了试卷，害得我们全教室的人都没心思做题目了！] 　　这条评论一出，顿时引发了更多的讨论，细问之后才知道，原来端方既不是去参加机器人比赛的，也不是去给程逸加油，而是去参加全省中学生数学联合竞赛的！ 　　[厉害了我的狗蛋！] 第66章 　　这天的微博, 有几个圈子出奇的热闹，有的严肃的像是开科研会一样, 有的兴奋的却像是粉丝集会。还有一群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 看着热搜榜上最后一个词条，一脸目瞪口呆。 　　[现在的微博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什么#山村男孩狗蛋打石膏参加省数学竞赛, 荣获机器人比赛冠军#？] 　　[容我捋一捋，写热搜词条的人是小学语文没毕业吗？这句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啊！] 　　[楼上新跳坑的吧，其实不用那么气馁，咱们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完全不用和那些天才计较的, 来，我教你一个平复内心的办法——给狗蛋打call！] 　　[狗蛋好样的, 断了条胳膊还能拿冠军, 我回去就让我弟弟学着点。] 　　很多人不明所以，好奇地点进了那个古古怪怪的词条，然后就被机器人圈的粉丝和端方的粉丝给安利了一波。 　　原来自从那个妹子拍摄的机器人比赛现场的短视频火了之后，当初因为节目而粉上他们四人的观众就将视频转发到了圈子外, 一下子就小范围的火了起来，从而也让那些和端方在一个考场的同学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他提前交卷的事情。 　　[不愧是狗蛋啊, 我就知道他是个能干大事的。] 　　[羡慕狗蛋的数学天赋啊,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给了狗蛋很好的礼物。] 　　[之前节目里面不是还拍过狗蛋讲自己解题的过程吗？我这个数学白痴都能听懂，好希望狗蛋给我讲题啊。] 　　[作为刚考完的人我要说一句, 今年的题目真不是人做的啊。] 　　省内数学竞赛的难度一时间被许多人吐槽了一下，但是好在抽空刷微博的考生不多，大家的视线很快就又回到了机器人大赛上面去了。 　　程逸在机器人比赛的圈子里名气比端方高的多，他从前参加过的比赛，拿到过的名次和奖励被圈里的人说了出来。 　　[我以前在VEX EDR机器人技能挑战赛见过他，那时候我读大学，他才读初中，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人。] 　　此言一出，一群圈子里的新人纷纷被炸了出来。 　　[拜大神，居然是早几年的VEX机器人大赛参赛的前辈。] 　　伴随着这条评论，一些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去搜了一些相关赛事的新文过来，讨论了一会儿又引发了一些圈里人的讨论。 　　[我还记得他有一个设计特别有灵感，不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继续再做，大约有一两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我记得他以前的组名还是很高大上，很有科技感的，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狗蛋组”？好奇他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 　　[听说这场比赛是塞林科技公司赞助的，他们之前做的高分子材料项目赚了不少，近年来好像慢慢在朝着机器人这个方向发展。] 　　有人等不及看赛后出的官方视频，催促着同好们赶紧发现场的拍摄视频。 　　[有圈里的在现场看比赛的吗？赶紧传点视频上来啊。] 　　一些想看程逸和端方的人也跟着催促了一下。 　　[拍拍拍，使劲拍，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 　　虽然约好了不要去打扰他们参加比赛，但是还是可以找网友谋求一些福利嘛。 　　就这样，本来只是一个女孩子觉得很萌而拍下来的短视频，居然发展成了圈里圈外的人们一起关注点的点。 　　许多现场的机器人圈里的同好们，纷纷发了自己拍到的一些片段。 　　但是这一过程又出了点问题，暂且不说他们拍摄手法是否专业，就连关注点他们也和别人也不同。 　　粉丝们想看程逸和端方的脸，同好们拍的却是那只机器犬；粉丝们想看端方在做什么，同好们拉近了镜头，专注地拍起了端方检查机器犬的左手；粉丝们想看他们上台比赛的样子，同好们激动得镜头都在晃动，然后拍到了机器犬在台上展示技能的样子。 　　[心情复杂jpg.。] 　　[摄像小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_(:з」∠)_] 　　粉丝们敢怒不敢言，他们圈子里没人在比赛现场，要看程哥和狗蛋就只能看这些枯燥无聊的机器人视频。 　　可是耐着性子看完之后居然意外地觉得还不错。 　　[诶嘿，刚才是程哥在操控吗？那个机器犬跑的好快啊，这是干嘛用的啊？] 　　尽管不了解机器人圈子，但是看着那些展示出来的操作，他们却有不明觉厉的感觉。 　　就好比一个从不踢球的普通人，看到齐达内带球过场，马赛回旋，尽管他们不知道那是足坛名技也仍然会觉得此人此招厉害不已。 　　越是不了解，反而越是觉得很厉害。 　　[虽然看不懂，但是能有懂行的解说一下吗？到底谁比较厉害啊？] 　　有人不耻下问，某些正在上网的机器圈爱好者也就解释了起来。 　　[看到没，ROB组的那个蛇性机器人在推动方块前行时，那样的距离却耗费了不应该的时间，他们不仅是动力还是灵活性能上都有一定的问题。] 　　粉丝们才不想听ROB组那个四个戴眼镜的宅男有什么失误。 　　[狗蛋组呢？大大快说咱们的狗蛋组表现的怎么样？] 　　他们虽然觉得好，但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的看法是做不得数的。 　　[狗、狗蛋组，啧啧，取这么个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名字，实力却是不简单呐。] 　　[给大佬递瓜子，快点讲讲有什么不简单。] 　　粉丝们就想闭着眼睛听着大佬好好吹一波狗蛋组。 　　[咱们都是狗蛋粉，贱名好养活，别看这个名不高大上，但也许最后赢的就是咱们呢。] 　　这个说法深得人心，一部分机器人爱好者虽然没看过什么《变形计》，但是他们欣赏程逸设计的那个犬型机器人，懂行的人从操作和动作控制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这机器犬的设计绝对是充满了天赋和灵感的。 　　所以这些观看的同好们也被圈了粉，认了狗蛋组粉丝的名头。 　　一时间，混杂了机器人爱好者、学霸膜拜者、数学中毒者、可爱大姐姐、善良小阿姨……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聚到了一起，共同变成了狗蛋粉。 　　[其实我粉的是那个机器犬。] 　　[其实我粉的是两个学霸。] 　　[其实我粉的是小明那个二傻子，刚才居然看到他在微博跳脚说为什么端方不先去找他，也是心疼。] 　　[找他干嘛？他又不参加数学竞赛，又不参加机器人比赛，找他一起参加补习班吗？] 　　谈论的人越来越多，还火到了圈子外，知道消息后，官方直接大手一挥，在一个网络平台上开了一个直播房间，找了一个圈里的人帮忙解说，只为了方便大家观看比赛。 　　程逸和端方都不知道自己又被讨论了一波，赛场上的其他组员也有疑惑怎么感觉今天的观赛人员情绪好像有点激动。 　　这次来参加比赛的人大都是本省本市的青少年，每一组在台上展示了自己花费心血的作品，讲着自己的设计动机和理念，每一个人都满怀着热情和憧憬，展现着这个陌生的行业里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 　　许多一开始看不明白的人在看到他们的认真的样子，全心全意投入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中时，也忍不住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错啊，听说他之前初中就参加了世界级别的VEX赛事，后生可畏啊。] 　　[看到他们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看到这些的讨论，官方直播间里的那名解说赶紧跟着吹了一波，把目前世界各个国家领域掌握的机器人相关的技术大致地讲了一遍，引发了一声声惊叹。 　　如今，机器人领域被日本、德国和瑞士占领着，Fanuc、ABB、KUKA这种国外的公司才是一线厂家，而在文化输出方面，美国有变形金刚，日本也有高达。 　　国内也有机器人公司，也有做的却是还可以，只是在高精尖方面依然差了一截，不论是发展的速度还是规模与研究的深度都与一线相距甚远。 　　也许这不是一场含金量高的国家级别赛事，甚至还是半商业的性质，但是比赛场上的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机器人而付出的努力、为了让自己的想法成真而一次又一次地改进、为了一点点失误而苦恼推翻重来的精神，不得不让那些围观者们为之佩服。 　　解说本人自己进圈十几年，讲起这些背景故事来，差点连自己都给感动了，更别说那些网友了。 　　[原来你们机器人圈子这么燃啊，以前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一群阿宅。] 　　[我想起小时候看高达的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做机甲来着，唉。] 　　[萌新不太懂，想入圈，求问贵圈入门难度大吗？] 　　一时间许多爱好者们都发现，好像网上很多人对他们圈子感兴趣起来。 　　虽然赞助商搞的解说，直播号里面弄的那些打鸡血的宣传标语看起来有点尬，但是好像网友们就爱吃这一套。 　　真实他们哪有那么燃啊，他们就是一群技术宅而已嘛。 　　[过奖了，我们只是一群全心全意用力做好一件事的人而已。] 　　[认真去做好喜欢的事情，我愿意花一辈子。] 　　感谢赞助商爸爸举办了这次比赛，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惊喜，不仅有优秀的人才参赛，展示了新的机器人改进方案，甚至还让他们这个圈子似乎被更多人了解了一下。 　　网上掀起的风浪，端方暂时还不知道。他站在台下看着程逸展示着机器犬，听到小圆开心的声音，在程逸面向这边时，给他们俩一起点了个赞。 　　而程逸控制着机器犬后肢独立，动着右前肢给端方竖了一下爪子，像是在回应端方刚才点的赞。 　　这一幕又被眼疾手快的妹子们拍了下来，又发到了网上去。 　　袁老师也在现场，机器人比赛对她而言新鲜是新鲜，但是她却没有像现场的那些年轻人一样投入进去，眼看着这边的比赛似乎上半场还没完，她连忙给端方打了个眼色。 　　“端方，你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呢，咱们得走了。”她之前就想让这孩子中午休息一会儿，可是没成功。 　　端方一看时间，似乎真不早了，只好和已经下台的程逸说要离开去考试。 　　“加油，好好考。” 　　‘小方加油！’小圆给他鼓劲，‘考完早点过来玩。’ 　　说完，程逸不等他反应，就将他圈了起来往上一抱，抱到了袁老师旁边。 　　那边观赛的妹子早已有一部分被他们圈粉。 　　[啊啊啊，为什么周围突然变粉了啊，我真的是在一场机器人比赛的现场吗？] 　　[这要是我哥该多好啊，国家欠我一个程哥。] 　　[狗蛋是串完场子要回去考试了吗？加油啊，争取一天拿两个奖！] 第67章 　　汪明早已在网友们的疯狂@下知道了端方进城的事情。 　　这就很气了！ 　　居然去找那个臭脾气的程逸也不来找温柔帅气的自己, 那小鬼难道读书读傻了吗？ 　　汪明气呼呼地刷着微博，完全不管端方其实是去参加竞赛, 而不是去找程逸玩的。他和程逸甘波他们不同, 他根本就不在汉市，难道要端方跑到宜溪市去找他吗？ 　　但他还是很气，只能说网友在逗他生气这方面总是特别有天赋。 　　[小明啊, 你可长点心吧，你家狗蛋都跟程哥跑啦。] 　　[小明啊，你可长点心吧，别人都去参加比赛了，你咋还在家补课呢？] 　　[小明啊, 你可长点心吧，刚才波波微博都说了要去找他俩玩了, 你再不跟上就要被抛弃啦。] 　　[抛弃啦……弃啦……啦233333] 　　汪明真是越看越气, 哪里还有心思读书，向他妈妈给他找来的家教老师请了个假，溜到阳台上给甘波打电话。 　　“喂，波波,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他一开口就是火气直冒。 　　“你忘了咱们一条被子的交情了吗？我每天都把被子分给你那么多！”他看着晴空，觉得阳光完全不能温暖自己受伤冰冷的内心, 他的心里在飘雪。 　　波波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居然不告诉他去找了程逸和端方玩。 　　当初是谁一夜一夜的陪着他睡，又是谁明明自己冷却还是愿意分享棉被给他的！ 　　“你说什么？脑子瓦特了是吧。”甘波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是当初的事情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自己晚上蹬被子, 还一个劲地往我这边掀的吗？” 　　汪明一时语塞，看了下花园里的玫瑰，觉得那花红的就像他心里滴的血。 　　心好痛！他的哥们不哄他，还凶他。 　　“波波你过分了啊，就仗着你跟程哥一个学校你就得意吧你，欺负我现在过不去是不是？”他控诉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甘波这才明白。 　　“可是，不是你跟我说每个周末你都要补课，除了学习别的事情白天别找你吗？” 　　甘波也是被人@了很多遍，才知道端方过来了的。和程逸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一下，他就决定一会儿等他们考试完、比赛完了一起聚一聚。 　　刚才也是和程逸聊了会儿，甘波才知道原来端方之前给他和汪明都打过电话。 　　这年头骚扰电话那么多，未注名而且打一次就挂的号码他从来不往回拨，而端方打来的那个点又刚好撞上了他在练歌，于是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小明，你知道端方给你打过电话吗？”这种事情可不能自己一个人郁闷，甘波说给了汪明听。 　　听完了电话没打通的来龙去脉后，汪明就更郁猝卒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哈？你是说我的手机把他的号码直接拦截了？” 　　这就很尴尬了。 　　汪明本来还准备质问一下端方那个小鬼的，没想到他不是不找自己，而是打了电话却没人接。 　　“咳、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了，你们今晚就要聚了吧？准备去哪玩？我以前还跟端方说过要带他去游乐园见识一下来着。”汪明兴致勃勃地建议甘波带着端方好好玩一圈。 　　甘波知道他想来却来不了，故意逗他。 　　“当然是要去点不一样的地方，汉市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怎么着也得好好款待一下端方呀，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有我和程哥包着呢。” 　　“只是有点可惜啊，你居然不在。”说着，甘波就换上了遗憾的语气，“你说怎么这么不巧，你要是过来的话，咱们四个人再聚首多好玩啊。” 　　“算了，说这些没用，你现在还是搞学习吧，我可真不知道那学习有什么有趣的。”想到之前他被汪明用学习的理由怼了，这口气今天总算是能出了。 　　汪明嘴硬，“学习使我快乐！学渣的你是不会懂的。” 　　提到学习他就头疼，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都已经答应他妈妈要搞学习了，就算搞到脑壳疼，他也要继续搞。 　　“我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的精神、我的思想都升华了，每天有那么多从未了解过的知识等着我去学习、研究，我现在很忙的。”其实他心里恨不得马上把书一丢，订了航班就飞到汉市去。 　　“噗嗤。”甘波笑了出来，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他不用猜都知道汪明那家肯定是心里火烧火燎地想来一起玩，但偏偏要装成不在意。 　　“好好好，学习使你快乐学习让你成仙，你就在家老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甘波不撩了，再撩下去他怕那边手机都砸了。 　　挂断电话前，他突然道，“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有话赶紧说。”内心郁闷的汪明很冷酷。 　　“其实之前端方在微博上给你留言了，但是、但是他好像被你拉黑了。”说完，甘波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什么！” 　　“喂？喂？你把话说清楚！”汪明对着电话囔着。 　　什么叫端方给他微博留言，被他拉黑了？汪明越想脸越黑，点进手机微博就开始刷起来。 　　且不说汪明又是生气又是懊恼，程逸和甘波通话时，机器人比赛已经结束了，冠军落到了他手中。 　　抱着小型机器犬上台领奖时，程逸想到的却是还在隔壁考场的端方。 　　要是没有端方提出的那个设计，他就不会想到要换个方向改装机器犬，在既不增加负重的同时，还能保证其灵敏性，而且似乎在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地就修好了BUG，实现了今天在台上的完美发挥。 　　“能够获得这个奖杯我感到很荣幸。”程逸站在领奖台上，举着一个设计感科技感十足的奖杯。 　　“我必须要感谢我的伙伴端方，没有他的灵感，机器犬的设计不会如此成功，这是我们俩共同的荣誉。” 　　“今天我看到了很多充满了创意的设计，每一组的优秀都让我惊叹，能够看到这么多精彩的设计，这是我今天最满足的事情。” 　　作为赞助方的塞林科技公司也很高兴，这回赞助的比赛不仅在圈子里打响了名号，就连圈外也对此有所耳闻，自从公司慢慢做大转型之后，在机器人圈子里这回总算是打响了名气。 　　塞林科技方面临时到场的人甚至还私下和程逸交谈了一会儿，高智商有天赋的年轻人在任何地方都是耀眼的，通过这个比赛，塞林的人也对程逸上了心。 　　这小子才读高二就能独立设计出这款机器犬，不可谓不是前途无量，能尽早和这种人才打好关系，是每个科技公司都想做的事情。 　　被塞林的人拉着讲了一会儿，程逸又被现场的其他小组参赛者拦住了。 　　“程逸，你能让我看一下你的狗蛋吗？”一个耿直的眼睛阿宅一上来就这么直接来了一句。 　　“我认识你吗？”上来就想看他的狗蛋，程逸听了差点把人踢出去。 　　看到阿宅的眼神一脸垂涎地看着机器犬，程逸才反应过来说的不是端方，而是自己手中的机器犬。 　　“呃……”阿宅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机器人准备离开。 　　周围别的小组，有的人叹了口气，有的人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全都是一脸丧气准备散去。 　　“……” 　　不管见了多少次，赢了这种阿宅也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程逸叫住了他们。 　　“喂，前面的，你手里的那个机器蛇是不是电路有问题？傻的跟贪吃蛇似的。” 　　“还有旁边的那个，你的设计仿照了Altas难道不知道人家是机载液压泵吗？你以为是玩高达啊，还想倒立旋转。” 　　“还有这个，设计成一个球我就不说了，你的扫描功能也太弱了吧，今年年初国际上那个刚拿奖的家伙弄了一个你就跟风了吗？至少先把运动自控做好吧！” 　　本来垂着头的阿宅们顿时不走了，拿着自己心爱的机器人全都凑了过来。 　　本来就是青少年机器人比赛，过来参赛的就算大也只比程逸大一点，一群人都和程逸差不多年纪上下，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居然一个个都喊起来程哥来。 　　“程哥，我也觉得它的动能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减缓还是加快我拿不准啊。” 　　“对啊！要调整倾斜度！我怎么没想到呢。” 　　程逸那种欠揍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没招来拳头，反而不少人又重新把他围了起来，跟他讨论问题。 　　这简直把周围的人都看愣了，有人拍了传到网上，又引起了讨论。 　　#机器人圈的画风为何如此魔性# 　　[我靠，程逸这小子好狂啊！太嚣张了吧。] 　　有人看不惯程逸的性格，讨厌他说话的样子。 　　但是也有人欣然接受程逸这种不和气的模样。 　　[果然是我认识的程哥，还是和节目里最初时一样欠揍。] 　　[那群阿宅不会就这样被他攻略了吧？机器人圈的人都这么魔性的吗？攻略全靠怼？]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之前节目里面说过程逸在学校没朋友，性格不好的事情吗？] 　　[难怪他爸妈把他丢过去，脑子好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有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想带一波节奏，居然说起了节目组的事情。 　　但是显然程逸的比赛和智商圈了一波容忍度比较高的粉丝。 　　[楼上傻了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天才都是孤独的！咱们程哥是有大智慧的人，一般人那思维能跟得上吗？] 　　他们给程逸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上帝给了程哥天才的脑袋，帅气的外形是为了让他活的更加自在，而不是为了给你们做道德模范的。] 　　世界上说话好听的人那么多，这些无聊的人完全可以去看他们，为什么要在网上苛责一个不犯法不缺德的程逸呢？ 第68章 　　对于一些学生来言十分难熬的省赛终于结束了, 经历过的考生在网上和省内数学竞赛吧讨论起了这届的题目。 　　因为端方也是这届省赛考生中一员的原因，甘波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于这次竞赛的内容。 　　他发现考生们的反应几乎是向一边倒的。 　　[这次的题目真的太难了, 比去年的卷子难了一倍！我本来还以为这次能拿个三等奖的, 下周简直不敢上网查分。] 　　[何止难了一倍，我的家教说这是近十年来最难的一回，真是倒霉, 怎么就刚好被我撞上了！] 　　[是因为今年报名的人太多了吧，为了剔除掉更多的人，竞赛的题目也只好一年一年地变难了。] 　　[真是不知道咱们省教育怎么搞的，就算我们是教育大省，这筛人的题目难度也太大了吧, 比起省赛我更愿意去参加国赛了。] 　　不知道是只有沮丧的人在抱怨，还是说真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太难了, 甘波看到这些丧气的讨论, 有点不放心了。 　　他不放心的是端方。 　　这小孩被他和程逸带出来后，似乎一点也没有沮丧的样子，就好像出了考场就把考试什么的全都抛在了脑后，一脸轻松的让甘波感觉像是看到了曾经中考完的自己。 　　但他那时候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无论是考上了高中，还是名落孙山他都不在乎了。 　　“小方, 你觉得试卷难吗？”之前在酒店里有袁老师, 顾着和她打招呼，甘波也没仔细问端方这个问题。 　　试卷难不难？这种问题问端方只会有一个答案。 　　“不难啊。”他回答的特别有底气，“其实找到了思路和逻辑解题, 就很简单。” 　　这话要是放到了甘波刚才看过的帖子里，肯定是要被喷死的。 　　端方仰着头，他的脸比从前圆润了一点，总算是没那么瘦骨嶙峋了；相反，线条变化后的脸庞还将他之前过于弱势的眉眼给衬托了出来。 　　之前他太瘦了，一眼看过去只会留意到他的瘦和黑。尽管他有一双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是瘦削的脸颊和黝黑的皮肤却夺走了人们对他五官的注意力。 　　而且现在他也没有那么黑了。 　　甘波还以为他是本来就偏黑的那种皮肤，可是离开了阳光的暴晒后，端方的肤色渐渐就没有那么黑了。 　　或许是因为少年人蓬勃的新陈代谢，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明明才短短时间不见，可是甘波却觉得端方好像颜值高了很多。 　　甘波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考试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他问：“小方，你是不是最近张变好看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看端方的时候就越这么觉得了。偏浅的小麦色皮肤显得他不再那么瘦小，眼里满是朝气，好像和他靠近一点都能嗅到阳光的气息。 　　“真的吗，我好看了吗？”端方刚吃下一块甜甜的蛋糕，笑起来都透着股甜味。 　　“当然是真的了。”甘波以为他不信，转头对坐在端方对面的程逸道，“程哥，你说小方是不是好看多了。” 　　程逸正皱着眉吃着有些偏甜的点心，像是完全没注意旁边的两人在说什么。 　　‘这家蛋糕店的东西果然还是太甜了，也就是端方这种小鬼才会喜欢。’ 　　甘波以为没注意到自己和端方刚才说的话，看着程逸道：“程哥？” 　　端方也抬起头，那好奇的眼神像是在问程逸，‘你觉得我好看吗？’ 　　嘁，程逸飞快地瞟了一眼那双乌黑的眼睛，马上就移开了视线。 　　他像是不耐一样，粗着声音道：“他不是长得一直都还可以吗。” 　　像是为了证明或是否定什么一样，他又道：“再说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靠脸参加竞赛。” 　　这句话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又全是歪理。 　　“程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这个社会长得好看可是个不小的优势。”这个世界一向优待颜值高的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喜欢自己好看一点吧。” 　　“不信你问小方他想不想好看点。” 　　程逸怎么会顺着他说的做呢，他才不会问呢。 　　他像是突然间又和刚才的自己作对起来，“他不是突然间好看的，你没发现他的五官很对称吗？” 　　“哈？”甘波有点懵，他听过夸别人五官长得好很对称的，但是他敢肯定他听到的那些和程逸话中的意思绝对不是一回事。 　　“你是说那个……三、三庭五眼？”得益于丰富的感情经历，甘波曾在某个热衷于当明星的前女友那里听过这个词。 　　三庭五眼就是一个形容人面部五官标准的词，面部的长度被划分为三等分，宽度被划分为五等分，构成了一个五官审美的标准。 　　但是这显然程逸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不，我是说左右的对称，他的眉毛、眼睛、鼻梁、下颌角都是对称的。”不是那种图片软件复刻出来的怪异对称图，而是一张和谐的令人觉得舒服的高度对称的脸蛋。 　　程逸有理有据，给甘波点明了一下思路。 　　甘波也盯着端方仔细地看着，慢慢也感觉到程逸说的那种感觉了。 　　那是一种不仔细观察就很难察觉出到的区别，有谁会在意一个人是不是两条眉毛完全一样的高呢？这和三庭五眼不同，这种对称有种奇异的精致感，又有种莫名地亲和感，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的长相很协调很舒服。 　　“程哥，你这观察力也太厉害了吧！”在他印象里端方就是一个黑瘦懂事的小孩，没想到程逸居然早他这么多就发现了。 　　程逸一点都不想听到甘波夸奖，这种观察有什么好骄傲的，他每天都和这小鬼睡在一张床上，难道还发现不了这么简单的东西？ 　　真是大惊小怪，这不叫仔细，他只是随便看了一下而已。 　　甘波不知道程逸吐槽了一下，他正喝着冰饮，和端方说着话。 　　好多明星都为了五官对称一些，甚至不惜去整容，虽然某些明星脸部不完美的曲线是他们的特点，但是有的人为了更上镜，在大银幕上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很多人都愿意让自己的五官更和谐一点，提一下眉线、修正一下一下眼尾弧度，有些甚至不是被扒出来，根本就没人发现。 　　其实仔细一看端方的五官并非绝对的对称，他左右脸的线条仍然存在着差异，但是甘波却觉得他越看越舒服，很耐看。 　　甘波几乎可以预见端方长大了肯定会更加地帅气，只要他不发福、不长残。 　　“说不定你以后可以靠脸吃饭。”他玩笑道：“也许你可以当个明星、歌手或是演员也不一定。” 　　被这两人讨论了长相，端方却一点都不害羞，他觉得程逸和甘波都夸的很对。 　　“我长大以后肯定会很高大，很帅气的。”他舔了一口快要融化的奶油，说的话也带着股幼稚的奶味。 　　“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做我想做的事，我肯定会全部实现的。” 　　“你倒是自信。”甘波轻轻地嘲了一下，却没有恶意。 　　相反，甘波最喜欢他这种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根本就是没有经过社会历练的自信，一点底气都没有，说不定一碰到现实的困苦就会被撞碎，但偏偏就是能将甘波从烦扰污浊的现实拉进虚幻美好的幻境里。 　　少年人的自信脆弱而不堪一击，但是偏偏他不知道外面的风雨，所以反倒坚定的就像是磐石一样，周围的人看到的却是浮冰的一角。 　　他的自信是假的，那浮冰遇上海浪就要完蛋，才不是他以为的磐石呢！ 　　你以为经历了世故，少年的自信就会被击的粉碎了，再也不会狂妄地说出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 　　可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少年没有变呢？ 　　如果他成长为青年、中年、老年都不会变呢？如果他已经将世界看了一遍，那颗心却依然没有染上灰尘呢？ 　　甘波只觉得自己灵光一闪，脑力的想法和心里的情绪碰撞出了火花。 　　“不行了，灵感来了！” 　　在端方诧异地眼神里，甘波突然间双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双耳，闭着眼哼了几个调子。 　　接着他就站起来找服务员要了纸笔，回到座位低着头写写画画起来，他全心投入到了这张纸上面，将程逸和端方都暂时先抛到了一边。 　　他在写乐谱，纸上写着音符又记录着一两句零散的话语，端方没看明白。 　　艺术家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啊，端方决定乖乖吃蛋糕，不打扰他。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程逸表情却不怎么好。 　　“啧。”皱着眉的程逸将这家蛋糕店划入了黑名单。 　　这是徐文推荐的蛋糕店，那家伙对他吹的天花乱坠，什么环境优雅，服务舒适，糕点师手艺一流全吹捧了一遍。 　　最关键的是，徐文还对他还说，“那家店可是全市最受小朋友欢迎的，你可以带着你的小朋友去那里，他绝对会喜欢。” 　　见鬼的小朋友会喜欢，程逸现在就觉得这家蛋糕店的糖含量超标了，他吃的这块黑巧克力的制作成分肯定有问题，不然就是糕点师的味觉有问题！ 　　但和程逸相反的是，端方对蛋糕这种入口即化的香甜口感有点沉迷，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端可可觉得蛋糕是最好吃的食物了。 　　那种带着淡淡乳酪香的松软蛋糕底，还有那冰凉丝滑的奶油，让他差点以为他的舌头也会跟着一起融化掉一样。 　　“真好吃。”他是真心实意的赞美，人类在吃的这方面真是太有天赋了。 　　看到程逸的面前的那块蛋糕几乎没怎么动，端方不禁问他，“程哥你怎么不吃啊？” 　　“我的不好吃。”程逸皱着眉，似乎不愿意再看一眼那块黑巧克力蛋糕。 　　“是因为太苦了吗？”端方想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蛋糕上切了一块没动过的地方。 　　在程逸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那块被切下来的蛋糕被送到了他的嘴边。 　　“我的很甜，你尝尝我的吧。” 第69章 　　程逸是一个不喜欢甜食的人, 所以他皱着眉看着那块小小的蛋糕，皱着眉让舌尖尝了点味, 皱着眉把蛋糕吞下了肚。 　　然后在端方开心又期待的眼神中, 皱着眉说了一句：“嗯，很好吃。” 　　“简直太好吃了对不对？”端方的眼睛好像又变大了一些，这个样子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纯真, 就像一个只需要一颗糖果就能满足的小男孩。因为程逸也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所以他开心。 　　他又切了一块蛋糕下来。程逸猜到了他的意图，却没有阻止。 　　刚才吃掉的那块蛋糕好像有毒，降低了他的判断力，又或者是端方满足的笑容给他下了催眠暗示, 他居然想的不是怎么拒绝，而是到底要怎么一口才能吞掉第二块蛋糕而不露出厌恶的表情。 　　好在甘波碎碎叨叨念叨着的几句话把他拉回了神。 　　“对, 这里应该升一个调, 要迷幻！迷幻摇滚！Psychedelic Rock!” 　　标准的发音让程逸分出了一点注意力，不学无术的甘波似乎英文还不错。 　　程逸字是纵容自己小小地走了一下神，那块蛋糕就又被递了过来。 　　他找了一个婉转的方式拒绝，“你自己吃, 总共就那么点，别分给我了。” 　　“没关系的, 我想和你一起吃。”端方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把他当成了最要好朋友的眼神。 　　这小鬼喜欢他，所以就算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也想要和他分享。 　　这种不护食的行为深深地打动了程逸，然后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带端方来这家蛋糕店了。 　　在皱着眉头吞下第二块蛋糕时, 程逸觉得他要重新估量一下自己的容忍度了。 　　不能再这么纵容下去了，这个年纪的小鬼最会撒娇了，他才不吃这套呢！程逸决定了，以后不论端方怎么卖乖，他都不再会动容了。 　　“程哥？”端方吃掉了蛋糕，却依然咬在叉子上，他的头发长了一些，细软的头发就像他的脾气一样，乖巧的如出一辙。 　　“怎么了？”程逸矜持而冷淡地问。 　　突然间端方脸上的笑就不见了，他耷拉着眉毛，扁着嘴，看着自己的腿，脸上有点烦躁又有点无可奈。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表情就变了，程逸马上站了起来，靠近了端方。 　　“怎么了？”矜持和冷淡不翼而飞，语气里只有关心。 　　“腿疼，膝关节和小腿前侧。”端方指了指自己的腿。 　　“你撞到哪了？怎么突然间就疼了，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程逸伸手就想把端方抱起来。端方摇了摇头，不让他抱，“是生长疼。程哥，我只是生长疼。” 　　程逸冷静下来，却还是有点不信，“你确定只是生长疼？”他其实已经能够做出判断了，只是端方刚才突然间变化的表情还是吓到了他。 　　端方也是被突然间的疼痛给刺激了一下，所以才变了表情。或许是营养终于逐渐跟上了的原因，他的身体也开始迎来了生长期，于是人类的生长疼痛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这几天晚上他总是腿疼，膝关节和大小腿每到晚上总是隐隐作疼，这种正常的生理性疼痛总是发生在晚上，可是没想到今天傍晚就开始疼痛了。 　　知道这是“成长的疼痛”后程逸就不再说要带人去医院了，他也是这么疼过来的，特别是以前他喜欢打球，几乎是逢打必疼，疼着疼着他就长到了现在的身高。 　　“很疼吗？”那种疼痛的感觉早已被程逸忘了，可是端方的表情却让他觉得这种生长疼肯定不好受。 　　“忍一忍，想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程逸试着挑起话题，他问着端方他妹妹的事情，问着他跳级的事情，还建议他报考自己就读的高中。 　　“你只要竞赛拿了省一，就可以保送信高。”信高就是程逸暂时就读的高中。 　　想到端方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学弟，在自己眼皮底下读书，程逸心情好了很多。 　　端方的关注点却在那个机器犬上，小圆早已经从那里面离开，虽然暂时修复的BUG又暴露了，但是那个机器犬还是和从前有所不同，他听得出来程逸对这个之前不怎么上心的研究有了新的想法。 　　他之前似乎是想朝着基础勘测方向去设计功能，但是显然他有了新的思路。 　　而程逸也是早已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不纵容的话语，他近乎惊讶地看着端方，听着他说自己的想法。那些想法似乎太超过现实，有的又过于稚嫩，但是想法背后那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灵感，却让程逸心里感到惊讶。 　　那些都是端方自己的想法，不是从前发生过的科技成果，也不是无耻地照搬硬套，而是他作为一个人类，慢慢接触并了解这个世界后所诞生的新想法。 　　渴望带来需求，需求带来灵感，灵感创造世界。端方渴望懂的更多关于人生的事情，他提出的关于机器人的灵感大多都和拟人化相关，只是都不太现实。 　　尽管不太现实，可是20世纪之前谁能相信会有莱特兄弟发明飞机呢？程逸完全不在意那些不现实，他换了一种眼神来看端方，就好像他一瞬间从一小个孩变成了一个同龄人。 　　年轻而富有才华，聪明的头脑，坚定的内心，简直完美。 　　就在他想要窥视更多之时，这个完美的伙伴又变成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委屈巴拉，“程哥，我太疼了。” 　　他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真可怜。 　　程逸无奈地抚着额头，想冷硬地告诉端方，这种时候跟他说疼也没有用，他又不是医生，再说医生也不能对这种正常的生长疼做什么。 　　“你过来，到我旁边来。”他将人拉到了自己这边的沙发坐上，一手隔着裤子布料覆盖在了膝关节上。 　　“这里疼？旁边呢？还有哪里疼？”他的声音里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耐心。 　　干燥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膝盖上，轻缓地揉按着，好像这样就能缓解那种肌肉骨骼疯狂生长所带来的的痛楚。 　　“感觉好点没？” 　　他的面庞正在慢慢变得成熟，程逸的身上有种迥异于同龄人的气质，他的五官有些冷峻，显得不是那么的平易近人，甚至在他双目注视着你的时候还会令你有种不自觉的退缩感。 　　可是当这样的人收起了脾气，拿出他仅剩的微不足道的耐心去对一个人时，几乎没有人能抵抗得了他的关心。 　　这种情景如果是发生在一个爱幻想的女孩子身上的话，她这时肯定是眼神热切，像一朵即将绽放的蔷薇一样，羞涩而甜蜜。 　　但端方却依然还是苦着脸，他摇了摇头，“我还是疼。” 　　他甚至都不客套一下，假装配合的来一句“好多了”或是“还可以”，程逸问他好了没，他就那么实话实说地告诉了他不好。 　　这就比较头疼了。程逸有点束手无措。 　　好在甘波突然抬起了头，那张纸的正反面都被他写满了，他也像是终于从捕捉灵感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看着程逸苦手的状态，他对端方道，“别老想那个疼，你想点简单的事情，你喜欢的东西、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多想想那些。” 　　他完全不像程逸那么无措，端方是个绝对懂事的小孩，招人喜欢的弟弟，这种看法和程逸完全不一样，所以他的抵抗力比程逸要高多了。 　　对程逸而言，端方最初就是个麻烦鬼，小讨嫌，明明不会夸人还总是喜欢夸他。脑袋聪明，但说话却充满傻气，最可恶的是这小矮子明明在长大，却变得比从前更爱撒娇了，完全没有一个中学生该有的素质！ 　　端方可不知道什么是“中学生该有的素质”，他现在疼的只剩一个想法，“程哥，我还想吃。” 　　刚才甘波让他别想腿疼，只想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刚吃完的蛋糕，嘴里的甜味还没散去，他稍微一想就把馋虫给勾了出来。 　　“吃什么吃，不准撒娇！”程逸铁面地驳回了他的意见。 　　都多大的男孩子了，就知道吃蛋糕，就知道撒娇，以后还得了？再说了那个蛋糕那么甜，有什么好吃的嘛。 　　哪知道端方转头就对着甘波委屈上了。 　　“波波~”他挪着屁股朝甘波的位置挤过去。 　　店里的灯光照进他乌黑的眼睛里，看起来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泪光。 　　太可怜了，甘波都想怪程逸了，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凶干嘛？端方多可爱啊，不就是吃一点蛋糕嘛，又不是没钱买不起。 　　程逸完全看懂了甘波眼里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都坐着，我去买。” 　　新买的蛋糕端了回来，却放到了程逸自己的面前。他皱着眉头教训着端方，“以后不准撒娇知道吗？你是一个男孩子。”他怀疑端方是和他妹妹学的。 　　端方有点不懂，他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程逸，“男孩子不能撒娇吗？” 　　“不能。”程逸坚定地摇了摇头，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 　　“哦，我知道啦。”端方乖乖地点着头。反正程逸说的话他先听着就是了，虽然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撒娇。撒娇应该是可可那样的才对，他才不会撒娇呢。 　　程逸像是满意了，他将蛋糕递给端方。 　　端方满足地尝了一口，开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程哥，你太棒啦，我最喜欢你了！”蛋糕太好吃啦，程哥居然还给他买了两个！ 　　程逸面色不动，挑剔地看着面前的小鬼，冷哼了一声。 　　又来了，成天就知道撒娇！ 第70章 　　因为端方腿疼的原因, 之前定的计划就被打乱了，程逸准备把人送回去。 　　可是端方却舍不得, 竞赛今天就结束了, 成绩要等到一个星期后才能在网上查询，而他自己明天就要和袁老师一起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他突然间的任性让两个年长一些的少年都有点错愕。 　　“我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可以吗？”他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早认识的朋友，他有些留恋这种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感觉。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 他现在就有点舍不得。 　　谁也没办法拒绝掉他的要求，无论是甘波还是程逸他们都有别的朋友，他们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可以上心，他们的世界比端方大太多了。 　　“你想去哪儿玩吗？”甘波摸了摸端方的头，笑着道, “游乐园？电影院？美食城？随便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临近天黑，可以选择的地方好像不多。 　　甘波还在想着哪里好玩, 就听到端方说, “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 　　甘波立刻就点了头，“当然可以。”不就是听他唱歌嘛，他很乐意带着端方一起去。 　　但是程逸却有点迟疑, 他打量了一下甘波，耳钉、纹身、大光头, 再联想了一下自己从前见过的一些事情,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的唱歌的地方不会是酒吧、KTV吧？”要真是那些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端方去的。 　　“那地方又怎么了？别跟我说你没去过。”甘波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程哥你放松点, 酒吧也有只听歌的那种。” 　　像他们这种家庭的人，除非真的是从小到大家教都特别严，不然谁不知道那些场所啊。别看他们才高中生，人家还有初中就出来玩的呢，一个比一个早熟。 　　但程逸还是坚定地摇头，就算甘波说是绝对正规。他也不同意，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还太小了。” 　　酒吧那种地方别管规不规矩都不应该是端方该去的。 　　虚伪！刚才是谁说不让端方撒娇的，现在又觉得人小孩年纪太小了？ 　　“程哥。”甘波轻嘲了一下，“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还没当爹就开始管起儿子了，真是生怕别人把端方给拐走了。 　　“你这么爱操心，以后找妹子很难啊。”甘·情场高手·波委婉的提醒。 　　“我找妹子干嘛？”程逸一脸好像看到了白痴的表情，满脸嘲讽。 　　甘波错愕，恨不得再问一遍，还有这种人？ 　　就程逸这情商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端方不懂他俩的交锋，只觉得他俩好像在说些不太好的话，于是道：“对，程哥还是一个好哥哥。” 　　他笑得一脸天然，补充道：“波波哥也是。” 　　“噗嗤。” 　　“你呀，是不是傻呀你。”甘波叹了口气，妥协了，“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不能去酒吧那就不去了，反正他还有个秘密基地。 　　天色变深，长街灯火通明。 　　和白天相比，这个大城市好像变了一个模样，多了一种神秘感。 　　随着甘波一路穿行，三人来到了一个漆黑黯淡的地方。 　　没什么人气的老街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树干颜色灰黄交错，斑点散落，衬得这条街更老旧了，和蛋糕店所在的那条街相比，这里就像是被遗忘在了时光里一样。 　　已经褪色的墙壁上依然可以看到曾经落下的纷杂色彩，透过上锁的铁闸门，可以窥探到墙后神秘的一角，摩天轮、旋转木马、碰碰车、弹簧床……每一样设施都无比老旧，布满了灰尘和铁锈。 　　“这是游乐场吗？”端方有些疑惑，他从没来过游乐场，这里和他知道的好像不太一样。 　　程逸在看到那些斑驳的铁锈时就皱起了眉头，要不是端方有些好奇，他可能已经转身走了。 　　“游乐场？唔……勉强算是吧，这里以前是个公园。”甘波摸了摸后脑勺，“现在的话……勉强算是我的一个练歌厅吧。” 　　“跟我来，这个门已经废掉了，要从后门进去。”说着他就转身往回走。 　　没绕多久的路，三人就到了甘波说的后门。 　　准确来讲这里并不是一个门，而是一条街，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烧烤摊、凉水铺、小面馆和煎饼铺，有的热气腾腾，有的香气扑鼻，看起来似乎是一条小吃街。 　　端方有点好奇，他眼里映照着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一家又一家不大的店铺挤在一起，像是彩色的积木一样，构造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好看又有趣。 　　甘波带着两人在一家卖双皮奶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 　　他熟门熟路地进去和收银台上的中年女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对方摇头像是不同意，他又指了指端方这边比划着什么，最后终于让对方点头了。 　　他招呼着端方他们坐下，端着三碗双皮奶回来。 　　“成了，小老板同意让我们进去。”他像是费了不少口舌，“亏得是我有面子，不然你们就看不到夜里最好看的一幕了。” 　　他有些得意，但是程逸可没忘了刚才的事情。 　　“你刚才指着这小鬼干嘛？” 　　“咳，那不是因为她不让我进嘛，非说开灯太费电，怕麻烦，我只好跟她说是我可怜的弟弟想看咯。”甘波指了指端方手上的绷带，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 　　他继续调侃道：“其实电费我说了会给，但显然在小老板眼里，还是端方的面子比较大。” 　　端方专心地看着面前的小瓷碗，双皮奶的奶味很浓，细白而滑的盛在碗中，像玉一般的晶莹剔透，却又比玉来的柔软顺滑，仿佛弹指可破，让人都有点舍不得吃它。 　　但是再怎么舍不得，那么小一碗一会儿就吃完了。 　　甘波跑到外面打包了几碗吃的买了几瓶水，一起拎在手上，和小老板打了声招呼，带着人就从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小老板拨了一下电闸，让甘波他们别玩太久之后，就又回到了店里。 　　甘波领着二人七绕八拐的又走了不少路，停下来时端方觉得眼前的景色有点眼熟。 　　“这不是刚才的门口吗？”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了之前他们第一次看到的那扇斑驳的大铁门，他们从那个双皮奶店里来到了这个公园被锁上的大门这里。 　　甘波将他拉了回来。 　　“站好了，你们先闭上眼，一会儿我给你看个惊喜。”他将吃的东西找了个地方放着，让端方和程逸都转身闭起了眼睛。 　　端方和程逸并排背对着铁门站着，只听到轻轻地一声开关响，一声来自甘波的，“好了”，所有的光芒都映到了他们眼中。 　　整个公园从他们站着的地方开始慢慢被点亮，五颜六色的小灯泡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有的缀在树枝上，有的挂在栏杆上，还有许多许多全都在公园曾经的游乐设施上。 　　像是魔法一样，朦胧的夜色里，灰尘和铁锈好像全都不见了，这间旧公园被装点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就好像被复活了一样。”人工湖边，一栋两层高的私房菜馆里，有人也看到了那幅像梦一样的景象。 　　明明只是隔了一块人工湖，在周成孔眼里，那个旧公园的景象远比面前这个昂贵的私房菜馆舒心，简直就像是不在一个世界。 　　高雅格调的包间，高档精致的装潢设计，每一处无不显示了价值。一场饭局下来，周成孔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到金池子里洗了一遍。 　　“老周，咱们知道你忙，等你帮王导选好了角，那时候就什么都好说了。” 　　最后一个客人也散了，周成孔浑身酒气，满脑子都是那些人的话，有的灌酒，有的拉关系，有的说要投钱，有的又说不放心，一堆人拉拉扯扯争来论去烦死个人。 　　他四十多岁了，人生走了一半却还没混出头，只能给一个小他五岁的人当选角导演。选角导演说得好听一点，还不就是个副导演，他甚至还不如现场副导演，每天都是招募群演、用小角色卖钱，然后在约好难搞的特约演员。 　　现在，甚至连这些不知道是龙是蛇的乱七八糟的人也要他来拉关系了。 　　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一个编剧来的。 　　“也不知道那边是哪个小年轻弄的，隔远看还挺热闹。”他没离开房间，看着不远处闪烁的灯光，在一片夜色里显得尤为迷人。 　　过来收拾桌面的服务员告诉他，“那是个旧公园，以前倒是繁华，但现在都关门十几年了，里面的东西都坏了，也就一些年轻人图乐子喜欢去玩。” 　　服务员闻到了酒气，贴心道。“先生，您需要叫车吗？” 　　周成孔摆摆手，一个人晃着出去了。 　　他不年轻了，可是今天的饭局堵得他难受，他想找点不一样的，安静又不寂寞的地方喘口气，恰巧，他看到了甘波将旧公园点亮的一瞬间。 　　端方他们不知道有一个喝了酒的中年男人正走过来，甘波点亮了灯就一个人跑到了旋转木马的台子上。这里的灯光最亮，像帐篷一样的屋顶从上到下都亮着光，就像是一个舞台一样。 　　甘波站在台子中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梦幻又神秘。 　　他低下头，眼眶处落下一片阴影，安静地唱起一首歌。 　　端方喜欢听甘波唱歌，以前山村里时甘波就经常会哼一些调子，也曾在班上教大家唱过歌，令他印象深刻。 　　“波波哥现在就像一个王子一样，太帅了！” 　　端方由衷地赞叹。好像自己不是在什么废旧公园，而是在一个魔法世界里一样，无论是肆意横生的杂草，老旧过时的装饰墙，都不能令他觉得扫兴。 　　“王子没有打耳洞纹纹身的。”程逸看了一下荒芜的身后，对于甘波能找到这种地方也是服气。 　　虽然下面只有两个观众，一个傻乐，一个冷漠，可是站在台上的甘波却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大舞台上一样，他一首接一首的唱着，有时候唱别人的歌，有时候唱自己的歌，中途还不时的和观众互动。 　　一来二去，端方也知道了身为合格的观众要做的事情，只要甘波一打手势，他就蹦跶起来晃着左手，摇头晃脑的一副跟着投入的样子，程逸拉都拉不住。 　　又唱完了一首歌，甘波蹦了下来，决定喘口气。 　　“怎么样，刚才的歌不错吧，我今天想到的一点灵感，再改一下就可以了。” 　　“马马虎虎吧。”程逸拎着端方的后领子，“这小鬼倒是比较投入。” 　　那一首歌还不能算是个，连词都没写全，大部分的调子都是哼过去的，亏的端方还这么投入。 　　“这里比酒吧是不是好多了？”甘波擦了把汗，“我小时候经常来这玩。”他眼神有些怀念。 　　三人聊着天，打开了之前甘波拎进来的几碗吃食，准备边吃边聊，却突然听到了后面铁门咔嚓作响的声音。 第71章 　　“是谁！”甘波反应迅速, 从地上一跳而起，警惕地看着黑魆魆的大门。 　　程逸将端方挡在了身后, 戒备地站着。 　　那边没有灯, 他们三人站在近光处，并不能看清，只能判断那大约是个人影。 　　甘波冲着端方摆了个手势, 让他待在程逸身后站好，自己则小心地朝着那边靠近。 　　哐当，铁门被撞出了声响。 　　“唔……么子鬼东西拦斗我，搞么子候啊……” 　　还未走进便听到了含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甘波站住了一看,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埋头跟门上的铁锁较劲。 　　不仅较劲，他还跟铁锁说着话。 　　“连你也要拦老子, 我今天算是看透了, 你这个烂东西，离老子远一点！” 　　明明是他自己卡在两扇门之间，却怪铁门不自己离得远一点。 　　甘波眉毛抽了抽，心想看来他是遇到个擅闯的醉鬼了。 　　这个铁门虽然上了锁, 却根本关不住什么，但是这边一向是没有人的。因为这里不仅没有灯, 而且就算进来了也会被双皮奶店的小老板抓住扣了钱再赶出去。 　　这条街这么偏, 也不知道这个衣着还行的中年男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时，有些微醺的周成孔也看到了甘波，他转过头, 眯着眼冲着甘波突然笑了一下。 　　“小伙子长得挺帅气呀。” 　　他也不跟门较劲了，就这么半个身子卡在铁门间，推了推眼镜，将甘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啧，身材好像也不错。”他摸了摸下巴，又夸了一下。 　　“那当然！”甘波下意识的得意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差点想双手环胸躲起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这时，程逸也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那人的话。他看了甘波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甘波更加受不了了，“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些人一个个的，难怪到没见过他这种身材好的帅哥吗？ 　　他指着那人又对程逸道，“我怀疑他是个变态。”哪有人素不相识就用那种眼神打量对方的。 　　程逸思索了一下道，“他只是跟你客气了一下。” 　　“才不是客气！”甘波反驳道，“他看我的眼神像有点怪。” 　　“可能是镜片反光问题。”程逸并没看到那眼神。 　　这时，周成孔看到了他又笑了起来，比刚才看到甘波时还要开心。 　　“好苗子啊！小帅哥气质真不错。”他眼神像是黏在程逸身上，一边盯着瞧，还一边念念有词，“宽肩长腿好线条……啧啧。” 　　“……”程逸僵硬着脖子，看着甘波，“你刚才不是说要把这个变态打晕扔出去吗？可以动手了。” 　　甘波有点懵，“欸，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晕他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没说过这么凶残的话？可是看着程逸笃定的眼神，甘波又觉得自己好像大概也许可能真的说过。 　　或许是听到自己要被打晕，那醉鬼囔囔起来。 　　“我不是变态！我是个导演！导演！大导演！”他挥舞着拳头，挥打着空气，像个狂人一样，铁门又被他弄的咔嚓作响。 　　程逸递给甘波一个眼神，‘看吧，还不赶紧动手？’ 　　可那人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一点，他道：“你们帮下我，把我拉进去。” 　　“凭什么呀？”甘波叉手站着不动，盯着那男人像是在看一只喝醉了的狼外婆。 　　“我、嗝、我是嗝个导演，你很有才华，长得好，歌也唱得好，我可以给你提供资源……嗝，你先把我嗝拉进去再嗝说。” 　　听他不停地强调着自己是个导演，甘波半信半疑。 　　“你一个导演大晚上的干嘛跑到这里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商业区，这片老城区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的导演喜欢来的地方，而且他还是一个人。 　　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你年纪太小，还不懂的表情。 　　“年轻人呐，不要这么重的戒心。我是听到了你唱的歌，深受触动才跑过来的……” 　　他对甘波道：“你刚才那歌儿就唱的不错，到处都是无名的战斗，深渊里全是吃人的手，哪来的救赎，全他妈都是混蛋……” 　　看来他刚才在外面没少听甘波唱歌，而且还挺喜欢。 　　甘波，“我歌词里可没有脏话。”他是在唱自我和坚持，怎么这人听的全都是挫折与痛苦？ 　　最后三人还是将中年男人给拉了进来。 　　好像这个旧公园真的有魔法一样，年近四十的周成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就跟三个没成年的小孩一起坐在了旧公园的木马上，要知道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 　　“这么说，你真的是个导演？” 　　听周成孔讲了一些事情后，甘波眼中的疑虑散了许多。 　　“你还要我怎么证明啊。”周成孔也很无奈，“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导个戏呀？” 　　“再说了，我又不图你什么？你怕个什么劲啊。”他一脸胡茬，无语地推了推眼镜。 　　甘波哈哈笑了两下，没说什么。 　　要不是程逸告诉他这个男人的手表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会享受的，他才不会相信这个周成孔呢。 　　他虽然是选角导演，但是剧组里别的事情他也要做，这些年山南海北地走着，听过的故事，经历的境遇，每一样都很吸引人。 　　也许是一顿小吃拉近了关系，周成孔觉得甘波这小孩不仅歌写的好，而且还很对他的胃口。 　　“你以后打算当歌手是吧？”他道，“我看你没什么问题的，不仅能自己唱，还能自己写，条件很好，而且你外形条件也好。” 　　他分析着，越觉得大有可行之路，“咱们也算是有缘，吃了你一顿，给你推荐个业内人士怎么样？” 　　“不用了吧。”甘波表示拒绝，“我都不是专业的。” 　　他一个高二生，虽然喜欢音乐，但是他爸不支持，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私下里找的老师，相比于那些从小就开始学习音乐的人还是差了太多。 　　周成孔却觉得这没什么，“别妄自菲薄啊靓仔，你这个实力，多的是有人想签呢。”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看脸，要是除了脸蛋之外还能有一点才华的话，那绝对是个宝贝，这年头能出名的机会多着呢。 　　他劝道：“你也不用在意，我又不是给你开后门，能不能入行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实力。” 　　他是真的欣赏甘波这孩子，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坏小子样，可认真唱起歌却能感染听众，他想说的话，他的感情，他的想法全都被融进了歌里，很能影响人。 　　听到他唱歌，你会悲伤，会愤怒，会安心，会坚强，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偶像歌手能做到的。在周成孔看来，这种能将歌声里的情绪表达出来的能力，比那些花哨的歌唱技巧重要的多。 　　“我不懂音乐，但专业技巧可以学，你这个感染力可就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这句话打动了甘波，反正只是试一下，管他能不能有结果呢，反正他尽力就行了。 　　“谢了啊。”他往木马上一靠，很是随性。 　　周成孔从前是编剧，老毛病发作，观察起了甘波的人设。 　　他道：“你这个形象倒是适合写个校园偶像剧剧本。” 　　“你演男二，你哥演男一。”周成孔推着眼镜，看了下程逸。 　　他问，“你想当演员不？你有一张初恋脸，适合演女主角求而不得的对象，面瘫又高冷，很有距离感。” 　　甘波盯着程逸看了下，捂着嘴才勉强忍住笑。 　　莫名被初恋的程逸有些无语，他刚才查了一下，周成孔刚才说的几部电影确实有他的名字，但太不起眼了，甚至还不如他年轻时编写的一个小众剧本有名。 　　联系他听到的那些话，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成编剧跨行到选角导演的，但是程逸可以推论出周成孔这个人肯定最近面临了一些困难，而那个困难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一个比较纠结的选择。 　　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能有什么纠结的选择呢？无非是事业或者家庭而已罢了。 　　程逸观察着他的衣领、袖口和眼镜，否定了家庭的因素。 　　四十多岁了还是个选角导演，究竟是没运气还是没能力，这点暂且不多说，但是显然周成孔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能混出头了。 　　程逸默不作声地做了判断，大致知道了周成孔纠结的问题。 　　周成孔摸了摸口袋，却想起他的烟早就抽完了，惆怅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以前是靠笔杆子吃饭的，现在却成了靠嘴皮子吃饭了。 　　他们这行，挺现实的，作品不仅是财富，更是一张名片，如果没有翻得起水花的作品，就算是拍网剧也不会有人找他。 　　况且，也没人找他拍网剧，倒是从前的几个老朋友问他是不是还在写剧本。 　　他当然在写啊，当年就是因为想要创造自己的故事而学了编剧，只是后来慢慢地就变了，他转了行，也就停了笔。 　　只是今年因为心情不顺，突然间就重新拿起了笔。听到朋友问他手上有没有好剧本的时候，他的心差点跳出来。 　　可是开心完之后，他又颓丧了。他早已过了追梦的年纪，要是又回去的干编辑，他不知道自己撑不承受得起这第二次转行的压力。 　　这些烦恼，他都没处说，直到和这三个没有交集的少年一起，在一个废旧公园瞎侃时，才能吐一下郁气。 　　听完中年男人的困惑，三个少年各有见解。 　　甘波问：“既然你自己喜欢当编剧，那你还害怕什么呢？” 　　端方道：“只要你的梦想值得你去付出就行了呀。” 　　程逸看了下手表，慢条斯理道：“也许十年后你依然是个不入流的选角导演，但是我肯定比较现在过得好。” 　　“喂！”甘波怒视他，“你别这么刺激周叔，他本来就怂。” 　　周成孔差点被气得站起来，少年人的话无知无畏，一点都不知道一个四十岁男人的纠结。 　　他道：“你们还小，根本就不懂社会有多残酷，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至少维持现状他还可以养家糊口，也许再混个七八年就有机会出头，但是当他回到当初的圈子，不仅要面临同行的嘲笑，还有生活的压力。要是他写的剧本不行呢？要是拍了出去根本就不叫好也不叫座呢？那时候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吧？ 　　“我都四十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你们还有底气。”这么说着认命的话，周成孔更颓丧。 　　“你真是连我弟都比不上。”甘波鄙视他，“就连端方这么点年纪都知道要努力，你都活了半辈子怎么还不明白？” 　　“他跟我说，人生太宝贵了，一定不要白白浪费，不要让自己老了后悔！” 　　甘波自己就是一个为了爱好可以付出很多的人，他不喜欢上课，却愿意去学各种各样的乐器，他成绩不好，但是唱起英文歌来，发音让程逸也挑不出错。 　　“只要你有梦想，就算你现在七十岁了，也应该去试一试。”有梦想不能去追逐很可怜，但是更可怜的是连梦想都没有。 　　端方在一旁听着，差点就给甘波鼓起掌来。 　　他见周成孔眼神动摇，告诉了他一句话。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勇气。” 　　周成孔抬起了头，看着端方的那双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很是灵动，当你望进去时，竟然有种看着宇宙星云的感觉。 　　他让周成孔觉得有些熟悉。 　　端方也不怕他，就这么好奇地看着他，之前这人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天蓝海北的各地民俗，大街小巷的民间小食，都好像都知道，就像一个人形电脑，但是又比电脑有意思的多。 　　见他不躲不闪，周成孔越发地觉得这个小孩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第72章 　　“你……今年多大了？” 　　听到周成孔的问话, 端方说出了自己的年龄。 　　“十四了？看着没这么大呀。”周成孔有点不信。 　　看着他依然直勾勾地瞧着端方看，程逸皱起了眉, 对着端方招招手, 让他过来自己这边。 　　周成孔的视线自然也跟着移了过去，然后就被程逸冷着脸瞪了一下。 　　“哎，不是, 别误会我。”他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小孩挺熟悉的，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熟悉？”甘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怪异地看了看周成孔，又看了看端方。 　　“难道……” 　　“啥？” 　　“难道你们有血缘关系？”甘波托着下巴, 一脸深思。 　　周成孔哭笑不得，“你、我跟你弟长得又不像, 怎么可能！” 　　“那你说觉得他特别熟悉？”甘波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很有可能的, 一些电影不就是这么演的嘛。 　　“真不是！”周成孔无奈了，“我是觉得端方的样子很像我笔下的一个角色！我说的是我写的剧本，我真的和你弟没有血缘关系。” 　　“角色？”端方好奇地问。 　　甘波，“你写了一个和小方一样的学霸？” 　　就连程逸眼里也有些好奇, 能够将端方的形象联系起来的虚拟角色会是什么样呢？ 　　被三人瞩目，周成孔矜持地清了下嗓子, 慢慢道, “我写的算是半个天才，大概十二岁不到的年纪。” 　　他对着端方道：“我是边写边改的，设定上面还没完善, 你可以让我观察一会儿吗？我只是想补全角色的一些小细节。” 　　因为写的是一个特殊的少年，在生活中难得与这样感觉的人相处，见到了端方不免就犯了点职业病。 　　最后周成孔几乎是在程逸的瞪视下和端方交流的，在四人分别的时候，他悄悄告诉甘波，如果以后程逸想当演员了可以来找他，他肯定会帮忙找个反派角色的。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小雨，程逸将端方和袁老师一起送上了车，离别前特地交代了让端方考虑一下跳级到他们高中的事情，他觉得端方的省赛成绩应该不错。 　　只是没想到，端方的成绩何止是不错，他不仅是一等奖，而且他还考了满分，分数是联赛的第一名！ 　　袁芳芳查到成绩时就欣喜不已，跟端方说完，就连忙去说给了校长听。 　　都说这一届的数学竞赛题目难，可是他们学校的端方不仅拿了一等奖，而且考了全省唯一的满分，足足甩了总分第二的27分！ 　　校长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即拍板让人去做横幅，他们学校从前可没听说过拿到省赛的名次，可谁知一拿就拿到了第一名！ 　　“这孩子确实不错，听说，他别的科目成绩也很好？” 　　提到自己喜欢的学生，袁芳芳恨不得把端方夸到天上去，令校长越听越满意。 　　“这样的成绩确实可以跳级，但是你不觉得这种脑袋瓜子好的孩子，可以去走另一条路试试吗？” 　　“他这可是满分第一名，这个水平，可以试一试申请提前报考大学。”那些报道的九岁读大学，十三岁双硕士神童新闻可不少，端方提前读大学完全有可能。 　　“这、可是端方还是太小了吧？”袁芳芳有些迟疑，“而且，往年省赛的成绩不是都只和模范高中的名额挂钩的吗？”就算是提前报考大学，也是要有大约一年的学习准备的。 　　端方不知道袁老师已经想到了大学的事情，他听到自己考了省一也开心了一会儿，趁着早操休息的时候，告诉了端可可这个消息。 　　于是，没一会儿端可可整个班上都知道了她哥哥拿奖的消息。 　　只是端可可似乎太开心，经过楼梯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小心点。”端方连忙将人拉起来，“以后走路一定要慢点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端可可揉着头，有点晕乎乎的，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端方回去就打电话告诉了三人自己考了第一名，汪明第一时间就上微博炫耀了。 　　@帅与正义的小明：我小弟考了第一名，还是个满分，我很开心，转发此条微博我就抽奖送一套二十年高考专题绝密解析。 　　此条微博一出，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我想取关了，抽奖送高考资料是什么鬼？小明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和我们一起学渣的小明了。] 　　[这个奖品我是拒绝转发的，你送个热水袋都比这个温暖人心啊。] 　　[只有我好奇小明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吗？而且还是个学霸？] 　　[这说的该不会是我家狗蛋吧！想想他省赛的成绩应该也出来了……不行了，我去探个消息就回。] 　　评论的妹子跑到了一个群里，果然，只见群文件里多了一个文档，点开一看正是省赛的获奖名单，端方的名次赫然列在首位，分数刚好是满分一百四！ 　　群里的成员们几乎都在讨论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一个刚好也参加了这次省赛的妹子现身说法，告诉了大家能获奖的人有多不容易，已经有三年没人考过满分了，端方的这个分数简直不可思议。 　　回到微博上，果然也已经有很多的人知道了端方拿了省一的消息。 　　[小明我错了，我现在就转发，跪求保佑我这次抽考已经要通过啊！] 　　[为狗蛋转发，沾一沾学神的气息。] 　　[小明你出来，我家狗蛋什么时候是你小弟了，见到学神还不虚心点，也许还能让狗蛋教你学习的方法呢。] 　　这条评论简直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获得的点赞数比汪明原微博的点赞数还要多。 　　“哼，你们就是嫉妒。”汪明没回复，直接又发了一条微博，直接上了一张图。 　　那是有一天他讲电话的时候随口抱怨了一道题让他生无可恋，然后端方就发了这张解题的步骤过来，还给他讲了一下这类型题目的共同逻辑。 　　这张图一出，评论比上一条微博的还多。 　　[啊啊啊，我家狗蛋的字就是这么好看，为什么我也练了一个月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世界好残酷啊。] 　　[楼上莫哭，狗蛋那种学习天赋咱们就别想了。比起字迹来我更关心这个解题思路。] 　　[啊，我之前考试的时候遇到过这种题，每次都解错，狗蛋的步骤也太简单了吧，他好聪明啊。] 　　[这算什么，这种题目其实也不算难吧，多做做同类题不就解开了？真正难的是高中的国赛数学题好吗？亏你们好意思夸他。] 　　类似的评论有好些条，有的秀起自己的智商，有的秀起了优越感，甚至还有人故意丢出一两个自己觉得难的题目出来，让那些不会做就别哔哔。 　　这就很恼火了，汪明想拉黑这些人，却又觉得这样显得他好像怕了似的，可是让他去做那些题目，他又确实有些做不到。 　　一些粉丝倒是解了一部分自己会做的题目怼了回去，可是剩下的难题却有点超出了能力范围。 　　一直在网上潜水的小圆看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告诉了端方。 　　‘那几个人真讨厌，明明有些题目本身有问题。’他将页面给端方看，‘要不然我去解题吧？’ 　　端方却决定自己来。 　　他挑了最难的那几道题，在纸上写出了解题的过程，然后拍照发给了汪明，并且告诉了他其中几题在题干上设置的障碍，至于那几道或许要大学才能学的题目，他只是简单的用别的方法论证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解题，以免过火。 　　程逸将图片发出，又用端方说的那些话将剩下的题目一个一个地怼了回去，看的围观群众大呼过瘾。 　　[干得好！让他们瞎嘚瑟，这下知道脸疼了吧。] 　　[小明是去场外求助狗蛋了吗？这解题速度666啊，记得给我们家狗蛋充话费哦。] 　　[给狗蛋跪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差么大呢？小明你别抽奖送高考教材了，你有本事就给粉丝们谋个福利，让狗蛋编一本高考解析啊！] 　　不是有许多高考状元毕业后将自己的学习笔记卖掉的吗？端方的解题思路被好几个大神点赞，又拿了联赛省一，简直就是铁板钉钉的天才，完全可以弄一个类似的解题小本子啊。 　　[小明啊，你别光顾着自己吃肉让我们喝汤啊，这里还有千千万万个学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跪求狗蛋老师搞点难题解析呀。] 　　汪明刷评论刷的不亦乐乎，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和端方炫耀了好一会儿。 　　端方等他笑完了才道：“那你要我写一个难题解析吗？”要是可以帮助汪明的学习，他还是愿意写的。 　　“搞那么麻烦干嘛啊，他们又没出钱请你写。”不愧是家里经商的，汪明没同意，才不让端方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你不是想跳级吗，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该中考了，你赶紧研究一下别耽误了正事。” 第73章 　　程逸正等着端方的跳级申请通过, 可没想到却收到了他要提前考大学的消息。还想着让那小矮子跳级当学弟，可转眼自己就要变学弟了。 　　啧, 心情有点复杂。 　　和端方聊完, 程逸又给袁老师打了电话，理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校长不仅赞同了袁老师说的跳级，而且还和端方聊了一些报考大学少年班的事情。 　　大学少年班, 听起来就和普通人相距甚远，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这一向都是和天才、神童之类的词挂钩，对大部分的学生来都是遥不可及。但随着国家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近年来上报的小天才越来越多, 大学少年班这个词也被更多的人熟知。 　　顾名思义，大学少年班, 就是大学提前招收一些早慧、天赋卓绝少年的教育模式, 无论是考试形式还是培养模式都和普通学子不同。 　　国内开设了大学少年班的学校并不多，但无一不是教学严谨的名校，全国前五的大学都包括在内。只是其中一两所因为某些原因关闭了少年班的设置，剩下的学校培养模式又各有不同。 　　有的学校考核比高考更严, 有的却甚至不需要入学考试，但是无论是哪所学校, 所招收的学生无一不是在某个方面优秀且突出的。 　　校长本打算让端方一边准备跳级, 一边去试一下东部大学的少年班考试。 　　他想的周到，东部大学少年班的招生对象刚好允许了初二生报考，不像其他几所学校, 严格限制了考生要是高中在读的条件。这样一来端方就有相当于是有了两个不同的机会。 　　袁芳芳明白校长的意思，这是打算两手都抓着，先试一下东部大学少年班，万一没过，再去跳级也不迟。就算万一考不上，去参加一次名校的招考，对端方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讲清楚之后，就只需要端方同意，报一下自荐的资料就可以了。 　　只是程逸却将人拦了下来，他让端方暂时先别自荐，想清楚再说。 　　“这个学校位置偏远，潮湿闷热，你去了容易水土不服，而且他们学校的数学系和天文系排不进全国前三。” 　　他没说的是人家数学系和天文系虽然没进前三，但也都是前五以内，而且计算机系和化学系都很有名。 　　他状似在好好分析，可心里却在想别的。 　　他不是没有考少年班的条件，每年参加的竞赛，学校的推荐名额都可以让他提前进入一所好大学，只是他没想过提前离开汉市。他要是走了，家里的几个恶心的东西，指不定能把他爹程日朗给坑死，坑死了程日朗他不心疼，他担心的是母亲打拼下来的公司被毁。 　　最近塞林科技公司的人又找上了他，他们一个股东对之前赛上程逸所展示的机器犬很感兴趣，要是这件事情能谈成，也许会有一条宽敞的路能够让他走。 　　这样想着，他对端方道，“你多看一下历年的高考试卷，少年班的事情，你先不急，我会留意。” 　　最近，倒是可以和塞林科技的人多联系一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忙起来了。 　　听了程逸的建议，端方没想那么多，他的心思全放到了右手终于可以拆绷带的事情上。 　　这是一个周六，端可可听到端方右手上的石膏可以拆了，决定和端方一起下山去。 　　端方也没拦着，自从有了手机，端可可就不怎么爱出门了，他担心这个小妹妹变成宅女，巴不得她跟着多出去走走。 　　‘小圆，你以后不能惯着可可，小孩子不可以玩那么久的手机。’端方批评道。 　　‘可是可可都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平时也不找朋友玩。’小圆也很无奈，‘她只能玩手机，至少可以学习。’ 　　端方皱眉，‘你可以假装黑屏没电了。’ 　　‘可是我不想欺骗她。’小圆慢慢道，‘也许应该有一个新的环境，可以让她多交一些朋友。’ 　　这件事被端方放在了心里。 　　“可可，一会儿我带你去买小蛋糕。” 　　吃早饭的时候端可可就吃了一小碗，说是头晕不想吃，端方决定一会儿看到新鲜的蛋糕一定要称上一些。 　　“好啊，可是哥哥你只可以买一点点哦。”听到蛋糕，端可可也精神好了一点。 　　进医院拆了石膏，端方却比之前更不舒服了，看到端方苦着脸的样子，端可可不知道他怎么了。 　　“哥哥，你很疼吗？”她抬头看着大夫，有点忧虑。 　　“别担心，你哥哥恢复得不错。”大夫看着X片点了点头，“刚拆石膏都这样，一定要慢慢开始活动，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端可可这才放心，却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怎么了？”还好端方离得近，把她拉住了。 　　“我有点头晕。”端可可慢慢道，“早知道，我应该多吃点早餐的。”她之前就看到过班上有小朋友不爱吃饭，饿得头晕。 　　骨科大夫看她又瘦又矮，肤色也不好，找护士拿了一袋饼干和牛奶给端可可。 　　“早餐一定要吃饱。”他们当医生见过不少女孩子低血糖，营养跟不上，动不动就头晕，就连他们护士站新来的人里头都有一个人有轻微的低血糖。 　　谢过大夫，两人离开了医院，端方又带着端可可买了许多东西回家，不仅没在吃的上面省钱，反而还花了不少钱。 　　他算过了，如果可以直接考进少年班的话，高中三年的学费就不用花了，而且听说大学的奖学金不少，就算不让小圆去卖程序，他也可以依靠现在的积蓄将妹妹养好。现在的目标就是怎样将妹妹喂养好，赚钱的事情他不急。 　　或许是机器人的特性，他对贫苦的生活并没有难以忍受的感觉，穿了几年的旧衣服，土砖搭成的泥瓦房，他都不觉得苦，有了钱以后他也没给自己买新衣服新鞋子。 　　但这也不能说他很节约，因为只要和端可可有关的方面，他花起钱来可毫不含糊，有时候看的端可可都气的不行。 　　“哥哥——”端可可厥起了嘴，小脸蛋被气得红扑扑的。 　　“不是说了不可以买这么多嘛，哥哥你又这样。” 　　明明她一直都有看着，为什么不知不觉的又让哥哥买回来这么多吃的呢？ 　　端方摸了摸后脑勺，不仅没有安慰她，反倒还强行解释。 　　他说：“谁让你这么瘦的，你要是能长胖点，我下次就听你的。” 　　他现在可是哥哥，他要像程哥一样，行使做大哥的权力。 　　“妹妹要听哥哥的话，我比你高，比你重，你应该听我的话。” 　　果然虽然这样哄着可可，但是他也要解释一下。 　　“可可你放心啦，咱们还有很多钱呢。”他已经开始想赚钱的法子了。 　　端可可只好叹了口气，为了让哥哥听话，看来她以后只能多吃点了。 　　最近他没少给汪明讲题，那些解题的步骤全被汪明给发到了微博上，而且奇迹般地不仅没有掉粉，反倒还积累了一批画风奇怪的粉丝。每天都有人在评论区出题，有的题目有粉丝解答，有的则是端方解答。 　　几乎只要汪明发了和题目相关的微博出来，下面的评论就会变成解题交流大会。 　　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大学，各类型的题目应有尽有，在群众自发的行为下，逐渐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模式。 　　大家好像默认了一般，不建群也不搞论坛，偏偏把汪明的微博评论区当成了交流地，只要是和题目有关的微博，评论区都会变成这样。 　　连续一段时都是如此后，汪明也只能默认这种存在了。天知道他一个学渣是怎么连学霸粉都吸引到的。 　　“你都不知道，最近好几个卖教辅书的来找我了，让我给他们打广告，一条好几万块。”汪明有种成了网红的错觉。 　　“这么多钱？”端方有点惊讶，“那你答应了吗？” 　　“我当然不答应了，我能为了这么点钱打广告吗？”汪明很是神气，“万一坑害了我的学生粉丝们怎么办？那不是危害咱们祖国的未来嘛。” 　　端方无语，他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打广告的话就一定有人买呢。 　　汪明：“不过，看来教辅书这一行竞争也很激烈啊。”他看到了好多听都没听过的牌子。 　　端方：“竞争激烈肯定是因为有市场。” 　　“那倒也是。”汪明感慨了一下。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提议道，“小方，我说你反正也在研究高考题目，要不然无聊的时候弄个高考解析出来试试？” 　　他在评论区里可没少见这类的留言。有的问端方有没有自己的数学笔记，有的干脆问端方做不做专题解析。汪明觉得要是端方在这方面有能力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出一个教辅书或是学霸笔记。 　　至少汪明就觉得端方讲题的能力很优秀，有时候家教老师没给他讲明白的题，端方一讲，他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不仅会解析了，而且公式的正确运用方法也记牢了，最近的考试成绩差点把他妈都给吓着了，还担心他太刻苦了累着身体呢。 　　“说真的，你要是干这个肯定能赚不少钱。”或许家里从商的原因，汪明一眼就看到了商机。 　　他的微博最近虽然是奇怪了点，可是那些粉丝都快搞成打卡签到了，那些人里头必定有许多的潜在客户。这种不怎么费力气，动动脑子就能赚钱的事对于端方来说正好。 　　“而且等你考上了少年班，你还能赚的更多呢。” 　　“嗯，我先做一遍各省最近十年的高考试卷，顺便做一下笔记。”反正手还有点疼，不方便活动，做做题也是好的。 　　他解题是真的不费力，讲题更加不费力气，本来只是无聊才解着玩的题目，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商机。 　　“嘿嘿，那你加油，考上了少年班记得告诉我啊，我免费给你打广告。” 　　汪明笑着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画风奇特的评论区满意极了。 　　果然，学习使人进步啊。 第74章 　　北都科大的某个办公室, 招生办的张立民坐在电脑椅上，看着上头新发的文件, 有些郁闷。 　　“今年的少年班居然把条件给降低了, 真是不知道那些领导是怎么想的。”他抱怨着。 　　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同事李瑜书也在。 　　“可不是嘛，这突然间从高中扩到初中，审核的那边估计也是手忙脚乱的。” 　　李瑜书刷着网页, 只见被加粗字体标明的一项赫然是以下竞赛重点省市获得数学、物理、化学赛区一等奖的考试生将可以加5分参与选拔，高二以下（含）中学生均可报名。 　　往年严格要求高二以下的高中生才可以报名的条件，今年居然变成了高二以下的中学生都可。 　　“唉。”张立民看着这条条件，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不是去年开始改呢，这运气可真是。”要是去年改的话, 他家的闺女正好读初三，可不就是个机会嘛, 现在高中再去考, 考核条件方面就多了一些，难度肯定也就大了。 　　虽然说少年班在全国一年都只招收十几个人，可万一自己女儿上了呢？那可是能改变后半辈子命运的事。 　　李瑜书知道他有个女儿，去年读初三的时候, 还曾问过别人北都科大能不能像东部大学一样，将条件放宽到初中生也能报考, 只是没想到去年没实现的事情, 今年却成真了。 　　东部大学少年班的条件他们这边的人也知道，初中生和高中生的考试要求并不同，要是以初中生的身份报考, 相对于高中生而言，条件会轻松许多。 　　这也只能怪张立民女儿的运气不好了。 　　“张哥，这也没什么。”李瑜书安慰了一下，“初中生估计也就是条件宽个几十分罢了。”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倒是觉得，真正能考少年班的学生，管他初中还是高中，谁又会差那几十分呢？ 　　“唉，你说他们都在想些什么，突然间就把条件给改了。”张立民到底是心气不平。 　　李瑜书知道的倒是多一点，听说是今年国际物理竞赛的时候，他们科大的队伍普遍比交大的那边大了个两三岁，虽然都是一国的，出门在外团结友爱，可是回来后一想起对方那群还没成年的小娃娃，带队的老师回来就给领导提了建议。 　　——少年班的招生条件要改，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聪明，条件完全可以放宽到和交大一样，有天赋的初中生也可以录取。 　　带队老师的理由还特别充分，如果不改条件，那些优秀的学生就跟韭菜一样早就被其他学校收割过一茬了，等到他们学校时，那就损失大了。虽然他们学校的资格老，有实力，有许多学生愿意等高中再报考，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好苗子往往别的学校跑啊。 　　于是，这才有了这次的条件放宽。 　　“也不知道今年能录几个进来。” 　　新的条件一出，很快就被正在关注的各大高校知道了，程逸也获悉了这个消息。 　　北都科大的少年班可以说得上是顶尖，相对于东部大学来说，他更建议端方报考这一所名校，不仅是因为学校的实力，也因为一部分私心。 　　“考北都科大，我也会去。” 　　这说的好像两人只要考了就一定能上一样。这端方比他还自信，“嗯，那我就读北都科大吧。”那气度，居然有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也亏得两人的对话没让汪明知道，不然的话他肯定能被这两个家伙给气疯。 　　‘小方，我们马上要去北市了吗？’小圆兴奋极了，‘我们带可可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 　　‘嗯，我们赚钱去买房子。’端方在网上看到过那个古老又鲜活的城市，那是一个和这个小镇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明明是要备考，偏偏他们都在想着赚钱的事情，这让不少老师都跟班主任反应，端方上课的时候老走神。 　　幸亏端方长了一张乖孩子的脸，学习成绩也没下降，袁芳芳只当他是因为要报考北都科大而心里有压力，还找他谈话，让他放宽心，别太在意结果。 　　哪曾想，端方却是反问，“老师，我要是去读北都科大了，可可也可以一起去吗？” 　　袁芳芳一下就被逗乐了，这孩子还去考，居然就开始想着拖家带口上京了。 　　“你倒是有自信。”她揉了揉端方的脑袋瓜，“要是你能考个第一名，也许学校就把你妹妹一起带过去了呢。” 　　开了个玩笑，袁芳芳又回到了正题上，“你最近可别把心思花在其他事上了，多下点苦功夫，北都科大的门槛高，少年班一年就招不到50人，你要多做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端方准备的报名资料因为数学竞赛省一的成绩勉强达标，可是却被分到了C类考生里，不仅要参加北都科大的招生考试，同时也要参加全国统一的高考，相对于A类考生来说，分数和条件要更加苛刻一些。 　　看到了名单的袁芳芳有点懊悔，“唉，要是早点参加那些竞赛就好了。”那些A、B档的考生无不是获得了许多奖项，比端方那孤零零的一个数学省一的奖项可是好看多了。 　　端方倒是不怎么在意，程逸找了许多北都科大的历年试卷给他，多是以数学、物理、化学为主，语文和英语占得比重并不大，除了个别题目超出范围，大部分考核的仍然是大学以下的知识，只是出题类型偏向于竞赛化罢了。 　　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没压力了。 　　程逸提前和袁芳芳打好了招呼，去北都科大考试期间，他会照顾端方。而上次竞赛的经历让袁芳芳也对他很放心，再加上最近的教务比较繁重也不方便她请一个星期的假，就同意了这件事情。 　　听到他这次出门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端可可就不像上次那么好说话了。 　　“为什么要考这么久啊。”端可可低着头，她不想让哥哥去这么远。 　　“因为学校的时间设定。”端方倒是没发现她的情绪，只是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可是……”一个星期也太久了，她不想一个人待这么久，但是她又觉得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 　　小圆倒是听到她说过，悄悄对对方道，‘这次可以带上可可吗？一个星期这么久她会很想你的。’ 　　端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可可最近叹气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以为是最近零食买多了，让她不开心了呢。 　　既然是这个，那就好办了，“可可，和我一起去北市玩吧。” 　　“啊？真的吗？不是、可是，哥哥你不是要去考试吗？”端可可眼睛一亮，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嘴上却仍然有些犹豫。 　　“可可最近数学考了满分，必须要奖励你一次，这次就和我一起去北市吧。”端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哄道，“没关系的，哥哥考试的时间不长，到时候咱们好好玩一下。” 　　“哥哥太棒了！”端可可开心地跳了起来，“哥哥我下次肯定要考三个一百分，我们可以去更多的地方玩。” 　　她倒是很开心，脱口而出的豪言壮语却把端方给吓了一跳。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唔，她是在跟你撒娇，应该算是好事？’小圆分析了一下，‘正确鼓励的教育方式能使孩子更加健康的成长。’ 　　于是等到程逸接到两兄妹时，就被端方拉到私下里聊了一下。 　　“程哥，你知道怎么鼓励小孩子吗？”端方认真地向他请教。 　　他直觉的认为，程逸在这方面肯定比他懂的多。 　　程逸被问的一愣，诧异地看了看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在想些什么。 　　“因为，鼓励的方式可以让小孩健康成长啊。”端方说了一下理由。 　　程逸差点就笑了，这小鬼自己还是个小孩呢，居然就想着要让小孩健康成长了？，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品出了其他意思来。 　　难道他是在担心考试？想要自己鼓励一番？这么直白的的求鼓励求夸奖的方法，倒确实是符合这家伙的性格。 　　程逸想了想，学着学校的某个领导，勉强做出了一副和蔼的样子，鼓励地看了看端方的眼睛。 　　他慢慢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话一说，果然就见端方脸上乐开了花，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好像还想让他多说几句似的。 　　唉，果然是小孩子，一句话就开心成这样，真是拿他没办法。 　　程逸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早已不知不觉地勾了起来。 　　没一会儿，端方却像是不满足一般，又道：“程哥，还有呢？还有呢？再夸一句好不好嘛？” 　　真是的！这小鬼怎么就这么爱撒娇呢。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程逸下意识地就想批评他，可是一想到鼓励才能让小孩健康成长，批评的话到了舌尖只好又转了个弯。 　　看着端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程逸憋了半天，勉强凑出一句夸人的话。 　　“你很懂事，你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小孩子。”反正他见过的小孩子不多，端方趋势可以算的上是最懂事的那一个。 　　这种对话，把旁边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差点给逗笑了，她刚才给女儿冲奶粉，就听了这一波尬夸。明明两个都是漂亮孩子，怎么说的话这么让人听不明白呢。 　　“唉呀，我们家宝宝可真乖。”她轻轻地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子，“不哭也不闹，从小就听话，将来肯定是个好姑娘。” 　　看，她这不是就夸得挺正常的嘛，那哥俩怎么就这么尴尬呢？ 　　端方回到了端可可身边，程逸买了水，也准备过去，没想到还没靠近，就听到了熟悉的话语。 　　“可可，你是个好孩子，哥哥最相信你了。” 　　端方的声音清亮又干净，他根本不会听错。 　　程逸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得那小鬼又道，“可可，你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了，你在我眼中是最棒的。” 　　啧，下雨了，是时候打孩子了。 第75章 　　程逸办事确实周到, 一人带着两个小孩买了高铁票，直达到北市, 出站就拦了车带着小孩们进了北都科大附近的一家酒店。 　　趁着登记入住的时候, 端可可拉着端方悄悄道，“哥哥，程哥哥是不是在生气啊？他都不笑。” 　　她从下感觉敏锐, 高铁上她就感觉到程逸好像不开心。 　　端方却不这么想 　　程哥生气了？不存在的，他明明不是一直在在高铁里睡得好好的嘛。 　　“没事的。”端方对端可可道：“放心吧，程哥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不笑的时候其实说不定也很开心。” 　　端方在这方面是很有根据的。 　　“之前小明哥说，程哥是个要面子的人, 所以有的时候会比较奇怪的，你不要怕他。” 　　程逸拿着房卡, 听着这些话, 看着那个欠揍的后脑勺，有一种欺负小孩的冲动。 　　谁说他开心了！哪只眼睛看到他开心了！他就是在生气！很认真地生气！汪明那个智障，先给他记着，看到时候怎么收拾他。 　　端方尚不知自己给无辜的汪明惹了麻烦, 看到程逸拉着箱子往前走，带着端可可也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 端可可看到光洁的电梯门上映着的冷脸, 吓得拉了一下端方的手。 　　“怎么了？”端方问。 　　端可可不敢说话，悄悄用手指了指皱着眉板着脸的程逸。 　　端方笑了一下，没想到端可可胆子这么小。 　　“没事的, 不是说了吗？程哥没生气，他只是习惯了。” 　　为了安抚妹妹，端方拉了一下程逸的手，笑模样地看着他。 　　在他心里程逸就是好人的代言词，脑子好，脾气好，长得好，对他也好，还特别会夸人。他认为做人的话，就应该像程逸这样，要不是有些东西他学不来，他真的想模仿一下对方。 　　“程哥，开不开心？”北市他还是第一次来，心情又兴奋又好奇，差点忘了程逸心情怎么样了。 　　他仰头问着，眼睛弯成月牙形，皮肤也白了不少，居然多了种别样的帅气，只是依然是可爱的感觉更明显一些。 　　这副可爱的傻样，看得程逸特别想把他耳朵揪起来，给他脑门来两下，再问问他开不开心！ 　　突然，左手又被人拉住了，端方不老实的小爪子得寸进尺地拉着他的手乱晃，他一边拉，还一边胡说八道。 　　“所以我就说嘛，程哥的脾气最好了，可可你看，程哥真的不是在生气。”他大大咧咧地拉着程逸的手，想要让端可可看清楚，不要担心。 　　程逸额头青筋直跳，他再也忍不了，不给这个讨嫌的小矮子来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他就不姓程。 　　可是谁知他一转身，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不点都看向了他，他们兄妹俩并排站着，相似的圆脸蛋，清澈见底的眼睛，眼里如出一辙的天真，看的程逸一肚子的火气消了一半。 　　最可恶的是，他们俩还同时朝右边歪头，似乎很好奇他是不是生气了。 　　程逸哪里还有火气，他唰地一下迅速地转回身，用后脑勺对着两个小矮子，拉着箱子一言不发地就往电梯外走。 　　后面传来兄妹俩的声音。 　　“可可你看到了吧，程哥真的人很好的，别看他刚才没笑，其实他心里肯定很开心啦。。” 　　“哦，哥哥你懂的好多啊，我差点又弄错了呢。” 　　“哈哈哈，我也是只懂一点点啦。” 　　…… 　　用房卡打开门，里面一个套间，独立的两间房，一间属于端可可，另一间属于另外两个男生。眼看都已经快八点多了，三人把东西放到房间，出门去吃夜宵。 　　北都科大的校区仅在北市就有许多，程逸他们来到的是少年班学院所在的东校区，偌大的校区旁边就是一条小吃街。 　　小吃街名字好听，叫做琳琅街，无论是火锅烧烤、还是牛排披萨，管你是北边来的，还是南方来的，管你是东部口味，还是西方口味，这里头的吃食都能满足你。花样繁多、种类齐全，让来自全国各地学子毕业了之后还经常还念。 　　琳琅街一面对着东校区的后门，另一面后头又是一片不晓得居民区，人气不是一般的旺盛，程逸三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不还可以的餐馆。 　　别看装修花里胡哨的，店里收拾的特别干净，里面食客不少，就剩几张桌子，三人找了其中一张坐下。 　　三人点了五个菜，价格却不贵，付了钱就在座位上等着上菜。 　　这时一个女孩掏手机时不小心带出了一张纸币，被端可可给看到了。 　　她提醒道：“姐姐你的钱掉了。” 　　那女孩捡起了钱，对着端可可道了声谢，回到位置上发现和程逸他们是邻桌，干脆就和他们搭起话来。 　　她性格外向，人又和气，没一会儿就跟端方几个聊熟了。 　　“我猜你们是来考少年班的吧？”她道，“我是科大大二的学生，我叫齐善。” 　　“没想到你们俩一个高二、一个初二居然是结伴一起来考试的。”她倒是见了不少家长陪同过来考试的孩子，就没见着一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的。 　　齐善又讲了几个关于科大的小趣闻，哄得端可可又是惊讶又是欢笑的，还给端方讲了一下学校里的几个有名的美景区。 　　“你们要是考完了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或者给我打电话也可以。” 　　等到三人吃完饭，齐善也要回学校了，她还特地给端方和程逸他们留了号码。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也许几个月后咱们就成了校友也说不定呢。”这三个人都是很有礼貌，而且端可可还帮了一下忙，齐善觉得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事情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忙。 　　没想到一回寝室，刚才和齐善一起吃饭的室友就一拍脑门，怪叫了一声。 　　“哎呀！我就说那小孩眼熟呢，这不是那个方什么嘛。” 　　齐善被她吓了一跳，“你能不一惊一乍的吗？你刚才怎么不问人家呢。” 　　“我这不是忘了嘛啊，在实验室里钻了一个多月，每天除了试管就是培养皿，哪里还记得之前节目里看的小孩。” 　　“上过节目？”齐善一愣，有点不明白，“你是说端方？” 　　“他以前是童星？”她怎么没听过有童星要考科大少年班的事情？ 　　“他们三个都上过节目，但是端方那小孩我记得最深。”室友已经打开了手机，搜到了节目的视频，拿给齐善一看，果然是端方和程逸。 　　“哎呀，他的变化也太大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齐善也跟着点了点头，变化确实大，不仅个头一下子拔高了许多，就连长相也好似变帅了许多，脸变白了，脸上长肉了，五官也显出优势来了，乍一眼看上去都觉得是个好看的乖小孩。 　　“这小孩不错啊，现在都要报考少年班了。” 　　“是啊，不容易啊，希望他们都考个好成绩吧。” 　　第二天是提前去看考场，三人起得早，却没想到进校的时候就已经到处是人。 　　过来的考生、就读的在校生，陪同孩子进京赶考的家长，甚至还有不少的记者。 　　校园会出现这么多记者似乎有点奇怪，但是一想到今年北都科大少年班条件修改的事情，就知道那些记者们为何而来了。 　　天才少年这种热点词，就像是高考状元一样，虽然比不上大新闻，但是在同类的消息里面，还是很有人气的，只要噱头弄得好，不愁没有流量。听闻北都科大的少年班考试今天开始，好几名记者闻风而动，早早就守在了主干道上，做起了采访。 　　程逸三人刚好就这么撞进了一名女记者的眼中。 　　女记者面带微笑。态度友好，“你们好，你们是过来参加少年班考试的学生吧，我可以向你们采访一些问题吗？” 　　端方没被采访过，这还算是头一遭，看着女记者温柔和善的面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程逸也停了下来。 　　见他们没有拒绝，女记者红唇一启，飞速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请问你们是从哪里过来参加考试的？你们对这次的少年班选拔条件更改有什么看法吗？” 　　问完问题，她就给后面拍摄的搭档打了个招呼，让他注意。前一个问题还算是普通，可后一个就不简单了。在她看来，端方一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让他来说自己对选拔条件更改的看法，答案一定精彩。 　　可是，他却料错了端方的性格。 　　只听得端方老实道，“我们从汉市过来的，我没有看法。” 　　他的长相确实不错，显得他刚才说出口的话可信度特别高，但可信度高有什么用，哪个记者想要这种干巴巴的答案！ 　　女记者尤不死心，继续问：“那你感觉自己的压力大吗？看到这么多的人来考试，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这种问题就很直白了，大部分学生都会说有点压力，或者压力很大，然后就可以从这方面延伸，探讨一下时下教育制度的优劣了。 　　只可惜，在女记者期待的眼中，端方依然很冷静。 　　“压力不大，我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可这小孩说的话怎么就这么让人没法接呢？ 　　女记者不信邪，决定再接再厉，继续提问。 　　“请问你平时用什么方法释放压力的呢？觉得自己的学习成绩如何呢？” 　　“做题，挺好的。” 　　女记者真的没法聊下去了，答案一个比一个无语，完全不给人发挥的机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她道，“你认为学习最终的是什么呢？” 　　端方摸了摸后脑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对着记者笑了一下。 　　“虚心。”作为人类，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虚心？女记者很想问他心不心虚，刚才是谁说有信心，成绩好的？ 　　“真是什么好话都让这小孩给说了，不愧是考少年班的人。。”女记者带着人离开。 　　她有点沮丧，可是后面跟拍的摄影师却乐了起来。 　　“这绝对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家伙。”摄像师安慰了一下采访的记者，“指不定这种采访反倒更吸睛呢？” 　　“哎，希望这小孩的实力配得上他的自信吧。” 第76章 　　终于到了初试的这一天, 端方和程逸却不在同一个考场，他是C类考生, 程逸是A类考生, 两人的考场一个在一楼一个在四楼。 　　初试只需要考数学、理综、英语和语文，前两者比分占大头，都在放了上午考,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仅仅两个监考老师，但相对应的，教室里的考生只有十人而已。 　　除了端方之外，其他九人里有男有女，看起来既有高中生, 也有初中生，有的人神情紧张, 有的人面无表情, 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随着铃声一响，考试正式开始，考生们都开始答题。 　　北都科大的某栋教学里，一人正站在窗前, 只见窗对面正是考场所在的那栋楼。 　　“胡主任，听说几年数学组出题的时候多加了点什么？”窗前那人问道, “别又弄的50人都招不满了。” 　　“您别担心。”被唤作胡主任的人笑了一下, “也就是一两道小题，不耽误事，做不出来也就扣一点分而已。” 　　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做出来就加二十分，做不出才扣一两分，这真是……” 　　胡主任也笑了，“这不是咱们的传统嘛。” 　　他们说的传统却是苦了考生们。 　　考生的试卷题目不是一般的多，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完的人不多，能够做完又做对的人就更少了，最可恶的是，这些题目没有一道题标明了分数，考生答题时根本不知道分数的比重。而且明明说好了不超纲的题目，却偏偏冒出一两道听都没听说的题目。这一样样的，不是一般的考验考生们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就在考生们埋头苦战的时候，昨天校园内发生的各种采访，也被发到了网络新闻平台上。 　　北都科大、少年班、最年轻考试者仅9岁……各种关键词，成功地让相关的新闻有了一些热度。 　　高中生罗寻上网时，刚好就看到其中的一条视频，想到自己学下据说也有个去参加了考试的学生，不禁点了那个采访视频。 　　他看到的刚好就是端方的那个视女记者在他之后又采访了几个别的学生，后期将这些学生回答剪辑了一下，做成了一个问题，反馈不同回答的视频。 　　女记者的声音挺好听，问出来的问题却没什么新意，罗寻无聊地扫了一眼，准备关掉视频。 　　可谁知，画面中那个被采访的男孩居然如此清奇，第一个答案就把人给噎了一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成功的吸引了罗寻，他耐着性子把不到4分钟的视频看完，记者问的问题他一个都没记住，却偏偏记住了端方的答案。 　　“不愧是参加少年班考试人才啊。”和他们这些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他，还有一些感兴趣看了一眼的网友，也被逗了一下，还有人将视频转载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了几个好友，让他们看看。之前和端方他们偶遇过的齐善，也看到了这个视频，她叫上了之前看过节目的室友一起将这个采访视频看了一遍。 　　“哈哈哈，不愧是狗蛋，就是这么地耿直，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室友乐哈哈地将视频截了个图，弄了一堆端方的表情包。 　　[我有自信.jpg]、[压力不大.jpg]、[做题挺好的，jpg]、[我没有看法.jpg]……别说，她截表情包的手艺还真不耐，陪着端方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地有意思。 　　有粉丝看到了表情包，连带着就看到了那个采访视频，连忙转到各自的聊天群、小论坛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看着端方被采访，乐完了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天啦噜！咱们家狗蛋都要上大学了！” 　　不愧是粉上了端方的人，都和他有着如出一辙的自信。 　　有的粉丝发起了微博吐槽。 　　[我14岁的时候还在网吧打游戏，人家14岁就要读大学了，这么一对比，人生好绝望啊。] 　　有的去@了汪明和甘波。 　　[小明啊，你可长点心吧，狗蛋都要读大学了，你瞅瞅你自个，还在高中扯巴呢。] 　　[波波啊，别一天到晚的微博不发，歌单不更，你也学学狗蛋，上进一点啊。] 　　甚至就连竞赛过去后，已经慢慢退去热度的拜学霸活动，居然又开始玩了起来。 　　可是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有点可笑了。 　　[不就是个新闻而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考上了似的。] 　　有一就有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说什么少年班，就是你们这些人喜欢吹捧，少年班还不是照样有人挂科、照样有人成绩不好。] 　　[哪有那么多天才，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已，就算考上了又怎么样，有的拔苗助长了反倒毁了一生。] 　　这些人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独特而清醒的思想，一个个论证举例，找着少年班里不是那么成功的例子，非要证明出个甲乙寅卯出来。 　　[九几年的那个天才，当时可以算得上是全国闻名的第一神童了吧吗，人家10岁就靠近了科大少年班，结果呢，进了少年班就堕落了，白白浪费了那些智商。] 　　[就是啊，还有前两年那个研究生遁入空门的新闻，不也是少年班出来的吗？具体说人6岁时候下围棋就已经技艺非凡了，还不是最后成了那样。] 　　一些个例子被举了出来，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大家的热情，甚至有人攻击起端方来。 　　[说话还真是狂妄，就算之前省赛拿了名次，也不一定能考上科大吧。] 　　[或许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讲过世面，以为科大和省赛差不多呢，估计这次考试够玄。] 　　[可不是嘛，全国就招几十个人，大家都是天才，竞争大着呢。] 　　他们这样说着，似乎是笃定了端方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又没有拿到许多奖项的人这次是无缘科大少年班了。 　　端方的粉丝就不服气了，怎么还没考上就开始唱衰了呢，没这样小瞧人的。 　　[我看狗蛋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有把握，他回答记者的答案才不是狂妄，那叫做有底气。] 　　[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说了也不懂，上次省赛我也觉得他考不上，结果呢，他直接考了个全省唯一的满分，从那以后我妈都知道他了，还问我能不能买到学习笔记呢。] 　　[友军们先别吹啊，咱们先低调，我有种预感，越是低调，狗蛋带来的惊喜就越大。] 　　…… 　　网上小范围的讨论了一下这次科大少年班的事情，没有新的消息出来，新闻也就慢慢淡下去了，只有几个小圈子和汪明的微博下面还有人活跃着。 　　[小明你和咱们狗蛋商量好了出数学笔记的事情了吗？我妈现在都在垂着让我问呢。] 　　[等少年班考试完，就该是高考了吧？求问能在高考前出吗？求狗蛋教主给条活路啊。] 　　[你们这些渣渣！平时不学习，就知道临时报墙角，有这个刷微博的功夫，怎么就不知道去做几道题呢？对了，小明啊，端方能出一些压轴题吗？我想提高一点分数。] 　　由于最近甘波的微博一直没有更新，好奇的粉丝们都跑到了汪明这边，叮嘱着他，要是有一手消息，一定要告诉大家，不然就取消关注。 　　“唉，怎么搞的我像是个粉丝头子是的，明明我才是这些人里头最认真搞学习的一个啦。”一个一个的都以为他最闲，其实最近分明是他在学习上花的时间和精力最多吧。 　　心头郁闷，他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甘波。 　　“喂，波波，你知道自己要当学弟了吗？” 　　甘波低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你不也是嘛。” 　　他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一起给端方当学弟吧。 　　想到某件事，甘波打算刺激汪明一下。 　　“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他问。 　　汪明将厚厚的一本教辅书往边上一推，捏了捏鼻梁，不怎么耐烦道，“谁知道你在哪？一天到晚就知道浪，你吃浪味仙长大的吗。” 　　甘波没跟他扯，又问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在哪？” 　　“你还能在哪？上次你们没叫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别跟我说这次你们又聚一块去了。” 　　汪明翻了个白眼，翻起旧账。 　　可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反驳。 　　“不是吧！”他从椅子上去起来，大声道：“靠，没你们这样当哥们的，这次又把我一个人丢一边！” 　　学校那边他妈给他请了长假，他一天到玩就待在家里听着家教上课，无聊的身上都快长毛了，没想到甘波这家伙却是又和端方他们碰面了。 　　“你不是前天还在汉市吗？” 　　想到这个，汪明就板起了脸，像一个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的人一样。 　　他教训着自己的小伙伴，“就你个学习态度，考大学很难啊。”难道到时候要他一个人去给端方当学弟吗？没人陪着他拉不下面子呀。 　　“波波，我郑重地警告你，身为一个即将步入高三的学生，你应该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甘波愣了一下，这话从汪明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违和呢？ 　　不过，他还是道，“没关系的，我以后是艺考生，成绩方面要求没那么高。”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次来北市，就是找唱片公司处理一下事情，学习的事情你不用为我操心啦。”说完，他都有点感动了，汪明能有这份心实在不容易。 　　他那里知道汪明在电话那头差点舌头都咬着了。 　　过分，真是过分，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是正经搞学习的，，也只有他能扛起好好学习的这面大旗了。 　　说起来，他现在去当艺术生还来得及吗？ 　　对了，一会儿可以去查查，单口相声算不算在艺术生里。 第77章 　　这是一场不普通的考试。 　　不到八百多个考生, 人数加起来还没有中学一个年级的人多。但是尽管人数少，可是竞争压力却反而更大, 只因能过来参加考试的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皆是他们原来学校里有名的尖子生。 　　想一想，要和全国的尖子生一起来考试，可想而知那竞争的压力会有多大。就连端方全省竞赛第一的成绩, 都只能被分到C类考生里。 　　经历初试和复试之后紧跟着就是体能测试和心理测试，好不容易等到心理测试结束，大家都以为终于解脱了时，没想到学校居然额外弄出了一项“现学现考”的内容。 　　现学现考？ 　　看着屏幕上正在授课的老师，一部分学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透过监控器, 一些老师也有点好奇起来。 　　“只有二十分钟的视频教学，真的能让这些孩子听懂吗？”那些可是不是高中的几何和代数, 而是大一才会了解的线性代数, 和高中的数学知识完全是两回事，仅凭理解力可是没办法一下子就学会。 　　另一个老师道：“解不解的出来得看智商，但这个现学现考还得考考他们的心理素质。” 　　“仅仅是智力超常可不够，我们需要的是心里水平也同样优秀的人才。” 　　他们学校今年明面上改了不少条件, 实际上没说明的条件更是改了不少。所以才在心理测试结束后突然加了一项“现学现考”的内容，看上去像是数学考试的延伸, 其实还是心理测试的延续而已。 　　透过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 可以看到随着视频播放时间临近结束，大部分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有的人茫然无措, 有的人烦躁郁闷，还有的人埋头苦思，只有一极其少的一部分人镇定自若地答起了题。 　　“看那个小孩，他答题的速度好快。”一人指着其中一个屏幕道，只见刚好就落在画面中端方的身上。 　　“咦？”有人道，“这不是那个很有自信的小子嘛。” 　　“什么情况？老李你认识？” 　　“嗨，昨天刚巧看了一眼，在一个采访考生的视频里见过他，我闺女找给我看的。”他当时还夸了一下这小子，年龄不大，心态却很稳。 　　老李也看到了网上一部分不好的言论，但根本不屑于和那些人计较。他一点不觉得这孩子狂妄，这年头稍微有本事的年轻人恨不得自己能上天，这小孩只是说一句没压力有自信的大实话，这算什么狂妄了？ 　　人工智能之父图灵也骄傲过，伟大的牛顿还曾傲慢过，他还没事就黑一黑莱布尼兹，还不是被万人敬仰。只要实力能配得上骄傲，一切都是合理的。 　　网民们可不知道某位科学界的大牛居然是这么想的，不然一准要跌破眼球。 　　考完试回到酒店，程逸决定带着端方出去玩一下，经历了两轮大考，剩下的就只有两天后的面试了，刚好甘波也在北市这边有事，正好一起聚一聚。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带着端可可就到了和甘波约好的地方。 　　“哟，这就是咱们的可可妹妹吧。”第一次见面，甘波就给端可可带了个小蛋糕，没一会儿就逗得小女孩眉开眼笑的。 　　“小方你妹妹长得真可爱，能到我的MV里面露个脸吗？”甘波问道。 　　“这个，你要问她自己。”端方没有替端可可答应，别看她现在笑得甜，但实际上很容易害羞，他觉得就算甘波去问了，端可可也不一定会答应。 　　而且，听到他们谈话的端可可现在就已经开始害羞地低头了。 　　可是，凡事有意外。 　　只见甘波蹲下身，替端可可擦掉不小心弄到脸颊上的蛋糕，哄道，“请问善良美丽的端可可，你愿意来我的MV里出演可爱的公主殿下吗？” 　　他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端可可齐平，就像一位友善的同龄人一样，邀请着她。 　　端方站在一边，小声嘀咕，“她不会答应的。” 　　“不一定。”程逸突然道，“我们可以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今天不能靠近蛋糕。” 　　甘波带来的那个蛋糕令他想起了上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 　　打赌？那要是自己赢了呢？端方正这么想着，就看到端可可对着甘波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赢了。”程逸波澜不惊道。 　　‘这不可能。’端方有点懊恼，他问小圆，‘可可为什么会答应他呢？’ 　　‘因为他带了蛋糕？’显然小圆也想不通。 　　“程哥，你为什么知道可可会答应啊？” 　　看着天边的大太阳，程逸拿出了墨镜戴上，普通的遮阳款硬是被他戴出了高深莫测的感觉。 　　“想知道答案？” 　　“嗯嗯。” 　　“我算出来的。” 　　“……”端方看了看天桥底下同样戴着墨镜的白须老头，只见他脚前铺了一张“算命卜卦”的布。 　　他果然对程哥了解的还不够啊…… 　　“走吧，咱们去早点好吃的新鲜玩意儿。”甘波牵起了端可可的手，长腿一迈，走在了前头带路。 　　不得不说北市的美食是真的多，五朝帝都，历史悠久，流传下来的名家佳肴、美食小吃多不胜数。甘波只是比端方他们早来几天，就已经像是一个熟门熟路的本地人一样了。 　　炒肝面茶豌豆黄，褡裢火烧豆汁香，一路上四人从空腹到饱肚，除了吃之外别的都没干。 　　“其实，今天周叔本来还打算过来一起吃的，就是临时有事。”周叔就是周成孔，上回和甘波他们三人在汉市的旧公园里唠了半夜嗑，至今令端方印象深刻。 　　“他转行了吗？”端方随口问了一下。他记得最后分别时，周成孔似乎像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早转了，死心塌地的回去干编剧了，而且写的剧本被人看上了要开拍呢。” 　　甘波心里记着周成孔帮的忙，后面也依然联系着，两人虽然年龄差距大，可在有的方面还挺能聊得来，交情还算不错。 　　“说起来，我还有事要找你们帮忙呢？”甘波喝了口果汁解着热。 　　他想找端方和程逸补课，他已经决定入行，这样一来肯定会比较忙，学校那边是没有太多时间去了，只能和学校打好招呼，然后自己搞定学习的问题，负责他的临时经纪人建议他请个家教，他就想到自己的两个朋友。 　　程逸就不用说了，甘波和他同校，以前没少在校宣传栏上看到他的名字，还回回都是第一名，也不知道他们学校的第二名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几乎全校的师生都沐浴在他的学霸光环下。 　　而端方那就更让甘波服气了，连汪明那个笨蛋都能教会，他还用的着别的证明吗？ 　　千里之外正在和物理题目死磕的汪明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又是谁在想我？” 　　灵光一闪，他想到之前甘波打来炫耀的电话。 　　“难道他们终于明白我的重要性了？” 　　“果然，没了我，他们肯定玩的不开心。”他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第二天甘波有事没过来，程逸要去见了赛琳科技公司的人，端方也就带着端可可顺便一起出门转转。 　　等到程逸坐到了咖啡店的二楼雅座里，端方和他找了声招呼，带着端可可去了旁边的童装店。 　　‘他们刚才在讨论新型的机器人，那个人想找程逸合作。’小圆道。 　　端方一点都不好奇那人会找上程逸，毕竟他确实很有天赋。 　　‘小方我们也可以设计机器人赚钱呀？’小圆建议着，‘我是说不超过科技发展进度的那种。’他知道端方一直以来顾虑的是什么，但如果只是擦边而已呢？ 　　‘你可以用你自己在这个世界学到的东西来创造你想要的，这并没有什么不是吗？’ 　　端方并没有回答，但是小圆知道他肯定听进了心里。 　　走进了童装店，一名女性店员很快就柔声地问他们想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端方对裙子也不是很懂，就让对方帮忙替端可可挑选一身好看的衣服。 　　另一边的两名店员差点被萌翻了，两个长相相似的漂亮孩子，大的最多15岁，温柔地牵着小妹妹的手来童装店选裙子，怎么看都很有意思。 　　“这两个孩子长得真俊，那个哥哥也就十几岁吧，这么照顾人，真是懂事。”一名女店员道。 　　“可不是嘛，有这么两个孩子，他们爸妈肯定很幸福。” 　　女店员帮端可可挑了一条粉蓝色的裙子，上面不仅有可爱的蝴蝶结，还有一闪一闪的小钻石，就像是童话故里那些公主们所穿的裙子一样。 　　端可可不时地偷看那条裙子，面上却装的毫不在意，没有像别的小孩一样，一拿起就迫不及待地要买。 　　直到端方悄悄告诉她自己带了很多钱，如果不买裙子就买零食时，她才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带着裙子进了试衣间。 　　就在端方在试衣间外等着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一种莫名地不适，让他难受又不安，就好像是下一秒他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他神经紧绷，只听得脑海中某个声音突然间变得尖锐。 　　‘可可晕倒了！’ 第78章 　　程逸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的, 他和塞林科技公司的人坐在二楼临窗的雅座上，看到了不远处人头攒动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正待他准备移开视线时, 他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端方的影子。 　　他怎么了？一脸慌张的样子？ 　　程逸心下一急，知道不好了，匆忙和对面的人解释了一下, 顾不得其他，起身离去。 　　等到了童装店，端方的周围已围了不少人，程逸拨开人群，只见端方小心翼翼地搂着端可可, 瘦小的身体像是在发抖，而他怀里的女孩紧闭着双眼像是失去了反应。 　　“端方。”他喊道。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端这才抬起头, 他眼眶发红却没有流泪，一直硬扛着的肩膀，在看到程逸到了之后才松下来。 　　“你别急，我在这。”程逸道。 　　他嘴唇动了好几下, 发出干涩的声音，“程哥, 可可、可可她……” 　　不用他说明, 程逸也大致猜到了情况。他认识端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傻乐的样子, 他害怕极了。 　　程逸轻轻地拍着端方的后心，低声安慰着他，“没事的，可可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周围的一些大人也连连劝着端方。 　　“别这么着急了，北市的医院多，你的妹妹肯定没事的。” 　　“哥哥来了就好了，你多劝劝你弟弟，他刚才都慌了神了，非要自己背着妹妹上医院。” 　　“哎哟，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可别出什么大事，也不知道家长去哪儿了，可不得看着点俩孩子嘛。” 　　听着这些关心或是好奇的声音，程逸皱着眉和他们说了几句，总算是让人群散去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不肯走，非要看热闹的，也没再吭声了。 　　没有了周围嘈杂的声音，端方眉宇间的焦虑似乎也少了点。 　　童装店里空气不流通，好心的店员们弄了几条毯子让端方将端可可放平，她们先前就告诉端方了附近就有个医院，派救护车出来很快，如果他自己打车过去的话反倒会慢，所以他只好在这里守着。 　　好在正如店员所说，救护车很快就赶了过来，一群医护人员将端可可被移到了洁白的病床上，程逸和端方都跟着上了车，等到了医院，端可可连人带床一起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白炽灯的灯光显得格外的冰冷。端方坐在长椅上，心总算是没那么慌了。 　　发现可可昏迷的一瞬间，他就试着喊她醒来，但尽管呼吸和脉搏都是正常，可可却没有反应。 　　端方不知道她怎么了，人类的身体脆弱又神秘，他一瞬间想起了各种各样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失去生命的案例，其中有些人就是昏迷着逐渐走向死亡的。 　　他不想可可死掉！可可还那么小，她那么可爱……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都怪我，我为什么不早点发现……” 　　明明之前可可就说过头晕，他却以为是低血糖，他为什么不再细心一点呢，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他低垂着头，双肩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一般，只差一步就快要垮掉。 　　程逸看着他这副样子，想要安慰的话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中的端方像是突然变成另一个模样，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漫天的大雨，凌乱的房间，被砸碎的乱七八糟的全家福……还有从书桌上慢慢流下来的猩红色血液，他至今还记得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好像世界在他面前崩塌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呼喊，坐在书桌前的母亲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焦急的等着救护车，颤抖着想要给母亲止血。可是没有用，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抱着那具逐渐变冷的身体发抖。 　　他也曾像端方这样的自责，悔恨，埋怨着自己的过错。 　　是不是那天下课后他能早点回家，母亲就不会死？是不是他能早点发现那些端倪，这一切就会不一样？ 　　那个灰色阴郁的白天像是一个伤口一样，永远地刻进了他的骨头里，提醒着他的无能为力。 　　他低下头，看面前的的男孩，他和自己不一样，他的妹妹不会舍得离开他。 　　程逸僵硬地搂住了端方，“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舍得离开你的。” 　　他怀抱并不是那么地温暖，反倒是端方身上比他更暖和，他僵着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开，免得凉到对方。 　　可是端方却转过头回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程哥。”“程哥。”“程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受伤了的小兽一样，向着他最信任的人吐露着那些心里的难过。 　　等到甘波赶到时，看到的刚巧就是这副画面。 　　向来讲究的程逸像是变了一个人，任由端方的眼泪渗进自己的衣服里也不在意。甘波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过，突然间就想起了汪明曾经说的一句话——“你不觉得程哥像是把狗蛋当儿子在养吗？” 　　当时他还觉得汪明夸张来着，现在他只想说这何止是像养儿子啊，他自己对女朋友都没有这么好性的。 　　匆忙赶过来，甘波并不知道端可可的情况怎么样了，听说及时送到了医院，他就松了一口气，昨天还和那个可爱的丫头一起吃东西来着，瘦是瘦了一点，但是看上去还挺健康的，应该没有大问题。 　　“你别太焦急了，也许没有大事呢。”他劝着端方往好的方面想，说完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钱。 　　“这是我刚到银行取的，一会儿肯定要交钱，你们急忙赶过来也不知道带钱没，先拿着用吧，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甘波其实手头也不宽裕，从汉市跑来北市前，他刚和他爸吵了一架，结果他爸直接狠心停了他的卡，这段时间他就靠着之前攒下来的一些钱过日子，但是听说端可可进了医院，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去取了一大半出来。 　　不仅是甘波，就连汪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让端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接说。 　　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一直亮着，明明才过了没多久，端方却觉得自己像是等了很长时间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极其难熬。 　　程逸帮他把脸擦干净，看着他眼底仍未散去的恐慌，低声道：“可可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还记得昨天吗？我每次都能猜对答案，这次我猜可可肯定会健健康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原因，端方终于好受了一点。 　　急救室门上的灯变绿，带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端方三人。 　　“医生，请问我妹妹她还好吗？”端方连忙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端可可怎么样了。 　　那个医生将口罩取了下来，三十多岁的面容看起来有些严肃，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下三个少年。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他问。 　　“我是她哥哥。”端方紧张道，“医生，可可没事吧？” 　　但是医生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些疲惫地揉了一下眼睛。 　　他问端方，“你家大人呢？我有事情要问。” 　　病人暂时无法自述，很多事情要问父母或者家长才能知道情况，像端方这么大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也许知道的不多。 　　见医生这么问，程逸只好帮忙解释。 　　“医生，他们兄妹的父母都不在了，您直接问他就行了。”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对端方的语气也放缓了一些。 　　“你还记得你妹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吗？她的头部之前是否受过创伤或是撞击？” 　　端方连忙道：“她最近总是说自己没胃口，之前还头晕了几次。” 　　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可可以前和父母一起出过车祸，昏迷了几天。”那次车里面包括司机总共四人，只有端可可一个人幸运地活了下来，其他三人全都当场死亡。 　　又问了几个和端可可有关的问题之后，医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通知了端方明天要给端可可继续做检查之后，他就匆忙地离开了。 　　端可可被移到了普通的病房里，她中途醒了一会儿，勉强吃了一丁点东西就又睡了过去，程逸陪着端方守了一夜。第二天要不是端可可提醒，两人都忘了还有北都科大的面试这回事了。 　　“哥哥你们快点去考试呀，别迟到了。”端可可苍白着小脸，喝了几口豆浆，催促着两人。 　　一想到她一会儿要做脑部检查，端方就不想离开，他想守着她。他对程逸道：“程哥你去吧，我不想去了。” 　　程逸还没有说话，端可可却不开心地厥起了嘴。 　　她皱着眉头吃掉一个小笼包，鼓着脸对端方道：“哥哥你看我都听话乖乖地吃包子了，你也应该乖乖地去考试才对呀。”她看上比端方乐观多了，还以为自己只是营养不良晕倒了。 　　看着端方还是不想动的样子，她瘪瘪嘴道：“哥哥你要是不去考试，那我不去做检查了。” 　　她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撒起娇来让甘波也帮忙劝了一下。 　　“小方你就别担心了，这里有我呢，你和程哥两个人快去考试吧。” 　　看着她连吃了三个包子，脸色似乎变得红润了一些，端方终于点头同意了。 　　只是很不凑巧，医院距离科大的路程不论是打车还是坐地铁都很远，两人出发的时候本来就迟了，再加上路上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到他们到时，面试已经进入了尾声。 第79章 　　“你们是说之前不小心迟到了？” 　　端方和程逸被人拦在了考场门外。 　　青年男人敲了下木桌, 他手边自下而上堆着一叠黑白版的准考证，“你们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他声音不大, 但是训斥的意味却很浓。 　　端方不知道怎么说, 程逸先开了口，“老师，我们是有特殊情况……”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 青年男人就打断了他。 　　“有什么特殊情况！现在考试都结束了你们俩才到，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考试，就会有什么结果！” 　　他训斥着端方两人，自己心里的火反倒烧得更旺。半小时前就有一个女孩子睡过头了错过了时间，不依不饶地非要进去, 话里话外都是觉得自己就是科大的准苗子。 　　见他不为所动，那个女孩家长还帮着自己女儿找了各种借口, 母女一起胡搅蛮缠地卖惨, 最后闹的里面面试的老师都出来了，被那个家长好一顿缠，终于让女儿插了队进去。 　　他本就憋了火气，结果端方他们又撞在了他手上, 当然就是一顿训。 　　“考生就该有考生的样子，高考的考场迟到了一分钟都不让你进去, 每年成百上千的学生迟到, 还不是一样的不能进。” 　　他有些不耐，直接厉声道：“迟到了就该有迟到了的规矩。” 　　“老师，真的不论怎么样都不能让我们参加面试了吗？” 　　男子铁着脸, 好似非常公正，他冷冷地看了端方一眼，道：“不能。” 　　“那好吧，程哥我们回去吧。” 　　他训得舒服了，程逸听着额头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但是他还没说干脆不考了，端方却帮他说了出来。 　　“那好吧，程哥我们不考了。” 　　“北市还有别的大学可以考吗？” 　　他是真的认真在问，他迟到了确实不对，所以只能放弃北都科大了，但是北市这么大，又是首都，也许有别的学校可以考呢？ 　　他说的无心，但是这句话落到那个青年男子的耳朵里就成了挑衅。这个小孩好大的口气，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说，这不是摆明了压根不在乎他们北都科大吗！ 　　年纪轻轻的，以为自己脑袋聪明就洋洋得意傲慢自夸的人他可没少见，像端方这样以为自己是个天才的家伙，他可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他忍不住就冲着两人嘲了一句，“就算给了你们机会，也不定能考得上我校。” 　　程逸停下了脚步，拉着端方又转了回来。 　　男子看着他不善的样子，下意识地觉得不好。其实刚才说完他就后悔了，之前说了那些话，火气都发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端方说不考了的话刺了他一下的话，他本来是不会嘲这么一下的。 　　“老师。”程逸站在桌面，低垂着眼，从男子的角度看来显得似乎有点凶。 　　他个头本就高，面部线条又比较冷峻，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冰冷，特别是他垂着眼看人的时候，稍微软性子一点的人都不敢直视，畏缩着躲开。 　　“老师，你的话说的太过了，就算没有面试，我们的成绩也一样能考进科大。”他不是在放狠话，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你说我们态度有问题，不把贵校的考试当回事，那万一要是有事情比考试更重要呢？” 　　青年男子不耐地瞥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就想说话，他可不爱听这些学生们狡猾地辩解。 　　可是背后的教室门却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约是四十多岁的男子，方脸圆颌，面相和气。 　　他体型偏胖，拿着手里的文件给自己扇了扇风，看着程逸和端方，状似不经意道，“你们俩是有什么事情比考试重要呀？” 　　他一出声，刚才那个青年男子就从椅子上起来了，微微一点头，道了声李教授。 　　“李教授您忙完啦？” 　　被称作李教授的人笑着摆了摆手，“还没呢，里面人还在讨论，我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看向了端方，“我见过你，你说你有自信考我校，怎么今天迟到了呀？” 　　听到他这么问，端方终于把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是遇到这种事了，也难怪你们会迟到。”李教授叹了口气，想了想后对两人道，“这样吧，你们先跟我进来再说。” 　　这话一出，端方和青年男子皆是惊讶地看着他。 　　青年男子，“这、李教授这不合规矩呀，这有失公平……” 　　“规矩也是人订的嘛。”李教授又扇了两下，“我带他们也只是进去看看而已。”每年还有破格录取的呢，公平也是要看人的。 　　他之前就把端方的试卷给要来看了，完全对得起那小子说的自信，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今天面试的时候他就等着看这小孩会是个什么反应呢，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见着人。 　　带着两人进了教室，了手就去和其他四个面试的老师打了声招呼，也亏得是之前有几个学生的面试结果有争议，一群人留下来在讨论，不然的话，等到端方和程逸过来，见到的只会是一间空教室。 　　面试的部分倒是很轻松，几名老师分主要问了一些人文、科学方面的问题，甚至其中还夹着了几个经济和时政的话题，他们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端方的表情，分析他的思维敏捷度和捕捉焦点的能力，最后在纸上打分，人文科学方面倒是没问题，但是时政的那几个小话题却回答的不是很完美。 　　李教授倒是没问这种问题，他拿了一个线性代数的二阶矩阵题目考着端方，问他还记不记得两天前现学现考的内容。 　　这可真是问到了点子上，端方拿起笔，当着他的面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解了出来。 　　“好！”李教授拍了一下手。他带的大二学生里头，解出这道题目最快的人也要花上三分钟，那还是个学了两年线性代数的20岁成年人。 　　李教授几乎都想当场拍板把端方给定下来了，这么好的苗子，就该来他们数学系！ 　　让两人出去后，教室的门又关上了。 　　端方没听到李教授对着其他几个老师将他又夸了一遍。 　　“这个小端方个头小小，倒是真聪明。” 　　另一个老师道，“另一个孩子我看也不差，思维连贯能力很强，想法也很成熟。” 　　李教授还是喜欢端方，“这是个好苗子啊，比之当年的谢清也不差。” 　　话音一落，他自己也不再说了。谢清是他的得意门生，在数学上天赋卓绝，16岁成为博士，学校悉心培养，没想到最后却出家当了和尚。 　　这个小端方看上去比当年9岁的谢清看起来懂事一些，但却一样的有点不通俗事的感觉。 　　一想到这个李教授心里就不怎么舒坦，听说上个月清大那边两个学物理的博士后刚去剃了度，只希望这回的好苗子，可别又突然间看破尘世遁入空门了。 　　端方还不知道有人早早地把他预定在了数学系，他和程逸一出教室就连忙赶回了医院，等到了时，端可可的检查果然早就做完了。 　　看到他们进来，甘波给两人打了个眼色，将人喊出了病房。 　　“可可怎么样？检查有结果吗？” 　　甘波的神色变了，远没有昨天那么轻松。 　　“查了CT，医生说她脑部有积液，而且脑后还有血块，压迫到了神经，很有可能要动手术。” 　　“是当初的车祸？”端方道。 　　甘波点了点头，从医生的分析看，就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什么两年安生无事之后会突然病发，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 　　隔远了可以看到端可可安静睡在病床上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休息，但是甘波却告诉端方，她检查出来后就干呕了两次，而且没一会儿就觉得困乏，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甘波试着喊了两下，发现如果不是很大声的话，几乎很难将人叫醒。 　　这些种种的情况都给端可可蒙上了一阴影，甘波怕刺激到端方而差点不敢说，但还是全部告诉了他。 　　“不要太担心了，也许做个手术就没事了。”他只能这么劝着。 　　到了傍晚时，甘波因事离开，程逸回酒店换洗，端方独自守在了端可可窗前。 　　医生和他说了，如果血块是在硬膜外的话还好，但偏偏端可可脑补血块的位置很偏，动起手术来的话，不能保证安全，除非能找到业内顶尖的专家来做手术，才能稍微降低一些风险率。 　　可是不做手术的话，端可可的情况也会继续恶化下去，现在还只是头晕、干呕，最多半个月，她就会记忆力减退，昏迷，甚至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说完这些，那个医生也怜悯地看了端方一眼，可以看得出来，端方兄妹并不是什么有钱家庭的孩子，而且还没有可以依靠的父母。 　　可是像端方的妹妹这种情况，手术费和住院费肯定不便宜，而且那些顶尖的专家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啊。 第80章 　　北市身为首都, 不仅历史悠久，城市繁华, 全国前十的医院其中一半都在这里。 　　如此一来, 为了端可可的治疗，在考试结束后端方也没有立即回去。倒是袁老师知道后还差点要请假过来，但是被程逸和端方给劝住了, 袁老师请假过来也并不能让目前的局面变好一些，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这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端方只是说端可可需要动个小手术，而且有程逸在一边劝着，袁老师只好叮嘱端方要是缺什么的话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不得不说端方的运气是真的好, 他在这个世界认识交往的似乎都是好人，在听说端可可可能要动手术后, 汪明一听端方他们决定要留在北市, 和他说了一下之后，就坐着飞机赶了过来。 　　他妈妈对端可可这个听话的小女孩还有印象，听说她病了，她哥又是那个经常教汪明做题的学霸朋友之后, 二话没说，就个汪明转了一笔钱, 让他去帮一下两兄妹。 　　“北市那边吃住都不便宜, 可可要是真要在那边动手术，那两兄妹手上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这些钱你先带着, 不够再跟我说。” 　　儿子这回交的新朋友，她满意极了，不仅让儿子改掉了不少坏毛病，而且还让他爱上了学习，这种引人走正道的朋友才是真正应该肝胆相照的朋友，在对方困难时，当然要帮一把。 　　除了他之外，程逸也是有钱的。 　　但那并不能直接算是金钱，准确来讲，应该是程逸有一些家当，比金银首饰还值钱的家当。 　　那是位于汉市的一间工作室，那是一间他租的房间，房间不值钱，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不便宜，无一不是市面上可得的最新的科技成果，那些机器人相关的器械和制作工具无一不精良，比之外面的那些十几二十人规模小组所用的东西还要好。 　　要是有识货的小偷进去了，带走半间屋子的工具就能让他三年都不用再出手，当然前提是他不会去触碰到程逸留下的一些小陷阱。 　　想到之前汉市有个工作室里的人听说他有美国那边最新发售的模型，出了三倍的价格找上他，他当时没有同意，现在考虑到手上的现钱并不多，也许工作室里的东西他可以和别人做一下交易。 　　在每个人眼里，端方是聪明的，但同时也是贫穷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在遇到这么的的困境时，再怎么聪明，也必须要向现实低头，所以他们都想要在经济上帮一下他，可谁都不知道的是，端方自己在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买教辅所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他暂且不考虑，他和小圆商量后，决定向一个合格的商业公司出售他的一个设计创意。 　　无论学了多少新的知识，他最熟悉的还是机器人，但是因为制作过程需要耗费时间，所以他选择出售的是他的头脑而不是制作。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程逸听完了他的想法之后，沉默了一会，难得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卖掉的是什么吗？这意味着它以后永远也不属于你，你甚至连一个命名权都没有。”爱好机器人的人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作品。 　　“可是我没有材料和工具去制作它了，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端方解释道。 　　这些都不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可以设计出更多更好的机器人，那个卖给商业公司的只能算是一个小玩意。用这个小玩意来换取他目前需要的金钱无疑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前在山村那边他不能这么做，但是现在他可以了，而且他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他有信心自己会隐藏的很好，而且也不会设计出太过超前的东西。 　　但是程逸并不知道这些原因，听到他是因为缺少制作的条件而不得不将创意卖掉，只能在心里记下这件事情。 　　要是他能有自己的公司，有完美的配套器械，端方就不用把自己的创意卖掉了，他的那个工作室还是太渺小了。 　　假如万一以后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他难道还要目睹这小鬼去卖掉自己的创意吗？ 　　他绝对不会容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要是他们能有自己的公司，那小鬼就不用卖掉自己的创意了。 　　公司名字叫什么好呢？乘方科技？好像有点刻板。 　　端方不知道程逸居然开始给未来的公司取名字了，他还在他问塞林科技公司的事情，这是他选的买家之一。 　　“程哥？”“程哥你觉得行吗？” 　　“可以，但是我认为叫逸端科技也不错。”程逸说完还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端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啊？异端科技？有这个公司吗？” 　　清醒过来的程某一秒转头、躲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冷淡道：“小公司，不是很有名，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找塞林科技的人谈。” 　　既然决定让端可可在北市就医，端方就必须找一个能临时住下的地方，酒店那种昂贵的消费显然是不合适的，而且程逸似乎暂时也不打算回去，于是就成了要找一间适合两人同时居住的地方。 　　在这件事情上，倒是甘波帮了忙。 　　“你们就住我这儿，别去外面找房子了，人生地不熟的，别被那些黑中介给宰了。” 　　汪明刚订好酒店，就听到了端方他们搬到了甘波那里的消息。 　　这就很气了。 　　“波波，你就是个祸水！”他对着电话咬牙切齿道，“我酒店都订好了，你们三个却一起跑了！” 　　甘波将手机拿远，掏了掏耳朵，悠哉道：“那也没白订啊，我屋子小，三人刚好，你就在你那酒店里好好待着吧。” 　　他今天可没少被这家伙嘲笑，最可恶的是，汪明自己都是个学渣，居然好意思说他思想态度不端正。 　　“哎哎哎，别介啊，波波哥~” 　　汪明一下就软性了，也不冲着手机囔囔了，他捏着嗓子软言细语地哄着甘波，连哥都喊上了，天知道甘波比他还小几个月呢。 　　程逸早早地就远离了这边，端方本来还在甘波旁边，听到电话那头某人作怪的声音，也捂着耳朵逃跑了。 　　可可那边端方在同病房的好心人介绍下，请了一个负责的中年妇女做护工。毕竟是女孩子，而且端方自己年纪摆在这，很多地方他照顾不到，还是得要专业的来。 　　这两天端可可睡的时间更长了，连她之前最喜欢玩的手机似乎也不能让她提起兴趣，她总是苍白着脸，没有精神的样子。 　　程逸告诉端方，应该选择一个温和的方式告诉她真相，她太小了，才8岁大一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多连打针都害怕，冒然间告诉她需要动手术，反倒会让压力变大，影响病情。 　　可是才等到程逸出去买完饭回来，端方就告诉他已经告诉端可可事实了。 　　已经全都说了？那为什么小女孩非但没有哭，还一副兴高采烈满怀期待的样子？ 　　程逸试着侧面问了一下端可可，却发现端方真的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这个小女孩。 　　这不科学，难道傻乐是他们端家的天性？还是说只有未成年会是这样？鉴于没有看到过第三个端家人，这个看法并不是很有说服力。 　　端可可才不是傻乐，她是个内向害羞的小姑娘，而且还有点早熟，尽管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谈论过生病的事情，她也隐约感受到了一点什么。 　　她想自己应该是病的很重了，不然的话哥哥的表情不会是那么的着急，可是她也不敢去问，她怕事情要是说出来了，哥哥会变得更加的难过。 　　这种压抑自己想法的行为，并没有让她感到好受一些，反而令她想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们病房里有一个老爷爷有一天被推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知道他是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端方告诉端可可真相之后，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哥哥说了，这是一个神秘的手术，做完手术之后她就能变得健康，而且以后还可以和小圆说话。 　　她就知道小圆是真的存在的！她的朋友小圆虽然住在手机里，但是端可可知道他和手机里别的软件不一样，他是个精灵，他会魔法，他是会陪伴她的好朋友。 　　临睡前，端可可小心地将手机偷偷地带进了被子里。 　　就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那样，她轻轻地道：“晚安，小圆。” 　　…… 　　第二天一大早，甘波就到了医院，给兄妹俩带了早餐，吃过早餐，他告诉了端方一个好消息。 　　“小方，咱们走运了！业内顶尖的石大夫答应帮可可做手术！” 第81章 　　业内顶尖的大夫突然愿意帮端可可动手术, 原来不是幸运，而是人为。 　　甘波这段时间总是往医院里跑, 他周围的人也知道了他有个朋友的妹妹重病住院了的消息, 此时正在北市的周成孔也知道了，听到事情的主角是端方的亲妹妹，他就帮了一点忙。因着他的关系, 才请来了石大夫这样的一流专家来给端可可动手术。 　　听到这个好消息，甘波当即就赶了过来亲口告诉了端方。 　　“咱们运气好，有贵人相助，手术的风险就能小不少了。” 　　他开心道：“之前我刚到家北市时周叔就帮了我，下回一定要请他好好吃一顿。” 　　端方也点了点头, 将对方的帮助记在了心里。 　　当天下午，石大夫就亲自过来看了一下端可可, 带走了相关的检查报告, 在没有端方在场的情况下，单独的和端可可聊了一会儿，等他从病房里出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眼睛尾部的褶皱形成了一种异常和善的感觉，他告诉端方, 手术五天后进行, 在进行手术之前尽可能的让端可可保持良好的心情。 　　五天的时间，足够让端方做许多的事情，他这次买了一个全新的手机, 并用新的手机和端可可交换了之前那个他自己组装的旧手机。做完这个，他就和程逸一起出去了，他们还有要事要忙。虽然医生提供了帮助，但是在动手术之前他们显然应该交付足够的手术费用，而且术后的恢复肯定也要花不少钱。 　　所以，端方和程逸跑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去赚钱。 　　没了他们俩，陪伴端可可的除了那个尽责的女护工，就只剩下甘波和临时赶过来的汪明了。 　　“小明，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甘波端起咖啡杯，优雅地品尝了一小口。 　　“什么事？”汪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咬了一口曲奇。 　　他问：“你出门没带钱？” 　　砰。瓷杯磕在了杯垫上，咖啡汁溅到了桌面上。 　　“你就不能想点跟钱没有关系的事情吗！”甘波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想点高尚的，你缺少的。” 　　汪明放下了手中的曲奇饼，认真地想了想，神情一肃道：“女朋友？” 　　“老子信了你滴邪！” 　　甘波气得都说脏话了，汪明还呆愣着在。 　　“哎，好好的你怎么骂人呀你。”汪明歪着头，教训起对方来，“都说了让你多读书，你看看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骂人吗？那都是文化水平不够。” 　　去你的文化水平不够，我那是被你气的！甘波瞪着他，就差没直接说出来了，可是想到后面要说的事情，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重新坐下，告诉汪明，“你不认为爱与守护是高尚的吗？我想你应该很缺少这方面的经历。” 　　“所以呢……”甘波停顿了一下。 　　“啊？”汪明愣愣地摸了摸后脑勺。 　　甘波道：“可可就由你来照顾了。” 　　“反正你自己要过来的，也别急着回去了，帮忙带孩子吧。” 　　没办法，程逸和端方最近都很忙，而他刚和公司签约，这两天刚开始培训，过来医院都是百忙之中挤出来的丁点儿时间，过两天更加脱不开身。 　　“你！”汪明简直惊呆了。 　　他用力地指着甘波，像是今天才认识他一般。 　　“我幸幸苦苦搭飞机连夜赶过来给你们送温暖，你们非但不好好对我，一个个都往外跑见不到人影，现在还要我来带孩子？” 　　“可可是个可爱的女孩。”甘波试着唤起他的爱心。 　　“女孩也不行！”汪明犯上倔劲了。 　　“可可昨天还悄悄跟我说你长得帅呢。”甘波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来一样。 　　见汪明有点反应，甘波又继续道：“她一小女孩过几天就要动手术，现在却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医院里，没有人和她玩，也没有人陪她说话……” 　　说着说着，他语调都变得低沉了。 　　“好了，别说了，我带小孩还不行吗。”汪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甘波一秒恢复正常，优雅地端起小瓷杯，将尚温的咖啡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完。 　　“那行，就这样吧，可可就拜托你了。” 　　“波波，你到底是当歌手还是演员啊？”汪明感慨道，“娱乐圈果然是个混水缸，居然把你给染成了个黑心肝。” 　　“咳，是是大染缸。”甘波提醒他，“不是混水缸。” 　　说完，他拿出两本童话书递给汪明，“无聊的时候给可可念一念。”说完，他看了一下店里的时钟就离开了。 　　汪明心情郁闷地吃完了曲奇饼，准备离开时才发现甘波居然连帐都没结。 　　“真是个混水缸啊！” 　　…… 　　与此同时，程逸带着端方又回到了北都科大的校园里。 　　为什么回到北都科大的校园，当然不是因为那早已经结束掉了的考试，而是和端方要赚钱的东西有关。 　　他们和塞林科技公司的人交谈成功了一半，对方表示有兴趣，但是却需要看一下一小部分的成品。但是无论是多小的成品显然都需要材料和仪器的帮忙，当初重新组装那个手机端方都花了快一个多星期，可想而知合适的工具有多么的重要。 　　于是程逸就把他带回了北都科大。 　　某栋宿舍楼下，他们见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的人。 　　那人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敲击着，像是在打字，他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但是那眼镜片却并不怎么干净，就像他的头发给人的感觉一样，端方可以打赌，那上面绝对有油污。 　　该不会程哥说的，附近可以借工作室给他们使用的人就是这个男的吧？ 　　程逸也并不是很确定，这是他在网上论坛认识的人，都是机器人圈子里的，两人没少在网上交流，他在圈子里问了一下谁在北市可以借一下工具，结果这个叫Baymax的发烧友就跑了出来，告诉他们可以直接来他的工作室，他就在北市。 　　显然，Baymax这种治愈系的名字和面前的男生反差有点大。 　　“Baymax？”程逸走了过去问道。 　　“Skynet？”对方他抬起了头回了一句。 　　他推了一下厚重的眼睛，将额头杂乱的头发拨开了一些，伸着脖子凑近地看了程逸一眼道，然后整张脸就笑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雕像突然间变成了活人一样，双眼无神的眼镜男兴奋地看着程逸，整个人都靠过去。 　　“天哥，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你居然比我还小。” 　　程逸屏息，面无表情地默默后退了一小步，僵硬道：“你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我叫马小毅，网名Baymax，叫我大白或者本名都行。”马小毅对程逸很感兴趣，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他虽然比程逸大，却依然遵循着网上规矩喊着程逸网名衍生出来的外号天哥。 　　他也不客套，直接就和程逸聊起了机器人，边聊边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栋教学楼下。 　　因为马小毅身上油腥味太重的原因，一路上端方缩在了两人后头，听着小圆吐槽。 　　‘你听程逸的网名，居然叫做天网哈哈哈，他是中二病吗？’ 　　‘还有另外一个居然叫大白，反差也太大了。’ 　　端方悄悄地吐槽，‘其实相比起小方和小圆，程哥的网名还算是过得去了。’也许他是终结者的粉丝，才会取了这么个网名。 　　‘什么！’小圆生气了，‘方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们的名字这么有文化意蕴，怎么会和他们一样呢。’ 　　端方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他们的名字分明就是方形和圆形的简称而已啊，哪来的什么文化意蕴。 　　一边聊着，马小毅将人带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他打开门，让两人进去，一房间的工具器械映入眼帘。 　　“这里是我师兄的地方，但一般他都不来，主要就是我和几个哥们在用，工具随便用，别弄坏了就成。” 　　这里面的东西有的新有的旧，但全都是学校里的，他们几个专业的人聚到一起申请了一间教室，再加上师兄的帮忙，就有了这个小型的工作室，本科期间可以自己做不少东西。 　　大方地把工作室借出去后，马小毅自己也没走，待在了一个角落里打开了电脑，调试着模型图。 　　看着满屋子的工具，端方在这世界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地有干劲。 　　‘开工吧，小圆我们要加油了！’ 　　与此同时，汪明也不情不愿地拎着一袋咖啡店现做的曲奇饼干走到了端可可的病房里。 第82章 　　汪明和端可可相处的很融洽, 护士进来打针时，还调侃了汪明一下。 　　“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要太严啦, 可可还小, 后面有的是时候学呢。” 　　女护士经常过来给端可可打针，知道她有好几个哥哥，都是高高帅帅的少年, 但是专门带着书本册子过来的汪明，她还是头一次见。 　　一进来就看看到汪明和端可可在看书做题，女护士理所当然的认为汪明是个爱学习的人，过来看病的时候，还不忘督促她学习。 　　“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孩子可不多见了。”女护士夸了他一下。 　　交代了两人注意劳逸结合后, 就收拾东西出去。 　　汪明从前哪体验过这种待遇，一向都是别人催促他学习, 恨不得拿鞭子抽着他学习, 结果护士阿姨居然还担心他学的太累了。 　　汪明看了看歪着小脑袋读书的端可可，觉得甘波说的没错，这小丫头确实挺可爱，不吵也不闹, 难怪招人喜欢。 　　刚来的时候，他拿着甘波赞助的童话书准备给小丫头念故事打发时间, 可第一个小美人鱼的故事还没讲完, 就被中途打断了，最后不得不换成了读书做题。 　　只因为听到小美人鱼用声音和头发向巫婆换取变化双腿的能力时，她向汪明提出了抗议。 　　“美人鱼为什么要和巫婆交易呢？她想离开大海吗？她的父母和姐姐对她不好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得汪明头都大了, 也让汪明认识到了一般的童话故事显然不符合这丫头的胃口。 　　既然童话故事读不下去，看到端小丫头旁边的数学书后，汪明鬼使神差地提议做题。 　　谁知道误打误撞地刚好就合了小丫头的心意，二话没说就开始做了起来。 　　一个八岁的生病小丫头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住院还不忘刻苦学习，汪明哪里好意思一个人玩呢，所以也拿出来了一个题目小册子做了起来。 　　凭借着学习的神秘力量，两人居然相处的很不错，几天下来，等到甘波说有时间可以陪伴端可可时，反倒是汪明不乐意离开了。 　　他懒洋洋地坐在窗边晒着太阳，手边拿着一个削了皮的苹果，不时地咬上一口，看上去悠哉极了。 　　他对甘波道，“你忙去吧，我和可可好着呢。” 　　甘波皱起了眉头，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看到汪明极其自然地从端可可那里接过来一个削了皮的梨子时，甘波总算明白是哪里不对了。 　　这哪是让汪明帮忙带小孩啊，这分明就是端可可在帮忙带汪明啊，看着周围的书本作业、水果零食，好好的一个病房都快变成托儿所了，唯一的客户正是大龄儿童汪三岁。 　　“汪明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好意思使唤可可帮你削果皮？”这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这么小的丫头都使唤欺负，必须得教训一顿。 　　汪明缩了下脖子，也不啃苹果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股机灵劲。 　　“又不是我想吃的，是可可非要我吃。” 　　他噘着嘴有点不开心，“再说了，我本来就想自己削皮，可我又削不好，还差点削到手了。” 　　说着，他委屈的看了两人一眼，一副他已经生气很需要人哄的样子。 　　甘波简直想泼他一脸水让他好好清醒一下，跟个小女孩相处几天就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别人都是带小孩后变得成熟稳重了，没听过还能变年轻的啊？ 　　他斜了汪明一眼，不想理这个没用家伙，准备让端可可别给汪明削水果了。 　　可是端可可却说了，“波波哥，是我想削水果，多亏了小明哥哥帮我吃呢，不然就浪费了。” 　　说完，又对汪明道：“小明哥哥别生气啦，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可以乱发脾气的吗？” 　　奇迹般的，气鼓鼓的汪明居然真的不生气了，他别着头哼了一声又瞪了甘波一眼，转头就拉着端可可说起了悄悄话。 　　甘波简直看的啧啧称奇，他给端方发了给微信，“小方，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妹妹当幼师？我看她很有天赋。” 　　末了，他又追加了一条，“刚才没说完，你妹妹还有当驯兽师的天赋。” 　　北都科大的某栋教学楼。 　　端方接连收到了两条微信，只好暂时停下手头的事情，看着意义不明的微信，实在是没看懂。 　　幼师和驯兽师有什么关联吗？教育的对象思想都很简单？ 　　他晃了晃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黑了汪明一把，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里。 　　这几天，不仅是他和程逸，那个叫做马小毅的大一学生也是天天往这里跑，几乎每天端方都可以看他兴冲冲地来，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不用问都知道他的进展并不顺利。 　　这天下午，端方听到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似乎比前两天更烦躁了，有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砸电脑的感觉。 　　他们三个人除了程逸分别和两人有些交流之外，大家都是各做各的，端方之前没怎么和马小毅交流过，听到他这回气得这么狠，就走过去瞟了一眼。 　　屏幕是绿色和白色分成的背景，那是一个虚拟的模型图，左边是各种数据层，右边是小模块。端方看了一下模型图，便明白了毛小毅到底是为什么而叹气。 　　“前端的扭矩增加到两倍的话，它的承重会受不了的，1.75倍是最大极限。” 　　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模型，七轴本就由六轴改造过来，扭矩的变化都和工作范围。精准程度息息相关，马小毅在七轴的基础上改造了前端的扭矩，所以整个机器人的动作就没那么协调了。 　　马小毅听到声音就转过了头，一看是端方这个小孩子，并没有立刻相信他说的话。他自己研究了一个学期的东西，难道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懂得多吗？ 　　“就算我加了两倍扭矩，但是自重的材料我也换了，它的承重不可能受不了。” 　　程逸也走了过来，他平时研究硬性机器人比较多，这种柔性机器人他还是上次在新闻上面见过。 　　端方见马小毅不信，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休息够了就又埋头捣鼓自己的稳定系统来。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但没想到的是后面居然还差点引发了一个电气的教授和数学系的教授之间的斗争。 　　只因为有一天马小毅实在是没辙了，听了端方的话把扭矩改成了1.75倍，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还被带他的老师给好好地夸了一下，知道这是一个报考了他们学校的小孩提出来的后，他的老师还就跑到少年班科学院去抢人，谁知道碰上了早早去看好苗子的数学院李教授，两个半百的老头差点没闹起来。 　　…… 　　借了马小毅的工作室，端方做出来的东西终于赶工交到了塞林科技公司的人手上，对方拿了东西验证了他卖出的那个创意有可行性后，当晚就转了一笔钱给端方，合同一签，相当于是买断了这个技术。 　　端方倒是没什么留念，这是他结合现在的机器人圈子里比较通用的平衡系统，自己想出来的一个改良版，好用是好用，但是制作起来成本高，耗时长，目前的情况显然还是卖给大公司比较划算。一锤子买卖，你好我也好。 　　有了钱之后，端方手上就宽泛了，除掉医药费之外，他还能剩下一笔钱，北市条件好，他想让端可可手术之后多疗养一段时间。 　　而且将来要是让端可可在北市读书的话，他还要准备住的地方和学费。 　　这么一想，似乎这笔钱也不能算什么了，要是能早点转到足够生活的钱就好了。他不知道，程逸也有这个想法，甚至还挑选出了方程科技和逸端科技等等之类的名字。 　　…… 　　转眼间，就到了端可可动手术的日子，为了预防感染，端可可的头发早已在护士的帮助下剃掉了。剃头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在进手术室前，被端方抱了一下时，她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像这几天的坚强，遇到端方这个哥哥后，一下子就全变成了娇气。她是真的懂事，也是真的害怕。 　　进手术室前，端方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最后松开手时还对她说了一句悄悄话。 　　“别怕，哥哥和小圆都在你身边，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 　　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端方的心都提了起来，尽管知道是由业内顶尖的石大夫亲自主刀，但是心里面的担心是止不住的，好在旁边还有程逸汪明他们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窗户外面天都已经暗了下来时，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了。 　　那些医护人员看上去也没比端方他们好多少，皆是一脸的疲惫，但尽管疲惫，他们的神情却是轻松的。 　　程逸意识到了什么，“端方，可可没事了。” 　　果然，石大夫看到端方就笑了一下，心情似乎不错，“手术很成功，你妹妹大概会在一个星期内醒来。”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让端方高兴的差点欢呼起来，要不是石大夫看起来很严肃，他都要抱上去了。 　　石大夫不能抱，还有别人可以抱。程逸就站在他旁边，一个没提防，腰部就被搂了个死紧。不仅如此，开心到忘我的端方一边搂着他，一边还用脑袋蹭他。 　　程逸冷着脸，心里却快烧起来了。背后是这小鬼的手在摸，胸前是这小鬼的脸在蹭，要不是看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程逸都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了。 　　有心想把端方牵正，或者扔到汪明那边，却发现那两个家伙居然也抱在一起了，有一个还红着眼睛一脸感动的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恼恨地咬咬牙，在心里狠狠地教育着端方。 　　这小鬼就知道傻乐，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快憋不住笑了没发现吗！别摸他的腰了！那地方不准再继续摸了！ 　　再这么没大没小，他就要生气了！ 第83章 　　天气越来越热了, 北市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短袖、短裙的行人，似乎再过段日子, 炎热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了。 　　甘波租的房子不大, 两间房两张床，按照老规矩，汪明很自然地和从前的室友甘波分享了一张床。 　　“要是能这么一直躺着就好了。”他仰躺在上面, 还翘了个二郎腿，好不得意。 　　“有吃有喝有哥们，简直人生大幸啊。”这日子可比之前在家里跟家教大眼瞪小眼有意思多了。 　　甘波领着外卖进来刚好就听到了汪明的声音。 　　“容我提醒一下，你的哥们可都开始挣钱养家了，你却一天到晚瘫在床上刷手机, 连外卖都不出门拿一下，你的良心何在？” 　　汪明从床上起来, 盘腿坐着, 一点也不羞愧。 　　“你可别小瞧我刷手机，其实我这样也是在创业的。” 　　他说着，将手机拿给甘波看，“你瞧, 我这都是在为以后的财路打基础，这些人里头可有不少潜在客户。” 　　手机上正是他的微博页面, 也不知道他怎么经营的, 把自己弄的像是个答题博主一样，开一个话题都能评论上千，点赞上万, 人气不是一般的高。 　　这几天端方闲了下来，又有时间在网上解题玩了，虽然有自己的微博号，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汪明的微博评论中解答难题。那些评论中被点赞最多的，几乎都是端方解答的内容。 　　“你们这到底是微博还是网络课啊？”这热闹劲比十八线小明星也不差了。 　　“这算什么，你看我已经为狗蛋注册商标了！”汪明得意洋洋地咧着嘴。 　　甘波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直接注册端方吗？用狗蛋也太那个啥了。”也亏得是端方脾气好，没跟他计较。 　　汪明反驳，“你懂什么，这个名字是群众挑选出来的，众望所归的好名字。” 　　“再说了，为伟大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也不在乎这种小方面。” 　　甘波：“你能先给你自己加点瓦行吗？你不是要转学吗？” 　　提到伤心处，汪明终于垮了脸。 　　他没好气地看着甘波，“亏你还好意思说！” 　　之前的学校他惹了事，不能回也不想回去，他之前和他妈打了个商量转学去汉市的信高，准备去和甘波程逸碰头。为着这个，他每天在家里被家教轮番教育，啃书比啃白菜还勤快，就盼着能早点转学过去和哥们汇合。 　　可是呢？ 　　还没等他转学，甘波、程逸和端方，他们三个人全都跑北市去了！ 　　网友们都羡慕他有几个多才多艺的哥们，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和这些人做哥们压力有多大。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汪明觉得自己都要委屈死了。 　　见他委屈得跟一只哈巴狗一样，甘波也不好再说他了。 　　第二天，汪明就被他妈打电话给叫了回去，房里只剩下三个住客。 　　这天，刚从医院回来，端方就接到了一个来自草莓台节目组的电话。原来，节目播出后，社会上不少好心人通过节目组的渠道捐赠了一些钱和书，其中一些捐给了学校，还有一部分则是捐给了端方。 　　但是端方本人不在学校，听到他人在北市考试还没回去，那些钱和书就暂时都交给了学校保管。没过多久，袁老师就打来的电话，一是为关心端可可的病情，另一个方面就是说的捐款的事情。 　　但是端方却并没有打算要这笔钱。 　　“老师，我现在手上的钱还够呢，学校里还有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他们更需要那笔钱。” 　　他是真的不打算要，学校还有很多努力却贫困的人，有时候对他们来说，一点钱甚至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要是有人能帮他们一把，他们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未来。钱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它真的很重要。 　　听到端方说的话，袁老师沉默了很久。 　　端方自己还是个孩子，端可可又刚做了手术，以后疗养肯定还得花钱，这么重的担子，端方一个孩子要怎么扛。 　　她很想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但是端方自己也不容易啊。 　　“不行，你们两兄妹以后还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这钱你们必须得拿着。”袁老师拒绝了。 　　端方心里很暖，但是他还是没同意。 　　“没事的，袁老师我肯定能考上北都科大，听说奖学金可多了，以后可可在这边读书还能有福利呢。” 　　睁着眼睛说谎话，端方自己都脸红了，差点露出马脚。还好袁老师看不见，不然肯定就要发现他说谎话了。 　　他拍了拍脸，冷静了一下，“老师你别担心啦，程哥要开工作室，准备找我打下手，我以后有工作就有来源了。” 　　程逸看了他一眼，眼看着他耳朵都开始红了，再说下去就要露馅，只好帮忙接过了电话。 　　他编起谎话来，段数可就比端方要高多了。 　　“袁老师您放心，我刚好有个设计被一个大公司看上了，找端方和我一起做这个我也比较放心。” 　　这也不算是谎话，只是工作室的事情目前还只是个想法，没有实施而已。但就是这种半真半假的事情混着一说，就很难弄清真伪了。 　　程逸声音低沉有磁性，不需要刻意去营造，自然就能让人有种信服感，和袁老师讲了许多之后，终于让她放心下来。 　　但是，端方说要将那些钱用来帮助的学校其他学生的事情，袁老师只同意了一半。 　　“你至少得拿一半，你们兄妹两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有钱也能应应急。”除了这个，袁老师还有一件事情要叮嘱端方。 　　“就快要高考了，你记得一定要养好身体，多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老师相信你能考出好成绩的。” 　　经袁老师提醒，端方才发现距离高考没剩多少时间了。好在之前程逸找了渠道给两人补报名，他们都一起在汉市考试，不然的话还够得忙。 　　既然高考即将临近，那之前和汪明说出教辅的事情就必须得加紧了，毕竟要高考了，考生们渴求靠谱资料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 　　听到这个消息，汪明就连忙将这个好消息通知到了粉丝群里。自从正式决定要出教辅材料之后，他就决定规范化建设，不仅是微博，聊天群和论坛他全都建了起来，还特别大方地掏了说了私人腰包给几个管理员加了些金钱奖励。 　　在端方贡献脑力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给潜在客户安利产品了。 　　虽然产品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但是之前的评论区里端方解答的那些题目和步骤都在，找人稍作总结，就又可以吸引到不少人，而且还有不少粉丝现身作证，力证端方讲解的方式远胜于其他，这就更让人期待了。 　　在一群人的期待中，端方先出了一套高考前的数学预测卷。测试卷总共只有三张，就算加上后面的答案解析，合订起来也没有多厚。 　　和那些什么考前32套、冲刺16套的资料比起来，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汪明拿到试卷准备交给厂子印刷的时候，差点觉得都要亏本了，要知道为了这个，他还专门去注册了一个狗蛋的商标呢，这总共才三套卷， 　　“要不然咱们还是多出个几套吧，就算不凑个10套，至少也得整个8套啊。”3套这么少，卖白菜都比这个赚。 　　但是不论汪明怎么说，三套卷依然是三套卷，端方愣是没有再多加一套，用他的话来说，三套就够用了，多了也用不上。 　　做那么多干嘛啊，考生不辛苦啊。 　　汪明一想也是，要是让他选择三套还是十三套，他肯定愿意先做三套。没办法，他只好到官网上挂出了三套卷的预告。 　　除了官网之外，印刷和设计也全都是汪明在做，这些做起来倒是不难，因为他有个从商的老妈。知道汪明最近在忙这件事，他妈非但没有批评他，反倒叮嘱他一定要认真去做。 　　“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但是这个过程你一定要自己亲自参与其中。” 　　有了老妈相助，数学三套卷的制作到上架完全是一步到位，中间少走了不少弯路。 　　忙的不只是汪明，端方把试卷出完之后，就连忙赶着时间录起了讲题视频。 　　卖教辅可不是简单地卖试卷，答案解析能够讲到的东西有限，一些知识点拨还要有语言上面的交流才能理解透彻。 　　而且，除了这些优点之外，讲解视频还能起到防盗的作用。 　　利用讲题视频来房子一部分购买用户去用盗版，这还是群里面一个热心的粉丝提醒的。汪明一直都用的正版，没有这种盗版的经验差点就错漏了。 　　用那个粉丝的说法，到时候数学三套卷一旦开始卖，一定就会有盗版，卖的越好，盗版就越多，甚至还有人连盗版都不买，直接去复印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知识付款。 　　但是，要怎么防止这一部分的购买力流失呢？那个粉丝就提出了讲解视频的办法。 　　如果在每一份的正版试卷上都附赠一个密码，限定了只有持有密码的用户才能观看端方的解题视频的话，这样一来，就能保证一部分销量不会流失了。 　　这也是市面上不少教辅都在用的办法，有一定的防盗效果，毕竟不少人买了资料，还是很想看一看老师是如何讲解的。 　　听到了这些，汪明头都大了。没想到生意还没开始做，就要考虑起防盗的事情。只能怪市场盗版太猖獗了。 　　“我知道被盗肯定是再所难免，可我就是气不过。” 　　他哼了一声，“最可气的事，据说市面上还有人会盗录视频。” 　　“没关系的。”听到汪明的抱怨，端方安慰了他一下，别的问题他还有可能解决不了，但是小小的视频防盗，那还不简单吗？ 　　“小明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让人盗录不了我的视频，谁要是盗了，就要小心中病毒了。”这种简单的小程序，小圆一下就可以解决，既不影响正版密码的用户看视频，还能保证视频不被盗版侵害，简单又高效。 　　就这样，一群学子们总算是盼到狗蛋数学三套卷上架开售了。 第84章 　　[抢到了吗？] 　　[开没开始呢, 不是说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卖吗？我让我妈帮忙守着呢。] 　　[羡慕你妈帮你买，我爸一听名字就说不正经, 让我换个听起来厉害的牌子。] 　　[你爸觉得不正经？我妈还说要是真有用, 就让我也取个一样的小名呢。话说，好希望学校对面的书店能赶紧进一批过来卖。] 　　[等着吧，听说这回就卖300个, 下一批得等上一天以后呢，到时候发货肯定要晚。] 　　…… 　　高三生许松一转头就瞄到了同桌的手机页面，聊天群里的信息刷地飞快，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你们这是抢着买什么呢，搞得这么热闹。” 　　高三学生严令禁止带手机, 还是有许多人阳奉阴违，许松的同桌周晓就是其中一个。 　　“你别老低着头玩了, 小心被班头发现给你没收了。”许松对周晓道。 　　周晓连忙伸着脖子看了一圈, 根本没发现班主任的身影。 　　“你小子又吓唬我。”他白了许松一眼，“我可没干闲事，我忙着打听绝版密押卷的消息呢。” 　　“切，搞得神神秘秘的, 什么试卷啊？白皮书还是红皮书？难道是绝对考场十套题已经出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市面上该出的试卷都已经出的差不多了, 许松林林总总买了不少回来。 　　他劝道, “你别买了，其实里面的题型都差不多，有一套就够了。”动辄十套卷, 所有科目的卷子加起来根本就看不完。 　　“这个可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说着，周晓将他拉了过来，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 　　他问许松，“你听说过狗蛋数学三套卷吗？” 　　“狗蛋数学三套卷？”许松疑惑了一下，“还有这种牌子？” 　　他很想问，叫这种名字的试卷真的有人买吗？还没等他问，周晓就给他安利了端方曾经解答的一些经典题型。 　　“看到没，上次隔壁班第一都没解出来的题目，我刚发上去不到两分钟，狗蛋大神就把它做出来了。” 　　“这个解法好简单！”许松一下就看明白了过程，这个解析比老师讲的更加一目了然。 　　“是不是很牛？”周晓笑道，“据说这回的数学三套卷，是狗蛋大神参考了前二十的数学高考试卷，结合考纲，分析了出题人的风格和习惯，深刻解读了高考的趋势和走向，最后才总结出来的。” 　　“据小道消息透露，认真做完狗蛋数学三套卷的人，高考数学能多拿个十分也说不定。” 　　“快告诉我，这个三套卷到哪里买？”显然，听着周晓的一顿吹，许松已经从吃瓜群众变成一个热心买家。 　　许松的数学成绩一直都不咋地，平时资料做了一大堆，愣是没什么长进，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早就对各类教辅不抱希望了。但是考生的心理就是这么神奇，不论买回去了会不会去做，做了之后有没有用，本着“万一能提高几分呢”的心理，只要是听说还不错的资料和试卷，他们统统会买回去。 　　像许松这样的人，在考生之中几乎占了大多数；而这种情况，又是在考前的一个月时最为疯狂。 　　一时间，通过各种渠道，许多人都知道了晚上十点，狗蛋数学三套卷要开售的消息，本来还只有少部分关注，打算等别人买了之后看看再考虑，可是听到官网消息说今晚限量只卖300份时，众人的心情就不一样了。 　　物以稀为贵，虽然知道三百份之后，肯定会开放购买，但是这可是数学试卷，提前买到的不仅是试卷，还有宝贵的时间。 　　[我不管，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抢到，正好做完一遍之后试一试班上的测试。] 　　[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听说有人帮自己全班都订了，要是我们班上的学委也这么果断的话就好了。] 　　[干嘛只弄300套啊，小明你不是富二代吗？好歹弄个大手笔啊。] 　　300份试卷，听起来似乎数量太少了，全国多少个高三生，每一个都需要考数学，300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够。这要是换了别的老牌教辅，别说300份，就算是3000份也肯定能几小时之类就售完。 　　但是汪明却不能这么做，虽然说有很多粉丝都强烈要求端方把自己的笔记本卖出来，想让端方编一套简洁的教辅，想让端方压几套考前试卷，但是这毕竟是试卷，而不是端方的海报，不自己去做的话就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所以，汪明就弄了个限量300份来试试水。一来，能弄清楚市场，二来，这也算是饥饿营销，要是能有个良性地循环，后面还能带来更好的销量。 　　他几乎是在以纯商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而那些他花钱请的管理就苦了。面对一群人的追问，只有不停地解释。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和各地代售点都谈妥了，不超过一个星期，你们就能用上三套卷了。] 　　等到了十点时，要不是端方即时帮忙调整了一下，汪明找人匆忙建好的官网差点就要崩溃了。 　　本来，汪明还想体验一下网上客服的感觉，可是看着满屏疯狂的弹框，他立刻就选择了下线保平安。 　　他给端方打电话。 　　“你简直不敢想象，300份一下子就被抢光了，我连个苹果都没吃完。”他喘了口气，非常佩服高三学子的购买欲望。 　　“早知道我就请几个客服了，现在全都是问我什么时候再开售的，我就算长了八只手也回复不过来。”网站还是借的他妈手下的人帮忙弄的，设计和前后台也全都是沾了他妈妈的光，可是这客服，他是在不好意思再去找他妈借人了。 　　他刚想着要不要再掏点腰包去请客服，那边端方就告诉别担心。 　　“不用急着去找，我正在回复呢，暂时能忙的过来，客服可以慢慢找。” 　　反正有小圆，稳定网站的同时，还能随便充当一下客服，论数据处理的速度，谁能比他快呢。 　　于是，许多私聊了客服的买家都没有久等，几乎是问题刚问完，就得到了答复，即使暂时没买到东西，心里头也不回堵得慌。 　　[客服说了，马上就有第二批卖了，到时候狗蛋的理综三套卷也会放出来，正好一起买。] 　　[客服态度真好，反应也很快，之前说小明没钱请客服看来是我冤枉他了，明明客服是个超可爱的小姐姐。] 　　[小姐姐？不是小哥哥吗？他对我超冷漠的。我向狗蛋表白，他居然还出数学题目考我，说做不出来就不帮我转达表白！他以为他是狗蛋的家长吗！] 　　这个表白却被数学题目困住的买家本来只是抱怨一下，谁知道这条吐槽一发出，顿时迎来了一片哈哈哈，纷纷留评转发。 　　[哈哈哈哈哈，首页上的人看到没，数学不学好，连追男神的资格都没有。] 　　[小姐姐别生气，快把客服考你的题目发出来，大家帮你想办法。] 　　[这个客服有意思，有谁丢个网址过来，我过去体验一下。] 　　就这样，本来还只是一群考生和粉丝在围观的官网，没一会儿居然跑来了一小批过来调戏客服的人，要不是小圆速度快，差点都要应付不过来这些无聊的人。 　　虽然是网友在笑闹，但是同时也给狗蛋教辅带来了一些知名度，不少人都知道了有一个狗蛋数学三套卷不到10分钟被一抢而空的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汪明就乐哈哈地给端方打了电话，告诉他有不少书店都订了货的好消息。 　　“这种考前卷网售还只是小头，等着吧狗蛋，过不了一个星期，咱们伟大的教育事业就要迎来曙光啦！” 　　曙光来的很快，没等一个星期就就有人来反馈那三套数学试卷的效果了。 　　周晓凭借着手快，刚好就抢到了300份中的一份。做完了试卷，看完了讲解的视频，又看完了答案和知识点解析，他马上就跑到了群里面给大家反馈了一番。 　　[本着良心不黑不吹，狗数三套绝对是我最近买的最好的测试卷。] 　　他数学算是中等偏上，为了提高一点分，平时没少和那些教辅死磕。狗蛋数学三套卷不是他买的最难的数学试卷，也不是他买的最简单的数学试卷，但却是他觉得最合适的。 　　[可能有学霸觉得题目难度不高，但是我觉得这套试卷最重要的是解析部分，好多容易混杂不清的知识点都做了总结，而且解题方法和思路还特别的巧妙，根本不会让人越看越糊涂。] 　　不仅是他，别的也买了的人也出来补充了。 　　[我题目还没做完，但是我觉得狗蛋的视频讲解真不错，有一些解法他讲一遍我就记住了，真的很方便。] 　　[你们光顾着说视频好，说解析好的，怎么就没一个说题目好呢？虽然只有三套卷，但是感觉好像常考的知识点都在上面，有的甚至是一个知识点包着好几个知识点，出题风格和这几年的高考题简直太像了，大胆地猜测一下，做完这三套卷，指不定今年高考的时候自己心里头就有底了。] 　　几乎每一个反馈都是在说这套试卷好的，就算有一些懒散的人买回去了积灰没做，也被这些人给说的心痒痒了起来。 　　做了就能多考点分？ 　　做完就能突然间开窍？ 　　这些人想的只会比说的更加夸张，只盼着能花小力气有大收获。但其实这么想也算是想对了一半，为着脑子里的那点侥幸而强迫自己做完了三套卷的人，等到了高考时就会发现，原来多考点分不是幻想，那三套卷还真是有那么点儿用。 第85章 　　“喂, 你买了狗数三套没？” 　　“那个黄皮卷子？” 　　“对，就是那个, 你买了几套, 我今天去迟了，老板说存货不多早就卖光了，你分我一套, 我请你喝奶茶。” 　　“我没买啊，我们班都是数学课代表代买的，她是狗蛋脑残粉，非逼着我们都做。” 　　“那视频呢？视频先给我看看总可以吧？” 　　“视频我自己都还没看完呢，一个人只有一个密令号, 只能看自己的。” 　　随着第一批使用者的良好反馈，都不用汪明后续宣传, 狗蛋数学三套卷的名声就已经起来了。 　　这和别的什么家电之类的东西不一样, 积攒名声，做起牌子前期基本都是大资金投入，不仅费钱而且做起来的周期也比较长。卖教辅，就像是卖零食一样, 到底好不好一试就知道了，不好吃的零食没有人会买第二次, 教辅同理。 　　但是一旦有一丁点儿的好反应, 那就基本算是成功了。不用打广告，自然就有使用者去自发的去像好友同学安利，想这种一个班的课代表帮忙全买的也是不在少数。 　　三套卷能有多贵呢？ 　　听说虽然只是三套卷, 但是几乎全部考点都在里面，除了一两题以外，其他题目都是高考程度的难度，既适合学霸检验自己，也适合学渣学习抓分。 　　听到订单源源不断的消息，汪明是乐的合不拢嘴。 　　“狗蛋啊，你就说我牛不牛批！”他哈哈大笑着，把手机屏幕都给震亮了。 　　端方手机搁在桌面上，开着免提，甘博从旁边经过，听到汪明得意的笑声，真想拿点东西把他嘴堵上。 　　他嘲道：“行了，别笑了，免得把我家楼下杀猪的给招来了。” 　　“你楼下还有杀猪的？”汪明傻傻地问道。 　　这个脑回路也是没谁了，甘波叹了口气，“小明啊，你这个人有大智慧。”大智若愚的人也没几个能愚成这样的。 　　汪明更愣了，“什么大智慧，波波你是不是在夸我？” 　　“对，夸你呢。”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反应过来，甘波提前遛了。 　　大约过了三分钟，端方的手机里才传来一声怒吼。 　　“该死的波波！他居然敢说我是猪！” 　　汪明在这方面反应慢，但是在做生意上的反应可绝对不慢，眼看着狗蛋数学三套卷的走俏，他毫不犹豫地推出了狗蛋理综三套卷。 　　有了市场之后，他也不搞什么提前试水了，大小书商收到货后直接就将狗蛋理综三套卷给摆在了数学三套卷的旁边，等到有学生进来买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来了新货。 　　两个女孩子背着书包经过校门口的小书店，习惯性地瞄了一眼。 　　“越越你快看！我那个是不是狗理三套？” 　　“居然这么快就出了？我们快点去买吧，上次狗数三套我等了两天才到新货。” 　　“咱们多买几套，帮大姐她们也一起买了，正好今天晚上回去了可以看看狗蛋的新视频。” 　　狗蛋理综三套卷的销量几乎快要赶上数学三套卷，就连有的班级的老师也听说了这个奇怪牌子的试卷。 　　课间休息的时候，某个高三年级组物理办公室的老师们聚在一块儿聊起了天。 　　“你们几个知不知道最近那个什么狗理三套？” 　　“怎么地，老王你买了？题目出的怎么样啊？我班上的那群孩子都在说着放学了要去买呢。” 　　“我昨天就准备去买来着，可老板说没货了，我这不是想问问你们嘛。这牌子也不知道是湖北还是江苏的，都不知道题目质量怎么样，要是坑了孩子就不好了。” 　　“坑了孩子那倒不会，昨天还有个学生问我一道题呢，我看那个解析就很不错，思维灵活，而且还分析了一下解题技巧。与其说是试卷，倒是更像是解题技巧解析。” 　　要不怎么说是老师呢，在学生们还在关注答题正确率的时候，老师们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解析里的解题技巧上。 　　有些学校的老师，甚至自己也买起了三套卷，挑了其中的几个经典题型做了一些变形，重新设计了同类题型给学生做，看过狗蛋视频的一部分人，几乎看到题干就分析出了题型，然后迅速在心中找准了解题的方法。 　　这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进步，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卷教会了答题人的不仅是解题方法，还有那种清晰明巧的思维方法，它教你找准了捷径，教你分析题干，规避陷阱，教你减少失误……简单的三套卷内容却绝对不简单。 　　但是，正如端方在视频里面说的一样，试卷必须不看答案地认真做完一遍，再根据试卷后的解析重新做一遍，然后再跟着视频将每一个题型分析一遍，如果只是像别的资料一样，做完之后比对完答案就抛在脑后的话，那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三套卷里教给答题者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能不能学到，能学到什么，能学到多少，那就得看自己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那些说狗理三套不怎么样的就闭嘴吧，高考之后自然见分晓。] 　　[我就呵呵了，请问黑狗理三套太垃圾的人，您的理综300分吗？] 　　[难道说一句不好还要理综300分才能有资格说？先不说出题人是个初中生，就算他是省竞赛第一名，那也只是数学。] 　　[连高中都没读过的人出的理综试卷，你们一个个买的这里起劲难道是脑子被驴踢了？] 　　[又见无脑喷，我要是说这个没上高中的人今年能考理综300的话，你是不是要气死啊？自己智商不够还好意思说别人被驴踢，真是可笑。] 　　[楼上说得好，就烦那些试卷都不做完就来喷没效果的人，看我们家狗蛋考个理综300分气死他们。] 　　[何止理综300分，我觉得能设计出狗理三套和狗数三套的人，肯定高考理综和数学都是满分。] 　　这话说的就很没有道理了，全中国那么多本教辅，也没有哪一个编撰者敢说自己现在去参加高考就一定能数学满分，理综满分。他们只是编教辅的，又不是高考省状元，高考的变数大着呢，就算熟悉了知识点，也不一定就被一个小题目给阴了。 　　只是狗蛋的粉丝们偏偏就信了。 　　[说得对，我也觉得狗蛋到时候肯定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都能编出这么好的卷子了，拿个满分又有什么难的呢。] 　　显然，在粉丝滤镜下，粉丝们一个个都热血上头了。除了一些今年也要高考生的学生，其他不用高考的粉丝一个个都特别真情实感地希望端方今年高考时能拿几个满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个你特别崇拜的或者是特别喜欢的熟人要高考了，你发自心内地希望对方荣耀加身一样。不是那些报纸上的高考状元，而是一直看着长大的端方，他的小名让所有的粉丝都觉得熟悉且亲切，甚至随口就能说出来。 　　噢，你说狗蛋啊，我知道他，我是看着他考大学，小小年纪可不得了，数学和理综全都是满分呢！ 　　看，这话说起来多带劲呀，简直就和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嘚瑟劲一个样！ 　　一时间，明明高考还没开始呢，粉丝们就已经热血上头，开始幻想起端方震惊全场的事情了。要不是还有群管帮忙提醒大家不要这么骄傲，要低调点攒人品的话，指不定他们都想给端方两外两门也吹成满分了。 　　“你粉丝的滤镜这也太重了。”甘波翻着汪明的微博，只见下面几乎全是鼓吹的。 　　“这事情给弄的，你不考满分都不行了。” 　　一向就只有考完了估分的，连高考都还没开始，就算是学霸，也没有提前就能算准了自己一定能考满分的。 　　“你也别太有压力。”甘波安慰了一下，“别听网上那些人瞎说，满分那是随便就能考的吗？万一今年题目特别难呢？” 　　但偏偏端方没有一点被安慰的自觉，他反倒是认为网上的那些人说有道理。如果不能考满分，那还怎么让别人放心地用他编写的试卷呢。 　　但是高考历史上似乎从来没有全科满分的人出现过，就算考了750分的人，也是因着额外的加分，纯粹地凭借着高考拿到750分，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圆，计划有变，数学和理综不能故意漏分了。’ 　　‘那你就只能英语和语文漏分了，听说作文和阅读理解改分很主观，你可以试一下。’ 　　许多学生还在认真地做着狗数三套卷，却没想到他们的狗蛋小老师已经开始琢磨起要怎么不经意间漏分了。 　　…… 　　端可可醒过来之后看上去变了不少，虽然头发还没长起来，她却不像别的小女孩一样哭闹，几乎每次去医院看她时，都能发现这个小丫头正在慢慢地变好。 　　不仅是身体，就连精气神和性格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方，你有没有发现你妹妹好像更加爱笑了？”甘波道。 　　“有吗？”端方摸了摸后脑勺反问道。 　　却没想到，程逸也插了一句话。 　　“有，而且她好像变聪明了，反应速度很快。”程逸分析道，“上次你带过去的十万个为什么，她两天就看完了。” 　　“哈、哈哈，可可她就是喜欢看图片而已，翻书比较快。”端方干笑了一下。 　　端可可的这些变化他当然知道，不仅是这些，现在端可可甚至还可以在脑内和小圆进行交流，这是上次端可可动脑部手术之前，端方答应送给她的礼物。 　　“哥哥，这是我们的秘密对吗？” 　　小小的端可可暂时还不清楚小圆到底是什么，但是显然她已经把小圆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在端方要求她保密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知道的，我会保护好小圆的，我和小圆在梦里说好了的。” 　　有了这个身份特殊的新朋友，端可可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转移了，就连端方有时候因为太忙没有及时到医院，她也没以前那么难过了。 　　眼看着就要回汉市去参加高考了，考虑到北市和汉市的距离，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高铁，刚做完手术的端可可都受不了劳累。而且就算带着她回去了，端方自己要去考试，也没有合适的人照顾她。 　　这么一想，似乎让她继续待在医院养身体才是最佳的选择。这里有医生，又有已经熟悉了的护工，一日三餐也不用操心，医疗环境也好，就算万一手术后遗症头晕一下，也可以马上就复查。 　　‘你就把可可放在这边吧，我会照顾她的。’小圆建议道。 　　甘波也主动愿意帮忙，“没事的，你和程哥回去考试，我和声乐老师请个假，每天抽半天时间去看可可，保证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地等你回来。” 　　甚至就连可可自己也很懂事地提出了要留下来。 　　“哥哥你快点回去考试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接我。”她不是不想回家，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端方不好照顾她。 　　这样一来，端方只好和程逸一起回到了汉市。 　　路上，端方想起甘波，依然觉得感动。 　　“波波哥人真的太好了，借房子给我们住，还帮我照顾可可，要是我也能帮到他就好了。”可是他不懂音乐，每次看到甘波把自己写的歌一片片撕掉的时候，他都帮不上忙。 　　“你现在就可以帮他。”程逸道。 　　“现在？”端方不解，“帮什么呢？” 　　“帮他补课，让他期末及格。” 　　远在北市的甘波弹琴时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了旁边的老师一跳。 　　“唔，是谁想我呢？”他挠了挠头，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出发时是三个人，回到汉市却只有程逸和端方两人。他们俩都是后来补报的名，刚巧分到了同一个考点，只是考号和教室不一样。 　　就算是要高考，程逸似乎也没打算回家去，而是和上次一样，订了宾馆里的房间和端方一起住。宾馆距离考点学校不远，里面的房间大部分早就被学生家长们给订好了，程逸到手的这间房还是提前找了朋友，出了高价才有的。 　　亏得是他们订的早，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去几百米外的另一条街上去找住处了。 　　似乎和高考沾边的东西都能涨价，不仅是宾馆酒店，就连小店里面福字包装的笔芯都能比普通的笔芯贵一倍，写着考运昌隆四个字的普通扇子能卖出三十块一把，印了孔庙签的T恤能卖出七八十一件。 　　端方没想到汉市温度居然比北市高那么多，才6月开头，就已经热的让人受不了了，他随身的衣服几乎都是长袖长裤，在北市还能穿一下，等到了汉市那就是完全没法穿了。 　　程逸不是怕热的体质，是那种夏天穿着长裤也能过的人，但是看着端方额头都冒汗了，于是干脆拉着他出门去买衣服。这个考点是一所初中，周围大多是书店和文具店，此外就是快餐店和奶茶店，这里不是什么商业街，一家服装店都没有。 　　程逸带着端方路过好几家文具店，都看到了那上面印了红色孔庙签的T恤，一看就是同一个厂批发来的，纯白T恤上背后印一个孔庙签就能卖出翻十倍的价格，简直就是暴利。 　　“程哥。”端方停在了一家文具店门口。 　　程逸都不用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行，这种都是骗人的，这个孔庙签就是电脑打的印花，批量生产，根本没有作用。” 　　这话一下就让店铺老板黑了脸，这小伙子长得这么帅，没想到居然这么小气。 　　“我们家的T恤可不是批量生产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放在文庙里头敬过菩萨的，有愿力的。” 　　“菩萨？”端方听的不是很明白。 　　程逸下巴一抬，比老板高了足足一个头，“孔子是儒家学派创始人，菩萨是佛教的说法，不是所有的庙里面都是摆的菩萨。” 　　这么一通解释，老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天就要开考，今天还有不少学生来看考点，不少考生都会在文具店里转一转，要是让他们听到了这个男孩说的话，他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你们这两个小孩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挡着我做生意。”他想赶人了。 　　程逸想走人，端方却还留下原地。 　　“买，老板我要两件T恤。”周围根本就没有服装店，也只有这种T恤能买着先穿一会儿了。 　　老板指着旁边纸牌子上写的价格，狮子大开口，“一件七十，两件一百四，不还价。” 　　贵是贵了点，但是周围都是这个价，端方只能老实掏钱。 　　老板眼睛一亮，就等着收钱赚上一笔狠的。 　　这批T恤成本价才七块钱，利润大大的有。不愧是加了孔庙签的T恤，别的只能买个十几块的时候，他就能卖到快上百！ 　　“七十，两件七十。”程逸一口气就给砍了一半的价格。 　　老板气笑了，指了指纸壳板上的字，“看到没，一件七十不还价。” 　　“你要真的是孔庙的T恤当然是不还价，高仿的东西当然得便宜点。” 　　老板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还价的人。哪有人买这种和考试相关的东西还敢还价的？不都是只要一看到标了什么考运、文运的马上就原价买下了吗？ 　　偏偏看着老实可欺的端方也跟着点了点头。 　　“嗯嗯，我们不需要菩萨保佑，我就是买回去穿的，不用愿力的话可以便宜一点吗？” 　　这就很厉害了，眼看着周围几个选东西的学生仔也看了过来，老板叹了口气就点头同意了。 　　少赚就少赚，这种敢直接说不用菩萨保佑的考生一看就很社会，惹不起，惹不起。 　　买了T恤和其他的小东西，两人就回了宾馆。吃了饭，冲了澡，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看书，手机定了闹钟就丢在了一边，根本不知道刚才买T恤的时候被人偷拍了。 　　只能说是太巧了，一个妹子陪着她哥来看考场，刚巧就是和端方他们同一个考场，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端方和程逸，看着两人拎着T恤的背影，就悄悄地拍了下来。 　　妹子没好意思绕到两人前面去看，只是悄悄地把照片放到了群里面。 　　[今天陪着老哥看考点，居然发现了狗蛋和程哥，超幸运。] 　　[居然有照片，为什么只拍背影啊！话说狗蛋长高了好多啊，得快有一米七三的样子了吧。] 　　[重点难道不是两人去看考场了吗？希望他们明天考试顺利呀。] 　　[不，他们根本没有看考场，一起买完了T恤就打转回去了，好像中途还买了一份炸鸡。] 　　[……所以，他们其实是在逛街？] 　　[好气啊！大家都在紧张地复习，他们居然逛街买东西！简直没有人性啊！]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家能出题，而我们只能做题的原因吧。] 　　粉丝们囔囔着很生气，却不知道端方不仅没有复习，甚至里晚上八点还没到就早早地躺进了被窝里，一倒下去，闭眼就睡，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儿压力的痕迹。 　　看着旁边睡的香甜的人，程逸藏起来的那丁点儿压力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笑了一下，关掉灯泡，也步入了安稳的睡眠中。 第86章 　　6月的天, 特别的燥，尤其还是在汉市, 一大早就能把人给热的满头汗。 　　宾馆附近的早餐店早早地就挤满了人, 窗口边上大都是家长，排着长队只为了让要考试的孩子赶紧吃顿好的。 　　“师傅，您这能把包子晾一会儿吗？这大热天的, 孩子们也吃不下啊。” 　　热汤热面的太烫嘴，都没什么人光顾，包子馒头也有点烫，倒是豆腐脑和凉皮窗口挤了不少人。 　　距离考场开放还有半个多小时，不少考生都坐在位置上仔细地吃着, 不少家长倒是比考生更着急，担心孩子没胃口吃的太少, 一会儿进了考场饿肚子。 　　“毛毛你多吃点, 这一考就是一上午，你这么瘦不多吃点怎么撑得住啊。” 　　“妈，我真吃不下了，一会儿吃多了才是反应慢呢, 再吃下去我就光顾着打饱嗝，还做不做题了啊。” 　　这还不算夸张, 只有母亲陪着来考试, 坐在端方旁边一桌的，几乎是一家老小都都来了，听着那对话, 不仅有爸妈陪同，就连姥姥姥爷，弟弟妹妹都一起过来了。 　　“哥哥加油，考完大学带我出去玩。” 　　“做题千万不要马虎大意，别急着交卷。妈妈别的都不担心，就怕你不仔细检查试卷，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端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 　　程逸看到了，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傻乐了，好好吃东西，当心咬到舌头。” 　　端方憋着笑，悄悄对程逸道，“哥你不知道，旁边那个同学说他游戏账号被盗，现在特别心痛，无心考试。” 　　程逸转头看了一眼，果然一个胖墩墩的男生正一脸委屈地看着面碗，吃一口就叹一口气，一副心如死灰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考前综合征症呢。 　　程逸想让端方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收收心好好调整心态。可是转头一想，就算整个早餐店的人都紧张，端方这小鬼也不可能紧张，他哪里还需要调整心态，让他别这么兴奋还差不多。 　　程逸算是看出来了，端方吃不下早餐的原因和别的考生可不一样，别人那是紧张的吃不下，他这纯粹是兴奋的不想吃。 　　程逸有点好奇，“你怎么兴奋？”上次少年班的考试也没见着是这样啊。 　　“因为我第一次参加高考啊。”端方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全国统一高考啊！” 　　几乎算的上国民关注度最高的考试没有之一了。每年的这半个月，各大新闻报纸必定有大幅版面登载和高考相关的事情，全国人民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件事情。 　　旁边胖胖的男生听到了端方的声音，好滴转过了一下头，脸上有些惊讶。 　　“同学你几岁啊？”他怎么看着这人像是初中生呢，实在是不像要参加高考的人。 　　“我14岁了，马上就15。”端方道。 　　“啊！”胖男孩惊讶的叫了一声，把端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很惊讶他的年纪。 　　“我都18了 ，你14岁就来高考？你跳了多少级啊？” 　　眼看着两人都要聊起来了，程逸连忙把端方给拉了起来。 　　“吃完了吧，我们走，先去准备一下。” 　　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两人压根没有准备。 　　周围的考生至少手里还拿着小叠资料在考场外抓紧时间背着，但他们两人倒好，别说资料了，他们根本就只带了准考证和身份证，在周围一群或是焦虑，或是紧张的考生里，显得格外的不同。 　　这幅与众不同的画面落到了周围家长眼里，倒是引起了不少讨论。 　　“那俩个孩子心可真够大的，也没个家长陪着，不背书也不看资料，倒是聊起了天。” 　　“这种孩子不是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就是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正也考不好，还费那劲干啥呢。” 　　“说的也是，这鬼天气真是烦人，希望我家丫头把作文写好一点，多拿点分才是正事。”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考生们在考场里待了多久，外面的家长们就等了多久，等到下午的铃声结束时，别说考生了，连家长们都快给热奄了。 　　但是见到自己的孩子从考场里来，连忙就买了冰水、冰饮料递过去让他们凉一凉脖子和脸。看到孩子脸上带着笑，家长们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的甜；看到孩子出来时耷拉着头，家长们也只能压着心里的不舒服，不让自己去问，就怕刺激到孩子，影响第二天的发挥。 　　不论是开汽车的，还是骑电动车的，接到了自己的孩子都开心的不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明明考试还有一天，他们却像是已经打了胜仗一样。 　　“教室里面热不热？爸爸带你去吃烤鱼，好好犒劳你一下。” 　　“考了一天是不是饿坏了，妈妈知道你最喜欢吃红烧土豆了，就等着你回开灶呢。” 　　似乎之前在外面苦等那么久一点也不辛苦，看到孩子从考场里出来后，既不觉得热，也不觉得累了。他们没有问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题，问的最多就是累不累，饿不饿，要是能得到孩子的笑脸回应，他们自己就满足了。 　　端方看着周围的情景，不知道怎么地，心头突然有点酸。 　　“怎么不走了？”程逸问他。 　　端方却没有说话。 　　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妇女从他面前经过，她面上的表情有点急，转着头四处看着像是在找人，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走了过去，那个妇女脸上一下就有了笑容。 　　女儿用纸巾细心地给母亲擦着汗，一边说着话，母女两有说有笑地上了车。电动车又一次从端方面前经过，他听到了那个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很温柔。 　　“宝贝，只要你尽了力，妈妈就永远不会怪你，妈妈永远相信你。” 　　电动车开走了，端方却还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他羡慕的表情，再想想他的身世，程逸觉得端方应该是想起他妈妈了。 　　果然，再怎么聪明，也还只是个孩子，看到周围的人都有家长陪伴的似乎，理所当然的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可是，端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不会有父母关心他累不累，渴不渴，考得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打着伞顶着烈日在考场外面等着他出来。 　　周围的考生们所拥有的，他一样也没有。 　　“喂，别看了。”程逸手一伸，将人拉了过来。 　　再看下去，这小鬼的眼睛就要红了。就算没有父母过来接又怎么样，他不是就在旁边吗。 　　程逸扬着头，下巴抬起，像是不耐烦一样，将准考证往口袋里一塞，拉着端方就走。 　　“你晚上想吃什么？海底捞吃过没？今天你想点多少都可以，我请客。” 　　他也没有家长来接，或许程日朗连他今天高考都不记得。但是管他呢，没有这些人他还不是一样的长大了。 　　“走吧，别想了。”别人有家长带着吃烤鱼，他也可以带端方去吃好东西。 　　“喂，小矮子，你上次去的那家蛋糕店去不去？今天随便你吃几块。” 　　没有父母的陪伴，还可以有朋友，有哥们，反正他是不会像这个家伙一样动不动就软弱的。 　　“程哥你最好了！” 　　果然，一个蛋糕就可以满足了。 　　…… 　　身为一名高二学子，汪明以提前感受高考氛围的理由为借口，特地向家教老师请了两天假，躺在空调房里刷微博。 　　不论是微博还是聊天群，网上到处都是和高考相关的话题，一群明明不参加高考的人偏偏聊得紧张兮兮的。 　　[一想起今年的作文题目我就瑟瑟发抖，出题人到底怎么想的，这种鬼题目还要人发散思维联系生活，我他妈生活很正常好吗！这种题目我一个字都不想写，还好我去年就考大学了。] 　　[阅读理解才是神经病吧，原作者知道他吃顿饭都要被逐句分析吗？我怎么知道他吃火锅的时候为什么要眼含热泪啊？指不定是被辣哭了呢？幸好我是去年高考。] 　　[唉，今年的数学题目好难啊，后面三道大题我一道都不会，真是难为死大学生了。] 　　亏得是高三生不在，否则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指不准能气死了。这些人摆脱了高考的阴影，就开始祸害起下一代的学弟学妹了，简直居心不良。 　　就连汪明这种高二生，也跟着哈哈哈了一会儿，直到聊天群里有个高三的考生上来说了一句话，他才停下来。 　　[刚吃完晚饭，偷空溜上来给狗蛋表个白，要是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一定要给狗蛋寄零食！] 　　[哎？什么意思啊？高三的你把话讲明白了再走啊。] 　　…… 　　不仅是个这群，没一会儿，贴吧和微博下面也有人特别激动地上去夸了狗蛋几句。 　　[要不是狗蛋，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肯定就要放弃了。] 　　[还好昨天看了解题视频，今天数学卷的一道填空题刚好我看过，题型简直一模一样。] 　　…… 　　明明第二天还有英语和文/理综要考，但是这些高三生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点都不矜持地疯狂夸着端方，言辞之肉麻，比他们写高考作文还用心。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激动成这样？明天不用考试了？还在玩手机。] 　　有人疑惑了，没想到另外一群高三的也说话了。 　　[之前那个狗蛋数学三套卷知道吧，上面压中题了，而且还压中了不少，除了数字不一样，题型几乎没怎么变……气死了！我这个笨脑子，买了试卷怎么就不做完呢！] 　　[我更气好吗，我做完了试卷改了答案后就放一边了，他们说今天有题目就是解析视频里面举的例题，你说我这个运气怎么就这么衰呢！] 　　[高考数学卷总共才多少题，狗数三套就压中了好几道大题，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题，但是看过答案解析步骤的人都知道怎么变形公式……我怎么就偏偏嫌麻烦没看解析呢！] 　　一群吃着了好处的考生开心的要疯了，另一群错失缘分的考生也被自己气的要疯了，没参加高考的吃瓜群众看的啧啧称奇，深感今年的高考大戏比往年精彩多了。 　　[这个狗数三套真有这么厉害？不是说什么押题卷都是骗钱的吗？根本就没有人能压中题啊。] 　　[有点厉害啊，这个狗蛋该不会是有什么背景吧，这算不算泄题？应该会被请去喝茶的吧，高考泄题犯法的。] 　　[楼上别傻了，人家狗蛋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高智商孤儿好吗，哪来的什么背景，还泄题，就不准人家脑袋瓜子聪明会压题？] 　　不同的人群关系不同的问题，比起那些吃瓜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所有考生现在都只关心一个问题。 　　那就是——狗理三套会不会也押中题呢？ 　　显然，这个夜晚，许多的理科生注定要倍受煎熬了。 　　明天上午就是理综和文综的考试，而现在已经是下午9点，为了明天能有好精神去应战，现在应该赶紧洗漱了休息才对。 　　但是，偏偏他们已经听说了狗数三套的威力，万一和狗数三套同根同源的狗理三套也实力不俗呢？不赶紧回顾一下漏掉的题目，不赶紧重看一下讲解的视频，那不就是相当于丢掉几十分吗？ 　　高考一分可是能压几千人啊！ 　　到底是选择养足精神早早入睡，还是临时抱佛脚复习狗理三套呢？不少考生都陷入了艰难地选择中。 　　这个时候只有两种人最舒服，一种是早就把狗理三套研究透了，复习完全不用愁的学霸；另一种就是管他考什么题目，会与不会都看运气，心宽能跑马，有大智慧的人。 　　而那些之前听说了狗理三套却没买，又或是买了却没做，又或是做了却没认真研究的人就比较纠结了。 　　[哥们，你们谁有狗理三套的电子版，跪求一份，江湖救急啊，早知道这么有用我就应该买一份的，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QAQ，另外，求好心人分享一下视频啊。] 　　[考试考傻了吧你，狗理三套的视频根本就发不了，试卷也没有电子版，绝对是我见过的防盗最成功的东西，比咱们国产电影防盗版资源更牛。] 　　[我没有电子版，你要是急着用的话，我可以拍照片给你看，但是这种看着可能会很吃力，你要不然还是去外面的书店找找看，也许还有没关门的书店里有卖的呢？] 　　[友情建议，你要住在家，就找你附近的朋友凑合看一下，要是你住在宾馆，那就厚着脸皮跟人家借一下，别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别太担心了，也许狗数三套是恰好运气好出了类似的题目呢，也许狗理三套没这么灵也说不定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高三的考生早已下线复习或是睡觉去了，微博和聊天群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是狗数三套大发神威的事情却早已被人们记在了心里。 　　明年就要高考的高二生记住了这个神奇的教辅，下决心明年一定要抢到手；早已考过高考的大学生也记住了这个牌子，准备到时候给家里的弟弟妹妹送上好礼。 　　年年都送五三，弟弟妹妹根本就不爱看，下回直接送狗数三套，总共就三套卷，看他们还好意思不做完。 　　一套普通的狗数三套试卷，在这个炎热的夜晚牵动了万千学子的心，而它的孪生兄弟狗理三套也让无数的理科学子们夜不能寐，魂牵梦萦。 　　但是，那个创造了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的男人却根本不为所动，就算有无数的人为他着迷疯魔，就算有万千宠爱全都集于一身，他也依然泰然自若。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面前摆的是海底捞火锅。 　　“哥，帮我拿一下麻酱。” 　　“海鲜酱要不要，一会儿配大虾？” 　　“要！” 　　狗理三套是什么？明天还有考试？现在吃了不好消化？吃夜宵危害很大？ 　　不存在的！ 　　这可是海底捞啊！ 　　两人吃着海底捞，不仅填满了胃，还填满了心，两个脏腑在食物的安抚下，一起达到了生命的共和。 　　没有人想高考，也没有人想父母。 　　“吃饱了吧？” 　　“吃饱了。” 　　“觉得开心吗？” 　　“开心。” 　　“那就行了。”“走吧，回家睡觉去。” 　　端方笑着跟上了前面那人的脚步，他们要回的只是一间普通的宾馆，而不是家，但他却没有指出那个语病。 　　路灯昏黄，将影子拉得老长。 　　那个矮些的影子将手搭在了高个影子的肩上，高个影子将其拍掉，可没一会儿矮个影子又将手搭了上来。 　　“程哥。” 　　“嗯？” 　　“我们以后住一块吧。” 　　“咳、咳咳……为什么？” 　　“因为我们关系最好啊，要是以后可以住在一起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那也不用住在一起。” 　　“但是我们是好朋友呀，所有朋友里面我最喜欢你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难道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嘁……随便你了。” 　　于是，端方的声音就变得欢快起来，长长的街道，温柔的晚风，鸣叫的夏虫，一切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就连程逸，也差点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程哥，我们以后就可以经常一起去吃海底捞了。” 　　“只有海底捞？” 　　“还有芝士蛋糕？” 　　“……”某人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我不喜欢和小孩子住在一起，你一个人住吧。” 　　长街走完，晚风散去，夏虫也吓得闭上了嘴，只有某个无知无畏的小矮子还在傻乐。 　　他自来熟地追了过去，拉着某人的手，问着问题。 　　“程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是芝士蛋糕做错了什么吗？” 　　“不要气啦，小明哥说了，生气会变老的，程哥你这么好看的人，是不能随便生气。” 　　晚风又吹了起来，夏虫也重新开始夜鸣。没有人知道那个高个子是不是还在生气。 　　应该，没有吧…… 第87章 　　高考结束后, 有人丢书狂欢，有人垂头抹泪, 还有人一脸恍惚睡眼惺忪地擦口水。 　　有一些本地的节目在做采访。 　　“这位同学, 恭喜你结束高考，请问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睡一觉。” 　　“出了睡觉以外呢？你最想做什么？” 　　“去给狗理三套卷上柱香。” 　　“哈？” 　　…… 　　“这位同学，恭喜你结束高考, 请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呜呜呜~太难了，题目太难了~呜呜~” 　　“先别哭啊，你觉得什么难呢？” 　　“我也不知道啊~呜呜~” 　　…… 　　“这位同学，我发现你考完之后还在继续看资料，想必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 　　“很有自信啊同学, 你现在考完了最想做什么呢？” 　　“对答案。” 　　“同学你觉悟很高，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 　　从考场一出来, 端方就发现有人在采访, 好几个摄影师扛着笨重的摄像头拦着刚考完的学生们做着采访。 　　端方不想被采访，拉着程逸一起埋着头就往门口走，可谁知道，还没出校门, 就听到了石破天惊的一声表白。 　　“我爱狗蛋，狗理三套诚不欺我也！” 　　这声发自内心的呼唤差点让端方闪了腰。他一脸无语地回头, 只见一个高个健壮的男生正一脸兴奋地举着一套黄皮试卷, 那表情不像是考完了高考，倒像是录取通知书已经到手了一样。 　　众记者闻风而动，摄像师扛着装备就照向了那个心花怒放的男生。 　　发现镜头似乎快要扫过来, 端方愣了一下连忙拉着程逸就往前走，快要走出校门了，还依然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 　　“对，就是狗理三套，还好我昨晚熬夜看了视频，不然今天就要错失十几分。” 　　“考完了干什么？我才不去睡觉呢，我回去把偶像的海报贴起来，我妈和我妹妹也很喜欢他。” 　　“我的偶像？那当然是狗……” 　　端方不敢再听，捂着程逸的耳朵连忙挤出了校门。实在是太尴尬了，还好程哥是个正经人，没有笑话他。 　　回到宾馆，端方就收到了汪明发来的贺电。 　　“小狗蛋老师，你知道吗？你要红啦。”他在电话里头怪腔怪调地调侃着端方，“现在成千上万的少男少女们都心系于你，你有何感想？” 　　感想？端方不敢想。什么万千少男少女的，他一头雾水，不知道汪明在说些什么。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了声音。 　　“小方啊，你的粉丝们现在都在我的微博下，强烈要求你本人出镜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押题压得这么准！那群考生都快要为你疯了好吗！” 　　“你肯定不知道，高考结束后，咱们的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居然又卖爆了！小方啊，我有种预感，以后教辅界的风云大佬又要多出一位了。” 　　如果说之前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还只是因为精妙独到的解析而出名的话，现在经过了高考一役后，这两套才诞生一个月的教辅萌新，在业内算是正式打响了招牌，有了一席之地。 　　端方本来还以为汪明太夸张了，可是等到他打开手机看到微博时，才发现，其实汪明还算是委婉的。他那个从来没有发过一条微博的账号突然间粉丝暴涨了近几万人，一登上去就被99+的疯狂@消息给刷了屏。 　　端方顺着最新的一条@点了进去，就看到了一条和自己相关的微博。 　　@瓜仔：（图）（图）（图）我有狗蛋小老师的同款T恤啦，我要一直穿到高考分数出来时为止！ 　　总共三张图，每一张端方都认得。 　　第一张图无比眼熟，正是端方之前买的那件白底红色印花的孔庙签T恤，评论中的不少人都在问博主在哪里买的，表示他们也想要同款。端方甚至还在评论中看到了一个淘宝店的广告。 　　[狗蛋小老师同款T恤，有孔庙文气加持，高分更容易喔，现在特价28元一件，先到先得。] 　　端方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当时还是买亏了。 　　第二张图和第三张图则是都有端方自己的身影，第二张是那天他和程逸买T恤时被拍到的背影图。 　　第三张则是一个高考采访视频中的截图，也不知道摄像镜头怎么就这么巧，站在人群中的端方和程逸两人意外入镜，然后被人截了图，并用红线单独把他给圈了出来。 　　截图上面的他看上去有点模糊，要不是有红线标明，端方自己都不一定能一下子就认出自己来，偏偏下面一群粉丝还纷纷夸他变帅了。 　　[我就说图二上面的人是狗蛋吧，那些一口咬定狗蛋在考试前一天肯定在复习的人脸疼不？他考试时候穿的T恤就是图二的那天买的吧。] 　　[行啦，别管他考试之前在干嘛，我只想知道狗蛋能考多少分啊。] 　　端方没有再继续看，他点进了汪明的微博。这边的画风一如既往，不少刚睡醒的高考生在讨论着还未过去的高考话题。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正是感谢两个字。 　　[我以前每次数学题目最后两道题不管怎么做都会错，也不是每次都不会，可心里就是怕。但是只从买了狗蛋小老师的试卷，我答题的正确率就慢慢提升了，原来最后一两题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 　　[楼上打广告的也太明显了吧，真是不走心。你们知道我妈怎么说的吗，只要我能过了一本线，她就去给我的班主任他们送锦旗，此外，还要我单独给狗蛋寄一面。]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数学和理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压中题，水军们能别吹了吗？] 　　[楼上是不是没买到狗数三套啊？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一套对比啊，等高考出答案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行啦都别吵吵了，难道就没有人担心一下，狗蛋押题这么准，分数线肯定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就让很多人都熄了火，谈到分数这种伤感的事情，大家顿时觉得世界没那么美妙了。 　　[都别傻乐了，几大辅导机构的网站都开始出答案了，大家先去对一下答案，估一下分吧。] 　　[楼上你良心大大的坏，我昨天才考完，你现在就告诉我可以对答案了？这让我还怎么放心愉快的玩耍？] 　　[现在试卷都没有吧，那些网站就有答案了？也不一定准吧。话说狗蛋小老师会出答案吗？] 　　端方倒是有这个想法，试卷上的题目他都记得，暂且撇开语文和英语不谈，数学和理综的答案他还是可以出一份的。 　　虽然他可以出，但是看到一大群跪求他不要出，让他们安稳玩几天的粉丝们，他决定还是大发慈悲，放过这些饱经考试折磨的人。 　　毕竟六月二十几号就要出分了，还是让他们先轻松半个月吧。 　　…… 　　考完后，端方就坐车回了老家一趟。学校还在上课，校长和老师都问了他一些情况，最后袁老师把他拉到一边，硬是让他收下了那一半的捐款。 　　“这个你自己拿着，咱们学校现在有人捐款，你先紧着你自己，可可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养着。” 　　“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们兄妹俩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这笔钱一定要收好，不要弄丢了。” 　　袁老师说了许多的话，关心着端方，也关心了端可可，可是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袁老师的眼里既有心疼也有骄傲。她摸了摸端方的头，不像老师，反倒像是一个温柔的家长一样抱住了他。 　　“端方，你长大了。”当初那个黑瘦矮小的少年不知不觉的变了这么多。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很复杂，老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就像每一个送着孩子前行的家长一样，袁老师的眼里有着担忧。 　　可是，她更为端方而骄傲。 　　“老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老师只希望将来不管你做什么，你都要记住自己的初心。”袁老师的心里有些酸楚。 　　这个世界太大了，端方还小，还不懂这个美丽的世界有多少危险。 　　他没有父母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没有长辈来细心告诉他那些人生的道理，他只能一个人早早地踏上旅途，独自去拼、去闯。 　　不论端方长高了多少，在她眼里他依然是个孩子。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了，就给老师打电话。”袁老师温柔地笑着，“有了开心的事，难过的事情都可以跟老师说。” 　　和熟人打了招呼后，端方就和程逸一起又回了北市，这次他们没有再和甘波挤在一块儿住了，他们成了邻居。 　　原来，甘波对面的租户半年合约刚好到期了，他想到到时候端方在北市读书，要照顾妹妹，肯定不可能住在学校，那到时候就要住在外面，于是就和房东说了一下先把屋子空下来。 　　那几天端方在考试，等到他考完，甘波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怎么样，我对面那套和我这边一样，两室一厅，你和你妹妹刚好一人一间房。”毕竟端方也快到发育的年纪了，不不适合再和端可可睡在一个屋。 　　能和甘波当邻居，端方很愿意，而且甘波找的地方不错，环境也安全，价格还不贵。 　　“可是，程哥住哪儿呢？”他和妹妹一人一间房，难道让程逸睡客厅吗？ 　　“他和我住呗，正好帮我分担一点房租。”他现在还没出道，日子过得紧巴巴，能省一点是一点。 　　程逸嫌弃地入住了甘波的房子，而端方则是开开心心地从医院里将端可可带回了新家。 　　房子里家具都有，就是一些毛巾、牙刷之类的需要买，被子床单甘波之前买了好几套，正好可以给端方用。 　　他一边将东西从自己房里搬出来，一边对端方说起了一件事。 　　“小方，你还记得周叔吗？他听说你考完了，准备请咱们一起吃顿饭。” 第88章 　　甘波口中的周叔就是周成孔, 之前在汉市的废旧公里，他吃了甘波他们不少夜宵, 后来还给甘波前桥搭线入了行。而且, 前段时间端可可要动手术时，能请到业内有名的石大夫主刀，也是周成孔的关系帮了大忙。 　　他要请客, 于情于理端方他们都要去，只是程逸临时有事，赴约的便成了甘波和端方两人。 　　地点定的是北市一家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不论是店面装潢还是菜单设计都有种古香古色的韵味，让人很舒服。 　　报上了房间名, 身着旗袍气质温婉的服务员领着两人到了一扇木门前。推门而进，却发现房间内并非周成孔一个人, 还有一个四五十岁长相有些严肃的男子也在里面。 　　周成孔道：“这是我朋友王一鹿, 你们叫他王叔就行，不要拘谨，他就是跟我过来混吃混喝的。” 　　周成孔开着玩笑，给两方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他性格本就随和，又有甘波帮忙搭腔, 即使原本不认识, 没一会儿双方之间的气氛也热络了起来。 　　“来，点菜点菜，咱们边吃边聊。” 　　周成孔不是个讲究人, 菜还没上就先要了一些凉菜饮品，转着圈的吃了起来。 　　“咱们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该吃吃该喝喝，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 　　看他心情这么好，甘波笑着问，“周叔最近去哪儿潇洒了，这么容光焕发。” 　　周成孔也笑了，他推了下眼镜，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你小子这是跟谁学的拍马屁，就我这个样还容光焕发，我头发都快让老王给愁白了。”说完，还没好气地看了旁边的王一鹿一眼。 　　“你小子就得了吧，到底是谁折腾谁。”王一鹿的性格倒是没有长相那般严肃，一开口就挤兑了回去。 　　“都说了那个角色不好拍，你要是找不到人演就赶紧把剧本给改了。” 　　周成孔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庸俗！你们这些资本家就是无比的庸俗！” 　　“那个角色怎么改？那是我的错吗？”他反驳道：“你也不看看你找的那些演员，我让他们演自闭症，一个个给我演的跟个傻子一样。” 　　甘波看了一会儿戏，遇到了一点问题。 　　“自闭症不是傻子吗？”他问端方。 　　他没有和自闭症患者相处过，但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情况，和意外看到的一些现象来看，自闭症好像和傻子没什么区别啊，至少生活中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认为自闭症和傻子差不多。 　　端方给他科普了一下，“自闭症主要是语言障碍和社会性知识缺乏，虽然自闭症患者有大多部分存在智力缺陷，但是他们并不是傻子。” 　　“事实上，自闭症患者大多都有很好甚至超常的记忆力，只是他们的行为和语言方面的障碍，让人们对他们有所误解。” 　　这话被周成孔听到了，立刻当成了铁证怼在了王一鹿面前。 　　“你听听，人家小方都知道不能是个傻子，我写的是自闭症！自闭症！” 　　他没好气地看了王一鹿一眼，“你个当导演的怎么就尽找些演傻子的给我呢。” 　　“能演成个傻子就不错了。”王一鹿毫不愧疚，看着周成孔被气的脸发红，反倒又挤兑了他一句，“摄影棚我已经订好了，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演员，那个角色就只能去掉了。” 　　那个角色要是能深刻地剖析一下的话确实出彩，但是那是一个少年角色，一般的小演员根本就演不出那个感觉，就算有能演好的天才演员，那个片酬他们也给不起。 　　所以，王一鹿也不是非要跟周成孔作对，实在是那个自闭症的角色在他看来就是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叹了口气，王一鹿提醒了一下，“你知道的，咱们经费紧张。” 　　一听又是这句老话，周成孔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好不容易时来运转，之前写的剧本有望被拍成电影，就算投资方小家子气他也不抱怨了，至少导演是他认识的王一鹿，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弄得面目全非。 　　可是布景节省、摄影节省也就算了，现在老王这个王八蛋居然说要把其中一个配角的戏份给剪了，这他就不能同意了。 　　什么没了那个配角也能拍？ 　　西红柿炒蛋你不放调料你试试！ 　　虽然不是主角，但是配角也是很重要的。 　　周成孔心里不得劲，自己写的剧本他自己清楚，虽然电影的表现张力可以掩盖一些缺陷，但是明明能够做的更完美，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难道就因为经费不够吗？ 　　想到这他就想骂人，“老王你就是个死抠门，你找的那个制片人也是个死抠门。”他自己姓周都没变成周扒皮，老王倒是变成了王扒皮。 　　王一鹿仍然是没生气，他还是那句老话。 　　“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后天要是还不能把演员定下来，那个角色就必须删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成孔也认了。 　　“行了，你就等着看吧，我还非要找到这个人不可了。” 　　甘波早就已经懵了，没想到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居然就这么互怼了半天，好在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周成孔又开始调节气氛来。 　　“小波你们别介意啊，我和老王就是这么个性子，一遇到一些原则问题他就老爱挑我事。” 　　他笑了两下道，“都赖这破天，实在燥得慌，要是能早点找着合适的演员，我也不用这么愁了。” 　　这么说着，他的视线突然间落到了端方身上。 　　他紧紧地盯着端方的双眼，突然道：“你能不能把刚才讲自闭症的那段话再念一遍？”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说，但是端方还是将刚才说的那段话又重复了一遍。 　　周成孔支棱着耳朵听完，边听边点头，看向端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文物鉴赏家一样，挑剔中又带着一点满意。 　　听完之后，他转头瞥了一眼王一鹿，脸上满是得意，“看到了吧，怎么样？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王一鹿听了周成孔的话之后，审视地看着端方。 　　他道，“你不要说话，试着去想象有一扇铁门拦在你面前。” 　　他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摄影师一样，慢慢地勾勒出虚拟的场景和情感。 　　“房间里很黑，你被反锁在里面，铁门冰冷严实，你想出去却找不到出路……” 　　他自己说的投入，端方却皱起了眉，旁边就是一大桌子好菜，谁要去想什么冰冷的铁门啊。 　　他问伽甘波：“这是要干嘛？” 　　“嘘，小方你赶紧演一下试试看。”甘波虽然不知道王一鹿怎么在餐前突然试镜，但是稍微联系一下周成孔刚才和对方说的那些话，他直觉地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 　　周成孔也对端方道，“你先想象一下老王刚才说的画面，不用说话，用眼睛告诉我你的感受就行。” 　　端方早上是吃饱了出门的，但是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一天四顿都不见饱，刚才又吃了些凉菜开胃，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快要唱反调了。 　　可看着甘波和周成孔的表情，他只能听着王一鹿的声音慢慢去想象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的感觉。 　　被大铁门关着？那里面肯定没有好吃的。 　　黑魆魆的屋子里见不到光，也吃不到早餐，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把他关在里面，不给包子，不给油条，甚至连一口豆浆都不给。他就像一个快要被饿晕了的小狗，无比的虚弱。 　　这时，他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那气味鼓舞着他站了起来，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饿死在这里，他要活着出去，外面有食物和希望在等着他…… 　　“卡。”王一鹿的声音宣告了这段即兴表演的结束。 　　周成孔笑眯眯地看着端方，满意极了。 　　他扭头炫耀地对王一鹿道，“怎么样，这孩子不错吧。” 　　王一鹿打量了端方两眼，也不得不赞同周成孔的话。 　　“确实还不错，就是戏太多了点。”只需演出虚弱绝望的感觉就行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额外给自己加了意志坚强，绝境求生的戏码。 　　“戏多才好呢，这点小毛病算啥啊。”周成孔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老王你看刚才他那个眼神，是不是充满了渴求？不是我吹，我第一次见这小孩时就觉得他眼神特灵动。” 　　“可这小孩不是专业的吧？”王一鹿有些迟疑。 　　周成孔反驳，“咱们搞艺术的不饿能拘泥于这些条条框框，” 　　他们一边吃着菜，一边讨论着，甘波竖着耳朵听了没一会儿，都快要怀疑人生了。亏他们好意思说端方戏多，甘波觉得这里戏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人才是。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端方刚才的眼神你哪有什么灵动，反正他是没看出来。 　　“小方，你刚才演的时候脑袋想了什么？”甘波好奇地问。 　　“也没想什么。”端方暂停了筷子，“就是一些油条豆浆小笼包，烧麦豆皮小火烧。” 　　甘波：…… 　　果然，他没选择演戏是对的，他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唱歌吧，他这辈子都达不到因为一个小笼包而红了眼眶的演技。 　　周成孔和王一鹿吃一会儿，聊一会儿，一开始还是在问着甘波的近况，聊着聊着，话题的重心就跑到了端方身上。 　　听到端方刚高考完，周成孔就夸了一句，“不到十五岁就考了高考？这个脑子记台词肯定没问题。” 　　王一鹿一语戳破，“你那个角色根本就没几句台词。” 　　周成孔：“没台词好啊，也不用花钱多找一个配音演员了。” 　　说到钱的事，王一鹿也开始叹气了。 　　“别说了，咱们的插曲还没找落呢，找的那几个歌手开价可都不低。” 　　这怎么突然开始卖惨了？ 　　甘波刚吃饱了肚子，还没跟上节奏就突然被点了名。 　　“小波啊。”周成孔道，“你和你弟暑假都在北市不？” 　　“在啊，怎么了？”甘波道。 　　“叔有件事要麻烦你们帮一下。”周成孔推了下眼镜，眉毛垂着成了一副愁苦相。 　　甘波刚才心里就有了些许猜测，现在就等着他问呢。 　　“叔，你是不是想找我弟演电影啊？”又是黑屋又是铁门的，最后还和王导笑得那么满意，一看就是相中端方了。 　　端方才吃了个六分饱，听到周成孔想找他演电影，有些犹豫。 　　“怎么了？”甘波有些疑惑。他记得之前端方说过想尝试一下当演员来着的呀？ 　　周成孔也看了过来，“小方你有兴趣的话，一定要尝试一下，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看出来的天赋，这句完全就是一句哄人的话。可是显然端方把这句话当真了。 　　“真的呀？我真的很有天赋吗？”他欣喜地看着周成孔和王一鹿，差点把两个中老年男人看得良心愧疚。 　　那句有天赋纯粹就是业内的套话，这种套路在圈里头连十岁的小朋友都不会信了，谁知道端方这个十四岁能考大学的人会这么单纯。 　　这年头，这么傻的孩子可不多了，他们这些做长辈要珍惜。说一个谎话，圆孩子一个梦想，这是每个成年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对，没错，有天赋，你绝对有天赋，他王叔你说是吧。”周成孔没抗住良心上的谴责，拉了王一鹿下水。 　　王一鹿本想隔岸观火，没曾想周成孔这个老不羞这么狠。 　　看着端方那双眼睛，他只能干咳了两下，“还行吧，算是及格线以上。”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好歹说个高分线以上啊，周成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们小方怎么就才及格线了，你自己数数，圈里头有谁十四岁考大学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娱乐圈又不是学术圈，比较的东西都不一样。 　　但端方依然很高兴，他道：“其实我本来准备等到六十岁的时候再尝试这个行业的。” 　　甘波差点被这句话给呛着，“六十岁？亏你也想的出来。” 　　“出道这种事就是要趁早，你才十四岁，勉强算个童星，万一混不出头或者不想混了，就尽早转行，不耽误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饭桌上有盘清炒苦瓜，甘波说着说着就忧从心来，明明他自己都还没入行，现在却要为端方操心起来。 　　“人最经不起时间消磨，你现在喜欢的东西，愿意付出一切换去的东西，说不定明年送到你手上你都不想要了。真的等到了六十岁，你早就变成了一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老头了。” 　　这话说的旁边两个中年男人开始不满了，他们两眼看着距离六十也好像不远了，甘波说的那些话让他们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 　　“我咋听着这话不得劲呢？”王一鹿道，“这小子是不是圈里的，以后别让他来演我的戏。” 　　“就你那破戏还想有人演？”周成孔嘲了一句，“人家是唱歌的，才华大着呢，指不定过个一两年，你就得主动去找人家邀歌了。” 　　“唱歌的？”王一鹿眼睛一亮，推了周成孔一下，“你赶紧去问问，看他现在能给我们电影写歌不？” 　　要是谈得成，也许又能省一笔钱了。 　　为电影写歌，这对甘波可是个大机会。 　　“真的吗？真的是要我写的歌？”甘波都快要被这个惊喜给乐晕了。 　　他虽然会自己写歌，但还完全是新人一个，之前经纪人还准备让他先去参加个什么歌唱选秀节目来出道，就像其他的新人一样。但是没想到周成孔居然直接给了他一个让他演唱电影主题曲的机会，这种机会可比选秀方便多了。 　　“周叔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是不睡觉，也要把歌写出来。” 　　“那行，你找找灵感，要是写的好的话，咱们电影的插曲就由你承包了。” 　　周成孔自己本来也喜欢甘波唱的歌，一点也不像时下的一些口水歌，他唱的歌特别有感情，能引起观众共鸣，而且歌词的内容也不空洞乏味。听着听着就能让你念念不忘，他们这部电影需要的就是这种歌。 　　这顿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两个中年男人和两个未成年男孩每个都吃的很开心，谁也不知道，后来那部感动了许多人的电影，最初就是在这么一间私房菜馆里拉开了序幕。 　　…… 　　回家的路上，甘波突然将想起了一个问题。 　　“完了，都没问一下程哥，咱们就答应周叔了。”他自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端方。 　　端方问，“为什么一定要问程哥？”他不是觉得不该问，他只是单纯的好奇甘波为什么这么想。 　　“当然得问他了。”甘波撇了他一眼，“我没经过他同意就要把他乖仔拐去打零工了，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肯定完蛋” 　　端方问：“乖仔是谁？”他怎么不知道程逸有个乖仔？ 　　“谁问就是谁。”甘波摆了摆手，“我还是今晚出去找地方睡吧，我才不要回去面对魔王。” 　　“程哥才没有那么坏，他脾气可好了。”端方义正言辞地为程逸辩解。 　　“你说这样的话，良心不会痛吗？” 　　甘波翻了一个大的白眼，“程逸要算是脾气好，那汪明也能算是高智商了。” 第89章 　　甘波当天晚上真的没有回去睡, 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可谁知道却收到了汪明发来的微信。 　　[波波, 听说你数学测试不及格？] 　　看着这条微信, 甘波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才数学不及格呢。]他回了一句。 　　结果，汪明就像是专门守着手机等着他一样, 5秒都没过，马上就回了一条微信给他。 　　[你看，这是你的试卷吧？（图）] 　　他发了一张图，甘波点开一看脸就黑了，那是一张照片, 内容则是他前不久做的数学测试卷，上面有一个让人羞愧的红色分数。 　　明明他是几天前做的试卷, 汪明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怎么有我试卷的？赶紧给我把照片删除了！] 　　[我就不删, 我要给你留着，等以后你出名了可一定要记得自己还有一张不及格的试卷照片在我手上。] 　　汪明笑的相当得意，嚣张的笑声听得让人很想给他一巴掌。 　　甘波的手在痒，但此情此景只能忍了。 　　那张测试卷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长手了拍照发给汪明的, 看到过他测试卷的人只有端方和程逸，那时候她刚做完, 还没有改分数, 让他们两人帮忙改一下分，顺便再给他讲解一下题目来着。 　　这下不用想了，这分数肯定是程逸给改的, 照片也肯定是程逸发的。 　　[是程逸发给你的对吧？]他问汪明。 　　汪明非常坦荡的承认了。 　　[就是程哥发的怎么地？你还敢去找程哥麻烦？当面叫程哥，背面叫程逸，小心我去举报你这个二五仔] 　　这贱贱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可是偏偏汪明还就真猜对了，甘波确实不敢怎么样。 　　他就算扛着意大利炮，遇到了程逸也只能只能老实地做一碗意大利面。 　　他发了一条微信出去，[程哥，你是不是把我的试卷发给汪明了？] 　　他都问的这么明显了，程逸应该不会好意思不知道吧？ 　　那边很快就回了微信。 　　[哦，我发错人了，本来是想要发给你的。] 　　平平淡淡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这么平淡，好像事实真的就是他不小心发错了一样。 　　骗鬼咧！ 　　发错了怎么就刚好发到汪明那个大嘴巴那里去了？ 　　要是发给别人还好，他还有办法让对方删掉照片，可偏偏就是汪明这个搅事精，那张找照片落到了他手里，这辈子都别删掉了。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唱歌走红了，某家娱乐公众号盘点新生代歌手的时候，他就会在自己的个人照旁边那看到张数学试卷，旁边被人点评着——一代歌神，当年也曾考试不及格。 　　好绝望，如果以后会这么丢脸，那他还是干脆不要入圈了。 　　人生就是在挫折中不断成长着，为了梦想，甘波还是站了起来，十分利落地给程逸道了个歉。 　　[程哥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的端方拐去拍电影。]现在跪求原谅应该还来得及吧？ 　　[晚了。]简介的两个字告诉了甘波答案。 　　不带这样的啊，他他就犯了大错，好歹也有个死缓呀？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做个好人不行吗？ 　　好在程逸还真给了他机会。 　　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微信，甘波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脑子。他和端方都还在想着当歌手、当演员，人家程逸就已经想着要当出品人了。 　　出品人是什么？出品人就是金主爸爸，投资电影的人。 　　当然，常规定义上的出品人除了投资以外，聘请拍摄人员和影片洗印以及后期的宣传都是由他们来负责。一个完善的剧组，出品人这种事情当然是不用导演来考虑。 　　但是世界上还有很多像王一鹿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出品人的导演。出品人就算是投资也是要赚钱的，王一鹿要拍的电影叫《寻亲》，从名字到内容都很土气，这种电影投了，最好的可能就是不赔本，想大赚几乎是不可能。 　　又没有什么金牛、千花奖颁给出品人，一没大钱赚，二没大奖拿，就算想给剧组塞几个真爱进去参演，他们也不会找王一鹿的剧组。 　　所以，尽管统筹算了一下成本可以控制在五千万以内，但是还是没有人贪便宜来投资，所有的钱都是王一鹿他们几个导演和编剧他们自己的身家，甚至还有几个演员也是自己投资进的组。 　　甘波也听周成孔说过这些事情，听到程逸有投资的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开心。 　　这下周叔总算是不用愁了，剧组也不用那么捉襟见肘了。 　　可是想想，他又开始为程逸担心起来。 　　[程哥，你手上钱够吗？万一这部电影要是扑了怎么办？] 　　他自己现在就是个爹不疼的穷光蛋，最知道没钱的滋味是怎么样的了，要是程逸投了电影却赔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但是显然这种问题不需要他来担心，他只用负责牵线就好了。 　　也不知道王一鹿和程逸是怎么谈的，反正最后出来时，王一鹿对程逸大加赞赏，甚至还说暑假里程逸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可以多到片场来看看，说他很有当制片人的天份。 　　程逸倒是没打算当制片，他的投资并不多，他和端方卖给赛琳科技的东西不同，端方是一锤子永久买卖，卖掉了一个设计理念，后面赛琳科技无论是依据此而设计出了什么东西都和他无关。 　　但程逸他卖掉了却是产品，以及一半的技术，虽然比较麻烦，但是后续的收益也很可观，所以他才能有底气说要投资王一鹿的电影。那是一部不错的电影，几个成年的主演都是名气不响但实力可观的老牌演员，就算这部电影没有大麦，但也至少能保底。 　　两人回到家，甘波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哥，这下可以了吧？能让汪明把那张照片给删了吗？] 　　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就算是熬夜看书也要考及格啊。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谁不及格谁知道。 　　汪明听话地删了照片，可是花花心思却动到了甘波身上。 　　他打来了电话，“波波，你看看你们几个暑假都有地儿玩了，就我一个人还单着呢？能不能让我也去看看你们拍电影啊？” 　　甘波冷哼了一声，“之前是谁说我二五仔来着？我怎么有点记不清楚了呢？” 　　“哪能啊，肯定是你听岔了。”汪明干笑了两声，声音格外的和气，“波波哥你这么忠贞不二，潇洒无比的美男子怎么可能是个二五仔呢？” 　　甘波：…… 　　这小子别的不行，怎么拍马屁的技术这么的炉火纯青呢？难怪他嘴这么欠到今天也没被人打死。 　　“你不是要准备转学考试吗？你来片场干嘛？写暑假作业啊？” 　　提到转学考试汪明就奄了，他妈在北市确实有一点点小关系，但是他妈也把转学走关系要花的钱直白地告诉了汪明，让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不努力，所以他们才要花比别人更多的转校费用。 　　不得不说，只从自己干过苦工还被狠心老板扣过工钱后，钱在汪明心里就不再只是数字了。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他妈妈这样的企业家，有时候为了生意也要受不少累。 　　要是知道了这些之后，他还还能心无愧疚地胡乱花钱的话，汪明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其实他妈妈倒是挺愿意为他花钱，毕竟是亲生，北市的教育条件好，听到汪明愿意转学过去，她欣慰地给全公司上下的员工加了一笔奖金。其实转校费用并没有她告诉汪明的那么多，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激励汪明好好学习。 　　可谁知道，汪明那个脑袋瓜远非常人能理解。 　　“知识就是金钱啊。”汪明第三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个道理。上一次还是端方出高考前试卷的时候。 　　既然他转校要花那么多钱？正常肯定会想，应该认真学习，争取转学考试时分数考的漂亮一些，好省下一笔钱。 　　可是汪明是谁啊？ 　　他脑袋瓜一转，立刻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既然转校要花这么多钱，那他肯定不能这么眼睁睁地干看着。 　　他决定了，他得把钱赚回来！ 　　且不说他妈听到后反应有多大，反正他现在是一门心思投入到了赚钱的路子上。 　　上次的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既然已经把招牌打响了，那就赶紧迎势而上，趁胜追击再出个系列教辅才行。 　　汪明都已经想好了，现在马上就要暑假了，正好他们可以出一套暑假作业，高一升高二的一套，高二升高三的一套，而且还可以在升高三的那套里面把之前的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加进去一起买。 　　然后再搞个暑假促销活动，而且开售时间最好就定在高考分数出来之后的那天。 　　“不能只有高三学子享受到狗蛋教辅的好处，高一和高二学子们的福利也要跟上。”汪明越想越激动，干脆打电话和端方聊了起来。 　　“到时候我们还要搞个微博抽奖转发，被抽中了的人可以免费获得狗数三套卷一份；等到了开售的时候，我们还要搞一个特签，前三百名购买者，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个端方你的亲笔签名。 　　“啊，亲笔签名？”端方有点不解。 　　“不，这还不够。”汪明兴致高昂，继续道，“不仅仅是亲笔签名，我们还可以让买家们说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些励志格言，名人名句，挑出一些不那么长的，你可以写在书签上，随书附赠给他们。” 　　端方早已在程逸的帮助下，练成了一手有筋有骨的好字，亲手写出来的书签，只会比电脑打的好而不会差。 　　“手写书签会不会太不严谨了。”甘波旁听着吗，提出了质疑，“我觉得教辅还是严肃点比较好吧，你们这弄的跟签售会似的。” 　　“啧啧，外行就是外行。”汪明嫌弃的声音从电话你传来，“身为教辅界新贵，咱们要的就是特殊，要的就是不一样，你觉得签字书签不严肃？那是你不知道群里面还有人要签名海报的呢！” 　　汪明可没夸张，群里面真有人要求买教辅送签名海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么要求，虽然其中一部分人纯粹是端方的粉丝，单纯的只是想要海报而已。 　　“海报咱们就不出，咱们不靠脸吃饭，签字倒是可以试试，既可以练字，还可以激励大家伙。” 　　想一想，收到了仰慕的学霸亲笔签名的教辅，上面还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好意思不学习不向上吗？不学习那就对不起偶像对你的期待！ 　　汪明算盘打的好，“按照这个套路来，咱们肯定大卖，一波就能坐稳位置。到时候就可以请一些复编，帮忙整理和搜集资料，减少你的工作量。” 　　这个端方很同意，他还提了一个意见，“暑假作业我可以很快就出，但是我不想出那么多题目，我认为一天一道题就足够了。” 　　而且端方还有自己的设计理念。 　　“我们可以补充三个暑假高分版的作业，第一个是纯粹的刷题版，里面全部是题目，按照高一和高二的知识分门别类，做成知识点巩固型；第二个是综合测试版，做成试卷组合的类型，侧重点在答案解析；第三个则是难题深究版，将高一和高二知识点中比较复杂的方面单独拎出来做专项训练，侧重点在如何取得高分。” 　　汪明虽然成绩不行，但是从端方的话语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商机。 　　“咱们就出两套暑假作业，普通款和定制款，定制版又分成三类，基础版、综合版和高分版，这样一来所有学生都能一网打尽，保证让他们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暑假！” 　　“哈哈哈小方你简直就是天才！” 　　汪明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吓得甘波差点打了个哆嗦。他刚才几乎全程不漏地听完了这两人的对话，心情非常的复杂。 　　他完全可以预想那些欢兴鼓舞迎接暑假的孩子们将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普通款为了给学生减负，一天只有一道题，加起来还没有三套卷子的题目多。可是又有谁买了普通款之后不想看一下定制款的内容呢？ 　　定制款倒是人性化地分了三个区，分别针对学渣、学生和学霸，可除了学霸之外，另外两种人群明显是三种款都必须买吧。买了基础版做完了肯定得用综合版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用了综合版检验过后，也肯定想要做一做高分版来提升分数。 　　“你们太残忍了！这分明是逼着大家买全套吧？”甘波自己就是一个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虽然他现在算是艺术生，可是文化课还是虐身虐心。 　　故而，面对端方和汪明这种可怕的人，他愤而吐槽，“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出这么多版干嘛啊，还不如合成一卷让大家直接买了得了呗！” 　　他发至灵魂深处的质问并没有被忽视，汪明一听就激动了。 　　“对啊！波波哥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呢？” 　　“咱们还可以出个大合卷啊！搞个活动，大合卷的价格比那四个版本的价格加起来便宜个四五块钱，刺激一下购买欲！” 　　“求你们还可怜的青少年们一片蓝天吧。” 第90章 　　自从上次程逸和王一鹿谈妥之后, 周成孔就催着端方早点到剧组。 　　拍摄场地提前租好了天数，耽误一天就要多一天的租金, 这还不算人工、水电等杂七杂八的费用。不论是从电影进度还是从经济方面考虑, 都是越早开工越好。 　　拍摄场地正好就北市郊区，场地够大，不少电视剧和电影都在那里租地拍片。 　　周成孔之前和端方说好了下午之前到就行, 但一大早的甘波就拉着端方出了门。 　　甘波虽然不拍戏，但是也趁着机会想去满足一下好奇心。而且，该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剧组怎么样。 　　“你不懂。”他对端方道，“身为一个新人，别管别人跟你说什么时候到, 你提前个半天去肯定好一点。”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端方和甘波都一大早就到了, 可没想到片场的人早就已经忙活起来了, 推轨道的摄影助理背上已经被汗浸湿，一看就是已经开工多时了。 　　周成孔见到两人来了，抽了空将人带到了搭着的一个遮阳棚下面。棚子里还有其他的小孩，看上去似乎也是来演戏的小演员。 　　“你先看会儿剧本, 找找感觉，我忙完过来跟你讲讲戏。” 　　剧本故事甘波也知道一点, 看到那几个小孩, 就猜到了他们的角色。 　　“他们就是演被拐的小孩？” 　　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他们一部分是小群演，只有五个是饰演被拐的小孩。” 　　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可却不吵不闹，文文静静，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上去很乖巧。 　　她看着端方道：“我是黄小露，饰演王贝贝，哥哥你是演杨睿的演员吗？”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落落大方，开朗的微笑让人很难不喜欢。 　　端方冲她笑了一下，点头道：“我叫端方，饰演杨睿，但是我还不能算是个演员。” 　　他语气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这让黄小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就看到了，端方是由周成孔亲自带进来的，能被编辑或者导演带进来的人，肯定有特别的地方，她妈妈叮嘱过她，遇到这种人的话，一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待过不少的剧组，剧组有大有小，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她还是个小女孩而态度温和，之前就有一个演温柔妈妈的女演员，每次下了戏都拿冷脸对着她，怪她蹭掉了他的妆。 　　黄小露其实并不像表现的那么镇定，虽然拿到了王贝贝的角色，但这是她第一次演电影，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幸好端方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的好，也许这个剧组她会过的比较开心。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饰演杨睿呢？”端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摊开手心，递到了黄小露面前。 　　端方的口袋里永远有糖，每次端可可打针之后，都能从他这里得到一颗糖。 　　黄小露接受了这个善意，分享糖果让她对端方的感觉更好了一点。 　　“因为我听到导演叫你的名字了。”黄小露解释道。 　　“昨天你没有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说有一个很聪明的大哥哥会来扮演杨睿的。” 　　没一会儿黄小露就给端方讲了不少剧组的事情，别看她这么小，她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 　　“方方哥哥你不要紧张啦，第一次演戏其实没有那么难的。”黄小露道，“你这么好看，就算不说话只看着镜头，导演也不会说你的。” 　　这就太夸张了吧，甘波不由得看了一下端方，又看了下黄小露，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 　　“你觉得你方方哥哪里好看？”他问。 　　这句话难得住一般的小孩，可拦不住黄小露。 　　“方方哥哥哪里都好看，看到他之后，导演肯定不会舍得说他的。” 　　什么叫导演舍不得说他？ 　　甘波刚想说不对，可是转头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某个小家长不是刚和导演谈了合作吗，哪有人会给端方脸色看啊。 　　不过这小丫头还真是会说话，甘波随手上网搜了一下，居然在网上看到了黄小露的百科。 　　不得了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居然已经演了五六部电视剧了，而且看评论说好像演技还不错。 　　甘波悄悄地跟端方道，“这个黄小露在童星里面绝对算的上是演技派，还有饰演她妈妈的女主演也是一个有名气的老牌演员。” 　　除此之外，饰演人贩子的演员虽然名气不是那么响亮，但演技也是受到观众认可的。靠谱的演员，严谨的编剧，执着的导演，似乎看起来这个剧组还是挺有希望的。 　　“只要剧情不崩，这应该能演好吧。” 　　但可惜的是还有一点很明显的不足。 　　“就是剧本太不商业了，搞不好可能会扑。” 　　就连甘波这种业外人都知道，现在的电影大多是大投资大制作的商业片，不一定叫好，但是一定是卖座的。 　　而王一鹿和周成孔要拍摄的这部以寻亲、打拐为切入点的电影，根本就不符合现在的观影潮流，极有可能遭遇市场的冷落。之前没有人愿意投资，也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就连黄小露也凑过来，悄悄道：“我妈妈也说了电影会扑，但是她说导演很厉害，是专门拍这种片子的，就算是扑了，但也许有机会能拿奖。” 　　“拿奖？”甘波又仔细地搜索了一下王一鹿和周成孔，发现这两人倒确实是拿过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的，只是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八年前，在此期间，两人参与的作品就没有一部能溅起水花的。 　　这回两人合作来拍《寻亲》，也不知道这是要东山再起还是要扑街到底。 　　甘波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电影会不会扑，不是他能预料到的，想那么多还不如把歌唱好，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登场的歌曲，万一要是红了，那可就是成名曲了。 　　同理，不论电影最后结果怎么样，至少演的时候要用心。 　　“小方，你得拿出你高考的精神来演戏啊，这要是拍好了，以后就是你的成名作。” 　　用高考的精神来演戏？那样好像不太好吧。 　　端方是打算演好这个故事的，不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参演电影，而是他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虽然电影名叫做《寻亲》，原版的故事却是名叫《归途》，在拿到剧本之前，端方就先看到了周成孔给他的《归途》。他不知道这部电影拍出来会是怎么样，但是他在看完了小说之后，就喜欢上了《归途》的故事和角色。 　　看完了之后，他甚至还去问了周成孔故事里面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过，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像王贝贝一样的小女孩被拐卖了，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像杨睿一样的自闭症少年被人贩子虐待。 　　他听过人贩子、拐卖之类的事情，但那种感受却远没有周成孔这个故事中讲述得这么令人感受深刻。不是真实的生活不如一个故事动人，而是因为文字更能勾起人们的心情。 　　生活中的周成孔看上去总是温温和和的好脾气，但他的故事却远不像他本人的形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拷问的意味，让人读完了之后，甚至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在周成孔的描绘里，读者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绝望，以至于产生了一种，这个故事比现实更加令人痛心错觉。 　　端方看完了之后，想到自己饰演的杨睿，居然会觉得不忍心。 　　三人聊着天，从剧本聊到了角色，有从角色聊到了悲剧故事，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歪楼到了北市的十大小吃上面。 　　周成孔从另一边走过来时，正好就听到了一句，“咱们拍完了一起去胡同吃爆肚吧？” 　　当即他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还没到饭点儿呢？就想着吃爆肚了？” 　　见到三个孩子都收了声，说着，他就往旁边的折叠椅上一靠，坐着道：“别老想着吃，有时间多练练戏，正好我现在有空，给你们俩讲讲戏。” 　　讲戏本来是导演的责任，但是王一鹿太忙了，片场的助理都跟着王一鹿忙的脚都停不下来，周成孔只好自己过来代一下职。 　　只是，和其他的人比起来，他讲戏的方法有点特殊。 　　“戏感这东西虚得很，没点门道全凭自己琢磨，你不吃不喝都琢磨不出来。” 　　他不像王一鹿那样严谨，如果把入戏比喻成学习游泳的话，那王一鹿讲戏就是一个成熟的教练来教你一步步掌握基本动作，而周成孔则不一样，他简单粗暴，直接将人扔进大海里，只要没淹死，总能学会游泳。 　　“可千万别照着镜子演戏，越照你越难演，又不是演喜剧，对着个镜子还能生出感情。” 　　明明只是说着技巧，周成孔兴致来了，干脆直接开始让端方表演起来。 　　“小方你先来，你就想着你自己就是杨睿。” 　　他两张嘴皮子一碰，噼里啪啦地就说了起来。 　　“你就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和傻子差不多的自闭症，你要相信自己是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你说不出自己感受，没有人关心你，但是你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 　　甘波在一旁听得一脸惊讶，他扭头问黄小露，“你以前演戏也是这样的吗？” 　　难道演艺界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 　　黄小露脸上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一样很茫然。 　　“我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讲戏。”她摇了摇头，“以前都是他们提前跟我讲清楚，他们会提前给我标好，很细心的。” 　　虽然她没有直说周成孔讲戏的方法粗暴，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了。 　　甘波觉得周成孔对端方的感觉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对待一个初入行的新人，也亏得听戏的人端方，不然换一个同年龄的男孩子来，面对这么长一段描述，只怕是会头昏脑胀不知所云。 　　周成孔讲完了戏直接就要端方演了起来，可等了一分钟，端方却还是没动作。 　　甘波连忙道，“周叔，小方才刚入行，还什么都不懂呢。” 　　别说端方了，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理解道周成孔的意思。 　　“小又怎么了。”周成孔眉头皱着，对甘波说的话很不赞同，“演艺圈这行，实力和年龄可没多大关系。” 　　甘波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端方智商高，但是这不代表他演技也好啊。 　　学习和演戏那能一概而论吗？没见到他家小方都一脸呆滞跟傻了一样吗？ 　　等等，傻了？ 　　甘波刚想凑近了细看，就被周成孔瞪了一眼拉住了，看着那个让他噤声的手势，甘波乖乖闭上了嘴。 　　不怪他反应大，端方像是变了一个人。 　　最开始是一个躲闪的眼神，畏缩又不安，让人看到了就下意识地有些不喜，就连甘波看到了都觉心里头不舒服。 　　这还不止，甘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还是那身衣服，也还是那个个头，但偏生就是感觉他像是矮了一截似的，端方驼着背，缩着脖子，神情呆滞，眼神惶恐，就好像是他眼前有个可怕的人在训斥他、欺负他一样。 　　周围没有摄像机，也没有拍摄轨道，端方就站前面两米处的地方，看向这边，那脸上的表情看的周成孔直点头。 　　“怎么样？”周成孔问道。 　　“有点不讨人喜欢。”这是甘波最直观的感受。 　　黄小露的回答比甘波更直白，地直接后退了一步，“我害怕。” 　　明明还是刚才还一起吃过糖的大哥哥，现在却像个陌生人一样，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让人不喜欢的陌生人。 　　这时，端方蹲到了一个墙角旁，努力地里缩，但是后背被抵住了，根本退无可退。如果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这么做可能还无可厚非，但是端方从外面上怎么看都是一个青少年，再加上最近身量渐长，他这样缩着身体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动作就变得很可笑了。 　　刚才还显得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一下就把甘波和黄小露逗笑了。 　　不怪他们笑点低，实在是端方那副样子太蠢了，明明往旁边挪一下就可以过了，偏偏他像瞎了一样，一个劲固执地跟墙角死磕。 　　不止他和黄小露笑了，就连周成孔也露出了笑容。 　　“不错，可以了。” 　　端方听到就站起来了，眼睛一弯，笑容里哪还有刚才的半点阴暗，完全就是个开朗乐观的好少年。 　　周成孔很满意，“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脑子很灵活啊，吃这碗饭是没问题的。” 　　“我眼光就是好啊，随便都能捡着一颗明珠，王一鹿那老小子之前还说不行就把你给退了，一会儿看他脸疼不。” 　　“欸？这就叫演技好？”甘波挠了挠头，“演技好不应该是那种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演个角色就能把观众给感动哭了，让人为其悲而悲，为其乐而乐吗？” 　　“哟，现在的小说有长进啊，还知道为其悲而悲，为其乐而乐了。”周成孔笑了一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甘波。 　　“以后你还是少看点小说吧，我现在都不这么写故事了。” 　　“可小方刚才那样也太不好看了。”甘波还是觉得不对。 　　“不好看？你是指不漂亮还是不精彩啊？”周成孔挑眉。 　　甘波也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就是，“没有惊艳的感觉。” 　　“演技好的话，不都是让人眼前一亮，很惊艳的吗？” 　　这话把周成孔都给逗笑了，“你当是跟你们歌手一样，一亮嗓子就能惊艳全场？” 　　“真是说些外行话，我就问你，你现在还记得他刚才演的感觉吗？” 　　甘波点头，他当然还记得。 　　“记得不就行了吗？” 　　“可是……”怎么就感觉和小说里面说的不一样呢？什么表现派、体验派、方法派呢？ 　　没有体验派也没有方法派，端方入门就没跟对靠谱的老师，跟着周成孔误打误撞地，就将自己看小说时想象中的杨睿给表现了出来。 　　他的表演没有任何的技巧，纯粹就是一种假象的模拟状态，好在是没有台词的片段，避免了语言分散情绪肢体的动作表现倒是多了一份真实感。 　　这种表演的方法要是让王一鹿看了，肯定要说一声土气。但是尽管在专业人士眼里，这种表演非常粗糙，可端方表现出来的杨睿却很符合周成孔这个创作者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形象。 　　表演的角色符合创作者脑中的构想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这个演员几乎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或许连甘波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感受到端方的演技，但是他却在表演结束之后，还能记得端方演出来的感觉。 　　一起吃了顿午饭后，甘波端方说了一声之后就走了，他下午还要练歌。 　　吃完了午饭，端方就被带去换了一身衣服。 　　这是一身蓝白色的运动服，也不知道剧组是从哪儿淘来的，松松垮垮已然变形，上面甚至还有着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 　　毫无弹性的布料虽然松垮，但是却完全不合身，。 　　“请问一下，衣服的尺码是不是错了啊？”端方最近长高了不少，穿着这套破烂运动服，手腕和脚脖都露在外面一大截。 　　哪知服装师看了之后却是满意极了，“不小，这样子刚刚好，没想到你这么高，正好这衣服也不用我们改短了。” 　　穿着这么一套衣服，凉快是凉快了，但是造型就比较可笑了。亏的是甘波走得早，不然让他看到了端方这个样子，肯定能笑出声来。 　　“这个样子不错，小方你把拉链拉下一点，弄得松垮一点，别那么挺拔。” 　　周成孔对这个造型也很满意，不仅如此，他还拉着端方去做了个发型。 　　这个发型就更傻气了，前脑门像狗啃，后脑勺乱糟糟。不管是正面、侧面、还是后面，这都绝对是一个乱七八糟毫无美感可言的发型。 　　发型师剪的时候还害怕端方委屈来着，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就没有不臭美的，哪知道剪完之后，看着镜子端方自己就先笑了。 　　看到他笑，发型师也跟着笑了，他还告诉了端方不用担心，“你这个造型是暂时的，要是不喜欢看，出门的时候就带个帽子。” 　　并不是设计师没有审美，只是因为剧本中的杨睿就是这么个形象，狗啃式的刘海就是杨睿自己剪出来的，后脑勺因为不方便，所以就一直乱糟糟的没整理。 　　弄完发型还不算完，端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移到化妆师跟前。 　　“别紧张，小帅哥闭上眼，一会儿姐姐给你变个脸。” 　　瓶瓶罐罐一堆挤，云里雾里一顿抹，没一会儿，就把端方变成了一个一看就很营养不良的模样。 　　等到周成孔带着端方到王一鹿面前时，差点连王一鹿都没有第一眼发现面前的人就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端方。 　　“怎么样，我就说他能演吧。”周成孔得意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王一鹿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身上。他紧紧地盯着端方，越看越是惊讶。 　　这二傻子一样的发型，比收破烂还差的衣服，一双暗淡无泽的眼睛，一张气血不足没吃饱饭的脸，真的是那天看到的聪敏少年？ 　　王一鹿：“老周，咱们剧组还没找造型设计，你干脆也兼任了吧，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呢？” 　　周成孔没好气的瞥了王一鹿一眼，他已经是编剧兼任副导演了，还要让他兼任造型设计？ 　　他又不是傻的，就算干了三份活，工资依然也只有一份，他才不干呢。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既然你对造型也满意，那就赶紧的开拍吧。” 第91章 　　烈日炎炎, 好像要把人晒化了似的，王一鹿拍完了一场, 就端了杯凉茶在遮阳棚下休息。 　　旁边是另一个棚子, 里面待着刚从镜头前退下来的演员和端方，饰演人贩子的男演员叫路坤，女演员叫赵妍, 他们两刚拍完一场戏，热的满头大汗。 　　两个演员都是实在人，拍戏就拍戏，整个背部都汗湿也不管，一直到导演喊卡, 才下场擦汗。 　　擦完汗，喝着凉茶, 路坤先和端方讲起了戏。他和周成孔的讲法不同, 他并不是在教端方如何演，而是在说他自己一会儿要怎么来演。 　　“我和赵妍演的夫妻，也就是戏里面的人贩子。等会儿下一场戏是我们三个人吃饭的戏，到时候我会先……” 　　他是典型的方法派, 还没演戏之前就已经结合剧本开始构想起场景了。 　　赵妍看端方额头也在流汗，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擦汗。 　　“别太紧张, 路哥人挺好的, 就是说起戏来有点容易入境，你跟着他多学学肯定没坏处。” 　　虽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还画了一个没气色的妆, 但是赵妍早已发现导演王一鹿和编剧周成孔都对这个少年格外青睐，她自然也要跟着学点样。 　　另一个遮阳棚里，周成孔又搬了个电风扇到跟前，王一鹿被风一吹，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点。 　　“老王，你这大中午要不然还是歇一会儿吧？” 　　周成孔倒不是心疼他，而是万一他真的累倒了，到时候整个剧组都得跟着瘫痪。 　　“歇一会儿？我歇了你来替我拍啊？”王一鹿鼻子喘着热气，声音像敲钟一样，震得周成孔一跳。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说着，周成孔叫人端了一罐凉茶摆在面前，“赶紧的喝了败败火，别学某些导演的烂脾气。” 　　周成孔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王一鹿就吹胡子瞪眼的，气的差点连凉茶都喝不下去。 　　“怎么了呀这是？谁这么没良心，连老王你这样的人都好意思欺负？”周成孔一副要替他撑腰的样，说的却是更加气人的话。 　　“还不是那个王大日，非要在我们隔壁拍戏。”王一鹿憋着气一直默默地把上一场戏拍完了，这会儿被周成孔一哄，就再也忍不住了。 　　周成孔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 　　“人家叫王天昊，你别老叫人王大日，好歹也是个商业片大导演呢。” 　　王一鹿黑了脸，“呵，他算什么大导演，我红的时候，他还跟着老李学剪片子呢，上次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咱们早就拉到投资了。” 　　见他这么生气，周成孔只好劝了几句。 　　“这事，谁也说不准的啊，谁让人家卖泡面的就是看上王大日、不对王天昊了呢，咱们这艺术，他们欣赏不来。” 　　上次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有个泡面行业的富二代想入行拍电影，本来他们剧组都快把人哄好了，可谁知王天昊刚好也要拍电影，还是个商业大制作，还请了最近天天上头条的流量小花来主演。 　　听到这个消息，泡面贵公子顿时就一脚把王一鹿的剧组给踹开了，巴巴地奔向了王大日的剧组，捧着钱凑上去要投资。 　　王一鹿这人平时不怎么爱发脾气，可以一旦被惹怒了，那就不是好收场的，周成孔都不跟他逗趣了，只恨凉茶里怎么没加黄连，都喝了两杯了，也不见王一鹿消火。 　　“别气了，咱们现在不也还好嘛，虽然是紧巴了点，但是好歹能拍完，别管那个王大、王天昊了。” 　　王一鹿气还是没消，“你是没听着王大日在电话里头怎么说的。” 　　“他们今天开机，王大日那家伙居然还跑过来叫我去跟他们一起摆猪头上香，还好意思说什么都是老王家的人，又是同在一个片场的邻居，以后多多关照。” 　　“我呸，不就是上次拿了个票房第八吗？看把他给得意的。” 　　周成孔道：“就是啊，那个王大日怎么能这样呢。”看把王一鹿都给气成什么样了。 　　“不过，老王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他啊？人家一个商业片的导演干嘛跟我们过不去啊？” 　　王一鹿一顿，低着眼睛喝了口茶，声音稍微低了一点，“我哪里欺负过他啊，不就是以前当评委的时候点评了一下嘛，哪知道他心眼这么小。” 　　“点评？”周成孔好奇了，“你都点评了他什么啊？让人家这么追着你不放。” 　　“我就是说了一句他拍不了有内涵的片子。” 　　那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他当年正是新生代的新锐导演，碰上了母校参赛的王天昊，就直白地点评了一句，哪知道后面还会有这种事情。 　　“你、你这是作孽啊。”不用想都知道王天昊当年肯定被王一鹿给打击惨了。 　　王一鹿却不以为然，“我也没说错嘛，他现在拍商业片大爆，早就赚翻了。” 　　周成孔背对着他，语调无力。 　　“对，赚翻了，顺带的这部电影还挤在咱们旁边挨着拍摄，采访的时候咱们都能跟着蹭一波热度了，托你的福，咱们省了早期宣发费了。” 　　“哼，咱们靠他干嘛！电影拍的好自然就有人看，你不是给吹你那个剧本保证看哭全国人民吗？我就不信咱们的片子会比王大日的差！” 　　王一鹿发了狠，也不觉得累了，一口闷了凉茶，离开折叠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就宣布了开工。 　　“欸，再坐一会儿啊。”周成孔劝了一句，“你看小方还在听路坤讲戏呢，他多讲一点，你也少浪费点胶卷。” 　　可谁知道王一鹿头一扭就转了身，“哼，浪费就浪费，谁还没几个胶卷钱了！” 　　于是，端方就被赶鸭子上架开始拍了起来。 　　这是个人贩子带着滞销货傻子杨睿吃饭的场景，站位方面不像别的戏那样要求高，减免了不少麻烦。 　　路坤不愧是典型的方法派演员，几乎是导演一声下，他就入了戏，变成了剧本里的那个唯利是图、没有人性的人贩子——朱金牙。 　　赵妍比他差一点，但是对手的戏感这么好，她当然能感觉的到，演起朱金牙的老婆——马小云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一个尖酸刻薄、助纣为虐的形象也很快就有了一点感觉。 　　而端方却是慢了半拍，没跟上节奏，他脑子里其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反应，但是身体的表现却并不是及时，这也是大多数新手演戏的毛病。 　　王一鹿瞪了下周成孔这个乌鸦嘴，都赖他，一开始就浪费了几个镜头。 　　端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路坤和赵妍道歉，三人只好又摆好架势重来。 　　第二次的时候，端方很快就跟上节奏了，王一鹿眼前一亮，正想夸周成孔选人有眼光时，端方脚上的胶鞋掉了。 　　都怪周成孔为了营造出一个被人贩子欺负的傻子形象，他不仅给端方弄了身小了一不止一个码的破烂运动服，还特地找人做旧了一双大码的胶鞋，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一身的打扮全都像是垃圾坑捡回来的一样。 　　想法好是好，可是胶鞋码数太大，端方演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居然就把左脚的鞋子给弄掉了。 　　王一鹿觉得有点可惜，好不容易镜头里的三人都入了戏，现在却只能喊卡，先让端方把鞋子穿上再说。 　　可是还没等他喊卡，端方居然愣是没管那只掉了的鞋子，继续演了起来。 　　王一双目一凝，让摄影师将其中一个镜头拉后，将那只地方无人理睬的胶鞋也给拍了进去。 　　谁说掉了鞋子不能继续演戏呢？鞋子掉了也不知道要穿上，不正是符合杨睿这个时不时像傻子一样的角色吗？ 　　王一鹿没喊停，路坤和赵妍也就只好不去管那只掉了的鞋子，依然继续演下去。 　　杨睿这个角色让端方在第一次读故事的时候就皱起了眉，他不是杨睿，他没有自闭症，但是他能理解杨睿那种压在心底的一直想要回家的念头。 　　他的外表虽然十五岁了，但是他的智力却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儿童。他大多数时候都很难发出正常的音节，被拐卖之后更是没有人与他交流，但是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妈妈。 　　这是一个认真去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他外表与内在完全不同的人。端方看到了结局，所以能明白杨睿的内心。但是要让其他没有看过故事的去了解杨睿，就只有靠端方的表演。 　　这个一分镜拍得很不容易，朱金牙因为一些小事发着脾气，掀翻了桌子；马小云骂骂咧咧干嚎着抱怨。他们两都有台词，而杨睿在这个场景里一台词都没有。 　　被朱金牙扇着巴掌的时候他眼神畏惧，被马小云用热汤淋在手上的时候他痛的缩成一团，他双眼无神，面如死灰，被人一声声骂着傻子，一副已经习惯了被人打骂的样子。 　　可是等到马小云说道最近有一批新货要到时，缩在角落里的杨睿眼皮抖动了一下，他竖起了耳朵，竟然像是听得懂似的，悄悄地朝着马小云这边看了一眼。 　　可是这一眼却被朱金牙看到了，他瘦长的脸在灯光下特别的吓人，看到了杨睿的眼神，他没有深思，而是不耐烦地随手抄起了手边的一个茶壶砸了过去。 　　“妈的，收了这个傻子就开始倒霉。” 　　朱金牙对钱无比的着迷，却偏偏没有赚钱的本事，自从发现拐卖小孩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后，他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干起了这行。 　　他对杨睿的感觉是又嫌弃又恨。 　　杨睿是个傻子，不知道是被谁给拐卖了，那个拐了他的人贩子一开始没发现他是个傻子，卖了几次都没能卖掉，干脆就搭着几个别的孩子一起转手给了别的人贩子。 　　中途接手的人贩子也有把杨睿卖出去过，但是杨睿跑了一次，买家嫌弃买了个傻儿子还不安分，居然又把杨睿给卖给了别的人贩子。 　　不知道中途转手了多少次，杨睿落到了朱金牙和马小云夫妻手上，这对人贩子夫妻都是没有人性的人，见手上砸了个卖不出去的傻子，就把所有的气往杨睿身上撒。 　　之所以没有把杨睿给弄残疾了丢去乞讨，一来是因为杨睿长得好，二来也是因为马小云最近怀孕了。 　　因为怀孕的原因马小云不适合再像从前一样自己去拐孩子再转手，朱金牙干脆就租了一个特别偏的老房子让马小云安心养胎，自己也开始琢磨起了一些别的勾当。 　　杨睿亲眼见过朱金牙怎么卖小孩，他是一个傻子，朱金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使被他看到了交易的过程也不以为意。那些曾经和杨睿一起住过的小孩，有的被卖到了山村里改名换姓活下来，有的却是被卖到了人面兽心的人手里，弄断了手脚丢到大街上去乞讨。 　　没人愿意向朱金牙买杨睿这个傻子，朱金牙除了打骂杨睿泄愤之外，就是让他跪在天桥上乞讨，而早已被生活折磨了无数次的杨睿也在朱金牙这个人贩子手上学会了听话。 　　让跪就跪，在天桥上一跪就是一天，不论是大太阳还是暴雨天，朱金牙就在天桥不远处的茶馆里一边打牌一边盯人。 　　他甚至很放心，杨睿没有身份证，又是个傻子，而且连话都不敢跟人说，走丢了四五年肯定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只有一个傻子的代号，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杨睿似乎只有被人喊傻子的时候才会有一点反应，其他的，无论别人是叫他恶心鬼、神经病之类的，他都像是听不见一样。每当看到这种事时，朱金牙就会哈哈大笑，像是被逗乐了一样，然后故意地喊上一声傻子，如果杨睿有反应他就会笑得更大声，如果杨睿反应慢了或是没反应，他手上的玻璃瓶就会恨恨地砸下来。 　　王一鹿对端方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可以容忍他浪费几次胶卷的好感的话，那现在就变成了可以至少可以浪费几十次胶卷也不心疼的欣赏了。 　　“老周啊，真不错，这个孩子真不错。”他感慨着。 　　周成孔端着搪瓷大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茶。 　　“你当初可是想把杨睿这个角色给剪掉的，现在脸疼不？” 　　王一鹿拍戏的时候周成孔就躲在遮阳棚里吹电扇，说起话来都透着一股子舒服劲。 　　“我看小方这孩子就不错，不仅聪明而且还勤奋，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不懂的就马上问明白，一天下来比谁都进步的快。” 　　周成孔喜欢甘波那样有劲的年轻人，也喜欢端方这样沉稳大方的孩子，况且端方现在还成了他的书迷，不仅找出了他以前写的一些故事，甚至还没事就和他讨论一些人物角色。 　　这么偏袒的话王一鹿马上就听明白了，“你这是在给我吹耳边风呢？你怎么就这么欣赏这个小孩？” 　　“什么叫吹耳边风、那叫做吹枕头风。”周成孔反驳道，突然又觉得不对，“呸呸呸，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我当然欣赏他，他这才多少岁啊，只要将来不长歪了，以后只会更优秀。” 　　…… 　　电影的拍摄顺序并不是像观众们所看的节奏一样来拍摄的，有时候因为天气，或者因为设备和造型，一些临近结局的戏，反倒会放在一开始就拍好。这段时间，端方就是一直在拍结局的一场戏。 　　结局的一场戏有点麻烦，杨睿的会遭受朱金牙的几次殴打，在演戏的时候，就需要端方和路坤有良好的配合。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了，还是别的原因，这场戏一直出问题，怎么拍都不能让王一鹿满意。 　　“卡。”他喘着粗气，哼了一声，“你们先别开工了，休息个十分钟，好好想想这部戏怎么拍！” 　　导演发了重话，端方和路坤就都待在了遮阳棚里喝凉茶。 　　这时，端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极度喜悦的脸。 　　“波波哥？你怎么……” 　　没等他问完，就被甘波一个大力给抱了起来。 　　端方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怎么了，正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剧组的程逸。 　　他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甘波就突然一松手，将他程逸那边一抛，兴奋地喊了起来。 　　“小方！你是状元啊！高考成绩出来了，你是H省的理科状元！” 　　端方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了，就是那个庆祝时抛人的动作也太吓人了，要是程逸没有接稳他的话，他就要摔到地上了。 　　“谢谢程哥。”端方道。 　　程逸颠了颠手里的人，皱起了眉，“怎么轻了？” 　　“最近太热了，能量消耗多。”说着，端方侧了一下头，不让自己的汗滴到对方身上。 　　“程哥，把我放下去吧。” 　　看到他十根手指头都是脏的，程逸索性拿着纸巾给他擦了汗，才把人放到了地上。 　　“你知道吗，小方你的数学和理综是满分啊！！！”甘波兴奋不减，看着端方眼神无比的热切，那副高兴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自己成了状元呢。 　　“我还以为是明天出分。”端方这段日子天天拍戏，以至于今天忘了查分。 　　“我还以为你已经查过分了呢，你怎么就这么镇定呢？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吗？你考了745分！英语扣2分，语文扣了3分，要是不算那些高考加分的考生，你就是高考最高分啊！” 　　说到这个甘波就激动不已，“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也没见你多刻苦，居然理综和数学全是满分。我跟你说，这几届 的省理科状元，就你最牛知道不？” 　　就这么一小会儿，经过甘波的宣传，整个剧组都知道了端方是个省理科状元的事情，一个个都讨论了起来。 　　剧组里多了一个影帝影后可能都没有听到多了一个省理科状元来的热闹。 　　一些家里有小孩在读书的人，拐弯抹角地过来寻问端方平时有没有自己做笔记，念书书的课本还在不在。 　　听到这话，甘波倒是比端方还答得快，直接给人推荐了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 　　“你们要是想要，我可以跟老板说拿一些免费送给大家，我家端方在剧组这么久，多亏了各位的照顾，有机会一定要请大家吃一顿。” 　　“噢，对了，狗蛋教辅到时候还会出一套暑假作业精编版，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要是家里有读高中的，直接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拿第一版，保证让您的女儿，儿子第一时间就能过上踏实的暑假。” 　　甘波性子野，玩得开，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有些端方不方便说的话，由他来说正好合适，没一会儿就混得如鱼得水了。 　　而程逸也没闲着，和王一鹿聊了不少，就连周成孔也悄悄跟端方感慨，“你那个哥哥真是厉害角儿，我就没见老王什么时候笑成这个狐狸样的。” 　　等到程逸聊完之后，王一鹿大手一挥就给端方放了一天假，让他回去好好庆祝，顺便休息一下。 　　回去路上，端方就马上用手机查了一下分数，不仅是他的，程逸的分数他也查了一下。程逸的理综也是满分，但是数学扣了1分，而且语文和英语的分数也扣了一些，最后的总分728分。 　　端方估算了一下，程逸的成绩应该算是全省前十之内。 　　“我们去吃大餐怎么样？程哥跳级都能考咱们学校的第一名，小方你更加是开挂，居然直接考了全省第一，你们两必须请我吃一顿，让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端方没意见，他没什么忌口的，好吃的东西他都喜欢吃，最后还是程逸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吃起了猪肚鸡。猪肚鸡似乎夏天吃的人不多，不像隔壁几家店挤满了人，猪肚鸡的店里还空着好几张桌子。 　　三人落座刚点完菜，端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汪明的来电，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汪明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方你太厉害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他和刚才的甘波一样的兴奋，“你快去看微博！你的高考笔记已经被人出高价炒起来了！” 第92章 　　端方和汪明刚打完电话, 就接到了袁老师的电话，据说他之前就读的初中现在已经挂好了红色横幅, 由校长带头热烈庆祝了一顿。 　　因着这个普通的小镇居然出了一个全省理科状元的缘故, 镇上教育处的人早早地就过来庆贺了，据说到时候上面将会拨一笔教育奖励资金下来，作为他们镇上唯一的中学, 将会得到重点照顾。 　　谁能想到一个穷乡僻壤的普通初中居然会冒出个数学、理综满分，全省成绩第一的理科状元呢？一时间，不少报纸都派了人到龙团二中去采访，只可惜端方本人不在，只能采访到校长、任课老师和一些同学。 　　等到猪肚鸡被端上来时, #H省年仅14岁初中理科状元#已经成了热门话题了。 　　顺着热搜进去，被点赞最多的就是关于龙团二中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的校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对着镜头把端方夸了一顿。 　　“是的, 端方从小就特别优秀，他以前还拿过省数学联赛的第一名。” 　　“这就是他就读的班级，每天他都会准时到校，认真上课, 同学和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 　　短短不到2分钟的采访视频，被采访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在夸赞端方。有小学教过他的老师信誓旦旦的说他小时候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有跟他同班的同学说他每天都在看很深奥的难题；甚至还有跟他同村的人说他常常看书到深夜……硬生生的把端方给塑造成了一个聪颖好学, 刻苦认真的好少年形象。 　　因着那个“14岁初中生是如何成为理科状元”的浮夸标题, 这个采访视频虽然没有状元本人出镜，却依然被不少人转发了，就连汪明也跟着转发了一下。 　　@卖书的小明：[转发]我也以前也在这个学校上过课。 　　汪明本来是想感慨一下时光, 可没想到一群粉丝却嘲笑起他来。 　　[小明啊，是不是怀念起在变形计里搬砖的日子了？你看狗蛋都成理科状元了，明年你是不是也考个状元试试？] 　　[楼上你太强人所难了，大家都是小明的老粉丝了，他是个什么样咱们能不清楚吗？给小明一条活路吧，学渣也不容易。] 　　[小明我是你的真爱粉啊，你帮我问问狗蛋，他的那个高考笔记能卖给我吗？我家里有钱。] 　　[呸呸呸，有钱就能搞垄断吗？狗蛋小老师是属于大家的。再说了，真要卖高考笔记的话，还不如印刷个几万份卖给全国的学子呢。] 　　[你们吵吧吵吧，我只想问小明，你们的暑假作业弄好了没，什么时候开卖啊？能送点周边海报不？我自己印的狗蛋海报太模糊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这些成堆的评论，甘波算是提前领略到了粉丝的魔力。 　　“你看这个，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粉丝囔囔着以后晚上要抱着你的海报睡觉呢，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还什么睡满一百八十天就能数学理综拿满分。” 　　程逸舀了一勺汤到碗里凉着，顺带的点评了一下，“不思正道。” 　　甘波赞同地点头，愤愤然道：“对，搞这种歪理学说怎么可能数学拿满分。我都拿小方的T恤睡了快一个星期了，数学还不是没及格。” 　　程逸：“……” 　　一时间，周围气氛突然间变冷。 　　甘波嗓子发干，“不、不是，程哥别这么看我啊，搞得我好像是个变态似的。” 　　程逸眼神鄙视：“你不是吗？” 　　甘波狂摇头，“我真不是啊。” 　　看程逸的眼神依旧，甘波急的额头都冒汗了，万一弄出个亵渎理科状元的事情来，他这辈子都别想清白了。 　　“我真的是清白的啊，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用。”成天面对两个学霸，他容易吗他。 　　好在端方帮他解了围。 　　“我的T恤肯定是没有用的，波波哥我觉得你应该提前去找小明哥订一套暑假作业精编版。认真地做完一整套的话，我相信你数学肯定能及格的。” 　　甘波才不想买那个什么暑假作业精编版呢，他对数学已经是不报指望了。明明都是那些阿拉伯数字，放在乐谱上他能用七八种乐器演奏出来，放到数学题里他连看都不想看。 　　但是面对学霸，他是没有人权的。 　　“对，还是小方说得好，我跟网上那些天天迷信你海报的人可不一样，我觉得还是脚踏实地做暑假作业才是正道。” 　　洗心革面的甘波还答应给端方买一套帅气的夏装作为补偿。 　　他想给端方买夏装，万千网友却只想买端方的高考笔记。等到第二天时，网上就有更多的人知道了有一个还在读初二的14岁少年考取了745的高分，并成为了省理科状元的新闻。 　　也不怪端方连着两天占据热搜，实在是六月里头能够引起国民高度关注的消息除了大会，就只有高考了。 　　而且偏偏别的高考状元本人或多或少都被媒体采访了，只有端方一点儿不激动，回去之后倒头就睡，还听了甘波的话把手机给设置成了未知号码拒接。 　　越是没人采访到端方，就越是有人想要一睹这个年幼状元的真面目。于是不少人在端方粉丝的科普下，摸到了那几期端方最早露面的变形计节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这样的条件他还能考出来，真是不容易。] 　　[明明我是来膜拜今天的理科状元的，没想到这个学霸居然如此呆萌，被圈粉了。] 　　[再一次想把我家那个熊孩子揍一顿，人家14岁自己做饭洗衣服，还能考745分，我家那个15岁了吃个饭还要三催四请。] 　　[这个小孩聪明是毋庸置疑的，但能在这样的条件里走出来，他一定非常的刻苦，他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说之前端方的粉丝还是以高中生和大学生群体居多的话，这回新吸引的粉丝却多了不少别的年龄段的人。 　　[我爸刚才突然间问我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做端方的理科状元，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狗蛋小老师的全名= =] 　　[我妈之前一直让我把房里科比的海报撕了，我换了一张狗蛋的海报，我妈居然没嫌弃黑……] 　　[楼上你太坏了，咱们方方现在可美了，你干嘛拿旧照片当海报，你居心不良！] 　　[你们这些肤浅的人，就知道看外表，难道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关心狗蛋现在在干嘛吗？] 　　. 　　端方现在在干嘛呢？ 　　他在拉着程逸一起出暑假作业。 　　汪明说了，趁着他现在新闻热度高，这个时候开始卖新的教辅最好。于是端方趁着剧组要拍别的剧情时，干脆就待在了家里和程逸两人整理起题目来。 　　甘波看两人很忙，倒是想帮一下忙，可是一看那一道道的题目，他就果断地出门练歌了。 　　“解一道数学题的时间，都够我编一套rap词了。” 　　之前在剧组演戏的那段时间，端方就大概整理好了一堆题目，现在有了程逸的帮忙后，只需要归序重审一遍就行了。 　　程逸一边检查着有无纰漏，一边也提供了不少新思路。 　　“这几本太基础了，高分学生的市场并不能得到满足。”他扫过一堆题目，敲击着电脑，找出了一条全国物理竞赛的公布消息。 　　“一旦开学，各样的竞赛也会展开，每个地区的竞赛风格不同，但是基础的知识是相同的。” 　　“只有一部分地区的学生有系统化训练的资料，别的地区都是靠着老师的讲解和自己自学来锻炼能力。如果我们推出竞赛类教辅，一定有市场。” 　　听到这个，端方也想了一下。市面上做基础类的教辅最多，但是竞赛类的能做出名堂来的却永远都是那么几个。 　　这是一个新市场，要是连竞赛类的教辅市场他们也能有一席之地的话，那基本上算是地位稳固了。 　　汪明一听到又有新系列的消息，立刻就在电脑上算了起来。 　　“咱们先开售暑假作业系列，普通和定制两个版本一起卖，我聘请了几个复编，你说的那个教科书考点分析资料已经开始编写了，等到9月份之前应该能弄完。” 　　“等到复编收集好资料之后，我要检查。”端方严谨如初，并不只是挂个主编的名头。 　　“记得贵精不贵多，基础本的内容以后会出，这个教科书考点分析一个考点一道题目就行了。” 　　汪明连忙敲着电脑，将端方说的话全都记下来，连他妈进来了都没与发现。 　　“对了，小方，你说暑假作业开售一个星期之后就卖竞赛资料的话会不会没人买啊？”毕竟都暑假了，谁不想多玩一会儿呢，做个暑假作业已经算是很有上进心了，谁那么想不开暑假还要做竞赛题。 　　秦历思本来是来问汪明想不想暑假出去玩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上进心，于是就帮忙出了个主意。 　　“你想错了，只要你们在封面写上数学130分以上才可以购买的话，肯定能卖个精光。” 　　汪明一愣，也没问他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是关心起了别的问题。 　　“这样不好吧，那不是在歧视数学130分以下的学生吗？那就没人买咱们的资料了。” 　　秦历思笑了一下，“要是有一件衣服说只有好看的人才能买，你会去买吗？” 　　汪明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妈，“妈，您太厉害了。” 　　“你和小方他们也不错，教辅这行我没有研究过，但是前景肯定是好的，也许有一天你们能把这些东西卖遍全国也说不定。” 　　汪明的开着免提，端方和程逸隔着手机免费听了一波母子商业互吹，最后在程逸的白眼下，端方挂掉了电话。 　　“他妈妈的的想法不错。”程逸道。 　　人不仅有好奇心，还会有不同程度的逆反心理。君不见那些标着禁书、禁片的东西往往更加能吸引目光。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想看；越是不让做，就偏偏想做。 　　要是真的标了数学130分以下不要购买的话，反倒会更加地激起人们的购买欲。 　　凭什么歧视130分以下的学生！他们还偏偏就要买了，管他看不看得懂，面子不能丢！就算没有130分，他们就不能有梦想吗？大家都是一样吃饭睡觉，还不能做做梦了？ 　　于是，在网友们郁闷14岁小状元不肯露面时，端方终于站了出来。 　　他在自己的微博上打了一条广告。 　　之前他的ID叫做狗蛋学辅，现在给改成了端方教育。作为合伙人之一，端方曾问过汪明要不要让自己的名字登榜，但是汪明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不想那些学生以后做梦的时候梦到我。” 　　以这种方式成为万千少男少女的梦，汪明怕自己会变秃，因为他以前就经常诅咒那些编试卷的人变成秃子。 　　@端方教育：大家好，我没有出事，我在为大家编写暑假作业，点击下方链接，就可以买到暑假作业大礼包，清凉一夏，你值得拥有。 　　这条干巴巴的广告一点意思都没有，却偏偏被网友们转了无数遍，甚至还有不少人调侃起来。 　　[我就知道我没有粉错偶像，在别人都在晒泳装、晒墨镜的时候，我们家狗蛋在晒作业！敢问有谁能比得上他。] 　　[比不上，比不上。这种思想觉悟我辈望尘莫及。请允许本咸鱼替狗蛋喊个666。] 　　[方方你良心大大的坏，还清凉一夏，我看简直是透心凉了，谁要收到这种大礼包啊。] 　　[我刚去下单了，等着表弟表妹收到作业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我也下单了，我妈逼的。本来我是不想下单的，但是听说基础版一天只用做一道题，比起那堆转头厚的试卷，我宁愿做这个。] 　　端方第一次打广告，效果意外的好，只是很快就有不少网上的媒体找上了他，想要做一次采访。 　　考虑到新教辅正在售卖，他就答应了一家媒体做了一个比较剪短的网上采访。那家媒体见端方挑选了他们家，他们也很上道，非常够意思地帮忙转发了端方打广告的那条微博。 　　一时间不少中青年群体都看到了那条广告，想起自己的儿子女儿，弟弟妹妹，不由得决定买上一套看看效果。 　　这可是14岁的理科状元编的资料，说不定这就是他的高考笔记的原型呢？听说他之前卖的什么三套卷还押中过题型，干脆把那个三套卷也一起打包买了算了。 　　什么？孩子才读高一用不上三套卷？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初二就做高考卷了，高一用个三套卷算什么啊？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没见到不少考生抱怨今年的分数线上涨了吗？要是别人都做了狗蛋教辅，自家孩子却没做，那岂不是亏大发了吗？ 　　家长们操着心，孩子们却不一定领情。 　　眼看着大好的暑假时光被霸占，全国不少的高中生都深深地记住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夏天的时候会有王后雄和薛金星，我不知道还会有狗蛋。我一清早起来就开门剥豆，没想到会有一个快递摆在面前，打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好了……] 　　[我想脱粉一天，今天的题目太难了呜呜呜~] 　　[哈哈哈我给我弟买了一个豪华大礼包版的暑假作业，他昨天都感动得哭了，以后过生日我都给他送这个。] 　　[楼上真亲哥，豪华大礼包可不便宜，听说还送狗蛋的亲笔签名呢。] 　　新编的暑假作业一出来，端方就给剧组送了不少过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表扬。同剧组有个小状元的事情早就被小圈子里传遍了，明星演员他们见得多，但是那些人里头可没有一个是状元。知道消息的人多了，就难免调侃了几句。 　　一个经常扒娱乐圈内部消息的公众号，就开玩笑似的发了一条某电影请了学霸参演的消息，掀起了一阵小风浪，害的一群演员又被粉丝从头到脚扒了一遍，比对着学历水平列成了表格。 　　表格的数据太过分明，有的还特别扎心，以至于不少明星都受了点委屈。 　　他们明明是演艺圈，这些人干嘛老盯着他们以前的学习成绩啊！成绩能比脸重要吗？成绩能当饭吃吗？成绩能吸引粉丝吗？成绩能赚钱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唉，英语发音又被嘲笑了，说我没有国际范，难过。 　　唉，上综艺节目暴露智商了，副导演再也不会找我演高智商罪犯了，难过。 　　唉，昨天被采访时读错字，又被嘲笑语文老师死的早了，为语文老师感到难过。 　　一时间，这个暑假不仅是学生过的水深火热，明星们也惆怅了不少。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每天都过的积极向上，生活无比的充实。 　　白天拍戏，晚上出题，放假的时候和程逸一起去实验工作室逛逛，生活充满了喜和乐。 　　就在狗蛋竞赛版资料整理完毕可以出版时，端方在《寻亲》电影中的戏份也要杀青了。 　　虽然他的角色贯穿了影片的始终，但是其实他的戏份并不重。 　　人贩子朱金牙的扮演者路坤是男主角，饰演王贝贝妈妈叶敏的女演员杨飘絮则是女主角，女配角王贝贝和女人贩子马小云的戏份差不多重，而男配角则是一路寻找被拐小孩的人民警察张义，端方只是男配角中的男配角，演完了小半个月，剧本上属于杨睿的故事就全部结束了。 　　之前开始拍戏时，端方一直都没有经纪人，好在周成孔和王一鹿都是熟人，合约不存在什么陷阱和漏洞，等到了要离开剧组时，王一鹿就给端方推荐了一个经纪人。 　　“这张名片老周让我给你，你回去多考虑一下，以后要是真想入这行，就找这个人。” 　　这段时间下来，王一鹿对端方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无所谓慢慢的变成欣赏，有干劲又懂事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呢？拍摄之后他不仅给端方开了几次小灶，而且还私下里教了端方不少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就连说是周成孔让给的名片，其实也是王一鹿自己的人情。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你小子也得长点心，多跟程逸、甘波他们学学，有什么困难就找你周叔。” 　　反正周成孔那家伙一天到晚闲得慌，王一鹿毫不犹豫地就卖了他。 　　端方笑的很开心，“王叔，谢谢你。” 　　虽然拍戏的这些天很辛苦，但其实剧组里的不少人都很照顾他，他看到了不少，也学到了不少。 　　“王叔，我想建一个网站，寻找被拐卖或是走失的孩子们，希望能帮助到这些小孩和家长。” 　　“我可以到时候在您的电影里面打个广告吗？”端方虽然这么说了却有点怕王一鹿不答应。 　　不仅是因为电影里插广告费用昂贵，更因为王一鹿是一个老派的文艺片导演，他从前的电影里面从来都没有过广告。 　　要是王一鹿愿意的话，端方愿意不要片酬，甚至付上一笔广告费。拐卖小孩的事情通常只会出现在一些官方媒体新闻上，但其实很多人是不愿意看新闻的，要想让更多的人去关注这件事情，那就必须要打广告。 　　端方倒是可以让小圆直接把网站页面推送到了每一个网络用户的窗口前，但是那并不合理，端方最先想到的就是在同样主题的电影《寻亲》中打广告。 　　王一鹿沉默了很久，就在端方以为这个对自己作品无比严谨的导演不会答应时，他点头同意了。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他问端方。 　　“从看了周叔的故事之后就有了。后来为了演戏，我在网上看到了不少新闻……”那些找了10年，20年依然不肯放弃希望的父母，那些一张张被解救后如获新生的脸，让他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你做这个，准备做多久？”王一鹿又问了一个问题，问完又道，“你知道这要花多少人力和金钱吗？” 　　他不是想打击端方，只是被拐的孩子太难找回来了，花费的心血和金钱大多数时候往往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面前的这个男孩有一颗善良的心，但是现实往往会会伤害这些善良的人。 　　王一鹿怕端方有一天也会像那些绝望的家长一样，慢慢变得心灰意冷。 　　但是端方显然比他想得要坚定。 　　“我会一直做下去，哪天没有小孩被拐卖了，那个时候我就不做了。” 第93章 　　随着暑气退去, 北市的众多高校也陆陆续续开学了，安静了一个夏天的校园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走近校门, 可以看少不少穿着志愿者T恤的大二的学生在帮忙迎新, 引着今年新入学的新生去指定地点报到。 　　端方和程逸早前已经收到了北都科大少年班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两人现在就住在北市里头，但是学校有规定在刚开始的军训期间必须住校, 于是两人也带了一些行李。 　　有一个学生看到他们独自背着行李，周围没有父母陪着，正准备上去帮忙，却看到了电气专业的马小毅走了过去。 　　他问旁边的同学。“咦，马小毅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出来迎新了？” 　　虽然他是生科院的学生, 但是机电学院马小毅的名字却没少耳闻。一个刚读完大一的学生，在导师的指导下成功研制出了七轴软性机器人这种消息足以轰动全校。 　　不仅是全校, 全国大学研究软性机器人的小组都听说了马小毅的大名。虽然不是世界上第一个七轴机器人, 但是马小毅研究的这款机器人灵敏度和灵活度，都比之前德国首度研制成功的七轴机器人更高。 　　“真羡慕他，我也想被科学之神眷顾一下啊。”有的时候知识储备、研究技术全都有了，但偏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却总是让人止步不前。 　　旁人在为马小毅的事迹称奇, 马小毅却在一个劲撺掇着端方加入他的团队。 　　知道程逸和端方他们今天要来校报到后，马小毅才终于从待了一整个星期的研究室出来, 特地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去洗了个头来迎接他们。 　　在学校马小毅也不好再叫程逸的网名, 混熟了之后就全都直接喊了名字。 　　“端方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上次要不是你指出来扭矩有问题，我可能还要实验个上百次才能成功。” 　　“没事儿, 其实你再试试自己也能试出来。”端方笑了下，要不是马小毅借给他们工作室，上次他卖给塞林科金公司的东西也没那么快做好。 　　见到帮了自己的人，马小毅比以往热情多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上次的建模成功后，学校就给我们组批了一笔研究基金，你和端方明天就来一起研究吧。” 　　不论是端方还是周围悄悄围观的人都看呆了。 　　这被马小毅拉着的应该是两个来报到的新生吧？怎么讲了两句就要拉人进研究组了？ 　　马小毅是不是做机器人做傻了？上周系里大三的李尧想入组他都没同意，现在怎么邀请起两个新生了？ 　　那个小的新生看年龄也许是少年班的，看来这届少年班又要出神人了啊。 　　周围的人猜测纷纷，却没有想到还有比马小毅招新生进研究组更让人跌破眼球的消息。 　　因为，那两个新生中的幸运儿，居然毫无动容地拒绝了！ 　　马小毅也有点发愣，“为什么呀？系里面新引进了一批昂贵的研究器材，以后只要我们想实验，就可以亲手触摸到那些大家伙啊！” 　　说着，他就更兴奋了，一副恨不得马上回到实验室的样子。 　　但是那些大家伙却完全没有引起端方的兴趣，而程逸目前几乎都是在使用塞林科技的实验室，他有自己正在上手的新设计，对马小毅的提议也不怎么感兴趣。 　　“那好吧，你居然这么早就跟塞林科技搭上线了，听说他们最近在调动人手研制机器人稳定系统，还挺有名的。” 　　知道他们另外有事之后，马小毅虽然遗憾，也没有强求了。 　　“你们要是想来参观的话，记得来老地方找我。”反正都在一个学校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他没告诉端方的是，他的老师已经申请去代课这届少年班的应用物理了。 　　每届少年班的学生第一个学期都不会分专业，主要学习基础学科和选修兴趣学科，等到第二学期时才会分专业学习，当然要是有学生自己申请并通过考核，自己提前选专业也是可以的。 　　临走前，马小毅特意叮嘱了一下，“要是选专业的话，记得一定要来我们机电学院啊。” 　　要想学机器人制造并不是一定要去机电学院，计算机学院也是可以学的。机器人制造考的是综合实力，机械、电子、计算机和控制全都要学，他们学校本科阶段都是分散型学习，只有跟了导师或者考研之后，才会有系统整合性的学习。 　　但是马小毅的导师从他那儿知道了端方和程逸之后就上了心，优秀的学生不少，但是有天赋的却不多，他的导师就喜欢有天赋的人。 　　帮老师拉人之后，马小毅就回去了。 　　他虽然做起研究来非常聪明，但在别的事情上却有点马虎，端方和程逸只好自己去找报到地点。 　　忙忙碌碌一上午，端方和程逸才到了寝室里。四人间的寝室，另外两人早就到了，连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 　　两个室友一个叫毛求星，一个叫丁知，见端方年纪本来想帮他收拾，看到有程逸帮忙之后就打扫起宿舍来。 　　毛求星是个北方男生，但是个头却并不是很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因为他还在发育。丁知是南方城市的人，喜欢计算机技术，大部分时间都是对着电脑，肤色偏白。 　　两人都是好相处的性格，没有什么独特的规矩，知道端方还兼职卖教辅之后，他们还下单照顾了一下端方的生意。 　　毛求星：“我给我表妹买一套，让她平时少看点小说。” 　　丁知：“我给以前的同学买一套竞赛资料好了，他一直希望数学能考到130分以上，可以鼓励他。” 　　. 　　端方和程逸住在学校，端可可就只能由甘波先帮忙照看了，她最近身体好了一些，端方暂时没让她去上学，而是找了一家兴趣中心，让她在里面学习玩耍，才短短一个星期，端可可已经会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 　　汪明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转入了一个在北市颇有名气的高中继续读高三，本来他还想来找端方他们一起玩，没想到端方和程逸一入学就开始了军训。 　　他还没开始玩，就又被忙碌的甘波抓了壮丁。和上次一样，忙碌的甘波，将端可可再次交给了他照顾。 　　于是，在一天周末的时候，汪明带着端可可串门到了北都科大的校园内。 　　没有任何遮挡的操场空地上，列着一个个的方阵，身着军绿迷彩服的学生顶着炎炎的烈日，站得笔直，隔远看去似乎每个班级啊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差别……除了端方所在的班级。 　　汪明将操场上的所有方阵都看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在了一个身高差距极大的方阵上。他带着端可可慢慢地走过去，果然看到了程逸的身影。 　　程逸几乎是全班最高的那个，也是教官挑出来站姿最标准的一个。找到了他，汪明很快就在他身后的小方阵里看到了端方。 　　端可可也看到了端方，一不小心就喊出了声，“哥哥。”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端方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正好就看到了端可可甜甜的笑容。 　　端方也跟着笑了一下，结果就被负责训练的教官给说了一下。 　　“不要嬉皮笑脸！” 　　大嗓门的教官脸很黑，一声令下，不少学生都紧了紧背脊，站得更加笔直。 　　端可可道：“小明哥哥，教官好严格啊，哥哥留了好多汗。”她打着伞都觉得难受，那哥哥顶着太阳暴晒还不能动，肯定更难受。 　　黑脸教官背对着他们站着，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下。他运气不好，结果抽签抽中了少年班，被分来训这群奶娃娃。不仅是学校领导叮嘱，就连他们连长也特地交代他不要训得太狠了，结果他才叫着这群小孩站了一会儿军姿，就被身后的小女孩说了。 　　这也叫严格？那个领头的程逸连脸都没晒黑！ 　　黑脸教官决定，让大家加上十分钟的站军姿。 　　汪明想让端可可先去教学楼里躲躲太阳，没想到端可可却摇了摇头。 　　“还有五分钟，哥哥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汪明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端可可是听小圆说的，但现在只能说是端方打电话告诉她的。 　　汪明开玩笑道，“那他有没有抱怨说辛苦，悄悄跟你吐槽教官？” 　　端可可摇头，“哥哥说他们教官人特别好，虽然脸很黑，但是心特别软。” 　　某个竖着耳朵偷听的脸黑的教官老脸一红，直接就吹了口哨。 　　“解散！立即吃饭，下午两点集合！” 　　既然校领导都强调对这些小孩不能强度训练，早点解散好像也没什么。 　　浑然不知自己的话被偷听了的端可可，很开心地走过了教官身旁，边走还边和汪明说道，“你看，我就说了吧。” 　　教官绷着脸，压了压帽檐转身走了，听着身后那群小孩欢呼的声音，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算了，才训了几天，那个端方就累得没精神了，另外几个也是一副奄耷耷的样子，对这群小孩还是松一点好了。 　　幸好教官并不知道，看上去无精打采的端方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在编写新教辅，不然肯定会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虽然人在学校，端方却也一点没闲着。 　　之前和汪明商量的竞赛资料数学版已经上市，因为说明了一下数学130分以下的人要谨慎购买，这个竞赛资料被粉丝们取了个外号，叫做——学霸黄皮书。 　　这本学霸黄皮书一开始上市时，并不是很受欢迎，毕竟是竞赛类的资料，除了那些想要参加竞赛或是想要提高自己数学思维能力的学生，其他的学生对着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种情况端方也预料到了，学霸黄皮书和暑假作业针对的人群不同，销量当然也会不同，暑假作业人人都要做，而学霸黄皮书对于一部分学生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题目都看不懂，买回去干啥？就算要供起来上香，暑假作业定制版还便宜五块呢。 　　直到某天，一个网友在网上发博吐槽自己遭受到了歧视。 　　原来这个网友之前就买了暑假作业的基础版，做完之后觉得效果不错，增长了不少自信，于是决定挑战一下传说中数学130分以下不要买的学霸黄皮书。 　　本来他老老实实下单买了就没事了，可他偏偏去找了一下客服，问他们如果129分能不能购买，于是就被客服建议了。 　　客服小圆告诉他，要认清现实，并友情建议他购买另一款基础普通的教辅。 　　可就是这个建议，直接就把这名网友给惹毛了。 　　@不样钓鱼：我要投诉，买个教辅居然还要被歧视@端方教辅@卖书小明，你们两个还不管管你们家客服！（图） 　　网友们看到都笑了。 　　[你就不能给自己加一分，假装是130分吗？] 　　[hhhhh看了博主的微博，马上去调戏客服了，130分怎么了。我才不要认清现实，我还就偏偏非买不可了。我买的不是书，买的是尊严！] 　　[刚才女朋友问我买了学霸黄皮书没，我能暴露自己数学考不了130吗？当然是赶紧下单一本以证清白。] 　　不样钓鱼网友被客服建议气到的这条微博，被不少吃瓜网友笑着转发了，很多正在观望要不要买学霸黄皮书的人看到后反而去下了单。 　　买的不是书而是尊严这句话，受到了广大顾客的认同。不少人去书摊或者书店时，都是一脸坚毅地拿着这本黄皮书去付账。 　　“谁说我成绩不好了，我只是还差那么一点分而已，我觉得我买学霸黄皮书很合适。” 　　“我家儿子就是太粗心，不然早就考130分了，这本黄皮书买回去给他随便做做。” 　　不仅是学生，一部分家长，甚至是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了学霸黄皮书的事情，毕竟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哪个教辅系列赶在封面上明目张胆的标上130分以下谨慎购买。 　　出乎了教辅界意料的是，这样拒绝客源的一本资料非但没有遭遇滑铁卢，反倒卖的热闹轰轰的，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之前一直不把端方学辅当回事的老牌子教辅，也终于对端方学辅重视起来。 　　而此时，市面上一家网络授课的教育机构——语成教育，也通过汪明找上了端方，他们愿意出重金购买端方之前为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试卷所录制的讲解视频。 　　并且，他们想要知道端方是在哪儿买的视频防盗技术，他们也想买。 　　“现在市场不好做，视频制作好了一发上去就被人盗了，之前试过很多种防盗，效果都不怎么样。” 　　负责人说起这些就郁闷，因为视频被盗的原因，越来越少的愿意买正版视频，大家都愿意买盗版的视频。因为盗版视频，他们的利润每年大幅度降低。 　　“唉，明明讲课的老师我们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可那些卖盗版的一分钱不花还吸着我们的血，你说这气不气人。” 　　公司在防盗上不是没下过功夫，可是效果实在是不行，技术总是很快就被人破解。这回听到狗数三套卷的讲解视频居然好几个月都没有一个盗版视频的消息，语成教育的人就连忙派了负责人过来详谈。担心端方不肯定透露防盗技术来源的消息，他们甚至提出之前狗数和狗理试卷讲解视频的版权。 　　听出了她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端方也没生气，那个防盗技术就是他自己和小圆捣鼓出来的一个小程序，能够卖了赚钱其实也挺好的。 　　“那个防盗是我自己做的，你们不用买我的讲题视频，我可以把防盗技术卖给你们。” 　　负责人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展开，他还以为那种技术会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电脑高手编出来的呢。 　　见到端方这么爽快，语成教育的派来的负责人也不含糊了。 　　“端老师不用担心，讲题视频我们依旧会买，其实我们官网正在开发一些教学独特的版块给学生观看，您的讲题视频一致受到好评，我们机构很乐意和您合作。” 　　负责人算盘打得很好，端方教辅现在已经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他们语成教育专门做视屏授课，在教辅这一块却并没有占据什么市场，知名度也不如其他，要是能和端方合作的话，相互之间联动宣传，必定能提高知名度。 　　虽然付了一大笔钱，但是负责人心里依然美滋滋的。 　　端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有了这一家来买防盗技术的，下一家还还会远吗？他已经预感到会有一大笔进账了。 　　正好，他要做的网站还缺少启动资金呢。 　　等到军训结束时，端方和程逸一起制作的寻找走失家人的网站——寻亲之树正式创建了。由汪明友情赞助了工作室，和一些硬件设备，而且端方的室友丁知和毛求星知道之后也都自愿加入帮忙，还在在自己的圈子里宣传了一下这个消息。 　　但是考虑到大家都是学生，所以他们聘请了几个工作人员，在汪明租的工作室里负责一些电话和文字业务。 　　所以，就算端方让小圆复刻分流帮忙处理信息，可是还要花上不少的人力和金钱。那些走丢小孩的信息需要人接收，丢失小孩的家长需要有人联系，并不是完全靠网络和他们几个学生就能完成。 　　要想把网站做成像端方想象中的那样，前期必须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但是，听到这是一个只有花钱没有进账的赔本生意，小财迷汪明非但没有退出，反而更加兴奋。 　　汪明和端方合伙卖教辅也赚了不少钱，从其中抽取一些利益用来做好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程逸手上的钱大部分投了电影，但是他在人力上帮助了端方；还有甘波，虽然没钱也没时间，但是他主动要求为网站写一个曲子，以后网站宣传也更容易。 　　众人都在出力帮助寻亲之树建立起来，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我感觉我像是在做大事！”汪明道。 　　程逸：“我们确实是在做大事。”谁能想到他们一群在校生会想做这种非营利性网站呢？ 　　“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了。”毛求星看着网站页面，眼睛发亮。 　　丁知：“希望能吸引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我们之中，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走失的小孩。” 　　“肯定能找到的。” 　　“没信息，咱们就用奖金鼓励大家帮忙找信息；没人手，咱们就用钱发展线下人手，等到最后，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就算不相关的人，也会关注到这件事情上来的。” 　　“这个世界，终归还是好人多的。” 　　. 　　寻亲之树网站的创立，一开始在纷闹嘈杂的大环境下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但是有小圆在，不少关注过或是搜索过寻亲信息的人，都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寻亲之树网站的消息，让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提供被拐信息也能赚钱的网站。 　　出乎意料的，最先关注这个网站的不是那些走丢了小孩的家长，反而是那些留意到网站有奖金制度的人。 　　[真的假的？提供一条正确信息就能赚几百元？] 　　[这个网站背后是谁啊，帮忙找到了走丢小孩的话，真的会奖励几万元吗？] 　　[这个办法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老板有多钱，能支撑多久呢？] 　　人们是愿意做好事的，但要是做了之后还有所回报的话那就更好了。只是提供一条正确信息就能赚几百块钱，不耽误正事还能做做好事，有谁不愿意做呢。 　　一时间，寻亲之树有个有钱大老板的名头反倒是先吸引了不少人。钱帛动人心，比起那些激励好心人士自愿帮助，这种奖励的办法反倒能让更多的人关注，也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不少人都在想，“哪天我要是看到被拐的小孩，我也去提供一下信息试试。” 　　这日，第一个主动找上寻亲之树的人，来提供消息了。 第94章 　　第一个人并不是自己走丢了小孩, 也不是看了走失小孩信息之后见到过小孩的人。硬要定义的话，他其实只是一个抱着侥幸心理看看提供信息究竟能不能拿到奖金的普通路人。 　　他向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发了一条私信, 说自己在自己本市里见到了一群乞讨的小孩, 只要钱，给他们食物也没人要，有两个小孩似乎有残疾, 而且周围并没有大人带着。 　　寻亲之树既有官网也有官方的APP，联络用的电话和网上的微博账号之类都单独请了不同的工作人员打理，再加上一小圆构建的网站信息流处理速度，每一个员工收到了信息之后，都会立即录入网站的操作后台, 进行信息比对。 　　希望之树的网站系统里，录入了全网公布过的所有走失小孩的人脸, 一但有好心人提供了看到的小孩照片, 工作人员通过录入信息进行比对，很快就能知道拿下走失的小孩到底是谁家的。 　　听到有人提供信息的消息，办公室的人都聚拢了过来，端方和汪明他们正好今天带人过来看办公室, 碰巧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汪明第一个激动了起来。 　　“快查查，看看那张照片上的小孩是不是别人家里走失的。” 　　乞讨的小孩经常能看到, 有的是孤儿, 有的却是被拐卖了之控制在人贩子手里的走失小孩。 　　那张照片上有七个小孩，其中拍到了三个小孩的正脸，其他的都是侧脸或是后脑勺, 扫描识别之后，系统进行了人脸比对，还真弹出了一个对应寻找信息。 　　汪明开心的一巴掌拍到了端方肩上。 　　“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小方你还骗我说软件没花多少钱！速度这么快绝对是花了大价钱啊，没钱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偷偷垫钱！” 　　汪明的大嗓门囔的全办公室都精神一震。 　　原来他们真的有个有钱的大老板啊，听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壕啊。本来只是随便找了工作准备试试的人，心里头突然稳了点，老板这么大方，只要好好干以后福利肯定不会少。 　　而原本就是喜欢这份工作的人就更加放心了，有老板的财力支持，他们的网站肯定会越做越大，帮助到更多的人。 　　汪明不知道自己居然无形中安抚了人心，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忍不住自己去点开了电脑上那唯一一个对应的寻找信息。 　　新的网页打开，上面是一个2010年的找寻信息，和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白白胖胖，笑起来有点像一个卡通动画人物。男孩名叫张家宝，走失的时候4岁，是川城古县人，出生日期和家庭住址都在上面。 　　而那张照片对由电脑系统对应显示是张家宝的人，也被红框标了出来，让人一目了然。 　　只是那个被标出来的人脸却让办公室的人沉默了。 　　那个被红框标出的男孩看上去脏兮兮的，消瘦的脸颊像是凹进去了一般，让看到的人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吃过一天饱饭。 　　“他……真的是张家宝？”有人问道。 　　不仅是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有点怀疑。 　　这和张家宝那张4岁时拍的照片看上去完全是两个人！ 　　端方也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让小圆反复复查比对之后，才终于确认。 　　“他就是张家宝。” 　　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骨骼发育导致了一些变化；又或是活的太苦，遭受的苦难折磨映在了他稚嫩的脸庞上，11岁的张家宝和他4岁时的外貌大不相同。 　　知道了这个乞讨的男孩就是张家宝之后，有的人很开心，有的人却觉得心酸。 　　员工赵艺去年刚当上了妈妈，孩子刚周岁就出来工作，刚好被端方他们招聘了进来。赵艺之前看到那些寻找的信息时感触还没有那么大，成千上万条信息，这个国家走丢的小孩太多了，那一条条信息距离她的生活太遥远，并不能在她心底留下痕迹。 　　可是赵艺现在看到张家宝那两张照片，却觉得心里特别不好受。 　　张家宝的妈妈要是看到自己当初白白胖胖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心里该是多疼啊。 　　赵艺红了眼睛，小声道，“那些人贩子都不是人！都该死！” 　　她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被拐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打骂，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她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两张照片摆在一块儿，实在是让人看的心酸。 　　“咱们快去通知当地的警察吧，还有张家宝的亲人。” 　　众人全部行动了起来，有的联系警察，有的联系家长，还有的联系那个提供了照片的好心路人。 　　[真的吗？那个里面有一个真的是被拐的小孩？！]好心人比他们刚看到对比照片时还要惊讶，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我都没想居然里面真的……你们网站效率真高，走失了七年的小孩都能找到。] 　　听到网站准备将奖金打过来，他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心急了。 　　[不用急着打，等小孩父母先找到人再给奖金，我也不急的……对了，我要不要现在去悄悄监视一下，万一那附近有人贩子头头呢？他们要是把小孩给转移了就不好了。] 　　听说了自己随手的无心之举，居然真的帮一对可怜的父母找到了走失多年的孩子，那个路人自己也被这种巨大的喜悦给感动了。那不是因为能够拿到奖金而喜悦，而是真的单纯因为做了好事而满足。 　　虽然客服和他说了已经联络了当地警方协助，但是那个路人却还是坚持自己也要过去帮忙。 　　[我都拿了你们奖金了，给那些孩子们送点吃的，让他们好受点也是应该的。] 　　. 　　一个星期之后，川城古县警方抓到了一个小型人贩子团伙的新闻上了当地的报纸，地方新闻的微博号也特意的@了一下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表示了感谢。 　　端方看到后，立刻就转发了这条微博。他个人微博账号的粉丝数仅次于汪明，对于起寻亲之树这个没什么名气的网站官微来说，他的粉丝数可以说的上是难以企及。 　　没有人知道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怎么突然间和端方的微博扯上了关系。 　　[咦，这个寻亲之树是什么？我家狗蛋以前不接广告的啊。] 　　[楼上看清楚啊，那是新闻不是广告啊。不过我也很好奇端方和这个网站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不点进去看的吗？这个网站牛逼大发了啊！] 　　[楼上+1.这个网站是帮助寻找走失小孩的，才创建了不到一个月，就帮助找到了一个走失了七年的男孩，这个效率我是服气的。] 　　[所以这是狗蛋在帮忙做慈善推广吗？我去点个关注试试看，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帮到别人呢？] 　　不少人顺着端方的微博点了进去，关注了寻亲之树的官微，看到了最新发出来的一条微博，通过小编整理之后的文字，大家终于知道了张家宝被拐事情的始末。 　　七年前的一个夏天，年仅4岁的张家宝在公园玩耍时被人拐走，从此杳无音讯。他的父母报了案，等了半个月也没有等到儿子的零星消息。 　　他的父母急白了头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全国各地去寻找他的消息，七年里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时常因为噩梦的而惊醒，两个三十岁的人苍老的像是五十多岁。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失望，张家宝的母亲压力太大，生了重病倒下。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外面不知道受着怎样的折磨，他的母亲就难以安心，她想抵抗病魔找到自己孩子，可是还是去世了。 　　“家宝，你在哪儿啊，妈妈好想你……”这是她在病床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家宝的妈妈走了，就只剩下家宝的爸爸一个人继续寻找。 　　可是等到古县的警方带着张家宝的爸爸去见人时，张家宝已经不太记得他了…… 　　. 　　这片并不精彩的文章让不少网友都湿了眼眶，文章底部的那张家宝爸爸头发花白的照片更是让不少人直接哭了出来。 　　[他的妈妈还在等他回家。] 　　[太苦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悲惨的事情。] 　　[家宝终于回家了，可是他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呜呜，太好了，家宝终于回家了，不会再饿肚子，不会再受欺负，他的妈妈可以安心了。] 　　看完了寻亲之树官微发的微博之后，不少网友点进了那个最早发布新闻的当地微博，最新的一条微博依然是关于张家宝的。 　　那是一个只有50秒的无声视频。 　　视频里有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他脸颊在发抖，眼神痛苦又喜悦，愧疚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男人弓着背，苍老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不公。他嘴唇聂若着，似是在喊一个名字。 　　观看视频的人猜出了那个口型。 　　一声、两声、三声。 　　明明是无声的视频，可是网友们却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那个可怜的父亲呼喊的声音。 　　家宝，家宝啊，我们回家了…… 第95章 　　不少网友都被那个无声的视频感动了, 众人转发、评论、点赞……新闻迅速发酵，渐渐地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当初主动向寻亲之树提供信息的那个好心路人, 也将自己和寻亲之树客服的对话发到了网上。 　　@吃瓜群众：（图）我本来只是随手一拍, 没想到真的能帮助到他们。真的很感动，看到他们能够父子重逢，我觉得拍下那张照片, 可能是我今年做过最好的事情。@寻亲之树官微，谢谢你们。 　　[哥们你是好样的！真汉子！] 　　[好人一生平安，希望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多楼主这样的好人。] 　　[悄咪咪看了一下奖金，寻亲之树好大的手笔啊，只要是正确的信息就能拿到奖励吗？] 　　这一天, 不少人因为张家宝事件的原因关注了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而一开始从端方那里了解到这个网站的人也有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咱们狗蛋小老师该不会是这个网站的员工吧？他好像是第一个帮忙转发的人吧？] 　　[小明、波波和程哥好像也转了, 难道他们一起跑去创建网站了？] 　　[楼上傻了吧, 他们一个个才多大年纪啊，这种网站要想办好，财力物力人脉缺一不可的好吗，老板至少得是个三四十岁的慈善家, 估计就是请了狗蛋和程哥他们一起设计网站吧？] 　　[管他老板是谁呢，反正这种好心的老板我愿意去庙里帮他上柱香祈祈福。] 　　网上议论纷纷, 谁也不知道寻亲之树的老板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怀抱希望的年轻人。 　　大夏天的，这群年轻人看了新闻之后非常感动，于是决定出门吃烤鸭。 　　吹着空调喝着冷饮, 靠着包间的软座，闻着外边飘来的香气，一群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汪明最大方，“来来来，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甘波在吃大户这方面很有经验，一点也不犹豫，拿着菜单就点了不少东西，看得毛求星和丁知两人都觉得肉痛。 　　甘波安抚他俩，“没关系的，汪老板最有钱了，咱们现在多吃一点，以后给老板好好效力就行了。” 　　这段时间下来，毛求星和丁知也和甘波、汪明混熟了不少。虽然做的是非营利性网站，一个个却比大公司争创业绩的员工还要上进，恨不得加班加点的推动网站建设，上次汪明说要给他们定工资的时候，两人还一脸正气的非要拒绝。 　　用他们的原话来说，那些工资给他们还不如直接捐了给那些可怜人。 　　当然，工资是一定要给的，按照程逸设计好的工资奖金制度，每一个员工的基本工资都配得上他们的努力程度；而对网站建设有重要贡献的员工还能有额外的奖励……林林总总的规矩制度一出，一群原来总担心老板年纪太小，会不会只是随便玩玩的人，总算是放下了心。 　　烤鸭上了桌。 　　葱白酱油荷叶饼，鸭片甜酱黄瓜条，芝麻烧饼夹鸭肉，鸭骨白菜冬瓜汤。 　　满室飘香，众人边吃边聊。 　　“听说现在有很多人都关注了咱们官微，而且也陆续有人提供信息了，就是没几个准确的。” 　　“很多都是奔着奖金来的吧？其实这样也好，扩大知名度。就是，我觉得咱们要是以后有能力的话，也给那些被拐家庭资助一下就好了。” 　　“老毛说得对，我看到新闻里张家宝他爸那个样子，我心里头老难受了，当时就去捐款了。” 　　听到这些话，汪明傻眼了。 　　他道：“你们不知道小方和程哥正准备做捐款渠道吗？做个条目清晰点的，也不用担心捐助的善款被私吞，而且还是个特别好的宣传机会。” 　　“诶，小明你早点说啊，我捐都捐了。” 　　“没事，捐了就再捐一遍。” 　　聊到了捐款渠道，汪明又有了新主意。 　　虽然他们做的是非盈利性的网站，但是任何网站做大了以后，都自然而然的带动着商机。 　　“程哥，你分个广告部给我吧，我到时候给咱们拉几个投资商回来，减缓一下经济压力。” 　　就靠着他们程逸卖软件，端方卖防盗技术的那点钱还不足以加速推进网站的发展。 　　程逸倒是对寻亲之树官网的那套人脸识别系统很感兴趣。 　　现在市面上一些大型的公司不少都会装上人脸识别系统让员工打卡，银行也早已更新换代用上了人脸识别系统开户，但是据他比对发现，那些识别系统的智能性完全不如寻亲之树上应用的这一款。 　　张家宝被拐了七年，面部骨骼发育变化极大，不少人肉眼都会错认，但是寻亲之树网站的识别系统却能比对成功，智能度和灵敏度都非常的高。 　　他告诉了端方，“最近有科技公司想要购买这个识别技术。” 　　如果购买的不到的话，按照市面上的规矩，很有可能会派人来挖角或者找高手破解。 　　端方没准备卖，他最近不缺钱，之前卖给语成教育的防盗技术赚了不少，而且业内其他的网课大牌听说了语成教育的事情之后，也找上了端方，每一个都花了钱买到了独一份的防盗技术。 　　虽然价钱贵，但是那些网课大牌却一个个都赞不绝口。以后他们自己制作的视频再也不会被一些企鹅号、微信号添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账号、价钱用来盈利了。 　　吃过了烤鸭之后，汪明就接到了寻亲之树办公室的电话，聊完之后，他的表情非常复杂。 　　“小方，咱们收到锦旗了……”他长这么大别说锦旗了，就连奖状都没得过一张。 　　唯一得到过一次的小红花还是因为，幼儿园的时候他扁桃体发炎没好，一整天没说话，老师欣喜若狂希望他继续保持才奖励给他的。 　　当然，那个老师后来认清了现实，再也没有发过小红花……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收到锦旗……”汪明心情非常复杂，但是并不妨碍他动脑子，他道：“我要回去拍个照片给我妈看，顺便要点赞助资金。” 　　“锦旗是张家宝他们家送的吗？”众人都想到这个。 　　“不是。”汪明摇了摇头，他很神秘地道：“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送的。” 　　“总不可能是网友们送的吧？”有人回道。 　　汪明还是摇头，“给你们一点提示，是一个组织。” 　　“红十字？”有人开始瞎猜。 　　“再给你们一点提示，比较亲民的，群众普及度广，战斗力强的。” 　　“公安局？”感觉很符合汪明说的条件。 　　“不对不对，再猜，这个组织扎根基层，靠的都是口才和良心办事。” 　　众人沉默了。 　　看他们实在是猜不出来，汪明才慢悠悠地到处答案。 　　“是居委会送来的。” 　　居委会？众人不禁脑海中浮现出大妈大爷们的身影。 　　“居委会也知道咱们的事迹了？” 　　“对，而且他们还帮咱们在周围的小区里搞了宣传了……现在，各位都是阿姨叔叔们眼中的有志青年了。” 　　考虑到解约资金，他们之前租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租那些写字楼，而是选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居民小区，没想到原来租在小区里，除了价格便宜之外，还能有这种额外奖励。 　　毛求星一头雾水，“所以，咱们现在算是居委会罩着的人了？” 　　几个大小伙子对居委会都不是很熟悉，但是有莫名地觉得这个组织很有震慑力。 　　丁知是本地人，知道不少小道消息。他学着刚才汪明的样子神秘道，“你们听过朝阳区群众吗？” 　　甘波神色一凛，悄悄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你是说那个世界第五大王牌情报组织？” 　　他刚入娱乐圈，前辈们跟他科普的不是勾心斗角十大要略，反而给他恶补了一下不少消息灵通的组织名字，朝阳区群众这个组织在其中赫赫有名。 　　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组织有多少成员，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背景和身份。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些卖淫嫖娼，聚众吸毒，非法持枪的案子里都有他们正义而又神秘的身影，他们绝对是不可忽视的正义力量。 　　听了一段小科普，众人也都和甘波一样不自觉地就降低了声调。 　　有人嘀咕道：“难道咱们居委会里面有朝阳区群众这个组织的人？” 　　丁知点了点头，“他们无处不在，据我推测，每个居委会里肯定都有他们的人，他们正义的目光会一直注视着我们。” 　　毛求星打了个哆嗦。“这、这也……我来北市读大学前，老师也没告诉我有这些东西的。” 　　看他被吓到，有人安抚了一下，“你不做亏心事，也不用害怕这个啊。” 　　“这倒也是哦。”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反正居委会是来送锦旗的，又不是来揪他们小辫子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转头一想，有居委会罩着也挺好的，万一有人想对搞事情，肯定得先过了居委会那一关。 　　汪明一会儿喜一会儿愁，头发都被汗给黏湿了，看到端方一脸走神发呆的样子，手贱地戳了他一下。 　　“喂，吓傻了？你想什么呢？” 　　端方慢吞吞地转身，两眼亮的像是看到了钻石。 　　他说：“我们去找朝阳区群众打广告吧！” 第96章 　　“小方。” 　　“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皮？” 　　端方好奇, 歪头眨眼，“什么是很皮？” 　　汪明无语, 这小傻子都皮成这样了还卖萌呢。他转头看向程逸, “程哥，你快管管他吧，再皮下去他就要上天了。”这次是打朝阳群众的主意, 下次就该是国安CIA了。 　　闻言，程逸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端方见汪明不理自己，于是又问程逸。 　　“程哥，什么是很皮？” 　　网上的解释有很多, 但好像都不太对。 　　端方又长高了不少，就是长得太快, 营养全到了身高上, 看上去显得有些清瘦。白衣黑裤，简单的颜色偏偏被他穿出了一种清清朗朗的少年感。 　　看着他，程逸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这小鬼军训的时候居然没怎么变黑？ 　　“程哥？”汪明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 　　“嗯？”程逸随便出了个声应付了汪明一下。 　　“哎，不是。”汪明挑眉, “你怎么不批评他一下啊？” 　　有这么当家长的吗？知道现在的孩子为什么这么熊吗？那都是因为溺爱！ 　　溺！爱！ 　　或许是感受到了汪明锐利的凝视，程逸终于板起了脸, 皱起了眉。 　　汪明激动了。 　　快说, 快好好批评那个瓜皮娃子一下，让他胆大包天，连朝阳区群众的主意都敢打。 　　程逸皱着眉, 拍了一下端方的肩膀，语气有点重。 　　“不能找朝阳群众打广告。” 　　且不说对方愿不愿意打广告，他们可能根本连对方的人都找不到，也就是端方这样喜欢异想天开的小孩会冒出这种主意。 　　他声线偏低，颇有磁性的嗓音压着，好似怒气隐而未发，有种莫名的不耐感，让人有点发憷。 　　汪明缩了一下脖子。果然，扮黑脸就是要程逸这种有天赋的来。 　　看到端方像是知错一般，汪明笑了，好样的，程哥，以后再也不背地里嘲笑你是个耙耳朵了。 　　端方的眼型偏圆，随着长大，他脸上的骨骼慢慢发生了变化，一双眼睛却依然还是那么的圆。看到那双眼睛，总会觉得他好像没长大。 　　看到程逸摇头，端方有点失望。他仰着头，想再争取一下。 　　“真的一点点都不可以吗？” 　　程逸心一顿，这小鬼怎么又撒娇了？ 　　又冲他眨眼睛！好好一个男孩子眼睛那么大那么圆，真是、真是…… 　　程逸一扭头，半晌道：“可以找居委会打广告。” 　　虽然不能找神秘的朝阳群众，但是找居委会来帮忙宣传也是可以的。 　　“啧。” 　　汪明都快没眼看了，跟甘波吐槽道：“我就没见过这么惯小孩的。” 　　明明是想让程逸好好教育一下端方，让他不要这么傻大胆，结果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根本就没有说一句重话。 　　甘波扶额，“你别挑事了，程哥本来就宠着端方。” 　　汪明压着声音嘀咕了一句，“真是慈母多败儿！” 　　甘波这个老实人都要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能不能别老是给自己加戏，还慈母，你有本事大点声说出来让程哥听到啊。”甘波深深觉得，汪明不当演员真是可惜。 　　找居委会打广告不也挺好的嘛，跟一个居委会打好了关系，就等同于在一个区做了宣传，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在整个北市都挂上了名号。 　　来送锦旗的居委会阿姨们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色调的强烈对比让人联想到了国旗，红底金字搭配的锦旗，看起来有种特别的正气。 　　“咱们给它挂墙上。” 　　“对，这面墙以后也不挂别的了，以后我们全部挂锦旗！” 　　“哈哈哈，说得好，我也觉得咱们肯定拿很多锦旗。” 　　. 　　挂好了锦旗之后，小编拍了个照然后发到了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上，没一会儿就引得不少人点赞。 　　[比心，恭喜收到锦旗，希望你们能一直坚持下去，社会很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大家帮忙转发吧，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官博，也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 　　[小编，请问你们网站是只帮助寻找走失小孩吗？被拐卖的妇女，走失的老人之类的也可以帮忙寻找一下吗？] 　　[有点阴暗地想问一句，网站以后能不能弄个举报的版块？举报一些地铁色狼、恋童癖、强奸犯之类的人渣……当然，我说的举报是指经过信息核实的。] 　　[楼上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这样做的话，感觉寻亲之树的官网会被封锁或是黑掉吧。不过我也想很想把那些人渣的信息弄出来，至少让无辜的人有所防范，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你们这些人也太偏激了吧，那些恋童癖和强奸犯有的已经坐完牢得到惩罚了，你把他们的信息公布出来，这会刺激到他们的，万一他们再次害人的话怎么办？] 　　[我呸！楼上你是女的吗？你是小孩吗？你是被害者吗？你要是的话就当我骂错了。你知道恋童癖这种病是一辈子的吗？别指望他们会变好！人渣就是人渣！] 　　…… 　　网友们说的事情，端方暂时还没有去做。寻亲之树的初衷虽然是为了帮助走失、被拐小孩回家，但是还有许多成年人有时候也会遭遇被拐、走失，也需要帮助。 　　也许，他们可以一步一步地慢慢推进这个过程，终有一天寻亲之树网站将会变成大家所想的那样。 　　“新功能肯定需要新人手，我去招人好了。” 　　“那我去做文案宣传。” 　　“我去建模块，开版块。” 　　…… 　　在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的时候，他们办公室却又一次接到了川城古县警方的电话。 　　原来，那张照片上的小孩，除了张家宝幸运地找到了家人之外，其他的小孩，照片登到网上之后却并没有家人来认领。不知道究竟是没有了家人，还是那些人没看到警方登出来的消息。 　　而从这些小孩的口中，警方也收集不到更多的准确消息。他们大多都是很小就被拐走了，中途又经过了人贩子的几道转手，天南海北的漂泊流浪。口音变了，相貌变了，在一顿顿的毒打恐吓之后，他们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家在哪儿，甚至有的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虽然社会上有人出钱帮助这些可怜的小孩，为他们暂时找到了安稳居住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归宿却成为了一个问题。 　　特别是其中还有两个残疾的小孩，一个七岁的时候因为试图逃跑，被毒打虐待以致双腿齐膝盖以下全部萎缩；另一个女孩双腿虽好，但是两条胳膊上的肌肉像是被人削去了一样，坑坑洼洼，无比难看。据说那是又一次被卖后遭受虐待出的意外。 　　出了身体上的伤口，这群被拐的小孩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如果得不到很好的关爱，就算以后长大成人，他们心里面的伤口也不会愈合。 　　警方联系了孤儿院的同时，也联系了寻亲之树，他们希望能通过寻亲之树网站来寻找这些可怜小孩的父母亲人。有亲生父母照看着，总归似要好一点的。 　　接到电话之后，几个小编就迅速的整理了一篇文稿，替被拐小孩寻找父母，修改了之后就发到了官网和官博上。 　　“对了，记得标注一下，帮小孩找父母，提供了正确信息的好心人，我们也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善良是初衷，热心是动力，但有了金钱的维持，才能让这两者扩散得更广。 　　趁着张家宝事件的热度还没有消失，端方再一次转发了寻亲之树发出来的那条微博。之前亲眼围观了这场解救的网友们，还沉浸在张家宝和父亲相认的感动里，在看到这篇博文时，出离愤怒了。 　　那个双腿萎缩的小男孩眼里没有一点光，他神情麻木地半趴在地上，用手掌支撑着向前爬行。 　　他的裤管被人剪掉了一截，直接将那两条完全萎缩了的小腿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下，那不像是人类的腿，干瘪丑陋，几乎让人想不起他之前正常时是什么样子。 　　另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短短的辫子，颧骨上还有着淤青，那是之前“犯错”被揍留下的印记。 　　她看起来胆小极了，像一只被猫欺负久了的老鼠，瑟缩的目光，极力往后躲藏的样子像是害怕自己一出来就会毒打。她的手臂很细很细，袖子掀起来全是伤痕，有新的有旧的，有的已经长好了，有的留下的丑陋的疤痕。 　　[他们，真的能找到父母吗……] 　　[希望他们的父母还在，更希望他们的父母愿意来找他们，不要嫌弃他们。真的，他们太可怜了。] 　　[看得我难受死了，饭都吃不下去。那些人渣为什么要伤害这些弱小的孩子，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 　　[@寻亲之树官博，小编，请问你们接受捐款吗？能不能设计一个捐款的渠道，我和妹妹想把自己的零花钱捐了，帮助这些人。] 　　[大家都帮忙搭把手吧，不论找不找得到，至少是个希望。] 　　[默认转发。] 　　. 　　也许每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当更多的人去关注、了解这些事情后，那些善良的心就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帮助到更多的人。 　　[你的一次善良之举，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生命里的第一束光。] 　　而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一次光…… 第97章 　　军训结束后, 端方就和辅导员刘专说了自己想要搬出去住的事情。他父母早亡，又有一个大病初愈的妹妹要照顾, 想要搬出寝室照顾妹妹实在是无可厚非。 　　学校对少年班非常看重, 每一届少年般的寝室都是全校条件最好的，就是为了照顾那些年幼学子们的情绪。但同时，为了更好的管理和教育这些年少成名的学子们, 学校并不允许他们大一期间搬离寝室。 　　刘专以前也当过辅导员，但是带一个少年班这还是头一回，他本来想回绝端方的请求，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听到他说的情况后, 还是决定帮他申请一下。 　　“你妹妹要是一起考进来的话那就方便了。”刘专开了个玩笑，“咱们这儿宿舍条件比北市一些出租套间的环境还好, 你们两兄妹都住校, 既安全又便宜，还能一起吃饭上课。” 　　这就是一个玩笑，端方的妹妹才八岁，怎么想也不可能和端方一起来上课。 　　有了辅导员的帮忙, 端方成了这一届学生里头第一个搬出来的人，只是他的床位依然留着, 白天午睡的时候依然在学校, 等到了晚上，端方就会背上书包挤地铁回到有端可可在那个小套间。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程逸也搬出来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辅导员说的，反正辅导员的表情很欣慰，不像只是看到学生搬出宿舍，反而像是看到他光荣毕业了一样。 　　他们大一的基础课并不多，但是选修课的种类却几乎是别的学院的学生可以选择的好几倍。许多其他学院要等到大二、大三才能选修的课，他们少年班大一第一学期就可以选修。 　　经常在上选修课的时候，端方会发现整个教室全都是大二的学生，一些学姐认识了他之后，有时候还会特意给他留下最前面一排的位置，甚至有时候早上第一节 课之前，还会有学姐给他塞早餐。 　　毛求星每次看到都会羡慕不已，“大家都是少年班的，我和丁知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呢？” 　　“不是说学姐都喜欢小鲜肉的吗？”他寒窗苦读十七载，怎么也算得上是个有才华的小鲜肉吧。 　　“醒醒吧你。”丁知拿着镜子照了一下毛求星脸上的黑眼圈，“你见过这样的小鲜肉吗？” 　　“认清小鲜肉的本质吧，学姐们喜欢的不是年纪是样貌，你知道咱们学校有多少学长前辈们从进校到博士毕业都没找到过对象吗？” 　　毛求星捂着脸不想面对事实。他们寝室总共就四个人，端方每次上选修都能收到不少小零食，程逸每次上大课都能碰上别的学院的女孩要号码，为什么就只有他和丁知两个无人问津呢？ 　　“认命吧。”丁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听过咱们科大的传说吗？” 　　毛求星好奇，“什么传说？” 　　“听说咱们科大的学术氛围如此浓厚，乃是因为当年有大师帮忙改了一下风水，用学子们的一丢丢桃花运调整了一下咱们科大的文运。” 　　“桃花运改文运？”还有这种操作？ 　　毛求星目瞪口呆，好像看到了爱因斯坦在他面前念般若波罗蜜心经。 　　“所以，科大的学术氛围浓厚是以单身为代价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丁知面不改色，“就是因为这个，咱们科大的学子才会无心私情，一心钻研，创造许多辉煌伟大的成就。” 　　末了，他总结道，“所以说，咱们两虽然看上去是找不到对象的样子，但其实这都是再为将来的伟大研究做准备。” 　　毛求星的目光已经完全呆滞了。 　　他仿佛看到爱因斯坦念完了经书，拿起了剃刀，然后开始剃光头…… 　　端方和程逸将他两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端方：“程哥，丁知说的是真的吗？”他看过一些名俗文化的书籍，但是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去弄懂过里面的一些事情真实与否。 　　哪知道程逸还没回答，一个从旁边走过去的人突然转头道，“当然是假的。” 　　这人中等身材，体型偏胖，圆圆的肚子像个皮球一样鼓着。端方越看越觉得眼熟，认出了他来。 　　“李教授？” 　　这人正是几个月前进行少年班选拔面试时，为迟到的他和程逸网开了一面的李解牛。 　　李解牛五十岁年纪，特别怕热，和端方在路上聊了一会儿就了出了汗来。 　　“你和你哥可别听那两个小子胡说。”什么用桃花运换文运，简直滑稽，他们搞科研搞学术的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 　　耐得住寂寞！ 　　“但是，那小孩有句话说得对，你们现在就该好好学习打基础，什么情情爱爱的先都别想，就算想了也不一定能找得着，何苦呢？” 　　科大的学生本来就男多女少，搞科研的女性虽然比别的学校的多，但是数量上还是比男性少太多，以至于每年许多科研男到了三十几依然还单着。甚至不少人还打算为科学奉献终身。 　　说着，李解牛擦了下汗，看了下端方的小身板，“你不急，你还小，先跟着我学几年数学，到时候老师帮你找。” 　　端方先是一呆，明白过来后连忙摇了摇头。他刚才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却没想到让李教授误会了。 　　李解牛一脸他都懂的表情，慈爱地看着端方，“行啦，年轻人都脑子活，不用不好意思。” 　　“咱们学校不禁这些，无论是文化还是思想上，都很年轻很活跃的。” 　　那个少年不怀春呢？他当年像端方这么高的时候，早就能写一手蝇头小楷的情诗了。 　　目送着李解牛离开，端方和程逸抱着书赶去另一个教室。 　　路上，程逸冷不丁开口，“那些零食好吃吗？” 　　端方停住，想了一下明白他是在说在教室时收到的那些学姐的零食。 　　“挺好吃的。” 　　一开始只是有几个学姐分享了一下零食，端方觉得不太好意思，就指出了她们做的笔记上的错误。 　　后来，不仅是学姐，一些学长们也会在课后找他讲题，课堂上没有听懂的内容，或是走神错过的内容都可以找端方再回顾一遍。而端方收到的东西，除了学姐们的零食，还有学长们给的游戏邀请券。 　　“少吃点零食，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程逸说了一下。 　　不怪他连这个都管，上次他分明在那对小零食里见到了一个粉色的桃心盒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耻，居然连未成年的端方都想下手，而端方又是那么个好哄好骗的性格，程逸深感责任重大，不防着点不行。 　　端方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那些零食吃了虽然满足了味蕾，但却对身体骨骼发育并没有什么好处，为了以后能有一个好的体型，他好像确实应该少吃零食了。 　　“好吧，那我以后就不吃了吧。” 　　他答应的爽快，程逸正想摸他的头夸他一下，结果他又来了句，“那以后就只能把学姐送的零食和学长送的游戏都给毛求星他们了。” 　　“你等等，还有学长？” 　　程逸和端方选修的课并不是所有都重叠，只知道他被学姐送零食的事，还不知道学长们也送了端方不少东西。 　　其实他还不知道，端方在男生那边的人气甚至比女生那边还要高。不仅能解答疑难问题，电脑技术也过硬，偶然一次叫端方去打游戏，还能一个人带领全队躺赢，一来二去的，端方在男生那边都快有粉丝群了。 　　“他们说要在我这里给他们的弟弟妹妹们买教辅。”端方说的很开心。 　　学校里的这群学长们性格都还不错，而且很够意思，每次下单都是成套的买，说是要给弟弟妹妹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听完了这些，程逸有些无语。他选修课选的不多，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塞林科技的项目上，因为筹划着自己开公司的原因，他最近没少往外跑。 　　没想到端方一个没注意居然已经开始向学校的学长们开始推销了。 　　虽然他混的如鱼得水，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那些学长们没带你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烟、酒、暴力游戏……程逸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就越觉得男生比女生还危险。 　　跟着学长们学会了抽烟喝酒，还不如和学姐们一起吃零食呢。 　　其实程逸还真是想多了，那些大二大三的学生，有的比端方都大了五六岁去了，看他就跟自家弟弟似的，这么聪明又好脾气的弟弟，他们哪里会带他去抽烟喝酒呢。 　　端方笑的很开心，一点都不明白程逸的担忧。 　　“放心吧程哥，他们都只是带我打球看小电影。” 　　“那就好……”程逸眉头一舒，又马上皱起，“等等！” 　　“什么小电影？”这个词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学长们没给我剧透。”端方挠了挠头，“他们说明天下午去看就知道。” 　　程逸脸陡的就黑了。 　　“明天不准去。” 　　. 　　虽然大学生活过得是风生水起，但是端方却愁起了小学生的问题。 　　端可可最近恢复得不错。端方之前给她报了一个兴趣班，每天都可以过去画画、练字或是弹钢琴。兴趣班的老师知道她是大病初愈后，对她也额外照顾了一些，帮助她交了不少新朋友。 　　可是随着学校开学，来兴趣班上课的学生也走了一大半，像端可可这样的学龄儿童，整个教室只剩下她一个。 　　兴趣班的老师打来了电话，询问端方关于端可可上学的事情，端方这才决定主动去找端可可谈。 　　汪明笑他，“你这哥哥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小学都开学多久了，你现在才去问。” 　　他开了个玩笑道，“你是不是没钱了，想让我们无辜的小可可辍学？” 　　端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诶！”汪明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点头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没钱了吧？”他记得明明端方之前卖防盗技术赚了不少呀。 　　端方又摇头，慢条斯理道，“我有钱。” 　　“哦，你有钱……那你要让可可辍学？”汪明问。 　　端方迟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 　　“我想去问可可，看她愿不愿意去学校上课。” 　　汪明：“那要是他不愿意呢，难道你就真准备让她休学了？” 　　端方点头，“我可以自己教可可读书。” 　　上次高考回到以前的初中，他就和校长就已经说了想让端可可转校的事情。 　　北市的好小学不少，可每一所都不容易进。但是如果端可可想要去读书的话，端方就会去想办法。 　　只是可可现在身体才恢复，如果转学的话，就要一边养身体一边融入新的学校，这对于以前在学校过的并不愉快的端可可来说并不容易。他不知道端可可还愿不愿意回到校园中。 　　对此，汪明却是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聪明，但教小孩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孩子还是要有玩伴才行。” 　　这算是汪明的人生经验之一，短暂的童年里令他觉得开心的就是那些的玩伴和朋友，那是手机和玩具代替不了的快乐。 　　“兴趣班里的小孩也有很多要上学的吧，可可如果不读书的话，怎么和他们聊天？” 　　没有共同的话题为基础，就算是纯真的小孩子也是会排外的。 　　听了汪明的这些话，端方心里的想法有点动摇。 　　虽然他觉得就算在家里也可以教会端可可必要的知识，但是，每次去兴趣班，都可以看到她脸上期待的笑容。 　　也许，她应该还是想要去上学的？ 　　. 　　第一次的谈话并不顺利，听到端方提起要重新去上学的事情，端可可仍然有些抗拒。 　　也许是因为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重病的关系，她对端方更亲近了，也更爱撒娇了。 　　“哥哥，我、我不想去学校。”说完，她就低下了头，像是怕被责骂一样。 　　“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可可不喜欢上学吗？在学校我们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呀。”端方哄道。 　　端可可摇摇头，“我有朋友，我和小鱼是朋友。”说着她笑了一下，没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端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哥哥，你知道大腿疼是什么病吗？小鱼好像病了，我找她玩，她总是说大腿很疼。” 　　端可可口中的小鱼全名叫做齐有玉，是个和端可可一样可爱的小女孩，比端可可大两岁，应该是读四年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不愿意去上学，也不想回家，总是在兴趣班待着。 　　端可可在兴趣班难得碰到差不多大的朋友，齐有玉又是个听话懂事的性格，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听到端可可问的问题，端方想了想道，“大腿疼有很多种病，小鱼是不是摔倒了？”他记得那个小女孩虽然有点文静，但是身体很健康的样子。 　　“小鱼她不是摔倒，我问过她了。”端可可摇了摇头，“她说她疼的时候流血了，哥哥，小鱼是不是病得很重？她会不会住院呀？” 　　听到流血了，端方脸色一变，以为齐有玉身上有伤口。 　　可是，可可又说齐有玉是大腿疼，还每天都去兴趣班…… 第98章 　　端方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齐有玉每天都是由奶奶接送, 她的奶奶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也许齐有玉是不小心伤到了大腿吧…… 　　端方没来得及细想, 就接到了毛求星打来的电话。毛求星告诉他明天课表换了，他们少年班的数学老师近期要参加美国的一场研讨交流会，任课老师将由数学学院的知名教授李老师代替。被这通电话一打岔, 端方也就不再想齐有玉的事情。 　　寻亲之树网站的新版块已经建立好了，除了原来的专门寻找被拐、走失小孩的板块之外，又单独开辟了一个寻找走失成年人的版块。除了寻找的人群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奖励标准都和从前一样，只要愿意主动提供消息并且准确可靠的话, 都会有奖励。而且，如果有人愿意自己帮助救助走失人的话, 网站还会提供一笔更多一点的奖金。 　　除了这个以外, 网站还在尝试单独开设一个纯匿名的网站模块，作为举报不良信息使用。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警察来不及发觉的罪恶，它们在暗处滋生，潜藏在人们的生活之中。如果有人发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也许就能阻止下一次罪恶的发生。 　　在看到了网友们的建议之后，端方就决定开设一个纯匿名举报模块。如果有人发现了身边有人贩子、抢劫犯、强奸犯之类的伤害人身财产安全的犯罪者, 都可以在这里举报。举报的消息在核实真实性之前, 不会被其他的人看到。 　　举报的消息一经核实，网站就会公布出那些罪犯和人渣的消息，让不知道的人们有所警觉。 　　但是构想虽然很好, 可匿名版块的创建，除了网站要找人建设之外，还需要招聘更多的工作人，甘波最近写完了歌，过得比较空闲，担子就落到了他身上。 　　“我觉得你们应该给我开工资。”甘波说的相当委屈。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已经从一餐两样菜变成只有一样菜了。”他拿着镜子照了一下，觉得自己都饿变样了。 　　他的头发长了不少，因为最近太忙也没有好好打理，趁得脸更瘦了。 　　看他那个样子，汪明也有一丢丢心疼。 　　“你看看你都过得什么日子，你要是出道了，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公司有多抠呢，别人瘦一点还能叫文艺，你这一瘦就只能是难民了。” 　　说完，就拉着甘波找了一家馆子搓了一顿。 　　“随便吃，咱们不差钱。” 　　甘波拍了拍汪明的肩膀，很是感动。 　　“等哥红了，以后签名专辑免费送你。” 　　汪明撇撇嘴，“得了吧，等你红了，我小学都修好了。” 　　他每天都看到甘波跑练歌房，比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要忙碌，一点都不像是他听说的娱乐圈生活。别人的娱乐圈都是精彩纷呈，为什么甘波这么苦这么累呢？ 　　“哎，波波。”汪明打了个哈欠道，“我说要不然你别继续了，又累又苦，还不一定有回报，你图什么呀。”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早在甘波一开始这么决定的时候，汪明就劝过。明明按部就班老老实实读书毕业就可以过上轻松万倍的舒适生活，衣食无忧前程似锦，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拼得头破血流呢？ 　　甘波笑了笑，也没恼汪明刚才说的话。 　　“其实我也不算累，别人大热天搬砖比我辛苦一百倍都不止。”他放松了一下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想得到就得先付出，能弄懂这个道理，我的辛苦就不算是白费了。”说完，甘波自己也有点恍惚，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大道理来。 　　其实，出来这么久，他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罪，这些都是他从前的生活里没有的。 　　其实他也想过要是不和他爸摊牌会是什么样子。 　　无非就是放弃唱歌去好好念书，不论他学的好坏与否都不会有人欣赏他，表现得好是理所应当，表现的差就会再次被责骂，没有人会关心他付出了多少，背后流了多少汗水，然后顺遂地过完一辈子。 　　可是他不想那样。以前，他觉得自己选择演唱，甚至是进入娱乐圈，是因为自己非常的热爱唱歌，可是现在他发现并不完全如此。 　　他是喜欢唱歌的，但他骨子里需要一种认同感。 　　人活在世上，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事，都需要一种自我认同感。普通人需要的事自我认同感，具有影响力的人需要的则是社会认同感。 　　电光火时间，甘波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马上给端方打了个电话。 　　“小方，寻亲之树出过周边吗？” 　　旁边的汪明听得一愣。 　　什么玩意儿？周边？他没有听错吧，他们网站又不是漫画公司，出周边干啥呀，完全想不通。 　　甘波很多灵感，一通电话足足说了十来分钟。 　　他提到，端方可以给那些社会上的捐款人士送一些寻亲之树的周边玩偶，价格不贵又能让对方留下印象，甚至还能让粉丝自发地宣传，简直就是百益无害。 　　除了玩偶之外，甘波还提出了勋章奖励的概念。他建议端方以后给那些做了好事的好心人出了发奖金之外，也要给他们赠送一个又寻亲之树标志的勋章。 　　就像他们上次收到居委会送的锦旗一样，虽然锦旗不值钱，但是他们办公室里的每个人心里头都高兴，那是一种金钱替代不了的荣誉感和满足感。 　　钱用不了多久就被花完，但是如果给大家赠勋章的话，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看到那枚勋章，依然会让人想起自己当初做好事时的心情。这种内心的满足感和荣誉感，可比什么喊口号洗脑要强多了，这是一种内心的教化和督促的力量。 　　端方明白了甘波的意思。 　　“你是想要让大家把寻亲之树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对！”甘波点头，“网络信息更新速度太快了，再大的新闻转眼就会过气，我们要让大家持续关注，并且吸收到新鲜血液加入的话，就必须商业化一点。” 　　虽然寻亲之树网站办的还不错，但和那些知名网站比起来，他们的普及度依然不高，关注的一些人也只是少数。这是金元时代无法避免的现状——没有大资金投入宣传和推广，就几乎不可能让一家新网站高度普及。 　　寻亲之树这样的公益网站当然是普及度越高越高，但是端方他们创建网站的时间还是太短，要想让网站闻名全国，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甘波希望端方网站全民普及，更希望他们早点普及。但他也知道，这需要在宣传上投入巨大的资本。人气高的电视台广告位都是以一秒几十万元为单位出售，而且这还没有算上请人拍广告的钱。 　　就算他们网站真的有这么多的钱，他也舍不得这样花。花钱买广告位，还不如花钱去帮助更多的需要的人。 　　所以，甘波想到了一个徐徐图之的方法——在推行端方说的奖金奖励之外，他们可以出周边。不仅是周边，他们可以奖励勋章，甚至还可以等网站做大之后，出钱组织一些粉丝们去孤儿院做慰问。 　　听起来这些似乎不太像是一个以帮助寻人为主题的公益网站该做的事情。但是，要想网站长远的发展，就必须这么做。 　　虽然他们做的是不收费盈利的公益网站，但是如果网站做大了之后可以赚钱呢？ 　　别看赚钱自始至终就不应该和公益放在一起，但要是能把希望之树做成一个可盈利的牌子的话，反到有可能让网站更加和谐的循环发展。 　　比如寻亲之树真的全民普及了以后，有矿泉水或者酸奶要想一个好名声的话，就可以通过捐助善款，和寻亲之树进行商业合作，冠上慈善的标志。 　　这样一来，矿泉水公司也得到了善名，网站得到了金钱利益，而被寻亲之树帮助的那些人，就能得到更好的救助。除此之外，随着那些合作广告的投放，也会帮助寻亲之树网站在人群中进一步的普及。 　　后面的这些，甘波之前就和程逸聊了一下大概，现在理清之后就全部对端方说了出来。 　　汪明一声没吭，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越听越来劲，等到甘波电话讲完时，他也跟着长舒了一口。 　　他道：“我琢磨着，你说的周边、勋章之类的怎么这么像明星的那一套呢？而且后面那些给矿泉打广告，那不也是明星做的事嘛。” 　　汪明挑眉，一副抖机灵的样子。“你这些主意还真不错，娱乐圈没白混。” 　　他这话把甘波都说的愣住了，别说，好像还真的和娱乐圈捧明星的那一套有点像。 　　汪明竖着大拇指夸他，“波波，你当经纪人的天赋绝对比歌手高，我以后也不再问你图什么了，你多学点东西，到时候咱们网站发展还要靠你呢。” 　　被人拍了马屁，甘波也没见得有多开心。 　　“得了吧，我就是一个小歌手。” 　　“我新歌马上就要发布了，到时候等王导和周叔他们的电影一上映，我肯定能一炮而红。” 　　搞网站什么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 　　一个普通的星期六，不少关注了寻亲之树官博的人突然发现，寻亲之树的官博君居然开始推广APP了。 　　@寻亲之树：今日，寻亲之树的官方APP发布，点击下方链接，即可进行下载。 　　没有配图，也没有表情包，低调的简直不像是一个网站APP的发布消息。 　　[官博君你们太不走心了吧，官网出了APP居然不搞个发布会？] 　　[是资金不足了吗？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提供消息都拿到了奖金，按照官网的大方程度，我很担心你们老板的钱包啊。] 　　[你们可算是出APP了，能绑定支付软件不？我早就想给你们直接转钱了。] 　　[楼上的豪，请你克制一点，低头看看楼下的我，我的支付宝账号是XXXXX] 　　有人看到了消息还在观望，也有人飞快的下载好了APP。 　　[下完APP，我算是知道博君为什么这么神秘高冷了。居然不告诉大家还有奖励，要不是我下了APP的话就要错过了呢。] 　　[什么奖励？下载APP送礼品？那我也去下一个好了。 　　[楼上别激动，不是礼品，也就是几个普通的周边玩偶而已。] 　　[（图）（图）何止是玩偶，他们还要出勋章！荣誉勋章哟！只有做过好事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的荣誉勋章哟！] 　　[……这个设计感，简直不要太高端！感觉我的热血之魂都要燃起来了，现在就想出门去做好事啊。] 　　. 　　一时间不少人都被吸引着下载了寻亲之树的APP，从而也都看到了APP首页上显示的周边玩偶和勋章的获得条件。 　　无论是玩偶还是勋章，都不需要花钱来购买。寻亲之树的官方网站会将玩偶免费赠送给那些捐助善款的好心人，而勋章则是会奖励那些帮助解救了受害者的人。 　　APP上展示出来的玩偶款式暂时只有一种，但勋章的设计却有大小不同三种样式，而且每一枚勋章上都有特定的唯一编号，不论是外观，还是质量，都十分精良。 　　[这些勋章颜值也太高了吧，突然想要。] 　　[想要+1，不仅是因为勋章颜值高，还因为这些勋章带有的意义。] 　　[怎么有三种大小的勋章？难道是按照做的好事大小不同来奖励的？] 　　[应该不是吧，我觉得有可能小勋章积攒多了能够换一个大的？就跟国外的那些皇冠一样，越大的代表的荣誉越大？] 　　[不论大还是小，这些勋章都意义非凡。] 　　因为高颜值的原因，不论是玩偶还是勋章都被大家讨论了一段时间，连带着寻亲之树官方APP也推广的不错。 　　但还有不少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例如，端方一些小粉丝做完了教辅上网时，突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好像变了。一群小伙伴们都在讨论着周边和玩偶，而且不论是汪明的还是端方的微博评论区，全都有人在寻问有没有人获得了勋章。这让不少沉迷学习只是偶尔上网的人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少粉丝没细看，看到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玩偶，还以为是出了端方自己的卡通玩偶，顿时一个个开心的不行。 　　[是狗蛋小老师的周边吗？玩偶多少钱，哪里有卖的？] 　　[真的有玩偶卖吗？上次供着的那张海报被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拿走了，现在迫切需要狗蛋小老师的玩偶来转运。] 　　[勋章的话是要考上全班前几名？还是全年级？是只有数学考试能拿到勋章吗？可不可以给文科生一点温暖？] 　　[我一个学渣，看来是拿不到勋章了，好委屈，好想要小明给我黑箱一个勋章。] 　　[呸，小明能是那样的人吗？虽然小明是个学渣，但是他是有操守的学渣，才不会做出黑箱这种事情来呢！对了，小明你要是看到这条评论记得私信我，咱们私下谈谈交易。] 　　.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不少人还真的以为是端方学辅要出周边了，汪明又被广大粉丝@了无数次，其中大半部分都是询问端方Q版玩偶的价格和款式，剩下的一小部分脑洞更大，他们直接向汪明提出了要求，希望玩偶能到孔庙去沾点仙气之后再售卖。 　　看到这些评论，汪明只觉得心累，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会玩，看来还是题目做少了。 　　“端方，我觉得咱们可以提前开设秋季强化训练课了。” 第99章 　　少年班新来的数学老师李教授本名叫做李解牛, 而他本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样的牛，乃是数学院出了名的古怪教授。他不仅自己在数学上的成就颇高, 门下弟子也都个个有所成就, 端方他们班上之前的那个数学老师就是他的弟子之一。 　　弟子临时有事要去美国参加学术研讨，当老师的就过来给少年班的一群小萝卜头代课。 　　老师给学生代课，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但是一听说代课的人是数学院的李解牛，大家就都不奇怪了。 　　“李老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是物理学院的某大牛说的话。 　　“只要他不是来咱们生命科学院上课就行。”一想起之前和李解牛的辩论，生科院的张教授就头疼，他们生命科学和数学那种形式科学本来就不是能争得清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学生被忽悠的转系。 　　“听说老李去了少年班？难道是有什么好苗子？”这是物理学院的某个教授。 　　. 　　端方一眼就认出了个李解牛就是当初少年班面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师, 而且有一次赶去上课的时候，他和程逸两人还碰到过对方一次, 有过短暂的交流。 　　然后, 端方就被李解牛清点成了少年班的数学科代表。 　　说是数学科代表，但其实需要端方管的东西并不多，李解牛的数学课并不强行要求大家交作业，端方也就不需要去收发作业。 　　但是, 虽然不用交作业，端方却经常被李解牛喊去看题。原本校园生活清闲的端方一下子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少年班本来并没有没有课代表, 有的只是班长和学习委员, 大家的学习任务大都是自己主动完成，并没有外力来督促。 　　这样的教学方式不可谓不开放，完全有别于学生们前面十几年所体会过的监管督促式的教育模式, 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没有极好的自制力，抵挡不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的话，那将很难学有所成。 　　毛求星在这方面很谨慎，虽然没有了繁重的学习任务，但他作为寝室长，一直都很督促另外三名室友的学习。 　　“听说上一届的少年班有个男的打了一学期游戏，最后挂科挂了一半，就被学校退学了。” 　　“咱们科大听说挂一科就要留级，情节严重的还会直接退学，所以咱们别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轻松了，每一届少年班里都有被退学的人。” 　　说完，毛求星的视线就落到了成天熬夜黑着眼圈的丁知脸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丁知只好从电脑前抬起头。他揉了揉眼眶，两个黑眼圈无比显眼。 　　他无奈地耸耸肩道，“好啦，我懂我懂，你怎么就只说我，不说端方他们两呢？” 　　毛求星瞥了他一眼，一脸明知故问就别问了的表情。 　　他们寝室总共就四个人，程逸早已和辅导员打过招呼，听说他在筹划研发新型机器人的事情，学校自然是支持；而端方，现在早已从数学科代表变成了数学院的红人，不仅是少年班学院，就连数学学院的人都知道了李解牛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青睐有加。 　　寝室四个人，两个都忙忙碌碌，只有丁知一天到晚盯着手机电脑，熬夜不睡，毛求星不批评他批评谁呢。 　　“毛哥你别看我老是上网，我这是有正事呢。”说着，丁知就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给毛求星看。 　　他说的正事不是别的，而是寻亲之树勋章的事情。 　　丁知在网上是个小有名气的黑客，之前寻亲之树创建和推广时他就出了不少力。而没开学后没多久，他就混成了科大校园BBS的管理员，最近他所忙碌的事情，就是借着勋章的事情，将寻亲之树推广到科大校园之中。 　　“你这是要挖咱们科大的墙角？”毛求星最近在BBS上也看到了有关寻亲之树勋章的帖子，而且热度还挺高。 　　他问丁知：“那里面该不会有你发的帖子吧？” 　　丁知坦然的点头，他不仅在自己学校的BBS发了贴，还在别的高校BBS也发了贴。 　　毛求星表情有点复杂，他只能告诫了一句，“你可别被别人学校的管理给扒了。” 　　丁知满不在乎，“放心吧，他们技术都没我好。” 　　毛求星无语，合着是早已经交过手了。 　　他很想对丁知说，有这个技术干什么不行呢？非得混到别人学校的BBS你当水军？ 　　但是看丁知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只好住嘴。反正不管怎么说，丁知这也算是在帮寻亲之树打广告，而且貌似还挖了不少人才。 　　丁知的动作很迅速，技术也确实高超，没人知道他本来就是科大BBS的管理员之一。虽然有些怀疑为什么校园论坛里，会有人讨论一个并不怎么知名的公益网站，但也只当这是受到了最近一些社会新闻的影响。 　　没有人知道寻亲之树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有人猜到了科大里面应该是有人是寻亲之树组织中的一员。顺藤摸瓜，一些人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明面上和寻亲之树最有关联的人——端方。 　　这些主动找上门的人全都交给了程逸来处理，还真让他在里面淘出了不少人才。 　　能让忙的不可开交的车里抽出时间谈论的当然不是普通人，里面的一些学生虽然在学校里名气不显，但好几个都是一些机械论坛里的高手。 　　“有两个人，等我们以后开自己的公司了，可以聘用。” 　　丁知听到笑了下，他和程逸同岁，却矮了对方半个头。 　　“程哥，我这算是立功了吧？” 　　程逸好心情地点了下头，“算，你要是再招几个差不多水平的进来，有奖励。”计算机技术娴熟的丁知也是他看好了的人才之一。 　　丁知一听就乐了，对程逸道，“那，程哥你能不能帮我给小方打个商量，让他给我黑一枚勋章。” 　　毛求星在一旁啃苹果，听到丁知的话差点把苹果给丢了。 　　他没想到老实宅男丁知居然想背地里走后门。 　　他瞪着丁知，嘲道：“不带你这样的，亏你自己也是寻亲之树的一员呢，居然好意思这么做。” 　　丁知脸都没红，全寝室就毛求星一个老实人，他才不怕呢。 　　“毛哥你别急呀，大不了让程哥帮忙黑两个，咱们一人一个，多开心。” 　　毛求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二货。 　　没想到丁知这么执着于勋章，程逸顿了顿，道：“每一枚勋章都有特定的编号，而这些编号在档案中也对应了社会上每一个提供了帮助的人。” 　　“所以……” 　　话没说完，丁知就明白了。既然有档案，那每一枚勋章背后故事必定是真实且准确，这样一来，黑箱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了。 　　丁知叹了一口气，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好像更浓了。 　　“唉，没办法了，只能洗洗头，出门去做好事了。” 　　毛求星惊讶了，抛掉年轻黑客的光环，丁知完全就是一个超级宅男，平时除了上课绝不出门，每天接触最多的不是人而是他的那台造型古怪的电脑，坚持自我，把宅男的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而现在，丁知这个超级宅男居然为了得到那枚勋章而愿意主动出门了！ 　　“你就那么想要那枚勋章？”毛求星问。 　　丁知毫不犹豫地点头，“相当想要。” 　　毛求星扶额，明明是难得看到丁知这么有干劲的样子，可是一想到这干劲的出发点他又觉得好笑。 　　“行了，别洗头了。”毛求星随口吐槽道，“要想干好事你还不如干回你的老本行，速度快多了，反正网上的人渣也不少。” 　　丁知之前一心想着怎么能拿到勋章，一时之间灯下黑，没想到这个上面，经过毛求星一提醒，顿时把毛巾一丢又坐回了电脑前。 　　看他转瞬之间又恢复了那副死宅样，毛求星不禁想给自己两巴掌。 　　他干嘛最贱啊，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提醒丁知，看他这个架势，故意又得敲键盘到深夜了。 　　丁知完全感觉不到他的郁闷，头也没抬地敲着键盘，让毛求星一会儿记得给他带晚饭。 　　毛求星倒是想拒绝，可是一想到丁知正在做好事，只好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就先给他带一次，宅男的命也是命。 　　毛求星本以为日行一善的带饭事件不会再有，可没想到他居然会给丁知带上三天饭。 　　这期间他也没问丁知在干嘛，自觉地丁知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深，好像下一秒就能成仙。 　　他知道丁知敲起电脑来就跟入了神一样拦不住，可现在他必须得阻拦一下了。 　　“行了，你昨晚都没睡多久，今天必须得给我到上床睡觉去。” 　　再不睡觉，他们寝室就该出命案了，什么宅男不眠不休玩电脑猝死这种新闻，他可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的室友身上。 　　丁知被他拉着胳膊，终于从电脑上抽了神。 　　他伸了个懒腰，神情不见丝毫疲惫，反到比毛求星这个作息规律的人还要有精神。 　　“毛哥你绝对想不到我都干了些什么！”他兴奋极了，两只眼睛里像是有火光。 　　“现在，咱们寻亲之树的官网肯定流量爆炸了！” 　　毛求星一愣，拿出了手机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微博，点进了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只要官网有重要事情发生，官方微博都会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毛求星去时，寻亲之树的官博最新发布的一条微博底下已经闹翻了。 　　那是一条图文搭配的长微博，标题触目惊心——“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变态。” 　　很多看到标题的人下意识地撇撇嘴，最近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他们见多了，早已勾不起半点情绪，可是等到点开那篇长微博之后，他们才发现标题完全没有夸大其实，那篇长微博里面的内容远比标题还要可怕得多。 　　长微博的内容并不是小编编写的，而是来源于寻亲之树APP新开匿名版块的一个匿名用户，这个匿名用户在APP上举报了一个网站，那个网站是一群恋童癖的聚集地。 　　长微博配了许多张图，图片中的小孩有男有女，年龄有大有小，照片中最大的小孩有十一二岁，而最小的甚至还是个婴儿。这些照片上的儿童面部全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是照片下面的评论截图却将发布和观看照片的人暴露得一干二净。 　　多谢楼主发资源，希望多更新点小男孩的，就爱看十岁以下的小口口。 　　真他妈带劲，好想舔他，这个男孩是在哪里拍的？有人知道位置吗？我愿意出钱求资源，有没有人愿意去拍的？ 　　最近发现了楼上新搬来的人有个女儿，才六岁，超级嫩，好想搞她一次。 　　最近玩了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特别带劲，边搞边哭，有没有想要资源的？要的私信我。 　　截图中的那些话语几乎让人看得作呕，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这个论坛里的人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渣，居然拍摄儿童色情照片取乐。 　　照片里的儿童有的是被偷拍，有的却是已经被拍照的人控制住，直接扒光了衣服拍下了色情视频，每一个视频后面的点击数都成百上千，每一张照片下都充斥着禽兽一般的言语。 　　一双双藏在黑暗深处的眼睛将视线黏在那些儿童的身上，将自己淫秽邪恶的欲望发泄在他们身上，并以此为乐。 　　而那些流血喊痛的儿童，有的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00章 　　世界很美, 也很危险。 　　三岁的小女孩早上还在玩闹撒娇，下午却被人恐吓引诱着脱下衣服。她太小了, 她或许听说家人说过不要乱穿马路, 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可是，她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这么的可怕。 　　懵懂无知的眼神激起了那些人的兽欲, 于是，他们强迫她，欺凌她，玷污她，伤害她…… 　　. 　　网友们不知道那个在寻亲之树APP上举报这个恋童癖网站的人是谁, 但是大家由衷地感激他。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看到这条微博就没有不愤怒的。谁没有亲人朋友, 谁家里没有小孩,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以猥亵，强奸小孩为乐的人渣，人人都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畜生！] 　　[这些家伙都不是人，没有人性！都应该枪毙！]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恋童癖这种人渣, 就应该把他们全部人道毁灭！] 　　[那些人渣们毁了那群小孩的一生……那些小孩有的比我妹妹还小，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有多疼。那些人渣怎么能这么对他们……太可怜了。] 　　[这就是我支持不废除死刑的原因, 有些人渣没有活着的资格。] 　　. 　　长微博里并没有贴出太多的受害儿童照片, 里面大部分都是那些恋童癖恶心的言论，以及这个恋童癖论坛中提供资源最为活跃的账号截图。 　　毛求星看完了微博，内心愤怒不已, 心中又怒又气。等到气消了，终于想起了这前因后果。 　　“这个是你举报的？” 　　见丁知点头，他总算是知道了对方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敲着电脑，究竟是在干什么。之前他还觉得丁知昼夜颠倒作息混乱，沉迷网络不务正业，可看到那条微博上揭露的那些黑暗，他看丁知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就冲丁知做的这件事，以后丁知再想让他带饭，他绝不说二话。 　　只是，有一件事他不明白。 　　“你只举报了一个网站，万一这个网站被查封之后，那些人渣继续换个网站作恶怎么办？而且，你这么做，他们会不会反咬你侵犯隐私权？” 　　毕竟，现在国家正在推进网路环境安全建设，早年动不动就人肉网友的事情已经不多见了。 　　可是丁知顶着两个黑眼圈，浑不在意。 　　“这只是个开始，等着吧，正义的网友们不会放过他们的。” 　　网上不止有水军和键盘侠，还有很多三观正直的年轻人。别看他们平时泡在网上就知道闲聊看剧追星，可是遇到原则上的问题，他们绝对是正直又善良。 　　这么多年网络新闻像筛子一样将网民们筛了一遍又一遍，那些站在道德高地的圣母婊，代替受害者原谅加害者的伪君子早已带不起节奏、掀不起风浪。就算那些恋童癖和帮凶们做贼心虚想要反咬一口他侵犯隐私权，那也要看能不能抵挡得住众人的怒火。 　　丁知一开始只是受了毛求星启发，想在网上看看有没有可以让他做好事拿勋章的机会。偶然之下，他刚巧就发现了一个恋童癖论坛的用户在别的网站发的帖子，言语之间淫邪恶心，丁知心下不喜准备删除之时，灵光一闪随手查了一下，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么一个大型的恋童癖交流论坛。再后来，就是他在寻亲之树APP匿名发布了举报信息。 　　正如丁知所说，寻亲之树的发布的那条揭露恋童癖的微博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条长微博被发出来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有人报了案，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的网友顺着那条长微博摸到了那个恋童癖聚集的论坛里。 　　一时间恋童癖论坛的各个版块都被愤怒的网友给占据。他们在每一个恶心的帖子里痛骂那些人渣，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不仅如此，更有聪明的网友开始私下收集信息，查找那些潜藏在这个论坛里人渣的真面目。 　　[既然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就应该让大家看看他们在社会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把真实姓名和身份查出来有点侵犯人权吧？] 　　[他们连人都不上凭什么有人权！躲在阴暗里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就应该曝光他们。] 　　[曝光他们，不然的话，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肯定会有别的小孩再次遭受他们的毒手。] 　　不需要丁知再次去举报，一部分网友自发地就去查了那些恋童癖的真实身份，结果还真让人查出了一个网友们的熟人来。 　　那是一个微博知名的博主，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X先生。在恋童癖事件爆发之前，众人眼中的X先生，事业有成风度翩翩，奋斗创业的经历被不少年轻人奉为典范，他浅谈时事的不少言论也别人夸作是妙语连珠情商高深。 　　他粉丝众广，既有欣赏他创业的中年人，也有仰慕他的年轻人，更有因为他风趣幽默而觉得他有趣的少年人。可是在这近百万的粉丝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X先生竟然是个罪大恶极的恋童癖！ 　　X先生是恋童癖的事情被揭露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就连X先生本人也感到受辱，非常愤怒地发微博谴责那些造谣的网友，甚至还警告网友他将向那些人发送律师函。 　　恋童癖论坛被举报后，论坛的负责人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关闭网站，删除了一系列的旧贴，让人无迹可寻。虽然已经报了警，但是人们却并不知晓后续的发展，听闻了X先生居然也是那个恶名昭著恋童癖论坛中的一员，网友们一时间也觉得难辨真假。 　　[X先生说要告那些人诽谤，已经去请律师了，他肯定不是恋童癖啦。] 　　[恋童癖都是些恶心的人，X先生自己有钱有外貌，不可能是恋童癖的。] 　　[那些诽谤X先生的人也是想红蹭热度吧，你们去看看X先生几年前的创业视频再来说话好吗？这种成功人士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是恋童癖呢。] 　　一群人不知道是水军还是真的死心塌地地相信X先生，在X先生发的那条最新的微博下面，大部分都是坚信他不是恋童癖的评论。偶尔有一两个怀疑也会被人狠狠地骂走。 　　一时间更多的网友开始相信X不是恋童癖，反过来去抨击那个揭露了X的网友，将他说成了收了别人的钱借着网友们声讨恋童癖的时机，胡乱攻击别人的恶心人。 　　那网友也是原本是X先生的粉丝，一开始发现X是那个恋童癖论坛的人时太过于震惊，一下子就在自己的微博上把这个消息发了出来，没想到X一点也不愧疚反到反咬一口，大张旗鼓地要告他，害得他被众多网友攻击。 　　最可恶的是，才短短半天的时间，他的微博像是被封锁了一样，之前发出去的那条微博被直接删除，他的账号也被封锁了。他打电话向微博客服申诉，却被好言好语地哄了一翻，认定他的微博发表了违禁言论，所以才导致账号被封锁。 　　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X先生的微博账号还活跃得好好的，而他只是发了一条揭露对方罪恶行径的微博就被封锁了账号足以说明了X心里的害怕！ 　　原本还只有十分的怒气，这下子直接变成了十二分。这名网友想到当初正是寻亲之树网站发了第一条揭露恋童癖论坛的微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寻亲之树的APP上举报了X的所作所为。 　　不仅是网友，端方他们也在关注那个X先生的事情，看到APP匿名举报版块热度最高的帖子，众人也有了兴趣。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X到底是不是坏人？我看他好像还挺不错的。”汪明这两天看了X的不少微博，不禁有些好奇。 　　甘波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坏人会在额头上刻着坏人两个字吗？” 　　汪明略过他，直接看向程逸，却看到程逸摇头。 　　“誒，程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的？”汪明好奇道。 　　程逸：“那个网友的账号是X找关系让微博封的。” 　　“噢，我知道了。”汪明想了一下就明白了，“X心虚，那个网友肯定戳到他痛处了。” 　　“不过，他能量也挺大的。”汪明撇撇嘴，似乎是不想谈论这种人渣。 　　“那咱们的官博要把他挂出来吗？该不会也被微博封号吧？” 　　他想伸张正义，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伸张正义的本钱，那个X明明就是一个恋童癖，却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的官博要是敢接过这个担子，账号很有可能被锁，而且他们也有可能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那个网友提供的证据也太不明显了，那个恋童癖论坛现在又关了，咱们对上X肯定讨不了好。” 　　汪明觉得憋屈，“就算报了警，也只能惩罚到一小部分人，其他人经过这次的事情肯定藏得更深，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次作恶。” 　　违法的成本太低，保护儿童的仅仅只有一部《未成年了保护法》而已，可法律虽然规定了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性侵害，但却没有直接的法律能够处置那些其他类型的加害者，就算有视频有照片也没用。 　　“为什么我们国内没有惩罚恋童癖的法律呢？” 　　因为，没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第101章 　　APP匿名板块上, 那个举报X先生的帖子被标红置顶挂了一整天，期间有人截图发微博, 也有人私信寻亲之树的客服让他们删帖, 可是这个帖子从始至终都一直没有消失。 　　不论威逼还是利诱，某些人不想看到的想要删除的帖子都没有被消失。这一个个明晃晃的罪证，似乎将那些恋童癖气得不轻。 　　一时间, 寻亲之树官方微博的评论区突然间涌现了许多骂言。 　　[这种网站太可怕了，什么匿名板块，根本就是哗众取宠。] 　　[真是恶心，不就是网站老板有点臭钱吗，还真把自己当成正义警察了？那些诋毁X的帖子一直都没删除, 他们根本就是收了钱来黑X先生的。] 　　[原来是这样，亏我还以为这个寻亲之树是个公益网站呢, 没想到也和那些蹭热度的人一样。] 　　[每个人想干什么都是他自己的自由, 你们这个无良网站凭什么污蔑X。] 　　[我早就想问了，这世上哪有一分钱不赚还倒贴钱的网站，从他们弄那个匿名模块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们算盘倒是打得好, 利用大家的信任来黑人赚钱，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不知道是谁找来的水军, 一个个说的有模有样的, 好像寻亲之树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恕的事一样。 　　不仅如此，除了这些胡乱带节奏的评论之外，寻亲之树的官网还遭到了不下于十次的恶意攻击。这攻击来势汹汹, 连网站后台都显示出了黄色预警的标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攻破了一般。 　　刚好待在办公室的汪明知道网站被人攻击后，立刻让技术部的应上，同时也给端方打了电话。 　　“小方不好了，咱们的网站被人攻击了！” 　　这还是他们创建网站以来，第一次遭受这种恶意攻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一联想到这几天的事情，肯定是和那些恋童癖脱了不了干系。 　　“怎么办？他们肯定是请了人想弄咱们的网站。” 　　汪明有些焦急。他听他妈说过，一个大型的网络公司不仅要请一些高精尖的技术部人员坐镇，有的还会以高额的薪酬聘请外援。 　　可惜他们网站一开始就是端方和程逸他们自己建的，就算后面请了技术人员，也不过是开发一下新模块，弄个APP之类的，根本就没有那种传说级别的技术大神坐镇。 　　“早知道我就该多花点钱的。”当时也是觉得一个公益网站肯定不怎么招人妒，谁知道现在会遇上小人呢。 　　端方早已收到了小圆的通知，那种程度的攻击或许对别的网站来说很可怕，但是他们寻亲之树的网站运行除了一些基本的人工之外，其他都是小圆在背后掌控。那些来势汹汹的攻击于他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小明哥你放心吧，咱们网站有大神罩着，大神会把这些攻击咱们网站的人全部揪出来的。” 　　“有大神？”汪明惊喜道，“那就太好了，让大神教教这群不要脸的家伙好好做人。” 　　真·大神·小圆很是骄傲，‘我会让他们跪着叫爸爸的。’ 　　端方：…… 　　这都是搁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话？一听就知道小圆最近肯定又在网上看了不少歪东西。 　　. 　　给端方打完电话，再看那些黄色预警图标时汪明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看到那些上蹦下跳诋毁寻亲之树网站，顺带还洗白X的人，汪明恶向胆边生，大手一挥，让小编直接将丁知收集的关于X的消息全部发到了官博上。 　　这是寻亲之树的官博第一次直接地揭露一个人，不是某种群体，也不是某类人群，而是一个人，一个该死的恋童癖——X先生。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背后是人是鬼。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你却不知道这个好人只是披了一张人皮。 　　X先生就是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好人”，这个所谓的青年俊杰外表光鲜，内里却阴暗猥琐。他不仅观看那些小男孩、小女孩的裸露照片，甚至还自己组织了一些恋童癖网站，拍摄并传播那些不堪的照片和视频。 　　这些被揭露的消息几乎令人跌破眼球，网友们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看着无比光鲜的人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七年前才成名，可是这上面显示他十年前就已经是个恋童癖了，简直不敢想象……] 　　[妈的，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比畜生还畜生！别让老子看见他，不然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这个X先生之前不是还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污蔑的吗？之前那个揭露他的人微博也删除了，该不会是他找人做的吧？] 　　[真该让这个人渣的粉丝们看看他们粉的是个什么玩意，谁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不能是恋童癖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只是披了张人皮。] 　　[警察呢？之前那个恋童癖论坛已经被锁了，为什么像X先生这样的人还没有被抓？] 　　[你们也别一个个义愤填膺了，揪住了一个X，还不知道有多少个X就藏在人群当中呢。一想到自家小孩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世界我就伤心。] 　　除了X先生请来的水军以及他的恋童癖同类以外，几乎所有的网友态度都是一边倒的，没有人能够忍受这种暗中窥视伤害儿童的人渣。 　　可就算人们气愤至极，X的罪名也并不是那么好判定。没有受害人出面指认，也没有记录过他本人出镜的视频，能够作为准确证据的似乎只有传播、购买了儿童色情淫秽物品而已。 　　也许被关上一段时间，罚上一笔钱之后，X就可以无罪一身轻了。 　　X先生的微博已经禁止了评论，可是从他发布的最新微博上来看，他依然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污蔑陷害的，他声称他只是有恋童癖的倾向，但他并没有害过儿童，他在网上发表过那些恶心的言论，那不过是恶趣味的玩笑，购买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也只是因为好奇。其他的事情和他本人没有一点关系。 　　他避重就轻的说法居然还哄到了不少人，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居然囔囔X的隐私被侵犯，要状告某些网站。 　　事情越闹越大，寻亲之树的官网和APP每天都被黑客攻击，小圆悄悄地把那些黑客的信息全部收集，然后被程逸则直接放到了一个私密的黑客论坛上，并且发布了赏金消息。 　　黑客们虽然拿钱办事，但是他们自己也有家人儿女，见到这些替恋童癖干活的同行，实在是不齿。 　　[真是什么脏活都接，要钱不要脸。居然有人愿意给X那种烂人干活。] 　　[不止X一个人请了这些人，那个恋童癖论坛被锁之后，不少人都恨上了寻亲之树，都想找人把他们网站搞垮。] 　　[搞垮个头，我之前好奇想摸清楚寻亲之树的人脸识别系统，还没黑进人家系统就被发现了，他们绝对是有大神坐镇，真想看看大神的水平。] 　　[反正闲着也闲着，这个任务咱们接了，说不定还能跟大神搭上线。] 　　尽管X的罪名似乎一时间难以判定，可是明面上有警察立案，私底下又有人们帮忙查证，一些证据逐渐的浮出了水面。终于，X先生被带走调查了。 　　或许是有的受害者还太小，甚至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侵犯，又或许是伤害太大并不愿意再揭开这个伤疤。没有受害者报案，也没有受害者站出来，不能证明有猥亵行为的实际发生，取证困难，加上法律的漏洞，X并没有判多大的罪，罪名仅仅是落在了传播淫秽照片和视频上。 　　甚至，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X依然笑得非常坦然。 　　“我没有做那些事，那些人都是污蔑。” 　　“网友无端的猜测和诽谤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现在不论我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在装，可是我根本就没犯法，我也没害人，我只是发表了一些不太适当的言论而已，那些利用舆论攻击我的人才是用心险恶。” 　　. 　　看到X的采访视频，寻亲之树办公室里的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有人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个罪人却依然可以逍遥自在。恋童癖是一辈子的，永远也不可能改，放任这样的人渣在外逍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小孩继续受到伤害。 　　坏人的脸上可没有写字，这让小孩子们要如何防范这些人渣变态呢？ 　　“我们国家没有专门惩戒恋童癖的法律吗？”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说无力回答。 　　最近一直关注恋童癖事件的人都知道，目前仅有的强／奸幼女罪和猥亵儿童罪倒是可以保护一部分儿童，可那些没有被强奸却依然被伤害了的儿童却并没有明确的法律能够保护他们。甚至14周岁以上的男童性要是被强奸了的话，只能用故意伤害来判处那些加害者。 　　关上一小段时间？赔款？这些有什么用呢？ 　　X被罚款，被调查，因为传播淫秽物品的原因而被惩罚，唯独没有网友们期待的那样，因为恋童癖的原因而被判刑。 　　端方低垂着头，看着采访视频中的X，突然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知道世界并非只有美好的一面，可是他没想过原来不好的这一面会有丑陋至此。 　　他想成为更好的人，他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人，可是有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和许多的普通人一样，只能等待光明。 　　端方从来不曾怀疑过自我，也从来不曾动摇过内心。他的想法一向直接而简单，有的时候甚至简单到让人觉得幼稚。 　　他有自己的善恶准则，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聪明的头脑总是让人忽视掉他的年纪，以至于有时候会让人忘了他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和别人不太一样。 　　程逸沉默地看着他，渐渐皱起了眉。 　　他想告诉端方这就是现实，每一个坏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会出现在动画片里，现实惨烈的多。有时候坏人难以得到惩罚，而正义也会迟到。 　　X不会因为恋童癖的罪名而判刑是现实，以后还会有许多类似的人不会被判刑也是现实，会有新的儿童收到伤害更是现实。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也许他们的网站会被X告上法庭，也许他们会被那些恋童癖人贩子忌恨，也许还有很多强奸伤害幼女男童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也未能发觉，可这就是现实。 　　社会如此，人鬼共处。 　　可是，想了这么多，程逸最后却一句也没有和端方说，因为他害怕会在这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失望。 　　人都要长大，然后学会认清现实，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程逸看到了端方颤抖的拳头，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那里有一往无前的心被现实割破的伤痕。那一瞬间，程逸心里突然间有一股无端的恨——现实为什么总是这么低劣，连端方这样柔软的心都伤害，实在是可恨。 　　半晌，他听到端方问：“X会被判刑吗？” 　　程逸几乎没有细想，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他不想看到端方眼里的失望，尽管那失望不是因为他，可是他不想看到。 　　会的，肯定会的。 　　“就算现在他们国家没有处罚恋童癖的法律，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总有一天，像X那样的人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只要还有人愿意管，就能少让儿童受到伤害。” 　　随着恋童癖事件在网上逐渐平息，网友们逐渐又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恋童癖们也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曾经在恋童癖网站论坛留下的痕迹已经被人摸到。 　　不知是谁将这些潜藏的恋童癖全都列到了一张表格中，然后将表格送到到了千千万万个网友面前。 　　看着那一张表格，网友惊讶之余又觉得无比的解气。 　　[这是谁做的好事？太感谢了，就应该把这些人渣公布出来。] 　　[这样算是侵犯公民隐私权了吧？这么做是犯法的，就算是那些恋童癖也有人权吧。] 　　[呵呵，这张表格上的人要么能忍住一辈子不作恶，要不就让人看清楚这些人渣真实的嘴脸，反正我看到一个揍一个。] 　　[我建议广大家长虽好打印一份名单，赶紧看看你居住的环境周围有没有恋童癖。] 　　[别跟我逼逼恋童癖也有人权隐私权，谁再敢跟我说一句恋童癖很可怜他们也不愿意自己有这种毛病的试试，看我不喷死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预感有一大波道德癌晚期赶到战场，大家记得把那些人的ID记下来，这种帮助恋童癖开腔的人一定要远离。] 　　[那些恋童癖们你们看到了吗？别得意，不要以为法律拿你们没办法，大家伙都盯着你们呢！你们但凡敢对儿童出手，就要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名单大约发了几个小时，关于那个表格的微博几乎全被官方删除了，那些名单上的人有的一直沉默着没吭声，有的却是迫不及待的跳脚，声称已经报警，一定要抓住侵犯了他们隐私和名誉的人。 　　但是，那张表格早已被无数网友下载保存，越是删除就越是吸引更多的人去探个究竟，表格的传播范围不仅没有受到限制，反倒越传越快。不仅是微博，贴吧，聊天群，各种小网站……几乎打开搜索引擎，就可以看到搜索条目里会出现恋童癖名单的字样。 　　那些恋童癖和网警们不是不想揪出这是谁做的，但可惜的是小圆实在是技术高超，根本就没人能抓得到他。 　　网上一时间都以为是某个恋童癖惹到了黑客高手，气愤之下才做出了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甚至就连网警也是这么认为。网警们本就不喜那些恶心的恋童癖，这件事情又揪不到背后人，于是只好不了了之。 　　[让那些人渣们猖獗，这下惹到了硬茬子，终于知道害怕了。] 　　[亏他们还有脸报警，我要是他们我就找棵树撞死算了，顺便还能警告一下那些没被查出来的人渣，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双眼睛盯着他们！] 　　[哈哈哈，你们听说了没？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在路上把X拦住揍了一顿，实在是太解气了。] 　　看过了这么多的反转，汪明终于舒了一口气。 　　“那个X先生终于怂了，果然恶人就得恶人磨，那个公布名单的人真是太让我佩服了。” 　　随着汪明的笑声，办公室里的人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闲聊了起来。 　　“该不会那个公布名单的人是咱们网站的粉丝吧？” 　　“有的国家给强奸犯带电子脚铐监控他们防止再犯罪，咱们国家虽然没有这种好事，但是咱们人民群众给他们戴，只要敢犯事，就让他们知道下场。” 　　“说得好，他们敢不干人事，就别怪被人扒下人皮。” 　　…… 　　这几天忙碌这网站的事情，端方都没有和端可可好好聊一聊，想到最近端可可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端方抽出了时间，决定陪她玩一下。 　　当问起端可可为什么不开心，端方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哥哥，小鱼又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端可可小脸皱成一团，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看得端方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笑了没两下，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止住了。 　　他终于想起了是哪里不对！ 　　“可可。”他蹲下来看着端可可，“你上次跟我说齐有玉总是大腿疼对不对？” 　　看到端可可点头，端方脸色凝重，他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随着端可可的一些话，他拼凑出了一个事实——齐有玉很可能被熟识的人猥亵了，并且还不止一次。 　　端方安抚好端可可后，就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程逸和汪明他们。 　　“这只是我的推测，暂时还不能说出去。” 　　汪明气得要命，刚在网上斗完X先生的怒火又烧了起来，“靠，没想到咱们身边就有这种人渣。” 　　程逸坐下来分析了一下。 　　“齐有玉的父母长期在外出差，她上学去兴趣班都是由奶奶接送，但是她奶奶却没有异常，所以那个人肯定威胁过齐有玉。” 　　“而且那个人多半是熟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机会长期接触到齐有玉才可以对她造成多次伤害，甚至这个人还有一个光明的身份，让齐有玉产生了不敢告诉家人的想法。” 　　说完，程逸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汪明不知所以，“怎么了？还有什么情况？” 　　程逸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冷漠，“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齐有玉很有可能并不想被人发现这件事情。” 　　那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或许已经耳濡目染地明白了不少事，那个猥亵她的人肯定警告过她要是说出去的话，她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汪明皱着眉，脸上有着隐隐的怒气，那怒气并不是对齐有玉。 　　知道了就不能当成是没发生过，如果他们不管的话，齐有玉只会遭受到更可怕的事情。 　　端方第二天就请了假和端可可一起去了兴趣班，等了没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被奶奶送到兴趣班的齐有玉。 　　那个小女孩变了太多，从前的她只是有点文静的，现在却变成一个阴郁的小孩。 　　端方和齐有玉的奶奶说了会话，发现这个这个老人似乎完全不知情，反到抱怨着齐有玉最近不听话总是逃学不上课，无奈之下，只能把她送到兴趣班来。 　　“小鱼的爸妈呢？小鱼肯定很想他们吧。”端方问。 　　“他们得多赚点钱呀，这年头什么都得花钱，养小孩最费钱，偏偏这个小丫头还不听话说什么也不肯定上学，真是让人不省心。” 　　“这段时间我也只能把她放到兴趣班了，等她爸妈回来再训她。” 　　齐有玉的奶奶说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还有麻将要打，齐有玉在兴趣班有老师看着，怎么想也不会出事，她是很放心的。至于齐有玉阴郁的神情，却被老人当成了十来岁小孩子的怪脾气。 　　和齐有玉的奶奶说完话，端方又和兴趣班的几个年轻的老师聊了一会儿，有了一点头绪。课间休息的时候，端方坐到了齐有玉庞斌。座椅的摆放让他下座时不小心碰到了齐有玉的隔壁，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却让她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弹了一下。 　　她眼神极度厌恶地看了端方所在的方向，那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十岁小女孩眼中的眼神，厌恶、恐惧而又痛苦，要不是端方离她近，甚至都不会发现她在发抖。 　　“我是端可可的哥哥。”端方笑了一下，干净的脸庞单纯无害。 　　可是齐有玉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信任，她的戒备非常明显，她不相信任何人。 　　端方将端可可哄到了另一边，自己独自面对齐有玉一个人。 　　他开门见山：“我是来帮你的。” 　　齐有玉僵着脖子，死死地盯着端方的双眼睛，神情惶然又抗拒。端方放缓着自己的语调，将自己的想法诚恳地摆了出来。 　　“我知道你遭受了什么，我想要帮助你，你可以把那些事情都告诉我，我不会让那个人再加害你。”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儿，终于响起了齐有玉的声音。 　　她哭了，像是被人弄断翅膀的雏鸟一样发抖，小声地呜咽。 　　“我、我好怕……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帮帮我……” 第102章 　　九岁过生日的时候, 齐有玉许下了三个愿望。 　　一是爸爸妈妈奶奶姥爷他们全都身体健康，二是希望下学期的时候自己能变聪明一点, 能够考个一百分, 然后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 　　第三个愿望最简单，她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爸爸说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去南方玩, 所以她想的不了的想要长大。 　　她很听话，她没有挑食，每天都乖乖吃饱饭，她长高了，变成了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 胸前也开始隐隐胀痛让她害羞不已。 　　新的学期开始了，似乎一切都像她许下的愿望那样,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 　　可是, 后来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长大过。 　　. 　　新的学期开始后，班上来了一个新的数学老师邹师义，非常和蔼，对她的成绩很关心, 总是主动地问她有哪里没听懂，有时候放学了还会教她做哪些难懂的题。 　　齐有玉很开心, 她的数学成绩不好, 可是邹老师依然很关心她，总是耐心地给她讲题目，有时候还会很随和地请她吃零食。 　　可是, 她只听爸爸妈妈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却不知道邹老师给的东西也不能吃。 　　那天醒过来时，她身上的衣服全被脱掉扔在了地上，和蔼可亲的邹老师像个魔鬼一样在她身上肆虐，他的脸贴着她，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眼神可怕又恶心。 　　她哭了很久，邹老师却一直都没有停。她想要求救，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救她…… 　　她好疼。 　　邹老师像是变了个人。他欺负她，骂她，警告她不能说出去，她一摇头就会被打。 　　邹老师说，如果她敢说出去就掐死她。 　　邹老师说，就算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她会被大家讨厌，因为她犯了错，她不是个好孩子…… 　　她害怕极了，她给爸爸打电话，可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她说不想上课，可是爸爸却要她不要调皮，一定要听老师的话。 　　爸爸妈妈总是说要她乖，要她一定要听老师的话，每次老师说的话，爸爸妈妈总是最相信的。 　　后来，只要是在学校，邹老师就会找机会把她单独喊走，她不想去，就会看到邹老师可怕的样子。 　　后来，她开始讨厌上数学课，因为她知道邹老师虽然笑得和蔼可亲，可是只要她和邹老师单独在一起，他就会变成魔鬼，就会欺负她。 　　她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和同学说，不敢和爸爸妈妈说，她听到奶奶说过的那些话，也许，她就是奶奶口中的那种不知羞耻的人吧。 　　她不想上课，不想去学校，就算被奶奶骂也不想去，可是爸爸妈妈还是不回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是一个撒谎的坏孩子，她好疼。 　　…… 　　齐有玉擦掉了眼泪，眼神中透着绝望，她的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紧咬着下唇，端方知道那是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在短短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只让她变得阴郁也变得早熟。 　　“你会相信我吗？”她问着，神情有些冷漠，可是眼神却是在祈求。 　　端方心里无比的愤怒，他不主张暴力，可是要是那个邹老师此刻站在他面前话，他也许一秒都不能忍受，就会对他挥拳相向。 　　齐有玉只有十岁，完全还是个小孩，她的人生甚至还没开始，可是那个人渣一样的邹老师却已经毁掉了她的生活。 　　. 　　齐有玉的爸爸妈妈常年出差在外，很少回家，家里只有奶奶和她两人，端方劝齐有玉告诉她的奶奶所有的真相。 　　“你不要害怕，该害怕的是那个伤害你的老师。不能再隐瞒了，应该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齐有玉只有十岁，邹师义对她实施了多次强奸，足以让他被判刑惩罚。 　　可是齐有玉却害怕地摇头。 　　端方不知道她是在害怕那个邹老师，还是害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家长，可是他看得出，在谈到父母时，齐有玉并不信任他们，她不相信他们会保护她。 　　端方不知道是什么让齐有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齐有玉的父母太过于相信老师而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到失望，也许是齐有玉害怕事情揭开后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她已经足够听话，可还是受到了伤害。她想自己保护自己，却根本保护不了。 　　端方动作笨拙地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安慰端可可那样静静地安慰着她，一遍遍地说着不要怕。 　　那天，齐有玉哭过以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的奶奶打完麻将来接她下课，似乎是输了牌，没有什么好脸色地将她数落了一顿，催着她去上学，齐有玉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像个哑巴一样地不吭声。 　　端方站在门口，看着她低头往前走的背影，突然间心里响起了齐有玉说的话。 　　——“为什么是我呢，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 　　带着端可可回家，端方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程逸和汪明，不大的客厅里气氛很压抑，虽然早已猜到了真相，可是听到之后还是会难过，这是身为人的本能。 　　汪明气得将杯子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水从杯中荡了出来，落到桌面上，像是桌子的眼泪。 　　“畜生。” 　　端方听到了他满含怒意却又压抑的声音，那是他也很想说的话一句。 　　得知齐有玉很抗拒向家人说出真相，而且并不相信家人能够保护她之后，汪明沉默了。 　　他是个男孩子，而且是个生活条件很好的男孩子，可是他依然知道这个世界对于被强奸的女人和小孩有多大的恶意。他见过那些无知而又冷漠的人总是攻击受害者，怪她们不知廉耻，怪她们不够小心谨慎；他也知道有人欺负着被那些受到伤害的小孩，嘲笑他们悲惨的遭遇。 　　从来就不乏无良的记者将这种事情弄成夸张的新闻来博取点击率，也不缺事不关己的路人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伤疤提起、揭开，看看那些受害们到底疼不疼。 　　听说没，那个XX家的谁谁之前被人强奸了呢。 　　哎呀，这也太惨了吧。 　　我也听说啦，其实她要是自己小心一点不就没事吗，她自己也是不谨慎。 　　唉，难怪她总是这个样子，也不合群，性格也有问题。 　　几乎可以预见的，事情要是真的被揭开，齐有玉的生活肯定会大变样。 　　汪明不知道十岁的齐有玉想不想得到这么多，也许她说出了真相之后，会发现生活比之前更绝望。 　　三人讨论了很久，第二天，程逸跟着端方一起去到了兴趣班。 　　齐有玉看到他们两人，眼睛颤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端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将事情告诉家长，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齐有玉自己却决定了向父母将事情说出来。 　　“我昨天和爸爸打了电话，我说邹老师打了我，可是他说肯定是我不听。” 　　“爸爸没有说要回来，他总是说让我一定要听老师的话……” 　　齐有玉看着他们，没有哭，她的声音很轻，连抱怨都是小心翼翼。 　　端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却听到齐有玉说到了报警。她想让端方帮她报警，她想要看到警察把伤害她的邹老师抓起来。 　　程逸说让她先给父母打电话说清楚，可是齐有玉却倔强着一定要先报警，似乎是更想让警察把事实说给她的爸爸妈妈听。 　　“不要告诉我奶奶，她不会肯的。” 　　. 　　端方报了警，陪着齐有玉一起去了警察局。看到在女警怀里终于哭出声的齐有玉，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一些。 　　至少这个警察还没有令齐有玉失望，不至于令她觉得世界全部都是糟糕的。 　　警察通知了齐有玉的奶奶，也打电话给了齐有玉的爸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端方听到了那个爸爸痛苦而又悔恨的声音。 　　齐有玉睁着眼睛，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女警将电话递过来时，垂下了头。端方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旁边的女警察给齐有玉擦着眼泪，警局里的其他人也很心疼她遭遇。 　　“没想到咱们片区就有那种禽兽老师，真是作孽。” 　　“这个小丫头的父母都在做什么，居然让孩子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报的警。” 　　“唉，这小丫头才这么点大，就算把那个禽兽老师抓起来，她受的伤害也挽不回来了。” 　　没一会儿齐有玉的奶奶就来了。她在警局里恶狠狠地骂着邹老师，骂完了之后又骂了两句齐有玉，最后知道是端方报的警，连带着也瞪了他几眼，见到程逸一脸冷相地在旁立着，这才住了嘴。 　　端方想要多陪齐有玉一会儿，可是她奶奶却很不愿意，铁青着脸将他赶走，说是他们的家事，让端方不要掺和。 　　旁边的女警脸色有些不好，端方明明是帮助了齐有玉的人，但齐有玉的奶奶却是这副模样。她正想说什么，可是旁边的前辈却摇了摇头让她别说话。 　　“老派人都这样，出了这种事，她奶奶肯定是担心别人知道，怕张扬。” 　　“可是……” 　　“她奶奶年纪大了，咱们说不过，先给小丫头冲杯热牛奶吧，等她爸妈回来就好了。” 第103章 　　从端可可那里, 端方知道了齐有玉再也没有去过兴趣班的事情。她的爸爸终于回来了，妈妈也推掉了繁重的工作回了家。 　　新转来的邹老师也抓了起来, 被警察查出了从前的事情。 　　原来, 齐有玉不是他第一个盯上的女孩，他在之前就职的学校就曾经因为对女学生动手动脚而被开除，后来托了关系, 改头换面又来到了齐有玉在的学校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 　　在齐有玉出事之前，几乎全校的师生都觉得新来的邹老师是个和善的热心人。为什么这样一个老师被开除之后还能换个学校任职，没有人答的上来。 　　端方曾想去看一下齐有玉的情况，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他不禁有些着急。 　　汪明安慰道：“应该没事的, 那个畜生都被抓起来了，齐有玉的爸爸妈妈可能是想保护她才会不让她接电话。” 　　可是端方实在是担心, 他之前看齐有玉的情况就有些不对劲, 她不仅是身体上受到了伤害，心灵上更是收到了难以愈合的创伤。她太小了，还只是一个小孩，心智还未成熟, 根本没有力量来抵抗这种痛苦。 　　见端方这么担心，程逸将他带到了一个地方。 　　程逸带端方来的地方正是齐有玉家房子所在的小区, 他之前有趣询问过兴趣班的老师, 说了很久之后，终于让老师同意了将齐有玉的地址给他。 　　“进去看看，也许能看到那个小女孩也说不定。” 　　小区里绿化很多, 看上去充满了生机，许多爷爷奶奶辈的人推着婴儿车在散步。 　　端方和程逸跟着别人一起进了小区，过第二个门禁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两人的闲聊。 　　“你听说了老齐家的事没，她好几天都没来打麻将了。听说她儿子埋怨她没看护好孙女呢。” 　　“那咋能怨她呢，那小丫头爸妈自己常年不落家到好意思怪奶奶没看好孙女，依我说啊，只能怪那个丫头命不好，太倒霉。”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女儿被学校里的老师给害了的那家对吧，可亏得是把那个禽兽老师抓住了，我家孙子明年就得上小学呢，可不能遇上这样的老师。” 　　端方和程逸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些人都不是坏人，既不凶神恶煞也不人面兽心，他们只是普通人，说完别人的家长里短后又会温柔地哄着自家孙子孙女的普通人。 　　跟那群人分开后，端方才恼怒地道：“那些人说话太过分了。” 　　程逸却知道这才是常态。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言碎语，一个小女孩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对很多人来说不过是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反正又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看到端方的表情，程逸只能告诉他，“情况不是很好。” 　　既然小区里的住户都知道了，齐有玉的事情成为了人们谈资，那么齐有玉家里的情况很有可能会更糟。 　　“你还要去吗？”也许又会像上次在警局里被齐有玉的奶奶怒视赶出来，也许更糟糕。 　　程逸将情况说了出来，“她的父母回来后没有给你打电话，你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这种情况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端方报警的举动没有错，甚至还帮到了齐有玉，但是程逸知道很多家庭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更愿意的是死死捂住不让别人知道，对于端方这种逼着他们将污糟事摊到了明面上的人，他们只会怪他多管闲事，说不定还要臭骂一顿。 　　可是端方却还是要去。 　　“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那齐有玉现在肯定很绝望。” 　　他不放心，他只是不放心。 　　明明端可可之前和他说过，他却没放在心上，不然的话，他也许可以早点救她的。 　　程逸和端方到了齐有玉的家门口。 　　门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再加上主人家的声音也不小，几乎令端方和程逸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屋里那种令人难受的气氛。 　　“这能怪我吗？你们小夫妻两在外头忙，我天天接送小鱼上学放学还要打扫家务，我哪有时间每时每刻把眼睛放到她身上。” 　　“妈，您是接小鱼放学回家了，可是您有没有问过她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我看在您眼里，您的亲孙女还没有麻将重要！要不是您重男轻女，又怎么会让小鱼变成现在这样。” 　　“哎哟，气死我了，建生啊你管管你媳妇，你看她说的这叫什么话，这是要囔囔的全小区都知道啊，以后别人对咱们家指指点点你就能高兴了？” 　　房里一时是母子告状的声音，一时又是婆媳间吵架的声音，就是没有齐有玉的声音。 　　端方听不下去，直接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人在猫眼那里瞧了一下，才终于开了门。 　　端方刚想自我介绍一下，就被齐有玉的奶奶给打断了。 　　“你们怎么来了！”她刚吵完架，脸气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很不满端方出现在这里。 　　端方没有看她，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个应该是齐有玉妈妈的人。 　　他道：“我是来看齐有玉的，她现在还好吗？” 　　齐有玉的妈妈有些老相，小小的个子看上去有些柔弱，她的眼角还有泪迹，头发披散脸色憔悴，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似是被端方这句给点醒了一般，她不再怒视着齐有玉的奶奶，将端方他们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说话。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帮助我的女儿，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小鱼遭受了这么多痛苦。”她的声气很短促，一听就是只见哭了很长时间。 　　看到齐有玉的奶奶端方还可以无视，可是看到她的妈妈时，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不用他说，齐有玉的妈妈独自将那些话一个人说了出来。她无法对女儿说出的愧疚，她身为一个母亲没有保护到自己女儿的绝望，那种知道齐有玉被人害了之后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痛楚，她全都在端方面前说了出来。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要是早点回来的我的小鱼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的小鱼还那么小，她还什么都不懂啊，那个畜生怎么能这么害她……” 　　说着她早已红肿的眼睛又溢满了泪水。 　　“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啊，我的小鱼那么乖，那么听话，我要杀了那个人渣，我要杀了他……” 　　似哭似怨的声音道尽了她的后悔与痛苦，直到齐有玉的爸爸进来，才让她止住了悲声。 　　齐有玉的爸爸看上去精神状况也很差，像是几天没合眼，可是他却只能抱着伤心至极的妻子，默默地安抚着她。 　　他告诉端方，因为怕出事的原因，他们没有让齐有玉再去兴趣班，加上外面的一些碎言碎语，他们也不敢让齐有玉接电话，家里因为孩子的事情乱成了一团麻，才没能及时去感谢端方。 　　端方要的不是感谢，他只想知道齐有玉现在的情况。 　　可是齐有玉的爸爸却告诉他齐有玉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人说她的话，她一直不愿意出门，并且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们打算搬家了。”说出这句话似乎令这个疲惫的男人感到好受了一点。 　　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令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女儿害怕不信任的眼神让他心里疼的厉害，也终于让他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多少。 　　“等换了个地方后，我会带小鱼去看心理医生，我和她妈妈再也不会忽视这种事情了，再也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真的很感谢你们帮了我女儿。” 　　齐有玉的爸爸是个内敛的人，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就像是山峰一样地沉默了。 　　端方突然想起了齐有玉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把这句话告诉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齐有玉跟我说过，她那么听话，她的爸爸一定会来救她。” 　　“可是她的爸爸太忙了。” 　　端方说完之后就有些失礼地自己找到齐有玉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小鱼，是我，我是端可可的哥哥，我来看你了。” 　　房间里没有人应声，好像并没有人待在里面一样。 　　可是端方却依然说着话。 　　“小鱼你还好吗？可可很担心你，她天天都在问小鱼姐姐为什么没有去找她玩，他还给你写了信。” 　　“等你身体好了，就去看看可可好吗？” 　　端方将端可可拜托他带给齐有玉的话隔着房门全部说了出来，他声音平稳，并没有怜悯或是可怜的情绪，只是像一个关心朋友的人一样说着话。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些条缝，在屋里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齐有玉将端可可写给她的信拿了进去。 　　. 　　晚上回到家，端方洗完澡躺到床上，思想来去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按响了对面房子的门铃。 　　甘波晚上没回来，是程逸开的门。 　　“睡不着？” 　　端方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程哥，我们来做性教育科普吧！” 第104章 　　然而儿童性教育知识科普还没来得及做, 就有另外一件事先找上了端方——之前他参演了的由周成孔编剧王一鹿指导的电影《寻亲》终于要上映了。 　　王一鹿这个大导演虽然事务繁忙，却一直都记得, 当初答应了端方要在电影上面给他们网站打广告的事情。为此还特地问了一下端方有没有准备好网站的广告宣传短片。 　　端方原本只是想让寻亲之树网站的图标到时候能在电影片尾露个面, 没想到王一鹿这么大方，居然还让他放个不到一分钟的宣传短片，端方都想给王一鹿送锦旗了。 　　王一鹿从拍戏之后就很欣赏端方, 不争不闹的性格，为人又有担当，和他见过的一些年轻演员有很大区别。 　　他欣赏端方是一回事，但愿意让自己拍摄的影片结尾放上一个近一分钟的视频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说起来，这部电影要是能称呼你成功的话还得感谢你。我和老周到时候还要请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一起吃一顿才是。” 　　原来, 《寻亲》这部电影按照章程的话至少要到下个月才能正式上映，正好避开几部国外进口的商业大片, 以免赔血本。 　　不是王一鹿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寻亲》的主题一看就不是能吸引年轻人主动买票进电影院观看的类型。 　　时下的年轻人更多的还是喜欢轻松的喜剧片或者快节奏的外国大片，就连喜欢文艺片的观众，那喜欢的也是和爱情相关的文艺片。 　　而《寻亲》这种从片名到内容都完全和爱情、搞笑不搭边的电影，王一鹿在一开始拍摄时就预想到了上映后的票房会有多惨淡。 　　但是谁让他就是要拍这种电影呢。 　　所以, 王一鹿这么硬气的人也只能自我安慰：“咱是冲着拿奖去的，金牛奖、千花奖从我开拍的时候就预订了, 票房我都不放在心上。” 　　这话酸的周成孔都没耳听了, 真想问王一鹿金牛奖和千花奖是不是他家自己举办的。 　　正是因为预见到了可能会比较惨淡的票房，王一鹿他们之前才会计划着推迟上映，可是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全网都开始关注起了儿童拐卖的新闻, 这让王一鹿不由得不重视起来。 　　本来他只准备用一小部分资金花在宣传和发行上，可从这些新闻里，王一鹿看到了一个难得一遇的机会。心一狠，头一点，当即就决定加快后续制作，并且还在宣传发行的上追加了一大笔资金。 　　钱没了还能再赚，但这样全网造势的机会可是难得一遇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关注度者得票房。解救被拐儿童的新闻热度还没过，要是能刚好有这么一部题材的电影上映，绝对能吸引大部分网友去电影里瞧一瞧。 　　因为最开始那条带起热度的微博，是由寻亲之树官博所发的，而且后面寻亲之树又发了不少帮助被拐小孩找回亲人的微博，可以说《寻亲》这部电影的机遇是几乎就是由端方开启的。 　　“所以说，还是老周说得对，小方呀，咱们是真的有缘分。” 　　如果端方没有参与《寻亲》电影的拍摄，就不会有感而发创建寻亲之树网站，如果他没有创建寻亲之树的网站，那个叫做张家宝的小孩现在也就可能不会被找到。 　　这样一来，网上也就不会掀起这次高度关注被拐儿童的热度，而王一鹿拍的《寻亲》也就不会有这次难得的机遇。 　　这么巧的发展也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王一鹿当初答应帮端方打广告，也是因为想要支持这个有理想的年轻人，谁能想到后来自己还会因为端方而受益呢。 　　越想，王一鹿就越觉得这因因果果的太玄妙，更加觉得是有缘，想帮端方把网站的宣传片也一起拍了算了。 　　周成孔拉住了他。 　　“人家小方又不打算拍出一朵花来，一个微视频的事情用得着麻烦你王大导演吗？” 　　之前有个大老板愿意出高价请王一鹿拍企业宣传片也没见得他点头答应，现在居然一分钱不收主动要帮端方来拍广告宣传片。 　　“谁说用不着了？”王一鹿铁了心要帮端方，“有我的拍摄指导，保证他这支广告单独放出去也能吸引不少人。” 　　“我们当导演的可不是仅仅就知道拍个影片而已。” 　　表演、美学、视听语言和配乐挑选等等许多东西都是一个导演应该具备的能力，有王一鹿帮忙，能省点不少问题。 　　听到王一鹿愿意帮忙给寻亲之树网站拍广告，汪明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王导帮忙，不然端方肯定懒得拍，直接用一个ppt给代替了。” 　　王一鹿不仅决定拍广告，还要让端方自己来当这支广告的主角。 　　准备了新歌打算出道的甘波也来凑了个热闹，给这支不到一分钟的广告编了一段曲，无人演唱的纯音乐，简单却又触人心弦，就连周成孔听了之后都夸了甘波一句进步很大。 　　“你们两兄弟还真是上进，之前听你唱的歌就觉得好听，现在随手编个曲子都这么有感觉，不愧是老天爷赏饭吃。” 　　拍摄广告的时候，王一鹿又提起了之前给端方的那张片名，问他有没有主动联系过名片上的人。 　　端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因为各种大小事情缠身而被他抛在脑后的那张名片。 　　“还没有打电话。” 　　王一鹿原本就觉得端方不一般，见他这副淡定坦诚的样子，心里更是欣赏他。 　　不骄不躁，淡定自如，这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到的。 　　如果是别的人从他这里得到了知名经纪人的名片，说不定转头就马上打电话过去了，毕竟娱乐圈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种好机会，知名经纪人基本上就相当于保证了艺人的前途。有没有好的资源，能不能火起来，都与经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王一鹿给端方的那张名片就是属于一位圈里鼎鼎有名的经纪人，那人简直就是当下业内的传奇，一般的经纪人拼了老命往上爬也还是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只要资质不是特别差，有王一鹿的人情在，能搭上这位经纪人的线，基本也就代表了离业内巅峰不远了。 　　可面对这样一位经纪人的名片，端方偏偏无比从容，甚至连个勾搭的电话都没打。 　　王一鹿看的出来端方的这种从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不由更好奇了。 　　难道连这种级别的经纪人也看不上吗？还是说另有准备，早已相中了别的经纪人？ 　　可谁知道端方想的根本不是这些：“要是我表现的不好的话，就不浪费王叔的人情了。”自从上次端可可动手术之后，端方就明白了人情的重要性。 　　这种大实话一说出来，王一鹿和周成孔心里就更加喜欢端方了，看端方的眼神比看自家小孩还亲切。 　　这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啊。 　　王一鹿：“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一点不太好——太谦虚了。” 　　周成孔：“可不是嘛，别人谦虚那都是装的，之前那个包影帝都狂的没边了，那奖的时候还搁那儿假兮兮的装谦虚，我看他应该来跟我们小方拜拜师。” 　　. 　　按理说，主演和编剧同时欣赏的演员，应该是要带着一起上宣传露露脸的。 　　可一来端方学校有课要上，二来汪明正拉着端方策划开设秋季强化训练班，端方一想到自己在电影里面只是一个次要配角，戏份也不重，于是就和王一鹿请了假。 　　王一鹿知道他是个有一说一的性格，只好打消了带他上网络宣传节目的念头。 　　可是虽然没把人带上宣传节目露脸，王一鹿却动了点其他的心思，他在电影的官方宣传微博发官方宣传海报的时候，钦点了一张有端方入镜的合照海报作为了官方宣传图。 　　一般来说，电影的第一张官方宣传海报大都是只有主演们入镜，其他的配角想要露脸，则要在后面迟出的海报里才行。但王一鹿一想到端方不比其他演员，以前就演过戏有观众基础，怕他受冷落，于是才会选了那样一张海报当成第一张宣传图。 　　有美工想问导演是不是说错了，可是一看导演和编剧都恨不得每一张海报上都让端方露露脸，美工顿时懂了：这一定是个有后台的富二代。 　　之前就听说了剧组资金紧张，端方出现后资金问题就好像解决了。所以，果然就是富二代吧，这人肯定是找老爸投钱塞进剧组来的。 　　某个工作室内，程·老爸·逸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天气转凉了，该带端方出去买秋裤了。 　　除了发放电影海报之外，《寻亲》电影的官方宣传微博紧接着又放了一系列的角色单人海报，同时也@了参演了这部电影一些演员，一条宣传微博里除了海报之外几乎全是演员们的微博ID。 　　被@了的演员几乎都转发了这条宣传微博，引得不少演员粉丝关注了电影即将上映的消息。 　　有的粉丝们只顾着看美美的海报，也有比较细心的粉丝更加关注和自家偶像合作的演员都有谁。 　　顺着官宣微博@出来的演员ID一个个看下去，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堆账号ID里似乎有一个画风不太对。 　　端方学辅？这是打哪儿冒出来家伙？ 　　[求问官宣君，你们是不是@错人了？那个‘端方学辅’不是一个卖学辅教材的吗？] 第105章 　　海报一共有九张, @出来的演员ID也一共有九个，一个一个对着看, “端方学辅”这个ID所属的人物也终于解了码。 　　[容我缓一缓, 谁能告诉我“端方学辅”这个ID究竟是干什么的吗？看ID怎么感觉像是卖卷子的？] 　　[唔，可能是官宣君抽了？@错人了吧。不过，第六张图的小哥哥侧面照好帅啊。] 　　[其他八个人都和演员本人对上号了, 图六的那个演员是新人吗？王一鹿导演不是从来不用新人的吗？这回居然破例了？] 　　[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小哥哥，侧面照好温柔啊，是我的菜呀，最受不了这种鼻子好看的男孩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端方登了微博，发现自己被@了之后, 也有样学样的转了一下微博, 顺便自己还发了一条新微博。 　　@端方学辅：大家好，最近学习辛苦了吧，我相信大家一定很想在新学期里有所提高，所以我准备了一次秋季强化训练班。PS：会从大家最喜欢的数学课开始讲起喔。 　　[……] 　　[心情复杂, 每次盼着你发新微博，可是每次新微博都能让我感到绝望。] 　　[绝望+1, 居然还弄出个秋季强化训练班, 狗蛋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可爱小老师了！] 　　[很气，真的, 都怪我年轻不懂事，居然喜欢上了端方这样的人，我早该知道的，学渣和学霸之间是不可能的。] 　　[呜呜呜呜~~狗蛋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人家喜欢你，人家也不会去上秋季强化训练班的！哼！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试卷绝对不放。] 　　[你们够了，都别嘴硬了，一个个说的这么坚决，最后买试卷比谁都快，脸不疼吗？] 　　这条微博下面一群哭着喊着打死也不上秋季强化班的学渣，一时间，让不少顺着电影官宣发的那条微博点到端方微博主页的人懵逼了。 　　[欸，好像还真的只是个卖学辅的，一开始看到那个粉丝数，我还以为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呢。] 　　[这年头卖试卷的粉丝都这么多？他们家试卷质量很高吗？这个秋季强化训练班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快别傻了，这个卖试卷的端方就是图六里面的小哥哥，他都已经转发官宣发的微博了！] 　　终于有人确定了端方就是《寻亲》海报图六中的那个侧脸小哥哥，同时，端方的部分粉丝们也终于从秋季强化班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看到了上一条转发的微博。 　　[目瞪口呆.jpg ] 　　[厉害了我的狗蛋，你这是征服完了学辅圈，终于要去荼毒娱乐圈了吗？] 　　[妈耶，狗蛋你什么时候去演的戏？我已经预感到以后娱乐圈人手一本三套卷的情形了。] 　　[再也不用担心我家爱豆的学习了，建议推出一本《演员必备之30天学会英语》，虽然不想黑我家爱豆，但是他真的很需要这种书。] 　　[喜大普奔，以后想狗蛋的时候，就可以看电影和广告了，天知道粉上一个学霸偶像有多痛苦，想要看到偶像的脸，只能看解题视频的苦简直说不出QAQ] 　　端方微博的粉丝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学辅系列而关注了他的人，还有一小部分却是从最早的《变形计》就喜欢上了端方的性格，后来更是一路关注到了现在。 　　他们看到这条端方出演了电影《寻亲》的微博，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之前每天看端方出题目，出试卷，出解题视频虽然也很有趣，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了解更多关于端方的信息。 　　而现在端方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即将上映，他们顿时活跃了起来，不仅在粉丝群里宣传了一遍，还去特地搜集了相关的电影信息，导演、编剧、男女主演全部都去了解了一遍。 　　@狗蛋后援会：#狗蛋首秀#比心#《寻亲》电影即将上映，这是@端方学辅第一次参演的电影，小伙伴们转起来，咱们狗蛋要去混娱乐圈了，咱们输人不输阵，架势先搞起来。 　　@狗蛋的姐姐：已转。最近看了好多关于被拐小孩的新闻，能有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部电影正好上映，我一定会去电影观看的。 　　@狗蛋的脑子：已转。还没看过电影，但是先给导演、编剧和演员们点个赞，希望以后国内能出更多类似题材的电影，让大家多关注起来。 　　…… 　　或许是平时被数学试卷锻炼出了一种自信的精神，端方的粉丝们很自信的在自己的首页推荐着自己的偶像，一点都不觉得端方连十八线够不上，推起来太冷清。 　　以至于，那些别家演员的粉丝们见了，差点以为端方是哪个公司重点培养的新演员。 　　[这是哪家公司新签的小哥哥，以前有过什么作品吗，粉丝好像挺多的。] 　　[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一出道就有粉丝该不会是买的水军吧。长得也不怎么样，一群人还在那里喊帅帅帅，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王导以前可是从来不找新人的，之前连徐振和易云亦都拒绝了，怎么可能让个新人进组，这个端方果然是塞了钱进剧组的吧。] 　　这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阴阳怪气的评论全都被摸到了官宣微博的粉丝们看到了。 　　要是嘲端方演技不行，粉丝们还能忍着，毕竟还没有看过电影，端方从前也没有作品能够证明实力，他们没证据反驳。 　　可是，这些人居然敢说他们是水军！ 　　他们看起来哪里像水军了！见过有水军还做竞赛题的吗？见过水军为了一个小小的期中考而愁的焦头烂额的吗？ 　　真是见识短浅，鼠目寸光！他们对端方的感情那能是水军能表达的吗？他们可都是花过钱买过周边的真粉，水军一词完全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可拉倒吧你，（图）给你们看看我买过的端方学辅出的试卷和做暑假作业，你们见过有水军还买周边的吗？] 　　[（图）这是我今年高考前做的狗数三套，说我是水军的那几个人你们能把试卷做对80%的题目，我就承认我是水军。] 　　面对这样反驳的粉丝，那些声称端方不要脸一出道就找水军的人顿时奄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这个端方绝对是个硬茬子，瞧瞧那些粉丝们说的那叫人话吗？他们要是能把试卷作对一半，还当什么水军啊，早就考清华去了。 　　其他导演粉或是别的演员粉围观了这些零零碎碎的掐架之后差点笑到肚子疼，恨不得马上去端方的微博下面大笑一顿，同时也想知道端方到底长得什么样。 　　官宣发的微博里虽然放出了九个角色的单人海报，可是端方那张海报只有一个侧脸，而且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侧脸。 　　黑色的夜，少年微微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星空，夜风吹起了他额前的长发，谱出了一首无人听闻的曲，寂寥又惆怅。 　　一贯的王一鹿风格，把一个配角发呆的照片都能拍出引人沉醉的效果。 　　[王导的文艺片有些虽然看不懂，但是每次一截图都能感受到了那种突破突然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图六小哥哥感觉很帅啊，官宣君能出个正脸的海报图吗？] 　　[楼上有眼光，我家狗蛋打小就特别好看，黑的时候时黑皮里头最俊的，白的时候是白皮里头最靓的。] 　　[刚去百度了一下，如果这个端方是参加过《变形计》节目的那个话，我只能说图六太有欺骗性，明明就只是一个不好看的小孩好吗，不信看图（图）。] 　　有人找出了节目视频的截图，也不知道是谁截的，刚好截到了端方表情奇怪的时候，大眼睛高鼻梁的优势完全没有在截图中体现出来，再加上皮肤黝黑，看上去还真有点难看。 　　[这和图六真是的一个人吗？该不会是整容了吧？] 　　那时候的端方又瘦又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的他不需要顶着烈日干活后，不仅身高拔高了一截，肤色也白了许多，和当初的照片对比确实差别太大，也难怪有人会说他整容。 　　电影的官宣微博本想无视那些评论，可偏偏那些话全被王一鹿给看到了。 　　侧脸看不清楚是吧，觉得他们小方长得丑是吧，等着，马上就放大招。 　　王一鹿拿过周成孔的手机，找到他在片场拍的一些演员合照，找出几张有端方露脸的照片，直接让小编给发到了官宣微博上。 　　那时的端方五官已经长开。 　　黑眸含星，鼻如玉挺，干净的少年并没有什么穿着漂亮的衣服或是戴着华丽的帽子，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就足以让人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清隽的气质，让人不由得不叹上一句——翩翩少年郎。 　　[果然，这个年纪的少年好看起来总是让人完全无力抵抗。] 　　[原来他是叫端方吗？他长的好像我初恋啊。] 第106章 　　电影还未上映, 《寻亲》的官宣微博就先火了一把。 　　端方的粉丝们也顾不得秋季强化训练班了，全都想要弄清楚这部端方首次出演的电影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导演王一鹿虽然人气没有几大名导那么响亮, 但是他在国内文艺片领域早早就有了一席之地, 也曾拍摄过一些经典，斩获过不少国内外的奖项。 　　女主演杨飘絮出道早，一路从电视剧配角摸爬滚打到了影视大咖, 是个实打实的实力派，虽然没有时下当红的小花人气高，但是演技却很受观众青睐。 　　能请到杨飘絮出演女主角，主要还是王一鹿的名头和剧本起了作用，虽然可以靠着资历吃老本, 但杨飘絮本人有野心，想突破一下。 　　有了杨飘絮参演, 电影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免费的宣传, 尽管杨飘絮三年没演过电影出现在国内观众的眼前，人气和热度比不上时下正热的几个十七八岁的貌美女艺人，但她从前拍过的电影皆是有口皆碑，国内国外的影后都拿过, 只是不怎么营销宣传，但在一些老粉心里, 都是很认可她的实力和地位的。 　　听到她接拍了王一鹿的电影, 粉丝们也很高兴，欢天喜地地转发微博，要是统计的话, 绝对会发现官宣微博下点赞人数最多的是杨飘絮家的粉丝。 　　[不容易啊，老杨终于又演电影了，三年里连支广告都不拍，我们这些粉丝想舔个颜都只能看以前的老片子。] 　　[就没见过哪个女明星和老杨一样懒的，我们当粉丝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不喜。 　　一些同期要上映的电影制片方，见到《寻亲》这么一部文艺片也好意思抢热度，登时就不乐意了，遣了一些水军去煽风点火。 　　他们也没想闹大，因为就连他们也觉得等到《寻亲》上映后，票房怎么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一个杨飘絮又怎么样，她三年没演戏了，接的又是这么一部文艺片，真正愿意去捧场的可不多。] 　　[其他几个演员虽然有实力，但人气不行，现在的观众哪有那个耐心看这些，还不如弄几个小鲜肉，流量小花来充充人气。王一鹿也是固执，这回又得亏本。] 　　[不是说他请了一个有点人气的新人来演吗，好像才十四五岁，不少学生粉的样子？] 　　[那又能怎样，不就是个刚入圈的新人。吸引学生粉？怕不是那种卖卖人设的偶像吧，那种角色不捧个几年是攒不住人气的，咱们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寻亲》这部电影派点水军带节奏就行了，不用太顾着。咱们得多花心思，把同期的那一部爱情片给压下去才是正事。] 　　和《寻亲》同期的其他几部电影明里暗里的都各自斗了一番，平时再怎么风光霁月醉心艺术的导演们，此时此刻也要细数一下交情，不能让影片上映之前发生排片之类的差漏。 　　排片的好坏可以直接影响票房的10%~20%，而排片的过程中，基本就相当于是片方和第三方的活动过程。还未上映前，发行方和第三方选座平台就会对影片有补贴活动，例如什么9.9元看片，七折看片，这些活动都会让院线在排片比例上做出更多的分配。 　　所以，除非是口碑大爆的作品，现在的电影票房在很多时候拼的就是资金。所以，知道了王一鹿并没有大投资之后，同期其他上映影片的发行方就都没把《寻亲》放在眼里。 　　有杨飘絮又怎么样，比她有名的影后也有扑街的时候；题材搭上了新闻又怎么样，热度还不如他们买的公众号转发量；名导用心制作又怎么样，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吃这套！ 　　他们没把《寻亲》放在眼里，王一鹿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虽然他也很着急院线那边的排片，可他也知道那完全就是资本的博弈，他这部电影的身家想都不用想。 　　反正再怎么想也不会有转机，王一鹿索性专心制作着寻亲之树网站的宣传广告，亲手剪了一个45秒钟的微视频。 　　因为微视频里面有端方露面，王一鹿想到端方和寻亲之树网站的关系，有心提点了一下。 　　“要是以后有人采访你，你可千万别明说网站是你创建的，就说是帮忙免费拍的公益广告。” 　　王一鹿年纪大，又是在娱乐圈里混的，脑子一转就想了许多。创建这个网站虽然是件好事，但是这对于端方来说有些时候却并不适合拉上直接的关系，最好是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当充当一下挡箭牌。 　　王一鹿又和他商量了一下，问过了甘波新歌发布的时间之后，建议端方可以将这支公益广告短片在甘波新歌发布的后一天放出来。 　　王一鹿说的话一向有道理，之前在片场时就没少私下给端方开小灶，教他体验演技。那可是其他演员做梦都想要的机会，偏偏让端方一个刚入行的傻小子占了福气。可以说，接受王一鹿这样的导演亲自教学，比在专业的电影学院读上四年书还要强。 　　王一鹿的好意被端方记在了心里，回去告诉了朋友们。 　　汪明有点想不明白，但也愿意听端方的。 　　“虽然我觉得让人知道网站是你创建的也没有什么，但既然王导这么说应该是有他的道理。” 　　程逸听了之后，想了想，对端方道：“可以用我的名字。” 　　“汪明已经负责了教辅的事情，而甘波以后也是圈里人，我出面正好。” 　　汪明也点了头，“程哥说的没错，我觉得可以这样。” 　　程逸垂下了眼眸，摸了摸端方的头。 　　那些端方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暂时还摸不清的复杂人心由他来对付正好。现在网站刚起步。暂时还没遇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代表以后不会遇到。等到网站真的做大了，那些事情必定会让人烦心。与其让端方为此焦虑，还不如让他来处理。 　　摸了两下头，见端方乖巧任摸的样子，程逸的视线又落到了小巧的耳垂上。 　　端方的耳朵生的很好，非常的精致，不细看还好，一旦视线落了上去，就让人恨不得上手摸一摸，捏一捏。 　　程逸就上手了。 　　捏着端方小巧的耳垂，小小的软肉一捏就让耳朵的主人红到了耳朵根。就好像一片上好的白瓷慢慢染上了绯色，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程逸的手指不自觉地又捏了一下，激的指尖连着的人轻轻一颤，连头发丝都晃到了耳边。 　　“程哥。”也许是耳朵被人捏着，端方不解的疑惑里无端地掺进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程逸心里一紧，紧接着又是一松，好像是被人用柔软的手帕擦拭了一遍，他垂着眼看着端方渐渐变红的耳朵，觉得有点热。 　　“程哥，我耳朵痒。”端方又喊了一声。 　　那声音撞进了程逸的耳朵里，终于也让他自己的耳朵受了点折磨。 　　啧，又撒娇。 　　程逸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却没有说出来，也许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热的慌，他终于松开了手，别过了头。 　　“你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别人只会当你是在帮朋友的忙。”不论是拍广告视频，还是之前的帮忙转发微博，都可以说是在帮忙 　　程逸状似不经意间又看了端方几眼。 　　从前的端方是个黑乎乎的傻小孩，虽然很懂事，可也很天真，看什么都带着善意，现在端方的个子虽然长高了不少，可程逸知道他心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 　　就像那个软乎乎的耳垂一样，软的可爱，总是让程逸担心，会不会一个顾不着，就让端方被人骗了去。 　　“你要小心一些，别被人骗了。”心里头的话一下自己就说出了口。 　　端方还没接话，汪明就先笑了。 　　他对程逸的话不以为然，“骗他？他这么聪明谁能骗得到他啊。” 　　“这年头骗子也是有眼力见的，咱们小方这种脑力型人才遇上劫匪可能还要担点心，遇上骗子那可难不倒他，指不定对话能被他忽悠的改邪归正皈依佛门哈哈哈。” 　　他说的起劲，直到察觉到房间里冷飕飕的感觉，和从程逸那边射来的眼刀，才闭了嘴。 　　坏了，他怎么忘了程逸就是端方的半个爹了呢！也不知道程逸这个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怎么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端方又不是个小姑娘，害怕被人骗，那要是等端方以后长大了，该不会不让他嫁人（划掉）、娶妻吧…… 　　. 　　甘波要发专辑，专辑里面十首歌除了找人填词之外，每首歌都是他自己作曲自己演唱。主打歌是《寻亲》电影中的一首主旋律插曲，也是甘波花费心思最多的曲子。 　　当初虽然王一鹿和周成孔是有心给个机会给甘波，捧他一下，才将电影的一首插曲交由他这么一个在圈里从没有过作品的新人来负责，可甘波也没让他们失望。 　　不仅没失望，周成孔听了那首插曲之后还大赞了几声好，称甘波写的歌曲里面有一股子倔强劲，很有特点，只要公司好好包装，红破天都有可能。 　　这可把甘波给乐坏了，回去就把那些夸了他的话学给了汪明他们听，可惜的是程逸成天忙着上课以及和塞林科技的人打交道，而汪明又忙着安排秋季强化训练班的事情，也就只有勉强算是和他同个圈子的端方能听他吹嘘。 　　可端方根本就不会拍马屁，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也就是程逸还能受用，甘波完全提不起劲。 　　于是乎，专辑发布的当天，甘波比谁都要兴奋，不仅是因为这是他的第一张专辑，更因为他终于能好好看别人夸他了。 　　新专辑的名字叫《四人游》，主打歌的名字叫《逢生》，名字都是甘波自己想的。专辑虽然将所有歌一次性放出来，但打榜主推的歌以《逢生》这一首为主，既方便集合资源打榜，也帮助电影宣传。 　　唱片公司的人很看重甘波，难得有这么一个有才华有外貌的年轻人，而且这个年轻人貌似性格还不错，没有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恶习，公司当然决定力捧，花了大价钱，将《逢生》的MV推送到了不少音乐软件的首页上，开启了打榜的热潮。 　　甘波本就有实力，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声音又被开发了不少，高音和低音都得到了一些改善，唱起歌来也更能打动人了。 　　《逢生》作为一部电影的插曲之一，并不喧闹却并不会让人忽视。 　　大提琴的低调而浑厚的琴声将人引入到了故事之中，温柔的和弦安抚着人心，仿佛一切静谧又美丽。可是，突然间有什么破坏了这祥和的画面，饱含情感的一个高音像是绝望的诉求，猛地拉开了这平静世界的假象，将人间的罪恶展露在人们面前。 　　一下比一下紧张的节拍，歌手的声音像是冷风一样吹在听者的耳边，冷漠的歌词，饱含情感的声音，激荡的像是海浪一般的曲调，引动的人的情绪，带动着听众的心灵，让他们跟着歌声一起被狂风吹着，被海浪拍着，被无边的孤寂拥抱着，倔强地找寻着生的机会。 　　“平凡至极/你是普通人/普通的好人/普通的坏人……” 　　人们听到了风声中的诉求，那是来自于他们心底，正如逢生这首歌名一样，他们渴求着生的希望，就算平凡，就算碌碌无为，他们也想活着，那是作为人最基础的本能——求生。 　　《逢生》成功了。 　　音乐网站上不断飙升的播放量，搜索引擎相关词条的被搜索次数都证明着《逢生》这首歌很受欢迎。 　　不少人听完了这首歌，都到演唱者就是谱曲者的信息，带着发现了好歌手的心情，点进了甘波的专辑里听起了其他的歌。 　　[这个甘波挺有实力啊，自己作的曲，而且还做的这么好，除了《逢生》以外的其他的几首歌也还可以。] 　　[这是《寻亲》的电影？好像马上就要上映了吧，突然间好期待，我从这首歌里听出了故事，不知道电影会不会也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的天，波波你居然真的出道了，想到你当初说要当歌手的样子，突然间有点想哭，加油啊波波。] 　　眼看着甘波新专辑一片好评，汪明也催促着端方放出了王一鹿为寻亲之树网站拍摄的广告微视频。 第107章 　　王一鹿替端方拍的视频最先被放到了寻亲之树的官方APP首页上, 然后又被发到了网站的官方微博上，甘波和汪明都帮忙转发了, 端方自己是最迟转发的那个。 　　不到一分钟的微视频里端方只是漏了几次脸, 而且还是作为网站的介绍解说员的身份出现的。 　　这是一个关于公益网站的广告视频，而且这个公益网站建立之初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要救助被拐儿童，可想而知, 这样的公益广告视频内容可肯定不会轻松。 　　可是沉重拖沓的东西人们是很少愿意主动去看的，更何况还是以简短轻快直击主题为重点的广告呢。 　　可是这一支广告却不太一样，它的节奏并不拖沓，甚至可以说得上事快节奏，但却依然让观众看得揪心。 　　视频被分成了左右两块, 两边各有一个小孩，皆是背着书包笑得天真活泼, 天真美好的样子让观众都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可是很快, 右边的小孩被拐走了。左边的小孩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上学时，右边的小孩被人扇着巴掌高肿着脸颊哭喊着想回家、想妈妈；左边的小孩发脾气挑食不想吃胡萝卜时，右边的小孩衣不蔽体被锁链拴在墙角，垂涎地看着被打翻在地上的破碗…… 　　配合着哀伤的音乐, 视频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变换着，观众们静静地看着左右两边的一模一样的小孩, 在同一年龄所面临的不同命运, 那不是一个被拐小孩所遇到的事情，而是许许多多被拐小孩会遭遇的恶意。 　　有的被毒打，有的被多次贩卖, 有的被弄成了残疾乞讨，有的被卖成了雏妓…… 　　微视频才播放了几十秒钟，观众们却觉得像是度过了很长时间一样。画这时，画面终于慢了了下来。 　　左边的小孩依旧是无忧无虑，小脸上是从未经历风霜的天真。阴天没出太阳，他会闷闷不乐，吃到巧克力他又傻乎乎的开心起来，心里藏不住一点事，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 　　而右边的那里已经没有了小孩的身影，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看不到一丝阳光的痕迹，人们的目光随着镜头扫了一条长长的巷子，这条脏兮兮的巷子就像是一个展示栏一样，每走一步就能看到一个被拐了的小孩，他们长着不同的脸，却都在遭罪，一个、两个、三个……哀伤的背景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观众们的心情却没有走出来。 　　直到画面一转，端发走到了镜头前，身后的背景上露着寻亲之树网站的官方图标和网址，伴随着又慢慢响起的带着希望的音乐，端方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寻亲之树网站的功能，他用平缓的语气舒缓了观众们的内心。 　　“您的一次随手相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能就是一次生的希望，小爱成就大爱，大爱温暖人间。” 　　简短的广告很快就播放结束，看着变黑的屏幕，很多人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却发现沙发早已被别的粉丝给抢走了。 　　[气哭，我明明是来抢我家狗蛋沙发的，就看个广告的功夫，沙发就被人抢了！最可恶的是，这个广告还把我给看哭了。] 　　[这还是狗蛋第一次拍广告吧，我就说狗蛋肯定和寻亲之树网站有关系，不然也不会帮着转了好几次微博，这回甚至连广告都帮忙拍了，该不会这个网站也是小明哥弄的吧？] 　　[楼上信息眼中滞后啊，这个网站是程逸和别人一起弄的，咱们狗蛋就是看在公益和兄弟的份上帮忙而已。不过，说实话，这广告拍的真不错，有感情又有格调，单独的画面截下来都特别有故事感。] 　　[废话，能不有故事感吗，这可是王一鹿大导演拍的，王导第一次拍广告就让咱们狗蛋当主角，这关系可不一般呐。] 　　[刚从波波的新歌那儿过来，这个广告微视频的配乐也是甘波做的，简直让人惊艳，求端方介绍一些波波的爱好呀，我要当原生粉！] 　　评论中有甘波的粉丝也有寻亲之树网站的粉丝，不少粉丝还以为端方是个小明星，自愿免费地帮网站拍的公益视频，一个个都夸端方有爱心。 　　端方当然有爱心，但却不是他们所夸的事情，但可惜王一鹿告诫了他不让他多说，端方只好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扬，简直比他当初创建寻亲之树网站时受到了夸奖还要多。 　　这就是混娱乐圈的好处，不管是什么消息总是能传的飞快，而且非常的有影响力，在某些方面还能起到影响人们观念的作用。 　　端方被人夸奖还有点害羞，特别是在学校面对两个室友的调侃时，还总是会红了脸。 　　丁知一下子就笑了。 　　丁知没想到，端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无论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无所畏惧，没想到只是一些网络上的夸奖，就让他红了脸。 　　“你这样就害羞了？”丁知架推了下笨重的眼镜，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去看看咱们学校的BBS吧，我已经预感到学校不久就会兴起你的一阵热潮了。” 　　仅仅是现在，端方那些网上的粉丝们就已经开始花式夸端方了，学校里的那些平时给端方投喂小零食的学姐们肯定不会错过，而且说不定比网友们表现的更夸张。 　　毕竟，端方在这些学姐面前可是相当受欢迎，甚至还在一次网上的校草选举中，荣获了新生十大帅哥其中之一的荣誉。 　　并且，因为成绩和实力的原因，他在男生那边的口碑也不差，都纷纷表示要是有时间的话，肯定要电影院给端方第一次出演的电影捧场。 　　[这就是咱们的优秀小学弟，听说他的理科状元成绩认真算下来的话可以称得上是全国理科第一名，有这个名号担着，咱们必须得捧场。] 　　[对，正好寝室的姐妹们约好了周末看电影，去看看小方学弟的电影也不错，听说电影也是讲被拐儿童的，难得有这种题材的片子，一定要去支持一下。] 　　一时间科大里暂时还未忙碌起来的学生们，大部分都知道了自己学校里有个帅哥小学弟的事情。这个小学弟脑子特别好使，据说电气的马小毅上次就是受了他的启发，而且他的心肠也是特别的好，帮着公益网站拍免费广告，而且还经常帮助学姐学长们讲解老师留下的难题。 　　科大里牛人众多，学生们也早已习惯了在BBS上传诵名人校友的事迹，几乎是一个牛人爆出来，马上就能红遍全校。 　　而且科大的学生之间还颇讲校友情谊，科大的学生出去后创建的企业在招录科大学生时也更方便，而科大的学生在使用同水平产品时，也更倾向于使用同校校友参与研发的那一款。 　　听闻端方在支持那个寻亲之树网站，一些人就去查了一下端方的过去，在知道了端方这一路是如何慢慢走过来的之后，这些人就更加欣赏他了。 　　身处逆境却能拥有一颗执着坚强的内心，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持之以恒地不懈努力，这种人不得不让人佩服，尽管那是个比他小了十五岁的少年。 　　除了部分学生，给少年班代课的数学老师李解牛也从自家那个热心八卦的女儿那里听到了端方的事情。 　　李解牛对端方是很满意的，不满意的话也不会主动来给少年班来代课。后来任命端方当数学科代表之后他就更满意了，因为无论他单独给端方出了多少复杂的题目，端方都能解答出来。那里面甚至许多都是大二大三才会涉及到的内容，没想到端方却一点都不感到棘手。 　　李解牛很欣赏他，听到女儿说自己看好的苗子拍了电影时还不相信。 　　“你是说我们科大的端方？不可能的，那孩子忙着学习呢，我每天可没少给他额外布置任务。” 　　可是等看到端方不仅拍电影，平时还会卖教辅，给中学生讲视频课之后，李解牛沉默了。 　　每次院长都说让他们这些当老师的不要拔苗助长，少年班的孩子虽然聪明但也要一步一步的教，李解牛有时候还觉得自己给端方的任务有点繁重了，可看他在网上这活跃劲就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没压力，他出的那些题目说不定连这小子的底都没摸着。 　　“哼，拍电影有什么好的，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做作参数模拟演化。” 　　李解牛真想将端方叫过来聊一聊。 　　那些电影能比得上数学有趣吗？数学能让人着迷一辈子，电影能吗？数学能给各大学科各大行业提供辅助，电影能吗？ 　　他女儿倒是觉得端方拍电影很不错。 　　“咱们学校这还是第二次有人进娱乐圈吧，从前文学系的有人进娱乐圈当了歌手，现在不也过的好好的。” 　　李解牛听了发出一声冷哼，“有什么好的，不学好数学，能了解你自己的生活吗？” 　　李解牛的女儿无奈道：“端方还小着呢，爸你可别真把他叫过来训他，进娱乐圈好歹比出家好啊。而且他拍的这部电影题材真的很独特，就连广告也是公益的，你还不准人家用着这种方式了解生活了？” 　　被女儿好一通劝解的李解牛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可转头一想到平时端方交作业的速度，心里还决定了下一次一定要给他出几个更难的题目才行。 　　最好还要看看国际上有没有什么世界大学生比赛或者交流，让端方报个名，出去折腾几次，别被国内的娱乐圈给拖了后腿。 　　端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想到李解牛平时给他说的一些人生格言，觉得很有名师风范，然后就给编写到了秋季强化训练班的资料习题里。 　　“每做完一张试卷，就能看到一句心灵鸡汤，学生肯定会觉得很幸福的。” 　　对此，学生们的家长纷纷表示：对，很幸福，自家儿子/闺女为了合法看电影，已经快把试卷做完了，希望狗蛋小老师再接再厉，在影片下映之前出个强化提高班课程吧。 　　为了得到爸妈同意看电影的莘莘学子们心里一堵：当时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粉上了这么一个偶像呢，现在连爸妈都倒戈了，感觉这辈子都逃不出魔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粉丝A：报告爹妈，我想换个偶像。 　　A爹妈：换啥换，别人有端方聪明吗？别人是理科状元吗？别人会押题吗！ 第108章 　　【#热门#求问帝都的亲们, 谁有《寻亲》的点映票，我愿高价求购。】 　　一个帝都影迷圈的大V, po出了这样的微博, 内容来自与大V的一个粉丝。这位粉丝非常诚心，为了能够拿到《寻亲》的一张点映票，甚至愿意出其他电影票贵上两三倍的价格来求购。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是导演或者演员的死忠粉, 等到点开微博展开内容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粉丝的女友是《寻亲》女主演杨飘絮的死忠粉，听说帝都点映会上偶像有可能会到场后很想去现场看一看杨飘絮。而那个愿意出高价求购点映票的粉丝，为了满足女友的心愿，这才求助了了大V。 　　[这个真是爱莫能助, 我也没有点映票，只能等着公映了之后去看。] 　　[帝都点映会有演员真人到场？这也太幸福了吧, 我也想求点映票啊, 我想去看我家狗蛋呀。] 　　端方的粉丝们也听说了电影点映的消息，知道了时间之后，不少粉丝都琢磨着要去看一下这部电影。但可惜的是，电影点映和公映的票并不是一样全都是公开出售的, 而且某些电影之间的点映又各有不同。 　　端方的粉丝们虽然很想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端方演的电影，但却并没有人拿到点映会的门票, 因为那些门票早就被制片方分给了各大网站的知名影评人。 　　这就比较郁闷了, 有的电影点映票可以购买，甚至是随机发放给行人，但有的电影点映票却是像请柬一样, 只会送给有粉丝有人气的影评人，《寻亲》正是后者。 　　[委屈，只能等电影上映了之后让爸妈带我去看。] 　　[唉，我妈自从上次看了我给她安利的《变形计》她就对狗蛋转粉了，早早就跟我说要看这部电影，那表情和我追星的小学生妹妹一模一样。] 　　[楼上别吐槽你妈了，你绝对不相信我爸是怎样想的。以前一听说我追星就恨不得把我的海报撕光，骂我不务正业。] 　　[结果现在到好，有事没事就给我安利狗蛋考状元的光辉事迹，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狗蛋的，居然还跟我说我要是喜欢的是这种明星，他愿意掏腰包给我买演唱会门票！] 　　[哦豁，楼上你爸很懂套路嘛，这是曲线救国让你好好学习呢。只是，你爸是不是把波波和狗蛋弄混了？还是说那个演唱会门票就是你爸诓你的？] 　　粉丝们还在郁闷着，端方却凭借着自己参演的关系，弄到了好几张点映的门票，而这几张门票当然是被分享到了几个好哥们的手中。 　　汪明还特意拍了个照片放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炫耀了一下，差点没把端方的粉丝们气哭。 　　[小明你变了！你这个叛徒！无耻！我要让狗蛋看清你的真面目。] 　　[小明哥，人家是你的老粉了，你看咱们两能不能私聊一下点映的票的事？] 　　[小明啊小明，你怎么能仗着狗蛋的恩宠就以权谋私呢？我们广大群众雪亮的眼睛都盯着呢，你和狗蛋是不可能的，你们之间差了一个高斯的距离，你还是把票给让出来吧。] 　　可惜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汪明都不为所动，而且还把甘波也给拉下了马。 　　@卖书小明：不仅是我有票，@甘波他也有票，你们找他要吧。 　　甘波正在挑着出门要穿的外套，完全不知道汪明又坑了他一把，要是他去自己微博看一眼的话，肯定要没好气地斜上汪明一眼。 　　而现在，正因为新专辑广受好评而春风得意的甘波，看到汪明古怪的眼神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小明，你说我一会儿是穿的正式点还是休闲一点？” 　　. 　　因为《寻亲》这部影片题材的特殊性，发行方并没有在点映前弄太大的宣传，只是地请了一些影评人和一些业内人员来观影，以期得到一些专业又真实的反馈。 　　逐风者就是这样的一位网上影评人，他看过王一鹿拍摄过的所有电影，不说喜欢但也熟悉他的拍摄风格。 　　这次的《寻亲》可以说是王一鹿从未拍摄过的题材，关乎人伦道德的题材从前不是没有人拍过，但是这种自带争议性和复杂性的题材并不是谁都能拍好的。 　　逐风者有点佩服王一鹿的勇气，毕竟之前他的两部电影都没有太好的反响，没想到这回他又拍了这种不主流的电影。 　　虽然逐风者先入为主的并不怎么看好这部电影，但是想到王一鹿当年也凭借过《失落之亩》拿过千花奖和金牛奖的最佳导演奖项，又不由得对这部《寻亲》多了一丁点儿期待。 　　也许这次王一鹿会有变化也说不定呢？从前的他虽然喜好文艺片，而且似乎偏爱戏中戏那种迷幻不现实的风格，但是这些年的电影中也可以看到他慢慢变化的轨迹，逐风者既期待看到变化，又担心王一鹿的变化还是和前两部电影一样没磨合好。 　　孩子走丢的家庭痛楚和被拐儿童的遭遇是《寻亲》这部电影的主题，而母亲在找寻过程中的感情转变和宁静世界的对比更是重点，逐风者很好奇王一鹿和杨飘絮的合作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 　　这么一想，似乎对《寻亲》的期待又多了一点。 　　逐风者上个星期的观影体验并不愉快，所谓的商业大片剥开了帅哥美女这层外衣之后，剧情简直就是一团垃圾，完完全全就是一部圈粉丝钱的作品，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部高质量的电影来洗洗眼睛。 　　希望这回王一鹿不会让人失望。 　　“逐风者？《寻亲》也请了你吗？”几个熟悉的影评人碰了面，聊了起来。 　　“怎么样？你们看不看好王导这回的作品？感觉好像宣传和营销都没怎么做，也不知道会不会扑。”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看口碑，要不然也不会弄这么个点映了。” 　　聊得虽然欢快，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怎么看好这部《寻亲》，而且逐风者认真地看了一下，来的人里面并没有他熟悉的那几位特别有影像力的影评大咖。 　　是对这部小成本的电影不看好？逐风者没有去问。 　　要不是他从前是杨飘絮的粉丝，而且也颇为喜欢王一鹿早年风格的话，他也说不定也不会过来。 　　逐风者知道这个剧本是周成孔写的，虽然是个十几年的老编剧，但是写出来的剧本却并不有名气，而且剧组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配角是找的纯新人出演，就好像当年名震一时的影帝曹珑一样，也是个圈外人，不知道怎么地就得了导演的青睐，第一部 作品就是大导演的电影，此后就平步青云，红遍了国内的整个演艺圈。 　　大家相互寒暄，各自入座之后，观影厅的灯光就逐渐地暗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荧幕半晌都没有亮起来，就在大家以为是不是一起坏掉了时，伴随着小孩哼唱的声音，屏幕从中心开始慢慢地往四周延伸，将画面展现在观众面前。 　　“夏天到，夏天到了知了叫~太阳公公起得早，妈妈快来叫宝宝，洗脸刷牙上学校~” 　　这是一首的儿歌，旋律简单朗朗上口，配合着稚嫩的童声显得尤其可爱，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一个活泼的小孩在阳光下蹦蹦跳跳。 　　可是画面中却一直没有出现小孩的身影，粉色的房间里有一张整齐的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可以看到照片中一家三口的模样，年轻的父母将女儿抱在了中间，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镜头给了那个相框一个特写，然后就移到地上，和干净整齐的床不同，地上乱摊着一堆小儿图书和绘画本，凌乱的痕迹就像是被谁从小书桌上扫下来的一样。 　　镜头从打开的门缝里移了出去，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出现了洗手间的画面，只见一个女人用手接着水狠狠地扑在自己的脸上，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脸一般，毫不留情。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观众也终于得以看见她的长相。一张憔悴的脸仿佛失去了希望，两个眼珠子像是玻璃珠一样没有光泽。紧绷的嘴角，皱起的眉头，无一不透露这一个信息——这个女人有很重的心事，她似乎非常地绝望和沮丧。 　　“贝贝，你在哪儿，妈妈好想你……” 　　随着这一句颤抖的声音，女人原本坚硬麻木的眼里刷地一下就流出了泪来。原来，她刚才用水拍着脸不是为了洗脸，而是掩饰濒临决堤的泪水。 　　这时，镜头已经将整间屋子拍摄了进来。偌大房间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好似房间的主人无法就此安心生活一般，到处都扔着笔记本、电话单、小孩的照片……凌乱散落的东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最初的那个粉色房间。 　　这时，观众们心里都有了一个想法，这个女人的孩子已经被拐走了，她的家庭也受到了影响，家里没有另一个男主人的痕迹，可能这个母亲已经独自一人寻找自己被拐走的孩子很久了。 　　可是，那个被拐的女儿到底去哪儿了呢？ 　　就像是察觉到了观众们的好奇一般，随着画面的变换，这个故事也开始一层一层地剥开了来。 第109章 　　“我的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 她叫贝贝。” 　　“求求你们谁要是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家贝贝现在八岁了, 我已经一年没看到她了……” 　　镜头中的女人抱着一叠印着人像和文字的纸, 沿着巷子走过去，将寻人启事一张一张地贴在墙上，要是有人好奇停了下来, 她就会急切地向路人说着她女儿的事情。 　　八岁，爱笑，脸上有两个酒窝，说话的时候喜欢歪着脑袋，不喜欢吃胡萝卜……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 好像每多说一遍就能让她的女儿早点被找到一样。 　　逐风者勾起了嘴角，这是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 这在王一鹿从前的电影里几乎很少能看到的这样的拍摄。 　　镜头中杨飘絮扮演的母亲叶敏, 为了寻找自己被拐走的女儿王贝贝而寻街串巷地贴着寻人启事。就在她和路人说着自己女儿被拐的经过时，两个城管走了过来，一个不耐地将墙上刚贴上去的寻人启事撕掉，另一个却是无奈地看着叶敏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来贴这个了, 你这样是让我们为难。” 　　从城管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叶敏不是第一次来贴寻人启事了。 　　长镜头下, 另一个城管还在撕扯着贴在墙上的寻人启事, 那些印着王贝贝照片的纸被一张张撕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里。每撕下来一张，叶敏的脸色就变得差一点。 　　“我、我没办法啊张队长, 我家贝贝跟我哭，她在梦里喊妈妈，要回家啊。”叶敏紧紧握着手上那叠厚重的寻人启事，守着身后的一堵墙没有让步。 　　张队长眉毛都愁的皱起来了，余光瞥了眼后面还在撕的同事，又看了看面前憔悴的叶敏，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样乱张贴东西也找不到你女儿啊，你贴多少，我队里到时候就得撕多少，何必呢。” 　　叶敏和张队长变得僵持不下，张队长的眼里有怜悯也有坚持，眼看着叶敏还是想贴那些寻人启事，他只好伸手想要把叶敏手上剩下的那堆寻人启事拿过去。 　　他们争执的声音，路人议论的声音，寻人启事被人从墙上撕下来的声音全都在长镜头下交织变幻着，不需要任何的配乐，就让观众们的心神被牵扯到了叶敏和城管的对立里。 　　一个是为了寻女而走投无路的母亲，一个是秉承本职任务的城管，观众们紧张地瞧着，难以猜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逐风者看这一幕却有种被惊艳感觉，不仅是女主演杨飘絮的演技让人感受到了影片角色的那种无奈和辛酸，更多的是因为王一鹿的这一手长镜头无比的妙。他敢断言，就凭借着刚才那近乎几分钟之长的长镜头，就足以让王一鹿拿下今年金牛奖的最佳导演奖。 　　他不知道这一幕王一鹿究竟重拍了多少遍，但是角色之间的相互配合，场面的调度变换甚至摄影机的运动轨迹绝对堪称的上是完美，用长镜头的导演很多，但是用的如此好的却很少，所以逐风者才会为王一鹿的这一幕镜头而感到惊艳。 　　这种不cut的镜头，没有了后期的剪辑，往往就需要演员和场景在一个镜头里面就将故事情节完全的表现出来。人物角色、背景场景，情节推进等等全都因为这种不cut的镜头而产生了一种生气而独特的特性，在观众眼中看来那就是一种纯粹自然的感觉，好像他们也身临其境体验了一遍一样。 　　叶敏手上的那叠纸还是被张队长给抢过去了，两人争夺时，推搡之间没有拿稳，那叠寻人启事被抛在了空中，像漫天飞雪一样散开，落整条巷子像下雪了似的那样白。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叶敏颓然地跪坐在了冰冷的水泥路上，张队长看着漫天漫地的纸，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 　　“你看看这叫什么事！”他心里有气，可是看着叶敏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他也说不出更重的话。 　　正撕着寻人启事的城管却是囔囔着走了过来，很是生气地瞪了叶敏一眼，怪她又给他们惹了麻烦。 　　“找孩子，找孩子，为了找孩子连日子也不过了！我看你还没找着你女儿你自己都先疯了。” 　　叶敏凌乱着头发，肿着眼睛，并不老相的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生气，一阵风刮来，将一张纸刚好刮到了她的胳膊上，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看上去就好像疯了一样。 　　这时，张队长的铃声响了起来，是个年代久远的儿歌，他一接起电话整个人就变得柔和了，嘴里喊了一声闺女，满脸都是笑模样。 　　叶敏像是被人叫醒了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满巷子的寻人启事，想要捡起来，却被那个不耐烦的城管给赶到了一边。 　　“你还捡什么捡，你别想捡起来让再去乱贴，我已经叫了环卫。”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看着叶敏的眼神嫌弃又烦躁。 　　“有这乱贴的功夫，还不如多跑几趟警察局。”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和张队长凑在一起闲聊，等着环卫工人。 　　“队长你说那个女的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这都多少回了，要是帖这些东西能找着孩子的话早就找着了，我看她还不如趁着年级不大赶紧再生一个。” 　　“那有那么简单的，再生一个那也得心里缓的过来才行。你没看她丢了孩子就跟丢了魂似的。工作也辞了，婚也离了，一门心思找孩子？” 　　“可这孩子已经丢了，日子还是得过啊……” 　　风将两人说的话吹到了观众的耳朵里，叶敏站在不远处，任由来人打量，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唯一能看出来，只有那种从心里头透出来的疲惫。 　　“还是该好好过日子，早点再生个孩子，心里就能好受点了。” 　　周围人声萦绕，行人一脚一脚踩在散落在地的寻人启事上， 　　看到这一幕，不少观众都皱起了眉，叶敏的遭遇让人同情，那些脚印不仅是踩在了纸上，更是将叶敏眼中仅剩的一丝温暖也踩灭了。 　　“我不要别的，我只要想贝贝回家。”周围没有人听到她的低语，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只觉得她太过于执着，都有点疯魔了。 　　周围的热闹和她无关，她像是和这里格格不入一样。 　　天空乌云密布，不时有轰隆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一场暴雨要落下。行人看了看天，骂了声鬼天气就匆忙离去，两个城管踢了踢地上的寻人启事，也转身离去，只有叶敏还停在原地。 　　天越来越阴，蓄满了雨水的乌云低的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大风将叶敏的头发吹散，看上去就更像个疯子了。 　　雨渐渐地下了起来，叶敏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了，她却像是在雨中发着呆一样，盯着地上那些被雨水浸湿泡软的废纸。 　　不时有行人打着伞从巷子中穿过，却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停留片刻，偶尔有半秒的眼神落到了叶敏身上，也只有嫌弃和不解。 　　没有人愿意停留片刻去问一下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像冰冷的雨水一样，只是匆匆路过。 　　也没有人听到叶敏颤抖而压抑的声音。 　　“贝贝你在哪儿，妈妈好想你……” 　　随着这句自言自语，屏幕慢慢黑下去，切换到了另一个镜头，故事终于进入了主线剧情。 　　晴空烈日，城乡结合部，旧房子对面就是一片刚拆迁完的废墟。 　　偏僻的矮房里，一对夫妻正在骂着孩子，不时有东西被打碎的生意和小孩的哭声传出来。周围有邻居听到了声响探出窗来，皱着眉摇了摇头骂了句那夫妻两又在打孩子就没再多管了。 　　镜头移到了屋内，一对男女站在饭桌前，两个小孩挨着墙跪在角落里，地上是被打碎的盘和碗，吃了一半的饭菜乱糟糟地散在地上。 　　深眼眶一脸精相的男子像是非常生气，砸了碗筷还不够，还伸出腿将木椅子个一脚踢翻在地。 　　他斜眼看着旁边的女人，一副不想再忍的样子：“马小云你他妈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马小云被那个椅子吓了一跳，见没踢到自己身上来，又冷着脸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好呀，朱金牙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呀，你看谁以后还帮你弄孩子！”说着她又看了看墙角跪着的两个小孩一眼，发泄般地将手边的一堆衣架朝着那两个小孩的头上扔去。 　　金属的衣架颇有点重量，跪着的少年头上挨了一下，疼的抬起了头，脸上又挨了好几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旁边的小女孩挡在身后。 　　也许是看到少年脸上抽痛的表情，马小云的怒火总算是消了一点。 　　“这傻子居然还知道护人，倒也没吃白饭。”说着她眼神一转就落到了挨着少年跪在一块儿的小女孩身上，“有什么好护的，迟早都要被卖出去。” 　　朱金牙一听就知道她火气消了，捡着台阶就搭了话。 　　“小云你先养胎，我到时候多去外面转转，肯定把这女娃给你卖了。” 　　说着，他就扔了碗米饭到两个跪着的孩子面前，用鞋子拨了拨，像是叫狗一样：“赶紧吃，把地上舔干净。” 　　白净的米饭落到地上就沾了尘，又被朱金牙用鞋子碾过，看上去根本就无法入口。但是如果少年和女孩不吃的话，朱金牙就会又衣架一下一下地抽着他们的背，就像以前的农民赶牛一样，不听的话的就要狠狠地抽上一鞭子。 　　可是朱金牙比农民狠多了，他才不管少年和女孩是不是听话，他就是想看这两个小孩被打疼了时的惨相。 　　这幕镜头很短，却让影院里不少人都露出了厌恶的眼神。看着朱金牙和马小云的神色就知道，这碗饭根本就不是要给那两个小孩吃，他们只是为了看到小孩像狗一样跪地匍匐进食的丑态。 　　逐风者知道，这两个朱金牙口中的傻子和丑八怪就是被他拐卖了的小孩。 　　这种逼迫别人舔着落到地上的剩饭，是很难令人觉得舒服的，特别是朱金牙和马小云还因为此而感到愉悦，停止争吵时，就更加地令观众们觉得不适了。 　　虽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贩子是怎么拐的孩子，可是这简单的一幕镜头，就足以让人感觉难受。 　　逐风者分析着剧情的推动方向，镜头的拍摄角度，回忆着朱金牙的扮演者路坤从前演过的角色，甚至还回味了一下开场时的那个令人惊艳的的长镜头。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深入。 　　女孩正是叶敏苦苦找寻的女儿王贝贝，只是和那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比起来，此刻的王贝贝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脏兮兮的衣服几乎快要看不出原色，乱糟糟的头发好像从来没有梳过，最可怕的是长长的指甲缝里还有黑泥。 　　王贝贝喊着少年叫做傻子哥哥，可是观众们却可以透过镜头看到，这个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年并不是个傻子，而只是个对外面反应慢有些自闭的人。 　　面对朱金牙和马小云时不时的欺辱，他会悄悄地给将王贝贝往自己身后挪，尽管他自己瘦的像纸一样单薄， 　　他几乎不怎么说话，挨了打之后也只是哼哼几声，每次朱金牙用脚踢他，嫌弃他卖不出去而发火的时候，他都跟个傻子一样没反应。但是，在听到马小云说等到下个月就要将王贝贝卖掉时，这个傻子的眼里却会有种愤怒压抑的情绪。 　　他是听得懂的。观众们心里想着，视线也跟着傻子少年落到了窗户外的蓝天上。 　　傻子在看蓝天。为什么？是想要逃出去吗？ 　　必须得逃出去，朱金牙因为赌博输了钱脾气越发地爆炸，而马小云数着钱的样子也是越来越生气。如果傻子和王贝贝不逃，他们就算没有被朱金牙打死，王贝贝也会被马小云卖到国外去当雏妓。 　　镜头又切到了叶敏那一边。 　　可怜的母亲终于从警局那里听到关于女儿的消息，上个月钱有人看到长得像王贝贝的小孩被一对夫妻打扮的人带着在某个城市出现过。 　　这个消息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终于令叶敏有了一丝活气儿。 第110章 　　就在叶敏和和警察历经苦难寻着线索一个一个城市慢慢找寻的时候, 镜头同时又穿插了朱金牙和马小云带着傻子和王贝贝一路逃窜过来的场景。 　　错开的镜头，看似连续的剪辑, 不禁令观影的人们在脑海中产生自动地为影片补充了一种时空上的连续感, 就好像叶敏的追逐与朱金牙的是连续发生的事情一样。 　　但是一些敏锐的人却能发现这或许是导演的一个伏笔。 　　这时，观众们都发现了这部电影里有两条叙事线。一条线是警察发现了线索，叶敏和警察一起为了找回自己的女儿而经过一个一个的城市和村庄；另一条线则是朱金牙感觉到不安, 和马小云一起一路逃窜。 　　从镜头画面来看，这两条线仿佛是同时进行的。 　　可是逐风者却觉得有些不对。 　　朱金牙的这条线除了一开始的傻子和王贝贝之外，在过程中又出现了其他的被拐小孩，他们虽然没有被朱金牙关在房子里，但却再看到他时眼里会有恐惧。 　　荧幕里放着朱金牙数着钱, 笑得露出一口黄牙的得意样子，下一刻就看到了他刚才转手出去的小女孩被人拉着进了一个挂着红色窗帘的房间。 　　偏僻的巷子每家每户都挂着红色或者紫色的窗帘, 妆容艳丽。 　　衣着暴露的女子对着朱金牙娇娇地笑着, 眼睛都快落到了他手上那几张红票子上。 　　“朱老板，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这边坐坐呀，姐妹都想你呢。” 　　这语气一听就是相熟的。 　　朱金牙淫笑了两下，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过面前衣领快要低到肚脐的女子, 调笑了几句。 　　“这不是丽丽吗，一段时间没见又发育了？” 　　丽丽抛了个媚眼过去, 半嗔半嗲将身体全部搭在朱金牙身上, 非常缠绵，“朱哥你都多久没来了，我都发音好久了, 你也不过来验验货。” 　　朱金牙被逗的笑了起来，很是爽快地塞了张红票子到丽丽的胸前，又死劲地揉了一把那白面团似的奶子，一对眼珠子就快要落进去似的。 　　见到朱金牙和丽丽进了一动窄窄的楼房，刚才周围一直艳羡的几名女子这才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又被丽丽那个贱人抢了先，看她得意的那个贱样。” 　　“朱金牙那么缺德的家伙丽丽也啃的下，果然是个贱人。” 　　“哎你们说朱金牙卖小孩是不是能赚很多钱？他卖过来的那些个小女孩我听说被人一转手卖出国就能赚一倍呢。” 　　“怎么地，你羡慕啊，这种缺德事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咱们出来卖的可比他卖小孩的强多了。” 　　妓女们聊着聊着，看到了路过的男人，又拉低了衣领，娇笑着抛起了媚眼，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可是这短短几句话却让座位旁观者的观众们感到非常无力，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表明了那些被拐卖的小女孩会遭遇什么样的悲惨命运。镜头并没有落到小孩身上，而是通过几个聊天的妓女的嘴，道出了那些被隐藏在阳光下的黑暗。 　　那条窄窄的巷子，到处都是红色或紫色的窗帘，风一吹都会带上脂粉香，天南海北的口音，各个地方的习性，一个个鲜活年轻的肉体盛满了欲望，或是为生存，或是为其他，没有人去关心那个被卖到这里的小女孩会遭遇什么，因为他们什么都知道。 　　被阳光掩埋的秘密，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在人们的默认中肆意滋生。对于一些年轻的观众来说，他们可能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推向火场，可是这就是真相，罪恶是在默认之下滋生的。 　　逐风者有点佩服王一鹿的表达力了，这一幕并没有任何的修饰，几乎完全是写实的风格，并不刻意去勾起人们的同情心，也并不刻意去刻画妓女们漠视的态度，仅仅只是写实，直白地还原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现状。 　　他要告诉人们的是——这就是现实。 　　现实是无力的，所以人们才会渴求希望，叶敏和警察张义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寻找被拐小孩的艰难之路，一路走来，有人漠视，有人劝慰。有的时候遇上了同样寻找小孩的家长，还会在雷雨交加的晚上一起哭着喝下那一杯冰凉的苦酒。 　　他们从一个城市找到另一个城市，镜头下的叶敏一遍一遍地向着不同人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张照片上的小孩是我女儿，她叫王贝贝，今年八岁了，很喜欢笑，脸上有两个酒窝，不爱吃胡萝卜……” 　　一遍又一遍的话像是洗脑一般，每一个遇上的行人只用听一遍，可是观众们却听上了许多遍，以至于在看到王贝贝和傻子相处时，会不自觉地观察这个小女孩是不是爱笑，酒窝好不好看，吃没吃胡萝卜…… 　　可是，别说讨厌胡萝卜了，被人贩子关起来的王贝贝大多数时候连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观众们眼中的王贝贝，和叶敏回忆中的乖女儿几乎完全是两个人，她很少笑，脏兮兮的脸上也看不到明显的酒窝，每每看到她和傻子一起用手扒拉着剩饭的时候，观众们心里就有一种好像比叶敏还要难过的情绪。 　　叶敏肯定不知道她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观众们看到了，他们是旁观者，不论是叶敏的期盼还是王贝贝的凄惨，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天，朱金牙在外面赌博没回来，马小云没有给他们留一点剩饭，就将两人赶进了楼梯背后的小隔间里，挂上了铁锁，锁了起来。 　　天空慢慢变黑，夜晚在腹鸣声中到来。两个脏兮兮的小孩挤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个又矮又小的隔间没有灯，没有被子，只有几个硬纸壳拆成“床”，那就是王贝贝和傻子歇息的地方。 　　水泥地很硬，从前的王贝贝躺上去绝对会睡不着，可是现在累了一天的她却已经很习惯这张“床”。 　　隔间唯一能漏光进来的地方是一口小小的透气窗，窗上打着铁网，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安静的像画一样。 　　“今天有月亮。”王贝贝挤在傻子旁边，渴望地看着月亮。 　　“以前，妈妈给我买过好多月亮饼，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她饿了，早上吃了昨天的剩饭，又被马小云支使着洗衣服烧水干活，晚上又没吃，肚子早已响了三四遍。 　　“傻子哥哥，我好饿。”她太饿了，太难受了，只好向身旁那个傻子少年抱怨。 　　傻子的反应总是慢半拍，被打了也会愣一下再做出吃痛的表情，所以马小云叫他傻子，朱金牙喜欢打他，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卖不出去的赔钱货傻子，要不是马小云怀了孕要在这里休养，朱金牙早就把他打残了弄到街上乞讨去了。 　　“杨睿。”傻子会说话，咬字清晰，好像从前读过书一样。 　　王贝贝揉了揉肚子，改了口：“杨睿哥哥对不起，我喊习惯了，我怕他们听到了揍我。” 　　人贩子忌讳小孩还记得原来的名字，所以总是会起一些外号或者新名字来给小孩洗脑，如果谁还记得从前的名字，那绝对免不了一顿毒打。 　　观众们没想到这样一个傻子居然还记得自己的本名，不由得视线落到了他身上。破旧松垮的运动衫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瘦削泛黄的脸颊和王贝贝一样，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从身形上看好像十二三岁的模样，可在人贩子手上吃不饱穿暖的，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究竟有多大。 　　他看着星空，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王贝贝说妈妈一定会找到她时，名叫杨睿的少年好像弯了一下眼睛，像是一个小孩终于吃到了最想吃的糖一样。 　　“我的妈妈肯定会把我救出去的，杨睿哥哥你别怕，我妈妈最厉害了，她肯定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 　　王贝贝年龄还小，虽然这段时间让她见识到了人间地狱的一角，可是和旁边的傻子少年相比，她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的苦难和风霜。 　　身为妈妈的叶敏在王贝贝心中是个大英雄也是个好妈妈，所以她相信自己走丢了之后，妈妈肯定会来救她。 　　看到杨睿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王贝贝像是想要炫耀却不被重视一样，撅起了嘴巴，鼓着脸颊生气了闷气。 　　偏偏杨睿的反应慢半拍，并没有察觉到小妹妹的心情，仍是傻傻地看着星空，好像那里有令他沉迷的东西一样。 　　“星星，真好看。”他咬着音说话的样子有些奇怪，透着股认真的傻气。 　　一阵风吹来，将他额前的乱发吹开，镜头下的他弯起了眼睛，观众们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少年开心时的模样。 　　这一刻，人们忽视了他身上的破烂衣裳，忘掉了他脏乱的头发瘦削的脸颊，只有那一双明亮又干净的眼睛深深地印在了人们心里。 　　要是他没被拐走的话该有多好啊，观众们心都要软了，对人贩子的愤怒被心疼的情绪压了下去。 　　看到这里，观众们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还能从王贝贝脸上看到一丝孩子气可能就是他们最大的安慰了，而且杨睿的眼神依旧明亮，仿佛能让人看到希望。 　　背景音适时的响了起来，观众们的心也跟着宁静了下来。 　　这两个孩子肯定能得救的，他们心想。 　　不知何时，逐风者的心神早已被故事所吸引，一向习惯于用审视的目光去观看影片的他，这一次将自己投入到了电影之中。不论是摄影手法，还是场景构造都不能让他分神，他开始有了期待，不是对导演也不是对演员，而是纯粹的对这个故事结局的期待。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部电影不同于往，结局可能不能用简单的悲剧或是喜剧来定义，但是他开始希望王贝贝和杨睿能得救。 　　其实严格来说，王一鹿应该是美化了故事的。他没有去实际拍那个被卖卖去当妓女的女孩会遭遇什么，而只是借用了一群妓女的闲言碎语来将其带过。但是对于杨睿和王贝贝这两个和人贩子住在一块的小孩，王一鹿却将他们生活中的点滴记录了下来，虽然也有打骂，但却没有被一下子就推入绝境里。 　　可是逐风者知道，王一鹿看似美化了那些残酷的现实，没有让人们直面那种惨痛的绝望，但是，这种方式反而让人心里埋下了阴影。 　　并不是没有拍摄小女孩沦为妓女的过程，就可以让观众们遗忘那种愤怒和痛心，反而因为想象的力量，这种影响发酵的更加厉害，情绪也更加的压抑。 　　这就是编剧的高明之处，他并未描写，却让人们自己用心看到了变成妓女的小孩会面临的情况，而对王贝贝和杨睿那短暂的温暖镜头也不过是想要将观众心里的美好挖掘出来而已。 　　逐风者想说他早已熟悉影片中的伎俩，可是心里的感觉却告诉他，这种被影片带动了情绪的感觉很爽，比开头那几分钟的长镜头还要爽。 　　逐风者很好奇那个叫做杨睿的少年是谁扮演的。这部电影除了女主演叶敏和男主演朱金牙，大概最吸睛的就是这个少年了。 　　那是一个眼里有戏的人，他想让你看到希望时，你好像真的就能感受那种希望。虽然台词不多，但却很贴合角色。 　　火车呼啸的声音响起，叶敏和警察匆忙赶往下一个地点去寻找，却没想到在火车上识破了一个人贩子的身份。火车上的人贩子被乘警抓住，面对周围乘客厌恶的眼神有些畏缩。 　　看到叶敏的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利时，观众们知道，这个一出场时了无生气的母亲终于又开始变得坚强。或许是和警察一路行来是见到那些人间事让她心有触动，又或是一天天地追寻着女儿方向让她获得了力量，她的眼神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为母则强，观众们心疼她出场时的绝望，更欣赏她此刻的坚强。 　　因为，在影片放映了大半时间的现在，这种眼神让观众们更加的感觉到了希望。 　　他们恨不得火车再快一点，恨不得恼人的雨夜赶紧过去，越是窥见了希望，就越是难以耐心等待。 　　和观众们急切的心情不同，杨睿和王贝贝无知无觉，仍是每天受着朱金牙和马小云变着法的折磨。 　　他们折磨人时没有什么不得以的理由，朱金牙赌博输了钱，马小云怀孕心情差，这两种情况就足以让杨睿一条手被打骨折而连医生都看不了。 　　杨睿是为了挡住那个砸向王贝贝脑袋的椅子而受伤的，他太瘦了，所以手臂骨折的十分干脆，就像细长的甘蔗一样，根本不用太用力就可以轻轻折断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没有慢半拍。 　　杨睿很少说话，他一直是被动反应着的人，观众们已经从朱金牙和马小云嫌弃的唾骂中知道了他从前是一个轻微的自闭症患者。 　　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人买过却又被退了货，最后丢丢转转落到了朱金牙手里，被当成了活体的器官容器，只等着风声不紧了，就会被卖出一个好价钱。 　　“自闭症不要紧，反正他的肾脏、眼球都可以卖。”这是朱金牙的原话。 　　朱金牙和马小云从来不曾在少年和女孩面前掩饰过目的，见杨睿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没有太大的反应时，他们就会吓唬起剩下的王贝贝。 　　有时候说要把她卖到国外当妓女，有时候又说要把她卖到山沟沟里去当童养媳。而最近，朱金牙说的最多的却是有人问他手上有没有年龄的残疾小孩，要收了去“卖艺”。 　　王贝贝从前不知道什么叫“卖艺”，可是她知道朱金牙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 　　“傻子哥哥，我害怕。” 　　又是那个楼梯背后的隔间，少年和女孩挨着挤在了一块，他的手断了不能摸到女孩的头安慰她。 　　这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少年的眼睛里却像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他很少主动对外界做出反应，此刻却小声的一个一个字的和王贝贝说起了悄悄话。 　　观众们看到了小女孩雀跃的眼神，好似一只马上就能逃出鸟笼的小雀一样，她开心极了，因为杨睿告诉她，他决定带她一起逃出去。 　　王贝贝年纪小，只顾着喜悦，并不会想到现实的问题，但是观众们看得明白，他们知道，仅凭着一个轻微自闭症的少年，要带着一个小女孩从人贩子手中逃脱很难。 　　“叶敏快点啊，女儿都要被卖掉了。” 　　逐风者听到了观影厅的一丝碎语，虽然不喜有人观影时说话，但是这句话却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也希望叶敏快一点，都努力了这么久，可千万别功亏一篑，再次和女儿错过。 　　朱金牙输了太多的钱了，又在吃饭时发了一顿火，将东西砸的稀巴烂，马小云和他对骂，火星好像要烧到天上去。 　　这个时候，除了观众，谁也没发现杨睿偷偷地往衣服里藏了东西，他的手断了，又是个傻子，并不能让人提起多高的警惕。 　　朱金牙摔门出去了，临走前似乎想带王贝贝出门，却被马小云看破了。 　　“你别想把这个丑八怪带走还赌债，多留一天都是钱。” 　　精明的马小云骂走了朱金牙，但是观众们却从朱金牙的眼神里看得出，他等不了几天了，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将王贝贝卖掉。 　　想到之前杨睿和王贝贝说的逃跑，观众们更是焦急了起来。 　　逃走，两个饿的没二两肉的孩子太难逃脱；不逃，王贝贝马上就要被卖掉未知可怕的地方。 　　观众对人贩子的愤怒再一次地被这种焦急揪心的情绪压了下来。 　　这又是编剧的成功之处，逐风者心想。 　　如果仅仅是想让观众对人贩子感到愤怒的话，直接弄个新闻就行了，可是要想让他们感动的话，就必须从人贩子的对立面来找情绪点。 　　杨睿还是决定要逃。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傻气的少年是哪里来的勇气，在马小云骂骂咧咧地让他们滚进楼背面的隔间时，他一下子就扑向了马小云，用着剩下那条没有断掉的胳膊，死死地箍住了这个比他壮实许多的女人。 　　“贝贝，跑！” 　　他的话永远是这么少，却给王贝贝带来了逃生的希望。 　　王贝贝听话极了，她拼命地向前奔跑着，跑过了门口，跑出了宅巷，等她回头时，却发现身后没有少年的身影。 　　她不知道，杨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拦了马小云一小会儿，他被狠狠几脚踢在了心窝上，却仍是爬起来将藏在衣服里的那一小块碎瓷片砸向了对方。 　　他不能让马小云去追人，马小云虽然怀了孕，但力气特别大，王贝贝太小了跑不快，肯定很快就会被追上。这回朱金牙不在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这次不逃，就再也逃不了了。 　　马小云的脸被瓷片划伤，怒急之下腹痛难忍，一时不支倒在了地上，终于给杨睿带来了机会。 　　观众们提着心，睁大眼，只觉得那扇关注了自由的大门近在眼前，恨不得推着杨睿往外跑。 　　可是，朱金牙回来了…… 　　杨睿死了，愤怒地朱金牙将他活生生地打死了，等到叶敏带着王贝贝去找他时，他的尸体已经臭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心灵干净的少年结束了他短暂和可怜的一生，他的周围再也没有了星空，只剩下苍蝇和垃圾。 　　“妈妈，杨睿哥哥回不了家了。” 　　电影里的王贝贝哭了，电影外的观众们也落泪了。 　　叶敏也红了眼眶，她找回了自己女儿，这个叫做杨睿的少年却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家。 　　“天黑啦/快回家/小娃娃莫要贪玩啦，想爸爸/想妈妈/星星来陪我说话……” 　　背景音再次响起，轻柔的童谣缓缓唱着，电影结束了。 第111章 　　逐风者呆坐在椅子上, 双眼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屏幕，久久没有回神。 　　不只是他, 观影厅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竖耳去听，还能听到一两声感性的低泣。 　　观众们感叹着杨睿多舛的命运，逐风者却为他的演技而感到惊讶。临死前最后那一幕和朱金牙的对戏, 这个饰演杨睿的少年可以说的上是丝毫不落于下风。 　　朱金牙的扮演者路坤是科班出身，又演过近十年的剧，才练就了这一身好演技，那这个杨睿的扮演者又是因为什么而演的这么传神呢？ 　　是天赋？还是演员本人和杨睿了人设有相似之处？逐风者听过不少被过誉的演员有天赋，但是一入行就展露了如此灵性的却寥寥可数。 　　在他看来, 这部戏里的叶敏可以说是演技大爆发，从丢了孩子到找回这一过程中的心性转变被她刻画的惟妙惟肖, 不出意外的话, 今年必定是各大奖项的影后热门人选。 　　只是，叶敏的演技好逐风者并不意外，可是饰演杨睿的少年之前从未在娱乐圈里露过脸，可见是个十足的新人, 但偏偏就是这个新人在和路坤对戏时竟然不逊于他，那就很令人寻味了。 　　也许, 娱乐圈很快又要迎来一个了不起的新人了。看着黑幕上缓缓滑过的演员表, 找到了杨睿的饰演者，逐风者记住了“端方”这个名字。 　　轻柔舒适的纯音乐缓缓流淌，观影厅里的灯光也慢慢亮起, 受邀参加了点映会的各界影评人也终于又开始了寒暄，先前的电影看得有多揪心，现在的讨论就有多热切。 　　《寻亲》的故事看似在叶敏找到了女儿时就结束了，可是影评人们都知道，这只是导演和编剧狡猾的套路而已。 　　这部电影看上去似乎有个圆满的结局，正如观众们所期待的那样，叶敏终于找回了自己被拐走的女儿，母女大团圆了，影片的最后一幕也停留了在了母女相拥的那一幕就戛然而止，可是导演却丁点儿没有交代朱金牙他们的下场，也没有讲述杨睿的家庭是否知道了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越是不说，就越是让人好奇。逐风者就看到了好几个很有名的影评人找到了周成孔，似乎大有和他一聊究竟的意思。那边几乎是整个观影厅最热闹的地方，导演、编剧、制片以及男女主演几乎都在那儿。 　　妆容精致的杨飘絮美艳不可方物，几乎让人认不出她就是刚才那部电影中的叶敏。 　　杨飘絮的眼角也有些红，看得出刚才的观影让她这个亲自参演了的女主角也深受触动，逐风者曾经分析过她当年得奖的那部电影，那时候的她演技成熟而富有感染力，现在的她演技却更加的自然了。 　　逐风者在心里回味着刚才观影时的感受，已经给这部《寻亲》打出了分数，就在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将自己脑海中迸发出的灵感和情感全部描写出来时，他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是端方——电影中杨睿的扮演者。他坐在周成孔后面，旁边陪伴着三个比他大一些的少年，不知道是他的哥哥还是朋友。 　　他看上去要比电影里的傻子少年高一些，脸颊也丰润一些，倒是要比电影里好看一些。他正和朋友们说着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似乎并不知道在场的许多人都对他产生了好奇。 　　逐风者能看出这个少年演技不俗，自然其他的人也能看出来，只是碍于他似乎是和圈外的朋友在一起的原因，并没有人贸贸然上前结交。 　　以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他的签名，逐风者这么想着，很快就回了家。 　　回到家，打开文档，他洋洋洒洒一蹴而就写下了一篇长博文，在自己的微博和个人主页上发了出去，几乎是全网第一个发影评的人。 　　他的影评账号就叫做“逐风者”，是一个经营了七八年，专业制作电影讲解和影片分析点评的老账号。因为直白透彻的点评，不故弄玄虚的风格，而深受广大影迷的好评，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积累的电影粉几乎快赶上三线明星。 　　逐风者给《寻亲》打了5分。 　　这是一个在他的点评中很少出现的分数。他是一个既主观又客观的人，但是在给电影打分时他一向都是客观且理智的，5分这样的满分，他很少打出来。 　　可是，尽管逐风者欣赏电影的视角是客观的，但是他被电影带动产生的情绪却是主观的。在那篇长博文里，他没有半分掩饰自己对这部电影的喜爱，几乎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影迷一般，讲述着身为一个观影者能够得到满足体验。 　　“这是一部需要被期待的电影，当你看完它之后，就会明白它的含义。” 　　长博文发出去后，很快就吸引了粉丝留评。 　　[哇塞，好久没看到逐风老师给5分好评了，这部《寻亲》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楼上你肯定没看逐风老师的博文就来抢沙发了吧？你要是看了那篇博文就会明白，要不是最高只能打5分，逐风老师绝对会打更高的分。] 　　[电影还没看，看了老师的博文之后很感兴趣，好久没看到精彩的国产影片了，希望这部片子能给我带来好的观影体验。] 　　[啊啊啊，我的天呐，逐风老师你去了点映会！谢谢老师夸奖我女神杨飘絮，我决定这个周末一定要去看电影。] 　　[本来还担心是部煽情的电影，看到老师的点评里说这是一部温情片，那我就放心了。] 　　许多和逐风者一样的观影人，都在回去后或早或晚地发了自己的影评，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不少的轰动。甚至因为大多数影评人这次众口一词全都是夸赞的态度，不少网友居然怀疑《寻亲》剧组是不是买了水军。 　　[这炒的有点略假啊，每个知名大V都在夸《寻亲》，就算这部电影的题材和前段时间的新闻挂了勾，蹭了热度，那也不用夸得这么过分吧。] 　　[略假+1，谁不知道国产电影就那么回事，真正能摆得上台面的就一两个导演拍的小人物喜剧，这种特殊题材，又是文艺片导演，电影内容可想而知有多么“别具一格”，各位大V夸得这么夸张，把人骗进了电影院，要是不好看的话，能给我们补偿电影票吗？] 　　[最近不是《XX食客》和《青春xx》都要上映了吗？《寻亲》一部非主流题材不搞点营销肯定比不过这种喜剧片和青春片呀，虽然我觉得它不论弄不弄营销都肯定会扑。] 　　[楼上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听说《寻亲》电影的排片量可能会少得可怜呢，已经肉眼可见的要扑了。] 　　随着国内几部大制作的电影即将上映，微博首页就像是进入了粉丝狂欢节一样。 　　这个发微博给爱豆表白，表示肯定进影院支持他拍摄的青春偶像电影，那个就给女神比心，说要给女神拍的喜剧爱情片包场。一条电影话题就能得到一群大V博主转发，比《寻亲》的架势热闹的多。 　　相比起来，只是被一些知名影评大V表扬了的《寻亲》显然要低调的多。 　　当然，这种低调绝非本愿，只因为点映会的反馈实在是太好，制片方心里的筹码陡然增加了许多，以至于决定再次和院线商谈，想在排片量上多争取一下。这种谈判几乎就等于是让利，于是，一部分用于宣发营销的钱，就被当成了小利让了出去。 　　周成孔心里还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虽然他觉得自己剧本写的好，王一鹿拍的也不差，但是他却不能保证这部电影一定会被观众喜爱。 　　“这算什么冒险，我难道拍的不好吗？”王一鹿反问道。 　　“就算拿钱去宣传也比不过别人的大资本，我们的优势是优秀，我相信《寻亲》不会让大家失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说完之后王一鹿就让官方宣传微博将一些点评精粹吸引的经典影评弄成了截图，再次发了一条@全部演员的微博。 　　端方看到后立刻就转了，甘波和汪明也没落后，就连程逸单独注册的账号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一时间，买教辅的、爱听歌的、喜欢机器人的网友们，注意力都被这些精彩纷呈的影评给吸引住了。 　　[小明，听波波说，你去点映会那天都哭了，求问是嘤嘤嘤地哭还是呜呜呜地哭？] 　　[波波，听小明说，你唱的歌还没有电影结束时的童谣好听？你能给大家介绍一下那个唱童谣的歌手吗？] 　　[hhhhh楼上两位你们是要搞事情吗？小心小明和波波合伙起来怼死你们呀。] 　　[23333你们确定不是黑粉吗？太可怕了，抱起我家狗蛋就是一个冲刺，赶紧躲到程哥身后，不和那些傻孩子一起玩。] 　　[有程哥在你还想抱狗蛋？你不知道程哥外号“护子狂魔”吗？你敢动狗蛋一根手指头试试，程哥能生吃了你。] 　　[护子狂魔？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晋江币吗？这种奇怪的外号到底是小明取的，还是波波取的？] 　　[嘘，低调点，我们波波说了不让大家宣传。] 　　[嘘，老实点，小明哥说了，大家背后叫叫就得了，可千万不能让程逸看到。] 　　[……] 　　看热闹的路人粉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群人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吗？这是把汪明和甘波往死里坑啊。 　　相比于那边的腥风血雨，端方的微博下就平静的多了，看到他转了微博，纷纷表示肯定要去电影院支持。 　　[我爸听说这是个关于小孩拐卖的故事之后，就说了要带我们全家一起看了，重点是要教育我不要被拐，天知道我都21岁了。] 　　[21岁怎么了，这年头还有三十多岁被拐卖到大山里头一辈子回不来的呢，你爸带你去看是对的，能提高一点警醒也是好的。] 　　[你们看到没，有一个叫逐风者的影评人夸我们狗蛋了，说他演的很不错呢，开心。] 　　[啊啊啊，为什么排片还不出来啊，我妹都催了我好几回了，不带她看电影她就不肯写作业。] 　　不仅是端方自己的个人微博，寻亲之树的官方微博也转发了一条《寻亲》电影的官方宣传微博，并且感谢了一下导演愿意免费帮他们打广告的事情。 　　[厉害了我的树，居然还能上电影了。] 　　[真的是导演免费帮忙的吗？没有花钱？总感觉以寻亲之树老板的大手笔，说不定是买的广告位。] 　　[喂，楼上你就不能心里阳光点吗？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什么都得靠钱，凭什么不能是王导因为拍摄了部电影的原因，关注到了这类人身上，决定帮一把呢？] 　　[别吵吵了，你管那广告是买的还是人家友情相助的，这都只好不坏，只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能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 　　终于，在各种期待的讨论中，《寻亲》的排片出来了——排片量3.49%，在整整10部放映影片中的排片量排名第八，仅仅压过了一部粗制滥造的惊悚片和一部还未上映就败尽了口碑的抄袭电影。 　　就连一部综艺节目改成的圈钱电影都排在《寻亲》之上！ 　　看到这种排片量，周成孔顿了半晌，喉头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资本啊。” 　　这是个资本的时代的，再努力也拼不过资本的力量。制片方和院线谈判的结果也改变不了大环境，《寻亲》不仅首映的播放场次少，而且播放的时间几乎都是不热门的时间段。 　　不少路人本来有兴趣买一张电影票，可是一看到播放时间不是早上就是正午的饭点或者晚上十一点，只好放弃，改买热门时间段播放的进口大片。 　　没一会儿，APP上热门进口大片的座位就售出了一大半，《寻亲》的放映厅座位才被人勾选了三个而已。 　　与此同时，网上还有人特意将一个APP上的影院选票图给放了出来，只见《青春XX》和《XX食客》全部标红已经售罄，而《寻亲》和另外几部电影却却只有正中间的几个红色的卖出去了而已。 　　@黄鱼哥：本来想带女友去看《青春XX》或者是《XX食客》，结果一打开APP就全部卖光了，YY影城你们就不能多排点片吗？像《寻亲》这种没人看的有什么好排的，赶紧多放几场《青春XX》才是正事。 第112章 　　听到已经排片了的消息, 汪明比端方还要激动。 　　“走走走，我们去包场。”虽然之前点映会时就已经看过了一遍, 但并不妨碍汪明想要二刷的心情。 　　可是甘波却有点丧气：“你包场也改变不了票难卖的事实。” 　　别的电影早早都卖完了三四场了, 而《寻亲》明早的第一场却根本没几个人买。 　　现在的电影院普遍上午十点多才开门，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上午十点的第一场向来都没什么人观看。一来工作日大家都没时间, 二来节假日没人愿意起早出门只为了看电影。 　　汪明不爱听丧气话：“明天是周六，说不定咱们能逆袭呢。” 　　虽然《寻亲》排片不好，第一场的时间就是上午十点，但是运气好的是，明天是周六, 看电影的人比往常多。 　　汪明看向端方：“小方，你说我包个场, 搞个回馈粉丝怎么样？免费请他们看电影, 多有人气啊。” 　　不仅是汪明想刷票，就连最近一直陪着端可可的小圆也想刷个票试试看。 　　‘排片少？这算啥，我分分钟改掉他们后台的排片场次。小方你说，想要看啥场次的, 我给你包咯。’ 　　最近小圆天天黑着那些被举报人的信息，和黑客论坛的几个人打成一片, 俨然有带头大哥的风范, 思维模式都变彪了。 　　端方顿了顿，想问他说话怎么一股子土匪味。 　　他告诉小圆，‘别人的场次是出了钱的, 你就算改了后台，别人该怎么排还是怎么排。’ 　　人家院线和制片方早已白纸黑字的合同谈好了，让利分红也都定下来了，就算后台的排片数据突然变了，也还是要按照合同来行事的。 　　叮嘱了小圆别在网上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端方就和汪明一起开始包场。 　　有汪明这个大老板在，包场相当轻松，他一口气就把《寻亲》明天的场次包了十几场，不同的电影院，不同的地区都有，相当的豪气。 　　“小明哥，不用包这么多的。”端方劝了一下。 　　汪明：“王导都给咱们打广告了，虽然人家完全是出于善意，但咱们也得投桃报李。” 　　“况且，这么好的电影，连我都想二刷，这会我请了粉丝来看，看完之后他们就会带更多的观众进电影院。” 　　甘波也点了头：“确实是部值得二刷的好电影。” 　　不得不说汪明确实讨粉丝喜欢，一开口说有电影票相赠，但是拿到票的人一定要现场去看之后，许多粉丝都给予了支持。 　　[小明哥好样的，有周市的电影票吗？我明天去支持。] 　　[哎呀，我爸刚买了三张票，明天全家去看。] 　　[早上十点？这不是要人命嘛……不过，为了我的狗蛋小老师，我就算是再困也要起来去看。] 　　[晚上十一点的票？不知道老妈让不让去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拜托表姐去看了。] 　　[小明你这么壕？免费送票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写观后感吧？] 　　[楼上你就是自己想写吧，别拖大家伙下水啊。] 　　. 　　汪明将订的电影票给寻亲之树的员工每个人都发了，一时间就连寻亲之树官方APP上也有人在说《寻亲》这部电影的事情。听到有这种员工福利后，身为编外人员的丁知和毛求星也从程逸拿到了票。 　　自己拿了票还不算，丁知还在科大校园的BBS的娱乐版块搞起了活动。他本来就是这个版块的管理员之一，一发帖子，就引得不少常驻BBS的人点了进来。 　　看到是在送电影票，不少人都是一愣。 　　[知哥怎么想起来给大家送票了？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节庆日？] 　　[《寻亲》？我们学校的学弟也去演了？长得帅吗？] 　　有认识端方的学生看到了，帮着回答了一下。 　　[端方是少年班的新生，深得数学院的学姐学长们喜爱，堪称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美少年。] 　　[楼上正解。今年的少年班不仅才俊诸多，而且还有两个小帅哥，一个鲜嫩可口，一个气质冷冽，老阿姨甚是心喜。] 　　[别歪楼啊，不是在说电影吗？听说王一鹿拍文艺片很在行，正好明天和室友一起去消磨一下时光。] 　　汪明的赠票攻势吸引到了不少人，一部分人表示要改掉赖床党坏习惯，就算是早上十点，他们也要拍起来奔赴电影院；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表示等十点那批看完了的人反馈了消息之后再去看。 　　后者对前者寄予了厚望，表示让他们看完之后一定要记得写一下观后感想。 　　“到底是带纸巾还是带爆米花，就靠你们了。” 　　. 　　周六。 　　一群平时不到十一点不掀被子的生物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看着群里面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小伙伴，兴奋得像是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 　　[我感觉这不是看电影，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粉丝集会。] 　　[23333我感觉像是要去面基一样，请问有A市B影院十点场的小伙伴吗？一个人来看电影有点孤单，求大佬罩我。] 　　[感觉上一次八点多起床还是一年前，要不是表弟非要去看电影，我肯定不会这个点出门。] 　　[狗蛋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卖小哥之外唯一能让我这个点起床的人了。] 　　电影还没看起来，群里面最早醒来的一批人就已经把群聊天记录聊到了99+。 　　120分钟时长的电影，十二左右放完，一群人抹着眼泪慢慢从观影厅走出来。 　　电影院入口，准备去看《青春XX》的观众们正在等待检票，不少人都在讨论着《青春XX》里面的演员。 　　“我家爱豆这次又是演男二号，他演技特别好，每次演技能都把我看哭，绝对是新生代演员里面演技第一。” 　　“我女神演技也特别好，我小学就看她演的电视剧，每次她一皱眉，我都心疼的要哭了。这次的《青春XX》听说又要虐身虐心，想想就心疼。” 　　作为一部青春伤痛小说改编的电影，《青春XX》吸引了不少喜欢虐恋剧情的粉丝们，一个个讨论的热火朝天，恨不得把自家都想夸到天上去。 　　“我男神一句话就能让我落泪！” 　　“我女神一个侧影就让我痛彻心扉！” 　　就在几个小粉丝争执不下的时候，只见旁边另一个通道里，上一场看完电影的人出来了。 　　男女老少，高矮不齐，个个都带着泪，就算没哭的，眼睛也红了。甚至还有几个一米八九的男的，鼻子都红了。 　　等待检票进场的观众们愣住了，或瞟或瞄地偷偷看着那群哭着走出来的人。 　　卧槽，这是刚看完哪部惨绝人寰的电影，哭成这幅模样？ 　　吃芥末都没这么狠的，那个妹子的妝都哭花了，要不是她旁边的男的哭得比她还惨，别人还以为她是被男友欺负了吧。 　　厉害了，这是什么电影，怎么好像一家三口都哭了？ 　　还没进场的观众们心里好奇的要命，却没几个好意思上前去问人家到底看了哪部电影。 　　能把大半观众都感动的电影，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反正现在看电影又不贵，一会儿逛街吃晚饭的时候再看一部也不多。 　　有机灵点的观众在女朋友的催促下问了一下检票的小哥，总算是知道了那些人看的是什么电影。 　　“小哥说是《寻亲》，王一鹿新拍的电影。” 　　“王一鹿？是不是拍过《有始无终》的那个？我小时候那会儿家里还买过他的碟来着。” 　　“还是个老导演？那肯定质量没得说了，一会儿晚上我陪你来看看。” 　　因为这群离场时情绪丰富的观众，《寻亲》意外地又吸引了一些潜在客户。 　　. 　　第一批观影反馈终于出来了。 　　“我们不缺善良，我们需要的是改变。王一鹿这次拍出了一部震动人心的电影。正如有的人所说‘我们社会需要这样的电影’，确实如此，没有经历过拐卖的人只会觉得这些事情离我们生活太远，而这部电影却将这种现象真实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发人深省。 　　作为一部亲情伦理片，《寻亲》无疑是成功的。这部电影的基调一直都很明朗，看了第一个片段你就能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可尽管如此，导演巧妙的叙事方法却仍是人心怀期待。说实话，这部电影并不能说是感人，纵观全片，几乎没有几个煽情的画面，然而那种平时的叙述风格却反倒令人能感受到整个故事的冷酷和残忍。 　　电影结束时，许多的观众都哭了，他们同情抛弃了一切只为寻女的叶敏，也愤恨丧尽天良的朱金牙夫妇。导演成功了，编剧也成功了，他们应该为这些眼泪和愤怒而感到骄傲，他们拍出了一部很优秀的作品。 　　生活是会骗人的，身处阳光之时便会王仁世上还有黑暗，不去看《寻亲》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许许多多平凡的人遭受了如此多难以承受的苦难。出场时，我听到了同场次观影的一个女孩在说话，她说，从前看到那些寻找小孩的新闻和微博她都只是直接略过了事，从来不细看，可是她现在后悔了。 　　‘那些被拐的小孩如果没有得救的话，肯定会遭遇电影里面的那些苦难，可是我以前刷到了这种新闻都是直接跳过了。’ 　　不得不说《寻亲》成功了，导演和编剧的目的也达到了。人贩子该得到惩罚，一些群体需要人们的帮助。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我会给这部电影十一分，多一分，是为了表扬电影片尾那个公益网站的宣传短片。 　　好故事，好电影，好演员，《寻亲》成功地做到了将小人物的命运刻画得深入人心。最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电影里并不是一味地渲染悲惨，许多小角色身上都有闪光点，让人得以在压抑之余喘上一口热气，感受到自己血液里被点醒的善良。 　　《寻亲》一部值得全家人一起观看的好电影。” 　　发表了影评的不止这么一位，许许多多今天看了首映的观众都或早或晚地写下了自己观后感。 　　[谢谢小明哥送的票，让我看了一部这么好看的电影，别的话不说了，回头就带我妈去二刷。] 　　[真实的生活才让人悲伤。《寻亲》没有过分的煽情，也没有刻意的表演，我几乎完全沉浸在了剧情里。] 　　[其实要不是我妹说有免费的电影票，不然我是不会来看这么一种题材的电影的。进电影院之前，我以为我会睡过去，可是后来我却哭成了狗，还用光了我妹的纸巾。] 　　[看之前我以为这是一部主旋律打击罪恶的电影，看之后才知道这只是一部纯粹的现实主义电影。有人说王一鹿变了，可在我看来，他还是一如从前般冷酷，他给我们讲了一个黑暗的故事，包裹了温情的外衣，甚至连结局都不肯透露。被拐的两个小孩，一个被找回，一个却死了，善良的人没有好报，正义也会常常迟到，那两个小孩是否就是王一鹿想让我们看到的两种路呢？] 　　[转一下的楼上的神评论，顺便@一下王导的微博账号，你这么解读王导，也不知道王导看不看得懂你的解析。]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观众的人生经历都有所不同，他们在《寻亲》之中看到的东西也不同。 　　有的人看到了执着，有的人看到了母爱，有的人看到了罪恶，有的人看到了正义，但是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看过了这部电影之后，给出的都是好评，《寻亲》不需要请水军，这些看过了电影的人自发地成为了水军。 　　“自来水”的力量是可怕的，在他们的安利一下，不少没有看过的观众们都对《寻亲》有了一个潜在印象：这是一部良心之作，剧情好，演员好，是部难得的好片。 　　而那些早上在群里面说要替大家先去观看的群成员们也终于吃饱饭，逛完街来给其他拿了票还没去看的小伙伴们反馈了。 　　[你们看过了的都来说一下呗，剧情怎么样？好看不？] 　　[来了来了，让我先感谢一下金主小明，再来给你们讲电影。] 　　[凭良心说话，这部电影绝对是我今年以来看过的最好的电影，演员一点儿都不做作，杨飘絮演的叶敏简直了，一看到她我就想到我自己的老妈，虽然我老妈比她大了十多岁。] 　　[看完电影回来了，太幸运了，居然遇到了一个也是小明赠票的小姐姐，看完电影后小姐姐还安慰了我好久，开心。] 　　[楼上滚滚滚，凭什么有小姐姐安慰你，怎么就没人安慰我呢？] 　　[因为我哭了啊，虽然说小姐姐也哭了，但是我哭得更惨，小姐姐看到我就笑了，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嘻嘻嘻。] 　　[好了，可以把楼上撵出去了。顺便问一下，这部电影很虐吗？我看网上也有人说看哭了的？] 　　[哪里虐了，那是他们感情太丰富，整部电影基调温暖又轻松，而且配乐也是一流，听完之后你就心里头啥也想不了了。绝对不虐，完全不用带纸巾。] 　　[哈哈哈哈对对对，不虐，可以说是想当放松了，看完之后你会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纸巾什么的完全没有用。] 　　纸巾当然没用了，因为完全不够用，所谓的升华的感觉更是流泪太多到虚脱的错觉。 　　一部分观众坏心地不提醒其他还没看的人，甚至还误导他们不用带纸巾，可想而知到时候场面会有多感人泪下。 　　就在粉丝们自发地当水军时，同天上映的《xx食客》和《青春xx》的观影反馈也出来了。尽管放眼看去，APP影评那里几乎清一色的五星好评，但是这两部电影却被几个比较耿直的微博大V给喷了个体无完肤。 　　@QM二次元：今天去看了《XX食客》，听说是漫画改编的，一直期待了好久好久，今天终于上映了。冲着原著剧情和我家爱豆的美貌去的，看完之后只想给自己两巴掌，顺带给我爱豆说句话：哥啊，下次可别再接这种烂片了，再演下去，你以后就真的只能回去唱歌了。 　　这条微博说的还算比较委婉，可是微博下面的评论就没这么客气了，几乎清一色的想给自己两巴掌。 　　[快被恶心吐了，就没看过这么尴尬的演技，真不知道那些APP上的五星好评是怎么好意思打出来的。] 　　[中国电影就这个水平吗？越看越失望，居然有脸说是良心大制作，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说真的，国产电影票房不行不能怪观众，要怪就怪这些糊弄观众的垃圾片子吧。花同样的钱，我宁愿看国外的大片，就算有的剧情很扯，至少特效不是五毛的。] 　　[你们看到票房了吗，《xx食客》今日票房已经破亿了，观众的钱真好骗。讲真的，我们国家被别的国家文化入侵这么严重，这些创作人不制作出跟得上观众审美的东西也有很大的责任吧。] 　　[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没看到好多营销博已经开始炒《XX食客》大受好评，首映破亿了吗？你这让会让人家导演很没有面子的诶。] 　　不仅是《XX食客》这一部电影，同日首映的《青春XX》也是吐槽声一片，但是相比于前一步来说，吐槽的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嘲讽了一下几个主演的尴尬演技而已，老套的青春恋爱剧情受众依然很大，只是觉得是演员演砸了一部经典小说而已。 　　[有点失望，配乐很好听，画面也很美，当成一部MV看还不错，当成电影的话只能说不好看。] 　　[冲着男神去的，差点看的睡着。不黑不吹，真爱粉们继续看吧，我走了。] 　　[其实导演上一部的青春片就拍的还可以，不知道为什么这部会看的这么尴尬，大概为了圈钱，连脸面都不要了吧。] 　　[同样是圈钱，有的影帝拍完商业片就捐助希望小学，这些拿高薪混日子的演员就不能学着点吗？] 　　[楼上说的太过了吧，捐不捐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别人有圈钱的本事，你凭什么不让他们圈钱。] 　　《XX食客》和《青春XX》的排片量和播放时间都比《寻亲》好得太多，两部电影第一日的票房可以说的上是大爆，甚至其中一部还票房破了亿。 　　可是，观看的人越多，暴露的问题就越大，尽管APP购票软件上的评论几乎全是好评，但是在微博、论坛和聊天群里，观众们却没怎么为这两部电影说好话，毕竟谁都不瞎。 　　除了那些演员们死心塌地的真爱粉，不是水军的观众们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更有运气比较差，两部电影都看了的人，几乎郁闷的快要吐血了。 　　【楼主】：无语了，一天连看了两部烂片，这手气也是没谁了。中午陪女友看了《青春XX》睡了个好觉，想晚上认真挑一下看一部质量好点的电影，看了评论选的《XX食客》，真是日了狗了，这两部电影简直差到平分秋色，对国产电影失望透顶。 　　[……那个，平分秋色一般不这么用。] 　　[23333这模样是被气得不轻啊，不过也别急着对国产电影失望呀，今天其实有一部国产电影就很不错，堪称经典，去看了之后还想带家人去二刷。] 　　[悄悄冒泡安利一下楼上说的电影——《寻亲》，剧情不狗血，演技不尴尬，名导演、老戏骨，绝对的好看，就是题材挺有争议的。] 　　[《寻亲》？这名字有点土啊，真的好看吗？我先去看一下有没有人点评过，要是好看的话，就去试试吧。] 　　[楼主别气了，国产电影也没有那么差，只是导演和演员不用心罢了。去看《寻亲》吧，这部电影真的拍的很好，绝对比你看的那两部电影好看一百倍。] 　　看着网上越来越多的观影反馈，周成孔终于放下心了。虽然第一日的票房几乎垫底，但是口碑却别另外两部大制作高票房的电影衬托得闪闪发光。 　　周成孔乐的眼镜都快掉下来了，开心道：“哼，砸大钱弄宣发又怎么样，我们有自来水。” 　　他们小成本电影，宣发的钱还挪出了一大半用来增加排片量，周成孔在心里头对那几部富得流油的片子早就羡慕嫉妒恨许多次了。 　　王一鹿比他淡定多了，不是他太狂，实在是对手太弱，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较量，首日票房高又怎么样，现在的观众可不是前两年那么好糊弄的了。 　　虽然起跑落后了，但是谁知道哪一个会笑到最后呢？也许别的电影都下映了，他们的《寻亲》还在继续排片也说不定。 　　周成孔心里头高兴，再也不像没上映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老王，咱们要是破亿了就几个聚着吃顿庆功宴吧，好好庆祝一下。” 　　王一鹿点头答应，还开了个玩笑。 　　“那你现在就得定位置了，说不定明天就破亿了。” 第113章 　　优秀是比出来的, 两样东西一起摆着，一个越差就会显得另一个越好, 所以如果实力不够, 在比较的时候不想显得太难堪的话，就一定要选择实力相当的对手。 　　《XX食客》和《青春XX》这两部电影就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就算让观众来选择哪一部更差, 也要纠结好久。 　　[说实话，这两部都很经典，它们成功地告诉了我：再看这种电影是傻逼的人生道理，对我的成长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现在制片方也是六，作品不走心还飞怪观众品味差, 我还想说是你们水平太低达不到我们观众的审美呢。] 　　《XX食客》和《青春XX》第一天的时候还有演员粉和影片水军帮忙吹捧，第二天就被看电影看恶心了的路人给怒喷了。 　　其实说实话, 影片也还没差到让人群嘲的地步, 只是那些浮夸的好评实在是让路人觉得恶心。明明电影质量不行，就不能诚实点吗？夸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卡梅隆拍的呢。 　　这两部电影被骂的越惨，《寻亲》下面的一致好评就显得越稀奇。尽管《寻亲》本身质量不俗，得到观众们的喜爱, 但是，有了这两部烂片做对比, 它就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一块金子在金子堆里肯定不显眼, 但如果在一堆破铜烂铁里，那就相当夺目了。 　　《寻亲》就是那块金子，被同期上映的烂片衬托的闪闪发光, 不少失望的电影爱好者们，抱着尝试的心态买了票，心情简直像中了奖一样。 　　[给导演点赞！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电影了，全年龄都可以看，故事动人，演员演技也过硬，真是一部难得的好片。] 　　[看哭了，上次看国外的灾难大片都没有哭的我，因为这个小人物的故事而哭，叶敏、小警察、王贝贝、杨睿、被卖掉的小女孩……每一个都是普通人，太真实了，看的压抑又难受。] 　　[配乐太赞了，导演很有品位啊，无论是中间的插曲还是纯音乐配合风声的感觉，以及一斜童谣都太好听了，很贴合电影的情景。] 　　[国内不是没有好电影，只要用心拍，其实并不比国外的片子差。别跟我说品味低才看国产电影，国外也有烂片，别一句“国产没好片”就一竿子打死所有的电影。这部电影的意义对我来说比影片本身更重要。] 　　或许是两部大制作的烂片让人倒尽了胃口，让他们降低了对电影的要求，观众对《寻亲》的评价几乎全是夸赞，就算有一两个说电影情节恶俗的也被大家的好评给压了下去。 　　科大的学生看过之后，都觉得影片质量确实不错，不少人又带着同学或是师长们又去看了一遍，难得的周末，看个电影吃顿饭也算是工作学习之余的小小享受。 　　科大学子一出动，平时喜欢混迹科大BBS的友校学生也好奇了。 　　科大的这些技术宅们是要干嘛？怎么都约好了这天出去玩看电影？难道是有什么没公开的线下交流展会？ 　　闹了个乌龙之后，其他学校的学生们才搞清楚原来他们是要去支持小学弟演的一部电影。 　　啧，小学弟啊，就跟谁没有似的，谁母校还没几个标志小伙了。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是不少友校的学生趁着周末也去了电影院一看究竟。 　　网友们眼看着自己关注的一些有意思的微博大V都去看了《寻亲》，而且还很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番，不由得也进了电影院。 　　人人都说好的电影到底是什么样的？抱着这样的心情去看的电影的人也不少。终于，就如王一鹿所说的那样，第二天结束时，《寻亲》的票房就破了亿。 　　院线方看到这个消息，反应比王一鹿这个导演还激动，立刻就改掉了接下来的排片量和还没卖的观影场次时间。 　　商人本逐利。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寻亲》这部电影在现在这个时间刚好就迎合了观众们的口味。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它后面的票房绝对还要涨！现在势头红火，只要再来点东风，甚至有可能创下这半年的国产票房记录也说不定。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发酵时间，《寻亲》从票房末尾的位置一路蹿升，硬是爬到了榜首，甚至还把这两天刚上映的国外大IP漫改给压了下去！ 　　这其中既有自来水们的安利效果，也有院线和制片方顺势而为的造势原因。各式各样的通告，各大网站的宣传视频，几乎人们可以看见新闻的地方，都能看到对这部电影的介绍或是点评。 　　[哇，《寻亲》肯定很好看吧，到处都在讨论，都说是国产电影中的佼佼者。] 　　[缺心眼了吧你，这一看就是买的推广软文好吗？电影可能有八分好，但也没达到拯救华语电影的水平，这些软广吹得也太过了。] 　　确实吹的有点过，让周成孔自己写都不敢这么夸张。 　　周成孔这段日子什么事也没干，天天就在网上看网友们的评论，从一开始的脸红害臊到现在的面无表情，心态已经达到了超然境界。就算现在有个人当着他的面夸他是当代文豪他也不会害羞了。 　　面对烂片时，网友们有多冷酷，对好片时，他们就有多肉麻。不仅是表白演员和配乐，还有不少人表白编剧和导演。 　　周成孔这些天没少接电话，许多人都来找他约剧本，不少人还让他不用太麻烦，直接写个也是拐卖题材的剧本就行。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呀。”周成孔长叹了一句。 　　王一鹿可没有他那么闲，虽然导演干的是文艺类工作，但也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应酬，倒是之前和周成孔约好的庆功宴一直都没来得及吃。 　　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休息一会儿，又接到了一个熟人的电话，要和他拉交情。 　　熟人名叫宋艺，王一鹿曾经将她的名片给过端方，没想到端方没去找这位金牌经纪人，宋艺却自己先找了上来。 　　宋艺临近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保养的很好，性格里有种北方人的爽快劲。 　　“王哥，以咱们的交情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我就直说了。” 　　王一鹿本来想跟她聊一下端方的事情，见她有话要说，只好决定等会儿再聊。 　　宋艺：“王哥，你应该对端方了解的比较多吧？你给我引荐一下，回头我请你喝酒。” 　　王一鹿愣住了，没想到宋艺找他要说的这件事，这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只是不知道宋艺这个业内顶尖的经纪人怎么会主动来问端方。 　　要知道，她一向是只负责带一个人的，王一鹿知道她手上还有个影帝，之前虽然给了端方名片，那也是想用自己的面子帮端方一把。 　　用面子换的路子，和别人主动把梯子递过来可不一样。 　　王一鹿放下颇有雅韵的茶杯，“怎么，你现在打算带新人了？看中端方了？” 　　“是啊，所以这才来找王哥你了呀。”宋艺笑的有点无奈。 　　她带的影帝曹珑出道快二十年，六七年前就已经达到巅峰，地位稳定不可撼动。但也许是早年打拼的太狠，近两年曹珑基本都在休息，偶而拍一两支广告资助一下慈善，相当的没有上进心。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曹珑偷懒上了瘾，也不知道是哪根懒筋不对劲，居然直接跟她说想退休不干了。 　　厌倦了娱乐圈的腥风血雨？受够了闪光灯下爱恨情仇？ 　　要是说话的时候没嗦着粉丝不松口的话，宋艺还信，可曹珑这分明就是受够了当明星要有好身材的苦，决心要遵循本心大吃大喝了。 　　“如果活着不能随便吃喝随便长肉的话，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之后，曹珑就建议宋艺找个有天赋的后辈开始培养。 　　他保证不了自己一年之类会胖成什么样，也不打算再为了拍电影一个月降体重十五公斤，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现在还能接一些广告，等到真的退圈了，你再去找新人就来不及了。” 　　看出曹珑是真的想退休之后，宋艺只好开始物色新苗子。曹珑为了能随便吃喝而退圈，她却是打算这行干到老。决定去物色好苗子之后，宋艺就对圈里面还没有职业经纪人的演员们开始进行了暗中观察，最后挑来选去愣是没有一个条件好又刚好合她眼缘的。 　　不是她眼光高，实在是带了曹珑这么一个优质影帝十几年，陡然去用挑苗子的眼光来看圈里的演员，不免落差太大。 　　有演技的不好看，好看的又是花架子，既长得好又有演技的没几个，不是心比天高傲气冲天，就是花花肠子一大堆，无论哪一种宋艺都不喜欢。其实演员这么多，倒也有一些她看得中的，只是可惜人家早就有了很负责任的经纪人。 　　就在她准备再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漏掉的演员时，她陪着曹珑去看了《寻亲》，电影一放完，曹珑就给她推荐了端方——那个在影片里饰演了杨睿的人。 　　曹珑和宋艺合作了这么多年，早已对她的审美偏好了解透彻。 　　“这孩子长的好，演技也不赖，关键是年纪还特别小，也许你能培养出一个未成年影帝也说不定。” 　　宋艺当时就上了心，在查了一些和端方相关的资料后，这才找上了王一鹿，让他帮忙牵一下线。 　　虽然没听说过业内有人签了这个潜力股，但也说不准对方是亲戚当的经纪人，想到自己看中的端方由王一鹿带入了行，宋艺这才找上了门。 第114章 　　王一鹿在拍戏的时候就很看好端方, 后来还免费帮他拍了一个网站的公益广告视频，不可谓不上心。所以, 在宋艺亲自来问时, 他狠狠地将端方夸了一个遍。 　　宋艺给他续了三杯茶，王一鹿才堪堪讲完自己对端方的看法。 　　“所以，你要是带这孩子那绝对是稳赚不赔, 纵观圈内的年轻演员，我就没见过哪一个人品心性责任感比他强的。” 　　宋艺知道王一鹿这人一向都是有一说一，并不怀疑他话里头的真实性，可是夸得也太夸张了吧？ 　　这哪里像是知名导演评价新生代年轻演员，这分明就是被小妖精迷了眼, 戴了足足三层滤镜啊。 　　王一鹿继续道：“其实我当初也是听了老周的话，才让他来试试,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灵性, 而且脑袋瓜还特别聪明，不仅能体会到老周剧本里的感觉，而且镜头前的表现力也特别到位，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的演技。” 　　“但是吧, 我得给你提个醒，这孩子可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特别会来事的人, 别看他聪明, 但是他是个老实人。” 　　宋艺对老实这个评价不置可否，甚至心里头还有点不信。 　　要真是老实人，哪里能得到王导这么多好评呢？ 　　等宋艺走后, 王一鹿就给端方打了个电话，给他递了个信，端方却忙没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他的数学老师李解牛最近又生气了。 　　李解牛每天的时间安排都很合理，学术研究、吃饭睡觉，顺带看一下新闻，了解一下国家大事，生活简单而充实。 　　可是，最近一个个物理院、生科院的老朋友突然都联络他，说有件小事要他帮忙才行。 　　仔细一问，却都和他的学生端方有关。 　　原来，这些人都是来要签名的。 　　“老李啊，我小女儿是你学生的粉丝，你帮我要张签名成不成？”生科院某中年教授，为了三十五岁才有的小女儿可谓是操碎了心。 　　“李兄，你最近忙不忙，你小侄子喜欢端方，已经成了他的影迷，拜托你帮忙拿一张签名。” 　　…… 　　李解牛很愤怒、很失望，就算这些人夸了他的学生他也不高兴。又不是夸的数学能力，演技有什么好夸的呢？ 　　一气之下，李解牛也买了《寻亲》的电影票，还拉上了老婆女儿一起进了电影院，可没想到电影放完后，老婆和女儿都沦陷了。 　　“这孩子长得真乖，真招人疼。” 　　“爸，你学生演技还不错诶，这是第一次演戏吧，都把我给看哭了。” 　　李解牛虽然承认电影拍得好，却不想自己看好的好学生变成个大明星。于是，一回学校，他只要一有时间就把端方叫过去，连着整整一个星期，端方只要没课的时候都是在李解牛的办公室里度过。 　　室友毛求星一开始还羡慕端方如此受教授青睐，可在知道端方每天做了多少题之后，就完全不羡慕了。 　　就这样天天被叫到办公室整整一个星期后，李解牛这才放了他走，只是走之前又布置了一大堆任务。 　　“这些虽然还没教，但是身为我们科大的学生，就应该有刻苦钻研的精神，提前了解学习是必须的。” 　　布置了任务之后，李解牛这才帮自己的朋友们要签名。 　　端方正在想为什么李教授突然给自己布置这么多超纲到研究生的任务，就被面前的几张小卡片给震到了。 　　那是印着他自己人像的小卡片，看上去像是电脑选图了自己打印的，色调有些失真。 　　端方从来不知道原来数学老师竟然也是他的粉丝，这让他想起了从前初中的班主任袁老师。听说他演的电影上映之后，袁老师很高兴，夸了他很久，还告诉他虽然在发展自己爱好的同时也不要放松了学习，让他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辜负青春。 　　端方觉得自己懂了，李老师肯定是和袁老师一样，希望他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有耐心，有毅力，实现自己的目标。 　　端方：“放心吧老师，我不会松懈的。” 　　李解牛很满意，一想到那堆任务能让端方忙上很久，累到没心思再演戏，他也就放心了。 　　. 　　程逸最近也很忙，他之前拿了自己的积蓄做了一次投资，投给了经济拮据的《寻亲》剧组，没想到半年不到就收回了数倍的利益。谁能想到当初谁都不看好的这么一部人们题材的电影会获得如此大的成功呢？偏偏就让程逸这么一个非业内人士捡了便宜。 　　汪明道：“程哥，你这比我和小方两人卖一年的试卷都赚的多啊。” 　　他们卖试卷还要人力物力的成本，程逸这完全就是只用投资就不用管后续，直接坐等拿钱，比他们赚的多还赚的轻松，让汪明羡慕的恨不得喊大佬带飞。 　　“大佬你眼光这么好，不如给我们网站做点投资？也许你一投资，我们网站就能一飞冲天，来源滚滚呢？” 　　寻亲之树网站目前还只有一些民间人士的好心捐助的少量捐款，网站自己依然还是汪明和端方两个人在倒贴，卖教辅赚到的钱，大部分都投到了网站上，作为活动资金。 　　如果能够拉到一笔赞助，或者像后期计划中一样得到一些渠道的广告费用，那样才能让网站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当初，这个良性循环的计划就是程逸制定的，却没想到网站要拉的第一个赞助就是他自己。 　　程逸顿了顿道：“我公司的1%的股份投给希望之树。” 　　“啥？”汪明有点懵，“程哥你什么时候开的公司？” 　　程逸：“下个月。” 　　汪明：…… 　　真行，一个还没见影的公司就敢把股份给许诺出来，也是没谁了。 　　口头投资也算投资，既然程逸也投资了，甘波也不好意思再闲着。 　　他最近也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工资和奖金，第一张唱片的发行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人气，特别是他唱的那首《寻亲》里面的插曲，更是让不少粉丝关注到了他这个新人。上个月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这个月他的经纪人就已经开始给他安排音乐类节目的通告了。 　　“我也投我也投，以后每年我赚的钱里面，也投个1%。”甘波学着程逸的话道。 　　汪明无奈了，虽然拉了两笔投资，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只好对甘波给予庸俗的厚望：“波波你可一定要红啊，多多赚大钱。” 　　程逸的公司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是有潜力的，但是甘波能不能大红大紫却还要继续观察。 　　. 　　等到端方有时间和宋艺好好聊一聊时，《寻亲》已经快要下映了。 　　因为受欢迎的原因，《寻亲》的排片延长了近半个月，票房最后卡在了15亿的大关上，碾压了上半年上映三部喜剧片。虽然并不是今年的票房第一，但作为一部这种冷门题材的电影，能够获得这么高的票房绝对算的上是前所未有。 　　不仅是王一鹿这个导演火了，编剧和演员都被网友们津津乐道的扒了一把。除了端方以外，其他的演员几乎都不是第一次演戏，每个人的资料都能在网上找，让好奇的网友们可以结合这些演员之前出演的影片进行一些或娱乐或专业的分析。 　　从杨飘絮到路坤，甚至连饰演王贝贝的小演员黄小露，几乎全都被某些有心的网友做了遍分析。这一溜儿下来的分析，自然发现了端方的特别之处。 　　将名字在搜索框里一输，就能看到关于端方的百科资料蹦出来，可是一点进去，差点让网友们以为找错了同名同姓的人。 　　端方学辅教育讲师？ 　　代表作品是《变形计》和《狗数三套解析视频》？ 　　江湖人称可爱的狗蛋小老师？ 　　人送外号神秘的押题王？ 　　201X年的H省理科状元？ 　　…… 　　这都是些什么鬼？怎么没一条和电影相关的？要不是照片上那人就是端方的模样，网友们都要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后来，他们才弄清楚，原来是百科资料没有及时更新，这才让他们产生了误会。 　　网民们顺着百科资料看下来，看得是啧啧称奇。 　　这个叫端方的爽朗少年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学霸，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到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不仅学习好，而且人品也是很优秀，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他。 　　网友们原本只是想找点人物资料，想分析其他演员那样分析一下端方从前的作品或是经历对他出演《寻亲》所产生的影响，看完了端方一路走来的过程之后，他们有了新的思路。 　　这天，网上一个帖子火了——【真正的优质偶像“端方”——《寻亲》里的傻子，现实中的学霸。】 　　帖子配了一张图，那是《寻亲》里，杨睿无声地仰望星空的截图。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上卷，神秘又安静的星空映照在少年清澈的眼眸里。他身处淤泥，却不言不语，身上的疼痛还不及闪烁的星子让他垂眸，仿佛只要能看到这片星空，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安静的少年美的就像一幅画，无论是看过电影还是没有看过却听说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他们好奇这样纯粹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 　　不得不说编写软文的人很懂得怎样才能抓住人心，一篇不算长的帖子，简单却又细致地写出了端方一路走来的各式历程，不少人看完帖子之后直接就路转粉了。 　　[我心疼电影里的杨睿，也更心疼生活中的端方。他很努力，很优秀，能够喜欢上这样的偶像，真的很幸福。] 　　[小编你写的好好，我从《变形计》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那时候我更加地喜欢长相帅气的波波和程哥，没想到后来却被端方这个小了我五六岁的孩子圈了粉。] 　　[路转粉，只知道他演的傻子不错，没想到原来现实中这么地优秀。这绝对是一个潜力股，前途不可限量。] 　　等到宋艺看到时，这个帖子已经被转发了上万条直接挂上了热搜的尾巴。 　　宋艺心里苦啊，她还想将端方这个好苗子悄悄拿下呢。 　　这个帖子一出来，她还悄悄拿下个头啊。 　　引起了圈内一些经纪人的重视，再想拿下端方，不出点血都不行的了。 　　在此之前，她还要先办一件事。 　　“小李，去查查这个帖子是谁写的，把他给我招进来。” 　　“啊？招进来干嘛？”他们小组好像不缺人来着。 　　“招进来给人洗脑！” 　　“这么爱夸人，以后让他夸个够。” 第115章 　　端方火了, 虽然算不上是大红大火，但是随着帖子被大家转发点赞的这段时间, 他那张经典的照片在不少网友们面前都混了个眼熟。点进去看完了软文的, 更是对这个干净俊秀的男孩有了一个好印象。 　　端方的微博账号下一下子就涨了好几十万的粉丝，有男有女，将端方从前发过的微博都赞了个遍, 以至于端方只要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一行行红通通的99+。 　　汪明本来还有点羡慕，可是一听到员工来电话告诉他之前囤积的试卷都卖光了之后，顿时就不羡慕了。 　　他兴奋道：“小方，咱们的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全都卖光了！” 　　当初汪明第一次印刷的时候, 因为赶着高考前时间的原因，印的比较急数量也比较多。但是当时牌子还没打响, 所以在高考前其实这两套卷并卖出的数量并不算太多；高考结束之后, 虽然因为端方考上了理科状元的原因，又带动了新的销量，但是狗数三套和狗理三套依然还是有一些囤货没卖完。 　　这种测试卷本就应该赶在考试前贩卖，他们能在高考结束之后还卖了一波只能说是沾了端方理科状元的名头。本以为剩下的那些没卖完的只能压箱底了, 可不知道怎么地居然又开始卖的火热了。 　　“老板，有狗数三套吗？要正版的, 带验证码的那种。” 　　“老板, 您这儿还有囤货吗？就是狗数三套，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卖的挺火那个，有狗蛋讲题视频的卷儿？” 　　这些人不仅要买试卷, 还纷纷强调一定要是正版，要有带验证码的那种。 　　这种突然间出现的现象自然是和端方有关。 　　那些新粉丝们跳了坑之后，把他的微博一条一条看完后，又去把网上的《变形计》给看了了一遍，甚至就连端方为寻亲之树官网拍的广告，这些人都来回看了好几遍。 　　不怪他们如此无聊，只怪端方实在是露面的太少。别家明星的粉丝就算电影看完了，还能在一些综艺节目或者网络节目里头再见一见偶像，就算没节目上，也会时不时地发个自拍或者想办法参加一些活动找几个腕儿合影露露面。 　　可端方呢？ 　　他就只知道搞学习！！！ 　　每天不是在给别人出题，就是在自己解题，硬生生地带着一群粉丝天天在微博评论区发成绩。 　　[狗蛋老师，上次买的那本习题册我已经做完了，你什么时候出下一册啊？] 　　[楼上你不是人！我连三分之一都没做完呢，再出下一册我也不用上王者了，就等着被题海给淹死吧。] 　　[楼上你可以先不买，先上了王者以后再做题。] 　　[我是想不买，可我妈是端方的铁粉，刷微博的时候比我还多，只要端方一发微博，保证我家里的题目就要成堆，我一套她一套，我做题她收藏。] 　　[给楼上点蜡，还好我已经上大学了，妈妈再也不用带担心我的学习了。] 　　…… 　　新来粉丝都快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已经有周边了？习题册是什么写真集的书名吗？据说父母不仅不反对反而还帮着买？ 　　一群新粉丝懵懵懂懂地逛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原来习题册就是真的习题册，但是因为端方的粉丝几乎都是人手一本，所以性质也和周边差不多。 　　[而且，上面还有我们狗蛋小老师的亲笔签名哟~] 　　虽然亲笔签名的习题册只有很少一部分，但是仍然激起了不少人的购买欲。不仅是学生，就连一些完全不需要习题册的人也跟风买了不少。 　　[反正价格又不贵，万一我能拿到签名呢。] 　　[买完了我就把签名撕下来，习题册给我老弟去做哈哈哈我真是一个善良的姐姐。] 　　[我要当一个真诚的粉，所有咱们端方的相关产品我都要收集一份！] 　　就这样，买完习题册，他们又知道了当年端方凭借着狗数三套卷一炮打响市场的事情，一听狗数三套卷的配套讲解视频是端方人生第一次的讲解视频，粉丝们顿觉得意义重大。 　　看过了《变形计》里黑黑惹人疼的小端方，也看过《寻亲》里沉默寡言的少年，在这之间，生活中真实的端方是什么样的倒是让人好奇难耐了。 　　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汪明以为会一直囤积着卖不出去的狗数三套突然间在市场上就火了起来。一些嫌弃自己进货进多了没卖完的书商们简直惊呆了，哪里还敢嫌弃，恨不得打电话再进购一批。 　　陆云今天才读高一，半个月前和父母一起去电影院看了《寻亲》之后，就变成了端方的颜粉，干干净净的少年美的就像学校操场上的那片白云，为她平淡无聊的高中带来了一丝甜意。 　　后来在搜端方消息的时候，陆云又看到了那篇热门帖子，点进去看完之后，她就和其他的粉丝一样，彻底地喜欢上了这个优质的少年。 　　她拜托了学校对面的书店老板一定要再进一批狗数三套卷，今天老板告诉她卷子到了，她买完试卷后连平常最喜欢去逛的饰品店都没去，直接奔回了家。 　　开门进屋，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后，陆云就钻进了有电脑的书房，将试卷上面的那层验证码一刮，点开了端方从前为狗数三套卷而录制的讲解视频。 　　正看了个片头，还没听到端方的声音，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只见她妈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看着她道：“小云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作业都没写就来玩电脑，你爸爸要是知道该说你了。” 　　孩子最近青春期，不是追星就是看小说，她也不敢说的太重，只能偶尔教育一下，希望她能自觉一点，可没想到这孩子非但不改，今天竟然回家了连作业都不做，就来上网玩了。 　　陆云一见她妈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连忙解释：“妈，我不是在玩，我在搞学习呢。” 　　说着，她将手边的狗数三套卷给挪出来道，“妈你看，我今天刚买的卷子，电脑上放的就是这个试卷的视频，我真的是在学习。” 　　说完，陆云赶紧将视频拉到了中间的位置，只希望能出来一个讲题的画面，以证她的清白，谁知道那么巧，前后都是只有题目的黑板画面，偏偏她一下就刚好拉到端方为数不多的露脸镜头。 　　她妈一看就恼了：“你这明明就是在追星，哪里搞学习了！” 　　“这不就是那天电影里头那个被拐了的孩子吗？你以为换个造型我就认不出来了？” 　　陆云：…… 　　她妈的眼神真好，记性也不错，就是自己运气太好，居然在整个视频里一下就能跳到最精彩的画面。 　　陆云移动了一下进度条，视频开始播放端方讲解试题的画面，这才让她妈妈相信了她是在搞学习。 　　“妈，端方是H省的理科状元，数学满分的成绩上了科大的少年班。听说他高考之前出了一套押题卷，不少认真做过题目的人都说特别准，我费了老大劲才弄到他的这套试卷，所以才急着开电脑看解析的。” 　　陆云的妈妈虽然心里头信了一半，但却又担心自己一转身，女儿就关掉视频玩电脑，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陆云旁边，跟她一起看视频。 　　“你就这样看吧，反正现在也只是看视频，不做题，妈妈也跟着一起看一会儿，看他讲题目的水平怎么样。” 　　母女两同时看着视频，这一看就一直看到陆云的爸爸下班回家。 　　“老婆~” 　　“女儿~” 　　人呢？怎么都没人来答应一声？ 　　陆爸爸摸头不知脑地进了屋，走到了客厅就听到了最里面的书房传来的笑声。 　　今天倒是奇怪了，这母女俩怎么都挤在书房了？笑的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爸爸悄悄走到书房门口，只见母女俩都挤在了电脑前，对着一个看不太清的画面，一边看一边笑。 　　“你们看什么呢？小云你作业做完了没？孩子他妈饭熟了没？” 　　陆爸爸陡然一开口，把电脑前的母女俩给吓了一大跳，她们同时回头，身后的电脑屏幕就露了出来。 　　陆爸爸定睛一看，只见画面上两个孩子正在用农村的那种土灶生火做饭，脸被熏得黑乎乎的，还摸不着头脑傻兮兮地朝着灶口里塞柴禾。 　　陆爸爸从画面左上角看到了节目的名字，“你俩怎么想起来这个点看《变形计》了？” 　　他看向女儿：“小云你作业做了吗？” 　　陆云有点无奈，她一开始是真的想认真看端方的解题视频的，可谁知道被她妈看到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玩电脑，只好和她妈一起看视频。 　　也不知道是不是端方的声音有魔性，平时一上数学课就不耐烦的陆云，听到视频里做着细致的少年音，陆云居然耐着性子看完了大半的视频，尽管里面有许多的题目和知识点她根本没学过，但她却对这些以往一看到就头疼的数学公式居然产生了兴趣。 　　端方是陆云新粉上的偶像，还没来得及向小伙伴们安利。但是这个新偶像是在是太优秀，看了解题视频之后的陆云恨不得买个喇叭向朋友们疯狂地安利一波，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粉上了一个多么好的人，这就是迷妹的自我修养。 　　但偏偏她不在学校，周围没有朋友同学，只有和她一起看视频的老妈。于是，按捺不住安利之心的陆云，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老妈。 　　“妈，你看我就说了端方很厉害吧。我跟你说，他以前可惨了，你是不知道，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变形计》不，就是那个让农村小孩和城里小孩互换生活的节目，端方他当时就是……” 　　不得不说，陆云虽然数学成绩不行，但是哄老妈的本事一流，，十分钟不到，就给她妈灌下了迷魂汤，给狗蛋后援会发展了一位中年妇女粉。 　　陆云带头，陆妈妈跟上，两人一边聊着端方，一边开着网上的视频，母女关系大幅度提升，其乐融融，直到陆爸爸进门。 　　有了共同的爱好，陆妈妈自然要帮女儿说话。 　　“小云正准备做题呢，是我想看个节目，这才让她到书房的。” 　　陆云见她妈把她爸给哄了出去，这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行了，别看电脑了，一会儿吃完饭赶紧的把作业给写了。” 　　虽然帮女儿解了围，但是该敲打的时候陆妈妈绝不手软。 　　她道：“你看看人家端方，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就连年纪都比你小，你自己想一想，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陆云连忙表忠心：“我一定努力像他学习，他以后就是我的新偶像。” 　　“你当然得向他学习，也不看看你上次喜欢的那个黄毛小明星像个什么话，成日的疯疯癫癫，长得还跟个猴儿似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里。” 　　陆妈妈看着网页上端方的照片顿了顿，临走前感慨了一句：“唉，这么好的孩子，长得俊还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是我生的呢。” 　　陆云一脸冷漠：……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前十分钟一起讨论端方的时愉快的氛围呢？这塑料花般的母女情谊让花季少女有点心碎。 第116章 　　天气越来越凉, 科大东校门主干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掉了不少，铺在地上就像是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分外好看。 　　学校的师生们早已换上了秋装, 端方和程逸也穿上了新买的外套。 　　外套是程逸挑的，设计简单，没有太多花哨的图案, 但却并不会显得过分朴素。大方的款式，经典的版型，上身效果特别的耐看，衬得两人就像从画报上的走下来的英伦少年一样。 　　一模一样的外套被穿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身上，一个俊秀温和平易近人, 一个冷冽拒人不苟言笑，两人一起从教室走出校门, 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苏玉正走去食堂, 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像是会发光的少年。 　　“真好看啊。”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声，结果是他身旁的小虫在说话。 　　“是挺好看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苏玉的审美比较偏，皮相虽然重要, 但她却更喜欢了那种气质出众的人。 　　而刚才的那两个少年虽然风格不同，但却都是那种即使在人群之中也会让你眼前一亮的人。 　　小虫仍在花痴：“苏苏, 你说怎么今年的少年班帅哥这么多呢？看得我好想去追一个啊。” 　　她们外语系阴盛阳衰, 能有一个长得稍微好一点的男的都难，所以她很羡慕别的院系。 　　苏玉推了推眼镜道：“喜欢就去追，反正你学习任务完成了, 有什么好怕的。” 　　小虫却叹了口气：“我倒是想想追来着，这可两个帅哥根本就是全校出了名的难搞，一个年纪太小不好意思下手，另一个警惕性特别高，根本不近女色。” 　　苏玉被逗笑了。 　　不近女色？这话说的好像个和尚似的。 　　小虫看她不信，又道：“是真的，你是没看到，咱们院高翻那边的张怜桦张大美人去找程逸时被拒绝的有多惨。” 　　苏玉见过张怜桦，长相在学高翻的一群美女中依然出挑，会多国语言，喜欢浪漫，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校园女神之一。 　　不过，张怜桦居然会被拒绝？ 　　苏玉有点好奇，“怎么回事？” 　　小虫给她讲了起来。 　　原来，张怜桦那天去向程逸表白被拒后，从小到大没有被男生拒绝过的她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一气之下就用丹麦语念了一首小诗来讽刺程逸。 　　丹麦语小众又难学，当时现场的人又大多都是数学院或者少年班那边的学生，几乎不可能有人直到她说了什么。 　　张怜桦讽刺完人就想走，可谁知道现场居然真的有人能听得懂丹麦语，将那首讽刺意味很重的小诗给翻译了出来。 　　翻译的人是端方，程逸听完之后就冷着脸再次拒绝了张怜桦一遍，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尴尬。 　　这件事情一下子就传到了几个院之间，让不少原本心潮澎湃的女士望而却步。 　　毕竟，连张怜桦那么好看的美人都没能把小帅哥拿下，她们自忖没那个自信前去挑战。而男士们则分成了两部分，一个表示兄弟就该是端方这样的，关键时刻能助攻，还有一小部分对程逸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连张怜桦那样的美人都不给面子，程逸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看就是个注孤生的命。 　　“所以啦，我也就是看看颜。”小虫唏嘘道，“要让我去泡人家，我宁愿去买零食投喂端方。” 　　说着她又拉着苏玉聊起了端方。 　　“其实小方方也很不错啊，没想到他居然连丹麦语都会，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学妹。” 　　苏玉被逗笑了，“他还这么小，说这个太早了吧。” 　　“那可以不一定。”小虫反驳道，“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学姐是他的粉丝，现在就这么招人喜欢了，再过个几年，肯定更加厉害。” 　　…… 　　宋艺终于和端方正式地见上了一面，只是交谈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 　　端方给宋艺交底，表示自己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做和演戏无关的事情，并不能给宋艺这么好的经纪人带了很大的经济效益。 　　“我很抱歉。” 　　宋艺有点懵。 　　她刚从影帝曹珑要提前退休的阴影中走出来，没想到刚看上的好苗子居然又是个不省心的，竟然只是想做个兼职。 　　宋艺心里头一堵，脸色很是不好看。 　　“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她现在只要放话出去说想签人，娱乐圈里人不说全部都会心动，但也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人会在心里想一想。 　　她简直想把端方的脑袋打开，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真的很抱歉。宋姐，王导给我说过你是最好的经纪人，但是我只能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些什么。” 　　端方看到了宋艺的表情，知道自己没戏了。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向宋艺告辞。 　　宋艺面无表情，心里百转千回。 　　本来还想摆摆架子，让端方知道自己错了，好再调低条件，可没想到端方根本不懂这个套路，竟然准备直接走人。 　　听到端方告辞，宋艺急了：“你等等，先坐下别急着走。” 　　她是真的看好端方，起步高还这么有天赋，说不定这次还能凭借《寻亲》拿上一个最佳男配奖，这么好的条件就算在群星荟萃的娱乐圈里也不多见。 　　而且刚才她和端方聊天时，对方一直都非常有礼貌，那不是装出来的谦逊，而是来自他本来最真实的性格。 　　想了想，宋艺道：“你除了演戏之外，知道这个圈子还可以让你赚大钱吗？也许你一天的收益比别人幸幸苦苦累上一年赚的钱还多。” 　　她查过端方的背景，父母双亡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兄妹，家庭情况并不好。虽然凭着聪明，和同学一起开了一家教辅机构，但毕竟是新牌子，一年的收益也绝对比不上一个顶级演员接一次广告的代言费多。 　　她倒是想听听这个聪明的少年要怎么回答。 　　没想到端方的电话这时候却响了，宋艺让端方先接完电话再谈。 　　电话是程逸打来的，他的新公司位置定在了科技园，名字上次和端方讨论了一下，决定取名叫方程科技，这回打电话一是问端方关于公司的事情，二就是关心端方和经纪人谈的怎么样。 　　端方有点丧气，“程哥，我好像不行。” 　　“谁说你不行了。”程逸下意识道。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想端方去当演员，于是又改口，“那一行确实比较麻烦，你来公司当总裁比当演员会轻松很多。” 　　这话被宋艺给听到了。 　　当总裁？她没听错吧。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厉害了吗？她当年像端方这么大时，连当个包子铺老板都不敢想呢。 　　等端方挂了电话，宋艺连忙问了个明白。这才得知，她面前这个温和少年居然是北市科技园那边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的副总裁。 　　北市科技园谁不知道啊，全北市有名的科技公司都在那边，一些大科技电子公司甚至一直是国家重点扶持培养的，能在那地方开得了公司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宋艺看向端方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 　　这才多大点孩子，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所以，你准备以后和你的朋友一起专门开公司，不演戏了？” 　　端方却又摇头，“不是的，要是有机会和时间的话，我会找机会继续尝试演戏的。” 　　他喜欢演戏，将只有文字的剧本变成一部精彩电影的过程，实在是令他着迷。 　　他喜欢《寻亲》，也喜欢自己参演时候的那种感觉。在没有亲自体会过之前，他永远也无法想象出那种感觉，那是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任由他去体验，去扮演，恣意又内敛。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明亮，说话的时候像是有烈火在眼中燃烧一般，宋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自己演的戏好吗？” 　　端方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宋艺笑了，想笑他不谦虚，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句。 　　“你知道吗，以前我也问过另一个人这句话，后来他成了影帝。” 　　宋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回忆，笑了一下。 　　她看向了端方的眼睛，“你的条件我可以接受，你愿意和我签约吗，端方？” 　　她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小了她快二十岁的少年，并且在心里定下了一个决心。 　　温柔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落在了端方靠窗的半边脸上，在另一边的墙上勾勒出了一张完美的侧脸。 　　只见他双唇微启，“我愿意。” 第117章 　　签约了经纪人之后的端方生活节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倒是宋艺主动和端方的几个好朋友混熟了，也让程逸他们放心了一点。 　　宋艺手上的关系网很广, 不仅仅是指圈内, 在圈外她也有自己的人脉，这不仅是她当了二十几年经纪人得到的成果，也是她能够在这个行业拔尖的依仗。 　　听说端方的妹妹没有入学而只是在家自学和上兴趣班之后, 宋艺就给端方推荐了北市好几所非常有名的小学。 　　“这所是老牌名校，已经实行十多年的双语教学了，校内还有国际班，教学十分先进。” 　　“还有这一所，师资力量特别雄厚, 中考排名一直非常靠前。” 　　“这所也不错，是X大附小, 对于老师的挑选非常严格, 任何有前科的老师绝对不会录用。” 　　…… 　　宋艺虽然知道端方目前打算让妹妹在家里修养身体，但是小学的挑选可不是买菜，当天去就能当天买，要给小孩挑选出好的学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些学校还好, 只要能找到关系就可以进；但是一些门槛比较高的学校，就算是找关系也要提前几个月找好才行。” 　　端方虽然对妹妹的事情很上心, 但却不如宋艺这么细心。 　　经纪人和手下艺人的妹妹并没有太多关系, 更何况是艺人妹妹选学校的事情。但是宋艺在知道了端可可的事情后，却帮着收集了北市有名小学的资料，不可谓是不用心。 　　其实, 虽然宋艺在心里依然对端方的那些条件有点不舒服，但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又让她对这个少年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很佩服端方，一个没成年的孩子要承担起另一个孩子的生活，想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端方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很好，不仅帮助妹妹治好了病，还带着妹妹离开了穷苦的山村，过上了好生活。 　　宋艺自己也是一路苦过来的。她一个女人，白手起家，混到今天的位置，中间的心酸和眼泪只多不少。但究其原因，能让她一直坚持着努力向上爬的原因，不过是家人二字。 　　父母在慢慢变老，所以她不敢松懈，她怕自己不努力的话，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宋艺看到端方时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们都把家人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除了给端可可推荐小学之外，宋艺还借着职务之便，找曹珑整理了一份他觉得有用的和演戏相关的书籍和影视资料。 　　“非科班出身也不要怕，曹珑也不是科班出身，你知道的，天赋大多时候都比努力重要。” 　　宋艺将手上的单子给了端方，“拿着吧，加上王导教你的那些一起看。” 　　一个导演在片场中给演员开的小灶有时候比老老实实上一年的演艺班还有用，宋艺相信王一鹿的话，端方是个有灵性的演员，不需要那些条条框框加在他身上，让他顺其自然就好。 　　除了这些之外，宋艺居然还给端方拉到了一个广告。那是一个学习机的广告，牌子不算大，但是产品质量有保障，老板有计划将生意做大，打打广告提高知名度，这次是第一次找娱乐圈的人代言。 　　“谢谢宋姐。”端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接到广告。 　　“这倒不用谢我。”宋艺笑着道，“据说是对方老板的女儿推荐的你，说你在学生群体里有影响力。” 　　她一开始听人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却把请端方代言的种种优势列举了一遍，这才明白他们是真的看好端方能带来利益。 　　学习机的代言费虽然没有零食和服装的代言费贵，但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也算是不少了。据宋艺所知，端方当初出演王一鹿的电影时，片酬比普通白领一半的工资还低。不是王一鹿欺负人，而是刚入行的新人就是这个价。 　　宋艺有些好奇：“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 　　抽去了佣金之后，到端方手中的钱仍是不少，撇去第一次演戏时的那丁点儿工钱不算，这可以说是端饭在娱乐圈挖到的第一桶金，宋艺好奇他会怎么花。 　　是会去买时尚奢侈品？还是会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前者花钱大气，后者谨慎节约，宋艺两种人都见过，却猜不出端方会怎么选择。 　　端方的答案很简单：“一半给程哥，一半给老师。” 　　“为什么给老师？”宋艺没听明白。 　　给程逸还能理解，她知道端方和程逸一起开了一个科技公司，但是要将一半的钱给从前就读初中的班主任老师，她实在是不明白。 　　宋艺以为端方是感激这位老师，可是听了端方的解释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天气变冷了，很多小孩连一件合身的外套都没有，有的人冬天还是和我以前一样，吃的是冷掉的饼子。” 　　“我想在冬天之前可以给他们买一件外套，送上一份午餐。” 　　前几天和袁老师打电话的时候，端方问了一下天气，也听到了许多学生在天气转冷后感冒生病的消息。他知道那里有许多的小孩和他一样，家里面没有大人，寒冬酷暑都只有自己，天气冷了就自己翻出去年的旧衣服，袖子短了裤子破了也只能继续穿，舍不得或是买不起新衣服。 　　端方不是突然间下的决定，两天前他就在寻亲之树官网上发起了一项众筹捐款的活动，为的也是给贫困地区的小孩子们捐助冬衣。 　　自从《寻亲》大热之后，在影片末尾打了广告的寻亲之树官网名声响亮了不少，虽然比不上一些国际救助组织，但是在不少人心里，对这个网站都很信服。见到网站新开了一个善款众筹，大家也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或是捐款或是转发，帮着传递爱心。 　　汪明和端方他们作为网站这边的一份子，自然也都捐了一些钱，只是那时候捐的少，现在听到代言费到账，端方这才又准备给自己就读过的母校捐助一笔。 　　“你倒是有心。”宋艺没阻拦也没说不好，虽然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实在是有点傻。 　　这才只是第一笔代言费，就直接捐出了一半，既不买衣服，也不买车，和圈里面那些其他的年轻演员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奇葩。 　　但是宋艺喜欢这个奇葩。 　　“你们只捐一所学校吗？钱够用吗？姐给你赞助点。”她从前也没少去过慈善晚会，陪着自家艺人一抬手就能捐个近百万，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好过。 　　不是说那些慈善晚会不好，而是那时候她的目的不纯，就算捐了钱，捐款的时候想的也只是慈善名单上的排名位置，谁去关心捐钱是为了什么。捐少了怕被粉丝骂铁公鸡，捐多了又不舍得，仅仅是这些小问题就能操心个半天。 　　听到宋艺也要捐钱，端方也不客气，直接就将寻亲之树官网那条为贫困儿童资助冬衣的链接发给了她。 　　可以看得到，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捐款，有的捐的多，有的捐的少，但是大家留言的话都很让人温暖。 　　[希望你们能过上一个温暖的冬天。] 　　[加油，快快长大吧。] 　　[想起自己小时候了，冬天冻起来真的遭罪，手上的冻疮每年都疼，希望他们能穿上厚实的外套，冬天没那么难过。] 　　…… 　　宋艺默默地捐了款，然后将那条捐款的链接转到了自己的朋友圈，不少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有的直接无视掉了，也有一些人看到之后，顺手点了进去，捐助了一笔善款。 　　甚至还有一个她只是加了微信，但除了第一次打招呼后就没有再聊过的今老板给她点了个赞，和她聊起了关于资助贫困儿童的事情。 　　宋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聊天框，惊讶极了！ 　　“天啦，端方我太爱你了！”她欣喜地一把抱住了端方，又狠狠地揉了了一把他的头发。 　　这个今老板是她一直想搭上线的人，但偏偏对方似乎软硬不吃，她一直很难找到机会和对方拉近距离，没想到只是一次无心之举，反倒给她带来了机会。 　　“等着，等姐的事情谈妥了，再捐一大笔钱。” 　　看她笑得这么开心，端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跟着笑了。 　　. 　　北市科技园区。 　　方程科技公司的办公室正在开会，突然间一声短信铃响，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手机响起的那个人。 　　只见他们原本一脸严肃的大老板程逸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陡然间脸上就挂起了笑容，差点把办公室里几个年轻小伙子都给苏倒。 　　‘喂，大老板这是抽什么风，笑得这么浪。’ 　　‘肯定有什么喜事吧，很少见大老板笑成这种样子过。’ 　　‘可是我怎么记得大老板开会之前将手机静音了的，只有二老板的号码有提示音。’ 　　‘我靠，怎么听起来gaygay的……’ 　　‘gay就gay吧，听说当gay脾气好，大老板要是弯了，咱们以后挨的骂也能少点。’ 　　…… 　　信息是端方发来的，同时发到了程逸手机上的还有银行的到账信息，上面正是端方的一半代言费。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汪明学的坏毛病，那条短信发的乱七八糟 　　——[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以后有我赚钱给你花。] 第118章 　　甘波的专辑《四人游》卖得还算不错, 网上的评价也很好，其中那首《逢生》被听众们最为喜爱, 据统计, 这首歌连续屠榜了一周热度依然未散去，大街小巷服装店、各式各样的KTV到处都可以听到《逢生》。 　　可以说，《逢生》这首歌比甘波这个人红多了。 　　眼见着势头正火, 甘波的经纪人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综艺访谈娱乐类节目的通告，希望他在《逢生》大火的期间多露露脸。 　　节目名叫《娱乐嘻哈镜》，是菠萝台的一档挺有名的娱乐类节目，风格轻松活泼，节目方式也比较搞怪有趣, 吸引了不少年轻学生群体观看。 　　去录制节目之前经纪人就叮嘱甘波，这次节目录制好了肯定特别圈粉, 让他好好发挥自己的帅气与智慧, 多出镜，多吸引一些新粉丝。 　　甘波记得好好的，可等到了节目录制现场才有点不得劲。 　　《娱乐嘻哈镜》每一期的嘉宾都最少有两到三个，而甘波来的这一次更巧, 节目组直接请了四个嘉宾过来，除了甘波之外, 另外三个全是演戏的。 　　虽然大家都是娱乐圈的人, 但其实演戏和唱歌的差别真的很大。甘波第一次上节目，不论是那三个演员还是《娱乐嘻哈镜》的台本他全都是第一次见。他只能尴尬地打声招呼后，老实地看他手上的台本。 　　大多数综艺节目都是有台本的, 主持人会问什么样的问题，节目中途会有什么样的娱乐类小活动等等都需要提前知会嘉宾，甚至还有特别严格的台本，会严格地要求所有参与的人员每一句话都要按照台本上的内容来。 　　《娱乐嘻哈镜》的台本内容不多，而且还比较松泛，给了嘉宾和主持人一些自我发挥的空间。也许是这个原因，《娱乐嘻哈镜》在观众们口中的真实度一直很高，各家的粉丝们都喜欢能在这个节目上看到自家男神女神的身影。 　　画完了妆，等了一会儿，甘波就和另外三个演员站在了幕布后面，等着主持人介绍之后登台上场。 　　两位主持人一个稳重一个活泼，整个节目录制的时候节奏都还算不错，但甘波的经纪人坐在台下却皱起了眉。 　　甘波虽然长相帅气，个高腿长，但是和其他三个演员坐在一起时却显得不是那么的耀眼。 　　他本来是四人之中最高的那个，但是坐下来之后，显不出他的身高优势。而且其他三个演员相较于他更加地习惯镜头，面对主持人说的一些话也更会逗趣，其中一个男演员更是接连着好几次都抢走了主持人递给甘波的话，将摄像机的镜头硬生生引到了自己身上。 　　眼看着话题和镜头都是追着那三个人，而甘波却好像是衬托着红花的绿叶一般，经纪人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而甘波在台上也郁闷了一小会儿，但是想了一会儿后，他就心态放宽了。如果是单独一对一的访谈，他还有办法让镜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这种和几人一起的娱乐节目，和他竞争的又是三名口才不差的演员，他唯一能让镜头停留的条件就是他的实力。 　　所以他也不着急了，反正按照节目流程，等一会儿之后，他会上台一边弹吉他一边演唱自己的歌曲，那个时候镜头自然会为他停留。 　　可是，甘波没想到的时候，还没等到他弹吉他，不仅是摄像机的镜头，就连全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每一期的《娱乐嘻哈镜》节目中途都会让嘉宾和主持人一起做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小游戏，有的是体育类，有的是科学类，有的时候甚至是整蛊类。 　　而这一期的小游戏则比较简单，只是一个猜谜类的问答游戏。每个嘉宾都可以电话邀约一个通讯录好友，进行视频连线，现场嘉宾动作或是提问，让好友来猜谜底，规定时间内，谁的好友猜对的答案最多，谁就获胜。 　　听主持人讲完规则的四个嘉宾都有点懵，因为这和他们台本上的内容不一样。台本上之前写的小节目是让他们玩一个情景屋小剧场，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突然间改成了这个。 　　但是既然已经改了，那四人就必须得跟着节奏来，去打电话给好友，玩这个问答游戏。 　　甘波看着自己的手机，根本没多想，直接就打给了端方。他通讯录里最聪明的有两个人，但是程逸肯定不会陪他玩这种游戏，所以他只好找端方。 　　电话视频被接通，端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拿着毛巾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波波哥？”他看上去有些好奇。 　　或许是刚洗完头发的缘故，他脸上还带着水珠，湿漉漉的黑发乖顺地贴在耳旁，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却仍是遮不住那双像黑钻石一般的眼睛。 　　他就像是湖中的精灵。 　　当端方的脸出现的屏幕上的那一刹那时，台下不少女观众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他说话，她们才从那种被震住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哇，长的也太好看了吧，这是哪个明星，看上去真的完全是我的菜。” 　　“怎么感觉小方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这是洗头特殊效果吗？不过这个乖乖的发型还真适合他。” 　　“我靠，这个手机镜头肯定开了美颜吧，真想问这个小帅哥用的什么牌子的手机。” 　　台下的观众们悄悄地说着话，台上的甘波也短暂地交流完，准备开始答题。 　　第一道题是猜一个成语——鸡鸣狗盗。 　　甘波对着屏幕上的端方才刚比划完两个动作，端方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答案说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主持人夸张地鼓了一下掌道：“看来波波找了一个非常有力的外援，其他三位嘉宾可能要紧张了。” 　　其他三个演员面上配合地做出一副有些紧张的表情，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过是凑巧罢了，看屏幕上那人的长相就知道估计跟他们水平差不多，这种猜谜题目肯定猜不了多少正确答案，刚才第一个题目不过是运气好蒙对的。 　　但接下的情况却让他们傻了眼。 　　连续十个成语，几乎甘波刚比划出一点苗头，端方那边就能给出答案，就算有的答案第一次不是对的，端方也能在下一秒时马上就把正确的答案猜出来。 　　不仅是台上的嘉宾和主持人，台下的现场观众们也都傻眼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这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答题机啊。” 　　“开挂了吧，这才过去不到半分钟而已，居然连续猜出了十个成语。” 　　“而且还是一边擦头发一边猜的。他擦头发的样子都好好看，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把问题都答完了。” 　　甘波以为时间答完题了，开心地冲着屏幕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小方好样的，等哥回去带你吃火锅。” 　　端方学着他的样子，也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波波哥加油。” 　　眼看着两人一副好像游戏已经结束取得了胜利的样子，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道：“波波，其实你的答题时间还没到，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每个嘉宾猜谜的游戏时间都有两分钟，一般来说嘉宾和好友能在两分钟之内猜中五个答案就已经算是成绩不错了。没想到甘波找的搭档这么给力，半分钟不到就已经猜对了十个正确答案，这么下去到时候游戏结束，成绩差距绝对大的吓人。 　　主持人想了一下，觉得有必要给甘波这一组添加点难度，不然他担心节目播出后会有人喷他们提前给了端方答案。 　　于是乎，在磨蹭掉了半分钟之后，主持人挑出了个隔壁《智慧关卡》节目的题库给端方。 　　因为新题型的原因，改成了由主持人提问，甘波和端方都成了答题方。 　　“卫生组织规定的国人肥胖标准，男性腰围多少以内就不算肥胖？” 　　“85。” 　　“北斗七星在天文学上同场所指的是？” 　　“小熊星座。” 　　“足球一共有多少块补丁组成？” 　　“32。” 　　“洲际导弹射程一般在多少公里以上？” 　　“一万。” 　　…… 　　每一道题，几乎都是题目刚问完，端方这边就给出了答案。 　　旁边三个演员的表情已经完全放空，像是受到了冲击，元神离位了一样，而甘波却是更精神了，他一脸不愧是我哥们，就是这么厉害的骄傲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答对了这么多题。 　　主持人想要用难题降低甘波和端方正确率的方法完全失败，甚至还因为后面题目越念越快而又让端方多答出了好几道题。 　　“服气了，我是真的服了。”主持人笑着给自己解了围。 　　他对甘波道：“早知道你会选择这么厉害的队友，我说什么也不会让节目组准备问答游戏的。我感觉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帅哥，而是一台答题机。” 　　可不就是答题机嘛，台下的观众比主持人还要更服气。那些题目范围那么广，端方居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全部答对了，简直酷到没朋友。 　　节目拍完，一个看完了现场录制的观众，忍不住在网上发了一张照片。 　　@波波的小天使：[图]史上最强答题机，长得好看还这么聪明，好想把他抱回家去。 第119章 　　那张《娱乐嘻哈镜》现场粉丝拍到的照片并不是特别清晰, 毕竟是用手机拍到的屏幕上的人像，分辨率并不高, 可尽管如此, 照片上的端方依然将一众颜狗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啊啊啊啊啊老夫的少女心要化了，好乖啊，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个湿发美少年是大熊猫成精的吗？] 　　[博主快出来，这是下一期《娱乐嘻哈镜》的节目嘉宾吗？求高清原图，我要设置成屏保。] 　　[头发湿漉漉的男孩子太可爱了，我要给他擦头发！] 　　颜狗们就是这么耿直，不管认不认识, 看到了自己心动的颜，立刻就能投入百分百的热情。 　　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爆料了湿发美少年的真实资料, 原来这不是下一期《娱乐嘻哈镜》的节目邀请嘉宾, 而是其中一个嘉宾甘波在节目的游戏环节中电话连线请来的外援。 　　[原来是外援啊，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回答问题肯定也是萌萌的。] 　　[作为看过现场的人，我必须要说一句，真的一点都不萌, 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这只是一个披着萌萌外皮的人形答题机。] 　　[我找到高清美图了, 这不就是《寻亲》里面饰演杨睿的演员端方吗？没想到他现实生活照居然这么软萌。] 　　[插句话, 入坑需谨慎，看完下一期的《娱乐嘻哈镜》你们就知道他到底软不软萌，反正我看完现场之后是彻底跪了。] 　　……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被这有些朦胧的湿发美少年图给吸引了进来，看到评论中对端方在《娱乐嘻哈镜》节目中的表现说得这么夸张，一个个不由得都开始有点期待起来。 　　《娱乐嘻哈镜》节目的负责人一看到网上讨论节目的人比以前多了许多，知道这是个爆点，立刻就让人剪辑了好几段比较有意思的花絮放到了网上。 　　“王姐，那咱们到底要不要把甘波答题的那一段剪短？” 　　不论现场录制节目时花了多长的时间，经过剪辑播出后的节目时间加起来全都是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吗，其中一些不太重要的镜头就不可避免的要被剪掉。 　　王英之前打算将问答游戏的环节剪短，让四个嘉宾的镜头多占一些时间，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不剪短，答题环节部分甘波电话连线好友的那一段全部保留下来，后期都给我用点心。” 　　上一期的四个嘉宾都不是大明星，热度还没有端方的那张照片引起的关注高，王英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虽然端方不是他请来的嘉宾，但谁让观众们想看呢，王英做了这么多年的娱乐节目，早就把观众们的心理摸得透透的了。 　　. 　　端方那天帮甘波答完题之后，早已经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前段时间程逸一直在设计小型机器人，端方一有时间就往公司跑，参与了不少设计过程，而最近小型机器人的一个样品已经制作成功了。 　　小型机器人因为眼圈周围有一层深色涂料的原因暂时被命名为coon，体型和幼年的浣熊差不多大，还有两个半圆形的浅棕色耳朵，除了没有柔软的皮毛以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萌萌的小宠物。 　　端方正在和程逸试验coon的性能，转头就接到了经纪人宋艺打来的电话，让他抽空的时候发几张自拍到自己的微博上。 　　“你的那些粉丝都在抱怨呢，要看你的照片还得去甘波的粉丝圈里翻，实在是可怜。” 　　宋艺当初也提过要安排人专门帮端方打理微博，但是一看端方那奇怪的的粉丝群体，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人家粉丝全都是签到打卡顺带表白，端方的粉丝却是一半催着出新测试卷，一半给偶像回报自己最近的考试成绩，前者大多是亲妈粉，后者大多是迷妹和迷弟。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不说点和学习有关的，都不大好意思在偶像微博下留评，尽管其中一部分只是耿直的颜粉和影视粉，可是为了拉进和偶像的距离，硬是买了一大堆完全用不上的试卷和习题。 　　想到这，宋艺就觉得很有必要教一下端方。 　　“你的微博上偶尔也放一下照片，不管是自拍还是别的，隔三差五地发一张照片，让你的粉丝们心里头也有点念想。” 　　擦头发时的随便一张截图都那么好看，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多发点美照圈粉呢？ 　　宋艺也是为端方操碎了心。 　　接完电话，端方这才又去自己几天没光顾的微博去瞧了一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照片居然被别人P成了表情包。 　　少年头顶上多出了一对粉嫩的猫耳朵，黑色的半湿短发乖巧地贴在耳旁，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泛着水光，原本应该是鼻子的位置被P上了粉色的鼻头，就连脸颊上也被人左右各P上了三根粉色的小胡须。 　　这张P图照被粉丝们疯狂点赞回复，直接顶到了评论区最顶部，端方轻轻一划手机就看到了这张图，一个没稳住，被吓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端方被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逸听到了声音，看到他一脸呆滞仿佛已经魂游天外，只好帮他把手机捡起来。 　　“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程逸问着，一不小心就瞄到了端方的手机屏幕。 　　砰！端方的手机再次掉到了地子上。 　　手机此刻要是能说话，肯定满嘴都是MMP。 　　端方回过神来，捡起手机想要关掉那张图片。 　　程逸却咳了一声：“P的还不错。” 　　端方：“可是这个完全不像我。” 　　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像是非常不认同程逸方才说的话。但偏偏他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气呼呼的样子完全不可怕，反倒让程逸又想起来刚才不小心瞥到的那张图。 　　是实在太像了，程逸心想，等会儿一定要悄悄保存一份到自己的手机里。 　　程逸的眼神开始发飘，端方才终于想起了正事。 　　“程哥，你操控coon帮我拍张照吧。” 　　coon虽然个头不大，但是移动速度却不慢，全向移动的地盘使得它的速度和灵活性都比履带式机器人高一些。 　　端方站在窗边，午后的阳光落在窗台上，端方看着小小的机器人滑过来停到不远处，将早已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对准了端方。 　　咔嚓一声简单的声响，coon在程逸输入的指令下给端方照了一张半身照。 　　而程逸本人，也举起了手机，将coon给端方拍照的景象给拍了下来。 　　阳光的碎屑落到了端方的发梢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这光景太美好，程逸又支使着coon连续给端方拍了好几张照片。 　　“多拍点，以后宋姐让你发照片的时候，你可以慢慢发。”这样说着，程逸又让端方摆了好几个不同的姿势，悄悄地欣赏了一会儿。 　　端方听话地摆着姿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端方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整个人靠在窗台边，上衣不小心被拉扯，一小截白皙的腰部就这么被露了出来。 　　程逸脑海中一下子就又想到了刚才在端方手机上看到的那张猫耳少年图。 　　和端方长得一样的猫耳少年，在程逸的脑海中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单薄的上衣在他的动作下不停晃动着，一截柔嫩的腰肢若隐若现，比牛奶还要白。 　　程逸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中除了那截白皙的腰，完全没办法想别的事情。 　　看到coon还在给端方拍照，程逸停止了指令输入，直接选择了之前设定好的快捷指令准备让coon回来。 　　可是谁知道coon非但没有回来，反而放起了一首歌。“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i’ll love you twice as much tomorrow~ ” 　　这是一首曲调欢快的老情歌，房间里唯二的两个听众都忍不住心情慢慢地跟着节奏变得欢快起来。 　　程逸听着这首歌，也终于想起了那天办公室里的几个技术宅们设定快捷键时的初衷。 　　“老板，coon虽然是交流学习型机器人，万一要是以后有单身狗把它买回去了呢？咱们有义务帮顾客一把。” 　　“对，可以加一个让coon帮助主人表白求爱的快捷键功能，机器人表白什么的最浪漫了。” 　　当时办公室里的一群宅男们为了男人的浪漫一口气设计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快捷键，其中有一个正好和返回键很相似，这才让程逸刚才一不小心按错。 　　coon一边放着歌一边绕着端方减速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停在端方了面前。它伸出一只白色的小手，轻轻地戳了戳端方的小腿，另一只手对着端方招了招，像是在叫端方蹲下来。 　　“程哥，coon想干什么？”端方好奇地问程逸，不知道他输入了什么指令，但仍然乖乖地蹲了下来。 　　程逸并没有看过所有快捷指令的去全过程，但是看着coon把端方哄得真的蹲下来的样子，他突然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到端方蹲了下来，coon眼睛一亮，两只机械眼全都变成了粉色的桃心型，端方正想问是怎么回事，coon突然间身体向前一滑，吧唧一下亲到了端方的脸上。 　　程逸：…… 第120章 　　眼看着端方被coon给亲了一下, 程逸居然紧张了起来。 　　“等一下，我不是……” 　　他正想解释, 却听到了端方的笑声。 　　“好可爱。”微风吹动着少年额前的碎发, 如星辰般的眼眸微微弯起，轻轻的笑声好似夏日里最动听的清泉，让人忍不住跟着弯了眼眸。 　　程逸看着窗前的少年, 心突然间跳得好快，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端方低着头摸了摸coon的头，小机器人歪歪头，眼睛也变成了两个弯弯的符号, 乖巧地蹭了一下端方的手心。 　　端方被萌的心都要化了。 　　“程哥，是谁给coon设计感情计算的, 真的是太可爱了。” 　　见端方似乎只是被coon萌到, 而没有深究刚才的小插曲，程逸松了口气，可是放松之余，心里却又有点失望。 　　但一细想, 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果然还是最近太忙了吧。 　　. 　　coon给端方拍的半身照，和程逸拍下的coon给端方拍照的照片同时被端方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但没想到的是, 端方发的这条微博差一点就又上了热搜, 吓得宋艺打电话问他是不是买了水军。 　　其实说来也凑巧，端方发微博的时候，刚好《嘻哈娱乐圈》在弄节目最佳拍档的话题。甘波和端方那一段问答游戏时的表现太突出, 于是被剪了不少精彩镜头放到了节目官方微博上吸引眼球。 　　端方新发出来的两张照片正好赶巧碰上了这个时候，再加上这又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微博上发照片，巧合之下，这才差一点上了热搜。 　　宋艺知终于放心了：“照片拍的不错，可以多琢磨点不一样的风格，没事的时候就多拍几张，攒着以后发微博。” 　　她本来还担心端方的自拍会不会拍的不好看，可是看到那两张照片她就觉得自己完全是白担心。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怎么拍都好看，更何况端方不仅好看还年轻，还有一群死忠粉，估计他就算是早上起床没收拾就自拍，也肯定会有人买账。 　　两张照片又给端方吸引了不少新粉丝，新旧粉丝全都聚在一起打call。 　　[狗蛋你最好最大方了，能不能答应人家一点小小的请求，多发点自拍好不好？] 　　[别人家的爱豆一发自拍就是九宫格，狗蛋你个小气鬼居然只发两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终于可以换屏保了，上一张屏保还是我在电影海报上抠的图，真是想想就心酸。] 　　[那个小机器人是在哪里买的，好可爱啊，是狗蛋二号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狗蛋二号是什么鬼，那个机器人看上去挺精致的，看运动地盘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咱们还是看看图就好了。] 　　[跪求大神告知求小机器人信息，求公司名字。] 　　看到有不少人都对coon感兴趣，端方建议程逸可以借此机会提前公布一些有关于coon的信息，给它预预热。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将coon完全展示到大家的面前，现在公布一些小信息也不妨事。 　　“我们可以让coon把刚才的指令再做一遍，肯定能把大家都萌化了。” 　　说着，端方就拿着手机准备对着coon准备录制起来。 　　程逸看着矮矮的coon，动着手指快速地在电脑上敲下了一连串指令。 　　再亲一遍？ 　　想都不要想！ 　　只见coon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冷漠的两条线，它灵活地转着方向，从左边不远处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然后又快速地移动到端方小腿边，用空着的那只小手对端方招了招。 　　端方已经熟悉它的套路了，笑了一下马上就蹲到它面前。 　　“你又要亲我了吗？”这么说着，端方很贴心地微微偏头，好让coon不需要滑步就能亲到自己。 　　可谁知道coon却矜持起来。 　　只见它伸着短短的金属小手，举着纸巾碰到了端方的脸颊，像是擦玻璃一样将端方的脸颊轻轻地擦了一遍。 　　端方的手机还在录像，人却卡壳了。 　　“coon？” 　　是指令输错了还是小机器人自己出错了？为什么不是亲他而是用纸巾给他擦脸？ 　　这时，coon说话了。 　　“以后不可以，随便让别人亲。” 　　萌萌的童声比唱诗班儿童的声音还要优美，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难以招架。 　　要不是童声太可爱，端方差点都以为是程逸在和他说话了。感谢声音采集的工作人员，采用了这么好听的童声。如果萌萌哒的coon说话时用的是程逸的声音的话…… 　　端方打了个激灵，人生这么美好，还是想点正常的事吧。 　　. 　　虽然没有拍到coon转圈圈表白的样子，但是刚才的视频里coon的表现也很有趣，端方看了一下后就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前一条微博还没有散去热度，这条视频一发，直接就将coon给送上了热搜，热搜榜上顿时多了一个#史上最萌机器人#的话题。 　　[好可爱啊，coon是小浣熊成精吗？这是谁设计的呀，太有少女心了吧。] 　　[太萌了，还会帮主人擦脸蛋，还知道吃醋，比我男朋友强多了，好想买一个陪我啊。] 　　[楼上别想了，别的我不清楚，但是就视频里面这个机器人的运动底盘设计就绝对不简单，质量好的话说不定比一辆好车还贵。] 　　[哼！比车贵又怎么了，我买不起男朋友难道还买不起一个机器人吗？只要它比男朋友有用，老娘三年不买口红也要买一个贴心的机器人。] 　　一时间不少不粉端方的网友都被coon这个小萌物给圈粉了，就连不少微博上的大V都过来蹭热度，跟着发了不少和机器人有关信息和视频。 　　有一个常年定居日本的大V更是找到了日本那边的机器人发烧友论坛，搬运了好几个视频到自己微博上。 　　@神户恋之花：带你们看看真正牛比的机器人，，来自日本的高科技~比coon聪明可爱一万倍[视频] 　　这是一个有百万粉丝的微博大V，长年搬运各种日本的科技文化信息发到自己的微博，圈了不少粉丝，算的上是微博上最有名的日本文化爱好者。 　　神户恋之花的这条微博一发，同一时间就被不少其他的大V转发点赞，一圈轮下来，大部分微博用户的首页就都看到了这条微博，吸引到了不少观众。 　　[不愧是以态度严谨闻名的日本，看看人家的机器人做的也太好看了吧，而且功能还这么好，一看就觉得舒服。] 　　[这个看起来真的比coon好很多诶，之前还觉得coon很可爱，和日本的机器人muramasa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嘛。] 　　[楼上说的有点过了吧，仅看外表你又不知道机器人的具体数值，凭什么一口咬定coon不如视频里面的日本机器人？] 　　[这还用想吗，肯定比不上日本的机器人呀。我去日本游玩过，那边的人比咱们国家的人爱干净、讲卫生，素质也比咱们国家的高，技术也比咱们国家先进许多。] 　　[楼上怕是失了智，自己喜欢跪着说话，别拉着大家跟你一起跪舔。] 　　. 　　神户恋之花发的视频被不少人观看，因为视频标题的原因，连带着coon也被拿来和视频里的日本机器人muramasa做了不少的比较。 　　神户恋之花的微博评论里几乎一水儿的都是夸赞日本机器人的，就算有混机器人圈的爱好者站出来为coon说话，认为两种机器人还未公布功能数值没有可以比较的点，但是绝大部分的网友们却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coon不如视频中的机器人。 　　端方有点儿生气，又有点不太明白。 　　“他们都没有看到coon的表现，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自己的机器人不如别的国家呢？” 　　就算是无脑维护，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首先会维护自己国家相关的东西吗？怎么网上的这些人偏偏是反着的呢？ 　　汪明混迹网络多年，围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骂战，对于这种现象早已见怪不怪。 　　“你给他们看了coon的表现也没用，那些人的脑子里，外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他们恨不得天天跪舔外国呢。” 　　“可为什么呀？” 　　端方实在不懂，难道夸赞外国的同时贬低自己的国家会让那些人觉得开心吗？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呗，早些年咱们国内的专家还拿咱们国家的小学生和日本的小学生作比较呢。” 　　一边说着，汪明在手机上搜出了不少新闻。 　　——中国的小孩输在了起跑线上。 　　——一堂课让我们看出中国小孩的素质堪忧。 　　——日本小孩的十个优点，中国家长看完之后都会沉默。 　　随便一瞟眼，就能看到整整一页的新闻信息，其中不少都是日期很近的新闻。 　　汪明看得直咧嘴，一副非常受不了的样子。 　　“这些新闻不是早就辟谣过了吗，现在居然又发出来，这些人是非得把中国小学给祸害到底了。” 　　端方看了一眼，这类型的新闻稿几乎都是在夸赞日本小学生有素质懂礼貌，从食堂吃饭到垃圾分类，力求从每一个细节将日本的小学生夸赞一遍，顺带地再贬低一下中国的小学生。 　　端方也无语了，这种明显带有偏见的标题和内容，真不知道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会转发点赞。 　　他吐槽道：“这些专家是真的专家吗？说话的偏向性太明显了？他们其实是日本派来的间谍吧？” 　　汪明被逗笑了。 　　可不就是间谍嘛，要只是夸日本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把自己国家踩上一脚，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祖国大米。 　　一圈乱七八糟的新闻看下来，端方也没那么郁闷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认为coon不如日本的机器人了。” 　　不就是日本的机器人嘛，他和程逸设计的coon有哪里比不上它们了。等会儿他就去把coon改造一下，也让那些鼓吹外国的人好好地开开眼。 第121章 　　《娱乐嘻哈镜》的最新一期节目播出后, 节目首播的收视率和重播的收视率几乎赶超了之前请外国明星做嘉宾时的记录。 　　网友们纷纷表示，希望端方去挑战一下与《娱乐嘻哈镜》同台的益智问答类节目《智慧关卡》。 　　[《智慧关卡》已经半年都没有闯关成功的人, 要是让端方去的话说不定能行。] 　　[对对地, 要是端方能去《智慧关卡》的话就好了。每次都看到主持人虐选手，要是端方去的话，说不定能看到选手虐主持人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太夸张了, 《智慧关卡》涵盖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还特别拼运气。上次一个X大的研究生去了，连第5关都没能闯过，端方也不可能全答对吧。] 　　《智慧关卡》和《娱乐嘻哈镜》本来就是同一个台里的不同节目，这次看到《娱乐嘻哈镜》的游戏问答环节居然让菠萝台涨了这么多收视率, 《智慧关卡》的节目负责人也有些羡慕。不仅思索，是不是要邀请一些嘉宾偶尔来一下节目, 弄点话题度了。 　　. 　　因为节目播出的原因, 端方的微博评论区也变了个样，不少粉丝们都在评论区玩起了问答。 　　一个出题，另外一群人顶楼回复答案。不论是天文还是地理，文化还是科技, 各类题目都有，粉丝们玩的不亦乐乎, 端方也跟着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知识。 　　同时, 端方之前代言拍摄的学习机广告也终于被投放了出来，厂家还很心机地截了端方在节目里面答题时的表现弄了个噱头来吸引眼球。 　　果不其然，广告一出, 又吸引了不少端方的粉丝。 　　[哎呀，我家狗蛋就是帅，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代言学习机的人了。] 　　[嘘，楼上咱们要低调，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万一明年换了代言人就尴尬了。] 　　[换不了了，自从广告放了之后，听说学习机的销量都爆了，不少人还指名就要狗蛋代言的学习机呢，再说了，就算商家想换，估计也找不到比咱们狗蛋更聪明更适合代言的艺人了。] 　　[咳咳，不是说好了吗，狗蛋是咱们私底下叫的爱称，正规场合我们当粉丝的还是要稳重点，不能再叫人家狗蛋，得叫人家小方方。] 　　[对对对，要叫他小方方，大家好，从今天我就是小方方家里的美少女小美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学习机大卖的事情宋艺告诉了端方，顺带还夸了一下端方运势好，有这么好个开头，以后肯定能有不少牌子来找他做代言。 　　“说起来，最近有几个青春偶像剧的剧本找上了你。” 　　宋艺说着，将剧本拿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一梦16岁》还不错，你的外形合适，对方出的片酬也还可以，想接吗？” 　　宋艺并没有直接劝端方接下，一方面是因为当初两人签约之前约定好的规矩，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想看看端方会怎么选择。 　　《一梦16岁》的是部青春类电影，拍摄周期不长，拍起来也比较简单不麻烦，最关键的是有市场，在这种类型的电影里，只要长得好看，就不愁圈不到粉丝，带来的后续收益非常可观。 　　当然，这种类型的电影也不仅仅只有好处，比如一个之前提名过金牛奖影后的女演员，演完了一部青春类电影之后就被观众们盖了章，成了一个只是靠脸吃饭的花瓶。 　　在宋艺看来，端方的演技是有的，但却入王一鹿说的那样还需要打磨和试验，这部电影到底接不接，就得看看端方想的是哪条路了。 　　端方心里到没有想这么多，当初周成孔修改剧本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剧本比演员还要重要，一个好的电影首先要有一个好的剧本，所以以后除非喜欢那个剧本，不然的话就不用勉强自己去演。 　　周成孔在圈子里沉浮了半辈子，看透了许多东西，所以才能这么说。正常情况下刚入行的年轻人才不敢说什么不喜欢的剧本就不演，他们能有一个扮演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不少影帝影后一路走来也是演过一堆烂片的。 　　但谁让端方是被周成孔和王一鹿带入行的呢，一个是脾气来了说转行就转行的编剧，一个是就算有可能会赔本也要拍自己喜欢题材的导演，两个活了半辈子的倔的很，给端方灌输的观念也特别的个性。 　　不喜欢的剧本就是不接，万一以后没戏演，大不了自己拍自己演。 　　所以，端方在看完了《一梦16岁》的剧本之后，就决定拒绝。 　　“谢谢宋姐，这个剧本不太适合我。” 　　“没时间？还是片酬问题？” 　　在宋艺看来，端方的外形是非常适合《一梦16岁》这个电影的，就连导演也因为端方外貌和年龄的原因而选上他的。 　　端方摇了摇头，和时间与片酬都无关。 　　《一梦16岁》里面的男主角好像除了脸之外就一无是处了，而本该认真读书考大学的女主角居然和父母闹翻、放弃学业，最后还堕胎……端方觉得这个剧本有点假，还有点儿侮辱智商。 　　“我不喜欢这个剧本。” 　　宋艺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这个剧本虽然套路老了点，但是最近几年的青春片都是这种题材，足以说明受欢迎程度，要是不受欢迎，也不会一年又一年的拍了。 　　宋艺觉得有些好笑，她不觉得端方是个任性的人，但偏偏端方好像在挑选剧本上有点奇怪的小任性。 　　她开玩笑道：“难道你以后只演你自己喜欢的剧本？”就算是曹珑，早几年也不敢说这么狂的话。 　　“好的剧本不是这么容易遇到的，你这样以后很难有戏演。”宋艺怕端方心太大，提醒了一下。 　　可端方却道：“没关系的，宋姐你不用担心，王叔他们说了，让我没戏拍的时候就去找他们，他们肯定有戏让我演。” 　　端方没说的是，程逸也说了类似的话，直接说以后赚钱了要投资电影让端方演，把汪明和甘波都给羡慕坏了。 　　宋艺本来还担心端方眼高手低，没想到王一鹿居然给端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对此说什么好。 　　大的太个性，小的太天真，真是一点都不娱乐圈。 　　见端方似乎是认定了要演自己喜欢的剧本，宋艺也不强求了，和端方相处之后，她就知道这个少年虽然外表软萌，但内里却是完全不一样。 　　反正还年轻，宋艺也想看他这样能在娱乐圈闯出个什么名堂来。就算万一受了挫也不用怕，她这个金牌经纪人可不是吃干饭。 　　宋艺将文件扔回包里，往椅背上一靠，呼出一口气。 　　“行吧，不演就不演，反正这电影演好了也不出彩，演差了还丢人，等下次有好的剧本再给你看吧。” 　　“我就知道宋姐你最好了~” 　　唉，宋艺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笑了。 　　这么招人疼的艺人也就只有她能碰上了，这是运气，虽然人傻了点，但傻人也许有傻福呢。 　　. 　　因为研发改造coon的原因，程逸向辅导员连着请了不少的假，要不是知道他在做什么，辅导员都要逼着端方带他去找人了。 　　但辅导员虽然没来找端方，机电学院的马小毅却过来找了端方一趟。 　　马小毅自从暑假改进了自己研究的软性机器人之后，这个学期几乎一门心思地跟手里头的机器人杠上了，除了开学后找过几次程逸之外，就再也没露过面。 　　而这次来找端方，为的还是机器人的事情。 　　原来，隔壁的北都科大和同在北市的几所高校之间合办一个机器人交流赛，而马小毅的师兄准备的机器人临时要改造一下，但是缺少几个精细地零件，而要购买的话需要等待很长的时间，马小毅看到了coon的视频，这才想到了端方他们应该有零件，于是过来想找他们帮忙。 　　马小毅：“说起来，这个月A大那边有日本的学生来我国交流，还带了几个很不错的机器人，听人说，他们也会参加咱们的机器人交流赛。” 　　“日本的机器人很厉害吗？”端方想起了那些网友们对日本精神和日本文化与科技的鼓吹。 　　马小毅点头道：“他们的技术确实不错，在人形机器人领域，他们领先了世界。” 　　顿了顿，他又道：“但是我们家现在也不差，只是这方面的专业力量更多的集中在了大型工业机器的研究上。” 　　马小毅也看了端方的微博，知道网上不少人贬低coon，推崇日本机器人muramasa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比端方大了不少，又都是机器人爱好者，很有必要给这个小学弟一点安慰，毕竟，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用管那些外行人说的话，咱们自己的机器人并不比人家的差，就算现在有的科技咱们确实比不上，那也不用跪舔，咱们泱泱大国，人才多着呢，迟早会将他们甩在脑后。” 　　被莫名其妙安慰了一遍的端方心里特别的暖，和马小毅一起热血上头，在高校联合机器人交流赛的网址上给自己报了名。 　　“小方你不错，纯爷们。”马小毅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一脸书呆子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热血。 　　“是得让那些人看一看，咱们自己的机器人不比国外的差。” 第122章 　　北市几所著名的大学最近都挺热闹。机器人交流赛还没正式开始, 各校的机器人爱好者们就已经在校园里和网络上提前掀起了热潮。 　　机器人比赛虽然比较冷门，但是近几年国内环境慢慢变化, 几乎每年都有相关的比赛。可虽然比赛众多, 但却没有哪一次像这回的高校联合举办的机器人交流赛一样受到如此多的瞩目。 　　这是几大高校之间第一次联合举办这样的机器人交流赛，只要是这几所著名高校的学生，就都可以带着自己的机器人报名参赛, 就连一些感兴趣的国外留学生也有人带着自己的机器人报了名。 　　这些高校几乎代表了国内最先进的教育水平，各校几乎都有和机器人相关的专业，听闻了机器人交流赛的消息，不少爱好者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每个高校都有人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参赛，有心的人将这些参赛者的信息收集起来, 做成了一个分析贴。 　　虽然比赛还没开始，但是网上已经有大神将每一个参赛者的信息和他们的机器人都分析了一遍, 就像是电影的预告片一样, 这些分析贴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甚至还有人赛前就被一些选手的机器人圈了粉。 　　[这回的交流赛牛人真多，A大的李休都参加了，他的Dubhe上半年比赛时把对手的机器人直接撞出场了, 牛的一比。] 　　[A大的李休虽然厉害，但我们B大的赵络也不差啊, 他的算法超级复杂, 而且他的femur为了实现触地稳定性，还采用了最新的阻抗技术，一般的机器人根本推不倒它。] 　　[说起B大, 我反倒更看好B大的留学生小川平次。muramasa听说过没？去年日本全国大学生比赛第一的获得者，就是小川平次的“村正”muramasa，直接K.O对手，不论是算法还是硬件都堪称无敌。] 　　[这个我知道，前段时间有人搬了muramasa表演赛的视频到了微博，不得不说，小日本的技术确实牛比。muramasa的几个技术都是拿过奖的，据说还申请了十来项专利，技术特别先进。] 　　[为什么每次一到交流赛就全是讨论机器人格斗赛的，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表演类和服务类机器人吗？要我说，不管是A大的李休还是日本留学生小川平次，他们都不如C大的杨柯，杨柯的机器人pluto会一边跳舞一边熬粥，你们会吗，哼。] 　　[聊玩具机器人的一边待着去，诅咒楼上的板子全部烧掉。] 　　…… 　　众多爱好者们的分析里，李休和小川平次被提起的次数不相上下。还有一个比较专业的分析帖，特地列举了不少李休的Dubhe和小川平次的muramasa各自从前的战绩做对比，差点引得两者的粉丝在帖子里面掐起来。 　　李休和小川平次之前都参加过不少比赛，也都有不俗的成绩和表现，但两人却从未较量过。 　　无论是李休的天枢（Dubhe）还是小川平次的村正（muramasa）在机器人爱好者群体里都有不少粉丝，这次Dubhe与muramasa都将出现在交流赛里，着实让两者的粉丝兴奋不已。 　　从两人的实力来看，在比赛之中绝对会有一战。 　　就连日本那边的机器人发烧友论坛也关注了这次的机器人交流赛，不少人在推特上给小川平次加油。 　　机器人交流赛的主旨是和谐交流，共同进步。虽然其中有不少比赛，但是相较于其他严格性质的正规比赛来说，这次的交流赛更像是一次各大高校年轻学子们交流展示的舞台。 　　可是，参赛的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学生，交流赛又有机器人格斗赛这种绝对算不上温和的比赛，再加上李休和小川平次来自不同国家，这次的交流赛也许注定了不会很温和。 　　一些网站听闻了消息，借用了分析贴的数据，弄出了中日大比的浮夸标题来做嘘头，发了好几篇相关的新闻，更是将这个小圈子里的比赛，推送到了大众网友们面前。 　　中日大比？ 　　看到这个引人瞩目的标题，尽管不少人对机器人这个小众的圈子不关心，也被吸引地点开了新闻。 　　…… 　　机器人交流赛有多种类型，但要论起最受欢迎的那一个，那肯定是是竞技类的比赛。 　　端方报名参加的就是竞技类里的机器人格斗赛。为了参加这次的格斗赛，他和程逸一起，在coon的基础上创造出了新的coon2代。 　　coon2代通体全白，只有眼睛和四肢上多了两圈深棕色的涂料，短小的耳朵，偏圆的体型，使得它看上去就像一个机械小萌宠。以至于马小毅在看到coon2代时，差点以为端方参加的是表演类比赛。 　　“我没听错吧？你、你就带这个小不点去打格斗赛啊？”马小毅惊讶得眼镜都滑下来了。 　　“你该不会是报名报错了吧？”他不是不信任端方的实力，但是coon2代的外形就算是个外行看了都会觉得不适合格斗赛。 　　金刚大战小可爱，想想都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马小毅有些愁，端方比他小，又是受他的撺掇才报的名，要是在比赛时受了打击，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尽管机器人由内里核心程序计算来操控动作，但是机器人的格斗赛也和人类的格斗赛一样，在体型和重量上有讲究。马小毅虽然不清楚端方在coon2代的设计上做了什么改变，但从外表上看来，coon2代在这方面并不占优势。 　　端方：“没事的，你放心吧，我没报错名，我的coon2代也是很厉害的。” 　　说完，端方摸了一下coon2代的头，小机器人眼睛一弯道：“你好，我是最可爱的coon2代，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马小毅被萌得眼镜差点又滑下来，人却更加丧气了。谁家的格斗机器人还弄这些语言程序啊，有这个功夫，去提升速度或者提高防御力不是更好吗？ 　　“你这个倒是萌，可人家又不可能因为你萌就手软。”马小毅推着眼镜叹了口气，“别人的格斗机器人，体型足足比你的coon2代大了一圈，你这也太吃亏了。” 　　不仅是马小毅，其他参赛者看到端方居然带着萌萌哒的coon2代来参加格斗赛，都没少议论，甚至还有几个也是参加格斗赛的学生劝了端方一下。 　　毕竟机器人格斗赛不同于其他，参赛的机器人被打散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萌萌哒的coon2代要是被打散了，这个小学弟说不定要被虐哭。 　　尽管不被大家看好，端方却一点都不气馁，一脸比谁都轻松的表情，好似胜券在握，带着coon2代一起地看起其他选手的比赛来。 　　格斗赛作为机器人交流赛最受欢迎的一部分，占据了赛场最大的一个比赛台。偌大的比赛台被布置的非常用心，四面是一圈矮小的栏杆，场地里的每一条边都有高速移动着的锋利锯齿状金属刀片，而四个角落里横列着类似于矛一样的锋利金属棒。 　　场地危机四伏，场外灯光闪耀。 　　格斗赛的参赛者都是两两一组，抽签对决，第一轮优胜者出来之后，再进行第二轮的对决，直到决出胜利者。李休和小川平次的都已经上场了一次，两人各自战胜自己的对手，赢得了一片掌声。 　　特别是小川平次的muramasa，连续三次将对手逼至赛场边缘的金属锯齿带上，在绝对优势下残忍地将对手的机器人给打了个稀巴烂。 　　小川平次的胜利一下子燃爆全场，周围观众们兴奋的声音比之前李休胜利时的欢呼声还要大。 　　“这简直就是虐杀，小川平次的muramasa果然名不虚传，实力太强了。” 　　“之前论坛里面还说李休和他的胜算是五五开，现在看来李休有点玄啊。” 　　现场不少人的情绪都被小川平次绝杀对手的表现给引燃，C大的学生孙冉也是其中一人。 　　孙冉是个机器人爱好者，虽然没有真正地做过机器人，但他特别喜欢收集和机器人相关的信息，去过不少机器人比赛的现场。这次来看交流赛，他还特别大方地开了直播和网友们一起观看。 　　但由于之前某些新闻弄了个中日大比的噱头，往常只有机器人爱好者聚集的直播间，这回意外地吸引了不少圈外人，比孙冉从前的几次直播人气都要高出许多，没一会儿就将这个直播间给推送到了直播网站的首页。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机器人格斗赛既有门道又有热闹，一时间里，孙冉的直播间里弹幕层出不穷，无比的热闹。可是在小川平次赛完一场后，直播间就像是被屏蔽了弹幕一样，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 　　直到某个人打破了平静——[我靠，我怎么觉得这比赛还真有可能要让小日本的人获胜了。] 　　这条弹幕一出，下面有陆陆续续冒出了其他的弹幕来。 　　[求别乌鸦嘴，反正我看好李休的Dubhe，我就不信咱们比不过日本。] 　　[你们看推特了吗？日本那边已经有人提前预祝小川平次得胜了，说都不用比了，小川一个人就可以碾压在场的我国学生。] 　　[我们本来就不如日本，他们的原创性和科技性都甩了我国一大截，国民素质也比我们高，而且在国际上，日本文化比我们国家的文化受欢迎的多，反正我们班的同学都更喜欢日本文化。] 　　[楼上是被洗脑洗傻了吧？被文化输出了十几年就真的把自己国家的文化给忘光了吧。] 　　眼看着直播间里的观众有吵起来的趋势，孙冉连忙打了个圆场。 　　“咱们冷静点，这只是个机器人比赛，李休和小川平次还没真正的对抗呢，决赛还没到，谁也不知道他们谁更厉害。” 　　“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说不定会有其他人的机器人比小川平次的muramasa更厉害呢？咱们还是先看比赛吧。”一边说着，孙冉一边看向了赛场上的选手和他们的机器人。 　　可目光和镜头刚一转过去，孙冉就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起笑喷了。 　　[哈哈哈，那个该不会是保姆机器人吧？长得跟个浣熊似的，这也太萌了。] 　　[这该不会是走错场了吧？coon2代？就连名字都是浣熊，这个参赛者该不会设计的是宠物机器人吧？] 　　[就算是宠物机器人，想参加格斗赛至少也得设计个狮子或者鳄鱼吧，弄个小浣熊过来干嘛，卖萌迷惑对手？可别让对面的獠牙给撕成碎片。] 　　[看了看旁边机器人tusky锋利的锯齿，再看看coon2代萌萌哒的小耳朵，我居然有点不忍心看了。] 　　…… 　　“Ready Go！” 　　随着发令声一响，一身漆黑泛着冷光的tusky就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白色的coon2代冲了过来。 　　眼看着那道黑色的影子即将冲到coon2代的身边，不少观众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完了，萌萌哒的coon2代要成为大獠牙tusky的牙下冤魂了。 第123章 　　Tusky是一个外表就十分具有攻击性的机器人。漆黑的身体看上去比coon2代大上一圈, 左右两侧各装有两个水平旋转的金属利刃，不时的泛着冷光, 远远看上去倒真是像两颗獠牙一般。 　　Tusky的主人是来自C大大三的学生蒋柯, 面对萌萌哒的coon2代，他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听到铃声一响, 就操纵着自己的机器人像一道一道黑色地闪电一般冲向了对手。 　　场外的观众们刚从小川平次那一场比赛中回过神来，兴奋过后泛起了一丝疲惫，看到台上tusky和coon2代外形差距这么大，不少观众完全提不起劲来。 　　豹子咬死小白兔有什么看头呢？ 　　这场比赛从开始就能一眼看到结局，观众们实在是毫无期待。 　　“这个没劲, 实力悬殊太大了，tusky几招就能把小浣熊碾碎。” 　　“还几招呢, coon2代跟个玩具似的, 最多撑个2分钟就顶天了。” 　　不少观众预感到无聊，索性低头玩手机。可没想到，手机微博还没刷开，就听到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有人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然后马上也跟着惊呼起来。只见短短半分钟，台上的形势已经被完全逆转。 　　coon2代不仅没有被tusky撕碎, 反倒将对手引到了场地四周的锯齿带上, 利用了运动的锯齿带卡住了tusky一侧的旋转利刃，直接报废了侧方面的攻击性。 　　蒋柯和其他人一样，看到自己要对战的是coon2代之后, 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开局就是一记猛烈的攻势，准备将对面那个像玩具一样的机器人干掉。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玩具一样的机器人非但没被他干掉，对方反倒利用了他耗能的时间，借着场地将tusky左侧的武器给直接报废了。 　　蒋柯暗骂了自己一句，咬着牙操纵tusky加速回转，躲开了下一波攻击。 　　这样的反转虽然没有正面碰撞的那么精彩，但是却足够刺激。蒋柯站在比赛场边，听到了周围不少观众都发出了爽快的笑声。 　　有观众说出了他的心声 　　——“原来这个coon2代不是来卖萌的啊。” 　　蒋柯凝眸，终于认真地看向他的对手，coon2代的主人。 　　赛场内的两个机器人并没有等待很久，很快地，tusky又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不同于第一次攻击时的直来直去，蒋柯见识过了coon2代的快速急转之后，tusky发起的第二次攻击在速度上做了改变，规避了陀螺效应带来的躲避风险。 　　眼看着tusky的第二次攻击即将来袭，coon2代却变走为跪，利用膝关节上的辅助轮来了一个倒滑，拉开了自己和对手的距离。 　　观众有些不解，有这个辅助轮，完全可以来一个跪冲下盘式攻击，再找到之前tusky被废掉了武器的左侧，从对方下盘攻击，这样一来甚至完全可以将对方掀翻得分。 　　但偏偏coon2代只是躲闪了一下，就停在了另一个方向，没有发动攻击。就仿佛刚才tusky的攻击只是打招呼似的，coon2代和他碰了个面打了声招呼，就礼貌地待在了一旁。 　　蒋柯也不懂了。这是什么操作，见了面不打架难道还要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端方当然没打算和他一起喝茶。刚才选择倒退停住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小圆突然跟他说想给端可可直播机器人格斗赛的场面。 　　‘不行，这是格斗赛，可可还是个孩子呢。’端方没同意小圆的要求。 　　别看进场格斗的都是机器人，但是有些场面也是非常暴力的，端方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看到机器人被撕成碎片的场面，毕竟那些画面在他从前看来，都属于□□。 　　小圆有些无语，真是神一般的□□。 　　‘小方你不知道，可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才不会害怕呢。’ 　　小圆和端可可特别投缘，早就成了彼此的好朋友，为了让小伙伴看到想看的比赛，小圆决定对端方拍马屁。 　　“小方，你最好看、最棒、最可爱了~但是如果你能同意可可看你直播的话，那你就更好看、更棒、更可爱一丢丢了。” 　　端方叹了口气，被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同意了。 　　‘你们俩看的时候避开旁人，要是有什么糟糕的画面记得自己P个马赛克。’ 　　小圆：‘哪有直播的时候出现马赛克的啊。’ 　　端方：‘别人没有，但是可可的要有。’ 　　小圆：‘……’可可以后要是有叛逆期肯定是端方的错。 　　. 　　和小圆交流的时候，端方手上也没闲着，操纵着coon2代像是放风筝一样，带着tusky绕着赛场跑了好几个圈。 　　本来有些看好他的观众，看到他只躲不闪，也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就连蒋柯，也放松了警惕性。 　　果然，之前的攻击只是偶然而已。coon2代被他的tusky追着赶了这么久，好几次都差点被抵到角落里，要不是运气好，早就被他找准机会干掉了。 　　周围的观众们也看得不耐烦了。 　　“加油，干掉coon2代，别磨磨唧唧的了。” 　　“coon2代跑了这么久肯定快要不行了，只要tusky再来一个大招，肯定就要完蛋了。” 　　周围人声嘈杂，蒋柯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他的tusky上一次比赛时曾经用水平转杆对砍了对手的锤子转杆，将对手从中间破坏，取得了胜利。那一次比赛的场面非常的震撼，他记忆犹新。 　　蒋柯问自己，coon2代难道比他上一次遇到的对手还要难缠吗？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这么一想，看着场中再一次从tusky面前逃脱的coon2代，他不再犹豫，决定利用所有的蓄能全速发起攻势。 　　全速前进下的tusky快得惊人，几乎是眨眼间就从赛场的另一边来到了coon2代这边，它右侧高速旋转的齿轮发出幽暗的光，配合着灵活的身体几乎要将矮小的coon2代逼到角落里。 　　可是赛场的角落并不安全，尖锐锋利的金属棒像矛一样插在角落里，哪一个机器人要是敢靠近，绝对会被刺个对穿。 　　蒋柯勾起了嘴角。他一边操纵着自己的机器人，一边看向了站在他对面的端方，他想从端方脸上找出一丝面临绝境的慌乱，却发现这个少年居然根本没变表情。 　　难道他还有别的准备？还是像观众们说的那样，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蒋柯看了眼在场地被tusky追着赶的coon2代，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这时，端方刚和小圆刚交流好，将画面以直播地形势传送到端可可面前，知道妹妹已经开始看直播之后，嘴上说着格斗赛不适合妹妹看的端方，立刻操纵着coon2代给端可可打了个招呼。 　　所有观看比赛的人，几乎同一时间，都看到那个即将被干掉的白色小机器人居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圆圆的脸上两只电子眼从(_)变成了(^_)☆，然后还伸出了右手对着空气打了个招呼。 　　那个方向的观众：…… 　　虽然感觉很萌，但是coon2代你背后有怪兽袭来了啊！！！ 　　尽管不知道端方这玩的是什么把戏，但蒋柯将顾虑早已抛在了脑后，在看到coon2代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他的tusky就以猛虎出笼之势扑了上去。 　　“砰！”一声撞击音响起，赛场上已然分出了胜负。 　　端方的coon2代依然还在场内，而蒋柯的tusky已经落到了赛场之外。 　　机器人格斗赛要想分出胜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彻底打垮对手，让对手失去反抗的能力，；另一种则是像现场这样，让对方离开赛场，失去资格。 　　端方的coon2代将蒋柯的tusky掀翻扔到了场外，取得了这一场的胜利。 　　看到这个结果，现场周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就发出了不少惊讶的声音，一直将镜头对准了赛场的孙冉也感觉无比的惊讶。 　　他和蒋柯都是C大的学生，在端方和蒋柯的对战中，无论是实力预测还是同校情谊，孙冉都早已认定蒋柯才是应该是获胜的一方，但让人跌破眼球的是，胜利者是端方。 　　孙冉：“我没看错吧？那个玩具一样的小机器人居然把tusky给扔到了场外！？” 　　听到他这么说，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纷纷表示不可思议。 　　[这一招加速旋转简直太酷了，看来coon2代并不像它的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弱小无害。刚才那种情形，就算是muramasa也不一定能毫发无伤地抗住吧，但coon2代不仅扛住了，还赢了。] 　　[coon2代的稳定性是还可以，但是我还是觉得它比不上小川平次的muramasa。虽然两者都是高速稳定性强的机器人，就连底盘轮转和复位设计也很相似，但是明显coon2代只是一个muramasa的模仿品，而且还是模仿得不成功的那种。] 　　直播间里各种专业的业余地观众们对coon2代的表现分析了一大堆，却不知道这个被他们觉得外形太幼稚的矮小机器人在网上又掀起了一阵狂热。 　　原来，那段coon2代中途突然间停下来，转身眨眼睛打招呼的的样子被人做成了动图发到了网上。 　　[求助！有人眨眼睛撩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拐回家？] 第124章 　　端方的胜利出乎意料, coon2代和獠牙tusky的外形差异更是让这场仿佛从开始就毫无悬念的比赛变成了跌破观众眼球的表演。 　　不仅是观众，就连其他选手, 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也不禁连忙上网去看回放。 　　之前都觉得coon2代必定会败, 以至于都没有怎么关注比赛，想弄白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只有看回放了。 　　或许是因为反差太大, 太出人意料的原因，端方和蒋柯对战的视频比小川平次那一场的观看人数还要多，引来了不少专业或非专业的人围观讨论。 　　有从外形上对比分析的，也有从性能速度分类比较的，不少人觉得coon2代的最后逆转反击很炫酷, 但更多的人却觉得很有可能根本不需要逆转反击，那个萌萌哒的小机器人coon2代是在扮猪吃老虎。 　　[开场时的弱势绝对是装出来的, coon2代之前的表现是在迷惑对手, 让对手放低警惕。] 　　[这战术玩的溜啊，我之前看直播时差点都被骗过去了，要不是最后那个眨眼挑衅的样子，我都不知道它隐藏了实力。] 　　一群人看着视频回放, 越看越觉得扮猪吃老虎的说法有道理。 　　如果coon2代不是在扮猪吃老虎，那它反杀tusky之前的挑衅眨眼怎么解释呢？格斗机器人可不需要这种多余的表情程序占地方。 　　在专业人士眼里, coon2代的眨眼和挥手动作被看成是出大招之前的挑衅。但是, 在业余人士的眼里，coon2代的那个眨眼的动作才不是挑衅。 　　[coon2代的主人肯定是个萌物控，那个wink简直快要把我萌晕了。] 　　[coon2代好可爱, 它的主人也好可爱，我好想两个一起打包带回家啊。] 　　外行的人才不管一个格斗机器人去加表情程序会不会太累赘，他们只要看到萌萌的白色小机器人打败了不符合审美的黑色机器人，就足以兴奋得不行。 　　什么专业人士分析的新一代驾驶系统，新型材料和防扭曲的攻击武器，看热闹的观众们完全听不懂。 　　但是听不懂也不妨碍他们推荐更多的人来看比赛直播。 　　[原来机器人比赛也还蛮有意思的嘛，我看这个端方和李休都不错，也不知道最后的冠军会是哪一个。] 　　[楼上是不是把小川平次给忘了，他那一场的表现绝对碾压你说的两个人吧，人家那是实打实的战力。要知道在绝对力量之前，任何战术都起不了作用。] 　　[虽然我也觉得日本的机器人做得好，但是楼上你也说的太过了吧，coon2代的实力都未完全展露出来，不要太早下论断。] 　　[没研究过机器人，但是感觉coon2代这种机器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很强，之前一直听网上说咱们机器人比不上日本那边，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呀，coon2代的参赛者这么年轻，咱们国家果然人才辈出的。] 　　[coon2代有什么好吹的，连稳定系统都是山寨人家日本，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日本那边已经有网友把coon2代绝杀tusky的过程解析出来了，它反杀tusky将其举起推出场外的方法其实是盗用了日本M系机器人的电机驱动操作程序。] 　　不仅是国内的一些网民关注了这场高校举办的机器人交流赛，日本那边因为小川平次的原因，不少人机器人爱好者也都关注了这次的比赛。之前小川平次绝杀对手时，不少日本网民就在推特上面给小川平次加油助威。 　　小川平次曾获得过日本大学生机器人格斗赛的冠军，无论是在专业领域，还是在日本网民的心中，小川平次的水平在他们国家的大学生里都绝对是佼佼者。 　　所以，在看到中国这边将端方和小川平次作对比之后，日本的网友日本的网友觉得非常愤怒。 　　之前和小川平次做对比的李休，至少参加过国家比赛，小有名气，可这个端方一没名气二没实力的，有什么资格能和他们的国民天才小川平次做对比呢？ 　　甚至有专业人士深刻分析了coon2代对战tusky时的操作技术，得出了端方的coon2代体型那么小却能获胜的原因——因为他抄袭了muramasa的稳定系统，还盗用了日本M系机器人的驱动操作程序！ 　　Muramsa的是小川平次跟随其导师共同研发，其稳定系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格斗机器人中目前最优秀的系统，曾有人说，这一个系统的成功研发，大大地推动了机器人研究的进程。 　　而作为日本最经典的M系机器人，最新一代M系机器人在上半年早已问世，其被人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驱动方面得到了大大的优化。 　　这两样技术的革新在日本机器人圈里都算得是可圈可点的成就，可现在，日本人却发现，这两个优秀技术都被一个中国人无耻地盗用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日本网络圈顿时炸开了锅。 　　端方和coon2代一时间被不少日本网民们挂在了推特上群嘲，配上了各种恶毒嘲讽的言语。 　　有国内的网民翻墙将日网民的话翻译了出来。 　　[垃圾中国猪，果然是低等人，一群从来不会原创的落后种族。] 　　[中国人果然最令人讨厌，大家和我一起去参加让中国人滚出日本的游行吧。] 　　[这些支那人最狡猾了。他们这种低等民族一向喜欢说谎，南京大屠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那都是他们故意丑化日本。] 　　…… 　　这些评论稍微是有点血性的中国人看了，都觉得血气往上涌，恨不得用上五十六种语言骂回去。但偏偏经过日本的那边的专业人士鉴定，端方的coon2代真的抄袭了日本的技术，自己人不占理，就算是骂回去了也站不住脚。 　　[看起来日本年轻里面的右翼分子也不少嘛，说什么中日友好，结果一下子就暴露了本性。] 　　[他们骂也是应该的吧，谁让coon2代抄袭了他们呢，不抄袭不就没这事了，偏偏要给中国丢人。] 　　[挺可笑的，国内那些一直夸奖说日本人最有礼貌，礼仪最好的新闻媒体都过来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有礼貌呢，快过来跪舔呀。] 　　中国网友们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感觉受到了侮辱，另一方面也是为coon2代抄袭的事情而感到羞耻。于是，一时间不少人国内网民都掉转了炮口，对准端方开始嘲讽起来。 　　端方的粉丝们大部分都是学生，是一群年轻有活力、有理想的人，因为课业的原因，比赛直播时，并没有太多的粉丝们看，大家都等着有时间了再看回放，只有少部分的粉丝们跟着看了视频，在端方的微博评论区给coon2代加油打气。看到突然间涌进不少网友们过来嘲讽端方，粉丝都有点慌。 　　他们不相信端方会抄袭，也不觉得端方会需要抄袭才能做出coon2代。不少粉丝们都十分理智地和那些嘲讽的网友们辩解着，让他们耐心一点，不要相信日本那边的话。 　　粉丝们在网上替端方坐着辩解，程逸也在忍着怒气收集着coon初代和2代改造过程的资料和相关的文件稿。 　　想到端方的软性子，程逸又给端方发了微信。 　　程逸：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用理会那些人的评论。 　　端方：知道了。 　　看着聊天框里乖巧的三个字，程逸心里头的怒火总算消下去了一点。 　　可是想到端方那个受了委屈也不说的性格，程逸想了想，又打开了聊天框。 　　程逸：不要为了他人的愚蠢而生气，听我的话，你很优秀。 　　端方眼睛一弯，有点开心。程逸几乎不怎么夸人，这样一句你很优秀几乎就相当于汪明口中世纪第一优秀了。 　　不等端方回复，聊天框里紧接着又蹦出了一条微信。 　　程逸：如果有人觉得你不优秀，我会教他做人的。 　　端方突然就一点都不生气了。 　　不仅不生气，他还拦住了气到想要黑掉全日本电脑的小圆。 　　. 　　格斗赛依然还在继续的，新的参赛者带着机器人在台上和对手对战着，端方坐在看台上，和之前在比赛中获得了胜利的参赛者们坐在一起。 　　座椅间的距离并不大，端方的左手边坐着的就是小川平次。尽管交流赛现场，不少人的关注重心都在比赛场之上，但是小川平次的注意力却一直都放在端方身上。 　　他对端方道：“你应该感到羞愧。” 　　他的声音不低，足以让周围附近的人都听到他说的话。他鄙夷地看着端方，像是在看一个低劣的臭虫。 　　“你应该像我道歉，你的机器人不过是个拙劣的仿制品。”说着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端方道：“像你这样卑劣的人，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李休的位置就在小川平次的另一边，听到他对着端方说出这样的话，李休眉头一皱，压下心里的不适，准备站出来给端方打圆场。 　　这样的话太侮辱人，李休担心端方年纪小会被激怒，闹出事情来。 　　可是还没等李休开口，端方就站起来了。 　　他又长高了不少，突然一下猛地站起来，比刚才俯视他的小川平次足足高了一个头。 　　身高的天然优势让端方变成了俯视他人的那一个。 　　“我也认为不应该和你坐在一起。” 　　“因为，我会赢过你。” 第125章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李休有点想笑, 还有点想鼓掌。 　　他也看到了网上那些被人搬运过来的外网评论，要不是翻墙要回寝室连电脑才行的话, 他早就跑到外网去怼人了。 　　那些日本网上的所谓机器人专业人士说的话, 李休不做评价，他在现场亲眼见过muramasa和coon2代各自运行操作，虽然两者的几次极速回转和反复驱动看起来非常相似, 但是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多说话的。 　　就算看上去好像很相似，也不能因为日本的机器人技术厉害，就觉得他们中国的肯定是抄的啊。微积分还是牛顿和布莱尼兹各自独立发明的呢，凭什么一口咬定是他们抄的日本。 　　李休心里对小川平次的态度有些不满, 但是身为A大的学生，他还是拿出了友善的态度。 　　“比赛还未结束, 一切都言之过早。”一边说着, 李休站到了两人中间，将他们隔离开来。 　　“你们中国人果然无能又无耻。”小川平次沉着脸，昂着下巴高傲地看了一眼端方，傲慢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厌恶。 　　‘他废话太多了。’小圆气鼓鼓道, ‘他以为他是谁，那点破烂玩意我们才懒得看呢。’ 　　小圆最清楚端方的能力, 他绝对没有仿造日本的muramasa的稳程序, 也没有抄袭M系机器人的驱动。 　　coon形机器人从初代开始，就是由程逸和端方一起创造的，无论是硬件还是算法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做的, 就算是为了增强其攻击性，改进的稳定程序和各种驱动也是端方自己结合当下的发展进程自己原创出来的。 　　‘他太无耻了。’ 　　要不是端方不答应，小圆都想操控coon2代给小川平次一拳了，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这个日本人都让人厌恶至极。 　　小川平次那种自觉高人一等的态度，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可窥见的鄙夷，足以看出他的真实态度。他看不起端方，他内心深处对中国的真实态度和他祖先是一样的。 　　端方不是很想和小川平次说话，这个人的眼神和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我没有抄袭，该道歉的人是你。” 　　话一出，小川平次就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不要再狡辩了，真是卑劣的种族。你要是没有抄袭我的稳定系统，你的玩具机器人在加速翻转时怎么会和我的muramasa一样？”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这两人身上，甚至横栏外离得比较近的一些观众，也将手中的镜头对向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李休心里将小川平次骂成了狗头，可明面上却只能警告一下对方而已。 　　“小川平次，注意你的言行。”说完，他就想拉着端方到另一边去。 　　可李休没想到的是，端方看上去白白嫩嫩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却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只见他俯视着小川平次，眼神向下落在了对方的机器人上。 　　“我的coon2代和你的机器人不一样。” 　　小川平次刚想嘲讽，却又听到面前的少年继续道，“coon2代比你想的优秀得多。” 　　端方：“你没见过性能更优的稳定系统是你的自己学识浅薄，眼界低不能作为你指责我抄袭的借口。” 　　小川平次脸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怎么会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 　　“可恶！你这个愚蠢的小鬼，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的。”小川平次用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椅子，昂着下巴，目光如刀狠狠地盯着端方。 　　端方才不怕他呢，这人没他高，没他好看，没他性格好，眼神还特别让人讨厌，端方一点都不想听他抖威风。 　　“你没有资格侮辱我的民族，不敢正视事实和历史的你才是一个既卑劣又愚蠢的人。” 　　. 　　因为和两国的技术交锋擦了边的关系，原本只是部分人关注的交流赛，一时间吸引了许多网友们的关注。 　　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观众们并没有看到小川平次的正脸，但却都看到了端方说话的时的样子。尽管周围人声嘈杂，但有热心的观众辨认出了端方的口型，将他说的话发了出来。 　　[这样说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端方身为科大的学生，情商也太低了吧，一点都没有风范。] 　　[呸，要什么狗屁风范，就该怼死他个龟孙儿，我还觉得说话太客气了呢。让这小日本瞎比比，一看就没说什么好话，指不定骂咱们中国人呢。] 　　[说真的，我不相信日本那边说的那一套，万一要是像端方说的那样是他自己原创的技术，日本那边水平低认错了呢？] 　　[楼上说的不太可能吧，那可是日本，机器人研究最发达的国家，怎么可能水平比我国还要低。] 　　[有专家吗？谁能分析一下，coon2代的系统到底是不是原创啊？] 　　网上纷争不断，某间办公室里的人却是稳如泰山。 　　看着直播里正和日本人说话的少年，程逸勾起嘴角，笑得非常满意。轻敲了几下键盘，他将一份文件发到了网上。 　　那是一份阐述说明，里面不仅列出了coon2代的稳定和驱动程序，更将coon2代其他方面的优异性也展现了出来。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官方微博从程逸这里转载了这份报告，顺带还发了一句话：诋毁也掩盖不了我们优秀的原创作品。 　　看到官方出了解释，不少人都点开了报告，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钢铁之昼：（转发微博）看完了这份报告，我只想说那些日本人说的都是狗屁，这种高效的驱动系统设根本是前所未见，这可比他们的M形机器人强一百倍不止。说咱们抄袭他，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PS：方程科技公司卖程序吗？求预定个内部位置。 　　[强一百倍？老铁你说真的，没夸张吧？] 　　[报告看不太明白，相信老铁说的。] 　　[楼主说的太假了吧，还什么前所未见的设计，你难道比日本的专家还懂的多？你懂机器人吗你！] 　　[楼上傻了吧，老铁不懂难道你懂？你知道去年那款无人机控核优化是谁做的吗？] 　　不仅是钢铁之昼，其他的在机器人领域有过深度研究的一些人也指出了coon2代程序的原创性，不少聪明人都从那份简单的报告里窥见了冰山一角。 　　coon2代绝对不像它的外表一样简单可爱，它在那一场比赛中也并没有完全展露实力，因为对手的实力不够令它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所以才让人们误以为它只有那样的水平。 　　[coon2代的实力远胜于muramasa，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作品，它绝对会赢。] 　　. 　　就在网友们围观了一场复杂多变的吃瓜大戏时，交流赛现场的机器人格斗赛也进行到了中后期。 　　经过几轮对战胜负，最后台上剩下的还有四人，经过新的抽签，A大的李休对阵B大的赵络，端方对阵小川平次。 　　端方和小川平次的对阵在前，李休和赵络的较量在后。 　　眼见着新一轮比赛即将开始，李休心里更担心了。他和端方坐一起之后就没有再看手机，并不知道coon2代的一小部分资料被公布了出来，还得到了行内专家的认可，他担心端方年纪小遇上小川平次这样复杂的对手会吃亏。 　　前面的几场比赛端方并没有让coon2代耗费太多时间，李休也没有看到coon2代展露完全实力。在和端方聊过天之后，他就发现，这个小少年虽然很聪明，但心思却很单纯。 　　可李休早已看出小川平次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让心思单纯的端方去和他对战，李休怕小川平次会利用这个机会摧毁端方的骄傲和自信。 　　端方还这么小，万一遇到了什么挫折，被小川平次一利用，说不定在这条道上会再也无法进步。 　　李休对端方道：“你一定要谨慎一点，多利用场地，不要和他正面碰撞。” 　　虽然端方也是他潜在的对手，但是李休却并没有顾忌这些，反而给端方说了不少在体型劣势情况下，利用场地优势击败对手的技巧。 　　他不知道coon2代的真实实力，教给端方的都是慢慢损耗对手功能的办法，端方虽然觉得用不上，但还是虚心地记了下来。 　　. 　　灯光闪耀，在观众或是兴奋或是紧张的眼神里，端方和小川平次各自带着自己的机器人进入了赛场。 　　小川平次对自己机器人的实力十分骄傲，鄙视地看了一眼端方的机器人之后，他就将自己的机器人“村正”——muramasa放入了地上。 　　muramasa的机身几乎全是幽蓝色，只有几个活动关节的部位加上了少许白色和绿色。整体偏宽的机身设计是为了武器匣装置的使用，所以，这个比coon2代大了几乎一倍多的机器人无论是前后还是两侧，全都装备有攻击性武器。 　　不仅如此，muramasa的操作程序十分精妙，可以让它几乎可以瞬时启动攻击。并且，在攻击被对手避开之后，它也利用蓄能脱困不被反应过来的对手牵制，算得上是攻守兼备的机器人。 　　但不同于其他攻守兼备机器人的是，muramasa防御力的加强并没有让它的攻击力减弱，这就非常难得了。 　　在前几场比赛中，它在小川平次的操纵下以超高的攻击力斩杀了不少对手，甚至，它还将对战中的不少机器人都给弄成了冒烟的废品。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机器人，小川平次嫌弃地瞥了一眼端方，那样的机器人看上去就像个玩具一样，无论是外形还是实力都不如他，这样的人完全不配做他的对手。 　　垃圾就该在垃圾堆里待着不是吗？ 第126章 　　场外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一白一蓝的两个机器人各自站在赛场的两边, 集中的光束在两者之间的空地上打下一道光墙，两个机器人就像是沉默的战士一般隔着光墙对望, 似乎下一秒它们就会朝着对方冲去, 展开厮杀。 　　比赛一触即发，场外的观众们似乎都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停止了讨论。 　　顶着赫赫威名的muramasa像一个死神一样, 举着镰刀朝着coon2代的方向飞速地移了过去，很快就拉近了两者间的距离，尖锐的转刀嗡嗡旋转着，眼看就要落到了coon2代头上，却只见小小的coon2代不慌不忙地来了个横向跳跃, 避开了被割裂的危险。 　　“嗬！”有懂行的观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直播间里有人问着。 　　[muramasa不是没打到coon2代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你们看到coon2代的那一下的闪避没？那是机器人吗？这他妈的是有轻功吧卧槽！牛顿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因为是直播, 不能看回放, 不少人尽管觉得coon2代那一下的闪避十分灵敏，但也只是灵敏而已，并不是觉得多么的惊艳。又不是一下将对手放倒，不过躲开了一次攻击罢了。 　　然而, 这些人不识货，却有不少真识货的人开始按捺不住起来。 　　北市某研究院内, 年过半百的张教授叫来了自己的警务员, 给自己的老友打了个电话。 　　“喂，老裴啊，你们学校的一个叫端方的学生找导师了没？这孩子很有想法, 是个人才。” 　　本来只是听几个学生说高校之间最近办的机器人交流赛在网上被讨论的很厉害，张教授闲暇之余也有点儿好奇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居然在直播里看到那样精彩的翻转动作。 　　在众人都还在讨论端方和小川平次的操作时，张教授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动作背后的精妙之处。虽然这个驱动对于这个机器人而言只是一个非常小不起眼的配制，但对于张教授而言，这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不止是张教授，其他一些内行的人看到了coon2代的那一下闪避之后，管中窥豹发也现了coon2代的特殊。只是他们不像张教授那样联想到了其他，并没有立刻打电话，而是决定继续看看再说。 　　. 　　场下人心浮动，场上的两人看上去却反倒沉了下来。一击未中的小川平次没有再度发起攻击，躲开了危险的端方也没有操纵着机器人反攻还击。 　　观众们纳闷这两人怎么才打了个照面就停手了，却不知道小川平次在第一次攻击时就已经用上了全力，此刻的储能不够让他再出手第二次攻击。 　　刚才那一下攻击远比观众们看到的可怕得多，那一下直面而来的攻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小川平次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储能来增强攻击力，要不是端方反应够快，说不定现在coon2代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 　　小川平次没料到端方居然连这一下都能躲过，他的muramasa刚才一击不成又耗能太过，需要时间回能，还好端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追过来，让他有了重新储能的时间。 　　他警惕地看着端方，却不知道此刻他的对方正在脑内和小圆讨论着李休说的那些套路。 　　‘小方，他刚才那一下想把coon2代直接废掉，简直太可恶了，我们决不能手软。’ 　　这场交流赛里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就算有时候要卸掉对方的攻击会破坏对手的机器人，但是没有谁是像小川平次那样，几乎每次都要把对手的机器人从外部到核心完全废掉。 　　这样的对手虽然令人觉得强大，却也同样令人觉得可恶。 　　这是一场交流性质的机器人比赛，参赛者都是抱着展示和交流学习的心情来参赛的，他们接受赛中有伤损，但却无法接受自己的机器人被对手恶意摧毁。 　　每一个机器人都是他们花费不少心血的作品，他们能接受失败，却难以接受自己心爱的作品被缴械之后还要被对方恶意破坏。有参赛者下场后和小川平次说了一句让他不要再摧毁别人的作品，却被对方用一句技不如人给嘲讽了一遍。 　　那几个机器人被毁掉了的参赛者并没有离开，他们也在看端方和小川平次的比赛。 　　“小学弟给点力，就该让这个日本了也自己尝一尝机器人被摧毁的感觉。” 　　. 　　没有让观众们等太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coon2代终于动了起来。 　　眼疾手快的观众连忙将镜头重新对准了它，以免漏掉关键镜头。 　　只见场上的白色机器人嘀地响了一声，脑袋上的两个半圆形小耳朵居然弹了出来，变形组合成了一块横列的白色电子屏。电子屏闪了两下，发出淡蓝色的荧光，显出了一个数字20。 　　观众懵了。 　　[这是要干什么？变身变形金刚的前奏？20是什么？难道是要在20秒之内解决掉对手？] 　　有脑子转得快的观众连忙提醒主播将镜头对准端方，coon2代的动作他们看不懂，但是端方的表情他们还是可以猜一下的。 　　却只见一贯轻松模样的端方像是有些不爽一般，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烦躁了吧，我爸要揍我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直播间里有人猜测道。 　　过了一秒，镜头里的端方将身上的咖啡色外套脱了下来，还解开了一粒衬衣领口的扣子。 　　[这是要出大招啊，连衣服都脱了，下一步肯定撸起袖子就是干了。] 　　就在众人猜测着端方操纵coon2代会开出什么样的大招时，端方果然将袖子卷了起来。 　　[来了，来了！]众人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兴奋起来。 　　只见，端方动作果决，不带一丁点儿犹豫地，将手手伸向了操纵盘——旁边的一瓶矿泉水。 　　矿泉水？ 　　观众只觉得脑子一空，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好热啊。”只听得端方轻叹了一下，拧开矿泉水瓶，灌下了一大口。 　　咕咚，咕咚。 　　明明听不到，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听到了端方喝水的声音。 　　所以，果然是真的在喝水，而不是他们看错了？ 　　[我掌声都准备好了，他居然去喝水了！水有那么好喝吗！信不信我给你买一百吨过去！] 　　[楼上别扯淡了，你知道一百吨矿泉水多少钱吗？有那功夫还不如送给西北干旱地区去。] 　　[送就送，只要这小子能赢了，一百吨矿泉水我打个电话就送过去。] 　　众人膜拜着潜伏在直播间里的土豪，有人点明了真相。 　　[所以，coon2代果然就是个生活机器人吧，那个20刚好是室内温度。] 　　. 　　生活机器人coon2代像是听到了人们说它一样，20的旁边不时变动着云朵和太阳的电子图案，甚至还在角落显示出了噪音强度和空气湿度之类的信息。 　　“欸，它测得蛮准的呀，要是能加个黄历忌宜就好了，我妈肯定喜欢。” 　　“我靠，弄个这么高大上的变形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呢，结果你居然放天气预报！”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机器人，一模一样的脱线，居然还弄这么多余的功能。” 　　吐槽的观众们不知道，端方不仅不觉得这个遗留自coon初代的设计多余，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再加个制冷设计，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喝冰水了。 　　端方解了热之后，小川平次的机器人也回能了。如果说之前他还非常警惕端方的那一次闪避的话，看到了coon2代变形显示温度之后，他对端方的警惕就变成了嘲笑。 　　居然设计这种只会费能的无聊东西，以coon2代的体型来看，储能根本无法为它提供高攻击力，想必刚才没有反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会闪避又有什么用，已经是极限了吧，coon2代那样高效迅速的躲避只会比他的muramasa耗能更快，在高能耗的情况下，coon2代无余力反击也没法再次做出第二次高速躲避。 　　小川平次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点子。 　　他只需要虚晃一枪，将力量主要集中在第二次攻击上，趁着端方的机器人高速闪避之时，加速发起第二次连攻，打他个措手不及就绝对可以干掉对方。虽然这样做可能会使自己的机器人极速耗能，但只要压制住了端方，他有的是时间回能，根本不用在意这些。 　　小川平次一边操纵着muramasa在场内来回移动，一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机器人内部的能控转换器。 　　众人只看到幽蓝色的大个机器人绕着站在靠近中心位置的白色小机器人绕了好几圈，像是在寻找着攻击点一般。 　　“这在搞什么？转来转去转的我头都晕了，还不开始打，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观众忍不住抱怨了一下，旁人正想附和时，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场内再一次重现了几分钟之前的惊险景象——小川平次操纵着幽蓝色机器人快如闪电一般，带着火力全开的转刀朝着coon2代攻了过去。 　　这一次，观众们睁大眼紧盯着台上，总算是看清楚了coon2代的高速闪避是怎么回事。 　　“哇塞，这一招果然帅够帅，感觉就好像机器人会功夫一样。” 　　“这个小川平次居然用同样的方法，不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吗？” 　　众人在场外只能看个表面，并不知道小川平次这一次的攻击其实远没有上一次的那么使力，他还保留了实力，策划着后续的攻击。 　　转刀被coon2代躲开，幽蓝色的muramasa随着惯性前冲，小川平次快速按着操控盘，muramasa后面的窄轮立即回缩，仅凭两个宽轮移动，一时间加大了牵引力，促使重心近移靠近轮轴线，偌大的机身居然在刹那之间停了下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muramasa的机身后方武器匣机已经弹开，一根锋利长锥从中冒出，笔直地朝着coon2代刺了过去。 　　没人能想到眨眼之间，muramasa的攻击就再度来袭，以两个机器人之间的距离来看，也许不需要一秒，那根漆黑的锋利长锥就会刺穿coon2代的外壳。 　　. 　　危险！ 　　李休担心得心都快蹦出来了却不敢眨眼睛，他就怕一闭上眼，端方的coon2代就会被对方扎一个大窟窿。 　　小川平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得意地看向端方，却并没有从对方脸上找到绝望的神情。 　　听到耳后的呼声，他立即看向场内，却发现coon2代居然整个机身向后倒在了地上。 　　小川平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端方居然还有余力躲避。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在操纵盘上连敲了数十下，muramasa几乎瞬间换向，左右两边的转刀停止转动同时前移，像两柄锋利的长剑一样，朝着躺倒在地上的coon2代劈了下去。 　　小川平次很清楚，他的能耗已经到了极限，无论如何这一击都必须击中端方的机器人，将其压制住，否则他自己的处境就会落入危险之中。 　　刚松了一口气的李休再次心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那一击要换了是他的机器人可能根本来不及后躺就会被扎中，没想到端方居然能加速后倒避开攻击，可令人绝望的是，小川平次根本不顾自己的机器人已经空能就不要命地一般再次发动了攻击。 　　眼看着这一击避无可避，小巧的coon2代双手突然间伸长撑在地上，机身中部微微拱起，借力向前一弹，就像是兔子蹬鹰一样，将躲闪不及的muramasa给蹬飞了出去！ 　　“我的天呐，、这、这简直是玩活了！” 　　“这不可能！”小川平次气得差点将手中操作盘砸出去。 　　那个coon2代躲过了第一次攻击之后就应该消耗了大部分能量，它没有时间回复，甚至还被自己的第二次攻击给逼迫得倒在了地上，两次加速应该耗光了他的蓄能才对，怎么可能还有劲将他的机器人蹬开呢？ 　　他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端方。 　　“没有什么不可能。”端方正面迎上小川平次渗人的目光，“你觉得不可能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做不到而已。” 　　“而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却可以做到。” 　　他并没有露出嘲讽的神情，小川平次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端方话里面的每一个字，更是像刀一样刺在他的骄傲上。 　　小川平次怒火中烧，“不，我的muramasa……不可能的，我的muramasa才是胜利者。” 　　小川平次想证明自己才是胜利者。他紧张地敲击着操控盘，控制着机器人站起来之后，却发现情况比他想的更糟糕。 　　他需要时间，非常需要时间，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暂时蓄能，只要他的蓄能模块和武器匣不坏，他就不会输。 　　看着前方缓缓靠近的白色身影，小川平次紧张地咬牙。 　　他不会输的，只要再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再次发动攻击，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将面前这个垃圾变成一堆废铁踩在脚下！ 　　停下来，快点让那个白色的身影停下来，小川平次无声地祈祷着。 　　这时，只见距离他的机器人只有40cm左右的coon2代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小川平次心头一松，无论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停下，他的muramasa都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可偏偏，少年的话语无情地刺破了小川平次的伪装。 　　“你的蓄能快到一半了吧。” 　　小川平次脸色一变，又立刻恢复了原样。他不想被端方看出破绽，恶狠狠道：“你的蓄能也不行了吧，刚才的两次提速，你的小玩具还撑得住吗？” 　　端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他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发现此刻你的电气驱动已经报废了。” 　　小川平次脸色更黑了，对方好像真的将所有都看透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他不信端方有这样的实力，这不过是想激将他罢了。 　　小川平次稳住心神，冷笑道：“不要再使诈了，你难道就只有这样的水平吗？” 　　端方：“放心吧，我帮你算了时间，在你蓄能一半之的前一秒，肯定能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水平的。” 　　在场的观众已经有些懵了。 　　难道说从前面的第一次攻击时，端方就已经开始计算小川平次机器人的回能速度了吗？这是怎样敏锐的观察力，亏他们之前还以为端方是真的热了才脱衣喝水的，原来那是为了掩饰他在默默计算的过程！ 　　[高手啊，小川平次快要被他玩死了。] 　　[啧啧，这战术，心儿太脏了，不过我喜欢。] 　　[难道只有我觉得之前他是真的热吗？他刚才说算好了其实是在吓唬小川平次吧？] 　　尽管小川平次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但却仍是被吓唬住了。他一边在心里暗骂着端方太阴险，一边又开始控制着自己的机器人再次加速逃离。 　　可没想到muramasa刚一动，那个阴魂不散的白色身影就跟了上来。 　　“你不继续蓄能了吗？”端方道。 　　小川平次哪里还敢蓄能，只能强忍着屈辱感往后逃。可是不论他怎么加速，后面那个白色的身影都和之前一样，以固定距离跟在他后面，宛如背后灵一般。 　　小川平次被逼得快要发狂，身为天才的骄傲让他心里的屈辱感越来越重。 　　看着赛场四周来回移动的锋利齿轮，他一咬牙，将手下的机器人停了下来。 　　他对端方道：“不要再玩那些把戏了，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地正面攻过来。” 　　这话听起来十分可笑，他的后面分明就是危险的赛场道具，端方堂堂正正地攻过去，如果减速不及时的话，说不定就要撞到那些齿轮带上。 　　“谁会中这种激将法啊，又不是三岁小孩，这要是一个没注意指不定就要被卡死在那儿。” 　　有人对小川平次的激将法表示不屑，也有人希望端方不要怂就是干。 　　只见端方似乎犹豫了一秒，头一抬，就像个热血上头的小年轻一样操纵着coon2代冲了上去。 　　小川平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刚准备操纵着手下的机器人引诱着对手往齿轮带移去，却发现自己的机器人居然不听使唤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慌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场内，却看到他那个比coon2代足足大了一倍不止的机器人居然被两根细长的机械手给钳住了肩膀。 　　小川平次猛敲了几下操控盘，却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muramasa被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赛场边缘推去。 　　小巧的白色机器人推动着高大的蓝色机器人往后推的一幕逗笑了不少现场观众，只有小川平次完全笑不出来。 　　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机器人被一步一步地推向无比锋利的高数齿轮带，慢慢变得支零破碎。 　　小川平次目光呆滞地看着赛场上那堆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金属，连手中的操控盘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时间到。你看，我说过要帮你算出你的水平的，你还满意吗？” 第127章 　　人声鼎沸,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屹立着的白色的小机器人身上。 　　此刻，再也没有人觉得这个机器人不适合格斗赛, 它的表现足已经证明自己的实力。上一刻还在叫嚣着的对手, 此时早已倒在它的脚下。 　　小川平次终于正视了端方的实力。 　　他从没觉得这样屈辱过，之前他瞧不起端方的水平，嘲讽他的机器人不过是个玩具, 现在却被这个玩具给打倒，这个事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样抽在他脸上，几乎令他怀疑人生。 　　他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关心他在做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注视着那个打败了他的少年，连余光都没有落到他身上。 　　小川平次突然间觉得无比地嫉妒。 　　这个中国人凭什么能拥有这样的机器人呢？那应该是他的才对。上帝馈赠给人类礼物, 有能力的才更适合得到它们。 　　端方创造了coon2代又怎么样，这样一个少年是不可能守得住这些技术, 那些终将会属于他小川平次。 　　还未等到机器人交流赛结束, 小川平次就带着一身郁气离开了。 　　端方在和李休交手之后，coon2代终于成为了冠军，许多看着coon2代一路过关斩将赢过来的观众都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太精彩了，这是我看过的最刺激的一次机器人格斗赛。”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高校之间友好交流的机器人联赛, 可谁知道这场格斗赛的精彩程度居然完全不输于那些大型正规格斗联赛。特别是后面几场对战，那些机器人简直帅出了新高度。 　　观众们大都是各大高校里的学生, 年纪也不大, 看到了端方的精彩表现之后，纷纷开心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小学弟你真牛，全场最佳就是你！” 　　“小冠军, 你能让你的coon2代摆个造型吗？我要拍一张最酷炫的照片贴到咱们校园的科技版块上去。” 　　“端方，恭喜你获得冠军。能麻烦你带着coon2代一起对着镜头打个招呼吗？大家在直播间里看你的比赛，都兴奋极了。” 　　就在端方和coon2代一起歪头对着镜头比V字时，程逸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到了现场。 　　肩上一重，一件厚重的咖啡色外套从后将端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把衣服穿好。”程逸道。 　　端方歪了歪头，听出了程逸的声音，“程哥，我不冷。” 　　他想把外套拿下来，手中的操控盘却被对方抽走了。 　　只听得几下轻轻敲击的声音，coon2代的小耳朵就变成了温度显示屏。 　　同时，coon2代机身里冒出来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道：“小朋友，现在的温度是13°喔，要听家长的话添加衣物，小心感冒唷。” 　　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观众还没有离开，正好拍到了coon2代提醒端方添加衣物的一幕，没想到这个格斗机器人居然还有这种设定，一个个在直播间里笑得不行。 　　[哈哈哈，小朋友是什么鬼，这难道是端方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吗？] 　　[233333肯定不是他自己设定的啦，你们看到没，端方听到声音后完全僵住了好吗，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不想穿这件外套了。] 　　[哈哈哈，不穿是不可能的，没看见家长小哥哥在一旁虎视眈眈吗，那眼神，跟我妈逼我穿秋裤时一模一样。] 　　端方确实在那一瞬间不是很想穿这件外套了，可是他也相信，只要他敢不穿，coon2代嘴里说不定还会蹦出不少和刚才一样的话来。真不知道程逸当初设计这个功能时都在想些什么。 　　两人带着coon2代一边走一边聊。 　　端方：“程哥，我建议取缔coon系列的这个功能，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存在。”他才不要以后每天家里都有这么个小机器人跟在他身后催他加衣服。 　　程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们可以投票表决。” 　　他虚心纳取了端方的建议，还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咱们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端方一听，觉得可行，点头同意了。 　　谁知道程逸轻敲了几下操控盘，和coon2代一起道：“不同意。” 　　端方懵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他睁着大眼睛，试图用谴责的眼神，让对面这个不讲道理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程逸坦然一笑，完全没有自觉，反而还揉了一把端方的脑袋。 　　“二比一你输了，赶紧的把胸前的扣子扣上，一会儿刮风该感冒了。” 　　端方不想扣扣子，他还在生闷气。说好的投票表决呢？怎么可以操控机器人作弊！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少年瓷白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绯红，额头的头发被风吹开，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露了出来，那眼里还带着恼意，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白兔，露出大门牙装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程逸突然间觉得心里头某处一动，就像是被人用棉花糖做的锤子给锤了一下，不疼，反而还有点甜。 　　“生气了？”他问。 　　少年噘着嘴扭着头，气鼓鼓地狠狠点了下头。 　　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程逸心里一跳，就忍不住捏住了少年白嫩的耳朵。或许是耳朵太敏感，才捏了一下，白嫩的小耳朵就全都变成了粉红色，小巧的耳垂红红的，烫烫的，烫得程逸的手心也跟着热了。 　　明明是捏着端方的耳朵，程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烫了起来。 　　他干咳了一下，放软语气道：“好啦，我道歉。” 　　端方正生着气，谁知道耳朵一下子就被程逸捏住了。 　　“程哥？” 　　对上少年疑惑的眼神，程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有点扛不住想躲开，只好将头侧过去。 　　他盯着端方粉粉的耳垂，闷着声问道：“还生气吗？” 　　端方又记起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可是刚才被一打岔，好像又不是那么生气了。 　　只好摇头道，“不气了。” 　　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下就把程逸给逗笑了。 　　他问：“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还有点失落？” 　　端方侧着头看了程逸一眼，鼓着嘴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居然还好意思讲。 　　这副样子是在可爱有好笑，程逸一个忍不住，就想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少年气鼓鼓的脸颊。 　　谁知道端方低头一躲，程逸跟着一动，一不小心就另一只手一用劲，就按到了操控盘边上的按钮。 　　程逸正想将按钮操作复位，却只见coon2代居然拍着两个小爪爪鼓起掌来，一边鼓掌，它的两只耳朵还跟着一起动，不仅动，那两个半圆形的小耳朵居然开始闪灯。 　　“这是什么？”他记得自己应该没设计过这样的程序。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端方居然躲闪道：“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动作设计。”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长了胳膊想想要将操控盘从程逸手里拿过去。 　　见他这幅样子，程逸不禁好奇了，他将手上的操控盘故意举高。 　　问道：“粉色的耳朵还挺可爱的。”要是端方的耳朵也是这样的话，肯定更可爱。 　　听到他的话，端方眼睛一亮，开心问道：“真的很可爱吗？那，程哥你喜欢吗？” 　　这么说着，端方想起正事来，“程哥，你把操控盘给我，这个现在不能看。” 　　现在不能看？难道是有什么要暂时瞒住他？ 　　程逸的好奇心被勾起，面上装作不知，对端方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看？” 　　“要等到晚上。”端方下意识道。 　　晚上？程逸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今天晚上有什么特殊的。 　　天色渐渐暗了，两人站在距离车站不远的小广场上，就在程逸准备将操控盘还给端方时，小小的coon2代闪着粉色小灯，居然慢慢地对着程逸唱起了生日歌。 　　明明只是普通的暮色，周围也只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平凡街景，听到的也只是一首平淡无奇的生日歌，可在这一刻，程逸突然间觉得映在他眼中的世界好美。 　　他很久没有过生日了，原来，有的时候生日歌听起来也会觉得好听。 　　程逸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只要看着这个人的眉眼，心里就跟着温暖了。 　　“准备多久了？”他问 　　端方：“半个多月前，大家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他又开始懊恼起来，“本来应该等到程哥你回家进门之后再开始的，早知道我就不弄自动按钮了。” 　　看着他郁闷的样子，程逸一下笑出了声。他揉了一下少年的头，将被风吹起的头发压下来理顺，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不要气了，我觉得你的设计很棒。” 　　他今天已经很开心了，他为少年在比赛中的表现感到骄傲，也为面前的景象感到温暖。 　　“可是，我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 　　看着少年映着星辰的眼眸，程逸忍不住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没关系，这已经足够了。”这是他长大后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不需要惊喜，有这份心意，他就足够开心。 　　风渐渐变大，程逸侧身挡在端方前面，两人慢慢地朝着前面走去，就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在山上的时光一样。 　　“起风了。”端方看着暮色沉沉的天空，寒风呼啸的声音传进耳畔，好似有风雨要来。 　　“走吧，我们一起早点回家。” 第128章 　　比赛结束后, coon2代算是彻底的火了。 　　不少有才的观众利用直播视频素材，将coon2代战斗时的精彩画面给剪辑了出来, 就连端可可也在小圆的帮助下, 剪辑了一个端方和coon2代并肩作战的小短片，让不少外行人都看得直呼过瘾。 　　萌系的外形，多变的功能, 再加上比赛时的帅气表现，coon2代在粉丝们的推动下几乎快成了一个小网红 　　知道coon2代是方程科技公司计划推出的产品之后，不少机器人爱好者都跑到了程逸和公司的官微下求问什么时候上市。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官微小编这些天都要忙坏了，每天都有网友留言或私信问他coon系列机器人什么时候上市，一听还要等, 又催着他在网上多放一点coon2代的小视频让他们先解解馋。 　　甚至还有宅男要求小编向上面提建议，举办一个coon2代握手会, 让他们这些暂时买不到机器人的顾客, 能够有机会和自己心爱的机器人近距离接触。 　　近距离接触个鬼咧，对于这些评论，小编只想翻个白眼。 　　全公司上下除了核心人员，一般人根本触碰不到coon2代。coon2代握手会？那根本想都不用想, 公司的小老板连回家都要把coon2代随身带着，简直就像养儿子一样。 　　端方当然不是要把coon2代当成儿子养, 他之所以连回家的时候都要将其小心带在身边, 是因为有人打起了coon2代的主意。 　　那是机器人交流赛结束后没多久发生的事情，同一天里，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系统连续遭到了几次攻击, 要不是小圆早就留下了一个保护网，说不定就出事了。 　　后来小圆顺着痕迹摸索过去，却只找到几个出手的黑客，幕后指使的人掩藏的太好，并没有被揪出来，但是根据那几个黑客的针对目标来看，背后的那人，盯上的应该是coon2代的资料信息。 　　其实，早在比赛结束后，端方就已经把关于coon2代的一些驱动构想和设计材料上报给了学校的人，那些也不是什么轰动世界的东西，就算交出去了端方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问题，而且有了这一出之后，学校里也给端方和程逸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自从公司网络被围攻的事情发生后，方程科技公司的几个程序员差点羞愧得想辞职，要不是小老板找人出手相救，公司的损失就大了。 　　“唉，幸亏这次没出事。小老板，这要是又出了这样事怎么办啊？”某个员工忧愁道。 　　端方倒是不怎么担心，要是真出了大麻烦的话，小圆肯定能解决。但这些，他不能和别人说，只好安慰那几个羞愧得想辞职的员工他们公司有大神坐镇。 　　“你们知道网上的‘圆神’吧？他是我们公司外聘的顾问，有他在，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圆神’还是小圆之前混迹黑客论坛时闯出来的名号，它当初无聊在论坛里闲逛，随手将几个老帖里面提到的一些漏洞给填上了，谁知道居然因此而招来了不少成名已久的黑客过来挑战。 　　被人挑战了，小圆当然不怯场，他一边教训着挑战自己的黑客，一边还给端可可讲起了课，圈子里好几个鼎鼎有名的大黑客都被当成了教材，给端可可演示了不少最高技术的实战。一番较量下来，小圆成功封神，成了技术顶尖的“圆神”。 　　据圈子里爆料，不少大型公司都曾招揽过圆神，但偏偏圆神这个人神秘又高冷，不论是高额薪酬还是高难度bug，全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几个程序员听到端方请到了圆神一开始还有点不信，后来听说是真的之后，顿时就不担心了。 　　他们听过圆神的名号，甚至还有幸见证过一次圆神和另一位大黑客的对战，算得上是圆神的半个脑残粉。 　　“没想到圆神居然是咱们公司的外聘顾问！”一个程序员顿时激动的不行，“我要上论坛去炫耀一下。” 　　另一个程序员虽然稳重一些，却也对圆神非常好奇。 　　“小老板，你见过圆神没？他本人来过公司吗？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端方当然见过圆神，不仅见过，他还玩过呢，只是签名这种东西，圆神目前还是做不到的。 　　至于那个要上论坛炫耀的程序员，端方也没有阻止，想必知道‘圆神’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坐镇之后，消息灵通的黑客们也不会去接那些针对公司的单子了。 　　圆神坐镇公司的消息经过那两个程序员脑残粉的宣传，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等消息传到程逸的耳朵时，那个没人见过的‘圆神’居然连人设都已经有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哪位思想家的艺术加工，这个只有网络代号的黑客，居然变成了一个身高一米九，神秘高大，帅气多金，和端方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路过茶水间，程逸就听到了两个员工闲聊的声音。 　　“你听说了没，圆神和咱们小老板居然认识好久了。而且他俩关系还特别铁，这回就是看在感情的份上帮了咱们公司。” 　　“真的吗？咱们小老板的朋友真多。不过要是我的话，我也愿意和小老板呆一块儿，不仅长得招人喜欢，性格还那么好，一笑起来真是萌的我心都要化了。” 　　“可别，赶紧打住这个想法，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好虽好，以后也只有便宜别家姑娘的份，你还不如想想咱们程总，长得也帅呀。” 　　“噫。”说话的人声音抖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惊吓。 　　“你可别吓唬我，程总还是你去想吧，控制欲那么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猝不及防就听到了手下员工对自己的吐槽，程逸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很吓人吗？ 　　他哪里控制欲强了，他都没有去过问那个一米九、神秘帅气、和端方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哼！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镜子前前，看着镜子上的人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咔嚓一下，他给自己拍了张自拍。 　　然后，程逸就在手机微信上选中了端方，将自己的那张自拍照发了过去。 　　[上次你说要一张我的照片，拿去吧。] 　　端方看着照片里西装革履样貌英俊的人，有点懵。他什么时候说套程逸的照片了？ 　　[程哥，我是端方。] 　　[忘了？上次宋姐让你研究一下自拍还记得吧，你就照着我这张照片的角度拍一张发过来，我帮你看看。]程逸非常冷静，轻描淡写带过了话题。 　　看大到微信后，端方只好学着角度自拍了一张发过去。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仍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找程逸要过照片，但是仍是真心实意的在微信里夸了好几句。 　　[好帅呀，程哥你穿这套西装简直太帅气了。] 　　[我和圆神相比，谁更帅？] 　　[肯定是你呀。] 　　程逸原本还端着架子站在镜子前，看到这条微信后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盯着屏幕上的那条微信无声地傻笑。 　　笑完了，又发了条微信过去。 　　[这张拍的不错，我设置成壁纸了。] 　　端方一愣，莫名的有些羞涩。 　　[不用设成壁纸吧，好奇怪啊……] 　　[你把我的照片也设置成壁纸就不怪了。] 　　程逸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个就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 　　一天晚上，汪明来找端方玩却忘了带手机，借了端方的手机准备打电话时，猛地一下就看到了一张无比眼熟的脸。 　　“我靠，小方你的壁纸怎么是程哥，差点吓死我了！”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说不定手机都砸到了地上了。 　　端方被他夸张的反应逗得一笑。 　　“程哥不帅吗？”他问道。 　　汪明恶寒地抖了抖，像是听到了冷笑话一般。 　　他嫌弃道：“就这样也能叫帅？你看这穿西装的傻样，与其放他的照片当壁纸，还不如放我的。不是我吹，我可比他帅多了。” 　　说着，汪明就耍酷地摆了几个pose，试图证明自己的帅气度远超程逸。 　　“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发张我的帅照？” 　　刚回来站在门口的程逸猝不及防地就听到了这么不要脸的话。 　　比他帅？ 　　呵呵，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程逸沉着脸，盯着汪明搭在端方肩上的手，“高三的都这么闲？” 　　汪明感受到来自大学生的威压，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体，慌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天呐，刚才他说的话该不会都被对方听到了吧？ 　　汪明脑瓜子转得飞快，顶着程逸凶残的目光，在求生本能之下一秒变脸。 　　“哎呀，我就说小方这手机上的人怎么这么帅呢，原来是咱们程哥啊！瞧这帅气的西装，除了程哥谁还能穿得这么帅啊。” 　　端方拆台道：“小明哥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 　　猪队友！汪明瞪了端方一眼，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前立刻跳了起来捂住了端方的嘴。 　　端方哪里能想到汪明居然会扑过来，没来得及反应，身体随着惯性向后倒去。 　　程逸哪里还顾得上汪明，见端方即将摔倒，连忙伸手去拉，但是端方被汪明一撞，重心不稳惯性太大，把来拉他的程逸也带得一偏，三个人像是叠罗汉一样地摔在了地上。 　　汪明垫底，朝下贴着地板，端方运气好摔在了他身上，而程逸则是被端方不小心扯得没站稳，大半个身体压在了端方身上。 　　“有没有伤到？”程逸问着端方。 　　端方摇头，“我没事，程哥你怎么样？” 　　被压在最底下汪明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能别无视我吗？” 　　无视长相帅气，风趣幽默的他，这两个人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甘波兴冲冲地推开门进来，准备和大家分享他要出新歌的消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个场面。 　　为什么程逸和端方两人一上一下双目对视的挨在一起？为什么最底下的汪明一脸哀怨地望着无视他的两人？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顿默半晌，甘波默默退出门外。 　　“抱歉，走错门了，你们继续。” 　　说完，他就要带上门出去。 　　汪明急了，“别走啊波波，不是你想的那样。” 　　甘波当然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只是想开个玩笑，以表达自己被震惊的心情。 　　“所以，你们是在玩什么？” 　　汪明气得白眼翻到天上去，“玩个你个脑壳瓜瓜，你还不如说我们是在搞事情呢。” 　　“呵，就算是搞事情，那也没你的份。” 　　甘波鄙视道，“程哥和小方好歹颜值和智商都差不多，人家要搞就一起了，还用加上你？” 　　汪明愤怒地跳起来，“呸，小方都没成年，你这个无耻大光皮。” 　　被戳到了当初的痛脚，甘波回怼道：“你个杀马特白毛。” 　　两人拌起了嘴来，都没发现旁边的某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等到汪明打了个喷嚏，觉得周围突然变冷时，某人的眼睛已经可以发射死亡射线了。 　　程逸冷冷地看着他们：“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汪明和甘波瑟瑟发抖：“程、程哥，我们不是……” 　　但就算汪明和甘波求饶认错，大魔王也没收回身上的冷气。 　　程逸看着抱在一起发抖的两人，皱眉一挑，“现在的高三生懂得很多嘛。” 　　“有这个时间，想必做几套年度汇总卷是没问题的了。” 第129章 　　这天, 甘波早上起来就发现家里气压好像特别低。他和程逸住在一块，对面的端方和端可可这个点又没有过来串门, 不用多想, 他就知道是谁在散发黑暗气息。 　　“程哥，起这么早？”想起程逸多次帮自己带外卖的情谊，甘波决定帮室友开导一下心情。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大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跟我说。” 　　程逸靠着沙发, 脸色不停变换，最后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才睁开，眼神锐利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甘波。 　　“我问你一个问题。” 　　见他这么严肃，甘波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 能让程逸这么慎重，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好, 正襟危坐, 坐姿比上课时还标准。 　　“你问吧，我都准备好了。” 　　程逸不知道甘波怎么突然间紧张起来，但也没细想。 　　他问：“你有没有总是梦到同一个人？” 　　问题出乎意料的简单，甘波回神, 想了想道：“是什么人？有的时候我梦到的是现实认识的人，有的时候也梦到明星。” 　　“是现实里的人。”程逸盯着自己的手心, 明明已经醒了这么久了, 他却觉得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一样。 　　甘波不知道程逸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突然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 　　身为一个身体健康的青少年，甘波露出了一个很懂行的笑容。 　　没想到程逸长得这么帅, 成绩又好，从前居然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没人敢撩，还是这人太冷淡。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甘波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青春期迟来的某人传授心得。 　　“这种感觉我懂，我当年也这样过。那时候天天做梦都梦到一个女演员，后来谈了恋爱就好多了。” 　　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青春期荷尔蒙不时的躁动一下很正常，甘波估计这些程逸都懂，唯一能影响心情的，可能就是对于梦中人的困惑。 　　这么一说，甘波又好奇了起来。 　　他一脸探究八卦的表情，将头凑过去道：“你梦见的是谁？漂亮学姐？清纯女同学？” 　　见程逸不回答，甘波坏笑道：“没事的，我又不会告诉别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程逸侧过头，懒得看他那副欠揍的表情。 　　他的梦里既没有漂亮学姐也没有清纯女同学，他梦到的全都是端方一个人。 　　从前还只是梦到被端方拉着去吃蛋糕这种简单的剧情，可最近这简直像是从儿童片一下跳到了成人片，害得他一觉醒来就去冲了个澡。 　　想到那些梦里的片段，他又开始觉得燥热起来。 　　程逸心里冒出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义正言辞地告诉他端方还小，这样的梦太无耻；可另一边，心里头又有一个声音诱哄着他，端方也就比他小了几岁而已。 　　等到程逸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纠结过变弯的问题。 　　甘波还在一旁交流着青春男女的恋爱小故事，却不知道他想劝导的某人，心里头的那个毛病根本就和男女故事无关。 　　“所以说啊，做什么都不能怂。”甘波感慨道，“当年我要是不怯场，学委早就成我初恋了。” 　　虽然他感情经验比较丰富，但是当年也是有着一颗柔弱少男心的，提起失败的初恋，仍是惆怅。 　　他劝着程逸道：“程哥我跟你说，感情这事啊，该出手时候就得出手，万一别人比你先下手的话就迟了。” 　　程逸：“如果暂时不能下手呢？” 　　“暂时不能下手？”甘波挠了挠后脑勺，“有什么不好下手的，现在跨国恋都可以靠网络维系，距离不是问题。” 　　程逸：“不是距离的问题。” 　　甘波：“啊？那还能有什么问题，男未婚女未嫁的，自由恋……” 　　“等等！”甘波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程哥，你喜欢的人目前没对象吧？” 　　甘波怀疑地看着程逸，脑袋里的剧情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程哥，我虽然支持你寻找真爱，但当小三是觉得不行的啊。”甘波浪虽浪，但在感情上的道德底线还是比较高的。 　　程逸莫名其妙的就顶了口锅，简直想怀疑甘波的智商。 　　他程逸能当小三吗？就算昨晚梦里面是他将端方从圆神手里面抢了过来，那也是正当营救！再说了，那个圆神算什么，明明自己和端方才是最亲密的人。 　　甘波仍在分享着自己的经验，程逸已经没有了当听众的心情。 　　见程逸要走，甘波连忙道：“哎，你别不听啊，这些都是干货，没有哪个女孩子能不动心。” 　　尽管甘波苦口婆心相劝，他的室友却不怎么想听。 　　“等你哪天能让男的也动心再跟我说吧。”说完，程逸整理好领口，就拿着东西出门了。 　　甘波被噎住了，脑袋空白一片。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程逸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 　　期末考试的时间表已经贴了出来，程逸就算再忙，也被辅导员的一连串电话给叫回了学校。 　　科大鼓励学生自己创业发明，也给一些特殊情况的同学开方便之门，不少科大的学子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开始创业，没少向学校请假。 　　但是，不论是哪一个年纪的学生，在外面创业有多成功，如果在期末考试时有一科没通过，那以后就很难再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地请假了。 　　科大的某个老教授说了，想向学校请假出去创业是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是，学校的学习不能落下，要真想牺牲掉学习去创业，那就干脆直接退学。 　　因此，早在期末考的时间出来前一个星期，辅导员就已经开始给程逸打电话让他好好复习。 　　科大少年班里虽然都是一群小天才，但是这样的天才班往年也是有过学生因为成绩太差而被退学的。辅导员欣赏程逸的勇气，也看好他的事业前景，并不希望他被退学。 　　其实辅导员完全不用担心，程逸虽然来学校上课的时间比较少，但是他有端方。端方很少请假，每次上完课之后，都将自己的笔记带回去给程逸，有时候还会加上一些自己的见解，不少和端方同教室上课的学姐学长们知道了之后，没少在背后偷偷羡慕程逸。 　　程逸本来就聪明，就算上课的时候少，自己钻研的内容也不比学校的基础知识差，再加上端方的那些精华笔记，两人还时不时的一起交流讨论，简单的校园期末考还真难不倒他。 　　只是，因为连续一周都要去学校考试的原因，程逸没少被好奇的同学们围着，问他coon系列的机器人什么时候上市。 　　说起来，coon的初代机器人经过反复的测试之后，已经投入生产了，之所以还没上市，也是因为之前有人要盗取coon2代的程序资料的事情让程逸有所警惕。 　　好在，最近发现了上次那群黑客背后之人的蛛丝马迹，知道那是小川平次在暗中搞事之后，程逸也找人回敬了一番。要不是最近又要忙期末考试，coon初代机器人其实应该是已经上市了的。 　　自从coon2代名声大震之后，不少看过比赛视频的网友们都恨不得自己手上也能有这么一台既会卖萌又会战斗的机器人。 　　甚至还有几个有名的土豪，直接对端方出了高价，要求他把coon2代卖出去。要不是觉得那些人里面有可能有小川平次找的托儿，说不定端方还真的就把coon2代给卖掉了。 　　好在程逸对这个给他唱过生日歌的小机器人还有点感情，不然coon2代说不定就要成为别人的收藏品了。 　　但因为土豪们出了高价都没能买到coon2代的事情，coon2代一下子就好像变成了无价之宝一样，被各路网友们吹的更神奇了。 　　有同行曾因嫉妒，想要黑掉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系统，却发现不仅进不去，反倒还被对方给反追踪了，最后一查才知道自己的系统被一个叫做圆神的大黑客给蹂躏了一番。 　　高技术的机器人，年少英才的老板，传说中来无影无踪的顶级黑客……每一个都好像充满了传奇色彩。以至于，根本不用打广告，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名头就已经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尽管机器人交流赛早已结束了，当初视频吸引过来的粉丝却没有马上就脱粉，一个个时不时地跑啊都端方或是程逸的微博下，就盼望着这两人能速度快一点，早点把coon系列的机器人上市。 　　听到coon系列要等两人期末考结束才能上市，不少网友们甚至还弄到了端方和程逸考试的时间表，几乎每考完一门，都是一群网友在狂欢。 　　[高数考完了！胜利马上就在眼前了。] 　　[英语考完了，我的钱包已经蠢蠢欲动了。] 　　[hhh自从毕业后，我好久都没有这么为考试揪心过了，心情复杂。] 　　[唉，官方说了要限购，考试结束就上架，估计比抢那个XX手机还难抢，我得去调个闹钟了，真是苦逼。] 　　[你们这些毕业了的才轻松呢，我弟和他俩一个学校，一起考试，根本没时间抢，那才叫苦逼好吗？] 第130章 　　星期五下午四点四十五, 科大大一期末考试结束。 　　铃声一响，所有人一交卷, 几乎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刷起来。 　　一位监考老师不解道：“这是干什么呢？对答案吗？” 　　另一个监考老师瞄了一眼道：“好像是在网上购物抢东西。” 　　“双十一, 双十二都过了，难道还有什么促销活动？” 　　“谁知道呢，估计是什么限购的东西吧, 这年头的商家花样多着呢。” 　　两位监考老师收了试卷离开，不少考生却没离去，而是索性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一边讨论一边刷起手机来。 　　“好紧张啊，听说五点钟的时候coon-1型就要上架了，也不知道教学楼这边的网抢不抢得到。” 　　“要不是怕十五分钟赶不到寝室, 我肯定回去开电脑抢购，听说加起来一共只有一千台机器人, 希望我手气好一点吧。” 　　端方和程逸没有留在教室里, 他们运气好，考试的教学楼和宿舍距离没那么远，两人赶在coon-1系机器人上架之前就赶回宿舍打开了电脑。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舍友还没回来，程逸和端方两人坐在一张电脑桌前, 紧张地打开了网页。 　　今天要上市正式出售的机器人是最早的coon系机器人经过功能优化后制作的coon-1型机器人。 　　作为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推出的第一款机器人coon-1型机器人，它并不是公司里最贵一款的机器人, 也不是功能最卓越的一款。考虑到机器人毕竟还是小众消费, coon-1型机器人走的是亲民路线，不论是价格还是外形都很贴心。 　　当然，这份价格上的贴心是有相对性的, 对于许多不玩机器人的人来说，coon-1型机器人的价格依然称不上亲民。 　　可尽管如此，依然有不少非机器人爱好者也在等待着coon-1型机器人上市，准备抢购一番。 　　毕竟有coon2代的表现珠玉在前，市场已经被炒得火热，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次coon-1型机器人只要不是特别的差，肯定就会有粉丝买账。 　　况且，方城科技有限公司还限购，coon-1型第一批只卖一千台，要想等到第2批上市，要等到年后，他们就算不懂机器人，买到手了再一转手，照样也能赚一笔小钱。 　　怀抱着各种心思的人都守在了自己的手机和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时间，静静地等待着。 　　57、58、59……代表分钟的数字慢慢地变换着，所有人的鼠标和手机都按在了购买页面上的红色购买键上，就像是赛场上的运动员，全身的肌肉都已准备就绪，只等着一声令下，奋力发起冲击。 　　叮咚，五点整。所有守在购买页面前的人，就像是突然抽筋了一样，手指头不停地狂点着，生怕自己迟人一步，不少人甚至连变换的价格都没看到，就直接点击了购买。 　　网速好手速快的人已经进入到了付款界面，而慢了一步的人却只能失落又委屈地被拦在外面。 　　不少手残网卡的可怜蛋们委屈巴巴地找上了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官方微博，抱怨他们公司的产品太难抢，却被小编回复到，只要把coon-1型带回家就可以增强网速，享受极速的网络体验不是梦。 　　[哎哟，看你们公司干的好事，给我气得肝都疼了。] 　　[楼上的哥们别急，不是还显示有些人没付款吗？这个机器人价格也不便宜，估计等一等还会有人退出的，到时候再抢一次就行了。] 　　[楼上的你太天真啦，那些人机灵着呢，论坛里已经有人开始卖名额了，说是抢到了购买机会，可以帮人代买，只收取一点点手续费就行。] 　　[靠，这不是黄牛吗，这都能赚钱，真不愧是最热门的行业。] 　　在各路人马的努力之下，coon-1型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就被销售一空。买到了的人恨不得开心得高歌一曲，未买到的人那一瞬间差点气得砸手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机器人，明明是我先的，初代也好、2代也好，还是这次的coon-1型也好……] 　　[楼上你够了，没买到就没买到呗，就当自己省下几万块钱的开销了，正好可以年前出去旅游一下，不比买机器人开心多了吗？] 　　[哼，我才不去旅游，到时候钱花完了，明年方程又开始卖机器人怎么办！你们这些骗子，就是想减少竞争者吧。] 　　[……你开心就好。下一批机器人还有很久呢，据说到时候会分成好几款配制，种类也会革新，你要是不旅游，就多攒点钱吧。] 　　. 　　销售一空的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亲眼看见购买网页上的存货数字快速减为零时，程逸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兴奋开心。 　　“程哥，全都卖光啦！”端方开心地欢呼着，一转头就把程逸抱了个满怀。 　　端方开心极了，抱了程逸还不够，还将头顶靠在对方的额耳侧兴奋地跳了好几下。 　　程逸被抱得一愣，看着整个身体都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连视物都变得不清晰了。 　　就在程逸正想唾弃自己的内心时，端方松开了手。 　　程逸呼吸恢复顺畅，视物也变得清晰，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唾弃自己还是怪端方的力气太大了，或许再来一次会比较清楚吧。 　　这么想着，程逸手一伸，就将刚松开手的端方重新搂回了胸前。 　　“程哥？”端方不解。刚才不是抱过了吗？怎么又抱一遍。 　　一只手掌落到他头上揉了一下，“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听到程逸这么说，端方只好老实地被抱住。 　　他想，大概程逸是太惊喜了，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缓过来，就和自己刚才一样，正在兴奋头上吧。 　　程逸确实是在兴奋头上，但却不全是因为coon-1型机器人的大卖，而是因为刚才端方蹭他耳侧时的感觉。 　　就好像夏夜里烟花在高空中炸开一样，他的心都要飞起来了。那感觉太美妙，所以，在端方松开手时，他忍不住伸手又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晚霞染红了天空，微风吹过阳台。操场上打篮球的少年人开心地笑声传来，女生宿舍楼外的吉他声响起，校园里仿佛到处都是开心的声音。 　　端方傻傻地靠在程逸的胸口前，突然间觉得程逸的怀抱好像特别地舒服。 　　也不能说是最舒服，他还没有试过别人的怀抱，但是，他就是觉得特别的安心，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的话，他就可以像个真正的少年一样，做许多开心的事情。 　　特别是有时候，他看着程逸的时候，居然不自觉的就想逗他生气，让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完全不像他，端方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好奇怪啊，这就是大家说的成长的烦恼吗？’端方想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觉得自己可能是要长大了。 　　小圆无语，‘哪有人成长是你这样的。’要是成长会让人喜欢惹朋友生气的话，那人类早就灭亡了。 　　‘那是为什么？’ 　　不是成长的话，那他为什么想要看到程逸更多不同的样子呢？ 　　‘大概是逆反心理吧。’小圆在网上搜索了一遍，告诉端方道，‘网上的专家说了，青春期的少年思维不同于寻常，大多会有逆反心理，你的症状和他们差不多。’ 　　逆反心理？ 　　端方有点迟疑，感觉好像太不对。 　　他傻愣愣地站着，任由程逸抱在怀里，想起了关于逆反心理的症状分析。青少年逆反的对象大都是家长或者老师，难道说，他在潜意识里，居然是把程逸当成家长了吗？ 　　. 　　coon-1型机器人的大卖，全公司的都高兴了好几天。在上市之前，公司里的不少员工连着加班了好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好觉，好在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在coon-1型卖完了好几天之后，不少有幸抢到了的人，终于收到了货。兴奋的买家们，第一时间就将机器人的开箱视频发到了网上，让没有抢到或是还在观望的网友们看得羡慕不已。 　　coon-1型机器人依然是白色的外壳，但官方提供了换色的功能，只是可供选择的颜色不多，其他的颜色里只有黑色和粉色，而且价格要比基础款的白色贵上几百块钱。 　　虽然相较于机器人本身的高昂价格来说，这几百块钱不算什么，但是选择换色的人却不多。 　　而网上第一个出现的开箱视频，却是一个粉红色coon-1型机器人。 　　. 　　ID名为飞鸟之指的网友是一个平时喜欢买买买额购物博主，家境优渥，平时除了旅游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购物，主页空间里几乎全都是她的购物分享视频，种类繁多，从零食到服装，从美妆到宠物用品，她的视频里几乎全都是她自己的购物心得。 　　由于她既买贵的又买对的的购物精神，长时间下来，飞鸟之指积累了不少具有共同爱好的粉丝，每次只要她一分享自己的买到的好东西，许多的粉丝们就会被安利种草，跟着买下同样的产品。可以说，在购物方面，飞鸟之指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种草机。 　　而这次，声名远播的人形种草机——飞鸟大大又分享了一个新视频，不少久未购物的粉丝们，看着自己钱包心满意足地笑了。 　　[来吧，向我安利吧，钱包已经准备好了，终于可以剁手啦~] 第131章 　　飞鸟之指的开箱视频并不长, 相比于往期的视频老说，甚至还有点短, 因为这一次, 整个视频里，飞鸟只给粉丝们安利了一样新品——一个粉色的机器人。 　　视频里的粉色机器人外形非常可爱，看到主人露出沮丧的表情时, 会为主人递上温暖的咖啡，还会一边唱歌一边跳街舞哄主人开心。 　　看完了视频后，粉丝们的心都要化了。 　　[飞鸟大大居然开箱了一个机器人，难道是要转向科技区了吗？这个机器人价格不便宜吧？] 　　[好可爱啊~比我男朋友贴心多了，我居然觉得这个机器人哄飞鸟大大的时候有点撩。] 　　[人家也想被小粉叫着蹲下来, 被它拍头说不要难过了呜呜呜~好羡慕飞鸟大大。] 　　[不仅外表萌，还能帮忙做一些家务, 这是陪伴型机器人和服务型机器人的综合款吧？有点被种草了, 反正也不算贵，想买。]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飞鸟之指开箱机器人的视频，不少对机器人不感兴趣的粉丝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看到飞鸟之指和粉丝机器人互动之后, 还有点被种草了的感觉。 　　[反正看起来和宠物差不多，买一个回家试试也可以。] 　　[听说还能帮忙做家务呢, 里面还有基础的早教程序, 就算不喜欢，买回来了帮忙带孩子也是可以的。] 　　不少被种草的粉丝们，看完飞鸟之指的开箱视频后就立刻打开了网页, 开始搜索起coon-1型机器人。 　　众人准备好钱包，准备体验一番冲动购物时，看到网页的搜索结果却傻了眼。 　　【业内神话——coon-1型机器冷上市即售罄，机器人市场或将升温？】——这种标题是什么鬼？ 　　不是才上市没几天吗？ 　　飞鸟之指说下单才一天半就送到了，这个新闻怎么写的就已经售罄了，难道这个机器人只卖那一天？ 　　心累的粉丝们并不知道coon-1型机器人一上市就遭遇疯抢的事情，看完了飞鸟之指的视频，他们急需来一次疯狂的买买买才能安抚那颗躁动的心，现在发现被种草了之后，居然买不到东西，顿时愤怒了。 　　[太过分了，让人种草了却不给买，还有没有人性！] 　　[有人代购吗？这个国外有没有得卖？求靠谱的丢个链接给我。] 　　[楼上别傻了，我英国的朋友还要找我帮忙在国内代购呢，这机器人是咱们国内的，就上市了一次，总共只卖一千个，下一批要到等到年后。] 　　[啊啊啊气死我了，这是哪家公司这么小气，赶紧来个土豪老板包养他们，让他们多出点货啊。] 　　[方程科技：你们尽管种草，买得到算我输。] 　　看着网上一片哀嚎的网友，那些当天抢到了机器人的买家们都要乐疯了。 　　这哪里是买了个机器人，这简直就是买了一支牛股啊，听说这一千个机器人卖过之后就不会再出同款，也就是说他们买到了绝版！用普通机器人的价钱买到了绝版机器人，这简直比捡漏还赚。说不定过个几年，机器人更新换代了，他们买到的coon-1型还能作为收藏品赚上一波。 　　伊文是英国来华的留学生，看过了coon2代的战斗视频之后就被这个萌萌的小机器人给圈粉了，在coon-1型机器人上市之时，他也跟风抢购了一波，并且幸运地抢到了。 　　他的姐姐家里去年诞生了一个小婴儿，他原本就计划买一个早教机器人回去陪伴他的小侄女，看到coon-1型的价格和早教机器人价格差不多，他没犹豫就买下了这个外表可爱的机器人。 　　趁着放寒假，伊文将这个机器人带回了家，可伊文没想到的是，机器人还未送到小侄女手上，就被老爸老妈给扣了下来。 　　“伊文，嘟嘟简直太棒了，它磨的咖啡你磨的香多了。”伊文的老妈说道。 　　“嘟嘟确实不错，它昨天还跟我一起修剪了庭院的树，它很聪明。”疑问的老爸道。 　　“噢伊文，你应该多带一个嘟嘟回来的，它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玩了。”伊文年仅八岁的弟弟抱怨道。 　　“汪汪。”甚至就连伊文家的狗也跟着附和。 　　留学归家不到一个星期的伊文还没来得及享受到家的温暖，自己的家庭地位就被这个被老妈取名叫做嘟嘟的小机器人给替代了。 　　伊文一边抱怨着一边用自己相机将这些画面记录了一下来，自己做了一些简单的后期，制作了一个Vlog发到了自己的博客网站上。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活向Vlog，但是加上了伊文对自己老爸老妈和弟弟的吐槽之后，就变得有趣了起来，不少粉丝看了都跟着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问伊文能不能忙从中国代购机器人过来。 　　[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器人英国居然没有人卖，要是伊文你可以帮忙做代购的话就好了。] 　　看着这样的留言伊文也有点心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是一个新公司，目前在英国根本没有门店，如果他帮忙做代购的话，肯定能赚不少的钱。 　　但可惜的是，coon-1型机器人还是他那天运气好才抢到手的，下一批机器人要等到年后才会上市，这些英国同胞们的心愿可不是有钱就能实现的。 　　但或许，等下学期回了中国后，倒是可以想想代购的事情。 　　. 　　由于第一批机器人发售量并不多的原因，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客服几乎每天都要被人咨询什么时候再次开售，每天不仅要面对中国的客户，有时候甚至还要面对海外的他国客户，特别是面对一些愿意出高价收购的人，一些员工都恨不得将自己新到手的机器人转卖出去了。 　　他们在公司内部上班，自然不用向外人一样要凭运气的抢购，只要想买，不用抢就可以买到外网上被人疯抢的coon-1型机器人。但可惜的是，每个员工也只有一个名额，有员工买到之后就转手卖给了其他人，有的员工却舍不得难得到手的机器人宁愿不赚那一笔钱。 　　其中，向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购买机器人最多的还是一个端方的熟人。 　　小圆查到了向员工购买机器人的人，有些不解。 　　‘小方，你说这个小川平次买这么多二手机器人回去做什么？要不要阻拦一下？’ 　　端方摇了摇头，‘不管他要干什么，那些机器人并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难道就让他直接买？’ 　　‘当然不，这是我们制造的机器人，卖给别人我不管，但是卖给他们的话可不能这么便宜。’ 　　于是乎，小川平次突然间发现，原本谈好了价格的几个买家居然都涨价了。 　　他找到的愿意出手的卖家并不多，大都是方程科技有限公司里面的员工，小川平次不敢细想这些人突然同时涨价的原因，一分钱价也没还，咬着牙买下了这些昂贵的机器人。 　　可恶的劣等人，小川平次咬着牙吃下了这个亏。 　　等他将这些机器人带回国交给老师，创造出更好的机器人后，再回来教训他。 　　.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一学期的校园生活也随之结束了。经纪人宋艺心疼他一边要忙公司还要一边考试，于是给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一星期刚过，宋艺就带着剧本和通告直接进了端方的家门。 　　“休息好了吧。”宋艺打了声招呼，从提包里拿出一大沓资料，放到桌面，厚重的感觉吓人一跳。 　　只见她微微一笑，讲那些资料全都推到了端方对面，好整以暇道：“寒假开始了，你该正式上班了。” 　　端方先是一愣，然后就跟着笑了。他最近忙着机器人的事情，差点都要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份兼职要做了。 　　宋艺看他一副有干劲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自从端方带着他的机器人赢了交流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新带的艺人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纯良少年。 　　不用买通稿，不用找水军，不用蹭热搜，不用炒CP，她带的端方根本不需要这些手段，就一连好几天连续霸占了网友们的视线。 　　宋艺本来还担心自家的小艺人热度太高作品太少会被人喷，可是没想到的是压根没有人觉得端方没实力还敢蹭热度，只希望他不要因为玩机器人太开心而退圈。 　　粉丝们的担心也是宋艺的担心。之前听说端方和朋友开公司时，她还没感受到威胁，可现在知道方程科技有限公司这么有实力，端方又在机器人方面这么有点才华之后，宋艺就开始担心了。 　　于是乎，寒假还没结束，她就用自己人脉找了不少关心，给端方准备了好几个电影剧本，只希望这个有演艺前途的少年不要想她之前带的影帝曹珑一样，说退圈就退圈。 　　趁着端方看剧本的时候，宋艺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有喜欢的西装牌子吗？” 　　端方不解地抬头。 　　宋艺：“《寻亲》申报了金牛奖，恭喜你，预定到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第132章 　　北市的冬天很冷, 鹅毛似的大雪纷飞而下，街上行人稀疏, 端方打着伞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是来试镜的, 试镜《余烬之冬》的男主演之一。 　　对于自家艺人最后居然挑了这么个剧本，宋艺的心里是不太确定的。 　　因为前段时间在网上热度够高的原因，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和宋艺联络了一下, 希望能找端方拍戏，而且其中大部分的片酬都不低。 　　尽管大部分的片子都是冲着端方的人气和那张脸去，剧本本身的质量并不高，拍摄导演的水平也并不优秀，但是一个新人能够犹如待遇, 换做旁人早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了。 　　虽然宋艺知道自家艺人很优秀，但是仅仅《寻亲》一部戏的表现并不能为他争取到名导大剧本的制作, 那堆拿过去给端方的剧本里, 唯二的两个还不错的剧本，是需要宋艺走关系才能拿下的。 　　尽管准备了不同的剧本，但是宋艺的心里是更倾向于端方去选择高片酬中等质量的剧组。 　　这并非是因为钱的原因，而是这样的剧组对演员要求低, 只要端方过去露个脸，就一定能拿到角色, 不像另外两个剧本, 就算是走了关系，也依然要让演员去试镜，仍然有被刷下来的风险。 　　况且, 前一种剧组虽然要求低但是节奏快，制作周期特别短，上映的时候还可以趁着端方的人气未减时相互运作一番，这对一个艺人的名气来说也是比较重要的。 　　可虽然宋艺算盘打得好，端方最后却还是选了后一种，挑了一个导演严格，剧本复杂，片酬还不高，制作周期也有可能会长的剧本——《余烬之冬》。 　　这是部悬疑片，还是一部被当红小生弃演了的悬疑片。端方要去试镜的角色周知礼，正是当红小生杜宇飞弃演的角色。 　　宋艺劝过一次端方，让他慎重考虑。这个双男主的剧本里，周知礼这个角色不仅戏份没有另一个男主角高宏波重，而且周知礼这个角色还是电影里面最大的反派。 　　少年反派这种设定，一般的演员是很难演好的，稍微不注意就会演得毫无存在感。况且剧情中的周知礼并非是那种只在结尾时才展现一小段的印象式反派，而是穿插着剧情循序渐进的那种设定。 　　这种人物设定不仅难以饰演，而且饰演好了之后也不一定讨喜。据宋艺所知，杜宇飞弃演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其实我不建议你现在就选择这样的剧本。” 　　宋艺想得很周到，如果端方想要演质量好一点的剧本，完全可以等到明年的金牛奖颁奖之后再挑。《寻亲》肯定能斩获不少奖项，那时候端方带着金牛奖最佳男配角提名的名气，自然有机会拿到更多的好剧本。 　　“可是，我不想花时间去演其他的剧本。”端方解释道。 　　他并不是挑三拣四，而是想把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宋艺拿他没办法，只好带他去试镜。 　　. 　　《余烬之冬》的导演叫做牛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新锐导演，尽管暂时还比不上有名的大导演，但这两年也拍了几部拿得出手的片子。 　　牛盖作为一个新锐导演，无论是选剧本还是选演员的眼光都很独特，他从不挑帅的，而是喜欢挑有味道的。演过他的戏的演员，留给观众的印象从来都不是漂亮的外形，而是某些难以言说的特质。 　　当端方走进来时，牛盖的双眼就直直地落在了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演员身上。 　　这是一个连气质也干净得过分的少年，就像是一直都在待在温室中的天真小孩一般，从未见识过社会的阴暗。 　　牛盖一边打量着端方，一边在心里做着估量。 　　如果单看外表的话，显然这个叫做端方的演员要胜过杜宇飞，杜宇飞已经二十二岁，饰演起一个高中生来远不如端方这样天然。 　　但牛盖并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所以，他让端方试了一段戏。 　　这是一幕周知礼第一次杀人的戏。 　　“郑哥？”宋艺有些诧异地看向制片，皱起了眉。 　　早在端方试镜之前，宋艺就和制片方打好了关系，流程相对来说会比较简单。但没想到的是，牛盖居然会让端方饰演这一幕戏。 　　郑哥冲着宋艺笑了一下，他虽然帮忙把周知礼这个角色给了端方来试镜，但演员到底能不能用还是得听牛盖的。早在宋艺带着人来之前，郑哥就和牛盖打过招呼，说好了这一幕试戏不会太难，可谁知道牛盖居然临时变了卦，居然让那样一个新人演员去试镜最难的一幕戏。 　　郑哥心里有点埋怨牛盖出尔反尔，如果真不愿意让他插手安排人，之前完全可以不答应这次试镜，而不用答应了之后还要用最难的一幕戏来难为人。 　　但尽管心里不满，郑哥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老板和牛盖是合作关系，此刻牛盖话已说出口，指定要端方来试那一幕戏，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等试镜结束后再说。 　　宋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把担忧藏起来，安慰了端方一下。 　　“你先试镜吧，牛导的要求有些高，你别紧张，按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了。” 　　宋艺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到了一边，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电影剧本。 　　端方细细地看完了这一幕戏的剧本，然后脱下外套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牛盖和编剧及其他人都稳稳地坐在了靠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的表演。 　　只见端方一声不吭地解开了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走了两步，当他神情漠然地抬起头时，众人都感觉到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就是周知礼，一个看上去纯良无害的普通高三男孩，同时也是一个聪明冷酷的杀人犯。 　　这是周知礼第一次杀人，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地上挣扎的活人，眼神却冰冷得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像是听到了男人的呼救声一般，他侧耳勾起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神情。 　　“救你？” 　　周知礼笑了，脸上的肌肉堆出了一个假笑，令他干净的外表显得非常违和。 　　“我凭什么要救你？”他踢了踢右脚，低头看着那个快要死掉的人，仿佛对方痛苦的表情能让他感受到快意。 　　脚下的人渐渐变得虚弱了。 　　周知礼蹲了下来，他的瞳孔微缩，神情看上去格外可怖，偏偏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那笑意是真的，看到脚下的人走向死亡的场景，几乎令他快意地大笑出声。 　　他在开心，因为杀死了一个人而感到心满意足。 　　“你是不是很害怕？”他的语气中满含恶意。 　　“没有用的，怕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他蹲在男人的身旁，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虚弱，终于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刀。 　　只见周知礼睁大了眼睛，像是一个恶魔一般，对着脚旁的男人挥刀砍下。而被他卷起来当做是刀的剧本，也在地上敲出了声音。 　　砰，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将另一边坐着观看的几人敲醒过来。 　　宋艺早已忘了脑海中的那些备选剧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端方的脸，既惊讶又自豪。 　　而牛盖则是握紧了手上的笔，眼神发亮地看着少年的表演，比在路上捡到了金子还要兴奋。 　　他非常满意，却没有喊停。端方演出了周知礼杀人时的心理，将他杀人却毫无罪恶感甚至还感到畅快的那一部分表现了出来，这让他感到惊喜，但也让他产生了新的期待。 　　这个少年既然能演出周知礼杀人后的样子，那他是否能把周知礼从杀人犯状态回到好学生状态这一过程给演明白呢？ 　　众人都觉得好学生状态最好演，杀人犯状态最难演，但在牛盖眼里，一个杀人犯在杀完人之后继续伪装成好学生，回到正常校园生活的这一变化才是周知礼这个人物的精髓所在。 　　这种变化要是演的不好，那周知礼的人物设定将会变得单薄，变成一个偏好或者偏坏的人；但如果能演好这一变化，那说不定将会为这个看似反派的角色增添不少魅力。 　　导演没喊停，众人只好忍着自己的情绪，保持安静，好让端方继续演下去。 　　地上的人好像终于死了。周知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直至眼角也不再露出一丝半点的诡异笑意。 　　这时，他拿出了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脸上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 　　“多谢你啦阿城，我感冒快好啦，不用特意看我，我在家里休息呢，明天就能回学校了。” 　　一边和同学说着话，他甩了甩有些脱力的右手，慢条斯理地将衣领重新扣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和同学聊着天，脸上的神情干净又单纯，仿佛刚才那些杀人的画面只是人们的幻觉一般。 　　只有，当他不经意间看到地面时，人们才能从那惬意的眼神的里窥到一丝凶手的气息。 第133章 　　“这绝对是个天才, 我想你可能又要带出一位新时代的影帝了。”郑哥的声音最先打破了寂静，他向着宋艺真心实意地祝贺着。 　　而宋艺此刻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这是她难以抑制兴奋时的表现, 在端方的扮演下, 那个聪明的少年杀人犯让她兴奋得几乎要喘不过起来。 　　她低语道：“对，你说的没错，他是个天才。”是个比她想象中还有让人惊讶的天才。 　　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宋艺看到了牛盖的眼神。 　　那位有些冷漠高傲的新锐导演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眼中像是绽放出了光芒一般。他一眼不眨地看着端方，比女人看到宝石时的眼神还要炙热，宋艺觉得，如果不是他身前有桌子横栏着, 说不定这个新锐导演此刻已经把端方拉到自己面前仔细打量了。 　　宋艺猜的没错，牛盖此时此刻真的挺想将端方拉到自己面前来好好瞧一瞧。 　　这个有些俊秀的少年, 初见时令他觉得有些过分乖巧。干净整洁的外型, 青涩纯真的气质，明亮得好似日光一般的眼神，精致而不可复制的五官，无一不在告诉着牛盖, 这是一个被老天爷宠爱的男孩。 　　比起拍电影，牛盖觉得他更适合去拍几支轻松的广告, 或是登上模特的舞台, 去展示他优于常人的外形。 　　可是此刻，他的想法变了。 　　牛盖绕过桌子，走到了已经从剧情中脱离出来的少年, 不容拒绝地将手上的剧本给了他。 　　“回去看看，这一份新剧本更适合你。” 　　端方疑惑地看了他一下，像是不解为什么会有两种剧本。但他聪明的没有问出来，而是从牛盖的眼神和表情里判断出对方似乎很满意他刚才的表演。 　　这让他有些开心，脸上泛起了简单的笑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少年，如果剧本里的周知礼长成他这样，或许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他是个杀人犯。 　　签下合同，牛盖在端方离去之前又叮嘱了不少事宜，甚至还关心了一下端方的感情经历。 　　“你谈过恋爱吗？”牛盖审视地看着端方，看到面前的少年如初不好意思的笑容时，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来是没有了。”牛盖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又并不意外。 　　这个少年虽然长得一副不缺人爱的脸，但是周身的气质完全是那种学校里的不会早恋的好学生，就和剧本中周知礼表现在同学老师们面前的形象一模一样。 　　可是，剧本换了。 　　牛盖看了端方手里的新剧本，提醒道：“回去认真看看，那里面是你演艺生涯的第一场感情戏。” 　　. 　　严格来说，端方饰演的周知礼，在《余烬之冬》这部电影里，并没有真正的感情戏。他只是一个暗恋者，从始至终都没有告白过的暗恋者。 　　新剧本的主线和端方之前拿到手的剧本是一样的，但是在周知礼人物性格的设定上却做了更多的细化。如果说从前的剧本里，周知礼只是顶了双男主的名头，出演着男配戏份的话，那么新剧本中周知礼这个角色，已经在人设上补齐了这个缺陷。 　　新剧本中的周知礼变成了一个和警察高宏波有同样重要戏份的男主演，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双男主之一。 　　尽管戏份加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宋艺却和牛盖想到了一样的问题——端方的暗恋能力。 　　新剧本中的周知礼有一个暗恋对象，他暗恋着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他的语文老师白依。白依的扮演着是有着清纯气质的当红小花柳萌所饰演，说是小花，真实的年龄几乎比端方大了快十岁，宋艺很是担心端方到底能不能‘暗恋’好这个对象。 　　从前就有不少未成年演员演过恋爱向的电视剧和电影，按道理来讲，端方在表演方面的才能似乎完全不需要让人担心，可偏偏宋艺就是有些担心这一点。 　　但是这方面她也帮不上忙，她并不是那种希望自己的艺人通过谈恋爱来锻炼演技的人。于是，她只好让端方在家多看看剧本，看能不能通过那颗比同龄人聪明百倍的大脑，领悟到暗恋的真谛。 　　. 　　说实话，端方看着剧本时还真是有点懵。 　　故事里的周知礼在学校里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他虽然是个孤儿，寄住在自己的叔叔家，但是却并不孤僻，甚至还很招人喜欢。 　　他头脑聪明，谦和守礼，成绩总是位列前茅，体育运动方面也不落人后。朋友们都喜欢和他相处，女孩们都欣赏他的才华，老师们口中夸得次数最多的是他，校报上获得荣誉最多的似乎也是他。 　　在学校里，他似乎是完美无瑕的，就连凄惨的身世仿佛也成为了他的一份特质。 　　可没人知道的是，他是不完美的，他暗恋着自己的语文老师白依，一个看上去和他的姐姐一样温柔如水的女人。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或许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暗恋。至少，在周知礼心中，有一半是对死去姐姐的移情。 　　可是，剩下的那一半暗恋，却让这个优秀的少年无法否认，那是身藏黑暗之人渴望被救赎而产生的情愫，是一个少年对代表着美好与善良的女人的幻想与渴求。他想要被白依救赎，所以他爱上了她。 　　结合全部的剧情来看，这是无比矛盾的，周知礼渴望被救赎，却又同时对几个成年男性展开了残忍的屠杀。 　　所以，在饰演校园中的的周知礼时，端方所需要表现出来的暗恋并不是那么的单纯美好，反而是有些阴郁和黑暗。 　　白依是他尊敬的老师，也是他眼中的光，可是这一束光并不能治愈他，反而让他被灼伤，提醒着他已成为黑暗中淤泥的一部分的事实。 　　可是，光之所以是光，就注定了身处黑暗的人会无力抗拒地被吸引。 　　周知礼的暗恋扎根于淤泥，从一开始就带着悲剧的气息，就连细微的甜蜜也带着涩意，那是他注定了求而不得的命运。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翩翩少年对于一个年长女性的暗恋。 　　剧情中的周知礼只有十七八岁，正是最美的青春时光。身处于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们，根本不需要长得多好看，时光就已经赠与了他们独特的魅力，只需要简单的一个笑容，就足以将成年人精心打扮刻意练习的精致笑容比下去。 　　更何况，周知礼长得还这么好看，他悲剧式的暗恋就更加地迷人了。 　　暗恋什么的还真是麻烦，分析完了之后的端方这般想到。 　　于是乎，等到程逸下班回家时，就发现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正等着他。 　　“怎么了？”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程逸送了送领口，坐在了端方旁边。 　　忙碌了一天，程逸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放松，顺便想着过年的时候要带着旁边的这个家伙去哪儿转转。 　　端方看到程逸眉宇间的疲惫，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 　　他的力气不轻不重，捏得程逸舒坦得心里都跟着暖洋洋的。真好，果然平时没白对这小鬼好。 　　可就在程逸舒服地合上眼睛时，某人却在耳边丢出了一句话，把他给吓了一下。 　　“程哥，你暗恋过谁没有？” 　　那一刻，程逸差点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面无表情的睁开双眼，严肃地盯着端方的脸看了看，强硬地压下心里浮起来的那些纷杂柔软的情绪，终于判断出自己藏起来的秘密，没有被面前的这个家伙发现。 　　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端方把剧情中周知礼暗恋白依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哥，你有暗恋的经验吗？能不能帮我找找感觉呀？” 　　看着面前这傻小子的脸，程逸没好气地将他的头推到一边。 　　“你觉得我是会暗恋别人的人吗？”他的语气和眼神无比的高傲，仿佛端方问了一个完全不用疑惑的问题。 　　但偏偏端方不按照套路来。 　　“没有吗？”只听得他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 　　后面那几个字像是被说话的人含在了嘴里，亏得程逸靠近了才听个明白，那句话是——“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听了这话，程逸哪里还坐得住。 　　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沙发上软成一团的端方，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既然你想找我帮忙，那我就随便教教你吧。” 　　说着，他就将端方给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高一矮，对起了剧本来——程逸扮演暗恋者周知礼，端方扮演被暗恋的女老师白依。 　　“老师，您上次借给我的《活着》我已经看完了，谢谢您。” 　　程逸没有可以去扮演周知礼，但看向前方的眼神却带着无法掩藏的爱意。 　　那爱意像火焰一般炽热，如果有人在旁看着，是绝对不会将这眼神里最真挚的情感认错。 　　端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此刻他应该念出白依的台词，但他却更想给程逸鼓掌。 　　“程哥，你好厉害呀，你刚才真的完全就是一个暗恋者。” 　　如果说之前端方不能直观地理解暗恋这种感觉的话，刚才程逸的眼神，却让他懂了。 　　程逸瞳孔一缩，藏起眼中的炽热，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 　　只见面前的少年，扬起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天赋吧，程哥，你说不定也适合当演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的自我修养》——作者：程逸 　　程逸：“你觉得我会是暗恋别人的人吗？” 　　波波、小明：“你有没有暗恋的人，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 　　程逸：“你们两个今晚十套卷子不做完不准睡！” 第134章 　　从程逸那儿取了经, 端方演起周知礼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北市的天格外的冷，尽管摄影棚里放了取暖器, 一群演员和工作人员们都裹紧了大衣, 只有推着笨重机器的摄影穿的少点。 　　端方换了衣服正在化妆，牛盖拎着把椅子坐到了他旁边。 　　“新剧本看完了吧。”他问道。 　　“看完了，周知礼变了许多。” 　　牛盖一听就知道他确实有用心看, 心里对端方更满意了一些。 　　他又问：“怎么样，能演好新的周知礼吗？” 　　端方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用刷子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艰难张口道：“能，我已经把剧本背下来了。” 　　牛盖笑了笑, 只以为这个少年已经把剧本过了一遍，记住了自己的台词, 却不知道端方说的背下来是真的完全背了下来, 不仅是自己的台词，整个剧本里的所有内容他都背了下来。 　　见端方并不是从前见过的那些爱搞事的年轻人，牛盖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他很看重这一部电影，甚至在心里是隐隐希望靠着这部电影拿奖更上一层楼的。 　　又和端方聊了一会儿后, 牛盖站了起来，拍了拍端方的肩膀, “好好演。”说完, 就离开了。 　　正在给端方化妆的杨姐看了，笑了一下，对端方道：“看来牛导挺喜欢你的, 好好演，说不定明年你就成大明星了。” 　　化完妆，杨姐都还觉得有点不舍。端方的脸蛋手感实在是不错，又滑又弹，几乎看不到毛孔，肌肤白净而细腻，像剥了壳的嫩鸡蛋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原本俊秀的脸庞，在妆容的修饰下，令他身上那种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感觉越发地明显了，就像是即将成熟的苹果，吸引着人们去采摘。 　　“啧啧，长这样也太犯规了。”杨姐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越看越觉得完美。 　　她拿起手机道，“小方方，让姐姐拍一张，一会儿开拍后就没这么完美了。” 　　一会儿端方就要去演戏，身上免不了要弄脏。而后面追着剧情的发展，周知礼也来越焦虑偏执，扮演者端方的妆容和扮相也会偏阴郁，脸部线条会有一种不完美的瘦削，那副样子拍起来，显然是没有现在这种国民学长的样子好看。 　　说干就干，杨姐给端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让我这个路人，先把你这部电影里最好看的样子记录一份再说。” 　　反正还轮到自己上场演戏，端方索性陪着杨姐一起拍了一会儿照片。不得不说，会化妆的人拍照的技术也不差，杨姐每一张照片都把端方拍的很帅，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出了一张角度最好，光线最完美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化妆师阿杨：今天遇到的校服少年（图），是不是笑起来心都要被他融化了？ 　　她从前发过不少给明星化妆的微博，积攒了许多粉丝，不少艺人的粉丝都说在她的妆效在镜头前是最自然的。这次见她又发了新微博，正好刷微博的粉丝，连忙抢起了热评。 　　[我是第一，终于又看到杨姐发微博啦。] 　　[又见杨姐发微博，难道是黄菲菲又接新戏了吗？上一次杨姐给她的化的妝简直绝了，太显气质了。] 　　[别抢热评了，快去看美少年啊，真的是心都要被他看融化了。] 　　只见点开那张配图照片，一个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黑发少年少年就这么一下子撞到人们眼前。 　　他身着简单的浅蓝色校服，双目微弯，眼角含笑，深色的眼眸像是一弯神秘的湖泊，让你恨不得沉溺在里面。 　　那笔挺的鼻梁显得有些倔强，硬化了过于温柔的眼神，诉说着少年人莫名而起的坚持；可偏偏，这份倔强没能坚持到底，弯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孩子气。 　　他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眼前来。只要他能露出开心的笑容，就什么也无所谓。 　　杨姐的微博下都快炸锅了，一时间点赞数一下就破千了。 　　[这肯定是P的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看还同时和我心意的少年。] 　　[杨姐的化妆技术太高超了，不过这个校服天使的底子应该不差，太梦幻了，简直和我小时候梦到的天使的感觉一模一样。] 　　[啊啊啊管他P没P，求无水印高清照，老娘要用校服小哥哥的照片来做壁纸，治疗情伤！] 　　[楼上的小姐姐你这么兴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情伤啊，不过我也很想要一张校服小哥哥的照片。] 　　[咦，这不是我家小方方吗？我就说还有谁的眼神能让人心软呢。对了，我家小方方就长这个样，绝对没P图，就是平时看上去太学生气了，这么一打扮倒是显得精致了许多。] 　　端方并不知道网上的事情，也不知道程逸想找他要原版高清无水印照片，马上他的戏份就要开始，他正在将军大衣脱掉，适应温度差。 　　端方搓了搓手又捂了捂耳朵，适应好温度后，戴上没有度数的平面眼镜，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情走向了一间办公室。 　　牛盖见他已入镜，冲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摄影二助拿着场记板咔地一声action，开启了端方在这个剧组里拍摄的第一场戏。 　　开机的一瞬间，端方的眼神就变了，他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声音温柔道：“白老师，您在吗？” 　　少年的嗓音干净得不含任何杂质，仿佛能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扇门主动为他而开。 　　“进来吧。”饰演白依的柳萌将门打开。 　　周知礼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前进了半步，和白依只有半米的距离。他的个子高出了女老师许多，像是个成年男人一般，但偏瘦的身形却削弱了那种成熟感，令他看起来有种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特别气质。 　　“知礼，找老师有什么事吗？”亲昵的称呼可以看出白依很是偏爱这个成绩优秀又十分懂礼的学生。 　　“您上次说让大家自主练习散文，一些人写好了，我一起收了起来拿给您看看。” 　　“又是周媛让你跑腿了吧，你这个学委真该跟她换换，她才是语文课代表，活都让你干了。” 　　白依让他坐到椅子上，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样零食，然后无比自然地摸了下周知礼的头，好似这个动作已经做过许多次。 　　“你先吃点东西，别急着回教室，就在这儿吹会儿空调。”她年纪不大，性格活泼，和班里的学生关系一向很好，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一样。 　　周知礼歪头笑了一下，“那好吧，我就帮老师改试卷正好可以蹭会儿空调。” 　　阳光透过两扇透明的玻璃窗照了进来，落在身着校服的周知礼身上，好像在眷恋着这个如阳光化身一般的少年。 　　牛盖一言不发地看着监视器，就连特写的镜头都仿佛被染上了一种光明爽朗的气息。一直到这一幕戏拍完，众人脑海中都依然记得那个办公室里，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爱慕的周知礼。 　　牛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剧本，端方的表演比上一次试镜时还要好，镜头里隐藏爱意却依然阳光的周知礼非常的鲜活，几乎令牛盖一想到他悲惨的命运时，就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演得真好。” 　　简直好到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被内心的仇恨逐步摧毁时，会让观众们产生巨大的惋惜。 　　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戏，牛盖却已经看到了周知礼这个角色将会引起话题。 　　. 　　连着拍完几场戏，端方没来得及卸妆就裹着军大衣回了家，一进门，就差点被屋子里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居然是汪明在带着端可可一起打游戏。 　　客厅摆着两台电脑，端可可和汪明各坐一边。电脑屏幕上绽放着各式各样的特效，两人双手在键盘和鼠标之间来回操作，皆是一副全情投入的样子。 　　端方喊了两人，却发现两人都带着耳机，而且汪明似乎还开了直播，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对着摄像头讲着段子，完全没察觉到端方的归来。 　　端方：…… 　　好气，辛苦工作了一天回来，却发现家里不争气的老哥居然带着年幼单纯的妹妹玩起了电脑游戏，好想喊程哥来教训这两个家伙，他自己下不了手。 　　好在这时，汪明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发现了他的身影，兴奋地刷起了弹幕。 　　[我家狗蛋回来啦~穿军大衣的样子也是帅帅哒。] 　　[我狗蛋这么帅，我要给他刷游艇，谁也别拦着我。] 　　[军大衣没有校服好看诶，同样的妝却看起来像是两个人。] 　　[你们去追校服小哥哥去吧，我要去舔穿着军大衣的狗蛋了，居然这么穿都能帅破天也是服气。突然想买同款军大衣给男票穿。] 　　[哈哈哈难道你们没看到狗蛋的脸色吗？感觉小明要完。] 　　[+1，小明要完。] 　　汪明额头流下了冷汗，看着越走越近的端方，终于将耳机取了下来。 　　“小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135章 　　自从放了寒假后, 汪明就挤进了甘波和程逸同租的那套房，美其名曰反正甘波经常不归家, 他是合理利用资源。 　　中途他妈也曾催他回老家, 可是一来年底他妈各种事情都忙了起来没时间盯着他，二来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在学霸朋友的监督下做寒假作业，于是就这么暂时地住了下来。 　　端方和程逸比他更早放寒假, 两人各自都有事要忙，于是汪明便成了那个陪着端可可玩耍，接送她上兴趣班的人。 　　可今天端可可不怎么想去兴趣班，就想在家里头待着，汪明只好跟老师请了假, 独自在家带小孩。 　　虽然说是带小孩，但端可可不是熊孩子, 还特别聪明懂事, 根本不用汪明费神，于是他干脆给端可可找了个动画片点开，然后就自己玩起电脑游戏来。 　　汪明虽然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但他可没打算带端可可玩游戏, 他开了直播间，一个人玩得十分开心。 　　见他这么开心, 带着耳机有说有笑的, 端可可太好奇了，在脑海中问了小圆游戏要怎么玩之后，她就摸到了房间里的另一台电脑上, 等到汪明察觉到不对时，端可可已经把游戏安装包都下好了。 　　汪明想阻止，可却没能扛住端可可圆溜溜的大眼睛攻势，心一软就答应了带她一起玩。 　　反正去兴趣班也是玩，在家玩游戏也是玩，只要注意一下游戏时间就好了嘛。她又是个小女孩，也许觉得游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玩一会儿就放弃了呢。 　　于是，汪明就这么带着端可可一起玩起了电脑游戏。别看端可可年纪小，玩起游戏来居然非常有天赋，一开始在汪明的帮助下解决了新手常见的问题之后，技术近乎呈直线上涨，后来甚至还能一对三，带着汪明一起carry全场，惊得汪明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差点跪倒在她的公主裙下。 　　已经玩high了的汪明哪里还记得一开始不想让端可可玩游戏的话。 　　看着游戏里光荣的勋章，汪明彻底地抛弃了尊严，拜倒在了可可大神的脚下，一路抱着端可可的大腿在游戏内横冲直闯，逍遥称霸，让一众网友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纷纷表示国家欠自己一个妹妹。 　　哪知道，就在汪明和端可可一起拿下对战14连胜后，端方回来了。 　　. 　　面前端方谴责的目光，汪明心里虚得不行。 　　他额头冒着冷汗道：“我要是说，一开始我没想过要带可可玩游戏，小方你信吗？” 　　怪只怪躺赢的感觉太爽，跟在可可的背后抢人头实在太有安全感，以至于一直拖着端可可玩了这么久的游戏。 　　为了生死存亡，汪明决定巧妙地道歉。 　　“我错了，我不应该带可可玩电脑游戏的。其实刚才主要是我在玩，可可就是好奇，在旁边多看了一会儿，也没怎么碰电脑。” 　　见他道歉，端方还没怎么着，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先闹上了。 　　[小明哥，你刚才抱大腿时可不是这么说的，14连胜都是可可大神的功劳。] 　　[可可大神的操作简直帅呆了，不过要让我来当队友，我肯定比小明你表现得好。] 　　[说真的，我觉得还是小明拖了可可大神的后腿，不然的话，现在早就把15连胜的奖励拿到手了。] 　　看到这些弹幕，汪明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太过分了，说好的只爱他一个呢？这些粉丝们都是做天气预报的吗，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汪明连忙解释道：“端方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其实我没带可可玩多久。” 　　可偏偏他忘了旁边有个诚实的好孩子端可可，刚撒的谎，转眼间就被打了脸。 　　端方一问，端可可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端方听完之后还特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夸她诚实。 　　不诚实·汪明捂着脸，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好在端可可和他当了一下午的队友，还有点战友情，没忘了他们辛苦的战果得来不易。 　　“哥哥，再让我玩一盘好不好？就一盘，只要赢了，我们就可以拿到15连胜，获得奖励了。” 　　怕端方不答应，端可可还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小鱼形状的钙奶片糖拿了过来诱惑端方。 　　“好不好嘛~哥哥你最棒了，奶片都给你吃，就让我玩一盘嘛，真的就一盘。” 　　她本就年纪小，声音甜的像只小黄鹂一样，圆圆的脸蛋带着婴儿肥，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完成月牙状，简直让人无法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就连直播间里的不少粉丝们都跟着求情了。 　　[方哥，我叫你哥还不成吗，你就让小可可玩一盘吧。] 　　[哎哟，我怎么就没个这样的妹妹呢，我要是有可可这样的妹妹，肯定她说什么我都答应。] 　　[一盘对战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可可技术操作都6，小老师你就让她玩一下嘛。] 　　其实哪里还用得着网友们说，端方心里早就软了。只是，他自己心软归心软，这些闲着没事撺掇他妹妹玩游戏的网友们是怎么回事？放了寒假不用做作业的吗？看来，寒假质检16套卷应该抓紧时间推出了。 　　网友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端方在心里记了一笔，看到端方同意端可可玩最后一盘游戏后，都兴奋得不行，不少人准备录制游戏15连胜的精彩时刻。 　　汪明也跟着乐了起来，没想到端可可一求情端方就心软了，还让他们继续玩一盘，看来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奖励宝箱很快就能到手了。 　　他正准备坐回电脑前继续抱端可可的大腿时，端方提前坐到他的位置上。 　　汪明：？ 　　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端方要和妹妹一起玩游戏？可是，据他所知端方并没有玩过这款游戏呀。 　　“小方，你该不会是想玩吧？你可千万别吓我。” 　　要玩可以以后玩，现在可是最关键的第15场对战，胜利就在眼前，要是功亏一篑的话，汪明觉得自己可能会疯。 　　他劝道：“小方你没玩过这个游戏，这个游戏其实很难，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可端方却没从椅子上下来，而是听着端可可的介绍，简单掌握了一下快捷键设置。 　　汪明都快给这两兄妹跪了，脸都愁成了苦瓜样，他再要劝时，端方直接开了口，“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汪明：……为什么全世界都针对他？ 　　其实他很想说，寒假作业写没写完和他能不能玩游戏有一毛钱关系吗？ 　　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有那么点关系。 　　陡然遭受一万点暴击，汪明却无力还击。 　　他能怎么回答么？他的寒假作业从发了之后就一直被压在书包最底层没见过天日，他根本没有回到这个问题的底气。 　　看到直播间一群哈哈哈的弹幕，汪明恶向胆边生决定祸水东引。 　　“小方你别光说我啊，直播间里学生也不少，我敢说这里面肯定很多人都没做寒假作业。” 　　毕竟有闲心白天观看他的游戏直播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这里面肯定有不少都没做寒假作业。 　　他这么一说，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不发哈哈哈了，一个个开始愤怒地谴责起汪明来。 　　[狗蛋小老师，你可别被小明给迷惑了，我们都是良民，作业什么的早就做完啦。] 　　[对对对，小明哥真是恶者见恶，自己作业没做就以为咱们也没做完，简直过分。] 　　[狗蛋你必须得管管他，怎么能这么带坏大家呢，咱们都是好好做作业的人，他居然不做作业就玩游戏，真是令人唾弃。] 　　网友们一个个思想觉悟都特别高，纷纷向端方表示他们不是汪明这种不做寒假作业的人，他们是清白的，他们是爱学习的好学生，他们和沉迷15连胜的汪明是不一样的。 　　[就是嘛，明明应该好好学习，却偏偏要去玩游戏，小明哥就是明明，他需要正确的教导。] 　　眼看着网友们搞事情，汪明恨不得将这些人的ID一个个全都记下来，下次要是再进他的直播间，他一定要把这些人封号。 　　既然阻止不了，汪明只好默默地站在两兄妹后头，看着他们玩游戏。 　　这时，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们也进到了直播间，更有不少白天看到了杨姐发的那条微博而好奇跑过来的颜粉。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像天使一样的校服小哥哥，没想到却在直播间里看到了一个裹着军大衣，一板一眼地告诫大家不要沉迷游戏的小老师。 　　[果然是照骗。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么接地气啊？] 　　[好纠结啊，到底要不要粉这个小哥哥呢？颜虽然吃得下，但是总感觉粉上了之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管他呢，他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对，我看他就行了，还玩什么游戏呢？] 第136章 　　汪明的直播间火了, 因为各路人士的观看，一下子居然从游戏分区版块, 直接冲到了直播网站的首页。 　　各式各样的人都聚在了这个直播间。有的是想看端可可达成15连胜, 有的是想看汪明拿不到奖励的绝望表情，但更多的却是被端方吸引而来的耿直颜粉。 　　照片虽美，但显然还是会说会笑的真人更可爱一些。一众颜粉们剧也不看了, 微博也不刷了，专心致志地蹲在了屏幕前，给端方刷鲜花。 　　看着屏幕上不停滑过的粉丝献花数，汪明嫉妒得整个人都要发酸了。这些粉丝们真是太肤浅了，他这么幽默风趣, 陪着大家伙聊了一个下午居然还没有端方对着镜头笑一笑收到的鲜花多。 　　“谢谢大家的鲜花，不用再刷了, 我已经收到很多的鲜花了。”端方谢过粉丝们的鲜花, 没有让他们再继续。 　　这种直播网站的鲜花是粉丝们充钱之后才能送给主播的礼物，端方不想让他们破费。 　　但粉丝们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呢，见他说话这么软，一个个恨不得都来调戏一番。 　　[可是端方你长得这么可爱, 人家就是想给你送花花嘛，你要是不想要, 那就飞吻一个告诉我。] 　　[哎呀我们家狗蛋如今越长越标致了, 必须得戴上全村最好看的花才合适，来来来，阿姨这里有一大捧玫瑰要托付给你。] 　　[看到了吗, 这就是朕为你承包的花海，你就说你感不感动。] 　　端方呆了一瞬，脸上的笑容都差点僵硬了。 　　他顿了顿，才对着摄像头道：“提前给大家一个惊喜，我准备了一份寒假质检16套卷给大家。所以，这些刷鲜花的钱，你们可以暂时先留下来，等到16套卷出了之后，就可以买一本收藏一本了。” 　　这话一出，直播间屏幕上的弹幕顿时空了一半，之前那些兴致勃勃发弹幕的粉丝们像是一起突然掉线了一般。 　　等到端方开始玩游戏时，那些人才终于又壮着胆子重新发起弹幕来。 　　[不刷了不刷了，我以后都不敢刷鲜花了，我要是再刷鲜花就让我这个寒假收到三本16套卷。] 　　[买一本收藏一本？不存在的，我妈只会让我买三本做三本，恨不得让我倒背如流。] 　　[心情复杂，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都没做呢，居然还有16套卷？感觉人生无望了。] 　　一时间，被这些学子们悲愤的气息所感染，直播间里的其他观众也变得感伤起来，纷纷开始回忆自己成长过程的中的心酸。有的说自己毕业多年仍然偶尔会做梦梦到高考时的情景，有的懊悔自己当年不努力用功，以至于没有实现儿时的梦想。 　　[唉，当初我要不是为了玩游戏，说不定都考上A大了。] 　　[楼上别难过了，也许人家A大的学生游戏没你玩得好呢？] 　　就在网友们相互调侃的时候，端方已经和端可可一起操纵着游戏人物开始了第15场对战。 　　汪明站在两人身后，心都快要提起来了。一个玩了一个下午的有天赋新手和一个刚入门的新手，怎么看都感觉很不靠谱。 　　他叹了口气，心想，只能寄希望于端可可了，既然下午的时候她能带着自己躺赢，说不定也能带着端方躺赢呢。 　　但令汪明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完全想岔了。 　　端方上手之后的操作居然完全不生涩，一路带着端可可飞速地收割了地方的人头，这个游戏角色就像是他自己一手建造的一般，各式的技能的使用简直比那些高玩的操作还要抢眼，几乎令汪明这个真正的账号主人跌破眼球。 　　汪明甚至觉得，要不是这个账号角色并非顶级，端方的这场对战能被推到全区前十也说不定。 　　敌方的游戏玩家早在开局后没多久就被端方虐菜一般虐得没有了斗志，要不是这个游戏里不允许投降，说不定他们早就举白旗了。 　　汪明心心念念的15连胜奖励宝箱终于到手，但他却突然间好像不是那么地有兴趣了。 　　他看着端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小方，你告诉我，你以前一定玩过这个游戏对不对？” 　　与此同时，在直播间里看完了对战全程的网友们也问出了和汪明同样的话。 　　[这不可能，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说好的第一次玩游戏呢？] 　　[不服气不行，这该不会原来就是狗蛋的账号吧？那几招连击简直帅呆了，我都没看到小明用过。]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种成绩好还会游戏，甚至长得还特别帅的人啊？到底还给不给普通人活路了。] 　　汪明也想和网友们一起哀嚎，但他更想知道如何才能变成端方一样的游戏高手。 　　他道：“你和可可怎么都这么会玩游戏？是不是有什么绝招？” 　　端方确实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但是显然网络游戏对他来说实在是简单至极，对于汪明的疑惑，他只能想了一个普通人比较好接受的答案。 　　“其实，这个游戏里面的操作除了手速之外，技能运算也很重要。所以，数学以及逻辑思维比较好的人，玩这个会更有优势。” 　　见汪明迟疑，端方直接操纵着还没下线的游戏角色进了练习厅。 　　“你看，这个技能如果以东北75°角方向攻击，计算好冷却时间，加上另一个技能的叠加，控制住对手的掉血量，就可以省下一个大招，同时消耗掉对手的MP值。” 　　他心血来潮，一边讲着一边用汪明的游戏人物进行示范，看得汪明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是一愣一愣的。 　　[看了这么多游戏讲解视频，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神特么75°角，你的眼神难道自带量角器吗，居然连这都能判断出来。] 　　[我屮艸芔茻，居然还有这种操作？逻辑思维好的人更有优势，难道玩游戏也有智商压制吗？] 　　[这个好像是真的诶，我之前看过一个高玩的视频，也是说要找一个角度攻击，然后在5S内连攻，只不过他没有狗蛋说的这么详细。] 　　网友们回味一会儿，越发地觉得端方说的有道理，纷纷表示自己的哪个理科成绩好的朋友或者哥们玩游戏特别厉害。汪明一边回想着端方说的话一边看着那些弹幕，内心动摇了。 　　特别是端可可也说自己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后，汪明几乎已经完全相信端方的话了。 　　早知道他就该认真学好数学的，端方兄妹俩数都好，所以玩游戏都厉害，要是他自己能早点学好数学的话，不定哪天也能变成游戏高手呢。 　　“小方，上次你和程哥给波波出的数学强化卷还有吗，全部都给我来一套。” 　　端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小明哥你确定全部都要？” 　　汪明此刻热血上头，哪里还看得出他眼中的不怀好意，慨然点头道：“我确定，你只管有多少拿多少，这个寒假我还就不干别的了。” 　　汪明拿定了主意要通过做题变成游戏高手，网友却旁观者清慢慢看穿了端方的套路。 　　但没等他们提醒汪明，端方就把直播间给关了，并且还在关闭直播间之前提醒了他们一句话， 　　——“大家先放松几天，过不了一个星期，寒假质检16套卷就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了，慢慢期待吧。” 　　网友们：……好气喔，要不是看你长的好，早就脱粉不干了。 　　. 　　程逸回家后，也知道了汪明带着端可可在家打游戏的事情，本来想教训这个不着四六的家伙一顿，知道端方已经给了他一堆足够做上一整个寒假的试卷后，这才打消了念头。 　　只是，对于端可可的问题，程逸觉得有必要和端方好好聊一聊。 　　“你想好了可可要怎么安排吗？”他问端方。 　　“先看看她自己的想法。”端方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想着等会儿睡前要和妹妹聊一聊。 　　程逸却是皱起了眉，“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等明年开学后，让她先去这边的学校适应一下环境。” 　　“可是，可可还小……”端方之前也听经纪人说过类似的话，但又觉得就算去入学也是插班进下学期，还不如让端可可休学一年，等身体更结实了再去上学。 　　程逸一看就知道端方在想什么，眉一挑道：“她已经不小了，你这是溺爱，为了小孩的未来，一味的溺爱是不行的。” 　　端方当然知道这样不行，他也觉得程逸的说法是对的，但却有些犹豫。 　　“我不是溺爱，我就是觉得可可太小了，她胆子又不是特别大，在这边又没有朋友……”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聊天，汪明因为有道题目比较难的原因正好过来问人，刚好就看到两人严肃的表情。 　　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听完之后才知道是关于端可可的事情。 　　“哈哈哈，你们太逗了吧，这是在玩严父慈母的角色扮演吗？可可是你们的小女儿？我是可可的小叔叔？” 　　程逸、端方：…… 　　作者有话要说：　　程逸：怎么哪儿都有你，我们老程家没有你这么蠢的人。 　　端方：老端家也没有。 第137章 　　最终汪明也没当上可可的小叔叔, 不仅如此，他还被听说了这件事的甘波给好好嘲笑了一番。 　　“你也不看看人一家三口的人均质量, 就你这智商, 就你这模样，充话费送他们也没人要。” 　　这话就很扎心了。汪明两眼泪汪汪，觉得很受打击, 凭良心讲，他难道不帅吗？ 　　他巧妙地避开了针对他智商的诋毁，气哼哼道：“我这模样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从以前好歹也是校草！” 　　“校草？”甘波嗤笑，“别是哪个幼儿园的校草吧。” 　　汪明：“……” 　　甘波毫不留情地在汪明心头上插了一刀，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他和端方他们三人每个人都在工作, 只有汪明这家伙一放了寒假就跟个大爷似的赖在了家里蹭吃蹭喝，现在更过分了, 居然还有胆子带着端可可打游戏, 简直是要上天。 　　他道：“我看你也别老是做试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变不聪明。你没事的时候就帮忙把地拖一下，被子晒一下，多做点家务。” 　　甘波决心让这家伙吃点教训, 让这个长不大的家伙也长长记性。 　　汪明傻眼了，才一天功夫, 他怎么就好像变成了食物链底端了呢？端方和程逸说他, 甘波也怼他。 　　他觉得委屈，觉得这三个哥们都好过分，都嫌弃他, 就甚至就连甘波都敢说他不聪明。伤心难过的汪明做了半张试卷，委屈巴巴地悄悄去找了端可可，他迫切的需要小天使的安慰。 　　端可可正在看书，见到他过来，便顺口问道：“小明哥哥，你知道π的小数点后第10位是几吗？” 　　π？派？ 　　汪明一懵，脑海翻腾了一会儿总算是想到了一个3.14，可是π的小数点后第10位的数字是几他怎么可能知道。 　　端可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算了，我自己查。” 　　汪明好奇道：“你要知道第10位干嘛？”他长这么大也没用过π的小数点后第十位数。 　　“我在学习呢。”端可可乖巧道：“哥哥说下学期开始，我就要重新去学校上课了，我想提前预习一下。” 　　“哈？这么快就要去上课了？”汪明道。 　　“对呀。”端可可点了点头，委婉道，“小明哥，我以后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好好学习了。” 　　“……”汪明懵了，为什么他突然间居然有种差生被班上的学霸拒绝了之后的失落感？ 　　他又不是小学生，他失落个头啊！再说了，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厉害的吗？非要知道π的小数点之后第10位数字是几？ 　　π又不能当饭吃！ 　　汪明表示，从今天起他要开始讨厌这个希腊符号！ 　　.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端方在片场的时候不仅裹了军大衣，还在身上贴了好几片暖宝宝。 　　宋艺之前有别的事忙不过来，特地找了一个做事认真的女助理小张去照顾端方，可没想到只是几十天没见，她再去看端方时，发现他居然瘦了一大截。 　　“怎么瘦了这么多？”宋艺心疼地打量着端方。 　　她虽然是端方的经纪人，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早就把端方当成了亲近的小辈，再加上端方自己本身就听话讨人喜欢，从不给她惹事，她平时都很疼端方。 　　可谁知道短短几十天没见，再见到端方时，这个讨人喜欢的少年居然都快瘦脱相了。 　　宋艺知道端方一向都是不爱惹事，不给人添麻烦的，现在变得这么瘦指不定就是助理没照顾好他。 　　“是不是小张没照顾好你？”说着，宋艺就想把人叫过来。 　　端方连忙拦住了她，“别怪小张姐，是我自己的原因。” 　　这段拍戏的日子里，常常是上一幕他还在演暗恋老师的青涩高中生，下一幕就会变成筹划杀人的连环杀人犯。 　　他所饰演的周知礼这个角色，性格格外的复杂，饶是端方仔细琢磨了剧本，演起其中的一些剧情来，也仍是觉得十分吃力。 　　再加上剧情后期由于警察调查到的线索越来越多，周知礼的压力也随之加重，整个角色的重心也从平衡的状态开始朝着黑暗的一方偏移，周知礼的人物形象自然也要变得阴郁，于是乎，导演牛盖也开始要求端方配合着减肥。 　　他本就是没成年的少年，每次都要摄入大量的食物，连宋艺都没要他注意饮食过，只因看得出他完全不会长胖发福。导演牛盖为了影片角色的形象要求他减肥，端方每天的饭量就跟着改了，饭量一改，效果立竿见影。 　　演戏时的心理压力和导演要求的形象减肥，两种原因加在一起自然就使端方瘦了一截。其实，要不是宋艺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不然是不会觉得变化太大的。 　　“宋姐你就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端方咧着嘴笑了一下，怕宋艺担心，他还拎着一把椅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好让宋艺知道他有多健康。 　　“我身体好着呢，就是看起来瘦而已，人没事的。” 　　“唉，这都瘦脱相了。”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工作，宋艺仍是叹息，“就不能画个显瘦点的妝吗？这副样子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旁边的化妆师嘴角一阵抽搐。端方本来就年纪小了，老了好几岁又能有多老，多了一丝成熟气息之后明显帅气度翻倍好吗。 　　端方倒是不在乎这个，“没事儿，我马上就快要杀青了，等戏拍完了，我一顿火锅就能吃回来。” 　　. 　　临近年关时，端方只剩下最后一场戏要拍。 　　大冷的天里，剧组的人心里头却是热乎乎的，因为，只等今天这一场戏拍完就可以杀青了。 　　这些人跟着剧组一起忙了这么多天，就只等着工作结束，拿到工钱回家过年了。有的人甚至连车票都带来了，只等今天收完工就直接坐车回老家。 　　“可算是要拍完了，这天越来越冷了，带着手套都不好使，冻死个人，真想回家涮羊肉吃。” 　　“我也想回家。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我得多买点年货回去。” 　　…… 　　汪明前不久就已经回家了，甘波也在前两天回了老家，两套房子，只剩下了端方兄妹和程逸一起三个人没回去。 　　程逸今天还在上班，下午要给全公司的员工放假，可可在家里练字，说要亲自写出两副春联出来，到时候他和程逸的门上正好一人一副，开心过年。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某间办公室里，程逸已经听了不少员工们提前对他说的新年快乐。 　　每个人都相互提前说着吉祥话，还没开始过年，到处却都已经染上了过节的气息，就连公司里迎宾的几个小小的机器人，也戴上了红金相间的小福帽，对着每一个来往的人说着新年快乐，仿佛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周围那么的热闹，程逸却好像完全无法感受到。 　　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回味去年过年时的场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美好的回忆。一到过年，就意味着他爸会和那个女人一起恶心他，他宁愿离开家，找个地方独自等待这段时间过去。 　　对于别人来说那是过年，对于他而言，那是有些漫长而难熬的日子，特别是在别人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守岁时，他甚至会有些难过。 　　想到从前的事情，程逸垂下眼眸，心里有点烦躁。 　　突然间，手机响了一下，他收到了两条微信。 　　是端方发来的。 　　[今天好像温度又降了一点，好冷啊。] 　　[程哥，我们今天一起去买年货去好不好？] 　　看到端方发来的微信，程逸那缕悄悄缠在心头的烦躁的情绪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他没有和谁一起买年货的习惯，那是家人才会一起做的事情，他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可是看着端方发来的微信，他下意识地就答应了。 　　[好，一起。] 　　那边很快就回了一条微信，[那程哥我们买完了年货就一起过年，一起守岁。] 　　看着这条微信，程逸突然间觉得外面那些欢声笑语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了。 　　像是怕他不答应一般，那边又很快发来了一条新的微信。 　　[就这么说好啦，不能反悔。] 　　程逸勾起嘴角，在手机上敲了下一条微信发送回去。 　　[嗯，说好了。]说好了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况且他其实更本就没想反悔。 　　奇怪，他居然开始有点儿期盼着过年了。 　　. 　　嘴里含了几块冰块嚼了几下，防止说话时有热气后，端方就又脱掉了军大衣，结束了中场休息，再度回到镜头前。 　　在杀掉了第四个人之后，周知礼终于还是被警察抓住了。 　　一身警装的高宏波就像所有故事里的正义一方那样，终于发现了周知礼这个象征邪恶的连环杀人犯。 　　“原来是你。”高宏波惊讶又愤怒地看着这个被他反扭着双手摁在地板上的少年。 　　他见过周知礼，在他的女朋友白依那里，他曾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成绩优异的少年，甚至还和他聊过天。 　　要不是这次人证物证俱在，高宏波实在是难以将这个性格温和，听话上进的少年和案件中残忍可怖的连环杀人犯联系起来。 　　他有些痛心，他的女友白依是周知礼的语文老师，曾经说过周知礼成绩优秀，人品也好，是个很有前途的人，可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尽管查到了杀人证据，但高宏波却仍是想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杀人还需要什么原因。”被抓住的周知礼毫无悔意，他面无表情道：“他们该死，我就成全了他们。” 　　他没有迎上高宏波的双眼，而是盯着那本被不小心扫落到地上的《边城》，慢慢道：“其实你们应该在马小虎死的时候就抓住我的，我给过你们提示的。” 　　马小虎是第二个被杀的男人，也被周知礼用残忍的手法杀害。 　　高宏波没想到他被抓了居然还这么猖狂，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白依口中的好学生，他只是披了一张好学生样子的人皮来做掩饰罢了。 　　他愤怒道：“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老师吗？你知道白依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吗？” 　　最为关心的学生突然变成一个连环杀人犯，高宏波可以预料到白依究竟会有多难过。 　　听到白依的名字时，周知礼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很快就暗了。就像是一个终于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抛弃了的人，任由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 　　他感受过温柔，可是那份温柔不属于他，而是他面前这个正义的警察。他本就是一块淤泥，看到过光之后，就该知足了。 　　可是，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有点害怕。 　　被抓之后一直没甚表情的少年突然间在这一刻犹豫了，他看着高宏波，眼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后悔。 　　——“髙警官，可不可以求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白老师。” 　　我很喜欢她，所以我害怕。 第138章 　　每个人都在小时候想过, 自己将来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知礼在十岁之前最希望自己长大以后成为一个警察，维护正义, 保护自己的姐姐。 　　可是十岁之后, 他只想成为一个恶徒，把那些害死了他姐姐的人全部都杀光，以牙还牙, 血债血偿。 　　八年里，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看到的都是一片猩红，那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绝望，让他难以好眠。 　　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 在抓到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替罪羊之后，警方就没有人再去管过他姐姐的案子, 其他的强奸犯和杀人犯依然遥逍法外。 　　凭什么, 他的姐姐那么善良却要被那些人渣强奸杀害，而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却依然逍遥法外？ 　　被亲戚领养之后，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周知礼却没有忘。他日复一日地想着, 几乎要被这些念头折磨到疯魔。 　　不论他在学校里成绩有多好，表现得有多么像一个上进的好学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些仇恨。 　　白天的世界正常又阳光，他是老师眼中聪明听话的好学生，同学们眼中好脾气的学霸, 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 　　伤口不曾愈合，只是被他拙劣地掩藏，化脓腐烂之后，将他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怪物。 　　. 　　有一天，他终于查到了其中一个人的下落，并趁着雨夜杀死了他。 　　看着那人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饶时，他的心才诡异地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多可笑啊，杀人犯原来也会怕死，也会向别人求饶。 　　可他凭什么要放过他们呢？ 　　他的姐姐那么好，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她说了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有用的医生，可是，她还没有成年就被那些人渣杀死了。 　　那些人渣把她的头打破然后强奸了她，可是这样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依然不肯放过她，他们将她绑了起来虐待她，像对待待宰的牲畜一样，把她的内脏扯了出来，直到她痛苦绝望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该死，每一个伤害了他姐姐的人，都应该偿命。 　　. 　　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周知礼知道，从他决定杀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的手早已染上了鲜血，那是洗不掉的印迹。 　　可是他不后悔，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早已做好了坠入深渊的准备。 　　但是，白依的到来却让他心中暗不见光的壁垒有了一丝裂缝。 　　白依就像是一束最温柔的阳光，美好得让周知礼不敢靠近。 　　他第一次有些胆怯自己的不美好，他为自己不堪的内心而羞愧，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快要发芽的情愫。 　　他可以杀掉一个人，却杀不掉一份最简单的喜欢。 　　他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女老师。 　　. 　　大概每一个暗恋的人都会自我怀疑，怕自己不够好，担心会配不上所喜欢的那个人。 　　周知礼终于也有幸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因为他也在担心自己不够好。 　　那是一个和他完全不同人，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对世界心怀善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触摸那份温柔的光。 　　他扮演着好学生，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慢慢接近她，得到她一句简单的夸奖就心生雀跃，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重获平静，一切的一切都在像着好的方向变化着，几乎令周知礼都要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暂时忘掉仇恨的日子快乐到让周知礼觉得害怕。 　　终于，他发现了第二个凶手，像是在逼迫自己一般，他再次动手杀人了。 　　连续两次手法残忍的杀人案终于令警方开始高度关注，而周知礼也终于知道了他的白老师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白依喜欢的人是高宏波，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个当了老师，一个成为了警察，她在心里偷偷喜欢着他，却从不肯告诉他。 　　周知礼不喜欢高洪波，却很羡慕他。他儿时也曾梦想过当一名警察，但那个梦想却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高宏波和白依非常的般配，一个高大正义，一个温柔善良，几乎令周知礼自惭形愧。 　　但他已经喜欢上了她，不能靠近也依然喜欢着她。 　　. 　　坏蛋是不能心软的，一旦心软，就是灭亡。 　　在杀死第三个人时，出了一点纰漏，周知礼放走了那个人渣的小孩。 　　他被高宏波抓住，没有一句狡辩就认罪了。 　　在场的警察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人知道周知礼心里非常平静。这是他的罪，他接受这样的惩罚。 　　只是，在被关起来之前，从高洪波口中听到白依的名字时，他突然间心生畏惧。 　　他不想让善良的白老师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连环杀人犯，他无法想象白依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只是想一想，就足以令他崩溃。 　　由爱故生怖，冰冷的内心因白依而感到温暖，此刻也因白依而胆怯不安。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周知礼的自作多情，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白老师永远不会知道这份感情。 　　. 　　最后，周知礼恳求高宏波将他书桌上的那本《边城》送还给白依，作为条件，他说出了自己要连续杀人的原因。 　　“那本书是我找白老师借的，本来准备冬天结束之前还给她，现在不可能了。” 　　他抬起头，恳求道：“高警官，可以麻烦你帮我还给白老师吗？” 　　少年的声音有着遗憾，还有着一丝高宏波看不懂的胆怯和期盼。仿佛这就是他最关心的一件事，除了这件事他就再也无法对其他的任何事上心，就算是要面临法律的制裁也一样。 　　高宏波答应了他，同时也听到一个被尘封了八年的故事，终于明白这个成绩优异前途光明的少年为什么要动手杀掉那三个人。 　　感慨了一句命运，他看着这个有些瘦弱的少年被关进了监狱。他知道，等待这个少年的是死亡。 　　. 　　一个大案告结，高宏波终于有了空闲时间，突然间想起答应了少年的《边城》还没送还给白依，抽了个空，他带上了这本上个世纪出版的小说去找人。 　　书被还给了白依，也让她想起了那个宁愿淋湿了自己的肩膀，也要打伞送她回家的少年。 　　这时，高宏波突然间接到了同事的电话，周知礼在狱中将一个男性囚犯杀死了，因为情节严重，周知礼的死刑提前，即刻将被执行注射死刑。 　　高宏波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终于知道周知礼没有逃跑的原因。 　　也许，在周知礼给他讲过的那个故事里，第四个凶手并不是那个因为智力不全的替罪羊，周知礼是故意被抓的，那个被杀掉的犯人才是当年的第四个凶手。 　　他越想越惊讶，和白依匆忙说了一声后就急着离开了。 　　白依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早已习惯了高宏波总是临时有事而离身。 　　她叹了口气，打开这本《边城》，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当初借给周知礼的那一本。 　　尽管两本书封面一模一样，但她借给周知礼的那本书早已被翻了多遍，书页纸张已旧，只是封面保护得比较好而已，而周知还回来的这本却是要新得多。 　　是弄错了吗？ 　　正打算将书放到一边，一阵风吹来，将这本书翻动了好几页，突然间白依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将书拿回手上，对着光仔细地打量着，终于发现了这本书里的秘密。 　　一张非常薄的纸，被紧紧地贴在了一张书页的背面，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要不是那阵风，一般人很难看得到。 　　纸条上面有一行字，是白依熟悉的字迹，她记得曾经还因为这个字迹夸赞过那个少年。 　　“当我的心因你而跳动的那一刻起，它便不再属于我。白老师，要是还能再和你一起躲雨该有多好。” 　　简单的一句话，几乎令白依心慌错乱，她忍不住闭上眼，想起了那个字迹好看的少年。 　　她已经记不起一起躲雨的那一天，对她来说，那只是普通的一天，却没想到会被那个少年记在了心里。 　　恍惚间，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那张写了字的纸也被吹向窗口，白依想要伸手去拦，却迟了一步，纸条早已被风卷着带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 　　周知礼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弯着嘴角走向了等候已久的死亡。 　　没有人知道，在被执行注射死刑之前他想到了什么，或许是学校里的那片湛蓝的天空，又或许是一场短暂的秋雨。 　　. 　　伴随着周知礼的死亡，电影终于杀青了。 　　被人从手术台拉起来时，端方冻得直打了个激灵，身上的囚衣太单薄，差点让他在演戏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想打喷嚏。 　　助理小张看到端方起来后，连忙跑了过去给他裹上军大衣，拿了热姜茶给他喝。 　　等到端方终于坐下缓过气来时，就收到了牛盖给的红包。 　　两个红包，一个大一个小，大的那个是剧组里的每个人都有的，小的则是独属于端方一个人，因为他饰演的角色刚才死了一次。 　　“拿着，大吉大利。”红包有些分量，和以往给别人的祛邪红包都不同，这里面牛盖自己加点了心意。 　　他欣赏敬业的演员，更欣赏敬业又肯学习的演员。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端方的态度，也知道他为了演好《余烬之冬》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难得颜悦色，对端方道：“马上就是新年了，多买点好吃的，回家好好过年吧。” 　　过段时间金牛奖就要颁奖了，这孩子到时候肯定有的忙了。 第139章 　　客厅里, 电视机上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端可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歌舞节目。 　　厨房里, 程逸系了一条粉红色的围裙, 正一脸嫌弃地杀橙子。他不喜欢系围裙，更不喜欢这个围裙的颜色，要不是怕端方切到手, 他才不会这样做。 　　看着被切成大小一样的橙子瓣，端方由衷地夸了一句，“真好看”。 　　程逸听在了耳朵里，以为是在夸自己，眼中一喜, 颇为受用。 　　“下次换个灰色的围裙，粉色的穿着像个什么样。”要是灰色的围裙, 他肯定更好看。 　　一副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有多讨厌围裙的样子。 　　端方不知道缘由, 却仍是顺着他的话道：“其实程哥你穿粉色的围裙也依然很帅气。” 　　他虽然不怎么会拍马屁，但那副纯良的样貌总是能让人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实意。 　　程逸龙心大悦，神清气爽，开口道：“还有什么想吃的, 我全都给你做。”开心之余早已把自己之前说的睡觉之前要少吃给抛到了一边。 　　端方也没客气，他刚给袁老师打了电话聊了很久, 听到袁老师一家子准备的年夜饭之后, 就在心里念上了。 　　“我想吃年夜饭。” 　　他们下午五点多时就已经吃过晚饭，现在十点过了，肚子里的食物早已消化, 一说起吃的来，端方都觉得自己快要流口水了。 　　程逸却犯起了愁。 　　年夜饭？这屋子里的三个人虽然有男有女，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也确实没有谁会做年夜饭，可要是去外面的饭店吃也肯定是来不及了，早在半个月之前，各大饭店的年夜饭就已经被预定完了。 　　一到过年，不管加班的工资能翻多少倍，从事着各种工作的人员大都会选择回家，端方他们已经连续两天连外卖都没得吃了，要不是家里吃的都有，这三人只怕是要吃着泡面过年了。 　　先前的晚饭就是端方做的，可他虽然会做饭，但会的菜式却非常少，对比这天别人家的晚饭，可以说是相当简陋。 　　厨房外响起了春晚主持人的声音，电视屏幕上也出现了各地人民和家人一起吃着年夜饭阖家欢乐的景象，看得端可可一个劲地抿嘴。 　　“哥哥，电视里面的人在吃火锅，我好饿呀。”其实也不是特别饿，主要是电视里的画面太诱人，完全没有抵抗力，越看越饿。 　　听到饿字，端方咽了下口水，火锅他吃过，每次吃的时候都被辣得嘴巴疼眼泪流，可偏偏那香气那味道就是让人欲罢不能，被辣得说不出话了还是停不下嘴的想吃。 　　他想起了上一次吃火锅的感觉，悄悄吸溜了一下嘴，问道：“程哥，你会做火锅吗？” 　　程逸能说不会吗？当然不能。 　　他道：“做火锅要底料，我先看看家里有什么能做的吧。” 　　见他答应了，端方立刻对客厅里的端可可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可可，程哥会做火锅，我们要有火锅吃啦。” 　　听到能吃火锅，可可开心极了，“谢谢程哥哥，你太厉害啦，过年好开心呀。” 　　端方点了点，也道：“没错，程哥最厉害了，他什么都会做。”书法、象棋、火锅，端方觉得要是有机会的话，程逸说不定还能学会做小蛋糕。 　　程逸被端方看得一阵恶寒，总觉得哪里不对，听着这两兄妹的连番夸奖，突然间心头涌起了一阵沧桑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点理解离异中年男人带着两娃的心情了。 　　在橱柜里翻到火锅底料后，程逸就拿出手机，对着上面的菜谱开始操作，虽然是第一次做火锅，但程逸的架子摆的足，只要不是专业的人来看，就绝对会以为他是个火锅行家。 　　汤水、锅底、配菜、酱料，虽然不是准备得特别完美，但也算是样样都有，等到锅里特气腾腾气泡翻滚时，端可可早已迫不及待地从客厅跑到了厨房里来。 　　热气扑面而来，香中带辣窜到鼻中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马上就端着碗狠狠地吃上一口热热乎的。 　　端方狠狠地吸了一口鲜香，还未尝一口汤，那种辣意就笔直地涌上了天灵骨，就仿佛像是被人松了骨头一般，让人浑身都苏爽得不行。 　　程逸也有同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底料味太足，还是他手艺好，这锅火锅仅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上一口再说。 　　将火锅端到电视机前的茶几上，三人排排坐到了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 　　伴着火锅特有的香气，端方兄妹俩和程逸一起把整个火锅里的菜全部吃了个光，就连一向饭量比较少的端可可也吃得打了个嗝，靠在沙发上揉着小肚子。 　　电视屏幕里放着小品，逗得现场的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电视前的端方三人也因为一锅火锅儿而撑得仰靠在沙发上不能自已。 　　“好饱啊。”端方皱眉道。 　　他想揉揉肚子，可是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太用心了，吃完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连手都不想抬。 　　“谁叫你吃那么多的。”看他撑得难受，程逸没好气地教训他。 　　可是教训完，看到端方眼巴巴地可怜样，程逸又凶着脸将手放到了他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地帮他揉着小肚子。 　　端方别过头笑得像个偷吃了小鱼干的小猫，挪挪屁股靠近程逸，整个人跟被抽了骨头似的，在沙发上摊成了一块肉。 　　见他一副没正形的样，程逸哪里还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他捏了一下端方的小肚皮，说道：“你看你身为哥哥，在可可面前还这个样子，你觉得合适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依然以匀速继续按摩动作。 　　端可可正默默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没想到突然间被点名。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轻飘飘地看着端方和程逸一眼道：“不要紧的。” 　　“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程逸哥哥就好像是哥哥的亲哥哥一样。” 　　这话有点绕口，但端可可就是这么想的。程逸哥哥对她哥哥有多好，她早就知道了，虽然程逸哥哥看上去有点凶，但她知道其实他的性格好着呢。 　　骤然被认亲的程逸：……他可以说他不想当端方的哥哥吗？ 　　端方却是很开心，跟着端可可的话点了点头，“程哥对我比亲哥还要好呢。” 　　他虽然没有亲哥，但也见过不少亲兄弟，比较之下程逸绝得算得上是好哥哥前三。 　　完全不想当个好哥哥的程逸：……真是糟心，好想让这兄妹把他做的火锅吐出来。 　　端方却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低气压，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主持人开始带着观众们一起守岁，房间里的两兄妹也跟着一起念起了倒数数字。 　　“十、九、八……” 　　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数数声从窗外传来，一起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数到三的时候，端方闭起了眼，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笑着许下了一个愿望。 　　看着他虔诚乖巧的侧脸，程逸有些好笑，等他许完了愿才问道：“许了多少个愿？” 　　程逸没有新年许愿的习惯，有什么想做的事一般都会提早订好计划，并为之努力奋斗，许愿在他看来并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看到端方这么虔诚的样子，他又有些好奇。 　　没等端方回答，零点的钟声就已经响起，窗外远处的天边突然炸开了烟花。 　　“是烟花！”端可可揉了揉眼睛，兴奋地跑到了窗边，踮着脚看着夜空里一朵朵绽放的烟花。 　　就连程逸也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看向窗外的烟花。 　　烟花炸开的声音有些嘈杂，电视里也早已是欢声笑语一片热闹，端方怕自己的声音太小，凑到了程逸的耳旁，道： 　　——“我只许了一个愿望。”他喘了口气，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不稳。 　　“程哥，我想以后都能一直和你在一起过年。” 　　仿佛最灿烂的烟花从心中升起一般，程逸的一颗心在那一瞬间几乎快要化了。耳旁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端方的呼吸声还能让他听见，世界安静得只为一个人，一句话。 　　“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以后也不能反悔。”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端方，像是要将这个人刻在心里。 　　程逸自动忽略了过年那两个字，将端方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心中来回反复地听了几百遍，心像是一颗被灌溉了的种子一般，恨不得立刻破土而出，好让那个人看看。 　　端方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只觉得程逸的眼神透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愫，就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一般，令他想到了自己饰演过的周知礼。 　　端可可踮着脚看完了烟花，终于困了，揉着眼睛转过头，就看到了两个哥哥坐在沙发上彼此对视。 　　她不解地看了看时钟，打了个哈欠，拖着小拖鞋慢慢走到了端方旁边，“哥哥，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今天要和程逸哥哥一起睡吗？” 　　隔壁的甘波哥哥已经回家了，要是程逸哥哥一个人睡的话，肯定会很孤单吧。 　　想到这，端可可想起了程逸给她做的火锅，于是道：“程逸哥哥，你就和哥哥一起睡在我们家吧，今天是过年呢。” 第140章 　　说是一起睡, 但其实是同床不同被。 　　毕竟两个人身量颀长，这种天气挤一床被子的话很容易感冒, 虽然程逸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过硬没那么容易感冒, 但是端方还是拿了两床被子。 　　看到端方洗完澡，脸蛋红通通地走出来，程逸一边心扑通扑通直跳, 一边又谴责着自己躁动的内心。 　　等到端方打了个哈欠准备关灯睡觉时，程逸还依然站在床边没上去。 　　“程哥你快上来呀。”端方眯着眼睛，仰着头看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 　　守岁到深夜，端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但这种懒洋洋的调子，听在程逸的耳朵里却格外的诱人。 　　就像是海妖的声音一般, 迷得他无力去想其他, 只能跟着心驶向危险的境遇。 　　见程逸没反应，端方勉强睁开眼，支着手半靠在床头嘟囔道：“程哥你怎么了，快点一起来睡觉嘛。”说完, 他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程逸别磨蹭。 　　“咳、咳咳。”程逸被他催得呛了气, 脑海中的内容更加的乱七八糟了, 一时间更加的犹豫了。 　　他很想顺从内心立刻上床挨着端方去躺着，可心里某个代表理智的声音又警告他容易出事，万一现在就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会不好收场。 　　他并不是个喜欢犹豫的人,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一再地犹豫。 　　都说新年第一天要开个好头，程逸觉得他这个头开的好像不太妙。 　　该不会，今年一年都要时不时地犹豫了吧？ 　　一想到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程逸脸一黑，心一苦，决定对自己狠一点。 　　他对端方道：“算了，我还是出去睡吧。” 　　他是一个有操守的成年人，他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能因为端方傻就悄悄占便宜，万一他睡醒后就不傻了呢。 　　程逸忍痛拒绝了同床而眠的邀请，心里懊恼得像是错失了一个亿的，面上却还要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给端方掖好被子，叮嘱他晚上别乱踢被子。 　　端方困得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程逸说的话从他的左耳朵钻到右耳朵，他一个字都没去听。 　　看到程逸在帮他掖被子，他没说废话，直接抓到了程逸的手往自己这边拉。 　　他不满道：“程哥你好麻烦哦，不要说话，快来睡觉啦我的脚好冷。” 　　被他这么一拉，程逸差点就顺势倒过去了，刚才费尽心思跟精分似的给自己上的思想品德课全都白费了。 　　这还当个头的好哥哥，程逸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个恼人烦的家伙从被子里剥出来打屁股。 　　真是个麻烦鬼，又粘人又讨嫌，心里头这么想着，程逸懊恼地瞪了某个已经闭上眼躺平的家伙一眼，叹了口气，还是上了床。 　　想到刚才端方说脚冷，怕他冷得睡不着，程逸又将手脚从两人被子中间伸了过去，想帮端方暖一下，正心猿意马时，耳旁已传来了某人轻缓的呼吸声，端方睡着了。 　　不仅毫无睡意，甚至还有点燥热上火的程逸瞪着天花板，在新年的第一天里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的绝望。 　　. 　　一夜好眠，端方懒洋洋地躺着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却发现身上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他的裤子……出事了！ 　　身体突然间的变化让端方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每个健康的男孩子都会有的生理现象，但到底是头一遭，该懵的还是得懵。 　　程逸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睡得比较浅，听到旁边起床的声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的人正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提着被子一角，悄悄摸摸地朝被子里看。 　　“你在干嘛？”程逸沙哑着嗓子道。 　　“没、没什么！”端方慌张道，一点不想让程逸知道他裤子湿了一块。 　　见他否认得这么急，程逸眼一眯，知道肯定是有事。他一起身，醒了醒神，状似不经意道：“你该不会是把……”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端方就连忙摇了摇头，“我没有！”说完，脸上还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程逸猝不及防一大早地又被撩了一下，差点没起反应。本来他心里就喜欢这家伙，偏偏现在端方又是一副唇红齿白鲜嫩可口的样子，程逸心里简直比被蚂蚁咬了还痒得慌。 　　他干咳了两声，别过脸冷静了一下才道：“男孩子早上都这样，你不要这么紧张。” 　　“有反应说明你气血充盛，是好事。” 　　端方完全没有被安抚道，低着头哼哼了两声依然脸红得厉害，他根本不是起反应了，而是头一遭遗精不小心弄到了衣服上。 　　程逸看着这副样子，差点就也跟着气血上涌了。好在他是一个有操守的成年人，只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互帮互助的画面，并没有将其说出来。 　　他义正言辞道：“你还小，这种时候就要听我的，忍一忍就过去。”早上起了反应只要不撩拨，还是很好压下去的。 　　听他说着这些话，端方从被子里抬起头，脸上红得仿佛快要滴血。 　　“我、我不是……”他根本就不是晨勃，他是裤子弄脏了。 　　“程哥，你出去。”说完，他又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打算等着程逸出去了，好起来悄悄换裤子。 　　程逸皱了皱眉，严肃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问题儿童。“我说了，你现在还小，不要放纵自己的欲望，要以身体为重。” 　　他还以为端方是想把赶出了，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做羞羞的事情。 　　“我不小了！”端方不开心了，噘着嘴哼了一声，把被子踢开了一角。 　　程逸见他闹脾气，也不跟他客气了，决心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手一伸，就将端方身上的那层被子掀开了。 　　…… 　　这就很尴尬了。 　　程逸一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呆滞地看着窗外，端方则是委屈地哼了一声，用被子把脑袋遮了起来。 　　大大的一张床，只有一边躺了人，头被裹在了被子里，大半个身体却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程逸努力不让自己去看被弄脏的睡裤，眼神一下就落到了那双白白净净的脚丫子上。 　　那脚丫子带着恼意一下一下地蹬着被子，好像蹬到了他心上似的。 　　他靠着床边坐下，将端方皱着的睡衣扯匀，好让那块白肚皮不着凉。 　　“别气了。”程逸道，“把头露出来，别躲在被子里。” 　　被子里的某人一扭腰，撅着屁股把程逸抵了，像是要把他挤下去。 　　程逸：“听话，把被子拿开，这样子对呼吸不好。” 　　被子精才不理他，又撅着屁股挤他，表现出自己强硬的不和谈不妥协态度。 　　程逸被他挤得差点掉下来，看着这小屁股就来气，啪啪就给了被子精的屁股两巴掌。 　　“快出来，别躲了，还想不想吃早饭了？”不就是弄脏了裤子嘛，他又不会笑他。 　　这下子被子精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程哥你讨厌，我讨厌你。” 　　“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 　　“我讨厌？”程逸又给了小屁股一巴掌，“昨天是谁说我最好最喜欢我了？”这小没良心的，昨天的火锅真是白给他做了。 　　被子精人生中第一次梦遗，心情复杂得要命，还被人打了屁股，真是委屈坏了，哪里还记得昨晚吃了某人的火锅。 　　“你才不好，我不要喜欢你。” 　　程逸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虽然看不到红彤彤的脸蛋，但是看着别扭的小屁股较劲也是心痒痒。 　　“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呀。”不知道怎么地，被端方这别扭劲一勾，程逸的话就从嘴边说了出来。 　　听他这样说，端方当然不示弱，“不准你喜欢我，你出去。” 　　“那不行，我非要喜欢你不可。” 　　“我说不行。” 　　“我觉得可以。” 　　…… 　　两个幼稚鬼一坐一躺地抬着杠，端方总算是被程逸激的起了床。面不改色的洗了裤子，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逸憋着笑去厨房煮了面，两人一桌吃碗面，这事才算是揭了过去。 　　等到程逸说过些天要带两兄妹去看熊猫时，端方才将早上的事情抛到脑后，又和凑在一块玩了起来。 第141章 　　春节还没过去, 北市依然下着雪。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端方就想带着可可下楼去玩, 等了一夜, 鹅毛似的大雪早已厚厚地铺了一层，兄妹俩再也按捺不住，一大早就蹦跶下了楼, 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雪地里玩了整整一个上午。 　　直到程逸下来叫人吃饭，兄妹俩才拍拍手从雪堆里钻出来。 　　程逸：“玩这么久，你们不冷啊？” 　　“不冷。”端方摇了摇头，咧着嘴笑道。 　　端可可笑得特别开心，头上的两个小辫一晃一晃的, 看着特别精神。 　　她指着前面道：“我们堆了好多雪人。” 　　只见前面的空地上四个雪人站成一排挨在一块，从左到右身高逐步降低, 很是可爱。 　　程逸视线落在最左边那个的雪人身上, “这个是我？” 　　高个雪人比旁边的雪人高了一个头，一只手举着一把伞，另一手搁在旁边雪人的头上，脸上两条树叶做成的眉毛斜向上挑, 居然意外的很有气势，程逸推测这应该是自己。 　　而最右边挨着端可可的小雪人站着的矮小雪人却没有那么好认, 矮胖的小身材, 圆滚滚的小肚子，看上去就像是卡通片里的吉祥物。 　　程逸认不出来，“最矮的这个是谁？” 　　那是代表着小圆的机器人, 是由端可可和小圆一起合作堆出来的，但这可没法跟程逸说。 　　自从小圆在黑客论坛称王称霸之后，就一直玩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在知道这个时代狗粮单一之后，就更是忘了自己当初想要当狗的决心，他还自己改造了一台coon-1型，在家里没有外人时，时常和端可可一起玩。 　　端方解释道：“这是coon-1型，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听端方这么一说，程逸就没再问了。虽然这个小雪人没有耳朵，个头也不够coon-1型高，看着还有点憨憨的，但也许是兄妹俩的审美不同呢。 　　对于自己被端方自动圈成家中一份子，程逸非但没有异议，还拿出手机将四个雪人排排站的样子用拍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换成了自己的微博头像。 　　汪明待在家中正无聊地刷着手机，一下子就眼尖地看到了程逸换的新头像。 　　他立刻将程逸的头像保存下来，发微博调侃道——新年快乐，你居然也会堆雪人？该不会是让机器人帮忙堆的吧。 　　一群过完年正无聊得冒泡的粉丝们也纷纷跟着调侃。 　　[某公司老总突换头像为哪般？且看空巢老人带娃的亲子互动。] 　　[从前看程逸的默认头像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淡刻板的人，没想到不是这样，他居然还用自己堆的雪人当头像，意外地觉得有点萌。] 　　[哈哈哈这是堆了雪人一家吗？技术不错，简直神还原。] 　　[等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雪人怎么会是四个？最旁边的那个最矮的是谁？难道说……我的天，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就想问问那个最高的雪人是谁堆的，一脸凶相，笑死我了，简直神还原，这是霸道雪总吧。] 　　. 　　那天堆完雪人后，程逸就带着兄妹俩一起出发去川省看熊猫。天公不凑巧北市的飞机暂时停飞，三人索性坐上了火车。 　　北市到川省的火车沿途要经过不少站点，一路上走走停停，车上的乘客换了好几批，在经过一个小站时，一对带着婴儿的夫妻在端方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夫妻俩年纪都是三十多岁，婴儿看上去不到一岁，被丈夫抱在怀里正熟睡着。 　　妻子是个性格外向的人，刚入座就笑着和端方他们打了个招呼，同着他们聊起来。 　　她说话带着口音，告诉端方他们自己和丈夫刚从老家离开，正坐车去外面务工，家里还有个女儿和端可可差不多大，但是因为不方便，就没有带着女儿一起上路，只带了不到一岁的小儿子。 　　一边说着她还从包里拿出了零食给端可可吃，“这闺女长得真好看，跟我家囡囡一样大呢，我跟她爸一早就出来坐车，也不直到她这会儿吃了中饭没。” 　　说着，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思念的神情，像是想起了被放老家的女儿，被男人拍了拍肩膀才缓过来。 　　她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就算端方他们不想要零食，也硬是要塞给他们。 　　“来，拿着路上吃，别客气，姨买了不少哩。”说着，她还拿了一瓶饮料给端可可，又夸了几句端可可长得漂亮。 　　她太过热情，端方他们拒绝不了，只好道谢接下了零食，但却没打开吃。 　　经过了两站路，女人又和三人聊了不少，她大部分都在和端方兄妹俩聊天，似乎是因为自己女儿和端可可差不多大的原因，她尤其照顾端可可，还讲了不少有意思的小故事，哄得端可可都笑了起来。 　　她很健谈，她旁边男人却不怎么爱说话，一直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好不容易开了口，也是因为孩子快要醒了，他让妻子帮忙冲奶粉。 　　女人和端可可他们笑了笑，低头拧开了保温瓶，正准备冲奶粉时，没想到手肘被丈夫不小心一撞，带倒了保温瓶，里面的水流了出来，正好洒到了对面的端可可身上。 　　好在那只是温水，并不算烫，但端可可身上被淋湿了一大片。 　　端方连忙拿纸去擦，女人也拿跟着帮忙，但冬天的衣服本就穿得厚，水几乎全被吸了进去，根本不是用纸巾就能擦干的。 　　女人自责道：“都怪我，可可你没烫着吧？里面的衣服湿了没，天儿这么冷，湿了可得赶紧换下来，不然就该感冒了。”说着就问端可可带了衣服没，要她赶紧去厕所换衣服。 　　端方只好拿下行李箱，去给端可可找可以换的衣服。 　　冬天没带那么衣服，端方从箱子里翻出了秋衣和毛衣，“先换这两件吧，外套等下车了再想办法。” 　　端可可一身冬衣穿得厚重，女人拿过了她要换的衣服，主动要帮她换。 　　“小女孩这么点大别冻感冒了，我来帮她换。” 　　端方要跟过去，却被女人笑着拦住了。 　　她对端方道：“没事的，一会儿就换好了，我在家的时候囡囡的衣服都是我帮她换的。”说着，她就拿着衣服带着端可可去了厕所。 　　端方的座位在车厢靠前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看到位于两节车厢之间的厕所，看着女人拿着衣服带着端可可进了厕所。她们去的时机比较巧，两人刚进去关上门，外面就来了两人排队站在外面。 　　男人怀里的婴儿睡得很沉，刚才水洒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让他醒过来。 　　保温瓶里的水已经空了，男人站起身来，准备去接热水，端方看他不方便打算帮他接，但男人却不怎么好意思，仍是要自己去接。 　　见他朝着车厢后面走去，端方视线又落到了前方的车厢门那边，厕所门依然关着，门外等候的只剩下一人，另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别的车厢找厕所了。 　　这时，广播里传来火车即将进站的声音。 　　端方挠了挠后脑勺，正想着可可衣服换好了没时，脑中就响起了小圆的声音。 　　“小方，他们是人贩子了，他们要把可可抓走了！” 　　端方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程逸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程逸怕他跌到，连忙拉住他。 　　端方却来不及多说，只道：“可可被人贩子拐了！”说完就连忙朝着前方跑去。 　　程逸脸色一凝，眼看着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他立刻起身去找乘务员，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火车已经到站，只差半分钟就要开门，乘务员听说是有孩子丢了，立刻通知列车长暂时不要开车门，同时又叫来了火车上的警务人员。 　　等着下车的乘客们见火车到站了都排着队站到了中间的过道上准备下车，而之前坐在端方对面带着婴儿的夫妻早已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出现在和端方相距甚远的一节车厢上。 　　被迷晕了的端可可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换掉，脸上也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看上去病恹恹的，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挤在一群准备下车的人中，男人小声道：“马上就要下车了，咱俩先分开，等到了外头再集合，知道吗？” 　　“都听你的。”女人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喜意，“咱们运气真好，没想到这回还能额外捞一个，这个长得这么好，能赚不少呢。”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就算听到了，也只当这夫妻两是在春节里遇上了好事情，完全不会想到这是两个人贩子。 　　“货收紧一点，别露了。”见女人一脸得色，男人叮嘱了一句。 　　“没事儿，反正马上就下车了，咱俩这副模样他又怎么会认得出来。”女人口气一派轻松，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从没有一次失手过。 　　男人肃着脸不再说话，刚才要不是他借着接热水的由头起身挡住了端方的视线，这女孩说不定拐不到手。 　　“行了，少说点话，下车的时候留心一点。” 　　两人一心想下车，却没想到车门迟迟未打开。 　　就在男人开始心慌的时候，广播里突然播放了一条消息，通知了这列火车上的所有乘客，火车上出现了两名拐卖了小孩人贩子，希望大家注意安全，帮忙抓捕人贩子。 　　这条广播一播出，原本抱怨着车门迟迟不打开的乘客们也不抱怨了，各人家里都有小孩子，对人贩子完全没有好感，听说车上有小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几乎每个人都主动帮忙检查起周围来。 　　“谁这么缺德啊，大过年的拐人家小孩，真是该死。”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贩子在哪儿，要是让我见着了，肯定揍死他们。” 　　挤在人群中的两人听着前后左右的话，心里慌得不行，知道自己这是暴露了。女人后悔极了，早知道运气这么不好，她就不应该见端可可长得好把她拐了。 　　这时，端方终于挤过了重重人群，来到了两人面前。 第142章 　　端方听着小圆的提示一路挤过来, 总算是来到了那对男女面前。 　　“把我妹妹还给我。”尽管那对男女改头换面了一番，但是端方却不会认错。 　　周围的乘客们察觉到不对, 顿时将男女两人围了起来。 　　“原来这两人就是人贩子, 没想到居然就在咱们旁边。” 　　“这是装成的夫妻俩吧，那两孩子睡得那么沉，肯定是被迷了, 咱们可不能让这两个坏东西给跑了。” 　　火车中间的过道本就不是太宽，人群一堵，这对男女一下子就被困死，几乎没有反抗的就被随后而来的警务人员给抓住了。男女两人恨极了端方，从他身旁经过时, 女人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再也装不出那副热心肠的模样, 恨不得能一口咬死端方。 　　抓住了犯罪分子, 车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车门打开，原先准备下车的人也终于可以出去了。 　　端可可在乘务员的帮助下终于醒了过来。 　　她来不及和端方说话，连忙告诉了一旁还没有离去的警察一件事情。 　　“警察叔叔, 他们还抓了别人，车上还有他们的人。”原来, 在端可可完全昏过去之前, 听到了那女人说的几句话。 　　警察听到车上之前居然还有同伙，一边打电话一边起身离开。 　　带着端可可坐回原位上，端方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春节出游居然就碰上了人贩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过还好是他们遇上了人贩子，不然那对男女带着的小婴儿说不定就要被拐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让小圆将那对男女的长相拍了下来，端方就将照片发送到了寻亲之树那边，直觉告诉他说不定还能发现别的事情。 　　“还好这次没出事。”端方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他很懊悔自己没有跟上去，他不能双眼看出人的好坏，这世界上到处潜藏着的危险，他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这么大意。 　　端可可年纪小，倒是没有像端方那样被吓得那么厉害，她觉得和小圆在一起特别安全，就是出事了，哥哥也肯定回来救她的。 　　程逸也被吓了一跳。他虽然觉得那个女人太过热情，但却只以为她是自来熟，并没有发现她是个人贩子，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人贩子们层出不穷的招，程逸道：“等会儿下车了，你们俩一定要牵着我。” 　　火车站一向鱼龙混杂，稍不注意就容易出事，这两个家伙又长得一副好骗的样子，说不定他一眨眼，两人都被坏人给盯上了。 　　想到这儿，程逸又道：“我记得箱子里有根绳，端方你把它拿出来，我给你们俩系上。” 　　端方没想到看上去最冷静的程逸居然是被吓得最狠的那个，他自己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 　　“绳子的话还是不用了吧……我牵着可可就好了。” 　　“你牵着可可难道就没事了吗？”程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万一要是你丢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丢。”端方不服。 　　周围的乘客们都还记着刚才抓人贩子的事情，这会儿听到他俩的对话，也跟着劝着端方道：“你就听你哥的，系跟绳子也安全一点。” 　　“对呀，我在家带我女儿去公园玩的时候就一定得系根绳儿，不然一眨眼，小家伙就跑没影了。” 　　虽然两个人贩子都被抓了，但是众人都觉得应该谨慎点，没办法，端方只好按照程逸说的系上绳子。 　　那本来就是一根打包用的帆布绳，红蓝相间的绳子两头带着金属扣，被程逸改了一下，就将兄妹俩给套了起来，端方在左边，端可可在右边。 　　等到火车到站时，程逸一手牵着两小孩，一手推着行李箱，在一众乘客欣赏的目光中下了车，警察过来交代事情的时候还夸了他们想了个不错的办法。 　　端方背着双肩包垂着头完全不想说话。也不知道程逸是不是故意的，每次他走的太过靠近程逸准备停下来时，系在他腰上的绳子就会被扯动一下，带着他往前倾撞到程逸的身上，一路下来他没少和程逸的背接触。 　　三人奇怪的前进方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一个和他们从同一节车厢下车的乘客妹子觉得太有趣，就将三人的背影拍了下来，配合刚写完的文字一起发到了微博上。没想到这次坐火车会遇上人贩子，而且还正好发生在她所在的车厢，她将事情经过全都写到了自己的微博里。 　　网上也有人通过亲友们知道了发生在火车上的事情，只是都没有这个博主写的详细，见到这篇博文出来，不少人立刻就点了进去。不少人也都跟着转发了这条微博，提醒着自己周围的人出门坐车的时候要小心谨慎。 　　而随着转发量的增加，终于有网友发现了那张配图里的三兄妹有些熟悉，再一结合文中差点被拐的小女孩化名可可，一众网友们一下子就把照片中的三人给认了出来。 　　[真的假的？端方坐火车遇上人贩子了？该不会是炒作吧。] 　　[炒作个头，还好可可没事。程哥这是被吓着了吧，都用上绳了。] 　　[不是怕可可丢了吗？为什么狗蛋也一起被捆了？] 　　[哈哈哈捆的好，让他瞎出那么多寒假试卷，我过年做梦都在做试卷！] 　　[心疼楼上哈哈哈，我年前就把试卷做完了，就等着狗蛋小老师元宵节的时候抽奖送开学套装呢。] 　　[什么？还有开学套装！我不活了呜呜呜呜呜呜。] 　　汪明和甘波看到了微博，也连忙给程逸打了电话询问情况，得知他们安全到了宾馆后才放下心来。 　　经纪人宋艺正在老家过年，没想到睡个回笼觉的功夫就被助理连环夺命call给叫了醒来，迷迷糊糊接了助理的电话，差点还以为是端方被拐了，吓得一下子就清醒了，等到和端方通完电话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接完了电话，宋艺瞌睡也没了，拿出手机气冲冲地就将端方之前拍摄《寻亲》时找导演给寻亲之树网站拍的公益广告给翻了出来，在微博上又转发了一遍。 　　这下子，网友们才真的确信这不是炒作，端方真的在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原本只顾着哈哈哈的网友们也认真了起来，跟着转发了宋艺的那条微博。 　　[好在端方机灵，车上的乘客也很善良。那对男女一看就是惯犯，真让他们跑了，孩子肯定难找回来。]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孩子被他们拐卖了，希望都能找回来。] 　　没过多久，警方那边也将人贩子的长相公布了出来，呼吁网友们要是发现了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毕竟这对男女从前也是经常和人接触，也许有一些比较细心的网友们记性比较好，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也许是因为春节期间没有别的新闻，端方带着妹妹和程逸三个人，硬是凭借着一张背影照又上了一次热搜。不少网友们都跟着转发了宋艺发的微博，俨然将打击人贩子的事情弄成了一个全民关注的新闻，一时间让不少人贩子都被吓得收了手，有的更是自乱阵脚，暴露了不少下线，警察们更是加班加点地工作，顺藤摸瓜发现了不少进行儿童交易牟利的不法组织。 　　在大环境的举动下，涌现出了更多的热心网友。在寻亲之树网站提高了悬赏之后，甚至还有人悄悄地向网站举报了自己村里面一户买了小孩来养的人家。最后，经过寻亲之树的帮忙，那个被拐卖的小孩被找回了父母身边。 　　. 　　或许是因为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的原因，就连去基地看熊猫时，程逸也依然用绳子牵着端方两兄妹，就怕他俩看熊猫看入迷了，停在原地忘了走。 　　黑白相间的圆滚滚一下子就俘获了兄妹俩的心，就连小圆也看得入了迷。 　　他羡慕极了，‘天啦，它们什么都不用做，竟是吃饭睡觉都能让这么多人喜欢，我也想当熊猫了。’ 　　‘当熊猫？你别胡想了，偷熊猫是犯法的。’端方的心都要被园子里自由自在啃竹子的胖滚滚给迷住了。 　　‘我就是羡慕一下而已，我可没说要偷。’小圆觉得是端方自己思想出现了问题。 　　看了一下午的熊猫，三人心情大好，在川省足足玩了一个星期，临到快要开学才回家。 　　. 　　一回家，程逸就连忙回了公司去处理堆积下来的工作，端方也在宋艺的介绍下，带着端可可去了一所小学。 　　等到将端可可上小学的事情定下来时，端方拍摄了他的第二支商业广告——DL牌的服装广告。 　　自从上次端方拍摄了那支学习机的广告后，因为各种各样的，那款学习机差点卖到脱销，给端方无形中增添了不少身价，甚至在宋艺的操纵下还传出了旺品牌的名声。 　　这回DL这样几乎可以够得上一线的运动品牌来找端方做代言，一方面是因为宋艺的人脉，同时也是因为端方之前攒下的好名声。 　　宋艺道：“怎么样？这支广告我看了，就几套衣服要拍，剧本也很简单。” 　　端方拿着剧本却沉默了一会，半晌才抬起头，郝然道：“宋姐，我可不可以不演吻戏？” 第143章 　　DL是丹麦的一个服装品牌, 走轻奢时尚路线，是欧洲最大跨国时装集团下的一个品牌, 近年来才进入国内市场。 　　对于国内市场, DL品牌早已找好了颇有人气的流量小花和风头正盛的超级男模作为代言人。这次之所以会找上端方，是因为DL新创了一条偏向于青春风的子服装线。 　　虽然是新创的子服装线，DL这个牌子代表的名气和影响力仍是吸引了许多人, 不少新晋听到消息后全都卯足了劲想要争取这个机会，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被端方这个圈里的半新人给抢了先机，虽然知道是品牌方自己挑的人，但仍有不少人在背后嘀咕端方是是走了狗屎运。 　　宋艺这段时间没少听到那些人说酸话，她对端方道：“你可得好好拍, 别管那吻戏不吻戏的，好好表现, 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圈里的新人一代不如一代, 个顶个的眼高手低，居然还蠢到当面酸人，在粉丝里带节奏黑人，那丁点儿不入流的手段, 一看就是书读少了，一个个傻了吧唧的, 宋艺看了都觉得磕碜。 　　哪像她端方, 天赋高演技好人还聪明，长得还比那群窝瓜脸好看一百倍，简直就是完美。就是年纪太小, 对吻戏好像有点抵触情绪。 　　宋艺喝了口茶，决定慢慢劝。 　　“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个剧本特别简单。你脸蛋和身材样样都过关，拍出来的效果肯定好。再说了，那场吻戏也就一秒不到，你眼一闭就拍完了，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她已是情场老手，年轻人这点小情绪在她眼中就好比清水和烈酒，前者在她看来完全不会对人有什么影响。不就是个吻戏嘛，又不是跟外星人接吻，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端方从没拍过吻戏，不管是真实的初吻还是荧屏初吻全都还留着，尽管宋艺告诉他广告非常简单，陡然间看到广告剧本里写的吻戏，他也仍是有些不自在。 　　看他这个样，宋艺差点都以为自己是个逼良为娼的坏人了。 　　但是没办法，早拍也是拍，迟拍也是拍，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还不如这次开个好头，让端方体会一下。 　　她道：“这样吧，你先回去自己找找感觉，免得和谢甜甜一起拍广告的时候出差错。” 　　怕端方有压力，宋艺又道：“你放心吧，人家谢甜甜真人长得特别好看，等你看到了就不会抗拒了。” 　　谢甜甜是个漂亮的混血儿，五官精致身材姣好，外形条件非常的好，可尽管如此，端方还是不得劲。 　　甘波听了之后，都想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谢甜甜长得多好看啊，别人想和她拍吻戏都没机会呢。再说了，又不是让你们俩来真的，就是嘴碰嘴亲一下而已，你到底纠结了个什么劲？” 　　端方靠在沙发上，犹犹豫豫，“这个有点太亲密了，我怕不习惯。” 　　甘波笑了：“这有什么好怕的，这就是礼貌性地亲一口而已。”他是个老油条，初中就偷偷亲过同桌妹子，实在是理解不了端方的心情。 　　想了想，他又道：“你要是舍不得初吻，那就再拍广告之前先亲喜欢的对象，这样的话心理负担会小一点。” 　　晚上，甘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擦头发时，突然想到自己貌似给端方出了个难题，那小孩哪有什么喜欢的对象啊，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工作，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 　　这时，程逸正好到客厅里来拿东西，甘波看到了，不禁道：“程哥，咱们几个当哥哥的是不是得跟小方科普点男人的东西了？” 　　端方父母没了，也没个亲近的男性长辈，身边的同学朋友又普遍比他大，早已过了那方面启蒙的阶段，甘波觉得他们三个人有必要给这个小弟科普点特色知识，不然按照端方那个呆样，指不定以后要打单身。 　　给端方科普男人的特色知识？ 　　程逸耳朵有些发烫，莫名地就想到了年初一早上发生的事情，最后端方还是把他赶了出去，一个人悄悄地洗了裤子。 　　甘波没注意到他耳朵红了，担忧道：“小方这么害羞，拍广告连吻戏都不愿意，这样下去该不会变成单身狗吧。” 　　“吻戏？”程逸的耳朵不红了，眼睛却快要红了。 　　自己养了这么久都还没啃上一口，现在居然要被别人抢了果实，程逸气得声音都拔高了。 　　“他要演什么吻戏？毛都还没长齐，谁让他拍的。”程逸一脸怒气地站起来，不等甘波反应就朝着门走去。 　　甘波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程逸怎么反应这么大。 　　“真是比亲爹都管得严，看来小方这辈子也别想早恋了……” 　　. 　　两套房门对门，程逸从自己房走到端方那边几乎用不上两分钟，短短的时间里，他严肃地思考了几个哲学问题和生物问题。 　　早恋对青少年的影响？ 　　青少年的身体冲动该如何正确的引导？ 　　爱情所包含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应当怎样传达给孩子？ 　　…… 　　程逸想了很多，脑海中分裂出了两个自我，一个告诉他别再等了，现在就去对端方挑明心意，另一个却劝诫着他不要冲动，在这个社会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能这么自然地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或是被一个男人喜欢，轻易举动可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结果。 　　网上那些向同性吐露心意最后连朋友多做不成的帖子，一下子全都涌到了程逸面前，让他几乎都要都要退缩。 　　可是不行，听到端方要拍吻戏的消息，程逸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能忍。原来，他居然也会有按捺不住喜欢一个人的一天。 　　程逸进了端方房里：“端方……” 　　他准备了许多话要说，却在抬头的那一刻傻了眼。 　　这撅着屁股上半身几乎快要趴到桌面上的家伙是谁？ 　　没想到端方大晚上的正事不干，居然在房里嘟着嘴嗦樱桃。 　　不知道是不是把樱桃嗦破了皮的原因，端方的嘴唇染上了一丝嫣红，这抹亮色一下就撞进了程逸的眼中，看得他心慌意乱又满心烦躁。 　　他别过头，努力不去看那张嘴，强自冷静道：“你这是在干嘛？锻炼脸部肌肉？” 　　端方哪里是在练脸部肌肉，他在网上查了一下亲吻的感觉，找到了一个用水果体验亲吻感受的方法，出于好奇就在家里用樱桃试了下，哪知道这么巧正好被程逸撞见。 　　嘟着嘴嗦着樱桃不方便，端方索性将樱桃吸进了口中再说话，可他刚才的站姿太奇葩，一条腿麻得厉害，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他小吸了口气，那颗刚入嘴的樱桃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端方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程逸，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可怜。 　　程逸连忙拍着他的背把樱桃给拍出来。 　　两人紧贴着身站着，端方刚吐掉樱桃，准备直起身来，脚一晃悠一不小心就将程逸给带倒了，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端方的嘴也磕在了程逸的下嘴皮上。 　　突发状况带来的冲击力太大，端方睁着大眼睛，像个受惊的小松鼠，半天没回过神。 　　见他这副呆呆的模样，程逸心里软得厉害，轻轻地碰了一下怀中的少年，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双刚才磕到了自己的薄唇上。 　　“疼不疼？”难得温柔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一般，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端方的脸更红了，比刚才不小心亲到程逸时还要红。他摇了摇头，想告诉对方他不疼，可是一开口，舌尖就不小心碰到那根依然停留在他嘴上的手指。 　　“程……”话还没说完，那根手指的主人眼神一暗，就将人轻松往上一抱，嘴对嘴地亲了起来。 　　程逸的双眼一直睁着，就这么一边亲着，一边看着被他吻住的少年。 　　他的双眼长而锐利，眼尾矜傲地向上挑起，总是一副拒人于外的模样，但此刻，这双眼里却是盛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观察着少年的每一个表情，只怕他会不愿意。 　　那温柔的眼神几乎令端方快要沉溺其中，他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快要失去呼吸的傻鱼。 　　终于，那双柔软温热的唇离开了。 　　端方听到那个眼神温柔的人故意凶巴巴道：“你连吸气都不会，还怎么拍吻戏。”不知道怎么地，他心里居然有点甜，就像是第一次吃到糖的那种感觉。 　　端方弯了眼睛，想开口说话，却被程逸捂住了嘴巴。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再说。”程逸板着脸道。 　　端方红着脸乖乖地点了点头，心想程逸可真厉害，他被亲了之后，大脑缺氧一片空白，没想到程逸居然还可以一脸冷静的说话。 　　程逸眼神几次从端方头顶瞟过却不敢落下，早就紧张得手心都红了，却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变化。 　　他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你、你有没有什么感觉？”他道 　　端方睁着大眼睛，没反应过来，他感觉挺好的。 　　见他没反应，程逸皱起了眉，“亲吻这种事情只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懂吗？” 　　这句端方听明白了，老实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亲了我。”程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继续道，“所以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端方脑子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程逸，一副觉得逻辑不通的表情，似乎在问程逸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程逸一脸理所当然，耳尖却悄悄地又红了。 　　“我以后也只会亲你一个人。”他脸颊开始变红。 　　他像是一个嘴拙的坏人，将喜欢的人禁锢在怀里，强行告白，还不准对方拒绝，“你答应的话就点头，不答应的话就乖乖待在这里想清楚了再答应。” 　　坏人的脸全红了，端方的脸也跟着红了。 　　他心慌意乱，像是中了最古老神秘的魔法，看到面前的人就开始心跳加速，什么都想说好。 　　时间慢慢流逝，坏脾气的那个人眼神开始发虚，像是再也等不了一秒，用手捏了捏端方的脸，凶巴巴道：“快点回到我，你到底答不答应？” 　　端方看着那双锐利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听到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我、我不早恋的。” 　　听句话，程逸的心像是破开了冰冷的钢铁跳到了柔软的云层里。 　　真好啊，没有厌恶和害怕，只是一句不早恋。 　　“不早恋就不早恋。”反正，这年头不早恋也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144章 　　也不知道程逸到底是怎么和宋艺说的, 反正在两人谈完之后，宋艺就去和DL牌的负责人谈了一下, 让广告导演最后将那场吻戏给改成了少男少女隔着镜子亲吻的画面。 　　改了吻戏之后, 宋艺看端方的眼神变了一些，还私底下地跟端说以后在片场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千万别憋着，一定要出说来, 弄的端方丈二摸不着头脑。 　　春节过完之后，随着各行各业开工，网上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去年上映的《寻亲》又再度被不少公众号搬了出来。 　　作为一部现代伦理题材的电影，《寻亲》收获的票房早已超出所有人对它的预期。不仅如此，这部原本让人会忽视的电影, 还给导演、编剧、演员等相关人员带来了一系列的荣誉，宋艺早在去年就告诉了端方, 他在电影中的荧屏初秀有幸拿到了电影金牛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四月下旬, 中国电影金牛奖开幕，宋艺提前五个小时就开始为端方的造型出谋划策。 　　端方坐在椅子上，抻着脖子让人帮忙做造型，随着一头短发变成了三七分的微卷造型, 他脸上的妝也差不多完工了。 　　宋艺一边叮嘱他在金牛奖上要注意的事项，一边打量着他的新造型。 　　“这个发型果然衬你。”她看着端方那头微卷的头发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了。 　　DL牌服装为他提供了一套私人订制的黑色西装三件套, 配着纯白衬衣和印花口袋巾, 令他看上去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成熟感。 　　宋艺拿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正准备帮端方系上时，却犹疑了一下，将手中的领带换成了一个小巧的领结。 　　“这样看上去才对。”领结一系, 整套略显沉稳的西装就多了一丝俏皮的气质。 　　宋艺没想到端方人看着瘦，但是骨架却生得特别好，穿起西装来完全不显得瘦弱。虽然没有欧美人穿西装时那种身材饱满的感觉，但这套独家定制的黑西装穿在端方身上却完美贴合了他的身材，优雅得像是一个被美神宠爱着的小王子。 　　微卷发带来的稚气早已被矜贵的黑西装中和，俏皮的小领结衬得少年的脖子线条更加完美，当他款款走来时，宋艺甚至听到了旁边造型师的低呼声。 　　或许是因为端方平常很少穿着打扮得如此郑重，偶然这么一穿，竟然让宋艺也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于陌生的美感。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果然没错，她想。之前明明看端方时候明明就像是在看家里头长得不错的后辈，结果这么一郑重打扮，居然有种看故事中王子出场的感觉。 　　宋艺二话不说，借着造型室里的灯光咔咔对着端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那几张照片里，除了一两张表情不到位的，其他的居然完全不用修就可以发，这让宋艺和旁边的造型师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端方自己也挺喜欢身上的造型，只是西装三件套穿起来虽然好看，却着实不是那么的舒适，大概每一种精致考究的衣服都有这种小缺点吧。 　　在赶去会场的路上，宋艺让端方将那几张照片放到了微博上。 　　果不其然，好久没有见到端方发照片的粉丝们一下子就嗨了。尽管是临近下班放学的时间点，一群粉丝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飞速地在评论区留言。 　　[卧槽，高清无码！有生之年啊！] 　　[楼上别说的那么奇怪啊，虽然人家也很想看那种特殊的图图，但是我们的方方还只是个孩子啊。] 　　[别人家的孩子都长残了，只有你们家方方越长越帅，这是中了还我漂漂拳吧，他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就是啊，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好看呢？许多粉丝们看着这几张西装照，只觉得眼睛都要被帅花了。 　　但粉丝们有多喜欢，黑子们就有多厌烦。之前几个没有抢到DL牌代言的男演员们心里头酸的都能做咸菜了，还没等金牛奖开始，就雇了水军带节奏，弄出了一个“圈内最帅西装男排名”，故意将端方的照片和几个圈里早已成名拥有无数粉丝们的男明星们排在一起比较。 　　端方才拍了两部电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个半新人，地位和那些榜上有名的西装帅哥们完全没法比。那些都是成名已久的男演员，有的甚至拿了好几个影帝，粉丝遍布老中青三代。结果这堆人物里，却偏偏插进去了一个端方，简直连路人都看不下去。 　　[不是在讨论圈内最帅西装男吗？中间插进去那么一个小孩是怎么回事？小编你收了多少钱？] 　　[这个端方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有脸捆绑我男神炒作，穿西装最帅的永远只有我男神，换谁我都不答应。] 　　[我只想问小编收了多少钱，这么夸很尴尬的知道吗？这个叫端方的小演员哪有这些老演员有气质。] 　　[那个……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这小孩有点帅吗？要是不和那些人比，这小孩明显比那些小鲜肉的水准高多了吧？] 　　或许是端方的长相太有路人缘，就算是不满将其和自家男神放在一起讨论的粉丝，看到了他的西装照之后，也说不出太过分的话来。那些网上上蹦下跳，说话难听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收了钱的水军。 　　这些水军虽然收钱办事业务熟练，但却不知道端方的粉丝不仅仅是网络上一群年轻人，在他粉丝群体里，其实还有许许多多深藏不露影响力大的阿姨粉。 　　无数看到了端方最新西装照的粉丝们讯速地将照片保存并且分享到了自己朋友圈，然后荣获了自己老姐、老妈、大姨、小姑妈的点赞和转发。 　　老阿姨们纷纷向自己的朋友圈子里表示，这就是自家小孩粉上的明星，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不仅读书厉害，演戏也很有天赋，是娱乐圈里的清流。 　　[张姐，你说的是真的？我家那小霸王天天追着个杀马特可把我给愁死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从不拦着我家小孩追星，这个演员不仅长得好看，还特别聪明，数学竞赛奖拿了不少，我看着这回还能拿个金牛奖回来。] 　　[可不是嘛，自从我闺女粉了这个小演员，数学成绩提高了20多分呢，而且他还自己出试卷，我都帮我闺女在网上买了三回试卷了，他们老师都说可以用。] 　　[不瞒你们说，我家那小子以前就知道整那些个悲春伤秋的玩意儿，后来粉上了端方了之后，现在天天囔囔着要上科大，要学机器人，把他爹都给感动哭了。] 　　…… 　　有了阿姨们的免费宣传，原本被带了节奏脑子不清醒，想要跟水军一起喷端方的网友们也是彻底熄火了。 　　[见鬼了真是，我姐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端方，我说他长得丑，居然还被我姐骂了一顿。] 　　[这小子有毒，我妈也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他的，居然问我他什么时候上电视。] 　　[真的有毒，我就是随便吐槽了一下端方长得难看，居然被我妹给怼了，说我没拿过数学竞赛奖、没当过省理科状元、没赢过机器人大赛……妹的，和这哥们一比，我觉得我像是老天爷用鼻涕捏出来。] 　　于是乎，等到宋艺知道网上有人带节奏黑端方时，那些人已经被端方的粉丝给解决了一大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端方的粉丝们得了一个无脑护的名声，嘲笑他们维护自己偶像时完全不讲道理的思维模式。 　　有一群无脑护的粉丝对于偶像来说其实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被护着会很有安全感，但是这种无脑护的行为有时候也会为偶像无端带来许多负面影响，让路人对这个偶像的观感变得非常差。 　　但是对于端方而言，这种负面影响几乎不存在。因为，别人无脑护偶像是因为爱和崇拜，但端方的粉丝们不一样，他们是骄傲。上至家中老阿姨，下至学堂调皮蛋，只要是粉上了端方的一般都脱不了粉。 　　试问，有颜有才人品还特别好的人有谁会不喜欢呢？除了一两个粉丝因为端方出的试卷太难而总是囔囔着要脱粉之外，其他的粉丝都特别忠心。 　　粉了一个好的偶像，出去给人安利时都更有底气。 　　[每当圈里爆出吸毒，赌博，约炮的新闻时，我从来都不方，因为那种事情觉得不会发生在我家狗蛋身上。] 　　[哈哈哈楼上+1，我狗蛋胸前的红领巾特别鲜亮，总让我有种他在为中华之崛起而演戏的感觉哈哈哈。] 　　[是这样的红领巾吗？刚才手痒P了一张图，我觉得完全可以上时尚芭莎了。] 　　[23333黑西装配红领巾是什么鬼，你们是想被开除粉籍吗？] 　　. 　　看着手机上那张被人P得脸蛋酡红，红领巾飘扬的端方，程逸默默地点了保存。 　　今天的端方，果然也很好看。 第145章 　　灯光闪耀, 端方挨着《寻亲》的编剧周成孔坐着，看着在台上领奖的导演王一鹿。 　　《寻亲》不负众望, 已经接连斩获了这一届电影金牛奖的两座奖杯, 王一鹿拿到了最佳导演奖，女主演杨飘絮也如愿以偿在三年后再次拿到了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 　　场内气氛一度被带往高潮，摄像机来回逡巡着, 记录着每一位到场嘉宾的神态和话语，场内的每一个人不论内息如何作想，面上的笑容都得体的很。 　　《余烬之冬》的导演和几个主演这次也来到了会场，导演牛盖正好就坐在端方他们旁边一些，看到话筒和镜头全往端方和周成孔那边移过去, 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自己的好运气。 　　谁也没想到，这一届的金牛奖《寻亲》居然爆冷, 不仅斩获了最佳导演奖同时还打败了去年上半年大火的古装神话电影《囚龙》, 拿下了一个最佳女主角。 　　尽管知道能不能拿奖和演员本身的关系网离不了关系，但是这样一部没有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能够拿到两个奖，足以说明这部电影的后续影响力。牛盖感慨着自己的好运气，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大胆选用端方成为男主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好处。 　　他也听说了端方这次获得了金牛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牛盖觉得，就算端方最后没有拿到最佳男配角也不要紧了。 　　这次金牛奖颁奖典礼结束后, 《寻亲》这部别具一格的电影绝对会在网上再次掀起浪潮, 端方作为《寻亲》电影里戏份不少的配角，身上的话题肯定不会少，而他又是牛盖新电影的男主角之一, 这相当于是给《余烬之冬》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人气。 　　转眼间就到了最佳男配角的颁奖时间。 　　身着银白色长裙的女主持人，看着卡片亲启红唇地念出了四个候选人的名字。 　　“这一次获得最佳男配角提名的有——《请你听我说》的杜宇飞，《梦与镣铐》的张苍，《掩人耳目》的王小盼以及《寻亲》里的端方。” 　　偌大的屏幕上，美艳动人的女主持人笑了一下，卖了一个关子。 　　对旁边的男主持人道：“这次的四个男演员都很年轻帅气，不知道会是哪一个帅哥获得这次的奖项呢？张哥你知道卡片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吗？” 　　男主持人配合的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耸了下肩道：“反正我知道这张卡片上写的绝对不会是我。” 　　不等女主持人问为什么，他就幽默道：“你都已经说了获奖的会是年轻的帅哥了，我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随着两个主持人的逗趣话，会场内的气氛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不少之前错失了奖项的人也适时地露出了合群的笑容，一副并不在意得失的模样。 　　摄像机对着四个被提名的男演员，大屏幕分成四格，将四人的脸放在了一起。 　　四个男演员气质皆不相似，每一个人都打扮得非常完美，对着镜头露出得体而又自然的笑容。 　　周成孔看到端方的脸出现在屏幕的右下角，很是开心地轻拍了一下端方的肩膀。 　　“真帅，随便拍一张都可以当电影海报了。”他声音不大，刚好只有端方能听到。 　　端方被他夸了一下，心里的紧张减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不少。 　　周成孔继续道：“我最近又写了一个剧本，估计年底的时候看能不能拍，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把时间空出来。” 　　屏幕上放起了每一个提名演员的表演片段，摄像机却没有离开，端方只好一边对镜头笑着，一边和周成孔说话放松。 　　“您写的新剧本还和王叔一起拍吗？” 　　周成孔皱着鼻子，摇头道：“我才不跟他一起拍呢，这回咱俩拍，我拿最佳编剧奖，你拿最佳男演员。” 　　八字还一撇的事，他就已经提前给自己搬好了奖，要不是面前还有摄像机，坐在另一边跟着听了一耳朵的王一鹿肯定要冷着脸嘲起来。 　　他对端方道：“小方你可别听他的，他做梦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能拿诺贝尔文学奖呢。” 　　端方弯着眼，抿着嘴没说话，心里那点仅剩的紧张也被这两个长辈给安抚没了。 　　屏幕上的精彩画面放完，距离颁奖还剩不到一分钟， 　　王一鹿问他：“怎么样？紧张吗？” 　　端方摇了摇头，宋艺告诉他，这回虽然有幸获得了提名，但他拿奖的希望并不大，最有可能获奖的是《请你听我说》的杜宇飞，对方的人气和口碑一向很好，粉丝众多，这次又几乎极尽全力活动关系，再加上表演得不差，拿下最佳男配角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宋艺并非不看好端方，而是《寻亲》已经定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两个大奖，这种情况下，就算端方表演得再好，也很难拿到最佳男配角。 　　灯光闪耀，男主持人终于抽出了那张写了名字的精致卡片，慢慢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最佳男配角的获奖者是——端方！” 　　宋艺呆住了，端方也呆住了，他甚至还惊讶地回头看了坐在自己身后的经纪人一眼，摄像机的镜头将这一幕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场内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他眼睛陡然睁大，惊讶地口唇微张的模样。 　　那副模样实在是可爱，场内不少人都被逗笑了，有的想起了自己刚入行时的时光，有的想起了从前第一次拿奖时的心情，但有一个人却几乎快要气炸了。 　　要不是摄像机对着自己，杜宇飞的双眼说不定早已对着端饭射出了几十把飞刀。 　　又一次，又一次被这个不要脸的新人给截了胡，上一次的《余烬之冬》，这一次的最佳男配角，连着两次都是被这个端方给挡了路！ 　　杜宇飞僵硬着脸，几乎快要笑不出来。看着台上那个一脸惊喜仿佛不知道自己会获奖的人，就恨不得将人扯下来。 　　这演技也不过如此，连惊喜都装的这么假，那个奖项明明应该颁给自己才对。 　　台上端方的脸也快僵了，尽管宋艺有备无患地给他也准备了答谢词的稿子，可是端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全部记了下来，并没有口头练习过，等到了真正上台要致谢时，面对一排排的灯光和嘉宾，他只觉得自己的领结紧得厉害，让他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幸好的是，尽管他紧张，但是却没有忘词，除了答谢时候的语调有点儿过快，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再加上他年纪不大，台上的主持人都照顾他，不时地说些话让他放松，所以他的整体表现可以称得上不错。 　　他一下台，宋艺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简直就是完美，咱们今晚回去就庆祝。” 　　王一鹿也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不错，拿了奖也不要懈怠，这只是一个小荣誉，你要沉下心，去登上更大的舞台。” 　　周成孔听了，有点受不了地冲着王一鹿摆摆手。 　　他对端方道：“你可别听他的，年轻人该狂就得狂，他在你这个年纪时连三好学生都没拿过呢，拿了奖不炫耀，不好好吹一下就好比锦衣夜行，那多没趣啊。” 　　端方拿着手里造型别致的奖杯，还真的有种想要炫耀的心情。 　　他拿着奖杯摆了一个非常的帅气的姿势，自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第一个奖杯，好看吗？（图）。 　　看了颁奖典礼直播的粉丝们早已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上台拿奖，一个个早就自己截了端方拿着奖杯年答谢词的图，学着端方发的这条微博，在评论区里盖起了楼。 　　[第一个偶像，好看吗？（图）。] 　　[第一个男神，好看吗？（图）。] 　　[第一个未婚夫，好看吗？（图）。] 　　…… 　　粉丝们的返图比端方的自拍好看得多，沉迷追星的粉丝们可不像端方这么朴实，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P成照片里的那个奖杯，好被端方抱在胸前。 　　其中有几个在摄影构图方面精通的粉丝，更是用视频里端方露脸的片段，做出了一张堪比精修大片的图。 　　那是一张全身照，一袭黑西装的端方站在颁奖台旁，璀璨的灯光下，修长的脖子被对比得像是透明一般；微微带笑的双眸好似含着这世上最真挚最简单的感情，只要看上一眼，心就会怦然而动，心甘情愿地醉倒其中。 　　[好帅啊，妈妈我要和这个小哥哥一起看星星。] 　　[这双眼睛我可以看一天，如果精灵也穿西装的话，这简直就是精灵小王子本人了。] 　　[+1，刚才就想说了，狗蛋身上的这套西装简直太赞，帅气度直线上升，求问DL有同款卖吗？] 　　一时间，不仅是粉丝，就连一些路人，看了这张图之后，也被图中那种引人沉浸的美感吸引了眼球。 　　甚至还有不少男网友们也跟着转发了这张图，然后默默地走向了自己城市里的DL服装店。 　　“这张图上的西装有没有现货？给我来一套。” 　　“先生，非常抱歉，最后一套现货已经被人预定了。” 　　“先把那套给我试一下，能不能唬到女朋友就靠它了。” 第146章 　　DL牌的一款男士三件套西服快要卖脱销了。 　　在这个天气转暖人人都开始穿短袖的季节里, DL牌的某套西装销量居然远超了女装区最仙的女神款长裙。负责人看着助理拿上来的销量数据图，差点以为自己没戴眼镜看错了。 　　等到助理解释了之后, 他才明白这原来都是前不久的电影金牛奖带来的效益。他们新签的代言人端方穿着DL牌的高定西装在颁奖台上走了一遭, 然后那款黑西装三件套就卖脱销了。不仅是私人订制款全都被人预定了下来，就连普通款也被众多男士抢购一空。 　　这些天来DL牌线下旗舰店里的员工只要看到是男性顾客进店，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干嘛的。 　　“先生您好, 非常抱歉，端方同款J系西装已经卖完了，大概三天后有货，您可以先试试别的颜色和款式。” 　　“啊？好、那我先看看别的吧。” 　　类似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在DL牌的线下旗舰店出现, 店长都想给上级提议，让公司给端方多拍几套西装款的广告了。之前让端方代言青春时尚的休闲款完全是屈才了, 这要是让他代言西装线, 公司的营业额说不定要翻一倍。 　　不同于不怎么关心这些的端方，宋艺早早地就听闻了DL牌西装大卖的消息，还被对方的负责人请着一起喝了一次咖啡，商谈了一下端方下一年的代言费。 　　回去后, 宋艺就告诉了端方他身价又涨了不少。一次电影最佳男配角奖带来的不仅是荣誉，同时还给他带来了许多经济效益,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从前都是一些小牌子想来找端方做代言人，但是自从金牛奖颁奖典礼过后，联系宋艺的几乎都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厂牌。 　　尽管金牛奖给端方带来了不少好处, 但同时，网上也出现了许多质疑的声音。 　　或许是端方年龄太小没有说服力，又或许是落败了的竞争对手不服气，在拿到了最佳男配角之后，端方的微博评论区涌现了许多异样的声音。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演员了，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端方很丑吗？] 　　[这样的演技很普通吧，真是想不通他怎么拿奖的。] 　　[现在的明星包装真厉害，明明就是个普通人，结果一堆小破孩拿他当偶像，反正我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星味，长得比他好，演技比他强的多了去了，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红的。] 　　…… 　　看着那些关于端方的负面评论，杜宇飞总算是消了点气。 　　他去年推了好几部高片酬的电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高导执导的都市情感电影《请你听我说》，出演了其中戏份颇重的男配角，后来更是为了冲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公关。 　　同年的电影里几乎没有能与其争锋的男演员，本以为拿下金牛奖的最佳男配角绝对是十拿九稳，可他没料到居然会杀出端方这匹黑马。 　　想到自己中途推拒了的《余烬之冬》男主角也是被端方给抢到了手里，杜宇飞就觉得一阵恶心。别人都以为他是三年前才出道的新人，殊不知早在参加选秀节目出道之前，他就已经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多年，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混到今天的位置，公司花了大价钱为他造势，只要这次拿了奖，他以后到手的资源就会完全不同，可这全都被端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给破坏了。 　　“飞哥，这个端方好像不止惹了您一个人，”助理小王联系完水军之后，过来给杜宇飞汇报情况。 　　杜宇飞交代他找人在网上带走节奏破坏端方的形象，但是他联系水军的时候却发现早就有人提前做了这种事情。 　　他问道：“你说这还有谁想黑他啊？” 　　杜宇飞勾起嘴角，有些不屑：“左右不过是利益相关的人，当天被这个小东西压了一头的可不止我一个。” 　　同时提名了最佳男配角的的有四个人，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个人里头肯定也有人出手了，就是不知道那人是张苍还是王小盼。 　　听到有人一起黑端方，杜宇飞也没多露出点笑脸，他知道如果是自己拿了奖，这个时候被黑的肯定是自己。不过，想到那个急着动作在背后黑人的人，他有了一个主意。 　　他对助理道，“你去查一下背后的人是谁，然后将昨天的那两张照片透露出去。” 　　助理小王闻言，脑筋一转就明白了，杜宇飞这是想借另一人的手来黑端方。 　　那两张照片的主角都是端方，其中一张是端方在校时，衣着普通没有化妆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他们雇人偷拍的端方和一个打扮得像小混混的人一起上了豪车的照片。 　　. 　　国内人流量最大的某论坛娱乐版块多出了一个帖子。 　　娱乐扒皮狂：【扒皮某被称为精灵小王子的男演员，真人比照片丑十倍。】 　　【草好学生人设，实际上和小混混打成一片，春风得意豪车出游，人设草得还算开心吗？】 　　一时间，帖子里的两张照片被人疯传，甚至还上了几个不大的娱乐网站新闻首页。 　　原帖之中，粉丝们还未到达战场，黑子和水军们就已经盖了好几百层楼，有的说自己亲眼见过端方真人，长得确实丑，有的说算自己瞎了眼要脱粉，还有人语重心长的告诫端方不要这么膨胀，很让人恶心……这群人披着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身份，在网上肆意地将端方黑了个体无完肤。 　　等到路人和粉丝进贴时，帖子里面都快要把端方的十大罪状给列出来了，对着端方从长相到演技，从人品到背景全都嘲讽了一遍，不知道情况的人看了，几乎都要以为端方是一个性格恶劣毫无优点的人。 　　[之前不是草精灵小王子的人设吗，真人就长成这样？恕我直言，我们班随便一个男生都比他帅。] 　　[拿奖的时候嘴都笑开了，心里肯定特别得意吧，要不是沾了电影的光，就凭你也能拿奖？] 　　[第二张图片里的那个朋友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小混混，能和这种人交朋友，稍微有点红就坐豪车，太容易膨胀了。] 　　[感觉粉这种人好low啊。] 　　. 　　那两张照片从论坛流传到了微博，同时也被端方粉丝后援会的人发现然后传到了粉丝大群里。 　　一群粉丝骨干被那个论坛里的帖子差点气哭，第一次在群里面告知了所有粉丝要组织一部分粉丝去网上帮端方找回场子。 　　[这回肯定是有人想黑狗蛋，我们狗蛋后援会的人绝不能怂。@全体成员，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说得对，我们不黑别人，但也不能代表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狗蛋这么好他们都能忍心下手去黑，简直没有人性23333。] 　　[没人性+1，反正我不相信狗蛋膨胀了，就他那个性格要是能膨胀，我都要烧高香了，第二张图肯定是假的。] 　　看着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早已打入粉丝后援会内部并且还混成了精英成员的程逸难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他也是刚知道端方在网上被黑了的事情，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除了端方之外就没有对谁服过软，看到帖子里面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他恨不得直接找人黑过去，直到被粉丝群的群主@了之后，看到端方粉丝们的话，他心情才好一点。 　　他敲着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想去找回场子的人都去开小号。] 　　这条消息一出，群里停顿了一秒，马上就炸出了许多人出来。 　　[早恋大姐大出来了！] 　　[膜拜早恋大佬，大佬一直在潜水吗？] 　　程逸当初进群时的ID叫独自早恋，尽管后来程逸改了ID，这个有些中二的前ID也早就留在了粉丝们的心中，再加上程逸开着小号好几次在网上用智商碾压黑端方的人，有时候还能掌握一些关于端方的独家消息，群友们亲切地送给了他早恋大佬的名号。 　　群友们推测早恋大佬很有可能也是科大的学生，最喜欢的就是问他端方最近怎么样。 　　[拜大佬，求问大佬知道端方最近的消息吗？他心情好不好，有没有哭鼻子？] 　　[大佬大佬，你知道第二张图片是怎么回事吗？狗蛋和那个炸毛小混混真的是朋友吗？] 　　看着群里的提出的好几个问题，程逸敲着按键发了一条消息。 　　[不用担心，端方还是以前的端方，那些背后黑人的迟早会吃到苦头。] 　　看着群主开始组织粉丝们活动，程逸关了聊天软件，打开自己微博，直接@了汪明，配了一张图，发了一条微博。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卖书小明，听网友们说你变成了小混混？（图） 第147章 　　汪明很委屈, 他不就是趁着新年染了一头红发吗，他妈都没说不好, 结果网友们却说他像个小混混。 　　那张他被拍到和端方在一起的照片里, 他穿着欧洲某潮牌最新款的破洞外套，复古风的裤子上挂着个性夸张的吊饰，配着那辆大红色的超跑, 看着要多帅有多帅。 　　汪明觉得自己简直帅破天际，就连和他同框的端方都被比了下去。那些网友们难道都瞎了吗？到底懂不懂时尚了？他明明走的是颓废视觉系，这群眼瘸的家伙居然敢说他是小混混！ 　　被程逸在微博上点名@了之后，汪明立刻翻出了当天自己穿过的那套潮服，跑到自己的大红色超跑上来了个全方位自拍。 　　@卖书小明：如果这样也叫小混混的话, 我国小混混的标准线也太高了吧？（图） 　　九张图里汪明极尽所能地凹着造型，像一只花孔雀一般展示着自己每一个角度的帅气, 就是眼神的表情都拽得要命, 仿佛连鼻孔都在怼人。 　　哥就就算是被当成了小混混，那也是最帅的那一个！ 　　发完这条微博，汪明就打电话叫了甘波，让他赶紧转发。甘波本来正在忙着编曲, 没怎么关注网上的娱乐新闻，听汪明说了一通之后顿时笑了起来。 　　“谁让你又染头发的。”甘波怼道, “你像不像小混混, 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是他故意欺负汪明，实在是那家伙太奇葩，过年的时候居然突发奇想说为了迎合喜庆的气氛要染一头红毛, 他和端方都劝他别染，找顶红帽子戴着感受一下气氛就得了，可谁知道这家伙一回家就钻了理发店，染了一头特别嚣张的红发。 　　听到甘波的嘲笑，汪明更愤怒了。 　　“都是偏见！凭什么染头就是小混混，我搭地铁每次都给老人小孩让座，凭什么因为头发就歧视我。” 　　甘波挂了电话后就转发了汪明的那条微博。 　　@歌手甘波：过气网红重新定义小混混标准~[转发]/@卖书小明：如果这样也叫小混混的话，我国小混混的标准线也太高了吧？（图） 　　他现在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歌手，第一张高质量的专辑为甘波积累了不少粉丝，因为提前预告了第二张专辑即将发布的消息，每天都有不少粉丝来甘波的微博下留评打卡，看到甘波转发了汪明的微博，更多的网友们也知道这件事情。 　　程逸、汪明和甘波都发了微博，原本还准备继续黑端方的黑子和水军们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那个论坛娱乐版块里也被粉丝们发了反击的帖子。 　　【某些黑子的嘴脸不要太难看，谁家的粉丝赶紧自己领回去，下次黑人请找准了再黑好吗？】 　　之前那些黑子们列举的端方各种缺点也被粉丝们一一驳了回来。 　　[太好笑了，这一届的水军不行啊，连小明都不认得。你黑他是小混混，汪明他妈可不答应，小心人家一发怒，把你们赶出水军届喔。] 　　[就算是人家真的是小混混又关你们这些人什么事？人家正常交友一不犯法二不缺德，凭什么要被你们黑？这么闲得慌，有本事去黑那些强奸犯，家暴男啊。] 　　[我呸，那些说端方真人丑的你们真的见过他真人吗？别在网上吹自己也能读科大，黑人之前有本事先晒张录取通知书好吗，我可不相信科大的学生会在像你们这样在说话这么恶毒。] 　　[那张只是普通的素颜照，而且还是故意找了刁钻的角度将人往丑了拍，而且就算是这种角度，这张照片也能吊打一堆人，那些说他丑的，真的不用去看眼科吗？] 　　或许是之前被黑子们气坏了，粉丝们还击的话一点也不客气，虽然没有人身攻击去怼人，但是那一句句不带脏字的话却比人身攻击更加的气人，一路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得直呼过瘾。 　　不仅如此，有心的粉丝们还将端方的各种奖项，所做过的各类事情都列举了出来。 　　小到省数学竞赛满分夺冠，大到和好友成立科技公司发明的机器人畅销海外，各式各样的荣誉加起来，让某些第一次知道端方的网友简直看得目不接暇。 　　一群新入坑的粉丝们纷纷跑去关注了端方的微博，只想跪下叫大佬。 　　膨胀？不存在的，他们要是在同样的年纪能做到端方这样，他们恨不得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端方一不炒作，二不炫耀，可以说是相当低调。要不是粉丝们把这些列举出来，不了解的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 　　等到汪明将自己和端方把卖学辅教材获利的一部分钱捐了资助贫困地区儿童的事情公布后，局面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情况。 　　之前喷汪明是小混混的人本想改头换面继续喷汪明是个嚣张的富二代，想激起网友们的仇富心理搅乱浑水。可没想到汪明这个富二代是个奇葩，不仅自己动手赚钱，居然还学人家做好事捐款。 　　@卖书小明：长得帅又有钱难道是我的错吗？（委屈.jpg） 　　早已习惯了汪明自恋画风的粉丝们看到这条微博都要心疼坏了。 　　[抱抱亲亲举高高，小明不哭，虽然你们没有狗蛋帅，没有程哥有钱，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最乐观的那个。] 　　[小明你过来，让姐姐给你也P一条红领巾，这件事做的够爷们，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老公你最帅，你今天一米八！帅破苍穹无人能敌！] 　　汪明看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耸着肩膀一颤一颤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他和端方他们一起捐款的事情连他妈都没告诉，因为觉得做好事要不留名，一直都将这件事憋在了心里头，今天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说出来。 　　虽然做好事他是自愿自发的，但是汪明觉得自己还是很需要大家的夸奖的。 　　被夸得心满意足的汪明心里十分满足，恨不得用小号把那些夸他的评论挨个赞一遍，回想起当初没遇到端方之前瞎胡闹的日子，他都快要被自己给感动了，看着那些鼓励他一直做好事的评论，他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小混混了，他会越变越好，成为更好的人。 　　. 　　端方好不容易帮完忙，从机电楼里钻出来后，才从隔壁外语楼的一位学姐口中知道了网上发生的事情。自从那次的机器人大赛之后，他就经常被电气系的学长们拉到机电楼来帮忙，有时候一忙就是大半天，端方没想到网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小圆最近陪着端可可上小学，网上的这点小事情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立刻道：‘要不要我把他们的电脑全都黑掉？’ 　　他是一番好心，但是端方却不能接受这个好意。 　　‘别动不动就黑别人电脑，这样做是不对的。’那些人的电脑要是全被黑了，那就太明显了，别人肯定知道是他们做的。 　　端方其实并不觉得这些人有黑到他，就是小明哥可能被他连累的挨了一顿骂。 　　小圆虽然答应了不黑那些人的电脑，但却悄悄地顺着网络痕迹抓到了那些水军和黑子们的网络账号。 　　但非常奇怪的是，‘小方，那些水军号的账号好像全都被人黑了。’ 　　端方疑惑道，‘是不是你动手的？’ 　　‘怎么可能是我。’小圆辩解道，‘我要黑肯定直接把他们电脑和手机都一起黑掉。’ 　　为了证明清白，小圆还到黑客论坛里找熟人去问了一下，因为他顶着圈里鼎鼎大名的圆神名头，很快就得知了那个请黑客黑人的人是谁。 　　‘你说是程哥？’端方有点诧异。 　　‘对啊，就是他。’小圆问过熟人，那些人开小号反复顶贴黑人的水军们早就被程逸清了一批账号。 　　端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程哥动作真快。’ 　　小圆傻眼了，不是说随便黑别人不好吗？怎么端方还笑了？ 　　他问端方：‘你不是说这样做不对吗？’ 　　只见端方理所当然道：‘怎么会呢？这是程哥呀，程哥心里有数的。’ 　　小圆：……好气，他再也不想跟偏心的端方说话了。 　　气走了小圆，端方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并且还配了一张自己在校园里的自拍图。 　　@端方：我没有膨胀（图）。小明哥只是太帅太优秀了一点。 　　刚一发完，就接到了程逸打来的电话。 　　“忙完了？”程逸问。 　　“对啊。”端方拿着书在校园里慢慢走着。 　　“在明德大道上？” 　　“你怎么知道的？”端方停住脚，扭头看向身后，却没有发现程逸。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我猜的。” 　　端方撇撇嘴，上次程逸也是这样回答他的，他才不信呢，哪有每次都猜得这么准的。 　　他正想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突然间变得低哑，一个问题砸到了端方面前来。 　　只听得那声音撩人道：“我和汪明谁更帅？哪个更优秀？” 　　端方差点腿一软摔倒地上。他不是个声控，但是这么贴着耳膜低声私语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 　　“嗯？”或许是没有听到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稍稍上扬了一些，发出一个短暂却让人觉得意犹未尽的音节。 　　端方犹豫再三，终于道：“程哥，你嗓子不舒服吗？”不然为什么要故意压着嗓音说话。 　　程逸：“……你自己坐车回来吧，不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方：程哥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 　　程逸：……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老子早就打死你了。 　　端方：哦。程哥我口腔溃疡好疼QAQ 　　程逸：哎哎哎别哭别哭，都说了最近上火别吃辣了，你看你又不听。 　　端方：程哥你话好多哦。 　　程逸：……不行，我这回真的要打死你。 第148章 　　或许是因为黑子没不到一天就被打脸的原因, 幕后推动的黑手们没敢再继续动手。 　　看着网上发酵的趋势，不少在暗中盼着端方吃亏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本想趁着人还没红起来的时候就先给对方埋下黑历史, 可没想到却反倒为端方造了势，不少围观的路人都被那些粉丝们反驳时列举出的端方拿到的成就给惊住了，搜索了端方拍的广告和照片之后, 立刻就粉上了他。 　　[老公，我活了二十年终于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小方方加油，你是最棒的，那些人不论是论美貌还是论才华都永远比不过你。] 　　……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高考了，我决定了, 我要考去科大和狗蛋当校友。学长，我来了！] 　　眼看着距离高考的日子只剩一个月, 端方评论区里回报自己学习情况的学生们也越来越多。有的是每天早上背完英语单词后过来打卡, 有的则是给自己断了网，只有每个星期休息的时候上网来看一眼。 　　一时间就连粉丝群也被学习的氛围所笼罩，今年高考的人都在相互鼓劲打气，早已毕业的前辈们则是免费地给他们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偶尔还可以充当一下报考学校的咨询顾问。 　　尽管还不是填报志愿的时候，也仍是有不少粉丝们早已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自愿——他们要好好考, 虽然不能和端方一样成为省状元, 但他们也要考出能令自己满意的好成绩，其中一小部分因为端方而对机器人产生了兴趣的学生，更是坚定不移地以科大为目标, 发誓要和自家偶像成为校友。 　　这种情况可把那些学生们的家长给乐坏了，非但不拦着孩子每天微博评论打卡的行为，甚至还有不少家长也和自己小孩一起开始了打卡，和孩子们为了一心向学不一样，家长们打卡的行为更像是从前的人去庙里面拜文曲星一样，纯粹是想给自家小孩拜来一点学霸的运势。 　　倒也不是封建迷信，家长们一方面是求个心理安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端方的微博里确实有不少很好的学习方法，更别提他去年在高考前出的那几套预测卷，经过时间的发酵，学神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帮我家小孩打个卡。他小孩说了，今年一定要考上科大。] 　　[我家小孩子今年也是要考科大，能不能要到端方的签名就靠他啦。] 　　[听说只要是科大的学生申请，就能去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参观或实习，早就听我家那小子说了许多回他们公司的机器人有多厉害了，可得叫他带一个回家来瞧瞧。] 　　[也不知道端方这段时间在干嘛，也没上微博，我答应了女儿帮她看偶像来着……] 　　[肯定是在学习吧，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听话爱学习的。] 　　. 　　微博像是被人当成旅游地标刷的端方却并没有像众多阿姨粉们以为的那样在学习，他不仅没有学习，甚至还请了一天的假，帮甘波拍摄MV。 　　要不是学神形象早已屹立不倒，他一边拍戏一边学习的行为早就被人诟病了。 　　但是，大学期间的好几次满分年级第一早已让同学们心服口服，参与的好几项关联电气、数学、物理的研究更是让一些学长和老师青睐有加，这样的人才，无论他在学习之外做了什么，都是让人难以诋毁的。 　　又不是杀人放火违法犯罪了，不就是拍个戏嘛，前几年去世的美国科学院院士杰拉西还是个喜欢写小说和剧本的人呢。 　　爱好和科学本就不相冲突，一辈子苦心钻研科学的人有，一边研究一边做和科学无关之事的人也有，前者值得敬佩，后者也不该被贬低。 　　所以，如果要是有人想要抨击端方膨胀了，在科大只是挂个名校的名头混日子的话，绝对会首先受到科大学子们的还击。 　　如果这都能叫混日子的话，那他们这些被端方比下去的人算什么？难道他们脑袋都是稻草，竟然连一个混日子的人都比不过吗。 　　能考进科大的学生脑袋里当然不会装的是稻草，所以他们更知道端方并不是一个在学校混日子的人。恰恰相反，端方不论是对学习还是实验都非常认真，就像是某位教授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学的时候认真去学，玩的时候也认真去玩的人。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是仔细一想又能想通。虽然和别人相比，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似乎有点少，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没有认真。 　　. 　　那些黑子们被打脸后，背后的人就交给了宋艺来处理，毕竟娱乐圈的事情还是她更熟悉，空闲下来的端方就被同样不好好学习的甘波给找到了，并且邀请他来担任自己第二张专辑主打歌的MV主角。 　　甘波和汪明虽然都是要高考的人，但两人境遇却完全不同。汪明为了备考，最近几乎整个人都快埋进书本里了，但甘波却是依然不慌不忙地在准备自己的第二张专辑。 　　早在发了第一张专辑之后，甘波就被在音乐学院任教的某著名老牌歌手给看中了，作为一个可以走后门的艺考生，他只需要保证文化成绩不是那么低就可以了，完全不像汪明一样要饱受高考的折磨。 　　他还特意去刺激汪明，没事就带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去看他，粉丝们都夸他有兄弟情，却不知道汪明被气得把房间里的所有娱乐产品全都扔了，发誓一定要好好考试，一个月后气死甘波。 　　端方最近没什么事，新学期分系之后，他就去了数学系，课业专精之后，要上的课却比上一学期少了，再发过论文之后，李教授也不像从前那样没事就把他喊去办公室待着了，所以他并不是很忙，正好甘波在制作第二张专辑，他就答应了拍摄主打歌MV的要求。 　　甘波是个潮人，从初中就敢组乐队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仅纹身还蓄过一头长发，后来虽然剪了，也依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个性的气息，他的不少歌迷都是被他极具感染力的个性演唱所吸引的，甚至在海外他也有不少的歌迷。 　　这么个性的人，要拍的MV自然不一样。他要拍一个由端方和机器人主演的MV。 　　端方参加机器人交流赛时的表演给了他新歌的灵感，各种情绪在他胸中交缠激荡，最后终于编出让人满意的曲子。 　　“这首歌只有你和你的机器人才有能表现出来那种感觉。” 　　端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想到了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最近正准备推出上市的新型机器人。 　　“正好我和程哥要推出新的机器人，我们可以用最新款的机器人来拍这个MV，到时候肯定又会多很多人来买。”端方明目张胆的蹭广告。 　　甘波笑道：“那正好，说不定这支MV的播放量要破记录了。” 　　端方说干就干，不仅带来了方程科技有限公司还没上市的最新机器人，他甚至还让小圆帮忙操纵着机器人，两个老伙伴搭配，几乎没怎么出错，就将MV给拍完了。 　　新专辑很快就上市了。有了前一张高质量专辑做保证，不少歌迷都乐意掏钱去购买第二张专辑，想听听看甘波又创作了什么样的新歌。主打歌一听，歌迷就知道甘波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前奏吊炸天，这就是我要的硬核！] 　　[把朕的宝剑拿过来，谁都别拦着朕，朕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世界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就拯救你！] 　　[听这首歌写作业，我能一口气写上三天三夜！] 　　纯粹又颇具爆发力的歌喉，激情又热血的编曲，别具一格完全不套路的歌词，一下子就燃爆了歌迷们的心情。 　　听这首歌就好比一场盛宴，它甚至能把听歌的人带入到了歌词描写里的故事中。 　　懵懂的少年和他的机器人伙伴执着冒险，他们认识世界，被世界欺骗，又重新认识世界……每一句歌词都像是隐喻，又像是警示，配合精妙的编曲，让人听得欲罢不能，仿佛闭上眼，自己就成了那个带着机器人伙伴一起上路的主角，有一场惊险又刺激的冒险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不得不说，甘波编曲的功底大有长进，相比上一张专辑，这张专辑里的歌，多了很多新的元素，在小伙伴们都在成长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 　　“厉害呀波波，不仅是国内，就连海外你这张专辑的销量也不低欸。”圈里的朋友恭喜道，“特别是那首主打歌，在英国的XX音乐榜上点击率都快前十了。” 　　“这简直个奇迹。波波，你这是要火啊。” 第149章 　　甘波确实要火了。 　　几乎没有过多久, 主打歌《逆星》就空降了各大音乐榜单，只要上网或是打开音乐电台就可以听到甘波的声音。 　　不仅是国内, 在海外的一些国家, 甘波这首主打歌的MV视频也挤进了各大视频网站的首页，播放量高的惊人，作为一个并非恶搞类也并不是世界级明星的视频, 这个视频在海外也能如此受欢迎简直就是个奇迹。 　　英国《音乐圣殿》的乐评人戴克雷·迪波点评道：这是一首绝对成功的流行乐，甘波操纵着独属于他自己的音乐，点燃了生命的激情，他的编曲很有艺术性，卓越的歌词更是在挑逗着当代人的神经。他, 别具一格。 　　相比于专业人士对歌曲的点评，更多来听歌的人却没有将注意力仅仅放在歌曲上, 他们对《逆星》的MV也有着不小的热情。 　　尤其是MV中一段端方和机器人两个背对着星空走在旷阔无垠的沙漠上, 一边跳着简单的舞，一边向来时的路告别的片段不知道被多少人单独剪辑了出来。 　　明明一个是人，另一个人是机器人，偏偏二者的动作步调几乎完全一致。机器人的舞蹈动作灵活度完全不输给旁边的少年, 甚至就连一些细小的动作二者都非常相似，整个画面看上去有种奇怪的萌感。 　　画面中的机器人只到端方的腰线部位, 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 带着同一个颜色的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夜晚的沙漠里，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 空荡荡的天地间能陪着少年的仿佛只剩下那个机器人。明明是有些寂寞的场景，但是陪着二者自娱自乐的舞蹈，却让观看的人有一种非常自然轻松的感受。 　　英国某网站上，不少听众都在了看完了《逆星》的MV之后留下了评论。 　　[中国歌曲，意外的好听，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歌手。] 　　[这是一首奇怪的歌，流行摇滚的外壳里掺入了许多新的风格，很有魅力的歌。] 　　[这个MV是我今年看到过最有意思的MV没有之一，那段舞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敢打赌，它一定会流行起来。] 　　[我就想知道那是个真的机器人吗？它的舞蹈跳得比我好多了，好想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它？] 　　[陪你孤单，陪你失落，陪你走过漫漫长夜，陪你一起跳舞自娱自乐……突然间好羡慕那个少年啊，我也想有这么一个贴心的机器人陪伴左右。] 　　独特的音乐风格，有趣的MV视频，两者让甘波的第二张专辑一时间在海内外都大出风头，不仅是甘波一下子知名度直线上涨，因为是MV的主演之一，端方也被更多的人所熟知。 　　用大学同学的话来说，那就是最近只要一去KTV，几乎每个包厢里面都必定会有人要点一首《逆星》，说不定端方在KTV的屏幕上露脸的次数比在电视广告里还要多。 　　最有趣的是，MV中少年和机器人一起跳舞的动作居然在网上引起了新一轮的模仿热潮，无论是可爱的男孩子，还是可爱的女孩子，又或是友爱的情侣档，都在模仿着这个最近最热门歌曲里的舞蹈片段，网友们甚至还给这段在MV中出现不到30秒的舞蹈取了一个名字——“流浪舞”。 　　明明只是一段不那么专业的逗趣舞蹈，但“流浪舞”却火的不要不要的，几乎每天各大视频网站上都会有用户上传自己拍的流浪舞，简直比之前洗脑全网的某神曲恶搞舞蹈还要火。 　　用网友们的话来说，这简直比打豆豆还要减压放松。 　　就连端方本人没事儿闲在家的时候，都想邀请程逸一起来跳上一段，只可惜程逸发现了他悄悄录像的小动作，舞还没跳完，端方的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 　　两个人类火了还不够，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新型机器人更是还没上市就已经具有了很高的知名度，官方微博下每天都有许多人询问新型机器人的信息，每个月拿着基本工资的小编回答私信几乎到手软，还因此而额外拿了好几次加班补助费。 　　上一次没有买到机器人的人这一次早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他们不仅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官网和官方微博询问了相关信息，还非常机智地跑到了端方的微博下伪装成了真爱粉，起哄让他给粉丝们一次爱的福利——在公司的机器人上市之前帮他们弄到一些勉抢名额。 　　可以说是相当的机智了。 　　但偏偏这些人不知道，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大老板早已打入了粉丝内部，而且还混成了一个发言颇有影响力的粉丝高层。 　　有程逸在，又怎么会发现不了那些人是在打着端方粉丝的旗号想要走捷径买机器人呢。 　　说什么最喜欢的偶像是端方，结果还不是为了有机会得到机器人！ 　　哼！说什么要粉端方一辈子，买到机器人之后肯定就会立刻取关脱粉吧。 　　“这一批新来的粉丝不行。”程逸告诉了端方，这塑料花般的粉丝情谊。 　　看程逸皱着眉，一副恨不得帮他开除这些人粉籍的样子，端方先是一愣，然后就乐得笑出声。 　　眼看着程逸脸色有变黑的趋势，端方连忙止住了笑。 　　他解释道：“粉丝就是这样的，程哥你别为了我而生气。”他早就习惯一些莫名其妙的关注和取关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关注他，他都不介意。 　　程逸瞪了他一眼，然后板起了脸。 　　“谁为你生气了。”神情冷淡，仿佛刚才说粉丝不行的人不是他一样，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 　　端方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气，这副样子都不知道见过几百回了，才不怕他的冷脸。 　　他两只手抱着程逸插进口袋的右手，使劲摇了摇，“程哥，科学研究表明生气会老得快的。” 　　老得快？他明明只比端方大上几岁而已！ 　　“我还很年轻。”程逸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的胳膊从旁边这个讨嫌鬼手中抽出来。 　　端方又怎么会让他把手抽出来，别看他程哥现在急着把胳膊抽出来，但如果他真的松开手让对方把胳膊抽出来了，他程哥肯定生气。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这是直觉。 　　“对，程哥你超年轻的。”直觉告诉端方这种情况一定要顺着对方的意思说话。 　　程逸保持着手插兜的酷哥造型，纵使右手胳膊上挂着一个拖油瓶，走姿依然十分潇洒。 　　作为唯一的观众，端方自然要捧场地夸赞一番。 　　“程哥你最近是不是又变帅了？走路的样子好好看。” 　　不是模特走台步的那种时尚冷艳感，也不是兵哥们走正步时的庄严肃穆感，硬要形容的话，端方觉得程逸走起路来仿佛自带鄙视人的气场。这种人要是挤地铁或者公交的话，周围的人肯定自觉给他空出一个圈，就连小偷都不想偷他，总感觉挡了他的路肯定要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但端方其实很少听到了程逸动火骂人，他说脏话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往往程逸还没开口，对方就被他鄙视的眼神给刺激得退缩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不怕死很能扛的，也会被他毫无起伏直接陈述的语气打击得倒地不起。 　　这大概就是明明程哥长得这么帅，却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接近他的原因吧，端方想。 　　程逸完全不知道胳膊上挂着的小混蛋正在在脑袋里编排他。他不动声色地悄悄看了一下镜子，红着耳尖别过头咳了一声，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道： 　　“每次夸人都是同一句，你的语文难道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要是端方懂套路的话，这个时候就该变着花样换几个比喻、拟物和排比来夸人了。 　　但可惜的是，程逸的期待显然要落空了。 　　只听端方反问他道：“程哥你不是和我一起上过课吗？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本来就是一个人呀。” 　　程逸被噎住了。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高估这家伙。 　　端方继续道：“其实他们要是想要粉丝福利的话也没关系，我也很想弄一个粉丝抽奖活动。” 　　新型机器人没上市就大火，到时候买的人肯定很多，他要是办一个特殊购买名额抽奖的话，完全就是双赢。至于那些为了福利而关注他的塑料粉丝们，能不能抽得到奖，就得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程哥你觉得怎么样？” 　　程逸自然是没意见，端方上次做的抽奖活动的奖品是十套全科质检试卷，不少粉丝们都是流着泪转发抽奖的，这回能有个重量级的奖品，倒也算是终于让粉丝们开心了一回。 　　国内机器人圈的粉丝们因为端方的一条微博而热闹了起来，国外的同好们却只能隔网默泪。 　　唉，又要去找中国代购了。 第150章 　　在欧洲参加了连续一个多星期的交流会之后, 从科大过来的李解牛教授终于闲了下来。再玩个一两天，给家人朋友们带点儿礼物, 他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想到国内, 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带的几个学生。 　　也不知道那几个弟子怎么样了，特别是那个好不容易拉到系里来的端方，虽然说他发表的那篇论文让李解牛觉得很满意, 但听一个弟子说，那小孩最近又在学校请了假，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 　　李解牛正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却碰到了朋友张教授，他告诉李解牛附近的大学有个会展, 想邀请他一起去看。 　　李解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张教授一起出了门。 　　到了会展一看, 原来是个小型的科技发明交流会, 每个展览台上都放着充满奇思妙想的创意作品，还有不少年轻人围在各个展览台周围进行交流互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想法啊。”身旁的张教授道。 　　可不是嘛，李解牛在心里也跟着点头。 　　举办会展的这所大学非常有名，一向是培育前沿科学家的温床, 国际上不少著名的科学家和发明家都曾就读与这所名校。 　　在李解牛看来，年轻人如果能有机会在这样的学校里走一番, 也是有益处的。 　　这么好的氛围, 早知道他应该把端方那个小家伙带过来的，其他的几个学生从前都随他出国交流过，只有端方没有跟他一起出来过。 　　可惜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想。 　　李解牛心里正惋惜着，却没想到不经意间一抬眼居然还真看到了端方的那张脸。 　　奇了怪了？这个小家伙不是在北市吗，怎么跑到这所国外的名校来了？还是说是他眼花看错了？ 　　李解牛低头擦了擦眼镜片，重新戴好一看，原来他没有眼花，他真的在人群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了端方的脸。不过，那不是端方本人，李解牛只是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在前方展览台的屏幕上看到了他。 　　他心里头暗自疑惑着往前走，随着距离拉近，视频播放着的中国歌曲也终于传到了他耳中。 　　“中国歌？”旁边的张教授听到了清晰的中文唱词，觉得调子还不错。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视频，不少年轻人还跟着颇有节奏感的曲调动起了身体。 　　李解牛明白了，原来这是他家小弟子拍的歌曲MV，只是，他这出国也没太久，端方那小孩怎么这么快就火到欧洲来了呢？ 　　他还想着等这个小家伙娱乐圈没混好，回来老老实实搞科研的呢…… 　　他旁边的张教授也发现了屏幕上的端方，惊讶道：“老李，这不是你学生吗？。” 　　张教授也是科大过来交流的老师，李解牛收了端方当弟子之后就没少明里暗里地在他面前炫耀，是以他都不用去刻意打听就可以知道这个叫端方的少年是个什么样。 　　听着张教授惊讶之中又带着点夸赞，李解牛矜持地点了点头，平淡道：“嗯，是我那个新收的学生。” 　　一看他这幅样子，张教授就不想问他了。他最熟悉不过李解牛这副神情了，每次一想炫耀就装矜持，他才不上当。 　　. 　　屏幕里的视频已经快要播放到少年和机器人共舞的片段了，围在展览台周围的年轻人也都向后退了一圈，在中间让出了一片空地，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带着机器人走了出来。 　　伴随着正在播放的中国歌曲，这个年轻男子和他机器人也开始模仿起了他身后视频中人物的画面。 　　不少围观的人都拿着手机录着视频，一时间非常热闹。 　　张教授看了一会儿，拍拍李解牛的肩膀道：“老李，我看这人好像是在模仿端方的动作？” 　　不仅是年轻男子在模仿端方，就连他旁边的机器人也是在模仿MV里面的机器人，只是模仿得没有那么好，动作变换之间并没有那么灵活，甚至还有点笨拙。 　　尽管模仿的不太像，但这个展览台周围的人都纷纷称赞了一下跳舞的年轻人和他带来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真不错，但还是没有方的机器人灵活，不知道他们中国还要等多久才会上市呢。] 　　[我有托朋友买到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上一款机器人，使用感非常地帮，还可以到他们的官方网站进行升级改造，这次希望也能买到一个视频里方的机器人。] 　　[方的机器人协调性太高了，真希望可以买回来拆开好好研究一下。他们公司为什么不在欧洲开一个售卖点呢？] 　　饶是李解牛和张教授没有刻意去听，也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 　　两人之前也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出国这段时间当然不知道端方因为一个歌曲视频而大火，更不知道端方和机器人的一段超高同步率的舞蹈居然还引起了全民模仿。 　　现在听到那些外国人都在讨论一端方之后，两人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你这个弟子还真是不错，这周围的外国友人好像有不少都是他的粉丝。”张教授调侃道。 　　他还问旁边的外国友人，“这首歌在欧洲很受欢迎吗？” 　　高鼻深目的外国小伙点着头，一头小卷晃来晃去。 　　“当然受欢迎了！”他眼睛发亮道：“我和我的朋友们看了至少十遍。” 　　看出说话的人有一副亚洲面孔，外他问道：“你们是中国人吗？中国的歌曲真好听。”他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去看视频里面的机器人，但是这首歌越听越好听，害得他把那张中文专辑里面的歌全都听了一遍，现在都想学几句中文跟着一起唱了。 　　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纵然这首歌不是李解牛和张教授唱的，他们也觉得与有荣焉。 　　“哪里哪里，英文歌也很有魅力，我们国家的年轻人都很喜欢听欧美歌曲。” 　　展览台上的屏幕依然播放着那个MV视频，不时地会有人带着自己的机器人来到台前向众人展示一小段舞蹈，看得旁边的外国小伙非常羡慕。 　　“噢，要是我今年能去中国旅游的话就好了，方的机器人我一定要去买一个回来。” 　　“方？你是说视频里的端方吗？”张教授道。 　　外国小伙子立刻点头，他之前就在网上看过很多coon-1型机器人的开箱视频，只可惜自己没机会拥有，这回听说新型机器人即将上市，早就按捺不住激情了。 　　“方和他的机器人太酷了，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想拥有一个。”就是机器人本身价格昂贵，如果是找代购的话，价格更是要上涨许多，再加上有不少人都想要，轮到他去买时会是个什么样的价格实在是难说。 　　张教授自然看到了外国小伙眼中的渴望，他好笑地看着一直没吭声的李解牛。 　　“听到了吧，你家小弟子可不是靠脸走红欧洲的，这群外国人都想着找中国代购呢。” 　　从前一向都是国人从外代购各种东西，从化妆品到马桶盖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张教授每次出国都是被家人叮嘱着要带一堆外国产品回去。这回听到这么多人都在找中国代购机器人还真是老太太坐花轿——头一回。 　　毕竟电机电气类的东西，一向都是美日主要对中国出口的，端方他们公司的机器人能这么受欢迎，实在是难得。 　　他开着玩笑道：“老李，你这小弟子搞出口不错啊。我看下回咱们出门也不用带茶叶了，带一个机器人够了。” 　　李解牛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 　　别看李解牛在会展时没怎么说话，可是一回到下榻的地方，他就跑国内别的高校过来交流的学者们面前去溜达了一圈。 　　“哎，这不是王教授吗？那家意大利人开的西餐厅味道怎么样？您尝过了没？” 　　“赵老师您的感冒好些了吧？这国外的气候就是容易感冒。” 　　…… 　　几乎是每遇到一个认识的教授，李解牛都会停下来和人交谈几句，聊着聊着话题就被引到最近受欢迎的歌曲上面。 　　众位教授正疑惑着李解牛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国内流行歌曲时，就听到了他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的弟子就是歌曲MV主演的事情。 　　顺理成章的，这些教授们自然会出于好奇或是礼貌地问上一句，而这时，李解牛就会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视频给这些被套路了的教授们看。 　　做完这些之后，就不需要李解牛自己来吹了。这些不太关注娱乐圈的教授们顺着视频下的国内外评论就能知道这个视频有多受欢迎。 　　到这个时候，教授们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李解牛故意在他们面前炫耀。难怪这家伙特意找上门聊天，闹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有人好脾气道：“你这弟子小小年纪倒是很有想法，比我手里的那几个强多了。”不仅夸了对方，同时还自谦了一下。 　　有人分析道：“这个机器人的协调系统还真不错，稍作改进说不定能用在搜寻上面。”这是偏向研究性的回答。 　　“这是你弟子？我也觉得这孩子不错，下次得去问问看他想不想转系。”这是故意气人的回答。 　　来自国内各大高校的教授们被李解牛秀了一脸，转头就将这个视频发给了自己的弟子们，美其名曰鼓舞士气。 　　看看人家的弟子，那么大点年纪都开始开起公司卖机器人了，你们可长点心吧，别人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人给比了下去。 　　哭笑不得的弟子们：…… 　　术业有专攻，他们又不是研究机器人的，这口锅他们不背。 　　. 　　端方还不知道他的老师在国外碰上的事情，他正在和程逸一起收拾行李——程逸要去英国谈生意。 　　由曾经合作过的塞林科技公司牵桥搭线，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产品将在英国驻店售卖，马上，程逸就要和几名员工一起去到英国出差。 　　甘波听到声音，揉着眼睛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干嘛？”他这段时间睡得晚，这是突然爆红的副作用。 　　“我们在收拾行李，程哥要去英国。”端方道。 　　其实没多少东西要收拾，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叠着衣服往行李箱里放。 　　看到端方又放了几件衣服进去，程逸无奈道：“不用带这么多。” 　　国内虽然快要入夏，但是英国少有夏天，而且常年多雨，他准备的大多是春秋装，但就算是春秋装也不用带上好几套，他只是出去一趟就马上回来了。 　　“可是这两套是不一样的风格啊。”端方反驳道。 　　他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人，身上还有欧美一线服装牌子的代言，就算赶不上时尚达人，眼光也提升了不少。 　　“反正箱子这么大，多带一些帅气的衣服不要紧的。”他程哥气场两米八，再配上这几套衣服，简直就是高能社会精英，到哪儿都是无往不利。 　　甘波瞟到箱子里的几套衣服，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怎么地脑子一抽，就开了个玩笑。 　　“我说你还是别让程哥带这么帅的衣服了。” 　　“啊？”端方不明白。 　　甘波坏笑着冲端方挤眉弄眼道：“程哥去的可是英国，英GAY兰你听过没？程哥穿的这么帅，万一被瞧上了的话多尴尬啊。” 　　说完，他还比划了两下，道：“咱们程哥这种大写的直男，我怕他对外国友人报以老拳。” 　　端方听完甘波的冷笑，眨了眨眼，试图在程逸脸上找出大写的直男两个字，而早已弯了的程某人却只想先对甘波报以老拳。 　　“阿欠！”甘波打了个大喷嚏，突然间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怎么感觉这么冷？”挠了挠后脑勺，他迷迷糊糊地又走回了房间。 　　又打了个哈欠，他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 　　多余的人走了，程逸的心情好了不少，马上就要去英国，他更想和端方独自待上一会儿。 　　看着端方从刚才起就有些发直的眼神，他不禁问道：“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 　　难道是在担心他去英国的事情？ 　　想到这，程逸解释道：你别担心，顺利的话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能回来。” 　　看端方还是在盯着他的脸发呆，程逸想到刚才甘波说的话，心里一跳，难道说，端方其实是在担心他去英国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不怎么习惯解释这些小事的程逸，心里突然多了一种隐晦的甜蜜，虽然端方没说，但是那发呆的眼神肯定是在想和自己相关的事情，这让他有不能言名的暗喜。 　　他在心里轻叹了一下，唉，这小家伙现在就这样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小事吃醋。 　　要是别人的他才懒得解释这种问题，英国那边的gay多不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但现在端方因为这件事情而发呆，那就有必要解释一番了。 　　他摸了下端方的头，声音放得格外的轻，“别听甘波瞎说，别的人我都没兴趣。” 　　. 　　端方正想着甘波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程逸是个大写的直男的，呆呆地看了程逸许久，回过神来就看到程逸眼神奇怪，一时间想要问出口的话也没敢问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是他此刻去问程逸他觉得自己身上哪里比较直男的话，他肯定会被程逸掀到沙发上教训一顿。 　　程逸自我脑补好了自己最满意的情节，看着端方只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他揉了揉端方的头，看到端方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忍不住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那感觉就好像是舌尖含了一颗糖，整个人都透着甜。 　　自打上次端方说不早恋之后，程逸就同意了。只是同意归同意，该亲的，该抱的一样都不能少。 　　端方要是不给亲，就会被程逸捏住脸拷问，相比起捏脸，怎么看都是亲脸比较舒服，端方被亲得心里甜滋滋的，眼睛都弯起来了。 　　程逸摸着他的头道：“等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端方懒洋洋地靠着他，“我不要礼物。买礼物还要花时间，程哥你快点回来，我们一起去南城玩。” 　　这话到了程逸耳朵里，去掉了头尾，直接变形翻译成了一句——程哥你快点回来，不然我会很想你的。 　　真是爱撒娇，程逸别过头，强装出一副严肃脸，“好了，我该出发了。”要是再不走，他都不想去英国了。 　　. 　　等到程逸走后，端方就看到了呆立在卧室门旁的甘波。 　　他一副神魂脱壳的样子，眼神发直地看着端方，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失去了正常反应。 　　“波波哥你没事吧？”端方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半晌，才听到甘波颤着嗓子道说了句话。 　　亏的是端方凑得近，才听到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一定是我没有睡醒，程哥就算是当一辈子单身狗也不可能会弯的……” 第151章 　　在看到程逸扒拉着端方的头, 亲到他的脸颊上时，甘波觉得自长这么大, 一直以来坚持着的某些东西好像碎掉了。 　　他恍恍惚惚地靠在卧室的门框上, 像个傻子似的发着呆，然后不信邪地回到了自己的大床上，决心要把一切不切实际的影像睡到忘光光。 　　可等到他躺到床上时, 他却发现一点瞌睡都没了，脑袋就像个到了定时点的闹钟一般，完全静不下来。 　　他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像从前拍闹钟一般给自己来了一个极速降噪，果然, 拍完之后他好多了。 　　两个哥们打啵的画面终于没了，他脑海中多了一圈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端方被他这凶残的一巴掌吓了一跳, 不知道他怎么一言不合就自残。 　　他好心问道：“波波哥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 甘波神志复苏，整个人像根弹簧似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两步跳到了端方面前，表情比步惊云看孔慈还要夸张。 　　“方啊, 快告诉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端方被他抓住了两边的肩膀，只好歪着头疑惑道：“什么不是真的？” 　　联系到刚才甘波的喃喃自语, 端方懂了一点。 　　他道：“你是指程哥亲我还是指程哥弯了啊？” 　　话音未落, 甘波就松开了手，捂到了自己的两只耳朵上，一脸我不信这都不是真的的表情, 委屈得像是一个一米九的汉子。 　　如果是他的冤家汪明在这儿的话，肯定会嘲笑他一个混音乐圈的居然承受力这么低，国内的歌手、音乐人们弯了的海了去了，甘波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因为程逸弯了就震惊得像个傻子一样嘛。 　　其实甘波不是承受能力低，他见过gay，一个帮他做混音的音乐人就是gay，他也只将对方当朋友，并不因为他的性取向而有别的看法。人家gay不gay的跟他又没有关系，他管那么宽干嘛呢。 　　但是程逸不一样啊，在甘波眼里，程逸就是一个钢铁直男。 　　从前他就和汪明私下里打过赌，汪明赌程逸是个无性恋注定单身一辈子，他赌程逸是个钢铁直男将来肯定气老婆。 　　可谁知道他和汪明两人一个都没有猜对，程逸既不是无性恋单身狗，也不是可能会气老婆的钢铁直男，他居然是个会好声好气哄人的弯男！ 　　一想到这，甘波脑海中就又浮现出了自己不小心看到的画面，程逸揉着端方的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的画面。 　　“……”甘波无声地转过头，看向面前的端方，视线落到他右边的脸颊上。 　　被骗了！程逸那动作一看就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智商重新上线的甘波脑袋飞速运转着，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问端方：“你们这样多久了。” 　　端方挠了挠脑袋道：“拍衣服广告的时候开始的。” 　　禽兽！甘波在心里狠狠地谴责着程逸。 　　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了，他还以为刚开始而已没过多久呢！ 　　他看端方这个傻样，一看就什么都不懂，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程逸那个家伙居然敢出手。 　　看着面前一脸傻白甜样的端方，又想起印象中总是板着脸的程逸，甘波越发觉得程逸过分，完全忘了程逸其实也只是成年没多久，只比端方大了几岁了而已。 　　自觉有身为兄长，有责任关照弟弟生活方方面面的甘波虎着脸盯着端方问了一个问题。 　　“你跟我说，是不是程哥哄了你？”他记得老早以前，程逸就没事总照顾端方，现在想来完全就是诱拐小朋友。 　　端方摇了摇头，他记得那天是他不小心先亲到程逸的。 　　“是我先亲的。”他敢作敢当。 　　他知道 　　甘波的神情更可怕了，活活像家里女儿被臭小子拐走了的老父亲，气得有话说不出。 　　他只想拿出手机给程逸打个电话，跟他好好谈一谈。 　　但可惜的是，程逸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倒是汪明刚巧打了电话过来。 　　甘波本来不想让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但是又觉得有汪明搭把手帮忙也好，就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汪明。 　　“就是这样，程哥他过分了，连端方都下得去手。”甘波道。 　　端方听到了他说的话，自然不同意。 　　他道：“程哥没对我下手，他人很好的，波波哥你别这样说他。” 　　甘波看他就像看着三流电视剧里非要抛弃父母跟着渣男走的傻丫头似的，眼神简直痛心疾首。 　　汪明本来是想打电话找甘波问一件事，陡然间被这么大个消息炸了一下，脑袋都蒙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要问的是什么。 　　听着甘波在电话那头和端方说话，汪明看着面前的测试卷简直欲哭无泪。 　　“波波你个傻蛋！老子过几天就要高考啊！！！”赶在高考前放这么大个新闻是想把他炸上天，让他灰飞烟灭吗？ 　　怎么办？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备考心情完全被打乱了呢。 　　汪明：一颗红心向高考，奈何辣鸡搞事情。 　　听这电话那头甘波还在絮絮叨叨，汪明直接道：“波波你够啦，你是老妈子吗？人家鸳鸳相抱男欢男爱自己乐意不就行了嘛，你是王母娘娘吗？想用口水划道银河出来啊？” 　　“我这不是担心嘛，端方和程哥相比完全就是什么都不懂。” 　　甘波这个人虽然唱歌的时候有点浪，但是在某些事情还是很靠谱的。比如上次汪明带着端可可打游戏的事情，甘波后来没少私下教育汪明。 　　汪明无奈了，反正脑子被这件事炸得乱糟糟的，索性拿着电话说了起来。 　　“你觉得端方什么都不懂？”他反问道，“你好歹也相信一下端方的智商好吗？” 　　被程端两人用智商完虐了无数次的汪明可以说是很有心得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哥们的智商。 　　“你就别干着急了，指不定端方比你懂的还多呢。”反正他是觉得端方的性格比自己稳妥得多，肯定不会像是甘波想的那样轻易被拐。 　　这话倒是没说错，端方懂的确实比甘波多。自从上次和程逸一起讨论了早恋不早恋，成年再来恋的事情之后，端方就查阅了许多资料，其丰富的内容都足够他写上一篇同性恋论文了。 　　这时，程逸的电话回过来了。 　　甘波犹豫了一秒，在接与不接之间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兄弟情战了上风，他接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 　　甘波从前觉得这种性冷淡的声音一听就大直男，现在撞破了奸情之后，这声音到他耳朵里完全就变了个意思。 　　哼，对他们这些人就装成这样子，别以为他不知道程逸是怎么和端方说话，那声音都能去给动画片里的正面角色配音了。 　　“程哥。”甘波开门见山道，“我都看到了，你出门前亲了端方，你怎么能这样呢！” 　　当初是谁在家里说要让端方培养优良的学风，坚决不早恋，不准与学校里的学姐们发展出超过友谊的感情的？ 　　哼，打脸不，脸疼不？ 　　甘波以为会听到电话那头尴尬的解释声，却没想到程逸早就私底下自打脸无数次了，面对甘波的小小质问，他自岿然不动。 　　“对，我是亲他了，怎么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副口吻，甘波气得眉毛直跳。 　　他话不择口道：“枉我这么相信你是钢铁直男，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钢铁直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逸捏了捏鼻梁，不打算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形容词。 　　他道：“谁告诉你我直了，我对端方那么好你没看见？”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道理全都在他那一边，甘波都快要忘记本来是自己去质问程逸的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人怎么还能这么横呢？ 　　甘波捂着胸口对端方道：“你听听，听你程哥都说了些什么，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没想到端方抓重点的能力完全跑偏，应和着电话那头的程逸道：“程哥真的对我挺好的。” 　　听到这个声音，程逸也不捏鼻梁了，声音陡然放轻了一个度，隔着甘波的手机，对端方道：“明天要变天，出门注意带伞，别感冒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对甘波道：“我记得家里有一把我的伞，端方的伞掉了，你明天出门的话自己买伞。” 　　甘波，猝。 第152章 　　英国, 多云转小雨。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七个小时的时间差让程逸醒来时觉得有些不习惯。 　　昨晚入住之后, 甘波在微信上和他聊了很久, 汪明也问了他一些话，不过被他用高考怼了回去。 　　两人说的话虽然不一样，但意思都差不多, 都是在和他谈关于端方的事情。 　　甘波和汪明两个人或许有时候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在端方面前也总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样子，但是昨晚他们各自和程逸聊的内容却一改往常风格。 　　就算之前在电话里被程逸怼了回去，甘波在微信上又再次反复地问了程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方很聪明，但在甘波和汪明眼里, 他就是一个比他们小，需要照顾的弟弟。尽管有的时候, 端方看上去他们都要强大, 一些看事物的眼光和想法也很成熟，但甘波还是不放心。 　　程逸并不是一个愿意向别人解释的人，甘波问了那么多，他却只回答一句而已。 　　甘波：[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以后变了, 你想过小方会怎么样吗？你没有对小方做什么吧？] 　　甘波：[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弯的？以前谈了男朋友没？小方知道这些吗？] 　　…… 　　一些零零碎碎的话，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甘波都脑补了一些什么奇怪的内容。 　　程逸只回了一句话：[我只喜欢端方, 现在和以后喜欢的人都只有他。] 　　发完了, 程逸就将手机丢到了一边睡了过去。 　　没想到昨晚在他睡着了以后，甘波还发了微信过来——[我不管你有多喜欢他，小方现在还没成年, 你绝对不准乱来。] 　　发完这条，似乎是觉得威慑力度不够，隔了几分钟之后又追加了一条——[成年之前不准对端方出手，不然我和小明就去举报你。] 　　可以说是非常的讲义气了。 　　程逸大早上地看到这两条微信的内容之后，差点连眉毛都气歪了，看到了端方发来的早安表情包之后心情才好一点。 　　. 　　甘波昨晚给程逸挖完坑之后也睡着了。 　　他发那两条微信内容虽然有些挑衅，但其实都是他智慧的结晶。 　　以己度人，程逸和他一样都是成年人，恋爱着的成年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他能不知道吗？ 　　就算程逸是gay，他不能用直男的思维模式去分析他，但一个性成熟的男性总是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没点冲动才怪，除非那人是性冷淡！ 　　但甘波知道程逸不是性冷淡，他就是看起来像而已，就冲他亲端方时的那个眼神，甘波敢摸着自己的良心打包票，程逸就是个有企图的大尾巴狼！虽然端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甘波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守卫这个傻乎乎小弟的贞操。 　　. 　　端方觉得甘波变得好奇怪，就像是打开了性格里的神奇开关一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明明从前他和甘波一起的时候，甘波从来没聊过女孩，现在却突然间好像突然对女性上瘾了一般，拉着他硬是从古代四大美女一路聊到了当代中外的各色女人，其跨度之大，内容之丰富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样，女性的魅力是不是很大？”甘波问道，“有没有觉得她们非常可爱？” 　　端方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的妹妹很可爱。 　　虽然没看从端方眼中看出对女性的好奇，但见他没反驳这一点，甘波也松了口气。 　　“波波哥，你刚才好像一个研究美女的专家啊。”端方道。 　　甘波喝了口茶，端方愣成这样，他都不好意思下手给他看点羞羞的东西了。 　　看着端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深感心累。，感慨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什么都弄懂了。” 　　这年头，小说、图片、视频……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能让人早早地就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随着身体的变化，自然就会产生奇怪的冲动，也会渴望知道这方面的东西。 　　像端方这样无动于衷的简直就是个奇葩，要想让他有所改变，必须得来点刺激的才行。 　　甘波一狠心一闭眼，不去看端方的眼神，拿出自己的大手机，点开一张尺度颇大的美女图，心一横就将手机伸到了端方面前。 　　“？”端方带着疑惑接过手机，才看了一秒，就被身后出现的宋艺给瞧了个正着。 　　这都是些什么鬼！她不过是出去和认识的人小聊了一会儿，好少年端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宋艺有些轻微的远视，这会儿虽然没带眼镜，也一下子就是看到了那个手机屏幕上的美女图片，大胸细腰长腿，穿了比没穿还要诱人，从肢体到眼神无一不挑逗着人的欲望，完全就是那种男的一个人搞事情时偷偷看的图。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下。听到了声音，端方还没怎么地，甘波就先吓了一跳，再宋艺走过来之前急忙将手机从端方哪里拿了回去。 　　宋艺不着痕迹地看了拿手机一眼，装作完全不知情。 　　“怎么样，看你们两个聊的这么开心，可别忘了晚上要录节目。” 　　甘波的新专辑大热，不少节目都看中了他大热的势头，邀请了他当嘉宾，知道端方和他是朋友，两人又有合作，所以不少节目都是同时邀请了他们两个人。 　　听到宋艺这么说，甘波也回了神，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他对宋艺道：“放心吧宋姐，小方有我罩着呢。” 　　宋艺在心里哼了一声，那副图一看就是甘波拿给端方看的，她能放心才怪。 　　她难得运气好签了端方这么好的孩子，人聪明又干净，从来不像圈里的某些人一样成天儿惹是生非，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可甘波倒好，居然私底下拿那种三流野模的照片给端方看，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权威。 　　一想到前段时间网上扒出来的某一脸高贵冷艳的男演员私底下总是和十八线夜模约炮的事情，宋艺就暗地里瞪了甘波几眼。 　　他们端方这么守规矩的好孩子，可别让这家伙给带坏了，等忙完了，她一定要私下和端方讲一下这件事情。 　　甘波连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脖子，莫名地觉得有些凉， 　　. 　　录完节目后，在回家的路上，甘波又问起了端方。 　　他冲端方挤了挤眼睛，问道：“白天我手机里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前面坐着司机和宋艺，他和端方两人都坐在后座上，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宋艺却偏偏听到了。 　　换了是司机，可能还不知道甘波问的是什么东西，但宋艺却是完全清楚的。这事被她翻来覆去想了半个下午，只要听到甘波一提，她就马上知道他问端方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浪得没边的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宋一觉得自己不能等了，现在就很有必要联系一下甘波的经纪人，理由就是提醒他甘波好像对十八线野模很感兴趣，至于甘波会不会被教育一顿，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宋艺悄悄给甘波的经纪人发起了微信，同时也竖起了耳朵想听端方会怎么说。 　　. 　　看到甘波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端方摇了摇头。 　　他道：“我觉得不行。” 　　“哪里不行了？”甘波挑眉道，那张图可是众多宅男心目的女神，虽然比不上大荧幕上的大美女，但那张图够直接够刺激，又怎么会不行呢？ 　　却只见端方道：“那张图P得太过了，真实的图片应该不是那个样子。”语调平淡得就像是帮同桌指出了对方答题时视的一个小错误。 　　“什么？”甘波一拍大腿道。 　　“靠，我就知道她胸是假的……咳，不对，我是想说你别管她到底P没P，你跟我说一下，你看这张图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种由下而上的燥热感？” 　　燥热感？端方摇了摇头。 　　“没有？”甘波皱着眉，盯着端方的脸又问道，“真的一点都没有？” 　　不应该啊，青春期时候的性冲动应该很强才对，这是一种本能。有的人感觉来了之后，甚至对着椰子树都能来一发呢。 　　“真没有。”端方又摇了摇头，表情非常诚实。 　　他道：“我觉得还是米哈哈更好看。” 　　“米哈哈？有没有搞错？那不是端可可看的动画片里的角色吗？”甘波不仅听端可可说过，还听自家有小孩的经纪人说过这个幼稚的卡通角色。 　　听到端方居然觉得带大胸美女还不如一个总是穿着工装冒险的卡通人物，甘波觉得他审美有问题。 　　“算了算了，我去找找有没有这种类型，下次再拿给你看。” 　　果然是个小屁孩，米哈哈是什么鬼啊，简直搞笑。 　　. 　　回到家没多久，甘波就接到了来自经纪人的电话。 　　“到家了吧？” 　　甘波：“刚到家，威哥你有事找我？” 　　威哥：“你最近好像很闲啊？” 　　“我闲？怎么可能。”甘波抱怨道，“我忙的都快累脱像了。” 　　“你忙？”威哥拖长了调子，“你不是有时间琢磨漂亮模特吗？” 　　甘波听明白了。 　　他连忙道：“哪里呀威哥，我哪有琢磨漂亮模特，我一颗红心忙事业，完全没心思想这些。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我都明白的。” 　　“是吗？你真这么想？”威哥的声音又变了一个调子，听起来也不知道相信了甘波说的话没有。 　　“当然是真的了。”甘波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 　　他语气坚定，眼神坚毅，剖白自己：“我真没想那些美女模特，在我看来，他们还没米哈哈好看呢！” 　　话刚说完，甘波就捂住了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脸有点疼呢，呵呵。 第153章 　　米哈哈出名了！ 　　只是一个晚上, 米哈哈就和甘波的名字一起上了热搜，只因甘波大晚上的不睡觉, 跑去发了一条微博。 　　. 　　和经纪人威哥打完电话后, 甘波为了表明心志，心下一动就将自己的头像改成了米哈哈，并且还同时发了一条微博出去。 　　@歌手甘波：（图）大家好, 给你介绍一下我喜欢的米哈哈。 　　[米哈哈是什么鬼？波波你不是最喜欢梦露的吗？] 　　[波波你被盗号了吗？米哈哈那不是我五岁小侄女看的动画片吗？] 　　[楼上你们都不懂！咱们波波多特别啊，从小就不走寻常路，那审美能和一般人一样嘛？你们以为他喜欢的仅仅只是米哈哈吗？不！不是的！他是在透过这个卡通角色在找寻纯洁童真的灵魂！他这是在为创作寻找灵感！] 　　看着这条被点赞最多的评论，甘波都感动得快脸红了。 　　红了就是好，粉丝们多懂他啊, 分分钟就帮他补上了高层面的解析，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像是真的呢。 　　不得不说甘波最近是真的人气爆棚, 简简单单一条微博, 居然被网友们调侃着一路冲到了微博热搜榜的最后一名。 　　词条#米哈哈和甘波关系曝光#点击量一路飙升，成了热门话题之一。不知情的用户看了，还以为是甘波的恋情曝光了呢，虽然在粉丝们眼中, 迷倒了当红男歌手的米哈哈地位早已和新一代宅男女神差不多了，要不是只是个虚拟人物, 这波cp还可以炒的更热。 　　甚至就连米哈哈的原画作者本人都转发了甘波的这条微博, 表示想给甘波画个帅气的歌手小竹马，让他们一起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别说，在原画作者和甘波本人的带动下, 米哈哈X甘波这对cp还真吸引了不少粉丝。 　　虽然这个奇怪的cp跨了次元，但也吸引了不少口味奇怪的cp粉们，甚至还有技术宅们用动画片和甘波的专辑视频做素材，剪出了不少非常有感觉的小视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甘波看着那些视频里对着一个卡通女孩你侬我侬唱情歌的自己，心情相当复杂。 　　虽然他不讨厌米哈哈，但也不想和她绑cp啊！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说喜欢海绵宝宝呢，至少那个他当年是真喜欢过。 　　甘波：委屈.jpg，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 　　为了摆脱米哈哈的阴影，甘波拿出了那张被端方指明P过了的美女给自己洗眼睛。 　　盘靓条顺，大胸长腿，果然不愧是下载率前十的图，这胸，这腰，这腿，简直就是艺术！ 　　那小鬼真是不懂得欣赏，这么好看的美女难道不比米哈哈有趣一百倍？ 　　甘波再次在心里鄙视了一下端方的审美，然后就将这张图片发给了同样是成年直男的汪明。 　　[小明，睡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汪明手机的网络不好，图片还没显示出来，只看到了甘波的文字，直接回到，[不用问了，没爱过。] 　　想起甘波之前告诉自己程逸跟端方有一腿，害得他半宿没睡的事情，汪明真是一点都不想理他。 　　但是甘波是那么容易被忽视的人吗，他即使是躺下了，陷在被子里了，也要在床上，用歌王的声带喊出——“这个妹子正不正！” 　　啪叽，那是手机砸脸的声音。 　　汪明瞪着眼，鼻子出着粗气，恶狠狠地将手机拿起来，只恨现代科技不发达，不然的话他一定要顺着网络将甘波的脖子掐成十八截！ 　　个不要脸的甘波，一嗓子差点吓得他脑壳都快飞了！ 　　他按着屏幕上的小话筒，恨不得马上将一肚子的国骂朗诵一遍，却看到了那张图终于结束了卡顿，在他眼前露出了真实原貌。 　　啪叽——嘶，这是手机第二次砸脸的声音，刚才砸的地方肿了，这回砸下来的时候手机落在了肿的的地方，疼得汪明嘶嘶倒吸冷气。 　　似乎是见他一直没回复，甘波又发了一条文字微信过来，[说话呀，正不正点？] 　　正你个头！ 　　汪明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要不是就要高考了，他能现在就蹬着拖鞋出去找甘波真人PK！ 　　[老子是要高考的人！高考两个字认识吗？！老子没工夫帮你看女了。] 　　在高考生汪明的眼里，此刻什么都没有高考重要。 　　美女图，那是什么？能加分吗？能帮助解题吗？能减少答错率吗？ 　　不能？那就管你是西施还是貂蝉，全都给他滚一边儿去！ 　　[哎，别气别气，我撤回还不行吗？] 　　甘波：[那个，撤回之前，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这个妹子好看不？] 　　他实在是怀疑，明明他看着这张图很有冲动感，怎么端方居然完全没感觉的样子呢？他又不是gay，简直太奇怪了。 　　弄清楚了甘波非要自己看一下图片的原因后，汪明觉得自己真是前世作了孽，这辈子才和这么一群坑货当兄弟。 　　端方对美女图没反应，所以找他来测试？ 　　刚从程逸变gay的消息中调整好心情的他容易吗！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去八卦这件事吗！这份毅力要是用在考试上，那说不定就能多拿三分！ 　　高考里的三分是什么？那就是一道生死之关，能卡住一个高中的人！ 　　一心向高考的汪明已经疯魔了。 　　他发微信道：[去你的正点！老子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是再敢多问一句话，我就去举报你传播淫秽色情！] 　　发泄情绪是一种放松身体和精神的好办法，喷了甘波一顿之后，汪明也不紧张得睡不着觉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被怼了一顿的甘波却做起了噩梦。 　　梦里的他还有着当年的飘逸长发，有肤白貌美的大胸妹子，还有……突然破门而入拿着手铐的警察。 　　. 　　是夜，某个房间响起了当红男歌手磁性迷人的声音，“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警察叔叔不要……” 第154章 　　又是一个六月天, 端方上完早上的两节课就匆忙出了校门。 　　汪明和甘波都是今天高考，汪明他妈抽了时间过来陪他, 端方要去给甘波送温暖。 　　. 　　第一天　　上午考语文, 考生们在考场上拼搏，不用高考的网友们也在网上跟着一起凑热闹。 　　语文这一科，在高考上被提起最多的绝对是作文这个拦路虎, 无论是命题作文还是半命题作文都暗藏玄机。 　　纵观过去十多年，每一届高考的作文题目都带有一定可预测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省的高考作文题目都越来越和时事热点挂钩。不少教育辅导机构更是每年都会从当下的时事热点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在高考之前就开始预测当年的高考语文作文题目。 　　半个月之前, 端方就曾在网上看到过不少教育辅导机构的语文老师在微博上预测高考作文，一条微博的评论数和点赞数几乎快要媲美二线明星。 　　但是端方看了一眼后就发现, 那些老师们的预测其实并没有那么地准确, 有的甚至只能算是一个总结。 　　他们画了一个圈，将一年内所有的时事热点圈了起来，然后将这些事情分类成了各种象征性的词条——例如创新、辩证思维等，这样看上去很核心但写起来却很宽泛的词, 然后就成了高考作文的预测。 　　而且，像这样总结起来的词条预测甚至还不止一个, 端方看过的那个最热门的预测微博, 那个博主对高考作文做出的预测至少有十个词条，这样的预测与其说是预测，倒不如说是数据汇总分析。 　　但就算是范围宽阔的数据分析也照样吸引了不少人, 就连甘波也都看到那条微博。他不是写作高手，也没有准备过长时间的写作锻炼，又不希望高考作文分数太低，正是这种预测微博要服务的人群，那条预测微博下面评论最多的就是像甘波这样的人。 　　但是甘波虽然看了那条微博，却和大多数考生一样犯了难，预测词条太多了，他就算提前准备也忙不过来，就算一个词条只准备一篇，那他也至少要准备几十篇。毕竟时间太短，就算有辅导老师帮忙，他也没办法准备这么多。 　　所以，他找了端方帮忙划重点。 　　只用准备几十篇作文就可以不惧高考作文已经是走捷径了，偏偏世上居然还有甘波这样连走捷径都觉得麻烦的人，他就只想准备一篇，多背一篇他都觉得累。 　　汪明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简直惊呆了，狠狠地唾弃了他，然后就和他一起找了端方帮忙划重点。 　　尽管端方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在两人软磨硬泡下，还是从那些时事热点里挑了一个他觉得可能性最高的。 　　挑完之后他就跟两人说了，他选的不一定对，如果对自己临场作文发挥不自信的话，还是提前多准备几篇比较好。 　　汪明之前时间多一些，将端方点的那个重点准备了之外，也另外多准备几篇。 　　但是甘波不一样，也不知道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个高脑子傻，他竟然真的就只准备了端方点出来的那唯一一个时事点！ 　　. 　　考场里安静得只听得到笔尖写在试卷上的沙沙声，每一个人都在全身贯注地答着试卷，只有甘波一个人拿着试卷手抖个不停，活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监考老师皱着眉走了过来，盯着甘波瞧了好几眼才道：“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看着试卷上的作文题目，甘波欣喜若狂，想笑却又不能笑出来，整张脸极其扭曲。 　　他抽着嘴角，强自平静道：“老师，我没事。” 　　监考老师被吓得眉毛一抽。这副样子哪里叫没事，一看就是心理非常不平静。 　　他监考高考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在考场里当场就崩了心态的学生，对于这种情况，他只能劝甘波。 　　“不要想太多，先继续答题，心态稳妥比什么都重要。”再多的话他也不能说了，考场上的学生都在答题，他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这么多的考生。 　　见甘波听完后点了点头像是平静了下来，监考老师也就转身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那考生脸上好像没有太沮丧的神情，反倒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像是中了彩票的狂热感。 　　. 　　一出考场，甘波就直奔着端方跑了过来，在周围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将端方抱起来转了一个圈。 　　一边转，他还一边大笑，周围同样也是等候考生的家长们都要被他笑懵了，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周围的家长们大都不怎么关注娱乐圈里年轻一代的新人，就算他们有的人或许听过甘波的歌，也认不出这个抱着端方转圈圈的傻家伙就是最近大火的男歌手。 　　倒是有考生认出了甘波和端方，产生了一点好奇。 　　一个是去年出了传说中的三套卷的高考状元，一个是最近大红大紫唱片畅销海外的年轻歌手，看到这两人，刚考完试的考生不由得分了点神，心情不再那么紧绷，稍微放松了一些。 　　端方被甘波甩了一个圈人还没站稳就又被甘波一膀子搂住给捂到了胸口上。 　　“小方你简直太棒了~太棒了啊！作文题目真的就是你预测的那一个！哈哈哈哈哈，我太开心了。”在考场里憋了一上午的甘波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出来爽一下了。 　　“唔，波波哥你放开我啊……”大夏天的本就闷热，端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热情的拥抱。 　　他从甘波手里挣脱出来，不赞同地看了甘波一眼。 　　“我不是说了让你多准备几个的吗？波波哥你这样做也太冒险了，要是我说错了怎么办？” 　　要是他猜错了的话，甘波出来就不是狂笑而是嚎啕大哭了。 　　甘波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别这么严肃嘛，你这不是说对了吗。” 　　“我只是猜的啊，又不能保证一定就能中。” 　　端方无奈了。那些词条每个都有可能会出题，他只是在高概率里面选了一个他觉得可能会出的，最后试卷上的高考作文题目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完全就是凭运气。 　　可甘波却根本不信，他去年就听说过端方的预测有多神，他和那些只相信端方实力的人不同，他同时还相信端方的运气。运气好的人，猜题那能叫猜题吗？那根本就是在押题。 　　他拍了拍端方的肩膀，“谁让我就是相信你呢，就算你是猜的也肯定能猜对。” 　　他笑得牙不见眼，一副坚信不疑的样子，饶是端方想跟他讲科学，也根本讲不了。 　　周围到处都是考生和家长们，他俩边走边聊从人群中穿过，有认识他们的人，刚好听到了两人说的话，一个激动就将消息告诉了朋友，朋友之间相互传，再加上网上对高考的关注度本来就高，没一会儿就有人不少人跑到了甘波和端方的微博下面去求证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本来，在语文试卷拆封后没多久，今年的高考作文题目就被一众网友们得知了，没预测中的博主们强行挽尊，预测中了博主们恨不得塑个金身。 　　网友们纷纷点赞，表示不愧是十年老字号，这高水平的预测能力也没谁能赶超了。 　　教育辅导机构的小编，马不停蹄地写着他们预测中了高考作文的软文，绞尽脑汁想着震惊眼球的标题，恨不得一篇软文就能帮他们扩大招生。 　　但他们却不知道，考完试之后，一堆高考期间也要刷手机的心大学生在网上讨论起了另一个人。 　　[狗蛋小老师你真的预测中了高考作文吗？] 　　[天啦，已经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吗？我听我朋友说完就来问了。] 　　[我朋友说他和波波哥一个考场，他亲耳听到波波哥谢小方来着，这件事肯定就是真的没跑了。] 　　[嘤嘤嘤，狗蛋你偏心！居然只偷偷帮波波预测，我们也要你预测，人人平等，拒绝黑幕！] 　　端方完全就是懵的，他想解释说自己只是猜的，真的不是预测，这回能猜中完全就是运气，可是看甘波刚才那副样子就知道这么说的话，肯定没人信。 　　他索性发了条微博解释没有预测这回事，反正有没有人拍下视频，他就算和粉丝们说甘波之所以那么高兴其实是因为别的原因，粉丝们也没法反驳。 　　这么一解释之后，粉丝们果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盯上了另一个话题。 　　[好啦好啦我们信你啦，你说没预测语文作文那就是没预测。我就是想礼貌性地问一下，狗蛋你能预测英语作文不？] 　　[hhhh我觉得可以预测一下英语阅读理解原文，来吧狗蛋，发挥你的神奇魔力，人民群众需要你。] 第155章 　　尽管一众网友们起哄, 让端方也和其他教育培训的老师那样去预测一下英语作文的题目，但端方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去猜语文作文题目那是因为被甘波和汪明磨的没办法, 能猜完全是靠运气。听网友们的话去猜英语作文？除非他想被抓走才干这种事。 　　毕竟, 要是他运气爆棚再次猜中了呢？ 　　就连甘波和汪明问端方能不能猜一下英语作文时，他也摇头拒绝了。他又不能操控自己的运气，他可不想因为泄题这个原因被抓走。 　　他劝两人道：“你们也别太担心英语作文了, 总共分值又不多，还不如仔细审题做好阅读理解。”毕竟得阅读理解者得天下。 　　看到端方怎么也不肯预测英文作文题目，网友们调侃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毕竟，相比于语文, 数学和文理综的考试才是粉丝们最关心的问题。 　　今年，端方不仅又出了数学三套卷和理综三套卷, 汪明同时还找了专业的政治、历史、地理老师们一起出了一套文综四套卷, 相比于理综那种在题型上完善，文综卷则是在便捷记忆和题干分析上下了功夫。 　　去年的这个时候，狗数三套卷将端方学辅的名声一炮打响，经过一年的沉淀, 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端方学辅出的试卷都被列在了前位。 　　汪明特意让今年的考前卷多印了十倍多, 可饶是如此, 这些试卷一上市仍是被抢售一空，后来加印的两批也是很快就销售告罄，让不少同行都看得眼热不已。 　　今年的考前卷里, 数学和理综依旧和去年一样是三套卷，只是在一些题型上做了变动。而新出的文综四套卷则不同，不仅有试卷和答案，同时还附赠了一本精编的速记小册子。 　　小册子不厚，却内容颇丰。不论是历史时间还是政治转折点，又或是特殊经纬线等等诸如此类的小节小点几乎全都被辅导老师们编了好记好背的速记口诀口诀，可以说是十分地为学生着想了。 　　虽然考生们平时自己也有编一些简单的口诀，但是这本四套卷附赠的小册子内容非常全面，而且每一页的页脚部位，还有名师总结的“易错难点”，只要认真地看完背完，就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错误。这种考前速记必备的好东西，简直就是学生党们的福音。 　　[啊啊啊我要给小册子打call！我爱它一万年啊！] 　　[如果有人让我在小册子和手机之间选一个的话，我会选小册子。强烈推荐文科生们人手一本啊，可以装在口袋里，不论人在哪儿都可以拿出来背一背。] 　　[嘤嘤嘤，去年高考的文科生表示委屈QAQ，一毕业学校就装空调，一考完狗蛋就出小册子，真不公平。] 　　[虽然明年才高考，但我已经提前买了四套卷和小册子备好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 　　. 　　在考生心中，高考的一分一秒似乎都很漫长，然而在不用高考的人眼里，只不过是稍微特殊一点的两天而已。 　　两天过去，世界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和大多数考生一样，高考结束后，甘波和汪明就回到家埋头睡了一大觉。 　　特别是汪明，挂着两个黑眼圈，脸都还没洗就万事不管直接倒头睡了过去。端方打电话过去问情况时，还是他妈接的电话。 　　因为高考的原因，秦历思特地推掉了一个生意，专门来北市陪了汪明一个星期，看着他备考而辛苦努力，既心疼又骄傲，只有真的陪伴了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 　　秦历思很喜欢端方，她看得出汪明和端方他们在一起之后的变化，听说端方主演的新电影《余烬之冬》即将上映，更是觉得这个小孩了不起，打完电话后就让助理去订了包场的票，一来是支持端方的电影，二来也算是时不时的员工小福利。 　　. 　　高考完之后甘波也没闲下来，有一个乐坛前辈找他约歌，所以才一考完，他就又忙了起来。 　　汪明考完之后又搬到了甘波那套房子里，天天宅着直播打游戏。自从上次端方在他的直播平台露了一手之后，他的粉丝数就一下子暴涨，再加上他搞笑逗趣的个人风格，一边打游戏一边和粉丝们来回互动，居然也在直播平台上赚了不少钱。 　　不少网友们都调侃他，说要是高考落榜了也不用慌，完全可以靠直播打游戏养活自己，就算不打游戏，当个微博段子手接广告也可以。 　　汪明和甘波搬过来之后，趁着程逸还在英国出差没回来，两人暗地里没少试探端方对女性的感觉。 　　电视上看到的漂亮女主持人，超市里遇到的清秀收银员，又或是公园里出来游玩的可爱少女们……两人几乎只要看到一个女性，就会拐弯抹角地询问端方，一两次端方还不觉得有问题，七八次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程逸。 　　他苦恼道：“波波哥和小明哥好无聊啊，他们老是问我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我认真回答了，他们又不满意。” 　　接到跨洋电话的程逸本来心情特别好，听到端方说的事情后，好心情就直线降了下来。 　　真是出息了啊，都敢背后挖他墙角了？ 　　和端方聊完电话之后，程逸就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等他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这两个家伙。 　　悄悄告完黑状的端方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甘波和汪明总是让他看女孩，那些女孩儿和他又没有任何关系，干嘛老是看人家呢，怪奇怪的。 　　再说了，她们又没有程哥聪明，没有程哥稳重，没有程哥个高腿长，也没有程哥英俊帅气，他为什么要一直看呢？ 　　得亏的是那些路过的小姐姐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的话肯定要好好喷他一顿。 　　倒是汪明无聊的时候问了一下端方，“你都看了这么多类型的妹子，难道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从萝莉到御姐，知性美人到狂野辣妹，各色风格各种气质的美女汪明都带着端方看了一遍，偏偏这家伙表情都没变一下，看到美女图和看试卷时居然完全是一个模样，简直气死个人。 　　端方皱着眉，摇头道：“我不喜欢她们，你们别让我看了。” 　　汪明无奈地叹了口气，甘波自己有事暂时出了门，这件事情就落到了他肩上。 　　他问端方：“难道就没有一个你觉得很好的女性？” 　　这回端方点头了，“袁老师和宋姐都很好。”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效信息的汪明被噎住了，袁老师和宋艺？逗他呢这是，这和他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他气哼哼道：“你是故意说出来气我的吗？” 　　“没有啊，我真的觉得袁老师和宋姐对我很好。” 　　“谁问你这个了。难道谁对你好，你就喜欢他吗？”汪明没好气道。 　　端方却是又点头承认了，“对呀，我也很喜欢你和波波哥。” 　　“人难道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吗？”他反问道。 　　汪明：“……” 　　怎么办，他觉得这句话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咳咳，这和我想问你的不一样，我和波波都在担心你和程哥的事情，你知道吗？” 　　或许是知道消息时临近高考，他与波波都没有直接地去和端方讨论这个问题，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之前的那些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甘波担心得更多的是端方选择了那条不被社会接受的路之后，会走得艰难，遭受一些他本不应该遭受的诋毁，而汪明却是在端方和程逸两人的关系上想得更多。 　　他和甘波不同，他担心得更多的是这份喜欢会不会让端方受伤。虽然他自己还不到二十岁，谈起这种事情来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可对于端方的年纪而言，他又确实可以算的上是半个家长了。 　　世界上或许有永恒不变的爱，但汪明没听过。他爸妈当年也是真爱，后来却也是分开，相互痛恨埋怨，不仅是他的父母，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情侣都是如此。 　　或许甘波还不觉得，但他却发现了端方在感情上的端倪。年少的人，才会以为喜欢就是永远。 　　他看着端方，慢慢道：“你喜欢现在对你好的人，要是万一他以后不对你好了呢？如果以后还会有别的人对你更好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程哥不再对你好，不再喜欢你了呢？” 　　大概每一个平常嘻嘻哈哈的人严肃起来都很可怕，端方在汪明的注视下，一时间差点忘了说话，竟像是被问住了。 　　. 　　等程逸发现没有收到每天必有的早安问候而急忙打电话过来时，才知道他的小家伙居然失眠了。 　　一开始程逸问的时候，端方还支支吾吾的不想说，等程逸好言好语地给顺了毛之后，他才将汪明问他的话说出来。 　　等到搞清楚到底是什么让端方失眠了之后，程逸难得地傻眼了。 　　什么叫他以后会不喜欢端方？什么叫万一以后会有人更喜欢端方？ 　　呵呵，姓汪的真的不能留了。 　　尽管怒火中烧，但程逸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哄好某个自己瞎琢磨了一晚上的小朋友。 　　“端方，你是被汪明的话闹晕了，他的逻辑能力一向有问题，你如果顺着他的思路去想事情，你觉得那还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你不要被他们的话给诱导了。他提出的假设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要因为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否定现在吗？” 　　程逸一边解释着，一边不遗余力地黑着汪明，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端方苦恼了，按照逻辑上来讲，似乎就应该是程逸所说的那样，但为什么他之前会为了汪明的话而有点迷茫呢？ 　　“程哥，我想不通……你会有一天突然间不再喜欢我了吗？”他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程逸的心像是吊了起来，端方的话就像是羽毛一般在他心头划过。会问这样的话，难道端方他终于开窍了？ 　　他想起了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才会期待有他的未来，开心和难过都是爱。 　　他早该知道的，这个小家伙失眠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 　　端方不知道的是，在大洋彼岸的英国，程逸看着空荡荡的窗外突然间笑了起来。 第156章 　　伴随着暑假的到来, 端方主演的《余烬之冬》也终于赶着暑期档强势上映。 　　不少考试完了的粉丝们看到端方转发的电影海报之后，马上就拉着小伙伴们一起买了票, 表示一定要去看一下端方扮演高中生的话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 狗蛋读过小学和初中，然后直接就进了大学，《余烬之冬》里面应该是他唯一一次当个高中生吧？] 　　[2333为什么我听你说得这么奇怪呢？跳级偶像拍电影, 一圆当年高中梦？] 　　[海报好帅啊，嘤嘤嘤为什么我高中时候没有这么看到过这么帅的小哥哥呢？] 　　[楼上不用方，报考科大也是一样的，除了端方，还有其他帅气的小哥哥和漂亮的小姐姐哟。] 　　[╭(╯^╰)╮楼上你太坏了, 大家都想报科大，科大的录取线今年肯定要涨, 你还在这里诱惑大家。] 　　或许是暑假的原因, 同期上映的还有好几部鬼片。一位网友去家附近的电影院时，就看到影院方将近期上映电影的海报贴在了一块，其中《余烬之冬》的海报就和另一部鬼片《美食惊魂记》的海报紧挨在一块儿。 　　偏偏两者的海报都是冷色调，背景构图也都是偏阴郁风格的设计, 乍一眼扫过去还真难分辨出区别来。不少网友看到了那张图，还问端方他是什么时候去演的恐怖片。 　　粉丝们纷纷帮忙解释。 　　[小方没有演恐怖片啦, 他这次演的是帅气的高中校草哟。] 　　[狗蛋应该不会去演恐怖片吧, 他明明就是温柔帅气的小哥哥，看到他就觉得像是喝了一杯暖茶，心里头暖暖的。] 　　[可是《余烬之冬》不是悬疑片吗？看海报的画风, 端方饰演的角色应该不是什么阳光少年吧？] 　　《余烬之冬》的电影简介并不长，没有进电影院的人只知道这是一个双男主的悬疑剧情片，端方的不少粉丝都是奔着他帅气的校服海报而买票进电影院的。 　　这些粉丝们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帅气温柔的校草哥哥如何撩人，可谁知道电影一开场就看到一幕完全预料不到的镜头。 　　雨中，端方穿着黑色的连帽衫，伸手将溅到脸上的血抹掉，手指和脸颊都染上了邪气的红，眼神冷酷得像是淬了毒。 　　明明只是刚才开场，观众们却一下子就被这种阴郁残忍的眼神给带到了剧情里，等到看到镜头上的少年收起扭曲的笑容，整理头发，勾着嘴角慢慢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润无害的普通少年时，观众们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兴趣。 　　…… 　　《余烬之冬》的票房大爆了。 　　不同于端方之前参演的《寻亲》，这部由牛盖执导的悬疑类电影和院线之间签订了条件非常好的合同，在影院的上映时间占据了很好的黄金时段，仅仅在第一天就创下了将近八千万的票房。 　　不仅是票房，电影的质量也广获好评，在网上的口碑十分的好。 　　《IM电影网》：新锐导演第一人牛盖再一次向观众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赋予了《余烬之冬》这个故事独特的灵魂，让人惊叹于牛盖的叙述表达能力。 　　《DB影评人》：尽管在一些情绪转折上有所欠缺，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部值得进影院一看的电影，紧凑的剧情，抢眼的人设，对整部电影感情色调的掌控，都可以看得出导演和演员们的用心。 　　《小咖影社》：这是一部成功的商业片，无论是复杂的学生周知礼，还是对真相决不放弃的警察高宏波，又或是温柔治愈的老师白依，都将各自角色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三人的颜值都颇高，无论是为了颜值还是为了电影剧情，都应该进电影院去一看究竟。 　　各大影评网站，各路影评人都对这部暑期的高人气高票房电影做出了评价，评论有好有坏，有夸有贬，但是大多数影评人都对端方的演技表示了肯定和期待。 　　毕竟，和影片的女主演和另一个男主演比起来，端方的年纪摆在那儿，再加上之前因为《寻亲》而获得的金牛奖最佳男配角，人们早已为他贴上了富有表演天赋的标签。 　　而普通的而网友们看完了电影之后，也纷纷表示完全值回票价，只是端方的粉丝们在被电影的情节打动之余，都有点儿小怨念。 　　[为什么啊，为什么狗蛋你这次又死了QAQ，上次的《寻亲》这次的《余烬之冬》，你总共才演了两部电影就领了两次盒饭，你是来骗剧组盒饭的吗？] 　　[呜呜呜周知礼就那么带着微笑死去了，再也不用看到这个悲伤地世界……可是，他也再不能看到白老师了QAQ] 　　[狗蛋你骗人，帅气的校服小哥哥居然是连环杀人犯，害得我看得提心吊胆的，最后居然越看越带感，为黑化周知礼打call！] 　　[狗蛋你演啥都帅，就是你下次能演个活到最后的角色不？我女朋友在电影院看你的电影妝都哭花了，我送她回家，她妈还以为我干啥坏事了呢。] 　　这话一出，粉丝们纷纷点赞，都表示希望端方要是有时间有机会的可以接一些轻松向的剧本，如果饰演的人物角色不会死的话那就更好了。 　　程逸也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他听端方说过他在电影里的角色最后死了，但那只是听到了一句话，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是等到他在电影院亲眼看到《余烬之冬》里周知礼被执行注射死刑，慢慢停止呼吸时，程逸差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要跟着停止了。 　　或许是因为《余烬之冬》的故事背景也是现代，周知礼这个角色又是学生，扮相和端方平常的形象相差不大，以至于程逸明知道这只是电影，画面全是虚构，却仍是因为周知礼的死亡而跟着心抽痛了一下。 　　他道：“你下次还是演个一直活到最后的角色吧。” 　　端方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微博，看到那条被程逸点赞了的评论，笑着道：“程哥你怎么也这样啊。周知礼杀了人，就算是因为报仇的原因，他最后肯定也要伏法的呀。” 　　“伏什么法，一旦伏法就死了。”程逸语气颇有些嫌弃，“明明编剧可以让你假死，逃到国外，最后却偏偏要把你写死。” 　　甘波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 　　“程哥你不是之前还说这部电影拍得不错吗？” 　　汪明被也跟着点头，“对呀，这电影要是小方不死的话就没那么好看了。” 　　什么死不死的，程逸听得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他瞪了眼汪明和甘波道：“这么能说，不如下次你们去演点小电影？” 　　听到他冰凉的语气，汪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不了不了，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哈、哈哈、哈。” 　　小电影？汪明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憋屈。 　　自从程逸从英国回来之后，他和甘波各自收藏的小电影就全不见了，仿佛被格式化了一般，那些被藏在硬盘里陪伴着他们度过日日夜夜的精神食粮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和甘波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删除了，等到准备重新下载时才发现他们的账号居然都被封了。 　　两人分析了一下之后，就去找了程逸，没想到程逸居然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十分大方地就承认了自己干的事情，并且跟甘波和汪明好好地聊了一下他们趁着他出差英国的时候背地里拉着端方看美女的事情。 　　汪明和甘波本来还纳闷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程逸，听了程逸说的话之后，两人哪里还敢反驳，只能一边低着头暗骂端方不讲义气，一边为无辜遭殃的小电影们伤心。 　　见他们如此伤心，程逸表示那只是撬他墙角的小小警告而已，如果还有下次，汪明和甘波就等着一辈子都在家长监护系统下上网，永远享受‘绝对纯净’的网络世界。 　　不想被净网的甘波和汪明本就心虚，被程逸来了这么一招，当然只能认怂，不然的话他们怕被净化的不仅是网络，还有他们的肉体。 　　. 　　《余烬之冬》火了。导演加上三个主演几乎时不时地就要一起庆祝一下票房成绩，从破亿、破两亿、破三亿……一直到破十亿，影片方的一众人员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欣喜慢慢变得平静。 　　只是，主创人员们的心情虽然平静了，但是粉丝们的心情可不怎么平静。随着电影票房越高，看过电影了的粉丝们也就越多，一些情感细腻的粉丝们对电影的结局实在是意难平。 　　他们有的画起了同人图，有的写起了同人文，以另一种方式让端方饰演的周知礼在他们的笔下过起了新的人生。 　　其中有一个叫做黄金鱼丸的画手特备擅长画Q版图，画出来的端方Q版小人特别的可爱，不仅在粉圈流传甚广，甚至还引起了程逸的注意。 　　这夜，程逸又非常熟练地点开了黄金鱼丸的微博，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看到几张萌到他心里去的Q版小端方，但没想到的是，Q版小端方有倒是有，但身边却配了一个Q版女人！ 　　@黄金鱼丸：今天画的是CP图哟~周知礼和白老师CP糖有人要吃吗？ 　　电影热度还在，黄金鱼丸的这条微博一发，就被不少人转发点赞了，纷纷表示看了他的图都要变成CP粉了，就连部分之前吃方程CP的粉丝们也都表示Q图画得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跳坑。 　　程逸 ：“……” 　　这叫什么CP！早恋不允许，师生恋更不可以！ 　　半晌，程逸用小号给黄金鱼丸的微博账号留下了一条私信。 　　——[方程CP的同人图画不画？价格好商量。] 第157章 　　黄金鱼丸是个有骨气的画手, 她是最近被端方圈粉的，人年轻, 积极性就高, 有时候一天就能产出两张高质量的同人图，而且还是上色的那种！ 　　半个月之内，她凭借着各种各样的同人图, 几乎都快在端方的粉丝圈里混成了大佬。那张最经典的忧郁孤独少年图更是下载量破了五万，被无数迷妹们设置成了壁纸。 　　但无论是端方的个人图，还是他和白老师的CP图，黄金鱼丸画起来都是为了纯洁的爱，而不是庸俗又物质的金钱。 　　她看着私信栏里, 那个用着微博初始头像的奇怪账号发来的私信，高冷地回复道：[方程CP不是我的菜, 我画同人图不是为了钱。] 　　很快, 那边就又发来了一条私信——[五百一张画不画？] 　　黄金鱼丸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真爱，[不画，说了不是钱的问题。] 　　这条私信刚发出去, 那边就发了一条私信过来。 　　“这人有完没完啊。”黄金鱼丸抱怨了一句，正不耐烦地准备将微博关掉时, 眼一瞟就看到了那条最新的私信 　　——[一千一张画不画？] 　　“！”黄金鱼丸简直要要给对方跪了。有这么加价的吗, 一下子就翻倍，这是钱多了没处花吗？ 　　面对这种壕无人性的报价，黄金鱼丸认真地思考了一分钟, 然后马上就可耻的屈服了。 　　[老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直接说，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画不出来的。PS：我支付宝账号是XXXXXXX] 　　. 　　用金钱搞定了黄金鱼丸之后，程逸马上提了要求。于是乎，黄金鱼丸的粉丝们就发现他们关注的这个产粮积极的画手太太明明之前还在画周X白的同人图，结果第二天就开始在微博宣布以后只画方程CP的图。 　　[喜大普奔，没想到鱼丸太太你也是他们的CP粉~鱼丸太太看过蟹柳太太写的同人文吗？推荐你看，真的超有画面感呀。] 　　[呜呜呜好感动，鱼丸大佬也终于跳坑了，以后不愁没粮吃了，为你打call、] 　　[呃……冒昧问一句，方程CP难道是数学界的CP？确定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邪教吗？] 　　[2333333说是数学界的CP也没错啦，反正我当初就是因为端方去参加数学竞赛时被人拍到的那个视频而粉上他们俩的。] 　　. 　　正所谓金钱就是动力，黄金鱼丸看着打到自己支付宝上的第一笔钱，立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下笔如有神助，竟然发挥出了比平常更高的水平。 　　“果然，那些说金钱会腐蚀灵感影像创作的都是假话！” 　　黄金鱼丸非常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高质量同人图，兴奋得双眼直冒金光。 　　她点开私信，将图发了过去。 　　[老板您看看满不满意。] 　　金主老板没有规定同人图的主题，刚开始关注方程CP的黄金鱼丸自然只好跑到CP粉们的圈子里去收集资料，找着找着就看到了早期程逸参加机器人比赛与端方参加数学竞赛时被路人拍到的视频。 　　个子高高的程逸将那时候还没长个的端方一把抱进场内时的动图当时就为两人圈了不少CP粉，即使到后来CP粉圈子里又搜集了不少新素材，当年的那副动图也依然被不少粉丝们奉为经典。 　　黄金鱼丸画的就是那场机器人比赛时两人的互动图。 　　主图里的端方被画上了两只奶黄色的兽耳，Q版身材圆圆的像一颗汤圆，让人看了直想捏一捏。 　　而程逸却是正常的体型，两条长腿比例完美，脸部线条英俊得有些冷漠，修长如玉的手指将那个汤圆般手指夹起，拎到眼前晃悠了一下，眼睛微弯，无端地他眼中就多了一抹暖色。 　　黄金鱼丸自己对这幅图可以说是非常满意。她看了那个视频和动图，精准地抓住了程逸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然后在笔下将他那种心中不动声色的愉悦感描绘了出来。而对于当时还没拔高长个的端方，她就将其画成了三头身的萌系形象，还给他加了一对元气又可爱的兽耳。 　　高冷傲娇少年被元气萌团子萌了一脸血，却还要矜持装出一副高冷模样的什么的果然最带感了。 　　才画了一张同人图的黄金鱼丸显然已经掉到了方程CP的坑里，老板还没发新任务，她就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想第二张要画什么样的图了。 　　“干脆下次画两人夫夫合作一起修机器人的图好了，还要画两个coon2代，一个当儿子，一个当闺女哈哈哈哈。”简单的同人图已经满足不了黄金鱼丸的脑洞。 　　. 　　程逸是在公司的时候看到同人图的。捂着自己差点被那只Q版兽耳的端方萌坏的心脏，他非常冷静地给黄金鱼丸又发了一条私信。 　　[这张图还可以，下次可以稍微有想象力一点，多添加一些特别的元素。] 　　要有想象力？还要有多一点特别的元素？这种像是专业企划的用语怎么感觉看起来不太像一个为了CP而狂热的粉丝呢？ 　　黄金鱼丸沉思了一会儿，带了一条私信，试探地问道： 　　——[老板……你看加个兔尾巴怎么样？您喜欢兔尾巴还是鱼尾巴？] 　　半晌，就在黄金鱼丸以为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时，那边终于有了回音。 　　[兔尾巴。] 　　末了，没过到三秒，那边又发了一条私信过来——[两个都要。] 　　“……”黄金鱼丸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所以说，等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纠结二选一吗？” 　　难道下单的金主妹子不是工作党而是花着自己零花钱的学生妹子？想到这个，黄金鱼丸主动发了一条私信过去。 　　[你听过爆炸蟹柳这个作者吗？她最近也跳了方程CP的坑，写了不少同人文，你要是想吃粮的话，可以去看她的文。] 　　看文比找人画图可便宜多了，而且文里面还可以各种展开新设定，简直就是吃粮必备。 　　只是这条私信发过去之后，黄金鱼丸才想起来自己的好友爆炸蟹柳的文风十分黄暴，也不知道金主妹子会不会受到惊吓。 　　和黄金鱼丸讨论好了下一张同人图的主题后，程逸就让黄金鱼丸将她画好的第一张图发到了自己的主页里，美其名曰为方程CP多圈一些粉丝。 　　黄金鱼丸这张图本来质量就高，一发出去，果不其然，粉丝们马上就夸了起来。 　　[鱼丸太太好棒，人家也想把萌萌哒的小狗蛋捧在手心上。] 　　[这是当初端方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时刚好碰到程哥参加机器人比赛的那次吧？程哥眼神好宠溺啊，那个时候我还觉得那是来自兄长的关爱呢23333.] 　　[为我鱼丸太太疯狂打call，太太你的画工简直比我的体重涨的还要快！] 　　[楼上你……不知道该心疼你还是和你一起夸鱼丸太太。] 　　或许是黄金鱼丸在画图的时候加注了自己的情感，图中无论是端方还是程逸看上去都特别的和谐，简单的互动动作都看着像调情，一些脑补能力强的粉丝们看了都觉得脸红不已，纷纷表示自己的少女心都要复活了。 　　[好美啊，程哥的眼中只有端方一个人。在程哥眼里，端方肯定是闪闪发亮的吧。] 　　. 　　随着第二张兔尾巴图，第三张熊猫套装图，第四张……黄金鱼丸是越画越喜欢，越喜欢越画得快，之前她在方程CP圈里吃了多少粮，后来就产出了双倍的粮，效率高得得简直震惊CP圈。 　　CP粉们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从前还是小众的他们一下子就吸引了一批新粉入坑。每天都对外面宣称圈有个高产的画手太太，一天最少两张图，粉丝们吃的肚儿圆直打嗝，跳坑完全不担心没粮。 　　当然，这一切并不仅仅是因为黄金鱼丸画的图的关系，除了她之外，程逸还私信了粉圈里几个剪视频的好手，让他们将同人图后期剪辑成了视频，视频比图片的受众更广，又给方程CP吸了不少粉，很快就挤掉了周白CP，上位成了端方拉郎圈顺位排名第一的CP。 　　看着粉丝们总结出的和端方最搭的五大CP投票结果，程逸装作不经意间地将手机往端方那边推过去了一点点。 　　“咦？”端方果然注意到了亮着的手机页面，“好像是个投票？而且和我有关。” 　　他朝着程逸这边移了一下，歪着头好奇地看了眼手机。 　　“粉丝们投票出来的和我最搭的五大CP？”他感兴趣地问程逸，“程哥这是什么？” 　　程逸装出了一副自己也是刚知道的样子，眼神困惑中又带着一点惊讶，演技非常传神。 　　“我也不知道，微博上无意间看到的。” 　　他摸了下下巴，像是终于提起了点兴趣，：“是你的粉丝投票？那就点开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 第158章 　　就在两人准备看粉丝们投票选出来的五大CP里都有谁时, 就听到了汪明咋咋呼呼向甘波抱怨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我和端方的CP才排第五？我长得不帅吗，居然连coon2代都排在我上面？这些粉丝们是用脚趾投票的吗？” 　　甘波听完就笑出了声,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不行, 这个结果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你和coon2代摆在一块大家不用看都知道要选谁，人家coon2代身价可比你高，输给它不冤。” 　　笑完了之后, 甘波才道，“拿过来一下，让我看看我的排名是多少？” 　　汪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总共就只列举出了前五的最配CP，你压根都没上榜。” 　　“不可能。”甘波不信, “我和小方这么铁居然没上榜？这些粉丝都近视吗？” 　　甘波虽然对这个什么最搭CP的投票没太大兴趣，但是当知道自己居然不在投票选出来的五个结果里时, 却又在意了起来。 　　“你都能进前五, 怎么可能没有我。”他从汪明手上拿过手机，鄙视道，“这个投票绝对不权威，就算拿了第一也没意思。” 　　“再说了, 这种CP组了有什么好组的，还不都是假的。” 　　一边吐槽着, 甘波一边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投票页面。然后, 就看到了排在了最上面第一名的位置两个人名——程逸X端方，方程CP联袂夺冠。 　　甘波：“……” 　　汪明冲他努努嘴，“怎么样, 第一名有意思不？” 　　甘波看了看另一边沙发上的程逸和端方，虽然程逸没抬头，但是甘波敢肯定，只要他敢说没意思，下一秒某人的视线绝对会落到他头上。 　　每一对由粉丝投票选出来的CP组都各自配上了一张CP图，有条件找画手画图，例如排名第一的方程CP；没条件的就只能找视频或者照片来P图，例如勉强挤进前五的狗汪CP。 　　每一组CP的粉丝们都拿出了撑起门面的同人图，端方第一眼就看到了排名第一CP的同人图。 　　那是黄金鱼丸后来在程逸的要求下画的一张新图。 　　图中的端方已然长大，笑容温和，冬雪飘落在他的发梢，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拂去。 　　手的主人很高，他拿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正低着头给端方仔细系上，细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睫毛上。 　　抬头看着程逸的端方发现了那片淘气的雪花，他忍不住伸手去碰，提前察觉到了的程逸却突然抬起了头，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雪花从睫毛上掉落，两人同时看过去，视线不经意地交汇，那一刻——怦然心动。 　　不得不说方程CP 这一次能碾压全场拿下投票第一名，除了有程逸推动之外，还有黄金鱼丸这副同人画的功劳。 　　不少CP粉们一看到这幅画，几乎立刻可以脑补出一百万字的甜文的场景，就连不少不怎么关注CP之类的粉丝们，在看到这副同人图之后也被画中那种温情脉脉的感觉所打动。 　　[明明只是系个围巾，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心疼地抱住自己。] 　　[太太画得太好了，看了之后意外地有种让人也想谈恋爱的感觉，我也好想有人在冬天的时候会这么温柔地给我系围巾啊！] 　　[嘤嘤嘤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为什么一张同人图也要这么虐狗啊。] 　　看到这句话，端方不知道怎么地突然间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程逸正等待着他的反应，却发现他突然发起了呆。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在想什么？” 　　端方却是弯起了眼睛，笑得像是吃了糖一样，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我想起那次程哥你背我下山去找医生的事情了。” 　　他道：“程哥你那时候好凶，一边走还一边教训我。” 　　听到这个，程逸没好气地捏了一下端方的脸。这家伙就只记得自己教训他的事情了吗？他那时候本来就很烦躁，这个小鬼手折疼得哭鼻子，他可能是被烦得心情差了点就教训了一两句。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自己都忘了说过一些什么话，怎么这小鬼还记得这么清楚。早知道后来会喜欢上他，当初自己就应该态度好点的。 　　程逸在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正在看CP排名吗？怎么突然间想起这个了？” 　　他道：“这个图画的好像还可以，看上去感觉有些温暖。” 　　端方却摇了摇头，“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程哥你背我去看医生的那一次。” 　　他道：“我还记得那次你跟我说的话。” 　　程逸呼出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那些不好听的话就别记着了。”他就教训了那么一次，怎么这小孩偏偏就记到了现在呢。 　　“不是的。”端方摇了摇头，温柔的双眼异常明亮。 　　“那是很好很好的话。” 　　他想起了那条山间的小道，他的手折了，程逸背着他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带着阳光而来的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心情美好得仿佛和纯净的天空一样。 　　看着他眼神，程逸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说的没错。”他像是无声般地念出了那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遇到了那个色彩斑斓的人，其他的一切便从此黯然失色。 　　. 　　沙发上的两人一副岁月静好，亲密无间的样子，剩下待在客厅另一角的甘波和汪明两人无比地难熬。 　　[小明，我觉得有点孤独。]甘波给汪明发了条消息。 　　[波波，我也是。]汪明趴在桌旁宛如一条死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程逸和端方两人相处的样子，他们这两个直男大夏天的硬是产生了一种空虚寂寞冷的感觉。 　　[太猖獗了，简直是太猖獗了！自从程哥从英国回来之后就越来越不要脸了，每次看到他俩我都有种被喂了狗粮的错觉。] 　　[波波，那不是错觉，那就是事实啊。你没发现程哥现在看端方的眼神都不对了吗？以前都是看儿子的眼神，现在直接成看老婆的眼神了。] 　　[……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就敢公开虐狗了？] 　　[呵呵，他虐狗还要打商量吗？再说了，你看小方那个样，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吗？我觉得咱俩就别帮倒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狗蛋变弯已然是大势所趋。] 　　[唉，孩他妈，我舍不得啊。] 　　[闭嘴吧，我是孩他爸。] 　　. 　　随着暑假的慢慢过去，《余烬之冬》也终于下映了，端方的身家水涨船高，又拍了几个广告，赚的钱几乎都快抵得过汪明干上半年的所得了。 　　或许是快要上大学了，又或是天天被端方和程逸旁若无人的气氛给刺激了，汪明最近也变得稍微稳重了起来。 　　他想起当年在山上说过要捐小学的话，就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了一比钱出来，兴致勃勃地要去捐一所希望小学。 　　可是在网上一查之后，五花八门的捐款渠道都冒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曾被人举报过贪污救灾款的网站也赫然在列。 　　网上真真假假的东西太多，昧着良心骗取人们善心的人也不少，汪明虽然人傻钱多，但也不愿意被人骗到头上，于是就认认真真地筛选了三四天，这才终于找出了两个比较靠谱的捐款渠道出来。 　　就在他正准备捐款时，却被程逸看到了，然后就被告知了他辛苦找出来的两个渠道貌似也不太干净。 　　“钱虽然全部到了学校，但是在修建小学方面仍是会有人偷工减料。”程逸道。 　　汪明无奈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他还以为那些捐款的网站都和寻亲之树官网的渠道差不多呢。 　　虽然网上也有靠谱的捐款渠道，但是汪明实在是懒得去找了，他直接自己联系了当地的人，决定自己亲自动动身去建希望小学。 　　“反正还没开学，正好可以实地考察一下，免得钱白白花了，学校又没建好。” 　　对于自己要捐的第一所学校，汪明非常上心。他不仅拉上了端方和程逸帮忙分析，同时还让甘波准备好钱。 　　“波波你当初可是答应了要修路的，到时候我的小学建好了，就该轮到了你捐路了。” 　　甘波最近接拍的广告比端方只多不少，再加上他自己有没有像汪明一样买跑车，修路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事一桩。 　　“行吧，你先去考察好，我最近要飞国外，回来了你把账单给我。” 　　于是乎，汪明去实地考察捐小学，甘波也出国去找高手合作编曲。就连家里的小可爱端可可，也背起了背包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参加了夏令营，玩得乐不思蜀不见归。 　　家里头，就只剩下了端方和程逸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1.斯人若彩虹那一句是电影《怦然心动》里的台词，这部电影真的好看，看完好想去种树！ 　　2.关于穿山甲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我重新去找了当年第一次看到这个问题时的视频（转到了微博上）。 　　——某死刑执行现场，犯人A和犯人B即将被执行，犯人A胆子小，非常害怕，求犯人B陪他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犯人B就给他讲了一个笑话。 　　犯人B：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它挖到了一个大胡萝卜，它高高兴兴把胡萝卜往家里搬的时候，半路上杀出来一只穿山甲，穿山甲一把抢走了小白兔的胡萝卜。 　　犯人A：啊！ 　　犯人B：小白兔很生气，冲着穿山甲说，穿山甲你干什么呢！ 　　犯人A：啊？ 　　犯人B：穿山甲说了一句话，小白兔听完就自杀了。你猜，穿山甲说了什么？ 　　犯人A实在是猜不出来，好奇又焦急地问：它说什么什么啊？ 　　犯人B得意地笑了两声，正准备讲答案说出来：穿山甲它说…… 　　——“砰！”“执行。” 　　突然间一声枪响，犯人B被枪决了。 　　犯人A一脸懵逼地看着犯人B的尸体：穿山甲它说了什么，你别死啊大哥！穿山甲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啊…… 　　（PS：文字描述没有视频好玩，大家伙儿可以去看看视频，重新回味还是觉得很搞笑哈哈哈。） 第159章 　　程逸是个看上去很稳重的人。 　　只是, 稳重这个词前面多了一个看上去这样具有潜在性暗示的前缀。 　　所以，在没人知道的时候, 程逸几乎是和稳重这个词完全相反的。 　　自从他上次找黄金鱼丸画了许多同人图, 用金钱保送了自己和端方的CP稳坐第一之后，就和黄金鱼丸建立起来粉圈的友情。 　　他们讨论了不少次关于同人图的主题，黄金鱼丸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程逸的年龄, 到后来早已将程逸当成了一个资深的方程CP粉，将她当成了同一战壕的自家姐妹。 　　黄金鱼丸有感于金主的慷慨，还非常贴心地将自己的好友爆炸蟹柳写的一篇独家绝密色气满满的小黄文附送给了程逸，用来巩固塑料花姐妹情。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拉着爆炸蟹柳一起吃串串的时候, 收到了她友情附赠的黄文之后，程逸的三观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那是一篇以端方和他自己为主角的同人文。以前程逸不知道看到以自己为主角的同人文是什么感觉, 今天可算是知道了。简直就是又雷又尬, 却又根本停不下来。 　　他什么时候把端方摁在墙上亲到昏厥了？他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还有，他才没有把端方堵在男厕所对他动手动脚呢！到现在他也就是牵过小手，别的根本没有碰过！ 　　程逸一边在心里批评着这篇同人文的描写太不现实，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继续往下看。 　　不得不说, 作为被黄金鱼丸推荐的同人文写手，爆炸蟹柳别的东西写的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在炖肉方面可以算得是一名小厨师了。 　　她炖的肉, 不同于同行的一般写手，她炖的肉并不仅仅流于表面，同时还能激发读者的想象力, 勾引起读者们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和冲动。 　　人物如果只是觉得微热敞开了领口的一粒扣子，经过她的描述就会让人想象出一副衣衫半截欲脱未脱的香艳画面。吃过她炖的肉的读者都说，看了她的文之后要冲凉水或者念心经才能平静内心。 　　程逸是个很有实践精神的人，即使这篇同人文枉顾了他和端方各自的年纪，将他描写成了一个一天三次的霸道总裁，将端方描写成了一个楚楚可怜天真无辜的诱受，他也依然硬着头皮将这篇同人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从前，他的每一次实践虽然结果有好有坏，但是却都具有意义。有的实践能发明出更多的东西，有的实践则是可以让人认识到错误之后自我改进。 　　但是这一次实践不仅毫无意义，甚至还伤害身体！ 　　程逸闭着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小说中的画面。一张大床，散落一地的凌乱衣服，躺在被子上一丝不挂不挂的少年……不敢再多想，程逸一头冲进了浴室，打开了冷水对着自己一顿冲。 　　就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终于快要冷静下来时，磨砂的浴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程逸关掉冷水，就听到端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哥，我的洗发水用完了，你的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不知道怎么地，那声音听在程逸的耳朵里竟然格外的撩人，一瞬间，刚冷静下来的某个地方马上又变得活力四射起来。 　　他无奈道：“你要不然先去超市买一瓶？”不是他小气，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尴尬。 　　“可是我是头发已经全部淋湿了。”端方也有点尴尬，他头发都全部淋湿了才发现洗发水用完了，只好匆忙擦干身上的水，随便套上睡衣过来借洗发水。 　　听到他这样说，程逸也怕他感冒，只好系好浴巾打开浴室门，拿洗发水给他。 　　端方身上的水本来就没擦干，被一屋子的冷空气刺激得连打了个两个喷嚏，本就宽松的睡衣也因此而显得更加松垮，看上去要掉不掉的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肩部，显得格外的诱人。 　　程逸脑海中突然间就冒出了那篇同人文里的一句话——‘小方，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文中的程逸说完这句话，就将楚楚可怜欲拒还迎的端方嗯在了墙上。 　　现在，程逸也很想将面前穿着老土睡衣也依然好看得发光的端方摁在墙上。 　　但他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在深深地看了端方一眼之后，程逸在脑海中默默想着黎曼几何、度量几何、拓扑……才终于又冷静了下来。 　　他不冲动，庞加莱猜想；他是好人，K-稳定性；他要忍耐，超弦理论。 　　“呼——”程逸第一次发出宛如得道一般的叹息。 　　可是，他才刚才放心，就听到端方惊讶又羡慕的声音。 　　“哇，程哥你居然有六块腹肌，你太帅了吧！” 　　程逸全身上下之系了一条浴巾，上半身的光景自然全部落到了端方眼里。 　　和端方不同，他的肤色比从前要深，平常包裹在一身西装下的身体，解除了衣物的束缚之后竟显得的格外有料。而且他的肌肉线条好看得很自然，不会显得瘦削也不会过分夸张，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感。 　　“程哥你身材也太好了吧，明明我都没有看到你锻炼。” 　　端方欣赏的眼神刺激得程逸心里一，差点害得他把刚拿到的洗发水弄掉。 　　他的耳根开始发烫，心也开始发软，只咳了一声，将身体稍微侧过了一点。 　　“只是我私下锻炼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 　　端方看到他侧过身体，发现了他有些泛红的脸颊，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想，他道：“程哥，你别害羞啊，你转过去我都看不到那么好看的腹肌了。” 　　程逸本来就忍得辛苦，端方一边看着他的腹肌一边夸他，他好不容易靠着高数和物理稳定下来的地方又开始火热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的边缘。 　　可恶！ 　　看着某个家伙衣衫不整，一脸撩人的傻样还在觊觎着自己的腹肌，程逸恶向胆边生，猛地一个转身，就把端方给摁在了墙上。 　　终于，他深吸了口气，将头发全部捋到脑后，说出了那句在他脑海中徘徊了几十遍的台词——“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 　　然后，程逸就像那篇同人文里那样，真的将端方摁在墙上亲了起来。 　　“程哥你唔……”端方甚至来不及问，就被程逸吻得七晕八素。 　　漫长的一分多钟，端方上半身的睡衣已然被程逸身上未擦干的水珠浸湿。 　　夏天的睡衣本就薄，湿了之后更是贴在身上半透出了身体的线条，看得程逸的耳根简直红的像是要滴血了。 　　“呼哈、呼哈。”端方被亲得腿发软，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程逸的肩膀借力站着，喘气的声音都在发颤。 　　其实程逸也有点缺氧，不过他和端方不一样。 　　他是用脑过度而导致的轻微缺氧，面上依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随时还能把端方再摁在墙上亲个几分钟，和那篇同人文里的走向基本上一模一样。 　　突然间，程逸福至心灵，他想，要是端方也像那篇文里面写的一样，面颊嫣红，双目含情的话，他是不是也要像那篇文一样，打开花洒将端方的全身淋湿，然后对他这样那样。 　　这时，端方抬起了头。 　　他的脸颊红了，眼神也果然有着似水柔光，程逸的一只手已经靠近了花洒，只等着走向不归路，就看到端方委屈地揉了眼睛。 　　“程哥你欺负人。”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端方委屈了，“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腹肌，你就突然把我摁在墙上亲。” 　　“我头发都还没洗，眼睛还进了水，好难受的。”他难受得他声音都变调了。 　　程逸听着这些话哪里还去想什么眼神柔情似水，他只希望这小家伙一会儿可别真的眼睛冒水。 　　伸向花洒开关的手也直接调到了温水档，然后动作温柔地端方拉到了花洒下方来。 　　陡然被淋了一头的端方更委屈了，“你怎么还在欺负我，你不喜欢我了？”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顺畅，一点压力也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学来的，程逸听得差点一个倒跄滑倒。 　　他叹了一口气，道：“别胡说，我是在给你洗头。”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有点委屈，明明那篇同人文里面摁在墙上亲了之后就他对端方这样那样，怎么到现实之中就变成了他给端方洗头呢？ 　　偏偏这家伙有人帮着洗头还不老实，嘴里还一个劲地说话，简直听得程逸一个头两个大。 　　“程哥，我的嘴好像破皮了，都怪你。” 　　“嗯，怪我。” 　　“还有眼睛，刚才水珠进去了，好疼，也怪你。” 　　“嗯，也怪我。” 　　“还有那个睡衣……” 　　“端方！”某人连名带姓喊道，“你还有完没完，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变大了不少啊？” 　　“我胆子本来就不小的。”端方怂怂地缩了缩脖子，见某人不是真的在生气，于是又说了一句，“程哥你生气的样子也好帅。” 　　一秒天堂不外如是。 　　“你呀。”程逸好笑地摇着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端方顶着一头白泡泡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简单却富有魔力，仿佛只要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付出什么都愿意。 　　他道：“是程哥先欺负的人嘛。”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双圆圆的眼睛也随着五官地长开，变成了一双形状完美的眼睛。 　　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程逸败下阵来。是他着急了，他不该知道端方心里的那点苗头之后就有些按捺不住心情。 　　尽管在内心自我忏悔得很好，但到底心头意难平。 　　程逸双手向前一伸，分别捏住端方两边的脸颊，还泄愤一般地用指腹夹起来往两边扯开，差点将端方扯成个狸猫脸。 　　“下次不准再撩我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摁在墙上亲。” 　　“听到没！摁在墙上亲！” 第160章 　　自从那天被程逸摁在墙上亲了之后, 端方就感冒了。 　　他平常很少生病，这回一感冒起来, 整个人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完全焉了。明明是大夏天，端方裹着空调毯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硬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感冒的原因说起来还和程逸有关, 所以在看到端方奄耷耷的没精神的样，他有点心虚。早上去了一趟公司之后，就连忙赶了回来，还给端方打包了养生粥。 　　就算是感冒了，端方在家也没闲着。之前宋艺接了一个资源, 和导演他们见了一面之后，他就一直在家看剧本。 　　新戏是部爱情轻喜剧, 讲的是三对不同年龄、背景的情侣的故事, 有中年人的相知相守，有成年人的爱与追逐，也有少年人青涩却耀眼的纯真，三对不同的情侣共同诠释爱情一词在人生这门课题中的不同含义。 　　这是宋艺帮端方接的片子, 之前网上不少人都担心端方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一些社会边缘角色，而且那些角色或多或少都在心理上存在一定缺陷, 他们担心这样会影响到端方的戏路。 　　当然, 许多女粉丝们的想法更为质朴。在她们看来，小哥哥长得这么帅，就应该多演一些恋爱向的电影！用一位女粉丝的话来说, 那就是就算端方只是出演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少年，她们也愿意为之买票进场观看影片。 　　当然，端方绝对不是一个空有外貌的人，而宋艺也不会让他去出演一个只是卖脸的角色。那些粉丝们夸张的形容不过是因为她们真的太想看端方出演一部恋爱向的影片了。 　　看看别的年轻演员，只要能拿到资源的，哪一个不是卯足了劲饰演用情至深的男主或是男配？ 　　遇到女演员刚好是流量小花的，还能戏里戏外组个CP，有了影片或电视剧的带动，他们再在全网炒个绯闻，蹭个热度，在观众和网友们面前大刷存在感，运气好的话还能从三线冲到二线，提高身价，以后到手的资源质量也完全是新的高度。 　　所以说，在演艺圈前期接上一两部有感情线的电影或电视剧，是对演艺生涯很有助力的。当然，如果演技特别差或者长得特别丑的话，那就要从另外的角度再提高自己了。 　　但是端方呢？第一部 电影里造型又土又挫，最后还孤独地死了；第二部电影稍微好了一点，终于有了一条感情线，可那还不如没有，白依和高警官从小青梅竹马是一对，端方饰演的周知礼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外人，虐得粉丝们心里苦了吧唧，只想给编剧寄刀片。 　　考虑到广大粉丝们的心理诉求，以及恋爱向影片的广袤市场，宋艺这才给端方挑了一部爱情片，一来能放松一下心情，二来同时还能赚钱片酬和代言。 　　说起来，恋爱向的影片特别容易吸引新粉，毕竟只要是和恋爱主题相关的电影，演员们首先要过的就是颜值这一关。 　　这颜值一旦过关了，再说上几句情话，配上浪漫的音乐，柔美的灯光，男女主角简直就是童话中王子和公主的化身，随随便便一个截图都能被粉丝们拿出去炫耀，这样一来可不就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新粉入坑。 　　. 　　新片名字有点绕口，叫做《不能说给喜欢的人》。名字虽然看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剧本剧情却并不复杂。导演和编剧是老搭档，不知道是不是拍多了爱情片的缘故，导演和编剧对演员们的态度都很随和。 　　在拿到这个剧本前，编剧和导演就跟端方说了，这部戏他里他只需要负责帅，演一个被人爱慕，被人追求的高冷少年就可以了，负责的戏份可以说是相当轻松。 　　端方饰演的是剧中三对情侣之中的少年组，和他搭档的女演员是同样还未成年的赵西子。赵西子五官精致，从小就入了演艺圈，一路走来出演了不少有名的电视剧，不少观众们都眼熟她。现在长大了之后，多了一份少女感，也逐渐开始从原来的男女主女儿的角色开始往恋爱向女主角的方向转移。 　　这回是赵西子第一次演电影，难免会有些紧张，好在试镜的时候认识了端方，两人偶尔会在网上讨论一下剧情，交流各自的看法。 　　特别是听说端方在科大读书之后，赵西子想到自己因为常年演戏，学习没打好基础，平时没少向端方咨询学习方面的问题。 　　于是，在《不能说给喜欢的人》这部电影开拍之前，两人就成了朋友，微博上互相点了关注。有的时候，赵西子在微博上看到了端方发了一些学习资料也会跟着转发，端方看到了她评论的问题，也免不了要解答一番。 　　帅气少年，美貌少年，时不时地在微博上来回互动，虽然聊的都是和学习或者剧情相关的话题，但是这种情况落在粉丝们的眼里自然就多了一种暧昧的气息。 　　少男少女，青涩懵懂，粉丝们只要想想都觉得心痒痒。 　　只可惜，开心的只有一部分粉丝，剩下的粉丝们都有点小小的舍不得，特别是最近发展壮大了不少的方程CP粉们，更是一个个连忙在微博上@了程逸的微博账号，让他给点力。 　　[程哥你赶紧看着点啊，有人要把可爱的小方方拐走了！] 　　[是爷们就该出手了，程逸你赶快拿出你霸道总裁的气场来，夺回咱们狗蛋的心！] 　　[程哥你可长点心吧，身为家长你得拿出你的魄力来。咱们狗蛋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早恋呢，你得好好说说他。] 　　[早恋怎么了，谁也不准说我家狗蛋不好，我和狗蛋就是要早恋，绝不错过最佳早恋时期。] 　　[楼上我呸，狗蛋明明是我的，我俩都商量好第二娃叫什么了。] 　　看着这些自乱阵脚的粉丝们，程逸也无奈了。刚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时，他还差点气得脑壳疼，等冷静下来，披马甲上小号去群里一问之后，才搞清楚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了解到赵西子和端方应该只是普通朋友之后，程逸就放心多了。 　　可是他放心了，群里面的其他粉丝们却不这么认为。 　　[大佬你也太单纯了吧，你知道多少情侣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吗？] 　　[就是就是，大佬你肯定没谈过恋爱吧，我告诉你，男孩子最经不起撩拨了，赵西子长得那么好看，她和端方还要一起拍恋爱向的电影，指不定就要由戏生情，假戏真做了。] 　　程逸愣住了，忍不住用小号发道，[端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这句话又再次被群里面的其他人给反驳了。 　　[大佬你一看就是太年轻，不懂男孩子。咱们狗蛋虽然不是这样的人，可能他对赵西子没有一点儿其他的想法，但是难保女方有想法呀。] 　　[+1，我也觉得赵西子对咱们狗蛋有想法，这两天老是转发狗蛋的微博，还问他能不能下次方程科技公司出新款机器人帮忙拿个内部名额呢！] 　　[啊啊啊好气啊，我都没有内部名额QAQ，抢了两次机器人，一次都没抢到限量款。] 　　[唉，指不定咱们以后就得看赵西子在微博上秀机器人了。] 　　看到这儿，程逸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反驳道，[谁说的，我是绝对不会给她内部名额的。] 　　作为粉丝群的高管之一，他发出去消息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你不给？难道早恋大佬你不是高中生？你在方程科技公司上班吗？] 　　[不可能吧，就算是公司员工也管不了老板要给内部名额呀。早恋大佬你该不会是方程科技某个股东的女儿吧？这么一想到还挺符合你富二代人设的。] 　　[方程科技好像没有什么股东吧哈哈哈，最有名的就是程逸和端方两个老板，大佬你真身该不会是程哥吧？] 　　眼看着话题似乎有掉马的趋势，程逸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转移了话题。 　　虽然关掉了粉丝群，但是那些粉丝们的分析却都被他记在了脑海里。只要一想起，端方有可能被赵西子勾走，他就从头到脚都不高兴。 　　助理拿着文件刚进办公室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往常的开会的时候程逸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此时此刻，那张脸上完全是肉眼可见不开心。 　　考虑到自己的高薪，助理第一时间就减轻了脚步声试图降低自家老板的烦躁感，可还没等他交代完事情，程逸就突然皱着眉站了起来。 　　顺着他审视的视线，助理就看到了自己左手上的无名指。 　　被程逸这么沉默地盯了一分多钟，“呃、那个，老板，我有哪里不对吗？” 　　那是前段时间他和女友订婚时戴上的戒指，明明之前戴着也没事，怎么今天老板就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了呢？ 　　静默半晌，就在助理都快要冒冷汗了时，程逸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的这个……” 　　助理紧张地提起心神，绞尽脑汁思考着最近有没有在工作上有所缺漏。 　　却只听得程逸道—— 　　“戒指在哪儿买的？” 第161章 　　程逸是个考虑周到的人, 他不仅给自己和端方买了一对低调的情侣戒，还同时给甘波和汪明买了同一个牌子的尾戒和配饰。 　　当然, 价格只有那对情侣戒的一半不到。毕竟送那两人完全只是附带而已。 　　收到礼物的甘波和汪明一开始非常开心。程逸居然主动送他们礼物, 这简直比天上要下红雨还要稀奇。 　　精美的礼品盒在两人眼中简直快要发光了，但这不是因为它昂贵精致的包装，而是因为它象征着的含义。 　　真是难得啊, 以往程逸的礼物从来就只有端方的份，他们俩就跟后妈养的灰姑娘似的，从没见过礼物的影子。 　　甘波和汪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些感动。 　　甘波主动问：“程哥，这真的是送给我们的？”愚人节都过了很久了, 应该不会是逗他们玩的吧。 　　程逸点了点头，没说太多废话, 直截了当就将东西给了他们。 　　“你们俩记得要戴。” 　　汪明和甘波连连点头, 感动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将东西戴到了自己身上。 　　程逸虽然没怎么用心挑选要送给他俩的礼物，但好歹牌子和价格摆在那儿，造型简约大方, 戴上去还真不错。 　　“波波你这个项链有个性，程哥眼光还真不错。”汪明夸道。 　　“你别说, 我也觉得这个跟我挺搭的。” 　　两人在一旁相互吹捧着, 就看到程逸手上还剩下最后一个礼品袋。 　　“这是给端方的吧？”汪明道，“看上去包装和我们的不太一样，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程逸没卖关子, 从中拿出了一个黑色漆皮的精致首饰盒，代开之后里面是黑色的天鹅绒内衬，而盒子正中心则是摆放着两个款式一模一样的戒指。 　　看到程逸送给端方的居然是戒指，汪明和甘波都吓了一跳。 　　送戒指？这意义可和普通的礼物不一样。而且那还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男戒！ 　　程逸的动作也太迅速了吧，他们还想把端方留几年呢。可是，刚收了程逸的礼物，两人都有点说不出口指责的话，只能道，“程哥，你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急？程逸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外头的年轻女孩们可不傻，他要是不尽快做点什么，外头的赵西子、钱西子、孙西子之类的就要把他好不容易幸幸苦苦养大的端方给拐走了。 　　甘波和汪明不明白每天都要担心被挖墙脚的苦，端方也不知道自己被程逸当成了容易被感情诱拐的无知少年。 　　倒是甘波想的多一点，他看着那一对款式一样的戒指，有些迟疑道，“小方人在娱乐圈，搞这么明显会不会不太好？” 　　程逸稍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这些都是一家店买的，你和汪明也戴的话别人想不到那方面。” 　　“！”难道说，程逸给他们送礼物其实是为了帮他和端方两人打掩护？ 　　甘波和汪明又对视了一眼，好委屈。 　　凭什么别人秀恩爱，他们还要帮忙打掩护，人与人的差距难道就这么大吗？ 　　凭什么明明他们是直男，却偏偏要被两个gay歧视，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单身吗？ 　　汪明想了想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觉得有可能是他们想差了，也许程逸给他们送礼物根本没想那么多，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送点小礼物给他们呢？ 　　他问：“程哥，你给我和波波送的东西，到底是因为喜欢我俩相送点小东西，还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程逸头也没回地就直接告诉他了答案。 　　“别想多了。” 　　说完后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太不客套了，他又丢了一句话出来。 　　“有时间多看书，这种问题下次就不要问了。” 　　然后，他就拿着那个装戒指的礼品盒走了。 　　汪明和甘波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推开门走到对面去的某人，然后又对视了一眼，各自将头偏向了一边，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就他这样还想泡我们狗蛋，他做梦！” 　　“对，他想得美！小方傻了才跟他好！” 　　…… 　　程逸过来时，端方正好收到了赵西子的短信，问他周末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她约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一聚。 　　赵西子是北市本地人，比端方这样的外地人对本市熟悉得多，大街小巷她几乎都比较熟，听说端方只去过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就自告奋勇说要带他熟悉一下真正的北市。 　　程逸进来就看到端方在低头看手机，等到走近了，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可是等到走近了之后，他一扫眼，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正在和端方聊天那人的名字。 　　赵西子？！ 　　一瞬间，程逸脑中警戒程度就提高到了最高级别。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 　　端方果然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程逸挨着他靠在沙发上，一边将手上的礼品盒递了过去，端方只好放下手机去接。 　　“最近，好像常常看到你和赵西子在微博上互动？”程逸道。 　　“没有啊。”端方笑了一下，特别大方道，“其实我们一般都是在微信上聊的。” 　　这话音转的，程逸脸色都跟着快转好了，结果又被端方的后半截话气得眉毛直跳。 　　再也装不出冷静地模样，程逸板着脸，低垂着眼看着端方，憋着气道：“看来你们聊得还挺开心？” 　　端方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程逸气得眉毛直接斜飞入鬓，两只眼睛都快冒火了。 　　居然还敢点头！点完头还敢笑得这么甜！这小鬼难道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吗？ 　　程逸转身就想走人，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端方说关于赵西子的任何事情。 　　他完全忘了话题一开始是由他先问起的，端方所做的只不过是诚实回答而已。 　　但是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程逸已经在心里画了一个小黑屋，恨不得只要端方再说一句和赵西子有关的话，他就要把端方关到小黑屋里去。不给蛋糕，不给水，没有网络没有机器人，在小黑屋里能做的事情只有忏悔，等他意识到自己错了时，才将他放出来。 　　程逸在脑海中用意念创造出了一个小黑屋，端方却把礼品盒直接打开了。 　　“好漂亮，程哥原来你要送我戒指呀。”说着，端方就拿出戒指在手指上试了一下，不巧的是，他拿了偏大的一只，戴上去有些松。 　　程逸只好拿起盒子里的另一只，帮他重新戴。“你拿的是我那一只，你的在这儿。” 　　他低着头，鼻梁笔直，眉眼英俊，认真地样子看上去竟然意外地显得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端方突然间就很想亲他一下，就像之前程逸想要亲他一样。 　　有的时候人要听脑子的话，有的时候则是要听心的话。 　　端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其实刚才就听出来程逸在生气了，所以点完头之后才会冲程逸笑了笑，可谁知道明明之前都管用的无敌笑容，却差点把程逸的眉毛都气飞了。 　　唉，真是拿他没办法，总是这么爱生闷气。 　　程逸还不知道端方心里在这么想，他帮端方戴好了戒指，就抬起了头。 　　“好了，大小刚刚好。” 　　话说完，就看到那个让他气得脑壳疼的小鬼越凑越近，一个没注意就亲在了自己嘴上。 　　虽然，因为最近勤于练习的原因，端方的肺活量见长，但他也没敢亲太久，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被摁到墙上。 　　亲完之后，端方就主动给程逸把剩下的那只戒指也带上了。 　　戴好之后，他还伸着爪子给程逸拍了拍胸口顺气。 　　“程哥，你不生气了吧？”他一边拍程逸的胸口，一边道，“我和赵西子其实就是普通朋友。她比我还大呢。” 　　程逸仰着脖子，享受地往后一倒，“比你大怎么了？我比你也大。” 　　“……这不一样。”端方无奈道，“她就是问我一些数学题，我们都是在讨论剧本或者学习，赵西子是北市本地人，挺热情的，她还想带我去北市一些好玩的地方呢。” 　　程逸本来气都顺得差不多了，听到这话直接就坐端正了。 　　“什么？”他转过身，捏着端方的脸，恶声恶气道，“你还要跟她一起玩？” 　　他刚送了戒指，这小鬼就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程逸肺都气疼了，脸拉的老长，哪里还有刚才零星半点的帅气。想到自己选了好久的戒指，恨不得马上就从端方手指头上撸下来。 　　端方一看他反应这么大，立刻就把手缩到了背后。 　　“你都已经送给我了。”他看着程逸的眼睛，故意道，“我已经看到你藏在戒指内圈的英文了，那句话我都听到心里去了，所以程哥你不能再要回去了。” 　　“My heart beats only for you. ”端方念出了那句话。 　　程逸耳根一热，别过头，不提戒指的事，冷淡道：“你不是都要和赵西子一起出去玩了吗？” 　　“赵西子只是问了一下，我还没有答应呢。” 　　见程逸别过头不看他，端方故意绕到了他面前蹲下，捧着脸抬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最好看的弧度。 　　“赵西子人还不错，但是程哥在我心中才是最帅最好的。”他的眼眸灿若星辰，像是最虔诚的信徒诉说着自己心声。 　　程逸再也板不住脸，“就知道拍马屁。” 　　端方辩解：“我说的都是实话。” 　　“对了，程哥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赵西子说她知道许多北市好玩的老地方。” 　　“不去。”程逸冷酷道，“不准再跟我提赵西子，一个字也不准提。” 　　端方：“那我和她演的电影你还看吗？” 　　“看什么看，以后你演的爱情片我全都不看。”程逸很酷地放下狠话，却不知道即将到来。 第162章 　　最终端方还是没有和赵西子在那个星期天一起出去玩, 他被程逸以讨论公司重大发展战略的理由拖到公司总裁办公室里消磨了一整天。 　　粉丝们依然在讨论着赵西子和端方之间的互动，有人乐见于成, 有人不满抵制, 直到赵西子在网上放出了一张自己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照片，粉丝们这才不再将两人拉凑成一对。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端方送去的礼物实在是太奇葩了。 　　或许连赵西子这个收到礼物的寿星自己也觉得奇葩, 端方送给她的礼物被她拍了一张照片配上文字特意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赵西子：谢谢端老师@演员端方的礼物，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老师和家长的期望。（图） 　　粉丝们看到这条微博都纳闷了，还没点开图片看大图，就纷纷开始猜测起来。 　　[西子你不是和小方合作演小情侣吗？端老师是什么鬼？] 　　[这是被什么刺激了吗？西子你居然说出这么懂事的话, 那个没心没肺的二货少女呢？] 　　粉丝们纷纷调侃着赵西子的这条微博，笑她居然装好学生, 可是等到点开了大图, 看到图中的礼物，和那张贺卡上的字之后，大家就忍不住开始心疼她了。 　　说起来这份礼物并不是端方自己想的，知道赵西子和他同一个剧组, 最近关系又还不错之后，甘波和汪明都给出了不少建议, 最后帮端方选定了一款牌子还可以香味比较独特的少女香水。 　　但是程逸却说这样还不够, 既然赵西子平时总喜欢拿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来找端方，那不如帮她量身定制一份学习计划，让她在拍戏之余也不浪费时间, 在她的个人能力基础范围之内尽最大可能提高学习效率。 　　这个建议一提出，甘波和汪明就表情怪异地退了两步。 　　在别人生日时送学习计划？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娱乐圈的花季少女？这到底是送礼物还是去给人家找不快？ 　　但是端方不觉得呀。他那个脑回路大多时候和程逸的同步率还是挺高的，听到程逸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个建议简直太完美了。 　　赵西子的学习底子不行，简直就和甘波以前差不多，但偏偏她的家长又特别关注她的学习，就算是考戏剧学院也希望她文化成绩能拿到高分。为此，赵西子找端方问问题时，没少抱怨这些事。 　　端方觉得，送礼物不就是要送对方所需的嘛，于是和程逸两人一商量，还就真的赶在赵西子生日到来之前，为她特别量身定制了一份学习计划。其中不仅有她各项学科的实力分析，还有偏科的针对性解决方法，以及一些时间规划等等。 　　说实话，这份礼物可比那瓶包装精美的香水用心多了，不仅有端方和程逸两人亲自操刀，而且还是全世界上独一无二量身定制的唯一份。 　　可是，这份礼物再怎么独一无二那也是份让学渣闻之色变的学习计划。赵西子拆开礼物时，看到那份摆在粉色香水瓶旁边的厚厚一沓学习计划，差点连妝都吓花了。 　　再看到那张贺卡上，那行字迹娟秀，祝福她将来学习成绩大幅度提高的贺语，赵西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虽然很感动，可是身为学渣的她心里对这份礼物真的很抗拒啊。总感觉以后见到端方都要乖乖站好叫老师了呢。 　　不同于赵西子的复杂心情，她的父母却对这份礼物很有好感。 　　在一堆香水，高定连衣裙，大牌包包这样的礼物里，这份造型不浮夸，内容不媚俗的学习计划简直就是一股清流。而且对于赵西子这样的学渣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碳。 　　要不是端方已经回去了，赵爸赵妈说不定还要给他送礼，让他给赵西子开小灶呢。 　　粉丝们看到了端方送的礼物和那张贺卡之后，虽然表示很心疼赵西子，但是他们更希望赵西子能把那份学习计划打开，让他们看一下。 　　[哈哈哈居然送你学习计划，端方也太可爱了吧。] 　　[2333虽然很可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觉得我们狗蛋可能真的要当一辈子单身狗了。] 　　[不懂你们理科男的想法，居然送的是学习计划，而且贺卡上写的还是什么好好学习？端方你到底是和西子在一起拍戏，还是接着拍戏的幌子在给她补课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羡慕赵西子吗？我也想要狗蛋给我量身定制学习计划啊啊啊！] 　　[楼上说不懂的那些人，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端方独家定制的学习计划吗？不是我吹，说不定西子收到的那些包包和裙子里没有一个比这份学习计划贵重。]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今年高考之前还真有几个有钱人找上了端方，出高价让他帮忙给家里的考生补课，只是端方没同意而已。 　　出教辅和试卷的话还好，但是要给人一对一补课？端方就没那么愿意了。如果要赚钱，他会选择更自由自主的方法。 　　粉丝们想要看赵西子那份学习计划里面的内容，还有一部分粉丝们跑到了端方的微博下调侃他真会送礼物，是娱乐圈里的清流。 　　因为这个原因，之前热衷于把端方和赵西子拉郎配对的人少了不少。毕竟，学习计划什么的实在是暧昧不起来。 　　而且根据剧组工作人员爆料，现在赵西子在片场只要一和端方演完感情戏，空闲时间都要被端方检查学习进度，因为这是赵爸赵妈亲自拜托了的。 　　听到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粉丝们更是对两人凑一对不抱指望了。 　　. 　　程逸倒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建议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据他所知，自从生日收到了端方的礼物后，赵西子就再也没有主动约端方出去玩了。 　　而且赵西子的爸妈对她的学习非常看重，每次看到端方都叫他小端老师，害得赵西子也不得不跟着喊老师。纵使拍戏时的剧情有多么暧昧，只要一出戏，两人的身份就从校园青涩小情侣变成了学渣和老师，真的是一丁点儿情愫都生不起来。 　　原本赵西子的经纪人还有心在电影上映之前和端方炒一下CP，毕竟端方拿过最佳男配角奖，在观众面前的形象也一向都很好，赵西子和他稍微地炒作一下，对两人都有好处。 　　可是现在，赵西子的经纪人已经完全死了这条心。明明端方和赵西子两人男帅女靓，拍的又是爱情主题的电影，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戏里面还好，戏外面的两人却是越来越不像情侣。 　　虽然他们俩本就不是情侣，但好歹一开始进组时从外貌气质上看还是很搭配的。而现在呢，别说情侣了，连她都快要跟着赵西子一起喊端方老师了。 　　难道那份量身定制的学习计划就这么有魔力吗？ 　　现在赵西子的经纪人还不知道，赵西子从此喊端方老师一喊就喊了十多年，就这么从一个学渣慢慢变成了学霸，后来不仅考了高分进了戏剧学院，后来还出国留学深造，成了娱乐圈少有的高学历海归。 　　. 　　在端方拍新戏期间，新学期也渐渐快过了一半多，汪明和甘波新入学参加军训时晒黑的肤色还没复原，北市的天就又开始变冷了。 　　自从去年那场高校之间的机器人交流赛火到了圈外之后，喜欢机器人的人就新增了不少，北市的几所高校了新招收了不少有这方面爱好的学生。 　　一年不到，各大高校里讨论研究机器人的氛围比从前浓郁了很多。不仅是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机器人，中国其他的几家研制生产机器人的公司也趁此机会开始加大对国外市场的开拓力度，同时也就带动了不少和机器人相关的产业和研究。 　　前阵子，北市还在新城区做起了规划，据某些消息称，上头有意要又建一个新的科技园。同时，程逸也收到了一些小消息，国家鼓励一些科技型的企业做大做好。 　　而且据端方所知，他们科大今年从美国请回来了两个研究机器人方面的教授，听说其他的几所高校也都相应地引进了不少骨干人才。 　　这些种种情况都昭示着，随着发展和变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机器人将不再是小众，将会更多更深地渗入到人们的生活之中。 　　当然，像那种科幻电影里人手一个机器人的情况肯定不会马上就出现。但是，对于程逸他们这些身处在这个行业的人来讲，现在他们就该发力了。 　　就好比网络销售平台真正进入人们视线之前，其实各大电商们就已经经过了一轮选拔，有远见的人早在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前就已蓄力，准备好迎接挑战；而那些有意识却无远见的人，后来甚至都不会出现人们眼前。 　　程逸和端方要做的就是开始准备。 　　他们运气好，之前和塞林科技公司合作，一起打开了英国的市场，虽然还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资本，但是对于一些才开始这条路的人已经超越了许多。 　　而且，方程科技有限公司作为一个这两年才开起来的新公司，也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和其他大公司竞争一下的实力。 　　只是，有了竞争力还不够。要想在将来站住脚，他们需要现在就开发出比之前更具有实际意义的机器人。 　　想到程逸最近和科研组的人们每天都忙到深夜，端方也没闲着，拉着小圆着手开发起了新的机器人。 第163章 　　尽管要研发新的机器人, 学校里的课程也不能耽误。 　　只要不是特别忙，端方都是每堂课必到。他的这一习惯被学校里的人摸熟了之后, 只是要是他课程表里要上的课, 教室里的座位几乎全都都是满的。 　　之所以会满坐倒不是因为没人逃课，而是其他本来不用上这门课的学生也跑去教室占了位置。 　　今年科大的录取分数线涨了不少，进校的一批新生不说都是端方粉丝, 但至少绝大部分人都做过端方出的试卷，对于这个年纪还没他们大的学长，心里都有点好奇。 　　在不少新生们的眼里，端方的人生经历就像是一段传奇，面对在学校里就可以看到的传奇本人, 他们当然是免不了想要占个座近距离的了解一下。 　　其实科大有许多位真正的传奇人物，他们比端方年长许多, 在学术和科研上建树颇高, 但是在这些新生们眼中，显然还是端方这样年龄与他们接近的人更有话题性。而且端方这个样子看上去也比那些教授们好接近得多。 　　. 　　别人十四五岁的时候还在读中学，犯着中二病，而端方却早已考上科大, 在机器人圈里头一战成名。出演的电影不仅口碑大爆，赚来的钱还和小伙伴们一起开起了科技公司。这样的人生经历, 简直比小说里写的还要励志。 　　只要一想到他在这个年龄就做到了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刚入学，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的新生们顿时就有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以前买端方出的资料时，附赠的本子上就说了不要辜负自己的梦想。现在, 他们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到科大来了，他们也和端方一样有梦想有冲劲。 　　也许，端方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也说不定呢？ 　　. 　　越是了解端方的事情，看到他在学校里的样子，这些新生们就越是觉得端方能够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理所应当。 　　明明还要忙着拍戏，可偏偏每次课堂上教授点端方起来回到问题时，他却总是能答的上来，这让不少人都问他是不是拍戏的时候都在心里偷偷复习。 　　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天道酬勤，也许端方人生的起点比许多人都低，但却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所付出的努力比别人想象的还要多。 　　新生们本以为会在学校里见到一个好看的，形象光鲜的端方，毕竟他还是一个演员。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个在课堂上认真端坐着的人时，他们一点也不失望，反倒觉得就应该如此，这才是端方真正的模样。 　　. 　　新生中因为端方而报考科大的人有许多，但在就读科大后才喜欢上端方的人也不少。虽然端方不是所有新生们的偶像，但如果让这群新生们投票选出在学校里自己最关注的人的话，端方的得票率一定会是最高。 　　但或许是校园氛围使然，这些新生并没有像别的演员的粉丝们那样，对端方的校园生活造成困扰。 　　毕竟，有那些和端方同一届的学长学姐们珠玉在前，他们几乎一年都和端方一起上课，每天上课的时候也是该怎样就怎样，这些新生们自然也有样学样，不敢去打扰端方。 　　而且端方虽然是个很好的人，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其实有点认真。 　　在课堂以外的时间里，你可以问他学习上或者其他方面的事情，他都会愿意回答你，甚至还会友善地帮你解决一些小难题。但是，只要你进入了上课的教室，那就必须要遵守一个学生应有的本分，保持安静，虚心学习。 　　有学姐学长们带头，又有端方善意地提醒，就算有少许的新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在看到端方那个端坐的背影后，也心神宁静，不自主地乖乖安静下来学习。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 　　[啊，我男神端坐的样子好有型好认真，难怪他成绩那么好。] 　　[这就是科大气质吧，大家都好专心好学啊，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人都突然变得沉稳起来了呢。] 　　[本来因为今年分数线上涨的原因，还觉得自己报亏了，但是我现在不觉得了。科大氛围这么好，我相信自己将来也能像端方一样做出成绩。] 　　[小方方认真学习的样子好酷啊，我也不能落后太远。我决定了，为了配得上男神，我要努力学习，承包我们系的年级第一！] 　　. 　　总的来说，端方带来的影响大部分都是好的。就算有一两个抱怨端方不像个学生，扰乱了学校规矩的声音，也会被粉丝们用去年一年里端方的各科成绩和他发表过的论文糊一脸。 　　[你说人家不像个学生，你成绩有人家好吗？你在国内外刊物上发过一篇论文吗？] 　　[我们狗蛋确实不太像个学生，但是怎么办呢，教授问的问题他偏偏都能答对，老师分配的任务他就是全都做的最好，还真是没办法呢。] 　　[嘘，楼上别败人品，咱们要低调。听说过段时间系里的大牛要带人出国交流，关系到接下来和美国名校那边交换生的名额，估计是有人坐不住了吧。] 　　[呵呵，想拿到交换生名额有本事就凭自己实力呀。有的人要真是想跟着大牛出国那就自己凭本事去，别背后叽叽歪歪的说三道四的。] 　　虽然粉丝们怼了人，但因为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无中生有地胡乱喷人，就算是路人看了也说不出半点不好来，一下子就把那些想趁机搅混水，跟着黑上一波的黑子们给堵得没话说了。 　　看到端方的粉丝们战斗力如此凶猛，水军们都快要萎靡不振了。 　　不少水军都表示，以后要是再接到黑端方的单子，他们一定要加价！ 　　不怪水军们坐地起价，要怪就怪端方身上的黑点太少，不仅少而且还特别站不住脚，要让他们黑这种人，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最可怕的是，有江湖传言，端方的背后有黑客大佬坐镇，那些小打小闹的黑子们平时无聊黑一黑人的话，大佬可能没那个闲功夫去管。但如果是有人铁了心搞事情的话，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 　　说起来，科大的新生之中也有不少能人。 　　这些人一点也不认生，见到端方就囔囔说看过他的机器人比赛，做过他出的试卷，东搬西扯套了一番交情之后才说出目的。原来，他们想要让端方看一看他们的机械作品。 　　他们也不全都是端方的粉丝，但是端方这个名字，只要是这一年混了机器人圈的人都听过，代表了一定的实力。如果说端方的演技还能被黑一黑的话，那他在机器人交流赛里展现出来的实力是真的没有任何的黑点。 　　端方也很开心能看到这么多的人都机器人圈感兴趣，答应了帮他们看一看。 　　别说，在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作品里，他还真发现了几件比较有创意的好东西。不过在其他人眼里，那只是几件不怎么成功的失败品而已。 　　令其他人惊讶的是，端方不仅夸了一下那几件小作品，甚至还特意问了它们的发明者愿不愿加入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并且还说，不愿意地话，他自己也愿意支持和帮助那两个人继续研究。 　　或许是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不少人都提出了质疑。 　　[这种东西完全就是乱七八糟的脑洞产物吧，端方看走眼了？] 　　[虽然近年来科技圈环境好多了，但这种明显就是浪费材料的失败品也拿来吹，是不是有点傻？] 　　[这种人也能进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我只能说这公司是不是有点low？] 　　[说方程科技low的那个是在嫉妒吧，要喷也喷点别的，多少人消尖了脑袋都想进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呢。] 　　[+1端方要是花架子，那之前败给他的那些高校才子们难道连花架子也不如吗？] 　　有的人因为嫉妒而嘲讽着，也有人是真的不懂端方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个看上去似乎毫无优点的作品。 　　他们不知道的是，端方看到的东西和他们不太一样。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这些作品在浪费材料切一无是处。但端方因为自带优势，所以看到了这些失败品也许能在另一方面大有用途。 　　就好像威廉帕金在制造抗疟疾特效药奎宁失败时发明的化学染料苯胺紫；又比如某制药公司发明治疗心绞痛的新药物虽然没有什么疗效，但却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新药万艾可，也就是传说中的伟哥。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能预见的理由显然无法说服那些质疑的人，而且端方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原因。反正等到将来，这些当年不起眼的作品发挥出它们真正的作用时，那些人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 　　被端方看中的那几个人非常地激动。本来之前还以为自己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失败了，没想到端方居然认可他们的创作，不由得有种被伯乐相中了的感觉。 　　听到端方对他们的作品很有兴趣，想邀请他们带着作品去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深入研究，恨不得马上就点头，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不仅是他们高兴，其他一部分人也在心里跟着兴奋了一番。 　　这些人想得很简单，他们觉得，既然连那样的作品都能得到端方的认可，那要是他们也创造出的自己机械作品的话，是不是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呢？ 　　一时间，科大的部分学生们闲暇时间也不出去玩了，一个个找学长或者老师帮忙借了实验室，都聚在了一块搞创作搞发明，发明欲望空前的强烈。 　　学校里的老师和领导们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些学生们是不是太乱来了，怕他们会耽误学习本末倒置，但是看到全校都被带起了一种奋发的氛围，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毕竟年轻人有斗志是好事，当年国家的多少成果不也都是靠着一股子锐意进取的精神创造出来的吗。 　　不仅如此，学校方面还很大方地借出了一部分的实验室，在安全保障的范围内帮助这些学生们。 　　. 　　或许大多数的人只是空有一个想法，一时被脑海中偶然冒出的念头激发了斗志而已，但有了身边伙伴们的带动，学校又这么给力，再加上年轻人本就创意无限，这些人天天聚在实验室，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发明了几样还不错的东西。 　　有成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尽管那只是几个小作品，完全比不了那些大牛带队做出来的高科技，但是这代表了这群年轻人充满干劲的创作精神。 　　学校首先就把人表扬了一遍，很快地方台还派了人过来采访了一下，最后就连教育局那边也好好夸奖了科大那不一般的学习氛围。 　　周边的学校简直都看傻眼了。 　　一开始还觉得科大是在胡来，也不管着点学生，今年录取分数线才一涨就马上膨胀了，但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他们自己学校学习氛围也不差，怎么就不见有这种情况呢？ 　　面对这种问题，那几个作品被夸奖的学生们都很低调。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只是有个想法而已，谁知道最后真的能成功呢？一定要说些什么的话，那就只能感谢学校和老师的教导，以及来自端方的动力了。 　　发明那几个失败品的人都能进方程科技有限公司，他们这些人能不努力点吗。 　　对此，端方只能说，偶然，这真的只是偶然而已。 第164章 　　汪明最近有点愁, 他发现上了大学后的生活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高考的成绩不好，但也不算太坏。再加上他妈妈花了一大笔钱走动关系, 最后进了北市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他妈本来想让他进科大, 但是他自己没那个想法，最后只好随他。 　　可是进了新大学，汪明却有点失望。军训一结束, 他周围的一些同学朋友们就有不少都变得懒散下来。明明是是好不容易才考进来的大学，却有不少人在新学期里就逃了课。而且，这样的人似乎还不少。 　　汪明以前也逃课。 　　在最早上高中那会儿，他不但逃课，他还和同学打过架, 还因为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的原因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点名批评过。 　　就算被全校点名批评了，那会儿他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继续瞎折腾。可现在, 只看着说逃课就逃课的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会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感觉，甚至还可以说他有点多管闲事，但其实他从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别人逃课关他屁事, 爱逃逃，别人第一学期就逃课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大学和高中太不一样了。大学里放任自流的人比高中多多了。 　　汪明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但是他矫情起来简直不是人，脑筋一下没转过弯来，硬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好几天。 　　甘波和端方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被拉出来一起吃饭，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他在想什么。 　　甘波当时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觉悟这么高呢？”他拍了拍汪明的肩膀道，“大学不都是这样嘛。” 　　他指了指自己，然后道：“你看看我，我读的那个音乐学院还是全国最有名的艺术类院校，里面不也一大堆混日子的。” 　　他高考成绩没汪明好，但是他的实力老早就在学院的老师那边过了关，很轻松地就考进了有名的音乐学院。 　　只是上了大学之后，他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公司那边在筹备演唱会的事情，就算过完了军训也一直都没时间抽空和朋友聚几回。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块儿，他很耐心地劝了汪明一会儿。 　　但这种说自己身边也有一群混日子的话显然不能引起汪明的共鸣。他高三下学期的时候被周围浓厚的学习氛围带动的跟着老老实实学了一段时间，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学习最认真的一段时间也不为过。再加上他妈花了一大笔钱才让他进了大学，所以如果不是那堂课毫无意义的话，他不会去选择逃课。 　　听了这些，甘波感叹地喝了一口饮料。 　　他对汪明道：“你妈要是能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你想让她给你买什么都愿意。” 　　就连端方也跟着点了点头，欣慰地看了汪明一眼，“小明哥，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汪明受不了地抖了抖，不自在道，“我就是觉得我一个男孩子，现在都成年了，不该这么白白浪费我妈的钱。” 　　他妈为了他向学校捐的钱不少，虽然他不是穷人，不在乎这么点钱，但他从捐助希望小学的地方回来后，他就在想自己不能糟蹋了这笔钱。 　　甘波听到后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他自己也是靠自己赚钱生活，能理解汪明这种想法。 　　“但我觉得你也就是被学校给刺激了，过两天这事儿就过去了。” 　　上大学之前心理对大学充满了向往，可是等到真正去了大学之后，发现和自己幻想的情况不同，就会有心理落差。 　　像汪明这样的还好，虽然他学习不怎么样，但是从小经历的事情多，自己很有想法。除非他自己改变，不然一般人或者环境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所以如果发现了大学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并不会放任自己随波逐流。 　　但是大学里也有许多幸幸苦苦度过了高考，一进大学就被看似轻松的校园生活麻痹了的人。生活到处都是乐趣，老老实实学习有什么意思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混日子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他们混着混着，就只会越来越适应那个不想努力的自己，完全了忘了自己当初为了考进大学所付出的努力。 　　甚至还有一些人，高考时因为很小的分数差距，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读了另一所学校。即使读了大学，也一直心里有委屈，懊悔曾经高考时的失误，他们沉湎过去的失误，却没有想过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跳出目前的困境。 　　听汪明说了这么多，甘波都有点想笑了。他和汪明不一样，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他从来就不乐意去细想，过不去的坎，他也从来不过。 　　在他看来，汪明这纯粹就是高考后遗症。高考之前拼狠了，身上也莫名染上了那种好学生才有的责任感了。 　　“行啊你小子，想这么多干嘛，上思修课被洗脑了？” 　　汪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告诉他道：“你当我跟你一样，成天就知道浪？我现在已经是学习委员了你知道吗？” 　　“哈？”甘波瞪大眼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端方道，“小方我刚才没听错吧？他说他当了学习委员？” 　　端方摇了摇头：“没听错。”然后，他也诧异地看向了汪明。 　　汪明不自在地扬起下巴，翻了个白眼：“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当学习委员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甘波摇了摇头，和端方对视了一眼，然后道：“看来你们学校是真有问题啊。” 　　汪明：“……”他以前怎么就认识这家伙了呢，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看他生气了，甘波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酒。 　　“哎，别气别气，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跟你开个玩笑嘛。” 　　端方在一旁偷笑，跟着道：“小明哥你是我们四人里唯一当了学习委员的。” 　　他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班干部，后来各种事情比较忙，就没继续了。而程逸根本就只有一半时间来学校，从来就没当过班干部。 　　甘波也跟着喝了一杯酒，“当了班干部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责任感杠杠的。”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就跟我学前班当班长那会儿一模一样。” 　　刚开心没几秒的汪明：“……” 　　. 　　三人聚在一起边吃边喝，甘波也和汪明一样，把开心和不开心事情的都说了出来。其实，他这段时间比汪明还要心烦，毕竟混的是娱乐圈，在那里面遇到的事情可比在学校里的遇到的事情更复杂。 　　本来他还不怎么想说，但是有了汪明带头敞开心事，他也就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果然，说完之后马上就被汪明和端方嘲笑了，可是一起笑完了之后，心里却舒服了许多。那种将心里的烦恼和压力全部释放出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们俩都说完了各自的小烦恼和心事，就只剩下端方没说话了。 　　甘波：“来来来，小方你也讲讲自己的烦恼，刚才光是我和傻明说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我没有烦恼呀。”端方一脸真挚地拒绝道。 　　他本来一直喝的饮料，只有汪明和甘波两人在喝酒。但是，见他这么不上道，甘波两人直接把他杯里的饮料给倒了，重新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甘波将杯子一推，递过去道：“看你最近脸都瘦了，还说没烦恼，你有本事喝了这一杯再看着我俩的眼睛说你没烦恼。” 　　端方看了一眼酒杯，顿了顿道：“你们知道的，程哥不让我喝酒。” 　　“程哥？”甘波用鼻子哼了一声，“他又不是你爸，小方你听他的干嘛。” 　　“对啊，程哥又不是你爸。”汪明跟着起哄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喝点小酒又怎么了。”他刚才喝的有点多，已然忘了端方的年龄。 　　就算他们俩这么说，端方也仍是拒绝。 　　“程哥虽然不是我爸，但我要听他的嘛。” 　　“啊？”甘波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你也太老实了点吧，他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做？” 　　说完了，他问汪明道：“我怎么感觉小方比以前更听程哥的了？这是变弯的后遗症？”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变弯。”汪明懒得理他们俩，抱着酒杯靠在了椅子上。 　　看着这两个不着调的成年男孩，端方叹了口气，语气意外地老成。 　　“你们不明白，我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 　　他越是这样，甘波就越好奇了，非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端方抬眼看了看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等你们有男朋友了之后就懂了。”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抱怨，反而有点像是在炫耀。 　　甘波：“……” 　　有男朋友了不起啊，他们也有啊呸……他们才不想有男朋友呢！ 第165章 　　等到第二天酒醒后, 甘波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昨天，他光顾着生气, 居然都忘了问端方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了男朋友就懂了？ 　　程哥和端方还不是没在一块儿吗？怎么连男朋友都称呼上了？ 　　虽然他和汪明都看出来端方是有那么点要要冒苗头的意思, 但是应该没这么快呀。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时候，他俩发生了什么？ 　　甘波不是个含蓄的人，从他唱歌的风格就可以看出来。酒醒了之后他就直接问了汪明知不知道这回事。 　　汪明摇头否认, 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就连端方和程逸弯了这件事都还是甘波告诉他的。 　　“男朋友就男朋友呗，你着个什么急呀。”他揉了揉两旁的太阳穴，宿醉后的脑子有点钝得慌。 　　“我这不是担心嘛。”甘波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照我看呐，就算现在不是男朋友, 以后端方的男朋友也只有可能是程哥。” 　　汪明拿了片吐司填了填肚子，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样子。 　　甘波还是觉得不对劲, 把咬了一半的吐司往嘴里一塞, 趿着拖鞋就朝着对门走去。 　　昨晚他们仨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回来后就直接睡死过去，醒来时另一个房间的程逸早就去公司了，两人饿得受不了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嚼着嘴里的吐司, 甘波估摸着端方这个时候应该也醒了。 　　也不知道端方吃了没，没吃的话, 汪明那边还有一点吐司, 味道虽然不咋地，但好歹勉强能填一填肚子。 　　进了屋，就看到端方正在看新闻, 手里端着杯牛奶，几撮头发翘起，整个人看着懒洋洋的。 　　桌上两边各摆着一笼小笼包，一笼烧麦，各个皮薄馅足，很是有料；而中间的盘子里则是盛着两根油条一个面窝，炸的黄金油亮，酥脆清香，最后，旁边还有一碗撒了糖的豆腐脑。 　　人还没走过去，就先闻着味儿了。甘波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整个灵魂都快飘得没边了。 　　“小元祥家的早点？”他一点不讲客气地用筷子加了一个烧麦放嘴里，嚼了两下就忍不住吞下了肚。 　　吃了一口有滋有味的鲜肉糯米烧麦，甘波舒坦得眼睛都闭上了。 　　“早知道你下去买了早点，我就不吃小明烤的吐司了，现在舌头上都还有一股子焦味。”一边说着，他又伸筷子夹了两个小笼包到嘴里。 　　端方慢悠悠地灌着牛奶，对他的话深有感触。有一次他早上懒得下楼买早餐，吃了一次汪明烤的吐司，从此之后就对吐司这种食物敬而远之了。 　　“对了，小方我问你件事儿。”甘波吃得心满意足后终于想起了正事。 　　“你昨晚说的男朋友……该不会指的是程哥吧？”这里总共就两人，甘波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模仿着端方昨晚的语气，把他说的那句话模仿了一遍。 　　说完了，他问端方，“你跟程哥就这么在一起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你别光看他对你好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对我和小明凶着呢。” 　　自从听汪明说了端方迟早要弯之后，甘波就没少在背后黑一黑程逸。 　　他问的很直接，端方回答的也很干脆。 　　“就是程哥呀。我想明白了，我又不喜欢别的人，最喜欢的人除了可可就是程哥了。而且，程哥他不怎么凶人的。” 　　呸，他不凶人就见鬼了。甘波在心里翻了白眼，狠狠地吐槽了一下。 　　想到端方刚才说的话，他站了起来，一脸心都要碎了的表情指着自己的脸，“你就不喜欢我和小明吗？” 　　他这会儿也是不管前言后语了，非要端方捂着自己的良心说他到底哪儿不如程逸了。 　　他其实纯粹就是胡闹，大概是吃饱了有力气了，故意逗着端方，想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但端方看他演得起劲，也就回答了他。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呀。” 　　“不是这种喜欢？”甘波反问，“那你说的是什么喜欢？” 　　“就是比喜欢你和小明哥还要多一点。”端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距离。 　　甘波：“……”这还怎么回事，有这么直接就扎心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早点突然间就失去了诱人的香气。 　　他以后再也不问这种问题了，不论答案是什么，都要被喂一嘴的狗粮，真是好烦。 　　他正准备谴责端方，批评他变化太快，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听到了程逸说话的声音。 　　“粥买回来了，凉了一会儿不怎么烫了，你快过来喝。” 　　甘波惊讶地看着程逸，“程哥你今天没去公司？”都这个点了，他还以为程逸早就工作去了呢。 　　程逸走过来，眉头微拢，看了甘波一眼，“你们昨晚吃的太油，我给端方带了点粥。” 　　甘波定睛一看，只见他一身休闲运动服，手上拿的也不是文件袋而是粥粥道的打包盒。 　　粥粥道的小米粥是老字号，每天的生意都特别的好。只可惜没有外卖业务，要想吃他们家的粥，必须得自己上门去排队。 　　甘波自己也去排过一次队，等了将近有半个多小时才买到一碗热粥。虽然那碗粥确实非常好喝，但他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从此就没再去排队了。 　　程逸这么不耐烦做这种事的人，居然去粥粥道排了队给端方带粥回来？ 　　甘波突然间心情有点儿复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诧异还是在羡慕。 　　看端方美滋滋地喝着热粥，他羡慕得口水泛滥。没闻到味还不觉得怎么样，等端方将盖子一揭开，被熬得恰到好处的清香飘散出来，甘波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变成了粥了。 　　甘波道：“小方，跟你打个商量，分我一小碗尝尝吧。” 　　端方还没说话，程逸手一伸就将甘波给拎到了一边。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甘波，视线从他乱糟糟的头发一直落到那双拖鞋上，冷淡拒绝道：“想吃就自己去买。” 　　刚才他还没进来时，这家伙就吃了不少小笼包和烧麦，现在还想吃他给端方买的小米粥？真是连梦都不要做。 　　甘波被揪着衣领子，看着小米粥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就很委屈。 　　“程哥你就不能多买一碗吗……”看看他都馋成啥样了，看得见吃不着多不人道啊。 　　程逸把已经空掉的牛奶杯拿到一边，掀了下眼皮看着甘波，漫不经心问，“想让人给你买粥？” 　　甘波懒得自己排队，又特别想喝粥粥道家的粥，可不就得来个好心人帮忙买份粥嘛。 　　他点头，“想，特别的想。” 　　然后，他就收到一个让人心塞的答案。 　　只见程逸冷酷得就像动画片里专门欺负主角的大反派一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甘波，恶意满满道：“想什么想，你又不是端方。” 　　不仅如此，端方听到了还跟着笑了一下，说甘波可以找个喜欢早起的人帮忙带粥吃。 　　甘波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不想谈恋爱，为了一口粥就谈恋爱也太夸张了。”话虽然这么说，那一瞬间，甘波还真有点心动。大概是冬天到了带来的错觉吧。 　　可惜这话又被程逸给堵了回来。 　　“他找不到的，粥店外面排队的除了小孩家长，就只有我。”程逸道。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甘波想谈恋爱，找个能比他起得早愿意去排队帮他买粥的人还是别做梦了。 　　我去！甘波简直都想爆粗口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有这么欺负单身狗的吗？不就是想喝个粥嘛，居然还搞人身攻击，简直丧尽天良！ 　　甘波听懂了这句话，不满道：“你不是也去了吗？我凭什么找不到愿意帮我买粥的。” 　　程逸还没说话，端方先开口了，“程哥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这还不够，偏偏程逸居然也跟着点了点头，“对，我是不一样的。”说完，还温柔地揉了揉端方的头。明明端方的头发也没梳，他却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摸了他的头。 　　甘波看得眼睛疼，简直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见他回来了，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汪明看他一眼，问道：“还饿不饿？” 　　“我吐司烤多了，还剩几片，全放餐桌上了，你要吃就自己拿。”说完，整个人就陷在了沙发里，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甘波一点。 　　那边屋子两人闻着包子喝着热粥，这边就几片颜色吓人的吐司，甘波哪里提得起兴趣。 　　“不吃了，我饱了。” 　　汪明勉强抬了抬眼，问他：“怎么就饱了？在小方那儿吃啥了？” 　　“他那儿还能有什么好吃的。”甘波用鼻子哼着出气，像是委屈道：“狗粮大放送啊。” 第166章 　　赶在圣诞节到来之前, 端方又去拍了一支广告。拍的不是什么新接到的广告牌子，而是之前就签约合作过的DL服装品牌。 　　DL不愧是老牌子, 财大气粗, 不仅代言费给的大方，请来的摄影师也是在时尚圈非常出名，明明只是一支初冬新装的广告, 却硬是被拍出了魔幻大片一样的效果。 　　就连端方自己拍完之后再去看成片时，都有点被画面中的自己帅到。 　　精致的雪花少女和英俊诡谲的黑夜精灵王子什么的虽然听起来有点中二病，但经过顶级摄影师之手后，竟然格外的吸引人。以至于让端方都忍不住思考了一下那些故事中的精灵是不是真的存在。 　　在换掉身上最后一套华美精致的西装前，端方让人用手机帮忙拍了一张动图, 然后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演员端方：（图）圣诞之雪降临时，我将与你相遇。 　　照片中的他身着一身墨色紧身西装, 站在还未撤掉的背景墙前, 背后是一片人工制作而成的泼墨星空，脚下是一片不会融化的棉花样的雪。他脚尖悬立在雪面上，仿佛暗夜里降临的精灵王子，玉色的脸上勾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然后向前方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礼，就像是——在邀请他的公主与他共舞。 　　隔了一段时间没看到他发自拍的粉丝们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啊啊啊老夫的少女心要受不了。王子殿下你是来接我去精灵舞会的吗？难道我童年做的那些梦要实现了吗？] 　　[这套西装好酷好华丽啊, 是DL要推出的新款吗？这穿上帅气度简直蹭蹭蹭上涨啊, 我要给我男票买一套。] 　　[羡慕楼上土豪，穷狗表示一个月工资连那个袖扣都买不起。话说这种西装一般人穿上应该没有这么帅吧。] 　　[啊啊啊啊圣诞节会下雪吗？下雪了之后小方方会应约来邀请我度过美丽的夜晚吗？] 　　[妈妈快把我的户口本拿来，我今年圣诞节要和王子结婚！] 　　. 　　或许是临近圣诞节, 单身的网友们看着周围的人成双入对，只有自己形单形只，心里微微受伤之余，干脆就玩起了给自己男神女神P图的游戏。将自己的照片和喜欢的男女明星P在一张图片上，然后发到网上，告诉大家这就是自己的男/女朋友。 　　端方的这张照片就被不少粉丝们P成了那种图片。他的粉丝们一向有才，除了把他P成自己的男朋友之外，还有给他P了一辆驯鹿车，把他P成了圣诞老人，只不过端方牌圣诞老人的袋子里装的不是普通的礼物，而是一袋袋的试卷和习题。 　　在P图活动中，CP粉们也是玩的不亦乐乎。有的把端方缩小了数倍变成迷你的样子，然后将其P到了程逸的手心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拇指王子；也有人把端方复制成了四个，每一个分别P到了程逸的东南西北四面，让他看起来好像一瞬间被四个端方同时伸手邀请共舞了一般。 　　其中最让程逸本人满意的一张P图倒没有这些图这么复杂。图片简简单单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模样大小都没有变化的，唯一的变化就是端方伸出那只手的手心里多了一颗心，小小的，粉色的，就好像一颗糖果一般，却在安静地发着光。 　　站在端方对面的是举着伞的程逸，他右手撑着伞，雪花被隔离在伞外，左手也伸向前方，干净的手心日落有零星的光，就好像端方手上的那颗想糖果一般的粉色小心是从他手上递出去一样。 　　端方也看到了这张CP粉们P的图，但他和程逸看到的却不一样。 　　“这张图上明明是我在伸手递心，程哥你是伸手来接的那个。” 　　程逸指了指屏幕上图片里自己手心中的碎光，辩解道：“你看这些光，很明显，那颗心是从我的手上转移到你手上的。” 　　“那或许是雪花折射的光也说不定。” 　　“我举着伞了，伞内怎么可能会有雪花呢？” 　　…… 　　听着这种无聊的对话，同在客厅里的甘波简直恨不得找块棉花把耳朵堵起来。他也是广大单身狗群体中的一员，面对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他只想躲在家里窝在沙发上看看剧来度过这个无聊的节日，但偏偏家里也不比街上好多少，该吃的狗粮一点都不少。 　　作为一条有才华的单身狗，甘波满心哀怨，跑进房里怒写了一曲，随便编了一套口水词，然后就拿着把吉他把刚写出来的歌给弹了出来。 　　“秀 秀 秀，你们就知道秀！从来不管单身狗的唷~” 　　…… 　　“你有你的女朋友，我和影子一起走~” 　　…… 　　颇有节奏感的调子，简单口水化的歌词，甘波将这首即兴创作的《我就不过节》录成了一个小视频发到了自己的主页上。 　　清新的吉他音衬着磁性的男中音，明明是有些怨气的歌词却别甘波唱出了一种自嘲自娱的趣味，吸引了不少同病相怜的单身狗。 　　甘波从前的歌都是很酷很个性的风格，这回突然发了一首口水歌，居然意外地涨了不少粉，也不知道是因为歌好听，还是因为发现他也是单身。从粉丝们的评论来看，貌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粉丝们纷纷表示新歌好听是好听，就是歌词太扎心，听完之前还只是觉得单身有些寂寞，听完之后不知道为啥，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注定要单身一辈子了一般。 　　不少粉丝们留言表示，能写出这么心酸歌词，这么伤感的曲子，甘波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歌手。或许在摇滚歌手的标签后头，应该为甘波增加一个新的标签——情歌小王子。 　　甘波：…… 　　如果故事有颜色，那一定是狗粮色。他哪有什么故事，他纯粹是狗粮吃多了撑的。 　　. 　　华灯初上。 　　北市最大百货广场外的广告牌突然间黑了下来，周围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正在约会的小情侣们不解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周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除了大楼里的灯光，广场上比较显眼的大灯几乎都熄灭了，只剩下大楼前几颗圣诞树上的彩灯还在闪烁。 　　“这是什么？节日惊喜吗？” 　　“快要十点了，今天难道还有特别节目吗？” 　　人们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好奇。 　　突然间，中心最大的广告牌亮了起来，一片纯洁无暇的雪花在屏幕中飘舞着，它发着光，像是被风吹动着一般，在幽蓝的夜空中舞蹈着，变成了一个身着身着白色纱裙的长发少女。 　　或许是因为这一幕太梦幻，观看着屏幕的不少女孩眼睛都跟着变亮了不少。 　　“是雪花精灵吗？这个出场好梦幻啊。” 　　“这是广告还是短片？雪花少女身上的这条白色裙子有卖的吗？” 　　女孩们关注着屏幕中少女的外貌和衣着，看着她飞过翠绿的森林，飞过蔚蓝的湖泊，飞过金色的山丘……身上的衣服随着背景的变化一套接一套换着，羡慕不已。 　　“那套绿色的两件套颜值也太高了吧，好像要。” 　　“这绝对是服装广告吧，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这么大手笔，居然租了这个时间点的广告牌来来展示新品，那些裙子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就在小情侣们讨论着等牌子出来后要去店里买一套试试时，大屏幕中的雪花少女终于停止了她的旅途。因为，一个身着夜色西装的英俊男孩走到了她面前。 　　“是端方！”广场上有人认出了这个男孩。 　　他头发全被梳在脑后，露处立体的五官和饱满的额头，整个人就像黑夜里的一道星光，神秘而耀眼。雪花化成的少女和黑夜的精灵少年各自站在两头，一人纯白无垢，一人身如着墨，伴随着逐渐变得轻柔的钢琴声，慢慢靠近着。 　　一声、两声，每响起一声钢琴声，少女和少年就会各自靠近一步。 　　像是被被画面蛊惑了一般，望着广告牌的路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在情侣们眼中，他们就像是变成了画面中的两人，正在朝着喜欢的人靠近；而在单身狗们眼中……单身狗表示要不是少年和少女的颜值够高，他们早就因为身心受挫砸广告牌了。 　　终于，钢琴音停下来了，少女也站到了少年面前。就在人们以为下一个画面他们就会在一起时，只见那面孔精致的少女身上的裙子开始渐渐发光，就像是她第一次出现时那样，她慢慢飞舞着变成了一片洁白的雪花。 　　一切就像是梦一般，少女变成了最初的模样，雪花飘到了少年手中，然后，融化了。 　　待在广场上伸长了脖子看完整个广告的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了。 　　这是个什么鬼结局？最后难道不应该是雪花少女和精灵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写广告剧本的人是看了黑暗童话吧！ 　　今天不是圣诞节吗？居然敢在结尾插刀而不是撒糖，这个牌子的老板该不会是老婆跑了吧？ 　　小情侣们在心里吐槽着广告的结局，单身狗们却是痛快了不少。 　　这个结局好，让我在圣诞节这天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诚挚地祝福前男友也化成雪水。 　　人生不就是如此反复无常吗，谢谢广告策划暗示的真理——长得帅也没用，照样找不着女朋友。 　　但是，不管人们怎么吐槽着，刚才在广场上看了大屏幕广告牌的人，都不约而同有了一个想法。 　　‘快去DL牌的店，趁着还有货的时候，赶紧去买广告中的同款。’ 第167章 　　DL牌销量爆了！ 　　仅仅是圣诞节的一个夜晚, DL牌的线下旗舰店就创造了破百万的奇迹！ 　　不是双十一，也不是双十二, 没有各大商家一起推动的销售狂潮, 也没有打折优惠带来的购物诱惑，DL牌每件衣服原标原价，却创造了线下销售的奇迹。 　　用一个陪着老婆抢衣服的男网友的话来评价的这个奇迹的话, 那就是——“以前排队抢水果机时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疯狂过。” 　　全国各地的各大商场，每一家DL牌的实体店都同时在广告墙上换上了新的大海报，只要走到店门外就能看到灯光闪耀下的端方是多么的英俊帅气，许多年轻的妹子们还没来得及进店，就先在店外的广告墙上和海报上的端方拍起了合影照。 　　店外的人们看着海报兴奋不已, 而那些被长达三分钟之长的精美广告吸引到店里的顾客就更开心了。店里的员工告诉他们，只要在圣诞节这天购买一件DL牌最新系列款的衣服, 就能获赠一张端方的个人海报, 和一套圣诞定制的茶杯或是一块限量购买的特定手帕。 　　“我的天，老公你快看那块手帕好配你新买的西装，真的！听说前一千名才能获赠那块手帕，咱们赶紧去挑衣服结账。” 　　“我想要海报！求问买一整套衣服的话能送等身大小的海报吗？” 　　“这套, 这套，还有这套我都要试一下……什么？试衣间满了？你们店就不能多准备一些试衣间吗？” 　　“这件S码的外套有点小, 我要换个大点的码, 你们这里难道就不能多准备一些M码的衣服吗？” 　　由于线下实体店遭遇的购物热潮，不少刚上架的新款都出现了断货断码的情况，不少顾客不得不在店员们的帮助下在DL牌的网店里继续购物。 　　DL牌的管理层们简直惊呆了, 特别是其中一部分坚持要买下圣诞节黄金时段广告牌的人，更是觉得物有所值，第一感受到真正打入了中国市场的感觉。 　　不仅是实体店，就连他们的网店，也在圣诞节的晚上创下了销售奇迹，总部的人看到那些数据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他牌子的商家们自然也看到了DL牌火热的销售情景，虽然圣诞节一向都会带动销量，但却没有像DL牌这样销量暴涨过。之前还觉得DL牌买百货广场大荧幕的行为是烧钱犯傻的人，现在后悔得脖子都青了。 　　而有些比较机灵一点的人，在打听到端方只是代言了DL家的衣服，鞋子、背包之类的还并没有代言之后，顿时就立刻行动了起来。毕竟，只要长眼睛带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端方现在的势头完全是就只涨不跌，前景大好，越早和他签约只会越划算。 　　许多商家们都想对端方递出橄榄枝，但宋艺却发现自己艺人最近似乎并不怎么在状态。也不知道是临近期末比较紧张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导致，端方似乎总是在发呆。 　　端方发呆的原因其实和端可可有关。 　　曾经在让端可可重新入学之前，端方曾送她去了一段时间的兴趣班，在那里端可可喜欢上了绘画和童话书。后来，在重新上学之后，因为地点距离的原因，端可可换了一个兴趣班，那家兴趣班的老师更专业，教了端可可不少新东西，也激发了小孩子们的创作欲。端可可居然在兴趣班老师的带动下，画起了一则则的小故事。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还不足以让端方发呆，他很喜欢端可可用画笔描绘故事的感觉，尽管那些彩色的画看起来似乎有些稚嫩，但是却很可爱。 　　小圆也觉得那几副画不错，甚至它还和端可可一起讨论了画中绿色的大尾巴巨龙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喜欢睡在花生壳中的鼹鼠会不会发芽等等之类的傻问题。最后，它还和端可可一起，将这些一看就很稚嫩的画给发到了网上让大家一起看。 　　或许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吸引了人，又或是简单稚嫩的笔触有着异样的安抚作用，那些一张张充满想象力的画居然还为端可可的微博账号吸引了不少粉丝。 　　有人觉得这大概是一个有想象力但是却没什么画工的新画手，但也有人觉得这是一个故意用简笔画风格表达想法的独特的画家。 　　[一开始觉得画风很魔性，像我家八岁的小侄女画的一样。但后来越看越喜欢，简直停不下来。] 　　[画手真的很有童心，看到她画的那些小黄鸡，小白鹅，小胖虫，突然间就觉得好像世界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心里觉得烦躁的时候，我就回来看一看这些画，虽然风格有些简单幼稚，但是它们刚好适合我的心。] 　　[我想变成画里面的那只海豹，开心的时候就看看大海，不开心的时候也要看着大海，累了就在浅一点的海里睡一觉，难过的时候就去深一点的海里藏一藏。] 　　简单治愈充满童趣的画不仅吸引了粉丝，同时还吸引了出版商。针对时下有些疲软的出版市场，各大出版商都在试图找出一些能撑起门面的作品，而相比于文字小说而言，绘画形式的绘本似乎更能撑起销售额。特别是一些清新的、治愈风格的绘本，更是经久不衰的热卖元素。 　　因为有小圆一旁指导的原因，端可可的画工显然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八岁多小孩，出版商也觉得这应该是个故意用这种风格来描绘故事的成年人，所以，在主动联系之后，就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想要和画手合作出绘本的意图。 　　那些人并不知道端可可的微博账号是由端方监管的，想要合作的出版商自然也就被全部被端方知道了。 　　出版商们的要求很简单，他们想要和画手亲自谈一谈，而端方却并不是很想让端可可去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要是那些人知道这是一个八岁多的小女孩的画，可能还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但万一那个女孩是演员端方的妹妹的话，那或许会带来许多大大小小的麻烦。 　　而端方，他只想看到端可可开心地画着自己喜欢的画而已。 　　可是，尽管端方心里并不希望那些事情发生，端方却还是将有出版商想要合作出绘本的事情告诉了端可可了。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小孩，但端方认为她有知情权和选择权。 　　大概看过童话书的小孩子都很难抗拒自己有一天也能出版一本童话书的魅力，尽管端方告诉端可可那叫做绘本，风格也并没童话书那么甜美，但小女孩早已开心的跳了起来，哪里还会在乎这么点小区别。 　　于是乎，在发现自己似乎不能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妹妹渴望的眼神后，端方不由得发起了呆。 　　不仅是宋艺，其他的几个好朋友也发现了端方时不时在聊天中发呆的情况。心思活络的甘波和宋艺不同，他才不会认为端方会为了区区期末考而发愁，他将事情联想到了程逸的身上。 　　毕竟，谁让现在和端方纠缠最深的就是程逸呢，端方发呆和他没关的话，还能和谁有关。 　　只是，究竟是程逸做了什么才让端方发起了呆呢？端方虽然是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但一直以来都很靠谱啊。 　　苦想不出的甘波找了小伙伴汪明一起商量。 　　“小明，程哥和小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俩？不是挺好的嘛。昨晚程哥还帮小方吹头发呢。”汪明回想了一下，非常平静道。 　　“啧——”甘波听得一阵牙酸，“这种过期狗粮就别帮忙发了好吗？” 　　“你管这也叫狗粮？”汪明一副看破红尘的语气道，“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单身狗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聊着聊着跑了题，甘波也忘了最初找上汪明聊天的原因。倒是程逸，从端方那儿知道他最近苦恼着的问题。 　　对于育儿，程逸也有些经验不足，他唯一的经验来源就是端方，而端方的成熟懂事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所以程逸的零星经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有。 　　对于端可可这个曾经受过伤害，还生过大病的小女孩，就算程逸也觉得不适合与那些出版商合作，但他也不愿意去拒绝她开心渴望的眼神。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别的家庭遇到这种情况，父母或许直接告诉孩子不可以就行了，但是端方和程逸都不愿意这样。 　　“如果同意和他们合作出绘本的话，别人总会知道画手就是我的妹妹的。”端方太清楚有些人会怎么做，就算他不同意公开画手的信息，但那代表着利益，所以最后肯定会有人知道端可可。 　　他不想看到端可可的作品因为他的原因被否定，也不想端可可过早地感受到那些无由来的恶意。 　　“她需要的是开心的成长，而不是那些恶意。”这就是端方的真实想法。或许世界上的恶意永远不会消散，但是他会永远挡在他妹妹的面前，不让那些它们伤害她。 　　程逸静静地看着他，心好像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总是这样，明明他自己还是孩子，有时候却总是说出温柔得不像话的话，每当这时，程逸的心就会变得炽热。那是一种充满了期待的感觉，面前的人太美好，所以忍不住就会期待起来。 　　“别愁了，我帮你想了一个好办法。”程逸揉了揉端方的脑袋，勾起了嘴角。 　　他说：“你觉得，我们开设一个乘方漫画公司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程逸：开漫画公司，以后就画我俩的漫画，端方你觉得怎么样？ 第168章 　　程逸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 端方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当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商量事情时, 只要没有太大的分歧, 往往不需要费什么波折，就能很快地作出决定并且付诸实践。 　　所以，在程逸提出了要开一间漫画公司之后,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拍板了公司名字，并且很快就投入到了为乘方漫画公司招兵买马的工作之中。 　　不得不说，虽然虽然国内漫画行业的普遍情况还赶不上美国和日本那边，但相比于十年前来讲, 在国内逐渐开始文化产业之后，国内的漫画行业已经进步了许多, 隐隐有着恢复从前荣光的趋势。 　　汪明作为一个曾经的漫画迷, 拉着端方给他好好科普了一下自己小学看港漫的趣事，并且表示虽然他现在已经长大不怎么在看漫画了，但还是知道一些不错的漫画家，可以给端方提供一些人名当参考, 让他们去挖墙脚。 　　而甘波，在听说了乘方漫画公司最初的目的是因为端方想要给端可可出自己的绘本之后, 很是担心了一阵。 　　“文化行业可没这么好混, 这两年连当红歌手的写真都不太好卖，你俩开漫画公司可别赔本了。” 　　虽然话说的不太吉利，但也都是因为关心, 所以，在听完了甘波说的话之后，端方很开心地表示，为了不让新公司倒闭，他们决定要承包出版甘波的写真集。 　　“喂，喂，小方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这么胡闹小心真的会出事。” 　　“不会的，波波哥你就放心吧！”端方很有自信，兴致勃勃地描绘着蓝图。 　　“你别看我们现在还是小公司，以后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四个人每个都画一套漫画呢。” 　　说着，端方开始对甘波画起了大饼。 　　他道：“波波哥，你难道不想要一本关于摇滚歌手波波穿在宇宙中穿梭冒险的故事吗？” 　　大概每个男孩都有一个颗长不大的心，尽管外表弄成了酷哥形象，但是甘波却依然被端方这个傻得冒泡的想法给打动了。 　　“说实在话，比起宇宙冒险记这种题材，我想我应该会更喜欢摇滚歌手探案集这样的风格。” 　　“探案集的话，我们需要专业人才，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开刊……但是你放心，你的漫画形象绝对会是乘方漫画公司的元老，以后的小孩子绝对会成为你的粉丝。” 　　吸引一批小孩粉丝什么的，甘波目前完全没有感觉到。吃下了端方画出来的这张大饼后，他也决定了要去和经纪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真的像端方所说的那样，将自己的写真集承包给端方他们。 　　“唔……我可以跟经纪人商量一下，告诉他小方他们以后会找人画一个以我为原型的漫画主角帮我圈粉，或许这样应该能帮小方他们多拉一点业务。” 　　. 　　国内数得出名号的漫画刊物大都成立了至少十年，根基颇深，端方他们虽然很快就找人办好了国内刊号和国际刊号，但实际上他们的公司目前还只能算是一个空壳，完全没有和那些老刊物一较高下的实力。 　　“况且，我们也不想和他们比高低。”端方道。 　　实际上，乘方漫画公司开起来之后，他们凭借优厚的待遇倒是吸引了不少漫画家。 　　但是，愿意来这样一个背景居然不是文化集团而是和科技公司挂钩的毫无名气新手公司的漫画家，本身也都是没有名气只是过来碰碰运气的人而已。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毕竟这是一个金元时代，有钱好办事，而且程逸早就说了，乘方漫画公司前期的盈亏都由他负责，其他人只用提供想法和创意加油工作就行。 　　本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的漫画家们，看到老板这么大手笔，不像是那种会拖欠稿费的人之后，顿时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公司创刊没名气怎么了？老板说了他们到时候有钱有底气，绝对会办起来的。老板不是专业的又怎么了？他们可以花钱请最专业的审稿编辑。刊物名下的漫画家不多怎么了？没看到著名歌手甘波都帮忙打广告了吗。 　　不仅是甘波，端方自己的微博，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官方微博，汪明那个一群游戏粉的微博也全都打起了软广告，给这个新成立的乘方漫画公司刷了一波知名度。不少和他们认识的人也出于交情和好奇跟着转发。一时间，不少人都听说了端方和程逸他们又弄出了一个乘方漫画公司。 　　[乘方漫画？这个名字……别告诉我是那种教学生学数学的漫画书，这种专业型的漫画想想都可怕。] 　　[我觉得要真是教数学的漫画书说很带感啊，《灌篮X手》、《网球X子》、《足球X将》这类的童年漫不是带动了好多人去学着打篮球打网球踢足球吗？说不定程哥他们出个《数学贵公子》能让更多的人爱上数学呢。] 　　[《数学贵公子》是什么鬼啊，别胡乱取名字好不好。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漫画家，画出自己喜欢的故事，听说乘方漫画的待遇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我的漫画作品风格跟他们合不合，要是能快点看到第一刊的话就好了。] 　　[小方你们还在招人吗？我表哥是画漫画的，请问到你们刊物画漫画的话，能有机会和你合照拿到签名吗？能的话，我就喊我表哥去投作品。] 　　[还有这这样的？楼上也太狡猾了吧，我也想去乘方漫画要签名，我还要给狗蛋画个人漫画！] 　　不得不说，在新媒体时代只要有人气，想要宣传什么新东西确实非常方便。乘方漫画的第一刊还没出，就已经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作为一本全新的漫画刊物，端方听取了高薪聘请过来的专业人士所提出的意见——第一刊就着手创立属于乘方漫画的王牌角色。 　　就像是每个出名的作家都有自己的代表作一样，想要将漫画公司成功地办起来，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王牌角色。就算是前期亏本，也要努力去打造这样一个有代表性的漫画角色，让人们形成一个固有印象。 　　以后只要一提起某某漫画角色，人们就会说出“哦我知道他，那是中国乘方漫画的XX角色”这样的话。而不是，像是是那种短刊一样，讲那些漫画看完就忘，抛在脑后，永远也记不住乘方漫画这个牌子。 　　是的，牌子，程逸聘请过来的专业人士高经理提出的就是要将乘方漫画做成一个牌子。 　　“不同于传统刊物，乘方漫画完全可以创造自己的王牌角色，只要刊物办的长，漫画连载得够久，将来就有登上大荧幕的一天。到时候，各种故事的拍摄，每个角色的个人电影都将带来巨大的收益。” 　　高经理不仅心思细致，而且雄心壮志，他向两位年轻的老板勾勒了一个充满金钱而且十分美好的未来，比起端方和程逸一个只是想帮妹妹出绘本，另一个只是想收集同人漫画的想法简直要伟大一百倍，以至于端方两人一时间都有点因为惭愧而沉默了。 　　看到两个年轻的老板都不说，高经理估摸着这两个年少有为的精英或许还在考量。 　　“当然，但这些未来目前还暂时看不到，这个计划也还存在一些小缺点，前期需要大量的投资，而且我们目前也还没创作出十分有创意的角色……” 　　高经理还在解释着，端方却在脑海里和小圆聊了起来。 　　自从端可可的那些简单又充满童真的画引来了出版商之后，小圆也开启了自己的创作热情，听到乘方漫画公司在找和适合作品，它十分自信地站了出来。 　　‘你们需要一个王牌角色？那说的不就是我吗！一个充满智慧的，富有正义感和勇气的智能机器人，这样的设定一听就是绝对主角！’ 　　‘小方我觉得你们应该在第一刊就推出《酷帅圆神遨游宇惊奇历险传奇记》的漫画，相信我，这绝对会大受欢迎的。’ 　　听到这么浮夸的名字，端方实在是不太想答应小圆，但是谁知道小圆居然自己早已准备好了故事框架，甚至还和端可可一起连几个角色设定都捣鼓出来了，而且貌似还过了初级漫画爱好者汪明的那一关，被夸了一句很有想象力。 　　于是乎，端方就将这个圆神的角色在高经理面前提了出来。 　　听到主角是个机器人，高经理一下就联想到了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想到两个老板从前从没有涉足漫画行业，一直都是在机器人圈里混，还以为端方提出的圆神是想要侧面宣传一下他们的机器人公司。 　　自觉发现了老板们私心的高经理，立刻就上道地吹捧了起来。 　　“机器人好啊！这么有创意的点子很符合我们要创新的主题。我认为，或许我们可以往这个方面多发掘一些，毕竟是宇宙背景，设定方面可以宽泛点。” 　　端方也跟着发散思维，幻想起了漫画世界会发生的各种场景。 　　而听了圆神这个名字很是不爽的程逸，也将自己公司的得意之作展示了一下，然后道：“我觉得还可以创造一个新角色，住在宇宙尽头，可以克制圆神，而且还有让人随意变形的能力。” 　　最好是，能够把端方变成各种各样的样子。出去上班的时候可以放在口袋里带着，回到家后又可以看到成人版。 　　但可惜的是，端方一点都不解风情，听完程逸的话之后，居然在傻笑。 　　“程哥，你这种设定一听就是奇怪的反派，在漫画里是活不过一季的。” 第169章 　　将漫画公司的事情交给高经理负责之后, 程逸又投入到了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事情之中。 　　之前在英国那边试水开了第一家店反响不错之后，他又陆陆续续派人在英国几个最繁华的城市开了几家分店, 同时也开设了公司网点的海外购物版。 　　开心的外国粉丝们表示这简直太贴心了, 他们终于不用再去找那些在中国留学的学生们代购了。那些代购费实在是太贵了，他们宁愿付长途邮费也不愿花那么多冤枉钱。 　　但是那些兼职做代购的留学生们并不觉得失落，自从方城科技有限公司的机器人火了之后, 许多的人都对中国的其他东西感兴趣起来。人们在找他们代购的同时，不仅会关注机器人，同时也会对一些来自中国的零食、玩具、饰品、衣服感到好奇，偶尔也会拜托他们代购一些回来试用。一部分对中国比较精通的留学生，甚至已经有意识地做起了个人零售生意, 可以说是很有经商头脑了。 　　尽管英国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也派了人去美国那边进行实地考察, 但是国外的粉丝们依然最羡慕身处于中国这边的粉丝。因为,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每一次的新品发布都是首先在中国开始，最少要等一个月，国外的分店才会有产品。 　　而且，据说中国的粉丝们只需要关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两个老板的微博账号, 就有机会通过粉丝抽奖获得特别的优惠码和抢购码，这让外国的粉丝们听了简直更加羡慕了。 　　特别是这回听说方程科技有限公司要在中国春节之前发布新型机器人的消息, 不少外国的粉丝们都纷纷跑去注册了微博, 在方程科技的官方微博下留言，不为别的，只为能在新产品发布之前参与一下抽奖活动。 　　都说中国人大方, 万一能抽奖送个老款机器人也说不定呢？ 　　. 　　程逸确实要弄抽奖活动，但却不是他一个人单独弄。寻亲之树的官网最近搞了一个捐款的活动，筹划着在春节到来之前，给孤寡老人和贫困儿童捐助一些善款和物资，这个捐助的钱一方面来自那些在官网上捐款的好心了，另一方面则来自于一些大公司的投资赞助。 　　冲着自己和端方的不一般的关系，程逸不仅让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第一个赞助，同时还帮忙给这次慈善活动拉了几家出手大方的大公司。 　　那几家公司虽然是无偿捐款，但也有人想要图个名，于是乎，程逸在看到寻亲之树官网发了这次捐款活动的消息之后，索性来了一个转发抽奖的活动。只要转发他微博上转过来的那条关于捐款活动的微博，就能参与他们官方的抽奖活动，奖品非常丰富，既有即将要上市的新款机器人，也有曾经卖的最好的老款机器人，而且还会附赠一些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特制大礼包。 　　抽奖的消息一出，全网粉丝都沸腾了。他们没想到程逸居然会这么大手笔，本以为抽奖送一个老款机器人就已经是非常大方了，没想到奖品里居然还有一台还未上市的最新款机器人！虽然还没窥见这款没上市的机器人的样子，但是众人的味口早已被吊起来了，不管是不是机器人爱好者，众人都纷纷转发了程逸的这条微博。 　　毕竟，就算对机器人本身没兴趣，也知道这种还没上市独一份的机器人是多么的值钱，到手了之后要真是不喜欢，转手一卖说不定能赚好几个月生活费呢。 　　许多的网友们转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也并没有就此放到一边不管。有人在看到捐款活动里的那些贫困儿童和孤寡老人们的生活照片之后，想到马上就要过年过春节，那些老人和小孩却不知道能不能过一个开心的年，心里很受触动，也跟着在官网捐了一点钱。 　　这样做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他们没有像那些大公司那样捐那么钱，但是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就算每个人只捐一点钱，加起来后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原本寻亲之树这次的捐款活动只是帮助贫困儿童和孤寡老人，但获得了这么多的善款之后，他们不仅为全国好几所村庄的贫困儿童购买了温暖的棉服，还为他们准备明亮的太阳能灯，让他们在上学的路上更加的安全，不会意外坠落摔伤；他们不仅为孤寡老人们送去了营养补充品，还为他们做了一些免费的身体检查，让他们远离伤痛折磨，尽快恢复身体健康。 　　不仅如此，寻亲之树官网还收到了很多志愿者的帮助，他们愿意抽出自己的时间去帮助他人，为这个新年增添一份温暖。 　　. 　　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新型机器人上市之前，乘方漫画的第一刊出刊了。 　　自从上次小圆和端可可一起想出了一个故事框架之后，他们又在一起想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设定，一个是另一个世界人工智能，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小孩，两个凑在一块碰撞出来的灵感意外地充满了吸引力。 　　这些零散的设定和背景描述被高经理找了专业人士进行整合，还真弄出了一个人工智能和人类朋友一起在宇宙各地冒险的故事出来，不过为了更接地气，主人公圆神的名字被改成了圆仔，漫画的名字也被改成了——《圆仔历险记》。 　　虽然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偏低龄，但《圆仔历险记》实际上是一个全年龄向的漫画故事，既有轻松简单的日常生活，也有惊险刺激的冒险旅程，无论是主角还是重要的配角都有着十分丰富的背景设定。可以说，为了让这一本漫画成功，程逸和端方没少投入人力和物力。 　　在《乘方漫画》的第一刊里，排在首位的就是《圆仔历险记》，为了纪念第一刊，在漫画杂志的封面上不仅有圆仔的卡通形象，甚至还有一个同等大小的三次元实物图，看上去就好像地球上真的有圆仔存在一样。 　　让三次元的圆仔实物图出现在首刊封面的主意是端方提出来的，要制作一个看上去像小圆的机器人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也只能做的外形上比较像，毕竟硬件方面有些跟不上。 　　除了《圆仔历险记》之外，责编们还挑选出了最有潜力的几个漫画作品，一起放在了《乘方漫画》的首刊里作为连载，只是这几个未来会红遍全国的漫画目前才刚开始连载，竞争不过背后有老板支持的《圆仔历险记》，所以在封面上只能占据不太好的边角位置，一个个排成一排将圆仔如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 　　以至于等到后来《乘方漫画》发家之后，资深迷漫画迷们都会津津乐道告诉后来入坑的迷弟迷妹们，别看现在XX主角有多拽，XX主角有多少种超能力，其实他们当年在首刊封面上都是给小圆仔做绿叶的。 　　然而，尽管后来《乘方漫画》办的越来越好，但是在最初杂志第一刊发行的时候销量其实远不如预计的那样。 　　或许是运气不太好，《乘方漫画》精心制作的第一刊上市时正好撞上了一个成刊十多年的老牌漫画杂志出特典，两相对比之下，《乘方漫画》自然就遭遇了滑铁卢。 　　尽管早就做过市场分析，在杂志首印量上做了调控，但依然有许多本杂志囤积在了仓库里，没有卖出去。看着这一堆堆卖不出去的漫画书，高经理愁的发际线都后移了，恨不得自己掏腰包买了回去发给全小区的小孩，也不要天天看着发愁。 　　程逸倒是没有这么着急，涉足每一个新行业，特别是那些市场已经慢慢稳定的行业，前期必定是投入大过收益的。 　　杂志卖不出去？不要紧，没人愿意买，他们就免费送！ 　　“正好新型机器人要上市，这些漫画杂志可以作为赠品。” 　　买机器人，送漫画书，虽然从前没有人干过，但谁说不可以呢。而且由于是具有特别纪念意义的第一刊，整本漫画杂志制作得非常精美，作为赠品也不会拉低格调。 　　汪明也拍了拍端方的肩膀，表示他们卖教辅的时候也可以搞这个活动。 　　“谁要是买了超过五百元的试卷和资料书，咱们就免费送一本漫画杂志，学生本来就喜欢这种东西，说的不定还能吸引一批爱好者。” 　　甘波听了之后就笑了，他道：“五百元？我觉得会买五百元的试卷和资料书的人应该不太可能看漫画。” 　　就在程逸和汪明都承包了大部分卖不出的漫画杂志之后，端方和端可可也跟着承包了剩余的杂志。其中，端可可拿了几十本杂志说要送给同班同学，让他们也看看圆仔的故事，而其余的杂志则被端方大手一挥当成了儿童读物捐给了寻亲之树。作为一本全年龄向的漫画杂志，显然也适合缺少课外书的孩子们。 　　. 　　许多年后，一个从贫困地区走出来的宇航员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总是会提到当年那本被捐到小学的漫画书。 　　那些奇思妙想的漫画故事编织出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梦，让他对宇宙充满好奇，也让年幼的他在心里定下了一个目标——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去看一眼那神秘的宇宙。 　　后来，他做到了。 第170章 　　当北市全城盖满白雪时, 新年终于到来了。 　　和去年一样，汪明放假后在端方这儿玩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他妈一天三个电话地催回去了。 　　而甘波这两年一直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依然没和他爸和好。尽管两父子谁也不肯服谁, 但收到了短信的甘波仍是决定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 　　“我就是回去看他老了没，看完我就马上回来。”他嘴上这样说着，却仍是听了端方的话去挑了北市的特产, 准备带回家。 　　临走前，甘波有点放心不下，在端可可不在家的时候，和端方和程逸说了不少话。 　　他先是对程逸说：“虽然这段时间我和小明都不在，没人看着小方, 但程哥你一定要稳住，不要随便对未成年人出手。” 　　程逸脸色一变, 一脸这么多废话很想弄死你的表情, 然后就单手拎起了他的行李箱扔到了门外。 　　“赶紧走，不然我不保证不对成年人出手。”他捏了一下手指，瞪着甘波道。 　　然而甘波是个唱摇滚的汉子，太空摇滚、实验摇滚他都敢唱, 偶尔也是很倔强的。 　　他看着行李箱被扔到门外，立刻就躲在了端方身后, 凑在他耳边故意道：“上次我和小明不在, 你们就搞出大事情，这回我不提前提醒一下，我怕过完年回来你俩都领证了。” 　　端方脸一红, 有点小害羞，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你害羞个什么劲啊”甘波半晌无语。 　　程逸手一伸就将端方拉了过去，动作轻的完全不像是刚才丢行李箱的样子。 　　甘波一哽，心里有点苦。他也不想继续留着吃狗粮，可一想到端方的年纪，他就各种不放心，就怕自己前脚踏出门，后脚家里的小白菜就让某些家伙给拱了。 　　“小方我跟你说正事呢，小小年纪要爱惜身体，不管程哥哄你做什么，你该说不的时候一定要说不。” 　　“年轻人虽然是容易冲动，但是有些事情是伤身体的你们知道吧……” 　　甘波不顾程逸的白眼，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就怕端方像一些事件中的无知少女那样被骗身骗心。虽说目前来看，端方没有被骗心的可能，但是这小模样这么招人喜欢，难保程逸一个稳不住就下了手也说不定。不论是为了报以前的私仇，还是为了端方那小身板着想，甘波都一定要在临走之前给端方叮嘱好。 　　甘波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一大堆之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程逸给赶了出去，滚回了自己老家。 　　而还没等甘波上飞机，程逸果然就如甘波所预料的那样，带着洗漱用品搬到了端方那套房子里。 　　“热水器坏了，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说着就从端方身边挤进了卧室。 　　虽然不知道热水器坏了为什么不去修而是搬过来住，但是想到甘波和汪明都走了，对面的房子空荡荡的只住了程逸一个人，好像有点冷清，端方也就欣然同意了。 　　程逸将自己的毛巾牙刷放好，然后就占据了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床。 　　“你不介意我也睡这张床吧？” 　　程逸非常潇洒地往后一靠，不经意间露出一小块腹肌，两条腿修长笔直，就算是这样一个半躺着的姿势也掩盖不了半分帅气。 　　他的眼神肆意不羁，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是他一贯的表情，一种不容他人拒绝的气势，只是当那双眼睛落在端方身上时，那气势就会陡然柔和，柔和中又掺杂了索求，和一丝看不分明的欲望。就像是一只已经找准了猎物却还没下口的狮子，甩着大尾巴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端方猛然间对上这种眼神，怔了半秒，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点儿不太想回答。 　　明明之前他还觉得程逸一个人呆在房里会寂寞，过来和他一起睡也不错，反正他的床够大，他们以前也在一起睡过。可是，现在他看着程逸的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退缩。 　　“端方？”看他发起了怔，程逸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直接，神情非常的正常。 　　他问：“你怎么了？我们以前不是也一起睡过同一张床吗？” 　　看他这么坦然，端方不禁为自己刚才偷偷腹诽的话语感到抱歉。都怪晚上的灯光太奇怪，害得他刚才程逸看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看到端方犹豫的表情，程逸立刻道：“现在天气冷，我们睡一起还能互相取暖，而且只用开你这边房子的暖气就够了，还能节约能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答应简直都说不过去。端方只好打开柜子，准备再搬一床被子出来。 　　可是程逸又道：“不用加被子，我们俩一床被子就够了，再多就占位置了。” 　　端方越发觉得奇怪了。他一转头就看到程逸已经将他平常最喜欢的额海蓝色海军被抖开平铺在了床上，而且在程逸脸上他居然还看到了一种迫不及待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端方突然间有点想逃，但等他揉了揉眼睛看过去时，却发现程逸脸上的神情很正常，就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特别是在程逸说了让他早点睡，明天带他和可可早起出门吃好吃的之后，端方心里的那点疑惑就更是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两人一夜好眠，端方睡得格外的安稳，早上睁开眼之后都舒服得不想起床了。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像只懒猫一样在床上抻着懒腰，可手还没伸直，就发现了自己的两条腿所在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太对。 　　昨晚睡觉之前，规规矩矩并排放直的两条腿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了位，一条毫不客气地横跨在程逸的腰上，另一条则是半弯着抵在了对方的腿上。不用低头去看，都能想象到这个姿势有多扭曲。 　　怎么回事？他不记得自己有闹床的毛病呀？怎么他的两条腿不听使唤地跑到程逸身上去了呢？ 　　看到程逸皱着眉头没睁眼的样子，端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想要赶紧把压在对方腰上的腿收回来。可是，他的腿刚一动，一只大手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从下往上斜着将他箍了起来，像是摞被子一样，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过去。 　　端方刚起来，浑身上下懒洋洋的，都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就像一张被子一样压在了翻了半圈身的程逸身上。或许是，觉得这床被子不太老实，搁在他屁股上的大手还在上面拍了两下。 　　端方被拍得整个人一颤，刚想起开，就发现自己腿部挨着的某个地方有了变化，他一动那东西就跟着变大，愣了一秒之后端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或许是尴尬，又或许是身上逐渐变高的温度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被那个东西抵着之后，端方就像只懵头懵脑的奶猫似的，趴在程逸身上不敢动了。他怕他再动，那东西会变得更大，万一程逸被弄醒了就不好了。 　　端方苦着脸趴在程逸身上动也不敢动，却不知道此刻闭着眼的程逸其实早就醒了。 　　他比端方醒得还早，端方搁在他腰上的那条腿根本就是他自己主动往身上搬的。察觉到端方快要醒来之后，他就闭上了眼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后面更是假装没睡醒的无意识动作，直接托着人屁股搂到了自己身上。 　　本来，他是准备醒来之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碰瓷一下端方的，可谁知道他低估了身体的活力，也高估了自己运气，一不小心身体起了反应，弄得他一时间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只能跟端方一样动也不敢动。 　　房间一片静谧，阳光慢慢洒满床头。 　　床上两个姿势无比亲密的两个人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默的石头一样，你压着我，我托着你，志同道合地一起选择了装睡。 　　但显然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紧巴巴地挨在一块，就算是不磨不蹭，也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等到端方手开始发酸之后，他自己也整个人一颤倒仰在了床上。 　　他的脸颊和脖子几乎全都红了，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某个地方像是在发呆一样，陪着泛红的耳尖，意外地有种傻气式的性感。看着他这副样子，程逸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恨不得搂着人再来一次。 　　“在想什么？”他声音变得更低哑了。 　　听到程逸的声音，端方才回过神来，眼睛红的像是哭过一样，皱着眉像是有点儿懊恼又有点儿生气。 　　程逸正准备安抚一下时，就听到一声敲门声响起，原来是端可可已经起来，准备来叫端方起床。 　　床上的两人顿时像两根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程逸抢先一步冲进浴室冲澡，留下端方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脸。 　　可可推开门进来，看到端方出了一脑门汗，不由得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是梦到坏蛋了吗？” 　　端方脸上还在发烫，眼神发着飘道：“他比坏蛋厉害多了。” 　　“诶，那是很可怕的大魔王吗？”端可可想了想，然后歪着头道，“哥哥你不用怕，大魔王肯定会被打败的。” 　　说着，她锤了一下手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我想到了！下次要画什么了，我们可以来画大魔王。” 　　突然间获得了灵感，端可可顾不上端方，就连忙趿着拖鞋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道：“我要把大魔王画得凶一点，他会咬不听话人，将他们的脸和耳朵都咬红，而且还拥有控制心灵的能力，可以让人发呆……” 　　端方：…… 　　没想到端可可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居然还知道借鉴真实生活中的原型来创造虚拟角色。只是，也不知大魔王的原型会不会生气。 　　. 　　浴室里，匆忙冲澡的程逸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程逸：端氏兄妹？全部完蛋！ 第171章 　　新年刚过, 机器人圈又弄出了一个大新闻。一个机器人在火灾发生时，救助了一个不满周岁婴儿的事情登上了各大新闻门户网站的首页。 　　点开新闻媒体对当事人的采访视频, 在记者问到这件事情时, 画面中那对刚当上父母没多久的年轻人依然是心有余悸。 　　“幸好那天有小胖在，不然大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都管我们俩没注意，不然可真是害了孩子, 好在有机器人小胖，是他救了我们的孩子，还帮忙报了警。” 　　两夫妻一脸庆幸的神情，让记者们讲镜头对准了乖乖立在茶几上大约只有大瓶装可乐大小的机器人。 　　小机器人看上去十分可爱，粉蓝色的外壳上还系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 就像是一个比较可爱的玩具一样，看上去并不是很像一个能在火灾发生时救了一个婴儿的机器人。 　　记者们采访着夫妻俩, 询问着机器人小胖的由来, 并且将小机器人在火灾发生那天记录的录像经过剪辑后一同放到了采访视频里。 　　[这机器人也太厉害了吧，个子虽然小，但反应速度那是真的快！不仅通知在第一时间通风散气，还马上通知了小孩父母, 而且打电话报警的也是它干的，简直比保姆还靠谱。] 　　看完了视频的网友们简直惊呆了, 听过猫猫狗狗救主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机器人救主了。 　　[机器人叫小胖，家里小孩叫大胖，小胖最后救了大胖, 还真是缘分。] 　　[hhhh第一次看到把机器人跟缘分放一起讲的，莫名的喜感，不过这家人买机器人还真是买对了，几万块钱能救自家小孩一命，绝对的划算。] 　　[人家那机器人可不是买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有。你去看那个男主人的微博，那个叫小胖的机器人据说是他年前抽奖中的。] 　　机器人小胖有实时录像的功能，在发生火灾的那天，他在救助了小主人的同时，也录下了那惊险时刻发生的事情，那段新闻采访里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被采访之后，那个家里的男主人就将那整段视频全部放到了的自己微博上。 　　其实男主人在年前就收到这份抽奖礼物了，他之前并不是机器人爱好者，纯粹是抱着撞大运的想法转发了那条方程科技官方微博的抽奖微博，谁知道居然抽中了他，而且还可以挑选功能和类型，就连外表颜色的定制也都全部免费。想到家里刚添了一个小家伙，他就选择了型号最小的儿童陪伴型机器人，拿到手之后还给机器人去另一个和自己儿子同款的小名——小胖。 　　在微博上发了小胖救人的视频之后，男主人还找出了小胖平时逗大胖玩的视频，挑选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画面，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张家四胖：真的，我现在特别感谢@方程科技，我们全家人都很感谢小胖，下回你们公司要是出产品，我肯定掏钱支持！ 　　顺藤摸瓜找来的网友们看完了男主人发的那些视频之后终于知道那个叫小胖的机器人是哪儿来的了，一窝蜂地跑到了方程科技分官方微博下，咨询起了即将发布的新产品来。 　　毕竟这年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家里永远也不会发生意外，万一一个没注意，在家长不知道的情况下家里小孩像视频里那样出了事，要是家里也有一个小胖那样的机器人，说不定就能救孩子一命。 　　程逸也没料到那款抽奖送出的陪伴型机器人居然还能弄出这么大一个新闻，看到视频里那个小婴儿平安无事之后，心里也跟着有点高兴，听秘书放映公司还没上市的新型机器人的关注度在持续上涨之后，他当即就拍板了新机器人发布会的时间和三款不同功能机器人的上市时间。 　　或许是机器人救主的标题太有噱头，听上去就像是科幻电影一般，小胖机器人救了婴儿小主人的新闻不仅红遍了国内，甚至就连外国的不少网民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同样的，那些外国的网友们在看了好心的网友们翻译标注的现场视频之后，立刻就被小胖给圈粉了。 　　[我喜欢这个小机器人，要是我家的克里斯也能也有一个的话，他肯定会开心地跳舞。] 　　[又是中国的机器人，我记得之前我听了他们国家的一首歌，那首歌的MV里面也有一个机器人，而且舞跳得还不错。] 　　[楼上说的是Bob的歌？中国的歌曲听起来真的很不错。我们学校有人买那首歌里面的同款机器人，并且还和那个机器人一起编了一段机械舞，简直太酷了。] 　　[噢他们公司生产的机器人可真有意思，有人知道怎么购买吗？我的妹妹快要生日了，或许这个礼物她会喜欢。] 　　只能说这运气好了谁也挡住不住，前一段时间程逸一直在忙着别的事，北市重新规划科技园，几家科技公司同行也在擦边找着小麻烦，他本来是想推迟新产品上市时间的。 　　可谁知道抽奖送出的那个机器人居然引发了这么一连串的后续事件，小胖机器人救主的新闻一下就免费地帮方程科技有限公司获取了无数的关注度，这简直比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打广告还要有效。 　　同时，因为之前的慈善捐助活动和这次的旗下产品机器人救人事件，人们对方程科技的看法也在无形中提高了一个高度。不再有人觉得这个新诞生的公司不稳妥，对于这两个年轻的创始人看法也慢慢转变了。 　　或许之前还有不少人觉得程逸和端方虽然聪明有头脑，但毕竟太过年轻，不一定能经营好方程科技有限公司，而现在，在那些人眼里，程逸和端方完全变成了年少有为的代表，不论他们推出的机器人多了什么样的新功能，人们也都觉得那必定是靠谱的。 　　这就是品牌印象。就好比许多人买车时会首选德系车一样，品牌印象虽然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却对公司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才说程逸他们运气是真的好，许多公司经营七八年也不见得能让人们对他们的牌子有个好印象，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众人推崇了。 　　理所当然的，三款新上市的机器人，无论是陪伴型迷你机器人，还是服务型家用机器人，又或者是办公类助理机器人全都卖得十分红火。其中卖得最好当属小胖同款的陪伴型迷你机器人，尽管价格并不低廉，也依然被来自各地的人们抢购着。 　　特别是听说这回的限制购买数量开放到15之后，不少待在中国的留学生连忙一口把名额全买满了。虽然这次的新机器人价格涨了不少，但是他们相信，这回肯定能赚一大笔钱的。 　　本来之前程逸是准备每卖出一个机器人，就送出一本《乘方漫画》杂志初刊，可谁知道机器人的订单量暴涨，那些卖不出的漫画初刊居然不够分。 　　于是乎，一来是为了推广《乘方漫画》，二来也是为了纪念这次的事情，程逸和端方索性让人画了一个以新上市的陪伴型机器人为原型的短漫，印上了《乘方漫画》的LOGO，做成了一本单独的口袋漫画《胖仔》，然后和那些没卖出去的《乘方漫画》杂志初刊，一起作为赠品送给了那些下单的顾客们。 　　虽然是一本口袋漫，但在制作上《胖仔》延续了《乘方漫画》初刊的精良水准，无论是纸张、上色还是封面设计都非常的科幻风。特别是《胖仔》的内容里还将胖仔这个新角色和《乘方漫画》里出现的圆仔联系了起来，通过探讨连贯的故事性，也不禁让人对故事设定的宏观宇宙产生了好奇。 　　[说真的，我以为我会沉迷新买的机器人不可自拔，却没想到最后让我沉迷的居然是一本小孩看的漫画。] 　　不少年轻人在收到了机器人之后，都看到了同样包装精致的漫画书，被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打开了那本漫画书，然后就开始了吐槽。 　　[好像大家收到的漫画不是全部一样的，有的人收到了《乘方漫画》，有的人收到了《胖仔》，我只收到了后者，有小伙伴愿意跟我交换着看吗？] 　　[见过送零食、送手机壳的，没想到赠品居然是一本漫画书，天知道我家没有一个人喜欢看漫画但看完《乘方漫画》第一刊之后，我居然觉得还不错。求问第二刊什么时候出，到时候还送吗？] 　　[我弟吵着要看圆仔后面的故事，你们什么时候出下一期的杂志啊？] 　　[宣传册一样的漫画，偏偏故事设定还特别有创意，程哥你们干脆别卖机器人了，好好办漫画公司吧，偶尔出个机器人周边就行了。] 　　[hhhh拿真的机器人当成漫画角色的周边，而且还是官方认证的，我已经预想到以后的漫展，大家带着自己打扮好的机器人去逛漫展的画面了。] 第172章 　　“老板, 我们居然收到读者来信了！” 　　在《乘方漫画》第二刊上架后不久，端方在经过漫画部时, 被一个认识的责编给叫住了。 　　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女编辑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 端方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他夸道：“这么快就有读者来信了，第二刊漫画肯定特别棒，你们辛苦啦。” 　　高经理也走了出来, 神情比以往轻松了一些。 　　“本来还以为第一刊那样的销量，至少要等半年才能有起色的。”他将目前的销量统计给端方看了一下，道：“多亏了程总和您的朋友他们帮忙宣传，第二刊的销量总算是没那么差了。” 　　这时，那个责编也将那个信封拆开了。 　　信封是那种最常见的土色长方形款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 信封正面是一排娟秀的字体，写着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地址；信封的右上角贴着一张8角的邮票, 上面是一个宣传环保的彩色图案, 整个信封看上去意外地有种年代感。 　　“这年头大家都是上网或是用手机交流，很久没有见到写信的了。”责编一边拆着信封，一边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 　　信纸和那个土色的信封一样的朴素，没有什么花样, 白色的薄纸上印着简单的红色横条，质量就像是学校考试时发的那种草稿纸。 　　“咦——”责编看着手上的那几张信纸, 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旁边的另一个责编, 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几张信纸上写满了字迹不一样的字，有的字比较整齐, 有的字有点却有点歪斜，但不管哪一种字，看上去都有些稚嫩，就好像是小学生的笔迹一样。 　　原来，这些信纸上是一群小朋友们一起写下来的话，他们你写一句，我写一句，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写在了信纸上，凑成了这一封信。 　　“这个好像不是……” 　　责编想说这不是读者来信，但是看到信纸上的那些童言稚语，却又无法否定这群小读者的身份，尽管他们大部分都是在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圆仔你好，张老师说我们大家都住在银河系，你知道银河系有多大吗？你可以带我一起去银河系外面看一看吗？我还不知道银河系和大海哪一个更好看呢。] 　　[跳跳王你好，我和我的同桌毛甜甜都很喜欢你画的那头大角鹿，我昨晚做梦的时候还梦到我们全班都一起骑鹿去上学了。哈哈，骑鹿可真快，等我以后攒钱了就去买一头大角鹿，我要骑着它带我姥姥去山那边玩。] 　　[笔画龙蛇你好，我是三年级的钟小华。老师说大家要轮流看漫画，可是我太喜欢你画的钟一飞了。他居然和我一个姓，而且我也很喜欢打乒乓球。钟一飞太酷了，你一定也是很会打乒乓球的吧，我以后也要和钟一飞一样，成为乒乓球高手！] 　　…… 　　看完了二十几个小孩子各自写下来的话，办公室里的大人们都被逗笑了。 　　一个责编摸着下巴道：“说起来，跳跳王虽然是个新人漫画作者，但他画出的故事还真是挺不错的。” 　　“咱们的漫画杂志还是很有实力的嘛，一次性就吸引了这么多读者。” 　　“你看了最后他们班主任写的字没，人家说了这是X省那边的一所小学，咱们的漫画书上次和物资一起捐到他们学校的。” 　　“我觉得这样很好欸，他们好像真的很喜欢我们的这本漫画杂志。王姐，我这封信等一下我可以拿给我手下的漫画作者看一下吗？小蛇那个家伙还说自己画的乒乓球太老土了，其实还是有人喜欢的嘛。” 　　几个年轻的责编相互讨论着，说要将小读者们提出的几个问题汇总一下，去让各自手下的作者们解答一下。 　　“正好可以在以后的期刊上弄一个问答的版块，咱们可以让漫画作者挑选一些粉丝提出的问题进行回答互动。” 　　“可是那群小读者应该看不到问答版块了吧……毕竟，上次的初刊免费赠送的，那种贫困地区的学校经济条件一般都不好，不可能有闲钱给学生们增添漫画书的。” 　　说到这儿，几个年轻的责编也都不说话了。 　　他们还记得那几张信纸上小读者们欢快的语气，他们没卖出去的漫画书给那群小孩子们带来了一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门，那扇门通往着一个他们从前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过的世界，那个世界美妙得不像话，有着一切他们好奇的又不知道的东西。 　　“不然，我下次给他们寄一本回去吧。” 　　或许是实在是不忍辜负那群小孩子，一个年龄最小的女责编说出了想要回寄漫画书的提议。 　　“上次捐书的可不止一个班级，一个小学，只寄回去一本哪里够。也许在一些条件特别落后的地方，咱们的漫画书是一些小孩唯一的课外书也说不定呢。” 　　小孩子们看得开心，办公室里的人都觉得很高兴，他们编织了一个梦，这个梦又刚好被送到了最需要它的人那里。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单纯的工作成果被认可，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像是做了好事真的帮助到了别的感觉。就好像 　　可是他们的公司才成立不久，而且还一直都是负盈利状态，并不适合继续为那些天真可爱的小读者们捐书，毕竟，长期下来，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而且这又是一件并不产生价值的事情。 　　但端方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钱是用来的花的，花钱会让人开心，既然捐出去的漫画书可以让他们更开心，那就很有价值啊。” 　　城市里的小孩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好玩的东西。他们可以去海洋公园，去电影院，去博物馆；他们知道银河系和太阳系，他们有手机和平板电脑，他们可以知道许多关于这颗星球的奇妙事情。 　　可是，有一部分生活在落后地区的小孩，或许一本漫画书就能吸引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因为，在那本漫画书里，他们可以想象着自己想要的一切。奇妙的，精彩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一切。 　　“捐吧。”端方道，“这些漫画书对他们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那虽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那是一个梦。 　　“以后每一刊的漫画杂志都多印一些，继续给他们寄过去，只看了故事开头的感觉太不好了，我们应该让读者一直看到故事完结。”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的人们也跟着响应了起来。 　　“老大说的对，咱们好歹也算是贩卖梦想的人，要看就让他们看到故事完结！” 　　员工们起着哄，高高兴兴地闹着，高经理却不像他们那么轻松。 　　他跟着端方单独走到了外面，看着玻璃墙另一边那群笑闹的年轻人，无奈地皱起了眉。 　　“我们第二刊虽然卖的还行，但咱们成本太高了，这要是继续捐的话……”高经理欲言又止。 　　乘方漫画公司虽然和方程科技有限公司是同样的老板，但毕竟这是一家独立的公司，总不能一直亏着帐让两个老板的另一个大公司来补贴漫画公司吧。 　　看着他的表情，端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关系的，我刚才问程哥了。”端方想起微信上程逸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哥说，反正我们每次交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税，这些就当做事交了一笔梦想税吧。” 　　端方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说不定那些看了他们漫画书的小孩子里，真的有人像漫画故事的主角们那样为了梦想而努力拼搏奋斗呢？ 　　就算不是这样，但只要能让那些小孩子们生活中的色彩丰富一些，未来的可能性多一些，端方觉得，交上这么一笔梦想税还是挺值得的。 　　. 　　五月的时候，北市的太阳就有点儿灼人了，因为经纪人宋姐天天都在叮嘱端方要好好保养皮肤，千万别在青春期毁了容。所以，端方和程逸出门的时候，不仅带了墨镜，同时还打了一把太阳伞遮阳光。 　　两人是出来看电影的。 　　之前端方和程逸很是忙了一阵子，现在才稍微闲一点，刚好之前演的都市爱情电影《不能说给喜欢的人》上映了，见程逸似乎忘了自己之前说的绝不会来看这部电影的话，端方干脆提前买了票，把人拐到了电影院。 　　只是，虽然他演技和颜值都在线，但毕竟荧幕里的他和赵西子演的女角色是一对，他演的越是好，程逸看得就越是生气。 　　黑魆魆的电影院里，正前方的大荧幕上刚好放出一幕他演的男角色傲娇地拒绝了赵西子，然后被对方强硬壁咚锁，两人对视后他忍不住脸红的情景。 　　这一幕女追男的画面，配合着轻松欢快的电子鼓点，简直让全场的女观众们都激动起来。 　　“好、好可爱啊！我也想扑倒小方方。” 　　“放开那个男孩，让我来啊，我腿长，还能用腿壁咚他” 　　程逸听着来自前排两个女孩的声音，忍不住转过头瞪了一眼端方，没好气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我都还没用腿壁咚过你。”他侧过头，凑到端方耳边低声道。 　　端方没说话，低头看了看程逸的腿，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嗯，你腿长，你说了算。” 第173章 　　“一个好看的男性我会打6分, 如果他同时还很聪明的话，那就是7分, 此外身高加1分, 气质加1分，总共一起是9分。但如果他同时也是一个男孩的话，那我会给他10分。” 　　这原本是一位时尚界元老对自己最钟爱的男模特类型的点评, 而在电影《不能说给喜欢的人》上映之后，这段话却被不少影评人引用到了自己的点评之中。 　　“这并不是夸张，端方此次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孩”在面对一位少女纯真的爱情时所能展现的一切样貌。”——《橙只点评》 　　“他是一个招人喜欢的男孩，他的帅气和美好是那么的青涩而直接。他即使是在犯错，那副无知无畏的样子也依然让人生不起半点怒气。”——《先锋影客》 　　他好或不好, 都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只能说这既是角色人物的魅力，也是演员端方的特殊魔力, 他是那么的好, 我老婆拒绝不了他的微笑，同样的，我也拒绝不了。”——《家庭电影人》 　　…… 　　虽然没有动作片那样精彩的打斗场面，也没有科幻片那样让人跌破眼球的神奇设定, 作为一部轻喜剧爱情片，《不要说给喜欢的人》却也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 人们很乐意进电影院去看一看这部有趣又让人放松的爱情电影。 　　特别是端方的粉丝们, 听说这部电影终于不走《寻亲》与《余烬之冬》的老路，端方终于没有在电影里面领便当之后，他们立刻就没了心理压力, 非常轻松地进了电影院。 　　只是，不少人在看完电影之后都有一种被狗粮噎得慌的感觉。 　　[在电影院里我只想变成赵西子，摁着我家狗蛋的头赶紧啃上几口。整个电影院里全是粉红气息，简直不给单身狗活路了。] 　　[沉迷狗蛋无法自拔，为什么越来越帅了啊，看完电影恨不得马上就谈一场恋爱。] 　　[第一次看方方演这种题材，我简直爱死了这种不苦情不阴郁，简简单单纯粹就是帅的角色了，看得我心一直砰砰直跳。] 　　[电影看得我又开心又郁闷，我简直怀疑编剧和我有仇。每当狗蛋帅我一脸的时候，就马上接着他和赵西子的暧昧互动，单身狗没人权吗，就不能单独让狗蛋多帅一会儿，让我好好舔颜吗？] 　　爱情轻喜剧电影不同于那些悬疑片，色调一向偏明亮和温暖，无论是服装还是造型上都要更加侧重好看一些。所以，不少还曾沉浸在端方前两部电影中形象的粉丝们，在看了新电影里高颜值的造型之后，他们又再度像曾经第一次被端方帅到时那样兴奋了起来。 　　人都容易被新鲜感所迷惑，或许是新电影的造型师太给力，又或许是爱情题材的影片自带了美颜滤镜，粉丝们讨论的热情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消散。 　　甚至还有一部分粉丝们建议，让端方去跟那部电影里的造型师打好交情，以后也找他做造型；还有一部分的粉丝则是让他一年最少拍一部爱情片，不然粉丝们天天拿同一部电影翻来覆去的看也太可怜了。 　　端方对于拍什么题材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剧本有意思，他又刚好有时间的话，他就会去拍。 　　新电影上映之后，他又接到了好几个广告，大都是快餐、零食和饮料之类偏向年轻化的广告，其中还有一个广告商直接将他和赵西子在戏外的广告里也凑成了一对情侣，也吸引了不少刚看完电影的粉丝们的眼球，还有不少营销号还炒作了一番两人的关系。 　　偶然间，程逸刚好在网上看到了一条关于端方和赵西子的真实关系的新闻，看到那篇娱乐新闻所写的“假戏真做”、“因戏生情”，差点气得上小号将这个发新闻的人喷一脸。 　　什么叫假戏真做，端方跟那个赵西子那叫做没戏！ 　　说什么因戏生情，端方都已经有他了还敢跟别人生情？ 　　程逸气得眉毛都快飞了，忍不住将那几条新闻截图用微信发给了端方。 　　那边端方正和经纪人宋艺在一块儿，他平时不怎么主动去关注一些花边新闻，再加上粉丝们有私心，都不怎么在他的评论区里讨论别的女明星，所以程逸的发过来的那张截图里的内容他其实是第一次看到。 　　“咦——”看着那张内容暧昧的截图，端方有点错愕。他和赵西子明明只是一起拍了一个电影，合作了一支广告，怎么就变成因戏生情了？ 　　“怎么了？”宋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宋姐你看这个。”端方将图片放大，把手机递给了宋艺。 　　宋艺一瞟眼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真不是咱们公司弄的，应该有人想炒作或者是故意写出来蹭热度骗流量。”看那十分具有欺骗性的浮夸标题，宋艺更倾向于是后者。 　　不过，看到端方的表情，宋艺打趣了一句，“怎么了？你和赵西子关系不是还可以吗？人家小姑娘长得也好看，观众们应该还挺喜欢看你们演一对的。” 　　本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对女性有点好奇，哪知道听了这句话，端方却是连忙摇头。 　　“我和赵西子只是朋友。” 　　看到端方这么快否定，宋艺也高兴，虽然端方不像其他人那样要人操心，但说实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是让人不怎么放心的。别看现在端方发展势头正好，宋艺见过不少年轻人谈了恋爱之后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走上作死不归路的。 　　宋艺心里高兴，笑了两声，开了个玩笑，“你怎么摇头这么快？人家赵西子长得多漂亮啊，从小美到大的。” 　　“我喜欢的不是那样的。”端方也觉得赵西子长得好看，但也只是知道这一点而已，他心里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宋艺有些好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带了端方这么久，端方拍的广告和电影都跟女演员或是女模特合作过，她就没见过端方对谁另眼相待的。 　　“我喜欢的……”端方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睛弯了一下，他道，“我比较喜欢成熟可靠的。” 　　“原来你喜欢姐弟恋？”宋艺托着下巴想了想，跟着分析了一下，“这种类型的女孩一般都很有主见，你这么软的性格估计要被吃得死死的。” 　　宋艺正想着成熟可靠的女人一般是什么样的，端方脑海中却浮现了程逸的身影，想到程逸那动不动就冒出来的小脾气，他就很赞同宋艺的说的话。 　　“唉，被吃死了也没办法的，都是命。” 　　这一副历经沧桑的语气差点让宋艺手里的茶杯都泼了，她一边笑，一边对端方道：“你这个年纪就已经认命了？” 　　一边笑，她一边侃道，“这事也说不准，你别看电视里演的那么浮夸，其实谈恋爱都是要靠哄的，嘴巴甜一点，语气好一点，你女朋友纵使有天大的火气，看到你这张脸，她也不忍心凶你了。” 　　“真的吗？”端方不信地抬起头。 　　“我骗你干嘛，谈恋爱都是有技巧的。” 　　宋艺抿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气，慢悠悠地道：“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就得让着她，小事上迷糊一点，大事上明白一点，生气了多哄哄她，难过了多陪陪她，没事就多送点小礼物，然后再加上你那张脸，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拿下。” 　　端方若有所思。 　　总结了一堆恋爱套路之后，宋艺又不禁觉得好笑。她跟端方讲这些干嘛呢，这小孩别说女朋友了，连个暗恋的女孩都没有，完全就是个单身。 　　“行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你连个女朋友呢都没有，学了这些招也没处儿使。” 　　端方这回却没听宋艺的。他是没有女朋友，但他有男朋友呀，要是学会了这些招，以后程逸再生气的时候，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逸还不知道端方从宋艺那里学了恋爱套路，他看到网上关于端方的八卦新闻，自己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把手下的员工们吓得够呛。整个下午，公司里的所有人都像是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本来公司销售部里的一个经理还准备倒倒苦水，想要弄点福利，结果一进办公室看到程逸的那张臭脸，原本要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全都憋在了肚子里。 　　“咦，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端方一进公司就发现气氛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他和一个经理打了个招呼，问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大家的情绪怎么都这么低沉？” 　　端方虽然是公司的老板之一，但他的好脾气有目共睹，又没有架子，周身气场也一向温和，和他在一起时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经理推了推眼镜，不好在这位小领导面前说大领导的坏话，只是委婉道，“不知道是谁做错事了，导致程总心情不太好。不过，还好小方总您来了。” 　　听到程逸心情不好，端方立刻就想到了宋艺说的那些招。 　　还好他为了给端可可带吃的，再来公司之前进了一趟蛋糕店，买了不少好吃的，这会儿倒是可以借一两个派上用场。 　　看着他推门进去，一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员工不禁有些担心。 　　“就这么让小方总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毕竟端方长相偏俊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而程逸又长得那么不近人情，像是随时会怼人一脸，要是程逸火气还没消的话，总感觉端方肯定会被欺负。 　　可是，周围的老员工们却一点都不担心，一个个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幸好咱们公司有两个老板，要是只有程总，就算工资再高也不能抚平我心灵的创痕。还是有小方总比较好，极大地提升了咱们公司活力啊。” 　　“得了吧老陈，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是被程总的才华所折服的吗？” 　　. 　　办公室外的人们笑闹着，办公室里，端方一进去后就操控着几个小机器人抱住了程逸的小腿。 　　“你想干嘛？” 　　纵使是看着端方那张好看的笑脸，程逸也稳住了内心，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十分高冷。 　　要是公司里的员工，看到程逸这个样子，别说开口了，简直恨不得自己赶紧从办公室里马上消失。 　　可偏偏端方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招呼着小机器人们帮程逸揉腿，一边笑着凑到了程逸旁边。 　　他乖巧地蹲在椅子旁，仰起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正对上程逸低垂的眼。 　　“程哥你不要生气啦，生气会把你变丑的。” 　　他哄人的样子实在太专心了，程逸差一点就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勾起嘴角了。 　　但他好歹酷了这么多年，耍酷的本领与生俱来，很快就稳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冷冷道：“只有女的才会在乎丑不丑。”那些八卦新闻里说的最多的就是端方和赵西子颜值最配。 　　“……”端方在心里叹了口气。 　　遇到这种不好哄的情况，宋艺也告诉了他绝招。 　　他眨了一下眼睛，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些为难。 　　他道：“可是这个样子的程哥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帅了。” 　　这话一出，程逸果然稳不住了。 　　“你从下往上，能看出个什么来。” 　　程逸没好气地拉着端方的胳膊，他没用多大的劲，就是想让端方别蹲着看人。 　　可程逸没想到，端方这家伙就跟个粘人精似的，被他轻轻一拉就顺势倒在了他腿上，完了还主动把他的两只手圈在了自己腰上，搞得好像是被强行抱住的一样。 　　“……”这小鬼在哪儿学的套路，居然坑到他身上来了。 　　程逸稳住心神，拿眼瞪端方，凶巴巴道：“你干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我哄你的嘛。”端方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笑得格外开朗，还冲着程逸挤了挤眼。 　　程逸重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端方对他笑得时候，他就不怎么生气了，后面一直是故意不想让这小鬼如意。可是，端方笑得这么可爱，他根本装不了多久。 　　他摸了下端方的头，“好了，我不生气了，你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他今天穿的衣服布料比较薄软，端方再坐下去就要出事了。 　　“你不是说你没生气吗？”见终于没事了，端方就跳了下来。 　　“我生气还不都是因为你。”被挤兑了，程逸也不恼，随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程逸其实早已气消了，这就是随口说的一个问题，可等了半晌，却没听到有人回答。 　　只见端方皱着眉正在思索。脸上居然一脸茫然。 　　程逸咬了咬牙，低声问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刚被哄的差不多的程逸又再度高冷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这次，他将椅背对向了端方，甚至连头也别到了端方看不到的另一边。 　　再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他就不叫程逸！ 第174章 　　喜欢的人要哄, 这是端方从宋艺那里学来的道理。 　　哄人之前必须搞先清楚对方生气的原因，这是端方从程逸那里得来的教训。 　　“唉, 谈恋爱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啊。”靠在沙发上, 端方轻声地叹了口气。 　　汪明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玩手机，听到端方这句话，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他道：“恋爱这玩意儿最麻烦了, 不仅劳心伤财，还有可能出人命。特别是临近七夕，最近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分手，你看新闻了没，昨天一男子就因为感情问题轻生跳江了。” 　　端方惊讶道：“跳江？那他被人救上来没？” 　　“救上来了。”汪明撇撇嘴, 表情有些嫌弃，“就是差点把下去救他的人给害得溺水了, 要不是救援队很快就来了, 说不定还真要出人命。” 　　他能理解因为情感问题而变得软弱的人，他自己以前也有因为痛苦而想要消极逃避的时候。但是，他那时候只害自己一个人，不像那个轻生男, 还差点害得去救他的人溺水。 　　想到这儿，汪明就想骂人, 但是骂这样一个可怜人又实在没意识。 　　“这种人就是闲的, 脑子里装的全是爱情，把爱情看得比命和其他东西都重要，一个个跟脑抽了一样。” 　　端方看他说起这件事就一副火大的样子, 赶紧给他倒了一杯冰水。 　　一杯冰水灌下肚，汪明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一点。他倒不是像那些键盘侠一样爱喷人，他纯粹就是看不惯。 　　“所以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支教，去敬老院做做义工。就是心灵太空虚，才容易作死。” 　　喝完了一杯冰水，汪明这才发现自己貌似跑题了。不过，跑题了也不要紧，他还记得自己的想法。 　　“要我说的啊，还是单身最舒服。”他指了指自己，十分悠哉道：“像我，就从来不用担心对象生不生气，多自在啊。不用给人买礼物，也不用低声下气地哄人，每天想干嘛就干嘛，比谈恋爱爽多了。” 　　越说，汪明越觉得就是个理。这段时间他没少看端方和程逸两人折腾，每次程逸冷脸了，端方就得去哄人，简直看了都头疼。他真不明白，端方又没领程逸一分钱的工资，干嘛还要好脾气地哄他呢。 　　汪明只为端方道不平，却不知道程逸平时对别人哪里是这样。要是有人惹怒了程逸，那人肯定要吃个不小苦头；而且，从前程逸或许还会因为某些事而生气，但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一般的人其实是很难让程逸动怒的，毕竟关系没到那个份上也就没有必要。 　　所以，也就是端方才有让程逸生气的本事。 　　. 　　临近七夕节，不论是演员还是歌手，在网络社交平台上都开始活跃了起来。不红的想借着节日的机会露个脸增添一些存在感，而红的人，则是应着粉丝们的要求，发着自拍美照跟粉丝互动，给粉丝送福利。 　　端方的微博一向是学霸和粉丝们的聚集地，七夕节还没开始，一群人就提前进入了氛围，一个个用各种风格表白，有借用古诗的，有用成语的，还有自己编凑乱对的，画风各异，十分有趣。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大方小方，是我的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你一动，就打乱芳心无数。] 　　[喜欢学习是巧合，喜欢机器人是巧合，只有喜欢你不是巧合。]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想，成为你那样的人，则是我的理想。现，我要脚踏实地去实现我的理想了。] 　　粉丝们排着队，向端方表白，文采好的就多写上几句，懒得打字的就发着一串串的红心。 　　只是，在这一群红色爱心里，却冒出了一两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剥掉明星的包装，也不过就是个无聊的工科男而已，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真正接触了就知道有多无趣了。] 　　[太能装了吧，这种人一看就是低情商，之前电影宣传也没出现，节目宣传也不来，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耍大牌很溜啊。]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有人故意黑人。粉丝们都知道端方那段时间比较忙，完全就不信这些说端方耍大牌的话。 　　至于觉得端方无趣，是个无聊的工科男这样的话，粉丝们则表示…… 　　对对对，他们家狗蛋最无趣了。编出来的试卷和教辅很无趣，拍摄的大牌男装广告非常无趣，就连他随便制作的机器人更是超级无趣。 　　[所以，这样的工科男你们还是别喜欢了，以你们的视力和智商，真的是喜欢不起。] 　　端方的粉丝们虽然不是什么撕逼能手，但是毕竟是平常留评论都要动脑的一群人，分析问题很有条理。他们根本不同那些人争辩，一直谨遵着粉丝第一原则——不吵架，不撕逼，撸起袖子就是炫。 　　虽然这样看上去好像有点不要脸，但是他们又没有说假话吹牛皮，他们炫的都是真材实料。要是这些挑事的人不信，他们还能@程逸、甘波和汪明帮忙证实端方的能力。 　　[@程逸，程哥你给说说，咱们狗蛋怎么可能会是无趣的工科男，他明明那么有魅力对吧？] 　　突然被@的程逸完全是懵的，居然有人问他端方是不是很有魅力，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号暴露了呢。 　　轻敲了几下键，程逸转了那条评论到自己的微博上。 　　@程逸：其实一般的工科男说不定真的比端方要有趣一些。端方他太认真了，我上次只是脖子有点累，他就马上改组了一个简易的按摩机械臂，这个性格大概或许就是有点无趣吧。 　　顺便给你们看一下，这无聊的小工科男做出来的机械臂吧——（图）。 　　…… 　　看到这条微博，网友们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根本没人去管那些黑子，这条微博的文字和配图太让人妒忌。 　　这哪里是无趣，随手改组一个机械臂帮人按摩什么的简直太苏了好吗。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人家也想要狗蛋做的机械臂，嘤嘤嘤。] 　　[妈耶，这简直酷到没朋友好吗，谁说工科男没劲的？要是有人这样对我，我能马上回家去拿户口本。] 　　[怎么感觉闻到了炫耀的气息呢？程哥你不厚道啊，再虐狗我就取关了。] 　　…… 　　程逸在网上发微博时，端方并没有看手机。宋艺给他接了一个综艺节目通告，他正准备录节目。 　　节目叫做《智慧关卡》，虽然也属于综艺，但实际上更偏向于益智类。当家的主持人白丹宏主持氛围一向轻松活泼，吸引了不少观众。再加上参加节目的人除了自己报名的普通人之外，还经常会有一些娱乐圈的演员歌手们也来参加，《智慧关卡》也吸引了不少关注娱乐圈的粉丝们。 　　端方一上台，白丹宏就夸张地笑了一下，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导演跟我说这回来了个要夺冠的嘉宾我一开始还不信，直到看到真人时我才知道错了。导演你早跟我说是小方来咱节目呀，我老婆特喜欢他，他要是不夺冠，我回家就得遭殃了。” 　　他苦着脸这么一说，台下其他嘉宾和台下的观众们都笑了起来，兴致也被端方能否夺冠的悬念给挑了起来。 　　导演都那么跟白丹宏说了，那说明这回的嘉宾实力应该还是不错的吧。往期看演员或是歌手来参加节目，很少有能撑到最后一关的，或许这回不一样呢？ 　　除了做了个简单的造型之外，端方和台上的其他几个参赛嘉宾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帅一点，除了女观众之外，现场的大部分男观众暂时并没有感受到台上准备答题的五个人之间的差别。 　　可一旦答题开始之后，无论是男还是女，现场人们的目光几乎全都被端方吸引过去了。 　　说话语速从来不变，答题的反应速度却永远比别人快；每次主持人问他是否要更改答案时，眼神中也从来不会出现犹豫，其他的嘉宾不紧张时，他面带微笑；其他嘉宾紧张得眼皮直跳时，他还是面带微笑。 　　用观众们的感觉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淡定到让对手崩溃，酷炫到让观众膜拜。 　　节目录到后头，白丹宏早已念出了超过平时一倍的题目，不是他没控制好节目，而是每次端方的反应时间都很短，这直接缩短了中间因为等待答题而浪费掉的无用时间，好在后来端方主动答错了一题，这才结束比赛。至于其他的嘉宾们，早已被题目困住熄了火，成了端方一个人的答题专场。 　　白丹宏早已口干舌燥，趁着录制的空隙，他开玩笑似的吐槽端方：“说真的，下次要还是你来当嘉宾，我一定要找人代班。咱们节目这种一直出题出直到嘉宾回答不上来的规则必须得改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端方好笑地看着他，“丹哥你明明气都没乱，语速还是那么快，看得我好羡慕啊。” 　　“我还羡慕你呢，聪明的男人最性感。回头我得问问你平时都吃了啥，赶紧回去让我老婆给我买了补补脑。” 　　. 　　他们俩在台上的，一个语速飞快地念题，一个反应迅速地答题，导演录得开心极了，走过来听到两人闲聊之后，干脆将这段也给拍了进去，让人剪辑了一下，在节目播出去之前发了出去。 　　#聪明的男人最性感#——且看《智慧关卡》史上最性感男孩逼疯主持人。 第175章 　　#《智慧关卡》主持人白丹宏为何语速飙升# 　　#益智类节目史上最强新人王将花落谁家# 　　#好看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究竟是否能和平共处# 　　…… 　　《智慧关卡》最新一期节目还没播出, 就已经被网友们带起了各种奇怪的话题。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粉丝们就将端方和《智慧关卡》这个节目放在一起说过。 　　有一次甘波上节目宣传新专辑, 参与节目里的一个连线问答环节, 视频通话找了端方帮忙，那个时候观众们就觉得端方反应能力特别快，知识面也很广, 觉得他特别适合参加这种益智类的节目，粉丝们还向《智慧关卡》推荐过他。 　　[一直希望《智慧关卡》能请端方，没想到节目组真的这么干了，哈哈哈哈，这一期肯定很有看点。] 　　[莫名心疼同期参赛的其他选手们, 平常都是普通人选手完虐娱乐圈嘉宾，这回我估计是要反过来了。] 　　[看了白丹宏的微博之后, 我觉得被完虐的可能不止是其他选手, 白哥昨晚节目都说要歇歇了，估计是累惨了。] 　　节目组里大都是年轻人，看到网友们这么期待，剪辑节目预告时更是做足了噱头, 将观众们的期待挑到了最高度。等到节目正式播出时，收视率居然快赶上了隔壁一个老牌明星互动节目平时的收视率。这让不少《智慧关卡》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果然请明星就是不一样啊, 这收视率我还以为是隔壁的《娱乐星期八》呢。” 　　“主要是这回的节目噱头够足, 大家一向都是看白哥完虐参赛选手和明星嘉宾，没想到这回居然有嘉宾逆袭了，光是这点都足以让人好奇了。” 　　“嘿嘿, 你还别说，咱们导播都觉得惊讶，最后端方拿了奖之后他还要白哥去拦着人家，非要让端方秀点不一样的才艺，结果人家最后直接敲了一段摩尔斯密码，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解出来。” 　　“酷啊！真想知道那段摩尔斯密码说的什么。” 　　看完了节目的观众也非常想知道端方留下的摩尔斯密码到底说了些什么。 　　平时看侦探小说，间谍电影时，主角们总是能将摩尔斯密码解出来，节目都播完了怎么网上还没人解出端方留下的密码呢？ 　　不少人纷纷@了圈子里的技术宅，玩起了解谜游戏。可是技术宅们的意见也不统一。 　　有的说端方是手指的变动频率是摩尔斯密码，代表着——你；有的说端方通过眨眼的频率传达了一个与开心相近的意思；还有人说端方接住了节目场上的灯光变换，凑出了一个近似于看的含义，但是就算将这些答案全部加起来，似乎也凑不成一个完整的答案。 　　[答案到底是什么啊？该不会是想说很开心来到这个节目吧。] 　　[应该不会是这个，不是有技术宅说其中有一个“你”的意思吗？] 　　[谜底缺少的关键词到底是什么啊？再想不出来，我都想去端方微博下面直接问了。] 　　距离谜底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实在是太磨人，不少粉丝们将节目最后一段反反复复看了几个来回仍是没有找出完整的谜底。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跑去问端方答案到底是什么。 　　可是，还没等端方给出官方答案，程逸先在微博上将他推出来的谜底贴了出来。 　　答案真的是一句完整的话。 　　端方在台上用手指敲击、借助灯光变化、以及眼睛眨动频率和说话断句时的节奏编出了四段不同的摩尔斯密码，凑成了一句话——我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你。 　　技术宅们唯一漏掉的就是端方说话断句的频率所编成的那一小段摩尔斯码。其实不怪他们水平低，怪只怪端方在白丹宏刚开始让他表演一下时，他就已经一边回答一边开始了这段摩尔斯密码。通过说话时的断句和停顿的时长，编出了这段不易被人察觉的摩尔斯码。 　　也亏得是程逸足够了解端方，知道他的平时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不是这个样子，这才将这段藏得比较深的摩尔斯码给解了出来。 　　经过程逸解答了之后，粉丝们再去对照看节目时，果然发现了端方说话时那些停顿和断句隐藏的秘密。 　　[这藏得也太深了吧，没有程哥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一小段呢，端方你简直把益智节目玩出花样了啊。] 　　[服气了，狗蛋我是真的服了你了，《智慧关卡》请你绝对是请对了，你这哪儿是上节目啊，你这根本就是去玩人的吧，不仅其他参赛者和主持人都被你玩了，最后就连观众们也被你玩了一圈。] 　　[说玩那么难听干嘛呀，没看最后解出来的谜底是狗蛋在跟咱们表白嘛。程哥翻译得真好听，我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你，唉唉呀妈呀只要一想起这是狗蛋当着全国观众们的面在向我表白，我都等不及要和我家狗蛋一起过七夕了。谁说工科男无趣的，我们家狗蛋就是这么的浪漫，简直迷死个人。] 　　[楼上你冷静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偏偏是程哥解出谜底了呢？谁知道那句表白是说给谁听的……] 　　节目播完第二天，端方就被宋艺夸了一遍。 　　宋艺简直都想颁发一个最省心艺人奖给端方了，自从她带了端方以来，就一直被同行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纷纷夸她眼睛太毒了，居然能签下这么好的一个新人。 　　不仅是同行们羡慕，宋艺自己也得意。端方不仅从不跟她惹事，而且还经常性的自带话题度，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公司花钱请水军帮忙炒新闻。就像这次上《智慧关卡》的节目一样，要是别的年轻演员，说不定就要自己弄个话题炒作一波提升一下存在感。 　　可端方却凭借着节目最后留了一个谜题，让全网的一大半网友们都跟着玩起了解谜游戏。 　　不仅是各路明星粉们，就连不少别的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人也知道了端方是谁，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话题制造机。 　　想着朋友圈里那一群羡慕嫉妒恨的留言，宋艺又将端方狠狠地夸了一遍。 　　“小方，可真有你的啊。你知道吗，昨天节目播完了之后，《智慧关卡》的重播次数都爆了。你居然想到在节目末尾留个谜题给观众们去猜，这主意简直绝了。” 　　想到这儿，宋艺心里不禁升起一丝骄傲。别人家的艺人跟粉丝们互动，不是比爱心就是甩飞吻，只有端方最帅，居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用密码表白，而且刚好过两天就是七夕节，这一举动简直既酷炫给力又浪漫至极。 　　她道：“你怎么想到在节目最后来这么一下的，真会讨粉丝喜欢。” 　　“其实这是凑巧，刚好快要七夕了，所以我就编了那一段密码，说给喜欢的人听。”端方道。 　　其实某些粉丝还真的是猜对了，那句话不仅是对粉丝们说的，更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可惜宋艺完全没听出来，她还在夸着端方。 　　“这个凑巧还真是来得好。看以后谁还有脸说你是个低情商的无趣工科男。” 　　本来她还准备让人写点文艺软文配合端方的照片炒一下暖男人设，现在完全没必要了。因为端方在节目上的表现，就足以将那些黑子和他们背后人的脸打肿。 　　. 　　俞冒冒是个小追星族，她喜欢过不少国外的演员和歌手，但对国内的明星却不怎么感冒。 　　她总觉得国内明星的包装不太吸引人，人设单调又无趣，舞没有国外的人跳的好，歌也没有国外的人唱的潮。所以，在好友第一次向她推荐端方这个国内的新生代演员时，她是拒绝的。 　　“他歌唱得好吗？舞跳得好吗？” 　　看着朋友摇头的样子，俞冒冒就更加不感兴趣了。 　　演戏演得好又如何，作品又不多，演的还大都是不讨人喜欢的题材，这种人就算长得好，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这种千篇一律的人设最无聊了，一点个性也没有。 　　可是，在被朋友拖着一起围观网友们解谜端方出的谜题之后，俞冒冒的态度完全变了。从前喜欢的锁链纹身烟熏妆主唱一下就被她抛在了脑后，是否会唱歌跳舞的条件也被忘得一干二净，心里眼里全都只剩下端方这个新男神。 　　俞冒冒看着贴在墙上的新海报，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对朋友道：“虽然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烫头，但是我知道他很酷。” 　　朋友：…… 　　. 　　《智慧关卡》让观众们知道了端方很酷，但是谁都不像汪明和甘波一样，在七夕节当天才知道原来端方不仅在节目上很酷，还在虐狗方面更是酷到没朋友。 　　七夕节那天，在人们都在给对象送玫瑰送戒指的时候，端方送给了程逸一段由自己的心电图波动频率改成的编码所控制的自动程序，那个程序意义非凡，足以令新研究出来的机器人提高不止一个台阶。 　　可是，端方就这么简单地将其送给了程逸。 　　他双眼明亮，上扬的嘴角无论是惹人讨厌还是招人喜欢时都是一个样。 　　“这是我在想你时测出来的心电图，它在想你，它属于你。” 第176章 　　自从被聘为了《乘方漫画》杂志社的特别顾问之后, 小圆就和端可可两人一起投入到了自己的新事业之中，寻亲之树官网的日常维护则是被他分出来的子程序接管了,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分出来的子程序都可以进行巧妙处理。 　　随着网站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更多的人知道了寻亲之树这个网站。有许多善良的人们主动向网站提供了他们身边发现的疑似被拐人群的信息，经过子程序和网站工作人员的分析区别, 整整一年间，寻亲之树找到并确认的被拐小孩信息足足有3564样！最终获救的被拐小孩有2746人！ 　　或许这看上去不像是多么了不起的数字，但是对比一下历年来能够找回来的被拐小孩，就足以说明寻亲之树网站在这方面做得有多么优秀。 　　在找寻的过程之中，网站员工和一部分提供信息的线下好心人也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同时还和不少民间自发的反拐组织合作过几次，就连公安局那边也来找网站要过一部分信息用来搜寻可疑人员, 在年度总结的时候, 也将这个网站好好地夸了一遍。 　　就连最主流的官媒国民日报，其官方微博都为寻亲之树网站做了一个专题，专门点名表扬了一番这个公益网站的成绩。 　　网友们看着那一张张被找回儿童和父母相拥而泣的照片，不少人都忍不住流下热泪, 是感动也是自豪。 　　[能找回来真的太好了，愿他们无病无灾, 健健康康地长大。] 　　[上次在天桥口下头看到了拐子, 我马上就拍照发给网站了，最后真的救了两个孩子。说真的，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救人,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我决定以后也要这么做。也许你只是一次偶然的举动，但却也许挽救了别人的未来。] 　　. 　　伴随着寻亲之树的名声慢慢变响，网站也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靠着程逸和端方他们出钱维持了。这些由人们捐助的善款，除了用于奖励提供有效信息的线下人员之外，几乎全部都用到了被拐儿童后续恢复的事情上。 　　不是每一个被拐了的小孩在被救回之后都是和从前一样健康，也不是每一个小孩都能有爱他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有温情也有残忍。有的小孩虽然被救了出来，身体却已经残缺或是患上了重病，有的小孩在被拐之前就不怎么受家里重视，被拐后也一直没有父母过来带他们回家，而这些小孩后续该如何成长都成了一个难题。 　　好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网站上捐款，让那群不幸的孩子们可以重新生活。而寻亲之树网站也将各类善款的所有去向全部清清楚楚地公布在了网站上，让人们更加清晰直观地看到自己的捐款确实是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从而也就更加信任这个网站。 　　或许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因为寻亲之树好信誉的原因，大部分人们都连带着对网站名义上的创始人程逸很是信任。 　　毕竟，能创建这样一个网站的人不会是一个坏人，而网站所筹集到的善款使用方面全透明化的现象，也足以让人们看到这个网站的创始人毫无私心，连带着，不少人们对程逸和端方创建方程科技有限公司印象也是十分之好。可以说，在寻求商业合作的方面，程逸他们的公司遇到的困难一向是最少的。 　　. 　　随着寻亲之树官网被国民日报的官方微博点名夸奖之后，网友们也逐渐知道了当初参与《变形计》节目的四个小伙伴里，除了程逸之外，其他三人也都曾做许多事情。 　　甘波每一张专辑的收益都会有一部分直接捐到网站里，汪明所卖掉的每一份试卷或是教辅也同样会将收益里的一部分直接捐助到网站的公益事件里。 　　还有端方，无论是拍了电影还是广告，赚来的钱除了帮助自己朋友之外，就是用在了帮助他人的方面。拿钱给汪明一起建希望小学，助款给甘波一起修路，为贫困小学捐助课外读物等等许多许多。 　　在人们不知道的时候，这四个人早已经做了许多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喜欢狗蛋这么久，我感觉胸前的红领巾都变得更鲜艳了。] 　　[从当初第一次看节目的时候就喜欢上这几个人了，现在我研究生都毕业了，他们也变得越来越优秀了，不知道为啥，有种自家孩子出息了的骄傲感_(:з」∠)_] 　　[我还记得狗蛋从前对小明说过的一句话——人要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努力。现在，小明真的像当初自己所说的那样捐建了希望小学，我想他肯定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无论是最早入坑的粉丝，还是后来慢慢被吸引的粉丝，看着程逸和端方四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都有种自己也参与了其中的感觉。就好像看着他们越变越好，自己也能从中汲取勇气去面对人生。 　　[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有了好条件还不珍惜的人，我觉得他们纯粹就是在矫情，就是一群中二病，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糟糕，大家承受适应就好，可后来这群中二病告诉我，原来这个世界是可以被改变的。] 　　. 　　很多人喜欢上一个明星，不一定是因为他的演技有多么好，长得有多么帅。有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个让人心动的眼神，一句不经意间触动心灵的话语，就会让人们不自觉地喜欢上某个人。 　　喜欢上端方的粉丝里，因为电影和广告而喜欢上他的人其实只占了一半，另一半的粉丝则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而粉上了他。但是，不论最初喜欢上他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原因，到后来这些粉丝们几乎都因为他的人品而成为了死忠粉。 　　不少粉丝都表示，在喜欢上端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颜粉，可是粉上了端方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最爱的是他的人品。 　　或许是因为不论在粉丝还是在路人心里，形象都很好的缘故，端方收到了一份特别的邀约。 　　“端方，你知道吗！李导邀请咱们去拍公益广告！” 　　宋艺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震得端方忍不住捂了一下耳朵。 　　电话里，宋艺几乎不带停歇地一直用着激动的语调将整件事情给讲了出来。听完了之后，端方才知道为什么宋艺会这么的开心。 　　李导全名李全艺，是全国有名的著名导演，所拍摄的电影作品不仅拿过国际上有名的几大奖项，而且他还曾经担任过国家奥运会开幕式的总导演。在国内，无论是荣誉还是实力，在国内的一众导演里，李导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 　　而现在，国家台邀请了这位导演拍摄一组公益广告，然后他又邀请了端方，也就是说，端方将会有机会和李导合作，并且以后将在国家台的频道上露脸。 　　也难怪宋艺会这么激动了，在国家台上露脸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却是一件非常难做到的事情。在国家台播放的广告和节目，能够露脸的明星一般都是极有名气和地位的人，并且社会形象也必须要同样的优秀。和那些人相比，端方在演艺圈里的地位实在是不值一提，宋艺虽然心里激动不已，却不知道端方到底是哪里得到了导演的青睐。 　　等到见到了李全艺时，端方才知道导演看上他的原因。原来，这次的公益广告的主题是爱与责任。 　　李全艺虽然年纪大了，但却非常关注时下的各类热点新闻，当知道国家台请自己来拍摄爱与责任这种老套却又永恒的主题时，几乎一下子，他就想到了最近那个被官媒和路人齐夸的男孩。 　　“你做的事可比我拍的那些电影有意思多了。” 　　熟悉了之后，李全艺就和端方说起了话，问了他不少问题，其中大部分问题都是关于网上列举的端方所做过的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 　　“所以说，你和你的朋友们正准备筹建新的孤儿院来帮助那些救回来的被拐儿童？”李全艺问。 　　端方：“是程哥说的。他说那群小孩已经没有父母了，我们至少要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李全艺抬眼将端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之前我听人说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身上还是有一点儿傻气的。”古人所追求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居然好像在一个快成年的男孩身上看到了。 　　听着他的话，端方笑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李全艺虽然说他傻气，但是他听得出来，对方的语气里并没有鄙视，反而有一种欣赏的含义。 　　聊到这儿，李全艺也心里的那点犹豫也没了。他早年因为一部纪录片而闻名内外，但其实他最喜欢的却是武侠片，最欣赏的也是看似傻气实际执着的江湖人。 　　拍完了公益广告之后，李全艺对这个有真本事的年轻人更是欣赏了。 　　“不娇气不浮躁，网友们夸你算是夸对了。”他道，“年后我准备拍一部武侠电影，你对武侠有兴趣吗？” 　　在一旁等着的宋艺简直都惊呆了，她自家人看自家人自然是觉得端方哪哪儿都好，可没想到李全艺这么有名的大导演居然也觉得端方不错。看着端方呆愣原地的样子，宋艺恨不得马上按着他的头答应下来。 　　可谁知道端方那个实诚孩子却道，“我以前没有看过武侠片。” 　　宋艺简直都快心脏骤停了，恨不得找根针把端方的嘴巴给缝上。这倒霉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这可是李全艺的邀约，圈里多少大腕不要片酬也想参演，就他一个小傻子居然说自己没有看过武侠片。 　　好在端方还对李全艺说了一句话。 　　“以前没条件，后来又比较忙，所以才没看过武侠片。但是我知道您时很有名的武侠片导演，我回去了之后会好好去了解武侠世界的。” 　　瞧这话实诚的，宋艺简直都想捂住眼睛假装自己不在这儿了。 　　李全艺上一秒还愣着，下一秒就笑了，灰白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换了旁人要是听到这话说不定在心里就要生气了，可是他看着端方的眼睛就知道这小子说的全都是真的。就连那句不到位的拍马屁也是完全出自他真心。 　　“你呀——”他一边笑一边又好好打量了端方一遍，“除了外貌之外，这性格还真适合我电影里的男主角。” 　　说完，竟是一点也不生气，亲自告诉了端方几部值得一看的电影名字，让他回去好好补补课。 　　“这些你都先看着，看完了之后你自己模仿一遍印象中最深刻的片段，然后拍下来发给我。” 　　. 　　一个月之后，李全艺拍摄的那支以爱与责任为主题的公益广告在国家台播放了。 　　因为之前消息一直没有放出来，当粉丝们无意间在国家台看到端方时，都惊呆了。 　　[你方这是要火啊，居然都能参与在国家台播放的广告了，导演据说还是李全艺，真是了不起。] 　　[啊啊啊为我家狗蛋疯狂打call！刚才我妈说在国家台看到他时我还不相信，足足守了二十分钟才看到，好喜欢他啊。] 　　[哈哈哈我爷爷说这支广告很让人感动，我感觉只要再安利一波，说不定端方就能多一个爷爷粉了。] 　　如果说网上的新闻让年轻人大都知道了端方的话，这一支看似普通的公益广告却让更多的上了年纪的人也知道了端方这么一个人。一天之内，李解牛至少被五个不怎么关注文娱圈的朋友有意无意地问起了端方的情况，让他好一顿吹，长足了脸。 　　不仅是李解牛，科大里的不少学生也端方而感到骄傲。甚至还有一个学生因为太感兴趣，而用科研的态度对端方走到今天的人生路进行了深度的分析，将他是如何达到今天这个地位的过程完完整整地用各项数据列举了出来。 　　这个十分有意思地分析一开始还只是在科大校园论坛里小范围的讨论，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被传了出去，居然还差一点成为了热门。 　　[30%的聪明+30%的善良+30%的执着+10%的天真组成了他的人生……这个分析表有点犀利啊，但我觉得应该加上一个金手指的选项才对。] 　　[看完端方为什么成功的分析，我只觉得老天爷欠我一个金手指，我也很善良很天真，为啥我没这么好的命呢？] 　　[楼上傻了吧，端方那根本就是主角命，人生路顺得不要不要的，电影都不敢这么演。] 　　[谁说电影不敢这么演，要是让我当导演，我肯定去给端方拍一部电影，就用他的人生当剧本，我要让他火遍全国，全世界，让国外的人也看看咱们国家的好小伙子。] 　　网友们相互调侃着，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端方的一个粉丝成为了导演，在成为了名导之后，还真找人拍摄一部这样一部题材的电影。 　　在那个时代，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机器人早已卖往全球，乘方漫画杂志社所出的漫画也成了国内外儿童们的童年伙伴。当那些孩子们逐渐长大的时候，那些带着中国文化特点的电影、歌曲和漫画就像曾经的好莱坞大片一样，早已风靡了全球。 第177章 　　“哥哥, 我不想读小学了。”春三月的某一天，端可可突然对端方提出了想要跳级的想法。 　　彼时端方刚和同学们在美国参加完世界大学生机器人挑战赛, 冠军的奖杯刚拿到手, 就收到了端可可的视频通讯。刚打了声招呼，端可可就对端方说想要跳级，眉宇间还有点儿没隐藏好的烦恼。 　　虽然这两年可可越来越懂事了, 但可可在端方眼里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对她，端方一向都是纵容加耐心。 　　他问：“怎么了？你跳级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听到他这么问，屏幕画面里的可可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抱怨道：“哥哥我已经自学完初二的课本, 我不想再在小学里了。” 　　察觉到她对小学的态度似乎有点儿不一样，端方不知道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只好问小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跟可可同桌的那个小胖子, 天天缠着可可。跟老师说了调座位之后还每次下课都跑去找可可说话，真是烦人。’ 　　端方听得云里雾里。同桌的小胖子？天天缠着可可说话？ 　　‘小胖……不对，我是说可可的同桌欺负她了吗？’他问。 　　‘怎么可能！咱们可可那么可爱谁敢欺负她。’ 　　没欺负她，那为什么可可会讨厌这个小胖……同桌呢？端方不太懂。 　　‘小胖子就是个缠人精。’小圆继续打着小报告, ‘虽然他没欺负可可，但是他太烦人啦。每天早上都要叫可可一起吃早餐, 做早操的时候也总是挤到可可旁边站着, 放学了还总是不肯回家，跟着可可绕个不停。’ 　　小圆的语气比端可可刚才抱怨的语气还要重一些，看来还真是被小胖……同桌给烦到了。 　　虽然没有听出来这个同桌究竟有多讨人厌, 但端方已经知道了端可可为什么想要跳级的原因。 　　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端方打算了先坐飞机回了国之后再跟可可好好聊聊。 　　只是，他才下飞机就被在机场里等他的程逸给抱怨了一通。 　　“看来你在国外玩得很开心啊，和美女合照的时候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是不是都快把我给忘了？” 　　一听到这熟悉的语调，端方的脑袋就立刻飞速地运转起来。在脑海中翻找了一圈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一次和同学们与国外的大学生一起合照过来着，难道是哪个同学把照片发出来被程逸看到了？ 　　看着程逸拿过他的行李箱，没好气看着他的样子，端方无奈道：“我眯眼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了，程哥我天天都在想你呢。” 　　“想我？是谁听到要去吃西点之后，马上就把我的视频通话给挂了的？”哼，这种什么天天想他的话程逸早就听厌了，就这仅仅一句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程哥你那天听错啦，西点怎么可能比你重要呢，我从来不把它放在眼里。” 　　端方一边哄着，一边跟着程逸上了车。两人坐在后面一排的座椅上，明明可以坐三个人的空间，端方却差点把程逸给挤到车门上。 　　感觉到旁边那个人一个劲地挨着自己挤过来，还用手拉着他的胳膊，程逸原本潇洒的坐姿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你挤什么挤，赶紧自己坐好。”说着，手不自觉地就帮端方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只是那系完安全带的手还没收回来，就被某个不听话的人给按住了。 　　端方将早已准备好的奖杯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程逸手里，笑得比眯起眼时还要灿烂，他道：“程哥，你看我拿奖了。” 　　程逸现实一愣，看着自己手心里那座无数人向往的奖杯，又看看了面前笑得像个小傻子献宝似的端方，突然间特别手痒很想把这家伙的脸给捏成奖杯状。 　　“早就知道你拿奖了，赶紧把奖杯拿开，别在我面前晃。” 　　国内新闻一天前就大肆报导过了，只要看过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半娱乐圈半科技圈的家伙在国外拿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冠军，程逸昨晚甚至还因此事给公司所有员工都发了红包庆祝。 　　只是虽然心里也为端方感到高兴，但看到这小子笑成这个样子，程逸就不想如他的意夸他。 　　可端方哪里会是这么简单就气馁的人。看到程逸不理他，他直接将奖杯往程逸手里一塞，大方道：“这是我出国给你带的礼物。” 　　“程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哪天去工作室把我们的名字刻在奖杯上做纪念？” 　　哪有人这样的！世界比赛拿到的奖杯不放在家里摆着作为荣誉的象征，居然要送给男朋友让他在上面刻名字？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绝对要跌破眼球。天知道多少人想要拿到这个奖杯想了有多久。 　　程逸面上好了一些，嘴上却依然训斥着让端方别胡闹。 　　“要是以后有人采访你，让你展示一下你的奖杯，看到上面有名字的话就不好了。”说完，他就将脑海中刚设计好要怎么刻名字的步骤给删掉了。 　　两人在车上聊了一会儿，端方之前在飞机上一直没睡着，这会儿见了程逸之后，不知道怎么地迷迷糊糊地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眼看着他头一直往自己这边靠，程逸没办法，叹了口气，只好给他解开了安全带，将人慢慢搂着靠在了自己怀里。 　　端方靠在程逸身上睡了一路，等到车子开到家时，程逸哪里还好继续板着脸，将人从自己身上赶下去。就算是想继续生气，也找不回感觉了，只好由着端方拉着自己手回家去。 　　他不知道的是，端方低着头笑得一脸得意，在他身后露出了一脸计划通的表情。 　　端方决定回去就去感谢甘波。这年头干什么都得靠脑子，还好他提前找甘波问过绝招，程哥这会儿果然不生气了。 　　. 　　端方回家后就想找端可可谈一谈，可是端可可现在似乎比他还忙，每天做完作业，预习完功课之后，她就一直在画画。之前出版的绘本反响很不错，很多喜欢这种绘本的读者，都在乘方漫画的官方微博下表示想看她出第二本绘本，所以可可最近的业务也有些繁重。 　　好不容易有一天端可可时间比较闲，端方连忙和她一起开起了小会，而甘波与汪明刚好又都在家，听说了端可可想跳级的事情之后，索性全部都自己搬了椅子挤到了小书房来旁听，美其名曰，想要围观新天才的成长之路。 　　至于一大早就去了公司的程逸，则是通过端方的手机进行了视频连线，也参与到了关爱新天才的事情中。 　　“可可，你想要跳多少级呢？” 　　端方这个话一问，还没等可可开口，他就被汪明给扯了一把。 　　“有你这么当家长的吗？”汪明凑到他耳边悄悄道：“你得先问可可是不是在小学里不开心。” 　　甘波也跟着点头赞同，鄙视了端方一眼，“你以为可可跟你一样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有很多烦恼的。” 　　他一副非常懂的样子，唬得汪明和端方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初中才有青春期吗？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天天就知道傻玩啊？”汪明不解。 　　“我小学也……呃，那段时间我应该在烦恼怎么过生活。”端方摸了摸后脑勺。 　　甘波：“啧，你们懂个什么呀。女孩子们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端方你虽然是可可的哥哥，可你知道可可喜欢什么样的发夹，什么花边的裙子吗？” 　　哈？端方和汪明都愣在原地。这种东西他们直男怎么会懂。 　　端方：就算是弯了，我也分不出小裙子的花边有什么区别啊…… 　　连着视频，正在翻看文件的程逸简直听不下去了。 　　汪明那个智商被忽悠也就算了，端方难道也是傻的吗？还是说碰到可可的事情脑子就不好使了，没看到甘波是故意逗他们玩的吗？ 　　为了避免两个笨蛋继续蠢下去，他咳了咳，提醒道：“行了，别跑偏了，裙子花边不可能和可可想转校扯上关系。” 　　说完，他对甘波道：“你也别炫耀了，都一个人过了好几年双十一了，真闲得慌就自己赶紧去谈恋爱。” 　　他可是还记得，甘波在他和端方刚在一起时，没少瞎掺和。而且后来他和端方好了，甘波也常常给端方支招，瞎操心。 　　一个人过双十什么，程逸的话一下就扎到了甘波心上，想起每次周围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形单影只，他简直都想从摇滚改唱民谣了，心里苦啊。 　　汪明却听得笑个不停。虽然他也是个单身狗，但是他好歹在游戏里面有妹子追啊，虽然不知道账号背后到底是男是女，但游戏人物至少是女的，就冲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比甘波强多了。 　　他拍着甘波的肩膀，假意安慰道：“别伤心了波波，今天不能脱单那就等明年。你想开点，把身体锻炼好，只要活着总是能脱单的。” 　　不仅如此，他还道：“哦，对了，听说XX台知道你是单身狗，今年双十一的时候请你直播开场秀，你一定要加油啊。” 　　被程逸和汪明连着扎心了三下，要不是甘波是个意志坚定的摇滚歌手，有越挫越勇的精神，他都想搬着自己的椅子抹泪里场了。 　　面对两个不良好友的无情嘲讽，甘波决定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好人寻求安慰。 　　“方啊，他们都欺负人，不给我活路啊。”甘波伸长胳膊故意当着通话视频里程逸的面将端方抱在了胸前。 　　“你看你程哥，以前就嘴毒，天天就欺负人，这种人有什么好的啊。”他一边假哭，一边在端方看不见的角度故意对着视频里的程逸做鬼脸。 　　端方看他这个样子，只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道：“是啊，程哥有时候好像是有一点点凶。” 　　视频里的程逸脸一板，像是被说中了一般，看得甘波心里一喜，只想马上诱导着端方再多说点这样的话出来，让程逸也感受一下扎心。 　　可端方却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 　　“不过，其实我还是觉得程哥很好。”他道：“因为程哥他从来不凶我呀哈哈哈。” 第178章 　　将甘波排挤出小队之后, 一起探讨可可问题的就只剩下了三人。 　　汪明拿了一袋薯片拆开，挤到可可旁边和她一起吃, 边吃边自然道：“可可你门小学好不好玩啊？” 　　可可吃着薯片, 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以前觉得挺好玩的，现在不行了。” 　　说完她还摇了摇头，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一样, 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样子。 　　汪明憋着笑继续问，“现在怎么不行了？是不喜欢新老师吗？” 　　“也不是……就是老师教的那些我都已经弄懂了。”端可可道，“还有个别同学……有一点点烦人。” 　　端方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小圆告诉他的那个小胖子了，不过端可可说的可比小圆要委婉多了。 　　汪明一听到有“个别同学”这种事，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他当年就是个别同学里面中的佼佼者。 　　“是不是班上有人调皮捣蛋，有小男生欺负你了？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哥, 可不能憋着。”汪明停下拿薯片的手问道。 　　“也没有, 就是我前同桌可烦人了。”端可可噘着嘴，将薯片咬得咔咔响，表情有些烦躁。 　　汪明：“你前同桌？男孩还是女孩？” 　　端方这下更确定端可可说的就是小圆提过的小胖子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小胖子到底是有多烦，竟然让端可可都不耐烦了。 　　“可可, 你真的是想跳级吗？还是只是不太想跟某些同学一起玩？”端方问道。 　　他不是不支持端可可跳级，只是程逸告诉他端可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跳级之后, 周围同学全都比她年纪大, 班上就她一个异类，心智不是特别成熟的话，是很难融入环境的。跳级不是家长们简单地觉得孩子成绩够好就可以的, 还必须要关心孩子到了新环境之后到底是否能适应才行。 　　听到端方的问话，端可可慢慢地将自己的前同桌，那个小胖子男孩朱力文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朱力文是转学过来的，因为人特别胖，性格又内向，还总爱哭的原因，他转学过来后几乎没有交到新朋友，后来和端可可成为同桌之后，两人才熟悉起来。 　　从端可可的描述中，端方和汪明也大致猜到了小胖子转学的原因不怎么简单；至于汪明还要想得多一点，趁着可可没注意的时候，他凑到端方耳边特别坏地说了一句，“我看那个小胖子该不会是对咱家可可有意思吧。” 　　这可把端方给吓坏了，他差点就将汪明推到地上去了。 　　怎么可以有男的打可可的主意呢？就算是同班的小男生那也不行！一定是汪明心思太歪想多了。 　　可是聊到前同桌朱力文的时候，端可可似乎又不是完全讨厌样子，到时候有点儿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在可可讲了不少朱力文在学校里有多粘人的事情之后，端方打定了主意要找时间去可可学校近距离好好地亲眼观察一下才行。 　　至于转学的问题，他看得出端可可似乎还是有点儿犹豫，所以还是等她完全想好了再做决定。 　　“不着急，不论可可想要做什么，哥哥都会一直支持你。” 　　端方揉了揉端可可的头发，然后带着汪明和手机一起出门重新开启了三人小会议。 　　开着视频连线听完了全程的程逸，也终于将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给了这个两个一无所获的家伙一个建议。 　　他道：“去多准备一些北市初中的资料吧，过不了多久就能用上了。” 　　“啊？”汪明没反应过来。 　　端方想了想，问道：“程哥你是说可可心里其实已经决定要转学跳级了？”可是明明他都没察觉到，程逸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汪明也很诧异，他不解地嘀咕道：“这视频连线应该用不了读心术吧。” 　　程逸表示自己是用耳朵听出来的。 　　他道：“你们没有发现可可虽然说的是很讨厌前同桌朱力文，但语气并不是真的嫌弃，而是有点儿苦恼吗？” 　　“苦恼？”汪明差点就想说别逗了，刚才可可吃可是边说边吃光了一整包薯片，哪里看得出苦恼了。 　　程逸懒得跟汪明解释，直接对端方道，“我们一起陪着可可去学校，看一看让她犹豫着不想跳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说着就和端方聊了几句，结束了视频通话。 　　汪明整个过程都是懵的。他捋了捋思路，问端方道：“难道程哥是说可可现在已经决定要转学，但是因为学校的某些原因而还在犹豫？”而不是像他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同桌的原因而想要转学？ 　　这捋出来的思路依然绕得很，可端方却点了点头。刚才听了程逸说的话之后，他也想到了一点，也许可可心里早已经想好要转学了，只是学校里的某些事情让她最近产生了犹豫。 　　. 　　这天，惠风和畅，端方和程逸两人都请了假，陪着端可可去了学校。站在教室外，两人一眼就认出了整个班级最胖的小男孩朱力文。 　　果然如小圆所说的那样，小胖子看上去很喜欢和可可玩。可可才刚进教室，小胖子就从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屁颠屁颠地穿过半个教室跑到了端可可的座位边上。似乎是怕端可可生气的缘故，他虽然体型胖但是动作却很轻，拿着一盒像是蛋糕一样的东西递给端可可，小肉脸上全是笑，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线。 　　端方通过小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可可，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我们中午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端可可看了眼蛋糕，摇头拒绝了他。 　　可是小胖子一点都不气馁，依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可可你不要生气了，你还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好不好？等会儿我们一起上完体育课了，我把巧克力拿给你吃。” 　　可可道：不要站在这儿，我要开始背课文了。” 　　…… 　　小胖子朱力文语气很软，一听就是那种被人坐在头上都没脾气的人，一个劲傻乎乎地想要跟端可可说话，可似乎端可可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听着这些话，端方脸上的表情开始不太对了。 　　“程哥。”他悄声道，“你说那个小胖子是不是不太对？” 　　程逸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看的出来，这两个孩子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安慰端方道：“别想那么多，可可还小呢。” 　　才小学就开始关注妹妹的感情问题不觉得太早了点吗？有这个功夫倒是先把他们俩的感情问题给解决了啊。 　　“可可不小了！”端方反驳道。 　　尽管可可在他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小天使，但是在这种时刻，他早已开启了最高警界模式。 　　看到那个小胖子在可可面前献殷勤，他就想到了可可长大出落成了大姑娘，成群结队的小伙子找上门要追求可可，然后哪一天他就要目送可可被哪家的坏小子拐走，穿上婚纱走入殿堂离开他…… 　　“不行！”端方仅仅是想一想都觉得头要炸了。他瞪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行，谁敢拐走可可，我就用机器人打断他的腿。” 　　程逸：“……”虽然不知道端方具体是想了些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程逸已经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随口问道：“难不成你还要留着她一直不嫁？” 　　端方犹豫了几秒，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要嫁也可以，但是可可要嫁的人必须要比我强。” 　　这倒像句话。程逸点头表示赞同，他作为可可的哥哥之一，和端方在这个想法上是是一致的，要是可可将来找了对象，那一定要比他们这几个人厉害才算过关。 　　可可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感情方向已经被两个高标准严要求的哥哥定了一条普通人难以达到的水平线，她此刻正在想着中午要怎么告诉朱力文她不和他一起吃午饭的事情。 　　而端方和程逸也在办公室和端可可的班主任聊了起来。班主任对端可可赞不绝口，听到端可可想要跳级的事情，认真地想了一下之后，觉得这十分可行。 　　“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女孩，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超过其他小朋友，以前也有老师说过她可以跳级，只要新的学校环境能够适应的话，可可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从班主任这儿，端方他们也知道了关于小胖子朱力文和端可可成为朋友的一些事情。 　　原来朱力文转学过来之后，班主任就让他和身为班长的端可可成为了同桌。一来端可可性格稳重，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可以带着朱力文跟快地融入班级，二来端可可成绩特别优秀，也可以带动成绩不太好的朱力文跟着学习。 　　“可可是个好班长，很快就和朱力文交上了朋友，他们关系很不错。”班主任道。 　　端方正思索着，小圆就反驳了一句，‘才不是朋友呢，小胖子是可可的小跟班儿。可可帮了他之后，他就缠上可可了。’ 　　‘什么小跟班？’ 　　端方追问着，小圆又将朱力文一开始和可可认识时的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刚转学过来时，朱力文的性格比现在还要更内向一些，从不主动接触其他同学，要不是可可主动帮助了他跟他交上了朋友，指不定朱力文到现在依然一个朋友也没有。 　　出了办公室，正好学校里的下课铃声也响起了。跟班主任聊完了关于跳级的事情后，端方又去了端可可的教室外。 　　果然，他到的时候，那个小胖子又再度离开自己的课桌，挤到了端可可的座位旁和她说话。 　　“可可，你出来一下。”端方站在窗外喊了一下。 　　端可可看到他和程逸，立刻就放下手上的东西，从教室里面跑了出来。 　　但出来的不止她一个，刚才那个缠着她的小胖子朱力文也跟了出来。他比端可可矮一点，人又胖，跑起来至少比端可可慢了好几秒。 　　“哥哥你们没有回去呀？”端可可开心道。 　　“嗯，刚和你的班主任谈了一下跳级的事情。”端方道。 　　这时，小胖子也匆匆跑了出来，堪堪在程逸面前刹住车，一扭就站到了端可可旁边，两只眼睛一会儿看端方一会儿看端可可，就是不敢看程逸。 　　端可可瞥了他一眼道：“朱力文你出来干什么。” 　　小胖子一点都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有些紧张地看着她道：“可可你马上就要转学了吗？你要转去哪儿啊？我们是好朋友，你要告诉我这个才对。” 　　还没等端可可反应，朱力文说了两句，眼眶就自己变红了。 　　端可可无奈地别过头，瞪了一眼朱力文道：“你不准哭！每次就知道哭，你这样还怎么跟人交朋友。” 　　“你就是我的朋友呀。”朱力文叫着端可可的名字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每天都愿意给你带蛋糕吃。” 　　听到蛋糕这个词，端可可赶紧抽空瞄了端方一眼。她哥不让她多吃甜的，说容易坏牙。 　　看着朱力文低声细气的样子，端可可心里一阵烦。 　　每次都这样，这么弱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要是她以后转学了，朱力文还是这样子的话，肯定要被欺负哭了。 　　她道：“你就不能交新朋友吗？要是我跟你不在一个班级了呢？” 　　或许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朱力文一下子就愣住了，顶着一张小圆脸看着端方和端可可，一时说不出话来。 　　端方在一旁早就看得无语了，听了一会儿傻孩子之间的对话，总算搞明白了可可犹豫是否要跳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摸了下端可可的头，对她道：“你是不放心你的新朋友才苦恼的吗？” 　　他单知道因为生活的原因，可可思想一向比较早熟，倒是没想到她在学校里居然是这样子的。 　　想到这些事情，他也有点儿苦恼了。 　　端方悄悄问程逸，“怎么办，那个小胖子讹上我们家可可了。” 　　程逸却是走到了朱力文旁边，打量了他一眼。 　　他像对待一个同年龄的人一样，说道：“朱力文，你不想和可可分开是吗？” 　　小胖子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是。” 　　“你知道可可很聪明对吧，所以她要跳级去读初中了。”程逸挑眉道：“你如果很想她的话，那你也要读初中才行。”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以至于朱力文有种被班主任盯上了的感觉。听到自己读初中就可以继续和可可当同学，他不禁也思索了起来。 　　说完了这些，程逸拍了拍裤子，站直了身体，看着朱力文道：“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回去买端方学辅的资料书跟着主动学习，自然就能考上初中了。” 第179章 　　可可最后还是跳级到初中了, 但是朱力文那个小胖子却成了端方家里的常客。 　　小胖子不仅买了端方学辅出的资料书，还每天背在书包里带到了端方来和端可可一起做作业, 理由是端方出的资料书太难了, 他做不出来，要有人教才行。 　　汪明本来想唱黑脸将人赶出去，可在知道白白嫩嫩的小胖子爸妈离婚了各有家庭且没一人要他, 只有爷爷带着他之后，汪明就没法儿再说什么了。 　　他宽慰端方道：“你就当可可多了一个小闺蜜吧。女孩子们不都是喜欢带作业去闺蜜家一起做的嘛。” 　　就连甘波也插嘴道：“等这小子考上初中就没事了，或许你们教他多交点朋友，那样他也就不缠着可可了。” 　　这歪主意出的一点水准都没有，但谁让现在端方没办法呢。 　　于是乎, 他还真和汪明几人一起教起了朱力文来。端方教他学习，汪明教他怎样讨人喜欢, 甘波教他如何交朋友；而程逸则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让他改掉了动不动就红眼睛的习惯, 以至于后来朱力文每次来端方家都是绕着程逸走的。 　　. 　　“我觉得这笔生意做亏了。”汪明感慨道。 　　自从端可可跳级到初中之后，朱力文就买了许许多多端方学辅的资料书，一开始汪明还当他是大顾客好生照料着，可后来算下来这小子在他们家吃掉的零食都比买资料书花掉的钱多了。 　　“行了, 别瞎抱怨了，也不知道平时最喜欢拉着小胖打游戏的人是谁。”甘波白了汪明一眼, 觉得他是没事找事。 　　“我这不是感慨一下人生嘛。想当初这小子多傻气啊, 比我当年读小学那会儿可差远了，可现在呢，居然都要跳级读初中了！”汪明抱怨道。 　　“要是我当年也遇到这种朋友和老师, 指不定也能早点读大学呢。” 　　甘波也跟着畅想了一下，要是当年他们也像朱力文一样遇到好的朋友和老师，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呢？ 　　“其实我们和他一样幸运，虽然迟了一点，但是也遇到了很好的人。” 　　要是当年没有在那座大山里相遇，他和汪明的人生大概会和现在完全不同吧。 　　人生真奇妙。他们当年谁也想不到，偶然的相遇会改变各自的人生吧。 　　. 　　对于朱力文来说，人生大概应该用坑爹来形容，因为，当他好不容易跳级到初中的时候，却发现可可已经准备跳级到高中了。 　　他是个有恒心的人，虽然性格有点儿偏软弱，但实际上却是认定了某件事，不管前面会发生什么，都会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人，之前端可可就一直拿他没办法。 　　在端可可跳级去了初中之后，他就像被程逸的话点开窍了一样，每天都在认真地学习，在别的小朋友周末都在上兴趣班或者出去玩的时候，他全都在搞学习。他原本就不笨，再加上端方他们教的一些记忆方式和解题方法，后来还真让他达到了跳级上初中的水准。 　　但可惜的是，他在学习的时候，端可可也没闲着，等到朱力文可以跳级到初中时，端可可已经申请跳级到高中了。要不是程逸逼着他把爱红眼睛的毛病给改掉了，说不定朱力文一到初中就要哭了。 　　对于小胖子的遭遇，汪明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别难过了。”他拍拍最近瘦了不少的朱力文，安慰他道，“你就是一个普通玩家，咱家可可那是开了挂的，你别跟她比了。” 　　端可可和端方可是亲兄妹，端可可的智商那能跟一般人一样吗？再加上这小丫头不仅聪明还特别勤奋，一般人根本就别想赶上她。 　　朱力文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的感觉，而是转头就从自己的储蓄罐里拿了钱过来继续找汪明买资料书。 　　这回，他学聪明了。 　　“小明哥，我觉得只买初中的资料书可能不行了，你把高中的也全部卖给我吧。” 　　汪明没料到他竟然这么有毅力，大手一挥，就给他打了个八八折。 　　他揉了一把朱力文的头发，鼓励道：“小家伙，好好干，哥很看好你。” 　　能不看好这家伙吗，要是所有学生都像朱力文一样有魄力，他们店卖出的资料书说不定能绕地球一圈呢。 　　. 　　在汪明盼望着资料书卖遍全国时，乘方漫画杂志社早已卖到全球了。 　　随着近年来的漫画市场重复恢复活力，国内越来越多优秀的漫画作品也逐渐走出了国门，而乘方漫画作为一家新冒出的漫画杂志社，却比其他的几个老牌漫画杂志在国外更受欢迎。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名人效应。 　　在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产品打开了外国市场之后，国外的用户们也开始向当初适应智能机一样，慢慢地习惯了家用机器人。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名字也随着各式各样的机器人进入到了千万家中。 　　这时，当人们听说有一本来自中国的漫画书里讲述了他们家里的机器人的故事后，自然也就对乘方漫画关注起来。毕竟连漫画周边都买了，怎么能不知道原版漫画故事呢。 　　而且后来端方在接受了导演李全艺的邀请拍完武侠电影之后，也将电影剧本改编漫画的版权给买了下来，一同放到了乘方漫画杂志里连载。这让不少对中国功夫感兴趣的外国人，也连带着对乘方漫画感兴趣起来。 　　在种种效应影响之下，乘方漫画不仅没有入某些人预期的那样让端方他们赔个底儿掉，反倒还为他们盈利不少。 　　而且由于漫画故事中的角色有一些能够与现实世界相连，相辅相成地也算是从侧面帮公司的机器人以及端方和甘波他们进行了宣传。譬如有一次，新出的漫画里甘波的漫画角色在开飞船去往天恒星球时曾创作了一首吓跑星际猎盗的魔性歌曲。不少追了漫画的粉丝们纷纷到他的微博下，让他赶紧也在现实中创作出一首歌曲出来吓跑坏人。 　　还有当初端可可提议设定喜欢批橙色披风的大魔王角色也深受粉丝们的欢迎，虽然大魔王性格多变，总是在阻扰着主角们前进的道路，但是其雷厉风行的作风，高冷霸气的设定，依然吸引不了不少喜好这一口的粉丝们。 　　用他们的话来说，大魔王就是故事里的逼格担当，虽然橙色的披风有点辣眼睛，但是人设做很有趣，强烈建议画手们后期让主角收服大魔王，将对手变基友。 　　大魔王灵感来源是程逸的事情，只有端可可和小圆知道，程逸本人毫不知情。甚至有一次汪明吐槽大魔王欺负人的时候有点像程逸时，程逸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后来在端方告诉了程逸，那个橙色披风大魔王的角色设定参考了他的真人性格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我觉得有失公正，身为掌握着一个星球命脉的角色，他们应该给大魔王配了一个合适的伴侣。以我的眼光来看，圆仔身边那个大眼睛的发明家少年方端就很不错。” 　　端方：…… 　　什么大眼仔少年方端，那根本就是他的漫画形象。要是漫画里方端和橙披风大魔王在一起了，他们的漫画杂志估计就得停刊了。 　　. 　　虽然端方在漫画中的人物角色，去掉了演员的身份设定改成了发明家，但依然有很多迷妹们喜欢他。据说，每期评选最受欢迎角色前十的时候，方端这个角色都能挤进前三。甚至还有粉丝们表示要集资让漫画杂志出方端这个角色的个人漫画单行本。 　　对此，大老板程逸表示，漫画单行本肯定是要出的，但等单行本的故事也积累了许多粉丝之后，他们就可以出个人角色电影了。就像国外的系列电影一般，他们将为漫画中比较高人气的角色出个人单行本，然后再慢慢推出个人电影。 　　毕竟漫画故事的框架够大，故事也新奇有趣，他们完全有实力推出个人角色电影来满足粉丝们的愿望。 　　要是计划执行顺利的话，说不定还真像一些粉丝们想的那样，有一天能看到端方扮演自己二次元角色呢。只要一想到演员列表那里写着——方端的饰演者是端方，就简直脑补的停不下来。 　　[唉，希望狗蛋长慢点吧，也不知道电影什么时候能拍，要是老了，就演不成少年发明家方端了。] 　　[楼上+1，每次漫画改电影都得登上大好几年，方方你一定要好好保养，我不想看别人演方端啊。] 　　…… 　　粉丝们恨不得盼着端方一直保持着少年样，可有的人却不这样想。 　　看着一身浅蓝色睡衣顶着一张嫩脸在个人工作室晃悠的端方，程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色西装，莫名地就想起了偶然有一天听到员工们所说的话。 　　什么叫程总看上去比小方总大十岁！什么叫觉得程总是小方总的叔叔！一个个天天就知道八卦，还偏偏八卦不到点上！ 　　程逸越想越气，看到端方松垮的睡衣领口露出的那点儿春光。 　　他义正言辞道：“天凉了，你今晚来我房里睡。” 第180章 　　程逸盼着端方成年可以说是盼了很久了。他就像是一个爱操心的老父亲一样, 总是惦记着端方身体的营养均衡与精神健康，生怕一个没注意家里的白菜就长歪了或是被别人采摘了。 　　这种常年操心的心理状态为他带来了一些副作用, 以至于端方还是嫩脸一张的时候, 他就已经比金黄色麦穗还要成熟了，内里饱满，颜色金黄。 　　这晚, 程逸老早就将卧室的枕头被套全换了新的，从前的性冷淡海蓝色三件套全都换成了暖色调，落地灯也被笼上了一层暧昧的外壳，调到了最适宜最让人放松的亮度。 　　实木小桌上放着造型别致的红酒架，里面是还未打开的一瓶色泽诱人的红酒。小桌两边各是一只riedel的水晶红酒杯, 完美的杯身足以释放出红酒本身的美好口感。 　　拿起一只红酒杯，程逸肩膀半倚靠在墙壁上, 仰着头眯起眼感受了一把精心备好的氛围, 颇为满意。 　　“现在就差音乐了。”按照那篇主题大和谐同人文里的描写，等到端方过来后，他就要马上把黑胶唱片放到针式留声机里开始播放了。尽管他觉得这一步骤完全可以用CD来代替，因为大部分人的听觉灵敏度并没有超过CD标准。 　　但别说, 当复古感的针式留声机配上黑胶唱片时，仿佛无形中多了一种温柔缱绻的意味。就好像是被那种无形的年代感赋予了特别的含义一般, 一举一动都变的珍贵。 　　程逸靠在墙上, 温柔的灯光印进了眼底，为他增添了一分暖色。 　　在等待端方的时间里，他的思绪慢慢飘回了当初相遇的那座大山, 湛蓝的天空，舒爽的山风……还有那个他当年嫌弃后来却喜欢上的人。 　　端方刚进门就看到程逸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和平时的似乎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影响的原因，端方觉得这个样子的程逸，好像格外的帅。 　　暖色的灯光将那过分英俊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刻，就连平时偏于锐利的眉眼也无端添了一分深情。 　　“你来了。” 　　他嗓音低沉，比一旁黑胶唱片播放出的情歌还要更加的醉人，听得端方的心跳一下子就变快起来。 　　和端方聊了一路的小圆还没离去，见到程逸的造型之后，只想吐槽。 　　‘大魔王脑袋生病了吗？在家里居然还穿西装。不过这个黑胶唱片的振幅还真好玩。’ 　　明明小圆的声音就在脑中，端方却什么也没听清。他就像被海妖诱惑的海员一般，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 　　‘程哥笑得真好看啊，他平常应该多笑笑的。’他忍不住道。 　　‘让他多笑？小方你是在做梦吗？想到这种画面你不会觉得很吓人吗？’小圆反驳着。 　　‘可是真的帅啊。’帅到端方都想为程逸制作同款机器人了。 　　当然，他只是突然被激发了创助欲望，而不是真的要去做。 　　不知道为什么，端方催着小圆先离开了。 　　程逸靠在墙边摆造型耍酷等了半天也不见端方靠近，身上的西装都快压出不好看的褶子来了，那小子还站在门口发呆。 　　没办法，山不来就他，他只能主动去就山。 　　程逸理了理衣领，十分帅气地走到了端放面前，看似优雅实际放肆地凑到端方耳边，轻声问道：“你在想我吗？” 　　这种浮夸的话语当然不是他的原创。程逸一边在心里感谢着某位同人写手太太，一边准备以观后效，要是端方真的被他撩到腿软的话，他明天就给太太投个深水鱼雷霸王票。 　　端方的耳朵温度开始直线上升了。先是耳垂，在慢慢到耳廓，最后蔓延至耳尖，整个耳朵就像是被人用画刷从下往上晕染过一样，透出了暧昧迷人的粉色。 　　程逸眼角一弯，正准备再接再厉时，就听到端方特别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那声太低，他没能听清。 　　“嗯？你说什么？”程逸侧过头看向端方。 　　端方脸颊薄红，双眼飞速地眨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小声道：“我说，程哥你好帅啊。”说完就马上偏过头，一副假装自己没害羞的样子。 　　程逸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故意将耳朵凑过去了一点。 　　端方脸颊更红了，像是熟透了的桃子一样，让人看了恨不得咬上两口。程逸眼眸一暗，闪过一丝危险的深色。 　　“你刚才说太快了，我没听清。” 　　端方睫毛颤了颤，慢慢仰起了头。 　　程逸正心神愉悦地等着一句情话，却被一只手攀到了脖子上，将他整个人往前一带，滞神间，嘴唇早已印上了温热。 　　黑胶唱片慢慢地转着，暧昧的歌曲越来越撩拨、 　　Je t'aime Je t'aime 　　oh， oui je t'aime! 　　moi non plus 　　oh， mon amour... 　　comme la vague irrésolue 　　je vais et je vais et je viens 　　entre tes reins 　　je vais et je viens（注） 　　…… 　　就像是浪潮冲击岛屿一般，来来去去，两人再也无暇去想灯光和酒杯，柔软的床像是被激烈的海浪拍打着的小船一般，随着浪潮的节奏颠簸摇晃。 　　矜持的船长终于脱下来他无用的西装外套，年轻的身体充满着诱惑的气息，腰腹间的线条堪比雕塑，仿佛拥有着驾驭风浪的力量，无端地让水手开始担心起他们这艘小船能否撑过今晚。 　　年轻的水手被扒了外套之后，一身皮肤显得格外的嫩，一副从没经历过风浪的模样，仿佛轻轻掐一下就会留下一个红印。 　　船长自然舍不得掐他心爱的水手，可是又怕风浪太大令水手晕头转向，只好用嘴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点火。 　　指尖从修长的颈项滑过，水手被刺激得向后仰起了头，脆弱的喉结暴露在暧昧的灯光下，性感得一塌糊涂。船长的呼吸变重了，他再也不能忍耐一般，急切地亲吻着水手的喉结，指尖像是带着火焰，从水手的胸前跳跃到了腰腹。 　　一首歌已然放到尾声，房间里却想起了属于两人灵魂的声音，海鸥被海水沾湿了翅膀，却又畅快而肆意地冲向蓝天，船长和水手的身体已布满汗水，却依然执着地冲击着海浪。 　　一浪，又一浪，船长和全身都湿透的水手终于一起将小船驶向了温柔的港湾。 　　“现在听到了吗，我说你很帅啊。” 　　…… 　　阳光如沙，温柔洒下。 　　一只早起的肥鸟儿蹦跶到了窗台上，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人类的房间。 　　明明已经天亮，落地灯却依然还是开着，靠着床边的椅子凌乱的放着一条裤子，地上还有一两件衣服，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手丢过来的一样。 　　放完了的黑胶唱片也没有被仔细收起来，就那么随意地摆在那儿落尘，像是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宠爱一般，用过就被放到了一边。 　　小实木桌上的红酒和高脚杯比黑胶唱片还惨，本以为会是暗夜的主角，却被两个主人无视了个一干二净。 　　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肥鸟儿扭着看不见的脖子，扑棱着蹦到了小木桌上。桌子正前方正对着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大床，床上的两人四肢交缠，露在被子外的皮肤像是被鸟啄过一样，特别是那个白一点的人，胳膊和腿上全都是红红紫紫一片，像是被欺负惨了。 　　肥鸟儿转着黑豆小眼，好奇地盯着白一点的那个人看了一会儿，想知道他是被哪一种鸟给啄伤的，可是他的大半个身体全被另一个人霸道地搂着，根本看不清楚。 　　. 　　肥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太阳也开始晒屁股了。 　　端方有些难受地睁开眼，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浑身酸疼，特别是腰部以下的地方，简直恨不得那里不属于他。 　　好在还有人帮他按摩。 　　程逸干燥温暖的手指落在他的后腰处，一圈一圈慢慢地揉转着，不知道是按到了哪里，端方整个人一抖，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又酸又麻的感觉比吃了麻辣烫还要刺激，害得他刚攒起来的一点儿力气也泄得一干二净。 　　. 　　或许是经过了昨夜的亲密接触，消了肾火，程逸的脸色看上去比从前好多了。起来后他就给那个同人文作者投了好几个深水鱼雷霸王票，表示感谢。 　　起来后他也没闲着，在人还没下床的时候，他端来了一杯温水，让端方润润喉咙。 　　“你嗓子都哑了，这里面我加了蜂蜜。”瞧瞧这话儿说的，这是一个多么懂生活会养生的好男人啊。 　　要不是昨晚催着端方喊出来的男人也是他，端方简直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端方很想问他，自己嗓子为什么会哑，难道他心里没点数吗。但是一想问了之后，说不定今天都别想下床，他就老实闭嘴了。 　　“唉，成人原来这么伤身体啊……” 第181章 　　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甘波小明, 都很生气。 　　两人缩在沙发角落里, 有志一同地数落着程逸的罪恶行径。 　　甘波义愤填膺怒骂道：“程哥太禽兽了，真的，简直就不是人啊。” 　　汪明玩着游戏, 十根手指头灵巧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头也没抬地跟着点头附和，“对，你说得对，他不是人。” 　　甘波：“他怎么能对咱们的小方方出手呢！他怎么能这样呢！” 　　汪明继续点头, “就是啊，他不能这样。” 　　甘波：“我们一起含辛茹苦地把小方方抚养成人, 就这么被他给啃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汪明点头如蒜，“对，叔叔不忍、嫂子也不忍。” 　　甘波额头青筋直跳，一巴掌拍在汪明的背上。 　　“嫂你一个瓜皮仔！就知道打游戏, 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咱们小方被程哥欺负了吗？” 　　汪明差点被他从沙发拍到地上。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汪明道：“你几时见程哥欺负小方, 他不一向都是欺负咱们俩的吗？” 　　捡起手机, 他补充道：“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小胖子朱力文。” 　　甘波被恶意糊了一脸，眼见着小伙伴又开始沉迷游戏, 一副被辣鸡游戏荼毒了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游戏！你看看你这副死宅样，你就等着明年自己一个人过七夕吧。” 　　说着，他就露出了最最鄙视的眼神，等着汪明被激怒了抬头之后，好正面怼给他看。这招他一向是百试百灵，每回都能把汪明给气到内伤。 　　可这回不一样了。汪明不仅没被激怒，他连头都没动一下，依然看着手机屏幕，就好像甘波说的话只是蚊子在他耳边嗡嗡了两声一样。根本就懒得理。 　　这下甘波可好奇了，特别贱地将胳膊一伸，整个手掌就盖到了汪明的手机屏幕上。 　　“你玩的什么游戏，就有这么好玩吗？”甘波是真想知道这游戏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汪明如此忘我。 　　“滚滚滚。”汪明连忙将他的手拨开，勉为其难地解释道：“别打扰我跟妹子谈恋爱。” 　　顺带的他还记得反击一下刚才甘波刺激他的话。 　　“你才明年一个人过七夕呢，哥早就脱单了。”那股子得意劲，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脱单？！”甘波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居然也能脱单……不对，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脱的单？” 　　看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汪明心里得意极了，简直恨不得拿个喇叭在甘波耳边循环播放一首《老子不是单身狗》。 　　他怜悯地看了甘波一眼，眼神中情绪万千；有着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可怜，有着人类对犬类的俯视，更有着甘波一看就能懂的炫耀。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甘波面前。 　　“其实吧，脱单还真是挺容易的。”汪明挑眉道。 　　那张年轻的帅脸，洋溢着爱情的魔力，简直刺眼之极，扫过之处，几乎让单身狗无处藏身，皆受重伤。 　　譬如，空巢青年——甘·单身狗·波的心灵就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可是，重伤了昔日的同类之后，汪·前单身狗·现好命男·明却依然不肯定就此放过他。 　　为了不被甘波继续打扰自己在游戏里跟着女朋友大杀四方，汪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话。 　　“波啊，以后你别操心小方方的事了，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端方那盆水究竟是把程哥淹死还是被程哥给喝干那都不关你的事了。” 　　“看开点吧，咱们家的白菜总得是要被猪拱的，至少这头猪大家都知根知底，总比那比外头的野猪要好吧。” 　　趁着程逸不在家，汪明黑了他一波程逸之后，胆儿明显更肥了。他一边在手机上给女朋友的账号发了一个么么啾的表情，一边让甘波认清现实。 　　“想想你自己吧，小方和程哥成双结对了，我也找到了游戏高玩级别的女朋友，排除可可和小胖子不算，这里的单身狗可就只剩你一个了。” 　　单身狗只剩他一个？ 　　汪明的话像是被按了循环播放键一样，反复在甘波的脑海中响起，简直比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还要难受。 　　“明明我小学就初恋过了，怎么可能会是我落到最后呢？”甘波自言自语道。 　　以前有汪明陪他一起单着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时立刻就显出区别来了。 　　看到有意思的电影上映，准备约着小伙伴们一起看时，端方表示早就和程逸约了看包间场；去找汪明，这个游戏狗竟然宁愿在游戏里陪着女朋友看游戏地图风景，也不要出门陪他看大牌电影。 　　汪明道：“反正都是3D，程哥他们子公司设计的这款游戏特效比电影还好呢。不跟你说了，我老婆叫我陪他打巨龙了，你自己随便找人去看吧。” 　　被三个好友拒绝的甘波沉默了，好在他脑子够灵活，转头就想到了似乎还有人可以邀请。 　　“可可你觉得怎么样？咱们这周末就去GT广场那边的电影院里看这部电影吧。”甘波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道。 　　谁说他是唯一的单身狗的，虽然可可跟他们几个人年龄上差了一大截，但是小单身狗也是狗啊。有了可可的陪伴，甘波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 　　可这次，结果依然令他失望了。 　　可可道：“抱歉呀波波哥哥，我周末要去给朱力文补课，没有时间看电影了。不然你去找我哥哥和程逸哥哥他们一起看吧。” 　　要是能找端方他们一起看电影，他还用得着来找一个小女孩陪着吗。 　　甘波抱怨道：“你别给小胖补课了，这电影可比补课有意思多了。” 　　说完，他还追加了一个诱惑筹码，“你陪我去看电影，我就给你买十个蛋糕，还保证不告诉你哥。” 　　这下端可可总能答应了吧，甘波想着。 　　可哪知听了这句话之后，端可可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地就摇头拒绝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波波哥，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我真的要去给朱力文补课，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没想到十个个香甜可口的蛋糕也换不回一个小女孩的垂怜，再次被残忍拒绝的甘波，在那一瞬间突然就领悟了什么叫寂寞。 　　. 　　或许是因为人生难得寂寞吧，那场周末的大牌电影甘波最终还是没有去看。他化孤独为动力，将自己的寂寞和孤独，愤怒和绝望全部写到了歌里。 　　他用鼓点嘲讽着世界的无情，用贝斯还击着世界的冷酷；主音吉他SOLO是他不媚俗的灵魂在呐喊，重金属摇滚风是他不屈服的身躯在遨游。 　　在小伙伴们都脱单的现实重击之下，甘波用他与生俱来的音乐感染力创作出了一张几乎引得全球的歌迷都为他狂热的新专辑。 　　[波波纯爷们，真汉子！我每天去公司上班之前都会单曲循环这首《滚蛋吧》，等我学会了就去唱给我老板听。] 　　[哈哈哈，我在澳村也听到波波的新歌了，这边翻译的是《get away》我觉得没有翻译出这首歌的精髓所在。不过，外国的歌迷都觉得这首歌简直酷极了。] 　　[就是不屈的灵魂吧，以前不爱听摇滚，觉得太闹，不像民谣那么细腻，也不像流行那么上口。可听了这张专辑的主打歌之后，我真想好好认识一下摇滚，每一句每个调都像是唱到了我心坎里。] 　　评论几乎是一片好评，每个听过了甘波新专辑的人都说好，就连几个四十多岁的老演员也表示自己听了这首歌，说又听到了从前摇滚崛起时的感觉。 　　这张新专辑算是彻底地红了！ 　　那种自由的节奏，那些刺破现实的歌词，都像是迷药一般让人沉醉不已。心里有苦说不出的人，听得流泪；经历过挫折和失败的人，从中找到了他们认可的倔强；人生顺遂还未经波澜的人，则是被那种纯粹的潇洒，不羁的演唱给吸引了心神。 　　不少人都表示又想看看甘波开演唱会了，这回发了新专辑，必须得全国各大城市都来一场！就连国外那边的粉丝也是，希望甘波能过去参加一些重大的音乐节或是单独开演唱会。 　　就在一众歌迷都沉醉在好听的新专辑里时，有好奇地网友在甘波的微博下留言写着—— 　　[波波~你这回的专辑质量简直创了历史新高啊！别人一年才出一张专辑，里面还总有不好听的歌，你一年发两张专辑还能保证每首歌都这么好听，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这条被许多人点赞的评论，正在筹备着演唱会的甘波沉默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得从他变成伙伴中唯一的单身狗开始说起。 第182章 　　虽然汪明和甘波当年都是一样的瓜皮仔,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变化却是完全不同的。 　　譬如当初甘波第一次发现程逸对端方的感情不一般时, 他足足念叨了好几天, 害得汪明被迫吃了一肚子八卦，差点影响高考。 　　要是当初这件事情时由汪明先发现的话，他肯定不会……说错了, 他应该会一个晚上十个电话地骚扰甘波，将考前的紧张情绪转移。 　　撇开当初发现端方和程逸变gay不谈，汪明对于自己总是和甘波一起吃狗粮也是深恶痛绝。 　　甘波好歹当年小学就初恋了，初中也没少谈过，可他自己却从小到大的都是单身狗, 虽然都是吃狗粮，但受伤程度完全不一样好吗。 　　面对好友们的无形伤害, 汪明和甘波那种瞎折腾的人不同, 他选择了拥抱最熟悉的网络游戏，在游戏里成为了一名火属性的魔法师。 　　看到小怪烧烧烧，看到BOSS烧烧烧，看到情侣使劲烧！反正他是火属性的魔法师, 放起火来不要太简单。 　　有一天，当他在游戏地图安全区外的野外, 朝着一对卿卿我我的怪物npc使用群发技能丢火球时, 一不小心丢到了两个隐身的敌对阵营玩家身上。 　　汪明的游戏角色还是个刚满级的新号，对面两人游戏角色早已堆了一身附魔，一对二的较量, 汪明毫无胜算。 　　眼看着小魔法师就要血溅三尺时，突然间一个女战士从天而降落到了汪明的电脑屏幕前，长枪一甩，长腿一踢，几个起落之间，就将那两个敌对玩家虐成了残血。 　　汪明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视线落到了那个女战士的头顶上，看到了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人的名字——飞星。 　　多好听的名字啊，被帅了一脸的汪明呆站在原地，看着名叫飞星的女战士一枪一个，挑了那两个玩家的游戏角色人头。 　　尽管飞星说她主要是想收割敌对阵营的两个人头，救汪明只是顺手，但汪明却一定要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死皮赖脸地和飞星组了队，加了好友。 　　为了感谢飞星的救命之恩，汪明还去游戏商店里买了一个限时限量且价格最昂贵的焰火，写下名字放到了天上。 　　这一招果然让对他一直有些冷淡的飞星有了别样的反应。 　　她在私聊频道问汪明：你是男的？ 　　汪明：是。 　　怕她不好意思，汪明解释了一句：我就是想感谢你救我。 　　. 　　自从那次放了焰火之后，汪明就发现了飞星的游戏角色虽然武力值高，但她本人却是个性格内敛的文艺妹子。 　　想到自己和飞星相遇时，那戏剧般美救英雄的一幕，汪明那点寂寞少男心蠢蠢欲动了。 　　端方和程逸秀恩爱时，他在游戏里跟着飞星做任务；甘波闹腾着单身狗没人权时，他在游戏里陪着飞星下副本；端可可逼着朱力文一口气背完岳阳楼记时，他在游戏里拉着飞星浪地图。 　　每次上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飞星发消息，约她打怪下副本。虽然每次下副本时，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飞星，他的魔法师总是站在女战士身后暗戳戳地朝着BOSS放火球，但汪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羞愧。 　　他自己没觉得不对，但是游戏里相熟的好友们却开始觉得不妥了。 　　[天天跟你一块的那个女战士该不会是个人妖号吧，哪有女孩子玩得这么好的，而且女玩家不都是穿得闪闪发亮的吗？] 　　面对这样的吐槽，汪明表示这些人都是羡慕嫉妒恨，因为他一个脆皮法师找到了一个攻击力超高的萌妹子而嫉妒他。 　　谁说女孩子游戏就玩的不好了，想当初端可可第一次玩游戏就完虐了好多高手，比许多男孩子都要玩得好的多。至于没有穿得闪闪发亮的问题，汪明早就问过飞星了—— 　　汪明：飞星你看这套粉色的时装怎么样，我给你买一套吧？ 　　飞星：布料太少又没有任何附加功效，买了就是浪费钱。 　　看到没，飞星多保守多淳朴啊！连游戏里面的角色也不愿意穿得太暴露，绝对是特别单纯的妹子。 　　对！没错！ 　　虽然飞星从不开麦，游戏上线时间也不稳定，刚认识时还总是对他爱答不理，但是，在汪明心里飞星全身上下哪哪儿都是最完美的！ 　　飞星从不骂他游戏玩的渣，也不嫌弃他不会哄人，更加不会在游戏里主动找他要一分钱的东西，这种性格简直完全符合汪明对另一半的幻想。 　　自从抱上了飞星这个好脾气的粗大腿之后，汪明再也没在野图里被怪或者玩家杀死过了，他和飞星天天约着刷副本早已攒满了游戏里的好感度，每次遇到对手都会马上用游戏里的好友系统将飞星召唤出来。 　　或许觉得汪明的魔法师血皮太脆了，飞星还专门花了一个月帮他凑够一套高防御的装备，差点把汪明给感动坏了。 　　换上那套装备后，每次遇到仇家，汪明在召唤飞星的时候都能有空闲给飞星发表情了。 　　在遇到飞星之前，汪明从来没有在游戏里面玩的这么开心过。他截图了每一次飞星从天而降过来救他的画面，甚至还在硬盘里专门设置了一个名为飞星的文件夹来存放这些珍贵画面。 　　就这么每天约着一起打怪、一起刷副本足足过了快三个月后，汪明决定在游戏里面向飞星表白。 　　在当初他第一次被飞星救下来的地图里，汪明用焰火摆成了一个心形，当焰火全部被点燃的那一刻，他站在中间召唤了飞星。 　　美丽的女战士手拿长枪从天而降，还没发现敌人的踪迹，就被魔法师的心形焰火给惊讶得匆忙下线了。 　　当汪明匆忙打开聊天软件去找飞星时，飞星却说想一个人静静。 　　以为被无情拒绝了的汪明觉得心都要碎了，伤心之下就将自己硬盘里那整个文件夹的截图全部发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时，他终于收到了来自飞星的消息。 　　飞星：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救了你那么多次。 　　飞星：你要跟我在一起吗，即使我可能和你想象得不太一样？ 　　看着那条两条消息，失望了一夜的汪明终于又感觉活过来了。 　　汪明：我愿意，现实里的我可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汪明：呃，我刚才是想说我不介意，只要你就是飞星后面的玩家，我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 　　可汪明不知道，当时的他说得有多果断，后来就有多后悔。 　　. 　　两人摊牌之后，汪明的幸福指数几乎以直线上升。 　　再也不用他主动召唤，每次只要看到他在线，飞星就会主动陪他去清日常，无论是小怪还是NPC，全都吃过他们的狗粮。有时候遇到两个阵营的玩家群战时，飞星的女战士永远都挡在他前面，比商店卖的昂贵道具还要可靠。汪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整个游戏里最幸福的魔法师。 　　听说飞星寒假要来北市旅游后，汪明差点兴奋得一宿没睡，一想到可以亲眼看到飞星，他就恨不得马上去两人约好的咖啡店先等着。 　　可是，他在咖啡店里等了半天等来的却不是他想像的软妹子，他居然等来了一个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黑皮少年！ 　　“不可能的。”他游戏里的老婆绝对不可能是个比他高比他壮比他还黑的少年！ 　　看着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都很饱满的黑皮少年，汪明简直都要哭了，要不是飞星堵在出口方向上，他肯定扭头就跑。 　　“火之高兴？”飞星念出了汪明游戏里的ID，声音格外的低沉。 　　汪明干笑着点头，一点都不想说话。 　　“我叫宋飞星，天蝎座，家里开武馆的，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吧？” 　　这哪里是一点不一样，这分明就是商业欺诈！汪明捂着受惊过度的小心脏，宁愿此刻出现的是那个游戏里虚拟的女战士，也不愿看到这个看上去能徒手劈砖的宋飞星。 　　可是再怎么怂，汪明也憋不住心里头的一口气 　　他道：“你……你怎么是男的啊？” 　　这话一出，宋飞星也愣了一秒。 　　“难道你一直以为我是女的？”他皱眉道。 　　汪明怒了：“你都没跟我说你玩的是人妖号！”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这话一落，宋飞星就把袖子撸起来了，就在汪明以为他要动手时，宋飞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开始跟他讲道理了。 　　对方一副讲道理的样子，汪明心里的火气自然而然就小了，也跟着讲起道理来。 　　宋飞星道：“我游戏账号的个人签名里不是写过性别男吗？” 　　汪明：“我以为那是你为了防止被骚扰。” 　　“……”宋飞星叹气，“我游戏玩得这么好，你就一点也不觉得我是个男的？” 　　“你那是偏见！我妹妹玩的比你还好！”汪明反驳。 　　“……”宋飞星无语。 　　哪有这样抬杠的，也就是有他护着，不然这家伙在游戏里早就被人一天砍死上百回了。 　　对上汪明的眼神，宋飞星皱起了眉。 　　“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他道，“当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是男的。”宋飞星的眼神太有杀气，汪明忍不住别过了头。 　　“再说了……”他不是很有底气地道：“当时你也没拒绝我啊。” 　　“我没拒绝你？！”宋飞星简直快气到发笑了，“是谁当初一次召唤不成，就召唤第二次？每次遇上野怪或是敌对阵营时总是硬要把我拉过去的！” 　　他愤懑道：“你不知道好几次我都是在开宝箱的重要关头不小心点错了同意，被你强行召唤过去的吗！” 　　“什么？不可能吧。”汪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脑海中的那些美救英雄的记忆才是真的，肯定是宋飞星在胡说八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宋飞星喝完了咖啡继续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拒绝你，你也不想想我费了一个月给你凑齐的装备是为什么！” 　　汪明又愣了一下，那套全区只有不到十件的珍贵装备？ 　　“那不是给我防身用的吗？”当初他还为了这件事感动了好久呢。 　　“防身？呵呵。”宋飞星冷笑了一声，“我那是为了让你穿上了之后自己去打怪，别没事就老召唤我！” 　　“……”汪明彻底地说不出话来了。 　　没想到戳破了那层幻想的粉红泡泡之后，那些美好回忆的真实相貌竟然是这么地扎心，汪明简直都不敢再相信爱情了。 　　可偏偏宋飞星还不放过他。 　　他对汪明道：“别拿杯子挡脸了，就算挡得住脸，也挡不了傻气。你就说说打算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汪明顺着话问道。 　　宋飞星给了他两个选项，“你是现在就接受我，还是准备过一段时间缓好了再接受我，自己选吧。” 　　汪明又缩到杯子后面去了，小声道：“我就不能都不选吗？” 　　他是个直男，为什么要选择什么时候和同为男性的宋飞星在一起啊，他又不傻。 　　“不选？”宋飞星眉毛一挑，整张脸立刻就黑了三分。 　　他道：“你是想欺骗我的感情？当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这话就说的有点严重了，汪明简直百口莫辩，可谁让他当初脑子进了水呢。 　　只能胡乱解释道：“你看、这个、这个我们有点不适合，还是彼此都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哪里不合适？虽然你现在在北市离得有点远，但是等我明年高考就能来北市了，到时候……” 　　宋飞星刚说到一半就被汪明打断了，“什么！你明年才高考？”他还以为宋飞星今年都参加工作了呢。这也长得太成熟了吧。 　　“对啊，我明年才高考。对了，我现在还没成年，你应该也不想成为欺骗未成年人感情的骗子吧？” 　　汪明呵呵。明明他和宋飞星站在一起时，他更像是未成年吧。 　　…… 　　两人你拉我扯地在咖啡店里讲了一下午，最后汪明依然没扛过宋飞星的软硬兼施，晕头转向地答应了第二天来陪着独自一人到北市的宋飞星游玩。 　　. 　　晚上回到家，刚进门就被甘波给拦在了鞋柜前。 　　甘波不怀好意道：“你不是说你老婆今天来北市看你吗，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坐坐啊，该不会是那女孩看到你的样子之后没看上你吧？” 　　那副幸灾乐祸的样，汪明不用猜都知道甘波肯定在想让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单身狗。 　　这个时候，男人最重要的面子绝对不能输！所以，汪明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解释道：“怎么会呢，星星不知道有多喜欢我，他一个女孩子容易害羞，所以才没来。” 　　“是吗？你俩这异地恋不太好处吧。”甘波看上去有点不信，他道：“要是你老婆以后能到北市来的话就好了。” 　　汪明简直都想用看乌鸦嘴的眼神看甘波了。 　　来什么北市，可千万别来。隔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还能有点儿安全感，要是让宋飞星以后真的来了北市，汪明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 　　“唉，不然明天去庙里烧点香吧。” 第183章 　　程逸虽然看上去是个稳重靠谱的成年人, 但据甘波和汪明描述说，他其实和端方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变恶心了。”甘·单身汪·波这样说道。 　　“爱炫耀了。”汪·还不如单身·明这样说道。 　　虽然端方并不觉得, 但汪明和甘波都纷纷表示：恋爱后的程逸膨胀了！ 　　具体表现方面如下—— 　　汪明有的时候晚上突然想找端方一起开黑时, 明明都已经提前约好了，却总是被程逸横插一脚把人带走。找的借口还总是特别的假，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说有个特别重要的文件要让端方仔细看一下, 剩下的一次则是抱怨说一个人睡觉会冷。 　　对此汪明只想翻个白眼。 　　呵呵，明明以前二十年都是一个人睡过来的怎么没听见你说冷啊！一谈恋爱就变成娇花了？要不要让端方弄个温室养着你啊！ 　　尽管被撬走了重要的开黑队友，但是汪明依然敢怒不敢言。程逸在端方面前是一副被驯服了好人样，在他面前可不是。 　　还记得有一次，他带着端方一起看了点带颜色的小电影, 结果第二天上游戏时就被游戏公司把账号给锁了，理由是开了外挂。最过分的是, 当游戏公司表示那套外挂的设计太富有创意, 想要聘请他去上班时（注），邀请的却是外挂开发者程逸，而不是真正热爱游戏公的他。 　　. 　　相比于汪明的惨痛经历，宇宙直男甘波的回忆倒是没有那么深刻。 　　“程哥倒是没欺压我, 最多也就是把我手机和电脑的壁纸设置成了网红美女的暴露照片，导致我经纪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对。”甘波轻描淡写道。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很坚强, 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汪明却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难怪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和女艺人一起同台，看来你经纪人是担心你色性大发。” 　　说到这儿，汪明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浪也没找着女朋友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甘波被他一点醒，也明悟了。 　　原来经纪人眼神怪异还只是明面上的小变化，最大的后果居然是要隔绝他的女人缘！ 　　想到当初被经纪人看到美女壁纸时还在傻笑的自己，甘波就像给自己一巴掌。 　　当时怎么就觉得经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男的，没啥好解释的呢？人家的职业是经纪人啊！又不是一起去就把泡妞的好哥们，为了少闹点负面新闻，肯定得采取措施了。 　　甘波面如死灰，“……我现在跟经纪人打电话，说那个壁纸是程哥的恶作剧，你觉得还有救吗？” 　　汪明摇了摇头，“我要是你经纪人，肯定觉得你是在找借口。” 　　毕竟程逸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一贯都是高大上的。美女网红照片？恶作剧？这种一听就不着调的东西就算是走后门也别想跟他拉上一丝丝关系。 　　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曾经在私下里悄悄吐槽过，程逸虽然不爱发脾气，也从不打骂员工，但是也绝对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他拒绝人的时候连借口都懒得找，总是说一不二。] 　　[程总说话确实不够委婉，但是他这样的人绝对是不屑于说谎的那一种人。他凭实力说话，所以某种层面上来讲，我觉得他的诚信度很高。] 　　对于这种评价，甘波也是有所了解。 　　“你说得对。”他对汪明道，“在我经纪人那里，他肯定比我更可靠。”毕竟，他的经纪人还买了不少方程科技有限公司的股票呢。 　　可是，兔子急了也敢要蹬鹰的。 　　不就是以前在端方面前说过他一两句坏话，带着端方看了一点科普教育片嘛，居然还小气的记了这么久非要一一报复回来。 　　甘波愤愤道：“这种性格简直有毒，真是不知道端方怎么受得了他的。” 　　“就是啊，简直比天蝎座还要天蝎座。”汪明附和道，“我将来肯定不找天蝎座。” 　　甘波不懂什么星座，他就是觉得心里憋着气。 　　“不行，咱们俩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着他们也得给程逸整点麻烦事出来，反正被发现了大不了就出国开演唱会去。 　　汪明举手赞同，并建议道：“依我看，咱们得从端方下手。” 　　. 　　关于从端方下手要做些什么，甘波和汪明在网上搜集了许多标题醒目的情感帖子。 　　——【恋爱五年，男朋友从来没有带我见过家长，难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 　　——【和女友同居三年，昨天和朋友一起吃饭时才知道，原来她闺蜜刚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求问我是不是当了备胎？】 　　等等诸如此类许多看到标题就能脑补出故事情节走向的情感帖子被汪明和甘波翻了一遍，经过了一番虚心学习后，他们终于从中找到了给程逸找麻烦的方法。 　　这天，趁着程逸不在家的时候，汪明和甘波将端方约到了餐厅，他们俩特定订了位置好风景佳的包间，还点了一大桌子好菜。 　　等到酒足饭饱时，甘波状似不经意提道：“小方啊，程哥带你见过家长了没？” 　　端方不明所以，坦诚道：“没有啊。” 　　“诶！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见过家长？”甘波一脸不可置信。 　　汪明见他戏这么足，自然是不甘落后。 　　“就是啊，程哥怎么还不带你见家长啊。”他摇头叹气，一副好像简直看不下去的样子。 　　“你们都谈了这么久，他都不带你见家长，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端方有点懵，他眨着眼睛，不解道：“一定要见家长吗？” 　　见他上钩，甘波和汪明对视一眼，立即点头道：“当然了！虽然这些年时代不一样了，但只要把对象定了，肯定得带去给家长见一见啊。” 　　“一般有心和对象在一起的，肯定得带人回去见家长。要是在一起了还不愿意带人去见家长，那估计多半只是玩玩，找的备胎。。” 　　…… 　　两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一边拉着端方喝酒，一边给他吹着妖风，等到程逸找到人时，端方脑子里已经只剩下要跟程逸一起见家长的事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程逸道。 　　端方听到了他的声音，走一步晃三下地蹦到了他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就像是群众见了解放军一样，眼中含满了激动的泪水。 　　“你终于来了！”端方舌头打着卷儿似的道。 　　程逸心里一暖，一点也不嫌弃地用西服袖子给端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觉得端方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招人喜欢。 　　这家伙真是的，就连喝醉了之后都一直在想着他。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到这个小醉鬼打着酒嗝道：“程哥我不要当备胎啊。” 　　当备胎是什么鬼？！ 　　程逸简直不知道这盆脏水是从哪儿泼过来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等到将端方带进了车里，费劲地哄了一会儿后，程逸才从零碎的醉话里听出了端方想要和他一起见家长的意思。 　　程逸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让自己背了锅，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当即就被死缠不休的醉鬼端方给磨得没了脾气，答应了他的要求。 　　等到第二天端方被宿醉的后遗症给闹醒来时，程逸已经把他们俩回去的机票都给订好了。 　　“睡醒了？刷完牙之后马上去过早，餐桌上有三鲜河粉和灌汤包，吃完了咱们就去机场。” 　　听到了人醒来的声音，程逸中断了电脑上的视频会议，对端方道：“你不是要见家长吗？等我开完这个会，咱们就去见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外挂梗出自吃鸡玩家。 第184章 　　从宿醉后醒来, 到下飞机赶去酒店的这一路，端方完全是懵的。 　　也不知道是被早上的河粉给噎住了, 还是被程逸雷厉风行的果断作风给吓到了, 端方在飞机上一点东西也没吃。等到晚上回汉市时，被冷风一吹，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饥寒交迫的感觉。 　　看着程逸的神情, 端方觉得他很有可能出了机场就打车直奔见家长之路。 　　摸了摸肚子，端方拦住了程逸。 　　“程哥，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程逸挑眉，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同意了端方的说法。 　　先去吃饭也好, 本来今天他的行程安排是比较满的，昨晚临时改了计划之后, 堆了不少事要处理。刚才他在飞机上解决了一些, 这会儿也有点疲惫。 　　两人找了一家味道还不错的中餐店，点了几道菜之后就开始聊了起来。 　　在飞机上睡了个饱觉之后，端方脑袋已经清醒很多了，终于将昨晚说的那些醉话和今天发生的事请给连接了起来。 　　“呃、那个、我是说、我觉得、大概、或许、可能、maybe……”念着好几个不太确定的词, 端方一边摩挲着精致的金边瓷杯，朝着程逸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程哥,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别去见家……”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清脆的碰撞声给打断了。 　　程逸将茶杯随意地搁在了同样材质的杯垫上，发出不太悦耳的声音。 　　“想反悔了？”他抬眼，似笑非笑道。 　　一看端方这个表情, 他就知道这小鬼总算是清醒了，但这次他可没那么容易心软。 　　“也不是想反悔，我就是觉得不用这么急。”端方心虚地错开他的视线，垂着眼看向旁边。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急，所以特地推迟了几个会议，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带你去见家长呢。”程逸道。 　　端方没想到昨晚的醉话居然会引出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不由得愧疚地头都垂下去了。早知道会这样他昨晚就不喝酒了，要不然也不会不小心说醉话被程逸当真了。 　　他这幅样子落在程逸眼里，程逸心里简直舒坦极了。让端方敢不学好，昨晚居然还敢跟他说什么不想当备胎这种鬼话，他是那种会找备胎的男人吗！这简直就是对他智商和人品的侮辱！ 　　菜品上齐，餐桌两边对坐着的两人却没一人说话。 　　端方看着自己的手指，表情有些纠结。 　　虽然昨晚他之所以会对程逸说出那样的话，一来是被酒精给弄晕了脑子，二来是从甘波和汪明那儿听了太多的套话，但端方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有点想要多了解和程逸相关的事情。 　　尽管他看得出，每次程逸接到那几个特殊的电话时，整个人都会变得格外地冷酷无情，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愿意和那些所谓的家人再联系。 　　但是有的时候，端方却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程逸过去的事情。不是因为什么窥探欲，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他没有见过的程逸是什么样的。他的孩童时代、他小时候的性格、他小学时候获得过多少个奖状等等许多端方想了解却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虽然端方刚才的后悔是真的，但其实，他昨晚说出醉话的心情也至少有一般是真的。 　　或许是看到端方脸上的表情太过纠结，以为他正在懊悔反省，程逸忍不住心软了一小下。 　　“好了，别想了。”他安慰道。 　　“虽然说带人见家长我也是头一回，但你相信我，这种事情很简单的，认定不会比处理机器人的避障功能难多少。” 　　端方：“……”修改避障功能时明明整个公司的团队一起弄了好几个月才弄完，哪里很简单了。 　　所以这是恐吓吧，想要故意吓得他知难而退？ 　　就在端方边吃边想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看了眼号码，他接通了电话。 　　“喂，小明哥。怎么啦，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了？ 　　他刚问完，电话那头就紧跟着冒出了两个人的声音。 　　“小方啊，可算是能打通你电话了！你赶紧给程哥说说，让他放过我的手机吧！我好好的一个最新款智能机，硬是被他给整成了初代老人机啊！”汪明哭嚎着道。 　　他话音刚落，甘波的声音也在电话那头响起来了。 　　“程逸他不是人啊，哥手机里刚存的妹子们的电话，被他一股脑儿地全给清个一干二净了，你赶紧让他给我还回来啊！他要是不还我就明天从长城上头跳下去。我是说真的！” 　　听着甘波饱含着血与泪的威胁，端方又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就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了甘波，明天会在新闻里看到某知名歌手在长城上做出不雅行为的消息。 　　汪明和甘波两人痛斥着程逸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越说越嗨都能编一套小词唱freestyle了，端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了他俩。 　　他道：“其实，程哥就做在我旁边呢，你们要不要自己跟他讲？”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端方以为是信号不好断线了时，甘波绝望的声音冒出来了。 　　——“明年的今天去长城祭拜我吧，拜拜。”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甘波端方再打过去时，语音提示就变成对方已关机了。 　　端方：“……”他不会明早真的在新闻上看到甘波的消息吧。 　　一直竖着耳朵光明正大旁听的程逸安抚住了他的情绪。 　　“别担心了，我会告诉他经纪人拦着他一点的。” 　　听到程逸有办法，端方就放心了，想到刚才通话时甘波抱怨的那些话，他试着问道：“程哥你要不然把那些号码还给他吧。” 　　程逸叉了一小块芒果蛋糕喂到端方嘴里，然后摇头拒绝了这个要求。 　　“你别管这件事了，我这是在教他们一点人生道理。” 　　. 　　端方在汉市没有家，程逸虽然在汉市有家，但却不想回，所以，程逸早就提前定好了两人酒店。 　　只是，吃完了饭，看着华灯初上的街景，端方却不太想就这么回酒店躺着。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道：“程哥，我们夜游吧！” 　　“夜游？” 　　“对啊，好多网友们都说来汉市的话一定要去看看夜晚的长江大桥，吹一吹温柔的江风，我来汉市这么多回却一次也没有这么做过。” 　　或许是倒映在端方眼中的灯火太温柔了，程逸明知道这家伙真实意图可能不是这个，也依然答应了。 　　就去看看吧，反正，他也好多年没有好好认真地看过汉市了。 　　说是要去看夜晚的长江大桥，却在半道上两人就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嘛？”程逸叹着气道。 　　一路上两人每经过一个小学或是初中，他几乎都会被端方问一句对这里熟不熟，就算他一开始没觉得异样，到现在也察觉到端方不肯回酒店，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想知道我的小学？还是初中？”程逸无奈道。看上去就像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多耐心的人。 　　“都想！”端方快速答道，“还有你开心时爱去的地方，难过时会去的地方……” 　　. 　　就像每一次端方想要做的事，程逸总是会答应一样，没有一次例外。 　　他们从汉市的老城区穿过，路过了夜晚静悄悄的小学，翻新了两次的学校早已大变样，只有门外的梧桐树还是从前那颗。程逸曾经就读的中学倒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周围建起了商圈，地段价格翻了几十倍。 　　“这里以前是个网吧，我有一段时间放学了就待这儿。”程逸指着一栋看上去非常新的房子道。 　　“网吧？”端方有点好奇，他还以为程逸不怎么喜欢网吧的环境。 　　“是不怎么喜欢，但至少家里好一点。”程逸笑了一下，自嘲道：“那个时候的网吧比较便宜，你想在里面过夜都可以。” 　　端方皱着眉，想象了一下才读初中又瘦又小的程逸背着书被窝在网吧里过夜的情景：有家不能回，只能在网吧吃泡面，没有家人和朋友…… 　　“想什么呢，没你想的那么糟啦。”程逸抚平端方的眉头，故意轻松道：“其实当年我的第一桶金就是在网吧赚到的。” 　　话匣子打开之后，后面的话好像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开口了。 　　“那边以前有个球场，每到周末的时候就会有隔壁大学的老师过来踢足球，就没一个踢得好的。” 　　“哈哈哈真的吗？程哥你也去踢了没？” 　　“没有，我在自学机器人的书籍，有时候碰上了认识的教授就可以去问一下东西。” 　　“我还以为程哥你是不需要努力也能轻松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呢，没想到原来你以前周末都在学习。”端方调侃着程逸道。 　　…… 　　漫天星辰，温柔的夜，橘色的灯光洒下，灯下的两人都笑得好傻。 　　一人扬着头开心地说着什么，脸上是连夜色也掩不住的神采飞扬，另一个身体站得笔直不太像是爱夜游的人，只是，他认真看着男孩的眼神里，浸满了温柔。 第185章 　　两人夜游汉市, 程逸带着端方将自己从前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小学、初中、高中，常去的书店, 用来过夜的网吧……一路走过, 伴着温柔的夜风，端方好像真的看到他从没见过的少年程逸。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了端方之前提到的大桥。 　　桥下江水流动, 桥上的灯火明亮，站在桥上可以看到长江两岸的繁华街景，各色霓虹光晕，从桥上看过去，仿佛比陈列在博物馆的名画还要吸引人。 　　“你看那边。”程逸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问端方道：“好不好看？” 　　端方抬目望去，只见一串彩灯不知何时亮起, 交织缠绕着像一条发光的飘带一样, 飘荡在江边岸旁。岸上行人穿梭在这美丽的灯景中，有的在和朋友聊天，有的在和情人密语，还有的手上拿着许多吃食, 却一副不够吃的模样。 　　“真热闹啊。”热闹得让端方有点儿忍不住想去参与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桥上看着那边灯火通明的街景时, 居然有种熟悉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还是个机器人时, 每次看到人类可以吃东西、可以爱人、可以做许多他做不到的事情时的那种感受。 　　那片热闹的灯火，热闹得透着股活劲儿。 　　“我从没有去过那里。”程逸收回视线，有些落寞地看向桥下的江水, “不过我以前经常来这里看着那边，顺便想想事情。” 　　他语气一片平静，就好像在只是随便说了一点事情。可是端方心里却突然间有点难过。 　　程逸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以前每次站在这里都在想什么吗？” 　　端方愣了一下，傻傻地摇头，他猜不到。 　　“我在想杀人。”程逸说出了答案。 　　“下雨天的时候想杀了我爸，晴天的时候又想杀了那个小三，有时候又想把他们一家人全部杀了。”明明是说着这样的话，他眼神却平静极了，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 　　说完，程逸转过头看着端方道：“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一来没有想要说的人，二来也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点好像有点傻。 　　他转过头，对上端方呆滞的双眼，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怎么，被我吓到了？” 　　端方确实是有点儿惊讶，因为他听得出刚才程逸没有开玩笑。当年站在桥上看着江水的程逸是真的像他现在说的那样想杀人过。他不想看到程逸这样。 　　所以，他诚实地点头，然后一头扎到程逸胸前，搂着他的腰，委屈道：“程哥你吓到我了，要赔。” 　　程逸本来还想继续深沉一会儿，被端方这么一搅和，忧郁深沉的气氛都没了，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他失笑道：“你还要我赔什么，你不是都有那么多好东西了吗？” 　　端方摇头，他认真地对着程逸道：“好东西全部都给你，所以，你不要不开心。” 　　这话说得简直就像个被妃子迷昏了头的昏君，要是甘波他们在这儿，听到这句话说不定又要骂端方傻了。 　　听到这种傻话，程逸又忍不住笑了，心里面那点被过往勾起的情绪所剩无几。 　　看着端方的眼睛，他故意逗他道：“那如果我还是不开心呢？” 　　还是不开心？端方露出了一丝苦恼的表情，像是被难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程逸准备不逗他了，带他回酒店时，端方说话了。 　　“如果你还是不开心，我就努力发明时光机回到过去去找你。陪你一起上课，一起去网吧，一起吃冰棍，让你永远都开开心心。” 　　“你放心吧，我很聪明的，等我找到你了，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那一刻，程逸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曾经以为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过去，好像在这一刻同他和解了。 　　. 　　第二天　　，程逸带着端方来到了一片墓园，带着花去拜祭了一下他的母亲。 　　从前每一次过来时，他的心里总是会掺杂着各种情绪，可是这一次，当他把花放下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时，程逸心里突然有种看开了的感觉。 　　“妈，我来看你了。”他看着那张墓碑上永远也不会老去的脸，再也从前怨恨的想法。虽然他母亲抛下他一个人选择了自杀，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开始有自己的人生了。 　　他牵着端方的手，朝着墓碑笑了一下。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如果您还想着我的话，没事的时候也保佑一下他吧。” 　　端方忍不住掐了他手心一下。哪有这样说话的，他都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他连忙对着墓碑鞠了一躬，然后道：“阿姨您好，我叫端方，家住在北市……” 　　. 　　见完了一个家长，程逸就不打算再带端方去见另一个家长了。虽然他昨晚已经和自己和解了，但是也难免想到那家人就觉得恶心。 　　至于端方的家长，早在每年端方带着妹妹回老家的时候，程逸就已经跟着拜过了，只是那时候他打着端方好朋友的名头，下次再去时，估计就得换个名头了。 　　从墓园出来，端方就拉着程逸去了汉市有名的美食街。 　　上午十点的汉市依然还有不少人才开始出门过早。正宗的三鲜豆皮、飘香的四季美汤包、何嫂糯米包油条、红油腰子粉面条、油炸黄金小面窝……各色各样的美食简直迷得端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看着他两手都拎满了吃的，程逸阻止道：“行了别买了，你吃得完这么多吗？” 　　“这不是普通的食物！”端方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用来庆祝的奖品！” 　　“奖品？”程逸想了一下，没能连上端方的脑回路。 　　“对啊，庆祝程哥你长大了嘛哈哈。”说完，没等程逸反应过来，端方就拎着好吃的跑到程逸伸手够不着的地方了。 　　程逸隔着人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叹气道：“你真是……” 　　撩了就跑的端方开心地笑着，不时回头冲着程逸做怪表情，一张帅脸都成了怪样。 　　程逸站在原地，阳光落在他脸上，终于照出了笑模样。 　　. 　　回到北市后，程逸给私人助理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不用再派人去收集程日朗和安如玉的消息了。 　　以前一直这样做，就是想着以后某天对他们动手，好摆脱那些如烂泥一般的过去，可是这样的做法却反倒让他自己在这个泥坑里越陷越深，让他的心里变得满是泥泞，沉重不堪。 　　现在，他要放下了。不用再去怨恨不完美的曾经，因为他已经拥有未来了。 　　可是，等到第二天，看着助理发来的文件里那些程日朗带着安如玉穿梭于酒会好不得意的照片时，程逸又变了。他打电话告诉助理不用撤回盯着程日朗的人了。 　　呵呵！什么和解了，就算跟过去和解了，他也不放过这个该死的老家伙。就不乐意看他过得好，过一会儿他就去给程日朗的公司找麻烦。 　　端方咬着面包，无奈地对面敲着电脑的人，心头突然间飘过了一句话——六月的天，程逸的脸，都是说变就变啊。 　　. 　　这天，朱力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高三教室里，正想着马上就能高考去大学见端可可时，班主任却过来告诉他们班上的数学老师要退休了，学校给他们班换了一名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来当数学老师。 　　就在朱力文跟着同学们一起鼓掌欢迎新老师时，他却在讲台上看到了端可可的脸。 　　然后，就听到端可可对他说，因为他升学太慢了的缘故，所以她决定读完博士就过来给他当老师了。 　　看着端可可越凑越近的脸，朱力文终于呐喊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那天，楼上楼下的住户们，都在半夜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呐喊。那声音发自肺腑直击灵魂，让不少走过应试教育这条路的人，听到之后觉得头皮一阵发紧。 　　那句话的内容是——“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做啊！”. 　　. 　　临近年关，网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无论是微博还是微信，几乎都能看到一条内容相同的广告： 　　【《圆神星际游》之特别篇大电影就快上映啦！知名演员端方友情出演，著名歌手甘波献唱主题曲，片尾更有许多精彩彩蛋，今年冬天，你绝对不能错过这部精彩至极的电影！12月25日，中国大陆《圆神星际游》全球首播，让我们在这个圣诞与圆神相约吧！】 　　看到这条广告，不少一直追着《乘方漫画》杂志，买了许多圆神系列单行本的粉丝们简直开心得像过年一样，聚在各大论坛、社交网站里兴奋地讨论着这件事情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看了这么久的《乘方漫画》，从一开始的普通漫画小杂志，到全球都有了圆神的粉丝，想到这个我就有点想哭。] 　　[端方长大了，圆仔变成圆神了，就连大魔王也从反派BOSS混进主角队伍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 　　[都别跑题了，周末大家伙一起去看圆神和端方吧。听说方程科技的程总这次还带了他们旗下的机器人在电影里面客串了一把，无论是漫画迷还是机械迷都千万不要错过哟~] 　　…… 　　12月25日，小雪。 　　端方抱着两盒小蛋糕，程逸拎着两个大号杯的姜汁可乐，一起进了电影包间。 　　小包间里的沙发有点儿凉，程逸刚坐下，端方就懒洋洋地半边身体靠在了他身上，那姿势一看就是平时没少怎么做。 　　“你怎么越来越懒了？”程逸捏了捏他的手，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一点。 　　“冬天了嘛，我得冬眠呀。”端方偏着头，懒散答道。 　　“你还冬眠？你以为你是蛇啊？”程逸把温可乐递过去，让他先喝一点。 　　端方辩道：“我不是蛇，我是熊。”说着还把程逸给他买的帽子重新套上，竖着两只棕色的熊耳朵，压低声音道：“程哥你要小心了，等会狗熊就要吃人了。” 　　“什么狗熊不狗熊的，别闹了，电影都开始了。”程逸哭笑不得，那么多熊的种类，这家伙怎么就偏偏挑了个狗熊。 　　电影开始后，端方果然没辜负自己的狗熊之名，一会儿说熊掌痒痒，一会儿说熊背发酸，没事儿就闹程逸一会儿。闹得程逸电影都没好好看。 　　好不容易将人扣住了，程逸松开领口，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可端方却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今天是圣诞节啊。” 　　圣诞节？ 　　“所以呢？”程逸皱眉道。他不知道圣诞节跟端方折腾他有什么关联。 　　端方把沙发上的帽子围巾推到一边，双手捂在了程逸的耳朵上，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小声道：“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变老吧。” 　　“圣诞节的时候，你要记得说爱我。”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小，程逸看上去像是没听清。 　　“你刚才说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端方瞪了他一下，有点儿气又还点儿不好意思，只好又伸手去捂程逸的耳朵，可是双手却被程逸给握住了。 　　十指相扣，程逸忍不住笑了出来。 　　“噢，原来你都听到了，你居然还装没听清！”双手被扣，端方气得用头顶了一下的程逸的额头。 　　看着头槌来袭，程逸连忙往后躲，倒在了沙发上。看着端方气红了脸的样子，他终于不逗他了，伸手一把将人拉着倒在自己身上。 　　赶在端方生气之前，程逸的吻落在了他脸上。 　　“我爱你。” 　　端方弯着眼，像是看见了最美丽的星。 　　. 　　看完电影出来，走在夜晚的长街，天空落下无数片晶莹的雪花，被霓虹照成了炫目的颜色。 　　“下雪了啊。”端方仰着头，一片雪花落到他的鼻眼睫上。 　　“嗯。”程逸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和雪，帮他将眼睫上的雪花拂去。 　　“冷吗。要不要先去咖啡店坐一会儿？吃点东西？”程逸问。 　　端方看了一眼暖色的橱窗，却摇头拒绝了，。 　　“不去了。”他将手伸到程逸暖和的大口袋里，对程逸道：“程哥，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一起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此就告一段落啦，感谢小仙女们告告诉我双十一霸王的价格，我已经下单了。 　　PS：新文《要你狗命[娱乐圈]》因为文名不和谐的原因，改成《我觉得我能红[娱乐圈]》了（委屈.jpg） 　　仙女们，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一本书再见！ 　　PPS：这本书的个志印调已经开啦，感兴趣的小仙女们可以去我的新浪weibo：@燕行修仙中去看看。 本书由 妳の姐不稀罕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