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ted_criss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妖艳男配作死手册》 作者:且拂   文案:   周良鱼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里面声名狼藉、骄奢淫逸的妖艳贱货大美人女配,入幕之宾无数(划掉),穿越的那一秒他是崩溃的,下一秒,当摸到还存在的家伙事,周良鱼意味深长的笑了:浪起来~   于是,燕京城里,某个妖艳贱货更添香艳无数,男女不忌,更胜从前:他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流传着他的传说……   就在第一直男周良鱼以为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左拥右抱,破掉处男之身之际,他被一道圣旨赐婚给了誉王赵誉城。   周·直男·鱼:……   誉王此人有三癖:古板;厌女;性冷淡;   外加一个大洁癖……   周·直男·鱼:……宛如一条死鱼了。   第一妖艳贱货对上第一古板,被惨无人道的调教了。   愤怒的周直男怒而崛起,甩掉小裤衩:看!老子!男的!男的!   某王爷瞧着淡定挑眉:哦?正好,本王性别男,爱好男。   周·直男·鱼:整个人更不好了……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与身体的威胁……   CP:女装大佬绝世大美人受X古板厌女假正经王爷攻   内容标签:甜文 穿书 爽文   主角:周良鱼,赵誉城 ┃ 配角: ┃ 其它:穿书,宫斗,男扮女装   作品简评:   周良鱼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里面声名狼藉的大美人女配,崩溃之际,他发现女配实则是个女装大佬。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周良鱼只当玩了一回真人体验,迅速嗨起来。然而就在周良鱼以为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之际,他被赐婚给了号称大燕第一古板的誉王。为了捍卫直男主权,周良鱼与誉王开展了一番斗智斗勇、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本文以轻松、浅显易懂的文风,行文流畅地将误入书中的主角,从一开始的玩闹到渐渐融入其中慢慢成长的过程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情节以诙谐逗趣为主,人物个性鲜明,嬉笑怒骂间将隐藏在暗处的秘密拨开云雾,露出真面目。 ==================== 第1章 节操?不存在的。   周良鱼最近迷上了一本书中的人物。   那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美得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只可惜……这么一个大美人,竟然不是女主,而是一个……女配。   周良鱼绝不承认,这都是男主眼瞎,怎么能看不到美人的倾世之姿呢?   声名狼藉怎么了?有美人美吗?   骄奢淫逸怎了?人家是公主,怎么就不能奢侈一些了?   妖艳怎么了?长得这么美,妖的这么好看,给给给,心给你、身给你,都给你给你,大美人要什么都给给给!   入幕之宾无数……呸,这点不算,按照他翻遍了前半本书的经验,加上对比各种细节,这绝对是烟雾弹……是别人嫉妒美人!放出来的假消息!   大美人女配的各种缺点,到了周良鱼这里,都因为大美人的美……那根本就不算事儿。   直到……周良鱼一睁开眼,他成了这个美人。   晴天霹雳。   周良鱼一脸懵逼地望着水面里倒映出的风姿绰约的绝世大美人,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美得勾魂摄魄,巴掌大的小脸,一颦一笑都让人失了魂迷了心……除了高挑了点,骨架大了点,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神啊。   但是……为什么水里的大美人跟他一样的动作?   周良鱼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下继续看,眨巴了一下眼。   水里的大美人也眨巴了一下眼。   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水里的大美人也捏了一下下巴。   ……   周良鱼生无可恋地得到一个事实:他……别特么穿进那本《宠妃》了吧?那本……女主金手指大开的那本书里……了……吧?   别介啊,各路大仙行行好,有话好好说,他平时虽然颜控了点,混吃等死了些,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公子哥,可也没别的不良嗜好啊,重点是……他还没被女神眷顾过啊,别一言不合就收走老子的家伙事儿啊。   这……这玩笑开大了!   他就是抱着书看入了迷,看了个通宵昏迷一下下而已啊,醒来就成了书中人……   不要吧……   周良鱼抖着手将肩膀上滑下来的披风拉上去,但是因为肌肤太过白嫩顺滑,愣是又滑了下去。   周良鱼拉上去的时候,忍不住顺手抹了一把:太、太好摸了。   下一瞬,哭丧着脸:如果这不是他……更让人心驰荡漾啊。   周良鱼绝望的,毫无形象地蹲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那些金簪摇曳生姿,大美人更加妖更加艳,更加绝色生姿了……但是……他只想死。   这有惊无喜的人生啊……   不过周良鱼蹲下来的姿势太过豪放了,一不小心额头撞到了木桥的栏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坐下来时……手不小心放到了不该放的位置。   似乎……触感有点不太对啊……   周良鱼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他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地又碰了碰。   下一瞬周良鱼突然掐着腰仰天大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   老子!还是完整的!   老子不必当太监了哈哈哈哈!   这样的人生简直不能更美好了啊。   上一秒是谁还说这样的人生要来何用?   周良鱼一咕噜爬起来,趴到栏杆的水面上,望着上一刻还崩溃的漂亮脸蛋,这一刻怎么瞧怎么心水,哎呀……既然家伙事儿还存在,不就是为了小命男扮女装吗?   有爷拿不下来的事么?   梦寐以求的脸蛋,梦寐以求的身份,还有这等待他的骄奢淫逸的人生……周良鱼摸着下巴,水面上的大美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浪浪浪!   必须走上人生巅峰左拥右抱!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哇!   男主……您走好嘞!   “姐姐,你是不是……生云王哥哥的气了?你别气啊,都是妹妹不好,若不是妹妹……”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娇软泫然欲泣的软音,听得周良鱼骨头都要酥了。   他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张梨花带雨的清丽姿容。   少女穿着一袭鹅黄色的宫装,衬得小脸俏生生的,像是一朵梨花带雨的花骨朵。   周良鱼顿时忍不住上前一步:“哥……”赶紧捂住了嘴,哥什么哥?   小命不要了?   你现在可是前朝唯一的公主了,必须藏好你的身份啊。   说起来这《宠妃》的剧情,周良鱼对如今穿的这个女配的身份发生的剧情简直如数家珍,毕竟是看过前半部分无数遍的,简直都能倒背如流了。   之所以说是前半部分,因为……他沉迷美色,完全只看到了有大美人出场的前半部分!   后半部分……谁想看白莲花女主怎么得宠得宠的?完全不想好吗!   而周良鱼如今穿的这个身份,这妖艳的大美人是这大燕国御赐的良公主,却不是燕国正儿八经的公主,而是……前朝留下来的小公主。   这跟他同名同姓的周良鱼之所以男扮女装,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身份特殊。   作为前朝留下的小公主,当初前朝被大燕灭了,为了救下这刚出世不久的小皇子,就干脆说是生了一个公主,因为公主不能继承皇位,加上当年年幼,并不具有威胁性,当时刚夺下江山的燕帝为了彰显仁慈,留下了这个前朝唯一的血脉。   如果暴露了周良鱼是个男子,怕是不仅有欺君之罪,燕帝为了斩草除根,很可能会杀了他。   当初周良鱼第一次在后半部分看到这一段剧情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是bug,是写错了,毕竟大美人这么美,怎么可能是男的?   周良鱼当时正是着迷女神的时候,绝不相信!   刚好不想看到后半部女主那朵白莲怎么得宠得宠,干脆就只来来回回翻看前半部分。   后来更是睁眼瞎一样每次翻看前半部分时,都要掠过这个“错”,返回去继续从头开始回温大美人的妖艳,以至于穿了之后他一开始压根没想起来这一茬。   没想到!就是这个错……如今拯救了他!   感谢上苍,感谢各路上仙,他!还是完整的!   所以周良鱼决定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那也必须不能说出来暴露出来。   周良鱼倚着身后的木桥栏杆,嘴角一扬,更没想到刚穿过来,就有美人送上门,简直……   只是……等等。   他为什么觉得这一幕的情景有点眼熟呢?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望着面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瞧着他的美人,这装扮,这对话,这情景……像极了《宠妃》书中刚开始的大美人与白莲花女主的对手戏哇?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面前这小清新不会……就是那个白莲花女主吧?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小白花,再转头看看水面上倒映出的绝世姿容。   他现在绝壁证实了……男主果然是个眼瞎的。   放着毫不做作的妖艳绝世大美人不要,要这个遗世独立矫揉造作小白花……真是……瞎啊。   周良鱼心中的这个瞎男主就是刚刚小白花口中的云王。   燕帝的嫡长子,万千宠爱于一身,据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的云王燕云峥。   接下来的一幕,周良鱼太熟悉了。   也就是小白花陷害大美人,造成大美人被云王更加厌弃、名声更坏的一幕。   具体的手段就是:小白花借机弄掉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与大美人弯腰的瞬间,突然掉进了水里,造成了是大美人推她下去的假象。   刚巧不巧,云王这个瞎男主与一众文武百官出现了……看到了这一幕。   在大美人的“光荣”史上又添了浓重的一笔:心狠毒辣。   果然,小白花此刻朝着周良鱼盈盈看过来,委屈道:“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将酒水泼到你身上的,你凶了妹妹,云王这才怪了你,话说得重了点……你别生王爷的气,王爷也是着急……不是有意的……”   说着,又靠近了些。   这接下来要做什么,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周良鱼淡定的一笑:“无妨,本宫不介意,完全不生气。”   毕竟,谁要生臭男人的气啊,这么多美人他都看不过来了。   但是小白花完全不信,她朝着周良鱼娇柔的一笑:“姐姐心地真好……”说着,完全走到了栏杆前,扶着栏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得更加“温婉”:“姐姐,这好看吗?”   周良鱼修长的手指饶了绕发髻上垂下的金簪流苏,随意瞥了眼:“还行。”让直男分辨首饰……他只能说,在他眼里完全!没分别!   小白花笑得更柔了:“嗯……妹妹也觉得好看,是云王哥哥送给妹妹的及笄礼呢。”   周良鱼眼神嗖的飞了过去:内心狂叫,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他的大美人在这本《宠妃》里,喜欢那个瞎男主,这小白花这么一说,能不气么?随后大美人就气得挥袖要走,然后小白花借着她挥袖的动作,抬手一挡,就将发簪上的簪子给弄掉了,再一弯腰……随着大美人转过身,小白花就“掉”下去了……   周良鱼盯着那簪子,似笑非笑:“这样啊,妹妹这是要让姐姐也送你一件及笄礼吗?”送美人东西,他向来不手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一世一直得不到女神眷顾,大概是……觉得他长得比女神还白还好看?但这不是他的错啊。   小白花:“嗯?”???她不应该生气吗?   周良鱼瞧着小白花愣住了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   小白花咬着下唇,看一计不成,干脆又靠了过去,大概是余光瞥见云王一行人往这边来,突然轻“啊”一声,玉簪就掉了下去。   “我的簪子啊……姐姐你干嘛啊?”   周良鱼笑眯眯:哥就静静看着你演。   随后就看到小白花弯腰,就要自己掉下去,只是,小白花没能掉下去,就感觉落下栏杆的瞬间,腰间一紧,随着一道力道带着她旋转了一圈,等小白花回过神,仰起头,就对上了一张耀眼夺目美艳逼人的脸,桃花眼顾盼生辉地眨了眨,带着一丝玩味儿:“嗨,妹妹下次可要站稳了啊,万一摔下去了……”哥可不想湿身去救啊。   毕竟,哥还要护住自己的身份啊。   说罢……还捏了捏小白花的下巴,手感就是好,纯天然没动过刀,尤其是这懵逼的小眼神,真是赏心悦目啊。   被·英雄救美·小白花:“???”   这、这走向……不对啊。   周良鱼这贱人竟然……救了她?   而另一边走过来的云王一行人,也傻了眼,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蛇蝎心肠”的良公主,竟然……一手揽着姜大姑娘的腰肢,一个下腰一个俯身,正在……深情相对?英雄救美?   此刻一阵小风吹过,两人宫袍乱飞,裙摆波浪一般卷动,还挺唯美的。   而周良鱼此刻抬眼,朝着众人看了过去,一张美艳惑人的脸上,不知为何竟是比以前还妖艳几分,桃花眼一眯,笑意倾入眼底,就那么看过来,红唇一勾,众人觉得呼吸……顷刻间被夺了去。   全部傻了眼……   连云王也当场看呆了。   周良鱼很满意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瞧见没有?这就是大美人效应,这样的反应才对嘛,每次看到书中众人对大美人嫌弃的模样,他都恨不得能代替她惊艳全场秒杀全场。   要说周良鱼男扮女装完全没有心里压力吗?   压力是什么?节操是什么?   完全没有好吗,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当然,前提是……他的家伙事还在。   终于戏精完毕一本满足了……周良鱼嘴角邪邪一扬,打算一个完美收场。   结果余光一瞥,不小心对上了男主云王身边一双清冷淡漠的凤眸。   周良鱼:呦呵,还有一个没被他蛊惑到的?哥们道行挺深啊?   周良鱼的视线一转,等对上男子那张俊美的脸,也愣了下,书中曾经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男主”云王的姿容,多么的让人惊艳,多么的让人望之难忘,但是跟身边的这位一对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丢丢啊。   这人……是谁?   周良鱼看着男子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他,清冷无波的凤眸底,古井深潭一般,波澜不惊,与身边完全被周良鱼痴迷到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良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遇到对手了啊,竟然丝毫不为所惑,哥们你可以啊。   周良鱼手臂一紧,带着小白花旋转了一圈,完美地直起身,再低下头,瞧着比他低了半个头的小白花,还“贴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温柔一笑:“妹妹……当心啊。”   小白花:“…………”她这会儿才回过神,回头朝着云王等人睨了一眼,还懵逼着,不、不对……这情况不对啊。   可仰起头,望着周良鱼垂下来虚无缥缈带着亮光的桃花眼,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良公主……今个儿吃错药了?   竟然帮她?还是说……对方道行也深了?故意吸引云王哥哥的注意? 第2章 很好,哥记住你了!   姜如蔓咬着下唇,她绝不能让云王哥哥被周良鱼给迷惑住了,云王哥哥是她的!   姜如蔓余光扫向被周良鱼那一笑都蛊惑住的众人,尤其是云王燕云峥完全傻了眼,大概是平日里对周良鱼太厌恶了,所以突然那张魅惑众生的姿容惊然落入眼底。   与以前心底丑陋可恨的印象一对比,更加让他惊艳。   周良鱼……长这样?以前怎么没注意过,竟然长得这么……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像是有只小手时不时在心尖上撩拨一下,酥酥麻麻的,尤其是嫣红的唇,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仿佛长了钩子,让他想要……   就在燕云峥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小声啜泣,他茫然地看过去,就对上了姜如蔓含嗔带怨的视线,仿佛在控诉一个渣男:“云王哥哥……”   燕云峥立刻就心软了,摇了摇脑袋,清醒了些: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会被一个蛇蝎心肠不知廉耻的女子给吸引了目光?   简直是奇耻大辱。   燕云峥到底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见惯了美人,虽然周良鱼美是美,刚开始被对方惊艳了一下,可想到对方平日里做的那些恶心事,顿时一张俊脸黑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姜如蔓也就是《宠妃》里的小白花女主,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也不说前因后果,只是幽怨委屈地看了周良鱼一眼。   周良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小白花女主的作风啊。   她也不说什么,就是怕万一出现打脸影响她在云王心里的好印象,可她这么一眼,却又明显在无声控诉自己被周良鱼欺负了。   燕云峥想到往日里这蛇蝎女就喜欢欺负蔓儿,顿时黑沉着脸:“周良鱼!你又对蔓儿做什么了?”   姜如蔓随即垂眼,一滴泪配合似的坠落下来。   那小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姜如蔓已经算好了,按照周良鱼那脾气,被云王哥哥这么一骂,肯定要发火反击,两人往日这样一言不合就吵个鸡飞狗跳,最后都是以云王哥哥怒火冲天周良鱼这贱人怒而甩袖离开收场。   姜如蔓垂下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这贱人想要借着“救”她吸引云王哥哥的注意,她想得美!   就在姜如蔓等着周良鱼怒意大发,冲上去跟云王哥哥掐架互怼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娇软入骨的酥媚嗓音,仿佛曲音绕梁,勾得心尖麻麻的:“云王你莫不是……眼瞎了?”   明明就是骂人的话,但是因为这一把嗓音太媚、太妖,众人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压根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周良鱼说了什么。   周良鱼将姜如蔓的小动作完全收入眼底,他能让小白花得逞?那就不是他周良鱼了。   身为一个坐吃等死的公子哥,他平日里最是吃不得一点亏。   但是正面怼?   那不是正中了小白花的女干计?   这能行?必须不能啊。   于是,周良鱼开启了大美人的一个绝技。   变声。   为了隐瞒住身份,大美人特别擅长变声,那会儿他刚开始看前半部的时候,还不知道对方是为了隐瞒身份才学的这个。   觉得大美人擅长各种变声,能男能女能老能少,迷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到了他身上……天啊,这简直让周良鱼新奇的不行,早就想试试这种碾压众生的感觉了。   以前看书的时候,每次看到大美人被云王气得不要不要的,他就想替了美人上去怼怼怼。   众人觉得这一声,骨头酥了一半。   燕云峥到底定力不错,可饶是如此,也怔愣了好久,等回过神,意识到周良鱼说了什么,气得一双眼凌厉看过去:“你说本王什么?!”   周良鱼倚着栏杆,双手环胸,一只手捏着下巴,上上下下似笑非笑地瞧着燕云峥,那仿佛带了迷情药的视线,半眯着眼,每扫过燕云峥身上一处,他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变换了个姿势,气顿时消了一大半,看周良鱼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看得燕云峥低咳一声,语气软了:“你这么瞧着本王作甚?”   周良鱼抿着唇,吃吃一笑:“当然是……云王你长得最好看嘛。”才怪!   最好看的是哥!哥哥哥!   这次不仅是燕云峥傻眼了,连众人也傻眼了: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良公主竟然夸了云王?这怎么可能?   每次这两人一见面,那都是凉水遇到热油,火药味十足。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们竟然看到良公主夸云王?   良公主这是……吃错药了?   再说了,有誉王在这里,她竟然夸云王长得最好看?虽然云王殿下的确是长得好看。   但是有誉王这个大燕第一在前,他们可不敢昧着良心说云王最好看。   莫非传言是真的?   良公主对云王其实……所以这才情人眼里出西施?   众人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他们都这么想了,云王更是微妙了……到了嘴边的恼怒之言愣是噎了回去,张张嘴,瞧着半耷拉着眼,娇娇媚媚的大美人,愣是憋红了一张俊脸,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姜如蔓气疯了:贱人!啊啊啊周良鱼这个贱人!   果然让她猜对了,她就是故意引起云王哥哥的注意,太不要脸了,云王哥哥最好看?这么不知廉耻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的?   周良鱼瞧着小白花像是一只气炸的河豚,一张脸鼓来鼓去的,哎呀呀,让小白花生气了呢,怎么办呢?他可心疼美人了,但是小白花你欺负了大美人就不对了,哥好好给你上一课,可要记住了哦。   不过就在周良鱼好好发挥一番的时候,觉得一道视线正面无表情地落在他身上。   周良鱼看过去,又对上了那双清冷淡漠的眉眼,不得不说,他可是昧着良心说云王长得好看的,不过……这人既然完全不为他的美色所动,还是忽视这人的颜,让他当背景板好了。   周良鱼勾着眼笑了笑:哥们你也好看,但是……你们都没有哥好看。   男子眼神却依然冷漠,激不起半点的情绪。   周良鱼挑眉:这么大的大美人对你笑都能完全无视,这厮……绝对不正常。   他的视线忍不住朝着男子下三路去看,美色当前,毫无所动,不是断袖就是那啥无能!   大概是看出周良鱼的动作,男子眯着眼幽幽看了他一眼,最后嘴角一扬,带出一个颇为古怪的冷笑。   周良鱼:……哥觉得自己的魅力被挑衅了!   岂、有、此、理!   众人却是更傻了:卧槽……誉王!殿下!对良公主笑了!   誉王是谁,那可是千年铁树啊……竟然对良公主笑了……   不对吧,誉王他不是、不是……那啥么?   燕云峥随着周良鱼的视线也看过去,皱眉,莫名心里不舒服,这女人果然如传言的那般,不知廉耻淫乱不堪。   勾引他不够,竟然还勾引誉王?   燕云峥眯着出声:“怎么,良公主这是做错了事无话可说了?所以先讨好本王?”   周良鱼也不恼,仿佛看透了燕云峥那心里的一丢丢不舒服,抬起手,葱白的手指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青丝,眉眼含情:“云王看来你这是真瞎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做错了事了?”   燕云峥心底那股子不郁挥散不去,莫名想要将对方的视线都锁在身上,不去看誉王,以前怎么没觉得誉王长了那么一张俊美的脸这么碍眼?   “你没做错什么?你欺负了蔓儿还说没错?”   周良鱼无辜地耸肩:“要不,我们让姜大姑娘好好说道说道本宫怎么欺负她了?”   众人齐齐看向了姜如蔓。   姜如蔓傻了眼,她就是因为不想说怕被反驳,万一哪里出了错,对她印象不好,可为什么这走向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我……我……”   “没事儿,妹妹大胆的说。”周良鱼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小白花的后颈,只是他手凉,冻得小白花一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一下子蹿到了全身。   她偏过头,就看到整个沐浴在日光下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一对比,她就像是一株无人问津的小草。   姜如蔓眼神顿时幽寒了起来,仿佛看到小时候被良公主夺去各种风头的卑微,那些卑微后来生出怨毒的嫉妒与恶意,如今再瞧见这样的周良鱼,嫉妒再次蹿了上来,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在说:“她……将云王哥哥送给我的簪子给撞到水下了,她还想将我推下水。”   她这话一说出来,浑身莫名不舒服,尤其是周良鱼还噙着笑意的桃花眼,让她更加觉得自己不堪,当年那种感觉又涌上来,嫉妒的她发疯,又卑微到尘埃里。   “什么?你竟然敢推蔓儿下水?你这个毒妇!”燕云峥最听不得别人伤害他的蔓儿,蔓儿这么心地善良这么好,果然周良鱼又欺负他的蔓儿了!   谁知这话一出,周良鱼也不着急,只是弯着嘴角笑,漫不经心的,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在意的慵懒,愣是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味道,吸引眼球。   “哦?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撞你的簪子到了水里?那本宫撞的可真是有技巧,一撞别的簪子都好好的,就撞掉了妹妹最爱惜的簪子啊,好巧啊。撞你下水?莫不是……云王眼瞎妹妹也瞎了?一炷香之前,本宫可是刚刚救了你啊。要是想推你,何必救你?”周良鱼惋惜地看了小白花一眼,那眼神仿佛一个大人瞧着胡闹的小孩子,既带着痛惜又无奈包容。   看得众人一愣,随后一想,眼神也微妙了起来:对啊,良公主说得其实很对啊,他们来的时候,若不是良公主救了这姜大姑娘,对方可就掉水里了。   姜如蔓这会儿也回过神,脸一白,飞快看了燕云峥一眼,果然看到对方也皱着眉,目露疑惑,她心里一急,飞快道:“你就是看到了云王哥哥他们来了,这才改变了主意的!”   她这话一落,周良鱼嘴角一扬,笑得众人心底麻麻的:“妹妹啊,你太让本宫失望了。你觉得……本宫要真想推,就算是当着云王的面,本宫何时手软过了?”   毕竟这样陷害的事可不少,拜小白花这些年所赐,大美人可不少“当着”云王的面陷害小白花。   每次看到大美人百口莫辩,周良鱼就想看到这一幕了。   当年你是如何陷害的,那么哥就怎么让你如今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周良鱼这么一说,众人也意识到,面前这是谁?这可是声名狼藉丝毫不在意那些的良公主啊,她可每次都不管不顾的,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来了就……   虽然良公主是不好,但是也不能白被陷害啊?   众人瞧着小白花的模样微妙了起来。   周良鱼戏演完了,看着小白花崩溃苍白的小脸,心底啧啧一声:好可怜啊,真招人怜惜。   他伸手摸了摸小白花的小脸:“妹妹啊,本宫对你……很失望呢。”   说着,直接拉了拉手臂弯里搭着的轻薄纱,雍容华贵贵气逼人地朝前走去。   经过众人身边,瞧着众人被他的姿容所倾倒,周良鱼弯了弯桃花眼:哥美吧,哈哈哈可惜你们看得到摸不到,只有哥才能摸得到!   结果,在这么一众被周良鱼蛊惑到呆呆僵在原地瞧着周良鱼靠近的众人中,为了防止被周良鱼碰到脚下凌波微步一样不动声色移动了一寸的男子,就显得尤为突兀了。   周良鱼:“…………”   他默默瞧着自己施施然经过时,对方分毫不被他的坠地罗裙以及薄纱碰到的男子。   这绝对是他穿到书中第一场最完美的戏的一个污点。   不为他的美色所动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嫌弃他?   周良鱼回首,幽幽睨了男子一眼:很好,哥记住你了!   你成功引起了哥的注意! 第3章 誉王有三癖:古板、厌女、性冷淡。   周良鱼妖妖娆娆惊艳众人之后,就那么高调地离开了,还成功将小花园走出了金銮大殿的感觉,让文武百官忍不住随着他的身影还忍不住转过身去看,直到消失不见,才痴痴转开了视线。   等人瞧不见了,才惊然间回神: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竟然觉得想就这么跟着公主走下去,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他们瞧着也过了眼瘾了?   天啊,他们是不是中邪了?齐齐中了公主的毒了?   有几位大臣不经意对视一眼,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痴迷,低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正经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让同僚知道自己是这么肤浅的人,他们可是大燕的肱股之臣,怎么……怎么能沉迷公主的美色呢?   但是……公主真的好美好妖好让人想腿软!   云王克制住没有回头去看,深深看了姜如蔓一眼:“蔓儿,跟本王过来。”说罢,率先抬步朝着一旁走去。   姜如蔓望着众人痴迷的目光,恨得牙根痒,她这是着了那小贱人的道了,怎么办?云王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可云王最后那眼神,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么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她好不容易笼络住了云王哥哥的心,绝对不能被周良鱼给抢走了!   而另一边,直到周良鱼走出了很远,终于想起来那个“污点”是谁了。   书中既然花了那么多的笔墨描绘男主云王,可见云王的姿容那绝对是拔尖的。   比云王还要出众这么多……好像书中只有一人……吧?   周良鱼终于从犄角旮旯里将那个被他忽视的人给扒拉了出来。   随后因为激动摔了个踉跄:哈哈哈,他就说嘛!   他大美人的魅力绝对是天下无双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为所动?这不被他的美色吸引的,不是断袖就是……那啥冷淡,果然,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火辣贼亮的!   这《宠妃》里,的确是有一位比男主还有出色的男子,被誉为是大燕第一人。   无论是从模样、功绩、身份各种只要能说出口的,对方都占全了。   模样来说,被称为大燕第一美男,不用说,那就是拔尖的;功绩呢,自小跟着大燕唯一的异姓王赵王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六年前,更是年仅十六岁就手握重兵打过不下上百场仗,且从无败仗,惹来无数大燕女子引他为男神……   而对方的身份,自从异姓王死了之后,对方继承了王位,更是集万千名誉于一身。   几年前,那绝对是风云人物啊,只可惜……这人吧,怎么可能就没有点癖好没有点缺点呢?   也正是因为这些癖好,如今,这誉王顶着大燕第一美男的名头,却无人敢嫁。   原因是什么?   有三个,还是想起来就让周良鱼忍不住直乐的三个。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人,竟然还有这么糟心的三个癖好。   旁人有一个就够一言难尽了……对方还占了三!   哈哈哈,周良鱼越回想,忍不住抚着假山石乐得捂着肚子,要不是怕脏了裙摆失了他大美人的风姿,他早就乐得在地上打滚了。   这誉王的特殊癖好,第一个就是古板。   古板其实也没什么,毕竟那些夫子各个被道德伦理熏陶了这么多年,都带点骨子里透出来的古板,但是能被整个大燕偷偷私下里誉为古板第一人,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古板了。   这誉王最为出名的一件,丰功伟绩的其中一件,就是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大获全胜,这誉王一时间风头无限,成为文武百官以及各王爷拉拢的对象,但是送进王府的东西都被收下了,却没什么动静。   就有别的年纪大的王爷动了歪脑筋,邀请了当年刚从战场回来的誉王去开开眼,觉得对方在军营肯定很少见到女人,指不定美人一惑,就称兄道弟了。   结果,等去了之后……   周良鱼越想越笑,不行了,当时明明看到的时候乐得不行,他怎么转眼就忘了,还是大美人的魅力大。   这誉王可是个人物,到了青楼吧,别人都是寻花问柳,他则是瞧着那些穿的露骨的姑娘们,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为时五个时辰的说教,将女子的道德礼仪、三从四德,加上各种让人一言难尽的说辞……   愣是将整个青楼整楼空寂,男男女女痴傻畏惧他的权势坐听了五个时辰。   至此……誉王一夜闻名大燕。   再也无人敢在誉王面前谈及这些风花雪月,就怕对方开场就是一句“尔可知”开头,接下来,没有两三个时辰,绝对不放人。   周良鱼笑得一张美艳的脸娇若桃花,这本来也没什么,古板就古板了,说明不花心啊,从誉王还未有妻妾也不足以无人可嫁,这就要说对方第二个癖好了。   那就是厌女,对方厌女到了什么程度?   府里……竟是一个女子也无,甚至连誉王府的厨子都是男的。   这就让一大半的女子歇了心思,更何况,还加上了第三条……不知何时传出来的,对方是个那啥冷淡,最后更是直接变成了啥无能。   美男吧,虽然好看的绝无仅有天上地下没的,但是啥无能……那总不能一辈子独守空房吧?   加上对方前两条怪癖,众人就歇了心思。   周良鱼快乐死了,他刚刚可是几条都占全了,誉王只是错开了身,没直接说教那已经是给面子了,天啊,想想要是被对方拉着之乎者也说上几个时辰,从天黑说到天亮,周良鱼想想都为当年那些本来去寻花问柳,结果……都被说萎了男人们心疼。   让你们还去泡小姑娘,傻了吧?   一想到那场面,整楼空寂,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地坐在那里,仰着头一脸呆滞地瞧着一个大美男站在那里背着手,一脸严肃正直地说教……   不行了,哈哈哈……笑死哥了。   “你在笑什么?”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周良鱼趴在假山石上,正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金簪叮叮咚咚的,听到这一声,还没回过神,反射性的说了句:“哈哈哈,你不知道那誉王多逗,别人在那满脑子小动画,他一开口即使之乎者也,就算淫娃荡妇也被他给说成贞洁烈女了……你说好笑不好笑,真是白瞎了那张脸……噶?”   嗯?嗯?!   周良鱼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对啊,他明明刚刚找了个角落来躲着笑,怎么会有人?   而且……这清清冷冷的一把声音,莫名让他想起来了某个人……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不是吧……各路大仙,别玩哥啊,哥不至于这么点背吧?   周良鱼扑棱了一下脑袋,顿时头上的流苏乱晃,不可能不可能,那古板男刚刚避他唯恐不及,怎么可能跟过来嘛?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头,等对上十步开外,那张想忘都忘不掉的俊脸时,周良鱼绝望了:不带这样玩他的啊?   十步开外,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良鱼,薄唇动了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誉王?小动画?好笑?白瞎了那张脸?”   赵誉城每说一个字,周良鱼小身板都颤一颤,卧槽……哥们不是这么记仇吧?   随即,他就看到赵誉城一点点往上扯了扯嘴角,又是那标志性的冷笑,周良鱼心里咯噔一下,就看到对方迈着两条大长腿,开始往这边走,周良鱼:“…………”   哥们你这么记仇真的好吗?   “你可、可是王爷啊,打人不打脸啊!”他捂住了自己的脸,誓死要保住自己大美人漂亮的小脸蛋,不就偷偷笑两声么,他也没想当着他的面笑啊,虽然他背地里那啥不对,但是你偷听人说话是不是更不对?   周良鱼瞧着赵誉城就那么一步步靠近,差点哭了,听说这誉王一拳能揍死一头大老虎,他不是刚穿来就要“香消玉损”了吧?   只是随着赵誉城这么靠近,一个词突然在他脑海里啪嗒亮了起来……卧槽,他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面前这人……厌女啊,还有洁癖啊。   他如今可是“女人”,他怕什么啊?   于是,上一秒还双手抵在胸前弓着腰警惕盯着赵誉城的周良鱼,下一秒,突然站直了身体,抚了抚衣摆,挺起了胸膛,又是那个妖艳惑人的妖精了。   故意肩膀斜了斜,露出了一点香肩,媚着嗓子:“誉王,你这是……要干嘛呢?本宫可喊人了啊。”哈哈哈,脚步停下来了,懵逼了吧?看哥不恶心死你,让你竟然敢揍哥,哥可是好欺负的?那绝对不能啊。   赵誉城在周良鱼面前三步站了下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三步,据说是最为安全的距离。   随后,周良鱼就看到对方抬起手,就在他绷紧了神经的时候,眼前一晃,一枚玉佩落入了眼底,而玉佩的红绳的一段,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捏着,而玉佩与手指指尖,则是一块白帕子。   仿佛这玉佩的绳索是多么要不得的脏东西。   周良鱼:“…………”   赵誉城极为深邃的一双凤眼半眯了起来:“玉佩,你的。”   周良鱼“啊”了声,这才回过神,特么的……这厮不会是来给他还玉佩的……吧?   那他刚刚……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周良鱼一张脸可耻的红了,大哥你还玉佩你不早说?   搞成这样,怎么收场?   周良鱼内心差点将刚刚那啥的自己给掐死,但是里子已经没了,面子却绝对不能丢。   于是,周良鱼勾着嘴角,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哎呀,什么时候掉的本宫都不知道,真是……太感激誉王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看着周良鱼迅速将玉佩给拿了过去,这才收回手。   只是对方却没动,上上下下打量了周良鱼一眼。   眸底波澜不惊,看得周良鱼警惕心大起:不是……要说教了吧?   谁知,赵誉城看完了,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平的。”   周良鱼:“…………”他大爷的,他枪呢?   来人啊,把这个胆敢侮辱了他的大美人的家伙给拉出去突突突了!   岂、有、此、理!   平胸吃你家大米了?哥是男的,平胸怎么了?有胸才吓死你! 第4章 哥来了,等着接招!   周良鱼一双桃花眼幽幽眯着,下一瞬,蹭得亮了起来,只是里面蹿着的小火苗越来越噼里啪啦,狠狠剜了赵誉城一眼:你给哥等着!   平胸?很好,誉王是吧,哥跟你这梁子彻底结下了!   厌女是吧?哥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女人惹不得,平胸的男人更惹不得!   这边周良鱼与赵誉城杠上了,而另一边,姜如蔓心情忐忑地跟在燕云峥身后,一张小脸白生生的,惹人怜惜。   她不知道云王哥哥是怎么想的,都怪今个儿周良鱼那贱人太怪了,根本就不按套路走,往日,她一陷害一个准儿,可今日到底怎么了?   对方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弄成这个局面,她要怎么解释?   姜如蔓心乱成一团,可越是乱,她越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所以等跟着燕云峥走到小花园偏僻的一处,等燕云峥陡然停下步子,姜如蔓心里咯噔一下,一滴泪先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晕染开,泪珠簌簌顺着小脸更是涌出,颤抖着肩膀,瞧着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梨花,惹人怜惜,招人心疼。   燕云峥回过头时,就看到这一幕,原本心底滔天的怒意,顷刻间散去了一大半。   他怔怔瞧着几步外无声哭泣却不辩解的少女,心也随之颤了颤,皱着眉头,朝前忍不住走了一步,想像往日那般安抚一番,只是刚走了一步,想到先前听到看得的,失望地摇了摇头:“蔓儿,你难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姜如蔓垂着眼没去看燕云峥,可对方那下意识走出的半步,让她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只要云王哥哥还被影响,那她就还有翻盘的余地。   “云王哥哥……”姜如蔓抬起泪眼婆娑的一双泪眼:“蔓儿错了,是真的错了。”   “你……”燕云峥到了嘴边的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如蔓却是摇着头,突然就那么扑过去,扑到了燕云峥的怀里:“可蔓儿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燕云峥本来已经心疼地要抱住姜如蔓,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蔓儿你!”   姜如蔓小声呜咽:“云王哥哥,你不知道,蔓儿有多嫉妒,你宴会上一双眼一直盯着她,蔓儿好害怕,好害怕有一日云王哥哥你被她抢走了,她那么美,那么好,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所以……当时蔓儿就想引起云王哥哥的注意,是蔓儿傻了疯了,可那也是为云王哥哥傻的为云王哥哥疯的……所以蔓儿不后悔……可是云王哥哥,蔓儿也会嫉妒也会醋,会因为自己心爱的人看别的女子……”   燕云峥完全怔住了,大概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解释,他脑袋里想到那张妖艳的脸,心动了下,可下一瞬,想到这周良鱼的名声以及那些风流韵事,嘴角抽了抽,强行将那种心底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整个大燕都以这女子不耻,他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女子?   燕云峥再低下头瞧着清清白白的少女,他一颗心更加坚定下来,他堂堂一个正儿八经未来的储君,怎么可能会对那种不知廉耻淫乱不堪的女子上心?滑天下之大稽!   燕云峥将周良鱼彻底贬底到了尘埃里,才舒出一口气,拍了拍姜如蔓的后背:“行了,本王也没真的要怪你,不过是小姑娘胡闹罢了,是不是刚刚吓到了?”   姜如蔓抬起泪眼:“云王哥哥真的不怪蔓儿撒了谎么?蔓儿真的是第一次……就是、就是刚刚……”   姜如蔓眼圈瞬间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燕云峥拍了拍她的后背:“下次别这么做就行了,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下次别乱来了,否则,本王可不饶你。”   姜如蔓噗嗤破涕为笑,紧紧将脸侧埋在燕云峥的怀里:“蔓儿就知道云王哥哥对蔓儿最好了……”   只是在燕云峥看不到的地方,姜如蔓的眼底却是闪过一抹嫉恨,她很清楚哪一点是燕云峥的痛楚,只要踩到了,对方根本对其他的都不会在意,会为了急于撇清这一切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明明成功了,却并没有任何大获全胜的感觉。   那也代表着……云王哥哥,真的对那个贱人不一般。   即使……他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周良鱼!啊啊啊周良鱼!   而另一边,周良鱼剜了赵誉城一眼之后,直接就挺着胸高扬着头走了,随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先一步出了宫回了良公主府,一回去之后就叫下面的人准备沐浴。   啊啊啊他要洗去一身的晦气!再让他见到赵誉城,怼不死他个死古板!   好在大美人为了怕身份败露,沐浴一向都是亲力亲为,这倒是省得周良鱼打发那些婢女服侍,他等所有人退下去了之后,瞧着后殿的天然温泉浴池,氤氲的雾气蒸腾而起,周良鱼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衣服都没脱,拔掉头上的金簪随意扔到了地上,随着女子的发髻散去,一头墨发倾泻而下,直接张开手臂,呈大字型把自己扔进了水里,等整个人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住,周良鱼才真正有了点成为了另外一个人的真实感。   他来了个蛙泳、仰泳,各种花式咏之后,才猛地冲出水面,任水冲刷了他脸上的妆容。   白皙隽秀的一张脸,少了几分妖艳,却依然美得惊人。   但是慵懒散漫的眼神他整个人瞧着虽然雌雄莫辩,却更多的是被那双眼吸引,太过灼亮,与先前妖艳却阴郁的大美人不同,此刻的双眸太亮太纯粹,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无法真正影响到他,活力四射,精力十足。   周良鱼终于气消了,这才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岸边,双手搭在身后的池沿,因为全身的裙袍被水浸湿了,一身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晕黄的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周良鱼不经意瞧见了,爪子忍不住暗搓搓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滑腻的肌肤时,嘿嘿嘿像是个变态一样忍不住吃吃吃笑出了声,低着头,食指指尖戳一下,再戳一下。   天啊,他这是摸到女神的肩膀了吗?   嘿嘿嘿……   周良鱼全程痴汉笑,只是想到女神竟然是个男的,这心情就微妙了一些,低咳一声,克制住,随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女神这一身肌肤是怎么保养的?也太白太滑了……   只是再往下看,瞧着瘪塌塌的胸口,一马平川,跟这美艳的一张脸一比,的确是……平了点?   呸呸呸,他怎么能被赵誉城那厮给带偏了?   就算是平的!大美人也是最美的!最妖的!最好看的!   但是这口气不出,怎么行?   他怎么可能任凭他的大美人就这么被侮辱了?   周良鱼幽幽眯着一双桃花眼,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誉王啊誉王,等下次再见,可别惊掉了下巴。   没有胸……他能给他造一个啊。   大美人到底是个男子,所以大概也是不知道如何做,好在有这张脸撑着,也不会被人觉得不像女子,干脆就放任平下去了。   但是他来了啊……   嘿嘿嘿,大美人的胸就交给他了。   大美人还有点节操,但是……他没有啊。   胸么,挤一挤,还是有的,咩哈哈哈哈哈……誉王啊誉王,你就等着闪瞎你的眼吧,竟敢说哥的大美人是平胸!   不过大美人这一身肌肤这么好,让周良鱼还真的有种穿错了性别的感觉,他赶紧晃了晃脑袋,哥是爷们哥可是大老爷们!杠杠的!   周良鱼说干就干,等起身之后,立刻让守在殿外的婢女给拿来了纸笔,画了一些改良版的那啥那啥,让婢女秘密去找人赶制了。   手下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两日就弄好了。   周良鱼随后又亲手改了改,然后挥退了所有人,开始了着装,在垫了无数个软胶之后,最后瞧着铜镜里妖艳度又上升了几个度的大美人,简直让人喷鼻血的好身材,周良鱼满意地摸了一把自己性感的小腿毛,穿上宫装,掐着赵誉城进宫的日子,进宫去了。   哈哈哈哈誉王,哥来了,等着接招吧!   赵誉城坐着马车进宫,今日得皇上召见,到了宫门前,他听到马车外手下的禀告,已经到了宫门口,这才下了马车。   只是刚撩开帷幕,就感觉眼皮直跳。   他幽幽眯了眯凤眼,总觉得今日有事要发生,不宜出行。   而赵誉城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就看到一辆五匹白色的骏马赶着的奢华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驶来。   那高调的姿态,除了盛宠一时的良公主,别人还真不敢这么高调。   而另一边,周良鱼早就找人提前在宫门口守着了,掐着时间过来的,他坐在马车里,感觉差不多就要到的时候,磨了磨白森森的牙,嘿嘿嘿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随着马车专门在誉王身后不远处停下,他整了整自己的战袍,挺了挺胸,妖妖媚媚的在小婢女的搀扶下,惊艳出场。   文武百官今日得皇上召见,听说是边境出了点事,需要商讨个策略,他们匆匆赶进宫,到了宫门口刚下车,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看那架势,也都愣住了,随后忍不住直皱眉。   可等马车停下,等那个良公主一下马车,所有人刚开始想到对方那名声,就想着还是赶紧走人躲着吧,结果,一抬眼看到人,所有人都傻了,瞪圆了眼,甚至有朝臣手里的笏板掉了都不自知……   不知谁的鼻血喷了出来,顿时乱成一团。   周良鱼满意地瞧着这一幕,不是平日里都嫌弃大美人太妖不知廉耻么,那么你们这些自诩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看什么呢?喷什么鼻血呢?眼珠子瞪这么大做什么呢?   众人目瞪口呆地瞧着突然之间从小妖精变成大妖精的周良鱼,明明理智告诉他们应该立刻转身,但是腿……却不听他们的……眼珠子也不听他们的……   周良鱼无辜地扶着小婢女的手,从面无表情的赵誉城身边走过,故意挺了挺胸,小眼神飞过去:还平么?   赵誉城:“…………” 第5章 多添一笔风流债   赵誉城的视线从周良鱼那得意的小眼神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他鼓鼓的胸上,细腰酥胸,妖娆升级,但是……他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最后落回周良鱼的脸上,低沉的嗓音中肯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周良鱼:“……”卧槽,这死古板脑子进水了?竟然会夸他?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啊哈哈哈哈……   哥这是彻底闪瞎他的眼了,顺便闪到了脑子,轴了?   结果就听到赵誉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在一众看傻了眼的文武百官中,抬步往前走,轻飘飘留下一句:“胸是不错,不过……良公主还是提前想想怎么解释这朝夕间的改变吧。”   周良鱼:“…………”哥大意了!   只想着怼这厮了,忘了这茬了。   不过这能难倒哥?   周良鱼扶着婢女的手臂,幽幽的小眼神盯着对方,不过周良鱼这张脸太过惑人,即使这么盯着人,眼底几乎喷着火,但是在别人瞧着,依然像是在慵懒柔弱无骨地依偎着身边的婢女,勾着眼角在勾引人。   众人觉得不行了,鼻血又要喷了,但是又舍不得转开视线……   就在文武百官痴痴怔怔的时候,突然一道带着暴躁不郁的厉声传来:“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父皇等急了发火吗?”   文武百官迅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顶软轿,而软轿前,则是一道颀长的身影,赫然正是云王燕云峥。   只是云王此刻一张俊脸,简直黑成了炭炉,吓得他们一哆嗦,什么旖旎的小心思也没了,赶紧拱手行礼之后,匆匆捂着鼻子的捂着鼻子,捡起笏板的捡起笏板,小跑的小跑。   不多时,周良鱼身边围聚的人顷刻间没了,当然不包括守门的禁卫,他们眼观眼鼻观鼻,站得笔直。   燕云峥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他慢慢抬步走到了周良鱼面前,眯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你弄成这幅……这幅……”   燕云峥大概是想找到一个词来形容面前跟个妖精似的女子,但是涌入脑海里的都是些不堪的词,他对上周良鱼那懒懒睨过来的桃花眼,愣是将这些曾经很容易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咬牙切齿:“你就算是弄成这样,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周良鱼:“…………”哥们,多大脸?   哥为了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有哥美?有哥好看?哥为了你?啧啧啧,多缺爱?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只喜欢肤白貌美的大美人好不好?   周良鱼觉得大美人肯定是被燕帝给洗脑了,否则,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又瞎又蠢的自恋男?   燕云峥看他沉默地看着他,心软了一些:“回去吧,你想让本王看的,本王也已经看到了,但是你死心吧,本王心里眼里就只有蔓儿一个,更何况,你既然对本王有心,为什么还府里养这么多的男宠?你这般让本王怎么信你对本王有心?”   周良鱼:“…………”   他睨了望着他神色复杂的燕云峥,觉得相对而言,突然那个死古板竟然顺眼了?   周良鱼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他只会更加顺杆子往上爬,他朝着燕云峥突然粲然一笑,仿佛妖艳的海棠花瞬间开放,看得燕云峥骤然睁大了眼,心脏也被狠狠一击:“你……”   结果下一瞬,面前的大美人娇滴滴地扭着腰就朝前喊去:“誉王~~哥哥~~你怎么能不等人家呢?人家这可是专门为你打扮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人家好伤心……”   周良鱼这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故意拔高了声音,让已经打算踏进宫门口的赵誉城听得嘴角僵了僵:“…………”   众文武百官还没走远,刚开始被云王看了一眼,他们加快了步子,可陡然听到云王那一句你死心吧,他们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美人不让看,八卦总能听一听吧?   于是走得就跟乌龟爬一样,而背对着他的燕云峥并未发现。   而周良鱼喊完这一声,还掂着裙摆,花枝乱颤地朝着赵誉城飞奔而去,随着她的跑动,那画面……   “噗!”不知谁的鼻血直接又喷了出来,那鲜红的颜色跟云王转过身时那一张黑沉的脸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已经转过身的文武百官:“……”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绝对没听到云王自恋的觉得良公主这是为他打扮的结果人家是为了誉王,这是被打脸了?   天啊,今个儿到底是什么日子?   良公主更妖精了也就算了;云王竟然跟良公主说话了,说话也就算了,还被打脸了;最重要的还有……誉王这是终于开了一朵烂桃花?被、被良公主给盯上了?   莫不是誉王要成为良公主的……入幕之宾?   天啊,良公主你为何这么想不开?誉王这棵铁树想要开朵花,那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周良鱼跑过去的时候,本来想的很好,他这么一喊,一则么,当众打云王的脸,为他打扮?他想得美;二则就是顺便恶心一下赵誉城,这厮不是厌女么,看到自己这么飞扑而来,肯定是要跑的,不跑难道这么一个厌女的家伙还真的等着自己扑过去?   结果,第一条的确是实现了,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云王大概一张俊脸黑得都冒泡了;只是……为什么赵誉城这厮不躲?   哥们你的厌女癖呢?还有十步哥就要跑到了啊啊啊。   跑啊,躲开啊?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良鱼波涛汹涌地跑过来,纹丝不动,淡定地仿佛一尊玉雕,他凤眸幽幽眯着,压根不信周良鱼的话,不过是将他当成了打压云王面子的台阶。   赵誉城就那么站着,等着周良鱼自己停下来。   周良鱼:这厮怎么还不躲?只有五步了!   随后就对上了赵誉城淡定自若的一双凤眸,从里面看出对方的深意,顿时爆了,想看哥出丑?哥就不信你不躲!   三步……   两步……   一步……   “嘭!”   众人就那么目瞪口呆,傻眼一样眼睁睁瞧着良公主像是一朵娇花一样冲进了誉王的怀里,而誉王……竟然躲都没躲?   卧槽……莫不是今个儿天上真的下红玉了?   这棵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众人:“…………”   而燕云峥震惊过后,一张俊脸彻底阴沉了下来:周、良、鱼!   周良鱼真的冲进赵誉城怀里的前一秒,还以为对方一定会躲开,但是真的撞到对方硬邦邦的胸膛时,周良鱼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完犊子,他的假胸!   这特么幸亏不是那啥胸,否则当场爆了,那画面就真的太美了……   赵誉城原本以为对方就算是再不知廉耻,也不敢真的大庭广众冲过来求抱,结果……他低估了周良鱼的脸皮。   周良鱼仰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赵誉城,结果就在他就要松开手的一瞬间,看到了对方眼底一丝惊愕,就是这零零星星的一丝丝,让周良鱼迅速改变了注意:哈哈哈哈哥们儿吓到了吧?哎呦瞧这小眼神可怜巴巴的,都惊呆了吧?懵逼了吧?   赵誉城抿紧了薄唇:“放、开。”   周良鱼在对方甩开他之前,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腰:个臭男人,哥这么一个大美人肯抱你烧高香吧。   他朝着赵誉城无赖兮兮地弯着嘴角,压低声音威胁:“你敢推开本宫,本宫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你,反正本宫风流韵事不少,多添一笔风流债也没什么。”   赵誉城瞳仁缩了缩,周身寒气森冷:“……”   周良鱼无辜地吧嗒吧嗒眨巴着眼,拍了拍他的胸膛:“王爷可想清楚了哦,是本宫主动投怀送抱这个传闻好,还是……”他意味深长的上上下下扫视着赵誉城,瞧着对方黑漆漆的眸底,小心情差点飞起来,哈哈哈他现在绝对能感受到这厮内心的狂吼:这个小XX,哈哈哈但是你再气就是拿哥没办法!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很、好!”   周良鱼莫名被对方这眼神看得后脊背毛毛的,但是作为一个胆子肥肥的爷们,这能怂?必须不能啊。   周良鱼眯着桃花眼嘿嘿傻傻一笑:“王爷觉得好就好啦。”不要气得晕过去就更好啦。   于是,已经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今个儿见识了一场别开生面难以置信惊掉下巴的画面:只见,闻名整个大燕的第一妖艳贱货良公主与第一古板厌女誉王,竟然……抱在一起足足好久都没有分开!   这也就算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万年铁树誉王低下头与仰着头的良公主“深情互望”之后……誉王竟然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将良公主的好身材给挡了去。   众人群懵逼:卧槽,良公主简直……天生有地下无,莫不是,竟是连誉王这个铁树也拿下了?   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直到誉王最后“深情”睨了良公主一眼,这才抬步走了。   而良公主则是“娇羞”地低下了头,随后错开三步,娇滴滴跟着誉王一步三摇地离开了。   简直……闪瞎了他们的眼。   而全程被无视掉的云王:“……”   他们默默对视一眼,脚下生风,嗖嗖嗖加快速速跑了。   总觉得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中。   而良公主在皇宫门口的盛举,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惊掉了众人的下巴,不过更多的却是不信的:不信不信!我们不信!若非亲眼所见我们绝对不信!   周良鱼等走远了,步子才缓下来,笑眯眯地瞧着前方那堵“人墙”,偷偷揉了揉先前被撞疼的胸口,朝着赵誉城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吐槽:这厮思想是个死古板,身体也是硬板板,简直就是石头的化身!   结果周良鱼刚扮完鬼脸,等再看去,赵誉城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凤眸沉沉睨着他。   周良鱼像是丝毫没感觉到刚坑了对方一把,朝着赵誉城没脸没皮地呲牙笑:“亲爱哒,好走哦~记得想我~”   赵誉城:“…………”   而身后刚小跑着躲云王的文武百官,刚好听到这一句:“…………”没想到……誉王竟然私下里喜欢这种调调,天啊!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很好,本王记住你了。   周良鱼也没想到这些大臣走这么快,无辜地摊了摊手:王爷啊,这是注定……你要命犯“桃花”啊,认命吧。   赵誉城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迈着长腿离开了。   周良鱼则像是没看到对方眼底的寒意,无视身后跟鹌鹑一样的朝臣,摇摇曳曳地朝后宫的慈宁宫去了。   他今个儿进宫虽然是为了气赵誉城的,但是总归要有个理由,这个理由就是去看大燕的太后娘娘。   大美人是亡国公主,刚开始是由奶娘养着,后来无意间太后见到了这个小可怜,大概太后平日吃斋念佛,也想为燕帝积攒点阴德,就养在了膝下。   直到大美人及笄之后,才在宫外建了公主府,搬了出去。   不过大美人在这大燕唯一念着的也就两个人了,一个就是这太后,另外一个,就是年少时看上的那个云王了。   周良鱼到了慈宁宫,嬷嬷通禀了之后,周良鱼就进去了,不过没想到,皇后与安妃也在。   周良鱼进去之后,两人就不经意看了过来,等看到周良鱼脱下披风之后那胸口的……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上苍为什么这么优待这良公主?竟然……竟然见一次妖一次?   不对啊,安妃与周良鱼向来不对付,这贱人先前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模样啊?莫非……对方真的是什么转世的妖精不成?   周良鱼给太后行礼之后,又给两人行了礼,太后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公主的,招招手让他过去了,周良鱼趴在了太后的膝盖上,乖巧无比,但是从上往下,那胸……   太后也是一怔,尤其是安妃那狐疑的目光,让她摸了摸周良鱼的头发:“良儿,怎么回事?”   周良鱼来的时候就想过对策了,就算是今个儿没看到皇后,他也是要去一趟的,听到太后的问话,嘴角扬了扬,顺着神神秘秘道:“祖母……这自然是我……有秘密法宝了。”   “什么秘密法宝,怕不是见不得人的狐媚之术吧?”安妃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笑了笑。   莫不是这贱人是狐狸精变的?   周良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耸耸肩:“既然安妃看不上,本来好不容易找到这种秘密法宝,本宫还想作为礼物送给皇后与安妃,如此,那就只送给皇后娘娘好了。”   皇后一直没开口,听到这瞳仁亮了亮,但是面上不显,端庄贤淑地看过去:“良公主这是?”   周良鱼朝着皇后眨眨眼:“皇后娘娘后日让人去一趟‘良衣坊’,自然会有人将‘秘密法宝’交给娘娘。”   周良鱼差点心里乐翻了,本来就是想气一气死古板,没想到他聪明无敌的大脑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哈哈哈,等着吧,哥要在大燕开创内衣先河!   哼,死古板想看哥的笑话,哥分分钟惊掉你的下巴! 第6章 誉王:倒是有点小聪明。   周良鱼的想法很简单,他大意弄了假胸,也就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让他承认是为了气死古板才弄得假胸,这自然不可能,既然已经做了,自然没有怂的道理,既要里子又要面子,那就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其实也不难,只要说是为了宣扬他名下成衣坊的“秘密法宝”,专门让平胸一夜之间那啥,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还能顺便赚的满钵,哈哈哈,简直不要太爽了!   周良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金子堆里的情景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招牌啊,虽然大美人在燕京城里的名声不好,但是不可否认,女子大半都嫉妒大美人的这张脸,正所谓嫉妒的多了,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传得……不堪入目、添油加醋。   所以当安妃开口嘲讽的时候,他就决定气一气安妃,顺便拉拢一个帮手。   这燕京城除了那些皇族之外,有四大家族,分别是徐、陶、安、姜。   皇后出自姜家,姜家如今当家的正是姜丞相,书香门第之家,皇后自然也是知书达理,以端庄贤淑大度和善著称,但是到底真的贤良淑德还是假的,周良鱼不知道,他也没必要知道。   他只要清楚一点:这后宫里的女子,没有一位不可能不想引起燕帝的注意,不想得到燕帝的宠爱。   所以他拉拢皇后这步绝对走对了。   而这安妃是目前后宫最受宠的,恃宠而骄,平日里仗着姜皇后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就不把皇后看在眼里,他觉得姜皇后这心里怕是早就恨得安妃咬牙切齿了。   安妃与大美人之所以不对付,就是因为安妃嫉妒。   安妃身为这燕帝后宫里长得最好的一个宫妃,偏偏,上头压着一个妖艳光芒四射的良公主,这可不就心里不舒坦么?   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杠上了。   安妃本来看到周良鱼就气,尤其是对方这见一次比一次光彩夺目,就让她嫉妒地心里直冒酸水,这才没忍住怼了这么一句,可怼完了,结果这贱人说什么?   竟然给皇后不给她?   可恨!   但是视线却忍不住扫过周良鱼那上一次见还是平平的胸脯此时却是……她的脸忍不住黑了,如果这贱人给了皇后那种所谓的“秘密法宝”,姜皇后若是……   安妃气得火冒三丈,这贱人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还想让姜皇后这老女人比过她不成?痴心妄想!   她年轻貌美,冠宠后宫,就凭一个胸就想让姜皇后这老女人再次获得皇上的青睐?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周良鱼余光一瞥就扫见了安妃怨毒的视线,嘴角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安妃啊安妃,枉你受宠了这么久,却还是不了解男人啊,而最了解男人的自然是他们这些臭男人了哈哈哈。   谁说胸没用?   你就等着追悔莫及没早一点抱上哥的大腿吧。   哥虽然爱美人,但是敢不喜欢大美人的美人,哥还看不上!   姜皇后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之喜,面上不动声色,温柔贤淑,但是心底已经起了波澜,若非还端着皇后的架子,怕是早就等不到后日了,等时候差不多了,行礼随同安妃离开了慈宁宫。   等人一走,周良鱼才卸下了脸上的敌对,他还趴在太后的膝盖上,瞧着这个一身素色的慈祥老太太。   周良鱼当初看《宠妃》的时候,除了喜欢大美人之外,就喜欢两个角色,一个就是太后,另一个是大美人后院所谓的一位“男宠”。   喜欢太后的原因是对方的心善,太后也是唯一知道大美人秘密的人。   当初刚开始看的时候,书中提过一句太后因为怜惜良公主孤苦无依,将其养在膝下,但是也同时知道了良公主的一个秘密,但是看的时候,他一直在想那个秘密是什么,如今知道大美人其实是男扮女装之后,他前后一思索,明白这个所谓的秘密,应该就是太后知道了良公主是男的。   怪不得大美人能在后宫隐瞒这么多年没被发现,若非太后庇佑,怕是光是一个太医,就能让其无所遁形。   一个亡国皇子,对燕帝的意义非同小可,可大可小,但是太后还是将这个小可怜给养在了身边,还护了起来,这是对方心善。   大美人是感激的,却也是矛盾的。   他恨燕帝,却又无能为力;与此同时,他还恨自己的无能,甚至控制不住偏偏喜欢上了云王,导致他性子愈发阴郁又自我厌恶。   他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坏,一方面他虽然表面上知道眼底是打算将其养废,为了自保,也就顺着燕帝败坏名声;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自我惩罚自我厌恶?   以前周良鱼不明白大美人为何明明对云王有意,次次被姜如蔓陷害却又不辩解,让云王对他越来越厌恶。   如今却是明白了,大美人这是想通过对方越是对他态度坏,想要自虐的让自己死心。   周良鱼越想越心疼自家大美人,又美又心善……   也就更加讨厌瞎眼的云王了。   周良鱼陪着太后在慈宁宫待了半日,顺便用了顿膳食,才出了宫。   一出宫之后,周良鱼直奔“良衣坊”,找到掌柜的,吩咐了后日姜皇后的人回来取东西,他会派人明日送来一份锦盒,到时候将东西交出去就行。   随后,他回了公主府之后,找来小厮,开始在坊间散布小道消息。   听说良公主一夜之间胸怎样怎样怎样?听说啊,那是有了一个秘密法宝……   于是,后来三日,燕京城对于猜测良公主那个“秘密法宝”到底是什么热度不减,猜测五花八门的。   而另一边燕帝那里也得到了消息,周良鱼与誉王那惊掉下巴的宫门口一拥,报到燕帝那里时,燕帝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身边的大总管冯贵也不敢多言,就那么弓着腰放下一杯参茶。   燕帝沉默许久,才道:“冯贵,这件事你怎么看?”   冯贵搁下杯盏的手一颤,勉强稳住了,小心翼翼放下来,轻声回道:“这老奴……不敢妄议。”   燕帝看了他一眼:“朕让你说,就说。”   冯贵这才小声道:“老奴觉的……这事怕是有蹊跷。”几乎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誉王对女色不感兴趣,怎么可能主动拥抱良公主?看上良公主?那更是无稽之谈。   再说了,就算誉王真的要娶一位王妃,这么多年,想娶什么人没有?   至于良公主更不可能了,对方与云王的心思……怕是没有谁比皇上更清楚了。   这种结果正是皇上一步步促成的,为的就是养废这位前朝公主,顺便防止对方可能动得不该有的心思。   燕帝深深看了冯贵一眼,冯贵头垂得更低了:“你觉得誉王这几年如何?”   冯贵拢在袖中的手更抖了:“自从几年前誉王大胜归来,主动交上了一半的兵权,这些年一直恪尽职守,以老奴来看,誉王对皇上很是忠心。”   冯贵话落之后,整个御书房沉寂的让他心里发抖,生怕哪句话错了,让皇上多想。   燕帝许久才道:“是吗?”   这两个字很轻,却让冯贵莫名觉得心里发颤,头垂得更低了,不过燕帝却也没再询问,冯贵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三日,坊间对良公主的“秘密法宝”猜测越来越热火朝天,就在这个热度不减的时候,宫里传来一个秘辛,听说皇上突然频频宠幸皇后……   消息传出去,百姓疑惑不解。   随着皇后一连三日承宠,百姓懵逼了:皇后不是与皇上同岁么?算起来早就年老色衰,听说这几年皇上虽然对皇后敬重有加,却不会留宿皇后那里,这……怎么回事?   就在百姓吃了一个瓜又一个瓜却不得其解的时候,就听到另外一个传闻,听说……前些时候良公主送给了皇后自己的“秘密法宝”,怕是皇后得宠的原因……不言而喻了。   顿时一时间,燕京城沸腾了。   良公主所谓的“秘密法宝”到底是什么?   不仅坊间的百姓私下打探,连那些皇族贵妇贵女们也私下里打探,却依然得不到半点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京城的一间成衣坊挂出了一个牌子:想像良公主一样美艳夺目吗?一切秘密尽在每月初一。良衣坊,不见不散。   吃瓜群众懵逼了:每月初一?良衣坊?不见不散?这是什么意思?   良衣坊这不是良公主名下的成衣坊吗?   随后就有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良公主打算每月一日,在良衣坊出售所谓的‘秘密法宝’了,啊啊,明天就是初一了,是不是就要卖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贵妇圈都沸腾了,甚至宫里的后妃也蠢蠢欲动。   想像皇后一样再次吸引夫君的注意的,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一点点传过来,结果,竟然一个月只卖出一件?而且是拍卖形式的?价高者得?   于是……翌日,几乎所有的贵妇都暗暗派了自己的婢女拿着银票去拍了。   而最后良衣坊一日之间,火爆整个京城。   周良鱼坐在公主府里,得到下面的人禀告时,淡定地躺在一个婢女的腿上,翘着二郎腿让另外一个婢女喂葡萄,那桃花眼仿佛能放电,看得两个婢女面红耳赤,明明公主就只是看她们一眼,怎么觉得仿佛公主的目光像是钩子一样?   周良鱼则是飘飘然:啊啊啊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醉生梦死的日子啊。   尤其是掌柜的递上来的一张一万两银票时。   掌柜的跪在殿外的房廊下,激动的双手都在抖,一件衣服一万两啊,不知道被哪位贵妇给买走了,这大手笔,如果卖出无数件,天啊,要发了!   周良鱼仿佛知道了掌柜的想法,慢悠悠开口道:“别想了,按照本宫的意思,每月初一,只卖出一件。”   掌柜的被泼了一盆凉水,不明白:“公、公主?这是为何?”   公主为何放着这么多赚钱的机会不要?   周良鱼道:“你不懂,这叫做饥饿营销。”他做的这小东西其实很简单,也很容易学,若是卖得多了,人人都会了,也不过是赚一笔而已。   而物以稀为贵,他敢保证,私下里拍下来的那些贵妇,为了争宠,绝对不会讲自己拍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说出去,否则,这“宝贝”也就不叫宝贝了。   如此一来,只要保持住,他就坐等一月天降一万两就好了。   再说了,等用过之后效果卓著……哈哈哈,肯定下次拍卖更加火爆。   周良鱼在锦盒上贴了特有的封印,也不怕掌柜的敢乱看。   不过为了防止这掌柜的多想,周良鱼还是跟他讲了一遍,掌柜的恍然大悟,敬佩不已:没想到公主竟然能想到这个高招,对对对,还是公主说得对,要是真的人人都能拥有了,一件衣服而已,哪可能这么贵?   而另一边,良衣坊最近的事也禀告到了誉王府。   誉王面无表情地翻看一本书简,闻言并未抬头,只是等下面的人离开之后,才抬眼,望着一处,凤眸深邃:倒是有点小聪明。 第7章 去喝花酒!   周良鱼这边等掌柜离开之后,挥退了所有人,摸着婢女帮他按捏着额头的小手,肌肤顺滑,让人忍不住飘飘然:“累不累啊?”   婢女被周良鱼那双放电的桃花眼看得心脏莫名砰砰乱跳:“不、不累……服侍公主殿下,奴婢一点都不觉得累……”   婢女这话倒是没说假,她不是以前服侍公主的婢女,是这两日刚刚提拔上来的,以前瞧着公主只觉得美艳逼人,但是也让她们觉得不好相处。   但是真的接触了,发现公主简直……美美美!   每天脑海里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啊啊啊,公主看过来了,好美好美!   公主跟她说话了,声音好苏好媚,她快要缺氧晕倒了啊啊啊!   ……   尤其是这会儿公主跟她这么软着嗓子说话,婢女又觉得要呼吸不畅了。   公主还给她捏手!   婢女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就要继续表忠心的时候,房外传来一道禀告声:“公主,焦公子求见。”   焦公子?   周良鱼被婢女服侍的小心情飘飘然,正想“心疼”一番,结果就听到这一声禀告,他愣了一下这想起来这管家口中的焦公子到底是谁。   周良鱼当初看《宠妃》的时候,除了喜欢大美人,就喜欢两个角色。   一个就是太后,而另一个就是大美人后院所谓的一位“男宠”。   说是“男宠”,外面的人传的不像话,把他们比作是大美人养得“面首”,实则,不过是大美人闲来无事请来的几位才艺人。   而这焦公子,就是一位琴师。   焦公子也的确只是一位琴师,只可惜,后来这焦公子为了保护大美人,不知所踪,《宠妃》后半部分周良鱼又没看,所以直到他穿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这焦公子是生是死。   但只凭对方这份对大美人的心,就足以让周良鱼对这焦公子颇有好感。   周良鱼想起来这焦公子,立刻坐起身:“让他进来。”   他身后的两个婢女也规规矩矩站起身,一个随身在侧,一个去准备茶水,井条有序。   不多时,就看到管家引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绕过屏风,等出现在面前时,周良鱼眼前顿时一亮。   《宠妃》里对这焦公子只有寥寥几笔,身世可怜,自小被卖入琴坊,后来大美人听到他的琴声惊为天人,刚好那时这焦公子正被一位同样声名狼藉的尚佳郡主看上,对方那是真的声名狼藉荤素不忌,大美人欣赏对方的才艺,怕对方被毁了,干脆就将对方给买了下来。   再后来被提到,就是替大美人挡了一劫……   不过能被那尚佳郡主给看上,姿容自然不俗,一袭白袍将整个人衬得丰神俊朗,只是姿容略显憔悴,却已然难掩好风姿。   进来之后,垂眼不多看周良鱼一眼,进退有度:“见过公主殿下。”   周良鱼对对方的印象极好:“焦公子不必客气,坐吧。”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搬来了一把凳子,这焦公子愣了下,大概是只想说完就走,想了想,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周良鱼歪歪斜斜侧卧在那里,他是个颜控,无论是男女,只要是长得好,他就忍不住多看两眼,尤其是这种纯天然的男色,多瞧两眼洗洗眼也是好的:“不知焦公子这次过来,可是有事?”   周良鱼并不知道这焦公子叫什么,书中也没细写,剧情开始的时候,这焦公子如今就已经在公主府一年了。   焦公子似乎有顾忌,但是既然来了,还是拱手出声道:“公主,我想……出府一次。”   周良鱼恍然大悟,他还当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原来就是想要出府,周良鱼随意摆手:“焦公子想去就去吧,以后不必特意过来询问了,想出府告知管家一声,多带两个小厮即可。”   焦公子大概没想到周良鱼这么痛快难以置信抬头,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眸看着真是赏心悦目啊,薄唇动了动,才站起身,感激拱手:“多谢公主。”   周良鱼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以后公主多给我弹弹琴就好了。”等焦公子应下了之后,周良鱼在他离开之后,忍不住多嘴问了句焦公子要去哪里,听到对方要回琴坊忍不住愣住了:“啊?焦公子你回去作甚?”   焦公子大概是怕周良鱼误会:“前些年有位故人说要将一本琴谱孤本交给我,定的就是今日,先前我没想到会在这里……所以约见的地点是在琴坊,如今……”   焦公子没说完,周良鱼却是听懂了。   那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对方去了琴坊,他却在这里,估计这焦公子是个爱琴之人,怕这孤本没了,这才过来一趟想要出府。   但是让这么一个美人去琴坊那种地方,万一又遇到了那贪色的“尚佳郡主”怎么办?   周良鱼摸了摸下巴,想到什么,嘿嘿嘿无声笑了笑,一双桃花眼贼亮,一拍软榻的扶手:“我决定了!”   焦公子一愣,以为对方要改变主意:“公、公主?”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我决定……跟你一起去!”   啊啊啊他穿进来这么久,可还没好好逛过什么青楼啊琴坊啊画舫啊等等,这人生将失去多少乐趣啊。   再说了,鬼知道他何时可能又一晕直接穿出书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绝对不能留遗憾!   周良鱼是个想到就做的主,立刻在焦公子一脸懵逼的表情下,让人先在外等着,随后挥退了所有人,开始在房间里寻找。   他猜大美人虽然一直男扮女装,但是好歹是男子,肯定不会一直相当女子,必然偷偷藏着的有男装过干瘾,如果被发现了也好解释,比如“女扮男装”外出便利等等。   果然,等他找遍了所有的角落,还真的找到了两套男装。   周良鱼立刻换上了,不过头发太麻烦了,他瞧着这一把墨发,都有些想念他的板寸了。   他干脆将焦公子给喊了进来,让他给他弄个公子的发型。   焦公子望着手里的玉梳,再望了望一身男装俊美的不像是真人一样的“男子”:“公主你、你这是……”   周良鱼哥两好的搂住了焦公子的肩膀:“你看吧,我这可都是为你好,那尚佳郡主是不是肖想你?万一你回琴坊刚好遇到了,她要是‘欺负’你可怎么办?本公主是不是要保护你?但是吧,女装不方便,本公主就决定为了你‘女扮男装’了,感动吧?本公主都这么牺牲了,焦公子帮本公主束发一下不过分吧?”   周良鱼无辜地眨了眨眼,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男装去泡美人了。   古代的美人啊,古色古香的大美人啊……   焦公子握着玉梳许久,才垂着眼颌首:“……是。”   周良鱼喜滋滋的松开了手,等最后焦公子给他束发完成,他瞧着里面又重新恢复了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差点感动的要哭了,拍了拍焦公子的肩膀:“哥们你这手艺不错啊,放心,以后有……有本公主在,绝对罩着你。”   焦公子垂着眼,莫名神色动了动:“是公主。”   周良鱼奇怪看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蹬蹬蹬往后退了两步:糟糕差点忘了自己是“女子”了,这他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咳那个焦公子你别多想啊,我绝对没别的意思,也没占你便宜的意思,就是如今不是男装么,我先试试当男人的感觉。”   焦公子垂着眼,倒是也没看出任何不适,拱手:“焦某知道,公主放心,当初公主救了焦某,焦某感激不尽,这条命都是公主的。”   周良鱼自然是信对方的,后来对方也的确是做到了,周良鱼叹息一声,以后一定要替大美人好好对这焦公子。   于是周良鱼准备妥当之后,就陪着焦公子出了公主府,直奔琴坊。   等拿到了琴之后,干脆一转身直接直奔他早就肖想很久的画舫。   先从小清新下手,啊啊啊,他已经迫不及待被小美人喂酒的场面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连同今日行动一起被禀告到了燕帝那里,冯贵禀告完了之后,颇有些胆战心惊,不敢多话。   燕帝终于放下了狼毫笔:“她最近倒是开朗了不少。”   冯贵垂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良公主的确是看开了不少。”   燕帝:“行了,朕知道了,她倒是有闲心,陪着一个府里的琴师去琴坊,不怕传出去又被诟病?”   冯贵:“这……老奴不知。”   燕帝:“说起来,朕也许久未出府放松一下了,刚好也出去散散心,冯贵,准备一番,朕要出宫,也多日未见到良公主了,那就……去见见好了。”   冯贵一头雾水:皇上这是……就算是要见公主,让公主进宫不就行了?   随后就听到燕帝继续道:“喊上云王与誉王他们,听说先前云王与良公主闹了点误会,刚好有朕在,也该解开一下了,顺便听听琴也不错。”   冯贵身体僵了僵,但是不敢多话:“是……老奴这就去。”既然是解开云王与良公主的误会,皇上喊誉王做什么? 第8章 哥的一世英名……   周良鱼为了防止瞧出他的模样,在去画舫之前,随便在小摊贩那里,买了一个半狐面,遮住了大半张的脸。   如此一来,将他精致得过分的五官一遮住,只露出一双桃花眼,以及天生上扬的嘴角,折扇一打,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加上那身张扬的作风,丝毫不会让人想到他是个“女子”。   焦公子自从周良鱼这装扮一出,就忍不住频频看过去。   周良鱼嘴角一扬,折扇合起来,点了点他的下颌:“怎么,焦公子这是被本公子的风采迷住了?”   焦公子耳根莫名一红,垂眼拱手:“公主……”   “诶,在外唤我鱼公子。”鱼么,同音余,旁人只会以为是余公子。   焦公子颌首:“……是。”   周良鱼瞧着焦公子不自在的模样,嘴角扬了扬,等下带你见识见识,总这么拘束着倒是没趣了,只是周良鱼怎么也没想到,他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尚佳郡主。   周良鱼与焦公子租了一艘画舫,让八个舞姬作陪,随着一个个舞姬上场,那妖娆的身段,两个喂酒,两个打着蒲扇,四个翩翩起舞,周良鱼差点没醉死在温柔乡。   结果,他这小酒还没喝上,就听到一声女子尖锐的喊声:“焦堂宗!好啊,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周良鱼正躺在湖上画舫里的软榻上,让美人喂酒,听到这一声,美人的手一抖,差点泼了周良鱼一脸的酒水。   好在周良鱼动作够快,一个错身,同时握住了美人的手腕,一抬,清酒入口,香甜甘醇,桃花眼一飞,让原本吓到的美人顿时面若桃花,娇羞万分:“公、公公子……”   “吓到心肝了是不是?乖,本公子去瞧瞧怎么回事。”周良鱼握着美人的手“深情款款”,看得不远处帮忙弹琴的焦公子也正是先前那人口中唤的焦堂宗一脸懵逼,公主竟然……调戏女子?还调戏的这么如鱼得水?   只是随后想到什么,朝着画舫的窗棂往外看过,果然并着的另外一艘画舫上,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子正瞪着一双铜陵大眼死死趴在窗棂上盯着他,认出对方是谁,焦堂宗的脸白了下来。   这时,肩膀上搭上了一条手臂,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就对上了周良鱼恣意风流的眉眼,桃花眼半垂着,让人莫名安心:“喂,这谁啊?你仇人?还是你先前娘们?不过这模样有点不搭啊,那就是你仇人了?”   焦堂宗怔怔的:“公……鱼公子不认识她?”   周良鱼摸了摸下巴,他还真不认识,毕竟他虽然了解这书中的人物,好多细节却是不知道的,尤其是书中可没有这一段,他是即兴而来,自然……也不认识这丑出新高度的女子。   作为一个颜控,就算是见过,这么……咳咳,也记不住啊。   对面的女子着实长得有点……让人一言难尽,但是这么以貌取人也不好,所以还是问清楚。   要是仇人那就是一个态度,要是情人……呸,他府上的,能这么瞎?但是万一焦公子有别的特殊癖好?或者这女子有别的特殊的品质?   焦堂宗大概是看出他眼底的迷茫的确没认出对方,说起来也是,公主只见过对方一面,想不起来也正常。   想到当年公主救他脱离苦海,焦堂宗眼神柔和下来:“鱼公子,这位……正是尚佳郡主。”   周良鱼睁大了眼:“…………”卧槽,冤家路窄啊!   他特么好不容易游个湖,泡个妞,还能遇到这……尚佳郡主?   说起来这尚佳郡主,在燕京城里,大美人声名狼藉排第一的话,这尚佳郡主果断排第二。   当然了,他的大美人是被人陷害的,这尚佳郡主却是实打实的真的……欺男霸男,真正的那啥。   但是尚佳郡主虽然淫乱,但是人好歹知道弄一块遮羞布,但是他家大美人那是被人冤枉污蔑的,反而成了头号……   想起来,周良鱼小眼神就幽怨了起来,让他家大美人跟这位排在一起,简直侮辱了他家大美人啊。   这尚佳郡主的父王是厉王,说起这厉王,那真的是大燕的英雄一般的人物,当年随着燕帝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后来建功立业之后,与当年的赵王一起封了异姓王。   身为一个王爷,按理说这厉王肯定妻妾成群吧,不……人只有一位王妃,甚至连个妻妾都没有。   原因有二,一则,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无人想要嫁给他;后来则是他看开了之后,就守着一位王妃了。   而无人想要嫁给他的原因,就是这厉王……身份虽然是高,但是长得一言难尽。   这尚佳郡主就是王妃所生的唯一子嗣,自然也是厉王唯一的嫡女。   但是好死不死,尚佳郡主完全继承了厉王的模样,这模样长在一个男儿身上,好歹还能建功立业,身在古代女子的身上……   于是,早些时候瞒着模样嫁了一次之后,新婚之夜就吓得新郎官直接尖叫着跑了,病了一个月,后被就自然被冷落了,半年后受不了冷落的尚佳郡主自请和离,回去之后还是因为这件事被刺激到了,干脆不成婚了,破罐子破摔,看上哪个长得好看的公子,干脆想办法弄到王府里。   厉王心疼女儿,也就依着她。   燕帝是个老狐狸,为了稳住厉王,加上厉王声望太大,干脆借此打压,自然对这种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弄得这尚佳郡主越来越无法无天,欺男霸男,祸祸了不少俊俏的男子,当初焦公子就差点遭其毒手。   周良鱼摸着下巴望着这尚佳郡主,有点手痒,对付这种欺男霸男的角色,那必须是……比她还要坏还要没节操啊。   周良鱼看着那尚佳郡主让下人搭了木板往这边走,一跑起来,顿时两艘船都开始晃动。   他拍了拍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焦堂宗:“相信哥不?”   焦堂宗仰起头:“公主?”   周良鱼朝着他呲了呲牙:“让你看场好戏,看看哥是怎么收服这种女人的。”   焦堂宗:“???”他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良鱼说话的功夫,尚佳郡主已经迈着她像是小象一样粗壮的大腿摇晃着满身的五花肉朝着这边扑了过来:“焦堂宗终于让本郡主逮到你了!看你这次还怎么能逃得出本郡主的手掌心!”   周良鱼已经直起身,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尚佳郡主。   瞧瞧瞧……   不看过来,继续瞧……   尚佳郡主本来正掐着腰,伸着又短又粗的小胖手正要去摸焦堂宗白皙的一张俊脸,结果就感觉到一道炙热滚烫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尚佳郡主虎着眼蹬过去,结果一对上那双“深情款款”“依依不舍”“欲语还休”的桃花眼,看到她看过来,对方嘴角弯了弯,顿时尚佳郡主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射中了,眼前簌簌的往下落着桃花瓣……   满眼都是粉红色的……   美、美美美男……好、好诱人的美男……   尚佳郡主大脑空成了一团,哪里还记得什么琴师,什么焦堂宗,满眼满心都是满前的美男,那眼那唇,那望着她仿佛眼底心底只有她一个人的桃花眼,像是会勾人一样,啊啊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让人魂牵梦绕的男子……   尚佳郡主一张大饼脸被他瞧得顿时羞红一片,小胖手交叠在一起,欲语还休,“矜持”地迈回了豪放的大粗腿,并在一起,扭了扭肥硕的臀,小眼神飞过去,抛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哥哥~没见过呢~”   焦堂宗:“…………”他对不起公主!让公主落入虎口了!   围观了全程的舞姬:“……”娘诶!她们眼疼牙疼想跑……   而主角之一的周良鱼面不改色地露齿一笑,折扇展开,桃花眼弯着,笑意盈眸,仿佛有无数的星辰点缀其间,扬着一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惑人的笑:“这位美人,哥哥也没见过你,可否能知佳人闺名?嗯?”   随着最后上扬的尾音,周良鱼已经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用折扇挑起了尚佳郡主的下巴。   尚佳郡主差点腿软,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二八少女:“尚佳!尚佳!我叫尚佳!”大概是觉得太激动了,瞬间声音又油腻地温柔下来:“公子~~奴家叫尚佳呢~~”   说罢含情脉脉地瞅着周良鱼,嘤嘤嘤公子竟然喊人家美人,美人啊啊,公子好有眼光呢……   围观了全程的舞姬目瞪口呆得瞧着面不改色的公子一口一个“美人”喊着那尚佳郡主:“…………”她们是不是审美出了问题,其实她们才是最丑的,面前这位才是美的?好晕,她们是谁?这里是哪儿里?   焦堂宗:“……”公主,都是为了我让你如此牺牲!我对不起你!   周良鱼面不改色继续温柔款款:“原来是佳儿,好名字,那佳儿与这位焦公子……嗯?”   尚佳郡主连忙摇头,头上的各种簪子挤在一起,面上的粉饼簌簌往下落,看得人目瞪口呆,胃里翻滚,就听那娇滴滴的声音矫揉造作:“不认识不认识的,公子不要误会……奴家心里眼里只有公子你一人呢……”   周良鱼握住了对方的双手:“佳佳~~”   尚佳郡主激动的双眼发着兽光:“公子~~~~”   而此刻画舫外不知何时停留了另外一艘画舫,上面身着华贵服饰的几位男子不知何时上了甲板,为首的中年男子以及身后的几位贵公子刚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们望着面前的“美男”与“兽女”:“…………”   周良鱼本来正戏精上身,打算一气呵成将这郡主“改邪归正”,结果就感觉到几道视线正落在他身上,他与尚佳郡主深情款款对望的时候,余光不经意一瞥,正好对上了赵誉城一双幽黑深邃却难得怔愣的凤眸:“……”卧槽……这厮怎么在这里?   只是等余光再一瞥,看到目瞪口呆仿佛前半生的三观受到冲击的燕帝以及一脸难以置信的云王:“!!!”卧槽!哥的一世英名啊啊啊! 第9章 头号迷妹   周良鱼怎么也没想到遇到赵誉城这厮也就罢了,竟然连燕帝这个一年到头难得几次出宫的竟然也来了!   还好死不死的目睹了他惊世骇俗的一幕……   周良鱼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其实穿来之后还并未见过燕帝,但是能走在誉王以及云王之前,年纪相符,还有这与燕云峥有几分相像的模样,怎么瞧除了是燕帝也不会是别人了。   但这还是其次,目前最重要的一点危机……他还穿着男装!   特么的,这要是被燕帝给看出什么了,他以后别说没法混了,小命都堪忧了。   于是……在紧要关头的那么一秒,周良鱼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作为一个风流公子哥,魅力这回事,不能男女通吃的不是好流氓。   周良鱼下一瞬,重新将余光收了回来,仿佛没看到赵誉城一行人,他继续“深情款款”地握着尚佳郡主的小胖手,望着她因为激动扭曲成一团的大饼脸,声音压得极低,雌雄莫辩,却感人肺腑:“佳佳,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握住你的手的那一瞬,是那么的柔软,你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你是那么美好……让我完全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尚佳郡主热泪盈眶,脸上的妆容花成了一团,让所有人胃里开始激烈的翻滚:“公子~~~”   但是差点让众人吐的是周良鱼的话,尤其是燕帝,他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身边也傻了眼一脸懵逼的云王:“…………”不行,扶着点朕,朕觉得自己有点晕……   这画面有点辣眼睛,这话有点辣耳朵。   周良鱼仿佛没感觉到整个画舫静得出奇,他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尚佳郡主:“但是,即使我很悲痛,却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尚佳郡主激动道:“公子你说!不管是什么,尚佳都不在意的!”   “佳佳你真好~~”周良鱼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靠得更近了。   尚佳郡主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虽然遮住了大半,但是光是一双眼,都将她的身她的心给勾走了:“公子~~”   只是下一瞬,美男却是放开了她的手,“深情”而又“眼神悲痛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突然仰起手臂,将头上的半狐面连同束发的玉冠一并给拿了下来,顿时一头墨发倾泻而下,那情景……美得仿佛一幅画,惊心动魄……   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大燕第一丑女作对比,简直惊世骇俗的美美美!   众人怔愣在原地,瞧着那一幕,完全被惊艳到了。   尚佳郡主眨巴了着眼,差点魂儿都没了:美、美男好美……但是,为什么她觉得这美男的模样有点、有点眼熟呢?   周良鱼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挣扎:“佳佳,我说的这件事就是……其实,我们是认识的,而我……正是周良鱼。”   尚佳郡主还没回过神:“公子原来叫周良鱼啊……”只是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   随后想到了什么,尚佳郡主难以置信地瞪圆了铜陵似的眼,众人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有两簇火苗蹭的就亮了起来。   众人莫名心里一抖,腥风血雨是不是要来了?要来了?!   尚佳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抬着又短又粗的小胖手,颤抖着指着周良鱼:“你、你你你你个……”   只是这时周良鱼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眉眼底都是水光,波光潋滟:“佳佳——我最美的姑娘,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任凭~~处置~~”   尚佳郡主瞪着一双母老虎一般凶巴巴的大饼脸咬牙切齿:“周良鱼……你竟然、竟敢……”只是下一瞬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人之言,眼底出现茫然:“最、最美的姑娘?”   周良鱼温柔地点头,那真诚的一双桃花眼,仿佛能说话,带着电钩,让尚佳郡主瞧着忍不住沉迷他的容颜无法自拔……   公、公子说她是最、最美的姑娘呢……   就在燕帝等人担心这无法无天的尚佳郡主真的会一拳揍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上一刻还仿佛母老虎一般的女子,下一瞬,就双眼迷离,娇柔的仿佛一只母猫,一跺脚,眼神飞过去欲语还休:“公子~~~~”   周良鱼毫无压力地脱口而出:“佳佳~~~”   众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噗!”   卧槽,这都行?!   众人全部懵逼得瞧着前方那对“姐妹”情深,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尤其是燕帝,这觉得自己肯定是今晚上他出宫的姿势不对,否则,为什么他现在在做梦?   见过喝花酒的,没见过带着男宠一起来喝花酒的;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见过这么能瞎说的;见过没节操的,没见过男女通吃这么没节操的,竟然!连这种!都下得去口的!   不行,朕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是晕了,还想吐……   于是实在是无法撑下去的燕帝,猛地咳嗽了起来,决定打算这场让他身心疲惫的画面。   周良鱼差点眼睛都抽抽了,终于听到了燕帝这一声,扭过头的瞬间,立刻戏精上身,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人,猛地退后两步,行礼,顺便赶紧松开了手。   娘诶,这尚佳郡主激动起来手劲儿真大,哥这手都快秃噜皮了!   “皇、皇上!”   尚佳郡主还未从痴迷中回过神,听到这一声,也看过去,等看到燕帝,瞬间清醒了过来,也连忙跪下行礼:“见过皇上!”   冯贵看燕帝腿有点软,赶紧忍着震惊脚下打飘地去搬了个凳子,燕帝赶紧扶着还没冲三观冲击中回过神的云王,回过神,才推了云王一把,后者才晃了晃,再看向周良鱼时,眼神特别的复杂。   全场唯二淡定的,大概也就是周良鱼本人,与赵誉城了。   后者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从周良鱼握住尚佳郡主的手开始忽悠的时候,已经恢复镇定。   说什么随便让对方处置,让尚佳郡主想打就打,你倒是别一开口就先握住对方的手啊,就算是要打,还怎么打?   赵誉城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跪着还有点恍惚的焦堂宗,看来这良公主为了府里的男宠还真舍得下血本。   燕帝猛地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淡定下来,接过一杯茶猛灌了几口,才复杂地看了周良鱼与尚佳郡主一眼,当看到前者还好,看到后者,又咳嗽了起来。   以前还没觉得这尚佳郡主长得这么一言难尽……怎么这会儿跟周良鱼跪在一起,他觉得对方又丑出新高度了。   不行了,辣眼睛。   燕帝赶紧转开了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周良鱼仿佛“羞于启齿”,与尚佳郡主对视一眼,后者“娇羞”的一扭臀,差点让燕帝灌下去的茶又喷出去……   “罢了罢了,朕老了,你们年轻人啊,不过良儿还是要有个度,你们一个个……真是不让朕省心。”燕帝受不住了,不行,他不要问了,他要赶紧回宫找安妃洗洗眼睛,朕的心脏啊。   周良鱼正巴不得燕帝赶紧走:“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贵扶着燕帝要走,燕帝余光瞧了一眼还懵着的云王,摆摆手:“朕先回去了,誉王与云王你们留在此处吧,不必回宫了。”   说罢,率先离开了。   燕帝乘坐的画舫一走,周良鱼这边的画风特别的一言难尽。   周良鱼松了口气,刚想怎么收场,就感觉到一道视线正落在他身上,他抬眼,就对上燕云峥一副恍惚受到打击的神色,周良鱼:“???”这云王又哪根筋不对了?一副被戴绿帽的表情……   “没想到因为本王不肯接纳你……你竟然……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了吗?”燕云峥一出口,周良鱼差点送给他一个白眼,哥们,没事少给自己加戏,哥哪里给你的错觉?   结果还未等周良鱼开口,原本死寂的画舫,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周良鱼,你真恶心!”   周良鱼余光扫过去:这位又谁啊?说哥恶心,信不信哥分分钟让你去吐?   出声的是个俏模样的小厮,打眼一瞧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小白花啊。   周良鱼懒懒一笑:“这谁啊,何时主子说话,轮到下人开口了?来啊,给本宫掌嘴!”   “你敢!周良鱼你为了引起云王哥哥的注意,竟然连、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太不要脸了!”姜如蔓浑身发抖,她刚刚也被那一幕震惊到了,可随着周良鱼那贱人摘下面具,那头墨发倾泻而下的模样时,饶是她一个女子也被惊艳到了,更何况……   她不安地看向燕云峥,果然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复杂与痴迷。   不,她不能让云王哥哥被勾引走了,绝不能!她要揭穿这贱人的真面目!   画舫里的舞姬哪里敢在众多公主王爷面前起身,云王等人带来的自然知道小白花的身份,也不敢,可周良鱼这话一落,突然就是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在了姜如蔓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众人全部都傻眼了,周良鱼本来正闲适地站着,看到这迅速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去,发现动手的竟是尚佳郡主。   周良鱼:卧槽……可以啊姐们儿,哥以后决定对你另眼相看!这一巴掌太帅了!   要不是他一个老爷们不打女人,他早就看这小白花不顺眼动手了。   “公主,是不是被这丑女人伤到心了?佳佳给你揉揉~”尚佳郡主扑过来的时候那大体格差点将周良鱼压趴,周良鱼勉强站稳了,桃花眼底都是感激:“佳佳~~~是不是伤到手了?还是我给你揉揉?”   姜如蔓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傻了,等回过神瞧见这一幕,气得浑身发颤:“你们、你们竟然敢……”   结果两人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去,齐声声道:“敢辱骂本宫/本郡主恶心,打你怎么了?何为尊卑,要不要本宫/本郡主再教教你?”   等说完,两人“两眼相顾”,仿佛从其中看到了“惺惺相惜”:“佳佳~~~”   “公子~~~”   饶是赵誉城也忍不住默默扭头看向了一边:“…………”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两位臭味相投之后,怕是以后的燕京城只会更腥风血雨…… 第10章 一物降一物   燕云峥没想到周良鱼说动手就动手了,还没从刚刚被惊艳到时狂跳的心脏回过神,结果怔愣间,身边的人就被打了,随后怀里就扑进了一个人:“云王哥哥……她们欺负我,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姜如蔓怕极了,她不担心得罪周良鱼,这贱人名声早就毁了,可被打了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她生出一种恐慌,如果她真的毁容了……   燕云峥低下头,就对上了姜如蔓的泪眼以及那肿起来的半张脸,清醒了过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竟然被一个这么不堪的……女子给吸引了?   这简直……   燕云峥迅速摇摇头,扶住了姜如蔓,愤怒的目光朝着还互相神情相望的两人,咬牙切齿:“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蔓儿?”   周良鱼就知道小白花要去告状,啧了声,怼不过就告状,当自己三岁小儿么?   周良鱼懒洋洋瞥了燕云峥一眼:“谁给本宫的胆子,你爹啊。”   燕云峥:“???”   周良鱼呲牙,露出一口小白牙,却笑得特么欠扁:“换个说法,你爹就是你的父皇给我们的胆子啊,莫不是……云王你要去跟皇上叫板?   好啊好啊,你快去,追一追兴许还能追的上,告诉他,他的好皇子,为了一个相府之女,责备他御赐的良公主、尚佳郡主,而且还反而维护一个骂了皇家贵女恶心的相府之女,原来你们丞相府出来的,比皇家出来的还要高贵啊?   啧啧,这样的好皇子真是百年难出一个啊……   咦,云王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愣着干嘛,赶紧去啊,要不……本宫帮你去喊皇上回来?嗯?”   随着周良鱼最后上扬的一把小尾音,燕云峥捏碎了腰间垂着的一块玉佩,脸色难看之极,却是沉默了下来。   他怀里的姜如蔓则是彻底愣住了,差点气疯了:啊啊啊周良鱼这个贱人,她这根本就是胡说!   什么相府之女出来的,比皇家还要高贵?   她这不是要说他们姜家有谋反之心?   这怎么能跟皇上说?   甚至这话根本不能让皇上听到了,否则真的误会了,别说他们姜家,甚至云王哥哥都可能会被皇上误会……   周良鱼瞧着这一对“苦命”鸳鸯,忍不住直摇头:“云王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继续怼啊,哥要是怼不死你们哥今个儿就脱光了果奔~   燕云峥死死盯着周良鱼,磨着后槽牙:“不、必、了。是本王误会了……”   周良鱼咧嘴无辜笑:“那佳佳打得对吗?”   燕云峥大概从未像今晚这般糟心,咬牙:“打、得、对!”   姜如蔓差点气疯了,但是偏偏还不能反驳。   周良鱼的视线从燕云峥的黑脸上一转落在了气得扭曲的小白花脸上:“那姜姑娘觉得呢?到底是谁该打?是谁恶心呢?嗯?可要说对了哦,否则,本宫这手吧,今个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特别痒……”   说着,周良鱼捏了捏手骨,修长白皙的手指,十指翻飞,却像是自带光,惹得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看过去,仿佛那手指能一直挠到心口,燕云峥不知为何,心底的怒意竟是顷刻间散了去,怔怔望着,忘了生气。   姜如蔓本来还仰着头祈求地看着燕云峥,想让燕云峥出声,结果!云王哥哥!竟然又被这贱人给勾了魂去……   姜如蔓气啊,但是骑虎难下,尤其是周良鱼那一双桃花眼,在对上她的视线时,突然笑意褪尽,危险了起来,让她后脊背蹿上一股寒意。   到底服了软:“是……是我该打……是我……恶……心……”   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一滴泪珠滚落下来,姜如蔓这辈子都未受到过这般奇耻大辱,周良鱼!你给我等着!   周良鱼身心舒坦:瞧这小模样可怜的,都哭惨了吧,不过这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现在知道被骂恶心不好受了吧?   经过这几次交锋,周良鱼察觉到云王看来并不像先前他以为的那般,对大美人不屑一顾。   估计是受到了吸引,但是以为大美人的名声,加上小白花的挑拨离间,才愈发的讨厌。   所以周良鱼完美利用了这一点,当初大美人受到的心伤,小白花老实点也就罢了,否则,他不介意一一都让小白花好好尝一尝,滋味么……应该是不错的。   “你……”燕云峥神色复杂地望着周良鱼极亮的眉眼,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只是刚出声,就看到面前仿佛全身都发着光的人,与尚佳郡主……十指交缠,两两相望,那画面……   燕云峥的眼神顿时就幽怨了:周良鱼你赢了,本王到底哪里不如这个……这个……   周良鱼刚耍了一把帅,成功震慑住了燕云峥与小白花,顺便将尚佳郡主迷得更加不要不要的,一口一个“公子”“你好棒棒”,喊得周良鱼心花怒放,结果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不知何时正坐在那里,淡定地喝着酒水的赵誉城:“…………”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还抬了抬酒杯,薄唇动了动,隐约是两个字:好酒。   周良鱼:“……”这厮想干嘛?怎么还没走?看好戏?哥的好戏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他桃花眼转了转,幽光攒动,计上心来,燕帝都走了,你们几位也可以哪来回哪儿去了。   随后直接低着头,望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尚佳郡主:“佳佳我跟你说,有时候这男子有男子的看头,女子么,也有女子的好……”说罢,朝着不远处的舞姬看了眼,打了个手势:“来呀,嗨起来!”   随着焦堂宗琴音一起,那几个舞姬对视一眼,整个画舫立刻画风香艳了起来……   燕云峥瞧着这声色狼藉的一幕,咬着牙根,尤其是怀里还有个默默无声哭泣的小白花,他想立刻转身就走,但是偏偏脚下像是被定住了,愣是狠不下心。   而那几个舞姬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无意,边舞边朝着他与誉王身边转悠,且越来越有露骨的趋势……   赵誉城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在他面前的舞姬,余光一瞥,果然对上了那周良鱼偷瞄的小眼神,嘴角弯了弯,突然抬起手,掌心空了的酒盏一握,再展开,化成了粉末……   舞姬脚下踉跄了一下:“!!!”迅速转开了……   周良鱼:“…………”   姜如蔓终于忍不住了,她捂着脸仰起头:“云王哥哥,蔓儿脸疼……蔓儿想回去了……”泪珠边说着边啪嗒啪嗒往下落。   燕云峥心软了,摸了摸她的头,拦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就在姜如蔓以为他终于要离开这艘画舫的时候,燕云峥突然大喝了一声:“够了!”   琴音戛然而止,舞姬也停了下来。   周良鱼瞥了他一眼:“嘛呢?云王心疼心上人那就自便啊,打扰别人玩乐是不是不地道?”   燕云峥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不郁,声音压得轻了些:“周良鱼,本王送你回府,别闹了。”   周良鱼余光在小白花与燕云峥身上扫过:这厮不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吧?哥们你怀里抱着一个,对另外一个说要送她回去,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于是……周良鱼决定一下子恶心两位,他单手托着下巴,特别妖孽不做作的拉仇恨:“云王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是要送……也是我家亲爱哒送嘛~~誉王哥哥~你要不要送我回去啊?”   哈哈哈走吧走吧,赶紧走吧,一走走两个!   果然,燕云峥气得额头上青筋乱暴,周良鱼都怕他气厥过去。   就在周良鱼以为燕云峥会甩袖离开,赵誉城也赶紧滚蛋的时候,正慢悠悠喝着酒水的赵誉城开口了,简单的一个字:“好。”   周良鱼:“???”卧槽,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茫然的小眼神克制地看过去,挤眼:你搞什么?   赵誉城站起身,先前坐着还不觉得,一站起来,黑影压下来,让周良鱼莫名觉得整个画舫小了起来:“还不走?”   周良鱼:“…………”他余光瞥见到燕云峥也死死看了过来,顿时骑虎难下。   特么的,要是拒绝了,他这不是自打脸?可要是答应了……他怕跟赵誉城这厮回去,能少吃一碗饭。   这厮不是厌女么?   但是相较于赵誉城,周良鱼幽幽看了赵誉城一眼:你、狠。   他几乎是转瞬间眨着桃花眼,声音油腻得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誉王哥哥你最好了~”心里抓狂:刚刚怎么就没先弄走你?   燕云峥被再三拒绝,咬着牙:“周良鱼,你别后悔。”说罢,抱着姜如蔓率先离开了。   周良鱼松了一口气,刚想想办法赶走赵誉城,余光瞥见尚佳郡主,对啊他可以借口送尚佳郡主离开嘛,结果还没等周良鱼开口,突然隔壁的画舫传来一道声音:“郡主,王爷让你一炷香之内立刻回府!否则,禁足一月!”   尚佳郡主本来还正依偎着周良鱼仰头满眼都是痴迷的崇拜,一听这,嗖的一下直起身:“爹?他怎么会知道的?”尚佳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爹厉王,油腻腻的跟周良鱼“依依不舍”了一番,迅速火急火燎离开了。   周良鱼还伸着手:“……”姐们儿,你不要你的公子了嘛?   眼瞧着尚佳郡主的画舫离开,周良鱼奇怪,厉王的消息何时这么灵通了?   他幽幽转过头,刚好对上了赵誉城的目光,后者凤眸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特无辜,也特蔫坏:“不巧,本王的人刚刚不小心通知了厉王。”   周良鱼:“…………” 第11章 与公主有一腿?   周良鱼没想到赵誉城这厮坏就罢了,还蔫坏……   他只能认输让赵誉城送,但是赵誉城这个死古板不是厌女么?他怎么突然好心!要!送他这个那啥啥回府?   这不符合常理啊?   周良鱼跟在赵誉城身后,幽幽望着对方高大的背影,莫非……对方这是觉得今晚上污了他的眼,决定将他先拐骗到马车上,然后进行一番……之乎者也的说教?   妄图将他给掰正了?   周良鱼觉得自己怕是窥探到了真相,顿时警惕了起来,不行,这万一被对方说上一夜……   周良鱼想想灵魂都要颤抖了。   他不怕别的,就怕这种正经的老古板,太难搞。   周良鱼越想越想跑,还偏偏不能跑,自己作的死跪着都要撑下去!但是就这么撑吧,他心有不甘,余光瞥见两边低着头站着的舞姬,扫见其中一位腰间不经意露出的东西,顿时眼睛蹭的亮了。   经过对方身边时,周良鱼一手挑起了舞姬的下颌,另一只手放在了对方的腰间,将东西收入袖袋里,朝着她眨了眨眼:借用一下。   那舞姬被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给俊的脸红心跳,满眼羞涩,就差直接打包将自己也送到公主身边。   结果等周良鱼将人放开,就对上了不知何时转过身,正一副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赵誉城。   周良鱼弯唇一笑:是不是觉得哥帅惨了?撩妹技术老好了?   赵誉城的视线在周良鱼的袖口上一扫而过,看得周良鱼紧张了一下,他不会是看到了吧?结果,就看到赵誉城直接上了马车。   周良鱼警惕地踩着凳子上去了,一进去,发现还挺宽敞,可惜跟赵誉城呆着,他怕消化不良。   这厮竟然真的打算跟他一个马车?   他挨着边角坐了,几乎是同时,马车开始行驶了起来。   马车一启动,他余光一瞥,就看到赵誉城果然从格子里抱出了几本书,顿时坐直了身体:开始打算说教了吗?说教了吗?   周良鱼在赵誉城的手摸到其中一本时,决定“先下手为强”:“这一晚上过得当真是不尽兴呢,本宫这脸上的妆都花了,誉王不介意本宫补个妆吧?”   赵誉城闻言,手下的动作顿了下,深深看了他一眼:“不介意。”   周良鱼总觉得赵誉城的眼神怪怪的,他狐疑地拿出了袖袋里的胭脂盒,开始了“香味扑鼻”的表演,意图很明显,打算用女儿家的胭脂香让赵誉城这个厌女狂先受不了,顾不上说教!赶紧放他离开!   于是,周良鱼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胭脂盒,手一抖,顿时整个马车里都是胭脂,簌簌扑了一层,香味扑鼻,那叫一个……   “阿嚏!阿嚏!”周良鱼没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顿时,糊了一脸。   周良鱼:“……”   对面的赵誉城挑眉,面不改色的夸奖:“补得不错。”就是花了点。   周良鱼:“…………”你可以侮辱哥的手艺,但是不能侮辱哥的智商!   别以为哥听不出来这话里话外的嘲讽!   你都笑了!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这死古板咋还没被熏走?   结果他就听到赵誉城终于开口了,在周良鱼激动万分的时候,赵誉城道:“改道,先回誉王府。”   周良鱼:“???”哥们你不是送哥回府的么?   赵誉城看了他一眼:“良公主看来很需要先沐浴一番,刚好,本王的府邸离得比较近,不介意去一趟誉王府吧?正好,本王有些‘话’要好好跟公主说道说道。”   周良鱼是拒绝的:“不,我拒绝。”哥拒绝!你不要妄图改变哥!你痴心妄想!   赵誉城却是慢悠悠看过来,面无表情威胁道:“哦?良公主说什么?”   周良鱼顽强挣扎:“不,本宫……不想去。”   赵誉城凤眸幽幽扫过去,薄唇扬了扬,周身气势顿时改变,极具压迫性,加上马车里本来就有点昏暗,对方那么直勾勾盯着他,让周良鱼浑身发毛,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而对方则是慢悠悠一字一句:“良、公、主,你刚刚……说什么?”   周良鱼:“…………”不不不不……哥错了!哥错了!哥不熏你了还不行?   周良鱼要是再看不出对方的威胁,他就白混了,他幽怨地耷拉着脑袋,将窗棂撩开了,往外扇风,凉风鱼贯而入,很快就没味道了。   赵誉城这才淡定自若地拿起一本书简:“听坊间的人说,本王跟公主有一腿?嗯?”   周良鱼:哪里说是有一腿,都开始打赌说誉王是良公主第几任……   额?不是吧……   周良鱼想到什么,难以置信抬眼:“不就是上次抱你一次么,至于这么小气么……”气到现在,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赵誉城抬眼,凤眸底波澜不惊:“给你三日的时间,要做什么,懂?”   周良鱼:“!!!”哥不想懂!   哥也很吃亏的好不好?   但是他都这样被威胁了,作为一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他……果断的屈服了:“哦。”   赵誉城终于满意了,睨了眼蔫头耷脑的周良鱼:“继续往公主府去。”   周良鱼幽怨地偷瞄他一眼:你会后悔的,别人想跟哥有一腿都还腿不上!   马车停在了良公主府外,周良鱼被焦堂宗等仆役簇拥着进去了,赵誉城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良鱼入府,直到公主府的门关启,他身后出现一人:“爷,皇上今晚上……这是要做什么?”   赵誉城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朝不远处的高头骏马走去,翻身利落的上了马:“回府。”   那人深深看了眼公主府外,只能无奈的上马跟上去。   疾驰的骏马上,眉眼深邃冷戾的男子瞳仁幽黑:想做什么?无非是试探罢了,顺便……想到这,男子的眼神更冷了。   而另一边,誉王送良公主回府的消息递到了御书房,燕帝听着冯贵的禀告,听完,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起来:“云王呢?”   “这……”冯贵头垂得更低了:“云王送姜大姑娘回府了,听说走的时候,是被良公主气走的,誉王送公主,这还是公主亲口说的,没想到……誉王竟然答应了。这还是头一回誉王殿下竟然……”   毕竟早些年誉王还未有这种名声的时候,多少人想亲近誉王殿下,那可都是碰壁的,如今……这也算是头一遭了。   燕帝不知在想什么,心情似乎不错:“这几日都有什么安排?”   冯贵老老实实禀告了一番,等燕帝听到几日后的狩猎,点在御案上的手指一顿:“难得朕出宫一次,今晚上不够尽兴,等那日再次将云王、誉王喊上,还有良公主……一并喊上吧。”   冯贵愣了,抬头:“可皇上,这誉王万一推脱……”   燕帝:“就说这是朕的意思,必须去,别的都推一推。”   冯贵眼神变了变,他怎么觉着,皇上这是在有意撮合誉王与良公主?可怎么可能?一个对女子不感兴趣,一个男女不忌,这……八竿子打不着吧?   皇上这些年不是有意无意在用云王吊着良公主么?   “怎么?你有话说?”燕帝眼神一沉。   冯贵连忙跪了下来:“老奴不敢,只是云王那边……老奴觉得……怕是会……”   燕帝眯眼:“去办吧,至于云王……他会顾全大局的。”   冯贵深深垂下了头:“……喏。”   周良鱼回去之后,沐浴洗漱之后倒头就睡,将赵誉城的三日之期抛诸脑后,虽然遇到了几个不想见的,但是怒怼了小白花,给大美人报了仇,周良鱼整个人都心情爽爆了。   顺便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大美人含情脉脉看着他:“鱼鱼……你真好……”   周良鱼:哈哈哈大美人你更好……来亲亲……   就在周良鱼要朝着大美人扑过去的时候,面前突然挡了一道人墙,他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面瘫脸:“本王在这儿,你还想亲谁?”   周良鱼:“!!!”   随后就脚下一轻,被人直接给扛在了肩膀上,周良鱼被吓了一跳:“赵誉城你这厮放开哥!”   结果下一刻,屁股上就被打了一巴掌:“别闹。”   周良鱼吓得惊醒了,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雪白雪白画的跟鬼画符一般的脸,周良鱼猛地坐起身,发现不知何时摔下了床:“卧槽,鬼啊!”   结果那“白面鬼”开口了:“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竹?小竹不依~~”   周良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停!”确定了是人不是鬼,周良鱼站起身,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来做的梦,抖了抖,嘶,肯定是昨夜那厮给他的影响力太大了,才做了这么可怕的噩梦!   他摸了摸掉下床摔疼的屁股,这特么都什么梦?   周良鱼看向对面不男不女的家伙,明明是男子装扮,却一张脸画的跟白面鬼似的,看不清楚模样,还喊他公主,瞧这衣服又不像下人,周良鱼不知为何,想到了后院除了焦堂宗之外的另外几位……   这不是大美人所谓的另外一个“男宠”吧?   他默默瞧了眼面前这位,终于明白大美人为何会眼瞎看上燕云峥那个渣了,特么天天在府里被这么荼毒,要他宁愿也选个至少有颜值了……   周良鱼抖了抖,坐回了床榻上,整了整身上的里衣,一抬头对上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少年”,周良鱼浑身毛毛的:他算是发现了,自从他穿过来之后,说起来似乎只有那个誉王还算是正常的……不,对方也不正常!那古板劲儿,想想都发抖。   周良鱼又想到刚刚那一言难尽的梦,他甩了甩头,他怎么今个儿老是想起来那厮?绝对是昨晚上被吓到了。   而另一边誉王府,正在晨练的赵誉城,刚收起剑,莫名打了个喷嚏。 第12章 真假厌女癖   周良鱼上上下下扫了眼“白面鬼”:“小竹,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谁给你画的脸,这跟个鬼似的,是不是想吓死本宫?还有,谁放你进来的?本宫怎么说的?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内室!”   周良鱼猜出来对方的身份,觉得大美人一门心思扑在云王身上,这后院都快起火了吧?   都敢私闯内室了,万一刚好碰到他换衣服的时候,不是都暴露了?   周良鱼几乎是瞬间决定了:杀鸡儆猴。   那小竹本来还正给周良鱼抛媚眼,突然这威吓的一声,吓得他噗通跪了下来:“公、公主?!”   “来人!”周良鱼沉着脸散着一头墨发坐在床沿前,冷戾的声音颇具威严,立刻有婢女小碎步进来了:“公主?”   “去,将管家找来。”他穿来之后一直没整顿后院,这次小竹让他警惕了起来,大美人心思简单,只想到凭借自身作则保护好秘密,可难保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想要守住这个要命的秘密,那么首先,内外都要兼顾。   管家很快就带着两个家丁过来了,周良鱼已经穿戴整齐,正由婢女梳妆,他扫了眼跪在房廊下的影子:“身为公主府的管家,你的职责是什么?”   管家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禀告,知晓是后院的竹公子私下闯进了内室,心头一跳:“看家护院,克制本分,帮公主打理好公主府。”   周良鱼慢条斯理地抬眼,凌厉的视线扫过去,管家弓着身趴在那里,即使没抬头,也感觉公主发火了:“公主恕罪!是奴才没安排好!”   周良鱼随意捏起一个金簪,晃了晃,金色的流苏亮片晃了晃,金光闪烁,镂空的光照在地面上,刚好被反射了一下,晃得跪在那里的管家眼疼,来公主府两年,第一次这么心惊胆战。   周良鱼道:“恕罪?恕什么罪啊,你可是皇上赐到公主府的,本来么,本宫看你是宫里出来的,应该是最重规矩的,可本宫今个儿瞧着,你似乎……并不怎么称职啊。这样好了,你自己回宫请罪去吧,让皇上再派下来一个好了。”   周良鱼看到小竹,想起来这府里的管家可是燕帝那老狐狸给派下来的,自然不尽心了,怕还是燕帝的眼线。   想到大美人过去一直如履薄冰,周良鱼就心疼得不行。   但是如果真的处置了这个眼线,燕帝还会派过来另外一个……万一是个厉害的角色,还不如这个偷女干耍滑的。   管家被吓到了:“公主饶命啊饶命啊,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下次绝对尽职尽责绝对不敢了!不敢了!”这回去了,皇上根本不会留他,他哪里还有命?   “是吗?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管家这么说,如何让本宫信?”周良鱼抬抬手,身后抖抖抖的婢女赶紧退下了,他拢了拢薄纱,施施然走到了门槛前:“抬起头来。”   管家抖了抖,颤抖着抬起头,对上了周良鱼那张美艳四射的脸:“公、公主!”   周良鱼:“看清楚了吗?你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宫!”若是记不清楚,他有的是办法让他认清楚这个事实。   管家心一跳,从宫里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周良鱼的意思:“是、是是是,奴才知道了。”   周良鱼道:“行吧,那这次就先饶了你,不过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管家自请十板子吧。”   管家惨白着脸,可这到底比送回宫强:“……奴才遵命。”   周良鱼这才满意的转身,经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竹:“怎么心肝还跪着呢?吓到了吧,放心本宫不会怪罪宝贝儿的,毕竟……宝贝也是想本宫了才‘偷偷’过来的对不对?”   周良鱼故意加重了那两个字,顺便将软了身体的小竹强硬地捞了起来,捏着下巴抬起头,就对上了小竹吓得惨白的脸:“公、公主……”饶命啊……   周良鱼弯着嘴角,笑得风情万种魅力四射,可小竹吓得魂都快飞了。   “宝贝怎么抖这么狠,冷了吧?来,本宫带你去外面晒晒太阳。”说罢,就揽着小竹的腰,明明两人差不多高,小竹愣是挣脱不开也不敢,就那么被周良鱼带着到了走廊下,好死不死刚好站在了正在被打着的管家面前。   “嘭!”一板子下去,管家闷哼了一声,小竹脸惨白一分。   随着最后几板子管家没忍住惨叫了声,小竹快崩溃了,要不是周良鱼扶着,早就瘫坐地下了。   整个主院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家丁婢女仆役都站在那里,垂着头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   周良鱼看着被家丁搀扶起来的管家,笑眯眯的:“管家啊,今个儿打了你,本宫也着实不忍。但是吧,这一府还是有一府的规矩的,这样吧,以后管家尽心,本宫也安心。从今日起,全府上下都加月俸一两,管家么,那就翻一翻好了。”   管家本来正疼得钻心,听到这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迸射出狂喜:“老奴谢过公主殿下……”   众人也懵逼了,以为也要被打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大喜事,顿时开始齐齐跪地谢恩。   管家要跪下时,周良鱼亲自将人扶了起来,“管家是老人了,本宫也信得过,以后这公主府还要管家好好打理呢,回头记得请个好大夫,好好养养。”   只是不动声色的却塞到了管家手里一个东西,管家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老泪众横:“公主……老奴一定尽心尽力!”   周良鱼让人打发走了管家,这才看向抚着回廊的柱子抖抖抖的小竹,招招手,温柔得让小竹害怕:“小竹竹,来,我们谈谈心啊。”   结果小竹眼一翻,吓晕了。   周良鱼:“…………”哥貌美如花至于吓成这样么?   而另一边,管家被搀扶回了自己的房间,请了大夫,等挥退了所有人,颤抖着手展开银票,当看到上面一万两的面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后挣扎着起身,朝着主院的方向磕了个头:“公主放心……老奴以后知道到底要忠心哪个了。”   他已经被送出宫到了这里,那就已经是个弃子了,如果他办得好还能留个命,可若是不好,宫里有的是人取而代之。   可公主却也同时拿捏着他的性命,他何必傻傻的去禀告,宫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公主的意思……他懂了。   周良鱼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那十个板子并不重,不痛不痒的,不过是杀鸡儆猴。   他看到小竹的时候,就想到了昨个儿赵誉城说得三日之期,意思很明显,如今坊间都传闻他与誉王有什么,誉王看来是很不想跟他“有一腿”啊,专门“威胁”一番,让他洗清两人的关系。   虽然难办吧,但是这能难得到他?   想要让别人不觉得他们有什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新欢!   于是,等小竹一醒来,就看到他家公主握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摸了摸:“小竹啊,本宫带你去买买买好不好啊?”   小竹抖抖抖:“……”不,公主你别这么笑,小竹怕……   于是,不到半日的功夫,燕京城立刻传遍了,听说公主带着新欢招摇过市,还冲冠一怒为蓝颜,怒怼了各家欺负了新欢的掌柜,那架势应该……就是“真爱”了!   众人觉得这几日吃瓜已经吃不过来了?   什么?不是说公主跟誉王有一腿么?   不是昨夜听说换成尚佳郡主那个“黑寡妇”么?   什么,又换对象了?   天啊,果然她们先前说不信才是真的!   就是嘛,誉王有厌女症,怎么可能看上良公主那种声名狼藉的女子,吓死她们了!   这消息传到宫里,燕帝听到冯贵的禀告,沉默了许久,猛地一扫御案,顿时满地的狼藉。   冯贵吓得跪在地上。   燕帝大概是发泄了一通,勉强心情好了不少:“让人收拾了吧。”   冯贵赶紧出去了,不多时带着一众太监将御书房打扫的干干净净,重新上了参茶,走到燕帝身后,替他捏着肩膀:“皇上消消气,良公主不就是这个作风,后院已经好几位‘男宠’,也许跟誉王没缘分也说不定。”   燕帝撇了他一眼,冯贵赶紧头垂得更低,不敢吭声了。   燕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你懂什么?”   冯贵连连应是。   燕帝垂着眼,指腹在御案上点着:“你觉得誉王这人如何?”   冯贵谨慎地看了燕帝一眼,才小心翼翼道:“誉王这几年……很是低调。”   燕帝长叹一声:“是啊,是低调,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朕啊。”兵权只给了一半,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燕帝才眯着眼,朝着冯贵抬抬手:“你过来。”   冯贵连忙弓着身,凑耳过去,等听完了,冯贵脸色微变:“皇、皇上……可是以誉王的身手,怕是……”   燕帝道:“让你去办就去办,办得干净点,又不让你们要他的命,不过是加点乐子罢了,良儿虽然名声不好,但到底是我大燕出了名的美人,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厌女。”是真的,还是在装……   周良鱼接下来几日,负责带着小竹各种招摇过市,就差坊间觉得这小竹肯定是驸马的不二人选的时候,吃瓜群众也早就忘了周良鱼与誉王这一段风流韵事。   周良鱼这边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誉王递过来了一封信,上面简单的两个字:不错。   周良鱼盯着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咬牙切齿,拿着狼毫笔戳戳戳。   等面目全非了,才吐出一口气:下次别让哥再遇到你!   为了买买买,他的银子啊……白花花的雪花银啊,那都是血汗钱啊。   结果周良鱼这边刚想着怎么赚钱,宫里冯大总管亲自过来了,皇上让他明日伴君去狩猎场狩猎。   周良鱼:“……”让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去伴君狩猎?为什么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13章 真是个尤物啊……   周良鱼摸着下巴,觉得这不对劲啊,小样儿别是要搞他吧。   周良鱼一身华贵的宫装,层层叠叠的被簇拥着坐在软榻上,瞧着廊下规规矩矩捏着拂尘站着的冯贵:“冯大总管啊,这皇上,咋个想起来让本宫去狩猎了?你是知道的,本宫最不爱这些动刀动枪的,有这功夫,哪里有美人瞧着赏心悦目对不对?”   说罢,还朝着小竹招了招手,这几日被“宠”得有点飘飘然的小竹依偎了过去,跪在榻前,替周良鱼乖巧地捏着手骨。   周良鱼另一只手抬了抬他的下颌,暧昧地蹭了蹭他的侧脸,记上一旁弹琴的俊美公子焦堂宗以及身后的美婢,这满屋的男色女色,可谓是相当声色犬马了。   冯贵不经意看到了,默默低下头:皇上想要将这位跟誉王凑成堆,还真是白瞎了誉王。   “回禀公主,皇上觉着这些时日公主一直在燕京城里,怕是闷了,刚好这次云王、誉王他们都会前去,一起狩狩猎,散散心,也是好的。”冯贵按照燕帝的话出声,这要是往日,良公主只要听到有云王在,是肯定要去的。   周良鱼不动声色地斜睨了冯贵一眼,还专门提云王,这要是没猫腻,他名字倒着写!   但是看冯贵这架势,燕帝是势必要让他去了。   推拒的话……   周良鱼桃花眼流转了一下,嘴角弯了弯笑了,欣然答应了。   只是等冯贵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就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焦堂宗一人,小竹瞪了焦堂宗一眼,但是想到先前公主打人的架势,不敢放肆,躬身退下了。   焦堂宗站起身走了过来:“公主。”   周良鱼还侧卧在软榻上,撩拨了一下裙摆,神态懒散自若:“本宫可以相信你吗?”   焦堂宗愣了下,立刻垂眼拱手:“我的命是公主救的,为公主办事,万死不辞。”   周良鱼望着冯贵离开的方向深深看了眼:“既然如此……帮我去送封信。”   而另一边,冯贵去了一趟良公主府之后,又去了云王府,最后去了誉王府。   燕云峥听到周良鱼也要去,愣了下,并未多做考虑就应了。   到了赵誉城那边,也出奇的顺利,冯贵怀疑誉王是不是压根没想到良公主也去?皇上让隐瞒了下来。   而冯贵离开了之后,誉王府的书房里,赵誉城的心腹脸色极为不好:“王爷,燕帝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是要动手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翻看了一本书简,闻言并未抬头:“他还不敢。”   若是敢,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理由么……不过是想试探罢了。   心腹却是担心:“可万一燕帝耍什么花样,王爷我们需要做什么?”   赵誉城转过头,望着窗棂外纷纷扬扬落下的树叶,眯眼,凤眸底都是深邃的寒凉:“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燕帝想做什么,他怕都要失望了。   狩猎当日很快就到了,几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向了城外的皇家狩猎场。   燕帝带着安妃早就坐在了首位上,周良鱼的马车到的时候,被婢女搀扶着下来,一身繁复的艳红色宫装,将他整个人衬得贵气逼人,尤其是那艳丽的红色,将他整个妆容更加艳光四射,顿时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   饶是燕帝见过这么多的美人,也忍不住被这一幕给惊艳到了。   更何况燕云峥等文武大臣,他们以前就知道良公主美,可自从对方先前在宴会上与姜家大姑娘怼过之后,似乎更加夺目耀眼。   周良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施施然的下来,慢慢沿着红毯走到了正中央,行了礼,娇滴滴的模样随着露出的大半的脖颈,看得回过神的燕云峥直皱眉。   “皇上,良儿有礼了。”周良鱼弯着嘴角笑,这一笑,媚惑天成,看得众人心脏扑腾扑腾直跳,虽然良公主名声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认……真是个尤物啊。   燕帝看到周良鱼身上繁复的宫装,皱眉:“良儿,朕不是让你换了骑装么?怎么这一身打扮?”   周良鱼“娇滴滴”地耷拉着眼,“委屈”道:“皇上你不知道,那骑装太束缚了,良儿穿着心口憋闷,还是这样娇娇艳艳的好看对不对?”说罢,“天真无邪”地眨眨眼,捏得是祸国妖姬的剧本。   想让哥穿骑装,是不是还要让哥来个狩猎啊?   这弓箭不长眼的,伤到哥貌美如花的一张脸怎么办?他才不傻。   果然,周良鱼这么一说,燕帝也不好指责什么,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发火吧?显得他一国之君特小气了。   可燕帝皱眉,心情却是很不好,如果对方没有穿骑装,那他安排冯贵做的事怎么办?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跟在燕云峥身后的姜如蔓,突然心头一动,遗憾道:“可惜了,本来朕还想看良儿在马上大展风姿,都说良儿刚学了骑术,本来还想看看良儿与誉王他们比上一比,如此倒是真真可惜了。”   周良鱼“故作”惊讶:“原来是这样啊……可惜了,不过良儿不过是小打小闹,肯定不敢跟誉王他们相提并论。但是如今也没办法了,皇上莫要生良儿的气……”跟誉王云王他们比,皇上啊你这是嫌哥不够丢人是吧?   燕帝:“不过,既然来了,不尽兴倒是不妥了,朕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好了,你们这些人分成几组,两两一组,最后看哪一组狩到的猎物最多,朕……有奖励,重重奖赏。不过为了公平起见,骑术最好的还是搭配骑术不好的,也好照应着。云王、誉王,在场属你们两人骑术最好,你们先来选一个骑术不好的。”   燕帝这话一出,周良鱼垂下的眼蹭的亮了,这燕帝想干嘛?果然有猫腻!   燕云峥从周良鱼一出现,一双眼就没从对方身上错开过,听到燕帝这话,不知为何,莫名心底一喜,上前一步刚要出声,他要带周良鱼,只是还未开口,突然衣袖被扯了一下。   燕云峥一愣,回头,就对上了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姜如蔓,对方双眼噙着可怜巴巴的光:“云哥哥……蔓儿也想陪着云哥哥狩猎,你不是说要带蔓儿捉兔子的吗?”   燕云峥被噎了下,他来之前,的确是答应了,可他没想到父皇会有此一策,他心里很清楚父皇想做什么,如果是以前,父皇这么做也就罢了,可自从那晚从画舫上下来之后,他不管是白天黑夜,脑海里一直都浮现那道身影,让他无法忘怀……   如果他不带她,肯定会是誉王去带,即使誉王不喜女子,他也不想让对方跟他有任何身体接触,尤其是这些时日燕京城里的传闻,即使已经压了下来。   也让他莫名受不了……   “云哥哥?”姜如蔓眼圈红了,“你是……不要蔓儿了吗?”   燕云峥连忙安抚,最后看了看周良鱼又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姜如蔓,到底是将已经迈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   燕帝的余光一直落在这边,看到这,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云王,你想选谁?”   燕云峥垂着眼,不去看周良鱼那边:“儿臣来之前答应带蔓儿散散心,蔓儿骑术不精,儿臣还是带着蔓儿好了。”   燕帝满意地颌首:“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也是对的,既然如此,朕就依了你。既然云王选了蔓儿,那誉王你呢?这样吧,良儿刚学骑马,虽然这丫头说骑得不错,但是朕到底担心,不如就誉王你……”   周良鱼本来正站着想燕帝到底搞什么,结果突然就被跟赵誉城这厮扯到了一起,嘴角抽了抽:不是吧?让哥跟这厌女癖待在一起,皇上诶,您这是害哥呢?还是害哥呢?你就不怕誉王一碰到哥,厌女癖发作,直接手里射向猎物的箭朝哥突突了?   不过想到他来之前的后招,周良鱼喜滋滋的,哥就说嘛,事情反常肯定有猫腻!   果然让他猜对了……幸亏他早做准备了。   于是,还未等燕帝这句话说完,突然,整个地面突然“砰砰砰”颤抖了起来。   吓得众人一惊,燕帝的话也噎了回去,众人齐齐朝着突然乱了起来的地方看去。   就看到不远处……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一大团不明生物朝着这边飞驰而来,那马显然被身上的负重被压到了,吃力地喘着粗气四肢蹄子艰难的往前奔,边奔边打着响鼻,吭哧吭哧的,一跑整个地面都颤一颤,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等那一大团颤颤巍巍地跑近了,众人对上将一身骑装穿成了球装的尚佳郡主:“…………”卧槽……这位怎么来了?   众人接下来眼睁睁看着马背上的那一团,看到良公主,兴奋的挥舞着短胖短胖的手臂,手里的鞭子仿佛一下下抽在他们眼睛上,娘诶,有点辣眼睛,这特么是谁将尚佳郡主给找来的?   这也就罢了,尚佳郡主大概是看到良公主激动了,上下一蹿,抛了一个“娇羞”的眼神,扭了扭坐着的马背:“公主~~~”   他们胃里翻滚了一下:“……”不,我们是拒绝的!   结果就看到貌美如花的良公主朝着尚佳郡主像是一朵娇花一样飞奔了过去,那画面一美艳一惊悚,众人默默吞了吞口水:“……”不要吧……   然后下一刻,尚佳郡主大概太激动了,努力直起身,想要去够,然后……那匹吭哧吭哧的高头大马终于不堪重负,四肢一瘫,跪在了草地上,尚佳郡主像是一个球一样滚了下来,那画面太美,美得众人默默仰起头。   燕帝则是彻底傻了眼:“…………”啊啊啊,到底是谁将尚佳郡主这煞星找来的?! 第14章 你、你放开!   燕帝差点一口老血闷在心口吐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没让人喊尚佳郡主过来,到底是谁将尚佳郡主给弄过来的?   但是没人回答燕帝,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燕云峥看到尚佳郡主与周良鱼抱在一起的画面,一张俊脸直接就黑了。   文武百官则被这辣眼睛的一幕给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誉城从燕帝出声,或者从燕帝先前通知他务必到场的时候,他就猜到燕帝要做什么了,无非是这几年依然不信他,他这些时日与良公主再三牵扯,让他动了心思,以为良公主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想要借着良公主“逼他就范”,进而试探一番。   赵誉城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他从未怕过什么,可也被面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给怔了下……   尤其是看到那对比鲜明的两人抱在一起,他淡定地看了眼台上的燕帝,对方眼底的怒火与难以置信,让赵誉城垂下眼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良公主还真是每次都能给他意外的惊喜。   周良鱼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燕帝怕是要气死了。   哈哈哈,让你算计哥,惊吓到了吧?傻了吧?说不出话来了吧?   周良鱼抱住尚佳郡主的时候,尚佳郡主刚好滚到了周良鱼怀里,嘤嘤嘤地揪着周良鱼的衣袖,像是一个“娇羞撒娇”的女儿家看到心上人:“公主~你看马儿都欺负人家~”   周良鱼低着头,对着尚佳郡主那张大饼脸“宠溺”一笑:“本宫帮佳佳打它!”   说罢,当真是拍了马头一下,原本还跪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骏马,突然仰头喷了个响鼻,乖顺地依偎过去,用马头蹭了蹭周良鱼的手臂,那画面……又美又辣眼睛。   众人一言难尽:“……”这年头,连马都看脸了?   周良鱼则是边逗马,边朝着尚佳郡主偷偷比了个拇指:佳佳干得好!   尚佳郡主窝在周良鱼怀里,挤挤眼,偷偷挠了挠骏马的脖子,得意的一笑,随后“羞涩”一笑,低着头,欲语还休地将脑袋也递了过去:“公主~”求奖励~~   于是,众人就看到良公主噙着让他们佩服的温柔的笑摸了摸尚佳郡主那颗大脑袋,只看到尚佳郡主那脸上的粉簌簌往下落。   众人脚下踉跄了下,互相默默扶住了。   燕帝头疼得很,上次还能跑,这次是他提议的,还怎么跑?他勉强低咳一声,打断了不远处两人一马温情款款:“咳,尚佳郡主怎么想起来过来骑马了?”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齐齐回头,脸贴着脸,随后相视一笑,额头抵着额头,那叫一个……“姐妹情深”。   燕帝:“…………”他默默攥紧了自己膝盖上的龙袍,才没能直接站起身,让侍卫将尚佳郡主拉走拉走!   周良鱼大概是知道燕帝的极限快到了,这才看向燕帝:“皇上,是我将佳佳喊来的,这不是刚学了骑马,但是吧……一直都怕学得不精不够好,所以专门找来了佳佳帮我指点指点,皇上你知道的,佳佳的父王是厉王,都说虎父无犬女,我相信……佳佳一定会好好指点我的,对吗?佳佳~”   “公主你放心,佳佳一定会亲手、好好教公主的!”尚佳郡主边说,边握住了周良鱼的手,趁机摸了一把,看得众人默默转开了头,不行,这画面不能再看下去了,总想扑过去替良公主脱离苦海……   良公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竟然跟这尚佳郡主“看对眼”了?   燕帝噎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可朕瞧着,尚佳郡主的骑术……”周良鱼这什么意思,想跟这尚佳郡主一起?   可他的计划……   只是燕帝接下来的话压根就说不出口,他紧绷着面皮瞧着十指纠缠,深情相握的两人,齐齐巴巴望着他,仿佛他说出分开的话,就是“棒打鸳鸯”,还是一对野鸳鸯!   燕帝这会儿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对劲,再瞧着垂眼淡定自若的赵誉城,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额头,随意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小辈自己去玩吧……”气死朕了,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但是偏偏他还不能计较,计较什么?人家只是“姐妹情深”,他还真的能明目张胆将一男一女给弄到一起?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起身谢恩,随后如胶似漆地朝着不远处走去,身后跟着一匹跟在周良鱼屁股后头乖顺的骏马,那颠颠甩着马尾的动作,看得众人直稀奇,良公主这真是邪了门了,男女都能搞的定罢了,连这畜生也不在话下?   燕帝没心情了,随意让赵誉城选了一位,两两分组,就让他们自己行动去了。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走到远离燕帝的地方,才忍不住借着骏马的遮挡,捂着肚子直乐,比了比拇指:“佳佳郡主好演技,刚刚瞧着皇上脸都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没想到这尚佳郡主这么够意思,他只是怕燕帝搞什么花样,提前让焦堂宗送了一封信过去,请她来一趟狩猎场,没想到对方不仅来了,还来得这么“惊心动魄”,完全跟他的预期不谋而合,甚至还要精彩许多。   尚佳郡主抛了个媚眼,油腻腻一笑:“公主说得哪儿,佳佳明明是本色出演嘛,那公主打算怎么奖励佳佳?不如……公主将自己陪给佳佳好了?公主这朵娇花要是来了我府的后院,绝对全部给碾压了……怎么样?”   说完了,尚佳郡主自己倒是吃吃先笑了,朝着马招招手。   后者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四肢一屈,趴了下来,尚佳郡主在它身上一坐,骏马仰天打了个响鼻,吭哧吭哧的像是要被压趴了,可谓是相当随主人戏精上身了。   尚佳郡主照着马脑袋糊了一巴掌,骏马老实了,蹭着她的掌心,尚佳郡主则是随手拽了一把青草开始喂马。   周良鱼瞧着不远处直爽率性的女子,摸着下巴:“陪给佳佳也不是不行,只是本宫敢去,佳佳敢收吗?”   尚佳郡主一抬眼,短胖的手臂一展开:“公主敢来,佳佳必定八抬大轿相迎……本郡主的胸怀老宽厚了……扑过的都说好!”   周良鱼忍不住先乐了:“你与我先前听到的传闻……很不一样。”   尚佳郡主“娇俏”地眨眨眼,动作惟妙惟俏,就是画面有点……辣眼睛:“彼此彼此。”   周良鱼摸着下巴,先前不了解,只听闻了对方的传闻,不过按照这两次相处来看,对方怕也是个通透的人,率性而为,只是这方式……有点报社了。   想来一则是他当晚在画舫的时候真的戳到了这尚佳郡主,二则么,难得遇到个“臭味相投”的,很是投缘了,对方也愿意顺着他来演,周良鱼也不问缘由,走过去:“重新真正认识一下,周良鱼。”   尚佳郡主眯着眼色眯眯地盯着周良鱼那张美艳的脸蛋:“我——你眼中最美最可爱的佳佳。”   周良鱼挑眉:“那我眼中最美最可爱的佳佳,你想不想真正变成一个最美最可爱的佳佳呢?”   尚佳郡主先是一愣,随后小眼睛蹭的就亮了:“当真?没有诳我?”   周良鱼扬唇自信一笑:“我一向是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不过么,佳佳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毕竟,我最美最可爱的佳佳惦记别的美男,我可是会‘吃醋’的。”   尚佳郡主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自然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深意,刚好她最近也腻味这样“强取豪夺”了,咧嘴一笑,搓着手:“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不答应岂不是对不起公主的美意?有公主这样的大美人在,谁还稀罕那些臭男人……不过么,在此之前,先让佳佳过过手瘾……”那一把滑腻腻的肌肤,早就让她手痒了。   说着,就朝着周良鱼扑了过去。   “喂喂喂,姐们儿你别过来啊,你这体重真的会压死人的!”周良鱼一看不好,赶紧跑,结果不愧是厉王的子嗣,明明先前还那么笨重此刻动作却是灵活的一扑。   周良鱼:“…………”会、会死人的!   而另一边,刚想办法避开了姜如蔓的燕云峥驱马朝着这边走,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两人扑在一起的模样,顿时觉得眼珠子都疼了,尤其是被压在下面花枝乱颤的美艳女子,心都在滴血:“周、良、鱼!你怎么能……怎么能……”   周良鱼本来正跟尚佳郡主“闹着玩”,结果就听到这一声,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尚佳郡主戏精上身,单手撑在周良鱼身上,随手摘了一把野花:“公主~都说鲜花配美人,像是公主这样的大美人,那些臭男人都配不上,唯有佳佳……”说到这,“娇羞”一笑,就要将那把“野花”送上去。   结果花没送上去,身下的美人儿却不见了。   于是……不到一炷香,燕帝又看到地面再次颤抖了起来,眼瞧着那朝着他扑过来的一大团,燕帝心都抖了,但是还没躲开,就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尚佳郡主给抱住了大腿。   “皇上……公主被云王抢走了!呜呜呜,我的公主~~”   燕帝:“…………”你、你放开朕!   被尚佳郡主一干嚎,顿时整个狩猎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尚佳郡主正在跟良公主你侬我侬的时候,云王殿下竟然将良公主抢走了,抢走了……   众人耳朵蹭的就差竖起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吗?腥风血雨的时刻就要到了吗?一男一女抢一女的戏码就要来了吗?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都不是事儿……云王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但是不是一直都说是良公主扒着云王不放?   这看起来……似乎真相不一般啊。   燕帝差点气疯了:云王到底搞什么?他想看的是誉王跟良公主有一腿,不是他最出色的皇子被一个女人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是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这以后让文武大臣怎么想? 第15章 哥的清白   燕帝气得差点炸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皱着眉,低头瞧着抱着他大腿的尚佳郡主,“提点”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云王怎么会突然抢走良公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燕帝想的很好,只要尚佳郡主听出他话里的深意,顺着一说,至少先维持住了云王的名誉。   结果,尚佳郡主是个“傻”的,呜呜呜将一脸的眼泪蹭到了燕帝的裤腿上:“呜呜呜,皇上,佳佳正在跟公主送花,结果……结果云王殿下上来就推倒了佳佳,等佳佳爬起来,他就将公主拽上马抢走了!我的公主~”   燕帝瞧着自己惨不忍睹的龙袍,差点炸了,拼命往后退,结果根本挣脱不开,对方是小辈,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差点要晕了,拼命往后撅,哪里还顾得上云王什么名誉,谁来先将这尚佳郡主拉走,朕快要……窒息了!   “朕知道了知道了,尚佳郡主你稍安勿躁……来人啊,誉王呢?让誉王赶紧带人去追!”   “回禀皇上,誉王带人去狩猎场深处打猎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你们都是死的?不知道快去找人!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燕帝往后退一下,尚佳郡主就抱得更紧,最后差点要将燕帝逼疯了,也没心思注意到好好的誉王打猎跑这么远作甚。   另一边,周良鱼被燕云峥这厮抄起来抱上马就跑了。   等周良鱼回过神时,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趴在马背上,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太闲了是不是?   “云王你知不知道非法绑架是犯法的?速速将本宫送回去,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周良鱼望着下方飞快闪过的草地,还没傻到要挣扎要跳。   万一跳不好,伤胳膊断腿儿的,受罪的还是他。   他这会儿还是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结果,上方燕云峥一手勒着马缰,一张脸黑沉如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搞这么多事,不就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吗?如今你满意了?本王什么也不管了,今个儿就如你所愿。”   周良鱼:“…………”哥们儿你脸这么大,你自己知道吗?   他这小暴脾气!   引起他的注意?要脸不?   燕云峥:“无话可说了?放心,等本王听到自己想听到,自然会放你回去。”   周良鱼:“王爷你确定?这一来一回,孤男寡女的,可就不清不楚了?还是说,云王你想当本宫第十七位入幕之宾?王爷要是愿意下嫁来本宫府里当位男宠,本宫就勉勉强强收了你好了。”这数字是胡诌的,周良鱼就是故意气燕云峥的,最好赶紧将他送回去。   他可不想跟这瞎眼王爷有任何牵扯,丢份儿。   智障可是会传染的,他还要靠着他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赚雪花银呢。   燕云峥深深看他一眼:“你以为你这样本王就会放你走?既然本王这次冲动之下将你带走了,那就这样吧。”   周良鱼:就、就这样……吧?   哪样?   兄弟你不能冲动啊,冲动可是魔鬼啊,他不是想将他带到荒山野林这样酱样吧?哥的清白!   周良鱼晕陶陶的被燕云峥不知带到了哪里,一勒马缰,抱着周良鱼发翻身下了马,自认为帅气的将周良鱼直接给抵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承认吧,你心里是有本王的……你跟尚佳郡主演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让本王吃醋吗?如今你如愿了,本王看清楚了,本王心里是在意你的……”   燕云峥越说,声音越轻柔,一双深眸落在他身上,越靠越近,差点让周良鱼没绷住:渣男千千万,面前这个渣得格外的欠扁。   “哦?那王爷是做好当本宫男宠的准备喽?”周良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别说哥是直男,哥就真是个女的,也看不上你好吗?   “自然不是,本王会娶你,只是暂时还不是时候。”燕云峥单手撑在周良鱼脸庞的树干上,垂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美艳姿容,仿佛被晃了一下,心脏跳动的愈发剧烈。   周良鱼就知道,这渣渣怕是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的吧?   “哦?那何时是时候?王爷别是要告诉本宫,你是打算先娶了那姜大姑娘,再等你荣登大宝的时候,再封本宫一个妃子当当吧?”周良鱼说完就看到燕云峥的表情,就知道果然如此。   燕云峥声音愈发轻:“良儿,你要理解本王,本王如今不是一个人……”   周良鱼弯着嘴角,这话说得好,你果然不是一个“人”啊,说你是畜生哥都替大美人委屈得慌。   周良鱼:“我要是不理解呢?王爷当如何?想娶我啊,可以啊。”周良鱼弯了弯美目,朝他一笑,眼底仿佛有流光浮掠,摄人心魂,让燕云峥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望着那嫣红的唇,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我就知道你是愿意的……”   结果,下一句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愿意你个大头鬼,想娶我,可以啊,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正儿八经的云王妃……否则么,休想!”   凭他翻完了前半本书对这渣的了解,对方绝对不可能舍弃这么好跟姜家联姻巩固关系的机会,反而娶他这个“一无是处”“声名狼藉”的“良公主”。   周良鱼踹完就跑,身后燕云峥疼得呲牙咧嘴:“周、良、鱼!”   “喊你祖宗干嘛?”周良鱼回过头,对着他比了个中指,撒丫子狂奔,为了防止燕云峥这厮追上来,真的敢对他酱样那样,周良鱼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但是奔着奔着,发现自己迷了路。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了何处,绕了一圈,发现自己是真的迷路了,静静停了一会儿,周良鱼发现前方有声音,就瞧瞧晃悠了过去。   结果等他一拨开草丛,面前就站着一个人,吓得周良鱼差点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他慢慢仰起头,看到来人,瞪大了眼:“…………”卧槽!冤孽!   而另一边,燕帝派出去的人在偌大的狩猎场开始分批寻找,他坐在主位上,望着不远处的一大坨,只觉得头疼,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肿着一双红通通的眼,血红的大口,白森森的面扑,看得燕帝眼疼,赶紧用手挡住了眼。   结果,下一瞬,冯贵一脸慌张地小跑着快速走了过来,在燕帝身边噗通一声跪下了。   燕帝横扫了他一眼:“何事?”   冯贵赶紧上前,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皇、皇上……出事了。奴才去让那些人停手,去……去迟了。他们先一步过去了……这可怎么办?”万一那些人认错了人,将良公主与云王弄到一起,这可就、就坏事了!   “什么?”燕帝脸色一变:“你怎么办事的?”   冯贵也想哭,是皇上让他办好一点办隐蔽一点,万万不能让誉王察觉到了。   但是誉王是谁,能随便派个皇上身边的人过去?万一是誉王的人怎么办?   派御林军不行,派禁卫也不行,被誉王认出来都不好,他这只能找那些江湖人士,结果这些人太过随性,根本不太服从管教,他又不敢暴露身份……   先前他又太过自信,觉得肯定誉王会与良公主一起,所以当时直接只说了抓最美的那位美人与她身边的王爷,想办法将两人赶到一起,孤男寡女的待着就行。   结果一开始……就出了意外。   这万一弄出事了,他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燕帝狠狠甩了一把衣袖:“废物!还不快去将人弄回来?”   冯贵欲哭无泪,赶紧小跑着跑走了。   不远处,尚佳郡主抹着眼哭着,呜咽呜咽的,哀怨极了,只是余光瞥见这一幕,敛下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想到什么,突然嚎啕哭了起来:“我的公主诶~~~咕咕咕~~公主你在哪儿~~咕咕咕~~”   众百官则是听得觉得耳膜都要震破了,这尚佳郡主哭就哭了,你咋还能自带配音呢?   但是谁也不敢上前,生怕下一个被抱住大腿的就是他们。   而尚佳郡主这么“咕咕咕”哭了几声,不远处正随意溜达着的骏马,突然撒丫子挣脱了马缰,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走了。   因为是尚佳郡主的马,众人默默对视一眼,看尚佳郡主自己只顾着哭都没管,他们也不敢管了。   这尚佳郡主哭起来得多难听啊,连马都受不了跑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仰起头望着一双凤眸静静盯着他的赵誉城,心里莫名发毛,不知为何,面前这没表情的赵誉城,还不如冷笑呢,怪吓人的,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赵誉城凤眸在周良鱼心虚的小眼神上扫过:“你怎么在这里?”   周良鱼默默往后蹭了蹭:“我要是说……迷路了,你信吗?”哥、哥不能这么怂,但是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四周嗖嗖嗖的冷风与杀气?   赵誉城俯下身,眯眼:“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周良鱼:“???”这厮刚才不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莫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我要是说我刚到……你信吗?”   赵誉城单膝蹲下身,半垂着的凤眸,这么淡淡瞥过来:“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周良鱼:但是哥说的都是真的啊。   他突然伸出手往天上一指:“王爷你看,天上有一只猪在飞!”说罢,迅速转身要跑,却被淡定的赵誉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后颈,给提了起来。   周良鱼:“…………”大兄弟有话好好说,咱们动口不动手哈!   就在周良鱼觉得自己这次小命堪忧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动静,周良鱼腰间一紧,嘴巴上堵住了什么,直接身体一轻,等他回过神,已经被人从身后抱着,潜藏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   他低下头,就看到先前他们站着的位置,追过来一个人,赫然正是燕云峥。   对方还弓着腰,大概是顺着周良鱼的脚印找过来的,四处寻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刚要往前跑,突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看到他,委屈地哭了起来:“云哥哥,你为什么要骗蔓儿?你是去找她了对不对?你不要蔓儿了对不对……”   燕云峥大概没想到姜如蔓会找过来,头疼:“蔓儿你怎么来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骗你?”   说罢,上前,收起了先前气急败坏的模样,已经变成了深情款款温情脉脉地擦去了姜如蔓脸上的泪水。   周良鱼:“……”唔唔唔,狗男女,往上看啊,救、救哥啊!   结果,下一瞬,腰间的手臂勒得更紧了,周良鱼默默缩了缩肩膀,认怂,顺便摸了摸遮在嘴上的手掌:哥就是抖抖,习惯性抖抖,绝对没想抖掉树叶。   周良鱼接下来一炷香,看了一场你侬我侬的狗男女大戏,就在周良鱼以为他们就要相携离开,他要落入“魔掌”的时候,意外突生。   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小白花与燕云峥的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小白花一眼:“这上家是不是眼瞎,就这……还大美人?绝世大美人?”   他身后的黑衣人赶紧上前:“老大不用理会这个,只要将人凑一对就行了!”   “你说得对,来呀,动手!”为首的黑衣人一招手,小白花与燕云峥迅速被围了起来。   燕云峥皱眉,将小白花护在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结果还没说完,一包迷药洒过来,两人就歇菜了。   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的周良鱼:“…………”感情大戏在后头呢?   直到被带走了,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就听到身后低沉的男声没什么情绪起伏:“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么?”   周良鱼眼珠转了转,按照一般正常情况,肯定不会这么问,这么问,肯定……这人是意料之外的。   这里是皇家狩猎场,按理说不应该有刺客潜入,还潜入的这么无声无息跟有内应似的,再联想到先前燕帝撮合他跟身后这厮的劲头,还有那句“绝世大美人”,周良鱼眼睛蹭的亮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不会是燕帝……想抓你我的吧?”   赵誉城带着人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地上:“恭喜你猜对了。”   周良鱼:“…………”这特么就……太解恨了!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想笑?哈哈哈果然是亲父子,真是……蠢到一起去了哈哈哈。   只是一回头,就对上了赵誉城一双面无表情的凤眸:“!!!”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16章 真乃公主楷模!   周良鱼迅速往后跳了一步,双手往前一挡:“誉、誉王你也看到了……云王刚刚就是来追我的,他都才追到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提前到这边?我是真的刚来,真的除了你,谁都没看到!”   “是吗?”赵誉城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那么幽幽睨着周良鱼,看得他心里乱扑腾,总觉得这厮先前别是见什么了不得的人,真的打算杀人灭口吧?   “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号称一招铁砂掌秒天下的武林豪……女!”周良鱼差点说错话,赶紧改了口,但是这么一改……怎么这么蠢?   就在周良鱼觉得自己不是真的要遭此一劫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动静。   周良鱼生怕那些人去而复返,迅速朝着声音传来对方方向看过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看过去时,赵誉城的目光也凌厉地转了过去。   不过周良鱼回头的瞬间,就听到得得得的马蹄声,与此同时,一个马头从茂密的树枝里钻了出来,看到他,朝天打了个响鼻,吐着马舌头呲着牙,特别蠢的将自己的马脑袋拽了回去,立刻四肢迈着小碎步得得得地小跑了过来。   跑了几步,兴奋地撒开蹄子就狂奔了过来。   周良鱼看到那额头上一撮小黄毛的骏马,觉得有点眼熟。   再一眼,这、这不是尚佳郡主的马吗?   顿时眼睛蹭的亮了,姐们儿你放心,等哥这次安全回去了,保证将你弄得美美的,闪瞎那些人的眼!   这次哥能不能安然无恙可就靠它了!   只是大概是马看到周良鱼太激动了,跑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控制蹄子的力道,到了近前,才想起来了个急刹车,两只前蹄控制不住抬了起来,“嘶——”   周良鱼望着就要抬得踹到他脸蛋的马蹄子,迅速往后退去,兄弟,你这是救哥,还是谋杀啊?   退了两步之后迅速转身打算往一旁躲躲,不过他刚转身,身后的马两只蹄子放了下来,马脑袋得意的一甩,来了个摆尾,一不小心刚好拱到了周良鱼的腰,他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扑了一把……   左边是空地,中间是黑土,右边是唯一一个大活人,周良鱼脑袋里只考虑了那么一秒,就直接朝右扑去。   结果周良鱼算准了赵誉城这厮肯定会躲,毕竟对方这身手杠杠的,他已经算好了,对方一躲,他就拽着对方的衣袖借力发力,随后迅速翻身上马就是狂奔。   等赵誉城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想想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太完美了!   不过……周良鱼想的是很好,中途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个意外就是,赵誉城这厮的注意力不知被何处吸引了,在周良鱼扑过来的时候,竟然没躲……   他竟然!没躲!   很久之后……   大概也只是那么一瞬,周良鱼望着身下被他压着的,难得难以置信的赵誉城,沉默了下来:“……”他现在是装晕比较好呢,还是直接装傻比较好呢?   偏偏身后的骏马,咧着马嘴“嘶”一声仰天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周良鱼觉得考验他与尚佳郡主“友情”的时候要到了,这马……这么蠢,绝对不符合郡主你的身份啊,可以哪儿来送哪儿去了好吗?   周良鱼对着赵誉城越来越凉的凤眸,猛地朝着前方看去,大喝一声:“什么人?!”   下一瞬,不敢去看赵誉城的表情,他发挥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嗖的一下蹿上马,一夹马肚子,一人一马像是箭一样蹿了出去:“呦吼,冲啊!”   赵誉城:“…………”   赵誉城抿着薄唇站起身,瞧着不远处被癫的左摇右摆的女子,眯眼:真是胆子够小的,他有说不信吗?   这时,身后的树丛动了动,走出来一个男子,拱了拱手:“王爷?良公主可是要……”   赵誉城深深看了眼周良鱼已经消失的身影,抬手摆了摆:“不必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不敢反驳,垂首:“……喏。”   ……   周良鱼一直跑出去很远,才敢回头望了眼,发现赵誉城那厮没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拍着胸口,觉得今个儿这狩猎真可谓心惊胆战了。   尤其是想到这一切都怪燕云峥这个罪魁祸首,外加一个燕帝,周良鱼骑着马,哒哒哒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个打算。   此仇不报非君子,燕帝啊燕帝,你想算计哥,别后悔啊。   而另一边,燕帝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脸色极为不好看,尤其是想到燕云峥将周良鱼带走了,万一那些人抓走的是这两人就坏事了。   结果就在这时,突然前方冲出来一匹马,马边跑边长啸几声,而马背上则是一个花枝乱颤的美艳女子,一双眼红通通的,身上也沾了不少树叶与杂草……   燕帝等看清楚冲到眼前的周良鱼,眼睛霎时一亮:好好好,幸亏云王没跟这女人在一起,只要云王不跟这女人有牵扯就太好了……   只是燕帝也就高兴了这么一会儿,还未等他开口,突然就看到前方本来还趴在马背上,被癫的气喘吁吁的女子,突然朝着前方,还没奔过来,就呜呜呜扯开了喉咙喊了起来:“快来人啊,云王被刺客抓走了!护驾!护驾!保护皇上,其余人跟我去救云王啊!”   燕帝:“……”   不、不是?这怎么回事?云王?云王先前果真是跟周良鱼在一起?   不知为何,燕帝瞧着远处“狼狈”的女子,莫名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些人不会……真的抓了云王吧?   可当时明明说的是一男一女……如果男的是云王,女的是谁?   燕帝浑身一激灵,文武百官因为周良鱼这句话吓到了:“刺客?刺客在哪儿呢?哪儿呢?”   顿时禁卫就将燕帝等人给护卫了起来,还未等燕帝回过神,就看到周良鱼已经“振臂一挥”自作主张的吆喝了起来:“分成两队一队保护皇上,一队跟我去救云王啊……”   众人大概是因为刺客着急了,根本没注意到燕帝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周良鱼出声,偏偏周良鱼先前制造了紧张的氛围,众人被“刺客”两个字给吓到了,仿佛已经看到“云王深陷危机性命堪忧”……于是,禁卫统领立刻单膝跪地:“皇上放心,末将立刻就去解救云王,皇上还请放心!”   燕帝张张嘴,想说根本没什么危险,可他要怎么说?   说那些人是他派过去的?还是说,他不让人去“救自己的儿子”?   无论是哪一个,燕帝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良鱼带着人走了……他颓然坐在位置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良鱼骑着马不动声色跟尚佳郡主比了个“安然无恙”的手势,随后骑着马就急吼吼地带着众人“英勇”的解救云王去了。   众人瞧着周良鱼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小声感慨:没想到良公主竟然是这般心胸宽厚的公主,以前是他们错怪公主了,面对云王百般羞辱,对方竟然还能大度的救人,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堪称公主楷模啊。   燕帝默默听着:“……”不、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良鱼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燕帝的憋屈,一扫先前的郁闷,带着众人回到了先前云王与小白花被绑走的地方,然后就说是在这里丢的,还指了一个方向,说云王发现了情况不对,说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回,结果云王竟然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肯定是有刺客了是不是?   禁卫统领却是傻了眼:感情良公主没看到刺客啊?   但是来都来了,众人就开始了搜索。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云王与姜大姑娘。   只是那画面……有些一言难尽。   周良鱼是跟着禁卫统领的,他怕再遇到赵誉城这厮,就不信对方当着这么多人敢动手,结果,真的让他找到了燕云峥与小白花……   只是那画面……   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男一女相拥地躺在地面上,额头抵着额头,唇贴着唇,亲昵异常,这也就算了,四周还都是花瓣,那画面……格外的旖旎美好,浪漫无比……   周良鱼看到这一幕,默默想到这要是换成了他跟赵誉城这厮,特么的……铁定有嘴说不清了。   众人傻了眼:……卧槽,这不对啊,说好的刺客呢?   只是稍微一想,突然就明白了,云王对良公主说有“危险”去去就回,这感情是吊着一个去见了另一个?这就……有点渣了吧?还有这姜姑娘,这还没有成婚就这样……是不是也太……不知廉耻了吧?   都说良公主如何如何,这姜大姑娘也不遑多让啊。   顿时看着周良鱼的目光,溢满了同情。   周良鱼戏精上身,演戏演到底,看来燕帝派去的那些人只是弄晕了就走人了,不过燕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算计他,结果弄到了自己儿子头上哈哈哈……   他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摇摇晃晃、难以置信地从马上下来了,踉踉跄跄地一步步朝着两人走过去,“不小心”踩到了燕云峥与小白花的脚,两人吃疼,迷迷糊糊“自然”醒来,尤其是燕云峥,看到周良鱼,坐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周良鱼身体晃了晃,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们:“你、你们……呜呜呜……”一把捂着脸,就“痛心疾首伤痛欲绝”地跑了。   而他经过骏马身边时,后者朝着燕云峥的方向,蹬了蹬马蹄,一甩马尾,也得得得追了过去。   于是,等燕云峥回过神,就发现被围观了,众人还一副“负心汉”的表情瞧着他……   燕云峥:“???” 第17章 他不负责善后   周良鱼既然在云王那边演完了,燕帝这边自然也不能落下了,他骑着马一路狂奔回了燕帝以及文武百官那里。   燕帝自从周良鱼带着禁卫离开之后,这心里就没冷静下来过。   等听到马蹄声,立刻抬头去看,当看到眼圈红红的周良鱼,心里莫名咯噔一下,随后猛地站起身,就要下来,想阻止周良鱼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只是他想错了,周良鱼压根就没朝着他这边过来,反而直接扑进了不远处的一大坨,燕帝就是想说话也开不了口,更何况,尚佳郡主那大嗓门,一开口,震得地面都要颤抖了,还自带回音的。   “公主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尚佳郡主扶住了“颤抖哽咽”说不出话的周良鱼。   周良鱼哑着嗓子:“云王他……他竟然跟姜姑娘……他既然对姜姑娘有心,为何还要抢我……呜呜呜……”   “什么?!”尚佳郡主“极为配合”地猛地跺了一下地面,“云王太过分了!他竟然、竟然……他们两个太不要脸了!”   文武百官从周良鱼一回来,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周良鱼那边了,耳朵都支棱了起来,只是公主大概是太伤心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那哽咽声,太触动人心了,他们瞬间就脑补了一大段爱恨情仇……   随后,尚佳郡主那振聋发瞶的一声,吓得他们一哆嗦!   眼睛却是亮了,不要脸?两个?   除了云王还有谁?先前不是说云王抢了良公主么?后来良公主还去救人了,结果回来……怎么伤心成这样?   他们默默对视一眼,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一直被他们给遗忘的人……姜姑娘似乎是跟着云王一起来的,莫非……其实是他们一直想错了?云王的真爱是良公主,姜姑娘才是真正那啥的一个?   否则,云王怎么会在良公主对他不屑一顾之后,反而频频再三示好?还不惜抢人?   众人默默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大戏,而这场大戏,也在一脸黑沉的云王带着姜如蔓随着众禁卫回来得到了确认。   禁卫统领其实挺尴尬的,毕竟目睹了这么一场“女干情”,这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云王……   周良鱼本来正被尚佳郡主“安抚”,已经不难过了,云王与姜如蔓一出现,一双美目红通通瞅着两人,默默无言,却比说了一百句还要让众人脑补……随后就看到良公主再次扑进了尚佳郡主的怀里,那画面既辣眼睛又特别的“凄美”。   姜如蔓差点气疯了,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看到周良鱼那贱人那样瞧着他们,随后就跑了,跑了也就算了,这些禁卫那是什么眼神?   肯定是周良鱼这贱人胡说了什么!   说不定那些突然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就是周良鱼这贱人派来的!   于是,这边燕帝看到云王刚想找个理由堵住禁卫的嘴,不让禁卫说出关于黑衣人做的“好事”,结果,他这边刚想张嘴,原本就站在云王身后的姜如蔓,突然上前一步,噗通跪在了地上:“皇上!你一定不要挺良公主的一面之词,是良公主陷害我们的,她竟然找黑衣人绑架我们,着实可恨!她……她就是要破坏我跟云哥哥的名声,她就是故意针对我!”   姜如蔓这一连串的声音,让燕帝傻了眼,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叭叭叭就一通乱说。   周良鱼本来还正在向万一燕帝想要蒙混过去,他要怎么“一不小心”说出来,结果……天啊,小白花简直太……贴心了……他这是刚想睡觉对方就递枕头啊?   周良鱼懵逼了:姐们儿你牛逼。   他差点笑死了,燕帝这会儿不用看估计也傻眼了,他赶紧继续扑进了尚佳郡主的怀里,捂着嘴笑得浑身乱颤:娘诶,笑死哥了,燕帝估计这会儿掐死小白花的心都有了!哈哈哈……   众人听到姜如蔓这一连串的声音,本来还没回过神,随后就看到良公主“委屈”的哭得太凄惨了,都快站不住了,这……这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啊。   于是……全程目睹了“全过程”正义的禁卫统领就看不下去了,单膝下跪:“回禀皇上,事情不是如姜姑娘所言,而是另有隐情。并未出现所谓的刺客,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守卫森严,属下也并未接到禀告有什么刺客,反而……先前所谓的‘刺客’是云王……想要去见姜姑娘对良公主说错了,谁知良公主认真了,就带着我们去救人,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云王与姜姑娘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待在一起而已。”   禁卫统领这话说得很委婉了,可“在一起”三个字,平常听起来没什么,可瞧着良公主的反应,就微妙了。   他们对视一眼,有看不下去的忍不住道:“姜姑娘,你可别冤枉人,良公主回来之后,可是一、个、字都没说!你所谓的破坏你的名声是从何而来?别是某些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倒打一耙吧?”   姜如蔓傻眼了,什么?周良鱼这贱人没有说话?怎么可能?!   那她当时为何那种眼神……   周良鱼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兵不刃血就碾压敌人于无形,他这可完全跟小白花学的,当初小白花可就是用这种办法,一步步毁掉大美人的名声的,如今……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来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尚佳郡主这会儿幽幽开口:“姜姑娘,我家公主以前就是你这么污蔑的么?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大家都看着呢,你还能红口白牙血口喷人,这就太过分了吧!以后有本郡主在,你休想再欺负我家公主!公主我们走!这样的负心汉,就留给这样不知羞耻的人吧!”   别人这么说,怕是会让人觉得不符合画风,但是尚佳郡主往日的形象,这话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但是众人心目中姜家的大姑娘那都是冰清玉洁小白花一样,这……有点崩啊姜姑娘,莫非以前真的如尚佳郡主所言……   再瞧着委屈的已经要晕厥的公主,众人再瞧着姜如蔓,那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了。   气得姜如蔓差点炸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周良鱼设计的,不是我……我跟云哥哥根本就……”   结果周良鱼什么也没说,只是回眸一眼,美目噙着泪珠,泫然泪泣,一滴泪“适时”落下,画面凄美而又失望,看得众人心一抽,都想上前去拂落这滴泪珠,而下一瞬,周良鱼也将这一场闹剧推向了高潮:他直接“晕”了。   “公主——”随着尚佳郡主的一声嘶吼,震得众人耳膜疼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同身受,天啊,姜姑娘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周良鱼“晕”倒前,给尚佳郡主偷偷比了个拇指。   不愧是凭借精湛演技“骗”过所有人的“黑寡妇”本人了,配合的简直太天衣无缝了!   云王本来头还有点晕,结果看到周良鱼昏倒,瞳仁一缩,就上前一步想要将人给扶起来,结果被人抢先一步,等看清楚是何人,眼神一沉。   周良鱼本来已经算好了,晕倒之前已经跟尚佳郡主比了手势,结果……他这一晕,觉得似乎身后贴着的胸膛不对啊?   但是他又不敢睁开眼……   可当听到云王“咬牙切齿”的一声:“誉、王!”   周良鱼:“…………”大哥你添什么乱啊?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直接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深深看了云王与姜如蔓一眼,再看向燕帝:“皇上,这件事……应该与良公主无关,还是先送去找大夫看看的好。”   燕帝全程都是懵逼的:“……”朕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朕就是想看到誉王与良公主如何如何而已?为何现在两人这会儿的确抱在了一起,可效果却是截然相反的?   燕帝环顾了一圈,所有文武百官眼神里都传达出一个念头:天啊,连誉王这个一向不近女色的都看不下去出手扶了一把了!誉王真爷们!   燕帝知道这次是彻底无法挽回了,颓然身体一垮,幽幽看了云王与姜如蔓一眼,一摆手:“劳烦,誉王辛苦一番了。”   赵誉城则是在尚佳郡主想抢又不敢抢、云王几欲喷火、姜如蔓含怨带恨、文武百官眼含敬佩鼓励的目光下……将周良鱼带走了。   周良鱼:“……”哥这是走错了一步还是走错了一步?   不,哥想歪在妹子怀里,不想歪在汉子怀里啊兄弟!   你将哥送回妹子的怀里,我们还能友好的击个掌?   周良鱼本来以为赵誉城这厮先前不惜威胁他,也要跟他划清界限,一定只是“单纯”的想将他送回去,结果……对方竟然上了同一辆马车。   周良鱼:哥们你别是发现哥“貌美如花甜美可爱人见人爱”突然厌女症不治而愈了?   马车启动的时候,随着离狩猎场越来越远,周良鱼觉得马车里太静的,静得让他惶恐不安,尤其是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一双视线紧迫地盯着他,看得他浑身毛毛的,他不得已“幽幽转醒”,抚着额头坐起身:“咦,我这是在哪儿?头好疼啊,我这是晕了吗?”   结果偷偷一瞥,就对上了赵誉城淡定的凤眸:演,继续演,本王就静静看你演。   周良鱼:个死古板,装一下能死是不是?   周良鱼鼓着脸收回手:“你可别想着乱来啊,大家可都瞧着我上了你的马车,你要是敢动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赵誉城直接睨了他一眼:“看来良公主很想去地下瞧瞧?”   周良鱼听出了威胁,抬起手,往自己嘴上一拉:哥闭嘴还不行?   只是……这厮不是一直想着要跟他划清界限?怎么突然主动“送”他了?这铁定有猫腻吧?   周良鱼想到先前对方在密林深处那句“你看到什么”了,身体一僵:卧槽,这厮不会是借着他打掩护偷偷想运送什么人出去吧?   赵誉城抬眼,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眯眼,俯身突然朝前靠近了:“你在想什么?”   周良鱼迅速往后退去,后背贴在了车壁上:“就、就是在想……这次可是誉王你主动要送我的,要是在传出‘誉王与良公主怎么怎么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可不负责善后了!”上次花了那么多银子,心疼死他了!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信了,才退后不甚在意道:“你觉得在‘云王与姜姑娘’这两人之间掀起的腥风下,本王即使做什么,旁人是会‘误会’什么,还是觉得本王是在‘做善事’?嗯?”   周良鱼:“…………”卧槽,太不要脸了!他们要是戏精,这位就是戏精他祖宗了! 第18章 男宠对上男宠!   一到公主府,周良鱼鼓着脸提着裙摆,直接从马车上蹿了下来,他是一刻也不想跟这厮待下去了,不仅小命不保,智商也被碾压,让他觉得自己好丧!   只是踏进去让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刚好对上了赵誉城深深看过来的凤眸,吓得嗖的正回了脑袋,像是耗子一样蹿了进去:“关门关门!以后看清楚了,长那样的,绝对绝对不能放进来!”   赵誉城瞧着周良鱼那动作,明明毫无美感,可偏偏让他觉得还挺耐看,至少比以前耐看多了。   凤眸底也飞快掠过一抹笑意,只是等回到马车上,随着一人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冷峻的面容沉了下来。   来人到了马车,单膝跪地:“王爷。”   赫然正是先前在皇家狩猎场密林深处的男子。   赵誉城看也不看他,随手翻了一页未看完的书简:“走吧,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再私自进京,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了。”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拱手,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的离开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回去之后沐浴更衣,觉得这一日过得太跌宕起伏了,不过想到云王与小白花回来之后要面对的,觉得想想还是不错的。   除了!赵誉城!这厮!   周良鱼猜得不错,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燕京城热闹了起来。   随着燕帝带人回城,云王与姜如蔓成了燕京城的话题人物,不到半个时辰,姜丞相就进宫了,连带姜皇后、云王、姜如蔓,都去了御书房。   不过燕帝只见了姜丞相与姜皇后,云王与姜如蔓则是留在了御书房外,两人站在那里,姜如蔓又气又担心,气周良鱼这个贱人将她设计了,怎么好好的先前不晕,突然就晕倒了?绝对是故意的!   可不管她怎么想,如今所有人都觉得她……“不知廉耻”“勾引”对良公主有意的云王,故意拆开那一对鸳鸯!   明明她跟云哥哥才是一对的!   啊啊啊周良鱼这个贱人!   “云哥哥……”姜如蔓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会突然出现黑衣人,还将他们两个那样对待?   这件事除了周良鱼,她想不到任何人了。   云王却是自从周良鱼离开之后到回京,一个字都没再说出口。   听到姜如蔓的声音,燕云峥却并未动,他脑子里乱乱的,一边是周良鱼最后晕倒的画面,一边是赵誉城最后将周良鱼抱走时的画面,燕云峥心底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汩汩往外冒着血。   尤其是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心里更是透凉。   若是刚开始还没想到的话,这会儿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燕云峥清醒了,从头到尾疏离了一番,他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一则,父皇并未追究皇家狩猎场黑衣人的事,虽然让禁卫统领彻查,却并未大发雷霆,这绝对不对劲;二则,皇家狩猎场,怎么会突然混进用这种下流手段的黑衣人?   这更像是江湖上的下三滥,辛辛苦苦潜入皇家狩猎场,只为了将他与蔓儿亲昵的弄在一起?仅此而已?   燕云峥越想越不对劲,他随后就想到了父皇这次专门让周良鱼与赵誉城过来,先前若非尚佳郡主出现……   父皇甚至是想让两人一组,如果……这一切根本就是父皇设计的?   父皇想做什么?   难道他想撮合周良鱼与赵誉城不成?   如果是以往,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几日,随着对方对他态度突然的转变,他觉得受不了。   半个时辰,姜丞相、姜皇后从御书房走了出来,他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颇为凝重,深深看了一眼姜如蔓,朝着云王沉稳地点了一下头示意,直接就离开了。   姜如蔓的脸色白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敢动弹。   姜皇后离开之前,也没看姜如蔓,则是走到了云王面前,头疼地看着他:“你……罢了,母后也不说什么了,等下不管你父皇与你说了什么,都不要与你父皇置气。”   拍了拍燕云峥的手臂,端庄贤淑地离开了。   果然,燕帝随后直接让他进去了,燕云峥不知道母后离开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与他与姜如蔓有关。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燕帝让他成婚。   “父皇?”燕云峥噗通跪在地上,“儿臣还不、不想……”   “不想?你觉得如今还由得你胡闹?如今你与姜家大姑娘的事人尽皆知,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姜家的女儿。”这也就算了,这姜如蔓还是姜家嫡出的姑娘,因为姜皇后这层关系,一直还是当成王妃来培养的,还是燕京城有名的才女,只是这才女之名,以后怕是就要多一个头衔了。   燕帝很清楚这次怪不上云王与姜如蔓,也知道黑衣人是怎么回事,要是别的姑娘,直接“牺牲”也就“牺牲”了,如今……却是只能“弥补”一下了。   “云王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成婚了,只是婚事一直拖着也不成,既然如今姜家大姑娘‘清白’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与她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本来,父皇的意思是让她给你当正妃的,但是如今她名声受损,已经不合适了,那就当个侧妃好了。你正妃之位,依然会出自姜家,不过从嫡出的大姑娘换成了二姑娘。过几日皇后会寻个由头将姜家的姑娘以及各家的姑娘请进宫,你到时候见一见那姜二姑娘,这已经是决定不得更改的,朕已经与丞相提过了,这次你大婚,一正妃两侧妃,你到时候再选一位看得上的侧妃……”   燕云峥的脸色彻底变了:“父皇……儿臣、儿臣想选……”   “不行!”燕帝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别的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为什么?”燕云峥脸色发白,“就算、就算不是侧妃,只要、只要……”   燕帝面无表情盯着他:“你可想清楚了,她的身份存在就是一个忌讳,你若是娶了她,那么太子之位也跟你没关系了。若是你想辜负父皇这些年对你的培养,辜负这么多人的期望,你尽管继续说。”   燕帝的话彻底戳中了燕云峥的痛楚,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皇位,他垂下眼,到底还是磕了头谢恩:“儿臣……知道了。”   燕云峥从御书房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看得姜如蔓心里咯噔一下,快速迎了上去:“云哥哥?皇上……是怎么说的?”   燕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蔓儿,这次委屈你了,我会娶你的……”   姜如蔓眼睛一亮:“云哥哥此话当真?蔓儿不委屈……真的不委屈的。”   燕云峥迟疑了一下,还是残忍开口:“只是如今你名声受损,却是当不得正妃……而是侧妃。你放心,本王不会负了你的。”   姜如蔓本来以为这次遭殃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能嫁给云哥哥,可她眼底的笑刚出现再听到后半句时,彻底消寂:“侧……侧妃?”侧妃岂不就是妾?!   说得再好听,那不也是妾?!   姜如蔓的身体晃了晃,如果是往日,燕云峥还有心情安抚她一番,这次却只是随意宽慰了两句,就抬步离开了。   而燕帝甚至见都未见姜如蔓,她的身体晃了晃……蓦地攥紧了手:周、良、鱼!我跟你没完!   周良鱼打了个喷嚏,不过随后继续美美地睡了一觉,翌日醒来,就听婢女说焦堂宗等在外面。   周良鱼让他进来,挥退了众人,焦堂宗将昨日周良鱼嘱咐他去打探的消息都一一说出来。   “公主,据说燕帝已经给云王指了婚事……”焦堂宗想到周良鱼对云王的心思,其实不敢说。   周良鱼根本不在意,“都指了谁啊?”   这次左右正妃之位绝对不可能是姜如蔓了。   焦堂宗道:“是……姜家的二姑娘为正妃,姜大姑娘为侧妃。”   “哇喔,燕云峥这厮有福气了。”一次娶两个,不对,一般侧妃都是成对的,啧啧,真是有福气……   不过小白花没当成正妃,估计心里要骂死他了。   哈哈哈,但是哥无所谓!无所谓!   《宠妃》这书中,他当初只看了前半本,当时也是赐婚了,不过,小白花那时候可是正妃,看到这,他就不想继续看了……   如今提前了这么多,轨迹也都改变了,看来小白花这“宠妃”也不知道能不能当成了。   大美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欺负过大美人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焦堂宗再三确定了周良鱼的确不伤心,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接到了一封信,周良鱼听到是厉王府送过来的,顿时就乐了,刚好他还真有事要找尚佳郡主,对方就递了信过来了,周良鱼摸着下巴,视线突然落在焦堂宗的身上,眯着眼吃吃直笑:“焦糖啊,本宫带你出去嗨啊!”   于是,随后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燕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良公主受到云王的刺激、姜大姑娘的“迫害”,导致心智迷乱,破罐子破摔,竟然带着……她府里的一众“男宠”去了厉王府。   “男宠”对上“男宠”,天啊,这是多么人性的丧失、道德的沦丧……多么腥风血雨、淫乱不堪的画面啊……   呜呜呜,他们也好想去围观。   那画面保证以后能写一本“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啊:孙子诶!你们可知道爷爷当年亲眼目睹过一场……   结果,厉王府大门紧闭,他们只能眼馋的想想。   而被众人觉得处于“腥风血雨”中的两个主角,周良鱼与尚佳郡主,结果直接带着后院的“男宠”,开了三桌,在……打马吊。   刚开始的时候周良鱼还不了解规则,输了两把,随后简直如同赌神在世,手气好到爆,尚佳郡主:“…………”   她在输了最后的一两私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瞪着铜陵般的眼瞅着周良鱼:是不是抽老千了?是不是?是不是?!   周良鱼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将银钱边收收收,边跑过去一个媚眼:“亲爱哒,你不爱你家亲亲公主了么?你怎么能用这么……这么‘无情残忍嫌弃’的眼神瞧着你家亲亲公主,呜呜呜……佳佳我的心好痛,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丢丢的一直就……”   尚佳郡主对上对方释放过来的电眼,心一酥:给给给,公主你要什么给什么……   等回过神,公主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呜呜呜,老娘所有的私房钱啊!   周良鱼赚了个满钵,尚佳郡主决定要翻本,大手一挥让周良鱼等着,就去找她娘去借点救急了,而随着尚佳郡主一走,哗啦啦啦她后院那些“男宠”都追了过去,那热情的看得焦堂宗目瞪口呆:“郡主……等等我们嘛……”   焦堂宗吓到了:一开始来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原本以为后院会是一片……   毕竟都在传言尚佳郡主是黑寡妇,这些年欺男霸男,可今日……这画风……似乎有点不对啊,说好的“欺男霸男”呢?   不仅没有见到,反而后院一片“和谐”,甚至跟公主的后院……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焦堂宗回头,望着一脸淡定的周良鱼:“公主你……你早就知道了?”   周良鱼抬头,眨眨眼,装傻:“知道?知道什么?” 第19章 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周良鱼很清楚焦堂宗问的是什么,他也的确是猜到了。   《宠妃》这本书对尚佳郡主此人的描述不过是寥寥几笔,但是都是反面的,各种特称很具有代表性,什么“欺男霸男”啊,“黑寡妇”啊,“第一丑女”啊。   他先入为主,自然也就真的以为书中描述的“那些”都是真的,更何况,还有一个焦堂宗,还是大美人亲自从尚佳郡主手里“救”下来的。   这就更加坚定了周良鱼对尚佳郡主的印象,觉得这郡主……一定如同书中描述的那般不堪。   直到他真的见到人,第一次见面,周良鱼其实并没有看出来。   毕竟尚佳郡主演技精湛,连他都给骗住了。   他察觉出来,是从第二次相见。   从第二次皇家狩猎场再见到,周良鱼就确定了,尚佳郡主怕是与大美人一样,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彻底毁掉自己的名声,求得自保。   他当时猜到的缘由有三个。   一则是对方因为他一封信毫不犹豫的来了,还来得这么“高调”,当时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却也夸张到极致,让人难以直视,他也亲眼见到了众人对尚佳郡主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可如果一场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行为”上,而不在“这个人”身上,要么对方是真的“人形合一”,要么……就是演技精湛,并不想让人注意到她本身,而只在行为上以夸大其词来突显反而忽略她这个人。   周良鱼的夸张是故意的,是有目的的,可对方呢?是本色出演,还是有所求?   周良鱼偏向于尚佳郡主是后者,这就要说第二个缘由了,那匹“戏精马”。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更何况是让一匹马像是人一样听话,这所花费的耐心与陪伴绝对是长久的,那必须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如果是传言的“黑寡妇本黑”,是以无恶不作骄奢淫逸的“恶霸”一样只贪恋男子美色,不惜“强取豪夺”的尚佳郡主,她所有的心思应该就在男色上,哪里还可能有时间来训练出一匹这般“听话”的骏马?   这样的矛盾,势必有一个是假的,动物有灵性,自然不可能作假,那就只能是……   至于第三个缘由,就是他的试探了,他当时已经几乎确认了八成,尚佳郡主来了,还带了那匹戏精马,他懂了她的心思,对方不打算瞒着他,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他在“试探”尚佳郡主,尚佳郡主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   于是,周良鱼也就借着重新认识,说出了那番话。   他当时说了一句,重新“真正”认识一下。   潜台词很简单:隐瞒的够深的啊姐们儿,上次不算,既然本性都暴露了,再次认识一下吧。   尚佳郡主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随后他借着“吃醋”让对方别再惦记别的美男,尚佳郡主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对方“同意”了,也是一种默认。   他可不认识自己的魅力大到真的能改变对方什么,怕是尚佳郡主本身就有了“收手”的念头,否则,对方也不会“故意”露出这么多的破绽来“试探”他,周良鱼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尚佳郡主似乎也在寻求一个“帮手”?   如果说一开始周良鱼只是当穿进《宠妃》这本书,只是一个“游戏”,可随着渐入佳境,周良鱼发现,这趟浑水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这一群人,看似都在戏中,却仿佛都在戏外互相试探互相窥探。   燕帝、尚佳郡主、誉王,甚至一众人,都各有目的,各有所图。   周良鱼突然后悔没有看后半本,可如今已经如此了,只能祈求后面不要有什么大反转的好。   焦堂宗因为周良鱼的话愣住了,垂着眼,似乎在思索要不要继续问。   周良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焦糖啊,这看人呢,看心,你自己如今感觉到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至于表象的那些东西,太过表现,也就太过虚假……换个方式来看,也许就不一样了。”   焦堂宗完全愣住了:“公主……”怎、怎么突然高深了起来?   结果下一瞬,就看到自家公主特别没形象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了起来:“对不住,本宫先去出恭一下,焦糖你自个儿玩吧……”说罢,蹭的一下蹿走了,特别没形象。   焦堂宗:“…………”高深?他果然想多了!   周良鱼出了院子,随便找了个下人问了下哪儿种的有白花瓣的树,白花花的银子等于白花花的花瓣,问清楚了,周良鱼就朝着前院走去。   没多久,他就在一条隐蔽的小道上找到了尚佳郡主,正倚着一棵梨花树,白色的花瓣簌簌往下落,瞧着真是……不美啊。   花瓣是美,但是人不美啊……   周良鱼走过去,一撑树干,来了个树咚,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朝着尚佳郡主的下颌点了去,轻佻的一笑:“佳人相邀,可是空闺寂寞,本宫给美人儿一个亲亲如何?”   周良鱼本意是开个玩笑,逗一逗,结果,尚佳郡主咧嘴一笑,短胖的手臂使劲儿一勒,鲜红的唇配着那簌簌往下落的白粉往前嘟着:“好啊~”   周良鱼:“!!!”   周良鱼看尚佳郡主“玩真的”,赶紧赔罪:“错了错了姐们儿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发誓再也不嘴贱了,别介儿啊,这真亲了等下还要补妆!”   尚佳郡主挑眉一笑,笑得周良鱼抖抖抖:“公主都来了,还走什么?嗯~”   那小眼睛一飞,周良鱼甘拜下风:“我错了!”   尚佳郡主这才捏了捏他的脸,松开手:“乖了。”   周良鱼: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调戏了。   尚佳郡主也不开玩笑了,站直了身体,虽然人还是那个人,模样依然不忍直视,但是神态正色起来,感觉立刻不一样了,还真有了气势,眉眼一瞥,半晌,慢悠悠来了一句:“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挺看不上公主的。”   周良鱼斜睨了一眼:“姐们儿,你这是下战书啊。”   尚佳郡主认真摇头:“真不是,这几年吧,外界这‘黑寡妇’的头把交椅公主坐得可是稳稳的,我么,也只是排第二而已。但我是‘真的’,连燕帝都瞒住了,可公主……却是‘被迫’成为的。一个‘主动’,一个‘被动’,结果虽然一样,但是一个掌握了主动权,一个是被动不得已接受,所以……我还真的挺……”   周良鱼捂着心口:“伤了心了。”   尚佳郡主被他逗乐了:“但是……以前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真的见到了……我为我以前的想法道歉。”   周良鱼耸耸肩:“彼此彼此。”   先前虽然猜到了,但是一直没问缘由,就像是他家大美人是因为自身是男子,为了保命如此,尚佳郡主他却是一直想不明白理由,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没打算多嘴。   可今日却是尚佳郡主主动提起,看来这也跟对方“试探他”的原因有关了。   周良鱼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我能问问郡主如此的原因吗?”   尚佳郡主听到这,沉思了片许,转过身,仰起头,看着簌簌往下落的梨花瓣,不知想到什么,眼神莫名凌厉了起来:“公主应该很清楚,这大燕的江山是从你们周家手里夺来的。”   周良鱼眼神也沉寂了下来:“嗯。”   尚佳郡主道:“那公主可知道,当年跟着燕帝打江山的能臣将才有几位被封为了异姓王?”   这可问住了周良鱼,他并未细看,也就知道一位赵王,就是誉王赵誉城的父王;还有一位厉王,就是尚佳郡主的父王。   但是一个公主不知道这个,岂不是很奇怪,周良鱼模棱两可道:“郡主想说什么?”   尚佳郡主慢慢转过身:“一共有三位异姓王、四位王爷,可你知道他们如今都在何处?”   周良鱼沉默了下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尚佳郡主继续道:“这三位异姓王,赵王、祟王,以及我的父王厉王,还包括当年燕帝亲封的四位王爷。异姓王,只剩下了我父王一人,亲王则是三位被赶往了封地,另外一位也死了,当年的七个王爷,如今活着的,只有四个。”   周良鱼:“……”书中并未详写这些细节,周良鱼还真不知道,他先前只觉得燕帝狠,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尚佳郡主既然这么说了,怕是……这些人死的都不简单吧。   尚佳郡主继续道:“燕帝这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他怕啊,怕他身下坐的那个位置不稳。我父王当年为了我,交出了所有的兵权,才得以保全,只为了给我求一个好婚事,让我活得好好的,结果……燕帝的确是允了,当年我还没这么胖,虽然不耐看,但是也没这么吓人,相夫教子也能得过且过,可你知道他当年一边允了我的婚事,一边做了什么吗?”   周良鱼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尚佳郡主转过身,眼神灼亮却也带着厉光:“他以‘我娘亲’的名义送来了八个美人作为陪嫁,当时硬是将我陪衬成了一个丑女丫鬟。”   周良鱼:“…………”卧槽,燕帝这也太小人了吧?   尚佳郡主继续道:“他的目的很简单,我父王当年功劳太大,他不仅想要夺去权力,还想毁了我父王的好名声,既然这是他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他,不管真的假的,燕帝只要一个‘结果’,就像是你那样,至少……先保住命不是吗?”   周良鱼终于明白尚佳郡主为何信任他,找他这个帮手了,大概是“同病相怜”?   周良鱼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正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瞧瞧这是什么?”   “嗯?”尚佳郡主一挑眉,走过来,等瞧着上面写的东西,先是一愣,随后眼底迸射出一抹光:“这写的是真的?”   周良鱼耸耸肩,笑得有点欠扁,眨眨眼:“没办法,我一向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想变美么?想瘦身么?想一鸣惊人闪瞎那些臭男人的眼么?来吧,让小鱼子带你走进健身的海洋……脱胎换骨、变身美人、创造奇迹……哎呦喂,姐妹儿你别说扑真的扑啊,真的、真的会压死人的啊啊啊!”   周良鱼还没说完,直接被尚佳郡主给扑了过来,吓了他一跳,随后就被尚佳郡主给挠痒痒,两人“花枝乱颤”的闹成一团,周良鱼“干架”从来不认输,迅速反挠了回去,只是挠着挠着,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借着被尚佳郡主挠着的空挡,他努力后仰起头,因为是倒着看,所以首先看到的就是蔚蓝的天际,天际下两个脑袋正倒着盯着他……   周良鱼眨巴眨巴眼,蹭的翻身坐了起来,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喷火的虎目。   一个跟尚佳郡主有五成相像的中年男子正扛着一把刀虎目圆瞪,唰的一下正对着他:“你敢欺负我家佳佳?!”   而他身后长身而立风姿翩翩的赵誉城,愣是被衬成了天上那谪仙般的美男子。   好吧,赵誉城这厮的确是美男子,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良鱼:“……”(⊙o⊙) 第20章 誉王好定力!   周良鱼是懵逼的,他去参加个狩猎被燕帝算计遇到这厮也就罢了,怎么跑到私人府邸也能遇到这厮?   这厮别是觊觎哥,其实专门来跟哥来场偶遇的吧?   不过周良鱼显然想多了,赵誉城站在十步之外,望着不远处压在一起的两人,如果不是压在身下的周良鱼长手长脚的,被尚佳郡主这么一罩,怕是完全没影了。   “厉王,尚佳郡主……还真够‘活泼’的。”赵誉城慢悠悠的一句话,提醒了正拿着刀霍霍向着周良鱼的厉王,他这才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一位王爷。   厉王瞪着虎目朝着尚佳郡主示意:干嘛呢干嘛呢?   尚佳郡主最怕自己老子,赶紧乖巧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顺便将周良鱼也给拉了起来,戏精上身:“呜呜呜公主让你压疼了吧?佳佳给你揉揉~”   周良鱼一听这,哪里有不配合的道理,握住了尚佳郡主胖嘟嘟的小肉手:“不,我只怕会伤到佳佳,伤在你身,疼在我心,下次爬树要小心点,虽然我很愿意给佳佳当肉垫,但是万一伤到我的心肝……可怎么办啊?”   尚佳郡主“深情”望过去,“哽咽”出声:“公主~”   周良鱼:“佳佳~”   厉王眨巴了一下眼,原来是误会了啊,看来是他误会了,这良公主感情是在救他家佳佳啊,他连忙将刀收起来:“这都是误会啊!良公主不错,是这个!”竖了竖拇指,说罢,瞪了尚佳郡主一眼,“好好的爬什么树?有这时间……”表情一转,硬汉愣是化成了绕指柔,“没事儿多去陪陪你娘,你娘给你准备了好多点心。”   尚佳郡主一跺脚:“爹,人家不要吃了,好胖的~”   厉王虎目一瞪:“谁敢说我家佳佳胖?老子劈了他!我家佳佳最瘦了,多补补……乖了。”说罢,看向赵誉城,“让誉王看笑话了,我们继续去书房谈正事?”   赵誉城瞧着一脸热忱的厉王,再瞧瞧那辣眼睛的两位:莫不是真当他是傻子?在场也就厉王会信尚佳郡主爬树、良公主救人?   周良鱼笑眯眯得瞧着赵誉城:赶紧走吧您嘞!不忽悠你忽悠谁?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狡黠的桃花眼,已经打算放过他迈出去一步的脚,愣是收了回来:“说起来,这次皇上让本王走几趟宣读口谕。刚好在这里遇到了良公主,良公主就在此等本王片许好了。”   周良鱼愣了:不是吧?等这厮?   结果周良鱼刚想说什么,赵誉城就走了,硬是将周良鱼到了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   尚佳郡主也没想到誉王会过来:“公主你没事儿吧?”   周良鱼摇头,蔫蔫的:“没事儿……宣读口谕,要是不等的话,有什么后果?”   尚佳郡主:“不会有什么后果,顶多就是誉王多走一趟良公主府。”   周良鱼:“……”在等赵誉城那厮一会儿与让他去誉王府之间选择的话,周良鱼果断选择了前者。   尚佳郡主的视线在周良鱼身上一扫,随后再落在已经走远的誉王:“公主很不喜欢誉王?”   周良鱼摸着下巴:“说不上讨厌,但是吧……你知道的,这人,眼睛太毒。”每次对方看过来,他都有种自己整个被看穿的感觉,太不爽了。不过,周良鱼对另外一件事很好奇,朝着尚佳郡主凑近了,偷偷问道:“这厮……到底有没有厌女症啊?”   瞧着这不是还挺正常的么?   尚佳郡主:“……有,还很严重。”   周良鱼眼睛瞬间就亮了:“比如?”他最喜欢听八卦了。   尚佳郡主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外界都只说后来才有的,其实不是……听我父王说,据说是很久之前就有了,还是在誉王很小的时候,当时并不是说厌女,就是抵触所有人,看到人就吐……当时赵王请了好多的大夫御医,治了一两年才好,具体的原因却无人知晓。”   周良鱼:“不是吧?真的这么严重?”   尚佳郡主:“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到底真的假的……”   周良鱼想想也是,自从知道尚佳郡主并非书中传闻的那般,他就不信传闻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宠妃》里的各种传闻,真的太瞎……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不‘强取豪夺’了?”他刚开始试探的时候,还以为尚佳郡主会一条道走到黑,没想到,突然就“从良”了?   尚佳郡主听到周良鱼的话,沉默了许久,才望着一处轻声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保命,如今你也看到了,我父王这些年为了我,名声也被毁的差不多了,我这名声,就算是我出去说是假的,也不会有人信了……至于突然改变,大概是觉得对不住他们……爹跟娘都老了,他们这些年在外人面前还好,私下里,我其实很清楚,他们觉得对不住我,很内疚、自责。觉得是他们连累了我,没能给我选一个好夫君,害得我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护住整个厉王府……”   尚佳郡主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天际,“他们老了,燕帝想要见到的,差不多也实现了,应该也不会再赶尽杀绝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操心了,再过一两年,父王会辞去这个位置,带着我们离开燕京城,到时候……我会重新开始,忘记这一切。”   这剩下的两年,她至少想好好陪着他们,不再“作”了。   周良鱼望着不远处站在梨花树下的女子,仿佛能透过千疮百孔的心看到她的灵魂,身处淤泥却不染半点脏污……   周良鱼这次来的目的完成了,尚佳郡主去见厉王妃了,周良鱼则是带着焦堂宗在那棵梨花树下等赵誉城这厮。   一直等到快天黑了,周良鱼才远远瞧见赵誉城走过来,身边并未跟着厉王。   经过周良鱼身边时,赵誉城睨了眼拿幽怨的眼神瞅着他的周良鱼,挑眉:“公主怎么还没走?”   周良鱼咬牙: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赵誉城眼底明显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周良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赵誉城开口了:“时间也不早了,本王还要去别的府邸传口谕,就不耽搁良公主了。”   周良鱼:“???”他用双手指着自己:我呢?我呢?说好的还有我的口谕呢?   谁知这厮“疑惑”地看过去,随后“恍然大悟”:“良公主你不是误会了吧?本王说的是‘这次皇上让本王走几趟宣读口谕。刚好在这里遇到了良公主,良公主就在此等本王片许好了’,良公主怕是断句断错了,前半句是跟公主没关系的,本王让公主等本王片许,是想问公主一声,这次可需要本王送公主回府?”   周良鱼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等明白过来,赵誉城这厮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差点气炸了。   赵誉城故意将前后两句话连到一起,让他以为这需要宣读口谕的几人中,包括他……结果!这厮!敢坑他!   赵誉城你大爷的,哥这梁子跟你结大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没办法,本王记仇。   周良鱼:“……”没事儿,哥也记仇。   他朝着已经打算完美退场的赵誉城,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突然一拦,挡住了赵誉城的去路:“诶~?别介啊王爷,说好要送本宫回府呢?说话不算话可就不对了吧?”说罢,看到赵誉城凤眸底有幽幽的光一掠而过,眼底的笑意更浓了,笑得特别欠扁:“王爷不是……真的要食言而肥吧?”   赵誉城很快脸上恢复了淡定:“自然不会,本王……乐意之至。”   周良鱼“阴测测”一笑:“很好……”随后朝后一招手,声音那叫一个“矫揉造作”:“堂堂~~走嘛,今个儿我们有福气了,让誉王~亲、自、送我们一程~还不赶快谢谢誉王?”   焦堂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要不是习惯了,差点没绷住,再看一眼依然一脸淡定仿佛没看到没听到的誉王,默默低下头:“……喏。”誉王好定力!   不过得罪了公主,焦堂宗默默在心里给誉王点了根火红火红的蜡烛。   周良鱼瞧着面不改色继续往外走的赵誉城,瞧着他高大的身影,嘴角咧了一下:敢戏弄哥,不恶心死你哥明个儿就打包了送你府里去给你丫当男仆!   周良鱼已经想好了,等一上了马车,他先是来一波“男宠喂食”,再来一波“男女调情”,最后来一波“情意绵绵”“你侬我侬”……   一想到赵誉城到时候那被恶心到的画面,周良鱼还没走到厉王府的门口,就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了。   哈哈哈哈哈赵誉城等着接招吧!   结果很快,焦堂宗就明白了誉王这般淡定的原因了。   他站在厉王府外,周良鱼的身后,默默瞧着傻了眼,茫然地懵着小眼神的公主,默默低下了头。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再眨巴一下,望着马车……再望着马车旁的一匹高头骏马,再看向淡定自若风姿卓然的男子:“你!不!坐马车?!”   赵誉城挑眉:“公主莫不是有什么误会?男女授受不亲,上次是公主‘昏迷’,情况特殊,本王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本王是骑马来的,这马车是专门为公主,以及公主的‘男宠’准备的。”   周良鱼:“……”哥大意了! 第21章 上大招   周良鱼眯着眼,双眸底燃烧着两簇火焰,幽幽盯着对面的赵誉城:你以为哥这样就会轻易认输了么?   他还从来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周良鱼突然就朝着赵誉城一笑,倾国倾城,桃花眼潋滟生波,端得是妖孽横生,看得赵誉城身后的手下瞪大了眼,饶是这良公主名声不好,但也看直了眼,公主当真不愧是他们大燕第一美人,真的……长得真、真好看!   赵誉城皱着眉,冷冷扫了身边怔愣的手下,几人迅速低下头,牵着马眼观眼鼻观鼻,头都不敢抬了!   周良鱼满意地瞧着这一幕,才抬起手:“堂堂~扶本宫上车。”   焦堂宗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但是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以他对公主的了解,公主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但是公主就这么“偃旗息鼓”了,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符合公主的作风?   但公主的话又不能不听,焦堂宗弓着身,扶着周良鱼上了马车,规规矩矩站在了马车旁。   只是等周良鱼上去了之后,焦堂宗就听到公主凉着嗓子慢悠悠道:“嘛呢?没听到誉王都说了,这可是为本宫、以及本宫的‘男宠’,准备的专车,来,你也上来。”   焦堂宗只犹豫了那么一瞬,听话地上了马车。   周良鱼在焦堂宗上来之后,帷幕落下的瞬间,朝着幽幽看过来的赵誉城呲了呲牙,那一口小白牙,莫名白生生的发着寒光。   “王爷?”跟着赵誉城来的几人,莫名不安。   赵誉城深深看了马车一眼,收回视线,翻身上了马:“走。”   其余几人也迅速翻身上马,只是就在马车就要徐徐启动的时候,马车里突然传来动静,虽然极轻,但是赵誉城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听到马车里,良公主突然来了句:“脱衣服。”   几人懵逼脸:???   卧槽!良公主你想做什么?这、这这这……这良公主不是想在外面乱、乱来吧?   几人慌了,他们只听说过这良公主淫乱,还真没见过这般……不管不顾在外面就、就……   随后里面传来那焦公子抖着嗓子的声音:“不、不要吧?”   良公主:“嗯?让你脱就脱,婆婆妈妈的,快!等不及了!”   几人:???   王、王爷……救、救命!这怎么办?这一路走过去,他们以后誉王府还要不要做人了?   赵誉城抿着薄唇,皱着眉,随后马车里倒是没了声音,但是却明显有细微的晃动,他沉默了许久,调转马头,驱马到了马车前,低沉的嗓音带着威胁:“周、良、鱼!”   谁知道,突然马车的帷幕就在这一瞬掀开了,一道身影,蹿了出来,赵誉城知道也就周良鱼胆子敢这么大,也只是随意挡了一下,只是对方像是早有准备,身体一弯,动作极为敏捷的一扑一坐,下一瞬,已经稳稳当当地侧坐在了赵誉城的马车上,顺便双臂一伸,死死搂住了赵誉城的腰。   赵誉城:“…………”   手下们:“…………”   经过的众人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迅速转过头:“…………”嗯?嗯?!这、这什么情况?   因为天黑,经过的百姓认出了赵誉城,不敢围观,只看到是誉王送良公主以及良公主的男宠回去……但是怎么上了马车之后,突然!就变成誉王与“男宠”共乘一骑了!   天啊,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边走过去,一边偷偷瞄着紧紧抱着的两个大男人,蹭的睁大了眼:莫不是一直传言誉王“厌女癖”,其实……他真正的原因是有断袖之癖?!   赵誉城的属下差点要哭出来了,良公主这真是要了命了!   但是王爷都没开口,他们也只敢围在了四周,不敢吭声。   赵誉城也没想到周良鱼胆子这么大,他抿着唇,垂眼,凤眸底有幽光攒动,望着怀里的“男子”,身上是焦堂宗宽大的衣袍,头发整个束了起来,完全是焦堂宗那个“男宠”的打扮,只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周良鱼。   他脑海里闪过先前马车里传来的那句“脱衣服”,看来对方上马车前,就打算对调衣服来这一招了?   因为天黑,众人并不能看清楚周良鱼的脸,只除了赵誉城,以及赵誉城的手下。   周良鱼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压低声音,但是那轻快的一把小嗓音愈发招人恨:“誉王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说罢,还撩了一下脸边的一缕墨发,“没办法,这世间像本宫这般舍己为人的已经不多了,听说王爷你厌女啊,哎,真是可怜哦,不过誉王放心好了,本宫决定牺牲小我,拯救大我,来吧,让本宫帮你好好治疗治疗……”说罢,又搂紧了。   周良鱼本来是想直接女装上马更直接气气赵誉城,但是想到万一被百姓看到了,再误会传开被燕帝那厮给利用,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上了马车立刻跟焦堂宗换了衣服,这样既能恶心恶心赵誉城,又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本来他也没想用这么娘炮的姿势,像是侧坐在赵誉城这厮怀里,这绝对不符合哥爷们的气质,但是吧,这要是坐在后面,万一……暴露了哥的家伙事也不好了,所以!就那么一丢丢的功夫,他就想到了最完美的姿势与方案!   天啊,像他这么机智的小可爱,上哪里找?!   周良鱼又摸了摸赵誉城紧绷的劲腰,心里快乐翻了,让你捉弄哥,傻眼了吧?气疯了吧?是不是特别想掐死哥?   打蛇打七寸,他现在就成功捏住了赵誉城的小尾巴,越挫越勇。   赵誉城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克制住将人扔下去的冲动,薄唇冷抿,吐出两个阴沉的字眼:“下去。”   周良鱼歪着头,无辜地瞅了眼:“呦呦呦,气了啊?是不是特别想扔本宫下去……但是吧,王爷你可想清楚了啊,本宫这一下去,明天传出什么可跟本宫无关了。万一本宫受了那么一丢丢的伤,这下半辈子……就请誉王多多指教了。”   赵誉城垂着眼,凌厉的凤眸对上周良鱼无辜的桃花眼,对方啪嗒啪嗒眨着眼,他沉沉的凤眸慢慢冷静了下来,似乎在思量:“……”别人他还有把握,但是面前这位……一向不按套路出招,他还真不确定了。   周良鱼既然敢做,自然确定赵誉城肯定会答应。   对方应该跟他一样不想让燕帝得逞,所以,对方也不敢赌,赌他会不会真的缠上他。   果然,赵誉城最后只是深深睨了他一眼,勒紧了马缰。   周良鱼笑得愈发欠扁:“王爷呀,该启程了哦,不然等下迟了,本宫就睡不上美容觉了,到时候变丑了嫁不出去了,本宫是会……带着本宫的一众‘男宠’嫁给王爷的的哦。”   赵誉城:“…………”   一众手下:“…………”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得罪王爷顶多吃一顿鞭子,得罪这位,怕是会受到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摧残。   带着男宠……嫁人……   大概,也就良公主能做出这样的事了,他们同情未来的良驸马。   周良鱼最终得偿所愿,喜滋滋地坑了赵誉城一把,两人共乘一骑,招摇过市,顺便“抹黑”了赵誉城一把。   不过很显然赵誉城对于所谓的“断袖之癖”并不在意,这点倒是让周良鱼挺遗憾的。   但是“报了仇”,他大度的决定原谅对方了。   就在周良鱼决定回去之后多添一碗饭,马车快到公主府的时候,周良鱼不经意朝前一瞥,当看到前方良公主府门前,那牵着马不住回头往公主府里瞧,一步步迎面朝这边走来的燕云峥时,周良鱼:“……”   这厮怎么在这里?   周良鱼迅速一个转身,直接迅速而又利落地埋头扎进了赵誉城的怀里。   几乎是同时,周良鱼感觉到抱着的身体一僵,赵誉城整个人都散发出抵触的情绪,下一瞬,手腕就被整个攥住了,头顶上方传来赵誉城低沉的嗓音:“周、良、鱼!”   周良鱼也不想啊,哥也不想扑你一个臭男人的怀的,特么的燕云峥那厮眼睛这么毒,万一让对方认出来了、闹大了之后,他虽然想坑赵誉城,但是不想嫁赵誉城啊。   “云王云王云王!”周良鱼低着嗓音,迅速说了好几遍。   赵誉城本来全身的细胞都因为周良鱼这一扑抵触到了极致,先前肯同意,也是因为对方的靠近不让他那般对人抵触发作,还是能勉强接受。   可容忍不代表他真的没有底线……   周良鱼此刻突然这么亲近,让他脑海里像是有什么整个炸开了,一双眼也猩红了起来,刚要发作,就听到了周良鱼提到的这个名字,他冷峻的面容沉沉抬起,凌厉的凤眸正好对上了燕云峥也皱着眉看过来的目光。 第22章 身为一个直男   “誉王?你怎么在这里?”燕云峥本来想过来看看周良鱼,想解释一下大婚的事以及先前皇家狩猎场他与姜如蔓的事,结果周良鱼今个儿根本没在公主府,他询问去了哪儿,都不肯说。   他在良公主府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本来是打算先行离开。   结果他还没走,迎面就看到了赵誉城,他想到周良鱼三番两次喊对方“誉哥哥”,心里就不舒坦,只是视线再一扫,就落在赵誉城怀里的人,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因为一开始天黑没看清,等再一看,发现赵誉城怀里的是个男子时,才松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也不怎么好看。   周良鱼仿佛能猜到身后燕云峥的目光,迅速戏精上身,直接“厥”了:装晕。   “这是谁?誉王你怎么会跟这人共乘一骑?马车里呢?马车里是谁?”燕云峥突然意识到马车里可能是周良鱼,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燕云峥声音也拔高了,快走两步,就要扯开马车的帷幕,被赵誉城的人迅速挡在了马车前。   赵誉城不知何时驱着马掉转了马头,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燕云峥:“云王,这是本王的马车,马车里是谁,本王需要向你禀告吗?还是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让本王接受你的吩咐?”   怀里作死的小东西,越搂越紧,赵誉城一直自诩的沉稳的好脾气,莫名暴躁了起来,从血液里翻滚的躁动让他的凤眸越来越浓,只是被他努力压制住了,但是这也让他整个人突然像极了从战场浴血归来的那一刻,浑身都渗着杀意与暴戾。   赵誉城身边带来的几个人都是心腹,他们首先感觉到了赵誉城的异样,唰的一下拔出腰间的剑,挡在了马车前。   燕云峥因为赵誉城的话,眼神沉了下来:但是却不得不说,他只要一日没有立太子,不论是身份还是权势,都不如对方。   对方是战功赫赫的誉王,如今兵权在握,而他呢?不过是一个王爷……即使对方是异姓王,他是真正的燕家皇室血脉,可偏偏他在权势上低了对方何止一头?   更何况,连父皇都畏惧对方三成,他更加不可能随意放肆。   可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你!”燕云峥冷笑一声,也嘲讽出口:“誉王说得什么话,本王自然不敢。不过,誉王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么?本王说呢……好好的,怎么会得了什么厌女症?原来是这样啊……怎么,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这是你看上的?藏着掖着这么久,终于暴露出来了?要不要本王辛苦一趟,进宫替你请个旨意,将你怀里的人赐给你?”他睨了一眼赵誉城怀里的周良鱼,还以为是哪个不入流的男色,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周良鱼:“……”燕云峥你大爷的,哥谢你八辈祖宗了诶!   竟然将他当成了赵誉城的男宠!还是那啥那啥,身为一个直男,这能忍?叔婶都不能忍啊!   还请个旨意赐给赵誉城?你这么能,你咋不把自己给赐了?   就在周良鱼被燕云峥的话激得要炸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浑身毛毛的,尤其是从尾椎骨的地方往上蔓延,毛骨悚然的。   他离赵誉城最近,此刻搂得也紧,所以这种诡异的感觉,只能是从对方身上发出来的……   这也就算了,怀里原本抱着的身体,突然硬的像是一块冰,还是冻得他发抖的那种,明明此刻还是暑月,这……别是赵誉城这厮被他刺激的不对劲了吧?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偷偷松开了一下爪子,朝上一看,只看到赵誉城下颌。   赵誉城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悠悠的垂下眼,那双猩红的像是要滴血的凤眸,那模样,让周良鱼身板抖了抖:娘诶,这厮咋突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赵誉城那一眼居高临下,像是睥睨众生的杀伐决断的王者,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扭断他的小细脖子。   周良鱼面对突然煞气大开的大佬,果断认怂,默默收回了手,乖巧无辜的一笑,还帮赵誉城抹了抹衣服上的褶皱:都是哥们儿,动刀动枪的就见外了是不是?   要不是这会儿身后还有一个燕云峥“虎视耽耽”地盯着,周良鱼都想赶紧走人了,以前都是在书中看到这赵誉城当年是如何如何一把刀一匹马带着将士横扫万军的,如今……才是真正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杀气。   周氏生存法则第一条:该认怂时就认怂,回头又是一条好汉!   赵誉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睨着周良鱼,眼底的猩红突然一点点褪尽,只是薄唇冷抿,望着周良鱼的神色有些复杂,那一眼,看得周良鱼心里怪怪的,这么盯着哥做什么?是不是突然觉得哥帅炸裂了?   不过让周良鱼松了一口气的是,终于正常了,刚刚这厮……别是故意吓唬他的吧?   周良鱼严重怀疑。   因为天黑,燕云峥并未瞧出来赵誉城的异样,可那几个心腹却是感受到了,脸色都吓白了,生怕王爷会真的一怒之下捏死了云王……好在突然怎么、怎么没事儿了?   他们奇怪地瞧着赵誉城,视线再落在几乎是大半个人都窝在王爷怀里“娇滴滴”的良公主,突然对视一眼:别是这良公主……对王爷来说真的挺特殊的吧?   至少他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跟一个人这般亲近,还没将人给扔飞出去。   燕云峥皱着眉,发现他说完了之后,赵誉城直接无视他了。   燕云峥眼神一沉,又上前一步:“怎么,誉王这是无话可说了?”   赵誉城抬眼,凉凉睨了燕云峥一眼,直接一句噎的他喘不过气来:“怎么,云王这是即将大婚太过兴奋,所以口无遮拦了?”   燕云峥差点气吐血了,陡然上前一步。   周良鱼默默望天:不是要打起来吧?这波他绝对站赵誉城啊,这杀伤力,杠杠的。   光是气场就秒了燕云峥几条街了啊。   但是!打起来其实不是代表着他要被发现了?   经过刚才那一幕,周良鱼更不想如了燕帝的意,赵誉城这匹烈马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了的。   就在周良鱼怀疑两人到底会不会打起来的时候,马车里传来极轻的声音:“云王,我家公主正在闭目养神,还望尽快放行。”   燕云峥的视线几乎是瞬间扫了过去,转过身,疾走两步:“良良……”   周良鱼:“……”不,这么“酥皮”的称呼一定不是喊他,他是拒绝的。   好在焦堂宗机智的开口:“云王,我家公主倦了,不便打扰,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燕云峥张张嘴,以为周良鱼还在生他的气,到底没再开口,怕再惹周良鱼心烦,依依不舍地睨了马车一眼,牵着马让开了身,放行。   周良鱼简直要抱着焦堂宗啃一口,堂堂你简直太机智了!   不过……身边似乎还有一位啊。   周良鱼偷瞄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人又恢复了那高冷美男,沉稳冷漠,对方的脑电波似乎跟他完美同步了,大概也不想“节外生枝”,在马车经过身边时,勒住了马缰,调转了马头。   赵誉城等人继续往前走,周良鱼松了一口气,等马停到公主府门前时,他借着马车的遮挡,迅速蹿了进去。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赵誉城的马几乎是瞬间蹿了出去。   周良鱼望着绝尘而去的高头大马,摸了摸下巴,这厮……看来真的如传言那般,对女子的亲近简直……如避蛇蝎,甚至说不定还会偶尔癫狂一下,太可怕了。   不过,除了这一点,他还发现了一个秘密:赵誉城这厮身材……嘿嘿,还挺好,手感不错。   嗯……他以后等找机会摆脱了这公主身份,也要好好练练,迷倒一片小姑娘!   想到那画面,周良鱼就忍不住想笑。   只是笑着笑着,突然一抬眼,就从正在关闭的大门的缝隙中,对上了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燕云峥喷火的双目:“……”   周良鱼:“快快快!关门关门!”   没看到没看到,以后这位就是良公主府拒绝往来户了!   左右他已经进来了,燕云峥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只要借不了百姓的舆论,随便燕云峥怎么气,他就是气上天了也跟他无关。   周良鱼等朱红色的大门彻底关闭,才松了一口气,想起什么,转过身,头一次认真瞧着还躲在马车里的焦堂宗,刮目相看:“焦糖啊,长大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都能帮他善后了,不错不错……   焦堂宗无奈地探出一个头和半个肩膀,身上只着了中衣:“公主啊,你何时……先把衣服还给我?”   周良鱼:“咳……”忘了这茬了。 第23章 相亲宴   周良鱼成功扳回来一局,与焦堂宗换回衣服之后,回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只不过翌日,周良鱼意外地接到了皇后的请帖,邀请他几日后进宫参加宫宴。   周良鱼默默咬了一口美婢递过来的葡萄,觉得这皇后胆子也真够大的。   竟然这节骨眼还敢邀请他?   她就不怕她这皇子的“相亲宴”被他这么一搅合,变成了“腥风血雨宴”?   不过他还真的挺想看看小白花瞧着她的“云哥哥”去相别的女子是什么模样,啧啧,那小可怜的模样,怕是这次不用装,都“可怜”人了。   于是……周良鱼爽快的决定去了,再说了,就算他不去,怕是燕帝这厮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进宫,与其这么麻烦,还是跑一趟吧。   看看好戏也不错。   只是接下来的两日,燕云峥像是跟良公主府杠上了,天天在公主府外晃悠,周良鱼避而不见,这样折腾了几次之后,燕云峥没再来了,却也闭门不出,这消息传到燕帝的耳朵里,他皱眉:“听说云王病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冯贵弓着腰的身体僵了下:“这……”   “怎么?”燕帝阴鸷的眉眼一扫,带着冷戾。   冯贵赶紧跪地,规规矩矩禀告:“皇上……听说,云王不是病了才未上朝,而是……醉酒还未醒来。”   “什么?!醉酒未醒,胡闹!这传出去让文武百官怎么说他?”燕帝猛地拍了一下御案,吓得冯贵往下趴了趴,没敢吭声。   燕帝拍完了,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啊,云王不像是这般胡闹的人,他为何醉酒?莫非是对本王赐婚的旨意有何不满?”   燕帝这人本就擅疑,他之所以这般宠信云王,一则对方是他的长子,又听话,对他够尊敬,加上跟他长得很像,这让他生出极大的好感,这才一直耐心培养,可如果对方生出半点……燕帝的眼神沉了下来。   冯贵感觉到御书房的沉寂,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皇上误会了,不是这个原因……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先前云王听说去了一趟良公主府,只是并未见到人,后来又接连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随后就一直……将自己给锁在了房间里,整日整宿的喝酒,府里的人又不敢随意过去,这才……”   “这样啊。”燕帝的脸色好看了些,“去了一趟良公主……之后就这样了?”   燕帝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迸射出一抹精光:“去,让皇后过来一趟。”   两日后姜皇后设下百花宫宴,招待整个燕京城的贵妇贵女,拿到请帖的自然不敢怠慢,盛装坐马车前往。   虽然表面上说是宫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下旨指了姜家的两位给云王,一正妃一侧妃,很明显,这次相亲宴,是为云王选另外的侧妃。   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这云王极受燕帝宠爱,背后又有姜家支持,是风声最高的储君人选,未来更是……而所谓的侧妃以后一旦能当上宠妃,那最后谁的儿子是下下一任的储君还真不说准。   于是,等周良鱼带着焦堂宗刚到宫门口,一下了马车,就看到一群花枝招展各式各样的美人,周良鱼的一双眼蹭的就亮了!   天啊,把一只蜜蜂放进百花丛里,简直……太刺激了!   只是一抬眼,对上不远处熟悉的一双怨毒的目光,周良鱼耸耸肩,瞧着姜如蔓气得要炸的模样,果断……回以一个绝丽妖冶的笑,风情万种地轻撩耳边墨发,嘴角一弯,魅惑众生,让众贵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是女子都忍不住被迷住了。   这皇后是怎么想的?怎么将这位……给弄来了?   有这位在,再娇艳的一朵花也被这位给衬托成了没滋没味的花骨朵。   于是,有不想跟周良鱼一起出现的贵女,迅速先一步进了宫。   不多时,宫门口就只剩下没几个人。   姜如蔓自然是其中一位,她死死盯着周良鱼,一想到自己如今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就气得想挠花她那张让她嫉妒的脸。   不过周良鱼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越过她,视线落在了她身边的美人身上。   周良鱼的眼睛蹭的就亮了一下,这燕京城里有双姝,才女姜如蔓以及第一美人良公主,但是姜如蔓这“才女”谁都知道是怎么得来的,不过是借着云王,众人也愿意给云王这个面子。   除此之外,这燕京城里,除了周良鱼这个美人,还有两位有名的美人,只是那两位模样却太过清纯,又低调,就不多提起,其中一位……也是出自姜家。   今日能进宫的,自然是身份不俗的,还站在姜如蔓的身边一同前来,十之八九就是姜家那位二姑娘了,也就是这次燕云峥的正妃人选,姜二姑娘姜巧珂了。   这姜巧珂极为低调,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不过听闻才是真正的名媛,姿容不俗,如今与姜如蔓站在一起,完全将姜如蔓比了下去。   所以周良鱼说《宠妃》里男主燕云峥瞎了,愣是把鱼目当明珠,将明珠当鱼目。   《宠妃》里他记得后来也是姜家的两位姑娘一起指给了燕云峥。   不过,那时候他是不存在的,大美人不像他这样搞破坏,小白花还是喜滋滋的成了正妃人选,这位姜二姑娘成了侧妃之一,另外一位侧妃是安家的姑娘。   安家已经出了一个宠妃安妃,燕帝为了制衡,将姜家的两位姑娘都嫁了过去,安妃就算是再受宠,姜家也不会说什么,不过……他总觉得燕帝这人吧,小心眼还恶毒,恶毒之外吧,还有点蠢。   他就没见过一股脑给自己的儿子指实力最强的两家放在一起的,他这是怕燕云峥的后宅太平静了是不是?   这斗起来……周良鱼想想那“修罗场”的画面,就觉得……这燕帝果然是坑儿子一把好手。   周良鱼不得不承认,这姜家的二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当然了,还是比大美人差了那么一丢丢……   周良鱼也懒得多看,打算直接进宫,只是走了没几步,周良鱼意外的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一道自然是来自姜如蔓,另外一道……   周良鱼:不是吧?他不记得这姜二姑娘小美人对燕云峥有意思啊,这恶意哪里来的?莫不是……嫉妒哥的美貌?   他停下脚步,小眼神出其不意的飞过去,刚好将姜如蔓与姜巧珂的视线完全收入眼底。   姜如蔓跟周良鱼一向不对付,也毫不掩饰,可姜巧珂可就不一样了,她这敌意哪来的?   说起来,他总觉得姜巧珂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像是在哪里听过。   姜家姐妹没想到周良鱼会突然停下来,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对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们,看得姜如蔓心底更加像是开了一个口子,都是这个贱人害得她,要不然,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云王妃,哪里会是一个侧妃?   侧妃再好听,那也是个妾!   姜如蔓攥紧了手,视线流转间,想到身后的人,脑海里顿时起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她一直都知道一个秘密,为了出人头地,她曾经想办法掌握了姜家不少人的把柄,其中就有一个关于姜巧珂的秘密,这还是她偷偷收买的姜巧珂身边的一个婢女才知晓的,对方很谨慎,但是那封情意绵绵的“书信”……却足以让她知道对方的心思。   这也是姜如蔓对于云王妃人选是姜巧珂时没这么大反对的原因,对方当初那封信,姜巧珂让婢女烧了,但是婢女没烧……如今还躺在她的梳妆匣子里,只要她拿出去,姜巧珂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她要是让姜巧珂这个未来的“准云王妃”去害周良鱼这贱人,两败俱伤岂不美哉?   姜如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她忍不住朝后走了一步,突然看向身边垂眉耷眼、温柔如水的少女,嘴角弯了弯,余光一瞥,看到不远处朝着宫门口而来的一顶软轿,随行的侍卫有点眼熟,像是誉王身边常跟着的。   姜如蔓眼睛一亮,眼底闪着孤注一掷:“二妹,不是姐姐不帮你,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誉王的轿子正好要到了,实话告诉你,皇上已经动了心思让誉王娶周良鱼,如果你今日能与誉王发生点什么,这里是宫门口,很快就会传开,誉王这人是厌女,但是也古板,只要证明不是你‘故意’而是有人‘陷害’你……到时候他一定会娶你。圣旨还未正式颁下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了?”   姜巧珂只是多看了周良鱼一眼,没想到会被看到了,她很快敛了眉眼,刚想催姜如蔓离开,却陡然听到姜如蔓的话,身体一僵,猛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如蔓:“你……你怎么……”   姜如蔓却是笑笑,往后退了一步。   姜巧珂小脸惨白了下来,但是余光一瞥,当真看到誉王的轿子徐徐而来,她心底被啃噬的情意瞬间破开了一个口子,情难自禁:誉王……   姜如蔓在她身后轻声道:“取舍只在一念之间,你自己可想清楚了。今日宴会上,就会颁布圣旨,到时候想改可都改不了了。”   姜巧珂:“……”   与此同时,周良鱼终于想起来姜巧珂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书中曾经提过一句,誉王赵誉城虽然有这么多的癖好,但是因为对方颜值逆天,因此即使传出这般的名声,但依然有一两个对其心意不改,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甚至其中有一位在以后嫁人之后被揭发出来写过一封表明心意的情书,身败名裂。   这是在说誉王的时候随意提到的后来的“预言”,他看《宠妃》的时候除了大美人都不爱看,囫囵吞枣,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赵誉城也是见到人之后才想起来的,更何况这位……   如今想了想,那位好像是叫“珂侧妃”,珂侧妃……   那不就是……莫非正是这位姜二姑娘姜巧珂?他可不记得还有哪位贵女名字里有“珂”的。   周良鱼唰的站直了身体: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这小美人不是……看上赵誉城这厮了吧?   乖乖,小美人你这是多想不开?看上一个……厌女癖还性冷淡?   周良鱼上上下下打量着姜巧珂,这小美人脑子也没问题啊?莫非是……看上赵誉城的脸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同好啊!   身为一个颜控,他自然是看女色,她是男色,只是……你看上就看上了,敌视哥干嘛?哥还能跟赵誉城有什么不成? 第24章   周良鱼摸着下巴, 觉得小美人这眼神可不行, 不过身为颜控, 还是可以理解的,颜即是正义!   小美人这完全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啊。   只是等周良鱼再看过去时, 发现姜巧珂身体微微颤抖着, 垂着眼瞧不清楚面容,但是气场很明显不同了。   她身边的姜如蔓则是动作不经意地捏着帕子拍了拍她的衣袖,姜如蔓这一下,她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周良鱼眯眼:这就……耐人寻味了啊。   小白花不是想搞事吧?   果然,下一刻姜如蔓突然往一旁退了退,直接变成了姜巧珂完全暴露在了周良鱼的面前。   姜巧珂止不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 脑海里有个声音再拼命地拉扯着她, 让她不要作死, 好好的当一个云王妃, 来之前娘亲专门找了她, 表明了祖父的意思,只要她顺利剩下皇孙,以后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当时听到的时候, 却是麻木的, 她从两年前及笄的那一刻,从见到誉王的那一刻……早就一颗心都送出去了。   她想成为誉王妃, 可根本不可能,祖父不同意,父亲不同意, 她根本连提都不可能提。   她垂着头,浑身发着抖,脑海里闪过前几日见到的画面,她在丫鬟的陪同下去买胭脂,因为挑选的时间太迟了,刚要从胭脂铺回去,可等她刚走出去,就看到誉王御马而来,在她前方的良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誉王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子”,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那“男子”飞快地跳进了一辆马车里,风扬起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侧脸,哪里是什么男子,根本就是……良公主!   那一幕刺激的姜巧珂甚至站不稳,誉王却并未过多停留,甚至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经过的瞬间,对方冷峻的面容清楚的刻在脑海里。   姜巧珂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周良鱼,嫉妒、不甘,一个疯狂的念头,随着那人越来越靠近,一下下敲击在心口,姜巧珂突然就迈出了一步,等迈出去了之后,心莫名定了下来:她只是赌一赌,若是赌赢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贪念。   姜如蔓本来看姜巧珂一直不动弹,还以为她怂了,刚想推一把,姜巧珂就动了。   她嘴角扬了扬:她果然太聪明了,一箭双雕,若是赢了,姜巧珂也当不成云王妃了,那她的云哥哥就还是她的;若是输了,那也跟她无关,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周良鱼本来还挺好奇这两位想干嘛,结果余光一瞥,看到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高大身影,恍然大悟。   感情这是拿他来当“踏脚石”了啊?   小白花这是太自信自己的智商,还是太看低了他的智商?但是还有一个……怕是智商更低。   周良鱼无奈地眯着眼瞧着姜巧珂朝着他走来:这小美人是不是傻?明显被人当枪使了啊,不过竟然还真的放着好好的云王妃不当,来算计他?   她也不想想,就算成功了如何?   他“名声”在外,会怕这个?   反倒是她,她想“嫁”,也没有问问赵誉城要不要“娶”啊?   焦堂宗本来是跟在周良鱼身后三步处,看到姜巧珂靠近,皱眉上前,压低声音道:“公主,怕是……来者不善。”   周良鱼手背在身后轻摇了摇。   焦堂宗这才放了心,退后,站定。   几番动作间,姜巧珂已经走到了周良鱼的面前,福了福身:“臣女见过良公主。”   周良鱼挑眉,故作不知她们心里的小九九:“是姜二姑娘啊,行了,本宫等着进宫,你们随意吧。”说罢,就要甩袖往前走,而与此同时,赵誉城走的离他们也只有几步远了,果然,姜巧珂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轻“啊”了声,像是被周良鱼被甩飞的一样,就朝着赵誉城的方向倒去。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接下来,肯定是离得最近的誉王“英雄救美”……   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刚到的几个文武大臣,瞪圆了眼,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   结果……下一幕让他们傻眼了,只见原本“不小心甩到未来云王妃”的良公主突然一个帅气的旋身,艳红色的宫装仿佛一朵盛开的蔷薇花,手臂一伸,直接精准而又利落地捞住了未来云王妃的腰肢,往前一带,对方仿佛被惊倒的“小麻雀”朝着良公主扑去,被良公主猛地一收手臂搂紧了,再来个下腰,俯身,桃花眼像是带着电:“姜二姑娘……下次,可要小心着些?摔到了这张脸,可就不好了。”   周良鱼耍帅完毕,顺便紧了紧手臂,肌肤下的腰肢不盈一握,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好腰!   众人目瞪口呆,这戏剧性莫名还有点眼熟的一幕,让他们傻了眼也就罢了,更为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誉王你好歹离得最近,你不应该最先出手救一救么?你往一边来个漂移是怎么回事?这是大丈夫所为?   不过随后想到……哦对了誉王有厌女症,他们不能过多苛求。   赵誉城当年少不了被这样“恶扑投怀送抱”早就练就了一脚好本事,只是……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全程将周良鱼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凤眸幽幽一眯,意味颇深。   周良鱼刚好偏过头,余光对上了赵誉城这目光,顿时挑了挑眉:你有意见?   赵誉城:你怎么能这么色?男人不放过也就罢了,连女人的便宜都占?   周良鱼:你管得着么?哥自己凭本事揽的小腰,怎么就不能抱一抱了?   周良鱼看到赵誉城这禁欲的模样,就嘴贱,他带起了完全懵逼了的姜巧珂,轻轻一推,对方就朝后歪在了姜如蔓的身上,被扶住了,随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下次当心着点。”   姜巧珂一张脸惨白如纸,她根本不敢去看赵誉城,可刚刚赵誉城的动作,她清楚的看到了,浑身都凉了……   如果、如果刚刚良公主没接住她,她向誉王那边倒了去,结果只会是摔倒丢人……   想到那可能的画面,她浑身都止不住发抖。   周良鱼接过焦堂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看向赵誉城,视线在他先前走过来的路线转到他此刻的位置,挑眉,皮笑肉不笑:“誉王……好身手。”这么不怜香惜玉,活该你娶不上媳妇儿。   赵誉城凤眸底波澜不惊,反击回去:“良公主,‘伸手’也不错。”   周良鱼自然知道他说的听起来是“身手”,实则是刚刚“伸手”占便宜那一下,忍不住贱贱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坏笑:“王爷你看你,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男子有男子的好……女子自然也有女子的妙处……当然了,王爷怕是没福气知道了,若是有朝一日王爷你‘病’好了,来问本宫……本宫必定倾囊相授啊。”   赵誉城:“…………”   周良鱼满意地扳回一局,拂了拂宫袍上不存在的灰尘,也不去看吓得脸色惨白的姜巧珂,扭着腰伸出手:“焦糖啊……来,摆驾,进宫。”   焦堂宗耳尖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先前周良鱼的话,觉得公主说话有时候真的挺损的,别人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他略微低了低头,遮住了眼底的笑,抬起手,扶着戏精上身走路那叫一摇三摆妖里妖气的周良鱼进宫去了,那得瑟劲儿估计能气死身后那姜家的两位了。   而全程目睹了良公主“男女通吃”的一幕的几个大臣,迅速捂着眼灰溜溜地贴着墙根进宫了。   姜巧珂终于平复下来,刚想解释,谁知刚抬起头,面前不远处赵誉城甚至一眼都没多看她就直接抬步迈着长腿走了,可谓是相当冷酷绝情了。   姜巧珂身体晃了晃,到底没敢再作死,只能当成“不小心摔倒被良公主所救”这个解释,随着气急败坏但是也只能忍下来的姜如蔓进宫了。   周良鱼到御花园的时候,姜皇后还未到,只有一众贵女,花枝招展地看花了周良鱼的眼,他坐在了位置上,视线就忍不住发亮地朝着四周瞄去。   只可惜今个儿这“相亲宴”佳佳不能来,否则,多热闹啊。   这宴会明摆着是给云王“相亲”用的,尚佳郡主是和离的,自然不在列,众人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   周良鱼托着下巴,总觉得没有佳佳少了点乐趣,不过总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啊。   燕云峥这厮在良公主府门前等了这么几日,他都没敢出门,本来还以为进宫会被堵,看来……燕帝这次是下狠心了要拯救儿子了啊?   而周良鱼觉得被“拯救”的燕云峥此刻却在坤宁宫。   他一早就听说周良鱼今日要进宫,的确是提前来宫门口来堵人了,不过被姜皇后提前给喊走了。   燕云峥想着左右对方今日在宴会,就跟着去了坤宁宫,本来以为母后是来劝他的,没想到……   “母后,你……你真的支持皇儿……”燕云峥完全愣住了,眼底却是迸射出一抹亮光。   姜皇后垂着眼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安,只是这抹不安在想到先前皇上的话,一点点消失了,她抬眼,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替燕云峥整理了一番衣襟:“你是母后的皇子,母后不心疼你心疼谁?你先前告诉母后的话,母后觉得……应该是误会。谁都知道誉王有厌女症,怎么可能与良公主共乘一骑?怕是当时有什么误会,刚好,这次母后专门替你请了良公主进宫,你与她好好解释解释,这次宫宴你好好相,以后若是你能得了良公主的同意,你们情投意合,母后再去你父皇那里好好替你说道说道……皇儿你看可行?”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燕云峥连连颌首:“母后……儿臣……儿臣……”   姜皇后笑道:“瞧瞧你,先前还觉得蔓儿这丫头最好,怎么这又改了?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良公主能原谅你接受你,母后替你选了一个地方,御花园后的竹林,那里人少,酉时三刻那段时间,母后禁止旁人进去,正是谈话的好地方,只是你不许胡闹……耐心解释清楚。”   燕云峥连连应是,又多说了几句,这才迅速朝外疾步走去。   直到燕云峥的身影消失了,屏风后才走出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姜皇后立刻起身:“皇上。”   燕帝笑眯眯地走过去,亲手扶起了她:“爱妃这次真是帮了朕大忙了。”   姜皇后:“可云儿……”   “诶,你担心什么?朕这是为了他好,以后……他就知道了。”燕帝宽慰姜皇后,只是想到前几日得到消息时的激动,眼底迸射出精光,真是天助朕也!   本来先前已经让舆论开始造势了,结果不出两日,就出现良公主喜新厌旧,硬是将良公主与誉王的“风流韵事”给压了下去,可如今……   只要过了今日,他就不信誉王这事不成。   姜皇后想到皇儿注定空欢喜一场,垂眼:“皇上说得是,只是臣妾怕那孩子难过了。”   燕帝大概是高兴了,难得安抚道:“感情这事,还是需要快刀斩乱麻,良公主那模样,真的让云王娶了,不会是好事。”   姜皇后听出了话外之音,一怔:“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燕帝道:“你可知……朕为何要撮合誉王与良公主?”   姜皇后摇头:“臣妾……不知。”   燕帝道:“誉王他……手里有整个大燕一半的兵权,你觉得如果有一日,他想反,这大燕的江山,会不会改姓赵?”   姜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她自然是偏向燕家的,如果让誉王当了皇上,哪里还有她儿的份儿?   尤其是前朝已经是个例子,她自然是不愿意这大燕的江山再次易主。   “可、可就算是赐婚,誉王他……”真的想反不是还能反?   燕帝望着一处,眼底却带着寒光:“朕其实一直不放心誉王,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厌女,不过么……如果良公主嫁过去就不一样了。”   姜皇后一愣,莫名被燕帝的眼神吓到了:“为、为什么不一样?”   燕帝眯着眼笑了笑:“因为……朕很久之前就让人给良公主下了药。”   姜皇后心里一怵:“药、药?!”   燕帝看了姜皇后一眼,那一眼让姜皇后后脊背蹿凉:“放心好了,朕既然当年放她一条生路,自然也不会留下把柄说朕残忍,不过是不孕药罢了,她只会一生无子嗣而已,并无别的影响。她若是嫁给谁,谁就一生……不会留下子嗣后代。如此你懂朕不让她嫁给皇儿的原因了吧?”   姜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臣妾明白了。”她以前都知道皇上心狠,没想到……竟然能狠到这种程度。   燕帝这才满意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准备准备去御花园吧,朕也该准备准备了。”   姜皇后身体僵了僵,许久,才垂下眼:“……喏。”   而另一边,周良鱼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他单手撑着下颌,一边瞧着各有千秋的美人,一边接过焦堂宗递过来的美酒,啜一口,看一眼,简直……美滋滋。   只是“眼福”很快就被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一张小纸条给打断了。   周良鱼掀掀眼皮,却是看也不看。   小太监像是早就被告知会有这一幕,压低声音道:“公主,我家主子说了,您要是不看,他就亲自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晚良公主府外发生的一幕好好同您再说道说道。”   周良鱼:“……”卧槽,燕云峥这厮开始不要脸了?   威胁一个“女人”?大丈夫?   但是燕云峥还真戳中了周良鱼的“弱点”,万一这厮真的抽风了……他可不想顺了燕帝的意,跟赵誉城这厮牵扯上什么关系。   周良鱼狠狠咬了一口焦堂宗从身后喂过来的葡萄,像是在咬燕云峥的肉,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想清楚了好,他迅速将《宠妃》前半本翻来覆去仔细过了一遍,发现咩有这段,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但是他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桃花眼转了转,迅速回头看了焦堂宗一眼,附耳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为了以防万一,让焦堂宗去告知赵誉城一声,这厮好歹是王爷,消息灵通,万一真的有猫腻,好来救人。   确定焦堂宗听明白了,周良鱼这才起身,跟着小太监走人了。   周良鱼跟着小太监去了竹林,一进来,就先观察了一下地形。   离宴会不远,从这个角度,甚至撩开竹叶就能看到宴会的众人,呼救也方便,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转过身,对上燕云峥猩红的眼,周良鱼挑眉:“有话就说,说完了别耽误本宫去看美人。”无非就是解释他跟姜如蔓没什么,鬼信你,不过就是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罢了。   燕云峥一看到周良鱼,视线就转不开了,他这几日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闪过良公主府大门紧闭,而她对他一脸嫌弃的模样,他想不通,明明不久之前,她看到自己,眼底的克制与爱恋遮都遮不住,可不过一眨眼……怎么一切都变了?   他一直都知道周良鱼的心思,这也是当初他按照父皇的旨意,一步步故意温情小意对待长年累月下来造成的成果,可他太自负了,以为周良鱼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这一切,却都改变了,自从上一次宫宴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他竟是开始反过来被对方吸引,这让他慌张的同时,又忍不住暴躁不安,而随着周良鱼对他的嫌弃,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这从那日,他才知道,不对……   他对周良鱼的感情很不对劲,对方对他的影响……早就超出了他自己预期的范围。   尤其是对方跟谁有牵扯不好,竟然跟赵誉城……   尤其是想到对方对他的嫌弃,反倒是不惜女扮男装也要跟赵誉城“共乘一骑”,一想到那刺眼的画面,他就气得抓心挠肺,想破开那公主府的大门,抓住她好好问问:他到底哪里不如赵誉城了?   燕云峥深吸一口气,才问出这几日,他一直想知道的:“你到底跟赵誉城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么?”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暗搓搓想使坏,骨子里的捣蛋因子蠢蠢欲动,怎么看到燕云峥一副“你怎么能对不起我”的表情,周良鱼就想白他一眼。   脸怎么能这么大?拜托,到底是谁渣啊?   “怎么没关系,你以前不是……不是对本王……”燕云峥咬牙,“你是不是还在气恼狩猎场的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蔓儿是被人劫持了……才会、才会……”   “停!云王你是不是有毛病?本宫可不想听你跟谁的风花雪月,再说了,本宫若是记得不错的话,你过些时日可就要大婚了,你这么说……可是会让本宫误会的啊。”周良鱼桃花眼眯着,眼底的不耐烦刺激到了燕云峥。   他陡然上前一步,周良鱼往后退了一步:这厮胆子应该不会这么大吧?   “你果然误会了,本王是……”燕云峥张嘴欲言,周良鱼后悔来听这么多废话了,还不如多看几眼小美人养养眼,直接就要绕过燕云峥走人。   燕云峥挡住了他的去路:“就算本王不能娶你,你也不能跟赵誉城在一起!你后院已经有……有那么多人了……难道还不够?非要大庭广众跟赵誉城共乘一骑,太伤风败俗了!”   周良鱼这小暴脾气瞬间就起来了,白了他一眼:“你谁啊,本宫想跟谁有关系就有关系,再说了,伤风败俗?你自己又好多少,你跟姜姑娘不也是光天化日……”   “本王说了,那是误会!”燕云峥被周良鱼的话给刺得心肝疼,脑子也乱了,以前也没觉得,她怎么就能这么招人恨?   “所以呢?”周良鱼耐心告罄,“误会就误会吧,不过本宫也不在意了……本宫要去找誉哥哥了……本宫与誉哥哥相亲相爱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进良公主府给本宫也当‘男宠’啊?”不是气么,哥气死你!   “周、良、鱼!你不许走!”燕云峥哪里肯让他就这么离开,刚厉声喊了一句,伸手就想去握住周良鱼的手臂不管不顾将人给拦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就传来一道“难以置信”震怒的呵斥:“云王!”   燕云峥一愣,陡然听到二人之外的声音,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燕云峥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燕帝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众文武百官时,傻了眼:“父、父皇?”父皇怎么在这里?!   周良鱼本来已经迈出去了,听到这声音也懵了,小眼神慢慢瞄过去:这肯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娘诶,哥的心脏承受不起这种刺激啊!   他脑海里闪过刚刚与燕云峥的对话,哥都说了什么?   没提到誉王吧?没吧……   但是脑海里清楚的知道,他不仅提了,还为了故意气燕云峥,还说得“两人怎么怎么着”了!   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卧槽……哥别是……着了套了吧?   等周良鱼的视线对上燕帝那明明一脸震怒但是眼底露出一抹精光的脸:“……”完犊子!   他再僵着脖子去看燕帝身后跟着的几个文武大臣,后者也是一脸懵逼。   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云王其实对良公主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良公主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喜欢云王?   实际上,良公主与誉王早就“暗度陈仓”“共乘一骑”了?   誉王的厌女癖难道被良公主治好了?   他们……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几人默默吞了吞口水,仰起头望天: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周良鱼回过神,喷火的小眼神瞪向燕云峥:丫个叛徒!竟然设计害哥!咬死你!   一想到接下来他可能要洗掉自己跟誉王的“女干情”所花费的白花花银子,他就心疼……不知道能不能找誉王报销。   他、他也是受害者啊!   赵誉城这厮呢,你好歹是个王爷啊,你消息不是挺灵通的么?这么大的阵仗你都不知道?   而周良鱼口中的赵誉城,此刻正在赶回来的途中,燕帝早几日就知道了,安排了这么久,自然也考虑到了赵誉城这个意外因素,所以,带着一众人来之前,先一步让冯贵亲自以“燕帝御书房找他”为由,将人给引走了。   等赵誉城到了御书房前,察觉不对劲往回赶的时候,途中刚好遇到了寻来的焦堂宗。   赵誉城对上焦堂宗慌乱的目光,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而此刻竹林里,一众人都是懵逼脸,燕云峥压根想不通为什么燕帝会在这里,这里明明是母后让他过来的,说是这个时辰不许外人打扰,让他好好解释。   可怎么……这个节骨眼父皇与文武大臣刚好在?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来姜皇后上一次召他过去有意无意将他这些时日的烦闷给引出来的事,上次母后态度还不明,可这次进宫,突然就改变了态度,这也不算,母后竟然还提供场地让他解除与周良鱼的误会……   还专门提到了这片竹林……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到一起,让燕云峥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父皇与母后一起……故意坑他?让他故意引周良鱼说出与誉王如何?   “父皇……”燕云峥朝前走了一步,身体晃了晃,俊脸惨白。   燕帝警告的深深看了燕云峥一眼:“云王,太胡闹了,怎么无缘无故拦着良公主的去路?宴会就要开始了,这次几位皇子以及王爷都在,你们先过去吧。”   “可……”燕云峥心里莫名有种预感,这次只要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到了嘴边的话,在对上燕帝沉下来的目光时,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周良鱼狐疑地瞄了燕帝一眼:这厮脑子抽了?竟然不追着将他与赵誉城扯到一起了?还是说,其实他根本没听到?   周良鱼抱着一丝希冀,既然燕帝都这么说了,迅速行礼离开,但是莫名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尤其是这种感觉,在一回到宴席上,一抬眼,就对上了刚好落座的赵誉城幽深的目光,这种情绪达到了鼎盛,脑海里噼里啪啦就想起了赵誉城那日猩红的双目,周良鱼嗖的坐直了身体,心虚地挡住了眼:哥们儿不是哥坑你的这次,是云王坑你!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你可要找对人了啊。   等回头哥想办法再“作作妖”,绝对没事的,只希望不要让赵誉城暂时不要知道竹林发生的事啊。   总觉得对方知道了就要炸了。   燕云峥浑浑噩噩的坐回到位置上,脑子都是懵的,尤其是想到若不是自己非要约周良鱼去竹林,若不是他非要清楚到底她跟誉王是什么关系,也许父皇就不会听到,如果不是他……也许也许……   他竟然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他竟然亲自促成了她与誉王……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燕云峥猛地攥起一旁的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开始灌起了酒,大概是动作太过激动,被呛到了,趴在那里死命地咳嗽了起来,引得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颇为诡异。   姜皇后心疼地看向燕云峥,但是却不敢出声询问,她怕自己一出声,会更加加重对方心底的愤懑,她只能笑着开始招呼众人,将气氛勉强给扭了回来。   赵誉城凤眸在周良鱼与燕云峥身上扫过,瞳仁幽沉,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只是刚落座,就看到周良鱼回来了,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燕云峥?   他的视线落在周良鱼心虚的小眼神上,薄唇抿紧了,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怕是成真了。   不多时,心腹回来,凑近说了两句,赵誉城即使猜到了,可也陡然攥紧了杯盏,修长的手指指骨凸起,看得一直强迫不要往那边看也忍不住偷瞄的周良鱼迅速坐直了身体,心虚:看、看什么?   这厮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吧?   周良鱼低咳一声,回眸“瞪”了回去。   赵誉城幽幽睨了周良鱼一眼,就在这时,冯贵亲自小跑了过来,到了近前,摆了摆手里的拂尘:“誉王,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赵誉城:“……”   周良鱼:“!!!”   周良鱼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突然让赵誉城去御书房,燕帝想做什么?先前不是没追问么,难道……是想一个一个逼问?他还没对口供……   周良鱼偷偷往后倚了倚,询问站在他身后从他回来就不安的焦堂宗:“焦糖啊,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誉王先前也被算计了?”   焦堂宗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我去找誉王的时候,誉王被燕帝身边的大总管带去了御书房,我就立刻去御书房,途中才遇到了誉王。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公主,是我无能。”   周良鱼耷拉下脑袋:焦糖啊,不是你无能,是……燕帝太贼了啊。   特么你都带着几个文武大臣去逛竹林了,还让赵誉城去什么御书房?   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他就想不通了,燕帝到底是多想不开,为何非要让他跟赵誉城凑成一对?   一个“男女通吃”?一个“厌女”,难道想让他为老赵家留个子嗣?   别说哥没这能力,就算是有,也要人誉王肯“就范”啊?   再说了,燕帝有这么好心?异姓王就剩下一个厉王还活着,结果人就一个郡主,还得用那种方法才能保命,他才不信燕帝会这么好心,这么关心誉王的终身大事。   所以……总归一句话:绝不能顺了燕帝的心。   周良鱼这么思绪翻飞,赵誉城已经站起身,离开前,对上周良鱼的视线,后者偷偷握了握拳头:坚持住啊哥们儿,哥的终身大事就全靠你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跟着冯贵去了御书房,站在御书房前,一双眼幽深冷漠,周身的气息也冻得冯贵浑身发寒,他推开御书房的房门,躬身:“誉王,请,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赵誉城踏进去,身后的门扉关上,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昏暗的余晖洒在房间里,让燕帝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刚好,燕帝抬眼,朝着他“温和”的笑笑:“誉王来了啊,坐吧,先前让你白跑一趟,都是冯贵那东西,竟然搞错了时辰。朕本来是这会儿才找誉王的,刚刚跟姜丞相他们商讨一些要事,这不耽搁了。”   赵誉城站在那里,只是应了声,并未动弹。   燕帝抬眼:“誉王这是怎么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望着燕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回禀皇上,这几日未睡好,不知皇上召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燕帝放下狼毫笔,轻敲了敲御案:“本来是有一些军中要事想跟誉王商讨一二,不过刚刚朕知晓了另外一件事……所以想先询问一下誉王真假。”   赵誉城垂眼:“不知皇上说得是?”   燕帝:“半个时辰前,朕与徐大人他们不小心途径竹林,误听了一些良公主与云王的谈话,说几日前……誉王与良公主‘光天化日’‘共乘一骑’,不知,此话可是当真?”   赵誉城:“确有此事。”   “哦?”燕帝没想到赵誉城会点头的这么痛快,眼底精光大盛:“这是怎么回事?誉王你不是……莫不是已经好了?”   赵誉城:“回禀皇上,还未痊愈。至于先前那件事……是良公主与臣开的玩笑。她那日去找尚佳郡主,刚好臣替皇上去厉王府与厉王商讨过些时日使臣的事,臣言语间刺激到了公主,公主同臣胡闹,不巧,刚好遇到了云王,这才导致了误会。”   燕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瞧瞧……这幸亏是朕问了,否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将誉王与良公主说成一对了?等下朕就让冯贵去跟徐大人他们解释解释,也莫要……误会了才好。”   赵誉城心知肚明,怕是不会这么简单:“皇上说得是。”   燕帝“苦口婆心”:“说起来良儿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就是胡闹了些,不过说起来,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这么一说……良儿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这件事幸亏还没有误传,否则……哎,她如今只剩下一人了,太后怜惜她,宠着她,若是失了清白,朕也不好与太后交代,誉王说是不是?”   赵誉城垂眼,他在等燕帝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果然,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突然敲响了,冯贵急色匆匆的进来了,跪在了地上:“皇、皇上,不好了……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了……说是那日誉王‘共乘一骑’的不是什么‘男色’,而是良公主……良公主与誉王其实早就珠胎暗结互生情意,这……这都是谁造谣的?这以后……让良公主还怎么做人啊?”   燕帝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混账!到底是谁污蔑良公主清白?冯贵,速去查探!决不轻饶!”   冯贵立刻应声,匆匆行了礼,朝外走去。   随着御书房的门再次关启,燕帝脸上的焦急淡了几分:“糟糕了,这就算是找到了造谣者,这良公主的‘名声’怕是也挽回不来了,誉王,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燕帝不疾不徐地抬眼,看向不远处整个人笼罩在窗棂外投射进来夕阳的余晖中高大冷峻的男子。 第25章 赐婚   周良鱼从赵誉城被燕帝喊走了之后, 就一直处于发怔的状态:誉王应该……能坚持住吧?   他不是厌女么, 肯定不会同意娶一个女子的吧?   但是先前在竹林的时候燕帝眼底的精光, 让周良鱼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燕帝与燕云峥配合的这么好,“刚好”经过竹林, “刚好”带着几位大臣, 这要是没提前一两日布局,他都不信。   燕帝还提前知道将赵誉城给引开了,这明显,是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了啊。   赵誉城能……扛得住么?   周良鱼小酒喝着也不香了,葡萄也不吃了,蔫蔫的, 像是被打湿的蔷薇, 这样眼角耷拉着, 却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先前跟在燕帝身边的徐大人几人, 看到周良鱼这蔫哒哒的模样, 对视一眼:天啊,果然!公主这一眼看不到誉王,竟然就‘茶饭不思’了, 看来……他们这是真的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大秘密啊。   他们激动的抓心挠肺, 特别想跟别人分享,但是又不敢, 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就在周良鱼着实想不通燕帝这到底想干嘛?好好的非要让他嫁给赵誉城能有什么用的时候,赵誉城回来了。   赵誉城刚远远一出现,周良鱼小眼神精准地捕捉到了, 嗖地坐起身,眼睛灼亮地盯着赵誉城,意图从对方的脸上察觉到“蛛丝马迹”,这到底燕帝跟他说了什么?   结果,他只看到了一张面瘫脸。   赵誉城全程淡定自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随意的一抬手,身后的心腹倒酒。   周良鱼:“……”哥们儿你看我一眼啊,看一眼就好啊。   赵誉城仿佛没看到没注意到一样,周良鱼抓心挠肺的,哪里肯放弃,跟他使眼色:“嘘、嘘嘘……”   赵誉城:“……”   周良鱼嘘了几次,赵誉城依然只品着酒水,仿佛已经超脱世俗对凡尘的一切都没有知觉了。   周良鱼:有本事你丫一辈子别看哥!   周良鱼愤愤喝了一杯酒水,眯着眼幽幽瞅着赵誉城,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没反应才是好事啊。   瞅瞅,赵誉城这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发狂红眼,看来……应该是“解决”了,肯定是没被燕帝给说服!   周良鱼松了一口气,放了心,喜滋滋的一挥手:“焦糖啊,倒酒!”   焦堂宗本来一直在担心,注意着周良鱼,看公主一直心神不宁,他心里也不安心,突然公主就恢复了,眼睛也一亮,立刻“诶”了声,倒满了酒水。   周良鱼一饮而尽: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赶紧多撩几位美人,绝不能再给燕帝可趁之机把他“嫁”出去了。   只是就在这时,原本心思各异的宴会,随着燕云峥的站起身,起了微妙的波澜。   诸位贵女从一落座,视线就忍不住在云王那张俊脸上偷瞄,随后低着头含羞带怯,又忍不住再看过去,只是云王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喝闷酒,这让她们又不确定,莫非……王爷不满这次相亲宴?   所以等燕云峥站起身时,她们的注意力也看了过去,就看到云王摇摇晃晃的起身,突然提着酒壶,就猩红着眼朝着誉王走去。   不仅诸位贵女的模样,连台上坐镇的姜皇后脸色也变了,赶紧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迅速弓着身快步朝着燕云峥而去。   燕云峥站在了赵誉城的桌前,梗着脖子猩红着眼,突然提着酒壶,咣当咣当拿了两个杯盏,倒满了,拿起一杯重重搁置在了赵誉城的面前:“本王亲自给誉王敬酒,你敢喝吗?”   赵誉城抬眼:“云王这是何意?喝酒可以,但是总归得有个理由。”   燕云峥猛地凑近了,咬牙切齿:“理由?理由你不知道吗?你抢了本王的女人!你抢了她……抢了她……”   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潋滟而动:“确定不是你自己在皇位与她之间,选择牺牲了她?”   “你!”燕云峥猛地朝后退了一步,砸了手里的酒壶。   一时间,整个宴会陷入了死寂。   不远处的周良鱼挑眉:哇喔,这两位要内讧?   赵誉城却丝毫不被对方的情绪影响,一静一动,一澹然一暴怒,形成鲜明的对比,气氛却陡然沉凝了起来。   嬷嬷这时到了近前,刚想劝上一句,被燕云峥猩红的双目一扫,吓得弓着身不敢上前了。   赵誉城淡漠地抬眼,就在这“腥风血雨”的场面中,自若地执起一杯酒水,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杯盏的边缘:“不如……让本王替云王想个理由?云王这杯酒,是在提前祝贺本王吗?”   周良鱼本来正看好戏看到兴头上,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周·懵逼·鱼:???   是他没听清,还是赵誉城这厮说错了?   祝贺?祝贺啥?   而赵誉城的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燕云峥的怒点,他整个人情绪瞬间就变了,猩红着眼,眼瞧着修罗战场就差几秒就要开打的时候,冯贵突然小碎步捧着一个明黄色的东西,边跑边道:“圣旨到——”   周良鱼听到圣旨两字,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往后退了一步:焦糖啊,你扶一扶哥,哥觉得腿有点软。   他咋觉得这圣旨这么让人怵得慌呢?   那三个字让燕云峥像是傻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久久都没动弹。   冯贵终于站到了台阶上,尖细着嗓子,双手托了托手里的圣旨:“圣旨到!”   众人回过神,从位置上起身,到了宴会的正中央,齐齐跪了下来。   燕云峥站着没动,被姜皇后的人迅速给拉了一把,对方踉踉跄跄的跪下了,只是额头上青筋暴怒,看得姜皇后心惊胆战,生怕燕云峥会醉酒闹出事来。   冯贵扫了一圈下方的众人,视线尤其在赵誉城与周良鱼的身上扫过,最后心情不错的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周氏公主……特赐婚良公主与誉王,三个月后完婚。钦此。”   周良鱼从听到周氏,听到公主的时候,脑子就懵了,中间冯贵说的那些溢美之词,他都想说都是屁话,你就是说出花来,哥也不要嫁人。   等冯贵说出赐婚两个字,周良鱼:晴天霹雳!   他堂堂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让他去嫁人……这能忍?   但是!   周良鱼嗖的看向赵誉城:玩儿呢?   誉王你的王霸之气呢?你上战场的杀气呢?这等“屈辱”你都能忍?你的厌女呢?不带这样的,哥不要嫁人啊。   只是还没等周良鱼与赵誉城这两个主角有任何反应,随着“咣当”一声响,众人正懵逼不是说给云王赐婚么,怎么变成了良公主与誉王?这……这两个画风都不搭啊?   结果就被燕云峥制造出来的动静给吓到了,回过头,就看到燕云峥扶着桌子醉醺醺站起身,就朝着冯贵走了过去。   姜皇后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急忙喊出声:“云王!”   燕云峥像是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姜皇后这次彻底怒了:“燕云峥,你给本宫停下来!听到没有?”   大概是这句话终于将燕云峥的思绪给唤了回来,他迷茫地抬眼,对上了姜皇后的视线,里面隐藏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与祈求,让他浑身一激灵,脑子清醒了过来,眼神里闪过挣扎,但是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陡然坐在了一边,差点没坐稳摔下去,被一旁的手下赶紧给扶住了,这才没丢大人。   这要是周良鱼看书看到这一段,看到燕云峥这模样,周良鱼只想说一句:该!   早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心里不痛快了吧?可惜晚了!   可惜……这特么是他‘嫁人’啊,这怎么都看不下去啊。   冯贵也松了一口气,刚刚云王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怕万一云王真的……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他赶紧道:“恭喜两位了,还不接旨?”   周良鱼歪过头,威胁赵誉城:不、许、接!   谁知,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自若的……接了。   周良鱼:……宛如一条死鱼了。   这不是真的?赵誉城你是不是出去一趟被别人穿了?你不是以前那个我行我素厌女古板的誉王了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性别相同……是没办法谈恋爱的啊。   冯贵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向最难搞的一位:“良公主?”   周良鱼装聋作哑:不接不接就不接。   谁……谁要嫁人啊,还是嫁给赵誉城。   赵誉城是谁?誉王!   誉王是谁?燕京城里号称最古板最厌女最那啥那啥的王爷!   他只要一想到新婚之夜,对方瞧着他“艳丽”的妆容,来一句“岂有此理有伤风化”,这不对那不对的开始讲一夜的三从四德妇德女戒,他觉得……谁来一把刀,直接砍了他得了。   誉王啊,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还是说,其实你丫根本就是觊觎哥的容貌,扮猪吃老虎?你的厌女癖早就治好了是不是?   周良鱼抖了抖,迅速双手捂住了嘴,脑补了一下新婚之夜赵誉城“兽性大发”将他扑倒,然后发现他的秘密……等待他的,那就只有……咔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脖子,觉得不稳,已经开始晃荡了。   不行,这个圣旨绝对不能接!   “莫非良公主你要抗旨吗?”冯贵再次出声,声音尖细,极为刺耳。   周良鱼猛地站起身,众人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不是吧,良公主真的要抗旨?这可不是玩笑啊。   谁知下一瞬,就看到周良鱼“粲然”一笑:“接,谁说不接了。”   周氏生存法则第二条:在面对生死关头,别的事那都不是事儿!   抗旨?那是要掉脑袋的,万一燕帝就等着他抗旨找个理由除了前朝最后一滴血脉呢?   冯贵听到这,松了一口气,只是良公主答应的这么容易,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周良鱼再次开口:“接也不是不能接,只是吧,虽然本宫年纪的确到了大婚的时候,但是吧,嫁人归嫁人,本宫却是有几句话要提前与誉王说清楚才好是不是?”   他转过身,一双桃花眼里两簇火焰熊熊燃烧,死死盯着赵誉城:不带这样坑队友的!   赵誉城:“公主想与本王说什么?”   周良鱼慢悠悠开口:“本宫这人过得精细,所以府里后院养了一批‘乐师舞者’,这要是嫁过去了,王爷应该‘肚量’很大,也允许他们跟过去的吧?否则,本宫可舍不得他们,是不会嫁的。”   这整个燕京都知道良公主后院那些……哪里是乐师啊,那是“男宠”啊,他不抗旨,但是他就提这个要求,带着“男宠”嫁人,他就不信赵誉城这厮能忍下这头绿帽。   特么这要是能忍,他立刻披上嫁衣嫁嫁嫁!   不过周良鱼这flag还是立的太早了,他说完了之后,整个宴会场更加死寂了,众人头默默低着,恨不得现在就钻到地缝里去,一直都知道良公主荤素不急、男女通吃,但是……敢公然带着“男宠”嫁人,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多少朝仅此一人了。   这简直是挑衅誉王的权威与尊严啊,他们真怕下一瞬誉王就会大开杀戒,捏断了良公主的脖子。   那画面,太血腥,他们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   就在周良鱼得瑟不已,确定赵誉城肯定接受不能的时候,谁知就听到赵誉城极轻的点头,薄唇吐出一个字:“好。”   周良鱼:???   啥?他说啥?他的确是说的一个字,而不是两个字?   周良鱼僵着脖子,小眼神怔怔地看向焦堂宗:“他说的啥?”   焦堂宗眼神带着不安:“公主,誉王他说……好。”   周良鱼:…………   冯贵本来还以为会有反转,一看到这,赶紧催促周良鱼接旨,周良鱼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周良鱼浑浑噩噩的接了圣旨,走了回去。   众人对视一眼,眼底只有一个念头:天啊,誉王连这种事都能接受?这绝对……是真爱啊!   许久反应过来,周良鱼刷的看向赵誉城,恨不得一把火烧死他:这么坑哥,你良心都不会痛吗?   赵誉城刚好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凤眸眯了眯,眼底有情绪翻滚,本来极为沉郁并未表现出来的心情,却被周良鱼这死鱼般控诉的愤怒目光给缓解了:也许……他的决定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如果大婚的对象是这位的话,应该还不难接受。   于是,周良鱼这么愤怒地盯着赵誉城,就看到赵誉城这厮竟然弯了弯嘴角,还抬了抬手里的杯盏。   周良鱼:“……”你、狠!   而与此同时,随着周良鱼接下圣旨,整个宴会上众人心思各异,大多都是惊叹:说好的这次云王的“相亲宴”呢?怎么好好的变成了誉王与良公主的赐婚宴了?   除了一众当了背景板的吃瓜群众,最受打击的大概就是燕云峥与姜巧珂了。   姜如蔓则是从头懵到尾,她现在在宫门口告诉姜巧珂的话,不过是刺激她随便说说的,可没想到……竟然真的赐婚了?周良鱼这贱人真的要嫁给誉王了?   那岂不是说,云王哥哥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只要她以后想办法的将“那封信”的事说出去,姜巧珂这个“云王妃”也当不久,到时候……   在姜如蔓做着“美梦”的时候,周良鱼回了公主府。   周良鱼一回去,圣旨直接扔在了地上,把自己扔在了床榻上,锦被一裹,躺尸了。   今个儿过得……特么太刺激了!   而另一边,赵誉城也出宫回了府,只是他刚踏进去,就被心腹告知郁公子过来了。   赵誉城去了书房,心腹口中的郁公子立刻跟了进来,眉头深锁:“这是怎么回事?刚开始听到坊间传出你与良公主的事,我就觉得不对劲,本来想等你回来想办法压下去,可紧接着……怎么就突然赐婚了?”   赵誉城坐在案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先坐。”   “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这都火烧眉头了,那周良鱼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弄进来这么一个女人来誉王府,你就不怕……不怕……”那郁公子大概是急了,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赵誉城面无表情垂眼,凤眸沉冷地睨着圣旨,那明黄色的颜色,让他眼神越来越冷厉。   “你的道理?你……你……”郁公子早就知道这人性子极淡又冷,可这种事能随便说答应就答应的?   赵誉城:“燕帝几日前让姜皇后从云王口中套出了那晚的事,燕帝布了局,而我与良公主都‘不小心’入了局罢了。”   郁公子望着不远处这位王爷,却也是至交好友,觉得头疼得很,不过大概这誉王府,也只有他敢这么直接问,也是真的担心他:“良公主就是一个大麻烦,你怎么会同意?你这情况……怎么能娶妻?”   赵誉城:“这几年,燕帝花了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想试探出我到底有没有厌女癖,警惕我有没有谋反之心,他查不出来,早晚也会指给我一位王妃。如果最终还是要有一位王妃,你觉得……是一位千方百计想嫁进来甚至可能是燕帝细作的好,还是百般抵触的好?”   至少他确定一点:周良鱼不想嫁给他。   而自从前些时日,以及这几次的接触,让他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对周良鱼……并不抵触。   郁公子皱眉:“只是这么简单?”   赵誉城摇头:“自然还有别的。几日前,她扮作‘男宠’出其不意靠近,我明明感觉到了不适,甚至感觉要‘发作’了……可随着她的放开,竟然克制住了。这一点,才是我同意的真正原因。”   郁公子诧异地睁大了眼:“你确定不是凑巧?怎么可能?”他是亲眼见过对方“发作”的模样,根本没人能控制得住。   赵誉城深邃的目光落在一处,眸底深沉:“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她需要庇护保命的靠山,而我需要一个‘王妃’,大婚之后,誉王府会当她的靠山,而她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王妃即可,各取所需,她会同意的。”   这几日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个聪明人,很明白……怎么在这燕京城里安稳的活下来。   而另一边,赵誉城口中的“聪明人”,此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哒哒的,以后别让他再见到赵誉城,见一次揍一次,你说同意就同意了?   不行,这口气周良鱼死活咽不下去。   他猛地掀开锦被,清新的空气袭来,周良鱼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只被晒干的死鱼又遇水而活了。   一转头,发现焦堂宗正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公主,你……没事儿吧?”   “焦糖你怎么在这里?”周良鱼还以为都没人了。   焦堂宗:“我怕公主……把自己憋坏了。”   周良鱼心一软:焦糖这是怕他想不开?他有这么脆弱?   迅速下了床榻,经过焦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不会想不开的,不就是嫁人么……嫁嫁嫁,他们既然都想本宫嫁,本宫就嫁给他们看!”以后这燕京城被搅合的天翻地覆,可不要后悔!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去干一件大事。   周良鱼眯着桃花眼,朝着一处阴测测一笑:坑了哥就想这么躲了,美得你!   焦堂宗被周良鱼这一笑,笑得心里毛毛的,随后就听到自家公主一挥手:“焦糖啊,去,让小竹他们好好收拾收拾,择日不如撞日,本宫……带他们去见见未来的‘良驸马’!”   而另一边正与郁公子谈话的赵誉城,突然打了个喷嚏,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第26章 作死第一式   赵誉城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郁公子的情绪已经被赵誉城的一番话安抚了下来, 也没了来时的焦躁, 顿时就起了调侃的心思:“你这别是病了吧?这可比你老铁树开花还难啊。”   除了每年偶尔对方因为那个原因会‘发作’之外, 他认识赵誉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对方生病, 这可比见到什么都稀奇。   赵誉城很清楚自己没病, 但是这样打喷嚏,想了想,应该是周良鱼回去骂他了,想到对方临走前喷火的双目,原本因为提到那件事沉下来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赵誉城眼看郁公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直接赶人:“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啧, 真是无情。”郁公子靠近了些, 双手撑在案上, 上上下下打量着赵誉城冷峻的脸,玩味道:“不过你可得小心这些,听说这良公主可是见到美色都走不动道的, 男女不忌, 万一……这嫁进来呆的久了,看上你了, 来个……”   他“猥琐”的笑了笑,“到时候你清白不保,可不要怪哥哥没提醒你。”   郁公子自然很清楚以赵誉城的身手绝无可能, 不过是随意说说。   赵誉城挑眉,凤眸一扫:“这个月凉城那边的生意不错,许枞被派过去快半年了吧,不如本王将他调回来如何?听说他离开之前立下重誓,说过归来之日就是下聘之日?嗯?”   原本还嘚瑟不已的郁公子猛地睁大了眼,迅速认怂地伸手自己挡住了嘴:行行行,小爷不说了还不行?   每次都拿这件事威胁他,让许枞回来,他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赵誉城满意了:“来人,送郁公子出府。”   房门外很快出现管家的声音,只是却不怎么对劲:“王、王爷……不好了!良、良良公主闯进来了!”   “嗯?良公主?不是吧?”郁公子站直了身体,朝赵誉城看过去:别是他这乌鸦嘴说中了?   这良公主真的回去一琢磨,觉得不亏,就过来先验货了吧?   郁公子双手抱胸,怜悯地看着赵誉城:“王爷,你家未来‘王妃’来了哦。”   赵誉城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出去打开门,就对上了战战兢兢心生不安的管家:“她来做什么?”   管家头垂得有点低:“这……属下不知。不过……良公主是带着一众模样‘奇奇怪怪’的男子闯进来的,公主径直去了大堂,属下看没往主院这边闯,就没让守卫赶人”他们也不敢啊,外界都传闻他们王爷与公主是‘真爱’,这良公主还是未来王妃,万一是真的……他们可就……   赵誉城:“……”   等赵誉城与郁公子去了大堂,郁公子瞧见那一众花枝招展的男子,下巴差点都惊得掉下来:奇奇怪怪的男子?管家你说话还真够含蓄的,这特么……都不男不女了吧?   他默默瞧着不远处那些“妖妖娆娆”比女子还要妩媚的男子,吞了吞口水,迅速往后退了五六步,离赵誉城远了点。   看戏吃瓜,还是不要离得太近的好,免得被……殃及无辜。   看来王爷说的还是真的,这良公主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嫁给他”,这是来找茬来了?   周良鱼正坐在大堂外的软榻上,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身边站着唯一比较正常的焦堂宗,正替他剥着一串提子,晶莹剔透的果肉一颗颗被美人歪过头咬住,吞下去,美人如画,然而……软榻四周,却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围坐着四个打扮“清新脱俗”的男子,描眉化妆,画风清奇,一个手里抱着琵琶,一个抱着玉笛,还有两个直接穿的松松垮垮的,直接露出两条毛绒绒的腿,上面的腿毛那叫一个……看那架势,直接站起来就能来一段脱衣舞了。   这鲜明的对比,饶是郁公子这些年私下里替赵誉城打点暗地里的生意,见惯了大风大浪,也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吓得差点手里的折扇都掉了,这良公主果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行了,这画面太美,他快撑不住了。   赵誉城倒是淡定,只是挥挥手深深看了管家一眼,等管家带着一众侍卫退下了之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周良鱼:“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周良鱼一看到赵誉城,就想到先前在宴会上,这厮淡定接下圣旨的那一幕,他“左拥右抱”“潇洒恣意”的黄金单身汉的日子就这样被他断送了!断送了啊!   这能忍?   周良鱼眼底蹿着两簇小火苗,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王爷你看吧,过几个月这就要大婚了,这不,本宫特别特别贴心的先把小竹他们带过来给王爷掌掌眼哦,他们平日可乖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时候……王爷可以……随时找他们给你闲暇时候弹弹琴、吹吹笛,畅谈诗词歌赋,真的……不要太惬意了哦。”   郁公子站在一边,默默瞅了眼那几位听良公主说完,还朝着王爷抛了个媚眼的男宠,拽紧了角落的一棵竹子,这……这还能好?   王爷啊,您……节哀顺变。   自己接下的圣旨,哭着也要兑现。   周良鱼本来以为赵誉城这厮肯定是被恶心到的,他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这厮不是厌女么,但是想到先前对方那模样,他又不敢一次玩太大了,万一玩脱了的,先前在马上,赵誉城那厮猩红着眼的模样,还挺吓人的。于是,周良鱼亲自“调教”了小竹他们几个一番,带着他们来好好给赵誉城“掌掌眼”。   谁知,赵誉城这厮听完了,竟然完全!没有被吓到!   这不对啊,周良鱼眸仁动了动,觉得赵誉城肯定是在装,装淡定?   看哥等下让你露出马脚。   管家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搬回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周良鱼的对面,随后不安地退下了。   赵誉城淡定坐下来,掸了掸衣袍下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看向周良鱼身边妩媚妖娆的四个男宠:“既然公主这么说了,那就先听听。”   周良鱼:“???”还装?   一旁的郁公子也怔住了,这不符合王爷的作风啊,王爷就这么任这位良公主在府里为所欲为?   周良鱼眯着眼,朝着小竹歪了下头。   小竹站起身,他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扭着细腰,伸着一条毛茸茸的腿就开始了“开场舞”。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也随即旋转着起身,另外两个,一个开始弹琵琶,一个开始吹笛,只是吹得……却是艳曲。   郁公子吓得直接拔下了一树枝的竹叶,哗啦啦的向下落,他默默有抓了一把竹叶,挡住了脸:他为什么有种这良公主在作死的感觉?这突然让他想起来了……当年最为终身难忘的一幕开场白。   不远处的管家差点吓尿了,这、这良公主到底想干嘛?这会死人的啊……   周良鱼瞧着不远处淡定的赵誉城,小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但是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但是一时间,周良鱼又想不起来了,他“狠狠”吞了一口的焦堂宗递过来的一颗提子,像是嚼着赵誉城的肉,眯着眼盯着小竹他们越靠越近,就在小竹的手已经碰到赵誉城的椅背,就要摸上赵誉城的脸时,突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   那嘭的一声,太过醒目,也太过刺耳,愣是将本来一院子的萎靡给震得半点情绪也没有了。   小竹两人还抬着手挑着腿,腿上性感的小腿毛在风中一吹抖了抖:这啥声音?   周良鱼皱着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缩在不远处的管家,手里正提着一个锣鼓。   周良鱼皱眉:赵誉城这是要干嘛?   只是还未等他想清楚,下一瞬,就听到一直没开口的赵誉城突然出声:“关门,上锁,没有本王的吩咐,谁都不许出去。”   低沉严肃的嗓音,衬着对方那一身禁欲一尘不染的白袍,端得是一副……“说教”的姿势。   周良鱼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他看着赵誉城张开口,吓得嘴里已经咬了一半的提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却已经来不及了,就看到赵誉城穆然开口:“都给本王站直了!”   对方那一声肃穆威严,气场惊人,随着凤眸凌厉的一扫,本来小竹他们就是顶着压力上场的,顿时骨子里被早些年“调教”出来的“奴性”立刻被激发出来让他们麻溜儿地站好了,笔直笔直的,就恨自己的腿不太直,恨不得直接掰得跟棍一样。   其余两位也是,抱着琵琶反射性地站直了。   赵誉城冷目一抬,继续道:“衣服,给本王扣得严丝合缝,琵琶放下来,这脸上都是涂得什么?擦掉。”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他们迅速动手,结果整理完了,傻眼了,开始怀疑人生: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良鱼不知何时坐起身,从听到赵誉城那声“关门上锁”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对上赵誉城幽深的一双凤眸,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却已经来不及了,就看到赵誉城端坐在那里,眉眼冷厉严肃,一板一眼地开了口:“行得正坐得直,你瞧瞧你们这像是什么模样,身为堂堂男儿,一不贪财、二不贪欲、三不贪权,一根笔一方砚台一卷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尔等竟然自甘堕落,红尘俗世,只贪这一念之欲,尔……”   周良鱼:“不……”哥们儿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始说教的,你等我有个铺垫啊……   他终于知道自己先前忘记的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宠妃》中提到誉王当年“一说成名”的那件青楼说教,他竟然!忘记了!   周良鱼懵逼着小眼神,脑子乱乱地听着对面赵誉城薄唇上下一动,那些跟天书一般的之乎者也就冒了出来:“……”他要回去!他要回去啊啊!   只是他默默瞧了一眼不远处,迅速咣当落锁的院门,傻了眼。   郁公子也懵了,他猛地揪掉了一把竹叶,兄弟,不兄弟,不带这样坑兄弟的,你先让我出去啊!我可是为了你好才过来这一趟的,你就是这样回报兄弟的?好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管家低着头,默默在在场的人一动的时候敲了一把锣鼓,幸亏他聪明来之前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   周良鱼完全呆住了,哥们儿你这操作太特么……糟心了,他听着这些脑子都快炸了,焦堂宗也没想到这誉王当真一言不合就说教。   刚开始那些传闻他还以为都是假的……饶是他这些年修身养性也被这听得脑子疼浑身都听得要四大皆空了,低下头,瞧见公主也傻了眼,直接忍着头皮发麻,低声道:“得罪了公主。”   直接捂住了周良鱼的耳朵。   但是赵誉城这厮的一把声音太有魔性了,简直魔音穿耳,即使挡住了,光是瞧着赵誉城那上下动着的薄唇,就能脑补一大篇礼仪道德,寡言廉耻。   周良鱼:“……”   半个时辰后,周良鱼终于撑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就看到赵誉城凤眸一瞥,嘴里明明还在给小竹他们说教,眼神里的意味却分明:公主莫不是等不及要听了?   周良鱼:“……”你、狠!   小竹他们抖抖抖,回过神,巴巴瞅着周良鱼:公主救、救命!再听下去,他们真的要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了。   周良鱼直接走到了赵誉城的面前:“行了。”   赵誉城淡定从容继续:“尔等……”   周良鱼咬牙:“这是你逼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犯抽了,或者真的被赵誉城这“魔音穿耳”给洗脑了,周良鱼脑仁里只存在一个想法,不能让这厮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对女人估计都不感兴趣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赵誉城,但是后者哪里会受他威胁,于是,周良鱼脑子一抽,直接就上去“堵”住了赵誉城的嘴。   赵誉城压根没想到周良鱼会做出这种举动,怔愣了一下,迅速偏过头,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周良鱼给亲到了嘴角。   虽然这个方式脑洞清奇,但是效果是显著的。   整个院子……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周良鱼亲完就后悔了,瞪圆了眼:“……”卧槽,他做了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但是等声音一停,天啊,哥终于活过来了,他现在终于知道古人说得活活将人说死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他心虚地望着赵誉城一点点沉冷狠戾下来的凤眸,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风一般拉着焦堂宗小竹他们撒丫子往外狂奔。   “咔嚓!”缩在角落的郁公子愣是硬生生将树枝给掰断了:完了!   他迅速转身,就努力想去爬墙,不知道这会儿跑还来不来得及?   周良鱼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刚跑了两步,就感觉脚下虽然还在动,但是四周的景物却是不动了,后衣领一紧,他往下一看,就看到自己双脚已经离了地,还在欢实的动作,跟身后寒气逼人,明显是被人给拽着衣领提了起来。   周良鱼怂哒哒:“本、本宫是女人,打人不打脸!不对,你敢揍本宫试试?”   赵誉城垂着眼,一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焦堂宗等人立刻跪地:“王爷息怒!”   赵誉城眯着眼,望着这会儿乖巧老实的周良鱼,薄唇冷抿,眼底有猩红一掠而过,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道:“本王静候公主嫁进来的那日,我们再继续。”   说罢,赵誉城在自己控制不住之前,松开了手。   周良鱼脑子懵懵的:卧槽,嫁进来的那日,继续?继续什么?继续说教,还是继续……   周良鱼:……哥们儿要不你亲回来,我们一笔勾销了行不行?   赵誉城抬眼:“开门,送客。”   周良鱼直到晕陶陶的出了誉王府,生无可恋地躺在马车的软榻上,脑子还有点懵:今个儿真是一次比一次刺激,他大概真的要成一条……死鱼了。   而另一边,随着周良鱼等人的离开,郁公子还在努力的爬墙,他后悔没有早些年听许枞的话多练练拳脚功夫,赵誉城家的墙怎么这么高这么难爬?   等他爬到一半,就感觉后脊背整个毛毛的,颤巍巍的一回头,就对上了赵誉城沉冷的一双凤眸,眼底波澜不惊,可就那么一眼,看得他一哆嗦,手下一软,又滑回了墙角:“那、那个……是良公主作死亲你的,跟小爷无关啊……小爷是无辜的!”   他脑补了一番当初对方“发作”时的模样,默默吞了吞口水,结果就在他正要喊人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竟直接转身稳稳当当的走了。   郁公子:不是吧?真的没事儿?刚才可是……可是……   他脑海里闪过先前赵誉城的话,说良公主是特别的,先前明明就要发作了,却因为对方松开手竟然又压制住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竟然是真的……   这良公主莫不是真的挺特殊的?   郁公子跟着赵誉城重新回到了书房,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仔细凑过去,左看右看,确定赵誉城没事,才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真的以为你……”万一良公主这几个外人的面发作,到时候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赵誉城垂着眼,却没说话。   郁公子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那个……你最后跟良公主说了什么?是先前说的互助互利的事吗?”   赵誉城终于开口了:“没有。”   “诶?为什么?”不是说找个机会告诉良公主?让对方放心的?   赵誉城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一处,凤眸底瞳仁幽幽:“没什么……突然觉得对方既然这么精神十足丝毫没有被‘赐婚’影响到,那就……让她继续好好感受一下‘赐婚的乐趣’好了。”   郁公子:“……”他为什么想替良公主点蜡了?   良公主这才真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勇往直前哪里有刀往哪里撞的典范啊。   周良鱼回了公主府就把自己给关进了房间里,他这特么是不是又作了一个大死了?   他脑子怎么就抽了想起来去堵赵誉城的嘴了?   但是这想法也没问题啊,那个关头,赵誉城叭叭叭的恨不得将他说崩溃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打又打不过,只能……采用最有效最可行的措施了。   有效是有效了,但是这后果……让他总觉得后背发凉,有种要上天的惊悚感。   所以等焦堂宗禀告尚佳郡主过来的时候,周良鱼猛地坐起身:“快快快,让佳佳进来!”   只是等尚佳郡主听完周良鱼的“控诉”,笑了足足半柱香的时候,周良鱼咬着被角默默瞅她,再瞅她:“佳佳啊,要不要我专门给你准备个房间,等你笑够了再过来?嗯?”   尚佳郡主本来只是听说了赐婚想过来安慰安慰周良鱼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短的功夫,还有后续?   “不,不是……公主你怎么想起来用那种方法去阻止誉王?”尚佳郡主勉强阻止了笑,笑得浑身的肉都颤抖着,但是她不得不佩服公主,誉王当年“一战成名”,就算多少少女为了誉王那张脸迷成那样,都不敢去挑衅,结果公主!当了这第一人!   周良鱼幽怨的小眼神瞅着她:“我也想知道啊,你不知道,他在那里叨叨叨,天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能说的……还有那么多词,说的我都要四大皆空了……”   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能不让他说就行了。也不知道这一波,到底谁吃亏。   赵誉城肯定是被他刺激到恶心到了这是肯定的,但是……他也吃亏了啊,他从来没想到,他亲的第一个不是大美人,竟然!是一个!臭男人! 第27章 赵誉城:要不要本王谢谢你?比如……   尚佳郡主一看到周良鱼躺在那里生无可恋的模样就想笑, 偏偏她嗓门还大, 一笑起来地动山摇的, 震得整个房间都乱颤,让周良鱼更加想捏捏她肉肉的脸了。   尚佳郡主察觉到周良鱼的动作, 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捂住了脸:“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不过,公主你当时怎么想起来用那种方法的?你当时怎么不用手捂?再不行,用衣袖也行啊,估计誉王也不会……”   尚佳郡主低咳一声, 但是她的确挺好奇的。   只是等她抬头对上周良鱼茫然懵逼“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小眼神, 噗嗤笑了:“公主你别告诉我, 你忘了?”   周良鱼懊恼地锤了一下床榻:“我竟然没想到!你不知道赵誉城那厮叭叭叭的在那说了半个时辰啊, 我满脑子都是他的嘴了, 哪里想到还有手或者衣袖……或者别的也能堵啊啊。”   周良鱼往后一躺,觉得这人丢的不是一般的大了,他生无可恋地望着头顶上方垂下的流苏:“佳佳啊你告诉我, 我是不是……作了个大死?”   尚佳郡主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愉悦,不是虚假的、故作大笑的, 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她背对着床榻坐在地上,眼底带着笑, 璀璨夺目,让她那张大饼脸瞧着也不是那么可怖了:“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若不是我知道公主你对誉王真的没别的心思,听到这,真的会以为你是不是看上誉王,这才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去‘亲’誉王的。”   周良鱼:“…………”完犊子,别人都这么想了,赵誉城那厮不是也这么想的吧?   他当时怎么就脑子抽了呢,要是上苍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宁愿不过去走这一遭啊。   还有赵誉城临别前的那句话,让周良鱼莫名胆怵。   尚佳郡主听完了,转过身,认真睨着周良鱼:“公主,要不我进宫去跟燕帝说,就说我们是真爱,公主你干脆直接嫁给我好了?”   周良鱼摇头:“别介,这燕帝算计了好几次就为了撮合我与誉王,怕是铁了心了。躲过这一次,以后怕也会中招,更何况,你们本就自身难保,若是让燕帝再起了心思,对你们厉王府不是一件好事。佳佳你别掺和这事了。”   反正他已经是条死鱼了,也不怕了。   难道……情况还能更糟糕不成?   不过……   周良鱼仔细瞧了瞧尚佳郡主的脸,“呦,佳佳你这脸儿是不是瘦了点?”   “有吗有吗?”尚佳郡主眼睛一亮,立刻扑到了铜镜前左看右看,发现公主这么一说的确是小了不少。   周良鱼看尚佳郡主的注意力被转开了,才松了口气,他左右不过是穿来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也不过是死一死,说不定还能回去了,尚佳郡主却不一样,他们是这书中人,真情实感,他不能将整个厉王府牵扯进来,再说了,他是谁?他可是打不死的周鱼鱼!   不就是嫁人么?不就是赵誉城么……哭,他还是怵赵誉城这厮!   周良鱼送尚佳郡主出府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先前赵誉城去厉王府找厉王,是干嘛的?”   当时他被赵誉城坑了一把,等了那么久,就忘了这件事了。   赵誉城那会儿说是得了燕帝的命令,来一趟厉王府。但是按照他对燕帝的了解,这昏君绝对不安好心,这厉王如今名声不怎么样,权势也都交上去了,他找厉王能有什么好事?   尚佳郡主:“那晚公主离开之后,我也问了父王,父王只说过几日大荆国的使臣要过来,燕帝点名了让父王这次招待使臣。”   尚佳郡主眉头深锁,她与周良鱼是一样的想法,对燕帝不是很信任,招待使臣这种事,一般是近臣来办的,稍有不慎,别国使臣一旦出事,搞不好就要两国交战,但是燕帝突然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父王,尚佳郡主总觉得哪里不对。   “使臣?”周良鱼一愣,他先前只觉得燕帝这么做挺奇怪的,如今一听“使臣”这两个字,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宠妃》这本书三分之一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大美人的爱慕者,但对方却是个虐待狂,非要跟大美人联姻,好在后来这小王爷出了事,加上当时使臣在洗尘宴提出一个要求,说是那个国的老相爷二十年余年前来过一次燕京城,留下了一个私生子,如今老相爷想要找回这个儿子,结果,这两件事当时处理这件事的那位王爷并未办好,最后燕帝“不得已”让那位王爷自请惩罚,后来那王爷“自请”了一百军棍,连降三级,丢了大半条命,很快就去了。   周良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当时看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怕大美人被这个小王爷给绑了玷污了,加上当时书中对这个接待使臣的王爷一笔带过,他并未太过注意。   如今听尚佳郡主提起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当时那位王爷就是厉王吧?   既然要找寻老相爷的私生子,不可能到时候才说,燕帝怕是提前就知道了,这是专门坑厉王呢?   但是这话要怎么告诉尚佳郡主?   一则这么隐蔽的事,他一个无权无势只有虚名的公主怎么可能知道?   再则了,就算是告诉了尚佳郡主,顶多也就是让她着急,如今都过了几日,怕是板上钉钉了,厉王已经接了这个差事了。   周良鱼将尚佳郡主送走了之后,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将当时发生的事都列了出来,《宠妃》里的时间点不怎么明确,他当时看了很多遍的都是有关大美人的,但是尚佳郡主帮了他两次,他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在知道了尚佳郡主与厉王并非表面那般,更不可能不救。   那么想要让燕帝的计划落空,一则需要保住那小王爷的命;二则就是找到老相爷的私生子。   还有第三点,不能让那死小王爷再次看上大美人,这就等于看上他了,想到被一个油腻腻骨子里坏透的小王爷看上,简直糟心。   等周良鱼列完了之后,发现这三点,无论是哪一点,似乎都不那么……容易解决。   但是就这么认输,就不是他周小鱼了!   他不知道小王爷是被谁给弄死的,但是这小王爷遇害之前发生的事却是知道的,是对方三番四次调戏大美人不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人绑架了大美人,欲行不轨之事,只是人是绑了,当时他看书的时候快急死了,没想到……这小王爷没来成,途中被杀了。   后来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弄死了这小王爷,于是厉王就成了这替罪羊。   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容易,保住这小王爷的命就行了;至于第二条,老相爷的私生子,也容易……只要到时候有人强出头接了这个案子也就行了。   至于第三点,这小王爷看上他的事?这还不容易?   周良鱼想通了,心情大好,招来了焦堂宗,等嘱咐了之后,焦堂宗脸色变了:“公主,你、你不能吃莲子的……这吃了可是要……”   “过敏嘛,我知道我知道,你尽管去弄来就行了,不过偷偷弄过来,别让人知道。”周良鱼摆摆手,大美人对莲子过敏,喝了不会有太大的影像,但只除了一天,脸上会出现红点点,遍布都是。   他就不信了,都这幅鬼样子了,那小王爷还能看上他。   焦堂宗担心周良鱼不想去,周良鱼威胁了一番,再三保证是有大用处,焦堂宗这才犹豫着去弄了一些回来。   周良鱼当晚并没有服用,而是掐着时间,在时辰来的前一晚,在焦堂宗不安的目光下,喝了一碗莲子粉汤,等喝完了,一抬头看到焦堂宗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拍了拍焦堂宗的肩膀:“是不是很不理解?”   焦堂宗颌首:“公主你对莲子过敏,明日怕是脸上要……”   周良鱼却是极为淡定,若是别人,他还不信任,不过焦堂宗他是信的,对方后来为了救大美人失踪,周良鱼光是这一点都不会防备焦堂宗:“我真的有用处,明日大荆的使臣就要进京了,这次听说那位小王爷也要来了,那个小王爷的名声你应该听说过吧?”   焦堂宗自然听说了,这几日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将那位大荆的荆小王爷的花边都快扒个底朝天了,尤其是对方独爱美人,但是却玩死了不少美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欢喜了对美人好也是真好,厌弃了对美人狠也是真狠。   想到这小王爷对美人……   焦堂宗顿时明白了:“公主你是怕这小王爷看上你?可你已经赐婚给了誉王,他不敢!”   周良鱼道:“是不敢,但这只是明面上,私下里……可就不知道了。”   焦堂宗想想也对,“但是公主你这样会不会很难受?”   周良鱼摇头:“被那小王爷看上更难受。”   那位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死了也不可惜,周良鱼挺不想救这么一个人的,但是这荆小王爷却不能死在燕京城,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死在大荆,他严重怀疑,是不是大荆的皇帝嫌这荆小王爷太碍事,故意找个理由弄到燕京城弄死了,随便找个替罪羊给糊弄过去,他也好跟这荆小王爷的父王交代。   周良鱼吃了莲子粉汤之后,半夜就觉得脸上身上不舒服,等翌日醒来一看,一照镜子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迅速捂住了眼。   他不放心,又专门找来了焦堂宗,等焦堂宗一进来,他躲在门口,突然跳出来,饶是焦堂宗平日多么淡定,也被吓到了,那模样乐得周良鱼哈哈哈哈直笑,焦堂宗认出周良鱼,无奈:“公主,你又胡闹了。”   周良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效果是不是特别特别好?”   焦堂宗认真颌首:“……对。但是皇上那里会不会觉得公主你是故意的?”   “管他怎么想,他都这么坑我了,给他面子去洗尘宴已经够意思了。”周良鱼确定效果不错之后,换了宫装,戴了密不透风的面纱,完全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病怏怏”进宫了。   不过周良鱼没想到这么冤家路窄,刚到了宫门口,一下马车,抬眼就看到了赵誉城这厮从软轿里走了出来,一身王爷袍,衬得一张俊脸人模狗样的,瞧着是养眼,但是一想到先前的作死,周良鱼这心里就毛毛的,早知道这个点正好遇到赵誉城,他就迟点再过来了。   而随着赵誉城对上周良鱼,还没进宫的文武百官眼睛立刻亮了,动作也缓了不少,谁知道,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场好戏,听说良公主与誉王早就互生情愫,这暗地里眉来眼去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本以良公主的性子,肯定会上演一场“扑戏”,结果这位新上任的未婚夫妇,直接像是没看到对方,一个上了步辇,一个目不斜视的……各走各的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不对劲儿啊,莫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了,众人也耸耸肩赶紧进宫了。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了两位宫装女子,一娇俏一娇媚,只是模样稍胜一筹的少女视线落在不远处消失了踪迹的高大身影,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姜如蔓的视线捕捉到了这一幕,嘴角弯了弯:“二妹,还没死心呢?先前都说了,那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但是你没把握住,可就不要怪姐姐没提醒你了。如今圣旨也下了,你还是好好收收心,否则传出去,丢的可是我们姜家的人。”   姜巧珂转过身:“我没有。”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姜如蔓自小就算计一步步走上来,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虚:“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这良公主与誉王还真挺相配的啊。”   姜如蔓捂着嘴笑盈盈的,不过她声音压得低,让身后的嬷嬷离得远,也只有姜巧珂能听到。   姜巧珂咬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前两日赐婚的圣旨正式下来了,我成了云王妃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才是姜家的人,另外一位侧妃是安家的,安妃如今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宠妃,你弄倒了我,你以为就是你当云王妃吗?”   姜如蔓脸色一变:她先前的确是想过用那封信威胁姜巧珂,到时候没了姜巧珂,她就是云王妃,可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指了安家的姑娘给云哥哥,如果姜巧珂出事,连累的不仅是姜家姑娘的名声,她也不可能成为云王妃,反而是便宜了安家的。   姜如蔓咬牙:“你放心,我还没这么蠢,那件事我不会说的,但是……你就这么甘心三个月后誉王娶了良公主?良公主当日的话你也听到了,带着‘后院的人’嫁进誉王府,你知道那些后院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吧?这样的奇耻大辱誉王都忍了,啧啧,誉王宁愿要那么一个破鞋也不愿意要你……二妹妹,你可真是……可悲啊。”   “你闭嘴!”饶是姜巧珂再冷静,被听到心上人这么诋毁,还是刺得心口一痛。   “不过……虽然上次你没得逞,但是如今又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呢?当然了你是没机会嫁给誉王了,但是能破坏两人的婚事,你可想听?”姜如蔓一双美目里迸射出精光,看得姜巧珂身体一僵。   她明知道对方是在给她设套,但她给的这个吸引力太大了,她宁愿誉王谁也不娶,也不想他娶别人。   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她心目中的神,怎么能娶那么一个不堪的女子?   姜巧珂明明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但她还是听到了自己颤抖却带着一种莫名快意的声音:“是、是什么?”   “自然是……”姜如蔓凑近了,低声喃喃了几声。姜巧珂脸色变了:“这、这不行,这不是将她推入火坑吗?”   姜如蔓笑了:“那你是想你的誉王进入‘良公主’这个火坑,还是推良公主入火坑呢?你自己选,再说了,良公主这么美……也许能改变那荆小王爷也说不定,对不对?连誉王这对女子不感兴趣的都被良公主迷住了,谁舍得伤害良公主呢对不对?”   姜如蔓望着姜巧珂被刺激的嫉妒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相信女人的嫉妒心,会让姜巧珂出手的。   就算只是一句话,她也不会让周良鱼好过的。   周良鱼掐着时间到了承德殿,这次替大荆的使臣办的洗尘宴是在承德殿,他进去的时候,除了燕帝其余的文武百官各位皇子王爷都差不多到了。   他一踏进去,众人的视线都忍不住看了过来,看了他之后,又去看赵誉城,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暧昧”,周良鱼的小暴脾气差点就炸了,好在他勉强忍住了,走到位置上落座,结果不知道这谁排的位置,刚好对面就是赵誉城,而赵誉城的下一个邻桌就是燕云峥。   周良鱼目光一凝,视线在赵誉城与燕云峥脸上扫过,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燕云峥这张俊脸被赵誉城一对比,生生降了几个度。   周良鱼刚转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赵誉城突然抬眼,深邃的凤眸对上了周良鱼的眼,视线在他脸上的面纱上扫过,挑眉:倒是有点小聪明,看来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周良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这可是给他省了事,否则,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生生抢走了,赵誉城你以后还要不要你那张脸了?还要不要在燕京混了?   赵誉城:要不要本王谢谢你?比如……   周良鱼对上对方幽幽眯起的凤眸,立刻想到先前做的蠢事,迅速低下头:哥不跟你一般见识。   周良鱼低下头的同时,传来了一声报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安妃娘娘驾到——”   周良鱼随着文武百官起身行礼,燕帝随意说了几句之后,让众人落座,这才看向厉王:“不知大荆的使臣可到了?”   厉王起身:“回禀皇上,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燕帝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随着太监又一声报唱,不多时,一行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着了一件华服的年轻男子,好好的一件衣服愣是被他穿的扭七扭八的,生生将“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荆小王爷名讳荆秉彦,是大荆国摄政王的幼子,本来应该是世子,听闻这摄政王极为宠爱这小儿子,愣是向皇上讨了一个封号给这荆秉彦,在荆国人称荆小王爷。   周良鱼默默瞅了眼,这荆小王爷脚步虚浮,双眼混沌,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徒,与书中的描述模样极为相似了,想到书中对方觊觎大美人,周良鱼就忍不住想揍一顿。   也不知道这荆小王爷是不是在大荆寻不到美人了,一听说老相爷派来的使臣要来寻儿子,自请也要过去大燕一趟,充当使臣。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荆小王爷行礼的同时,这一双眼已经开始滴溜溜的转悠,朝着宴席上看了。   周良鱼适时垂下眼,果然那荆小王爷视线扫过,并未专门注意到他。燕帝大概也知这荆小王爷秉性,对方没太过,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意询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落座了,最后视线落在了身后的使臣身上:“不知这次使臣前来,所为何事?”   使官恭敬起身,就要开口,只是还没等说出口,就被身边的荆小王爷一拉,对方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那事不着急,听说……你们这大燕有位第一美人,不知道是哪位啊?” 第28章 周良鱼:本宫美吗?   荆小王爷这话问的整个大殿陷入了死寂, 大燕的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没想到这荆小王爷胆子这么大, 这里是大燕可不是他们大荆,随便能任他胡闹。   燕帝脸色黑沉, 饶是他不喜周良鱼, 但是一个小小的王爷竟然敢在大殿之上直接挑衅他的权威,他冷笑一声,身边的冯贵立刻低喝一声:“大胆!何人公然在大殿上喧哗?成何体统?”   荆小王爷大概第一次被人这般呵斥,脸色也不好看了,刚要回嘴,被浑身瑟瑟发抖的使臣赶紧给扯了一下衣袖, 他来的时候就怕这位找事, 以前在大荆国有摄政王给对方出头, 众人不得不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容忍一二, 可这里是大燕啊。   荆小王爷挥开了:“怎么了?还不能问了?还是说, 你们大燕看不起小王?”   “朕还不知尔大荆平日就是这样尊卑不分的?冯贵,公然在大殿上喧哗枉顾皇权,这样的该怎么惩治?”燕帝面无表情地往后倚向龙椅, 眼神沉沉, 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周良鱼眼睛一亮,有好戏看了, 燕帝这人自私又小气,荆秉彦这么不尊重燕帝,这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这燕帝能忍?   狗咬狗一嘴毛,看得周良鱼搓着手恨不得端起杯盏喝口小酒庆祝一番。   冯贵摆了摆拂尘,立刻道:“轻则连降三级,重则褫夺封号,贬为庶民。”   荆小王爷脸色更难看了,但是几乎随着燕帝扫了一眼禁卫统领,立刻不知从哪里出现两列持刀的禁卫军,吓得这荆小王爷脸色青白,瞧着那出鞘半寸的寒光刀刃,已经打算站起身的动作硬生生坐了回去。   拱手:“小王不拘小节惯了,听闻贵国第一美人艳绝燕京,这一好奇就口不遮拦,还望燕帝莫要跟小王一般见识,小王自罚三杯,在这里给燕帝赔罪了。”   说罢,赶紧倒了三杯,喝完了,勉强笑了笑,给足了燕帝面子。   燕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摆摆手:“退下吧,看来这都是误会了。”   荆小王爷连忙应道:“对,是误会是误会。”   重重推了一把使臣。   使臣点头哈腰开始转移话题,等燕帝脸色正常了,才松了一口气,气氛再次热烈了起来,但是周良鱼偷瞄了一眼,发现这荆秉彦的一张脸气得都快扭曲了。   哈哈哈,小霸王遇到老霸王,让你还觊觎大美人,吃瘪了吧?   荆小王爷心里窝着气,但也明白这里是大燕看来的确不能随便乱来,可他之所以来这大燕,就是想见一见这所谓的大燕第一美人,要是见不到,他岂不是白来了?   荆秉彦扯了一下使臣的衣袖,威慑了一番。   使臣头疼,只能垂着眼弥补:“燕帝还望莫要跟小王爷一般见识,小王爷是爱美之人,久闻其佳名,之所以先前那般冒然行事,是因着来时专门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见面礼赠送给良公主,这情急之下才莽撞了些,来人啊,将送给良公主的礼物呈上来。”   幸亏摄政王提前想到了小王爷会乱来,让他提前带了些礼物以备后患。   燕帝看出来这使官在当和事佬,但是既然给了这个台阶,他也不想跟大荆的摄政王交恶:“原来如此,看来真的是误会了。”   随着礼物抬上来,打开,露出一块雕刻成的一百朵牡丹的红玉石,应该是大师手笔,精雕细琢,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加上四周还镶嵌着数颗极小的夜明珠,一打开,红光璀璨,耀眼夺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荆小王爷没想到这使臣办事这么给力,这才站起身,走到玉牡丹面前,拱手,这次给足了燕帝面子:“这就是小王送给良公主的见面礼,虽然唐突了些,但是美玉赠佳人,不知……小王能不能有幸知晓哪位是良公主?”   荆小王爷这次态度的“谦恭”,燕帝皱着眉没出声,文武百官是有听说过小王爷的名声的,这位可是“无赖”到人尽皆知,名声都传到大燕来了,自然明白对方真正的想法,皇上都没开口,他们自然也不敢乱说。   这荆小王爷又嘚瑟了起来,看无人开口,自顾将视线一转,突然就落在了比较近的姜家姐妹身上,比较了一番,色眯眯地盯着姜巧珂脸上:“莫非……这位就是良公主了?”   在场也就这两个能入眼了,虽然并没有太惊艳,但是勉强还能看。   姜巧珂因为先前姜如蔓的话本就心神不宁,却也不敢真的乱来,怕像上次那样丢人。   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了荆小王爷的话,想到这人的名声,脸色微变,反射性地脱口而出:“小王爷说笑了,臣女是姜家二女,并非良公主。”   等出了口就后悔了,只能咬着牙,抬眼,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朝着周良鱼的方向看了眼,又飞快转了回去。   那暗指的意味特别明显了。小王爷哈哈哈笑了声,躬身转头,将视线精准的落在了周良鱼的身上,先前对方一直低着头,倒是没注意到原来大美人在这里啊,只是等看过去,发现这大美人一张脸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位就是第一美人……良公主?”   难道是美人都是低调的?   但是这跟传言有点不符啊?   不是说这良公主最喜出风头,后院男宠无数?这跟他简直“绝配”啊,他本来还想风流一圈再回大荆的。   姜巧珂这一眼众人显然注意到了,心里微妙了起来,觉得这未来的云王妃……   燕帝身边的姜皇后脸色都变了,一旁的安妃却是忍不住捂着嘴无声笑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侄女身上,穿了一身素雅寡淡的宫装,脸上的装饰也能多简单多简单,在一堆美人中,不怎么起眼,自然也不会让这位小王爷惦记了。   反观姜家的那两位……   周良鱼也没想到姜巧珂这么蠢,这小王爷问话你直接不说话就是了,这好好一手牌……   好在周良鱼早有准备,就等着荆秉彦问,趁早了了好吃药,他如今这全靠意志在撑,简直感天动地。   他凉凉抬头睨了荆小王爷一眼:“第一美人本宫是不知道,不过本宫的确是良公主。”   “良公主为何戴着面纱?莫不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所以不敢露面?可这礼物……可是小王特意准备的,这公主是不是不给面子啊?”荆小王爷一双色眼直勾勾落在周良鱼身上。   冯贵朝着燕帝看过去,不知要不要阻止,这小王爷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才怎么“教训”他的这么快就忘了?   燕帝知道自己应该阻止的,但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周良鱼如今是誉王的未婚妻,他何必出这个头得罪荆小王爷间接得罪了摄政王?   明明可以让誉王出头,到时候这荆小王爷不喜的也就是誉王了。   燕帝扫了冯贵一眼,冯贵躬身退后两步,没开口。   文武百官没听到燕帝出声,也就没人敢出这个头。   赵誉城眉头一皱,看向周良鱼,手指捻了一下玉盏的边缘,深深望了一处,就在他要出声的时候,周良鱼刚好回头,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你想便宜燕帝啊,别掺和了。   他可不想欠赵誉城人情,不过这厮还算靠谱,比燕帝靠谱多了。   赵誉城眯眼:你想干嘛?   周良鱼眨了眨眼,桃花眼顾盼生辉,眼底带笑:等着看好戏吧。   不打消这小王爷对她的念头,就算是这次躲过了,下次也被缠上,所以……一劳永逸最好了。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脸上的面纱上,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不想引起小王爷的注意,如今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另有乾坤?   荆小王爷的视线一直落在周良鱼身上,他看向赵誉城一眼,那眼底的笑让荆小王爷惊艳了一把,尤其是对上那双桃花眼,简直迷得不要不要的,刚刚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尤物呢?   “良公主?”荆小王爷一双眼直勾勾的,吸了吸口水,觉得一双眼都这么美了,那脸蛋肯定……   周良鱼嘴角一弯:“本宫是美啊,自然不是不给王爷面子,不过……本宫这几日有点感染风寒,怕会吓到小王爷,小王爷确定想看?”   荆小王爷立刻道:“自然想看,那不知……”   周良鱼指了指不远处的玉牡丹:“这是送给本宫的?”   荆小王爷:“美玉赠佳人……”   “那小王爷你亲自捧过来给本宫看看好了。”周良鱼眨眨眼,荆小王爷的魂都快没了,本来不合时宜,却根本没想这么多,四周的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皇上与誉王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放任这小王爷大殿上送礼物?   但是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默默埋头喝酒,余光却忍不住继续偷瞄。   荆小王爷动作极快地亲自抱着十多斤重的玉牡丹凑近了,想要近距离瞧瞧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多么的惊艳多么的让人心驰神往。   燕帝皱着眉,一直等誉王开口阻止,只是这誉王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就在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荆小王爷抱着玉牡丹站在周良鱼面前三步外:“公主,不知现在可否让小王见上一见?”   周良鱼桃花眼上挑,轻颌了下手,抬手的动作极慢,荆小王爷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周良鱼的动作上,就差眼睛都长在他身上,而随着周良鱼的手落在面纱一侧的链子上,荆小王爷的神经也绷到了极致,文武百官也忍不住偷偷想多看几眼良公主,虽然公主名声不好,但是公主的确长得好啊。   于是……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周良鱼的动作上的时候,他对上荆小王爷定定的目光,突然猛地拉下了脸上的面纱……   “噗!”不知谁猛地喷了一口酒水,接二连三乱成一团。   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瞧着明明应该明艳不可方物的良公主,一张脸上布满了红点,还红肿着,愣是一张脸肿成了大饼脸,与那双桃花眼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冲击性……   荆小王爷的视线一直都盯着周良鱼的面纱,所以等那张脸出其不意出现在眼底时,看得也最直观最清楚,冲击力也最大,眼底猛地出现那么一张脸,吓得他猛地向后连退了三步,吓得浑身一哆嗦:“啊!”尖叫了一声,这什么鬼?   手一抖,手里的玉牡丹啪叽掉了下去,刚好砸在了他的脚面上。   于是下一刻……整个大殿就听到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嗷——嗷嗷!嗷嗷嗷!疼……啊!”   经受了精神与身体双重摧残的荆小王爷愣是那么活生生疼晕吓晕了。   周良鱼无辜的眨眨眼:“哎呀,这是怎么了?都说了不要看了,你非要看,吓到了不是?”   周良鱼说话的空挡,使臣已经飞奔过去,赶紧开始救助,好不容易将荆小王爷给掐着人中掐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这边,正居高临下低下头看着他的周良鱼,看到他醒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白牙,配上一张红肿还带着密密麻麻红点的大饼脸,对方红唇如火:“小王爷,本宫可美吗?”   荆小王爷愣是又硬生生吓晕了。使臣这次怎么掐人中都不醒了,欲哭无泪,瞧着小王爷肿成馒头的脚与那一地的玉牡丹,心疼却没办法。   人是小王爷要自己看的,玉是小王爷自己摔的,脚是他自己砸肿的,晕也是自己活生生把自己给吓晕的,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周良鱼深藏功与名地走了回去,捏着帕子抚了抚额头,走到位置上猛地一回头,吓得文武百官一惊悚,往后退了退:不公主——他们晚上会做噩梦的!   周良鱼这才满意了,接过焦堂宗递过来的面纱,无奈看向燕帝:“皇上你看,都说了惹了风寒,小王爷偏偏还要看,这不会……怪我吧?”   燕帝也被惊悚到了,他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丑的一张脸!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现在都觉得尚佳郡主美成天仙了!   不行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芝麻饼……   他低下头,就瞧见了铺了一层芝麻的酥糕,赶紧撑住了额头,“拿走拿走。”   冯贵赶紧让小太监将东西都撤走了。   现在唯一淡定的大概就是赵誉城了,他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猛然看到也愣了下,不过没想到……她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到。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玉盏喝了一口,与此同时,遮住了嘴角的笑。   周良鱼抬眼,却刚好捕捉到了:笑什么笑?哥这顺便也帮了你,否则,得罪了这荆小王爷就是得罪了那大荆的摄政王。   赵誉城举起玉盏:不错。   周良鱼:呦,天上下红雨了?   燕帝瞧着乱成一团的大殿,挥手让人去请御医,顺便将荆小王爷给送去偏殿。   使臣嘱咐了随从,这才勉强回到了宴席间,“这……让燕帝看笑话了。”   燕帝:“这也不能怪小王爷,良公主你脸上过敏了也不知提前说一声,这把小王爷吓得?”   周良鱼站起身:“良儿知错了。”   燕帝:“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先过了。”   使臣能怎么说,人是小王爷非要看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赔笑,几番攀谈之后,燕帝虽然没能挑起是誉王与摄政王的嫌隙,好歹没了荆小王爷,这大殿的空气都好了,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厉王,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使臣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周良鱼听到这,扯了下嘴角:又绕回来了,不安好心,老狐狸!   使臣并不确定良公主的事是不是燕帝故意给的下马威,老实了,站起身,恭敬道:“回禀燕帝,是这样的……这次冒昧前来,着实有一事相求。”   “哦?”燕帝垂眼,“何事啊?”   使臣:“二十年前吾国老相爷来过一次大……”想到那会儿还是前朝,使臣吞了回去,“来过一次贵国,留下一子,只是当时老相爷急着回去,没想到,后来找人来寻,已经失去了踪迹,老相爷如今重病在床,想要找回这个儿子,还希望燕帝能帮忙寻找到,了了老相爷的念想。”   “竟然是这样……”燕帝感慨了一下,“既然是老相爷的骨血,朕必定会协助尔等寻找。只是这件事还需要有人专门来负责才好,那就……”   燕帝的视线环顾了下面一圈,众人都缩着脖子,都二十多年了,还经历了朝代变迁,这能找到才怪啊?   再说了,总觉得这件事情出力不讨好,一旦找不到,到时候可就……   众人都不怎么想被点到,更何况还有一个拖后腿的荆小王爷,都希望不要点到他们。   燕帝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视线朝着不远处的厉王看去,周良鱼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燕帝不安好心。   他在燕帝就要开口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突然起身:“皇上,良儿先前虽然不是有意吓唬小王爷的,但毕竟让小王爷受到了惊吓,还砸伤了脚,我着实良心难安,本来想着怎么补偿的,刚好竟然遇到老相爷寻子,良儿斗胆自请接下这件事……替老相爷寻得骨血。”   周良鱼说罢,走出来,到了大殿正中央,跪地。   燕帝本来到了嘴边的“厉王”两个字,愣是被那么噎了回去,他瞪圆了,差点气死了,这周良鱼是不是专门生来克他的?   谁让她出头的?这个一个女儿家办的事吗?   可偏偏对方还说的!合情合理!   她不小心“吓”到了荆国的小王爷,所以想弥补,这让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大义,可他辛辛苦苦设的局,她就这么破坏了?   文武百官虽然奇怪这良公主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但是他们也不想被点到,恨不得有人出头,互相看了一眼,颌首:此法可行。   虽然没有女子接这种事的,但是本来寻人这种事,放大了说是国事,放小了说是家事,不过寻常的寻人,谁找不是找?   燕帝已经到了嘴边想要拒绝的话,愣是被文武百官的反应给噎住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幽幽看向周良鱼:“良儿有心了,但是这寻人的事哪里是姑娘家办的?”   周良鱼道:“皇上放心,我公主府有护卫五百,寻人也足够了。”   燕帝:“……”可朕想让别人寻!   对方如今大仁大义出头,就算是找不到也是尽了心,到时候找不到了,他身为一个皇帝也不可能跟一个姑娘一般见识,这明明是国事,愣是被对方说成了一件寻常的“小事”。   周良鱼适时加了一句:“皇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燕帝更气了:“……”这还让他怎么说?   若是这时候再让厉王去办,找个人竟然动用一个王爷,先前还能有这次接待使臣的是厉王,可明明已经有人答应了,他这明显不是“针对”?   燕帝头疼地撑住了额头,但是就这么便宜了周良鱼,他这心里不舒坦。   视线一转,燕帝的目光落在下方淡定品酒的赵誉城,先前荆小王爷想要看周良鱼的模样,赵誉城即使这样还无动于衷,看来,即使赐了婚,这誉王依然不上心啊……   燕帝眯了眯眼:既然这次算计不上厉王,可就这么算了,怎么能行?既然如此,那就……   燕帝的视线重新转到周良鱼身上:“既然良公主都这么说了,朕若是不答应,也不近人情了。不够,让你一人去寻,怕是为难了,这样吧,誉王是你的未婚夫,这次就你们未婚夫妇一起合力寻找老相爷骨血好了。”   赵誉城:“…………”   周良鱼:“…………” 第29章 赵誉城:不巧,有。   周良鱼压根没想到燕帝会来这招, 他来参加宴会之前算好了。   这次洗尘宴上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防止荆小王爷看上他, 这个很容易, 这小王爷是个色鬼,只要脸不好看了, 他肯定就看不上了。   当然了, 除此之外,周良鱼还要给这小王爷一个教训,让他以后看到他就胆怵,后来证明效果杠杠的,以后怕是荆小王爷看到他就浑身毛毛的……   第二件自然是不能让书中发生的事再出现,厉王不能出事, 好歹是佳佳的老爹, 还是要保护好的。   而想让厉王不出事, 就不能让他接下所谓的“帮忙找老相爷的骨血”, 以及不能让小王爷死在大燕, 后者可以容后再想,前一条,只要不是厉王接下这个不讨喜的任务就行了。   周良鱼想的很好, 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公主”, 加上位置比较特殊,只要他是“补偿”而“自告奋勇”接下的, 就算是完不成,燕帝这个小人只要要脸,就不敢明目张胆给他穿小鞋, 这样也就自然而然解决了。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燕帝他!还能来!这招!   周良鱼懵逼地看着对面也同样怔愣了一下的赵誉城,显然后者也没想到,坐着都能“祸从天降”,周良鱼心虚,但难得瞧见赵誉城这模样,又有点暗爽。   赵誉城幽幽看了过来,周良鱼默默转开了视线:看我也没用,我计划里可没你,这都是燕帝干的,冤有头债有主的……   赵誉城收回视线,知道事已成定局,从宴席上走出来,拱手领旨。   燕帝满意道:“良公主觉得可好?”   周良鱼垂眼,遮住了眼底的小飞刀:“良儿自然没意见,不过,良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燕帝眯眼,她难道还敢拒绝?   谁知,接下来周良鱼的话,让燕帝有点怀疑人生,她吃错药了?   周良鱼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走到了先前荆小王爷摔倒的地方,指了指一地的碎玉,“心痛”道:“皇上,不知可否将这些让良儿带回去?这是大荆特意送给我的礼物,虽然被‘被不小心’给……碎了。但这好歹是小王爷的一片心意,我想带回去。”   众人傻眼了:公主何时这么能为他们大燕着想了?   他们朝不远处大荆的使臣看过去,就看到他们对视一眼,频频感动的点头,大燕果然是与大荆修好的,公主果然识大体。   他们小王爷这么“欺负”人,公主还能以德报怨,这简直是公主楷模啊。   燕帝:“……”这为什么跟他一开始想的洗尘宴完全不同!   厉王没算计到也就罢了,还给这周良鱼刷了一波好感?   燕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勉强端着笑:“良儿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朕……就允了。”   周良鱼施施然福身谢恩,半抬头时,迅速给焦堂宗使眼色。   焦堂宗对上周良鱼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公主要这一地的碎玉做什么,不过这些红玉都是上好的珍品,随意处置了倒是真的可惜了,迅速带着人过去收了。   周良鱼眼瞧着那些红玉都被焦堂宗装在了原本的箱子里带走了,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后周良鱼在一众文武百官“刮目相看”,大荆使臣“感动敬佩”的目光下,顺利撑完了全场。   就在周良鱼觉得自己功德圆满的时候,燕帝顺嘴来了句“誉王顺便送良公主回公主府,不日就可以开始准备下聘了”。   周良鱼:……他可以自己回去的。   燕帝你这么喜欢拉煤牵线,你咋不直接禅位得了去当媒婆呢?不,媒公……一定特别吃香。   就燕帝这“韧性”,保证一撮一个准啊,月月满堂红啊。   宴席散了之后,燕帝将使臣呈上来的一些线索交给了赵誉城,随后就一脸“慈爱”地催促他们回去了。   周良鱼:……好想将他脸上的假笑给一巴掌扇飞了。   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命,周良鱼回以更加的笑:“皇上有心了。”顺便不小心拂掉了脸上的面纱,在效上来之前,吓了燕帝一波。   周良鱼大仇得报,只除了被赵誉城这厮送回去的路上,总觉得誉王所到之处,那真是冷得齿寒。   周良鱼终于撑到了良公主府外,迅速就要下来,结果经过赵誉城的马前,被唤住了。   周良鱼回头:“誉王?”   赵誉城面无表情道:“明日一早,本王来接你。”   周良鱼:???   吓,王爷你不要想不开,一次就够了,你还想来两次?   赵誉城看出他的想法,凤眸幽幽:“找、人。”   周良鱼:“……哦对对对,找人,不用了,明个儿还是一品斋见吧。”让他再接一次,总觉得会短命。   赵誉城没说话,周良鱼自动脑补默认了,就要赶紧走人,没想到,再次被喊住了。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他忍。   他觉得赵誉城这绝对是报复。   只是转过身,就看到面前摊开一只手,掌心是一个小瓷瓶,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   周良鱼:“???”他抬眼,疑惑地看向赵誉城。   赵誉城的视线在他戴着面纱的脸上扫了一圈:“明日脸上的红点喝了药也不会消失。”   周良鱼:“嗯?”这厮这么好?   赵誉城:“还是说,你想明日穿男装顺便戴面纱?”   周良鱼:“你怎么知道我想穿男装?”   赵誉城挑眉:“很难猜?”   周良鱼莫名想到了先前画舫那一幕,干笑了一声,十动然拒:“不要。”   赵誉城挑眉,凤眸幽幽的添了一句:“能祛红印不留痕。”   下一瞬手里就空了,速度快得都要看到残影了。   赵誉城垂下眼,望着掌心被对方极快拂过之后残留的感觉,眉头锁着,迅速收回了掌心,再抬眼,瞧着喜滋滋翻来覆去看药瓶的人,迅速一勒马缰,疾驰而去。   被突如其来扫了一脸灰的周良鱼:“……”有、病。   算了,看在药的份上,勉强原谅你这一次。   周良鱼回去之后又吃了一次药,随后等半个时辰痒褪下去,果然有痕迹,拿出药,涂了一层,顺便让焦堂宗准备了一套男装以及半面具。   之后就顶着一张白脸将从宫里扛回来的箱子打开,烛光一照,那叫一个亮,那小夜明珠亮噗噗的,周良鱼捧起一把,将一旁疑惑不解的焦堂宗拖过来,塞给他一回来就画好的两张纸,上面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公主这是?”焦堂宗接过来看半天也看不明白。   “焦糖啊,从明天起你就去我名下的那个金铺,找几个老师傅回来,就按照这上面的画的步骤,下面弄成纯金镂空的雕花,上面镶嵌,一种镶嵌红玉,一种镶嵌夜明珠,记好了啊,这红玉成色这么好,这么多肯定赚翻了。记得不能让消息先透露出去,焦糖啊,公主我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批了,以后等本宫攥够了钱,就带你出京去嗨,不窝在这地儿了。”周良鱼豪气万丈地拍了拍焦堂宗的肩膀,从使臣拿出这礼物,他就想到了,这白送的原料玉石,不要白不要啊。   但是若是直接一整个赐下来,就不能卖了,否则,他早就想府里这些御赐的玩意儿都拿出去卖了。   但是碎了那就不是御赐的了……他这叫做“废物”利用。   焦堂宗终于明白周良鱼想做什么了,眼睛一亮:“公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办好的。”   翌日一早,周良鱼醒来时发现脸果然恢复了正常,他换上男装,带着两个便装护卫就去了一品斋,到的时候,赵誉城早就到了。   周良鱼进去之后,挥手将人退下了,往对面随意一坐,往后一仰,动作肆意:“不是说你们这些权利很大的都能忙?”   赵誉城随意抬眼,淡定地倒了两杯参茶:“托公主的福,皇上‘准许’本王休沐几日。”   周良鱼挑了一下眉,折扇在掌心敲了一下:“哎呀,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王爷从来都没歇这么久过吧?这下能好好玩玩了。看来王爷真的是托了本宫的福了。”   赵誉城:“脸呢?”   周良鱼眉毛上下抖了抖,贱贱地凑近:“在王爷你自己脸上啊。”   赵誉城:“……”他果然不该跟这位讲道理,没道理可讲。   周良鱼一上来就怼赢了赵誉城让对方哑口无言,心情颇好,催促赵誉城赶紧拿出那几个线索,可以开始找人了。   等找到了赶紧让荆小王爷滚蛋。   赵誉城淡定地瞥他兴冲冲的模样,拿出一个油纸包,推过去。   周良鱼连忙打开,可等打开了,傻眼了,他张着嘴,看看油纸包上的三样东西,再抬眼看看赵誉城:“就这三样?”   赵誉城啜了一口茶水:“公主自己作的死,自己好好想想吧。”   周良鱼终于知道书中厉王为何找不到了,这要是能找到,才见了鬼了。   油布包上一共就三样东西,一个的小孩穿的红肚兜;一个拨浪鼓;外加一张纸,上面写了一行字,是一个地址,不过却是一个就算是他也听过的早就改建过的地方。   这地址上的胡同在改朝换代之后就被整个扒了,一条街都改成了花街柳巷。   周良鱼那会儿想去青楼的时候,还专门问过焦堂宗打探过,这地址根本没普通百姓住了。   周良鱼将东西一扔,往后一摊:“王爷你消息不是灵通么?就没查出来点蛛丝马迹?”   赵誉城:“要这么容易,你觉得老相爷还用专门求到燕帝那里?”怕是早就找人打探过了,不过是没找到就是了。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摊开手脚坐没坐相躺没躺相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并未嗅到脂粉味,赵誉城难得觉得勉强顺眼多了。   周良鱼睁着眼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就亮了:虽然难找了点,但是……花街柳巷,这简直正事玩乐两不误啊。   周良鱼坐起身,暧昧地搓了搓手:“誉王啊,你看,你也不喜欢去花街柳巷,要不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白天去查,我晚上去查怎么样?”   赵誉城上上下下扫了周良鱼一眼,就在周良鱼以为对方肯定会答应的时候,对方上下薄唇一开一合:“不。”   周良鱼:“你难道还想过去讲一夜的那啥那啥不成?”他绝对不想听第二次。   赵誉城眯眼:“本王何时说去了讲那些?”   周良鱼眯眼:“你……故意的?”卧槽,别告诉他这厮上次也是故意那啥的?   赵誉城淡定得多:“你可以再挑衅试试。”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觉得传言可能有真的成分,但是估计没这么严重,赵誉城这厮应该是不想如了燕帝的意,故意绝了念头。   “那你……这是打算?”这燕京城里所有的青楼,怕是这位早就成了拒绝往来户了,这他一去,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赵誉城的目光在周良鱼脸上的面具上一扫。   周良鱼将面具扯了下来,低头瞧了眼,再抬眼:“你想戴面具?但燕帝的人还是会发现的,到时候怎么办?”   “既然公主能用‘舍身为己’,本王如何不可?”赵誉城说话的同时,抬眼,只是当视线在没了妆容的隽秀面容上扫过时,一怔,随即就看到周良鱼得意的一扬眉:“怎么,是不是觉得特别的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赵誉城:“该走了。”   周良鱼耸耸肩:真无趣。   周良鱼再次将面具戴上,等跟出去时,却发现不过是几步的路已经看不到赵誉城的身影了,转了一圈,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最后视线落在一个站在楼梯口的身材高大极像赵誉城的中年男子,不过对方却是一头花白的长发,身上穿着靛蓝色的长袍。   就在周良鱼疑惑的时候,男子转过身,脸上戴着一个半面,只遮住了眉眼与鼻梁以上,还贴了假胡子,若不是背影像,从正面来看,就是一个儒雅的中年商贾,因为收敛了周身的气势,还真是……看不出来。   可那双眼看过来,周良鱼:“……”虽然不想承担,但是不得不说,赵誉城这厮的伪装比他强多了。   周良鱼走过去,望着那假胡子,手痒想伸手拽拽,这瞧着整体还是挺好看的,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想了想,算了,他好不容易正儿八经有理由跑出来一趟,还等着喝口小酒找几个美人作陪,贴上这个影响他的颜值,耽误他的魅力。   “你这变装也太快了吧?”他就跟出来晚了几步,他在哪里换的?   为了防止被听出来,周良鱼稍微靠近了些,赵誉城已经下了台阶,他站高了,刚好与对方个头相当,温热的呼吸拂在赵誉城的耳后,后者身体一僵,眨眼间已经用轻功到了下一层。   周良鱼:“……”你有本事怎么不一步飞出太空外呢?还省了棺材钱。   周良鱼直接跟赵誉城错开了数步,等到了地址上那条花街柳巷,望着白日里空荡荡的一条街,连个人都看不到,更不要说问了。   于是,两人只能先在对面随便找了个茶楼,等晚上天一黑,原本晕晕欲睡的周良鱼迅速清醒了,拿起折扇往腰间一别,抬眼,就对上赵誉城紧皱的眉头。   周良鱼顺着他的视线瞧着自己因为趴在桌上眯了一下皱了的衣袍:“怎么了?”还是帅到掉渣啊。   结果再一看赵誉城,坐在对面背脊笔直,身上一尘不染,先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想起对方甚至端起杯盏的时候,都没碰触到桌面,周良鱼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别说你还有洁癖吧?”一定要回答没有!   结果让他失望了,赵誉城:“不巧,有。”   周良鱼手里已经拿起来的面具差点掉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未来的婚后生活:太……凄惨了。   赵誉城的目光落在他懵逼的模样上,少了胭脂水粉以及簪子,这模样顺眼多了,虽然蠢了点。   赵誉城转过身时,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似乎比他想象的要稍微没那么无趣。   周良鱼蔫蔫跟过去,脑袋里闪过各种词汇,最后等到了一家“花眠楼”面前时,周良鱼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他洁癖他的,他们两个婚后又不住在一起,管他呢?   周良鱼满血复活,瞧着不远处摆着帕子的娇姑娘,顿时如鱼得水,直接朝前扑去,结果刚扑了两步,还没够到娇姑娘,就被扯住了后衣领。   周良鱼火了,咬牙切齿:“你干嘛?”   赵誉城:“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记得记得,两不误两不误。”   “是吗?可本王一点都不信。”赵誉城眯眼,眼神幽幽的,显然带了威胁,周良鱼本来还想横一横,但是强权之下,还是认了怂:“那等问完了……能不能多待一会儿?”   赵誉城:“不行。”   周良鱼抓狂:“那你想怎么样?”   赵誉城:“先找人,找到了任务完成了,随便你何时来玩,本王绝不阻拦。”   周良鱼:“你说真的?”   赵誉城凤眸极黑:“本王从不说假话。”   周良鱼一捶手:“行,这可是你说的。”说罢,转过身,正了正衣襟,严肃地朝着娇姑娘走去,等娇姑娘要碰过来时,扫了一眼,用折扇一挡:“诶——?爷两个今个儿想素一点,找两个唱曲儿的过来,弄个包厢即可。”   说罢,扔出去一锭银子,回头朝着赵誉城一抬下巴,就看到赵誉城这厮难得扬了扬嘴角,显然是笑了。   周良鱼心里矮油一声:虽然这厮笑起来挺好看的,但是也改变不了你那啥那啥,哥就不刺激你了,还是先素一素好了。   只是等到了包厢,只剩下赵誉城与周良鱼两人的时候,周良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说听你的?人找到了任务都完了,这我本来就想怎么玩怎么玩?你也没理由阻止啊?”   赵誉城端起酒壶,打开盖子嗅了嗅,确定没有迷药一类的,才放下看过去:“谁说本王没理由?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周良鱼:“……”   赵誉城“好心”提醒他:“未来的誉、王、妃。”   周良鱼这小脾气立刻就要上来了,猛地一拍桌子就要炸,这厮瞧着一本正经的,特么蔫坏,他这是哪里痛往哪里戳啊,这不怼回去他就不是周小鱼!   结果,刚端起酒壶,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个扭着水蛇腰抱着琵琶的姑娘就进来了,“公子,可要奴家给你们献上一……”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周良鱼抓着酒壶就要砸人的架势,吓到了。   周良鱼则是被这一把小声音听得浑身都酥了,将酒壶调转了一下,就倒了一杯,饮尽:“好、酒!”   顺手就将两位姑娘给捞了进来,抹了一把小手,果然还是这样的日子才是他要过的,等以后赚够了银子他就跑路,左拥右抱,想想就觉得人生无憾了。   两位娇姑娘娇笑着推了一把周良鱼的胸口:“公子你好坏啊。”   周良鱼手指挑了一下美人的下巴,“美人不喜欢么?嗯?”   娇姑娘捂着嘴吃吃直笑,本来来的时候听说只是唱曲儿还以为是两个正经的公子哥,没想到……   结果,下一瞬就对上了另外一双幽沉的眸仁,吓得一哆嗦。   周良鱼也顺着赵誉城的视线看到了,已经从美人肩膀往下滑的手本来打算继续的,但是被一个人那么一本正经严肃认真性冷淡地盯着,他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的手僵了僵,往下伸了几次,在这样冷冰冰的目光下,怎么都玩不起来,一挥手放弃了:“算了算了,先随便唱一曲儿吧。”   他算是明白了,这厮绝对不是燕帝派来帮他的,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第30章 周良鱼:别误会,是他!   周良鱼扫兴地坐了回去, 意兴阑珊地瞧着两个美人扭着小腰走到了不远处, 侧坐着, 纤纤玉指一拨,顿时靡靡之音倾泻而出, 让整个房间的氛围暧昧了起来, 但是吧……   偏偏身边一个大活人散发着冷气,周良鱼想嗨都嗨不起来。   赵誉城察觉到了他偷瞄的视线,斜睨了过去:“怎么?不想听了,那就撤了吧,该换人了。”   “换人?”周良鱼神情一振:“莫非,你……有‘相好’的姑娘?”没想到啊, 这厮果然就是装的吧?   赵誉城幽幽睨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周良鱼失望:“你想换谁啊?”这里的姑娘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 肯定不可能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 换谁不都是问?有区别么?   赵誉城等一曲毕, 直接开了口, 懒得废话问其中一人:“寻一个你们‘花眠楼’年纪最大的过来,厨娘或者老妪都可。”   周良鱼本来正自顾倒着酒,听到这话, 本来已经递到唇边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呛到了,拼命咳嗽, 边咳边抬眼,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两个娇美人傻了眼,满眼正经:“!!!”公子你们……口味真够重的啊。   尤其是落在周良鱼那半张俊秀的脸上, 更是一脸惋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   周良鱼嗓子都呛哑了,“美人别误会,跟爷无关,是他!是他口味重!”   周良鱼迅速将凳子一挪,务必跟赵誉城划清界限,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厮比他倒是聪明了点,他差点忘了,这青楼里姑娘是没有年纪特别大的,但是别的有啊,难保当初这条街拆了之后,有一些留了下来也说不定。   赵誉城就来过一次青楼,还“一战成名”,自此也没人敢带他来,自然一开始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让人误会了,可周良鱼与那两位姑娘的反应,让他明白过来,警告地看了周良鱼一眼,这才看向两位姑娘,一人扔了一锭银子,言简意赅道:“问话。”   两位姑娘这才回过神:“哦哦哦原来这样,两位公子稍等。”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赶紧福了福身抱着琵琶就出去了。等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周良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呜呼哀哉:“你说你,你先前直接说找个年纪大的不就行了。”省得浪费三锭银子!心疼!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特么能看不能摸,简直人间惨剧。   他觉得自己刚沸腾起来的小心心,扑腾一下又凉了。   赵誉城淡定道:“没什么,让公主好好过过眼瘾。”   周良鱼一口酒差点又喷出来:“!!!”他就知道这厮是故意的,这世间怎么有这么黑心肝的?能看不能摸,这还不如直接就不让他看到呢。   不多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弓着背的老妇人白着凌乱的发髻,小心翼翼地贴着门边露出半个身体,“不、不知两位爷……”   “这位嬷嬷你进来吧,我们就是找你的,没别的,就问两句话。”周良鱼发挥自己的亲和力,三言两语夸得老妇人眉开眼笑的,也不紧张了,跟着周良鱼在一边坐了半张椅子,整个人都有些畏缩。   周良鱼看到老妇人的年纪眼睛就亮了,这会儿看老妇人的情绪安定下来,没先前那么紧张了,开始问出声了:“嬷嬷你看,我们有一些旧事想要询问,也不让你白说,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等完了之后,要是有用,这两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周良鱼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放在了一旁,说话的时候与老妇人抵着膝盖,完全收起了先前撩姑娘的模样,正儿八经的,瞧着除了那身衣衫,倒是像极了老妇人的亲孙子,那亲切劲儿,让原本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赵誉城眼底闪过讶然,不过这神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过去。   老妇人大概是一下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都吓到了:“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   周良鱼乐了一下,眯着眼笑,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善意却是显而易见的:“嬷嬷你就当我是你亲孙子,给你尽尽善心了。”   老妇人感动不已,“公子你……你尽管问吧,要是知道的,老妪一定都告诉公子!”   说话间,大概是几番交谈让老妇人敞开了心怀,颤巍着手握住了周良鱼的手,等反应过来,赶紧想松开,周良鱼却是握住了老妇人苦树皮一样瘦弱的手:“嬷嬷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老妇人愣了下,眼底倒是带了几分真切:“公子不知……想问些什么?”   周良鱼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老友,他吧二十多年前跟自己的夫人孩子失散了,如今时隔二十多年一直想要找回来,但是中间,经历过一次……改朝换代,这里又由民宅改成了花街柳巷,所以这才冒然想来询问一番,看看有没有还记得的。”   老妇人一愣,随后松了一口气:“那公子还真问对人了,老妪还担心帮不到公子,如果是一直住在这里的,那老妪都知道,老妪五十年前嫁到这里,后来丈夫孩子都相继走了,如今就剩老妪孤寡一人,一直都在这里住着,不知那位夫人唤什么?”   “丘娘,那夫人名唤丘娘……不知嬷嬷可还记得?”丘娘这个名字还是从老相爷那里得知的,不过这老相爷也只记得这么一个名字,周良鱼其实挺奇怪的,二十多年了,这老相爷怎么早没想起来来寻?   不过这是人的私事,还是先找人再说吧。   “丘娘?”老妇人仔细想了很久,“不知具体是二十几年前的?”   周良鱼看向赵誉城,使眼色:到底多少?   这个他还真没细问使臣,当时燕帝是专门把线索交给的赵誉城。   不过这么一转过头,就发现赵誉城这厮竟然在盯着老妇人的手发呆。   周良鱼:“……”哥们儿你别是真的还有别的什么更特殊的癖好吧?   赵誉城的确是在出神,从刚刚老妇人握住周良鱼的手的时候,他原本以为周良鱼会毫不犹豫地甩开对方的手,可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还为了防止老妇人尴尬主动又追着握了回去。   赵誉城发现,他认识周良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她比自己想的,似乎很不一样。   至少,很多地方,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赵誉城很快收回了视线:“具体是二十三年初夏住到这条巷的最后一户,中间有三个月的时间是确定住在这里的,之后不确定。”   老妇人眯着眼回忆了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还真没听说过‘丘娘’这个名字,不过你要说最后一户,倒是真的有一位娘子那段时间在这里住了两年,后来听说是银钱不够了,被赶走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周良鱼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这位丘娘若是根本没与四邻见过面,就算是找到别的,怕是也不知晓这丘娘后来的去处。   老妇人看周良鱼这模样就知道怕是帮不上忙了,愧疚道:“公子……老妪怕是帮不到你了……”   周良鱼笑着摇头:“哪儿啊,谁说嬷嬷没帮到的,嬷嬷这一说我们至少知道了丘娘那时没跟人接触过,这样我们就不用想办法去找别的周邻打探了,还省了不少力。”   周良鱼嘴甜,随后又是几句话将老妇人哄得眉开眼笑,最后还是将两锭银子给了老妇人,对方再三推拒之后,还是红着眼接了下来。   等老妇人离开之后,周良鱼一摊手:“线索又断了。”   赵誉城嗯了声:“走吧。”   周良鱼却是瘫在椅子上不动:“不要,你先走,我还有事。”   赵誉城眯眼:“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事吧?”   周良鱼欠揍地挤了挤眼:“王爷要留下来吗?”   赵誉城瞧着他得瑟的模样,就觉得手痒,最后淡定地坐了回去:“好。”   周良鱼掏了掏耳朵:“嗯???”他说啥,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听错了?   周良鱼一副被雷劈的模样,让赵誉城莫名心情更好了:“怎么,不行?”   “不、不是,王爷你不是……那啥啥么?这里可都是女子啊,你不是……”周良鱼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上下扫视了一圈赵誉城,突然凑近了:“还是说,其实……王爷你对男人感兴趣?”哇喔,王爷你果然不走寻常路!   赵誉城幽幽眯眼:“你信不信本王明日就奏请皇上提前大婚,好好帮公主‘清清脑子’?”   周良鱼老实了:“我错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跟这厮三个月后大婚已经是人间惨剧,要是再提前了,那就是六界惨剧,鬼都气哭了。   赵誉城:“走,还是留?”   周良鱼抱着一丢丢希冀:“这两种可是有什么说法?”   赵誉城:“走,皆大欢喜;留,本王坐在这里看着公主‘玩’。”赵誉城加重了最后一个字。   周良鱼死死盯着他:“行,你、狠,走走走……”   不过等周良鱼站起身,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先前那个老妇人再次去而复返,“公子,老妪突然想起来,那位小娘子当初临盆之后身子骨不好,后来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当时的‘风稳婆’过去帮忙调养的,也是唯一接触过那位小娘子的人了。”   周良鱼一炷香之后与赵誉城捏着一个地址站在了巷口,周良鱼看他:“怎么办?城外啊,再等会儿城门可就关了,还去吗?”   这个地址是燕京几十里外的一个地方,当初这里拆了之后,那风稳婆就被女儿给接走了,至此也有近二十年了。   可这位风稳婆是唯一接触过那丘娘的人了,只能跑一趟了。   结果等周良鱼说完,赵誉城扫了他一眼:“你确定没把酒喝到脑袋里了?”   周良鱼撸袖子:“你别过分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道:“你何时见过一个公主一个王爷亲自去城外找一个稳婆的?下面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周良鱼:“……我喜欢我乐意。”他又不是真正的公主,从小都是“亲力亲为”的,自然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了,怎么了?他这是“亲民”!你管得着么!“那你今晚上干嘛还跟过来?”有本事你直接当甩手掌柜啊。   赵誉城:“这不一样,先前没有确定的目标,加上既然交给我们了,做做样子也是需要的,否则,公主若是找不到人,如何继续演下去?”   周良鱼:“哦?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王爷?”   赵誉城转身抬步往前走,慢悠悠飘来三个字:“不客气。”   周良鱼:“……”他发现了,这厮不仅不要脸,他还毒舌。   但是打又打不过,周良鱼决定回去打个沙包上面画上赵誉城的头像泄愤,这才勉强心情舒坦不少。   望着赵誉城的身影,嘟囔了一句:“这么毒舌,以后谁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结果,前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那可真是苦了公主了。”   周良鱼:“……”不行,他决定了,趁着大婚之前,他要赶紧赚够银子,然后……逃婚。   周良鱼回去公主府之后,一看到焦堂宗就神色凝重望着他。   焦堂宗本来满眼喜色,看到这一幕吓到了:“公主?怎么了?人没找到?”   周良鱼摇摇头:“……”   焦堂宗不知这是回答人没找到,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想继续问,就听到周良鱼幽幽道:“堂堂啊,公主我今个儿跟人拼智商,输了。”   焦堂宗一愣,随后想到公主是跟王爷出去的,眼底带着笑意:“公主是输给誉王了吧?誉王当年可是我们大燕文武全才第一人,公主别气,属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嗯?”周良鱼蔫蔫看过去,结果,就看到焦堂宗从身后突然掏出一个锦盒,在周良鱼疑惑的目光下,慢慢打开了,他们是站在回廊上的,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这条回廊挂满了琉璃灯盏,被晕黄的光这么一耀,躺在锦盒里的红玉石发出的光亮得惊人,经过打磨,反射出的光夺目耀眼,镂空的金色纹路,嵌合的恰到好处,周良鱼没想到竟然弄出来效果还不错,眼睛一亮,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焦堂宗从未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公主,这跟扳指差不多,不过比扳指看着效果好看多了,老师傅说这红玉石成色极好,到时候配着这个,绝对一本万利。”   周良鱼此刻满眼都是银子,“对对对,到时候配上个噱头,赚翻了。”而且还是不要银子的原料,他决定不那么讨厌那小王爷了,这是来送银子的啊。   周良鱼的心情被即将到来的白花花的银子给治愈了,焦堂宗大概是第一次被周良鱼委派这么重要的事,干劲十足,将这刚弄好的第一枚交给周良鱼之后,就急匆匆又离开了。   周良鱼将锦盒一收,往怀里一揣,决定明个儿去找一趟佳佳,将这个送给她好了,好歹是在这里碰到的第一位这么对脾气的,权当留个念想了,等他逃婚走了之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以后万一他要是穿回去了,那就隔了一本书,更是见不到了。   不过周良鱼的计划落了空,一大早周良鱼刚让侍卫准备妥当,这边刚要出门,就听说赵誉城来了。   周良鱼一想到昨夜就头疼,但是人还是要见的,等他到大堂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站着,背脊挺直,身姿挺拔,瞧着器宇轩昂,气势十足,反观他,因为大美人长得雌雄莫辩,加上自小被当成女子来养,为了防止被发现,被教养的几乎看不出与女子的区别,他穿来之后,一些行为习惯上努力贴近,否则改变的太多,被瞧出来简直找死,自然也就显得阴柔多了。   于是再看到赵誉城,羡慕不已:你说说,他怎么就没穿成赵誉城呢?   就这模样,赵誉城古板,他不古板啊;赵誉城不喜欢女人,他喜欢啊;赵誉城性冷淡……这个,算了,其实想想还是当公主好。   赵誉城听到动静回过神,就对上了周良鱼那纠结而又意味颇深的目光,眯眼:“你又脑补了什么?”   周良鱼露齿一笑:“没,夸王爷长得好看呢,瞧瞧这脸、这腰、这腿,这身板,啧啧……真是羡慕死人了。”才怪,再好都那啥啥了,美人儿选的话,肯定选他选他!   周良鱼想想赵誉城常年忍受的这些“辛苦”,大概是这样才造就了他这不招人待见的性子,可怜见的,决定原谅你了。   于是,赵誉城就看到前一刻还瞧见他眉头深锁的周良鱼,下一刻就一副“慈爱”模样地走过去,热情道:“誉王啊,来来来,坐,管家啊,赶紧上茶,上好茶,王爷难得来一趟,得好好招待啊。”   赵誉城:“……”为什么他总觉得周良鱼瞧着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周良鱼无辜地笑:这怎么可能?   “王爷不知这次来是?”周良鱼赶紧转移话题,要是让赵誉城这小气鬼知道自己背地里扒他“伤疤”,不知道又该怎么毒舌他了。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才缓缓道:“本王来是告诉你一声,风稳婆两年前就过世了。”   “啊?”周良鱼一愣,“过世了?”那就是没办法知道了?   赵誉城:“风稳婆还留下了一个女儿,已经派人接过来了,天黑之前就能到燕京,本王让人带她去了一品斋,到时候你随本王过去。”   周良鱼应了,只能希望这风稳婆的女儿知道些什么,否则,这线索又断了。   赵誉城也没打算多作停留,说完了就打算走人,结果发现他往外走,周良鱼也跟了上来。   赵誉城走到一半,挑眉:“怎么?”   周良鱼道:“王爷可别瞎想,我这是刚好要出门,同路罢了。”   赵誉城也没说话,只是又挑了一下眉。   周良鱼又想撸袖子了,眸仁一转,摊手无辜道:“没办法,这才没两日,我就想佳佳了,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不……刚得了一个稀罕的玩意儿,就想送给佳佳。”   周良鱼从怀里掏出锦盒,打开那枚红玉石戒指,捧着心,“王爷瞧见这红玉石了么,它就像是我的心,噗通噗通的为佳佳跳跃,一生挚爱也不过如此……”毕竟“姐妹儿情”那可不就是一辈子的么。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锦盒里的东西,漆黑的瞳仁里面似乎有什么飞快掠过,薄唇冷抿:“那公主怕是要多准备很多了。”   周良鱼:“???”   赵誉城嘲讽道:“本王若是记得不错,公主有很多‘挚爱’吧,光是这府里……不就有很多?”   周良鱼眯着眼,他这小暴脾气:“是啊,王爷不说我差点忘了,改天让堂堂多准备准备,等婚后指不定要散花似的散出去多少‘爱心’呢,王爷说……是不是啊?”气吧气吧,一气之下直接就悔婚,简直不能更好。   赵誉城没说话:“……”   周良鱼呲牙笑,继续刺激:“呀,看我都忘了,王爷你也算一个啊,王爷放心,等嫁过去的时候,我就送王爷一枚,保证不偏不向,‘雨露均沾’。”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就在周良鱼觉得赵誉城被他比作“男宠”,铁定都要气炸了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这厮突然弯了弯嘴角,在周良鱼狐疑警惕的目光下,突然广袖一掠,等周良鱼抬眼再看的时候,锦盒已经空了,就听到赵誉城薄唇微启,慢悠悠开口:“何必还等日后,这一枚本王先提前收了。”   周良鱼一脸懵逼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锦盒,再茫然地望着赵誉城离开的背影,回过神:“…………”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我的玉石啊啊! 第31章 赵誉城: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周良鱼拿着空空如也的锦盒回去了, 随意扔在了床榻上, 往一旁一躺, 算了算估计第二枚弄出来也要天黑了,到时候还要去一品斋见风稳婆的女儿, 估计也去不成厉王府了, 只能明日再送给佳佳了,可惜不是第一枚了,啊啊啊赵誉城你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弄死你。   早知道就不给赵誉城看了,但是当时脑子抽了,就想气一气这厮万一主动退婚了呢?   结果“算计不成蚀枚玉”, 血亏啊啊!   周良鱼这一迷糊再睁开眼天就要黑了,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 换了一身男装, 带着两个便装侍卫去了一品斋。   到包厢的时候, 赵誉城早就到了,他进去之后也懒得理赵誉城,他算是发现了, 他跟这厮拼智商不行, 只能“沉默是金”了,多说一句就掉块金子, 太心疼了。   好在赵誉城一向沉默寡言,看到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睨了眼, 就自顾翻看一本书简,瞧着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吸血鬼,贪人银子不要脸的。   风稳婆的女儿不多时就到了,终于打破了房间的沉寂,赵誉城的手下将人推进来之后,将包厢的门咣当一声关注了,一时间,整个包厢静得出奇。   风稳婆的女儿刘大娘瞧着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大概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抬头,心情忐忑。   周良鱼是个话痨,早就忍不住想说话了,但又不想跟赵誉城说,就一直憋到现在,如今看到风稳婆的女儿刘大娘就上前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没几句就将刘大娘的心给安抚了下来,也给拉到了一旁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跟话家常似的,让刘大娘松了口气,“……不知两位公子找我娘可是有事?”   “是这样的,刘大娘你也别有压力,我们就是寻常问点事,以前风稳婆接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照顾了孩子的娘一段时间,如今这母子两个找不到了,我们打探了一圈找到了风稳婆这里,没想到……已经过世了,这才请刘大娘过来一趟,但是大娘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的。”周良鱼先给刘大娘定了定心,果然这么一说,刘大娘更加放心了,也没这么害怕了,捧着一杯热茶,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娘眼眶也有点热。   “那会儿我嫁走的时候,就想带着她一起走,可她说舍不得,舍不得那个住了大半辈子的家,爹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守着,当了一辈子的稳婆,接生了那么多的小生命,最后却反而没能长寿……”刘大娘抹了抹眼,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赶紧喝了一口茶水,“不知公子说的那对母子是谁?兴许我还听过我娘说过一次两次。”   “丘娘,那小娘子叫丘娘……不知刘大娘可听过?”   “丘娘?”刘大娘愣了下,“你要找的是丘娘?”   周良鱼眼睛一亮:“刘大娘你知道丘娘?”   刘大娘不知想到什么,轻点了一下头:“怎么不记得,我娘那会儿从这里走的时候,一直念叨着的就是那丘娘,说她见过那么多的小娘子,丘娘是她见过最温婉最好看的姑娘了,只可惜……命不好。”   周良鱼心头一动,又给刘大娘添了一些茶水:“大娘能具体说说吗?”   刘大娘大概也看出来这两位公子不一般,她也得罪不起,想了想,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初我娘不肯走,直到住的那条街要改,所有住户都要搬走,我得到消息之后就赶紧过来要带她走,我娘一开始不愿意,就是因为想守着那个跟我爹住了一辈子的家,如今家没了,也就愿意了,不过那时候,她正在帮一位小娘子调养身体,说是不能对不住人小娘子,要调养好了再走,我劝了一夜都没办法,可没想到……   第二天等我们再去那户的时候,听说那小娘子因为交不出银钱赶走了。   我娘听到了直说不是,小娘子估计是知道娘不肯走,这是故意先搬走了……娘觉得自己对不住那小娘子,所以后来一直跟我念叨,念叨的多了……我也就记住了,那个小娘子……就是公子口中的丘娘。”   “那后来的?可有这丘娘的消息?”周良鱼忍不住问道。   刘大娘摇摇头:“别的娘没说,只是翻来覆去念叨那丘娘是个可怜人遇人不淑,别的却是嘴巴很严不肯说,好多次我看着她想跟我说什么,却最后都摇摇头,叹息一声没说……哦对了,后来娘无意间似乎说过这丘娘是个乐姬,身份低微,这才被什么大人物给抛弃了。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   刘大娘说完之后,歉意地看向周良鱼,周良鱼与赵誉城对视一眼,这刘大娘应该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且眼神里也没有慌乱,看来这个线索是又断了。   赵誉城的手下送走了刘大娘,周良鱼坐在赵誉城对面,抬眼望着对方淡定的眉眼:“你怎么瞧着一点都不着急?线索又断了?”   “哪里断了?不是说这丘娘是个乐姬么,燕京城里的乐坊本来就那么些,找人打探一下二十多年前哪家乐坊有位叫乐姬的不就知道了?”一个小娘子还带着一个孩子,身子骨还不好,就算是当年老相爷留了银钱,怕是也不多,早晚又用完的一日,二十多年前后来因为改朝换代又是兵荒马乱的,她要么带着孩子嫁人;要么……就只能重新做老本行。   周良鱼眼睛一亮:“对对对,王爷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赵誉城抬眼:“本王难道不是一向聪明?”   周良鱼:“……”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行行行,你最聪明了,但要是这丘娘改名了怎么办?”这乐姬一般都用假名的吧?   赵誉城:“但签卖身契是一定要用真名的。”   周良鱼:“……”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厮真的比他聪明一丢丢。   赵誉城站起身:“行了,公主可以回去了,等有了消息,本王会通知你的。”   周良鱼看他要走,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拦住了他,摊开手:“东西还我。”   “嗯?”赵誉城挑眉。   “你别装傻,把我的玉石还我。”就算是不给佳佳,卖了也是银子啊,多赚一点他也能早日逃婚。   “难道不是公主自己说的?本王也算是‘雨露均沾’的一个,也会送给本王‘一枚’?你想反悔?”赵誉城面无表情看过去,那幽幽的目光看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   “谁、谁说要反悔了,但是也没说就是第一枚啊,等以后堂堂弄出来了,再给你!”周良鱼觉得这厮就是强词夺理,想要抢他的玉石。   赵誉城:“行啊,等公主来换的时候,本王自然也就还给公主了。”   周良鱼:“你……”   赵誉城:“公主还有别的问题?”   周良鱼咬牙:“行,那你等着。”等他一会儿就回去找堂堂要来第二枚就来换!   赵誉城瞳仁极深,让周良鱼根本瞧不出对方心底的情绪:“本王等着。”   不过就在周良鱼就要赶紧回府的时候,余光一瞥,突然就从二楼的包厢往下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闪过,他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像是不相信一样,探出头一看,果然就看到下方,荆小王爷坐着四人抬着的步辇,还吊着一条被夹板固定着的腿,色眯眯的躺在软椅上,摇着折扇就催促着前面带路的人快走。   周良鱼:他算是服了,都伤了一条腿了,这都止不住对方寻欢作乐……简直了。   周良鱼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没到,那会儿荆小王爷遇害的时候,好像都堵了大美人好几次了,于是打算回公主府。   只是一回头,就看到赵誉城不知何时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透过他的头顶扫了眼下方,自然也认出了荆小王爷。   周良鱼被吓了一跳,“你嘛呢?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谁知,赵誉城竟然没怼回来,只是皱着眉头凤眸深深盯着下方。   周良鱼觉得赵誉城的神色不对,往下又看了看,眼瞅着这荆小王爷拐进了一品斋对面的一间乐坊里,他等瞧不见荆小王爷的身影了,回过头,发现赵誉城已经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赵誉城已经打算离开了,听此,不咸不淡道:“有人跟踪荆秉彦。”   周良鱼:“……”不是吧?跟踪这小王爷?谁跟踪他?   燕帝肯定不会,跟踪一个废物点心?等等,难道书中的剧情被他改变了,他没能缠上“他”,所以荆小王爷也可能会提前出事?   完了,如果荆小王爷提前出事,厉王是这次接待使臣的人,小王爷死了,势必要受到牵连。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跟过去,如果真遇到危险,他带来的这两个侍卫加上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等同于没有。   周良鱼又忍不住瞅了眼那乐坊的大门,再环顾一圈,压根瞧不出哪里有人跟踪了,但赵誉城好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说有还真是有。   就在周良鱼愁心怎么办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已经打算走了,望着对方那结实的身板,完全扛打一对百完全没问题啊。   周良鱼眼睛蹭的亮了,迅速一个漂移挡在了门口,呲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王爷啊,我们商量一个事好不好啊?”   赵誉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好。”   周良鱼:“……”他忍。有求于人,他权当没听到。“王爷你看,我们现在也算是未婚夫妇了,但是吧,都赐婚这么多天了,却一直都没什么感情,这婚后的日子一看就肯定‘不和谐’,这可不是一个好事啊?所以……”   “所以?”赵誉城挑眉,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周良鱼一击掌:“所以,择日不如撞日,让我们去听听小曲儿‘增进感情’吧。”   赵誉城匪夷所思地睨了他一眼,对方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要是能拒婚,她绝对是第一个拒的:“你确定正常?”   周良鱼:“哪儿不正常了?还是说,王爷真的不介意‘婚后’一顶一顶小绿帽戴着?”没有婚后,等他搞定了事就逃婚。   赵誉城睨着周良鱼没有说话,最后就在周良鱼的觉得对方绝对忍不了的时候,深深望了他一眼,笑了:“无妨,你戴一顶,本王‘毁’一顶。”最后还怕他听不懂,好心加了句,“人道毁灭那种。”   周良鱼不知为何,觉得下三路突然凉飕飕的……这厮别是开玩笑的吧?   可抬眼对上赵誉城深邃的凤眸,他从来就没看懂过这厮的想法,威胁不吃,那就只能……怂了:“那王爷你想怎样才去?”   赵誉城淡定地睨了他一眼:“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周良鱼:“行,你说。”不怕对方不点头,就怕对方没要求。   赵誉城:“大婚之前,不要再给本王出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嫁入誉王府,一切都好说。”   周良鱼毫不犹豫点头:“行。”   赵誉城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苦:“当真?”   周良鱼呲牙举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走吧。”   等赵誉城转过身,周良鱼在他身后呲牙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他是小人。   赵誉城带着周良鱼从一品斋出来之后,就朝着乐坊而去,周良鱼挑眉:“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赵誉城:“你从本王说出荆秉彦被人跟踪之后才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怕荆秉彦出事。他去了这里,公主自然也是要去这里。”   周良鱼:行啊哥们儿,这猜得不错,“那你猜猜,我为什么救他啊?”   赵誉城:“为了尚佳郡主。”也就是间接救厉王。   周良鱼:行,还都让你猜对了。   下次看来不能跟这厮拼智商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估计真的不太够用。   周良鱼与赵誉城进了乐坊,一踏进去,就看到正中央一个台阁,上面舞姬在跳舞,四周不少看客,不时叫好,而荆小王爷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四周没敢有人,显得特别醒目,一眼就看到了。   赵誉城带着周良鱼上了二楼,二楼则是由竹帘隔开的一个包厢一个包厢,他们一上去,就有人迎了上来询问,周良鱼随意让两个乐姬作陪,就隔着竹帘往下看,荆秉彦正看在兴头上,四周都是人,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跟踪的荆小王爷。   周良鱼凑过去:“那些跟踪的人在哪儿呢?”   赵誉城环顾一圈:“消失了。”   周良鱼:“……”行吧,你说没了就没了。好歹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刚好两个乐姬进来了,一踏进来,周良鱼回头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大概是能歌善舞,两位乐姬穿的颇为清凉,露出一截腰肢,外面罩了一层薄纱,白皙的细腰若隐若现。   周良鱼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两个位置:“两位妹妹过来呀。”   不过其中一位看了眼赵誉城,大概是对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冷戾,细腰一扭,就两个都坐在了周良鱼一左一右。   一个包厢里,立刻就呈现了两种局面,周良鱼这边春色满园,赵誉城那边,冷得像是寒冬腊月,周良鱼被赵誉城盯着其实也没太过分,拼了几把酒水之后,想到这里也是乐坊,就忍不住想到了丘娘,想了想,觉得这银子不能白花。   等再次行酒令的时候,就改了规矩:“这样吧,只是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刺激的?公子莫不是……”两位姑娘俏脸娇羞,望着周良鱼那双桃花眼,加上极为俊俏的下颌,虽然戴着面具都能看出姿容不俗,也乐意陪着闹,“公子好坏啊。”   周良鱼顺势握住了推他胸膛的小手,指腹在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爷可是正经公子,不乱来的。”只是眼神却带着暧昧,像是钩子一样。   两位姑娘嘻嘻捂嘴一笑,“公子要是先把奴家的手松开了,才会信呐。”   周良鱼却是握得更紧了:“那玩不玩?”   两位姑娘欲拒还迎:“都听公子的。”   只是等周良鱼出口,却是傻了眼:“行,那等下你们输了,就说一个很刺激人的隐秘旧事,怎么样?”   两个乐姬大失所望:“公子你好讨厌……什么隐秘旧事,我们哪里知道啊?”   周良鱼:“看来爷只能独自喝酒了。”   “别啊,我们玩儿还不成,那公子你输了说什么?”   “我啊,我输了人都是你们的?”周良鱼弯唇朝着两位乐姬凑近了,再次惹来娇笑声不断,虽然知道周良鱼是开玩笑,但来玩的不过也就是随便闹闹。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瞧着周良鱼得心应手的模样,瞳仁缩了缩,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也更加森冷:越是接触,还真是越让他‘大开眼界’。   周良鱼只当是没看到那位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上次青楼不让玩,这次喝喝小酒也不行?这还没成婚呢。   周良鱼行酒令还真没输过,除非他自己想输,自然是赢了。   那两个乐姬本来想耍赖,被周良鱼几句话一哄,倒是仔细想了想,其中一个想起来一个,瞧着周良鱼捂着嘴吃吃直笑:“公子啊,奴家给你说个特别特别吓人的好不好啊?”   周良鱼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啊,爷最喜欢听吓人的了,最好是……吓得爷都躲到美人怀里是不是啊?”   说罢就要凑过去,“吓”的两位乐姬边笑却是边靠得更近,周良鱼却反倒是正经了:“乖,来先说完了,我们继续行酒令。”   “好嘛……”那乐姬仔细想了想,故作“恐怖”地凑近了,“公子你知不知道……其实啊,这里曾经……死过人,还是特别惨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的那种惨,血淋淋的,老吓人了。”   周良鱼诶了声:“真的假的?你别骗爷,这要是死过人,生意还能这么好?你们还能告诉我?”   那乐姬捂着嘴直笑:“还是公子聪明,自然不是我们乐坊了,是隔壁的那家琴坊,我们对家。当然,这也是奴家听说的……   听说好多年前,那里的头牌曾经被人买走了,不过隔了没几年,那头牌又自己卖了进来,听说还带回来一个重病的孩子,不过当时那头牌是想签的卖艺不卖身,但是吧……这头牌被那琴坊的东家坑了,签的是最低贱的那种,就被硬逼着接客,那头牌不愿意,自己毁了容,本来对方当年也就是凭着琴技出名的,毁了容戴着面纱光是琴技也能火几年,但没几日,这头牌就浑身血淋淋的被吊死在了那些琴姬面前,身上都没一处好地方,都是刀割的口子,瞧着特别特别吓人。   那琴坊说是她自己吊死的,但是那伤怎么可能?   一看就是东家本来是嫌对方年纪大了,光是琴技没赚头起了别的心思,结果人头牌根本不服,刚好坑进来几个新人,来个杀鸡儆猴,虽然私底下都知道,但那头牌是贱籍,又没后台,就只能认了……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   周良鱼听到这,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   那乐姬道:“那孩子当时头牌出事的时候重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这头牌死的事情被压了下来,那东家不是人,愣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卖身契,说是他娘不要他了,将他给卖进来换钱了,当时那琴坊的人都不敢说真话,生生瞒了下来。   你说这孩子多可怜,自己娘被害死,他还被瞒了下来,以为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不过幸亏,恶人有恶报,那东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喝醉酒自己淹死了,后来换了一个东家,觉得这孩子有天分,倒是专心培养了下来。   可没想到……过了十来年,这孩子又走了他娘的老路。”   周良鱼觉得“琴坊”这两个字有点耳熟,脑子懵懵的,嗓子也有点哑:“怎么……”   那乐姬大概平日也是个八卦的,又是对家的八卦自然乐意多说两句抹黑抹黑:“那孩子后来十多年之后长大,因为琴技出众,也成了头牌,只可惜,差点被一位郡主给强行那啥了,最后虽然被截胡了,被一位公主给买走了,但是生生从一个坑进入了另外一个坑,那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花心,以后不喜欢了,万一又抛弃了,可不是走了他娘的路,还要回来?公子奴家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否则可是要掉脑袋的……”   周良鱼只是怔怔点头,脑子有点乱,赵誉城也看了过来,大概也听出了什么,替周良鱼问道:“那公主是谁?被买走的是谁?”   乐姬道:“那公主奴家可不敢提……不过被买走的,就是当年那琴坊色艺双全的焦公子……” 第32章 周良鱼:口误了……   周良鱼听到“焦公子”三个字, 脑子一懵:竟然是焦糖……   他傻了眼,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但都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所要寻的人就在身边,这可真应了那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相爷的儿子……竟然是焦糖, 周良鱼慢慢掐了自己一把, 确定不是做梦之后,默默吞了吞口水,快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他没做过什么“欺负”过焦糖的事吧?   等梳理一遍发现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怎么会呢?焦糖……竟是……   不过还真的有可能,只是这想法太匪夷所思了, 他压根没往这边想。   但书中曾提过一句, 焦公子此人身世可怜, 自小被卖入琴坊, 后差点被“尚佳郡主”强买, 被良公主遇到之后,“夺走了”。   如今跟这乐姬说的,完全对得上;周良鱼不得不感谢上苍幸亏大美人这是假的, 这要是真的“逼迫纳入”后院, 等这一反转,就能上演一部“大boss复仇记”了。   周良鱼:庆幸堂堂还是那个堂堂, 没有黑化的可能,但这岂不是代表着堂堂就要走了?   周良鱼穿来之后,除了尚佳郡主之外最看重也最信任的人了, 就要……周良鱼呆住了。   而在他出神的时候,赵誉城的视线从乐姬说完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神情,瞳仁一缩,将杯盏静静放下,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那乐姬以为周良鱼“被吓到了”,捂着嘴吃吃直笑,笑着笑着,大概是觉得周良鱼长得好,难得乐坊来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又玩得开,起了逗弄的心思,凑过去就要主动亲上一口“唤醒”对方。   周良鱼还在发呆没注意到,陡然手臂一紧,就被整个拽到了赵誉城的身边,那乐姬扑了一个空,也不恼,以为是跟她开玩笑,忍不住不依地嗔笑:“公子你好坏,给你个惊喜都不要……”   周良鱼已经回过神,探过手捏了捏乐姬的脸:“哪里有让美人主动的?就算是亲,也应该是本公子……”   周良鱼也不过是调戏两句,缓解一下自己此刻懵逼的情绪,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往凑逗乐姬的时候,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只是还没等周良鱼真的探过身去,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楼下骤然传来了尖叫声,随之就是打斗声,周良鱼往外一探头:遭了。   楼下方乱成了一团,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估计是穿着便装混进来的,每人手里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朝着荆秉彦杀过去。   荆秉彦吓得缩在步辇上,拖着一条残腿也没法跑,让带来的护卫围成一团保护他,嘴里啊啊啊的尖叫着。赵誉城也看到了,眉头一皱,朝身边的两个手下看去:“救人。”   荆秉彦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大燕。   周良鱼也赶紧让自己带来的两个护卫去救人,“无论如何救下荆小王爷。”   两个乐姬也吓得早就跑了,此刻包厢里只剩下赵誉城与周良鱼,周良鱼探着半个头,本来眼瞧着赵誉城的两个手下将局势扭转的时候,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更多的黑衣人,周良鱼:卧槽,小王爷你这命中注定一大劫啊!   “王爷救人啊,这小王爷死了,大燕可落不得好。”燕帝虽然小人了点,可两国交战,苦的都是百姓。   所以不管小王爷多渣,至少他不能死在大燕,也不知道这小王爷得罪谁了,赵誉城带来的人好歹是上过战场的好手,竟然都有些撑不住了。   赵誉城皱着眉,局势一边倒,他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待在这里,本王去救人。”   周良鱼迅速摇头:“你放心,我保证不动。”会死人的,小命他还是很珍惜的。   赵誉城瞧着他迅速往桌子下一躲的模样,无奈又好笑,不过良公主不会武功,就算是去了也是给人当人质的料,好好躲着倒是聪明。   赵誉城终身一跃,直接从二楼飞了下去,周良鱼探过半个脑袋往下一瞧,都想给他拍爪子了,虽然不想承认,这一幕帅呆了。   那些黑衣人大概没想到竟然有帮手,对视一眼,不逃反而更加吓死手,像极了死士。   从乱起来的时候,原本在乐坊的客官早就乱成一团,逃的逃,躲得躲,有些没逃掉的,就缩在大堂的桌子下,瑟瑟发抖,结果这些黑衣人为首的一位突然一摆手:“抓人质。”   周良鱼:太不要脸了,杀荆秉彦就杀,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一摆手,几个黑衣人飞蹿上了二楼的珠帘后,开始一个个抓人,吸引赵誉城的人来救人,分散他们,从而几个黑衣人对付一个,局势本来因为赵誉城的加入刚刚扭转,再次陷入了被动。   周良鱼:“……”   赵誉城为了救荆秉彦,不能离开,皱眉:“救人,不能让他们伤害无辜之人。”   几个手下颌首:“喏!”   周良鱼眼看这样下去不行,看了看下方快要吓尿的小王爷,突然想到什么:“将小王爷先弄走,他一走,这些刺客自然就走了!”他们的目的是荆秉彦,只要荆秉彦不在这里,他们还刺杀什么?   赵誉城听到周良鱼的声音抬头,突然瞳仁一缩:“小心。”   随即手臂一样,手里的一个东西顿时飞了出去,周良鱼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扬起手的刀差点砍下来,赵誉城飞上来的是一枚玉佩,直接打偏了刀,让周良鱼躲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传来赵誉城的声音:“跳下来!”   周良鱼往下一看:哥!亲哥!这是二楼啊!   赵誉城抬脚又踹飞了一个砍向小王爷的人,飞快抬头:“跳下来,我接着你。”   周良鱼回头看黑衣人又杀过来,一咬牙一闭眼,直接跳了下去,大不了就躺三个月,也比死翘翘了好。   不过周良鱼还真没摔倒,赵誉城在周良鱼跳下来的时候,借力使力,一脚蹬着小王爷坐着的步辇,顿时开始转圈,撞倒了冲上来的黑衣人,赵誉城则是趁着这个空档,往上一掠,接住了周良鱼,不过没想到的是,那黑衣人竟然也跳了下来,趁着这个功夫,对着赵誉城的后背就砍了下来,不知何时睁开眼的周良鱼看到了:“小心!”   赵誉城头一偏,直接手臂往后横扫,手里的刀剑直接割断了刺客的脖颈,血喷出来……   因为周良鱼是正对着刺客,周良鱼看得一清二楚,他大脑里顿时一空,当温热的血溅到脸上时……周良鱼整个人都木了。   赵誉城带着周良鱼跃到了地面,本来随手就想先将人给放下来,余光一瞥,就看到周良鱼满脸是血灵魂出窍的神色,眉头一皱,想到什么,迅速抬起衣袖抹去了他脸上的血,往肩上一扛,再提着荆秉彦的衣领,长腿就要踢向不远处的刀,想到什么,脚下一转,改踢起步辇,重重击中了飞攻而来的黑衣人,直接往前杀出一条路,带着两人出了乐坊:“走!”   果然,他们一带着荆秉彦出了乐坊,那些刺客也追了过来,不过刚追出来,不远处得到消息的侍卫匆匆赶了过来,那些黑衣人一看不对,迅速四处散开想要离开,侍卫追了上去。   赵誉城等援兵到了,直接将荆秉彦扔给了他们,荆秉彦早就吓晕了,被人带回去了。   周良鱼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拍了拍赵誉城的手臂:“放我下来,我能走,没这么怂。”   赵誉城身体僵了下,将他放下来,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你确定能站得稳?”   周良鱼挺直了背脊:“你看!这不是站得挺稳的?我就是……就是……”他第一次那么直面血腥,懵了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么看不起人是不是不行啊?   赵誉城没说什么,确定他神色正常了,才转身往前走,周良鱼抬步跟了上去,视线落在沾了血的衣袖上,凑过去,小声提醒道:“喂,你袖子脏了……”   赵誉城目不斜视:“嗯。”   周良鱼偷瞄他一眼:“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在害怕你?害怕你这么凶残杀人?”   其实他还真的吓到了,不过不是因为赵誉城,他救了自己,他还没这么蠢去那啥救命恩人,毕竟这里是皇权至上的朝代,对方先杀的他们,他们就能反击,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看到死人。   那种血溅在脸上的真实感,真的被吓到了。   他穿到书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死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穿过来的,从一开始就一直都是玩票的性质,他一直都坚信:总有一天,他会穿回去,他还没有死,这里就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不管他怎么作怎么玩,只要梦醒了,他还是他,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他没想到,他看到的那些文字,本身就与身临其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看书的时候,面对的只是一些虚构的文字,可如今却是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些都是跟他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也突然真切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真的还能回去吗?   赵誉城脚下未停,面无表情道:“你想多了。”   周良鱼咧了下嘴,背着手桃花眼笑眯眯的:“你说谎,明明最后那一下,你是想踢那把剑想一剑穿胸的对不对?结果却突然换成了踢别的,你还说不是‘好心’?还有,你那洁癖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明明刚刚就替我擦血了。”   赵誉城这厮这样看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就是嘴硬,还是挺好心的,他决定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了,“以后你放心,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周良鱼抬起手,本来想哥两好的搭上赵誉城的肩膀,结果扑了个空,差点摔倒,踉跄了一下,抬头,就看到赵誉城不知何时站在三步之外,眯着眼,凤眸幽幽:“好兄弟?”   周良鱼:口误了……   他哈哈哈干笑了声,“你看我们还是这样哥俩儿好相处比较自在对不对,可不就是好兄弟?”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公主怕是失望了,我们怕是这辈子都当不成兄弟,毕竟,公主你条件不允许。”   周良鱼:“……”谁说这厮好的?拖出来!他觉得这厮真不是一般的毒舌啊。   赵誉城最后还是亲自将周良鱼送回了公主府才离开,直到瞧着周良鱼安全进去,他才转过身,翻身上了马,只是并未立刻就离开,而是低下头望着自己沾了血渍的衣袖,上面的鲜红已经成了暗红色,明明应该厌恶的,可脑海里闪过周良鱼那时满眼空洞的模样,当时竟是心软了。   赵誉城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这种超脱他预期的不确定,一阵心神不稳,猛地一扯马缰,骏马疾驰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周良鱼回去的时候心情不错,虽然今个儿过得惊心动魄,但是还是有收获的,救了小王爷的命;对赵誉城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找到了老相爷的儿子……   想到最后一条,周良鱼头疼了:他该怎么跟焦糖说?   周良鱼刚回去将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换掉,还没等他去找焦堂宗,得到周良鱼遇刺消息的焦堂宗匆匆过来了,脸色微白:“公主?你没事儿吧?”   周良鱼看到焦堂宗还有些怔神,这就是老相爷的儿子啊,可怜见的,竟然……在他的后院。   周良鱼朝着焦堂宗招招手:“焦糖啊。”   焦堂宗本来还挺着急的,但是一过来就看到周良鱼特别淡定的一张脸,还朝着他笑眯眯的,虽然公主以前也对他笑,但是今个儿……怎么笑得这么让他毛毛的?   焦堂宗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公主?你没伤到哪儿吧?”   周良鱼摇摇头:“壮得跟牛一样,肯定没伤到,放心好了。不过焦糖啊,别说这个了,来,坐……我们谈谈心啊?”   焦堂宗瞧着周良鱼诡异“温柔”的笑,毛毛的:“公主你别吓我,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周良鱼:“……”   焦堂宗一看周良鱼沉默下来,更急了:“公主属下去给你喊大夫!”   “回来!”周良鱼声音一大,焦堂宗立刻转了回来,乖乖站好了。   “坐下!”周良鱼小眼神一横。   焦堂宗乖乖坐下了。   周良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等看焦堂宗贴着矮榻的边儿坐着,将人往上扯了扯,想到焦堂宗的身世,就不知从何处说起了。   但是这还是要说的,人找到了,也几乎证实了焦堂宗怕就是没跑了。   剩下的就要看赵誉城去求证了,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想想怎么跟焦糖说,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一旦确定了,将他找了去,到时候打击太大,想到那画面,周良鱼就不忍。   但是事情要一件件的说,首先要让焦堂宗知道的,就是当年他娘并没有抛弃他,也没有将他卖入了琴坊。   周良鱼再次开口:“焦糖,无论等下我说什么,你都认真听,不要走,等我听完行不行?”   焦堂宗看着周良鱼凝重下来的表情,心里起伏不定:“公主,是不是……属下做错事了?你看,这是第二枚玉石,已经好了……”   焦堂宗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周良鱼握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了他的动作:“焦糖你做得很好,我说要说的,不是跟公主府有关,是跟你……有关。”   焦堂宗愣了下来:“跟属下……有关?”   周良鱼深吸一口,还是决定早说完早超脱:“今日出去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想了想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不如我告诉你。”   至少,对方想哭的时候他还能借个肩膀,周良鱼甚至已经预见到,小可怜自小就以为是自己的娘亲抛弃的他卖掉的他,结果等会儿听完其实不是……真相那么残忍,不知道焦糖能不能撑得住。   焦堂宗垂着眼,“公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焦堂宗垂着眼,周良鱼看不到他的表情,想了一下措词,开了口:“我听说的这件事,跟你有关,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被卖进琴坊的吗?你是不是以为是你娘?其实不是……是那会儿你病了,你娘为了给你治病,不得已又回了琴坊,结果被当时的东家坑了,逼着你娘……做不好的事,你娘不愿,就毁了容,却被当时的东家报复,以儆效尤给杀了,反而污蔑她卖掉了你……”   周良鱼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等说完了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只是他预料到的崩溃大哭没有,焦堂宗出奇的冷静,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周良鱼还以为对方不信,刚要继续解释,就看到焦堂宗抬起头,眼底一片沉寂,波澜不惊,却隐隐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情,望着周良鱼,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周良鱼望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你……早就知道了?”   焦堂宗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依然没说话,薄唇却抿紧了。   周良鱼脑子有点乱,他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乐姬说的一句话“不过幸亏,恶人有恶报,那东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喝酒自己淹死了,后来换了一个东家”……   周良鱼往前探过身,定定望着焦堂宗,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早就知道了?那以前的东家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焦堂宗回望着周良鱼,深深看了一眼,却是反问了一句:“如果有呢?”   周良鱼:“……”卧槽……   焦堂宗抿紧了薄唇,紧紧盯着周良鱼,原本以为会看到惊惧,结果没有,不仅如此,周良鱼竟然来了句:“竟然让我看到活得‘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终手刃仇敌报的血仇’的现实版,好样的!”   焦堂宗怔愣之后,无奈苦笑:“公主你不应该害怕吗?”   周良鱼:“你又不会杀我对不对?不过,你真动手了?”   焦堂宗莫名松了口气:“公主怕是失望了,属下开玩笑的,属下当时的确留在那里是想伺机报仇的,但是他自己先喝醉了掉进了琴坊的小池塘里……属下当时看到了,只是没喊人救他而已。”   周良鱼愣了下,小眼神幽幽的:“堂堂你学坏了。”   焦堂宗弯了弯嘴角,眼底溢着笑意:“跟公主学的。”   周良鱼无奈,但是也松了口气,他当时真的吓到了,甚至已经做好了隐瞒的打算,一命偿一命那贼人死的不冤,结果……   不过也庆幸没有,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出尘脱俗的模样,不想真的手上沾上了那贼人的血。   周良鱼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老相爷的事,决定明日再说好了,今个儿他们都需要缓一缓。   焦堂宗倒是没多想,他相信公主是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放下第二个锦盒,才退了出去。   只是周良鱼不知道的是,焦堂宗关上门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他还是隐瞒了公主,那贼人的确是意外死的,却不是他动的手,而是另外一个人,也是那个人当年将他从绝望仇恨偏执的深渊拉了出来,教会了他看淡世事,教会了他琴技……那人跟公主一样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人成就了如今的焦堂宗,他不想让对方出事,只能选择隐瞒。   除了这件事,他不会再隐瞒公主了。   周良鱼不知焦堂宗的隐瞒,他暂时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极好:丘娘应该能瞑目了,她的孩子没有误会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她能……安心了。 第33章 赵誉城:时辰到。   周良鱼放心了, 摊开手臂翻了个身, 只是身下像是被东西硌到了, 他从身后使劲儿一拽,一个锦盒被拽了出来, 是他先前出门之前随意扔在床榻上的空锦盒。   一看到这锦盒, 周良鱼就想起来被赵誉城“抢”走的玉石,眼神幽怨了起来,不过这趟出门,心境改变了不少,再看到,其实也没这么生气了。   尤其是先前在乐坊, 赵誉城不仅救了他, 还“牺牲”了一枚玉佩, 这样一来一往, 他反倒是占了便宜。   周良鱼将空锦盒扔在一边, 从一旁拿过焦堂宗送过来的第二个锦盒,明个儿等告诉了焦糖身世就将这个送去给佳佳,顺便一起去一趟玉坊, 选个玉佩还给赵誉城那厮好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周良鱼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他歪过头, 重新看向那个空锦盒,因为被扔了好几次,此时歪侧着, 烛光一晃,有点闪闪的红光。   周良鱼奇怪地探过手又拿了过来,空的啊?   可怎么有红光闪耀?   就像是……   他不信邪地摸了摸,这一摸……   周良鱼蹭的坐起身,掀开了锦盒里垫着的那层红色绸缎,就瞧见先前被赵誉城拿走的玉石,竟然还稳稳当当躺在里面。   周良鱼:“…………”你大爷的赵誉城,你有本事骗我,你有种就真的拿走啊!   周良鱼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无情的碾压了,但是想想最后玉石又回来,他这没亏啊,就决定不跟这厮计较了。   喜滋滋地拿过两枚玉石,躺在那里比照着,一模一样,明个儿给佳佳哪个好呢?   结果没拿稳,两枚玉石都砸在了脸上,周良鱼反射性地闭上眼,等坐起身回身一看,懵逼了:卧槽……完犊子,两枚混了。   算了算了,反正长得都一样,他随意选了一枚,将另外一枚塞进了梳妆台的匣子里,喜滋滋打算明日去找佳佳,还算是第一枚哒。   周良鱼心情极好的睡着了,而另一边誉王府里,却是灯火通明,小王爷遇刺,燕帝召了人进宫刚放出来,夸奖了赵誉城一番,令厉王迅速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赵誉城回到府中书房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将消息递了上来。   赵誉城面无表情翻看完:“就这些?”   心腹单膝跪地:“回禀王爷,那些都是死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我们派出去的人没追到,不过查到了些微蛛丝马迹,只知道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不知对方为何要置荆小王爷与死地。”   赵誉城眯眼:“神秘组织?确定?”   心腹颌首:“十之七八。”   赵誉城沉默片许,吩咐:“从大荆国皇室那条线去查,尤其是珏太子。”   心腹诧异抬头:“王爷怀疑是大荆国内讧?”   赵誉城嗯了声,挥手,心腹立刻下去查了。   赵誉城之所以怀疑是珏太子所为,因为这荆珏乃大荆国太子,这人为人嫉恶如仇,荆秉彦此人在大荆国人人得而诛之,他放任其为非作歹这么久,无非是不想在大荆国出手给摄政王发难的理由,可这里是大燕,是唯一的好机会。   另一个怀疑这次刺杀是珏太子的理由,是刺客来自某个神秘组织,从对方的伸手来看,怕不是一般的组织。   而当年这珏太子本不愿意当这个太子,十多年前就离开皇宫浪迹江湖,无人知晓他的下落,直到十年前大荆国皇帝重病,摄政王对皇位虎视耽耽,对方突然回宫力挽狂澜,将皇帝的命保住了,也稳住了局势,与摄政王斗了十年。   而大荆国摄政王之所以不敢动手,没敢反了,听说就是因为这太子当年离宫几年,混迹江湖,身后有一个神秘组织,只要摄政王敢冒然动手,就会有人取他项上人头。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敢杀荆小王爷,还牵扯到江湖人士,那极大可能是这珏太子所为。   翌日一早,赵誉城得到了手下禀告来的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幕后之人正是荆珏,不仅如此……   “你说珏太子秘密来了燕京?”赵誉城皱眉,“可知他来京所为何事?”   心腹回禀道:“暂时还查不到,不过奇怪的是,这珏太子是与杀手一行人是分开来的,也晚了使臣一行人一月有余,像是突然决定来的。”他们废了不少功夫才查到,若不是王爷说了珏太子这条线,他们根本查不到对方头上。   赵誉城眉头紧皱,珏太子不想与摄政王正式撕破脸,那就没理由专门冒险亲自来这一趟,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可却突然来了,这一点着实奇怪:“珏太子此刻在燕京城何处?”   心腹道:“我们得到消息时,对方正在一家琴坊。”   赵誉城站起身:“走……去会会这珏太子。”   他要知晓对方是敌是友,只是单纯来除掉荆小王爷,还是另有所图。   只不过赵誉城到琴坊时,琴坊的东家亲自前来接待,得到赵誉城的询问,回禀道:“王爷,半个时辰前的确有位贵公子来过,跟你们描述的极像,不过……对方只是询问了一些焦公子的事,就走了。”   “焦公子?”赵誉城脑海里闪过周良鱼身后时常跟着的那位男宠,“他可说了去哪儿?”   东家摇头:“这个没说,对方好像只是来确定焦公子是不是被良公主强买走了,得到肯定答复脸色很不好看,就走了。至于去哪儿了,小的着实不知。”   赵誉城眉头紧锁,只询问了是否被强买走?   赵誉城脑海里闪过这珏太子嫉恶如仇的性子,薄唇冷抿,蓦地转身:“去良公主府!”   而另一边良公主府,周良鱼用过早膳之后,就把焦堂宗给喊到了寝殿。   只是一直犹疑着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让焦糖不那么难受,最后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一咬牙:“焦糖啊,昨晚上本来就应该跟你说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拖到了今日,等下我说的事……你要是难受了,我肩膀给你,你尽管靠,别窝在心里,想哭咱就哭,男子汉大丈夫,偶尔哭一哭别人也瞧不见。”   焦堂宗被周良鱼这凝重的表情说的心里毛毛的:“公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只求公主不要知道那个人当年处决了那贼人,除此之外,别的他都能接受。   周良鱼一激灵:莫不是焦糖猜到了?“那个……你爹的人找来了!”   周良鱼迅速说完,不敢看焦堂宗,只是等了好半天,没听到动静,忍不住偷偷抬头,眯开一条眼缝,却在看到焦堂宗淡定的模样时,愣住了:“焦糖我说真的,你爹的人找过来了。”   “公主你又骗属下,我爹早就死了,当年……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说的。”焦堂宗脸上很淡定,声音也沉静自然,云淡风轻。   周良鱼本来听到这话还想解释,目光陡然落在他放在膝盖上死死攥着还拼命忍着颤抖的手,心一软,明白焦糖不是不信,而是不想信。   如果对方没死,如果对方好好的,为什么不来找他们母子?   为什么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   要让他娘为了救他不得已入了那魔窟死的那么凄惨,而他那时候在哪儿?   如今他活的很好,他娘也已经入了土大仇得报,他没有父亲,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周良鱼懂了,心却难受得很,主动握住了焦堂宗放在膝盖上攥得发白的手背,“焦糖啊,你放心,我就是跟你说一说,你要是不愿意……都看你的选择,那我们就不认。我还没告诉别人,如今就你,就我,还有誉王知道,誉王也不是多嘴的人,不想认咱就不认,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你就永远是我公主府的人……”   焦堂宗垂着眼,眼圈有些红,“公主……你当年救了属下,属下永远都是公主府的人。属下不想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周良鱼还是第一次见到焦堂宗这么脆弱的模样,挪过去,哥俩儿好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膀,焦堂宗大概是不想让周良鱼看到他这模样,偏过头,轻嗯了声。   周良鱼松了口气,没有松开手,继续安抚地拍着焦堂宗的肩膀,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拍着拍着,觉得浑身毛毛的,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般,他疑惑地转身抬头往外看。   他们先前是坐在挨着窗棂回廊的软榻上的,焦堂宗是侧坐着的,此刻头偏到了一边,他则是在里侧,刚好挨着窗棂。   周良鱼这么一抬头往外看,就看到九曲回廊外的一棵的梨花树干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脸上带着一枚玉质面具,瞧不出模样,但是露出的一双眼,却是阴沉冷漠,吓得周良鱼心底卧槽了一声:这人怎么闯进来的?这里好歹是公主府啊!   焦堂宗神色有些恍惚,不过周良鱼一哆嗦他还是察觉到了,抬眼:“公主?”   结果偏过头顺着周良鱼的视线看过去,等看到那人时,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站到了软榻前,难以置信地瞧着那人,眼底闪烁着什么,张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周良鱼刚想喊人,结果那人已经纵身一掠直接飞了过来,下一瞬,有力的手臂一扫,遏制住了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   双脚悬空半寸的周良鱼:“……”人在家中坐,祸从树上来。   这谁啊?   他不记得自己有被刺杀的这一段啊?   就算是大美人被刺杀过一次,那也是以后吧?不是现在啊。   难道是荆小王爷这段被他改变了之后,随后的剧情也发生了改变,所以大美人被刺杀这一段,也提前了?   “焦、焦糖……快、快跑,去喊人!”周良鱼哑着嗓子,努力朝着傻了的焦堂宗喊人。   结果这傻孩子直接就上了软榻,扑过来直接握住了那人遏制着周良鱼脖颈的手臂,另一只手臂伸开直接挡在了周良鱼的面前:“不能伤害公主!”   “你敢命令我?”那人眯着眼,眼神冷寂,幽幽瞧着焦堂宗。   “公主是好人,你别伤她……”焦堂宗被对方的眼神震慑到了,总觉得他眼神陌生的吓人。   “好人?是好人还是你当她男宠当上瘾了?十年前我走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要是有难,就去找鲁沣,他会帮你,你为何不找?”那人松开手,猛地扯住了焦堂宗的衣襟,将人拽到了跟前儿,眼神冷得吓人。   焦堂宗被对方这骇人的眼神吓到了,脑子乱糟糟的,为什么呢?   刚开始的时候是怕公主权势太大,怕连累了他,后来是发现公主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说自己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归期不定,只约定了十年之后若是活着会给他亲自送一本琴谱孤本,让他好好学琴,那日再见,弹琴给他听,他怕他分心,没敢说……   原本以为到了十年约定的日期,他会亲自送来那本琴谱孤本,可来的并不是他……   “我……我……”焦堂宗张嘴,这些话却不知怎么说,十年未见,对方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很不一样。   周良鱼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陡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猛地咳嗽了起来,终于喘过气,一抬头,就看到焦堂宗被抓了,猛地扑过去,揽住了焦堂宗的腰往后一扯,护住了他:“你是什么人?咳咳……这里是公主府!你不要命了!”   “命?我想要你的命。”那人睨了周良鱼一眼,再次看向垂着眼的焦堂宗:“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要不是先前约定给你送琴谱的人回来禀告,我还不知这件事。出息了?我教你出来给人当男宠的?我的徒弟,谁都不能欺负,不过是一个前朝公主……”   那人眼神掠过杀意,周良鱼脑子一懵,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卧槽?徒弟是什么鬼?   焦堂宗挡在了周良鱼的面前:“师父!我真的是自愿留下的,你不能伤害公主!她……”   只是焦堂宗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定住了,连哑穴也点住了。   周良鱼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点穴,傻了眼,只是等下一瞬对上男子杀意盈目的双眼,转身就跑,竟然是来给焦糖“打抱不平”的,是焦糖的师父,完犊子,他这次死定了。   只是周良鱼跑得再快,也没身后那人飞得快,眼看着对方从腰间抽出的软剑就要袭上周良鱼,骤然从斜上方掠过另外一道寒光,直接挑开了那人的利刃。   来人长臂一探,将周良鱼捞了起来,一个向后飞掠,掠出了房间,退后数步,而男子也随即追上,一时间,刀光剑影,周良鱼差点被甩飞出去,反射性的手臂一揽,直接搂住了来人的脖颈。   揽着他的人动作僵了下,不过很快抬手继续挡回了男子袭来的剑刃,周良鱼也回过神,才觉得这姿势有点娘,但是……现在小命要紧,谁还管这个啊!   周良鱼偏过头看到赵誉城冷抿薄唇击退那人的动作,干脆利落,大有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第一次觉得对方简直帅的要死,他决定以后都把赵誉城供着了,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哪里有难哪里扛。   赵誉城抬手抵挡男子的攻击,刀光剑影难分胜负,不过赵誉城带着一个人稍微累赘了些,但也他没把握将周良鱼放下之后,还能不能将人抢回来,对方显然是要周良鱼的命,招招都往命门上招呼。   周良鱼在第十八次躲过了戳上命门上的剑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等事情结束之后去烧柱香了,他最近这血光之灾,特么有点多啊!   赵誉城与男子的对打难分你我,赵誉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眯眼:“你确定要继续打?等侍卫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若是本王暴露你的身份,你确定你这次来的目的还能完成?”   那人一愣,眯眼这才仔细瞧了赵誉城一眼:“原来是誉王,你确定要掺和这件事?”   赵誉城击退了对方的一击:“她如今是本王的未婚妻,你要杀她,就是跟本王作对,本王自然不会放过。”   男子眯眼,大概是明白今日杀不了良公主,深深看了赵誉城以及他怀里的周良鱼一眼,陡然向后退后飘了数步,身形一旋,重新飞掠进寝殿,直接将焦堂宗扛在肩膀上,带走了。   “焦糖!”周良鱼急忙喊了一声,被赵誉城捞了回来:“想死是不是?”   “可焦糖在他手里……”   “他不会伤害焦公子的。”赵誉城看两人的身影远离了,这才收回了剑,面无表情解释。   “你知道来人是谁?”周良鱼一愣,听出他话里有话。   赵誉城:“嗯,这人恩怨分明,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周良鱼这时也想到焦糖那句“师父”,两人怕是认识的,他刚刚一着急给忘了,这才松了口气。   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搂着赵誉城的脖颈,迅速松开了手:“……”他怎么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啊?   结果还没等周良鱼跳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公主~我来救你了!”   周良鱼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以尚佳郡主为首的一群府里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都冲了过来,结果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都傻了眼:“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以管家为首的一群人迅速转过身。   尚佳郡主也是一脸懵逼,随后表情变来变去,难得第一次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继续,公主这是玩真的还是需要她配合?好难猜……   周良鱼:“……”不,这绝对是一个误会!   一个时辰后,周良鱼、赵誉城以及尚佳郡主坐在良公主府的大堂里,周良鱼茫然的望着前方,在发呆。   经过他的分析,仔细捉摸了一下先前那人与焦糖的对话,再加上书中的剧情,他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那人是焦糖的师父,还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他们约定十年之后送琴谱孤本再见,也就是先前他刚穿来那会儿焦糖说要去琴坊拿故人给的琴谱孤本,他去喝花酒的时候。   不过对方似乎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并未出现。   派来送琴谱的人,发现焦糖成了他的“男宠”还是被强迫的,于是……这人就杀了过来给焦糖“报仇”了。   这万一解释不清,对方杀个回马枪,他与佳佳的小命就堪忧了。   看来书中后半段大美人被刺杀焦糖失踪看来也十之八九跟对方脱不开关系了,对方这么厉害,绝对一杀一个准。   只是为什么提前了,看来是书中这人也因为大美人“欺负”焦糖,所以那人想要杀大美人,不过那会儿小王爷看上了大美人,这人改变了注意,想要借小王爷的手先“教训教训”大美人,再动手。   如今他穿来之后改变了小王爷看上他的剧情,也就省了这一段,直接让刺杀提前了。   周良鱼坐直了身体,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吓人的事:也就是说他虽然改变了剧情,但是有些致命的事还是会发生?   卧槽……   周良鱼后悔他怎么就没看后半本!毁的肠子都青了……   “公主你没事儿吧?”尚佳郡主看周良鱼脸色不对,询问出声。   周良鱼摇摇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赵誉城看了眼不远处烧尽的香,直接站起身:“一个时辰到了,危机解除,本王该走了。”   “不能走!”周良鱼想通了之后,更不敢放人走了,嗖地蹿了过去,挡住了门。   尚佳郡主看到了,也紧随其后,虽然不知缘由,先堵为敬。   赵誉城垂目扫了眼挡在面前的两座山,最后定格在周良鱼脸上:“你逃生的速度有这么快就不会有事了。”   周良鱼:“……”信你才怪,他除非属豹子的,否则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这些会轻功的? 第34章 周良鱼:……他果然想多了。   赵誉城瞧着挡在面前的两位, 挑眉:“公主想怎样?”   周良鱼:“你反正不能走, 至少……留到那人不会再来了为止。”   赵誉城:“你确定?就算本王再待下去又如何?如果对方想要杀公主,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说, 公主想留本王过夜?再不然, 还是公主想提前跟本王回誉王府?既然公主这么害怕,要不要本王进宫让婚期提前?”   周良鱼:“……”想得美,他还等着攒够了银子赶紧跑路,提前?这也是要了他的命了。   想想也是,如果那人想继续杀他,就算是继续留, 还能一直留下去?   于是, 周良鱼一摆手, 拉着尚佳郡主让开了:“那你走吧。”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 横竖躲不过了, 是生是死就看焦糖能不能解释清楚了。   这样一想,周良鱼就看开了,干脆拿出先前就要给尚佳郡主的玉石, 喜滋滋道:“当当当, 佳佳猜猜这是什么?”他把锦盒在尚佳郡主面前晃了晃。   尚佳郡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公主这是危机解除了?   “是什么?”她凑过头去, 周良鱼打开了,等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尚佳郡主睁大了眼:“公主这是什么?像扳指又比扳指好看……”   尚佳郡主捏了起来, 红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周良鱼瞧着尚佳郡主痴迷的目光,得意道:“自然是我给你的礼物了,喜欢吗?这可是我弄出来的第一枚玉石,代表着本宫对你的心也是头一份的,感动不激动不……”   结果余光不经意一瞥,就发现赵誉城这厮竟然还没走,想到先前被这厮戏弄,还有如今躺在匣子里的那枚,虽然不确定到底哪个是第一枚,但都一样,幽幽道:“佳佳你可要收好了,多少人都想抢呢,先前就差点被抢走了,如今还能回来,佳佳~这奏是缘分啊。”   “公主~”尚佳郡主没想到公主竟然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是真的感动了,“我一定会收好的,珍而重之,这是我最宝贝的一件东西了。”   赵誉城自然听出了周良鱼后半句话里有话,皱着眉瞧着那玉石,尤其是两人“深情相望”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面无表情地深深看了一眼,直接走人了。   等赵誉城离开之后,周良鱼呲了呲牙:藏得再严实,该被看到还是会看到的!这不就送出去了……   周良鱼的注意力从赵誉城身上收回来,捏了捏尚佳郡主肉呼呼的小脸:“又瘦了点啊,不错不错。”   尚佳郡主将玉石收好了,才想起来先前刺杀的那人:“公主那人到底是谁啊?为何要杀你?还有焦公子怎么被抓走了?”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长话短说,这人是焦糖的师父,他以为你我欺负了焦糖,这不,来救焦糖‘脱离苦海’的。”   “那要是不解释清楚,公子你岂不是……”尚佳郡主皱眉,“要不公主你跟我去厉王府好了。”至少那里的守卫比这良公主府强一些。   周良鱼摇头:“对方身手极好,该来的躲不过,放心好了,没事儿的,不过佳佳啊,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嗯?公主想说什么?”   “改天跟我出去一趟选个东西怎么样?”周良鱼对玉佩一类的东西并不熟悉,先前要偿还赵誉城一枚玉佩,也不能随便应付了事,好歹那“牺牲”的玉佩救了他的命。   “选东西?选什么?公主你是不是又要送给哪个‘小妖精’啊?”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尚佳郡主倒是也不用装了,掫揄地挤着小眯缝眼,看得周良鱼直乐。   “是啊是啊,不过不是一个‘小妖精’,是个‘大妖精’。”还是个男妖精哈哈哈。   “公主你偏心,竟然送别的妖精,佳佳生气了……”   “是吗?”周良鱼睨了一眼,突然凑过去,在尚佳郡主的痒痒肉挠了挠,“还气不气气不气?”   尚佳郡主忍不住哈哈哈直笑,立刻反击了回去,两人闹成一团。   管家带着冯贵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冯贵原本以为那些传言是假的,没想到良公主与尚佳郡主竟然真的……   “咳咳,咳咳!”冯贵捏着拂尘,尖细着嗓子咳嗽。   周良鱼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燕帝身边的那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假意咳嗽,他整理了一下宫装,“不悦”地看过去:“冯大总管怎么来了?”   “奴才给公主请安了,这不是皇上听说公主遇刺,百般担忧,特意让奴才送来了不少补品给公主压压惊。”冯贵摆摆手,身后一众小太监捧着珍贵药材上来了,站成了一排。   周良鱼不咸不淡地应了,随意让管家接下了:担忧?燕帝巴不得他出事吧?要真担忧,送这些补品顶什么用?直接送两队禁军过来啊,把公主府弄成铜墙铁壁这才是真的“担忧”好不好?   不过让周良鱼没想到的是,不多时还真的来了两队禁军,一队是赵誉城的人,周良鱼能理解,毕竟经过先前两次被救,他就猜到赵誉城这厮怕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心底其实极好,面冷心热的典范;只是另外一队……   周良鱼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太后用凤旨派过来的亲卫队,这就厉害了。   周良鱼虽然一直都知道太后对大美人极好,没想到……竟然真的用心了。   可周良鱼却不敢进宫,别人还好,因为接触的不多,不会发现他与大美人的区别。   可太后不一样,大美人是太后自小养在身边的,行为举止怕是熟悉至极,自然很容易发现不同。   先前那次进宫,他都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全程趴在对方的膝盖上遮掩坐姿以及仪态行为,好在有安妃跟他互怼,倒是成功蒙混过关了。   周良鱼不敢进宫,人为了小命还是暂时留了下来,让人带了信儿进宫,表达了谢意。   而御书房里,燕帝得知太后的举动,原本得知周良鱼与赵誉城遇刺从昨个儿就极好的心情,糟糕了下来。   冯贵站在一边,完全不敢说话,生怕一个字不对了,惹来盛怒。   燕帝沉默许久,站起身:“摆驾,去慈宁宫。”   冯贵脸色一变,但是张张嘴半个字都不敢劝,不过却是坐好了等皇上回来大发雷霆的局面,只希望能安然见到明日的太阳。   果然,冯贵猜得不错,等燕帝到了慈宁宫,并未见到太后,而是直接被告知太后乏累歇晌了,燕帝面无表情嗯了声,却在殿外站了许久,全程无人敢多说一句,最后还是转过身,只是眼底那一瞬闪过阴戾不郁,可到底还是压了下来,甩袖离开了。   直到燕帝离开了,垂着头弓着腰回禀的老嬷嬷才吐出一口气,匆匆让人继续守着殿外,这才进了寝殿,一踏进去,就传来木鱼声以及念经声,她偷瞧了眼跪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的太后,一直躬身等着,直到停下,才动作极轻的上前,小声禀告:“娘娘,皇上……走了。”   太后睁开眼,只是嗯了声,并未说别的。   老嬷嬷想到什么,继续道:“先前娘娘吩咐的派了一队亲卫去良公主府,也派出去了,公主这次竟然没有进宫谢恩,是不是……”其实老嬷嬷想说的是良公主最近怎么都不来慈宁宫了,以前良公主是来这里最勤的了。   太后闻言,并未吭声。   老嬷嬷猜不透太后的心思,但是她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觉得公主太忘恩负义了:“娘娘,是不是公主在怨您没有阻止皇上下旨让她嫁给誉王?”   太后终于有了动静,伸出手,老嬷嬷立刻躬身扶住了,将太后扶了起来。   许久,太后才叹息一声道:“一切皆有命,他以后会懂的。誉王……是个好孩子,以男儿之身嫁给誉王委屈了他,可至少……性命无忧。”   老嬷嬷应了声,看到太后回头看了眼佛像发呆的模样,心里一疼:“十六年了……娘娘别想了,老奴给你熬了参汤,你喝一些吧?”   太后轻轻摆摆手,收回视线,垂目喃喃:“是啊,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若是……若是……”   “娘娘……”老嬷嬷眼眶也红了,“求您了,别想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太后最终摇摇头:“罢了……”罢了啊……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约定了去买玉佩的时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全,胆战心惊地留了尚佳郡主在府里睡了一夜,好在有两队人马,万一那人连佳佳一起想给……咔嚓了可就糟糕了。   结果一夜无事,周良鱼起身的时候,想到后来焦糖失踪了之后在他看完上半部之前大美人是没有再遇到危险的,看来是他多想了。   应该是焦糖解释了之后危机已经解除了。   周良鱼放了心,一路护送了尚佳郡主回了厉王府,等回来被告知焦堂宗已经回来了,正跪在院子里。   周良鱼让焦堂宗起来,跟他去了寝殿,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焦堂宗还要跪下,被周良鱼扶住了:“焦糖诶,你这是干嘛?师债徒偿啊?”   焦堂宗垂着眼:“公主,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这不是没事儿么?”周良鱼看焦糖既然自己回来了,那人没出现,看来危机真的彻底解除了啊,“你师父……不误会了吧?”   焦堂宗摇头:“师父已经明白了,当时也是又气又急,这才……公主不会怪我告诉师父你其实……这些都是装的事了吧?还有尚佳郡主,我也解释了……公主放心,师父不会说出去的。”   周良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师父到底什么来头啊,这功夫太溜了。”   赵誉城那厮可是征战沙场练出来的,这师父不应该是个琴师么?怎么身手这么牛掰?   焦堂宗垂眼:“师父他说……他是大荆国的珏太子。”   周良鱼:“…………”卧槽……   焦堂宗赶紧解释:“公主放心,师父真的不会伤害你了,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师父也解释了这十年他做了什么……都解开了误会。师父说想见公主一面,亲自给公主道歉。”   周良鱼还没从懵逼中回过神,大美人这幸亏是假的,佳佳也幸亏是假的,否则,一个是大荆国老相爷的私生子,一个是更大级别的太子,这简直……想想就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焦糖啊,我觉得吧……我还是不去了。”他现在还有点晕。   焦堂宗以为周良鱼害怕,赶紧补充道:“师父还请了誉王一起道歉,公主放心。”   周良鱼心想:堂堂啊,他不是想这个啊,你们这身份……让他这心情起起伏伏的。   但是想到万一赵誉城这厮说了焦糖的身份怎么办?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好了。   周良鱼与焦堂宗到一品斋二楼包厢的时候,荆珏与赵誉城已经到了,周良鱼一踏进去,就注意到了赵誉城,视线一转,等对上一张俊逸的面容,宽肩窄腰大长腿,看得周良鱼羡慕不已:为什么一个个都长得这么爷们儿?他摸了摸自己雌雄莫辩的脸,真是……嫉妒啊啊啊。   他忍不住搭上了焦堂宗的肩膀偷偷道:“你师父长得不错啊。”   焦堂宗忍不住笑笑,眉眼带笑,跟夸了自己似的。   结果,他们这边一片和谐,周良鱼还想说什么,就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扫射了过来,盯在他搭在焦堂宗身上的手臂,周良鱼迅速收回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珏太子,誉王。”   荆珏看到他收回手,脸色才好看了些,看向焦堂宗:“还不过来?”   焦堂宗等周良鱼在赵誉城身边落座了之后,才坐在了荆珏身边。   荆珏扫了眼周良鱼身上的男装,顺眼多了,抬起手,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做错了就道歉:“先前不明情况,差点伤了公主,孤自罚三杯。”说罢,爽快地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   周良鱼也豪爽地举杯:“误会解开了就好,本宫也敬你一杯。”   荆珏倒是挺意外的,怪不得小堂不肯离开良公主府,推杯换盏之后,荆珏想到下面的人的禀告,看向赵誉城:“荆秉彦的事,誉王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赵誉城淡定道:“荆秉彦是生是死与本王无关,但是他死在大燕境内,摄政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件事本王管定了。”   荆珏道:“即使是保护这么一个女干淫掳掠无恶不作的人?”   赵誉城抬眼,凤眸定定:“是。”   一时间气氛有点微妙,周良鱼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道:“这位珏太子是吧,谁说对付这种人就要杀了了事?干嘛非要杀人,你可以直接打断他第三条腿收了作案工具不就行了?”   周良鱼话落的瞬间,整个包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另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复杂。   周良鱼:“???”怎么了?他说错了么?那荆小王爷以“色”著称,糟蹋了不少小姑娘,既然他的死影响到两国的邦交,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好了嘛,不就完美解决了。   荆珏与赵誉城对视一眼,随后一点头,碰了一杯,随后荆珏看向周良鱼,抬了抬杯盏:“公主……果然让孤刮目相看。”   周良鱼呲牙:“承让承让。”   解决了荆小王爷的事,荆珏看向赵誉城:“不知两位可找到了老相爷的那位私生子?这次荆秉彦跟着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受了摄政王所托,想等找到那位私生子之后,将其提前拉拢过去,如今大荆的局势出于对立平衡的状态,老相爷却是关键点,只要老相爷肯站在孤这边,孤就有胜算一搏。若是誉王找到了,可否提前告知孤?算孤欠誉王一个人情。”   周良鱼与赵誉城听完珏太子的话,默默对视一眼:“……”卧槽……他突然觉得这珏太子的运气也太好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你找的人就在你身边坐着啊,还给你夹了菜呢。   周良鱼头一垂,喝了一杯酒,他不想说,也不想勉强焦糖,但对方是焦糖的师父,如果焦糖知道了,肯定会帮他师父的。   周良鱼偷偷偏过头,瞥向也沉默了下来的赵誉城:你去说。   赵誉城挑眉:他是你的人,凭什么是本王去说?他的视线在焦堂宗与周良鱼身上一扫:他不是你最宠爱的‘男宠’是真爱么?   周良鱼:“……”你行的,我说就我说。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看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焦堂宗,低咳一声:“找到了。”   荆珏幽深的眸光闪过一道光:“当真?不知那人此刻在何处?”   周良鱼对上焦堂宗也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又怂了,不忍直视,小声快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荆珏皱眉:“嗯?公主这是何意?”   周良鱼猛地抬起头:“矮油我的意思就是你找的人明明远在天边,其实就在身边啊。”说罢,小眼神朝着焦堂宗瞄了眼。   焦堂宗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他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即使先前周良鱼说过他生父找来了,却也没往这方面想,可此刻周良鱼的那句话,加上那个眼神,让他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脸色一白。   荆珏眯眼,顺着周良鱼的视线看过去,等看到焦堂宗的反应,眉头一拧,想到什么,眼底也闪过难以置信:“……”   一炷香后,周良鱼与赵誉城默默无语地站在包厢外的栏杆外,将包厢让给了那对师徒。   周良鱼仰头低头转头,最终将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誉城身上,飞快嘀咕了一声:“……”   赵誉城偏过头,挑眉:“?”   周良鱼本来视线已经转开了,被赵誉城盯着,只能又转了回去:“我、说、谢、谢、你、了!”   赵誉城继续挑眉:“?”   周良鱼:再挑眉毛都飞出去了!“昨个儿那队禁卫……”   赵誉城恍然大悟:“无妨,这是本王该做的。”   周良鱼难以置信地偏头看过去:矮油我去,赵誉城这是良心发现了?不毒舌了?   赵誉城继续道:“毕竟,本王不想王妃还没过门,就成了克妻的鳏夫。”   周良鱼:……他果然想多了,你王爷还是你王爷,还是相同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黑心芝麻馅的。   周良鱼不知焦堂宗与珏太子在包厢里说了什么,半个时辰后,焦堂宗一个人从包厢里出来了,垂着眼跟着周良鱼回去了,一路上沉默不语。   一直到了良公主府,焦堂宗才哑着声音开口:“公主,属下……能跟你谈谈吗?”   周良鱼自然是愿意的,焦糖怕是遇到两难选之际了。   周良鱼将焦堂宗带回了寝殿,让他坐在软榻旁,焦堂宗垂着眼,一直沉默着,许久,才轻声道:“一开始……师父已经想让我跟他回大荆的。我一直在犹豫,师父与公主……我都舍不得。”他们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舍不得,“可如今……师父知道我就是那人要找的人,反而不想让我回去了,他不想让我蹚这摊浑水。”   周良鱼其实知道焦糖都更舍不得师父,但当初答应了大美人陪着他,就一直遵从着最初答应的:“焦糖,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是因为我,我也是要离开的。”   焦堂宗一愣,抬眼:“公主?”   周良鱼:“在这里困着哪里有一个人自在?再说了,天下之大,美人这么多,本宫还是要多出去看看娇花的。”最重要的事,燕帝这么虎视耽耽,说不定何时待下去就没命了。   周良鱼拍了拍焦堂宗的肩膀:“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就好。”   焦堂宗眼圈有些红,沉默许久,起身给周良鱼磕了一个头:“公主对不起……师父当年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他,他如今处在劣势,我想帮他。”即使那个人是他不愿意承认的,那人曾经对不起他娘对不起他,可人活着,要知恩图报,要感恩,他欠师父一条命,那就等他偿还了,再回来报公主的恩情。“公主,等师父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找你,天涯海角,我还给你当跟班……”   周良鱼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抱了抱:“决定了,就不要迟疑。”   周良鱼没有应承他的后半句,傻焦糖,你师父怎么舍得你再给我当下人啊。   若是珏太子成功了,那焦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若是失败了……他也相信,珏太子至少会在出事之前尽全力保住焦糖的命,送他离开。 第35章 赵誉城:还跑不跑?   过了几日, 周良鱼、赵誉城、厉王进宫, 一同前去的还有焦堂宗, 到了大殿,文武百官都在, 大荆国的使臣也在。   燕帝坐在大殿之上, 瞧了周良鱼一眼,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差点气炸了,他没想到这誉王倒是有点本事,竟然真的将老相爷的私生子找到了。   只是……   “誉王、良公主,你们说老相爷的私生子已经找到了, 怎么没看到对方跟你们一起过来?”燕帝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大荆国的使臣也看了去, 包括被抬上来一脸萎靡的荆小王爷。   对方自从上次遇刺之后, 就缩在使馆不肯出去, 找了不少美人作陪, 醉生梦死过了几日,早就掏空了身体,要不是这次听说找到了老相爷的私生子, 想要提前交好, 他也懒得过来一趟,闻言, 也朝着周良鱼等人看了过去。等看到周良鱼脸上的面纱,想到那满脸的……   他顿时表情变了变,抖了抖, 不愿再去看第二眼。   赵誉城看向周良鱼,后者轻点了一下头,这才出列:“回禀皇上,人已经找到了,这是当年给小公子接生的风稳婆女儿的画押证词,这是当年丘娘待的那家琴坊现任东家的证词,以及当年丘娘的卖身契。”   燕帝让冯贵下去递上来,使臣之一疑惑地站出来,他是老相爷的人,也是这次专门辨认真假的人:“琴坊?老相爷说过他离开之前,已经将丘娘从琴坊赎了出来,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卖身契?”   这也是他们从未想过对方可能在琴坊的缘由,毕竟,人已经赎出来了,也没理由回去。   周良鱼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们老相爷有没有说过,他当年直接那么离开,孤儿寡母还是没嫁人的留在那里怎么生存?”   那使臣被怼了一句,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是不敢放肆,只辩解道:“当年相爷是留了银两的……”   “哦?那你家相爷有没有考虑进去孩子生病或者出事的意外之银啊?”周良鱼不用看就能感觉到焦糖怕是不好受,对方因为身份不便来怼,他来:“其实老相爷当初根本就没想再回来吧?”   虽然不知为何突然又想来寻人了,但是光是这点,不怼一怼他就气不顺。   那使臣也明白过来周良鱼话里的深意,怕是小公子重病,这丘娘不得不又卖身入了琴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燕帝皱眉瞧着这些证明,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那使臣拱手表达歉意之后,恳切询问:“相爷这次是真心想要寻小公子回去的,相爷命不久矣,只想了了念想,见一见小公子,请公主告知小公子此刻到底在何处?”   使臣的话落,周良鱼与赵誉城错开身,露出了身后一直垂着眼站着没说话的焦堂宗:“这就是老相爷之子……焦堂宗。”   等焦堂宗露出来,文武百官刚开始还没回过神,随后想到什么,齐齐懵逼:“……”卧槽,玩儿大了,焦堂宗?这人不是公主后院那位最得宠的男宠吗?   老相爷的儿子当、当了良公主的男、男宠?   这特么就尴尬了,这万一追究起来……有觉得今个儿怕是要糟了的,抬起手不忍直视这修罗场的直接捂住了眼。   燕帝也懵了:焦堂宗?老相爷的儿子是周良鱼后院的人?   他眉头皱得极紧,怎么回事?   这周良鱼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能是她的人?   结果,等看到文武百官的表情,想到什么,眼底顿时亮了起来,不对啊,听说这焦堂宗是被周良鱼“抢”买走的,若是……他嘴角扬了起来,看来老天也在帮他啊。   “誉王,这是怎么回事?公主的……这位‘琴师’怎么成了老相爷之子?”燕帝装模作样问出声。   使臣也是齐齐懵逼,他们本来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人眼熟,似乎是先前洗尘宴的时候跟在良公主身边的,结果再一想这些时日在燕京城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各种“良公主的花边”,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们相爷的公子不会……当了这位良公主的男宠吧?这……这回去还怎么跟老相爷交代?   就在燕帝等着这位“焦男宠”一朝“飞上枝头”打脸周良鱼“报仇”的时候,却看到焦堂宗突然上前,直接跪在了周良鱼身边:“公主……属下不想走……属下想陪着你一辈子……”   周良鱼也走过去,“深情款款”地握住了焦堂宗的手:“堂堂啊,那是你亲爹,回去吧,他临死之前想见你一面,还是要完成老人家的心愿的。”   等老相爷一死,作为如今老相爷唯一儿子的焦糖,可不就掌握了至少老相爷所有的势力,到时候,跟珏太子一联手,看那摄政王还怎么得瑟。   “公主~”   “堂堂~”   于是,一众文武百官本来还以为会看到腥风血雨,结果……特么看了一场依依惜别的大戏。   不、不是,这位公子,你被“强买”“强迫”当了两年男宠,你就没点气儿?这好不容易上去了,怎么还能……莫非,这就是“真爱”?   一众吃瓜群众傻眼了,燕帝也傻了,说好的斗起来呢?这什么焦堂宗怎么能这么没骨气?竟然被美色所惑?!不应该打脸回去吗?   使臣被噎了又噎,可等看了那些证明,还有当初相爷给丘娘赎身的契约还有丘娘再卖入琴坊的卖身契,也信了这位真的是他们相爷之子,最终还是老相爷的手下艰难开了口:“小公子,您……您还是跟我们走吧,老相爷一直憋着一口气等见您一面。”   说罢,直接撩起衣袍,跪了下来。身后跟着的使臣齐刷刷也跪了下来,着实害怕这小公子万一一个脑抽留下来了,他们怎么回去跟相爷禀告?   荆小王爷看得直乐,父王还说要拉拢什么相爷之子,让他拉拢一个“男宠”?   结果刚想说两句,就被早就猜到的属下赶紧给拉住了,小王爷你这不能搞事了,摄政王还等着拉拢这位好跟压垮太子呢。   荆小王爷挥挥手:算了算了。   于是,在周良鱼与焦堂宗上演了一出话别之后,焦堂宗终于“勉强答应”回大荆国,五日后启程离开燕京。   等一行人都出宫了,燕帝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气得差点大发雷霆,可到底还是隐忍了下来: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像是都跟他对着来一样,事事不顺?为什么?   五日后,十里长亭,周良鱼牵着一匹马站在那里瞧着渐渐远离的大荆使臣队伍,其中一个就是焦堂宗。   他即使再舍不得,可还是要让他离开,身后也走来两人,是赵誉城与荆珏。   周良鱼回头:“焦糖就暂时托付给你了,你若是保护不好他,本宫就是杀到大荆,也饶不了你。”   荆珏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他是我的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孤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周良鱼望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保证,放了心,回头看了眼山下长长的队伍,眼底带着不舍,回过头时,才敛了所有的情绪:“保重,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而不是被摄政王给打败了。   荆珏表情郑重颌首:“有朝一日,孤会带他回来见你的。”   周良鱼瞧着珏太子骑马离开,脑袋往赵誉城那边凑了凑:“忘了问了,珏太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打算怎么打断荆小王爷的第三条腿?”他比较好奇这个。   赵誉城表情复杂地看了周良鱼一眼:“公主的爱好……还真是广泛。”   周良鱼呲牙:“过奖过奖。”   赵誉城:“…………”论脸皮厚的程度,他只服面前这位。   赵誉城最终还是告诉了周良鱼荆珏的打算,荆珏告知赵誉城,也是提前让他有个准备,到时知道如何应付。   荆珏的打算也很简单,大荆与大燕交界处有一个灰色地带,很短的一块距离,既不属于大荆也不属于大燕,到时候,荆珏会特意派一个经过特殊培训的女子“吸引”荆秉彦,引诱荆秉彦到这个地方,由其“处置”之后离开。   人没死,就算是摄政王猜到是荆珏动的手,可没有证据,也算不到他头上去,那里虽然靠近大燕,却又不属于大燕的地界,到时候赵誉城完全可以有理由推卸大燕的责任。   周良鱼听完之后,默默觉得以后还是离赵誉城与荆珏这些人远点,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大荆国的使臣离开了之后,接下来就是下聘了,于是,没过几日,周良鱼一觉醒来,就发现管家来禀告,誉王府的聘礼到了。   周良鱼懵逼地跟着管家到了前院,眼睛就一片红,一抬借着一抬的聘礼被抬进来,已经挤满了整个前院,还有继续往里抬的架势。   周良鱼:“……”   管家瞧得眉开眼笑:“公主诶,看来王爷很重视公主啊,这是礼单,老奴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聘礼,誉王府这是打算把库房搬空了吧?”   周良鱼瞧着一长溜儿的礼单,刚开始还是懵的,随即想到这都是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啊,眼睛瞬间亮了,偷偷探过头去,小声问道:“这……能卖了换成银子吗?”   管家一个踉跄差点把自个儿给摔了:“……”公主您莫不是开玩笑?   周良鱼一看管家这表情就知道不是了,心疼,这么多换不成银子,跑路的时候带不走,太可惜了。   结果一回头,等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难得一脸怪异的赵誉城:“……”   而他身边见过的那位郁公子,则是直接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捂着肚子扶着身边的手下,差点笑得趴下去:娘诶,他第一次见到想将聘礼直接换成银子的,这良公主真逗,见一次让他更“震惊”一次。   周良鱼:“……”下个聘礼而已,王爷您老人家不必也亲自过来吧?   赵誉城无视了身后郁公子憋着的一抽一抽的笑,面无表情地睨着周良鱼:“公主这是嫌这些抬不够分量?”   周良鱼摇头:“……”不不不,哥们儿你这眼神让我很清楚绝对不能点头。   赵誉城:“想要换成一抬抬的银子吗?”   周良鱼眼睛蹭的亮了:不会……真的可以吧?他小心谨慎地看他一眼,吞了吞口水决定赌一把:“能……吗?”   赵誉城朝着周良鱼弯唇笑了笑,那一瞬间真是俊美得不要不要的,看得周良鱼眼睛更亮了,有门啊,莫非……   结果,就在周良鱼期待的不要不要的时候,赵誉城脸上的笑一收,可谓是相当残酷无情道:“不、能。”   周良鱼:“……”你大爷的,那你问什么问?   身后的郁公子已经笑得直接转过身抱住了手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突然发现这良公主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啊,兄弟你保重啊。   周良鱼扫了一眼,小声嘀咕一声:“我又没嫁过人,怎么知道不能换?”   赵誉城:“公主这是遗憾没嫁过?”   周良鱼迅速摇头,这个立场还是要站定的:“不……这一次就够了,王爷你放心,就算是你死了,本宫也会为你守寡的,顶多儿多弄几个美人男宠回来。”要不是被迫,他这一次“嫁”都不想要好吗?   赵誉城:“…………”   一旁的郁公子这次直接没忍住:“噗——”他不住地摆着手,搂着下人往外走,“不、不行了,誉王啊,我先走一步了……这下聘的流程你自己走完吧……”   他突然想为兄弟点蜡了,誉王这是给自己请了一位什么回来啊,以后誉王府真有的闹腾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人:“还不继续抬?”   下面的人赶紧弓着背颌首老老实实赶紧继续去抬聘礼了,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公主可还有别的要求?”   周良鱼走过去:“别的什么要求都能提?”   赵誉城总觉得周良鱼提的会让他头疼:“先说出来本王听听,再下定论。”   周良鱼想了想,道:“王爷你看,再过不久本宫就要嫁到誉王府了,这以后良公主府怕就是摆设了,要不然……本宫将府里的人都遣散了,王爷你派点人过来,也能给王爷你以后省点银钱贴补贴补我家小竹他们对不对?”   赵誉城:“……”   一众抬聘礼的吃瓜群众:“…………”第一次见到为了省银钱贴补男宠干脆遣散府里的下人让未来相公派人先过来的,果然……你完全想不到公主下一步会干嘛。   于是,不到一日,良公主的花边又添了一条,抠门见钱眼开。   消息传到厉王府,尚佳郡主选了个黄道吉日过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周良鱼正在数银子。   周良鱼看到尚佳郡主抬头打了个招呼,尚佳郡主坐在一旁,头疼:“公主,你都不知现在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说你什么的都有,你怎么还沉得住气啊?”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啊,传吧传吧,我又不会少几块肉。”周良鱼倒是不在意,等终于算清楚了,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了,这公主府也太穷了吧。   “嗯?”尚佳郡主一愣,凑过去压低声音:“公主你是故意的?”   周良鱼坐直了身体,表情有点凝重:“本来佳佳你不来我也是要去一趟的,以后你别过来公主府了。”   “为、为什么?”尚佳郡主一愣。   周良鱼将软垫挪到了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想过了,决定大婚之前就逃了,可你也知道,燕帝那人……我怕等到时候我逃了之后连累了府里的人,他到时候拿我公主府的人开刀,连累无辜,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所以,外面传的越不堪,我遣散府里的人才不会让燕帝觉得奇怪,他只会觉得我是故意给誉王难堪,想要让誉王退婚。誉王我试探过了,他不会退的,所以他到时候肯定会派人过来,他的人燕帝不敢动,誉王手上有整个大燕一半的军队,不会有事,但是厉王府已经没什么权势了,所以接下来两个月佳佳你也别过来了,大荆国使臣这件事刚了了,别给你父王添麻烦了。”   周良鱼难得用这么凝重的表情说话,听得尚佳郡主一怔,“可公主你……万一被抓回来怎么办?”   自从父王对皇上失望了之后,他们也是决定逃离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周良鱼摇头:“不搏一搏怎么行?就算是抓回来了,我已经是誉王府下过聘正儿八经未来的誉王妃了,燕帝这人太重自己的名誉,否则早就杀了我了,到时候他肯定故意给誉王一个交代,让誉王自己说,只要誉王不开口,他就杀不了我。”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赌一把,他不甘心真的就这么嫁人,甚至一直被燕帝给威胁着。   后半本书他当时没敢看,剧情的一切发展都不在他的预期之内,指不定何时就被咔嚓了。   所以……还是赌一赌吧。   尚佳郡主眼圈有些红:“公主……你逃吧,要是银钱不够,我还有很多私房。”   “别介,我还没到这种程度,我算过了,这两个月,等焦糖临走之前安排好的老师傅将那批玉石赶制出来全部卖出去,我得了银子就能安枕无忧了。”厉王这些年被燕帝压了一头,还要故意让佳佳在外挥霍演戏,肯定家底也差不多了。   “公主,我会想你的……”   “佳佳放心,等那狗皇帝死了,我会偷偷回来看你的。”他就不信他这么年轻,燕帝都这么老了,他熬死他。   更何况,外面大把的娇花等着他,嫁人?不可能的事,他好歹是个爷们儿啊。   穿凤冠霞帔,让他原地狗带好了。   周良鱼哄好了尚佳郡主,送尚佳郡主离开的时候,两人上演了一出“我不许你嫁人”“我被逼无奈不得不嫁”“你嫁人我不会原谅你的”的戏码,最后以“良佳”彻底决裂再次又将先前的“抠门”推上了风头浪尖。   一众吃瓜群众奔走相告,坊间甚至出了说书的,那说书人编的听得周良鱼都一愣一愣的,然后回去之后,就将府里的下人除了管家以及小竹他们这几位男宠,多给了三个月的月俸,全部都给辞退了。   然后带着小竹等人去誉王府“要人”了。   消息传到燕帝那里,他抬头,“全部都辞退了?”   冯贵弓着身小心翼翼禀告:“回禀皇上,据说是这样的……如今坊间传的都很难听,说良公主什么的都有。良公主还拿着账本跑到誉王府去闹了,让誉王派出一半的人给她,还将辞退所花费的月俸也让誉王交出来,说……”   “说什么?”燕帝听得心情变得极好。   冯贵道:“说……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如让誉王将中馈先交给她管好了。奴才……着实猜不透良公主想做什么。”   燕帝却是轻哼了声:“她想做什么?还不是以为闹一闹就能让誉王退婚了?朕好不容易撮合了他们,是不会让她如意的。誉王是什么态度?”   “这……听说誉王并未见公主,只是派过去三十六个人,厨娘杂役一应俱全,不过……都是男的。”冯贵觉得这誉王也是个能忍的,被闹成这样都忍下来了。   燕帝挥手:“让六部都抓紧,大婚之日,朕不想看到出任何问题。”   冯贵颌首:“……喏。”   周良鱼本来以为赵誉城这厮肯定被气得不会送人过来,他还要再闹几次,没想到,对方竟然二话不说就送了人进来,看得周良鱼一愣一愣的。   等带着人回去之后,这三十六个人简直家务小能手,不过一日,将良公主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弄得管家与周良鱼、小竹他们只剩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默默嗑着葵花籽。   周良鱼默默看向了管家:“……”   闲人管家迅速摇头:“老奴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公主不要辞退老奴啊……”   周良鱼摇头:“放心,不会的。”他还等着他给他暂时管理铺子,将那批玉石卖出去。   周良鱼猜得不错,那批玉石一出来,加上他给取的噱头,一售而空,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全部都卖完了,周良鱼数着那些银票喜得都快疯了。   等离大婚还剩下十日的时候,周良鱼瞧着送来的特制好的凤冠霞帔,决定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翌日就以最近诸事不顺需要上香,带着小竹以及管家出门了,周良鱼本来还以为肯定会有阻力,没想到一切顺利的简直难以现象,等出了城,坐在马车里,周良鱼想着等下到了庙里,要怎么说服管家他们跟他跑免得回去送死。   不过,等马车一停,撩开帷幕,周良鱼看到马车外高头骏马上的男子,蓦地坐了回去:卧槽……这特么肯定是眼花了,赵誉城这厮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周良鱼不信邪地偷偷撩开一条缝,就对上了马车外赵誉城幽深的凤眸,薄唇微动,无声道:公主逃得可还高兴?   周良鱼:“……”你大爷的赵誉城!怪不得他觉得这出城出得太顺利了! 第36章 周良鱼:错了。   周良鱼猛地甩上了帷幕, 坐了回去:啊啊啊, 怪不得出城的时候没人拦着他们, 他就说这也太简单了,简单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今看来赵誉城这厮早就知道他想跑, 这是估计逗他呢?   先给他希望, 等他颠颠准备跑了,再来个杀手锏,这打击……毁灭性的。   “公主?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小竹捏着帕子挤开管家,就要去给周良鱼擦额头上的细汗,结果, 这时帷幕再次被赵誉城的人撩开, 露出了站在马车前的俊美男子, 小竹手一抖, 帕子就掉了。   赵誉城冷漠地扫了小竹一眼, 小竹默默缩回了马车的角落里。   周良鱼眉眼一扫:“怕什么?过来给本宫擦汗。”   “公、公主……”小竹一张脸吓得白生生的,公主属下不想成为你跟王爷的牺牲品啊,王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身上:“公主这是气本王没提前陪你来上香?”   周良鱼抬眼, 对方眼神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公主自己下来, 还是本王抱你下来?   周良鱼:“……”   周良鱼对上对方的凤眸,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看来是真的跑不了了。   只能认怂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不过却是从另一边直接跳下去了,往庙里走去。   “王爷?”赵誉城带来的侍卫上前, 询问。   赵誉城抬手:“不必跟上来了,你们留在这里,本王随公主去上香。”   赵誉城找到周良鱼的时候,对方正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随意掏出一张直接添了香油钱。   赵誉城走到周良鱼身后,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两把香,递给了周良鱼一把。   周良鱼接过点燃的香时抬眼才看到是赵誉城:“你怎么进来了?”他逃不掉还不许他上柱香去去霉运?   赵誉城:“没什么,怕公主想不开做傻事。”   “傻事?我能做什么傻事?王爷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嫁过去弄残了王爷可就不好了。”周良鱼走到蒲团前,跪坐下来,“像模像样”地拜了拜。   赵誉城淡定站在一旁:“公主若是觉得打得过本王,尽管来。”   周良鱼:“……”矮油好气,但是……真的打不过。   周良鱼拜完了,扫了赵誉城一眼,咧嘴笑了下:“王爷你这可不诚心啊,不是来‘陪’我来上香的么?怎么不拜?”   赵誉城认真看了周良鱼一眼,再扫了扫头顶上方的菩萨,在周良鱼疑惑的目光下,竟然笑了,笑得周良鱼觉得莫不是赵誉城这厮被他怼的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就听到赵誉城道:“不急,本王稍后拜别的,本王不适合拜‘送子观音’,不过……本王没想到,公主对我们这段婚事,‘挺看好的’,竟是已经开始为日后打算了。”   周良鱼:“???”送子观音?什么送子观音?   他不知为何对上赵誉城嘴角的笑意,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刚才都处在被“打破”逃婚计划的不郁中,随便进来一个门就拜了,莫不是……他拜得是?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咔嚓咔嚓艰难地扭着僵硬的脖子转头去看,等看清楚上头抱着玉瓷瓶以及一个胖娃娃的送子观音:“…………”   周良鱼生无可恋地走出寺庙,慢悠悠艰难地爬上了马车,吓得小竹他们心里不安,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   结果,还没等他们敢开口,帷幕再次被撩开,煞神王爷再次出现了,这次则是瞧着他们:“下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小竹他们怂哒哒地就要滚下去。   周良鱼跟赵誉城杠上了:“谁敢下?”   小竹他们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吓得不敢动弹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欲哭无泪地看向周良鱼:公主诶,属下这是下还是不下?   周良鱼瞧着那几个怂哒哒的模样,挥挥手:“下吧下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没影儿了。   周良鱼幽怨地望着淡定上来的赵誉城,等他落座,坐在了最远的位置。   马车徐徐启动,周良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道:“你说你这是何必?你也不想我嫁给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我逃了对你不是好事?”   他可不认为赵誉城这厮非他不娶。赵誉城:“本王不觉得是好事。公主逃了,皇上只会再给本王指一个,一个同盟与一个细作,本王不笨,自然觉得前者更好。”   “嗯?”周良鱼眯眼,“什么意思?”   赵誉城看他一眼:“让你选,你是选一个跟燕帝有仇的当王妃,还是选一个是燕帝的人整日在府里监视着?”   周良鱼恍然大悟:“当然是选前一个。”还能合作,后面这个,想想被监视着过一辈子,太糟心了。   赵誉城:“公主这不是很明白?为何还要逃?”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原因你不知道?待在这里,何时被燕帝给杀了都不知道,哪里有外面逍遥自在?”   赵誉城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同意我的话?”周良鱼眯眼,果然古人就是麻烦,这千年的代沟啊。   赵誉城:“公主觉得本王应该同意?”   周良鱼:“……”   赵誉城:“若公主是燕帝,你觉得是放着一个前朝公主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还是放在外面比较放心?”   周良鱼想也没想回答道:“当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喽。”谁知道这前朝公主会不会在外面招兵买马反了?   赵誉城继续问道:“若公主是燕帝,你觉得若是前朝公主在京城突然暴毙是他动手的可能性大,还是别人害死的可能性大?”   周良鱼皱眉,总觉得这厮话里有话,等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赵誉城要告诉他什么了:“你是说,如果我一旦离开燕京,燕帝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派人杀我了?”   赵誉城道:“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燕帝此人自私、女干诈又多疑,同时还向维持住自己仁君的头衔,这也是当年他留下刚出世不久的前朝公主的缘由,不过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若是良公主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害了,他怕大燕的百姓觉得是他不容人,他的性子不会让他冒这个险,可一旦良公主自己逃走了……   周良鱼怔怔的:“可燕帝……”   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否则你觉得为何燕帝从来不怕你逃走?他巴不得你逃,只要你逃离了燕京,等待你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暗杀。当然,若是公主觉得这没什么,可以继续逃婚。”   周良鱼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帝从未派人监视过他,公主府外先前他试探了一下也根本无人守着,感情……这狗皇帝巴不得他逃呢?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周良鱼狐疑地看过去。   赵誉城淡定道:“没什么,你缺一个靠山,本王缺一个王妃,本王觉得这燕京城里找不到一个比公主更省心的合作者了。”   周良鱼眯眼:“你当初之所以同意赐婚,就是因为这个?你要跟我合作?”   赵誉城颌首:“是。”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早点说,他特么还跑什么跑?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眼底蹿起的小火苗,眼底闪过一抹笑,笑得周良鱼莫名后背毛毛的:“你别这么笑……怪渗人的。”   赵誉城慢悠悠开口道:“本来赐婚当日本王是想告知公主的,不过很可惜……公主倒是先给本王一个‘下马威’,本王自然觉得公主一点都不担心赐婚了。”   周良鱼:“……”他艰难地扒拉了一下记忆,终于想起来他那天做了一件什么事了,他带着一众男宠……闯了誉王府。   赵誉城:“公主后悔吗?”   周良鱼:“……”就算是后悔,能怂?他盯着赵誉城,咬牙切齿:“不——”   赵誉城:“很好,那看来本王也可以放心告诉公主一件事了。”   周良鱼:“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这厮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憋死他了!   赵誉城慢悠悠笑了笑:“公主刚刚捐的香油钱,似乎是一万两的。”   周良鱼:“!!!”   他迅速从袖袋里拿出那叠银票,发现真的是最大面值的一万两,如今只剩下一张张一千两的了……   周良鱼猛地抬起头,眼底喷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赵誉城挑眉:“公主不是不后悔么?”   周良鱼咬牙切齿:“谁、说、我、后悔了?我祈福我自豪,我为佛门添砖加瓦。”   赵誉城:“对,送子又积德,挺好。”   周良鱼:“……”矮油你大爷的赵誉城,你不戳我心口不舒坦是不是?是不是!   誉王亲自陪良公主上山求子祈福不惜挥霍重金添了一万两香油钱的消息,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一时间坊间的瓜都快吃不过来了?   不是说公主抠门又小气的?捐了一万两?这大手笔啊……   于是,不过半日,众百姓就忍不住想:他们觉得,先前良公主之所以那么抠门,就是为了省下银钱为了捐给寺庙,只为了祈福求得一子。   没想到……公主这是从良了发现誉王是“真爱”了?   周良鱼坐在院子里,咔嚓咔嚓嗑着葵花籽,像是啃着赵誉城这厮的肉,听着身后管家小声的禀告这些小道消息……不,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   周良鱼默默撑住了额头:赵誉城啊赵誉城,你行的。   虽然洗刷了他抠门的名声,但是哪个想跟你“秀恩爱”啊,特么这秀不好……头条消息就变成了:瞧一瞧啊看一看,誉王府再添惊天爆料!大婚之夜良公主竟然大变男人!誉王直接吓晕了!   良公主十七年隐藏男儿身为哪般?   为了隐瞒身份不惜掰弯自己下嫁男子为哪般?   一众男宠到底谁上谁下是哪般?   周良鱼越想越觉得这嘴里磕着葵花籽都不香了……   管家瞧着张着嘴举着一枚葵花籽呆呆望着前方的公主,小声道:“公主诶,我们要不要……将人再召回来啊?这还有几日就大婚了,这当日怕是忙不过来啊?”   周良鱼眨巴一下眼再眨巴一下:“不,去找誉王去,让他解决去。”他都损失了这么多的银子,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啊,就换来一个他“祈福求子与誉王情比金坚”……他不服!   算了,他还是赶紧想想既然逃不掉,怎么躲过大婚之夜……才是重中之重啊。   虽然赵誉城这厮是厌女癖,但是万一……大婚之夜燕帝再出点幺蛾子共处一室,那他这前朝公主可就变成了前朝皇子了。   周良鱼纠结的时候,尚佳郡主听闻消息来了,看到周良鱼蔫蔫的模样,蹲在床榻边:“公主,你憔悴了……”   周良鱼“气若游丝”:“佳佳,你瘦了……”   “公主你不是逃婚去了么?这怎么…… 回来了?”尚佳郡主压低声音小声道。   “还不是赵誉城……他早就知道了,故意逗我玩儿。”周良鱼坐起身,把赵誉城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尚佳郡主。   尚佳郡主脸色微变:“如果这么说……那若是我们离开了燕京,是不是也……”   周良鱼表情也凝重了下来:“佳佳我想了想,你们一家还是好好留在燕京吧,虽然赵誉城这厮做事一板一眼的不地道,但是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赵誉城跟燕帝暗地里“你争我斗”这么多年,估计是最了解燕帝的人了。   尚佳郡主颌首:“那稍后我回去告知父王一声,但是……公主你真的要嫁给誉王么?”   “嫁!”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嫁就能不嫁的问题了。   赵誉城这厮说的也对,他需要一个靠山,能保住命;赵誉城需要一个王妃……   只是,他头疼的是怎么躲过大婚之夜。   尚佳郡主看他说完之后就蔫了,“公主,你可是遇到难题了?”   周良鱼望着尚佳郡主,偷偷凑过去:“佳佳啊,你说……要是大婚之夜不想圆房,有没有什么办法?”   尚佳郡主一愣:“公主你……”   周良鱼心一横:“其实本宫的真爱是焦糖的,本宫想等他回来,所以~”   尚佳郡主想到当初公主“冲冠一怒为蓝颜”挤了挤眼:“原来这样啊,公主若是不想圆房也不是没办法……”想了想,凑过去嘀咕了一阵。   周良鱼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尚佳郡主道:“公主放心,绝对没问题。”   周良鱼抬起手,跟尚佳郡主击了一下掌:“佳佳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尚佳郡主掫揄他:“公主以前都说人家才是你的‘真爱’的~”   周良鱼捧着心口:“谁说现在不是了?依然是比真金还真!我们的‘情意’‘情比金坚’‘海枯石烂’那种,不过……是‘友情’的‘情’哈哈哈……”   尚佳郡主握着拳头锤了周良鱼的胸口一下:“公主!”   周良鱼被捶的咳了一下,捂着心口往床榻上一倒,装得一板一眼的:“暴击!”   尚佳郡主被逗乐了,“公主别闹,你先前说让我陪你去买玉佩,那会儿因为要逃婚没买成,还买吗?”   周良鱼:“买!”虽然赵誉城将他“逮”了回来,但是那玉佩是为了还上次那碎了的玉佩的,原则问题还是不能改的。   不过,若是让周良鱼知道去一趟玉品坊选块玉佩也能遇到小白花,他就不出来了。   不是怕小白花,特么觉得看到就会一天都霉运。   但既然遇到了,那气势上就不能服输。   周良鱼扫了一眼站在门口不期而遇的姜如蔓,下巴一抬,与尚佳郡主一前一后直接将小白花给碾压了。   姜如蔓气得直磨牙,但是想到什么,嘴角却忍不住扬了扬,扫了一圈周良鱼,最后视线落在周良鱼的肚子上,皮笑肉不笑:“这不是公主么,这是来选大婚的东西吗?怎么没见誉王陪同一起来啊?”   周良鱼直接无视了她,与尚佳郡主直接进去了,掌柜的看到周良鱼与尚佳郡主这燕京城的“两霸”,赶紧弯着腰陪着笑将铺子里最上品的玉佩都给端了上来:“良公主,这是我们小铺最好的玉佩了,您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   周良鱼对玉石不了解,顶多瞧个好看,看了眼尚佳郡主。   尚佳郡主走过去,帮忙选了起来,周良鱼扫了一眼还直勾勾盯着他莫名诡笑的姜如蔓,挑眉,这小白花今个儿怎么怪怪的?   姜如蔓看到周良鱼看过来,想起来听到的那件事,本来想忍住的,但是看到周良鱼这么得意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故意走过去,难得行了行礼:“公主,臣女给你见礼了。”   周良鱼挑眉: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姜如蔓也不管周良鱼有没有理她,恶毒又解气地故意道:“听说公主昨个儿去拜送子观音了?公主你也别太难过,虽然子嗣困难以后都可能没有子嗣,但是没关系,以后下面的侧妃侍妾生一个公主养在身边,也是一样的……”说罢,还象征性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周良鱼:这莫不是一个傻子吧?他一个男的,想生也生不了好吗?   一旁的尚佳郡主本来不想惹事,公主的好日子她不想怼这女人,结果听到这一句就忍不住了,直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胡说什么?公主怎么可能子嗣困难?”   “你……我才没有胡说!这就是云……”姜如蔓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太过得意,差点说漏嘴,捂着脸,皮笑肉不笑的:“怎么,你们心虚了?若是让誉王知道了……看还认不认这门婚事!”   周良鱼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意识里自己是男子,自然不会生孩子,更何况大美人也是男的,自然也不能,可他的身份是“良公主”,姜如蔓是怎么知道他“不能生”的?   她刚刚说了一个“云”字……   周良鱼不动声色地扯了尚佳郡主一下,尚佳郡主回头看了眼,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尚佳郡主故意刺激姜如蔓:“心虚?怎么可能心虚,我们公主这可还没嫁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的?姜如蔓你可知污蔑当朝公主是什么罪?”   “你休想拿这种话压我,这可是云哥哥告诉我的,明明就是周良鱼她……”等姜如蔓终于说出口回过神,对上尚佳郡主眼底隐隐的光,脸色一白,她怎么说出来了!   周良鱼深深看了姜如蔓一眼:“云哥哥?云王告诉你的?这话可真有趣,本宫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云王怎么知道?还是说有人对本宫做了什么或者下了什么药连本宫自己都不知?”   姜如蔓余光瞥见掌柜的偷偷看过来的目光,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得意忘行了……完了……   这些时日因为周良鱼要嫁给誉王的事,云哥哥一直不理她,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到了他,结果对方整日关在云王府醉醺醺的,她去了几次,终于有一次在醉酒之后,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没想到刚知道就遇到了周良鱼,再联想到坊间各种传言良公主为了拜求子观音不惜重金捐香油钱,她就忍不住想落井下石踩上一踩。   可这是她偷偷听来的……   周良鱼看目的达到了,随意亲自选了一块就付了银钱,这才看向脸色惨白的姜如蔓:“本宫不知你为何这么污蔑本宫,但是以下犯上不尊本宫,姜姑娘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省得以后嫁入了云王府连累了云王。”说罢,就与尚佳郡主一起离开了。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上了马车,尚佳郡主脸色沉了下来:“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如蔓说的……”   周良鱼眼神幽沉:“我终于知道燕帝为何非要将本宫嫁给誉王了。”   这狗皇帝心思可真够歹毒的,怕是早就给大美人下了药了,然后故意将不孕的良公主嫁给誉王,目的是想断了誉王的子嗣,怕是以后也会故意寻各种理由,不让誉王纳妾,不许他们和离。   他故意当着掌柜的面说出那种怀疑的话,怕是不多时玉品坊发生的事就会传出去了……   燕帝这下子有的忙了。   要想堵住悠悠众口,那就只能治姜如蔓“污蔑”良公主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可这个引子抛了出去,如果日后他不能“怀有子嗣”,那么众人会怎么想燕帝,那就不知道了……也算是他帮了誉王一把,反坑回去了。   只是,就是不知誉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第37章 赵誉城:……只等大婚。   周良鱼果然猜得不错, 不过两个时辰, 整个燕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等燕帝知晓的时候,已经迟了。   “到底是谁告诉姜如蔓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燕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吓得冯贵跪在地上, 他得知的时候也吓到了,可那会儿已经过了不短的时辰,想压早就压不住了。   “回、回禀皇上,这……听说是云王那里传出来的。奴才去了一趟云王府询问过了,是前两日姜大姑娘来过云王府,当时云王因为良公主与誉王的事正闹情绪, 喝醉了酒, 大概……不小心被姜大姑娘听到了。”冯贵伏在地上, 生怕燕帝手里抬起的砚台就那么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怎么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是一个女人, 就这么……废物!”本来以为让皇后告知云王, 他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结果呢?气死他了!   冯贵趴在地上不敢应声:“……”   燕帝深吸了几口气将怒意压下去:“誉王那里可有动静?”   冯贵小心翼翼摇头:“这……今个儿一直没见誉王府有人进出,不过怕是誉王已经得到了消息。”   燕帝眸色沉了沉, 许久, 才一挥手:“去,宣誉王、良公主、云王以及姜丞相以及姜如蔓进宫。”   这件事, 如果没有一个交代,怕是不能善了。   他给周良鱼下不孕药,刚开始的时候, 是不想留下大周的血脉,后来是为了算计誉王。   可他私下里算计是一回事,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帝在冯贵离开前,危险的眯眼:“到了丞相府,该怎么说,懂了?”   冯贵连声应道:“奴才知晓。”这是要牺牲掉姜大姑娘了?   这姜大姑娘也是作死,什么话不好说,那种话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周良鱼回到公主府就一直在等,果然,等冯贵一过来,他明知故问:“什么事儿啊?”   冯贵装傻,周良鱼让冯贵先行离开随后进宫。   尚佳郡主等冯贵离开之后走了出来:“公主,你这次进宫……可有不妥?可要带一位大夫进宫看那燕帝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良鱼摇头:“就算是真的证明了,他也不会认的。”更何况,他也不敢啊……   这么让大夫一验他男子的身份可就暴露了,不过他估计燕帝也不会让人验,只会推说是小白花“污蔑”。   可怜的小白花,这次怕是要遭殃了,不过谁让你自己凑上来作死?   周良鱼到了宫里,路上遇到了赵誉城,他偷瞄了赵誉城一眼:以前觉得这赵誉城虽然被燕帝压制着,可好歹手里有一半的兵权,也是耀武扬威的性子,可偏偏还要被燕帝这么算计……不能留下子嗣,真真是可怜。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誉城睨了他一眼,就对上他眼底一副怜悯的表情。   周良鱼走过去,哥两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苦了王爷了,娶了本宫,怕是你以后就断后了。”   赵誉城闻言,面上波澜不惊:“哦。”   周良鱼挤挤眼,抬手点了点:小样儿,还装,强装淡定是不是?心里指不定怎么流血呢。   结果,赵誉城眯眼:“你又脑补了什么?”   周良鱼拍了一下胸口:“王爷你要是难过不必强撑着,放心,本宫不会笑你的。”   赵誉城:“本王何时说自己难过了?”   周良鱼凑近了些:“那些传闻你不会……没听说吧?”   赵誉城:“公主不孕的传闻?”   “感情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周良鱼狐疑,这不正常的。   赵誉城的视线在周良鱼脸上扫了一圈:“公主不应该先担心自己么?本王本来就不会有子嗣。”   周良鱼:“!!!”卧槽,他听到了什么?不会有子嗣是什么意思?   赵誉城皱眉,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该多说,面无表情地打算继续走,结果,就看到周良鱼突然睁大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就朝着他下三路乱瞄,然后蹭地凑近了,用手挡着压低声音道:“你、你……你那个什么冷淡的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他虽然以前拿这个闹了一下,不过是玩笑并未真的相信,但是赵誉城这话,让他不得不多想啊。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公主觉得呢?”   周良鱼眼睛大亮,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掌心击打了一下:“太好了!”他正担心大婚之夜对方会兽性大发,安全了……不会暴露了!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赵誉城古怪的目光:“……看来公主对本王没有子嗣这件事,相当得高兴啊。”   周良鱼迅速摇头,呲牙:“王爷……想多了。”   赵誉城:“是吗?”   周良鱼蹭的一下向后退了数步,一溜儿烟跑了。   赵誉城望着对方逃窜的身影才继续抬步往前走。   周良鱼到了御书房时,云王、姜丞相以及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姜如蔓已经来了,就等他跟誉王了。   云王听到动静回头,眼神复杂愧疚地看了周良鱼一眼,随后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周良鱼冷冷走进去,行了行礼,这才站到了一边:“不知皇上召良儿进宫所为何事?”   燕帝“慈爱”的笑着看着周良鱼,瞧得周良鱼一身的鸡皮疙瘩:“良儿啊,朕听说了一些事,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是朕亲封的良公主,未来的誉王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还有誉王,莫要听信了那些谣言,朕已经问过了,这完全是姜大姑娘嫉妒良儿说的污蔑之言。姜丞相?”   燕帝的视线看过去,姜丞相早就被提点过了,此刻跪地:“老臣管教孙女无方,还望皇上息怒,良公主恕罪,誉王恕罪,蔓儿,还不去道歉?”   姜如蔓咽下心底的不忿,转过身,给周良鱼磕了三个头:“公主恕罪,都是蔓儿嫉妒心作祟,胡言乱语,云哥哥绝对没说过这种事……这些都是蔓儿胡编乱造的,蔓儿给公主磕头了。”   周良鱼:“本宫可受不起,毕竟,本宫都‘子嗣困难’‘以后无子’了,这还是找个御医来看看的好,万一……真的不孕,这嫁给了王爷,不是坑了王爷么?哦是吧誉王?”   赵誉城看了周良鱼“作妖”的模样一眼,顺着道:“嗯。”   燕帝哪里敢让御医来查,咳了一声,冯贵开始打圆场,等劝了几句之后,燕帝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朕知良儿你心里有气,这次姜家的着实过分了,这种谣言怎么能乱传?以下犯上不尊公主,着实不堪为妇,先前朕赐下圣旨封姜家大姑娘为侧妃,如今再降一格,为庶侧妃,侧妃人选稍后再赐。”   燕帝这句话让姜如蔓整个都吓傻了,她原本以为只是重拿轻放,可没想到皇上竟然……竟然直接将她从皇室的族谱里除名了。   虽然侧妃只是一个妾,好歹到时候能上皇室的族谱,可庶侧妃,那比妾还不如,根本……以后她所生的世子也……   姜如蔓浑身一软,满脸泪光地看向姜丞相:祖父……不要不要……   姜丞相垂下眼,如今只能庆幸没有连累巧珂,否则,他姜家彻底被坑惨了。   姜丞相怒瞪了一眼姜如蔓:“还不谢恩?”   姜如蔓浑浑噩噩的垂头谢恩。   周良鱼也没想到燕帝这招还真是……让他没法继续说。   怕是他继续,燕帝会继续往下降,侍妾?   想想小白花怕是恨死他了。   不过周良鱼见好就收,反正他要的只是抛出这个引子,等以后他“不能怀有子嗣”依然百姓会怀疑是不是燕帝真的做了什么,三人成虎,燕帝别想就这么善了了。   周良鱼道:“多谢皇上……替良儿主持公道。”   燕帝“笑眯眯”:“良儿你知朕的用心就好,誉王也是,再过几日就要大婚,可都准备妥当了?”   赵誉城:“……只等大婚。”   燕帝连说了几个好,生怕周良鱼再次找御医验证,就让冯贵送他们先行出宫了。   等人走了之后,燕帝厌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姜如蔓,深深看了姜丞相一眼:“姜卿家,朕是看重你们姜家,才把一正妃一侧妃都在你们姜家,可你……让朕太失望了,下去吧。”   姜丞相连忙谢恩,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姜如蔓离开了,片刻也不敢多留。   等御书房只剩下燕帝与燕云峥:“你怪朕?”   燕云峥摇头:“儿臣不敢……”   “那你这些时日是在做什么?!你可知如今有多少朝臣上奏你玩忽职守不堪重任整日浑浑噩噩的?你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将你的职务都交给你二皇弟,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燕帝怒意上眼,若非最疼惜这个皇子,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放弃了。   燕云峥被吓到了,赶紧跪地告罪,被燕帝给了三日的时间,再行进宫。   而另一边,周良鱼随着赵誉城出了皇宫,临上马车前,周良鱼想到什么,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赵誉城。   赵誉城看了眼被锦盒装着的东西,并未接,只是挑了挑眉:“何物?”   周良鱼:“拿着啊,谢礼。”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只是并未看,周良鱼送完了了却了一桩心事,跨步上了马车,让人离开了。   赵誉城目送马车离开,才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躺着的一块玉佩时,脑海里闪过当日在乐坊为了挡掉刺向周良鱼的剑而甩出去的玉佩,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压了下去,收了起来。   只是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暗红的双眼,对方大概多日并未睡好,加上先前看到了那一幕,眼底更加猩红,可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经过赵誉城身边时,留下一句:“照顾好她。”   赵誉城面无表情抬眼,凤眸幽幽:“不劳费心。”   燕云峥脚步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到底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   随后几日,良公主不孕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只传了说是姜家的那位未来的云侧妃嫉妒良公主造的谣,不过已经被惩戒了,由侧妃贬成了庶侧妃,这还是大燕十来年头一次赐了婚还没嫁过去就被贬的,一时间,姜如蔓沦为了整个燕京的笑柄。   不过很快,良公主不孕这个八卦就被誉王十里红妆迎娶良公主给压了下去。   之所以说是十里红妆,是因为……良公主的陪嫁……着实有点多。   因着先前良公主将公主府的下人都辞退了,所以这次嫁过去的时候,直接将良公主府搬空了,以至于那嫁妆……真是绕了一圈又一圈。   而正主坐在轿子里,周良鱼瞧着身上穿的这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尤其是头上还戴着红盖头,尤其是那凤冠的珠帘,极为挡视线。   他头疼地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脑袋,将盖头扯了,就那么瞧着前方的队伍绕了一圈又一圈,隔着纱幔隐约能看到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也同样一身红的新郎官。   哎,要是在前头骑马的是他多好啊,那随便啊,绕多少圈他都不介意啊。   不知道最后绕城多久,周良鱼昏昏欲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踢了一下轿门,周良鱼的头已经快点下去了,猛地惊醒,就听到外面欢声锣鼓,一道喜气的声音道:“新娘子下轿喽——”   周良鱼随意将盖头一盖就要下去,就听到下一句:“新郎官背新娘子喽——”   周良鱼低下头瞧了一眼自己,背?!   还有这个环节么?万一背的途中暴露了……   周良鱼:“……”那可就喜事变丧事了!   喜轿外,新娘子一直不出来,原本热闹的众人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交头接耳,良公主这不会是这紧要关头要悔婚吧?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周良鱼的声音:“本宫是公主,怎么能背?还是‘公主抱’吧。”   吃瓜群众:“……”公主诶,您不能自己是公主,就要公主抱啊?不是这个说法啊?   媒婆也震惊了,头疼地看向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光是这一张脸,刚刚游城的时候,多少姑娘家羡慕死良公主了,这位怎么还作妖呢?   赵誉城不知周良鱼搞什么鬼,他也不在乎这些虚礼,直接一锤定音:“那就抱吧。”   说罢,不等媒婆有反应,直接撩开轿帘,弯腰探头进去了,周良鱼这会儿老实了,等赵誉城抱起来之后,低声警告:“你又怎么了?”   周良鱼哦了声:“没什么,‘公主病’犯了。”   赵誉城:“…………”   等周良鱼撑完全场,到了新房,听到媒婆那句“百年好合”,吐出一口气:别瞎百年了,能撑到半年就不错了。   等媒婆带着人退出去,周良鱼直接自己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扑棱了一下凤冠上的珠帘,像极了大狗扑棱浑身的水珠,赵誉城手里还捏着秤杆:“……”默默放了下去。   周良鱼自己不会扯发髻,也不管了,被饿了一天了,站起身就要跑,结果被往后拽了一下,直直往前趴去,这一摔估计脸都不要了,周良鱼迅速来个回旋,等发现方向不对时,已经朝着赵誉城扑了过去。   结果……赵誉城这厮直接往一旁一躲,周良鱼啪叽摔在了床榻上,被红枣花生梗了一脸。   周良鱼疼的嗷一声,回头,双眼怒火冲天:“我要是毁容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誉城淡定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直接隔开了两人腿上绑着的绸缎,随后慢悠悠抬了抬。   周良鱼望着那刀刃,认怂:“……”哥们儿你狠,大婚带把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见血开刃呢。   你这么能,你有本事别进新房啊?   周良鱼走到铜镜前,就开始拔簪子,拔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小竹他们呢?你给弄哪儿去了?”   赵誉城淡定地坐在桌旁喝酒:“后院。”   “后院?以后我住哪儿?”周良鱼正把凤冠整个往外拔,却忘了后面还插着簪子,果然,下一瞬嗷地疼得抱着铜镜直抽抽。   赵誉城默默无语:“你还是女人吗?”   周良鱼疼得直抽气:“你要不要试试?”   赵誉城:“不必了,本王不感兴趣。”   周良鱼本来说的是你戴上凤冠试试,谁知道怎么摘?结果就听到赵誉城这句,蓦地偏过头,小眼神幽幽瞅着赵誉城:“问题是王爷你有兴趣也要那啥得起来啊。”   赵誉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公主要知道,这里是誉王府,作死这两个字,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写吗?”   周良鱼切了声,继续跟凤冠困战,“你明个儿找个丫鬟来,我不会挽发。”先前公主府辞退了所有人,他的头发都是小竹给挽的。   赵誉城:“誉王府没有女人。”顿了顿,“除了你。”   周良鱼:“……”那你错了哥们儿,我也不是女人。   卧槽……这么一想,他这是完全扎进了男人窝了啊。   周良鱼想起来先前的传闻,赵誉城这厮厌女所以府里连厨子都是男的,他想到这个,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生无可恋,他竟然!一朵娇花!都看不上了!   这样的直男生涯……简直痛不欲生。   周良鱼觉得不能就这样了,争取自己的福利:“三个,就招进来三个,主要服侍我就行,平时绝对不出现在王爷面前如何?”   赵誉城看了他一眼,残酷无情的拒绝了:“不可能。”   周良鱼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这已经是极限了。   赵誉城:“不。”   周良鱼艰难地又缩回去一根:“一个……”这已经是刷新极限了。   赵誉城:“公主有这个功夫,不如先好好想想明日怎么盛装进宫谢恩。”   周良鱼:“……你先给我留个丫鬟,别的都好说。”   赵誉城站起身:“想、都、别、想。”   周良鱼:“我要回公主府!”不待了!   赵誉城:“很可惜,公主府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还是公主亲自将所有人辞退的。”   周良鱼:“……”他披散着墨发走到桌前,幽怨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所以那会儿才不阻止的?   赵誉城耸耸肩:“本王还要去前院待客,大婚前三日,本王会待在这里,三日后,随便公主想住哪儿里都可,但是……”赵誉城想到什么,眯眼,“誉王府后院有个禁地,那个地方,没有本王的吩咐那里不许任何人踏足。”   周良鱼随手拿起一个饺子,“那我要是硬闯呢?”边说,边咬了一口,抬眼,就对上了赵誉城颇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奇怪,这厮为啥这种眼神瞧着他?   不过等他嚼了两口之后,动作慢了下来,直到停下……   最后皱紧了眉头,疑惑不信邪地又嚼了一下,随后立刻转过头“呸呸呸”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为什么是生的?”卧槽,这特么誉王府这么穷连口吃的都不给的?   赵誉城眼底掠过一抹笑,等周良鱼幽怨抬眼时,又恢复了淡漠:“好吃吗?”   周良鱼将剩下的半个戳过去:“你自己尝尝?”   赵誉城:“看来你感悟已经很深了,若是公主闯入了禁地……那么,公主的待遇就是这个。”   周良鱼挑眉:“让我……吃生饺子?”这不像这厮的作风啊?   赵誉城弯了弯嘴角:“不……你就是这个饺子。”   说罢,露出一个极为幽深的笑,笑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他特么不是打算将他弄成饺子馅吧?不,他要回公主府……这里太凶残了,他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第38章 周良鱼:口味这么重?   “该说的本王也都告诉公主了, 若是公主自己作死敢闯进去了, 不能活着出来, 别怪本王没提前提醒过你。”赵誉城站起身:“前院还有客人招待,本王先离开一步。”   “走可以, 先留下点吃的!”他都一整日没吃东西了, 那些从宫里来的嬷嬷不让他吃东西,他搞不懂原因,也没敢随便问,早知道就不将所有的婢女都辞退了,好歹能问一问。   至于面前摆着的这一堆吃的,尝了一口生饺子, 周良鱼压根不敢试第二口了, 生怕都是生的。   赵誉城已经打开了房门:“稍后有人会送吃的过来。”   周良鱼这才放了心, 挥手让他赶紧走吧, 只是等半个时辰后, 周良鱼望着面前托盘里的一大碗汤面,他仰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端着托盘的大汉, 再低下头看一眼:“就、就吃这个?”   不是……赵誉城你给我过来, 老子饿了一天了,你就给我吃一碗面?   大汉底气十足的回答:“是的王妃!”   听到那两个字周良鱼嘴角抽了抽:“你给本宫再去弄点吃的, 就照着你家王爷平日里让你准备最多次的那种……”最多次准备肯定是爱吃的吧?做的肯定不错应该没错了。   周良鱼将汤面端了过来,没个小厮跟着,只能自力更生了。   这赵誉城还真够放心他的, 这主院黑压压空荡荡的,竟然只有远处连个侍卫,别的连个人瞎子都看不到。   那大汉看公主碎碎念进去了,疑惑地摸了摸脑袋,王爷平日吃的?他摸着脑袋不解地嘟囔了一声,但是王爷先前说了王妃想吃什么依着,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于是,大汉就再次离开了。   新房里,周良鱼端着一大盆清汤寡水的面坐了回去,捏着木箸,觉得他绝对是最惨的一位公主了,大婚之夜竟然吃的不是生的就是这种卖相的……不过好歹是王府的厨子,应该只是卖相惨,肯定味道好极了!   不然赵誉城那厮干嘛留下?   这么一想,周良鱼喜滋滋的埋头吃面,一鼓作气,一大口下去——   “噗!”周良鱼猛地转过头,一口面汤直接就吐了出来,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这什么鬼东西?说甜不甜说咸不咸,还带着一股子腥味,这是人吃的么?   周良鱼整个崩溃了,肯定是他嫁人的姿势不对,要么就是他堂堂男儿果然不该嫁人的,这不……就遭到报应了?   他摸了摸肚子,巴巴瞅了一眼面汤,嫌弃地推过去,不想看第二眼,只能期待赵誉城平日吃的那些菜了。   周良鱼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门再次响了,周良鱼冲了过去,打开门,却只看到那个大汉傻呵呵地杵在那里,手里空荡荡的:“吃的呢?”   那大汉抹了一把脸,不知道先前做什么了,蹭了一脸的血,这么一闻,周良鱼还嗅到了血腥味,他皱皱眉,心想不会吧?结果,下一瞬,那大汉傻呵呵一笑,提着身后的一桶东西就递到了周良鱼的面前:“王妃,给!你要的!”   周良鱼疑惑地低下头往桶里一看,等看到一堆生肉,伴随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时:“…………”   几乎是瞬间,周良鱼咣当一声将门利落地给关上了。   下马威,这一定是赵誉城给的下马威!   门口大汉疑惑地挠了挠头,低下头看了看:新鲜的啊,刚宰杀的,王妃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喜欢?不是王妃自己要他准备的么?   大汉拍了拍门:“王妃,这肉还是新鲜的好,再等等就臭了……”   周良鱼:“……”不,我拒绝,没想到赵誉城平日里口味这么重,竟然吃生肉!   他低下头,撩开衣袖,瞧了瞧被养得一身细皮嫩肉,赵誉城不会半夜三更的将他当成“食物”给就那么吃了吧?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觉得这王府呆不下去了,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当时没跑第二次呢?   周良鱼瞥了眼还在门口杵着的傻大个,瞧着新房里唯一的窗棂,速度换掉一身的累赘,随便在衣柜里扒出来一套赵誉城的男装换上,就打开窗棂爬了上去,结果刚迈上去一条腿,面前就站了一个人,他仰头,果然还是那个大汉,提着血淋淋的肉桶,这次干脆从腰后拔出一把杀猪刀:“王妃?你是不是嫌肉太大?给,用这个……”   周良鱼:“…………”   他咣当再次将木窗也关上了!谁家厨子来送饭还带大刀的?   于是等一个时辰之后,赵誉城送走了所有前院的宾客,一人提着灯笼沿着回廊到门口时,就看到门口蹲坐着一个傻大个,听到动静,大汉仰起头,脸上带着疑惑,憨声不解道:“王爷,属下给王妃准备了这些,她不要的……放到明日,肉就坏了,很可惜!”   赵誉城:“……”他揉了揉眉心,被劝了不少酒水,此刻已经有些醉醺,“王妃怎么会让你准备这个?”   大汉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想了想,一字不错重复道:“王妃说‘你给本宫再去弄点吃的,就照着你家王爷平日里让你准备最多次的那种’,这就是王爷你让属下准备最多次的吃的啊……”   赵誉城:“……”平日里习惯了府里这些人,忘了多嘱咐两句了。   赵誉城摆摆手,“让徐冲将前院从一品斋送来的宾客宴席的菜肴送过来几道新的。”   大汉憨憨点头:“……是的王爷,那这桶还要吗?”   赵誉城低头瞧着那大半桶血肉模糊的生肉:“让徐冲带人收拾妥当了,提了去喂给虎斑它们。”   大汉眼睛一亮:“诶!”说罢,就提着桶后背腰带上塞着一把刀一溜儿烟跑了,动作快得跟他这个头完全不符。   赵誉城这才敲响了房间的门,里面传来周良鱼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开!这些生肉你赶紧拿走!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就是打死也不会吃这些生肉的!   “开门,是本王。”赵誉城道。   下一瞬,房间的门咣当打开了,周良鱼眯着眼,虎视耽耽盯着他:“赵誉城你什么意思?婚是你同意的,跑不让跑也就罢了,竟然吃也不让吃饱,你还让人威胁我?”   赵誉城道:“这是误会,稍后本王与你解释。”   “误会?你当我傻的?”都送生肉,还顺便拔刀了。   赵誉城垂眼,靠近压低了声音:“公主确定要在这里讨论你‘逃婚’的事?”   周良鱼:“……”他勉强让开身,等赵誉城进来了,迅速关上门,顺便关门之前偷瞄了一眼,等没看到那大半桶生肉,松了一口气。   赵誉城走近内室,扫了一圈满地的花生红枣:“看来公主这一个多时辰也没饿着。”   周良鱼抱着胸倚着内室的门框:“你少转移话题,不吃这些,早就饿死了,你就算是虐待本宫,本宫也不会服软的,士可杀不可饿!”   赵誉城在一旁的桌前落座,“本王没打算饿着你,先前离开的时候忘了解释了,造成了点误会。”   周良鱼狐疑:“真的是误会?”不过想想赵誉城这厮也不至于虐待合作者,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那先前是怎么回事?”   “那些生肉不是给你吃的,先前你见到的那个个头比较高的,叫赵大傻,是以前本王军营里的厨子,因为他脑子愚笨,没有别的生存技能,就带回来给王府做点吃食,顺便喂喂虎斑它们。本王平日对吃食一向没要求,你告诉大傻吩咐准备很多次的,就是这些生肉,他并非故意的。”赵誉城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可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这良公主又不知脑补了什么。   周良鱼这才回过神:“喂虎斑它们?生肉?你别告诉我……你这府里……养了什么东西吧?”   赵誉城闻言嘴角扬了扬:“几只老虎而已,公主这是怕了?”   “谁、谁怕了?”他好歹是见识过无数野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怎么可能没见过老虎?   虽然那些都是关在笼子里困在动物园的。   “这就好。”赵誉城大概是真的醉了,竟然对方这么口是心非的模样,也不像传言那般,反而有点……“稍后会有人送来一品斋的几道菜肴,公主稍后用些就歇了吧。”   周良鱼嘀咕:还算他有良心……于是,搓着手得寸进尺:“那婢女的事?”   赵誉城懒散地抬眼,微醺的凤眸被衬得格外的……让周良鱼有那么一瞬看愣了,就听到对方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休、想。”   周良鱼:“……”他幽幽盯着赵誉城的背影,他一定是疯了才觉得刚刚对方竟然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好看!   周良鱼原本还以为赵誉城至少会躺在床榻上,到时候他还怕自己的睡姿颠覆对方的三观,或者不小心暴露什么,不过赵誉城这厮估计也不愿与他同睡一榻,直接歇在了床榻不远处的一处竹榻上。   周良鱼放下床幔,露出一丢丢缝隙,盯着赵誉城的睡姿很久,确定对方不会上来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没等退回去,就听到本来闭着眼的人开了口:“公主这般偷偷盯着本王,会让本王以为你很希望本王睡上去。”   周良鱼迅速重重合上了床幔:鬼才希望!   周良鱼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踏实,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一晚上被发现身份暴露,然后被拖出去砍头,一会儿是燕帝假惺惺的笑,一会儿换成了云王与小白花相互依偎朝着他挑衅的笑,最后变成了赵誉城幽幽的凤眸,就那么站在灰蒙蒙的地方那么瞧着他,瞧得他毛骨悚然。   最后像是鬼片一样,几个闪现就到了他的面前,直接握住了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仿佛真的感觉到肩膀被握住了,拼命推着一般,他啊啊啊睁开眼:“鬼啊!”   结果等看清楚了,才发现是赵誉城,他坐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原来是做梦啊……”   “看来公主的确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才这么怕鬼。”赵誉城站在床榻前,在周良鱼醒来时,就已经退后了三步。   “是啊是啊,还是个眼熟鬼,长得可像王爷了!”周良鱼反击回去,打了个哈欠,抬头就发现赵誉城眉头突然皱得紧紧的,等周良鱼奇怪地看过去,迅速转过身。   周良鱼皱眉,这厮那什么表情?   他低下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襟被扯开了,衣领开得有点往下:“……”   幸亏他“一览平川”的模样还被赵誉城吐槽过,否则,怕是要被怀疑,这平得过分了点啊。   周良鱼边将衣襟给扯好了,边琢磨以后还是多穿一件保险,抬头:“王爷你一大早就耍流氓是不是过分了点啊?”   赵誉城:“公主倒打一耙倒是玩得挺溜儿。”   周良鱼看了眼外面,摊手:“没办法,谁让王爷扰人清梦,这天都还没亮,是不是过了啊?”莫不是嫁到誉王府,这以后就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这是不是有点……特辛苦了点?   赵誉城:“看来公主是完全忘了今个儿要进宫了。”   周良鱼:“……”他还真忘了。   周良鱼昨夜儿做梦一直没说好,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还做了那么可怕的梦,好在如今醒了,他起床洗漱之后,披着一头墨发出来了,直接站到了赵誉城的面前:“头发不会挽。”衣服他为了防止贴身服侍看出来,愣是逼着自己学会了,但是这挽发髻,他还真没点亮这种技能。   赵誉城一直背对着他翻着一本书简,闻言,这才抬眼:“稍后会有人帮你挽。”   周良鱼眼睛一亮:“这么……好?王爷你给找了婢女啊?”咦~?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算了,原谅你以前那么残忍无情的拒绝我了,原来是想给个惊喜啊,不错不错。   赵誉城只是挑挑眉扫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他走到不远处的墙上拿下来一把剑,直接割破了手指,走到床榻前,撩开凌乱的锦被,将指血抹了上去。   周良鱼探出一个头,疑惑地看过去:“这是做什么?”   赵誉城做完了,将锦被重新盖上,只是看他一眼,那目光颇为耐人寻味。   周良鱼眯眼,捏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番,眼前叮的一下亮了:“哦哦哦我知道了,这是什么元帕对不对?!矮油,我又不是……”   周良鱼对上赵誉城幽幽看过来的目光,耸耸肩,他刚刚嘴一快其实想说他不是那啥的,他一个男的不是怎么了?   想想估计赵誉城也不在意他到底是不是,关键是,就算是没有也要有,否则,怕是明儿个起来,赵誉城头顶上戴的就是小绿帽了。   不过燕帝不会这么贱,明明知道那些传闻还故意让人来检查这个东西吧?   周良鱼到底低估了燕帝不要脸的程度,不多时,还真的有宫里来了两个老嬷嬷过来了,说是皇后的吩咐……呸,肯定是燕帝那狗皇帝的注意。   等老嬷嬷拿到了元帕,诧异地对视一眼,随后瞧着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幽幽瞧着她们的良公主,福了福身,就要退下的时候,赵誉城开了口:“既然来了,就顺便给良公主挽个发髻好了,三个月毕竟太赶了,本王竟是忘了请个嬷嬷了。”   周良鱼迅速扭头:不是?我的娇花婢女!   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本王何时说是婢女了?   周良鱼:你、狠!   还真是人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啊!   好在周良鱼如今的身份是公主,到底是个女子,只是随着赵誉城去了一趟御书房随意露了露脸,就去了后宫去见皇后去了,再去见一见太后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去坤宁宫周良鱼不虚,但是去慈宁宫见太后,周良鱼担心自己的行为举止若是与大美人不同被看出来可怎么办?   周良鱼去见了皇后,大概皇后因为先前伙同燕帝算计了周良鱼,加上得知周良鱼被下了药,心生怜惜,倒是也没多说什么,赏赐了一些东西,就让周良鱼回去了。   结果,周良鱼正瞅着怎么能不去慈宁宫的时候,一出坤宁宫的大门,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燕云峥。   说这不是燕云峥掐着点过来的,他都不信。   周良鱼直接无视了燕云峥,结果燕云峥直接挡住了周良鱼的去路:“公主,我们能说两句吗?”   周良鱼面无表情扫他一眼:“没兴趣,借过。”   “良儿……我就与你说两句话。”燕云峥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压低声音道。   “别介,云王要是觉得大家就是点头之交的交情,喊一声公主就行了,再不行,喊一声皇嫂也行啊,喊的这么肉麻,我担心今个儿都吃不下饭了。”周良鱼故意恶心燕云峥,先前嫌弃大美人嫌弃的不要不要的,现在装什么可怜?   不就是送上门的觉得不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虽然赵誉城是异姓王,但比燕云峥这厮大,这句皇嫂不亏。   燕云峥脸色一变,看周良鱼真的要绕过他走了,情急之下抬手就要扯了一下周良鱼。   就在那么千分之一秒,周良鱼在被迫带着转身的那一霎那,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一箭双雕之计,既能躲过去坤宁宫面见太后被发现的可能,也能让燕云峥下一次看到他就躲开。   于是……周良鱼被这么一拽,宽大的裙摆里左脚一拐右脚,华丽丽的一旋转,直接倒地……晕倒“碰瓷”了。   周良鱼这么一倒,所有人都惊呆傻眼了。   燕云峥手里空荡荡的,他懵逼地低着头:不、不是,他没用力啊,她怎么倒的?   一众围观侍卫:云王太过分了!竟然“欺负”有夫之妇!不要脸!   刚刚听到动静过来的宫婢:夭寿啦,云王打人了!   于是,随着一声尖叫“誉王妃晕倒了”,没过多久,整个皇宫又沸腾了……   赵誉城以及燕帝等人得到消息赶到坤宁宫偏殿时,躺在榻上的“女子”虚弱无力,纯色惨白地朝着他伸出手,虚空地抓了抓,那叫一个悲切凄惨孤苦无依:“王、王爷~”尾音还带着哽咽,听着真是……太惨了,受了太大的委屈了。   皇后以及云王站在一边,脸色都特别不好看,一旁的御医也是垂着头没敢吭声。   赵誉城走过去,立刻被周良鱼给握住了手臂,眼圈泛红:“王爷带本宫回去!回去!本宫不要呆在这里……”   赵誉城倒是极为配合的,直接拦腰将人给抱了起来,深深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燕帝身上:“皇上,臣先行一步,改日再进宫告罪。”说罢,直接就大步带着人离开了。   燕帝绷着面皮,瞧着不远处的云王,燕云峥恍然地上前,“父王,儿臣没……”   “啪!”燕帝直接猩红着眼一巴掌摔了上去:“你太让朕失望了!”   燕云峥还想说什么,被皇后赶紧拉了回去。   燕帝这才看向御医:“怎么回事?良公主伤得如何?”   御医跪地抖抖抖:“回、回禀皇上,这……老臣不、不知啊,良公主……不肯让老臣查,说是有人要害她……”   燕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是他让人下得令!   他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燕云峥一眼:“还不滚回云王府?这些时日给朕好好在府里反省!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猛地甩了一下衣袖,就去了安妃那里。   而另一边,赵誉城抱着周良鱼上了马车,将人放下了之后,才看向“小可怜”一样的人:“还没演够?”   周良鱼躺在那里终于绷不住咧嘴直乐:“哈哈哈你没看到燕帝那脸色,让他算计我,这下子知道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吧?以后有他受的!”本来想算计誉王让他没有子嗣,结果现在不仅要顾着这个还要顾着那个,云王这渣渣怕是也百口莫辩了。 第39章 赵誉城:愿赌服输。   周良鱼乐完一抬头, 就发现赵誉城这厮并未笑, 这也就算了, 他凤眸就那么静静瞅着他,有种看穿了一切的感觉, 周良鱼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你、你怎么这么瞧着我?”   “为何不愿去坤宁宫见太后?”赵誉城直接开门见山。   “哈、哈哈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愿意去见太后了?太后从小将本宫养在身边, 本宫与太后别提多亲了。”周良鱼翻了个身,躺平了不去看赵誉城的眼,结果这厮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如芒在背,周良鱼猛地坐起身,眯着眼瞪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以前就算是再久你也会半个月进宫一趟,如今, 你已近四个月未主动进宫看望过太后。”先前原本以为只是凑巧, 今日是大婚第二日, 没想到良公主还是拒绝去坤宁宫, 旁人只当是云王做了什么, 可那里是皇后的宫殿外,燕云峥没这么傻会真的乱来。   周良鱼盘腿坐好:“你真的想知道?”   赵誉城:“你可以不说。”   “那你问什么?”周良鱼朝车顶看了眼,重新躺了下来, 还能是什么原因, 正是因为太后与大美人接触最多,也是最了解大美人的人, 他哪里敢去,一去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可这理由能与赵誉城说吗?肯定是不能的, 周良鱼想了想,寻了另外一个理由:“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以前一门心思都在云王身上,如今顿悟了,不想追着一个人跑了,想彻底改变了再去面见她老人家不行吗?”   太后一向吃斋念佛,是真心对大美人好的人了,他除了怕被发现身份,还有一点,怕以后万一暴露出来,连累了太后。   他是男子,是前朝皇子,太后隐瞒了这些,就相当于站在了燕帝的对立面,其实他挺不理解的,太后是燕帝的生母,按理说应该是帮燕帝的,可偏偏留下了他这么一个隐患……   周良鱼想太后大概是吃斋念佛,怜惜大美人,加上觉得一个被燕帝养废的前朝“公主”应该也翻不起浪花吧。   “就这样?”赵誉城瞳仁动了动,视线落在对方出神怔忪落在一处虚无放空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很不喜欢这种死寂毫无生机的周良鱼,突然坐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询问:“你是怎么想通的?燕云峥与你自小一起长大,良公主对云王以前……”   周良鱼本来正在发呆,突然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说话就说话,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万一发现什么,他以后还怎么混?   赵誉城:“……公主不觉得是自己胆子小?”   周良鱼眯眼:“王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本宫胆子那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哦?”赵誉城目光掠过对方生龙活虎的面容上,周良鱼那双眼鲜活了起来,仿佛能发光:“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赌什么?”周良鱼好奇,这死古板还有这兴致?   “本王与公主打个赌,若是公主赢了,昨夜公主要求的三个婢女,就依了你。”赵誉城面无表情道。   周良鱼以及激动地无法言语,“这可是你说的,没有诳我?”   “自然,不过,若是公主输了……日后就绝了请婢女的心思。”赵誉城道。   “我还能怕你?说罢,赌什么?”三个婢女啊,到时候一定要按照三千佳丽那标准来选,一定要腰是腰腿是腿胸是胸的。   赵誉城道:“很简单,公主昨夜也知道了,本王府里养了几只老虎,若是公主能胆大到近距离喂一次老虎,就算公主赢了。”   “近距离?距离是多近?”   “一臂的距离。”赵誉城不知何时又坐了回去,面无表情道。   周良鱼其实还真没近距离接触过老虎,但是赵誉城这厮养得老虎再凶,他就不信他真的会让老虎伤到他,怕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不要请婢女,看来这厮厌女真的不是一般的严重啊,不过,他可是吓大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回去就去看看你那几只虎斑,让我瞧瞧到底有多凶!”   两人回了府之后,赵誉城就带着周良鱼去了前院很偏僻的一处院子,从外面看很普通的苑落,打开之后极为空旷,四周并没有房间,则是建成了各种假山庭宇楼阁,踩着木桥,周良鱼惊叹:“这苑子建的不错啊?”   一路过来,这誉王府简单的不像是一个王府,一踏进这里,终于有点感觉了。   赵誉城进来这里却并未开口,闻言也只是简单的嗯了声。   周良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走在前面的这厮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拔不出来,他摸着下巴,又装深沉?   不多时绕过九曲回廊,远远就听到了几声怒吼声,还带着一声叫好声,等周良鱼与赵誉城过去时,就看到一人站在假山上,身边放着一个桶,手里戴着一个铁皮手套,正从里面拿着肉块往下扔,不多时,似乎有什么飞蹿上来,几个纵身就一个猛扑叼着男子手里的肉块再次跃了下去,消失了踪迹。   周良鱼只隐约看到一点皮毛,可刚刚那模样激起了他的兴致,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看着赵誉城。   赵誉城原本以为会吓退到周良鱼,没想到对方反而更迫切了。   两人的脚步声让男子从假山上转过头,他从山顶上一跃,跳了下来,顿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男子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身上,拱手敛了表情:“末将徐冲见过公主。”   “这几只老虎平日里都是你养的?”周良鱼已经错过神探头过去,透过两个假山之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几道身影,但是看不真切。   “……回禀公主,是。”这徐冲回答的一板一眼的,只是视线却忍不住看向了王爷,爷怎么将这位带到这里来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吩咐道:“公主想喂一次虎斑它们,你将肉桶与手套交给公主。”   徐冲心里狐疑,但是也没多想,脱下了血淋淋的手套,递给了周良鱼。   周良鱼拿过来戴上了,动作行云流水,让赵誉城瞳仁更加幽深了,却没说什么,就看到周良鱼跃跃欲试地跑了过去,只是到了假山下,他望着两个他高的假山,再往一旁侧了侧身,四面都是这种人造的假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下面的几只猛虎全部都给围在了里面。   周良鱼默默回头看赵誉城:这厮特么故意的吧?   他要是会轻功还用当初让他救?刷刷刷就拿着剑骑着马去拯救世界去了。   像是感觉到了周良鱼的怨念,赵誉城挑眉看向了徐冲,抬了抬手。   徐冲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周良鱼,觉得公主怎么这么想不开跑到这里来了,这还想喂虎斑?莫不是……王爷又跟人打赌了吧?   他默默看了周良鱼一眼,过去搬了个梯子过来,啪嗒搭在了假山上,顺便多了句嘴:“公主你这是……要喂虎斑它们?”   周良鱼总算觉得赵誉城还是有点良心,知道搬个梯子,否则他空有一身的胆色也赢不了啊。   结果,爬了两下,就看到那徐冲神色复杂地瞧了他一眼,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要让他自己保重。   周良鱼:“???”   他扭头去看下方淡定自若的赵誉城,大概是觉得血腥味太浓,往后还退了退,一身锦袍纤尘不染,跟他这模样还真是千差万别。   周良鱼使眼色:你这属下莫不是个傻子吧?跟那个赵大傻一样?怎么这么古怪地盯着我?   赵誉城难得弯了弯嘴角,朝他挥挥手,态度可谓是相当的温柔了:快去吧。   周良鱼爬上了假山上,往下一瞧,顿时眼睛亮了,下面一共有五只老虎,两只大的三只小花斑,虎虎生威的,特别精神,皮毛油亮,在假山下转来转去。   周良鱼学着先前看到徐冲那模样,用铁手套拿起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朝着下方的赵誉城扬了扬下巴,就隔空摆了摆,结果,明明先前那徐冲这么一举着,就有老虎蹿上来叼了去,为什么他做就没用了?难道嫌弃肉不新鲜?   周良鱼不信邪地将整个木桶里剩下的肉都试了试,结果,那几只只是躺在下方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仰起头瞥了眼,直接!卧了下来!打盹儿去了!   周良鱼眼底蹿着火苗地转过身往下瞄,就看到赵誉城挑眉,声音里明显压抑着笑意:“公主怎么不继续了?”   周良鱼幽幽盯着他:特么他才是那个傻子吧?   这几只老虎特么压根就不吃别人喂得吧?丫还跟他说什么打赌,他能喂到就算是他赢,去他大爷的,都不吃!   他喂什么?直接拽着那几只,摇着它们的脖子塞进去?   周良鱼重重将肉块扔回去:“赵誉城你个大骗子!”   赵誉城倚着假山石,淡定道:“愿赌服输。徐冲,稍后让赵大傻准备些去火茶,本王看公主火气大得很。”   周良鱼:你、狠!   徐冲默默应了,看来王爷果然又用了那一招,当年他年少无知、不学无术,跟王爷打赌,愣是着了道输了给王爷喂了七年的老虎当了七年的饲养工啊,虽然也从一个小兵爬上了副将,但其中的血泪……不提了。   从那开始他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老虎见到吃得就会扑的,有些老虎……属主人的。   周良鱼气冲冲地爬了下去,恨不得将手里血淋淋的手套就那么直接扔到赵誉城这厮脸上才好,他深吸一口气:“愿赌服输,本宫一定会好好、记得、王爷今日、的赌约的!”   经过徐冲身边时,扭头看向扭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徐冲,“你,送本宫回去!”   “属下?”徐冲指了指自己,看向赵誉城。   赵誉城挥挥手,徐冲只能蔫头耷脑地跟在周良鱼身后,觉得王爷您不能只管起火不管灭火啊。   周良鱼走了半路,气消了大半,算了,就算是赵誉城这厮不让他请婢女,他也没办法,谁让这里是誉王府呢?不过……   “你叫徐冲是吧?”周良鱼往后默默退了两步,徐冲默默也往后退了两步。   周良鱼再退,徐冲再退。   周良鱼直接转过身,危险地眯眼:“停下,你再动试试?”   徐冲立刻站直了:“公主?”   “本宫问你,你家王爷平日里最怕什么?”周良鱼威胁地问道。   徐冲摇头:“王爷什么都不怕。”周良鱼皱眉:“当真?”他怎么觉得这厮糊弄他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赵誉城的手下,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这些?   他是气疯了才会问他这个。   周良鱼离开之后,假山后郁公子走了出来,看向怒气冲冲离开的周良鱼与徐冲:“你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给她找点事。”赵誉城面无表情开口道。   “嗯?”郁公子不解。   赵誉城:“她的性子怕是不会就这么认输,接下来几日就会时常来这里,不会乱跑了。”   郁公子想到什么,一愣:“你是怕……她发现?”   赵誉城许久没吭声,半晌,才道:“走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会就这么凑巧发作就会被她看到。   郁公子疾走两步:“要不……你这几日还是住到我那里去好了。”   “你这里有誉王府守得铜墙铁壁?”赵誉城没有回头,“本王将这里全部都弄成了自己的人,燕帝这么多年想安插人手进来都不可能,你能保证你那里不会有别的细作?”   郁公子叹息一声:“那你自己小心……不要被良公主发现了。”牵一发动全身,只希望能避开躲过去。   周良鱼回到了新房,一踏进去,就将自己给摔进了床榻上,不多时,越想越不能这么如了赵誉城的意,不就是几只小花斑么,他还不信了,自己真的搞不定?   于是,接下来两日,周良鱼还真的如赵誉城猜想的那般每日都去晃悠,只是蹲在假山上,不管怎么拿肉块诱惑,下方那几只像是嫌弃他手里的肉不新鲜一样,只扑徐冲手里的,看得周良鱼羡慕不已。   徐冲无奈道:“公主你别羡慕属下了,属下这也是跟着王爷待了大半年,它们才肯吃属下手里的东西……”   “这是王爷自小养的?怎么只听他的话?”周良鱼试了两天都没用,放弃地往假山上一坐,没力气了。   “不是,是王爷那会儿在边境无意间救下来的两只,后来一直养着了,养大了之后它们生了三只小老虎,这不就多了?”徐冲这两日与周良鱼待在一起,刚开始还以为公主脾气肯定特别大,不过相处下来,也就是寻常人一样,性子也豪爽,挺好相处的。   “那这是养了很多年了啊,那这苑子呢?也是他修的?”赵誉城这厮没想到还有这闲心,这苑子他观察了一下,处处都精致上心,有的地方像是已经建了很久了,打理的也很细致,完全与誉王府别处天壤之别。   徐冲愣了下,摇头:“不是啊,这是老王爷在世的时候……”   徐冲一开口,像是想到什么,闭嘴没吭声了。   老王爷?周良鱼一愣,赵王?   好吧,他就说这里的画风与赵誉城那糙老爷们完全不对。   周良鱼再次失败没能喂到五只,回去沐浴了一番,正打算睡,今晚上就是第三晚了,等过了今日,三日之期也到了,明天就赶紧搬到后院去找小竹他们去。   周良鱼睡着的时候,赵誉城还未回来,这两日赵誉城都是早出晚归的,周良鱼也习惯了,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周良鱼莫名觉得浑身凉凉的,似乎还有点阴风阵阵,他挠了挠头,翻了个身,总觉得睡梦中像是被什么盯着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良鱼睡着睡着,猛地睁开了眼,就看到床幔无风抖动,床榻前像是还站着一个人,周良鱼吓得猛地坐起身,扯开了床幔,等借着大开的窗棂透进来的光瞧见是赵誉城时,周良鱼才松了口气:“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装鬼吓人是不是?”   周良鱼瞥了眼杵在那里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赵誉城今晚上怪怪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喊了赵誉城一声,对方没吭声,天黑他也瞧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风吹得床幔拂动,他只能自己下了床榻,飞快去关了窗子,等回头的时候,发现赵誉城已经躺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背过身睡下了。   周良鱼嘀咕了一声,爬上了床榻,迷迷糊糊间,似乎闻到有血腥味弥漫开,不过他这两日喂老虎接触的都是血淋淋的生肉,倒是闻惯了这味道,只当赵誉城是去喂虎斑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喂老虎……也不怕那几只撑着了。   周良鱼迷迷糊糊之际睡着了,翌日醒来的时候,赵誉城已经不在了,他随意绑了墨发,没有婢女只能先随意对付了,今个儿他就能搬走了,终于不用跟赵誉城这厮待在一个房间了!   就在周良鱼打算去后院找小竹他们经过软榻上,不经意一瞥,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步步往后退了去,最后趴在了软榻前,凑近,眯眼,盯着那软榻上呈现暗红色的色泽,皱皱眉,刚想身后摸一摸,这特么……不会是血吧?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周良鱼站起身,朝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随后一想,赵誉城这厮还说自己有洁癖,有个毛洁癖啊?   喂了虎斑回来竟然都不洗手的,弄得榻上都是血!   嘈杂声是小竹他们发出来的,他们这几日在后院一直不能过来前院,终于等到公主要去后院了,他们欢天喜地一大早就装扮了一番过来了,等周良鱼一出去,一张脸扑的白生生的小竹就哽咽出声:“公主,你瘦了……”   周良鱼也走过去,“深情款款”:“小竹,你更像鬼了。”   小竹已经要掉不掉的泪珠子就那么硬是憋了回去:“公主……”   周良鱼一挥手:“都说了不要画这种妆容了,会吓死人的。”尤其是昨夜还被吓了一跳,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时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老者走了过来:“公主,老奴赵三,是誉王府的管家,以后公主若是有事可以尽管吩咐老奴。”   “赵三?”怎么这誉王府里,这么多都是姓赵的?难道还是本家不成?   大概是看出周良鱼的疑惑,老管家笑道:“老奴是以前老王爷身边的家奴,老王爷过世之后,老奴就给王爷当了管家,所以是随主人家的姓。”   原来是这样,周良鱼也没多想,让管家将他的东西整理了,都一并送去了后院,随意选了一个院子就正式搬了进去。   不过小竹他们却是被分在了更远的地方,入夜之后不许踏足。   不许就不许了吧,只是就这么窝在这里,都没有娇花可看,简直……生无可恋。   周良鱼让小竹他们搬出了一个软榻,在上面晒着太阳躺尸,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是想起赵誉城昨夜半夜出现的身影,看不清模样,但是总觉得浑身毛毛的。   小竹他们蹲在一边,给他捶腿,还有喂食物的,小竹凑近了,大概是看周良鱼意兴阑珊的,小声凑过去道:“公主,我们以后都住在这里了么?”   周良鱼眯开一条眼缝:“怎么?”   小竹小声道,声音都带着颤音:“公主我们能不能不住这里啊?小竹觉得,这王府里……不干净。”   “嗯?”周良鱼眯眼,“什么不干净?” 第40章 周良鱼:这毒誓够狠了吧?   小竹与其余几个对视一眼, 声音更加抖抖抖:“这几日,我们住在这后院,一到半夜,就觉得阴风阵阵, 隐约还有……怪异的声音, 可吓人了……”   其余几个也点头如蒜, 表情惊悚至极,有胆子小的还搓了搓手臂,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这时, 一阵凉风袭来, 莫名众人觉得毛骨悚然的。   周良鱼想到昨夜醒来看到床榻边站着的赵誉城, 也抖了抖:“你可别乱说,你们都听到了?”   其余几个看向小竹, 点头。   周良鱼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一细节却看到了,眸仁深了深,不动声色对重新闭上了眼:“也许只是这誉王府后院没什么人太空了, 你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可……”小竹有点急,“公主,小竹真的觉得这王府里怪怪的……指不定真的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竹跪在榻前, 给周良鱼捶着腿, 小声继续劝道。   周良鱼闭着眼:“能有什么不干净的, 就算有, 有本宫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上前的。”   “可万一要是冲撞了公主的凤体……”小竹声音里带了一声急切,又很好的掩藏了下去,若是平日里周良鱼心大,还真的不会注意到,可这里是誉王府,赵誉城这厮怎么可能明明知道后院有小竹他们在的时候,还露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除非是要吓唬小竹他们,但对方既然让人进来了,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小竹在撒谎。   周良鱼故意睁开一只眼,斜睨了小竹一眼:“这倒是啊?那小竹你说怎么办?本宫如今嫁进了王府,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啊?”   小竹看周良鱼信了,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其实小竹觉得也没这么严重,但要找出来源头……指不定是谁故意想要整公主呢?”   “谁这么胆子大,竟然敢整本宫啊?”周良鱼眯着眼,日光照在他脸上,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竹偷偷凑过去,小声提醒道:“小竹听说啊,这誉王府的后院……其实还有一个禁地,在小竹看,什么禁地啊,说不定就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地方,指不定……外面传言都是假的,王爷其实……”小竹没有说完,故意让周良鱼自行体会。   “嗯,本宫想着也觉得是,是不是那里的‘女人’不满本宫嫁进来,这是故意吓唬本宫呢?”周良鱼掩唇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不顾身后一直点头认同的几人,“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本宫困了,小竹啊,进来继续给本宫捶腿,其余的都回去吧。”   其余几个不敢多呆,回了旁边的偏院。   小竹随着周良鱼进入房间,刚关上门靠过来打算继续劝说,就直接被周良鱼抬脚直接给踹趴下了。   小竹难以置信抬眼,都看到坐在软榻上,一双桃花眼冷冷斜睨着看过来的冷目,吓得小竹立刻跪好了:“公主!”   “谁给你的狗胆,连本宫都敢骗了?小竹啊,你跟着本宫时日也不短了吧?没想到,你竟然也有出卖本宫的一日……”周良鱼凉凉开口。   小竹脸色一白,垂着眼抖抖抖:“小、小竹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怎么,还想让本宫亲自动手不成?你说你不懂?那王爷只与本宫说过禁地,你是如何知晓的?这誉王府铜墙铁壁一般,他誉王傻到会明知道你们几个在这里,还故意弄出什么动静?还有他们几个,也是你先告诉他们吓唬的,他们才觉得‘不干净’吧?”那几个反射性地看向小竹那一眼,说没问题他都不信。   周良鱼的话吓得小竹脸色彻底惨淡下来,跪地磕头:“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小竹也是被威胁的……小竹也不想的!公主你饶了小竹这一次吧!”   周良鱼拂了拂宽大的衣袖:“说吧,怎么回事?是谁让你故意引本宫去那所谓的‘禁地’的?”   小竹伏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开了口:“是、是原先公主府的管家……”   “是他?燕帝的人?他这是又得了燕帝的命令了?”这也就不难猜了,先前那管家本来就是燕帝的人,先前他虽然用银票威慑加利诱了一番,但毕竟是燕帝的人,如今反水也能理解,“这是燕帝的意思?”   “是啊公主,管家说这是皇上吩咐下来的,要是不按照皇上的意思办,是要……要灭九族的。小竹一个人还不怕,就、就怕连累了家里人……”小竹红着眼,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管家说皇上怎么说的?”   “说、说是……皇上想让小竹说服公主去闯一趟禁地,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到时候公主是王妃,王爷也不会拿公主如何,小竹顺便看到了,就能告诉皇上了。”小竹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周良鱼就知道这狗皇帝花样多,这誉王府铜墙铁壁一样,连个厨子都是先前军队里的,怕是安插不进来人,这一方面想让他嫁进来让赵誉城不能留下子嗣,另一方面,就是终于能安插进来探子了?   想得倒是美!   周良鱼瞧着跪在地上的小竹,嘴角咧了咧,燕帝既然想知道,他就让他“知道知道”,就算不是小竹也会是别人,倒不如让小竹成为他的“传话筒”,他想让燕帝知道什么,小竹就告诉他什么。   周良鱼安抚了一番小竹,将小竹的心再次定下来之后,又老实了两日。   这日一早周良鱼刚起来,就看到赵管家过来了,说是王爷让他去一趟书房。   周良鱼奇怪这厮竟然还有主动找他的一天?   周良鱼带着小竹几人过去了,小竹几人被拦在了门口,周良鱼一人进去了,一踏进书房,就看到赵誉城这厮人模狗样的在写什么,瞧着还真的挺养眼的。   赵誉城抬眼,就发现周良鱼正盯着他的手看,挑眉:“怎么,公主也想试试?”说罢,抬了抬手里的狼毫笔。   周良鱼迅速摇头:“不必了!”开玩笑,他连个毛笔都不会用,写个字分分钟暴露自己,这不是玩儿呢?   为了不让赵誉城继续这个话题,周良鱼往一旁一坐,主动开了口:“王爷让本宫过来商量要事,不知是何事?”   赵誉城道:“后日是中秋,宫里有中秋宴,你准备一番,当晚随本王进宫一趟。”   目光扫见对方并未束起的墨发,就随意用绳结绑了一下,让他晃了一下神,对方这模样……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瞧着……也顺眼多了。   周良鱼瞧见他看过来,故意摸了摸墨发,感慨一声,他就是故意这般目光过来提醒赵誉城的:“哎,练个挽发的都没有,本宫这嫁人之后的生活质量急速下降了,这怕是后日进宫,连个发髻都不能挽,罢了罢了,就这样去吧,让文武百官都好好瞧瞧,本宫这……婚后生活,甚是凄惨。”   赵誉城:“……”   周良鱼感慨完,还抬眼瞥了一下赵誉城:“王爷觉得呢?”   赵誉城沉默片许:“公主回去等着吧,稍后会送过去一个的。”   周良鱼:“???”卧槽,这么痛快?这不像赵誉城的作风啊?他小心瞅过去:“女的?”   万一这厮给他弄过来一个会挽发的汉子,这就搞笑了。   赵誉城一脸认真表情凝重颌首:“……嗯。”   周良鱼眼睛蹭的亮了,激动地搓了搓手:“好好好,算你有良心,放心好了,后日本宫一定打扮得美美的,好好配合你!”   于是,周良鱼兴奋雀跃又带着欺瞒的在赵誉城满含深意的目光下回去了。   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周良鱼千盼万盼的“小娇花”送了过来,等周良鱼一脸麻木得瞧着面前的“小娇花”傻了眼,僵硬着脖子转头去看带人过来的赵管家:“这、就是、你们、王爷、送来的……?确定没错?”   赵管家把老嬷嬷往前推了推,恭恭敬敬道:“回禀公主,王爷说了,‘女的’、‘会挽发’,的确符合公主的要求。”   周良鱼望着满脸褶子都能当他外婆的老嬷嬷,后者看她看过来,还咧嘴一笑,露出少了两个的门牙,说话直漏风:“公举放心……老奴手艺……薅着捏。”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大娘诶,您先把门牙给装上诶,我怕你先把我薅秃噜了啊。   周良鱼被赵誉城坑了一把,气得嗷嗷的,不让他弄娇花进府,他出去看总行了吧?   只是等他过去书房,结果被告知赵誉城出府了!周良鱼:忍!   忍到第二日,他再次过去了,结果被告知王爷回主院更衣了。   周良鱼带着小竹他们去了主院,先前新房的地方,结果两个侍卫守在门口不放行:“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还望王妃恕罪。”   周良鱼:“那进去禀告,就说本宫找他有要事!”   侍卫禀告:“启禀王妃,怕是此刻不行,王爷在沐浴,吩咐了一个时辰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骗鬼呢?”大白天的沐浴,赵誉城这厮是故意不想见他的吧?这是故意躲着他的吧?   估计等他一个时辰再过来,就会被禀告这厮又出府了是不是?这就能难倒他?   周良鱼故意感慨一声:“既然如此,那本宫一个时辰再过来吧。”   于是,扭头瞥了小竹他们一眼,带着人当着那两个侍卫的面回去了。   只是到了拐角,周良鱼迅速躲了进去,趴在墙角朝外看了眼,对着小竹他们低声嘱咐了几声之后,小竹他们就走了出去,装作公主的簪子刚刚掉在这里了,回去是要被公主骂死的。   两个侍卫大概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的信了,加上就是在这附近,能看到院子,倒是也没多想。   周良鱼从另一边顺了过去,随着小竹“哎呀”一声摔倒,他借着声音推开门,迅速闪了进去。周良鱼本来以为主院肯定会有人看守的,没想到跟他先前大婚住在这里三日的情况一样,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竟根本无人看守。   周良鱼狐疑小心翼翼地抬步往前,等到了回廊左看右看,当真没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就直奔新房,打算找赵誉城算账。   周良鱼扑了个空,出来之后,疑惑难道不在,调虎离山?   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他刚想出去的时候,经过耳房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周良鱼眼睛亮了下,弯下腰,动作极轻地猫着腰颠着脚过去了,贴着门板,果然听到了有水声传来,只是隐约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声音,既像是压抑痛苦的声音,又像是某些……   周良鱼啧啧一声,让他抓到了吧?   他就说!古板正经之下说不定就是流氓不正经!   赵誉城的小辫子可让他揪到了,看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哈哈哈……   于是,周良鱼捂着嘴,慢慢直起身,趴在门板上,偷偷打开了一条缝隙,都是大男人,偷瞄一眼也不会少块肉,只是随着门开了一条缝,顿时就有湿气以及隐约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良鱼还以为自己嗅错了,定睛一扫,就看到不远处屏风旁,的确放着一个大木桶,一人背对着他,正在沐浴,大概是隐忍着痛苦,突然猛地两条手臂撑在了木桶边缘上,手臂上青筋暴露,不像是那啥反倒像是疼痛……   而随着对方猛地往前头一垂,原本披散在身后的墨发散开,露出了水面之上的一部分后背,遍布伤痕,交错横亘在肌肤上,恐怖至极……   周良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迅速捂住了差点惊呼出声的嘴,不过对方显然还是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过头,一张冷戾暴躁的凤眸惊然间落入眼底,此刻正猩红地盯着他,眼神狠戾还带着未尽的痛楚。   那眼神比野兽还要凶残,这一幕吓得周良鱼往后一退,脑海里空白了一刻,直觉觉得不好,转过身就要跑。   只是刚转过身,才跑了一步,肩膀迅速被攥住了,随着猛地往后一带,周良鱼感觉耳边咣当一声门板被关死的声音,与此同时,被狠狠按在了门板上。   周良鱼抬眼就对上了赵誉城猩红的眼,像是盯着一个死人,居高临下得瞧着他,身上裹着一件随意套上的衣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潮湿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周良鱼吞了吞口水:他、他这不是要被、被灭口了吧?   赵誉城这厮其实根本就有什么更恐怖的癖好,这才用那些做掩饰的吧?救、救命……   他后悔了,他要和离!不,他要休夫!这王府太不正常了!   “你看到了什么?”赵誉城眯着眼,凤眸隐隐透着的红光让周良鱼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经悬在了裤腰带上,就差临门一脚了。   不知道这一脚能不能再把他给踹回去。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作死进来了,活着不好吗?他干嘛非要腿贱踏进来,不就是一个老嬷嬷么,都是女的,凑合着看看就行了,俗话说,都是夫夫的,有、有话好商量对不对?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看、看到什么?什么也没看到啊,王爷你看……我就是想随便走走,没想偷看王爷你洗澡的,这就是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赵誉城给他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总觉得比先前时不时坑他的还要凶残百倍。赵誉城幽幽眯着眼:“是吗?”   周良鱼绝度相信只要自己摇摇头,肯定没命了:“是、是啊,顶多就是看到一点肩膀,毕竟王爷你头发遮着呢,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王爷你看我知道你以前上战场身上有点刀疤也正常,你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所以不想让人知道这点不完美。我懂,非常懂。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要、要是说出去,你就……就罚我下辈子还嫁给王爷好了!怎么样?这毒誓够狠了吧?”惨不惨?太惨了!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情绪稳定了下来,就在周良鱼觉得再不放开他就尝试着反抗的时候,赵誉城松开了他的肩膀,眯着眼幽幽道:“……你想,本王还不愿意。”   周良鱼:……你大爷的!   不过周良鱼没胆子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无辜笑。   赵誉城警告地看他一眼,让他不许动,转身去了屏风后穿戴好,再出来时又是人模人样的了,周良鱼心有戚戚然:不,他一定要想办法跟这厮和离,这厮绝对有病,说不定还是神经病……   总觉得他是不是一脚踏进来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小命休已。   赵誉城迈着长腿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废话本王也不多说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相信公主很清楚。今日的事,公主尽管去说,只要你敢,本王有一百种方法让公主生、不、如、死。”   周良鱼:“……”特么这才是这厮的真面目吧?禽兽!   对着这张脸都能下得去手的,都是禽兽!   周·怂怂·鱼非常有“骨气”的一笑:“哪儿会……我绝不会乱说的!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说的!”   周良鱼再走出主院时,觉得腿都软了,在两个侍卫“难以置信公主何时进去”的目光下,淡定地走向了躲在角落的小竹他们,等转过一个拐角,嗷的迅速脚下生风嗖嗖嗖跑回了自己的苑子,接下来一整日都没出来。   周良鱼头一次觉得自己离死神这么近,几乎擦肩而过了,脑海里闪过看到的那一幕,先前还不觉得,如今一想,觉得怪怪的,就算是上战场厮杀,也不会伤到几乎没有一点好肉吧?   像是受过千刀万剐一样,却又不像……   周良鱼眯着眼,突然头一次对那个所谓的禁地莫名好奇了,这誉王府绝对隐藏着了不得的秘密。   就算周良鱼再不想见到赵誉城,第二天晚上有中秋宴,周良鱼老实地穿上宫装,让老嬷嬷给梳了妇人髻,瞧着铜镜里的人,怎么瞧怎么违和,抬起手遮住了额头,默默带着小竹走了出去,爬上了马车,一进去,就看到了赵誉城。   后者人模人样地坐在那里,看到周良鱼半探进脑袋的模样,挑了一下眉,周良鱼迅速蹿了起来。   等蹿完身后的帷幕落下,周良鱼:他怎么能这么怂?   但这会儿也不能回头重走一遍了,周良鱼淡定地坐到了离赵誉城最远的地方。   马车启程的时候,他偷瞄了赵誉城一眼,瞧着正常多了,仿佛昨个儿见到的那个只是昙花一现一般。   等周良鱼第十八次偷瞄赵誉城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对上了赵誉城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怎么,公主这是对本王的模样有何意见?”   “不敢不敢。”临头就是一刀,他还混不混了?   但想到先前要和离的想法,这是压都压不住了,但又不能明说,于是……   周良鱼低咳一声,开始了比较委婉的试探:“王爷,其实本宫看你也没别的,就是有一个非常小非常小的问题,想问一下王爷。”   “哦?什么问题?”赵誉城垂下眼,淡定翻了一页书卷。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王爷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你会休妻呢?”   等赵誉城看过来,周良鱼迅速乖巧坐,无辜地笑笑:不是我有这个想法哦,就是随便谈谈。   赵誉城淡定道:“公主想知道?”   周良鱼点头如蒜: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赶紧和离吧,他这活生生从一个贼窝跳进了一个狼窝啊,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赵誉城:“很简单。”   周良鱼:这么好?“是什么?”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在周良鱼希冀的目光下,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丧、妻。”   周良鱼:“……”他怎么觉得脖子突然有点凉呢?   大哥,这跟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呢?说好的互利合作,然后……就可以各奔东西呢? 第41章 赵誉城:陪本王。   在周良鱼与赵誉城的马车徐徐往皇宫而去的时候, 另一边的慈宁宫, 却依然是一片静谧, 檀香在小佛堂里袅袅升烟,太后跪坐在蒲团上, 面无表情地捻着一串念珠, 敲着木鱼,一旁守着的老嬷嬷时不时看向香炉,时辰就要到了,可娘娘丝毫没有动身准备的打算。   “娘娘,还有半个时辰,快……来不及了。”忍了忍, 老嬷嬷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太后并未睁开眼, 直到念完了, 才动作极慢地放下了木鱼椎, 慢慢睁开了眼。   老嬷嬷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娘娘, 该更衣了,今个儿是中秋,一家团聚的日子, 皇上设了晚宴, 都等着您过去呢。”   太后空茫的视线落在前方,嘴角扯了扯, 凄凉地笑了笑,带动了眼角的皱纹:“一家团聚?哀家……已经没有家人了,又何来的团聚?”   老嬷嬷身体一僵, 眼圈有些红,抹了抹眼泪:“娘娘,您要撑住啊……皇上那里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太后一步步往前走,许久,才喃喃:“哀家老了,也活不长了,只可惜……不能看到那人得到恶报的那一幕了……可惜啊……罢了罢了,走吧,扶哀家去更衣……”   而另一边,周良鱼随着赵誉城去了御花园,这次的中秋宴设在了御花园,邀请百官赏月,可带家眷。   所以几乎能叫得上名字的都在受邀之列,周良鱼随着赵誉城落座,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燕云峥,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的发髻上,狠狠灌了一口酒水,若不是这次中秋佳节皇后求情,怕是还不许出门。   周良鱼上次坑了燕云峥一把,根本不怕他,若不是燕云峥命好,就他这样的,怕是连燕帝都嫌弃。   不多时,燕帝与太后以及安妃就到了,只是随后,周良鱼听着一声“太后到”,脸色微微变了变:太后也来了?   也对,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太后怎么可能不到?   周良鱼迅速坐直了,拿出了自己能知道的仪态,背脊停止,一颦一笑只露八颗牙齿,笑得那叫一个乖巧端庄。   赵誉城不经意瞥见了,挑眉,借着抬手喝酒的空挡,面无表情道:“你脑袋抽了?”突然走良家风了?   周良鱼小眼神睨了他一眼:走开!你才抽了!   周良鱼这一“改变”被众人看在眼里,都傻了眼:誉王这是……对公主做了什么?公主怎么跟换了一个画风一样?莫不是……誉王当真训妻有方?这不过几日不见,简直……脱胎换骨一般?   周良鱼撑完了全场,觉得自己的嘴角都笑僵了,本来以为就要结束了,结果就要结束的时候,燕帝开了口:“行了,朕也不耽搁众卿家阖家团聚的日子了,都回去吧,云王、誉王随朕去一趟御书房,至于良儿,你也许久未过去陪陪太后了,这次就送太后回慈宁宫,稍后再随誉王出宫即可。”   周良鱼:“……”不是吧?他只想回去啊啊。   好在周良鱼早有准备,他不清楚大美人以前是如何与太后相处的,今晚上故意“端庄贤淑”,如果太后问起也有理由解释。   周良鱼扶着太后往慈宁宫而去,一路无话,周良鱼弯着嘴角,一步步走得谨慎小心,直到快到慈宁宫时,太后才挥了挥手,其余的人往后退了十多步。太后的目光落在低眉垂眼的周良鱼身上:“你嫁人之后,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周良鱼轻应了声:“回祖母的话,到底不能像以前那般胡闹了,也是该收收心了。”   太后道:“你晓得就好,哀家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随心所欲呢?人啊,活这一辈子,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誉王是个好孩子,你跟着他……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云峥虽然跟你自小一起长大,但是他心气儿好,你们不合适。”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一声,“先前不孕药的事哀家也听说了,你闹了一场,虽然有惊无险,下次却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周良鱼垂眼:“良儿还未谢过祖母帮良儿隐瞒。”   太后道:“他做事太过阴毒,当年下不孕药的事哀家知晓,可你并非女儿家,那药对你并无任何作用,也就随他了,省得他惦记前朝反贼的事,当年怕你不好受也没告诉你,可你以后莫要再这样做,到底哀家请到慈宁宫的御医,跟别的不一样,别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直到走到了慈宁宫,太后的话也说完了,周良鱼一一应下,他知道太后口中的“他”是指燕帝,也是这一刻,他才诧异的发现一件事,太后似乎对燕帝的态度,颇为微妙,竟是会用“阴毒”这个词形容她这个儿子,着实有点怪。   但太后心善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周良鱼乖乖应了,直到太后让他不必再送,周良鱼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躲过去了,也没有被怀疑。   只是转过身,刚打算离开,就看到赵誉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这厮不是被燕帝找去御书房了?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赵誉城难得快走两步,到了太后面前,躬身规规矩矩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的神色淡淡的,视线甚至不落在赵誉城的脸上:“原来是誉王,可是来接良儿的?”   赵誉城颌首:“是。”   太后:“嗯……回吧,哀家也倦了。”   太后伸出手,扶住了身边的老嬷嬷,直到转过身,都没有看赵誉城一眼。   周良鱼奇怪地看了太后的背影一眼,奇怪了,太后明明先前还夸赵誉城这厮挺好的,可怎么见到真人了,这态度……就这么微妙了?   赵誉城这长得也不错吧,一般挺讨老人家欢心的啊,怎么太后全程都没有看赵誉城一眼?   反观这一向神色澹然仿佛万事都不能让其动容的赵誉城,反倒是久久望着太后的身影,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   周良鱼直到太后的身影都看不到了,赵誉城也没转开视线,他歪着头走到了赵誉城面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再扫了一眼情绪还未完全收回去的赵誉城:“呦稀奇了啊,王爷你这是嘛呢?要是想多跟太后说两句,就进去啊,干嘛这一副……”   周良鱼本来想调侃赵誉城两句,结果就对上了赵誉城幽幽的目光,立刻抬起手,往自己嘴上从左到右:不说了还不行?   每次都威胁他,若是以前他自然不怕,怼就怼,但是想到先前赵誉城那猩红着眼的模样,周良鱼莫名心里犯怵。   一直等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周良鱼发现赵誉城竟然在发呆,这太稀奇了,面容也柔和了不少,他往前坐了坐,低咳一声:“誉王,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赵誉城看他一眼:“说。”   “你看你的事我也不多问一句,你能不能将你的手下给撤走,总不能本宫每次出个门,还得跟你报备?你这……是不是过分了?”周良鱼想到上次出门看娇花被拦住,就气,这要是别的也就罢了,他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低了王爷一个头,这能忍?   但对方兵权在我,他只能认怂。   赵誉城:“想随谁随地出门,也不是不可。”   周良鱼一眼有门,眼睛一亮:“王爷你的意思是?”   只要能商量就行,就怕这厮一言不合就直接拒绝了。   赵誉城道:“约法三章,一、在外不许乱来;二、本王不喜女子,若是让本王知晓公主带了不三不四的人回誉王府……那么,本王也有办法让公主永远没办法出誉王府的大门。”   赵誉城说到这的时候,一双凤眸黑漆漆的,那模样让周良鱼感觉到浑身毛毛的,“那第三呢?”   “第三……先前你见到的,最好彻底忘掉。”   周良鱼仔细想了想:“行!”   两人一拍即合,周良鱼解决了心头大患,回到誉王府,直奔自己的苑子,结果发现赵誉城这厮并未下马车,竟然径直走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大晚上的不回王府,莫不是……外面养了娇花?   而他口中的“娇花”郁公子一个时辰后,望着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的赵誉城,头疼:“你别告诉小爷你打算在这里喝一夜?那小爷明儿能直接给你收尸了。”   赵誉城望着外面的一片黑暗,并未说话,只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郁公子叹息一声:“小爷放着家人不陪,陪你一个醉鬼,你倒是说句话啊。”   等赵誉城看过来,郁公子对上他眼底死寂的光,叹息一声:“都十六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嘭!”随着这一句,赵誉城捏碎了手里的玉盏,吓了郁公子一跳:“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小爷不提了还不行?只是你可别乱来啊,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绝不能功亏一篑,如今还不到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誉城没有说话,许久,才站起身,望着外面寂寥的苍穹:“……是啊,还不到时候,可何时……才是时候呢?”   入夜,周良鱼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闪过先前在慈宁宫门口赵誉城那厮的目光,那种说不清的,但是明显留恋不舍还带着愧疚的目光,让周良鱼总觉得奇怪,赵誉城这厮怎么会用那种目光去看太后?   结果,等周良鱼迷迷糊糊终于睡着的时候,半夜的时候,周良鱼突然觉得像是被什么盯着一样,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床榻边站着一个人,吓得他骤然坐起身,可等看清楚来人时,差点气得一脚踹过去:“赵誉城你又大半夜发什么疯?”   先前在主院的时候,吓了他一跳,这可是后院,不至于又发疯吧?   赵誉城却是紧盯着他:“陪本王喝酒。”   周良鱼:“???”卧槽,你确定你没病?大半夜,喝哪门子酒?你确定不是想酒后兽性大发跟哥发生点什么什么?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周良鱼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不!我拒绝!”结果……   赵誉城直接将周良鱼用一旁的衣袍一裹,直接就那么……带走了。   直到被放在后院的一处空苑子的房顶上,周良鱼还没懵过神:“……”   他幽幽转头看向不远处仰起头看着夜空的赵誉城:要不是打不过,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等周良鱼冷静下来,嗅了嗅,闻到上好的佳酿的味道,算了……不喝白不喝。   他拿起托盘上的一壶酒,倒了一杯,喝了口:咦,不错,味道挺好。   周良鱼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等一连喝了几杯,不经意抬头才发现赵誉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干嘛这么盯着我?”   “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啊,中秋么,不是刚从中秋宴回来?”赵誉城这厮喝酒喝迷糊了?   “可你为何一点都不难过?”赵誉城开口道。   周良鱼原本正在小品一口的动作一僵:啊?难过什么?   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赵誉城问的是什么,今个儿是中秋阖家团聚的日子,可大周早就灭了,如今周氏一脉就只剩他一人了,孤家寡人一个,同样的,赵誉城至少赵王离世之后,也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了。   所以……这大晚上的赵誉城发疯是因为……想亲人了?没看出来,这冷冰冰的家伙还挺感性的。   但是,大美人的确是大周最后的血脉,他不是啊,但是……似乎不难过又很奇怪么?   于是……周良鱼脑子一抽,说了一句:“不难过啊,现在不是嫁给王爷了么,王爷你以后不就是我的家人了么?”   赵誉城:“……”   周良鱼说完就后悔了,这特么……就尴尬了。   谁知道,赵誉城这厮竟然只是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眼,陡然转过头,竟是没嘲讽回来两句?   反倒是灌了几杯酒,才声音难得极轻道:“你自小跟在太后身边,太后对你如何?”   周良鱼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微醺了,小风一吹,还真有点晕,奇怪地看了赵誉城一眼:怎么聊着聊着又回到太后这里了?   “太后对我很好……心地善良……是个好人。”除此之外,他真的也不知道别的了。   书中对太后的描述极少,寥寥几句,他也不敢随意评价。   说完,偷瞥了赵誉城一眼,发现对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就在周良鱼以为赵誉城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仰起头,喃喃一声:“是啊……”   周良鱼:“???”当真病的不清。   周良鱼最后何时醉倒睡着的也不知道,等他被翌日第一缕日光给照醒时,他睁开眼,还有些意识不清,揉了揉因为宿醉疼痛不已的脑袋,晃了晃,坐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眼熟的外袍,皱眉:他这是在哪儿?   摇摇晃晃站起身,结果一抬眼,发现自己在一处房顶之上,四周都是悬空的,他反射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等意识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往前一扑,就倒栽头摔了下去:“啊——”   惊起了几只飞鸟,忽闪着翅膀在周良鱼头顶上方往上冲。   周良鱼掉下去的瞬间觉得自己大概离死神就差一步之隔了,结果,不知从何处飞掠而来一道身影,直接将他皱着眉给拦腰一截,往前一带,脚尖踩了一下柱子,终身一跃,矫健的身姿抱着周良鱼,再次跃上了房顶,稳稳站好了。   赵誉城皱着眉低头:“你很想当第一位自己把自己摔死的公主?”   周良鱼:“要不是你半夜三更将我弄到这房顶,我至于醒来没回过神摔下去么?”   赵誉城:“……”   周良鱼难得怼赢了,嘴角一咧,“王爷怎么不说了?”说不过了吧?心虚了吧?知道自己做错了吧?   结果就在周良鱼嘚瑟不已时,突然不远处听到这边的动静飞过来的几个暗卫趴在房梁顶上,往这边一看,等看到他家王爷抱着良公主低头“深情款款”“你侬我侬”的姿势与动作……   一众暗卫懵逼了:“(⊙o⊙)”还是王爷会玩,都玩到房顶上了?   周良鱼听到动静一转头,就对上了几个暗卫懵逼的小眼神,眼底亮光一晃,故意使坏地将头靠在了赵誉城的肩膀上:“王爷~好怕怕呢~”   赵誉城:“…………”   暗卫:“……”王爷我们误会你了,你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一炷香后,赵誉城将周良鱼扔回了他自己的苑子,速度离开了,那表情简直……让周良鱼笑得差点直不起腰,哎呦笑死他了,让赵誉城平日总吓他,这下子看他怎么面对一众暗卫暧昧的眼神吧,哈哈哈。   顺利扳回一局的周良鱼,换了一身男装喜滋滋地出府了。   这次果然没有人拦着他了,他在一间茶楼的包厢约见了尚佳郡主,专门嘱咐了尚佳郡主穿了男装,两人戴着面具,直接去了梦寐以求的青楼,这次没有赵誉城阻止,他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了。   尚佳郡主还是第一次来青楼,挺好奇的,周良鱼让人带两个姑娘过来,等待的时候,朝着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番锦袍的尚佳郡主眨眨眼:“你这些时日瘦了不少,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尚佳郡主定了定心神:“誉王怎么会放你出来的?前两日,我想去誉王府,竟然直接被挡了回来。不过说来也是,这誉王府已经很多年不许外人踏入了,就算是燕帝,也没办法。”   周良鱼听尚佳郡主提到誉王,想到昨夜的疑惑,压低声音问道:“太后很不喜欢誉王吗?”   “诶?公主怎么会问这个?”尚佳郡主疑惑道。   周良鱼将昨夜进宫的时候,太后遇到誉王从始至终都不愿看他一眼的事说了出来,尚佳郡主先是愣了一下,“不会啊,以前听父王说过,太后在誉王小的时候,很喜欢他的,时常让他进宫作陪……”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小声道:“我想起来了。”   周良鱼好奇:“你想起什么了?”   尚佳郡主道:“怕是太后并非不喜誉王,而是不想看到誉王那张脸罢了。”   “嗯?”周良鱼更好奇了,“不是吧?赵誉城长成那样,太后都不想看到?”   “哪儿啊,不是长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他长得像谁的问题。”尚佳郡主道。   周良鱼疑惑:“长得像谁?不是吧,赵誉城都长这样了,还跟人长得像?”   “这倒不是,不是如今,而是……小时候。”尚佳郡主越想越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这其实也是我父王告诉我的,当年那会儿,我还小。公主可还记得当初我问过你,这大燕国一共有三位异姓王、四位王爷如今都在何处吗?”   周良鱼自然还记得:“记得,你说过三位异姓王只剩下厉王一人,四位亲王则是三位赶往了封地,死了一位。”当时他还说过燕帝狠,七位王爷,活着的只有四个了。   尚佳郡主道:“对,公主记得不错,那公主应该也不知道那位死了的亲王是何人了。当年公主跟我一样都小,那位亲王死的时候,公主才不过……一岁。”   周良鱼想了想大美人的年纪,十七,也就是说那位亲王死了十六年了。   “怎么回事?那亲王也是被燕帝害死的?”周良鱼问道。   “这……倒不是。具体父王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这唯一死的这位亲王,是燕帝的兄长,一母同胞的兄长,都是太后生的,本来当年应该是这位亲王即位的,只可惜……对方不愿意,让给了燕帝。”   “不是吧?为何?”周良鱼道。   尚佳郡主:“具体原因,是因着这位亲王的王妃……”   周良鱼嗯了声:“王妃?”   尚佳郡主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为何誉王会跟人长得像,他长得像的那人,正是这位亲王的嫡世子,也是唯一的世子。这亲王是个痴人,他这一生只娶了一位王妃,而这王妃与赵王也就是誉王的父王当年的赵王妃,是一对孪生姐妹,只可惜这两位女子姿容倾城绝艳,身份却太低,亲王与赵王当年是异性兄弟,对这对姐妹一见钟情,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亲王娶了姐姐,赵王娶了妹妹,只隔了一年就相继诞下了当年的旭世子与誉王,因为这对姐妹是双生,因此,当年两位小世子长得极为相像,太后极为喜爱这两个小世子,时常让他们进宫陪伴。只可惜……”   周良鱼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亲王出事了?”   尚佳郡主道:“对,当年本来是要选亲王当皇帝的,但是吧,如果对方要继承大统,这亲王妃的身份太低,又没有娘家,当时前朝……”   尚佳郡主说到这看了眼周良鱼,看他不在意才继续道:“前朝余孽未除尽,根基不稳,那王妃的身份就不能当皇后,只能当妃子,皇后人选需另择他人,那亲王是个痴人,直接让给了燕帝,只当了个亲王。当时燕帝还没表现出来自私自利,众人觉得也可,就让燕帝即位了。只可惜,燕帝不是个能容人的,将当时封的四位王爷都赶去了封地。可这位亲王带着一家赶往封地时,却被身边的一个将士出卖,对方伙同前朝余孽……将亲王一家包括当时带走的千余亲随,都杀戮殆尽,无一生还。”   周良鱼完全傻了眼:“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   尚佳郡主颌首:“对,都死了,当年赵王得到消息带兵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人山人海的尸山,已经过了好几日,尸体都臭了,那场面……头顶上无数的乌鸦盘旋不走,那场面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第42章 周良鱼:就一个字!   周良鱼听得也浑身毛毛的:“真的是……前朝余孽?”可这也太邪门了, 如果是为了报复燕氏皇族, 当时有四位亲王被赶往封地, 只袭击一位?   尚佳郡主凑近了小声道:“公主我就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 这也是父王为何这么防备燕帝的原因, 据说……当年其实根本就是燕帝借着前朝余孽的名头,目的就是为了斩草除根,防止比他名声更好更适合当皇帝亲王后悔之后……”尚佳郡主往上指了指,表情颇为复杂,“我告诉公主这些,是不想让你有心理压力, 杀亲王一家的, 绝不可能是前朝余孽。”   “为何?”周良鱼觉得这其中怕是还有事。   尚佳郡主小声道:“听父王说……当年赵王赶过去救人的时候, 除了那一堆发臭了的尸山, 四周只散落了没多少的前朝余孽的尸身, 身份也都证明的确是前朝余孽,但……公主可知这些前朝余孽怎么样?”   “怎么?”周良鱼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尚佳郡主:“那些前朝余孽还不到百余人,但全部都是一刀毙命, 且那伤口……几乎要么是伤在脖子上一刀毙命, 要么就是身上随意砍了几个刀口,但当年亲王带了亲信千余人, 这亲王与赵王一样骁勇善战,都是能以一挡百的好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杀了?再说那些前朝余孽伤口那么统一, 瞧着就像是被人提前绑了,先整齐统一杀了再放到这里的感觉。这是怀疑的一方面,还有一个让人怀疑的理由,是……”尚佳郡主说到这,不知要不要说。   周良鱼:“怎么了?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尚佳郡主深吸一口气,“公主你今个儿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在誉王面前提啊,这……我怕誉王发火。”   “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周良鱼保证。   尚佳郡主才小声道:“其实这件事早些年就被压了下来,但你知道,我父王是厉王,当年是异姓王,跟赵王关系其实很好,也隐约得到一些真相,之所以怀疑是燕帝所为,这件事就是第二个理由了。当年亲王出事,赵王与亲王不仅是姻亲关系,还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自然带了所有的亲信去救人,但这其间,他府里……却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周良鱼脑海里闪过赵誉城后背上那密密麻麻遍布后背的伤口,莫名心里怵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父王不肯多说,要不是父王怕我被燕帝表面的虚伪欺骗,怕也不会跟我说这些。我知道的就是,当年赵王去救人,但赵王妃与当年年纪还尚轻的誉王,当时誉王还是誉世子,失踪了……等赵王回来的时候都没找到,时隔多日,人才找到,据说当时带回来的时候……赵王妃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誉世子也整个都不对劲,整个人缩成一团,瘦成了骷髅一般,浑身血淋淋的,见到人就躲就尖叫,不让任何人碰触,后来整整过了近一年才稍微好一些,直接就被赵王给带去了战场,后来老赵王病逝,誉世子成了誉王,十六岁凯旋归来,之后的事情公主应该也知道了,回来时回来了,但却有些……不怎么好的毛病。”   “变、变成了白骨?不是说只是数日的功夫吗?怎么会……”周良鱼皱着眉,这也太凑巧了,说不是燕帝干的,他打死都不信。   尚佳郡主道:“就是说啊,但是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对外只说赵王妃病逝……你说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刚好亲王出了事,赵王去救不在府里,赵王妃与誉世子就出事了,这不明摆着是……当年那一年,死了太多的人,却都被燕帝都压了下来,随着赵王带着誉世子去了军营,王爷都赶去了封地,哪里还有人敢胡说?这一眨眼,已经十六年了,当年的事……怕是都忘了。”   尚佳郡主叹息一声,看着周良鱼怔怔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主你别担心,如今你成了誉王妃,父王说了,誉王兵权在握,燕帝不敢做什么的。”   周良鱼没想到赵誉城竟然这么惨……   如果当年的事真的是燕帝做的,他这些年还不得不跟燕帝虚以委蛇,他这心里得多恨多气啊?   周良鱼摇摇头:“我不担心,他要脸,不敢真的杀我……”   否则也不会留了这么多年了,他就是心里怪怪的,有点堵得慌,赵誉城这厮整日瞧着冷冰冰的不招人待见,他原本以为对方是天生这样的,没想到……怕是对方有这么多怪癖,跟当年的事分不开吧?   十六年前?誉王才多大?不过几岁……   想到先前赵誉城瞧着太后的目光,以及昨夜对方中秋夜将他带到房顶上,询问太后时的目光,周良鱼心里更加难受了。   太后对他来说,应该算是祖母一样的存在吧,即使不是亲的,可小时候却极亲,后来因为旭世子的死,因为长得跟旭世子一样,太后怕睹物思人不愿再见……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公主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别啊,我就是想告诉你多提防皇上,他比你想得心狠的多,你这么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了。”   “谁说的?哪儿有?来来来,喝杯酒喝杯酒。”周良鱼随意跟尚佳郡主碰了一杯,心想,燕帝这哪是心狠得多,他这心肠都黑了啊,连亲兄弟都杀,他简直是……刷新了他对狗皇帝的认知。   周良鱼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到底还是被影响了,瞧着不多时进门的美人,都嗨不起来了,尚佳郡主愧疚自己这是不是让公主想起来自己前朝被灭身世凄零难受了啊?   于是,两位娇滴滴的美人抱着琵琶刚想来一曲萎靡的小曲儿,就看到两个丧丧的公子哥儿那么直勾勾盯着她们,瞧得两位美人心里毛毛的:怎、怎么这么盯着她们?怪、怪吓人的。   最后这顿花酒到底喝了什么,周良鱼完全没印象,脑海里一会儿是尸山,一会儿是小可怜的誉王,努力宽慰了一番尚佳郡主真的没被吓到,送尚佳郡主回了府,他爬上马车回程的时候,窗棂不经意一抖,瞥见卖的东西,眼睛亮了下,连忙让马车停下来,跑下去买了一包,就带了回去。   等周良鱼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询问了一下赵三管家王爷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周良鱼就带着东西去了书房。   赵誉城得到周良鱼找他的消息,头也未抬:“何事?”   侍卫回禀:“这……王妃没说,只说是从外带了东西回来给王爷。”   赵誉城抬眼:“给本王带了东西?王妃今个儿去何处了?”   “这……”侍卫犹豫了下,才小声道:“王妃今日约了尚佳郡主,女扮男装一起去了青楼……”   赵誉城:他就知道是这样。   刚想挥手说不见,但想到那良公主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动作顿了顿,“让她进来吧。”   侍卫应了,门刚小心翼翼被关上没多久,就再次被踹开了,与此同时,传来周良鱼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声音:“王爷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赵誉城头也未抬:从青楼能带什么好东西回来?“本王说过,约法三章,不许带女子回府。”   “哪儿啊,本宫是那样的人么?!”周良鱼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王爷你好好看看,这世间就没我更正直的人了。”   赵誉城放下狼毫笔,淡定抬眼,从周良鱼靠近的眉眼从上往下扫了一遍:“正不正直本王是不知道,但公主这身男装够花哨的。”   周良鱼扯了扯身上翠绿翠绿的衣袍,扬了扬头:“不觉得很像一根青竹么?”   赵誉城:“公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周良鱼警惕地盯着赵誉城,总觉得这厮嘴里没好话:“那……你还是说假话吧。”   赵誉城挑挑眉:“像青竹的同类。”   周良鱼:也是竹子?那也没差了。   但周良鱼总觉得……对方这眼神不像……于是,周良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真话是啥?”   赵誉城:“竹、笋。”   周良鱼脑海里嘎嘣出现一根胖墩墩的竹笋头顶上面翠绿绿的叶子:“…………”   他将头顶上的绿玉簪揪了下来,顿时墨发倾泻而下,铺陈了一身,赵誉城本来眼底正噙着些许笑意,看到这一幕,陡然怔愣了下,眼底有微光浮掠而过,只是很好被他隐藏了下去。   周良鱼握着拳头:“赵誉城,你……你你你……”到最后心想,看在你小时候那么可怜的份上,哥不跟你一般见识。   于是,周良鱼哼一声,拽拽地以德报怨地将身后一直护着的东西给扔了过去:后悔去吧,这世间就没有比他更心地善良的了,赶快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吧。   赵誉城原本以为周良鱼会像往常一样暴跳如雷,结果对方竟然忍了下来,挑眉:今个儿外面的美人让她高兴了?   低下头,睨了眼案上的东西:“何物?”   周良鱼表情掠过一抹不自然,仰着下巴,故意不屑一顾:“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誉城犹豫了下,大概是周良鱼明明一副“你爱看不看”却小眼神却带着希冀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还带着热气的油纸包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包糖酥。   这也就算了,糖酥上面还放着一个糖人。   赵誉城抬眼挑眉:“嗯?”   周良鱼一副“算你有见识”,立刻颠颠凑了过来,献宝一样拿起糖人:“怎么样?买一包送个糖人,是不是赚了?可甜了,要不要尝一口?一看你这样就没吃过吧,算了算了,这个勉强让你吃了。”   赵誉城:“……”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还以为是什么,绕了一大圈,让他……吃糖人?还当他是个孩子不成?   赵誉城望着几乎要凑到唇边的糖人,抬眼:“你今个儿撞到脑袋了?病了?”   周良鱼:“你才病了!”怒目而视:“爱、吃、不、吃!”   赵誉城无奈:说这话的时候,把糖人拿回去就更有说服力了。   赵誉城不知这良公主发什么疯,最后还是凑过去,咬了一口,嘎嘣糖人裂开,一小块入口顿时一股清甜弥漫在唇齿间。   那种感觉的确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第一次吃这个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似乎……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以为自己从未吃过。   赵誉城的神色一点点变了,那些被掩藏在心底最久远的记忆仿佛破开了一个口子,酸涩、悲伤,无尽的难过似乎被这种香甜给一点点笼罩住,似乎因为这一丁点的甜,每年的这个日子,并不是这般的难熬了。   周良鱼看赵誉城吃了,眼底亮了亮,凑过去,嘻嘻笑了声:“怎么样?好吃吧?甜滋滋,一直甜到心窝窝……”   赵誉城没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息却明显认同了周良鱼的靠近。   周良鱼看他没反对,这就是默认啊,一得意,嘎嘣一口顺手咬了一口手边的糖人。   等糖人入口,周良鱼慢半拍的回过神:“……”卧槽,他刚刚是不是嘴贱咬了什么?他一定没有咬糖人,一定没有咬赵誉城咬过的糖人……一定没有一定没有……   周良鱼带着希冀僵硬着脖子慢慢低下头,看到糖人缺了一大口。   他再动作僵硬地看向赵誉城,后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随后表情虽然恢复了淡定,但是那复杂的眼神,让周良鱼默默抬起头,突然哈哈哈笑了声,嘎嘣脆的嚼了嚼,“多、多年不吃,还……还挺好吃的,哈哈哈哈……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一溜儿烟带着剩下的半块糖人风一样跑了。   赵誉城望着晃了晃的门板,眼底莫名溢出一抹笑,赵管家看到门开着,王妃匆匆跑了出去,本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一踏进来,就看到赵誉城眼底的笑,惊了下:“王、王爷?”   赵誉城恢复了面无表情:“嗯。”   “王、王妃她……”   “随她去吧,将门关了。”赵誉城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赵管家没敢多问,赶紧关上了门,只是等转过身,眼底却闪过惊愕与欣慰,王爷他刚刚……   书房里,赵誉城垂着眼,望着触手可及打开还冒着热气的糖酥,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枚,最后等他回过神时,油纸包上已然空无一物。   周良鱼一路风风火火地回了后院,一抬进去,就看到小竹他们正等在院子里,看到他就急忙迎了过来:“公主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出门竟然都不带着我们了?”   “谁说的,本宫这是……下次下次。”周良鱼被刺激了一番,随意应付了几句,结果,小竹哪壶不开提哪壶,“咦,公主你怎么拿着半个糖人?”   周良鱼:“……”不——你可以不必提醒的!   他好不容易忘了,你还提?   小竹对上周良鱼生无可恋的目光,小心脏一抖:“公主?”   周良鱼颓败地垂下双臂,蔫蔫的:“你们先回去吧,本宫累了,今个儿要先歇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多嘴,行了礼就退下了。   周良鱼蔫蔫回去,经过梳妆台时,本来想将糖人随意扔了,最后抬起的手臂又收了回来,想了想,站起身,随意从一旁扒拉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刚想将糖人扔进去,抬眼就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玉石戒指,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先前焦糖弄得第一枚,后来跟第二枚混了,他随意选了扔进去的,差点就忘了。   将玉石拿出来,周良鱼将半枚糖人放进去,想了想,将玉石也一并给扔了进去,木匣子合上,往角落里一塞,眼不见为净。   周良鱼干了一件蠢事,翌日一整日都没出门,生怕万一在门口遇到赵誉城又想起来,不过他没去找赵誉城,结果当日赵誉城这厮下了早朝,竟然给他带了东西回来。   当时周良鱼正躺在苑中的软榻上,仰头望着夕阳西下,等赵管家亲自带着东西过来时,朝着周良鱼笑得一脸慈祥:“王妃,这是王爷让老奴给你带过来的,说……王妃您爱吃。”   周良鱼蔫蔫的:“什么东西啊?”他爱吃的东西赵誉城怎么知道?   结果等偏过头,看到那一大包糖酥外加赵管家手里的糖人,周良鱼腿一软,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来:卧槽……赵誉城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当他六岁小儿么?   赵管家笑得一脸的褶子:“没想到王妃喜吃这个,王爷小时候也爱吃,只是这么多年了,都没见他吃过,没想到……那日见王爷吃,老奴都以为看错了……”   不知想到什么,老管家拿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周良鱼坐起身,赶紧接了过来:“对对对,我最喜欢吃这个了,跟王爷还是有共同点的哈哈哈。”   周良鱼最见不得老人家这样难过了,赶紧哄了,顺嘴说了几个笑话,他本来就嘴甜,哄得老管家喜笑颜开地走了,走之前还嘱咐道:“王妃您会吃完的吧?”   周良鱼立刻塞了满嘴的糖酥:“嗯嗯嗯……好吃!”   老管家一脸宽慰:“好、好好……爱吃就好啊。”   说罢,抹着泪走了,等走出了后院,拿开手,眼里哪里有泪儿,嘴角一笑,眯着眼笑得满脸褶子,低咳一声,赶紧回去书房禀告了:“王爷,东西都给王妃送过去了,王妃一看到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吃了好几块,糖人老奴走的时候,都吃了一半了呢。直说王爷有心了。”   赵誉城握着狼毫笔的手一顿,只是澹然地嗯了声:“知道了。”   赵管家看了眼淡定的赵誉城,赶紧出去了,等门关了嘴角却是笑了笑,王爷还是这样,明明挺高兴的,还一副面瘫脸。   不过,等第二天,周良鱼再次收到一包糖酥与一个糖人时,眼神都幽怨了:“……”赵誉城这厮确定不是哪根筋抽了?还是说,其实是这厮喜欢吃,但不好意思买来自己吃,所以借着他爱吃的名头……来让他“礼尚往来”?   觉得自己窥探到了真相的周良鱼,等赵管家走了之后,哦呵呵呵摸着下巴贼笑了起来:真是的,这么口是心非,真是拿你没办法,谁让他是最具有正义善良人见人爱的周鱼鱼呢。   于是……周良鱼立刻大张旗鼓弄了一桌全糖宴,当天晚上等赵誉城下了朝,就说王妃请他共度晚膳。   赵誉城愣了下,想了想,脚下一转,还是往后院去了。   赵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一眼赵誉城宽厚高大的身影,直感慨:王爷终于铁树要开花了,他心甚慰甚慰啊。   赵誉城踏进周良鱼的苑子时,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群,发现难得只有周良鱼一人坐在凉亭里,朝着他挥着手。   赵誉城刚踏进去,赵管家就借故有事先一步离开了。   赵誉城脚下顿了顿,还是抬步去了凉亭,结果等一踏进去,就看到……石桌上摆着“糖醋鱼”“蒸糖糕”“糖炒花生”“蜜饯桂圆”等,正中央外加一大碟糖酥,十几道膳食全部都是甜膳。   赵誉城:“……”   周良鱼一看赵誉城怔住的表情:小样儿,是不是老感动了?都是你爱吃的吧!   只是半个时辰后,赵誉城与周良鱼两人大眼对小眼,两人面前的碗里,都是互相夹的甜食,他们已经吃完了两碗,望着这第三碗,周良鱼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腻腻腻。娘诶,齁死老子了!   赵誉城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放下了木箸,叹息一声:“公主,虽然你爱吃甜食,可吃多了甜食不好。”   周良鱼:“嗯???不是你爱吃的么?”   赵誉城疑惑地挑眉看过去:“嗯?不是你喜欢?”   周良鱼:“…………” 第43章 赵誉城:……   周良鱼懵逼地瞅着赵誉城, 再瞅瞅自己面前的十几道糖膳, 默默抬起手臂, 挡住了眼,满脸的懊恼:卧槽, 他还能更蠢点么?这误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赵誉城这厮既然不喜欢, 干嘛这两日总是送他糖人?   但这能问?万一再让赵誉城误会自己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这才专门“贴心”的给他摆了一桌全糖宴,特么就更丢人了。   于是……周良鱼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放下手臂时,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对对对,你瞧瞧我这记性, 的确是我想吃来着, 哈哈哈, 王爷不觉得特别甜滋滋, 特别好吃么?”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明显抽了抽的嘴角, 这笑容怕不是太僵了,他仔细想了想先前的对话,意识到了什么, 淡定道:“这样啊, 既然好吃,那公主多吃点。”   说罢, 又贴心地夹起一块,在堆尖的瓷碗里,贴心再盖了一层。   周良鱼:“……”别以为打不过你, 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周良鱼幽怨地瞅他:“有意思么?”这戏演不下去了,丢不丢人他不知道,但谁齁谁知道,腻死他了。   只是抬眼对上赵誉城蹙然眼底溢开的笑,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笑弯了眼,立刻绷住了:“笑什么笑?”   “没事儿,公主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这全糖宴很好吃,不过吃多了到底不好。”赵誉城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面前的全糖宴就换成了几道家常菜,还有一壶酒。   赵誉城替两人倒了两杯:“先前中秋冒昧带公主去房顶吹了一宿的冷风,还未给公主道歉,本王先饮为尽,聊表歉意,请。”说罢,一饮而尽。   周良鱼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道歉,诧异地挑眉,他本来也没怎么生气,加上先前知晓了赵誉城小时候那么可怜,早就不气了,也是个爽快人,抬起手臂,“原谅你了。”   这样看来,赵誉城这厮也没以前瞧着那么讨厌了嘛。   周良鱼难得与赵誉城吃了一顿正常的晚膳,喝了不少的酒,周良鱼有些微醺地回去睡了,赵誉城也回去了。   只是周良鱼睡到半夜,被憋醒了,他晃悠悠起身,穿着中衣就那么晃悠了出去。   因为赵誉城不肯给他请婢女,只有一个老嬷嬷,他又怕留了小竹他们万一夜里发现他的秘密,于是,整个院子一到夜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   他沿着回廊去耳房,被小风一吹,凉飕飕的倒是清醒了些,只是依然懒得睁开眼,等他去了耳房放完了水出来,摸着回廊的柱子往回走的时候,走到一处拐角,隐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周良鱼抱了一会儿柱子,睁开一条眼缝,奇怪地瞄了眼,他刚好站得位置,正好是回廊拐角的位置。   回廊的位置比较高,一边就是院子,另外一边,是个墙角,下面是悬空的,种了不少的竹子,被风一吹摇摇曳曳哗啦啦的,再往里,就是两面墙的对角,声音就是在墙外传来的,隐约能听到是什么压抑的痛苦的声音,本来白日里听着也没什么,可如今到了夜里,这么诡异地喘息声,听得有点毛毛的。   加上回廊上只隔几步挂了一盏灯笼,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周良鱼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过来,脑海里角落闪过尚佳郡主先前的“尸山”“白骨”,那画面一脑补,他搓了搓手臂,怪渗人的。   周良鱼颠着脚猫着腰就要赶紧回去,结果那声音有点远了,传到耳畔,其实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却不知为何愣是让周良鱼想到了那日不小心跑到赵誉城的主院,瞧见对方沐浴时的那一幕,猩红的眼、伤痕累累的后背,以及那双明显不对劲猩红的眼,鬼使神差的,周良鱼已经抬起的步子,愣是又收了回来。   最后到底忍不住好奇心,转过身,重新回到了拐角处。   从回廊的台阶上爬了下去,到了地方的竹林,扒开竹林,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墙角,最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爬上了墙壁,像是八爪鱼一样扒着墙头,慢慢探出一个脑袋往外瞅。   整个后院外黑漆漆的,只有隐约的几盏光闪烁一下,而就在这种情景下,不远处的一道黑影慢悠悠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盏灯笼下,不经意一晃,周良鱼看清楚那身影竟然是赵誉城?   可刚刚闪过去身上的红光,特么不是……血吧?   不过是出神了一下,等周良鱼想再去看时,发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刚刚他看到的那一眼不过是错觉。   周良鱼趴在墙上,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是偶尔传来风声呜呜呜响着,周良鱼脑子有点懵,从墙上滑下来,就蹲坐在了地上。   如果他刚刚真的没看错,那个影子真的是赵誉城的话,他不是在前院么?跑到后院干嘛?   后院除了他跟小竹他们几个,也没别人了吧?等等……不对,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是赵誉城会去的。   他嫁过来的时候,赵誉城曾经提过的一个地方——禁地。   他当时说过后院别的都可以随便让他住,只除了一个地方,禁地。   当时赵誉城甚至都没提过禁地到底在何处,他也不关心,自然也没细想过。   可今晚上看到了,莫名心里像是被挠了一下,痒痒的。   周良鱼在夜里蹲了半天,猛地站起身:不管了,死就死吧,要是不搞清楚,他今个儿别想睡着了。   于是,周良鱼赶紧回去扒拉了半天,找了一身墨袍,全身上下裹得跟个黑粽子一样,没有从正门走,而是从那个墙上爬了上去,翻过去,然后一寸寸朝着赵誉城先前消失的地方蹭了过去。   周良鱼怕四周有暗卫守着,没敢走这么快,专门避开了有灯笼的地方,只是等他一直走到赵誉城消失的尽头,也没发现四周有什么禁地。   奇了怪了,那所谓的禁地到底在哪儿啊?还是说他想错了?   赵誉城这厮就是诳他的?   周良鱼仰起头瞧着前方的一片假山石,一堵堵的围堵着,根本就没什么能住人的地方,周良鱼不死心地绕过一个假山石,结果一进去,发现前方交错并排排列着无数的假山,左边突出一块右边突出一块,瞧着还真是……   周良鱼莫名抖了抖,赶紧转身就要跑,只是余光一瞥,借着月光刚好看到不远处似乎有点血光,他僵硬着脖子,慢慢看过去,忍了忍,还是一点点侧着身挪着步子过去了,等到了近前,蹲下身,凑近了一看,竟然真是是血。   鲜红的血挂在草丛上,摸了摸,还是新鲜没有干涸的。   周良鱼想到先前赵誉城身上的血光,莫名抖了抖,赶紧想回去,还是别作死了,万一被抓到了,对方狂性大发,他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只是等周良鱼一回头跑了几步,绕过几个假山石,最后又绕了回来的时候,周良鱼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不、不是吧?   他不信邪地又朝着一个方向绕过去,最后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周良鱼僵硬着脖子吞了吞口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特么不会是个假山阵,而不是普通的假山石群吧?   等周良鱼在一个假山上做了记号,绕了一圈再次回到原地的时候,周良鱼崩溃了:卧槽……好奇心害死鱼啊。   周良鱼拽着头发默默望着暗黑的苍穹:他到底为何要腿贱?他好奇心这么旺盛到底干嘛干嘛?!   这下子好了吧?完全出不去了!   周良鱼不死心,可等他在这假山阵里转悠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没转出去时,周良鱼累得已经扶着墙壁就差躺尸了。   他坐在草地上,盘着腿,瞧着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假山,推也推不动,出也出不去,他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最后周良鱼往草地上一躺,脑袋往一旁一偏,半眯缝着眼,刚好就瞥见了一抹暗红。   这情景有点眼熟,刚来的时候,他也摸过,红……这特么是赵誉城这厮的血吧?   他要是跟着这血……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周良鱼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低着头,开始顺着这染了血的草地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果然还有还有绿草沾了已经干涸的血渍,周良鱼就这么低着头绕来绕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块假山前。   而这里的草地上停留的血渍是最多的。   周良鱼沿着这块假山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染血的指印,他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抬手小心翼翼摁了下去。   等随时“咣当”一声那块假山从中间裂开时,周良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只是低下头瞧着那黑压压像是密道一样的洞口,周良鱼吞了吞口水: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闭着眼,纠结着抬起腿,踏出了第一步。   等他整个人进去,陡然石门再次关上了,周良鱼:“……”得,这次想退缩也退缩不了了。   周良鱼只能蔫头耷脑地往前走,只是越往前走,发现地面是越往下的,最后四周潮湿阴森,给周良鱼一种这像是到了地下的感觉。   他就说这誉王府邪门,这后院竟然还弄了一个地宫?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似乎开始隐约有光传来,周良鱼加快了脚步,只是越靠近,却也同时传来了一种像是野兽嘶吼般压抑的声音,吓得周良鱼毛毛的,但是想到里面是赵誉城,大概是相处了这么久,总觉得赵誉城这厮虽然平时不地道,但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啥的吧?   周良鱼心一横,捂着耳朵往前挪,最终挪到了一块巨大的石门前,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周良鱼放下手,顿时从里面传来的痛苦声音更加清晰了,周良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石门。   随着笨重的石门一点点开启,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动静,那原先的声音戛然而止,周良鱼有些后悔了。   闭着眼贴着墙壁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他探出一个头从石门缝里进去,发现整个石门口很大,也很宽阔,四周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将整个原形的密室照得恍若白昼,但周良鱼还是被吓到了。   因为正中央竟然停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樽。   周良鱼吓得往后猛地一退,贴着墙壁等了许久,也没听里面传来半点声响,他一点点蹭到石门口,再次往里探了头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那个棺樽,以及墙上挂着的一些黑色封闭的黑匣子,一个人也没有。   周良鱼这才松了口气,侧着身从门缝里蹭了进去,等进去之后,大概是里面太亮了,让他也没这么害怕了,他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最中央的那个巨大的棺樽上。   周良鱼奇怪:这誉王府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宫密室,这也就罢了,这地宫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棺樽,棺樽足足能躺下三四个人成年人都没问题了。   周良鱼回头看了眼还敞开着的石门,心想,既然来都来了,瞅一眼,就瞅一眼。   于是……被这一室的亮光壮了鱼胆的周良鱼就一步步挪到了棺樽前。   等蹭到了棺樽前,周良鱼先是闭着眼,偷偷瞄了眼,这一眼看过去,差点惊讶地喊出声,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侧面,可未曾想,上方竟是没盖棺盖,而是完全透明的,像是被什么东西保存得极好。   周良鱼忍不住探头去看,只是下一瞬,吓得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这巨大的棺樽里,竟是放着三具森然可怖的骷髅。   周良鱼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等了好久才勉强镇定了下来:不怕不怕,都、都是死人了,不怕。   周良鱼这才偷偷再次转过身去看,这下子看清楚了,的确是三具白骨,不知死了多少年了,静静躺在那里,莫名给周良鱼一种很安详平静的感觉,只除了这三具骨骸呈现出的状态有些……怪异。   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是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或者腹部,以示安详,但是这三具骨骸,稍微大一些的那一具,是侧过身的,完全将另外一句稍微小一些的骨骸抱在了怀里。   只是这两具骨骸中间,却是空出来一部分,因为多了另外一具,那骨骸很小,像是一个小孩,整个蜷缩成一团,瞧着不忍直视。   周良鱼的心莫名定下来,瞧着这一幕,心里竟是有些难受,反而将恐惧完全给冲散了,他怔怔望着这三具骨骸,这就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可为什么这三具骨骸会出现在誉王府?   周良鱼低着头,有些出神,不知为何,这三具白骨,让他莫名脑海里闪过先前尚佳郡主的话:当年赵王去救人,但赵王妃与当年年纪还尚轻的誉王,当时誉王还是誉世子,失踪了……等赵王回来的时候都没找到,时隔多日,人才找到,据说当时带回来的时候……赵王妃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周良鱼望着这三具白骨,浑身莫名一抖,浑身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骨……不会这么凑巧吧?   这里是誉王府,也是当年的赵王府,这三具白骨,如果真的是一家三口,那么其中有一具很可能是赵王妃,这大一些的一具……也极有可能是赵王的,那这小的呢?   小的是谁?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周良鱼不敢即系想下去,越想觉得浑身毛毛的。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想立刻回去,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像是有什么滴在了他的脸上,周良鱼奇怪,这地宫还漏水啊?   他伸手摸了一下,只是等低下头看了眼,发现手上哪里是什么水,而是……鲜红的血。   周良鱼猛然睁大了眼,脸色都白了,浑身僵硬着动作极慢地慢慢仰起头,就看到头顶上方极高的地方,赵誉城整个像是被锁在上面,四肢被延伸的锁链锁着,身上的墨袍整个被血水锦袍的一般,露出来的伤口的血水一点点往下滴,猩红的眼神,冷漠俊美的五官,下方是三具白骨的棺樽,周良鱼:“!!!”卧槽……   他对上赵誉城那猩红的凤眸,吓得嗷一声,迅速就朝着不远处的石门蹿过去,身后传来锁链的声响,周良鱼吓死了,只是等刚到了石门,咣当一声,石门就在他眼前三步外呱唧一声给关住了。   周良鱼:“……”卧槽,别啊,就三步,门哥哥,你等我先出去再关啊!   而下一刻,锁链的声响近在咫尺,肩膀猛地被什么给攥住了,给陡然一带,整个人向后划去,被摁在了地上。   周良鱼捂着脸:“嗷……王爷你看清楚我鱼啊,你家亲王妃啊!”现在别说亲王妃了,只要不要他的命,娘子他也说啊。   “你都看到了什么?”森寒的声响在头顶上方响起,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周良鱼宛如一条死鱼。   如果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躺在床榻上睡觉,没事儿撒什么尿,一顿能憋死是不是?是不是?   “没没没……什么都没看到。”周良鱼迅速摇头,早知道誉王府这么凶险,他就是冒险逃婚,也比现在这样……好多了啊。   “是吗?”随着上方沉冷轻飘飘的两个字,周良鱼觉得自己大概今晚上要交代在这里了。   结果,就在周良鱼以为自己要被灭口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哗啦一声锁链响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了,周良鱼偷偷睁开一条眯缝眼,就发现赵誉城整个人弓着身趴在他的身边,浑身不知为何都在颤抖,喘息痛苦而又压抑,周良鱼迅速蹭的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后退退退。   下一瞬,赵誉城陡然仰起头,一双猩红的凤眸死死盯着他,周良鱼这才看清楚他四肢被铁链锁得死死的,能行动的范围似乎就是这个地宫。   周良鱼目测了一下这锁链的长度,迅速往最远的一处角落缩进去,果然,对方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纵身一跃,并不能达到角落的地方,周良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赵誉城这厮大婚前怎么没说过自己还有这毛病,吓死人了好吗?   不过棺樽里有三具骨骸,特么这厮不会不是人吧?   周良鱼:神啊,我错了……哥以后再也不嫌弃混吃等死的日子不好了?咱赶紧从书中穿出去吧?这特么要了老命了。   不过等周良鱼并未看到赵誉城过来要他的命,不知是不是认出了他,眼底也并没有真的杀意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感觉不远处的赵誉城整个都不对劲,像是极冷又极痛苦地躺在地上,竟是开始撕扯身上的伤口,还有一些旧伤疤,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卧槽,竟然是这厮自己弄出来的?   周良鱼目瞪口呆:哥们儿,你这是多想不开这么自虐啊?   不知是不是什么发作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周良鱼就眼睁睁看着赵誉城从自虐到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绝境中,将自己靠在棺樽上,低着头,高大的身体就那么缩成小可怜,止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地宫里格外的清晰。   周良鱼欲哭无泪:大哥别这样,很吓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周良鱼隐约听到什么“血”“好难闻”“娘亲”“父王”“救我”……   那恍若梦魇一般的声音,让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尤其是赵誉城这厮平日里与这形象格外的不同,周良鱼莫名想到了先前从尚佳郡主得到的事,往前小幅度挪了一下,“我、我这可是帮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赵誉城整个都陷入了自己的梦魇里,根本没察觉到周良鱼的存在。   等周良鱼整个蹭过去,探出头仔细听了听,才听清楚什么“到处都是血好可怕”“血腥味好难闻”“好饿”“好冷”……   再瞅瞅赵誉城身上的伤口,啧了声,怕血腥味还弄得自己一身血?   低下头瞧见自己身上的外袍,还是脱了下来,整个将赵誉城给遮住了,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大概是稍微遮挡了一些血腥味,赵誉城原本颤抖的身体好了一些,渐渐停了下来。   周良鱼这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他刚想偷偷蹭回角落,下一瞬,赵誉城这厮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周良鱼怀里。   周良鱼:“……”   他将人往外推了推,没推开,正要动用武力的时候,就听到怀里这厮竟然还来了句:“娘亲……”   周良鱼:“卧槽……娘亲你个鬼啊,我你爹!你鱼爹!”   只是偏过头视线对上那棺樽,想到赵王可能是其中一具,赶紧怂哒哒的改口,勉强拍了拍赵誉城的肩膀:“行行行,娘亲就娘亲吧……”怪吓人的,“哦哦哦乖儿子,不怕啊不怕,娘亲给你个慈爱的么么哒~”   怀里的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恢复了镇定,周良鱼松了口气,戳了戳脑袋,发现没动静,再戳也没动静,看样子是睡着了。   再瞧着锁住四肢的锁链,这整个地宫只有赵誉城一人,估计整个誉王府也没人敢锁,怕是……   莫非是赵誉城这厮知道自己有这毛病怕吓到人,所以自己锁的自己?   周良鱼想想,还怪可怜的。   周良鱼挣脱不开,只能勉强也靠着棺樽,既担惊受怕又累的不知何时,竟是迷迷糊糊撑不住睡着了。   翌日,赵誉城最先醒来的,他意识一恢复,就嗅到了极淡的血腥味,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只是这抹笑笑到一半,想到意识昏迷前还残留的理智的一幕,皱眉,陡然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整个躺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个人。   赵誉城低下头,就看到周良鱼整个侧趴在他身上,大概是睡姿不好,只着了里衣,觉得冷,一直往他怀里缩。   而他则整个裹着周良鱼身上的外袍,被裹得紧紧的,血腥味被遮挡了大半……   赵誉城愣了下,原本推拒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周良鱼的侧脸,怔怔瞧着,许久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周良鱼一直不醒,赵誉城推测时辰差不多了,只能先自己起身。   只是他双手整个被周良鱼的外袍给束缚着,想要出来只能先将周良鱼移开,就在赵誉城想在不吵醒周良鱼一点点将自己挪来的时候,周良鱼睡梦中半趴着大概不舒服,一条长腿直接跨了过来,直接压在了赵誉城的腰上,还抱得更紧了。   大概是觉得脸痒,周良鱼睡梦中将赵誉城整个当成了人形抱枕,边蹭了蹭还挠了挠脸。   而他身下的赵誉城的手刚好被压在了一边,本来一直没吭声,只是突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意识到什么,一双凤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第44章 周良鱼:是你眼花了。   周良鱼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不舒坦, 身下像是硌着东西, 硬邦邦的, 他迷迷糊糊之际,又忍不住被梦中的小美人给勾搭走了, 露出痴汉笑吃吃吃追过去, 结果等追到人了,猛地扑过去,结果小美人一转过头,朝着他嫣然一笑,下一瞬就变成了赵誉城冷冰冰的一张脸。   周良鱼活生生给吓醒了,与此同时, 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推了一把似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 头顶上上方空荡荡的, 四个角还往下悬下四条锁链,看到锁链,周良鱼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只是一坐起身, 往下一看, 差点吓尿了,赶紧用手一挡, 下去下去。   与此同时,迅速转过头偷偷去看,等发现赵誉城这厮躺在不远处双目紧闭还在沉睡时, 周良鱼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没暴露,否则,万一这厮一怒之下将他给咔嚓了,真的彻底那啥了。   周良鱼赶紧将睡姿不佳给扯得歪的里衣给拽好了。   可低下头看到小兄弟这么敬礼也不行啊,周良鱼正想找个地方赶紧想办法给解决了,结果一偏头,就对上了一副巨大的棺樽,脑海里迅速闪过三具白骨,硬生生……将周良鱼给吓萎了。   周良鱼呆呆瞧着,许久才僵硬着脖子低下头瞧着蔫头耷脑的兄弟,苦了你了。   下一瞬,周良鱼嗷地蹿起来,就朝着石门跑去,只是扒了半天门,石门纹丝不动,周良鱼只能欲哭无泪地转过头,瞧着还睡得死死的赵誉城,这天应该都亮了,应该正常了吧?   可万一呢?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纠结了半天,再瞧着对方的四肢被锁得好好的,赵誉城不醒他永远都出不去啊。   最后一咬牙,周良鱼慢慢挪回去,先躲在了远处,扯住了其中一条锁链,开始一点点拉直了,等锁链绷直了,开始小幅度扯着赵誉城。   一下,两下……   赵誉城放在另外一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嘴角僵了僵,等差不多了,才睁开了眼,转过头凤眸幽幽朝周良鱼看过去。   周良鱼看赵誉城醒了,迅速往后躲了一下,等再头看过去确定对方的眼珠子是黑的,神色也没什么不对劲,才抬起手:“嗨~”   赵誉城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周良鱼,神色复杂一言难尽,慢慢坐起身,带动身上的锁链响动,视线落在躲在棺樽后的人,从他的雌雄莫辩的一张脸扫过,最后往下落,一马平川,再继续……   赵誉城想到什么,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以前只觉得太平了些,却并未多想,如今想来,真是……   赵誉城定定瞧着周良鱼:“你就没什么跟本王说的吗?”   周良鱼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有!王爷你要信我,我真不是有意进来的,刚开始的确是好奇……可后来被那个假山阵给困住了,这才……王爷你放心,昨夜看到的,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若、若是说出去……就、就罚我跟王爷同年同月同日死怎么样?为了我的小命,我也不会出卖王爷的!”   赵誉城嘴角僵了僵,“本王何时问你这个了?没有别的了要说的?”   周良鱼仔细想了想:“还有……别的?”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最终皱着眉转开视线,沉默许久,才道:“本王不会杀你的。”   周良鱼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完,就听到赵誉城继续道:“你可知这四周的黑匣子里放着什么吗?”   周良鱼疑惑地仰起头,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的确是发现了,不过这些黑匣子都用东西罩着,他还以为是装饰,瞧这形状,不会是……啥不好的东西吧?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是、是什么?”   赵誉城凤眸半眯,陡然一跃而起,带着锁链飞掠到其中一个黑匣子上,陡然拽下了其中一个黑匣子的罩子,等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周良鱼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   周良鱼头皮发麻地瞧着因为光亮刺激,陡然直起身,吐着蛇信儿的蟒蛇,那蟒蛇不知养了多少年了,瞧着能吓死人。   “这、这……这什么?”他终于明白当初大婚之夜赵誉城那句他的下场就是那个饺子是什么意思了?他不是想把他给喂了吧?“王、王爷啊,有话好好说啊。”   赵誉城重新将黑罩子放了回去,陡然轻飘飘落地,站到了周良鱼面前,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放心,这些东西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为一个该死之人准备的。”   周良鱼:“这就好这就好……”   赵誉城继续道:“可,若是你将昨夜看到的以及这地宫里的东西说出去,那么……本王不介意先提前试一试这些东西的效果。”   周良鱼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哈哈,都、都老夫老妻的了,我出卖谁也不会出卖王爷的对不对?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能这么凶残啊大哥,吓死人了。   不过为一个该死之人准备的?   周良鱼瞧着这一圈的黑匣子,联想到尚佳郡主的话,以及那棺樽里的三具骸骨,其中那具小的明显是孩童的骸骨,如果是一家三口,那面前的誉王是谁?   联系到一起,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默默给燕帝点了一圈的蜡烛,不过对方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该死就对了,可大哥我无辜的啊,不带这样吓人的。   赵誉城瞧着对方怂哒哒的模样,眼底不经意闪过一抹笑意,抬眼看向周良鱼时,继续淡定“威胁”:“你怕什么?”   周良鱼口是心非:“怕?谁怕了?”不怕才怪好吗?你被这么多蛇吓一吓试试?   赵誉城:“不怕你还蹲着做什么?”   周·怂怂·鱼:“就、就是有点腿软……”   赵誉城:“……”   就在周良鱼以为对方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时候,就瞧见赵誉城神色颇为怪异地瞅着他,瞅得周良鱼心里就要没底的时候,赵誉城这厮竟然!走了过来!还伸出了手。   周良鱼往后躲了躲:“好汉刀下留人!”   赵誉城无奈:“起不起?”   周良鱼:这么好?“起!”   只是等拽着赵誉城的衣袖起来时,周良鱼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咦不对啊,他猛地仰起头,“你厌女症好了?”   结果抬得太猛,加上腿真的被吓得有点软,直接就扑进了赵誉城的怀里。   赵誉城:“……”   周良鱼:“……”这特么就尴尬了。   这厮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怕他动手,不惜色诱?   结果,就在这时,石门突然响动了一下,竟是从外面打开了,与此同时,传来了一道嘀嘀咕咕的声音:“喂你还活着吗?我又来给你‘收尸’开锁了……”只是一抬起头,等看清楚地宫的情景,目瞪口呆:“!!!”   周良鱼也有点懵逼地瞪着手里转着钥匙的男子,不、不是……这人瞧着有点眼熟啊?   郁公子难以置信地瞧着不远处半抱在一起的人,尤其是周良鱼因为刚刚往下还滑了一下,原本整理好的衣衫还扯了一下,那画面……   郁公子嗖的一下往后一退转身:“抱歉抱歉,看来我来得很不是时候,你们继续继续……”迅速蹿出去并关上了石门,等了一下,石门又再次打开了,郁公子探出一个脑袋:“咦不对啊,这里是地宫吧?良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我眼花了吗?”   周良鱼僵硬着身体:“是你眼花了。”   随即迅速再次躲到了棺樽后。   郁公子:“……”良公主啊,是你智商不够,还是我瞎啊?   赵誉城没想到郁公子来得这么快,瞧着周良鱼“衣衫不整”,皱着眉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扔给了周良鱼,周良鱼迅速穿上了,这才慢悠悠出来了,视线疑惑的在赵誉城与郁公子身上乱瞄。   郁公子迅速摆手:“公主你可别误会,我就是一来开锁的……真的!”   说罢迅速将钥匙扔给了赵誉城,瞧着他身上那血口子啧啧了两声,不过大概是习惯了,倒是没露出任何异样,反倒是挤了挤眼,往周良鱼那边斜睨了一下:什么情况啊?她怎么在这里?   赵誉城并未理他,只是结果钥匙将四肢上锁着的铁链给解开了。   为了防止他发疯伤人,赵誉城在发作之前都会来到这里,亲手将自己先锁住,翌日再由郁公子将钥匙拿来开锁,以前本来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次……被周良鱼误打误撞闯进来看到了。   赵誉城开完锁之后,将钥匙重新扔给了郁公子,郁公子妥帖收好了之后,赵誉城则是走到墙壁的一处,按了一处按钮,顿时一处的墙壁裂开,露出了一个天然的温泉池,角落则是放着无数套一模一样的衣袍,还有金疮药等一应俱全。   周良鱼默默朝着郁公子挪了过去,这整个地宫里,要么是骷髅,要么是赵誉城这不知什么毛病的,唯一正常的,也就是郁公子了。   赵誉城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瞧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看向周良鱼:“过来。”   周良鱼:“……”不!哥拒绝!   郁公子则是吹了声口哨:“哇喔~鸳鸯浴啊?”   他不在王府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誉城幽幽看了郁公子一眼。   后者摸了摸鼻子望天:“……”小爷什么都没说。   赵誉城看向周良鱼:“你先进去洗。”   周良鱼:这么人性?   莫非是歪打正着这厮决定把他当自己人了?   周良鱼迅速蹿了进去,借了赵誉城的一套新衣服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之后,赵誉城才进去,不过郁公子已经不在了,周良鱼绕着转了一圈,研究了一番也没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只能放弃了。   很快赵誉城就出来了,只是离近了还是能嗅到血腥味。   周良鱼想到先前瞧着血肉模糊的模样,嘴贱多了句嘴:“涂药这么快?能涂得好吗?”   赵誉城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良鱼:“哈,哈哈别是够不着吧?”   他本意就是随意缓解一下尴尬,结果赵誉城这厮竟是当真点了一下头:“还真是,要不公主帮本王涂?嗯?”   周良鱼:“……”特么谁想帮你涂啊啊,他只想回去啊赶紧出去啊,这地宫特吓人了好吗?   但是对上赵誉城幽幽的凤眸,周怂怂果断向大佬低头:“哦。”   算了,多刷刷好感保住小命重要,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周良鱼随着赵誉城重新进了密室,赵誉城直接利落地脱了上身的衣袍,露出了整个新伤交叠着旧伤的后背,瞧着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周良鱼倒是忘记了尴尬,走过去,拿起金疮药绷着表情谨慎的涂了一层,边涂边忍不住给自己拉好感:“那个王爷啊,你看我们这也算是见过血的交情了,你能不能当昨晚没见到过我?今个儿也没见到?当我不存在?”   赵誉城没回头,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那些伤口都没在他身上一样:“你觉得呢?”   周良鱼默默咬牙:“行……知道了。”就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但他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啊,不想知道面前这位,可能并不是真的赵王的儿子啊……   他觉得自从嫁进来,头顶上就像是悬了一把剑,指不定何时就掉了下来。   等终于涂完了,周良鱼蔫蔫起身,结果等赵誉城终于打算放他回去的时候,还来了句:“回去之后收拾一番。”   周良鱼茫然的转过头,小眼神特迷茫:“啊?收拾啥?”   赵誉城淡定抬眼:“搬回主院。”   周良鱼:“!!!”卧槽,大哥你别想不开啊!“为何?”   赵誉城危险地眯眼:“本来觉得将你们放在后院不会闯入这里,可公主用实际行动向本王证明,这世间并没有万全之策,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妥当。”   周良鱼都能误打误撞闯进这里,看来假山阵也不能阻止这种意外,周良鱼有秘密捏在他手里,不会说出去,可那几位可就说不定了。   除非,他想全部一个个都除掉。   周良鱼:“我保证他们不会乱闯的。”   赵誉城面无表情道:“你自己选,是留在后院再次误闯被本王灭口,还是带着你的那几位‘男宠’重新搬进主院?”   说到男宠两个字的时候,赵誉城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周良鱼此刻哪里有心情注意到这,他梗着脖子:“就……没第三个选项?”   赵誉城可谓是相当冷酷无情了:“没、有。”   周良鱼生无可恋地回了后院,等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一回去发现小竹他们正担忧的在院子里绕来绕去,看到周良鱼回来,都急忙迎了上来:“公主你、你大早上的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们了?”   “对啊对啊,我们一来就找不到公主了,问了管家也不知道……”   “咦公主你这身上是什么啊?”   “这好像是王爷的衣服啊?”   “……”   周良鱼木着脸,总不能说不小心误入禁地了?让燕帝知道了,还不耍着花样逼他说出禁地有什么?   周良鱼听到“王爷的衣服”几个字,迅速想到了办法,嘴角一扬,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小竹的肩膀:“本宫除了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啊?”   小竹等人:“……”不、不是吧?   周良鱼低咳一声:“这不是昨夜儿本宫与王爷喝酒小酌么?结果吧,一不小心就喝醉了,你们也知道,以本宫的魅力,那简直是……所以,这不就……”   周良鱼说到这,还特别配合地撩了一缕墨发,随意一抛,结果另外一个“男宠”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就打算继续说不小心将王爷给撩到了,王爷这是非要缠着他谈心,结果这一谈就谈了一宿,这还不算,还非要让他搬进主院,你们也收拾收拾跟他走的时候,结果小竹大声惊愕的喊了一声:“公、公主你、你你你将王爷给睡了?!”   “噗!”周良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目瞪口呆,你、你想什么呢?   结果被呛到了,拼命咳了起来,那边小竹还红着眼圈委屈的不行:“呜呜呜,公主你不要小竹了吗?”   周良鱼:“……”这特么到底是怎么误会的?   结果还没等喘过气解释,就看到除了小竹之外的几个男宠突然像是在周良鱼身后看到了什么,迅速站直了,低头垂眼乖巧排排站。   周良鱼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僵硬着脖子转过身,就看到不知何时赵誉城与赵管家正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卫,都齐齐目瞪口呆得瞧着他。   随后四人的表情一言难尽,赵誉城凤眸幽幽,赵管家一副欣慰双眼惊喜,怎么看怎么有种看孙媳妇儿的表情……   周良鱼:“……”不、不是,你们能重新进来一次吗?我保证!将刚刚说的话都!吞回去!这特么就太尴尬了!   结果这还不算,那几个“男宠”迅速躬身行礼:“驸马爷好!”   周良鱼抬起手,默默撑着了额头,将杯盏随意让小竹手里一放,幽幽回了房间。   接下来一个时辰,周良鱼抱着软枕,就那么瞧着后院进进出出的,事无巨细地将他的东西全部再次抬回了主院。   小竹他们则是被放进了不远处的偏院里,由十个侍卫守着,暗地里则是几个暗卫暗守着,没有命令不许随意进出主院。   周良鱼则是麻木的在赵管家一脸慈爱欣慰的目光下,踏进了主院。   一进去,就看到赵誉城正坐在软榻前,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一本书卷,听到动静,抬头睨了他一眼,扫了下对面的位置。   周良鱼坐了过去,偷偷瞄了一眼,意图解释:“这其实吧……是误会,我本来想说……”   结果赵誉城掀了一页书卷,淡定道:“无妨,挺好。”   周良鱼:“???”脑子抽了?这还好?他不怕别人误会了?   赵誉城放下书,抬头,正色道:“燕帝想让你进入禁地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将你千方百计赐给本王,无非就是想借着公主让本王没有子嗣。既然公主已经知晓了本王的秘密,本王也不瞒着你了,本王……要燕帝的命。”   周良鱼欲哭无泪:“……”他能不能不听?知道的越多越错。   赵誉城显然是决定让周良鱼自己选,要么成为他的人,要么……永远闭嘴。   周良鱼在赵誉城的目光下,拍了一下胸口:“好巧,本宫的目的也是要燕帝的命!”要不要再啪叽啪叽给你鼓个掌啊兄弟!   赵誉城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昨夜的事怕是很快就会传到燕帝的口中,以及本王将公主重新接回主院的事,他也会一并知道,到时候燕帝会召见公主,到时候如何说,公主应该很清楚了。”   周良鱼:“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你还真想让燕帝以为你……跟我?嗯嗯?”   赵誉城:“公主觉得还有什么理由更好的解释为何本王会让公主重新住回主院?”   周良鱼心想这倒是没有:“可万一燕帝询问禁地的事或者想让我去探一探怎么办?”   赵誉城:“那公主就按照先前的办法:将计就计。燕帝想听到什么,公主到时候就假意真的‘闯’了进去,告诉他什么。”   周良鱼:“……”他就知道,这厮这么贼,肯定不会这么便宜了燕帝。   一方面放松燕帝的警惕,一方面你这是……要反啊大兄弟。 第45章 赵誉城:这么体贴?   周良鱼算是明白赵誉城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对外假装他与赵誉城已经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感情也在越来越好之中, 不久燕帝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只等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燕帝找个借口逼赵誉城答应永不纳妾, 到时候赵誉城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这时候,燕帝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想想看,一个没有子嗣的王爷,就算大权在握,那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再加上燕帝若是让他假意闯入“禁地”, 他只需要将计就计, 随便按照赵誉城说的, 告诉燕帝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这还不是赵誉城说了算?   这两件事彻底让燕帝相信之后, 而赵誉城这厮却在扮猪吃老虎,打算不经意间,给燕帝致命的打击。   周良鱼佩服赵誉城, 却也同情, 血海深仇深藏在心底十多年,还能与燕帝虚与委蛇。   想到禁地棺樽里的那三具骸骨, 燕帝这种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赵王一家, 当年赵王妃与誉世子失踪了之后,传言只有赵王妃一人变成了白骨,誉世子被找到了,却很不对劲,可禁地却有三具尸骸,看来当年所谓被找到的誉世子,根本就不是真的誉世子……   真正的誉世子,怕是当年已经随赵王妃一同变成了白骨。   当年赵王赶去救亲王,回来面对的却是唯二的亲人惨死,得有多恨燕帝啊。   周良鱼想到誉王真正的身份,叹息一声,也不知当年亲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赵誉城成了这幅模样。   周良鱼没想到燕帝性子这么急,不过刚过了半日,宫里就有消息传来,下面的小国进贡了不少好东西,皇后邀请了几位进宫赏赐,其中就包括周良鱼。   周良鱼在赵誉城的亲自护送下,进了宫。   赵誉城被燕帝先一步找了过去,周良鱼则是去了一趟坤宁宫,得了不少赏赐,刚假意要先一步出宫的时候,就看到了燕帝身边的冯贵。   周良鱼故意装作很“惊讶”:“冯大总管,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可回了?”   “公主,杂家正要过来告诉公主,皇上有些正事正与誉王商议,还未完,皇上瞧着时辰不短了,留了誉王在宫里用膳。这不,就遣了杂家过来,请公主一同前去,到时一并出宫回府。”冯贵拱手恭敬道。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就带本宫去吧。”周良鱼没有任何“迟疑”地跟着冯贵走了,只是越是靠近御书房,嘴角却是抽了抽,特么跟赵誉城这厮在燕帝面前演戏,他觉得……这胃疼肾疼心疼。   这能演得下去吗?   周良鱼欲哭无泪,好歹让他缓缓啊,结果昨夜被吓唬了一通,这还没缓过神呢,就被拉过来赶鸭子上架了。   周良鱼到了御书房外,里面传来燕帝装模作样的声音:“外面可是良儿来了?”   冯贵道:“回禀皇上,正是良公主。”   “刚好誉王也在,让良公主进来吧,稍后一通去用膳。”燕帝的话落,冯贵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弓着身请周良鱼踏进了御书房。   周良鱼一步步朝着御书房走去,等抬脚踏进去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不怕,他认真演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于是……燕帝本意是想真的瞧瞧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已经圆房了。   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可偏偏先前得到消息,说是赵誉城将周良鱼以及那些“男宠”重新接进了主院,还传来了两人昨夜……他不信所以想亲眼瞧一瞧。   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但随着周良鱼一踏进御书房,他只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御案前。   就看到周良鱼难得颇为“端庄得体”“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一双含情带电的桃花眼欲语含羞地瞥了正襟危坐的赵誉城,嘴角一弯,低眉垂目轻扭了一下腰,侧了侧身体,捏着帕子捂住了嘴,又忍不住偷瞧了过去,抬眼低眉间都是“女儿家”的娇羞,将那种想看又羞于看的小眼神演绎地淋漓尽致。   赵誉城本来正淡定地坐在那里,听到周良鱼到的消息,本来以为对方意思意思也就罢了,结果一抬眼……   赵誉城猛地攥紧了扶手,才没有失态。   赵誉城:“…………”他凤眸里淡定瞧着,嘴角却是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虽然早就见识过对方那“演技”,但以前也没觉得那么……一言难尽。   可自从早上醒来亲手感受过,知晓了对方真正的身份,再瞧着这一幕,赵誉城有种一盆水泼下来,辣眼睛想夺门就跑的冲动。   燕帝也看懵逼了,如果周良鱼踏进来的时候他只有一成信,如今瞧着这简直“脱胎换骨”的周良鱼,燕帝:“……”谁要是说没有圆房,他第一个说不信!   “咳咳,咳咳!”燕帝被周良鱼腻歪的眼神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瞧见那一对“小情人”还含情脉脉依依不舍,低咳一声,终于让周良鱼“正常”了些,“哎呀”一声,侧过身背对着赵誉城,朝着燕帝行了行礼:“良儿……见过皇上。”   那能化成绕指柔的声音,听得赵誉城莫名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朝着周良鱼下三路瞄去,有种被雷劈了感觉。   还是说……他其实早上出现了错觉?   燕帝被赵誉城死死锁在周良鱼身上的目光,看得更加十成十信了:不亏他废了这么多的功夫。   收敛了脸上得逞的笑,声音温和道:“良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朕都不认识了。”   周良鱼“温柔”笑笑:“皇上……良儿已经为人妇,以后也会为人母,总归……是要先习惯的哦?”说罢,斜睨了一眼赵誉城,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吃吃直笑。   赵誉城更加用力攥紧了扶手,他很庆幸自己在他踏进来的那一刻,手是放在扶手上的:“……”他现在觉得先前上过药的伤口全部都爆开了,连骨头缝都开始疼了。   燕帝也被周良鱼这腻歪的眼神看得浑身毛毛的,这女人难道陷入爱河就这幅鬼样子?   燕帝大多接触的也就是后宫那些妃子,不过自小被教导礼仪规矩,还真没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过瞧着这一幕,燕帝压根就不用再问下去了。特么谁现在告诉他两人没成事,他才不信。   不过誉王不是有厌女癖么?还是说……   燕帝瞧着周良鱼这模样以及淡定的赵誉城,还是说,是昨夜两人醉酒之后,誉王不胜酒力被良公主给……   燕帝脑补了一番,抖了抖,赶紧带着两人去用膳了。   这一顿晚膳大概是燕帝这辈子看过的最“腻歪”的一顿了,全程目睹周良鱼像是没骨头一样腻歪在赵誉城的身边,即使还注意着外人在,可那眼神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燕帝:“……”不过看到赵誉城并未抵触周良鱼的碰触,燕帝才彻底放了心,很快就让两人回去了。   不过,燕帝还是偷偷派了一个小太监跟着两人,生怕两人不过是“演戏”,虽然他已经完全信了,可骨子里的多疑还是让他做了最后一成准备。   周良鱼这一顿饭假笑地嘴都快僵了,等赵誉城挥退了旁人,周良鱼刚想甩开手恢复正常,就被赵誉城这厮直接握住了手。   周良鱼:“???”你丫有病?戏都演完了,你还想占我便宜?弄死你信不信?   赵誉城斜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朝后瞥了下。   周良鱼顿时心神领会,“娇滴滴”哎呀一声,吃吃吃直笑,迅速“戏精”上身,轻锤了一下赵誉城的肩膀:“王爷你又偷偷捏人家手,好坏啊……”   赵誉城:“……”他发现自己突然就握不下去了。   赵誉城深吸一口气,拼命暗示自己他不是女人不是女人,才勉强撑住了,结果一转过头,就对上了周良鱼瞪圆了眼,咧着嘴瞅他:回啊。别拖后腿啊,别是不会吧?来来来,我教你。   于是,赵誉城就看到周良鱼用唇形道:跟着我念‘良良心肝儿,你不就喜欢本王坏吗?嗯?’   赵誉城:“…………”好在他一向面瘫,才没有直接大步离开,但是这么……无耻的话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对着一个男人说出口的?   周良鱼催促:快啊!   赵誉城薄唇动了动,这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干脆直接就扯着周良鱼的手腕,直接往一旁的假山石一压,俯身贴了上去,直接“实际行动”代替了。   周良鱼的后背贴上假山石壁的时候,差点炸了:卧槽卧槽!说好的动口不动手呢?你耍流氓!   不过赵誉城只是仗着身高在,直接整个人挡住了周良鱼的身形,侧头贴近了,却并未碰到周良鱼,不过从身后偷看的小太监看来,这完全就是……王爷直接没忍不住直接将良公主给按在石壁上亲了?   周良鱼瞪大了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赵誉城,瞬间明白了:哇喔,哥们儿你行啊,这行动的确更能证明,不错不错,很有霸道总裁范儿。   周良鱼眼睛贼亮,这就到了拼演技的时候了啊。   于是……周良鱼特么“配合”的喊了两声。   赵誉城原本一手握着周良鱼的手腕按在了假山石壁上,另一只手则是在他脸侧,周良鱼这一声,愣是将他喊的五指一攥,掰下了一块石头。   赵誉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恶狠狠道:“闭嘴。”   周良鱼正戏精上身,被活生生噎住了,怒瞪:许你演不许老子演?   赵誉城直接将掰下来的那块石头在掌心捏成了粉末。   周·怂怂·鱼:“…………”你是爷你说了算。周良鱼迅速闭紧了嘴,摇着头:放心放心,我一个字都不说了,哥们儿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那小太监大概也被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给看呆了,怕呆的久了被发现,赶紧捂着嘴偷笑着离开了。   等小太监一走,赵誉城直接站起身,反观周良鱼,跟会变脸一样,迅速表情一收,揉了揉脖子,走人了。   赵誉城:“……”   周良鱼走了两步,看到身后没传来脚步声,就对上了赵誉城复杂的目光,迅速绷紧了面皮:还来?就要立刻“无骨”起来。   赵誉城反射性往旁边一闪,等做完了,才表情僵了僵,木着脸:“已经走了。”   周良鱼:“那你还这么奇怪瞧着我?”   赵誉城瞧着跟先前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周良鱼,揉了揉眉心:“……走吧。”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三观也有点碎裂,他到底是怎么在男女之间转变这么收放自如的?要不是亲手证实过,见识过先前那一幕,他绝不会怀疑对方的“身份”。   一直坐上马车,赵誉城瞧着扒着马车偷偷往外瞧,经过花街柳巷往外眯缝着眼露出“猥琐”笑往外偷瞄的周良鱼:“……”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这么热衷于撩美人儿了,也绝对相信对方不是女的了。   经过了花街柳巷,连个美人儿边都看不到了,周良鱼才一本正经地直起身,抬眼,就看到“闭目养神”实则眼不见为净的赵誉城,凑过去,搓着手:“那个誉王啊……”   “嗯?”赵誉城大概是被先前宫里对方那模样刺激到了,没睁开眼。   周良鱼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看啊,我这算是功臣了吧?”他都这么牺牲了。   赵誉城终于睁开眼:“你想说什么?”   “我都牺牲这么大,‘清白’都没了,等王爷你杀了燕帝,能不能封我一个官儿当当?”周良鱼本意是当个大官,既然燕帝都死了,他也没有性命之忧了,还跑什么跑?还不如弄个官儿,到时候娶个十个八个,美女环绕,简直……人间天堂啊。   周良鱼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赵誉城:“封你个官儿?行啊。”   “真的?那你说封什么好?”丞相不行,太费脑子,户部尚书?不行,也太累,还是弄个听起来特别牛掰但是特别清闲的……   结果还没等周良鱼开口,就听到赵誉城幽幽道:“皇后怎么样?”   周良鱼:“…………”那他还是继续逃吧。   而另一边,小太监将看到的情景老老实实回禀了燕帝,燕帝这才放了心,挥挥手让小太监下去了。   小太监直到出了御书房走出很远,也没忍不住捂着嘴直乐,没想到誉王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的,私下里竟然这么……   连他一个太监看得都觉得躁得慌,这小太监大概是难得在燕帝面前露了脸,回去的时候就又点得瑟,结果,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等抬头一看,差点吓到了,赶紧跪地求饶:“是奴才眼瞎没看到云王……云王饶命啊!”   “起来吧,本王又没怪你。”云王一双眼面无表情盯着他,神色却有点复杂,他这段时日不被燕帝待见,也极少进宫,只是听说今日周良鱼进宫了,他还是没忍住以看望母后为借口来了一趟。   不过却并未见到,反而是听说誉王与誉王妃都被召进了御书房,后来还被皇上留了晚膳,已经离开了。   他失望的去了御书房想要认错,就看到这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进了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挺怪异,要笑不笑,眼神暧昧,他就特意跟了一段路,故意快走几步,让这小太监撞了上来。   那小太监还以为自己这次遭殃了,结果没想到这么走运,赶紧嘴甜的说了几步。   就听到云王问道:“父皇找你做什么?”   小太监一愣,有些迟疑,但问话的是云王,他就有点迟疑了,许久,才一咬牙,小声半真半假道:“先前……皇上担心誉王与誉王妃,就让奴才跟着……不过两人感情很好,没有什么事,奴才就回禀了一下。”   “是吗?你可想清楚了,那父皇为何要让跟着?”云王压根就不信这小太监的话。   “这……”小太监没想到云王非要追根问底,被云王“威胁”了一番,只能一咬牙说了:“是、是……因为皇上想确定,誉王与誉王妃到底……有没有真的圆房,感情是不是真的很好……”   云王一愣,尤其是听到“圆房”两个字,觉得颇为刺耳:“你、都、看到了什么?”   “这个……这……”小太监欲哭无泪,可已经说了,谁都得罪不起,只能抖着身体将先前看到的一幕又重复了一遍。   结果等他说完,许久都没听到动静,等偷偷抬眼,发现云王已经转过身,浑浑噩噩往前走了……   周良鱼跟着赵誉城回了府,等回到主院,望着那张大床,他警惕地坐在床边,扫了眼不远处软榻上正翻着书的赵誉城:“王爷啊,你看这就一张床。”   “嗯。”赵誉城头也未抬,“怎么?”   周良鱼试探道:“王爷你看,我们虽然‘演’的事那啥那啥了,但是我们其实并没有那啥那啥对不对?所以……我们睡床不合适,让王爷总是睡榻也不合适对不对?”潜台词:王爷你大半夜都发病那啥那啥的,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该去禁地锁着了。   赵誉城抬眼:“公主这是体贴本王,想自己睡榻?”   周良鱼幽幽睨着他:“……”让一个“女人”去睡榻,你良心不会痛吗?   赵誉城逗够了,淡定起身:“放心,本王有分寸,发作之前会自行去禁地。本王并不是每晚都会发作。”   周良鱼这才松了口气:早说啊。   周良鱼颠颠去沐浴了,回来直接往床榻上一趟,床幔一落,喜滋滋乖宝宝躺好了:那不就跟刚大婚那会儿一样么?没危险!   但周良鱼显然高兴的太早了,等睡到半夜的时候,周良鱼觉得后背小风凉凉的,他抬了抬腿,挠了挠后腰,挠着挠着觉得不对劲,像是被什么给盯住了一样,周良鱼瞬间清醒了,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就发现床幔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吓得一哆嗦,迅速往床榻里面滚了进去。   不、不是……说好的发作之前去禁地呢?王爷咱是实在人,不能当大骗纸啊!   结果,周怂怂眼睁睁看着赵誉城垂着眼,因为黑看不清楚表情,直接在空着的床榻另一边躺了下来。   周良鱼等了半天,试探地伸出手戳了戳,没反应。   这厮别是忘了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吧?   周良鱼忍了很久,发现赵誉城真的没动静了,才松了口气,可刚躺下来,还没睡着,就感觉身边的人再次蜷缩成一团,只是并未醒,仿佛陷入了梦魇一样,嘴里喊着“父王”“娘亲”……   周良鱼大睁着眼,还能不能睡了?   最后只能“含泪受屈”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在呢在呢……你鱼爹鱼娘都在呢……乖宝宝睡吧睡吧……”   等人终于平静了下来,随后一有动静,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拍。   这样反复几次,不知睡了多久,周良鱼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到了动静,反射性地又伸出手拍了拍,声音带着鼻音:“嗯……乖宝宝……睡……鱼爹……在呢……”   结果拍着拍着竟然手被挥开了,周良鱼嘀咕了一声,睡个觉还不老实?   于是,迷迷糊糊开口:“唔……你鱼娘也在呢……睡……吧……”   等说完,周良鱼总觉得似乎被人死死盯着,那氛围让他诡异的竟然清醒了下,他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结果那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周良鱼勉强眯开一条眼缝,可等看清楚正面无表情凤眸幽幽清醒睨着他的赵誉城,周良鱼一激灵彻底清醒了,卧槽……他刚刚说了啥?   于是,周良鱼几乎是瞬间,卖己求生,迅速变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掐着嗓子唤了声:“官人~”   赵誉城:“…………” 第46章 周良鱼:看来……是时候了。   周良鱼随着这谄媚的一声喊出口, 脑袋却在急速的运转, 装作没看到赵誉城那完全成焦炭的一张黑脸, “娇滴滴”依偎了过去,却被残忍无情地推开了。   “哎呀~”周良鱼顺势往旁边一倒, 抬眼的瞬间仿佛才刚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是戏精中的戏精了,捂住嘴,难以置信,左顾右盼:“咦, 官人呢?宝宝呢?怎么是王爷你啊?”   赵誉城本来一醒来先是被一句“鱼爹”给煞到了, 再被一句“鱼娘”给震到了, 最后又来了一个大杀招的“官人”, 赵誉城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想发作,就看到周良鱼这浮夸的演技。随即瞧着对方像是小媳妇儿一样开始“狡辩”:“王爷你看,这、这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梦里我找到了一个心上人, 官人特别贴心, 宝宝特别乖巧,我当了贤妻良母可惜官人整日不着家吧, 我这又当爹又当娘的……”   等铺垫完了,周良鱼发装作一副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小心翼翼看过去:“王爷啊, 我刚刚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当然,就算是说了,王爷也别放心里去,我这……哄‘我家’宝宝呢?”   赵誉城幽幽坐起身,凤眸沉沉:你继续演,本王信一个字算本王输。   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忍了忍,还是把那句“你想生你确定生的出来吗”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周良鱼欲哭无泪:大哥你别这么瞅着我,我心虚。   赵誉城终于开了口:“占本王便宜占得可开心?”   周良鱼正在努力思考还怎么挽回,听到这一句,反射性地点头,意识到什么,迅速摇头:“哈,哈哈哈……怎么会?王爷……误会了。”   只是对上赵誉城“本王看透了一切”的表情,蔫头耷脑:“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这还不是王爷你,你说过发作前你会去禁地的,你看!你大晚上不睡觉找父王娘亲,我、我这……也没办法啊。”周良鱼的声音越来越小,默默举起爪,“我真错了……”   赵誉城丝毫不为所动:“看来公主还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今晚上……公主睡榻。”   周良鱼瞪圆了眼,小火苗簇簇燃烧:过分了啊,“你残忍你冷酷你无情。”你良心不会痛吗?   赵誉城弯了弯嘴角,凤眸幽幽:“本王能更残酷更冷酷更无情。”   周良鱼:“……”你、狠,但就这样认输了,他就不是周鱼鱼了。   于是,等晚上再次要歇了的时候,赵誉城这厮果然残酷无情地将周良鱼的被褥给扔到了软榻上,他则是上了床,床幔一落,可谓是想当的狠心态度坚决了。   周良鱼抱着锦被,幽怨地盯着床幔,拿小眼神“目光中秒杀他道德上谴责他”。   赵誉城丝毫不为所动。   周良鱼将肩膀上的披风往后一抖,抖落了:看来……该是上大招的时候了。   于是,周良鱼从一旁的矮几上,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法宝”,一个半扣的茶杯,拔下束发的玉簪,任一头墨发披散下来,然后那玉簪轻轻一扣,清了清喉咙,就开始了声色俱佳的哀怨小曲儿:“小白菜儿~~地里黄啊~刚出生啊,灭了国啊~长到十七,嫁了人哇~未曾想啊,夫君是个渣~床不给睡,还心狠哇~小白菜儿~~太凄惨哇~呜呜呜~~~”   那幽怨的一把苍凉小声音,随着“咚咚咚”清脆的敲击声,可谓是余音绕梁,哀怨凄婉,听得赵誉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闭嘴。”   周良鱼继续拔高了声音:“小!白菜儿哇~~”   赵誉城头疼,猛地坐起身扯开了帷幕……最终攥紧了床幔,咬牙:“……给本王、上、来。”   周良鱼幽幽望着他,想跟老子一起睡,美得你!   继续敲:“啦啦啦~”   赵誉城:“别让本王说第二遍。”大有“爱睡不睡”的架势。   周良鱼摸了摸剩下硬邦邦的软榻,这能睡得着才怪,反正昨夜也同塌而眠了,小心点儿应该没事,他一大男人怕什么?   于是,迅速把杯盏玉簪往旁边一扔,抱着被褥喜滋滋上了床榻。   到了榻前,朝着黑沉着一张俊脸的赵誉城往里抬了抬下巴。赵誉城:“你睡里面。”   周良鱼:“……”行,他忍。   周良鱼将被褥往里一扔,然后迈起长腿打算越过去,不过到底赵誉城这厮面积比较大,周良鱼迈了一下没注意自己身上还穿着女子的襦裙,结果……就被绊倒了,直接咣叽趴在了赵誉城的腿上,一口小白牙磕在了上面。   饶是赵誉城这种能忍的也被撞得疼得眉头一皱:“周、良、鱼!”   周良鱼迅速抬头,捂着嘴,望着还差了那么一丢丢就要让赵誉城断子绝孙的地方,迅速嗷的蹿了进去,往锦被里一裹,动作一气呵成:“我睡着了!”   赵誉城:“…………”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招了这么一只回来?他开始后悔一开始的决定了。   周良鱼在“心惊胆战”中睡着了,好在赵誉城这厮大概是过了某个时期,竟然难得没有再发病,周良鱼翌日醒来的时候,美滋滋滚了两圈,然后坐起身时……打了个喷嚏。   周良鱼默默揉了揉鼻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赵誉城晚上回来时,就看到正坐在软榻前,苦大仇深地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鼻子下还系着一块帕子,梗着脖子头偏着去够那碗药,端起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放下来转过头大口大口喘气:太、太难闻了!这特么……能喝得下去?   赵誉城一回来就得到了赵管家的禀告,告诉他王妃惹了风寒。   他扫了周良鱼一眼,拿了换洗衣服去了耳房,又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周良鱼还在与那碗药“抗争”,他淡定地拿了一本书卷,坐到一侧翻看去了。   周良鱼忍了半天,还是觉得味道太冲了,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赵誉城看过来的“轻蔑”目光:“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我病了!”   赵誉城淡定翻了一页书卷:“……作妖作多了,的确容易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良鱼:“……”这能忍?   周良鱼盘腿坐在那里,幽幽盯着隔了不短距离的赵誉城,突然嘴一咧,贱贱往一旁喊了声:“宝宝~”   再转一个方向:“乖宝宝~”   再转,就是不去看赵誉城,继续拖长了声音:“宝~心肝宝~~”   赵誉城攥着书卷,随着这一声声,直接扯下来一块,抬眼幽幽看过去:“有意思没有?”   周良鱼灿烂一笑:“特别……额,没意思。”望着近在咫尺几乎秒到面前的男子,周怂怂立刻改了口。   赵誉城居高临下地望着周良鱼,再望了望那碗药:“要不要帮忙?”   周良鱼狐疑:这么……好?难道……这厮会让人的嗅觉暂时没了?不是说古人会那种什么点穴的,特别厉害?周良鱼眼睛一亮:“可以吗?”   赵誉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当然。”   不知为何,周良鱼瞧着对方这一笑,心里毛毛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刚说不用了,他还是自己喝的时候,就看到赵誉城突然手臂一抬,直接捏住了他的脸,手指在两边脸颊一用力,顿时掰开了嘴,下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直接扔了进去。   还没等周良鱼回过神,后背一拍,那东西就入了喉。   赵誉城淡定地松开手,重新坐了回去,周良鱼掰开嘴,双目怒瞪:“卧槽,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誉城淡定瞥了眼:“你觉得呢?”   周良鱼想到对方刚刚那诡笑,还有对方的威胁,抖了抖:“不、不会是……毒药吧?”少侠有话好好说!我还能拯救一下的!   赵誉城望着对方惊恐的小眼神,合上书卷:“以后听不听话?”   周良鱼乖巧坐:“听听听。”   赵誉城:“还作妖不作了?”周良鱼迅速摇头,乖巧笑:“不……以后王爷说了算。”呜呜呜,小命都在他手上了,他还能说啥?   赵誉城大概是满意了:“行了,该歇了。”   周良鱼抖着小爪摊开:“解药呢?”   赵誉城往床榻上一坐,闻言,挑眉:“什么解药?”   周良鱼指了指自己的嘴:“……”特么你丫七秒钟鱼的记忆吗?   赵誉城:“治风寒的良药,你想让本王再帮你弄出来?去喝那一碗?嗯?”   周良鱼:“…………”你大爷的赵誉城,你丫这么能你咋不上天?不是毒药你特么不早说?吓死鱼了!   赵誉城落下帷幕时,余光闪过对方鼓着脸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   周良鱼差点气成了河豚,连物种差点都变了,不过扫了眼一旁黑乎乎的汤药,再想想那药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风寒好点了?   算了,原谅他了,不过……有这种好药,不知道早拿出来?害得他跟汤药困斗了一整天了,都热热冷冷好几次了。   好在周良鱼身体一向挺好,药劲儿上来迷迷糊糊很快睡了过去,这次生病大概是因为先前在禁地,先是被赵誉城吓到了,后来又跟赵誉城在禁地的地上睡了一宿,后来虽然没事儿,但集中在今个儿爆发了。   而主院外,赵管家一直盯着烛火灭了,忍不住两眼泪汪汪,老怀宽慰:他就说王爷对王妃还是关心的……   瞧瞧瞧瞧,这刚一起住了两晚,回来听说王妃不喜喝汤药,都知道亲手去配置了上好的药丸代替了,王爷嘴上说着不喜,这心里……高兴着呢。哎呦呦,这些个小伙子,他老了老了不懂了啊。   周良鱼是不懂赵誉城的心思,他果然翌日病就好了,接下来一段时日与赵誉城每晚斗智斗勇,贫贫嘴找点乐子,日子倒是过得飞快。   除了继续将他那些小商铺给弄大了,就是就厉王府看尚佳郡主,随着尚佳郡主那大饼脸越来越小,周良鱼搓着手激动不已,这样过了两三个月,成效极大。   不过这一日周良鱼从尚佳郡主那里蹭了一顿晚膳早早回来,发现赵誉城这厮竟然早就回来了。   周良鱼一进来,就习惯性地最嘴贱两句:“呦,王爷你别是兵权被收走了,以后就要府里蹲了吧?回来这么早,这不像王爷你的作风啊?”这厮刚开始大婚的时候瞧着还好,后来这两三个月,几乎不到晚上歇的时候都看不到人,有时候干脆半夜三更才回来。   赵誉城抬眼看他一眼:他就知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嗯?往什么了?”周良鱼随意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他今个儿出去弄了一套男装,这会儿坐着,更是姿势豪放,没什么规矩。   赵誉城也习惯了,只是平静看着他:“看来公主往尚佳郡主那里跑的太欢实,连那件事都忘了。”   周良鱼奇怪看过去:“到底什么事?”最近他为了监督后期尚佳郡主身材的恢复,制定了一套方案,所有心思都花在那上头了。   早上去厉王府晚上才回来,哪有闲工夫管外面的事?   还是说,“燕帝又整幺蛾子了?需要我配合你演戏?演什么你说,就没我演不来的!”   周良鱼一拍胸口,豪情万丈。   赵誉城嘴角抽了抽,他到底当初见了那么多次,怎么没发现这良公主这些明显不符合女子特性的东西?最突出的一点,大概就是好色了。“不是燕帝,而是云王。”   “呀,那渣又干嘛了?”不过就云王那智商,大概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赵誉城眯眼,仔细瞧着对方眼底的确并无任何异样,是对方演得好,还是当初真的是他们误会了?“明日云王大婚,你陪本王去一趟云王府祝贺。”   “噗——”周良鱼正喝茶,听到这,猛地喷了出来,“啥?怎么这么快?”不是说王爷大婚需要好久准备么?   不过想想他与赵誉城大婚似乎也就三个月。   可他不想去啊……每次见到云王或者小白花,以及燕帝都没好事。   不是被赐婚,就是被算计,这次过去……万一再来个刺激的,以前还仗着看过前半本能提前预知,可如今……这走向他已经不懂了。   要么后期是誉王举兵反了,还成功了;要么就是书里誉王败了。   但就燕帝与云王那智商能斗得过赵誉城?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还是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周良鱼忍不住心里痒痒的,他特么当初为什么就没想着多继续瞄两眼!肠子都悔青了!   “能不能不去啊?”周良鱼对云王与小白花没什么好感,如今比较偏向于誉王能造反成功。燕帝那么渣,云王那么蠢,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不行,云王今个儿上早朝的时候,亲自给了本王请帖,指名了让你去。你不想见到云王?”赵誉城眯着眼,凤眸里幽幽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你那什么眼神?”周良鱼弯唇一想,趴在矮几上往前凑了凑:“王爷别是还以为本宫对云王有意吧?切,本宫有那么瞎吗?”   “……如今本王信了。”见识过对方拈手就来的戏精模样,他很怀疑周良鱼先前也不过是为了隐瞒是真的身份故意顺着燕帝对云王有意。   更何况,就周良鱼见到女子那色眯眯的模样,他绝不信……对方有断袖之癖。   周良鱼的视线落在赵誉城身上,瞳仁转了转,心想他还纠结啥,有赵誉城这厮在,还能出什么事儿?   燕云峥再不要脸也不能在自己的大婚宴上搞事儿吧?他这一下子可是娶了四个!   想想小白花可怜巴巴被一顶小轿随意抬进了云王府,周良鱼八卦之魂就蠢蠢欲动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周良鱼探过头去,巴巴瞅着赵誉城:“王爷啊,你看我都帮了你这么多次了,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现啊?”   “嗯?”赵誉城抬眼,他又想干嘛?   周良鱼搓了搓手:“王爷你也知道,云王对我有非分之心,你明个儿可要护着我些,不然丢得可是王爷你的人啊。”   赵誉城嗯了声,周良鱼当他答应了,翌日,掐着时间不早不晚地跟着赵誉城去了云王府。   他们到的时候,刚到云王府外,一抬眼就看到一身红的燕云峥,从周良鱼下了马车,燕云峥的视线立刻就锁在了他身上。   周良鱼迅速就戏精上身了,抚了抚额头,朝着赵誉城身边依偎过去:“王爷,头突然好晕啊,我们快点进去啊。”气吧气吧,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让你当初那么对大美人,现在知道那滋味了吧?   赵誉城倒是淡定拦住了周良鱼的肩膀,配合了一把,自从知道对方的身份,赵誉城就没有任何抵触,毕竟……他有的对方都有。   可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忍不住眼底骤亮,传言说誉王与良公主突然“恩爱非常”,他们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啊……还是良公主有手段,连誉王这种不近女色的都搞定了,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燕云峥一张脸黑沉了下来,可到底没发作,朝着赵誉城拱手,进退有度。   周良鱼不经意瞥见了,意外挑挑眉:呦呵,几个月不见,道行提高了啊。   如此一来周良鱼更不担心燕云峥会在喜宴上做什么了,跟着赵誉城大摇大摆进了云王府,去了女眷那边,不过好在只隔了一道墙,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周良鱼倒是没想到,燕帝为了给自己这皇子撑场面,竟然亲自来了,还亲自赏赐了不少东西……   周良鱼听到隔壁那动静,嘴角抽了抽。   好在燕帝不过是露了一下面,走之前还专门喊了云王与誉王跟着去了一趟书房,也不知道商量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云王都回来了,周良鱼也不知赵誉城回没回来,透过拱形门也看不到那边……结果一直等到宴席都要散了,周良鱼心想总该回来了吧?   结果,随着众人都开始起身打算走了,周良鱼朝身后的老嬷嬷奴了奴嘴:“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因为这边都是女眷,不便带侍卫,只带了这么一个老嬷嬷。   周良鱼边吩咐,边跟经过他身边的贵女贵妇打着招呼,老嬷嬷很快就回来了,摇头:“公主,王爷还没回来……是不是已经走了?”   “不会,应该是还跟燕帝在书房。”赵誉城这人虽然捉摸不透,可他答应的事,还真没不履行过。   可直到人一个个快没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回事,再说了,这会儿燕云峥应该已经回新房了,他又带了不少人,先出府等着好了。   不过周良鱼还是低估了燕云峥不要脸的程度,这厮竟然在他经过一处时,直接将他带来的几个人全部给弄晕了。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望着一脸醉醺走出来的燕云峥:“本来也没打算在今晚上动手,可老天都将这个机会给本王了,若是不珍惜,岂不是对不起上苍这个好意?”   “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你还推脱给老天,你脸呢?不要它了?”周良鱼余光一瞥,观察地形,随后拔腿就跑。   他倒是不怕燕云峥敢乱来,毕竟,他一个男的,燕云峥就算是真的乱来了,大概也只会吓萎了,但是……这也同样有一个特别危险的问题,特么他同样也暴露了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岂能不跑?   不过肩膀很快就被直接给攥住了,随即重重一甩,周良鱼整个后背都被撞到了石壁上,疼得他眉头紧锁:你大爷的燕云峥,你给爷等着!疼、疼死了……   燕云峥醉醺醺地抵着他:“还跑啊?你还跑啊……这是你欠本王的!”   “屁!”周良鱼弓着身,后背疼得他直跳,只是弯下腰时,眼珠却是闪过一抹异光,等燕云峥靠近了,猛地抬脚,膝盖往上一顶,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倒吸气的声音,那滋味……   听得周良鱼下肢一痛,抖了抖,迅速撒丫子就跑。   “周良鱼!”身后传来燕云峥的怒吼,周良鱼回头一看,这丫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追?卧槽……   结果,就在燕云峥就要追上来时,突然身边黑影一晃,直接就挡在了周良鱼的面前,抬脚,直接朝着这边而来的燕云峥,一脚踹了过去。   随着燕云峥“咣当”重重摔在地面上的声音,周良鱼探出头,瞧着这一幕,“哇喔”了一声,仰起头瞧着皱着眉的赵誉城,啪叽啪叽两声:“王爷从今个儿开始你就是我偶像了,这一脚老帅了!”来得太特么及时了!   “赵誉城,你敢……敢……”燕云峥弓着身,大概是经过双重“重击”,疼的脸都绿了。   赵誉城眯眼,声音冷冷道:“云王,下次再敢,就不要怪本王不留情面。”说罢,直接带着双眼冒光的周良鱼出了府。   周良鱼直到上了马车,还激动不已:“还是这样踹起来爽……”他要是有赵誉城这本事,刷刷刷几下,哪里还有燕云峥发挥的余地啊。   赵誉城瞥了他一眼:“这次是本王没考虑到。”不过的确是中途出了点意外,是他没想到的,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将那件事告知周良鱼一声。   周良鱼稀奇地瞅着赵誉城:“你!竟然会道歉?稀罕啊,不过……嘿嘿嘿,道什么歉啊,王爷你要不……教我几招功夫怎么样?以后我就能自保了!”周良鱼搓着手,期待地望着赵誉城。   赵誉城本来正打算开口说那件事,结果就听到周良鱼这一句,愣是给噎了回去:“……”   周良鱼一瞅他这表情,蔫了:“王爷你这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赵誉城:“不,本王是对你没信心。”   周良鱼:“……” 第47章 赵誉城:你自己选。   周良鱼幽怨地瞅着赵誉城:他怎么这么讨厌呢?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他对自己没信心?   他周鱼鱼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板上钉的钉,从无虚假!绝不气馁!   赵誉城仿佛从他那小眼神里瞧出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开口道:“你知道本王当年是几岁开始练武的?”   “几岁?”古话说得好,练武不在早晚,是看天赋!   他觉着吧,自己还是很有天分的。嘿嘿嘿。   赵誉城瞧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痴汉笑的周良鱼,嘴角抽了抽:“本王三岁开始学基本功,七岁进军营,九岁上阵杀敌,十六岁归来,之前每日练功八个时辰,你觉得自己确定能撑得住?”   “你说……几个时辰来着?”周良鱼像是没听清,难以置信地挠了挠耳朵。   赵誉城:“八个时辰,公主你没有基础功,所以,若是想短时间内得以自保,学有成效,还需要更多的时辰来练。”   周良鱼瞪圆了眼,卧槽……八个时辰就是十六个小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特么就剩八个小时了,出去吃喝别的事,这厮竟然!还说!要往上加……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你别告诉我……你那会儿小不点的时候,每日除了睡觉就是练功了?”   赵誉城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周良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幸亏是他想多了。   结果,赵誉城接着道:“除了八个时辰练功,还有两个时辰去先生那里修习功课。”   周良鱼彻底傻了眼,这……太残忍了。每天三四个小时歇息,人干事?   赵誉城挑眉:“还要学吗?”   周良鱼默默望着车顶:刚刚说要学的不是他,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到。   赵誉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很快就敛了去,正色道:“两个时辰前,大荆国有消息传来了。”   “嗯?”周良鱼诧异看过去:“大荆国?传来什么消息了?”难道是……焦糖?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消息是传到燕帝那里的,他得到消息就带人来了云王府,先前本王被他召去书房,谈的就是大荆国如今的局势。情况……并不乐观。”   “不乐观是什么意思?焦糖呢?珏太子呢?是不是出事了?”周良鱼急了,他家焦糖不是这才去了几个月,就、就……   “你先别急。大荆国虽然局势不稳,但至少焦公子并无大碍。”赵誉城怕他着急,一口气说完了:“两个月前,老丞相过世,他手下的势力都交给了焦公子手里,焦公子是珏太子的人,自然相当于老丞相的那些心腹都支持了珏太子。   珏太子当时压过了摄政王,也正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内战。不过这摄政王到底老辣,有后招,手段阴狠,珏太子着了道,这场仗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一个月前,珏太子大概看情况不对,秘密送走了焦公子,对方至此下落不明。不过焦公子失踪找不到,却也算是好消息。不过,如今我们这边得到的关于珏太子的消息……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珏太子是不是……”周良鱼听到焦糖没事松了口气,可再看赵誉城这表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珏太子也神秘失踪了。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对摄政王极有利,不过珏太子失踪之前,给摄政王也致命一击,是以摄政王也元气大伤,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可若珏太子长此以往不出现主持大局,怕是……撑不了多久。”赵誉城道。   “那燕帝是什么意思?”燕帝这人竟然来找赵誉城,怕是心思不纯。   果然,赵誉城皱眉道:“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支持摄政王。”   “什么?就那摄政王养出来的儿子都那样,若是真的让摄政王当权,大荆国还能好?燕帝脑子秀了吧?他就不怕以后摄政王反过来咬大燕一口?”周良鱼就算对这些不太懂,也很清楚选一个好君主,可比一个小人强。   指不定小人对付完了珏太子,转过头就对付他了。   赵誉城道:“他想支持摄政王,却还要经过本王同意。大燕一半兵权在本王手里,所以他先前一直在极力说服本王。”不过很显然燕帝打错了如意算盘,就算他不认识珏太子,也绝不会支持那么一位摄政王。   周良鱼得到赵誉城肯定的答复绝不会支持摄政王,才松了口气。   怪不得先前拖延了那么久,原来竟然是这样。   燕帝还真是够渣的,为了一己之力,完全不考虑百姓,让大荆那么一个当皇上,以后苦的还是大荆的子民,不过就燕帝这样的,估计巴不得大荆出事,他好收了大荆国。   周良鱼气呼呼,等一抬头,就看到赵誉城正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你怎么这么瞧着我?”   赵誉城一时间并未开口,他在思考。   周良鱼期初让他教他习武,如果周良鱼是女子,他是不会教的,可周良鱼不是。   而另一边,他早晚都要与燕帝一战,到时候周良鱼这个前朝人,怕是位置会很尴尬,教会他一技之长,至少在逃命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赵誉城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区别,可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周良鱼一开始的印象早就改观了。   这人表面上瞧着极不靠谱,可内心却未失本心,从禁地那次就能看出来。如果是别人看到他当时在禁地那副模样,怕是早就……哪像他一样,不仅没趁着他陷入梦魇杀了反而还将自己的衣服给了他,护住了当时全身都是血痕的他。   周良鱼被赵誉城盯得浑身毛毛的:“你、你有事说事,这么瞧着我……怪、怪渗人的。”   赵誉城终于开了口:“本王也不瞒着你,早晚大燕也会有一场内战,不会比如今大荆的局势好,到时候你身为誉王妃,被燕帝针对的可能性最大,你考虑过以后吗?”   周良鱼摇头:“……”他哪来得及考虑过?   “本王倒是觉得你先前的提议不错,学点自保的本领,如果本王若是败了,你若是不想给本王陪葬,那就只能跑,可你同样就要面对永无止境的追杀,这世间,没有谁能靠得住,到时候,除了你自己,无人能信。所以,有一技之长,对你有好处。但前提是,如果你若是想学,那就要成功,本王不会允许你半途而废。而经由本王之手出来的,能撑得过去的,只有寥寥数人,公主还是考虑清楚的好。你若是同意,本王会成为一个严格的教导者,将本王所学都交给你,公主能学多少就是多少,但……就算你想退,本王都不会允许;可若是你觉得你不可能办得到,你觉得自己不行,那就当本王这段话没说过。”   周良鱼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赵誉城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他若是想活得好好的,的确……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中间赵誉城那句“严格”“不能退缩”让他胆颤,能有多严格啊?   但是想想赵誉城自小经历的那些,他就怂了,结果……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周良鱼眼神幽幽瞅着他:“你说谁不行呢?我这辈子,就没有不行过!”他堂堂周小鱼是不行的人么?   赵誉城挑眉:“公主这是同意了?”   周良鱼血性一上来:“当然!”头一仰,那叫一个硬气。   赵誉城认真点头:“好,本王知道了,那公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开始。”   “嗯?”周良鱼正处于激动中,听到这句话一愣,“啥?明个儿就开始?”这么快?   赵誉城挑眉:“嗯?”怂了?   周良鱼梗着脖子:“明、明日就明日!”   但是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誉王府,周良鱼热血凉下来,总觉得怪怪的……他咋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他这就、就要开始“苦练”生涯了?   赵誉城不动声色地抬眼,余光瞥见他纠结的小表情,嘴角忍不住扬了扬,垂下眼时遮住了眼底的笑意: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经不起激。   而另一边,燕帝早些时候得到大荆国那边的消息,得知珏太子失踪,立刻就坐不住了,大荆国越乱,局势对他大燕来说越好。   他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就带着几位重臣去了云王府,借着给云王撑面子,让誉王去了书房说明了来意。   结果他已经做好了肯定能说服对方的准备,赵誉城竟然油盐不进,但他又不能直接上场,让几位大臣说服,偏偏无论说什么都被挡了回去,最后不了了之。   气得燕帝发了一大通的火,只能瞧着赵誉城以喜宴已经结束,他怕公主等急了就告辞了。   燕帝气得说不出话来,挥手刚让极为大臣先回去,明日早朝再行商议,结果……就传来云王被誉王直接一脚差点给踹废了。   等他问清楚了来龙去脉,燕帝差点气疯了:他到底是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没有女人会死是不是?   但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势必对燕云峥的名誉有影响,燕帝立刻让冯贵将消息压了下来,去宫里秘密召了御医过来,他则是去见了燕云峥。   等他踏进燕云峥暂时待着的厢房时,还未进去,就看到燕云峥弓着身背对着他,疼得倒吸气。   听到动静,燕云峥怒吼:“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你连朕也不想见了吗?”燕帝阴沉着脸,挥手让冯贵退下了。   燕云峥听到声音,浑身一僵,转过头看到燕帝,脸色变了变,想起身,可到底疼的太狠,干脆破罐子破摔:“父皇……你来做什么?”   “你瞧瞧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你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对不对?你个儿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就是一个周良鱼,一个女人而已,等你当了储君,当了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燕帝气得快炸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有掐死他。   燕云峥大概是这些时日被逼急了,忍了忍,没忍住:“可那些女人又不是她!父皇,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小时候你让我接近她,故意让她喜欢上我,我听你的这样做了;是,她的确喜欢上我了,你呢?又利用这一点开始控制她毁了她的名声,是,这一切我都忍了,那时候我对她的确没什么感情……可如今不一样,父皇你已经让她再也不能当娘亲,可为什么就不能将她赐给我?今个儿是大婚,可这些女人……是我想要的吗?不是!你一次次说对我好……可如果连这么一点想要的我都得不到,那我还当什么储君?父皇你想让谁当就让谁当去好了……”   燕云峥怒吼出声,等看到燕帝怔愣的表情,也愣住了,最后狠狠抹了一把脸,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他真的受够了!   以前他一直都听父皇的,可他后悔了,直到周良鱼真的对他不屑一顾了,真的成了别人的了,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既然话已经出口了,他从床榻上努力爬下来,跪在地上:“父皇你要是不解气……就打吧,儿臣……真的很痛苦。”他垂着头,额头抵着地面,久久都未起身。   燕帝阴沉着脸,死死盯着燕云峥,“好!好好!可真是好啊!”他猛地一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冯贵从听到燕云峥开口,就吓得跪在了那里,等燕帝气冲冲出来了,他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心情忐忑,完了,这下子要糟糕了。   可谁知,冯贵跟着燕帝走了一步,不知走到何处,燕帝挥退身后悄悄跟着的侍卫,突然转过身。   冯贵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了:“皇、皇上……您消消气,云王殿下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您……”   “朕倒是觉得挺好的。”燕帝突然诡异地说了这么一句,吓得冯贵傻了眼,“皇、皇上?”皇上莫不是气疯了吧?   “他不是不想当储君吗?朕偏让他当,这些皇子中,表面上讨好朕的,故意装清高的,可他们其实骨子里都想当皇帝,都想将朕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甚至云王,朕一直说想让他当这个储君,可你知道……朕为何一直没有立太子吗?因为……朕不信。不信这些个皇子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但……云王,他是第一个真的说出来的。”燕帝弯下身凑近了,说完了,突然直起身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起来吧,该回宫了。”   冯贵小心翼翼地起身,眼神却是变来变去:皇上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他以前就知道皇上多疑,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多疑。   连云王都怀疑吗?这可真是……   如今云王反而误打误撞,竟是让皇上觉得对方并没有觊觎他的皇位。   想到这一点……冯贵打了个哆嗦:皇上,可真可怕。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竟都未琢磨透皇上的心思。   相较于燕帝这边心思诡谲,周良鱼与赵誉城回了主院,他一直在纠结赵誉城的话,最后心存侥幸觉得赵誉城也许就是说说而已,所以忐忑又没心没肺的最后地睡着了。   只是,翌日天不亮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推了推。   周良鱼随手摆了一下:“唔,不要闹……美人让我再多睡一丢丢……唔……就一丢丢……”   结果,直接一块沁凉的湿帕子,就直接贴在了周良鱼的脸上,周良鱼瞬间透心凉,彻底清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卧槽,我掉冰窟窿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赵誉城正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手边的矮几上还放着一叠往下滴冷水的冰帕子。   周良鱼瞧着外面还黑漆漆的,炸了:“你丫有病啊?这特么天还没亮呢?”   赵誉城凤眸幽幽往他瞥了眼,那眼神太冷,太具有威慑力,周良鱼抖了抖,但这能怂?他把身板继续往上挺了挺。   赵誉城淡定瞥了眼:“公主你胸呢?这怎么更平了?”   周良鱼一听,迅速低头,瞧着衣襟因为睡觉的关系往下敞开的大了点,迅速捂严实了,低头瞧见该鼓的没鼓才松了口气,弓着身,气势立刻弱了:“臭流氓!你往哪儿看呢?要不要脸?”   赵誉城挑眉,幽幽一笑:“要不本王亲手帮公主宽衣解带?让公主明白什么才叫做流氓?嗯?”   周良鱼瞬间退了回去,这厮别是真的敢吧?这不就都暴露了?“算、算了……你大早上的嘛呢?”   “公主是不是忘了昨夜答应的事了?路是公主选的,本王不过是帮公主提前适应一下。”赵誉城扬起手里的一根软鞭:“还不赶紧起来?就你这样的在军营里,本王一鞭子下去就废了!”   大概是赵誉城这模样太像煞神了,周良鱼猛地站直了,等回过神,才咬着牙:“我……”   “想反悔?”赵誉城漫不经心瞥了眼,“……晚了。立刻穿衣洗漱好,先在主院内跑一百圈,随后扎半个时辰马步。”   周良鱼:“……你还不如杀了我!”一百圈,他怎么不上天呢?   赵誉城本来已经转过身打算往外走,听到这,脚下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是手腕一抬,带动手臂见肌肉鼓鼓,手里的鞭子直接甩飞了出去,将不远处的一张矮几,愣是给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周良鱼:“……”卧槽……   周怂怂秒怂的立刻迈着小碎步乖巧地去洗漱了。   只是对于周良鱼这种四肢不勤的,加上穿到书中之后,更是当了这么久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让他跑一百圈,才不过二十圈,周良鱼就已经变成了周慢慢,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坐在正中央石桌上慢悠悠品茶的赵誉城,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随着一滴汗从额头上滴下来,周良鱼实在是跑不动了:“不、不行了……能不能就这些啊?”   赵誉城挑眉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周良鱼:“……”啊啊啊他到底为什么要争那一口气?他为什么要答应?   心力交瘁的周良鱼撑到快五十圈的时候,实在是跑不动了,直接往地上一趟,打算打死都不起来了。   赵誉城站起身:“五十圈,第一天还可以。行了,去扎马步吧。”   周良鱼仰起头浑身湿漉漉地瞅不远处的人一眼:突然这么好心,很不习惯啊?   赵誉城仿佛看清楚了他的目光,嘴角扬了扬:“哦,本来第一天就是五十圈,怕公主完不成,说了一百。”   周良鱼:“……”他努力伸出发抖的手朝着赵誉城那个方向抓去,你、你给老子过来,老子……弄死你!   周良鱼死活不肯起来,扎马步?谁爱扎谁扎!   结果,赵誉城拍了拍手,让暗卫将早就准备好的人形木桩给抬了上来,正是一个马步的小人儿的形状,直接手脚往木桩上一绑,人为……操练。   周良鱼整个都懵逼了,软着手脚:“你……你还是人吗?”   赵誉城绑完了,瞧着成果,还不错,最后直接让人抬过来十来个花盆,从最开始的只有很小的一只,到最后简直千斤顶的模样……先拿了最小的花盆放在了周良鱼的头上:“看好了,你摔一只,本王就按照这个顺序,一个个放到你头顶,公主若是撑不住……本王念在‘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会给你买副好棺材的。”   周良鱼:“啊啊你这个魔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赵誉城淡定:“公主还是不要说话了,本王瞧着……你再说三句,就掉了。”   周良鱼不信邪:“赵誉城是性冷淡……赵誉城是周扒皮……赵誉城不要……额脸。”   周良鱼默默瞅着啪叽摔在地上的花盆,再仰起头瞧着一脸无奈瞧着他但相当心狠手辣不留情的将大的花盆放到了他的头顶,稳好了位置,嘴角扬了扬:“公主这次可要顶好了,觉得气不顺,就尽管继续骂,本王请了三日的病假,有的是时间……帮公主换、盆。”   周良鱼:“……”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扎完。 第48章 周良鱼:不作不死……   周良鱼等蹲完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已经是条咸鱼了。   等赵誉城终于大发慈悲地将他放下来的时候,他摔碎了五个花盆,直勾勾往前一趴,手软脚软,全身都在颤抖。   赵誉城适时将人拽着后衣领给拉了起来,往身边一带:“这才第一日,公主别告诉本王你已经受不住了吧?”   周良鱼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恶魔,身后这厮绝对不是人,他要尽快远离这厮……   结果,周良鱼想要抬起手将人推开,瞧着自己抖抖抖像是帕金森一样手抖的模样,吓到了:“嗷——我废了!”说完,仰头一厥,就晕了。   赵誉城将人一揽,瞧着周良鱼抖得飞快的眼睫,若有所思:“嗯,公主这就晕了?看来的确是本王太心狠了,不如明天就……”   周良鱼嘴角不动声色的一抿:快快快,快说明日不训练了!还算这厮有点良心!   结果,就听到赵誉城继续慢悠悠道:“明天还是加大力度好了,毕竟公主这身子骨着实太弱了,加强锻炼,下次就不会因为身子骨弱再晕了。”   周良鱼:“……”赵誉城你还是……去死吧。   周良鱼幽怨地睁开眼,特别有骨气地哼了声,抖着腿,一走一颤往内室走,不过因为扎马步太久,他的腿有点合不拢,两只手因为被伸展绑着,此刻在身侧抖抖抖。   于是……赵誉城在后面,就瞧着周良鱼迈着小内八,撅着屁股,探着头,抖着两条手臂,一步三摇像是一只腿脚不好的笨鸭子晃悠悠往前走,走一下摇摇欲坠像是就要倒。   赵誉城:“……”   这一幕太辣眼睛了,赵誉城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大步走过去,微侧下腰,直接将人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内室去。   周良鱼被吓了一跳:“卧槽你干嘛?……我会自己走,不用你假好心!”特么造成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好吗?!   赵誉城颠了颠肩膀:“你确定要下去?还剩下半个时辰的用膳,等公主走过去换了衣服沐浴过后,估计……可以直接继续训练,不用吃了。”   周良鱼难以置信:“你、你你你……你竟然连吃都不让我吃了?”   赵誉城:“公主还要下去吗?”周   良鱼咸鱼般耷拉下手脚,踢了他一脚:“小誉子,摆驾回室。”   赵誉城眼底闪过一抹笑,知道他心里有气儿,也不在意对方占点口头的便宜,如果不严厉一些,就周良鱼这性子,一辈子怕是都无任何成就。   只是等周良鱼抖抖抖沐浴完,挣扎着软着手脚爬到膳桌前时,已经只剩一炷香了。   周良鱼看到那些膳食像是饿狼扑食一样冲过去,只是等他捏着木箸抖抖抖去夹一道菜时,夹到第十次依然铩羽时,周良鱼崩溃了:啊啊啊!   赵誉城淡定地抬抬眉:“要帮忙吗?”   周良鱼小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你特么还想喂不成?   赵誉城:公主不介意,本王自然没意见。   周良鱼幽幽盯着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古怪地笑,将木箸一扔,就在赵誉城以为对方妥协的时候,周良鱼直接上手了。   饶是赵誉城也目瞪口呆了:“……”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膳桌上上手的。公主你这些年学的礼仪都被狗啃了?   周良鱼本意是想恶心赵誉城,结果发现上手之后更加不舒服了,特么他也是第一次上手好不好?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回去不是让赵誉城看笑话?   赵誉城瞧着这一幕,无奈地走出去,不多时,拿了一块湿帕子回来了,递给了周良鱼。   周良鱼小眼神斜了他一下,赵誉城抬抬眼,就要收回去时,周良鱼迅速夺了过来,迅速将手擦干净了,顿时神清气爽。   想想自己这是干嘛给自己找罪受,这厮想要当下人喂饭,他就等着吃不就行了?   于是……等赵誉城再坐下来,周良鱼凉凉道:“小誉子,本宫想喝粥。”   赵誉城倒是也不介意,端起粥碗,用汤勺舀了递过去第一口,周良鱼生怕对方又使绊子,小心谨慎喝下第一口,确定没问题,第一口既然都吃了,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周良鱼越吃越欢实,想吃什么就喊赵誉城,等终于心满意足,才道:“小誉子啊,你要是别的事情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赵誉城很好说话,温柔道:“吃饱了?”   周良鱼摸着肚皮懒懒点头:“嗯呐。”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可谓是相当残酷无情道:“那可以继续训练了。”   周良鱼:“…………”   而另一边,云王府。   云王大婚当晚,却并未歇在云王妃或者三位嫡庶侧妃那里,反而是一人歇了的消息不动声色的在整个云王府传遍了。   虽然不清楚情况,但都好奇云王这好好的大婚之夜,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哪位妃子那里都没去?这也就算了,接下来云王甚至连出都未出书房,也不许任何人打扰。   姜如蔓被分在了后院极偏的一个院子,本来她心气儿是不顺的,可得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眼底一亮,莫不是……云王哥哥这是故意给姜巧珂还有安家那两个狐狸精难堪?   可等她花了心思仔细打探了一番,使了不少银子稍加推测,终于得到了一些真相。   姜如蔓差点气疯了,浑身都在颤抖,先前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云王对周良鱼那贱人的态度……太不一般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大婚之夜还敢做出这种事?   那皇上呢?皇上什么态度?   姜如蔓心情忐忑不定时,按照第二日的规矩,她们这些后院的女子是要去给正王妃请安的。   在四位进府之前,誉王府还有几个通房,这一次一并被抬为了侍妾,一起去了姜巧珂的苑子请安行礼。   姜巧珂对云王没感情,自然不在意云王的事,可姜如蔓看到比她的苑子大了不止两倍的姜巧珂,嫉妒心顿时就起了。   等其余的女人离开之后,姜如蔓以姐妹谈心为由留了下来,等没有人了之后,姜如蔓一步步靠近了。   姜巧珂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皱皱眉:“你又想怎么样?”   姜如蔓走过去,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道:“你知道为何昨夜云王没来你屋里吗?”   姜巧珂眉头皱得更紧:“这关你何事?”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可是与誉王……有关啊。”姜如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只是眼底却带着嫉妒。   因为姜巧珂是以正室嫁进来的,她则是庶侧妃,两人的嫁妆也不一样,天差万别,让她恨得不行。   姜巧珂心一动,抿着唇没吭声。   姜如蔓嘲讽地笑了笑:“怎么?一听誉王就想听了?”   她拂了拂衣袖,在一旁坐了下来,恶意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云王昨夜在喜宴之后,想要调戏誉王妃,结果……被誉王看到了,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誉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不,就直接揍了云王。咱们这云王怕丢人,可不就一直没出来了。誉王也是心狠,欢喜良公主就欢喜了,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听说……差点将王爷给废了。你是没瞧见当时誉王在乎良公主那劲劲儿的……”   姜如蔓边说着,余光瞥见姜巧珂攥紧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哎呦,王妃你这是怎么了?这小脸煞白煞白的,别是听说誉王对别人好,这心里就……不舒坦了吧?”   “姜如蔓!你休要胡说!”姜巧珂压低了声音,皱着眉,“你是不是还嫌先前你的事不够丢人,不够让皇上生气的?你别忘了,你就算是弄倒了我,如今那两位侧妃都是出自安家,我出事了,你也不可能被扶正了。你觉得皇上会让一个身上有污点的女子以后当太子妃吗?不,你没有机会了……”   姜巧珂抓住了姜如蔓的痛处,狠狠一捏,效果显著。   姜如蔓差点炸了:“姜巧珂!”   “蔓庶侧妃还是先回吧,本王妃倦了,想歇了。”说罢,直接喊了人,将姜如蔓赶了出去。   姜如蔓气得咬牙:你们给我等着,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而另一边的誉王府,也是一片“水深火热”。   接下来的三日,周良鱼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地狱式的磨练”,等他终于撑到第四天赵誉城这狗日的去上早朝,周良鱼完全成了一条咸鱼,就算是赵誉城给他放了一天假,周良鱼躺在那里也起不来。   手脚又软又疼又僵硬,感觉完全不是他的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但是这三日大概是被操练的养成了时间点,等到了早膳的时候,他怎么睡都睡不着了,僵硬着手脚爬起来洗漱用了早膳,就打算出去让人将那人形木桩都烧了烧了。   他就不信了,赵誉城明个儿还能再弄一个木桩出来!   结果,他刚走出去,就得到禀告说是尚佳郡主来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立刻让人去请尚佳郡主先去大堂。   本来他是想直接让尚佳郡主来主院的,但想到赵誉城的身份,虽然尚佳郡主他也相信,但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个吧。   周良鱼准备了一番之后,就扶着腰,浑身酸疼僵硬地慢悠悠晃去了大堂,去之前吩咐了赵管家将那个人形木桩给带去大堂前的空地,美其名是要让尚佳郡主“见识见识”,实则是打算跟尚佳郡主一起烧烧烧。   尚佳郡主这次是偷偷出来的,这几个月的成果可谓是显著的,她这次过来戴了面纱,又因为如今天气已经凉了穿了一个宽大的斗篷,倒是一时间无人发现她太大的变化。   她被下人迎去了大堂,这次来还是因为公主本来每隔几日就会去厉王府,只是昨日本来按照惯例是应该过来的,但是公主竟然没来?   尚佳郡主担心周良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也就专门过来了一趟。   誉王府的下人也都是从军队里就跟着赵誉城的,一板一眼的,端了茶水送上来就走了。   尚佳郡主也不介意,取了面纱,端起杯盏喝了一口,结果一抬眼,就看到门口正朝着这边扶着腰抖着手脚走过来的周良鱼,尚佳郡主没忍住,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噗——”   尚佳郡主难以置信地盯着周良鱼,“公、公主?”   周良鱼奇怪地看她一眼,“佳佳这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喝个茶水都不会喝了?”   说着,努力将自己给挪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去的时候,带动了腰间以及大腿僵硬的筋,疼得他一抽抽,倒吸了一口凉气,抚着扶手,一点点坐了下去,边坐还边挪动姿势,寻求一个让他不那么疼的坐姿。   等终于完全坐下去了,周良鱼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尚佳郡主难以置信呆呆复杂的目光,他挑眉:“你这嘛眼神?我怎么瞧着……这么毛毛的呢?”   不过离得近了,这么一瞧,佳佳这是又瘦了点,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彻底达到完美值了。   周良鱼是每隔段时间就见一面,也没觉得太过震惊,反倒是被尚佳郡主那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尚佳郡主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想到……不过是几日不见,公主竟然已经与誉王……   她偷偷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公主你、你……”对别人她说得出口,可公主……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周良鱼刚好渴了,被她这吞吞吐吐说的睨了眼,“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有事儿说事儿,有我在,还有解决不了的?”   说罢,灌了一口茶水……   结果,就听到耳边尚佳郡主心一狠,咬咬牙道:“公主你这跟誉王是不是……太激烈了点?没想到誉王瞧着一本正经的,床笫之事竟然这么生猛,公主你这受苦了,瞧着胳膊腿儿,这腰……都折了吧?”   “噗——”周良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忍不住拼命咳了起来,边咳边难以置信地盯着尚佳郡主:不、不是?嘛玩意儿?什么叫做太激烈了?太生猛了?   尚佳郡主赶紧站起身给周良鱼拍着后背,“公主你别激动啊,让我知道就知道了,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不过……还是悠着点的好,公主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王爷这么摧残折腾啊?”   “放、放屁!”周良鱼终于喘过气,“我能被赵誉城那厮给、给……这绝对不可能的事!”   他堂堂一个比钢铁还直的直男,能屈居人下?绝不可能!   从来只有他周鱼鱼攻下别人,别人休想攻下他!   尚佳郡主以为周良鱼恼羞成怒了,咦了一声,掫揄道:“公主你看你,连这也……”   不过对上周良鱼幽幽的小眼神,到底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行吧行吧,公主说没那啥就是没那啥吧,还嘴硬,这小身板都这样了,还不是……   周良鱼木着脸: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想什么!   于是……绝对不能被误会的周小鱼接下来花了一个时辰,好好跟尚佳郡主控诉了赵誉城这三日的“残暴统治”“摧残迫害”,让尚佳郡主听得一愣一愣的:“王爷真的这么……心狠啊?”   周良鱼一挥手:“我还能骗你?走,让你看看赵誉城那厮用的‘刑具’,太灭绝人性了。”   周良鱼带着尚佳郡主去了前方的空地,揭开人形木桩上的红布,啧啧绕了一圈:“你瞅瞅你瞅瞅,你就说!狠不狠!毒不毒!还有没有人性可言?”   周良鱼最后绕道人形木桩的一侧,趴在“胳膊”上,面对着尚佳郡主挤了挤眼,“佳佳啊,我跟你说啊,这赵誉城吧,就是心理扭曲了……你看,他这都二十多了吧?那方面还不行,这男人啊,就不能憋,一憋就容易变态,他就是这活生生的例子,看到女人就怕,还那啥不起来,所以,瞧见我这样的‘娇花’就忍不住想‘摧残’……”   周良鱼正说到兴头上,这誉王府里都是赵誉城的人,他也不敢吐槽,小竹他们,他又不信任,虽然说想吐槽,但也不想给赵誉城惹麻烦,还是很有分寸的。   所以看到自己人尚佳郡主,这话匣子一打开,叨叨叨往外说得眉飞色舞,手脚乱挥动还带着比划的,自然也就没瞧见本来正听得认真频频点头跟周良鱼一起控诉的尚佳郡主,突然身体一僵,脸色就变了,一直朝着周良鱼使眼色。   但周良鱼这刚说到激动处,压根没往尚佳郡主那里看,“佳佳我跟你说啊,以后你找郡马,绝对要看好了,不能找王爷这种不行的,容易憋坏事儿,时间长了就算不心理扭曲也心理变态了,啧啧,想想就觉得……悲伤辣么大。”   说到最后三个字,周良鱼还给了一个完美的肢体动作,手臂一伸展,刚想比划一下,结果手臂往后幅度有点大,不小心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还带着温度。   周良鱼皱眉,刚想回头去看,不经意朝着尚佳郡主那里瞥了眼,就看到尚佳郡主已经不知何时抬起手臂,挡住了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周良鱼:“……”他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周良鱼不信邪地动作僵硬地用手摸了摸碰到的东西,等一路往上去,摸到衣襟,最后是……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刷的一下就将手缩了回来,抿了一下头,潇洒的一转身,倚着木桩,朝着身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赵誉城摆了一个姿势,粲然一笑:“嗨,王爷你何时回来的?好巧啊,我正说趁着王爷你不在好好再将昨个儿学得训练一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大堂外的空地,只有周良鱼的尬笑。   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望着的近在咫尺的人,随后淡漠地睨过去:“本王不行?以后不能找本王这样的?容易心理扭曲?心理变态?嗯?”   随着这一个个词往外冒,周怂怂咕咚吞了一下口水,摆了一下手,“哈,哈哈哈这谁啊,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天下无敌最最最最有魅力的王爷呢……这都是嫉妒!嫉妒!王爷放心,我的心还是在王爷身上的!在我眼里王爷绝对最最最好了,就算所有人这么说……我!也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是吗?”赵誉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公主这是想趁本王不在将木桩怎么样?烧毁?放心,本王替公主准备了十个,公主没事儿可以随意烧,这府里有的是!既然公主这么闲,要是不给公主再多增加点训练,就对不起公主这份‘谬赞’了。”   赵誉城将那两个字咬得极重,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听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不要吧……   “我错了我错了,王爷给个面子,别让我在佳佳面前丢份儿,我真错了!”周怂怂立刻走过去,意图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小身板。   这强度就已经快折了,再增加,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特么赵誉城不是中午不回来么?他这到底是为嘛要回来这一趟?还被抓个正着!   赵誉城眯眼:你觉得呢?   于是,周怂怂看已经救不回了,果断一转身,“哎呀佳佳,突然想起来我们先前是不是约定要出府的?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出去!”   结果,周良鱼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周良鱼迈着手脚往前意图做“最后的顽强”,最后还是被赵誉城给揪回去了,“佳佳救我……”   尚佳郡主朝着周良鱼胆颤心惊到挥挥手:公主您保重……我、我也怕誉王啊。   周怂怂:“……”QAQ 第49章 赵誉城:周、良、鱼。   周良鱼以为自己这下子怕是要被折腾死了,可没想到赵誉城这厮将他给揪回主院,并未开始操练,反而是带着他去了厢房。   周良鱼一踏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他探着头嗅了嗅,闻着味就绕到了屏风后,发现那里躺着几麻袋包扎的结结实实的药包。   他睁大了眼:不是吧?赵誉城不是真的扭曲到为了惩罚他逼他喝药吧?喝一碗不够,这是……要喝死他啊!   周良鱼回过头,幽幽望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赵誉城:我跟你拼了!   周良鱼朝着赵誉城大吼一声冲了过去,赵誉城挑挑眉,原本以为这周良鱼终于“血性”一回了,结果到了近前,已经举到面前的拳头,一转,到了他身后,小表情一转,开始给他开始锤肩:“王爷啊,你看我们好歹夫妻一场,虽然是假的,但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这半夜夫妻好歹五十日恩对不对?咱就当先前那学练武的事没发生过,你好好当你的王爷,我好好当我的公主……不好吗?!”为什么王爷你就这么想不开要互相伤害呢!   赵誉城被周良鱼最后幽怨的颤音听得眼底快速闪过笑,偏过头,淡定睨了他一眼:“真的不想学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有门啊。   立刻嗯嗯嗯点头,结果就看到赵誉城弯着嘴角,竟然笑了,笑得还格外的好看,然后说了句:“……放心,公主要是练残了练断气儿了,本王会看在这半日夫妻恩帮你好好善后的。先前说的那一副棺樽,本王再给你多加一副。”   周良鱼迅速收回手,幽幽道:“干嘛还要多一副棺材,王爷干脆跟本宫葬一块好了,‘一家人’么,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   赵誉城看周良鱼是真怒了,也不逗他了:“行了,这不是给你喝的,是本王专门去找人配的药浴用的药材,这三日试探了一下,公主身子骨底子太差,如果只是这样,短时间内难有大的成就。每日两个时辰泡这个药浴,再专门训练,效果会事半功倍。”   “真的?”周良鱼眼睛一亮,他不在乎底子差不差,他只听到了那句“事半功倍”以及泡“两个时辰的药浴”,这代表他每天能偷四个小时的懒了啊……   像是看出周良鱼的想法,赵誉城残忍的提醒他:“本王以后每日上午会进宫处理政务,所以以后的锻炼时间,就改成了本王回来之后的一个时辰,以及晚上的时间。”   周良鱼:“……”   “对了,以后早上公主就同本王一通起身晨练。等本王离开之后,公主就可以吩咐人准备泡药浴了。”赵誉城瞧着周良鱼被噎住的表情,心情大好。   反之周良鱼快怨念了:“不是王爷……你堂堂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你怎么能这么闲?”   赵誉城:“其实以前的确挺忙的,但是公主也知道,如今大荆国内乱,燕帝派了不少人去军营说服本王出兵答应,本王只能暂时躲避一番了。想来想去,府里是个好去处,刚好能‘督促’公主练武。”   周良鱼:“……”不,你可以不回来的!你就没点桃花没点夜生活么!   不过想想赵誉城那癖好,周良鱼彻底绝望了。   他为何要嘴贱说话那句话……   不过随即一想,等等,他其实还是能趁着赵誉城不在,等他走了去补眠啊,什么药浴,谁爱泡谁泡。   赵誉城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早就将周良鱼的性子摸透了,淡定地开口:“本王每日正午时分会回来检查的,若是让本王发现公主并未泡够两个时辰,那么……本王不介意……”   “你、你想干嘛?”周良鱼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本王不介意亲自帮公主‘宽衣解带’强制执行。”   周良鱼:“……男女是有别的!”卧槽,让这厮脱下衣服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赵誉城朝着周良鱼抬了抬眉,笑得有点让周良鱼发毛:“放心,本王不介意。都是夫妻了,如果公主愿意,真的夫妻假的夫妻,本王都不介意。”   周良鱼:“不!我介意!”   被赵誉城这么一威胁,周良鱼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开始了每日“本本分分”的泡药浴,外加练功、扎马步,过了不过一个月,周良鱼虽然每次都在“痛苦挣扎”中度过,可挣扎着挣扎着,竟然还就那么习惯了。   不仅如此,当某天尚佳郡主过来找周良鱼,“偷袭”他的时候,周良鱼在尚佳郡主还离他有好几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在尚佳郡主探出手时,脚下一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了尚佳郡主,反而到了她身后。   尚佳郡主扑了个空,难以置信:“公、公主你你……何时这么厉害了?”   “哈哈哈想不到吧,我这么久的‘操练’好歹也不是玩的,有没有感觉我最近结实了不少?”周良鱼偶尔晚上摸着自己结实大大腿与手臂,就忍不住想乐。   等那时候赵誉城一看过来就绷住了:看、看什么看?绝不能让这厮得意。   尚佳郡主愣愣点头:“公主你的确是瞧着厉害了,似乎个头也长高了点啊,而且……我怎么觉着公主你瞧着,感觉比较……”   “比较什么?”周良鱼本来正掐着腰,他每次练功为了方便都穿了男装,此刻往那一站,他自己倒是没注意,可今日尚佳郡主一来,他发现自己的确是长个头了,比尚佳郡主高了大半个头了,以前只高了没多少。   “就是……”尚佳郡主绕着周良鱼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公主这脸型,似乎硬朗了不少……”   周良鱼身板一抖:不、不是吧?   以前只是雌雄莫辩,大概是这些时日超强力锻炼,不会暴露了吧?   结果,尚佳郡主一点头,想起来那个词了:“公主你最近糙了,不精致了,都像糙老爷们了。瞧这一身汗,加上这一身,要不说,还真以为真的是男子……”   周良鱼:“……”不、不是吧?他虽然的确是糙老爷们,但问题是他不能暴露啊。   赵誉城那里,应该没发现吧?   于是,等赵誉城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良鱼并未出来老老实实训练,而是躲着屏风后。   赵誉城皱眉,走过去,敲了敲屏风:“磨磨蹭蹭作甚?出来。”   结果,等周良鱼一身宫装“娇滴滴”走出来,脸上那妆容……看得赵誉城差点恨不得自戳双目,皱眉:“你发什么疯?”   周良鱼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这些天都是男装,万一被赵誉城这厮发现了不对劲,他还有命么?所以……他要先刷一波性别。   周良鱼掐着嗓子“温柔”道:“王爷你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臣妾给你揉揉肩,捶捶肩膀?”   那“贤妻良母”的画风,加上他最近肩膀以及整个骨架宽了不少,配着这一脸其实外人看来也没这么违和,但赵誉城这段时间看习惯了周良鱼的男装,突然来这一下,简直太辣眼睛了。   更何况,在他知道了周良鱼的真实身份,这更是……   赵誉城默默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炷香,给本王去换了这一身,否则,今晚上的训练加倍。练不完,就别睡了。”   周良鱼:“……”卧槽你大爷的!不揉就不揉,要不要这么狠?   周良鱼哪里还顾得上暴不暴露,加一倍,他可以趁早去见阎罗王了。   等周良鱼吭哧吭哧训练完,洗漱完躺在床榻上,已经是条死鱼了,反倒是赵誉城,同样陪着训练的,但瞧着丝毫没任何影响。   周良鱼羡慕嫉妒恨地转过身,打算赶紧睡,明个儿还要早起。   结果就听到食不言寝不语的赵誉城,突然开了口:“明日开始你不用训练扎马步了。”   “嗯?”周良鱼眯眼,转过身,眼神带着希冀,“你打算放弃了?”   赵誉城在黑暗里瞧着周良鱼骤然亮起来的小眼神,在周良鱼看不清的时候笑了笑:“你的身体已经达标了,从明日开始,本王晚上在后院教你骑马射箭。”   “啊?可后院并没有骑马场以及……”   “半个月前本王已经让人开始改造了,虽然不比外面,但是让公主训练训练,已经完全可以了。”赵誉城淡淡开口道,说得风轻云淡,但周良鱼却很清楚,说着简单,并不容易。   更何况,燕帝还盯着,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他在训练自己的王妃,怕是极难了。   周良鱼内疚了,赵誉城这么为他,他反而还时不时“耍滑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爷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周良鱼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别感动。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赵誉城道:“没什么,毕竟现在不好好训练,万一以后公主你拖后腿被别人抓住了,本王要是不救你,显得无情被人戳脊梁骨;救你又浪费人力物力,还不如一开始先让公主能自保。”   周良鱼本来已经涌上心头的热意,啪叽一下被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他黑暗中难以置信的盯着赵誉城:“我?拖后腿的?”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你还是去死吧!   他瞎感动个毛线!他再乱多想他就不是周鱼鱼!他以后跟他姓!   周良鱼气鼓鼓地转过身,不过到底是累极了,很快就睡得香甜,还打起了小呼噜。   他不知道的是,赵誉城不知何时转过身,瞧着没心没肺的周良鱼,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无奈摇摇头,仰头望着床顶,眼底却带着艳羡: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真好啊。   结果,还没等赵誉城睡着,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睡得翻了个身,再翻,最后无意识地拱进了他怀里。   赵誉城:“……”   他嘴角抽了抽,提着周良鱼的后衣领要将人扯开,结果手臂就被抱住了,这也就算了,对方一条长腿直接横跨过来,压在了他的腰腹上。   赵誉城:“……”他这辈子就没见过睡成这死样的!   忍了忍,刚想将人直接推醒,结果偏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周良鱼睡得香喷喷美滋滋的脸,到底还是歇下了动作,闭上眼,不多时,竟是也很快睡了去。   翌日一大早,周良鱼再次被惨无人道的给推醒了,他眯着眼睁开一条眼缝,就看到赵誉城已经穿戴整齐了,外头还是黑的,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赵誉城这厮脸也是黑的。   他揉了揉眼,刚想继续仔细看,赵誉城直接转过身,冷声道:“今个儿放你半日假,等本王下朝了就去后院开始先学骑马。”说罢,不等周良鱼回答,就匆匆去上早朝了。   周良鱼揉了揉眼:这厮转性了?突然这么善良?   周良鱼一眯眼,翻个身又睡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周良鱼难得睡了个舒坦再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幸福的他差点直蹦,在床榻上翻了翻,结果等翻到趴下来时,低头一看……卧槽,果然是这段时间训练力度太大又没……所以这才那啥了。   周良鱼偷偷四处看了看,赵誉城这厮又不在,周良鱼迅速“自力更生”了一把,神清气爽的去洗漱了,不过沐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不过随后没想起来也就干脆不想了。   赵誉城下早朝的时候迟了些,天色已经黑了,只是一进府,就看到赵管家“笑眯眯”地瞧着他,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赵誉城虽然见过赵管家高兴的模样,但还真没见过这么高兴的,他倒是也没多想,只是等晚膳端上来,随意问了句:“公主呢?”   赵管家笑得更是只见牙不见眼:“公主已经用过晚膳了,刚刚去后院提前准备了,王爷也真是的,昨个儿都那么累着公主了,今个儿难得休息半日,干脆休息一整日好了,还练什么马啊。”   赵誉城:“……”赵管家从来不管他训练周良鱼的事,今个儿怎么突然?莫不是……他真的训练强度太大了?   赵誉城若有所思,想着:要不要真的放低标准慢慢来,降低一下强度?   结果,等晚膳上来,赵誉城眉头一皱,“这些都是什么?”   赵管家笑得更是让赵誉城觉得怪怪,一盘盘禀告:“这是甲鱼汤,羊肉炖萝卜,清蒸鲈鱼……”   “停。本王还看得出这是什么,本王是问你,怎么今晚的膳食都是这种……”这明显都是大火之物,还都是肉食,一道素食都没有,与往日太不一样了。   赵管家笑得更加暧昧了:“王爷你看你,这不是……王爷你也累着了,可不是要好好补补?”   赵誉城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回事?管家还是说清楚的好。”   赵誉城薄唇冷抿起来的时候,连管家也有点惴惴的,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   只能老老实实讲了,赵誉城听完,一张脸差点黑了,咬牙切齿:周、良、鱼。   因为赵誉城不喜誉王府有女子,所以主院的一切都是由赵管家打理的,包括每日新旧被褥的替换,结果平日没什么,今个儿去换的时候,就发现被褥上有些可疑痕迹,赵管家老怀宽慰以为赵誉城与周良鱼终于……   结果,看赵誉城听完黑沉的脸,顿时一抖,莫不是他真的想错了,其实是王爷他自己……   赵管家赶紧低头:“王爷你看这……是老奴误会了,老奴还以为……”   赵誉城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他见过折腾的,就没见过这么能瞎折腾的,摆摆手:“无碍,管家也是关心本王,只是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公主了。”   赵管家连连应是,只是眼神里露出一抹可惜。   赵誉城望着面前这一顿丰富的“晚膳”,幽幽眯起了眼:先前还觉得是不是训练强度太大了,看来还是太少了,否则,他怎么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于是,等周良鱼在后院的树上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赵誉城:“喂,你今个儿也太迟了吧?这可是你的错啊,训练肯定是要按照平日结束的时间的,不能再多了。”   赵誉城走到树下,仰起头瞧着趴在树杈上都快睡着的周良鱼,幽幽一笑:“好啊。”   周良鱼狐疑:虽然这厮是笑着的,但怎么觉得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呢?   等下一刻赵誉城让人送来了一头小马驹,让周良鱼骑了上去,他则是站在正中央,“看到了吗?先绕着这个院子绕一百圈。”   周良鱼:“这么简单?”他还是会骑马的,因为院子不大,一百圈还是很容易达到的。   不过,周良鱼显然想多了。   就听到赵誉城继续道:“当然,为了增加一点‘趣味’性,本王给公主找来了一个‘副将’,好好帮公主短时间内骑术精进。”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那幽幽的一双凤眸,不知为何默默吞了吞口水:“副、副将?”他……有这么好吗?   结果,就看到赵誉城一拍手,下一瞬,赵誉城口中的“副将”出现了,威风凛凛的一抖浑身的皮毛,朝着马上的周良鱼呲了呲血盆大口:“吼~”   周良鱼:“!!!”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人干事?   训练骑术就训练,还找一只老虎追着来训?啊啊啊!虎兄弟,不要追我啊啊……小马小马你快跑~跑——嗷!   于是,接下来一个时辰,整个后院响彻着周良鱼嗷嗷凄惨的喊叫挣扎着声,还伴随着老虎的嘶吼声,吓得前院偏院的小竹等人,被困在里面瑟瑟发抖:呜呜呜,他们要走……这誉王府太可怕了,公主不会是被誉王给喂了老虎了吧?说好的恩爱呢?都是骗人的!   好在赵誉城也没真的太丧心病狂,让老虎追了一个时辰,每次都快要追到的时候,不知对方做了什么,老虎就慢下来。   等周良鱼一松懈,立刻又要扑过去,于是,就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周良鱼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学会了各种马背上的技能,甚至连带着马驹跳障碍估计都不在话下了。   等一个时辰结束了,周良鱼趴在马上,精疲力尽地瞧着站在赵誉城身边摆着尾巴亲昵乖巧的大老虎,幽怨地点着他们:“禽、禽兽……”两个都是禽兽!尤其是赵誉城这个大禽兽!   赵誉城挠了挠老虎的下巴,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很快就有侍卫将老虎给带走了。   赵誉城这才走向周良鱼,周良鱼趴在马背上,幽幽睨他一眼,直接转过头,不理他了。   赵誉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不是挺好的?一个时辰学会了十天的技能,公主接下来就不用再专门训练这个了。”   周良鱼:“……”不,他宁愿慢慢来!   赵誉城:“好了,本王给你道歉,下来吧,今晚上让你早点回去歇息。”   周良鱼:“……”晚了!道歉也没用了!   赵誉城无奈:“真气了?”   周良鱼:“……”   赵誉城又问了两句,结果周良鱼全程不理他了,直到赵誉城想了想,道:“那接下来三日让你休息?嗯?”   结果,预料中的兴奋并没有传来,赵誉城奇怪,这不像周良鱼的作风啊?往日早就激动地蹿起来了。   结果仔细一听,就听到了呼吸声,他愣了下,转到马背的另一边,发现不知何时周良鱼已经睡着了。   赵誉城望着张着嘴,睡得极沉一脸呆呆的周良鱼,莫名有点内疚。   可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燕帝这些时日已经开始有小动作了,只能加强训练,至少他若是失败了……以后让周良鱼逃命的时候,不至于太惨。   赵誉城无声轻叹一声,低下身动作极轻地将周良鱼的脚从脚蹬上抽了出来,再动作轻柔地将他从马背上极小心地抱了下来,就那么稳稳却动作温柔地抱着往主院一步步走去。 第50章 周良鱼:他回来了。   周良鱼翌日醒来时,发现竟然已经日上三竿了,瞬间清醒了。   他慢慢将床幔撩开,探头探脑看了眼,并未看到赵誉城,想想也是,这会儿对方肯定进宫了,可是……今个儿这厮竟然这么好没将他给弄醒?   不管了,能偷懒一时是一时,不过等用膳的时候,周良鱼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不、不对,他昨晚上怎么回来的?   “公主可是觉得食物不合胃口?”赵管家站在一旁,看周良鱼神情不对,贴心地问道。   “啊?没、没事儿……那个管家伯伯啊,我昨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啊?”周良鱼自己昨晚上最后只记得趴在马背上累惨了,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外袍没了,不会是……赵誉城这厮帮他脱的吧?虽然还有里衣里裤在,万一赵誉城看到不该看的……完蛋了!   “这个啊,是王爷抱公主回来的,王爷也真是的,最近的锻炼力度太大了,老奴瞧着都心疼不已,公主多吃点,这些时日都累瘦了。”赵管家笑得只见牙不见眼,王爷还口是心非,如今都搂搂抱抱了,还骗他说没什么,回头再给王爷补补。   “那王爷……今个儿走的时候,就、就没说什么话?”周良鱼惴惴看过去。   “说什么?对对对,公主不说,老奴差点忘记了。”赵管家拍了一下脑袋,差点将重要的事给忘了。   周良鱼心里咯噔一下:“他、他说什么了?”   赵管家低咳一声,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   吓得周良鱼表情更加凄惨,不……不是吧?   结果,就看到赵管家所谓的“严肃”不过是学赵誉城,单手负在身后,走到周良鱼身边,绷着脸道:“等公主醒了,告诉他,接下来三日,他可以休息,不过天黑之前,必须回府,否则,本王不介意亲自去抓人。”   周良鱼的神经一直绷着,等仔细分辨了的确没有他不想听到的“暴露”,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赵誉城留得话是何意,眼睛瞬间睁大了:“王爷他……说三天……不用训练了?”   周良鱼伸出三根手指,根根分明,比划到了赵管家面前。   赵管家又恢复了笑模样:“是啊公主。”   下一瞬,就看到周良鱼早膳也不吃了,直接蹿了起来:嗷!逃出魔爪了!还等什么?赶紧趁着这三天浪起来啊。   赵管家望着像是一道风一样蹿走的周良鱼,忍不住笑出声:还就公主这性子能治得了王爷,他以前真怕若是真的娶进来一位端庄大方谨慎守礼的,就王爷这性子,怕是……这王妃也就只是一个摆设了。   好在祖宗庇佑,两位王爷两位王妃在天有灵……   周良鱼回去之后迅速换了一身男装,抿了一下头,一副风流倜傥俊俏公子哥的模样晃悠出去了,直接无视了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   想跟着就跟着好了。   只是等周良鱼晃悠出去,激动地到了花街柳巷,望着跟个空巷一样的花街,呆住了。   脚下晃了晃,撑住了墙壁:失误,忘了白天不开张的,心痛。   等晚上的时候赵誉城这厮就回来了,压根也逛不成了……   周良鱼蔫哒哒又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日训练养成了习惯,躺下来竟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去找小竹他们,也像是花蝴蝶一样围着他转悠,叽叽喳喳的竟是觉得还没有练功自在。   最后周良鱼蔫巴巴的去喂了一次老虎,这样一直晃悠到天黑。   赵誉城回来的时候,本来会以为周良鱼肯定不会老实呆着,怕是不听话跑出去了,结果一踏进来,就看到老老实实趴在那里躺尸的周良鱼。   要不是还晃悠着的两只脚,还真以为已经睡着了。   赵誉城走到屏风后脱了外袍,换下常服:“怎么突然老实了?”   周良鱼将脑袋偏过头,幽幽看着他:“王爷你说呢?难道你让我大白天的出去买胭脂水粉不成?”除了夜生活,这古代还有别的能玩的?更何况,他也不是女的啊,女儿家喜欢去的地方他也不爱去啊。   赵誉城视线在他身上一扫,想到先前那辣眼睛的模样,认真点头:“胭脂水粉的确不适合。”   “嗯?”周良鱼狐疑,眯眼看过去,小心脏漏跳了一拍:“王爷你为什么说我不适合胭脂水粉?”他以前可没少涂。   赵誉城脸上不动声色地抬眼看过去:“公主天生丽质,还需要那个么?”   周良鱼:卧槽……这厮竟然!夸他!   周良鱼迅速蹭蹭蹭往里面躲了躲,后背贴着墙壁:“你、你你你是不是最近相处着发现本宫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对……对本宫起了邪念了?”   赵誉城嘴角抽了抽:“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周良鱼看他脸上压根没任何表情变化,才干笑两声:“哈哈哈,我这是防范于未然。”这厮这么心理扭曲,万一被盯上了……他可打不过他,嘶,想想就可怕。   随后的两日周良鱼干脆白日就去厉王府混了,专门给尚佳郡主最后的特训,等到时候闪瞎狗皇帝他们的眼,不是不想让佳佳嫁出去么,他偏偏要给佳佳找一个最最最最完美的郡马,气死狗皇帝。   接下来的几日,周良鱼开始学习招式,白天赵誉城不在的时候,他主要跟木人练习出击,赵誉城晚上回来之后,会陪他练习防护。   这样的相处模式,倒是让周良鱼渐渐习惯了,每日训练下来,竟也觉得不累。   这一日是腊八,周良鱼白日训练完了,先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就去后院的训练场先等着了,只是他躺在树上的枝桠上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人回来。   周良鱼皱眉:赵誉城这厮别是被燕帝拦下来了吧?还是说,有什么事儿?   他今日一早就发现王府里的氛围就不对,不过他早膳的时候问了赵管家,管家只说没事儿没事儿,他也就没继续问了。   这会儿仔细想想,似乎从前两日开始,赵誉城这厮似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周良鱼挠了挠头,又等了一会儿,从树上滑了下来,溜达晃悠着回了主院,结果一进去,根本没有人。   周良鱼奇怪地出去了一趟,结果除了几个侍卫,压根没找到赵管家,更不要说赵誉城了。   找到最后周良鱼也郁闷了,干脆直接回去了,沐浴之后往床榻上一躺:“切,不回来我还省得出汗费力了。”   周良鱼又等了很久,结果还是没等到人,最后自己倒是等困了,睡着了。   等周良鱼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总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忘了关窗棂了,坐起身,环顾一圈四周,并未发现赵誉城的身影。   整个主院万籁俱静,显然已经是深夜了。   周良鱼稀奇地起身,赵誉城竟然……会夜不归宿?这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搭走了?简直能放鞭炮庆祝了啊。   周良鱼本来打算关了窗直接睡,不过不经意往外一看,发现外面的回廊下,赵管家站在一盏琉璃灯下,犹豫焦急的在那里走来走去,好几次想走过来,最后都生生止住了步子。   周良鱼奇怪:赵管家这是怎么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赵管家听到声音,回头,脸上带着歉意:“公、公主,是不是……老奴吵到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忘了关窗醒了,赵管家这是等王爷呢?王爷怎么都这会儿怎么还没回来?”不是燕帝又做什么了?周良鱼想到这,也急了。   赵管家犹疑了下,最后还是突然撩起衣袍的下摆就要跪下来,周良鱼吓了一跳,赶紧在赵管家没跪之前将人搀扶住了:“管家伯伯你这不是折煞我了?可别啊,有事儿说事儿,能办到的我肯定义不容辞。”不是真的被燕帝扣押在宫里了吧?   赵管家深吸一口气,离得近才发现眼圈有些红:“公主……您能去一趟禁地吗?”   “诶?”周良鱼一愣,“去、去那里做什么?”   赵管家垂着眼,眼神带着心疼:“今个儿是个特别的日子,以前王爷都会一个人去禁地……但都会很快就出来了,可这次……这么晚都没出来,老奴……怕王爷出事,公主能去看看吗?老奴先前听郁公子说了,公主您去过一趟禁地了,所以这才……”   特别的日子?周良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听说今个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不过赵管家这么担心,看来赵誉城真的挺危险的,周良鱼应了:“那我去看看好了。”   赵誉城既然连这种事都不瞒着赵管家,应该是自己人。   只是周良鱼等顺着记忆走到那个假山阵,一踏进去,却是懵逼了。   完犊子,他上次是顺着赵誉城的血找到的,这次……还根据什么找?   周良鱼完全蔫了,只能硬着头皮,想着,我就闭着眼走了,要是找得到也就算了,找不到……赵誉城你也别怪我啊。   结果,周良鱼七拐八拐,就那么闭着眼摸着假山石胡乱走,竟然最后真的找到了先前有机关的地方。   周良鱼:看来这是老天都要……让赵誉城这厮欠他一个大人情啊。   周良鱼不清楚赵管家所谓的这个特别的日子到底是何意,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一踏进去,会看到赵誉城直挺挺地跪在那副棺樽前,不知跪了多久了,整个人从背后看像是一尊雕塑,看得周良鱼一愣。   即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赵誉城也没有回头,就那么平静沉默无声无息地跪在那里,与先前那暴戾的模样完全不同,可周良鱼竟是觉得四周的氛围比上一次还要让人心里难受。   周良鱼动作极轻地走了过去,在赵誉城身边也跪了下来,认真给棺樽磕了三个头。   等周良鱼磕完仰起头,就看到赵誉城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眼神死寂无波,仿佛世间万事都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这眼神看得周良鱼莫名心里一阵难受:“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要给他们磕头?”   赵誉城没说话。   周良鱼看向这棺樽,深吸一口气道:“其实理由很简单,自从知道这里面躺着的是赵王,赵王妃,以及誉世子,其实我是敬佩的,从我知道的那些事,能推断出,老赵王肯定很爱自己的王妃,以及自己的世子。”   在这封建的古代能抵抗的住诱惑,排除万难娶了一个身份比自己低很多还是贱籍的女子为王妃很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唯一的王妃。   赵王、赵王妃,以及亲王以及亲王妃这两对,当年肯定很恩爱,可朝夕间,一切都变了,赵王最敬重的义兄没了,等回来之后,发现夫人世子也都被害了。   可即使如此,他还要强撑着,甚至不能将自己已故的世子暴露出来,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只因为他要借着这个身份,护住义兄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这种隐忍与怀念,他能想象得到当年赵王有多隐忍就有多悲痛。   悲痛到弄了这么一个地宫,隔了很多年,死了之后,不惜将自己的血肉变成白骨,只为了能这么一家三口团聚相拥。   而最后留在这世间唯一幸存的皇子,承受了所有的痛与悲伤,周良鱼甚至不敢细想,他生怕在赵誉城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让他再次想到这些年的不堪与痛苦绝望。   可如今瞧着这一幕,周良鱼还是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看向因为他这一句眼睛猩红的赵誉城,声音放得更加轻柔:“你看,赵王即使这么想去陪他们,却还是活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还有责任……而他的使命是延续义兄的血脉,他的责任是培养对方,最终让仇人得以受到惩罚,亲人的血仇得以大报。   王爷,这是他们选择的隐忍与希冀,而你就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牺牲。   你无需自责,你的痛苦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没有错……错的,是燕帝,是燕帝的自私与残忍。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认真带着他们的希冀活下去,而不是痛楚。王爷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只要你活着的一日,他们也会永远陪伴在你的左右。所以,不要难过,他们看到……会心疼。”   周良鱼的声音极轻极柔的响彻在地宫,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赵誉城原本猩红的凤眸越发的红,只是他周身痛苦绝望的氛围一点点被取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思念……   “可他们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赵誉城沙哑的嗓音响起。   周良鱼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口一疼,温柔地笑了笑:“可他们……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赵誉城怔愣许久,才哑着声音问道:“你……难过吗?”   周良鱼愣了下,视线重新转向棺樽,眼神里带着怀念,他知道赵誉城问的是什么,他的问的是大周被灭,整个大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难过吗?   周良鱼摇摇头:“不,不难过。因为我知道,他们希望……我过得比谁都开心,他们才能安心。”   所以,母亲过世之后,他一直记得对方临死前那句话:好好活下去,带着她的那一份快乐的活下去。   他的确做到了,他后来的日子活得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直到看到《宠妃》里大美人的隐忍与痛楚,与他像是两个极端,这样的自己仿佛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他,午夜梦回,即使笑得像个白痴,可他很清楚,那份怀念与疼痛是无法消除的,只是被他压制了起来。   因为这种相同,他也更加怜惜大美人,那仿佛是看着另一个自己。   不知是不是周良鱼说这句话时那一句话时的眼神隐忍又怀念,却带着释怀的感恩与希冀,赵誉城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揪了起来,盯着他的侧脸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感伤掩藏在心底,转过身,咧嘴一笑,刚想说什么,只是下一瞬,突然就被人直接给抱住了。   周良鱼一懵,就听到耳边赵誉城沙哑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儿……”   周良鱼到底叹息一声,就那么任赵誉城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周良鱼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赵誉城松开了他,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细看之下眼圈还是红红的。   站起身,背对着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面瘫高冷的誉王:“走吧。”   周良鱼松口气,只是站起身时,因为半跪着腿麻了,直接一个踉跄就往前扑了过去,赵誉城听到动静转过身,直接就被周良鱼给扑倒了。   赵誉城比周良鱼跪得更久,若非一向能忍,怕是也早就腿软了,本来就是勉强站稳的,被周良鱼这么一扑,也难得没稳住,直挺挺往后倒去。   不过大概是知道两人倒下倒定了,反射性地搂住了周良鱼,给周良鱼当了垫背。   周良鱼本来以为自己会摔个狠的,结果没想到不仅没摔到,只是这一下撞的有点疼,趴了很久都没起来。   赵誉城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公主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周良鱼抬眼,这才对上赵誉城幽幽的目光,大概是摔得疼得很了,又太能忍,但是一张脸却莫名微妙了起来,像是想喊疼又顾忌着身份不能喊,这模样愣是让周良鱼逗乐了,上手扯了扯赵誉城的面皮:“王爷你想喊疼就喊嘛,这里就我们两个,我是不会笑话王爷的。”   赵誉城:“周、良、鱼!”   “在!”周良鱼脆生生喊了声,赶紧爬了起来。   赵誉城起身时,第一次觉得摔一下比打场仗还费劲,不过被这人这一通瞎折腾,心底的痛楚仿佛顷刻间消除了,他带着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周良鱼离开地宫时,回头看了眼那副棺樽,眼神灼亮坚韧:以后,他会好好的,连同他们的那一份活下去。他们的血仇,他定让燕帝血债血偿。   随后的几日,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地宫交心的交情在,赵誉城训周良鱼的时候,态度温和了不少,但偶尔还是跟赵扒皮一样,让周良鱼恨得牙痒痒的,直挠墙。   不过经过周良鱼几次三番的打探,终于从赵管家的口中知道那日所谓的“特殊日子”到底是什么日子了,那一日是旭世子的生辰,也是两位王妃的生辰,但因为三人在外人看来早就“离世”,过了十多年,也无人记得这个日子。   赵王在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燕帝看出什么,到了这一日也完全不提,却会将自己关在禁地,跪在当时还只有两具骨骸的棺樽前,一跪就是很久,当时年幼的誉王则是跪在外面……   直到后来赵王过世,誉王变成了跪在地宫内的棺樽前。   周良鱼心想,这誉王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小可怜啊,要不……哪天给他补一个生辰?   周良鱼这想法也只是随意一闪,接下来因为离过年不远了,饶是誉王府人不多,赵管家也开始带着人打扫整理,为过年做准备,一时间誉王府倒是喜气洋洋的。   这日,周良鱼正在后院训练场老老实实练攻击技能,就看到赵管家难得这时候跑来了:“公主,有客到。”   “找王爷的让他们等王爷回来再来。”周良鱼除了尚佳郡主几乎没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人找他,自然以为是找赵誉城的。   结果赵管家道:“可来人说是找公主的。”   “嗯?说是什么人了吗?”周良鱼停了下来,转过身。   赵管家道:“这……对方直说将这个东西交给公主。”说罢,拿出了一个东西。   周良鱼打开,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愣,随后直接就冲了出去。   周良鱼几乎是狂奔到了大堂,他踏进去时还有些气喘,来人正背对着他,听到动静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疲倦,可看到周良鱼,眉眼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放下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公主,我……回来了。” 第51章 赵誉城:他?想都别想。   赵誉城晚上从军营回来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后院的训练场,难得竟然没在那里看到周良鱼。   赵誉城走出来,看了眼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的赵管家:“刚刚怎么不说公主没在后院?他呢?”胆子倒是肥了,敢无故缺席了?   这是如今一点都不怕他了啊,不过赵誉城并未觉得生气,反而有点纵容的意思,自从上次从地宫出来,他与周良鱼之间的关系,有点亦师亦兄的感觉,他是知晓周良鱼的真实身份,也就没再抵触过,反而有种如今充当了兄长的感觉,教导还年岁不大爱玩爱闹的胞弟。   赵管家犹疑了一路,想说却又不敢说,但如今不得不说了,才小声道:“王爷,老奴要是说了,您别生气,也别发火,公主她……”   “到底怎么了?”赵誉城皱眉,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管家心虚:“是这样的……早些时候府里来了一位客人,是专门来寻公主的,他给了老奴一个信物,老奴拿给公主一看……公主就冲到了大堂,然后就……”   “就怎么了?知道是何人吗?”赵誉城边皱眉边往前院走,除了尚佳郡主,他还有别的认识的人?   “就……拉着人在大堂不知说了什么,待了好久,后来就让人传了晚膳,一直……到现在都没从主院出来。”赵管家也不敢进去,公主关门之前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赵誉城脚步一顿,皱眉:“在不确定对方身份的前提下,就这么放任他胡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赵管家一愣:啊?王爷你难道不应该在意公主将人随意带进了主院吗?   不过还未等赵管家回过神,赵誉城已经没影了。   周良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焦糖,拉着焦堂宗坐在主院的凉亭里,一杯接着一杯灌着,听这几个月来焦堂宗的遭遇。   当听到珏太子与摄政王内斗,危险环生,不得不派了心腹将焦堂宗送出去时,心揪成了一团:“当时是不是特别危机四伏?焦糖你受苦了……”   “不苦,公主,我只觉得这几个月过得特别的充实,只是……最后我也没帮上师父什么忙,反倒是……还要让他废了心思将我送出来,不过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好在那些当年辅佐相爷的人都归了师父。”   “可不是说珏太子……失踪了么?”   “没失踪,师父他暂时躲起来了,打算在摄政王出其不意的时候,给对方一个重击。”焦堂宗垂着眼,想到当初师父送他走时的情景,心里忍不住难受,他到底是拖累了师父,若不是为了将他送出来,师父完全不必再多此一举躲起来。   好在一切还是快结束了,焦堂宗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说这个了,公主,这次我回来,可能就不走了,我走之前说过,等我回来,还给你当下人,我还是公主的……人。”   周良鱼愣住了:“焦糖你别这样……我怎么可能将你真的当下人,以后就是兄弟了……”   “兄弟?”焦堂宗一愣。   “啊不、不是,兄妹了!来,先干一杯!”周良鱼抬起手,豪情万丈地跟焦堂宗碰了一杯。   焦堂宗大概还未从先前与珏太子分离中缓过神,也与周良鱼一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等赵誉城赶到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醉醺醺的酒鬼,一个举着杯盏朝天看,“焦糖啊,你看今个儿的月亮圆不圆啊?”   焦堂宗歪歪扭扭地躺在凉亭的长石椅上,迷瞪着爬起来,努力眯缝着眼往头顶上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含糊道:“哪儿、哪有月亮……没、没啊。”   周良鱼踉跄着奔过去,酒盏里的酒水洒了一路,“有!”说罢,爬上长椅,将焦堂宗的脸正起来,往上扭,“你看……好大好大的月亮……”   “没有没有,公主你肯定……看错了!”   “有!”一个醉鬼拖着另一个醉鬼,脸抱着脸,额头抵着额头……   赵誉城皱着眉瞧着凉亭里满地的狼藉以及酒味冲天,洁癖有点发作了,尤其是在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的两个脏兮兮的酒鬼。   赵管家赶紧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过头:“这、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怎么能跟一个男子抱在一起呢?王爷别是要炸了吧?   赵誉城是知道周良鱼是男子,他身上还穿着男装,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对上焦堂宗的脸,倒是诧异:焦公子?   可还没等赵誉城回过神,就看到周良鱼那条咸鱼醉醺醺地要证明天上肯定有月亮,结果两人就那么一直往后仰,一个“有”一个说“没有”,结果,双双眼看着就要掉下下面的池塘,赵誉城瞳仁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身形一闪,揪住了周良鱼,往怀里一拽,焦堂宗被他握住了肩膀一带,带回了石椅上,重新躺好了,完全醉睡着了。   赵誉城低头瞧着怀里还拼命嘟囔要证明肯定有月亮的醉鬼,头疼不已,尤其是那一身的酒气,赵誉城头疼,刚想将人给拽开,结果“醉鬼”又嘻嘻捧住了赵誉城的脸,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身上,嘻嘻直笑:“美人儿……你长得可真好看?跟我回家当媳妇儿好不好啊?”   赵誉城:“……”   赵管家更是恨不得堵住了耳朵,公主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誉城忍了忍,直接拦腰将周良鱼抱起来,“找赵大傻过来,将焦公子扛到主院的偏房,别让别人见到这位焦公子,照顾好了。”   赵管家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怕是这公子身份不一般,应了之后就去找赵大傻了。   而另一边,赵誉城将周良鱼抱回了房间,可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嗅到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酒味,赵誉城忍了忍,到底还是无法忍,直接脚下一转,去了耳房。   耳房常备的又热水,以备他们训练回来直接可以沐浴,赵誉城直接将周良鱼放在了一旁,将木桶里灌满了热水,直接将人扔了进去。   等四周的酒味淡了些,赵誉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   结果,刚准备喊醒周良鱼让他自己洗,就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声音,他转过身,就看到周良鱼不知何时滑进了浴桶里,整个埋进了水里,水面上只露出几个泡泡,咕嘟嘟咕嘟嘟,看得赵誉城:“……”   赵誉城走过去,勉强伸出手将人提着后衣领给拽了起来,结果周良鱼只是扑腾了一下,毫无所觉。   赵誉城头疼地盯着他,放开手,周良鱼又滑了进去:“……”   赵誉城捏着他的脸动作极轻地拍了拍:“周良鱼,醒醒,醒醒。”   结果周良鱼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还打着小呼噜,他喊一声,打一下,特别“配合”。   赵誉城最终放弃了,在让赵管家进来还是亲自动手之前,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只是赵誉城刚皱着眉将周良鱼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湿漉漉的往地上一扔,原本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的周良鱼突然蹭的一下睁开了眼:“大胆!”   赵誉城的动作愣在那里:“……”说好的醉酒呢?说好的喊不醒呢?   赵誉城一开始以为周良鱼先前是装醉,结果对方一睁开眼,本来正环抱着胸,突然视线对上他,笑嘻嘻一咧嘴,喊了一个词:“美人儿……”说罢,特别豪放的摊开手,“嘻嘻,美人儿你要脱么?脱脱脱,给你脱……脱光了都行……嘻嘻……”   赵誉城:“……”他忍了忍,忍无可忍,直接一勺水浇了下去,看到周良鱼目瞪口呆的模样,双手环胸:“清醒点了吗?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了吗?”   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周良鱼眼睛啪嗒啪嗒眨了眨,先前被水浸得发红的眼圈湿漉漉地瞅着他:“美人你好狠的心……但是……我就喜欢这样的!来吧~继续~”   猛地站起身,自己把胸前的衣服一扯,露出一片胸膛。   被辣到眼睛的赵誉城:“……”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直接将人给掐死,“周、良、鱼。”   “不要这么生疏嘛,喊人家~鱼鱼~美人儿怎么称呼?”说罢,往浴桶边缘一坐,就想伸手去撩赵誉城。   赵誉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面前这醉鬼耍帅没耍好,压根不知道自己坐的是浴桶,直接就往后栽了去,这也就罢了,眼看着浴桶也要被他这身板体重给掀翻了。   赵誉城:“……”   “嗷,救命!”周良鱼扑腾着手差点直接栽了个倒栽葱,赵誉城在对方差点啪叽五脚朝地之前,将人给拽了回来,结果后者迅速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身上,手脚死死缠在了他身上腰上:“吓死了吓死了……”   赵誉城本来另一只手已经去扶倒下的浴桶,愣是被对方的动作震惊得停了下来,任浴桶倒下,水漫满地,额头上青筋动了动,咬牙切齿:“下去!”   “不下!美人儿你好凶……”某醉鬼缩着肩膀,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眼圈红通通的,扮小可怜。   赵誉城瞧着对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已经伸到他后颈要将人拽下来的动作停了下来,低下头瞧了眼一地的水,还有他不知道甩到哪里的靴子,只露出两个光脚丫脚趾头动得飞快,大概是冷了,蜷缩了两下,然后……使劲儿将水渍往他腿上蹭。   赵誉城:“……”他再心软他以后就……   赵誉城最终还没找到合适的词,皱着眉弯下腰打算将木桶给扶起来,他决定让这醉鬼随便找个地方扔进去让他自己去睡吧。   结果,他刚将浴桶撑起来,突然就感觉脸上被周良鱼的两只爪子给捧住了,赵誉城皱眉,他又作什么妖?   结果,一低头,感觉唇上突然一软,赵誉城:“……”   他刚开始没意识到什么情况,等对上近在咫尺忽闪忽闪眨着眼睫因为得逞笑弯了眼的某醉鬼,赵誉城:“……”   结果,某醉鬼还啃了啃,这才啪叽重重又亲了一大口,舌忝了舌忝唇,“嘻嘻,美人儿果然是甜的……”   赵誉城一张俊脸直接黑了下来,随后脖颈上青筋因为隐忍暴怒,最后直接红了下来,恶狠狠:“周、良、鱼!”   赵誉城直接将身上的某醉鬼扯了下来,重新扔进了浴桶里,这次直接一盆凉水灌了下去,浇得周良鱼透心凉。   本来以为这样该醒了,结果周良鱼大概被冷水激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喷嚏,脑袋重重往前磕了去,哎呦一声,自己将自己给磕晕了。   赵誉城:“……”他瞧着直接晕了的周良鱼,额头上红红的一片,又好气又好笑,最终直接转身往外走。   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像是蔫了的小白菜似的周良鱼,最后还是将人给拽了起来,往肩膀上一扛,扛回去了。   回去之后,将周良鱼身上的湿衣服一剥,换了一身,将人扔进了被子里,直接走了。   赵管家刚安顿好焦堂宗,出来刚好看到自家王爷黑沉着脸往外走,吓得脸色一变:“王、王爷?”   赵誉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本王没事儿,本王去一趟郁府。”走了几步,想到什么,脚下一停,回头看向赵管家:“明日若是公主问起本王,就说本王今晚上没回来过,还有赵大傻,也嘱咐一声。”   赵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看王爷这脸色,还是不说为妙。   赵誉城并未去郁府,而是去了郁公子的茶楼,到了三楼,敲了敲门,果然发现郁公子并未回府。   郁公子看到赵誉城依着门框挑眉:“呦,终于想起兄弟了?不回去陪你的娇公主了?”   赵誉城听到对方提周良鱼,想到那一幕,抿紧了薄唇,危险地扫了郁公子一眼。   郁公子被吓了一跳,“行行行,不说了还不成?这是怎么了?”   郁公子让开身,发现这厮不对劲儿,他认识对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对方周围的氛围这么……纠结?   似乎是发怒却又不像?反倒是像被调戏了之后的恼羞成怒一样?   郁公子被自己的脑洞打开给震惊到了,迅速摇摇头,结果等关了门谨慎的回头一看,发现赵誉城不知何时竟然坐在窗棂前,独自喝了起来,“你这好好的不回府,不操练你的……行行行,不提不提。”   等下看把你灌醉了套话,不信你不说。   结果最后就是郁公子陪着赵誉城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自己早就醉晕了,赵誉城完全没事儿。   翌日,赵誉城打开窗棂,凉风刮在脸上,他清醒了不少,也早就恢复了冷静沉稳,只是视线落在不远处,久久未收回视线,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想通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温度,只是下一瞬,又很快敛了去,薄唇紧抿,无声轻叹一声。   而另一边周良鱼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拱起来趴在床榻上,疼得嗷嗷直叫,叫了两声想起什么,又怕吵醒了赵誉城,迅速一偏头,将头上的锦被给扯下来一些,不过一室寂静,太阳也老高了。   早就走了?竟然没喊他?这是给他放假了?   周良鱼坐起身,锤了锤头,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不对,他记得他不是在跟焦糖喝酒么?怎么这突然就第二天了?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低下头,掀开锦被看了眼,发现自己穿戴整齐,赶紧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结果余光一瞥,看到地上随意扔着的脏衣服,吓得迅速蹿了起来:不、不是吧?这……衣服有点眼熟啊,似乎像是他昨天穿的啊。   嗷不是吧?   周良鱼赶紧锤着自己的脑袋,发生了什么?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暴露啊啊啊?   周良鱼心惊胆战的迅速穿戴好蹿了出去,一出去,刚好看到隔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的一处房间也打开了,焦堂宗穿着昨晚上的衣服,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看到周良鱼赶紧跑了过来:“公主你没事儿吧?”   周良鱼揉了揉头:“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疼,我们……昨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焦堂宗摇摇头:“我不记得了,醒来就在那个房间里了。”   就在周良鱼与焦堂宗两个一脸懵逼的时候,赵管家刚好端着两碗醒酒汤过来,看到两人站在那里,直摇头,王爷也真是心够大的,怎么能将这两位就这么放在院子里?   这就算是信任也不能这样啊,好歹公主如今也是王爷的王妃啊。   周良鱼看到赵管家,眼睛一亮:“管家伯伯,我们这是……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   “是啊,公主你跟这位公主喝的可真够醉的,一直胡闹,幸亏……”赵管家嘴一秃噜,差点说出来幸亏王爷吩咐了,想到王爷昨晚上的嘱咐,声音一转,在周良鱼懵逼的小眼神中继续道:“幸亏王爷昨晚上有事没回府,否则看到公主喝成这样还逃了训练,怕是要‘惩罚加重训练’了。”   “王爷……昨个儿没回来?”周良鱼难以置信,竟然这么走运?   “是啊,这不是昨个儿郁公子那里出了点事,王爷去郁府了。”   “太好了!”周良鱼一击掌,看来昨晚上应该没暴露,应该是自己醉酒之后自己脱了换的,吓死了吓死了。   “太好了?”赵管家一愣。   “哈哈哈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怕喝醉了被王爷看到惩罚么,太激动了而已。”周良鱼赶紧低咳一声止住了笑,只要没暴露,什么都好说啊。   “公主还是先跟这位公子将醒酒汤喝了吧。”赵管家低头,公主诶,您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王爷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为何王爷昨夜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出府了,还彻夜不归?这着实让赵管家想不通。   周良鱼头正疼着,接过醒酒汤,也给焦堂宗一碗,一口饮尽了,等入了口才发现苦苦苦,但是当着焦糖的面,怎么能丢人呢?   周良鱼愣是硬着头皮吞了下去,赶紧吞了一片蜜饯,等缓解了苦涩,才给赵管家介绍,“管家伯伯,这是焦堂宗,是以前我府里的……”   周良鱼这么一介绍,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燕帝这厮如今正想支持摄政王,如果让他知道焦糖来了大燕,这还不直接将焦糖绑了送给摄政王当人质啊?这可不行,小竹他们也见过焦糖,不行,他得想办法将焦糖给藏好了。   “管家伯伯啊,你在后院选一个院子,以后我跟焦糖住在后院好了。”   赵管家本来还觉得这焦公子的名字有点耳熟,突然就听到这一句,嘎嘣僵住了:完了……昨晚上肯定发生什么了,公主竟然要跟王爷分房睡了!   赵管家抬头,就对上了周良鱼期待的目光,默默视线一转,“这个……老奴暂时做不了主,公主要不……等王爷回来再说?”   周良鱼想想也是,于是一整日带着焦堂宗去了后院的训练场,让他见识见识自己最近的“成果”。   赵誉城晚上回来的时候,刚踏进府,就看到赵管家一副欲言又止,头疼:“他又做什么了?”   赵管家小声道:“公主想……想搬去后院,”顿了顿,加了句,“跟焦公子一起。”   赵管家左思右想想了一天,他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莫不是……公主跟王爷根本就……   赵誉城原本往前走的步子一顿,皱眉:“他现在在哪儿?”   赵管家小声道:“在后院训练场。”想了想,加了句,“跟焦公子。”   赵誉城嗯了声,“去后院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赵管家差点崩溃了:“不、不是吧……王爷你真的同意公主住进去啊?”   赵誉城睨了他一眼:“本王何时说公主要住了?给焦公子准备的。”至于那位作死的……想都别想。 第52章 周良鱼:……大戏啊。   赵誉城到训练场时,远远瞧见周良鱼正在一个男子面前得瑟,不知说了什么,手把手开始去教对方摆姿势,摆完了,背着手特别有成就感地绕着男子走了一圈,摸着下巴,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   等赵誉城走近,就听到周良鱼一把欢实的小声音:“对对对,我就说还差点什么……来,把这个顶上,这个是为了锻炼你的忍耐力的,防止你乱动,前功尽弃。”   赵誉城:“……”   “焦糖你就放心好了,你瞧我现在这么厉害,你只要跟着我,我一定把你培养的跟我一样厉害!”周良鱼豪情万丈地拍了一下胸口,就把手里的一截木头放在了背对着赵誉城的男子头上。   “公、公主……这样真的行吗?我看师父练功的时候,不、不这样啊?”焦堂宗不知这一天被周良鱼怎么“折腾”了,声音都有点不稳。   “这肯定不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嘛,你师父那么厉害,都快赶上王爷了,我们如今……还处于初级阶段,好在我已经出师了,以后就有我给你特训了!”周良鱼边说着,边拍了一下焦堂宗的肩膀,焦堂宗抖了抖,头顶上的木头差点晃下来,赶紧站稳了。   焦堂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刚刚公主露了一手好像的确挺厉害的,可……   他抬眼看到一脸跃跃欲试要将自己所学都交给他的周良鱼,心底一暖,公主还是这么好,尽她所能帮他。   结果,不知周良鱼看到了什么,本来正说得手足舞蹈,突然嘎嘣表情一僵,心虚地往木人后躲了躲。   焦堂宗回头,看到不知何时誉王正倚着一株梨花树,面无表情瞧着公主:“继续啊?不是已经出师了?让本王瞧瞧公主到底有多厉害?这都能收徒了,要不……本王给公主开个武馆?公主去当武师?嗯?”   随着赵誉城的每句话往外倒,周良鱼往木人后躲得往下一寸:这厮怎么今个儿回来这么早?提前了半个时辰有余。   但当着焦糖的面这么怂也不行啊。   “哎呀,王爷你回来了?累不累啊,你看看这是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周良鱼一阵风一样从木头人身后蹿出来,手搭上焦堂宗肩膀上时,动作极快地将他头上的木头给塞到了腰后,掰着焦堂宗的肩膀一转,一个懵逼,一个灿烂,形成鲜明的对比。   “焦公子。”赵誉城忽视那张让人头疼的脸,朝焦堂宗淡定点头。   “誉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焦堂宗拱手,态度谦逊,未得到主人家的同意先是醉酒一夜,着实失了礼仪,可昨日见到公主着实激动,加上以后可能要与师父再次离别,多喝了几杯,未曾想不胜酒力,就这么……   “无妨……焦公子与珏太子的事情本王已然知晓,珏太子先前也写了信给本王,本王已派了人秘密前往协助,不日怕就有好消息传来。这段时日,焦公子尽管在誉王府住下。”赵誉城朝焦堂宗走去,在两人面前三步外站定,视线在周良鱼落在焦堂宗的肩膀上扫过,凤眸一眯,吓得周良鱼迅速收回手。   “你、你早就知道……焦糖要来?”周良鱼从话里提出关键信息,差点炸了。   这厮竟然瞒着他!   “知道,如何?”赵誉城原本沉沉的目光缓和了不少,挑眉看过去。   “不如何……”周良鱼嘀咕一声,敢怒不敢言,小眼神却蹿着两簇火焰扫过去:早知道竟然不告诉他,想挠他。   赵誉城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小眼神:早告诉你?你确定不会搬个小板凳早早跑去府门口等着?等着告诉全天下?   周良鱼心虚,挺了挺胸口:你、你可以提醒我啊!   赵誉城的注意力被他的胸口吸引,脑海里闪过昨夜周良鱼醉酒间猛地扯开胸前衣服的模样,那白花花的一片胸口:“……”   周良鱼一直扮女子,几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自然养得一身的细皮嫩肉,与他们这种在军营操练的糙汉子完全是两种肤色,简直记忆犹新。   赵誉城将视线转开了,压根不再往周良鱼那边瞥,周良鱼孔有一肚子的话要用眼神表达,结果对方不鸟他?   哎呦他这小暴脾气。   赵誉城同焦堂宗谈了一些详细大荆国的情况,周良鱼则是站在一旁一会儿搂一搂木人,一会儿趴在上面,最后干脆脑袋搭在木人的手臂上,怨念得瞧着那两人:这还有个大活人呢。   赵誉城视线不经意看过去,挑重点选了几个问题询问了之后,结束了话题,直接喊来赵管家送焦堂宗去新整理出的院子。   “等、等等,不对……说起来我还没说,我打算跟焦糖一起住过去。”周良鱼看焦堂宗要走,迅速跟过去。   “你确定?”赵誉城凤眸幽幽一眯,扫过去,看的周良鱼小身板一僵,有种被威胁的错觉。   “确、确定啊,怎么了?焦糖一个人住进去,万一燕帝怀疑派人查怎么办?我要是住过去,就当我一个人,不就行了?”周良鱼觉得他想的简直天衣无缝,突然冒出一个人不合理,但他住进去,假装焦糖不存在,这就合情合理了!他太聪明了。   “所以……公主是打算在我们在燕帝面前假装‘恩爱’之后,立刻就分房?嗯?”赵誉城不知何时靠近了,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呼吸拂在肌肤上,周良鱼忍不住觉得怪怪的,迅速往旁边一躲,搓了搓耳朵: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这……这……可让焦糖一个人住也不妥啊?”   “怎么不妥?公主若是担心小竹那几人,尽管放心,本王派了十个侍卫守着,他们不会知道的。反倒是公主住过去,才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赵誉城直接一锤定音,焦堂宗虽然知晓公主对他没别的心思,但男女到底有别,也是同意的。   “公主,王爷说得对,还是我一个人住在后院即可,差点忘了,稍后还有一个人要过来,公主再住在一起,怕是不妥。”焦堂宗朝着周良鱼解释道,昨日见到公主太过激动,差点把那个人忘了。   “嗯?还有一个人,谁啊?”他不记得焦糖还认识珏太子之外的人啊?   “……是师父的盟友,公主可还记得当初师父误会公主强逼我入府,当时说过当年离开的时候,我若是有难可去找鲁沣。这个人就是鲁沣的主子,唤作黎彦弈,说名字公主应该不知是何人,不过王爷应该听过,江湖上有个神秘组织,唤作一刀阁,这人就是一刀阁的阁主,鲁沣是一刀阁的副阁主,也是师父的义兄。这次鲁大哥去大荆国帮师父了,所以是黎阁主送我过来的,他受师父所托这段时间护我周全,他如今去处理一些私事,过两日会再来誉王府。”焦堂宗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周良鱼就懂了,眼睛瞬间亮了,小碎步朝赵誉城挪了过去。   “喂喂喂,一刀阁什么,听着好牛逼,那阁主武功是不是比你还厉害?”周良鱼激动的搓了搓手。   “怎么?出师了,想换个人?”赵誉城淡定地抬手,掌心不经意搭在一旁的木人手臂上,轻轻一掰,嘎嘣一声,木人成了独臂木人。   周良鱼:“……”威胁!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   周怂怂蔫蔫跟着赵誉城回了主院,那怂哒哒的小模样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瞧得赵誉城既好气又好笑:“你可知一刀阁是什么组织?”   “不知……”周良鱼来了精神,本来已经滚进了床里面,迅速挪到床边,探着头眼里求知若渴。   “这一刀阁之所以叫一刀阁,因为这阁楼里的每一位,一出手只一刀,即可取人首级,绝无二刀,所以……被称作一刀阁。”赵誉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周良鱼身上,清楚地看到对方本来还巴巴的小眼神,迅速瞪圆了,怂怂地将床幔扯了扯,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烛光映在眼底,仿佛在发光,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周良鱼一双眼生得当真是好看。   赵誉城发现自己思绪有些飘,迅速收回来,低咳一声:“还想学吗?”   “不、不用了……我对杀人没兴趣。”感情是这样的一刀阁啊,不就是杀手阁么,他还以为是什么刀剑宗派。   周良鱼打消了念头,很快睡着了,赵誉城躺在他身侧,昨夜未睡,却依然毫无睡意。   他想了一夜,才终于梳理出一些头绪,周良鱼昨晚上醉酒把他当成了美人儿,强亲了一下,他当时恼羞成怒之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并未感觉到任何不悦,甚至……   他早就该想到,他如果真的讨厌周良鱼,就不可能会答应这桩婚事,到底还是……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有意思,可随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朝夕之间,他耐下心思帮他改变,费尽心思为他铺路,为他的以后着想,一步步劳心劳肺,这一切……本就超出了他平日的所作所为。   周良鱼……   赵誉城枕着一条手臂,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赵誉城刚隐约有了些睡意,就感觉怀里突然拱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迅速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就发现不知何时周良鱼睡得迷糊中,整个脑袋拱进了他怀里,大概是觉得姿势不舒服,还手臂整个环上来,搂住了他的腰,大概是睡梦中觉得搂的腰不够纤细,胡乱咕哝了一声:美人儿,你怎么粗壮了?   赵誉城:“……”他枕在脑后的手掌咯吱咯吱捏响了,结果怀里这个作死的,脸蹭在他胸膛上更欢实了,又嘀咕了一声:嘻嘻,像赵誉城那家伙的……   还顺手捏了一把,不知睡梦中又梦到了什么,露出一脸的惊悚,抖抖抖整个将脑袋埋进了赵誉城的里衣里。   赵誉城:“……”   翌日周良鱼清醒的时候,第一直觉就是这一晚简直身心俱疲,不知是不是昨晚被赵誉城那掰断木人的那一吓给惊到了,晚上他做梦本来梦到小美人娇滴滴依偎过来让他埋胸,他捏着小美人的小细腰正想调戏两句,结果,小美人瞬间变成了赵誉城:吓死他了……   周良鱼迷瞪了一下,这才按照惯性深了一个懒腰,只是伸的时候感觉……有点怪,难道他又将枕头抱过来了,这手下的触觉……有点硬啊?   他本来是半趴着的,忍不住伸着爪子摸了摸,等摸着温热的如同肌肤一样的触感,周良鱼闭着眼吞了吞口水:为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时……更不祥的是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低沉还带着睡意的声音:“看来公主是醒了,要不要本王脱了给你摸?摸得会更顺手?嗯?”   周良鱼迅速将爪子收了回来,继续装睡。   但被赵誉城这厮这么盯着,周良鱼苦大仇深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半夜不知何时滚进了赵誉城的怀里,这也就算了,自己那爪子竟然还胆肥地伸进了人家衣服里……他这作死的爪子,他不要它了!   “哈,哈哈哈……王爷早啊。”周良鱼迅速滚进了里面,锦被一裹,在里面摸了摸,发现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松了口气。   “早?已经巳时一刻了,公主再睡会儿可以直接用午膳了。”赵誉城坐起身,动作极为淡定地将敞开的衣衫穿好了,淡定直接下了床榻,周良鱼迅速捂住了眼,生怕看到辣眼睛的。   结果偷偷张开指缝,发现对方的里裤还穿得好好的,拍了拍胸口,幸亏自己还没这么禽兽。   赵誉城回头就瞥见他这庆幸的小眼神,挑眉:“还不起?”   周良鱼迅速点着头嗯嗯要爬起来,只是爬到一半:“诶不对啊,王爷你今天竟然也醒这么迟?”这不正常啊?想到赵誉城先前彻夜不归,周良鱼摸着下巴,嘿嘿暧昧的笑笑:“王爷你是不是……偷偷去私会佳人了?”   “是啊,有位‘佳人’大晚上扒着本王死活不撒手,让本王着实、头、疼,公主说……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晚上直接给捆起来?这样才会老实?”赵誉城不为所动,淡定回击了回去。   “……”卧槽,这厮怎么突然道行提高了?   周·佳人·鱼默默低下头:算了,是他爪子先“调戏”了人家,怼两句他受着也就是了,谁让他就是这样心胸宽阔的周鱼鱼?   赵誉城瞧着他那怂哒哒的小模样,转过身时,眼底却浮掠一抹笑意。   周良鱼等用完了不是早膳的早膳,终于知道赵誉城这厮今日休沐,怪不得睡到这会儿才起,被赵誉城盯着训练了一会儿,才趁着赵誉城不注意,偷偷去找焦堂宗去了。   赵誉城是背对着他的,只当是没看到,赵管家看到了,欲言又止:“王爷啊,那焦公子……跟公主感情很好吗?”   “还可以。”赵誉城边往外走,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一蹦三尺跳的人,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从未怀疑过对方这模样到底哪里像女子了?   “那王爷你……就不在意?”赵管家更纠结了。   “嗯。”赵誉城完全不担心,周良鱼是男子,如果两人真的有事,早两年就出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赵管家望着赵誉城的身影,靠着墙捂着心口:竟然王爷真的跟公主……不是一对,王爷你怎么就能这么不上心呢?公主多适合当娘子啊。   赵管家既想将两人凑成一对,但又不想凑成对,只能心情低落的去置办年货了。   刚走出主院,就远远看到一道身影到身后拖着一个东西过来了,还挂了长长的一串流苏。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头顶上戴着的这是……什么?鬼面么?”来人正是尚佳郡主,因为熟悉了,誉王府的人对尚佳郡主倒是不拦着了。   尚佳郡主将头上戴着的面具往下一拉,戴在了脸上,然后将身后的大风筝往前一抖:“赵管家你看我弄到了什么?他们说这个能飞起来,也不知真的假的,我偷偷告诉你,你别跟公主说啊,等下好好给公主一个惊喜……”   尚佳郡主凑过去,靠近赵管家耳边小声嘀咕,公主总是羡慕王爷会轻功,有了这个,公主也能飞起来啦。   赵管家绕着那大风筝转了一圈:“可这行吗?”   “行行,我在府里试过了,只要从高一点的地方飞下来,能飞好高,真的像会轻功一样。”尚佳郡主一拍胸口,问了问周良鱼去后院了,等下还会去训练场,尚佳郡主想到训练场有一棵大树,眯了眯眼,将面具推上去,拒绝了赵管家找赵大傻帮忙的请求,拖着大风筝往后院训练场去了。   等下她就将绳索挂在树上,背上大风筝,突如其来出现在公主面前,肯定能“吓”公主一跳。   后院几乎没什么人,小竹他们又被弄到主院旁的偏院看守起来了,整个后院,如今除了周良鱼以及焦堂宗,就只有那一颗大树了。   尚佳郡主到了训练场,站到树下,将大风筝以及绳索往身后一背,就开始爬树,她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重,若不是她常来誉王府,怕是走出去谁也想不到这位就是半年前“让人闻风伤胆”的尚佳郡主……   尚佳郡主从一边直爬到树枝很高的地方,将绳索绑在枝桠上,稳定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才将大风筝背在了身上,固定好了,躲在那里,只等公主一来,她就闪亮登场。   结果……尚佳郡主躲在枝桠间还没等来周良鱼,不经意往下一瞄,一抹血光就映入眼帘。   尚佳郡主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儿揉了揉眼。   定睛一看依然是一个血人,正躺在枝桠上,浑身有几处刀口,将身上墨色的衣袍染红了,对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双臂枕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像是……死了一样。   不是……死人要陷害王爷或者公主吧?   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尚佳郡主刚想下去仔细瞧清楚,结果一仰头,头上挂着的面具刚好被遮下来,挡住了她的脸,而她再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那“死人”睁开了眼,锐利的眸光森冷危险地朝她看过去。   尚佳郡主吓得猛地往后一仰,脚下不小心踩空了,直接就坠了下去。   尚佳郡主是从另一边爬上来的,根本就没看到对方,但是摔下去的瞬间,第一反应这莫不是个刺客吧,于是,愣是掉下去时,身体勉强转了一下,直接就朝着另一边男子待的地方砸了下去。   男子眼底危险的一眯,直接抬起手,在尚佳郡主靠近时在胸口一抓,抓住了衣襟就要扔飞。   结果抓住的瞬间,脸色变了下,皱眉:“女的?”   尚佳郡主本来是打算将对方给从树上给弄下去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单手就将她整个人给支撑住了,那手掌还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她的胸上。   尚佳郡主:“……”   她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男子怔愣间完全没想到对方有此动作。   他一只手受了伤,另一只手还放在人……   一巴掌直接将他的脸甩到一边,男子直接怔了,他这辈子还从未被人甩过巴掌,瞳仁幽幽一眯,松了手。   于是,尚佳郡主啊的一声,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直接双手死死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人也一起带下树了。   等周良鱼与焦堂宗刚踏进训练场,就听到啪叽一声,天上落下来两只。   一个被当了垫背,一个身后还挂着一个跟翅膀一样的风筝,叠在了一起……   掉下来的瞬间,男子被压得倒吸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瞬,一张鬼脸直接撞了下来,好死不死亲在了一起。   周良鱼、焦堂宗双双目瞪口呆:“哇喔……”大戏啊。 第53章 赵誉城:不许去。   周良鱼没想到一踏进训练场,就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这两位谁啊?这是玩天上飞人直接掉下来了?   “你们……谁啊?”周良鱼干脆蹲下身,双手趴在膝盖上,桃花眼骨碌碌灼灼发亮地盯着还因为震惊依然亲着的两人,边看边扯了扯焦堂宗:“焦糖快蹲下来,这样看得清楚!”   “……”公、公主……现在这是看戏的时候么?   焦堂宗还是蹲了下来,可等看清楚被压在身下的男子,觉得有点眼熟,忍不住喃喃一声:“不对……你不是……”   尚佳郡主没想到掉下来会出现这么狗血的画面,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杀千刀的男子。回过神,猛地直起身,一手按在男子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敢占本郡主的便宜?找死!”   她甩了一巴掌不过瘾,又打算继续甩下去,刚开始男子没回过神,第二次,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等……佳佳?”周良鱼与焦堂宗排排蹲正看在兴头上,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傻了眼,上面这个是佳佳?那下面这个……野男人?顿时怒了,“哎呦卧槽,你敢欺负我家佳佳?”捡起一块板砖就要冲过去,焦堂宗一看要出人命了,公主打不过黎阁主啊,赶紧拦住周良鱼。   “公主别乱来,你打不过黎阁主。”黎阁主不认识公主,万一直接反杀了回去,公主小命堪忧啊。   “管他什么黎阁主狗阁主的,欺负了佳佳就不行。佳佳你起来,看我不弄死他!”周良鱼抬脚往男子那边踹去,被焦堂宗拦住了。   尚佳郡主也怒火冲天,不过焦堂宗的话却提醒了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公主的安危重要,这贼子来得不明不白的,可疑!   “放开!”尚佳郡主将面上的鬼面往上一推,双目灼灼,恨不得剜对方一眼。她自小练武身手还算可以,对方禁锢住了她的手腕,她丝毫动弹不得,可见功力深厚,同时也危险之极。   男子皱着眉松开手,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捂着胸前被扯裂的伤口,眯着眼盯着带着两个折了一半的翅膀灰头土脸爬起来的女子。男子顶着面上两个巴掌印的俊脸,薄唇冷抿。   “公主,这人是细作!我爬上这棵树的时候,他就躲在上面,肯定不安好心,你可一定要当心,让誉王将这贼子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最好大刑伺候。”尚佳郡主迅速跟周良鱼站在一起,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是误会,公主、郡主。”焦堂宗也不知这黎阁主不是说两日后才来的,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一身的伤?   “误会?”周良鱼与尚佳郡主转过头,终于注意到了焦堂宗话里的意思:“焦糖你认识他?”   “公主,这位……就是先前我跟你与誉王说过的那位……一刀阁的黎阁主,黎彦弈。”焦堂宗解释道,只是不知这黎阁主怎么会跟尚佳郡主撞到一起的?   “焦糖啊,”周良鱼眯了眯小眼神,瞅瞅焦堂宗,再瞅瞅已经站起身面色不郁的高大男子,最后落在焦堂宗身上:“你怎么没说过这黎阁主是个大流氓啊。”   焦堂宗:“……”   黎彦弈:“……”很好,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流氓来称呼他。   “公主这,怕是有误会。”焦堂宗虽然对这黎阁主不熟,可从师父以及鲁大哥的话中,以及这些时日护送他过来时来看,对方绝不是这种人,反而……除了为人冷漠凉薄之外,还真的没表现出半点风流品性。   “还是我来解释吧。”男子终于开口,说话间,余光睨了一眼尚佳郡主,将他与对敌一战之后回来,因为太过疲惫就在树上先休养生息,结果,尚佳郡主爬上了这棵树,发现了他。后踩空了树枝,先撞进了他怀里,他不小心“轻薄”到了对方,导致对方大怒打了他一巴掌,随后,再次踏空,直接将他也给从树上拽了下来。   等周良鱼听完了,默默与焦堂宗对视一眼:两次都这么……这是孽缘啊。   “你真的不是细作?”尚佳郡主皱眉,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不是细作,好像仔细一想……的确是她刚开始不小心踩空了,她又戴着面具穿了这么一身,的确男女不分,可即使如此,她怎么就瞧着这家伙不爽呢?   “这大燕国,还没人请得动我来当细作。”男子懒懒抬眼,自负冷漠的模样,更加欠扁了。   “是吗?”尚佳郡主哼了一声,揉了揉手腕,越瞧对方越生气。   结果,男子刚说完这一句,直接直挺挺往后倒去,晕了。   尚佳郡主瞪大了眼,随后没忍不住噗嗤一声捂着肚子乐了:“哈哈哈哈,公主你看到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打自己脸这么速度的!”   周良鱼与焦堂宗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身上被血染红的墨袍:遭了,快救人!   尚佳郡主被气晕了,一开始没注意对方的情况,等男子被抬走,留下地面暗红色的血迹,才意识到对方一开始就是受了伤的,蹲在地上仰头,蔫蔫瞧着周良鱼:“公主,我是不是不该拉他下来啊?”早知道对方受伤了,她就不拉他当垫背了。   “佳佳放心,不会有事的,他是习武之人,若真危险了,不可能还有闲心在树上睡觉。”估计就是不小心这两次刚好碰到了伤口,血流得多了,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厥。他估计等这黎阁主醒来,也能成为黑历史了,毕竟,这么一位牛逼哄哄的阁主,说晕就晕,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尚佳郡主本来想给周良鱼一个惊喜的,结果被“惊喜”了一把。   确定这人死不了之后,就蔫蔫回府去了。回去之后应该好好看看黄历,今日怕是不宜出行。   赵誉城将黎彦弈安排妥当之后,带着怂哒哒的周良鱼回了主院。   “这到底怎么回事?”先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便询问,可人在誉王府出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就是……”周良鱼将先前黎彦弈解释的话说了一遍,再从赵管家先前关于那大风筝还有面具上推测出所有的情况,说完了,往一旁一坐,“事情就这样,佳佳也不知他有伤在身,两人两次‘意外’导致这一结果,佳佳心里已经很内疚了。这黎阁主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刚刚莫不是安慰佳佳的,其实情况很严重?   “这与尚佳郡主无关,他伤势过重,本来就需要将养很多时日。尚佳郡主不过是将这修养的时日多加了几日罢了。”对方底子好,加上本来就是意外,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这就好,那明日,我去厉王府告诉佳佳!”周良鱼一击掌,确定无碍之后,想到先前佳佳带走的大风筝,可惜了,本来今日应该特别嗨的,不过意外已经如此了,那就改日再嗨好了。   “不许去。”赵誉城残忍无情地打破了周良鱼的心思,以前不知对方是男子也就罢了,是男子还往尚佳郡主府邸跑,绝不可以。   “为什么?”周良鱼蔫了,佳佳被打击到了,身为“姐们儿”,他肯定要好好去安抚佳佳受伤的小心灵。   “本王并未放公主的假,你这是……要反了吗?”赵誉城自然不会说因为你是男的,尚佳郡主是女子,以后没事儿还是少接触,正常的交往还是可以,别的,就别想了。   周良鱼:“……”霸道!专制!独断!   周良鱼鼓着脸,桃花眼冒着火苗,赵誉城淡定地眯眼扫过去,周怂怂立刻眼圈“红”了:“可佳佳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哦?放心,本王会让赵管家亲自走一趟告知的。”赵誉城撕碎了周良鱼的小心思。   周良鱼:“……”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你若只是想玩那种风筝,体验轻功的感觉,本王倒是可以让人专门做一个。”赵誉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此话一出,果然上一刻还蔫哒哒的人,立刻活蹦乱跳了。   “真、真的假的?”周良鱼难以置信,这厮……竟然这么好?   “你基础太差,轻功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尚佳郡主的这个想法倒是提醒了本王,你可以借助这个学习代替轻功,高效短时间内学会‘逃命技能’。本王会亲自教你如何掌控,能学到何种程度,就看公主的造化了。”赵誉城难得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听得周良鱼一愣一愣的。   “你……要跟我一起?”他就不怕那大风筝直接给坠下去了?   可等过了两日周良鱼看到改良版的大风筝,目瞪口呆:就赵誉城这智商,扔到现代去,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不知赵誉城怎么吩咐的,工匠连夜赶制出了两种大风筝:一种就是尚佳郡主先前带来的那种,一人独自飞的;另外一种,则是两人掌控的,一人一个翅膀,瞧着还挺带感。   周良鱼本来是跃跃欲试的,可等真的站在树上,绑在了大风筝上,周良鱼默默低下头,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赵誉城察觉到了周良鱼的视线,睨了一眼。   “这个……非要这么搂着么?我们就不能各自自由飞翔么?”周良鱼瞅了眼揽在他腰间的手臂,修长有力,就给人一种安全感,但是这么娘们儿的搂发,总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公主是打算飞出去之后,直接掉下去?然后躺三个月?如果是这样,那本王很乐意成全公主。”因为是双人的风筝,为了保持平衡,加上周良鱼的重量在那,若是一开始并没有另外一个人支撑,周良鱼很可能直接甩出去。   “哈,哈哈哈……我错了。”周良鱼迅速握住了就要离开的手臂,主动揽在了自己的腰间,认错态度良好,堪称楷模。   赵誉城这才满意了,带着人直接就滑了下去,吓得周良鱼嗷一声,迅速收紧了赵誉城的手腕:卧槽,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突然?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怎么了?”速度太快,猎猎的风让声音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周良鱼喊了声,结果,就看到赵誉城靠近了些,在他耳边不知轻喃了什么,周良鱼只觉得耳朵像是被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至于赵誉城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听到。   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往一旁躲了躲,就看到赵誉城皱眉,手臂一收紧,带着转了一个弯,周良鱼直接一脑袋撞进了他怀里:“……”这特么就尴尬了,他绝对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好在赵誉城竟然没趁机嘲笑他,接下来的几日,赵誉城会专门腾出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训练周良鱼。   一开始的时候,周良鱼总觉得两人这样太过亲密了些。   随后一想,两人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等想清楚了之后,周良鱼接下来学得特别积极,好在并不难,很快就掌控住了。   唯一让周良鱼担惊受怕的,就是有尚佳郡主这个前车之鉴,他也怕万一掉下来,跟赵誉城来个“意外”,就太……   不过周良鱼显然想多了,等结束了,这意外也没发生。   等学会了“轻功”之后,就要过年了,一转眼,周良鱼在除夕夜当天一早醒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的画面,才忍不住揉了揉脑袋:他竟然已经来了半年了。   这是他穿书之后过得第一个年,不知何时他就会回去了,也许……是他过得唯一的一次年。   “公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么?”赵管家刚好拿着两个红灯笼过来,打算挂在回廊上的梁上,增添点喜气。   “不冷啊,管家伯伯你要挂这个吗?我来我来!”周良鱼跃跃欲试,他还从未挂过这个,瞧着就稀罕啊。   “公主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老奴……”   “肯定没问题啦,这些时日跟着王爷学功夫,管家伯伯不信我,也要相信王爷嘛。”周良鱼从赵管家手里接过两个灯笼,站到台阶上,就要伸手直接去挂。   “哎呦公主诶,不是这样挂的,用杆子杆子,公主等等老奴去拿长竹竿。”赵管家这才一拍脑门,忘记带这个了。   周良鱼提着两个大红灯笼站在台阶上,看赵管家一溜儿烟迈着小碎步跑了,抬起手,丈量了一下距离,不用竹竿也是能够得到的嘛,还有他周鱼鱼办不到的事么?   于是,周良鱼直接伸长了手臂,打算仗着身高去挂,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周良鱼,再试了两次够不着之后,快速偷看了眼四周,然后踮起了脚,抱住了将红灯笼的绳索往嘴里一叼,就直接沿着最近的柱子一扑,抱着就开始往上爬。   赵誉城拿着赵管家塞给他的长竹竿沿着回廊过来时,就看到某人像是猴子一样叼着灯笼蹿上去了。   赵誉城:“……”他低头瞧了瞧手里的长竹竿,他觉得管家说错了,周良鱼不是娇滴滴的公主,他是要上天的猴子。   周良鱼已经爬上了最上端,正想努力伸着手将灯笼挂上去,总觉得像是有人盯着他一样,周良鱼小眼神一眯,嗖的一下看过去,等看到赵誉城站在几步外,正仰着头,倚着柱子淡定地看着他,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看耍猴儿。   周良鱼:“……”卧槽,这厮什么时候来的?他刚刚那蠢样岂不是都被对方给看到了?   结果生无可恋的周良鱼脚下的抓力一松,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还挂在柱子上,嗷一声,手忙脚乱就要去抓柱子,但他手里还拽着一个红灯笼,压根没抓到,就这么直勾勾直接甩了下去。   完犊子……这下子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摔得不要太惨了。   周良鱼并未摔在地上,他掉下去的瞬间,赵誉城本来正看猴儿,看到这,瞳仁一缩,迅速飞掠过去,直接在半空中将人给接住了,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   周良鱼差点吓死了,等确定自己没被摔成八瓣儿,才长出一口气,抱紧了红灯笼。   一抬头,却在对上赵誉城紧皱担忧的目光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王、王爷?”   “有没有事?”赵誉城难得用那么关切的态度,周良鱼心里毛毛的。   “啊?没、没啊……王爷你手不累么?”周良鱼虽然不介意对方“英雄救美”,但是吧,这样公主抱的姿势,着实不符合他如今的形象啊,他还穿着男装呢。   “……嗯。”赵誉城回了声,将周良鱼放了下来,却还是亲自让他走了两步,确定没问题,脸色才好了不少。只是余光一瞥,看到周良鱼还握着红灯笼绳索的掌心,因为先前用力,被划出了一道血丝,凤眸一缩,握住了周良鱼的手腕。   “王、王爷?”周良鱼被吓到了,疑惑看过去,这厮今日是不是脑子被撞到了?   “没看到你自己的手破了?都要摔了还不知道将灯笼扔了?”赵誉城皱着眉瞧着他泛着血丝的手掌。   “这、这不是……没事儿么。”周良鱼心虚,赵誉城不说还没注意到,这会儿看到血,只觉得头晕得很,啊啊啊,他受伤了!   结果,下一瞬让他嘴里脱口而出的嚎叫给噎了回去,赵誉城竟然将他再次给抱了起来。   周良鱼:“……”不、不是,王爷我伤得是手,不是脚啊。   随后周良鱼亲自感受到了来自“誉王”的温柔以待,他全程懵逼得瞧着赵誉城将他抱回房间,还亲自拿了药箱给他上药包扎,包扎完,他瞧了瞧自己的爪子,对方手艺竟然还不错?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赵誉城今日吃错药了?   就这么点伤,他突然这么好心、温柔、耐心,让他有点慌啊。   赵誉城大概是对上周良鱼狐疑的模样,站起身:“下次别这么莽撞了,晚上还有除夕宴,本王先去处理府里的事,稍后来接你进宫。”走之前,还拿走了红灯笼。   等周良鱼走出去时,一仰头,就看到回廊上两个红艳艳的红灯笼,特别的喜庆,可脑海里闪过赵誉城先前蹲在他身前,帮他包扎手掌时的动作以及小心翼翼时,周良鱼心里咯噔一下:卧槽……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么怪怪的?   赵誉城这厮不是……厌女么?   虽然大概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女的,对方好了点,但……这么“上心”也不太对劲儿啊?   正常的会主动抱受了手伤的回去,还亲自给包扎?   肯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周良鱼抱着柱子,又忍不住思绪乱飞:莫非……他周鱼鱼魅力无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么多日朝夕相处之下,愣是让赵誉城这厮的厌女症给治好了?对方开始觊觎……他的“女身”了?   我的天啊!   周良鱼迅速摇头:不、不可能……   但是如今仔细想想,赵誉城这厮竟然肯花这么多心思教他习武,还不抵触跟他同塌而眠,甚至他窝进对方怀里!他都没推开自己!   天啊,赵誉城不是真的以为他是女子……看上女装的他了吧?   周良鱼抖了抖:这……误会可就大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赵誉城这种老处男一旦情窦初开,穷追猛舍,等将他酱样那样扑倒之后,发现……卧槽,男的?   周良鱼默默往下捂住了家伙事儿:他觉得自己小兄弟要不保啊! 第54章 周良鱼:来来,生一窝!   周良鱼越想越担心,晃悠到后院去找焦堂宗,告知他稍后要进宫参加除夕宴,顺便去瞧瞧黎阁主恢复得如何了。   周良鱼过去的时候,黎阁主正在院子里练功,拳风猎猎,虎虎生威,然后一拳打向了一旁的一块石头,直接崩裂了。他默默吞了吞口水,幸好那时候他的板砖没拍过去,否则,他的下场估计就是这块石头了。   “黎阁主这是没事儿了啊,哈哈……”周怂怂贴着墙根往房间挪,为啥他遇到的一个比一个虎。   “……嗯。”黎阁主默默看了眼就差脸上写着“可怕”两个字的周良鱼,干脆直接将石头捏成了粉末,果然瞧见那公主嗖的站直了,明明身体没动,表情也没变,脚尖却是掂直了,迅速挪到了回廊上,一溜儿烟跑了。   黎彦弈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果然传言不可信。   当时接了这个任务之前,他对保护焦公子并不看好,尤其是待在誉王府,面对一位声名狼藉的公主、一位厌女爱说教的王爷,可现实却打了脸,这两位比他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你不该吓他。”赵誉城不知何时从假山后走出来,显然将先前那一幕都收入了眼底,薄唇微抿,凤眸底的神态带着不郁,显然护犊子得很。   “凑巧了而已,王爷不也不放心,亲自来瞧瞧了?怎么,不放心你的公主与她的‘男宠’单独相处?”黎彦弈走过去,淡定的目光落在赵誉城脸上,视线却带着探究与打量,坊间传言这位王爷古板,可能接受这么一位公主,怕另有隐情吧?   “本王并不担心。”一个男的跟一个男的待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就算是要担心,他也是担心周良鱼与尚佳郡主,“本王是来找阁主的。”   “嗯?”黎彦弈倒是意外,“王爷找我何事?”   “阁主的身体既然恢复的不错,那本王就拜托阁主一件事。”赵誉城朝前走了一步,直接说出了目的。   “何事?”黎阁主倒是意外。   “帮本王保护一个人。”   “保护谁?良公主?王爷的身手绝不比本王低,完全不需要我来保护。”黎彦弈第一反应就是赵誉城让他保护的是周良鱼,毕竟,这些时日观察下来,很明显,这誉王对这良公主很在意。   “不是他。是尚佳郡主,厉王的独女。”   赵誉城开口说出的这个称号,让黎彦弈皱眉,尚佳郡主?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厉王的独女,莫不是那个京城闻风丧胆的“黑寡妇”,却不是以武功著称,而是“风流成性”。让他去保护这么一个人,着实超出他的意料之外:“我拒绝。吾一刀阁一向直接杀人的生意,不接护人的买卖。”   “黎阁主可以再考虑一下。阁主应该也看到了,公主在外界的传闻与实际并不一样;同样的,尚佳郡主也并非如此,厉王阁主应该有所耳闻,他的人品前些年阁主应该很清楚,如今……不过是形势所逼。燕帝早有除了厉王的心思,上一次大荆国使臣之行,对方目的落空,他已经动了杀念,以杀了厉王的独女逼厉王谋反,再以理由处之。”赵誉城前几日得到的消息,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找合适保护尚佳郡主的人,可无论是谁,从身手到隐匿的功夫,都不如面前这位。   “这样的皇帝,尔等还辅佐作甚?”黎彦弈是江湖人,他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可这些年对这燕帝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如今亲耳听到,脸色更加不好看。   “……还不是时候。”若非有完全的准备,没有谁敢贸然动手,若是失败,连累的将会是千千万的将士以及他身后的这些人。   因为太在意,所以更加需要谨慎再谨慎。   黎彦弈听出了赵誉城话里的深意:“我会考虑的。”   赵誉城嗯了声,在黎彦弈走出去几步,想到什么,提醒:“其实阁主可以亲自去瞧瞧,更何况,你们已经有一面之缘。”   “嗯?”黎彦弈回身,眯眼。   “尚佳郡主就是几日前在训练场扑倒阁主的那位女子。”赵誉城道。   “是她?可传言尚佳郡主不是一个……”黎彦弈皱眉,怎么是她?一想到那彪悍的女子,他就觉得脸疼。打人毫不手软,手劲儿还挺大,但莫名让人念念不忘。   “黎阁主,传言是传言,有时看到的听到的,却不一定就是真的。”赵誉城言尽于此,若是黎彦弈依然不答应,那他就只能另寻他人。之所以这么在意尚佳郡主的生死,一则,是因为厉王是父王当年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二则,厉王不该死;三则,周良鱼不会想让尚佳郡主死。   “我答应了。”出乎赵誉城意料的是,黎彦弈只是思虑了一瞬,直接答应了,未等赵誉城说什么,抬步回了房间。   赵誉城挑眉,凤眸底闪过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神情,黎彦弈是习武之人,最重的就是脸面,要是别人,这种直接打脸的举动,对习武之人绝对是侮辱,当时听周良鱼说了一遍经过。当时尚佳郡主能打第一巴掌应该是侥幸;可第二巴掌,黎阁主竟然也未回过神,这原因……怕是只有对方自己知晓了。   周良鱼还不知尚佳郡主有危险,赵誉城没提这些,他对朝堂本就一知半解,此刻面对的是一个很忧心的事,就是赵誉城到底有没有对他的“女身”动心思,这要是万一真的……他怕是离咔嚓不远了。   周良鱼从窗棂口爬进去,焦堂宗正坐在窗下的矮榻上看书,吓了一跳。   “公主你怎么不从正门走?”焦堂宗站起身,扶了周良鱼一把,等他爬进来,才松了口气。   “还不是那黎阁主……他直接一拳就将那石头给打裂了,再一下,就捏碎了。吓死我了。”尤其是对方黑着脸的模样,想想还是赵誉城长得赏心悦目,想到赵誉城,周良鱼又蔫了,“不说这个了,我今个儿来,是想告诉你,我等下要跟王爷去一趟宫里,你与那黎阁主只能一起过年了。我已经告诉赵管家了,他到时候会让赵大傻给你们送来年夜饭的。”   “公主有心了,可这次进宫……可有危险?”焦堂宗深知燕帝的秉性,很怕公主吃亏。   “放心好啦,有王爷在,不会有问题的。”周良鱼嘿嘿傻乐了一下,拍了拍胸口,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要正有危险,赵誉城那厮也不会让他去了。   “公主这些时日不见,倒是很信任王爷了,你们感情真好。”焦堂宗抿唇温和笑了笑,这些时日他也发现了,公主与王爷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不像先前未成婚之前那么敌对了。他记得自己离开那时,公主还想着逃婚,这次回来,都未再听公主提过。   “啊,焦糖你也发现了啊?那你觉得……”周良鱼偷偷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你觉得王爷对我怎么样?”   “很好。”焦堂宗只想到这两个字,却也只有“好”能表达了,他这次跟着师父去了一次大荆国,这几个月也陪着师父参观过军营,也知道当一个上位者是多么的累,多么的忙,可王爷竟然还能抽出这么多时间陪公主训练,还亲自监督公主,光是这些,足见王爷对公主的上心。   焦堂宗将这些说给了周良鱼听,周良鱼越听,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成真了。   啊啊啊,他就说,赵誉城这厮肯定“图谋不轨”。   “你觉得赵誉城对我……是不是有那种心思?”周良鱼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唇齿间呢喃出来的,焦堂宗没听清。   “公主说什么?”焦堂宗忍不住又靠近了些,公主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我说……”周良鱼低咳一声,又吭哧吭哧呢喃了一声,结果,大概是难得第一次问这种问题,老流氓像第一次上花轿的姑娘,扭捏了起来。   “公主……你能不能大点声,属下真的没听到。”焦堂宗也快哭了,公主这是怎么了,都不像平日的公主了。   周良鱼憋了个脸红,最后一甩头,卧槽,他不可能这么娘们儿啊,于是,一拍桌子,豪情万丈吼出声道:“焦糖,你告诉我,你觉得赵誉城是不是看上本宫了,是不是觊觎本宫漂亮的脸蛋美好的身体了?!”   焦堂宗直接被吓到了:“……”公主你就、就算要问,也、也不用用吼的……   他刚想回答周良鱼,可突然视线落在周良鱼身后靠着的窗棂后,蓦地浑身一僵,坐直了,表情尴尬地朝着周良鱼使眼色:“嘘嘘……嘘嘘……”   周良鱼好不容易说出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趴过去:“哎呦你别嘘了,我都想嘘嘘了,你快说啊,你有没有感觉到他态度是不是……特别的那啥?你不知道,他亲自替我包扎,那表情……太温油的不像他了!”   “公、公主……”焦堂宗快哭了,“您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为什么?我这趁着赵誉城不在,就是专门过来问你的……”周良鱼嘀咕了一声,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捂住了脸,还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   “……”周良鱼默默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不久前,应该是发生过……当时他一转身,唉呀妈呀,那叫一个……   周良鱼有种不祥的预感,朝着焦堂宗用唇形道:赵誉城?   焦堂宗从指缝里偷偷瞄,看到这,赶紧点头如蒜。   周良鱼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让你不长记性!让你不长记性!上次不是血一样的教训么,竟然还不知收取上一次的教训,还背后说这厮,这厮就是长了一个顺风耳啊,特么他从不来焦糖这里啊,他特么为什么今日要来?为什么今日要来?   但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作为一个怂起来毫无底线的周怂怂,周良鱼几乎是瞬间,又是一拍桌子:“我就说!这肯定是我多想了!王爷肯定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太乖了,所以这是奖励我的?焦糖,你就说……是不是!”   “额……是。”焦堂宗这次完全将脸捂住了,公主诶……   周良鱼满意了,像是刚刚那段话完全不是他说的一样,站起身:“哎呀,时辰不早了,想想等下王爷还要接我去皇宫,焦糖我就先走了啊。”说罢,这次不从窗棂翻了,就算碰到那个黎阁主掌心碎石头,他觉得吧……其实看看也就算了。   毕竟,好歹黎阁主碎的是石头,身后这位……要碎的是他哇!   “周、良、鱼。”赵誉城在周良鱼走出房间时,魂儿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周良鱼直接撑住了脸,转身,继续走:“哎,本宫大概是思念成疾了,不过是这么一会儿没见,竟然看到王爷了……王爷,你家公主我这就来找你~”说罢,一溜儿烟脚下生风嗖嗖嗖跑了。   周良鱼走过了拐角,难以置信赵誉城竟然没追过来。   赵誉城皱眉: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周良鱼忐忑地回了主院,心惊胆战地换了宫装,战战兢兢上了马车,等看到马车上早就坐好的赵誉城,乖巧坐:“王爷好,王爷今日又荣冠焕发,愈发的俊美的招人了呢。”   “哦?哪儿比得上公主漂亮的脸蛋美好的身体?嗯?”赵誉城冷静了这么久,已经恢复了淡定,从周良鱼的反应来看,对方应该是没发现自己已经知晓他是男子,否则,就周怂怂这性子,怕是已经开始“哭惨”,自己是不得已才男扮女装,希望他不要揭穿他的秘密。   他这态度只能表明,他怀疑自己对他的女装动了心思,不直接问他,反而去问焦公子,很好。   赵誉城这淡定的一句话,差点让周良鱼一屁股没坐稳摔下来,他稳了稳头上的玉簪:不能怂,只当没听到。   但是这厮竟然没当场撕了他,这特么……就是默认吧?   难道……他真的治好了赵誉城的厌女症?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默默将双腿夹紧了:小小鱼为兄对不起你,你大概还没开荤就会被先咔嚓了。你放心,为兄会跟你共进退的,呜呜呜。   赵誉城瞧了眼蔫头耷脑的人,不知脑补了什么,突然盯着自己的大腿往上的部分,左看右看长吁短叹,那模样,看得赵誉城默默想到了当初手碰到的地方,嘴角抽了抽,默默觉得想伸手将周良鱼的脑袋给揪起来,让他不要再看了,能看出一朵花出来是不是?   “过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赵誉城,直接开口。   “不……我不。”周良鱼嗖地抬头,直接抱住了一旁的窗棂,他绝不能暴露了,他不能失去他的小兄弟啊。他只有一个小兄弟,失了这个就没了啊,王爷你不能这么残忍。   “公主是想让本王过去‘抓’你过来,还是公主自己‘走’过来。”赵誉城危险地眯起了眼。   周怂怂嗖地站起来,不过动作幅度太大,显然是忘记了自己在马车里,差点脑袋就要撞到上面的车顶。赵誉城皱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人一拉,刚好拉到了怀里,揽紧了,皱着眉,低头瞧着懵逼的周良鱼:“你怎么这么笨?”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再眨巴一眼:“王爷啊,说好的假成婚呢,你不能……先动歪念头啊,我还想多看看外面的小树小草小花,你这样……我很为难。”周良鱼觉得不能怂了,这都抱上手了!那离咔嚓也不远了。   “那公主是想让本王松手?”赵誉城倒是淡定。   “嗯嗯嗯。”最好是换个目标,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哇,他小兄弟也保住了。   “那就……如公主所愿。”赵誉城直接松了手。   周良鱼还没喜上眉梢,就感觉身体一滑,直接就朝着地板上摔下去,周良鱼嗷一声,直接自己抱上了赵誉城的腰,还死死搂紧了:“你都不带提醒的?差点摔了……”   “不是公主让本王松手的?毕竟,本王觊觎公主漂亮的脸蛋美好的身体对不对?万一控制不住兽性对公主做什么不好的事,公主岂不是要怕死了?”赵誉城摊开手,让周良鱼看清楚了:此刻是公主抱着本王不放的。   “你……你就不能不说那句话了?”他就没过脑子那么一说,他是帅气逼人的周鱼鱼,漂亮不足以形容他的……呸,怎么又拐回来了?周良鱼抱着赵誉城的腰,扭着的的腿,别扭地先踏着地面,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松开了手,稳稳站好了。   “王爷你真的没动心思吧?”周良鱼还是不放心,忍不住谨慎问出声。   “动了。”赵誉城淡定地掀开一页书卷,半真半假道。   他这么一说,周良鱼反而放了心:就这老处男,要是真动了,肯定不这么淡定敢这么说出来,哈哈哈看来是没动,哎呦这下放心了。   赵誉城余光瞥见周良鱼得瑟放心的小模样,垂下眼,落在书卷上的目光不经意黯淡了下来:还是操之过急了。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周良鱼原以为除夕宴回看到太后,等到了地方,发现文武百官都到了,随后出来的只有燕帝、太后以及安妃,并未看到太后。   想想也是,如果当年亲王一家真的是被燕帝所害,太后每日面对这么一个杀子凶手,怕是都……怪不得太后当年会替大美人隐瞒身份,怕这世间有人最想燕帝死,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就是……王爷了。   周良鱼想到赵誉城的身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赵誉城只是垂目静默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像是一具木雕,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彻底抛弃了自己这个人,一开始扮演誉世子,随后扮演一个古板惹人畏惧的王爷,甚至为了稳住燕帝,不惜自毁名声。   周良鱼的心口莫名疼了起来,脑海里闪过赵誉城被铁链锁着发疯的模样、跪在棺樽前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正一杯杯灌酒的赵誉城的手腕:“王爷,别喝了。”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赵誉城转过头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大概是对方眼底那么一瞬间的疼惜,触动了他心底柔软的地方,他轻嗯了声,当真放下了酒盏。   周良鱼给他换成了参茶,心情莫名大好。   赵誉城挑眉,嘴角莫名弯了弯,很给面子喝了口,随后一口饮尽:“不错,劳烦公主继续。”   周良鱼默默瞧着等着他继续倒茶的赵誉城,拿小眼神偷偷瞅他:喂,别顺杆子怕啊。   赵誉城耷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凤眸底的情绪,大概是失望了,还颤了颤,低沉落寞的嗓音轻嗯了声。   周良鱼内疚了:他、他就说说么,还难过上了,给给给,给你倒,喝吧,看你能喝多少!   结果,赵誉城这厮满意抬眼,眼底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模样,一口饮尽:“不错。”   周良鱼:“……”哎呦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要不是这里是宫宴,弄死你信不信?   就在周良鱼摩拳擦掌要在下面偷袭赵誉城抱“戏弄”之仇的时候,突然上方传来了燕帝的声音:“公主与誉王感情瞧着还真好,看得朕都羡慕了。云王,你瞧瞧你也大婚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好事传来,朕还等着抱皇孙。”   于是,燕帝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都落在了周良鱼与赵誉城身上,尤其是周良鱼还正给赵誉城倒茶,两人那亲昵的姿态,让众人一愣。   周良鱼本来心气儿就不顺,结果燕帝这厮还挑事儿,感情好不好管你什么事儿?还抱皇孙,抱你大爷的!   只是听到皇孙两个字,周良鱼幽幽眯起眼:燕帝这不会是想等云王诞下皇孙,就打算立他为太子吧?啧啧,美得你!   周良鱼桃花眼转了转,想到一件事,单手撑住了头,让众人想看都来看,这才慢悠悠看向云王:“对啊云王,你与云王妃可要早日让皇上抱上皇孙呢,本宫与王爷……这也在努力中,就是不知啊,本宫这肚子怎么这么久了,就是一直没动静呢?本宫也想给王爷生一个世子呢?”周良鱼边恶心燕帝,边“温情似水”地靠在了赵誉城的肩膀上。   赵誉城本来正在淡定喝水,听到那句“给王爷生个世子”,没忍住,直接猛地一咳呛到了,周良鱼哎呀一声,赶紧给他拍背:“王爷瞧你这激动的,别啊,不就是世子么,本宫给你生一窝哈。”   赵誉城:“……”不……你别、别说了,本王更想咳了,生一窝?一个你生得出来么? 第55章 赵誉城:公主想暗示本王?   周良鱼边侧着身给赵誉城拍背,边那小眼神偷偷瞪他:嘛呢嘛呢?我这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再笑,信不信挠花你的脸?   赵誉城明显垂着眼肩膀抖动的模样,让周良鱼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原本拍在赵誉城后背上的手,往下滑去,落在腰上,直接一拧。   赵誉城身体一僵,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薄唇抿住,眼神幽幽顶了一眼作死的周良鱼,神色复杂:“……”   周良鱼被赵誉城这一眼瞧得怪怪的,但底气不能怂:看、看什么?   赵誉城不动声色地反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腕,拉了回来,侧过头,压低声音道:“公主对本王的腰这么流连忘返,是想暗示本王什么吗?”   “嗯?”不就是拧一把,还能暗示什么?   “公主上一句刚说要给本王生一窝世子,下一个动作就是摸本王,你觉得本王会觉得是什么暗示?嗯?”赵誉城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到,众人只觉得这誉王与良公主可真恩爱,结果,不知誉王突然说了什么,他们眼睁睁瞧着平日里以大胆、风流著称的良公主……竟然红了脸。   “你、你你……”周良鱼算是听懂了,这厮就是一个老流氓,假正经,见鬼的暗示,暗示他大爷的!   “好了,不气了,本王给你道歉。”赵誉城适时捏住了周良鱼指向他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掌心炙热的温度让周良鱼莫名老脸更红了,这厮想干嘛?对方那低沉的一声,还带着宠溺的笑意,仿佛在轻哄闹脾气的心上人,那模样那表情……简直了。   众人也目瞪口呆:卧槽……几个月不见,王爷竟然被公主调教成这样了?公主竟然还有这“柔情似水”的一幕?   本来以为不过是走个过程,过一次除夕宴,结果这皇上还没赐年夜菜呢,他们倒是先被喂了一大把狗粮,齁撑。   周良鱼眯眼:嘛呢?赵誉城我跟你说,你别搞事啊。   赵誉城抬眼:不是你说要演呢?本王陪你演,还有意见了?   周良鱼小眼神一眯,随即蹭的一下眼睛就亮了,原来如此:吓他一跳,还以为这厮被什么上身了,可塑性不错嘛?差点连他都给骗了。   于是……众人就看到十指纠缠深情对望的两人中的良公主,突然更加“娇羞”一笑,锤了他一下:“吐艳,既然王爷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本宫……就勉强接受了吧。”   众人:不……我们要走,大过年的,回去媳妇孩子热炕头不好吗?谁要这样被强行喂狗粮?   文武百官幽怨的小眼神,忍不住互相偷瞄了一下,忍不住怨念起最开始提这茬的燕帝了:皇上你说你,大过年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提什么皇孙啊,您老人家不是有好几个皇孙了么?除了云王,别的皇子生的那就不叫皇孙了?   周良鱼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戏演够了,不经意往上一瞥,对上燕帝已经彻底黑了勉强想扯个笑容都扯不出来的脸,“特别心疼”,“关切”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抽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快传御医啊……”   “……不用了,朕无碍。只是替誉王与良公主高兴,看来朕还是很有眼光的,当初这个婚赐得也合适。”燕帝说的冠冕堂皇,心底差点要呕死,周良鱼是不是故意的?她什么不好提,偏偏要提生世子,她一个被下了药绝育的,生的出来吗?   可这话又不能当着文武百官说,否则,传出去要怎么看他?   “这样啊……我也觉得这个婚赐得好,皇上真是我与王爷的媒人,良儿敬皇上一杯,祝皇上早日喜得皇孙,当然,也希望……良儿也尽快替王爷添上一位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就好了。”周良鱼说这些的时候,文武百官都止不住点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看到良公主“贤妻良母”的一幕,他们都要感动的哭了,但话锋一转,就看到周良鱼摸了摸平平的肚皮,“惆怅”道:“也不知怎么回事,都这么几个月了,本宫这肚子就是一直没动静,本宫真担心啊……”边说着,视线却是朝着云王旁边的位置若有若无地扫过去。   文武百官顺着对方的目光,就看到云王身后站着的庶侧妃姜如蔓,顿时就想起先前姜如蔓说的话,说公主已经……   众人的神经绷紧了,再联系到公主最后一句话里担忧,迅速低下头,赶紧开始端起杯盏,装作喝酒。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氛微妙了起来。   燕帝差点气疯了,幽幽扫了眼姜如蔓,再看一眼云王,不过是参加个宴会,带了一正一侧两妃不够,竟然还将庶侧妃带进宫!云王则从始至终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自从大婚之后,对方反倒是低调了很多,也沉稳了不少。   燕帝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对周良鱼道:“良公主这是多虑了,你们还年轻,不必过急。行了,今个儿是除夕夜,朕也不耽误尔等一家团聚了,冯贵,赐膳。”   周良鱼将燕帝气得差点疯了,心情不错,得了赏赐的两道菜,就随赵誉城出了宫。   燕帝挥退了皇后、安妃,散了宴席之后,回了御书房。等只剩冯贵时,直接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暴跳如雷:“混账!她不过是一个前朝公主,朕一句话就能随意赐死了她!她竟敢公然这么说,她还有没有将朕看在眼里?”   “皇上息怒!”冯贵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您说是这么说,但是您敢么?他深知皇上好面子,自私、冷酷,却又不喜损半点名声,否则,也不会留良公主活到这会儿了。   “这让朕怎么息怒?你听她在宴会上怎么说的?生一窝?她当自己是什么?不对……”燕帝幽幽眯起眼,“莫不是当年下的药出了问题,否则,她怎么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的?”燕帝一向多疑,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冯贵。   冯贵额头上冒出冷汗,额头抵着地面:“皇上放心,绝不会有问题,至于公主会如此说……怕是已经找大夫查过了,怕是已经知晓自己不孕,这是对皇上心底有气儿,好在公主并未表现出来。公主是及笄之后才搬出皇宫,之前为了怕药量少了效果不够,当时公主还在坤宁宫时,下得药分量太过,至今良公主都未来过葵水。对女子来说,不来葵水,这必定是不孕的。随后搬出皇宫的两年,据良公主府的管家所禀,良公主也一直未来葵水,不孕这一点,皇上可以放心。”   燕帝脸色这才好了不少:“罢了,朕也只是一时不郁,可若不是那蔓庶侧妃多嘴,也不会有这种事,这周良鱼被朕故意养废,不懂礼数,没有教养嬷嬷告知她这些,本来相安无事,如今倒是好……被她拿捏住了这一点,朕着实不爽。还有云王,这姜如蔓到底哪里好?竟然连进宫带着一个庶侧妃?”   “皇上息怒,云王与蔓庶侧妃自小青梅竹马,这是云王重感情,是好事。”冯贵三言两语将燕帝的情绪渐渐安抚了下来,“更何况,奴才看云王这段时日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听说这些时日,潜心向学。”   “这倒是……”燕帝终于满意了,挥挥手,“让人收拾了吧。”   冯贵松口气:终于过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难得斗败了燕帝一次,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特别不老实,扭来扭去,小眼神时不时朝淡定看书的赵誉城瞄过去,那眼神里就差直接闪着两个硕大的字:夸我!   夸我夸我快夸我。   赵誉城被周良鱼直勾勾盯了这么久,也看不进去了,终于抬眼:“公主今晚上怼的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哎呀,也就一般般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毕竟是燕帝先找茬的,可既然王爷这么诚心诚意地说出来了,本宫若是不提点补偿,也说不过去。那本宫勉勉强强想一个好了……不如,王爷让本宫搬去跟焦糖住两日?”周良鱼搓着手,每晚对着一个大冰块,这嗨不起来啊,好歹跟焦糖晚上能偷喝个小酒什么的。   “……”看来一日不“调教”,他不知东南西北了。   “好吧好吧,那再换一个。”周良鱼瞥见赵誉城幽幽的视线,秒怂,“那……你看这大家都休沐了,我能不能也休几日?”   “嗯。”这个勉强还能同意,别的,就不用想了。   “小气……”本来就是假成婚么,至于这么防着他么,再说了,他虽然扮得是女子,但他其实是男的,跟焦糖又不会怎么样?本来还想搬到焦糖那里,晚上能偷跑出去,逛逛青楼啊,听听小曲儿啊,美滋滋。   结果……一切都成泡影了。   赵誉城显然听到了,淡定睨他一眼:“虽然公主今晚上怼的不错,不过下次不要这么胡来了,燕帝心术不正,也很记仇。”如果不知对方是男子,他并不担心,可燕帝生性多疑,虽然这样怼起来爽,万一燕帝怀疑什么查起来,最后对周良鱼并不利。   “这不是有王爷在么,不怕!”再说了,燕帝顶多就是怀疑是不是药下得分量不够,但太后显然早就算准了燕帝的心思,当初在坤宁宫时,太后就故意泄露出良公主直至及笄都未来葵水一事。   当时他不知道葵水是什么意思,前些时候得知姜如蔓的话之后,回去查了查,就明白了,太后的良苦用心,他那时才深切感受到。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狡黠的瞳仁,定了定心思,并未多问,不过回了誉王府,先去了一趟书房,得到了暗卫的禀告:“王爷,晚宴结束之后,燕帝气坏了,砸碎了不少东西,本来怀疑公主是不是药量没下够,后得知公主至今都未来过葵水,才彻底放下心来。”   赵誉城没想到还有这一说,他凤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他要是能来,才稀罕了。   赵誉城挥挥手,让暗卫下去了,这才回了主院。   沿着九曲回廊往房间走的时候,离耳房还很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周良鱼欢快的歌声,听不出到底唱的什么,配合着水声,还挺好听。   赵誉城倚着回廊上的柱子听了一会儿,就听到哗啦一声,他猜想大概是周良鱼洗好了,若是被对方看到他站在门外,指不定他又脑补了什么。   不过就在赵誉城经过耳房窗棂外时,反射性地朝那边看了眼,结果,就看到窗棂半开,刚好清楚地看到周良鱼只披了一件薄衫,垫着脚转着圈从屏风后走出来,刚好抬头,就正好对上了站在窗棂外的赵誉城。   周良鱼:“……”   赵誉城:“……”   周良鱼迅速将衣襟给拉紧了,难以置信:“卧槽……王爷你还说没觊觎我,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赵誉城嘴角抽了抽:“你看错了……本王不过经过这里,你忘了关窗。”   “你觉得我会信?”周良鱼瞪着小眼神,迅速抬起手臂,将屏风后搭着的宫装都裹在在身上,警惕地盯着赵誉城。   “……”赵誉城能说什么?他比窦娥都冤。   “你看你看,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周良鱼控诉的小眼神,清楚写满了四个大字:臭不要脸。   无法证明清白的赵誉城,挑了下眉,干脆破罐子破摔:“本王就算是要看,公主又要怎样?”   周良鱼:卧槽,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将“耍流氓”说得这么正气凛然的!   这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良鱼吭哧了半天,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看赵誉城这模样,应该没看到屏风后的情景,但就这么放过他,岂不是便宜了这家伙!   “你问本宫,不是应该你打算怎么给本宫一个交代?”周良鱼这话一出,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耶,简直太机智了周鱼鱼。   将问题重新抛给赵誉城就行了嘛。   赵誉城站在回廊上,凤眸幽幽望着周良鱼:“你确定要本王给你一个交代?”   “自然!”周良鱼一抬头,哎呦,肯定“恼羞成怒”了,让你平日压我一头,这下子,被反压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赵誉城直接终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耳房里。   “嗯???”这厮跳进来干嘛,不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么。   周良鱼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赵誉城这厮不仅进来了,还边往他这边走,边开始脱衣服。   周良鱼傻眼了,迅速往屏风后一躲,只露出半个脑袋:“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本宫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不带强来的!”啊啊啊,果然觊觎他了,这万一暴露了可怎么办?   赵誉城看傻子一样睨了他一眼:“本王何时要乱来了?”   “你、你不是?”周良鱼指了指他的动作。外袍都脱了,你告诉我你不打算乱来?   “不是公主要一个交代?既然本王看到了公主只着中衣的模样,那本王让公主看回来不就行了?”说罢,甩掉外袍,开始去解腰带。   “停!!!”周良鱼疯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能是一回事?   “看来公主是看够了,那公主还要交代吗?或者……本王继续?”赵誉城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骨在衣襟口流连。   “你……走!”周良鱼黑着额头,觉得他就不应该跟流氓讲道理,你丫就讲不过!   赵誉城满意了,刚想转身,就看到周良鱼的脸色看到他身后,突然变了。   赵誉城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过身,就看到窗棂外,正抱着一床厚锦被的赵管家正目瞪口呆得瞧着两人“衣衫凌乱”的模样,被赵誉城这么一回头,迅速回过神:“老、老奴就是觉得今晚上冷了……多、多给王爷王妃添床被子。不过现在看,还是不用了不用了……老奴这就走,就当老奴没来过!”   这干柴烈火的,还要什么被子啊!   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过没想到……王爷你竟然是这样的王爷!   赵誉城:“…………”   周良鱼显然看到了赵管家当时虽然那么说,但是眼底闪着精光的目光,忍不住噗一声,趴在屏风上笑得直抖,哈哈哈让你耍流氓,这么多年正经的形象倒塌了吧?暴露了吧?哈哈哈哈……该!让你不正经!   “周、良、鱼。”赵誉城额头青筋跳了跳,可瞧着周良鱼无辜看过来噙着笑意的桃花眼,仿佛有无数的光盛在里面,熠熠生辉,灼目耀眼,赵誉城的心莫名漏跳了一下,薄唇微抿,几乎是迅速转身翻窗离开只留下一句,“本王先回去了。”   周良鱼:“……”这是面子上挂不住了?连正门都不走了?   周良鱼挠了挠头,被赵誉城这么一打扰,还真不困了,刚回来的时候,困得不行,加上宴会上喝了两杯酒水,有点热……这会儿小风一吹,凉爽了不少。   周良鱼刚打算转身换回衣服回去,一抬眼,发现半开的窗棂下放着一个眼熟的东西,似乎是金簪等物,还有点……眼熟。   周良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回来的时候,喝了酒有点热,还晕乎乎的,打算泡澡,热水倒下去,觉得更热了,就边迷迷糊糊将头上参加宫宴老嬷嬷给弄得发髻扯下来,边似乎去……开了一条窗缝。   今晚上因为有风,将这窗缝吹开了,成了半敞……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周良鱼:“……”完犊子,他似乎是冤枉了赵誉城,还让赵誉城被赵管家看到先前那一幕,赵誉城这厮这么小气,不会……记仇吧?   周良鱼嗷蹲在地上,他是不是应该去焦糖那里躲一躲?   而另一边,赵誉城回了房间,脑海里还都是周良鱼噙着笑意的双目,仿佛刻在了他心底,挥之不去,他头疼地撑住了额头,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比打一场仗还要难,难得多。   不知过了多久,敞开的门有凉风吹进来,赵誉城清醒了些,长叹一声,偏过头,就看到手边不远处,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下面还压着一张信笺。   赵誉城犹疑了下,将信笺抽了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字,不过字迹显然由焦堂宗代笔,不可能像周良鱼写出来的:王爷,新年礼物,是不是特激动?特感动?   赵誉城的视线在那字迹上扫过:没诚意,写信为何要让别人代笔?   不过凤眸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看到信笺就噙着温柔的笑意。   拿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玉簪,通透碧绿的色泽,是男子的样式。   他拿出来,冰凉的玉簪被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给暖热了。   赵誉城看着那玉簪许久,仿佛那抹绿意能一直看到心底去。他站起身,走到一处,打开房间的一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稍大一些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佩,他将这枚玉簪,动作极轻又小心地放进去,望着里面两样东西,嘴角扬了扬。   身后随之远远就听到了脚步声,赵誉城动作极快将盒子合上,暗格关上,重新回到了位置上,淡定倒了一杯茶水。   周良鱼看到门开着,先是垫着脚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一眼就瞧着淡定喝茶的赵誉城:还喝茶?看来心情应该不错,没有被影响。   周良鱼整了整衣衫,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装傻,大摇大摆走进去,在赵誉城对面坐了下来。   结果,这厮淡定喝茶都没鸟他一眼,周良鱼重重咳了一声。   赵誉城依然淡定喝茶。   周良鱼觉得不对啊这厮,余光一瞥,看到锦盒,顿时得瑟起来了:他就说嘛,没人!不喜欢!礼物!   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上,从下往上贼贼去看赵誉城:“王爷啊,礼物还喜欢不?”   赵誉城握着杯盏的手指紧了紧:“……嗯。”   周良鱼:小样儿,还跟我装淡定,心里特美吧。 第56章 周良鱼:性别不合适。   周良鱼小眼神一直直勾勾盯着赵誉城,盯得赵誉城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脸上的神情依然淡定,为了阻止周良鱼继续看下去,他继续道:“不过,公主送人礼物,难道不应该亲笔书写赠送函吗?又找人代写的?嗯?”淡定斜睨了过去。   周良鱼被这一眼瞧得心虚,就他那狗爬字敢拿出来么?分分钟暴露了。   不过……这厮竟然敢嫌弃他!   周良鱼鼓着脸,迅速将锦盒拿了过来,故意道:“谁说送人礼物非要亲笔写的?爱、要、不、要!”结果,一打开锦盒,是空的……“诶?我玉簪呢?”   赵誉城扫过去:“不是送给本王的?本王已经收了。”   周良鱼:“……”卧槽,这到底什么嗜好?玉簪收就收了,可也没见他戴啊?   周良鱼绕着赵誉城转了一圈,“这么快就戴上了?”结果绕到身后也没见到哪地方戴了,“你戴哪儿了?”   “谁说一定要戴了?”赵誉城薄唇微抿,捏着杯盏的指骨收紧了。   周良鱼长长“哦”了声:“矮油~王爷啊,你不会是太过珍惜我送的玉簪,所以不舍得戴,珍藏起来了吧?”   “你想多了。”赵誉城捏住了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周良鱼在他头上玉簪乱戳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松开。周良鱼本就心大,也没多想,看赵誉城站起身,自己在他的位置上瘫坐在那里,就看到赵誉城走到内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长锦盒,比他先前送的要大好几倍。   “这……什么?”周良鱼直起身,好奇地看过去。   “礼尚往来。”赵誉城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周良鱼挑眉,瞧着递到面前,明显还是新的锦盒,哦呦,感情也准备了新年礼物啊,哈哈哈,不亏他先前在宴会上帮他怼了燕帝一拨。   “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才送给了王爷一个玉簪,王爷送这么大的,这……”周良鱼摆摆手,就在赵誉城以为他会再客气两句的时候,周良鱼直接抱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誉城:“…………”   结果等周良鱼满怀期待地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傻了眼,他茫然地睁着小眼神抬起头:“为啥是一把剑?”   赵誉城:“刚好公主可以开始学练剑了,需要一把趁手的剑。”   周良鱼:“……”不,我是拒绝了的。他迅速将锦盒合上,往赵誉城怀里一推,“我不,我不要练,我好不容易休息几日,我不要……”   赵誉城就知道,他重新打开锦盒里的剑,将背面翻转了过来,露出了剑身剑鞘的正面,最上面镶嵌了一颗红宝石,一路往下,都是一颗比一颗小的,但是整个剑鞘下来,足足有十几颗红宝石,成色比先前大荆国那位世子送来的那块红玉石还要好。   周良鱼本来正想着怎么耍赖不练剑,结果就看到了这布灵布灵。   周良鱼:“……”卧槽,这厮太女干诈了,竟然学会……学会用玉石诱惑他了!   周良鱼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的爪子啊。   “这礼物,要吗?”赵誉城对上他眼神里明显的冲动,嘴角弯了弯,动作极慢地将锦盒开始慢慢关上,“若是公主不要,那本王就……”   “不……”周良鱼左手握着自己伸向锦盒的右手,最后还是在最后一刻嗷一声扑过去,将整个锦盒都抱在了怀里:“要要要要!”   边打开锦盒,美滋滋摸着那一颗颗圆润好看的红宝石,哈哈哈,赵誉城这厮太上道了,这十几颗卖了他绝对赚翻了啊。   赵誉城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敢抠出来卖了,本王也将公主称斤算两卖了。”   周良鱼:“你……”他眼底闪着小火焰,可等抬头对上赵誉城威胁的目光,神情一转,谄媚一笑:“怎么会呢?这是王爷送给本宫的,本宫一定好好珍藏,日日把玩,夜夜苦练,不浪费王爷的一番美意。”   “哦?既然公主这般诚心诚意,那要不现在去练一练试试剑?”赵誉城淡定开口。   周良鱼:“……”人性呢?王爷你良心不会痛吗?大过年的!你让我去练剑?   赵誉城止住眼底的笑意:“好了,逗你的,歇了吧。”   周良鱼幽怨地瞅着赵誉城拿了换洗衣服打算去沐浴:怪不得这厮还是个老处男,太吐艳了。不行,他需要喝口凉茶去去火。   于是,赵誉城刚走到门口,回头就看到周良鱼倒了一杯水,正端着杯盏喝,他本来已经往前走的步子,莫名顿了下来。   周良鱼奇怪地看他一眼,喝了一口茶水,才舒出一口气:“看嘛呢?”还不赶紧走人?   赵誉城的视线在周良鱼的桃花眼上再落在他的杯盏上,神色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这才走人了。   周良鱼奇怪,低下头瞧着这杯盏,有什么?不就是一个杯子么?还是金杯子不成?   只是突然他想到什么,猛地扭头朝着桌子上看去,倒放着的还有五个,稳稳当当在托盘里,唯一放着的一个正在他手里。   刚刚他回来的时候,赵誉城似乎是坐在这里喝茶来着,然后……他回来故意逗赵誉城,赵誉城离开,他坐了下来。   他渴了……这个杯子……特么不会是刚刚赵誉城用过的那一个吧?   周良鱼生无可恋地握着杯子迅速站起身,扑到了门口,不……你听我说,嗷,我不是故意跟你用一个杯子的哇!   卧槽,这岂不就是间接接吻?呜呜呜,老子的初吻岂不是没了?不算不算,都是兄弟的,谁还不公用一个杯子?可为什么赵誉城最后那个眼神让他觉得毛毛的,他不会误会自己对他那啥,才故意用一个杯子的吧?   赵誉城沐浴之后回来,刚走进内室,一眼就看到周良鱼躲在床幔后,将床幔封闭地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那么巴巴瞅着他,怪可怜的。   “你怎么了?”赵誉城转身走到屏风后,随意问了句。   周良鱼等的花都快谢了:“王爷啊,刚刚你看到的其实是误会,我就是吧……突然渴了,这才……”   “这才什么?所以一着急,就用了本王的杯子?无碍,本王不介意。”赵誉城朝他走过去,抬起手腕间,房间里的烛火顿时灭了,四周黑下来,周良鱼吓了一跳。   还未等他适应好黑暗,就感觉一道黑影靠近了,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脖颈:“挡着路了。”   周良鱼感觉被摸到的肌肤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迅速捂住了脖子:“你、你你你说话就说话!”   “本来想摸头的,不小心摸到了?怎么,公主介意?”赵誉城这次倒是没再“动手动脚”,而是靠近了,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一冷一热一刺激,周良鱼直接滚进了锦被里:卧槽,这厮是不是什么东西上身了?怎么突然感觉跟在撩他一样?   赵誉城在黑暗里嘴角弯了弯,上了床榻,倒是规规矩矩躺好了。   周良鱼本来还想问什么,结果这厮!竟然!睡着了!   周良鱼鼓着脸,想想也觉得对方都不介意了,自己还纠结这点作甚?   周良鱼本就心大,不多时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睡到半夜,又开始不老实了,踢到了锦被,主动滚进了赵誉城的怀里,而某个“早就睡着”的人,张开手臂将人给搂紧了,调整了个对方舒服的姿势,终于真的睡了。   翌日,周良鱼迷迷糊糊醒来时,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个暖炉里,热得他忍不住将一只手给伸了出来,不过被外面的冷空气一激,迅速将爪子收了回来。   还是被窝里暖和啊,尤其是掌心贴着的,简直像个暖炉,贴贴掌心,再贴贴手背,舒坦~咦,不对啊,这锦被里怎么会有暖炉的?   周良鱼有点呆地默默再次伸出手,仔细摸了摸,等摸到热乎乎的胸膛:“……”完犊子,他又睡嗨了,滚进赵誉城这厮的被子里了。   周良鱼甚至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他闭着眼,“伸出手”装作还做梦的模样,边动边往里面滚,只是一滚进冰凉冰凉的被子里,差点嗷一声喊出来。   赵誉城单手撑着下颌,全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公主都知道主动回去了,看来是醒了。起吧,今日公主还要进宫去给太后、皇后拜年。”   周良鱼:“呼噜噜~呼噜噜~”没听到!知道就知道了!说什么说!真是……太过分了!   赵誉城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也不招他了,不过到底是怕冻着了,下床的时候,直接揭了他身上的凉被子,将先前暖的盖在他身上,这才去了屏风后换衣服。   等出来时,就感觉床幔动了一下,一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赵誉城:“本王有事出府一趟,半个时辰后回来送你进宫。”   他又等了一会儿,果然里面瓮声瓮气传来一声:“哦~知道了。”   赵誉城噙着笑摇摇头,这才走了出去。   周良鱼磨磨蹭蹭起了身,好在自己身上的里衣没乱,只是自己这老是睡着睡到睡到赵誉城被窝里的行为,简直……不能更丢人了。   赵誉城这厮竟然能习惯了,还说不是对他的“女身”觊觎?说出来他都不信!   周良鱼摸了摸下巴,这样可不行啊,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赵誉城,竟然让他觉得自己都这鬼样子了,还竟然……能上心?   周良鱼眯了眯小眼神:他知道了,肯定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一直不鸟这厮,所以这是征服欲上来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比较“特别”?   周良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时候让赵誉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焦堂宗得知周良鱼的想法时,整个懵了:“公主你怀疑,誉王看上你了?”   “对……”周良鱼扔进嘴里一把花生仁,咬得嘎嘣脆。   “可王爷他……”   “从种种行为上来说,就算是没看上,也有这个苗头。”周良鱼将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加上早上的事,赵誉城这么淡定,他钻被窝的事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对方竟然“毫无厌恶”,这不厌恶的反面就是喜欢哇!这个不正经的!肯定早就觊觎他了!   焦堂宗懵逼脸:“好像……是有点道理。那公主你打算怎么办?其实我觉得,王爷也挺好的……跟公主其实还挺合适的。”   周良鱼仰起头,拍了拍焦堂宗的肩膀:“焦糖啊,不合适。”   焦堂宗不理解:“哪里不合适?”   周良鱼:“……”性别不合适啊。   这赵誉城要是个妹子,他二话不说,就长这样俊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早就扑过去了。   可问题是……他一个钢铁直男,碰上一个钢铁直男,让赵誉城知道了,他周鱼鱼的小小鱼就没了啊!   所以……   “我一定要打消他这个念头!”周良鱼握拳,没有作不死的好感,只有不努力的直男!   焦堂宗抖了抖:“公、公主你想做什么?”为何他有种不想的预感?   周良鱼朝焦堂宗斜飞了一个媚眼:“焦糖啊,如果你碰到一个喜欢你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花痴女,你会喜欢吗?”   焦堂宗想到当初的“尚佳郡主”,虽然是表演,可当时那疯狂的架势,将他吓得对女子差点绝望了。   焦堂宗迅速摇头:“不……绝不会。”他看到只会逃。   周良鱼打了个响指:“哈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焦糖你等着吧……不出半个月,我一定会让王爷一看到我就不会生出半点男女之意!”焦   堂宗望着豪情万丈的周良鱼:“公、公主……你别想不开。”   “遭了,半个时辰快到了,我先进宫了,焦糖你午膳自己用吧。”周良鱼终于找到了抱住小小鱼的办法,激动的颠颠跑了。   焦堂宗趴在窗棂上往外看: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公主真的能成功么?   赵誉城将周良鱼送到了慈宁宫宫门口不远处,让步辇落下,让周良鱼去拜见太后。   周良鱼有点紧张,他看到太后就莫名有种被拆穿的感觉:“王爷你不去吗?”他偏头去看赵誉城,都到门口了。   问完周良鱼就后悔了,太后对赵誉城有“抵触”,怕是不愿见到他。   果然,赵誉城轻摇了摇头:“不必了,公主一人进去吧。半个时辰后,本王在这里接你去见皇后。”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半敛的眉眼,遮住了眼底的落寞,忍不住心疼,叹息一声,拍了拍赵誉城的肩膀,就下去了。   好在太后并未多留他,只是象征性地赏赐了几样东西,就借口累了让他回了。   周良鱼出来时,发现赵誉城的步辇还未离开,他小跑着过去,将刚得了的几件小东西捧着递给了赵誉城:“你看王爷,这是太后赏赐给我们的,这两样东西我也用不着,给王爷吧。”   太后是知晓周良鱼是男子的,送的并不是那种女子用的,都是男女皆能收的山水画以及摆件,还有一串念珠以及一块玉石。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掌心躺着的念珠与玉石,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颤了颤,突然伸出手,紧攥住了周良鱼的掌心,紧紧握住了。   周良鱼感觉到对方掌心炙热的温度,心颤了下,也忍不住眼圈湿了下,觉得氛围太压抑了,赶紧哈哈哈笑了声,“嗔怒”地依偎过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王爷你瞧你,这外面呢?”   赵誉城轻嗯了声,松开周良鱼,将念珠戴在了手腕上,玉石是用红绳缎绑着的,他直接挂在了周良鱼的脖颈上,“我们一人一件。”   周良鱼低下头,瞧着脖颈上的玉石,难得没拒绝,对方怕是明白这都是送给他的,是他故意说送给他们的,可他还是收下了,只因为这是太后送的,是他的祖母送的。   周良鱼莫名有点不忍心,可对方都这么惨了,再让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不厌女了看上的,其实是个带把儿的,这特么……就太惨了。   周良鱼握了握拳,看来……为了让赵誉城不那么惨,他只能……辣手摧男了。   去见皇后,是赵誉城陪着周良鱼一起去的,不过不巧的是在里面遇到了刚好前来拜年的云王与云王妃姜巧珂。   好在这云王不知是不是被大婚那一脚给踹顿悟了,一板一眼甚至没看过来,让周良鱼诧异:这厮终于转性了?不盯着他看了?哎呦,普天同庆啊。   只是出坤宁宫的时候,赵誉城与周良鱼刚走出去,就看到云王姜巧珂两人也走了出来。   云王经过他们身边时,步子停了下来,赵誉城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想到大婚时对方对周良鱼动手动脚,眼神沉了下来。   云王抬眼看过去:“誉王,誉王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赵誉城冷漠道:“说。”   燕云峥直接揽住了姜巧珂的肩膀:“本王的王妃有了一个月身孕,怕是要在两位之前先获得世子了。”   周良鱼:“……”卧槽,骗鬼呢?昨个儿还没呢?今个儿说有就有了?   尤其是看到姜巧珂也一脸震惊的模样,周良鱼无语,不过随即一想,脑子一抽抽,这厮不会是想假怀孕,先骗个太子位吧?要是燕帝配合,这局势可对赵誉城不利啊。   周良鱼一直等出了宫坐在马车上,还气得想撸了袖子去打脸,被赵誉城看了眼,默默将袖子放了下来:“看什么?我就是气不过,这厮肯定是假的,哪里有怀孕姜巧珂自己都不知道的?”   赵誉城倒是淡定:“你猜得不错,是假的。燕云峥大婚被踹了一脚,前些时日才养好,至今还未与四妃同房。”哪里来的有孕?   结果等说完了,感觉气氛不对,抬头就对上了周良鱼贼贼的小眼神,那表情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哦~~王爷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打听别人家的闺房之乐啊。”   赵誉城嘴角抽了抽:“……”他脑回路就不能正常点?现在说的是假怀孕的事。   周良鱼被赵誉城这么幽幽看了眼,秒怂:“好了好了,王爷你继续继续。可若是燕帝帮他隐瞒,这对你也不利……”一旦真的立了云王为太子,朝堂上局势发生改变,对赵誉城来说,就会开始被动了。   赵誉城道:“本王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这场仗……也差不多快开始了。   周良鱼没听懂,不过看赵誉城这么信心满满,也懒得操心这朝堂上的事了,偷偷瞄了赵誉城一眼,摩拳擦掌等着晚上到来。   于是,新年第一晚,等赵誉城沐浴之后靠在软榻上翻看一本书卷时,就看到周良鱼突然抱着一包东西跑出去了,说是要去沐浴。   赵誉城奇怪:不是沐浴过一次了?   周良鱼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赵誉城倒是没多想,继续翻看。   过了不多时,就听到有开门声传来,随即就是脚步声,只是停在了内室门口,却是不动了,随即就是一声“娇滴滴”百转千回的嗓音:“王爷~”   赵誉城反射性地抬起头,等看到半抱着门,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人,赵誉城:“!!!”   赵誉城难以置信地瞧着只穿了里裤上身一件水红色的肚兜儿,外面罩了一层薄纱画了一个大浓妆的周良鱼:“…………”   周良鱼瞧着赵誉城那惊愕掉下巴的目光,心里快乐翻天了:吓到了吧?惊呆了吧?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周良鱼转着圈娇娇媚媚依偎了过去,蹲在软榻前,压得低低的嗓音,温情款款:“王爷你看,我们都成婚这么久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本宫对王爷……那真是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不如……”手指还适时摸上了赵誉城的手臂,往一旁一推,直接将赵誉城给推到了软榻上,“我们就做一对真夫妻好了~”   赵誉城眨了一下眼,终于回过神来,眯着眼瞧着周良鱼这辣眼睛的装扮,他这是自己画的吧?他自己知不知道这跟鬼画符一样妆容能吓死人?   周良鱼这不对劲的反应,让赵誉城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淡定地望着周良鱼,不仅没有推开身上的人,反倒是淡定瞧着:“公主说真的?”   周良鱼本来正想继续加把劲儿,结果还没等开口就听到这一句:“???”嗯?这厮反应咋这么不正常?   下一瞬,还未等周良鱼回过神,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周良鱼懵过来,发现自己与赵誉城颠倒了个位置,他则是被压在了身下:“……”不、不是,这剧本不对啊王爷!你怎么能不按照剧本走呢?你应该推开我啊!   然后大义凛然觉得我这样的XX配不上你这样的……然后彻底断了念头啊啊啊。   赵誉城单手撑在他身侧,指腹撩了一下他耳边的墨发,“公主可是说真的?本王也正有此意,这段时日相处,本王发现公主并非像传言那般,反而极得本王的心。不如……”   “等、等等!你、你就不觉得我这样太主动的……很让你不舒服?”周良鱼宛如一条咸鱼。   “不会,公主不管怎么样?在本王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赵誉城淡定的开口。   周良鱼懵逼了:卧槽……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蠢,对方都觊觎他了,他竟然!还送上门!   周良鱼突然闭上了眼,随即就开始浑身抖抖抖,边抖边嘴里噼里啪啦说着什么,突然嗖的一下睁开眼,眼神先是一片茫然,随后无辜看过去:“嗯?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在哪儿?这是在什么地方?我不是在换衣服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哎呀,我不会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好可怕好可怕!”   赵誉城:“…………”演,本王就看着你继续演。 第57章 赵誉城:不继续?   周良鱼被赵誉城这么直勾勾盯着,最后演不下去了,干脆直接从赵誉城身下爬了出来,踉踉跄跄跑出去了:卧槽,他这以后还怎么面对赵誉城?特么这也太尴尬了。   嗷,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这么作死了,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呢?   周良鱼一溜儿烟跑出去了,先去耳房将衣服换了回来,脸随便洗了洗,却是愁了。   直接这么回去,大眼瞪小眼,更尴尬;可不回去……他能去哪儿?   周良鱼突然想到焦糖,眼睛一亮,跑去找焦堂宗了。   焦堂宗已经要歇下了,黎阁主不在,整个后院只有他一个人,夜深人静的,结果,就听到院子里有声响。   焦堂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出是公主的,笑了笑,在周良鱼敲门之前,将门打开了:“公主?你这是?”他瞧着衣襟前湿漉漉的周良鱼,奇怪,公主这大晚上的怎么了?   “咳……焦糖啊,我在你这待一会儿啊哈哈。”周良鱼从焦堂宗身边钻了进去,坐在软榻上,小眼神茫然。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一次了。   不过周良鱼大概想不到,这世间没有最,只有更。   焦堂宗关好门走过来,在一旁坐下:“公主,可是你与王爷……发生了什么事么?”   周良鱼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咬牙,将自己先前做的事说给了焦堂宗听。   焦堂宗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周良鱼一看焦堂宗这模样,小心脏扑腾了一下:“是不是……特别丢人?”   焦堂宗对上周良鱼希冀的模样,虽然想安慰周良鱼,难得第一次找不到合适的词,他就知道,公主会失败,叹息一声:“公主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王爷么?”   周良鱼头疼:焦糖啊,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性别合不合适的问题。   焦堂宗这些时日观察下来,明显感觉到公主其实并不抵触王爷,也时常会为王爷着想,就是不懂为何公主要坚持让王爷打消对她的欢喜。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王爷真的挺好的,也很合适公主。公主是前朝公主,在大燕国如履薄冰,王爷是唯一能保护公主,也无任何偏见的。可到底这是公主的事,他不便参与,如果公主真的不喜欢,王爷再合适,也没用。   周良鱼懂焦堂宗的意思,可问题是,他其实还真不讨厌赵誉城,可当兄弟合适,当情人……他们性别不合适啊。   难道,真的要上大招么?要坦白?   不、不行,周良鱼很快打消了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就赵誉城这种钢铁直,如果知道自己竟然娶了一个男的,还被耍了这么多次……   周良鱼脑海里禁地地宫的那些蛇,估计还未等燕帝被喂了,他可以先让那些小东西饱餐一顿了。   “不想这个了……你让我待一会儿,等我冷静冷静,再回去。”到时候打死就装先前那一幕没发生过,就这样办了。   周良鱼冷静来,终于觉得今个儿这院子有点清净,往日黎阁主早就在院子里练剑了,今个儿好像没看到人?   周良鱼从窗棂口探出头,瞧见黎彦弈的房间也是黑的,疑惑地缩回来:“焦糖,黎阁主呢?今个儿好像都没看到他?”   焦堂宗:“阁主今日不在。早些时候黎阁主说他这几日接了一个活儿,都不会回来。”   “大过年的接活儿?”周良鱼挑眉,谁这么闲,过个年找个杀手的活儿,这是过个年都不打算好好过了?周良鱼也没多想,他不过待了片刻,赵管家就过来了:“公主,王爷说时辰不早了,您改回了。”   周良鱼默默抖了抖:赵誉城这厮催、催什么催?又……又不是不回去了。   而另一边御书房。   云王出坤宁宫出来之后,让姜巧珂先出宫回府,自己则是去了御书房,踏进去之后,垂着眼,拱手规规矩矩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燕帝抬眼,望着这些时日沉稳了不少的燕云峥,嗯了声:“坐吧。”   燕云峥在一旁落座,一直未朝燕帝看去:“不知父皇传唤儿臣,可有要事吩咐?”   “听冯贵禀告,你这些时日很上进,整日都去六部跟着学东西?”燕帝的视线落在燕云峥的脸上,瞳仁深了深。   “回禀父皇,确有此事。儿臣这些年太浮躁了,如今成了婚,身负重任,也该成熟了。”燕云峥一板一眼,丝毫挑不出错,与先前还敢与他叫板的燕云峥,简直天差万别。   燕帝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圈,想到这其中的缘由,嘴角扬了扬:“好了,我们父子也没有隔夜仇,怎么,还气父皇将良公主指给誉王?”   燕云峥轻摇了摇头:“儿臣这些时日想清楚了。父皇说得对,女人随时都可以找,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儿臣再欢喜,可她不喜儿臣,那儿臣……就将她抢过来就是了。”   燕云峥说到这的时候,抬眼,幽黑的眸仁底带着暗黑的光,朝夕间心境的改变,让他如今整个面容也稍有改变,整个人因为这双眸仁,偏阴柔狠戾。   不过这表情也只是那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可这一幕落入燕帝的眼底,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站起身走过去:“看来……你终于长大了。可有一点,你却说的不对。”燕帝居高临下得瞧着燕云峥,望着还稍显稚嫩的皇子,眼神想到什么,涌现出一抹狠毒。   “嗯?不对?父皇说的是?”燕云峥不解。   “她看不上你,你就算抢过来了也没用。可这世间,一个人,最不能有的……就是弱点。如果你有了弱点,就不能站到最高的位置,皇儿你可知……如果解决这一点吗?”燕帝垂下眼,两人的模样原先就有几分相像,如今这么一对比,除了年纪,几乎在趋向一模一样。   不是模样,而是神情,以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狠戾。   “怎么……解决?”燕云峥的嗓子有些哑,他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性,只是怔怔说不出口。   燕帝眯着眼,一字一句道:“毁、了、她。”让她从这个世间消失,至此之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弱点能阻止自己前进,也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到自己。   就像是十几年前,他做的那样,得不到……那就毁了。   燕云峥倒吸了一口气,许久都未说出一个字,不知过了多久,才垂下眼,轻声道:“儿臣……懂了。”   燕帝终于满意了,挥手让燕云峥离开了。   不多时,冯贵弓着身小心翼翼踏了进来,“皇上,奴才打探到了,云王当时见到誉王与良公主时,说云王妃已然怀了麟儿,不过据奴才所知,云王还未与任何一位圆房。怕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可要奴才……想想办法?”   “不必了,想必过了今晚,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他说有……那很快就会有了。”燕帝嘴角扬了扬,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儿子……是最像他的。   冯贵没敢再多嘴:“喏。”   “让你去选的人选的如何了?”燕帝想到另一件事,凌厉的目光扫过去。   冯贵回禀:“已经选出来十位暗卫,都是近身保护了皇上近十年的高手,绝对万无一失。”   “很好……明日,朕要听到好消息。”燕帝眯着眼,除掉了厉王,也算是彻底解决了他另一个心头大患。   当年跟他有关的人,他都不想留,也早就不想看到了。   入夜,厉王府后院的一栋阁楼里。尚佳郡主挥退了跟着的婢女,进了浴房。   而另一边,十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厉王府,按照早先给的地形图,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尚佳郡主所处的那栋阁楼,终身一跃踏上了阁楼的最顶端。   而阁楼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枝丫间静默无声地躺着一个黑影,对方听到动静,凌厉的凤眸悄无声息地睁开,冷漠地扫了眼那十个人。   飞身一掠,动作极轻地踩在了树枝的最末端,像是一抹鬼影。   在那十个暗卫就要踏破房顶入室时,黑影鬼魅般出现在十人身手,手里的软剑动作惊鸿,几乎是眨眼间,直接齐刷刷割断了十人的喉咙,血喷溅出来,直接齐齐倒了下来。   高大的黑影冷漠地扫了眼,在最近的一个暗卫身上将剑上的血抹尽,将软剑重新收回腰间,扫了眼躺在房顶的十具尸体,皱眉,可低头瞧了眼,还是扛上一人,飞身掠上不远处的树上,将尸体一个接着一个挂在上了枝桠上。   等扛起第十具的时候,一片瓦片滑了下去,就在要落下房梁时,男子无声一手将尸体扔回房顶,身体则是倒挂在房梁上,探出手,堪堪接住了就要落下惊到房里人的瓦片。   而与此同时,尚佳郡主刚穿了单衣从屏风后走出来,胸前的衣襟微敞,抬眼看到还开着一条缝的窗棂,走过去,打算关上。   因为烧了地暖,窗棂都会开一条缝透气,她刚走过去,双手搭上窗棂的两边,刚要关上,就看到一个人倒挂了下来,吓得尚佳郡主脸色一变,随手拿了一旁的剑刃直接打开窗棂就要刺过去,结果在看清楚倒挂着的人的面容时,皱眉愣住了:“是你?”   黎彦弈望着近在咫尺的裸体以及剑尖,第一次忘了躲避,难得也懵了:“……”   尚佳郡主对上男子的凤眸,回过神来,怒火攻心,迅速将衣襟一扯,觉得不够,上去又是一巴掌。   黎彦弈:“…………”他嘎嘣捏碎了手里刚接住的瓦片,直接成了粉末。   而另一边,周良鱼心惊胆战的过了一晚上,他发现赵誉城像是忘了那一幕一样,压根没再提起,周良鱼顿时又活过来了,也许是他演技精湛,王爷其实信了他被什么上身了也说不定?   周一鱼默默在脑海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周二鱼在脑海里帮腔: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周良鱼:“闭、闭嘴!”   周良鱼起床没看到赵誉城,忍不住搓了搓手想要偷溜儿出去,结果刚走出去,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赵管家,先试探了一下:“管家伯伯啊,王爷呢?”   赵管家笑眯眯的:“公主是要找王爷么?王爷正在书房,刚好,尚佳郡主也在,公主想去,刚好将这盘点心给王爷送过去。”   周良鱼懵逼了:佳佳来了?卧槽,竟然没来找他先去找了!赵誉城!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周良鱼的抱着一盘点心,一溜儿烟跑了。   赵管家瞧着周良鱼急匆匆的模样,老怀宽慰:哎呀公主一定是怕王爷饿了,这都迫不及待要去送点心了。   而另一边,尚佳郡主一看到赵誉城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那黎阁主会在厉王府?还有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   赵誉城抬眼:“黎阁主没告诉你?”   尚佳郡主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没说。”   赵誉城奇怪,不过既然黎阁主没说,那就由他说吧。赵誉城将燕帝打算用她的死逼厉王的打算说了出来。   尚佳郡主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燕帝他……可恶!”   “所以本王才说服了黎阁主前去保护郡主。”赵誉城道。   尚佳郡主攥紧了掌心,轻嗯了声,她来的时候心里其实隐约猜到了,可真的听到了,还是被燕帝给气到了。   尚佳郡主离开前,还是嘱咐道:“王爷,这件事不要告诉公主。”若是让公主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担心。   赵誉城一愣,随即颌首,眼神也软了不少:“嗯,本王会的。”等尚佳郡主快走到门口时,补充了一句:“燕帝的那些暗卫绝不是黎阁主的对手。有他在,郡主可保万无一失,还望郡主忍耐几日。”   尚佳郡主想到昨夜的情景,俏脸难得一红:“我知道,劳王爷费心了,佳佳记住这个恩情了。”别说不过几日,只要不让燕帝得逞,只要能保全厉府,要她半条命又如何?   周良鱼匆匆过来时,尚佳郡主已经走了。周良鱼闯进去,发现只有赵誉城一个人,他快不过去,将点心一放,急忙道:“佳佳呢?”   赵誉城挑眉:“走了。”   “走了?走了?不是吧,佳佳来竟然不找我!”周良鱼越想越不对劲,“是不是厉王府出事了?”   “你觉得要是出事了,尚佳郡主还会安然无恙来找本王?”赵誉城望着额头上因为急走浮上一层细汗的周良鱼,想到什么,瞳仁深了深。   “这也是……可佳佳怎么来找你不找我?”周良鱼鼓着脸,佳佳都不来找他了?难道他们的姐们儿情要破裂了么?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尚佳郡主这几日被厉王禁足,不能过来了。以为公主还未醒,就托本王转告,有问题?”赵誉城随便找了个理由。   周良鱼狐疑,这么简单?不过想想赵誉城这厮应该也不是会撒谎的人,也就信了。   赵誉城望着所有心思都放在尚佳郡主身上的周良鱼,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转移话题:“本王给你准备了一个新房间,你去找赵管家带你去瞧瞧,可还满意?”   周良鱼果然眼睛一亮,整个心思都被吸引了过来:“新、新房间?”他不是听错了吧?赵誉城竟然!给他准备了一个新房间!   这代表什么?莫非先前的计划还是成功了,他们这是要分房睡了?   赵誉城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打破了他的希望:“不巧,本王也是一起搬过去的。”望着周良鱼立刻垮下来的小脸,看够了,才满意继续补充道:“先前没考虑过大婚,誉王府一切从简,府里都是糙汉子,顶冻,也未装地龙,新房间重新装了,公主可先去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告诉赵管家再添置。”   周良鱼:“……”算、算了,看在你这么贴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转过身时,周良鱼差点蹦起来:哈哈哈哈老子终于不用每晚怕冷滚进赵誉城这厮的怀里了!为了这点,都要庆祝一下。   而当天晚上,周良鱼美滋滋地躺在床榻上,双手乖巧地叠放在胸前,特别自信明早起来肯定还是这个姿势。   赵誉城处理完正事也躺了下来,本来以为晚上对方总该老实了,结果,等睡到半夜,周良鱼本来保持良好的姿势开始往不可描述的地方狂奔不回头,因为太热,不仅将薄毯踢了,这次还干脆扯开了衣襟,衣衫大敞,最后再次滚进了赵誉城的怀里。   赵誉城默默睁着眼瞧着黑暗里露着半边肩膀的某鱼,无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到了后半夜,还是忍无可忍,出去重新沐浴了一番,才重新躺下。   而另一边,皇宫御书房。   “什么?人一个都没回来?这都去了一天一夜了,就算是死了,也要有尸体?人呢?”燕帝差点吼出声,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郡主,他派出去十个精锐,怎么可能一个都没回来?   冯贵也奇怪,那些人入了厉王府,就再也未出来过。   “这……奴才也不清楚,不敢打草惊蛇,也未再敢派人去厉王府。皇上,这……可怎么办才好?”冯贵小心谨慎开口道。   燕帝脸色黑沉:这绝对不对劲,可就像是冯贵说的,万一再派人去,难保会打草惊蛇,咬咬牙:“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厉王府……暂时就不要派人去了。”   冯贵:“喏。”   燕帝这个年因为目的没达到,没过好。   周良鱼则是歇了几日,就开始被赵誉城督促着练剑,每次苦哈哈的,每日练剑练的他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尤其是多久了,他特么都没看到过姑娘了。   就算是个女的也好啊,整日都是糙汉子,他觉得自己都快成清心寡欲的和尚了,就差无欲无求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赵誉城这厮最近几日,似乎有点……萎靡不振?   周良鱼盯着赵誉城次数多了,赵誉城直接抬眼看过来:“练完了?”   周良鱼迅速摇头,等重新将招式练了一遍,才搓着手,走过去:“王爷你看,明日就是上元节了……我能不能出去看看花灯?放一天假?”   “明日?”赵誉城皱眉:“本王明日要去一趟军营。”   周良鱼眼睛一亮,激动道:“我跟焦糖一起去就行!”哈哈哈就是要你不在的时候啊啊。   赵誉城眯眼:“公主不是又想去什么楼吧?”   “绝不会!王爷就算不相信我,还能不信焦糖么!我这么的正直!”周良鱼一拍胸口,保证道。   赵誉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不过这些时日对方倒是老实,就应了。   周良鱼没想到这么顺利,难以置信,这厮转性了?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翌日,周良鱼好好装扮了一番,拉着焦堂宗就出了门,先甩开了跟着的侍卫之后,就直奔画舫,叫了几个歌姬舞姬,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直到天黑,周良鱼几乎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灌,越玩越嗨了,焦堂宗也越来越急,“公主该回去了。”   周良鱼正玩到兴头上,加上喝了不少,已经有些微醺了,一挥手:“没、没事儿……再玩一会儿,难得尽兴么。”   周良鱼大着舌头,嘻嘻笑着开始扑向几个舞姬,“美人儿,我们玩个游戏啊,来玩捉迷藏啊,捉到谁就让爷亲亲怎么样?哈哈哈……”   “公子讨厌,那公子来追我们啊。”几个舞姬在周良鱼身边转圈,难得遇到这么俊俏的公子哥,还放得开,她们忍不住脸红心跳。   随后在焦堂宗急切却没办法的目光下,一位舞姬给周良鱼用丝巾蒙住了眼,就开始在画舫上让周良鱼抓她们。   周良鱼嬉笑着伸出手开始一个接一个去逮,结果美人儿一不留神就跑远了,“公子再来抓啊……”   周良鱼朝着一个方向笑了下,“小妖精们,等爷来抓到你们,看爷怎么治你们~”   就在这时,一道小船无声无息靠近了,站在船头的男子身材高大,眉眼冷峻,到了画舫近前,直接终身一跃,无声上了画舫,迈着长腿一步步踏了进来。   男子踏进来的瞬间,原本还嬉闹的画舫顿时鸦雀无声,那几个原本娇笑的舞姬看到男子,莫名打了个激灵。   焦堂宗也愣了,暗叫一声糟糕,赶紧站起身想要去提醒周良鱼。   结果,被赵誉城深深看了眼,焦堂宗只能抬起手,撑住了额头,默默重新坐了下来。   而那些舞姬对视一眼,莫名被赵誉城周身的低气压看得抖了抖,贴着角落站好了,动也不敢动。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正中央,倒了一杯酒水,自顾喝了起来。   “咦,小美人儿?怎么都不出声了……快让爷香一口……”周良鱼朝着一处扑了去,扑了个空,再朝着另一边扑了去,也扑了个空。   焦堂宗默默瞧着公主扑了几次之后,最后一下子扑到了赵誉城,没眼看地直接闭上了眼:“……”公主您自己个儿……保重。   周良鱼终于扑到了人,嬉笑一声,捧着对方的脸:“哈哈哈,让爷抓到了吧?嘻嘻,咦,美人儿的脸怎么大了不少?调皮,是不是用手挡住了?来,让我香一口……”说罢,嘟着嘴就朝着赵誉城直接亲了过去。   只是亲到一半就快要亲到的时候,还是没感觉到美人儿躲,周良鱼停了下来,咦……美人儿怎么不躲了?   周良鱼迷瞪着眼,他并不是真的要亲,不过是玩闹,这会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抬起手,动作笨拙地将头上的纱巾直接扯了下来,等看到近在咫尺的赵誉城的脸,吓得酒彻底清了:卧槽……   赵誉城凤眸淡定地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继续了?嗯?”   周良鱼:“……”他、他敢么?   赵誉城突然朝着他扬了扬薄唇,露出一个让周良鱼心惊胆战不祥预感的笑:“那本王就帮你继续好了。”   说罢,周良鱼只感觉腰间一紧,直接坐在了赵誉城的腿上,下一瞬,后颈被托着往前一倾…… 第58章 周良鱼:被亲了?   周良鱼整个人都懵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脸,唇上传来的湿热不过是一触即分,却也震碎了他的三观: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在哪儿?   不远处本来心惊胆战的几个舞姬瞧着这一幕傻了眼,她们是不是眼花了?刚刚还扑她们跟扑花蝴蝶一样的俏公子不过一眨眼就跟一个男人抱着啃了?这……   她们扑棱了一下头,结果这一幕还是没消失。   焦堂宗也傻了眼:王爷……亲了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誉城放开周良鱼,凤眸底极快闪过一抹复杂,但很快就沉稳下来,揽着周良鱼,眉眼底都是温柔:“如何?”   周良鱼僵硬着脖子咔擦咔擦看向赵誉城:如何?如你大爷的!   周良鱼嗷一声,捏住了赵誉城的耳朵,好在还记得这里是在外面,压低声音,直磨牙:“你疯了是不是?说亲还真亲啊,就算是演戏也不至于这么逼真吧?老子这初吻还等着留给未来娘子,你……”   “未来的娘子?”赵誉城危险地眯眼,视线落在周良鱼微醺泛红的双目,以及微红的薄唇,扬了下眉,又凑过去亲了一口:“那第二吻也没了。”   周良鱼:“……”哎呦卧槽你大爷的,你胆肥了是不是?是不是四周有燕帝的人,演戏就演戏,你胡乱亲什么亲?   像是看出周良鱼的想法,赵誉城沉了沉心思,抬眼:“本王没有演戏。”   周良鱼愣住了,没有演戏?什么意思?   他想到某种可能性,虽然以前只是猜测,可根本没得到确定,他也不过是说说也就一半当真,可如果……周良鱼哈哈哈勉强笑了两声,可对上赵誉城认真的目光,笑不小心了,浑身一抖:“别、别……你别开玩笑了。”   赵誉城凤眸定定锁着周良鱼心虚的目光:“你觉得本王像是开玩笑。还是说,你想听得更清楚,本王对你……”   “不用说了!”周良鱼要哭了,他为什么非要作死来玩?如果不来玩,就不会扑到赵誉城,刺激到对方,也许,就不会有这一幕了。   周良鱼抖了抖,低下头瞧了眼:“……”小小鱼,我对不起你,我们来生再见!   焦堂宗从震惊中回过神,瞧着还坐在誉王腿上傻愣的公主,赶紧让舞姬都退下了,而这时周良鱼也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赵誉城腿上,直接蹿了起来:“咦,我想起来我忘了练剑了,我回去练剑了!”   难得都没跟焦堂宗告别,就直接冲出了画舫,跳上停在下面的小船,跑了。   焦堂宗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还垂着眼静坐在那里的赵誉城:“誉王,你……不追?”   “本王这会儿追过去,他只会更慌。”赵誉城抬眼,视线落在一处,眼神里闪过一抹落寞。   到底还是没忍住说开了,可他并不后悔。   “王爷你……认真的?”焦堂宗觉得嗓子有些哑,他是问过公主的,公主对王爷先前是有所怀疑,可他感觉到公主当时也只是怀疑,就已经那般抵触,可如今是真的说开了,公主岂不是……王爷的一腔真情怕是要付诸东水了。   赵誉城没说话,却是点了头。   焦堂宗头疼,王爷这般淡定,怕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王爷你既然只晓公主会如此反应……为何还要说出口?”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一处,许久,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大概是,怕再失去。”   就像是当年不过是一转眼,所有的亲人都没了,就留了他一个人在这世间。他怕,如今再次占据他所有心思的人,也会突然消失不见。就算早知道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他也想试一试。如果他不说开,那人永远也不会开窍,哪怕只有丁点儿的可能,他也不后悔。   焦堂宗站在画舫上许久,望着空荡荡的甲板,突然脑海里闪过当初离开大荆国时他的不愿与师父的隐忍。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   周良鱼一路纵马回了誉王府,回去之后,就回了房,将门给从里面关上了,脑子乱的一团糟,酒彻底醒了。   早知道去喝个小酒还能喝出事来,打死他也不去了。   好好在府里练剑不好吗?好好看花灯不好吗?为啥非要嘴贱去喝花酒?结果一想到嘴,就想到先前那两个吻……   周良鱼将自己放倒在床榻上,盯着床顶,脑海里都是赵誉城当时认真专注盯着他的目光,仿佛一块石子,啪嗒一下扔进了湖水里,再难平静。   完了,周良鱼只想到这个想法。   赵誉城看上他了,问题是看上咱先不说,就说这个隐瞒男子的身份,他已经鞥能预感到赵誉城看到他小兄弟时震惊的反应了。   周良鱼将头拱进枕头下,胡乱蹬了蹬,结果,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回廊上传来,一步步像是踏进周良鱼的神经里,他猛地坐了起来,紧紧抱着锦被,小眼神盯着外面的门。   结果,赵誉城到了门前,并未推门进来,只是敲了两下:“本王知道你还没睡,今晚上的事是本王莽撞了,不过并不后悔。你好好想一想,先别忙着拒绝。这段时间,本王先睡旁边的房间。”   赵誉城说完之后,周良鱼依然没吭声。   周良鱼快吓死了,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着门,等赵誉城离开了,才瘫回床榻上,眨了眨眼才回过神,赵誉城这是要分房睡了?   周良鱼坐起身,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并未听到隔壁的动静,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这厮刚刚是故意将脚步声放那么大,提醒他?   周良鱼心更乱了,脑子也更乱了。   哥们儿,你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要是个妹纸,咱们还能商量一下,现在这……特么就尴尬了。   周良鱼第一次失眠了,翌日盯着两个熊猫眼偷偷先探了一个头,确定赵誉城不在了,一溜儿烟跑去找焦堂宗了。   一进去,焦堂宗本来正喝茶,看到周良鱼这蔫蔫的模样,差点被水呛到了:“公、公主,你怎么这模样了?”   “是不是憔悴了?”周良鱼游魂一样挪到了焦堂宗对面,往前探了探,“焦糖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公主……这属下也不知道。”他其实明显感觉到公主并不讨厌王爷,可公主却又明显抵触与王爷有进一步的关系,这其实让他很奇怪,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周良鱼更蔫了,耷拉着脑袋,小小鱼是要保住的啊,可怎么打消赵誉城的念头迫在眉睫,他是不敢自己上了,先前那么作死赵誉城这厮丝毫没反应,他也不敢随便再作死送上门去了。所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公主,要不……你就实话跟王爷说,王爷也不会强迫于你。”焦堂宗看周良鱼这般,也心疼了,公主何时这么纠结过啊。   “不……不行,绝对不行。”这赵誉城要是喜欢上一个普通妹子,妹子不喜欢他也就算了,问题是……要是他喜欢的这个妹纸是个男的,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要怎么让赵誉城先主动彻底断了念头呢?   周良鱼趴在矮几上,愁得不行。   焦堂宗也着实没办法了,只能给周良鱼倒了一杯茶水,叹息一声,也端起来喝了一口:“公主,你……是觉得王爷有哪里不合你的心思吗?”   公主瞧着也不讨厌王爷,王爷又是人中龙凤,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抵触,甚至想都没想。   结果,就看到周良鱼突然坐起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望着他眼底光芒大盛:“其实吧焦糖……不是王爷不好,他哪儿哪儿都好,除了一点。”   “嗯?哪一点?”焦堂宗愣了一下。   周良鱼慢慢吐出两个字:“性别。”   焦堂宗愣住了,没回过神,茫然地喝了一口茶水,性别,性别怎么不好了?   就听到周良鱼慢慢道:“其实……我喜欢女的。”   焦堂宗猛地一顿神,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猛地咳嗽了起来。   周良鱼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哎呀这样就行了,他喜欢女的,赵誉城是男的,他总不能该性别啊?这个理由简直完美啊!   焦堂宗缓过神,整个人都快傻了:“不、不是……公主你别吓我,你喜欢女、女的?公主你不会真的喜欢尚佳郡主吧?”   周良鱼一愣,他先前怎么没想到佳佳,对啊,这里有更充分了,一咬牙:“对对,我特别喜欢佳佳,你也知道佳佳对我还挺有好感的,所以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赵誉城……”   周良鱼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像是被人死死盯着,他感觉浑身毛毛的,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就发现窗棂外不到一米外,站着一个人,冷峻的眉眼此刻沉沉盯着他,有种要一口啃了他的感觉,正是不见了半个月的黎阁主。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娘诶,这黎阁主出去办个事怎么觉得这脾气还暴躁了呢?   周良鱼被黎阁主盯得头皮发麻,这问话也问不出来了,直接一口将面前的茶水饮尽,提前蹿了:“哈哈哈黎阁主回来了,我先走了先走了,改天再来找焦糖你谈心哈哈哈。”说罢,在黎阁主那森森的目光下,迈着小碎步一溜儿烟脚下生风的跑了。   周良鱼回到主院,刚喘过气,结果这口气还没喘完,就听到赵管家禀告说是尚佳郡主来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他正好要找佳佳,让她陪自己演场戏。   周良鱼赶紧让赵管家让尚佳郡主进来,赵管家想了想,想着都是女子倒是也没说什么,领着尚佳郡主进来了,就离开了。   不多时,周良鱼从窗棂外,就看到尚佳郡主走了过来,只是不过多日未见,尚佳郡主眉头深锁一脸苦大仇深的目光,让周良鱼挥舞的手臂一顿:“诶佳佳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尚佳郡主站到窗棂口,隔着一道窗,望着周良鱼,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周良鱼的手:“公主……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啊?”周良鱼傻了,“怎么了?”   “公主你一定要帮我……稍后若是那谁问你,你就说我爱慕你,欢愉你!非你不嫁!”   周良鱼激动了起来:“卧槽,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他刚还想要怎么跟佳佳说,没想到佳佳也有这么一个想法,这简直是太巧了!   结果,两人这么深情相望,十指紧握,激动的就差转一个圈的时候,两人感觉似乎四周的气氛有点不对,像是被什么人盯着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僵硬着脖子转头,周良鱼因为是在窗内,所以刚开始没看到,可他清楚的看到佳佳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随后慢了几步,周良鱼就看到赵誉城这厮从回廊上走了过去,身后跟着黎阁主……   两人经过时,视线齐刷刷地扭头盯着他们两个瞧,尤其是十指相扣。   两人嗖的一下将手给收了回来,动作要多快有多快,齐齐望天,望地就是不看经过的两人。   等人终于走了,周良鱼望着一张脸怪异地很的尚佳郡主,脑海里劈过一道雷,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他默默吞了吞口水:“……佳佳啊,你别告诉我,你说的那谁指的是黎阁主啊?”就黎阁主那身手,特么这是要命的啊。   等看到尚佳郡主僵硬着脖子点头,周良鱼脑袋直接搭在了窗棂上:完犊子。   周良鱼让尚佳郡主进来,赶紧询问怎么回事?佳佳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装作喜欢女子来对付黎阁主了?这佳佳跟黎阁主怎么还扯上关系了?   尚佳郡主听到周良鱼的问话,沉默了很久,她也不知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也整个是懵逼的。   要说还得从半个月前,对方替她杀了前来刺杀的暗卫,她当时不知,以为对方偷看她,就又打了个对方一巴掌。   后来知道误会了,就真诚道了歉,不过这黎阁主因为三个巴掌竟然还不理她了。   她性子一上来也不理他,两人就这么杠上过了半个月,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事。这本来也没什么,结果昨晚上是上元节,厉王将她喊了去,问了燕帝是不是出手了?黎阁主在她院子里待了半个月,他察觉到了,但对方没有敌意反而像是保护,厉王没有打草惊蛇,就询问了尚佳郡主。   尚佳郡主将燕帝的目的说了,两父女想到这些年的事,忍不住就边骂燕帝边喝酒,结果就喝醉了……尚佳郡主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将黎阁主给喊了进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尚佳郡主忘了,她就记得两人好像又吵了起来,后来,尚佳郡主一恼,干脆就直接亲了上去,后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尚佳郡主将中间燕帝想杀她的那段给改成了别的,不想让周良鱼担心,随后大致讲了一遍之后,周良鱼完全懵了:“卧槽……佳佳你这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啊?”   尚佳郡主脸一红:“这……公主你说怎么办?”   周良鱼也头疼了,两人大眼瞪小眼,都蔫了:这特么太难办了。   最后两人这鱼脑子脑容量太小,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最后只能先按照先前说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几日,周良鱼看到赵誉城都躲着走,特么佳佳都跟人睡了,他们那个办法,还被抓个正着,就赵誉城这种智商碾压他几个的,能信才怪。   不过每晚上例行的练剑,周良鱼却是逃不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誉城这厮教他练剑的时候,又恢复了冷血无情的“残酷训练”,这让周良鱼一度觉得,这厮是不是故意逗他呢?有这样对心上人的么?摔!   这样一晃又过了数日,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春祭,赵誉城是誉王,周良鱼是誉王妃,按照规矩也要去行宫住两日。   于是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包括燕帝在内都去了,厉王以及尚佳郡主也过去,尚佳郡主去的时候一直是坐在软轿里的,所以等到了行宫,尚佳郡主从软轿里戴着面纱下来,一身婀娜窈窕的身姿,衣袂蹁跹,摇曳生姿看得文武百官都傻了眼:啥?这个跟在厉王身边的是……尚佳郡主?那个燕京城第一丑?光是这身段这眉眼……   他们觉得自己要醒醒脑醒醒眼睛,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尚佳郡主这是被鬼上身了?突然来了个大变身?   燕帝也看到了,皱着眉,勉强笑了笑:“佳佳这些时日是身子骨不适?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尚佳郡主规规矩矩行了礼:“回禀皇上,的确是身子骨不适,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心情舒畅不少。”   燕帝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尤其是看到不少年轻男子的目光都落在尚佳郡主身上,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尚佳郡主这件事怎么没人禀告?   周良鱼瞧见燕帝明明气得不行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模样,在赵誉城身边低着头笑得肩膀直抖,大概是怕被燕帝看到,默默望赵誉城身后躲,想让赵誉城挡住了他的身形。   结果,一不小心笑得太欢实,脑袋直接撞到了赵誉城的背脊上,随后就感觉手腕一紧,被赵誉城直接整个人给拉了过来,对方整个将他抱在了怀里。   周良鱼:“……”卧槽,他就不小心一丢丢,哥们儿你要不要动作这么熟练?   赵誉城低头,对上周良鱼茫然的小眼神:刚好演戏,不好?   周良鱼:“……”行行行,你是爷你说了算。想到他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周良鱼就觉得要遭。   果然,他们时隔多日分房之后,再次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入夜,周良鱼默默躺在床榻上,身边躺着一个赵誉城,他觉得今晚上别想睡了。   周良鱼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翻来翻去,一抬眼,就看到赵誉城不知何时侧过身,凤眸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周良鱼吓得赶紧闭上眼:“……”   “不用装了,知道你没睡着。”赵誉城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莫名带着安抚的作用。   周良鱼先睁开一只眼,对上赵誉城看透了一切的目光,嘿嘿笑了笑,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王爷你觉得燕帝今晚上气得还能睡得着么?”他一直不想尚佳郡主能嫁出去,就是不想给厉王留个血脉,想毁了这些异姓王。   如今佳佳大变身,就算名声不好,怕是也会有人看在容貌与身份求嫁,如此一来,燕帝怕是要头疼了。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操心一下我们。”   “嗯?”周良鱼一愣。   赵誉城:“公主莫不是忘了我们在燕帝心目中可是一对‘恩爱夫妻’,燕帝还等着本王绝后,以前誉王府不过是听个响,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地盘,难道还不专门确认一番?”   周良鱼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确、确认?”卧槽,这怎么确认?   赵誉城凑近了些:“自然是……”   “你、你你你说话就说话,乱凑这么近做什么?”周良鱼莫名心跳了一下,就听到赵誉城慢悠悠说出两个字:“偷、听。”   周良鱼:“……”他想骂人,燕帝这癖好简直不能更不要脸了。   不多时,赵誉城突然表情一肃,将床幔给落了下来,因为房间里烛火还未灭,赵誉城直接翻身压在了周良鱼的身上。   周良鱼被惊到了:“你、你干嘛?”   赵誉城俯身靠近了,轻嘘了声:“来了。”   周良鱼一挑眉,卧槽……还真的来偷听啊?   周良鱼望着头顶上方的赵誉城,总觉得这个姿势他家小兄弟很容易暴露啊,于是,桃花眼转了下,突然手臂一抬撑住了赵誉城,直接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直接坐在了赵誉城的腰间,“哈哈哈,我觉得吧,还是这样有安全感。”   赵誉城一愣,随即单手撑在脑后,耸耸肩:“公主你随意。”   周良鱼对上赵誉城掫揄的目光,莫名脸一红,低咳一声,他周鱼鱼其实怂的?他幽幽睨了赵誉城一眼,等下吓不死你!   他清了清喉咙,燕帝这不要脸的不是想听么,听不死你!   周良鱼捏了捏喉咙,开始腻味着嗓子喊了几声,千转百回,原本还一副看好戏的赵誉城,突然表情一僵,愣住了。   周良鱼的注意力一直在外面,等他喊到一半,突然声音一顿……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再抬眼,就对上了赵誉城隐忍的凤眸。   周良鱼:“…………”哥们儿,你这样是不是不地道?我在这里这么卖力,您老人家象征性的沉默一下下就好了,不用挥动旗子的,你这样……让兄弟我很惶恐啊! 第59章 赵誉城:还挺甜。   周良鱼只当是没感觉到对方摇旗呐喊,硬着头皮继续喊了下去,结果这厮还来劲儿了,周良鱼一张脸愣是憋红了,死死瞪着赵誉城,意图用眼神秒杀他。   结果,一看到赵誉城那越来越暗沉的凤眸,周良鱼忍了忍,原本在喉间的声音愣是喊不出来了,干脆抬起手,呱唧一下遮在了对方的眼睛上,却被赵誉城直接攥住了手腕,喑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得周良鱼头皮一麻:“别搞事。”   周良鱼内心万马奔腾:卧槽,到底是谁在搞事?   周良鱼保持着这姿势,不上不下的,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过了多久,赵誉城将他松开了,同时手臂一抬,探出床幔外,用掌力震灭了外面的烛火,顿时一室沉寂。   可眼睛看不到,周良鱼却明显能感觉到赵誉城略粗重的喘息,因为房间里黑漆漆的,显得尤其明显,周良鱼听得觉得莫名有点热,扯了扯衣襟,胡乱扇了扇风,觉得还是闷得慌,在床榻上翻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咳,要不……你去灭灭火?”   赵誉城喑哑的嗓音半晌才传来:“不用。”   周良鱼挑眉,一句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哎呦,王爷你忍功一流啊。”   赵誉城:“……”   周良鱼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脸:让你嘴贱让你嘴贱,你没事儿多什么嘴?!   周良鱼偷眯眯朝着赵誉城那边看了眼,就看到黑暗里,对方偏着头,正一瞬不瞬盯着他,对上周良鱼心虚的小眼神,才慢悠悠开口:“要不,公主帮忙灭个火?”   周良鱼迅速滚到了床里侧:“不!你休想!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黑暗里传来赵誉城一声轻笑,听得周良鱼头皮有些麻,这厮……还真是,都这会儿了,还有工夫逗他。   周良鱼最后不知怎么睡着的,翌日他醒来时,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差点从床榻下滚下去,睁开眼,这才发现殿内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赵誉城的身影。   他坐起身,摸了摸身下赵誉城躺着的地方,早就凉了,看来起来很久了。   周良鱼随便洗漱了之后,就走了出去,一踏出偏殿,就看到赵誉城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剑,剑锋凌厉,一招一式都带着劲风,看得周良鱼有些热血沸腾,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刚想开口说什么,结果就看到不远处一行人朝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袍,带着玉冠,端得是庄严肃穆,不说话是倒是还挺有气势,正是云王燕云峥。   他身后跟着的是姜巧珂。   再然后就是几个宫婢太监,燕云峥明显也看到了依着柱子的周良鱼,脚步一顿,抬抬手,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婢退后了,只留下了姜巧珂。   周良鱼的视线在姜巧珂身上一落,发现姜巧珂的视线还落在赵誉城身上,一张脸红得滴血,周良鱼皱眉,朝着赵誉城再看去,刚刚没细看,只看到了赵誉城的招式,如今细看,发现因为天气开始热了,赵誉城只着了一件薄袍,不知练了多久,此刻薄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透出健硕挺拔的好身材。   周良鱼皱眉,觉得姜巧珂的目光他很不喜欢,好歹是有夫之妇,怎么能这么明晃晃盯着别的男子?   周良鱼自己都没发现,小碎步已经侧着移了过去,角度刁钻地挡住了姜巧珂的视线。   姜巧珂对上周良鱼虎虎盯着她的目光,脸上的红潮退去,一白,连忙垂下了头。   燕云峥发现周良鱼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眼神沉了沉:“下去。”   姜巧珂脸更加白了,福了福身:“臣妾遵命。”   燕云峥这才看向周良鱼,刚想说话,周良鱼却压根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想了想,刚好赵誉城也看到了燕云峥停了下来,他从腰间随便拽出来一个帕子,就凑了过去,“哎呀王爷热不热?我给你擦汗啊。”   说罢,抬起手就亲密地靠过去,赵誉城挑眉,对上燕云峥阴沉的目光,长臂一探,直接揽住了周良鱼的腰:“辛苦爱妃了。”   周良鱼已经捏着帕子落在他脸侧的动作一僵:爱妃你大爷!   背对着燕云峥幽幽瞪他:演戏而已,别太过了啊。   赵誉城淡定挑眉:“往上一些,往下一些……左边脸上没擦干净,还有右边……”   周良鱼仰着头,瞧着比他高出不少的人,咬牙:“低头,够不着。”   赵誉城视线在周良鱼喷火的小眼神上扫过:“那简单。”说罢,直接揽着周良鱼的腰,直接双手握着他的腰悬空提了起来。   周良鱼手里的帕子都吓掉了:“……”卧槽,你要不要脸?   赵誉城淡定抬眼:公主自己送上门来,本王岂有不消受之理?   周良鱼:失误……太失误了!   周良鱼余光瞥见愤怒转身离开的燕云峥,一脚踹了过去:“快放我下来。”这什么样子,他堂堂一个爷们儿,竟然被这么提着?赵誉城不要脸,他还要!   赵誉城却是没松手:“公主还没擦干净。”   “擦什么擦?帕子都掉了。”周良鱼感觉到对方身上蒸腾的热气拂在脸上,莫名四周的空气都腻歪了起来。   “公主可以用衣袖。”赵誉城道。   周良鱼:“脸呢?王爷你是不是不打算要它了?”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冒着火光的双目,鲜活灼目:“公主要是觉得是,那就是了。”   周良鱼:“……”这可是你自找的!   于是,周良鱼突然朝着赵誉城弯唇笑了起来,笑得赵誉城一愣,就趁着这个机会,周良鱼直接悬空一脚踢向了赵誉城的膝盖。   饶是赵誉城这般能忍的,表情也微妙了一下。   周良鱼捏了捏手骨:“哎呀真不好意思了王爷,你瞧,这姿势都摆好了,要是不踢一下,对不起王爷摆得这么完美?对不对?”   赵誉城无奈地松开了他,叹息一声:“还真的下得去手。”   周良鱼无辜一笑:“没办法,谁让某些人欠扁呢,本宫最喜欢‘替天行道’了。”   而另一边,燕云峥怒气冲冲回了寝殿,姜巧珂跟在身后,因为先前看誉王失神,她有些心虚,等殿门关上,燕云峥直接拽着姜巧珂的手腕,粗暴地将她给摁在了门板上:“他就那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看他?他到底哪里比本王强了?”   姜巧珂脸色惨白:“王、王爷……臣妾没、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赵誉城?你觉得就你那巴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的目光,本王看不出来?”燕云峥嗤笑一声,捏着她的脸,几乎扭曲了,“既然这么喜欢赵誉城,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这几日春祭,你找时间给本王多去陪陪公主,将公主每日在做什么,回来一五一十告知本王,知道不知道?”   燕云峥的手劲收紧,姜巧珂疼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燕云峥这才满意了,扯着姜巧珂往里带,“既然解决了这件事,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件,本王不管你吃药也好,想近一切办法,给本王早点怀上皇孙,否则,这个正妃,也该换人了,本王不需要一个生不出皇孙的正妃……”燕云峥将姜巧珂甩到一边的床榻上,边解着衣袍,边阴测测道,眼神寒凉。   ……   云王大白天留宿云王妃那里的消息传到也哭惨跟来的姜如蔓那里,她气得差点一张脸都扭曲了。   即使云哥哥说他只是想尽快要一个皇孙,为什么她不行?为什么非要是正妃所出?不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侧妃,还是一个庶侧妃?不就是一个妾?   姜如蔓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可还是嫉妒的抓狂。   就在她拿起一个花瓶要泄愤砸下去时,被一旁的婢女给赶紧跪下抱住了腿:“娘娘,您想开一些,这里是行宫,皇上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的,您要是这么一摔下去,指不定就直接传到了皇上那里,对您的局势更不好啊。”   姜如蔓也是气狠了,婢女小竹的话提醒了她,姜如蔓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强压下去。   小竹立刻将花瓶从姜如蔓手里接了过去,放回了原位。   端上一杯参茶递过去,等姜如蔓接了,走到她身后,一边替她捏着肩膀,一边小心翼翼提醒:“娘娘,不如……您出去散散心,奴婢知道这行宫有处竹林,那里风景不错,您需要宽心,毕竟,以后若是云王继承了大统,后宫佳丽三千,这种事更需要您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姜如蔓想想也是,她已经能感觉到云哥哥对她越来越不上心,若是再胡闹,只会更加招致厌烦。   姜如蔓握住了小竹的手,“幸亏有你在,还是你贴心。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好好跟在我身边,早晚有一天……”   姜如蔓对这个前些时日救下来的小宫婢很是满意,她对这小竹有救命之恩,对方感激涕零,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试探,可当心腹。   姜如蔓带着小竹去了她说的那个竹林,果然风景不错,她心情也好了不少,不多时,走到一处,突然就听到前方隐隐有声音传来,似乎听到了太后这个词,姜如蔓一愣,与小竹对视一眼,动作小心了些,动作极慢地靠近了。   到了竹林深处,不远处被假山挡住的两个小宫婢正在说悄悄话,其中一个语带着羡慕:“……还是秋思你命好,你瞧杜嬷嬷一眼就看中你了,平日多心疼你,这好东西一样一样的偷偷送给你,我就不行了,每个月的月银,还要送出给家里补贴。”   “哪、哪有?你别、别胡说……”被唤作秋思的婢女紧张地看了眼四周,大概是个实诚嘴笨的,“没有的事,我跟杜嬷嬷一点都不熟的。”   “亏我们还是好姐妹,你连我都瞒着是不是?我前些天可是看到了,来之前,杜嬷嬷可是偷偷给了你好多好东西呢?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罢了罢了,亏我还……”那婢女说着要站起身,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那秋思赶紧拉住了她:“我、我没有……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只是……算了,这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姨母不让跟别人说的……”   “姨母?”那小宫婢一愣,“你可别告诉我杜嬷嬷是你……不是说杜嬷嬷家里没人了么?”   那秋思小声道:“以前闹饥荒,姨母以为家里人都死了,也是我进宫之后,去年才相认的,不过姨母……不让我对外泄露出去的……所以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那小宫婢连连应是,两人又交头接耳说了很多。   姜如蔓听到“杜嬷嬷”三个字,眼睛都亮了,她听够了,这才悄悄退了出来,步伐极快地走出了竹林,等回了房间,立刻问小竹:“你刚刚也听到了对不对?那个秋思是不是太后身边杜嬷嬷手下的宫婢?”   这杜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之一,这次春祭,慈宁宫派了杜嬷嬷前来替太后娘娘祭祀,这杜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人。   小竹颌首:“娘娘说得对,这杜嬷嬷的确是太后身边的人……”   姜如蔓瞳仁深了深:“太好了,今日听到的,你可别说出去。”   小竹连连保证应道,姜如蔓这才放了心,挥手让小竹先下去了。   而这小竹出了房间,绕了一大圈,最后去了一处,再出来时换了一身,垂着头提着一个膳盒去了一处,拿出腰牌进了偏殿的一处。   她进去的时候,殿内的女子正坐在一旁翻看着书卷,眉眼温顺乖巧,是个好相处的模样,只是抬眼时,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在看到小竹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破坏了这份贤淑,“你来了,可是成功了。”   小竹跪地:“回禀安侧妃,奴婢已经顺利带着蔓庶侧妃去了竹林,也让小荷引那秋思说出了她与杜嬷嬷的关系,奴婢瞧着,蔓庶侧妃已然上心。”   女子正是安侧妃,云王当时娶进门的两个侧妃之一的安可淑。   她端起一杯茶水抿了口,“你做得很好,起来吧,赏。”   小竹规规矩矩磕了个头,起身之后,得了赏赐很快就离开了。   安侧妃身边的心腹忍不住道:“娘娘,您为何不亲自去办?反而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蔓庶侧妃?拿捏住了这宫婢秋思,就算是拿捏住了那杜嬷嬷,也许能知晓慈宁宫的事也说不定,为何要便宜了那蔓庶侧妃?”   “拿捏住了又如何?有小竹在,姜如蔓得到什么,本宫也能知晓什么。可你以为太后是善茬?就算是知道了,杜嬷嬷是她身边的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你觉得太后会放过这人?”与其将她自己扯在其中,倒不如让姜如蔓当这个替罪羊,到时候,锅是姜如蔓背,她想知道的,自然也知晓了,反而还不受牵扯安然无恙。   周良鱼回了寝殿用了早膳,可一整日,总觉得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昨夜演戏了一番赵誉城的反应,让他看到赵誉城总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结果这厮练完剑沐浴之后,一整日就待在寝殿也不出去了。   周良鱼不想遇见讨厌的人,窝在房间里看话本,可你好歹是个王爷?   周良鱼忍无可忍,“王爷,这不是春祭么?你就不需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插手春祭?燕帝本来就忌讳本王,如此反倒是让他安心。”赵誉城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翻看着一本书简,垂着眼,余光却瞥见周良鱼的坐立不安,嘴角微微扬了扬。   周良鱼脑袋搭在桌子上,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偷偷盯着他看,看、看什么?这样话本都看不进去了。   就在周良鱼觉得要不盯着遇见不喜欢的人的危机出去走走时,门外传来一声禀告:“公主,云王妃求见。”   “嗯?”姜巧珂?周良鱼直起身,求见?找他的,他跟姜巧珂不熟好不好?   周良鱼朝赵誉城看去,赵誉城轻微颌首,周良鱼才低咳一声:“何事?”   “云王妃说是亲手做了一些点心,因为做多了,给公主送来了一些,还说,有些女儿家的私事请教公主。”周良鱼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女儿家的私事问他?如果只是前半句,周良鱼倒是很容易就打发了,可后半句,对方明显是非要见到他了……   周良鱼捏着下巴,这姜巧珂想干嘛?   周良鱼反射性地朝赵誉城看去:见不见?   赵誉城眯眼,想了想,颌首:看她想做什么?   周良鱼也是这么想的,让侍卫放姜巧珂进来,不多时,就看到重新换了一身宫装的姜巧珂施施然走了进来,走到门口时,接过婢女手里的膳盒,让婢女在外等着,到了近前,温温柔柔唤了声:“公主。”结果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赵誉城,脸一红,赶紧行礼:“见、见过誉王殿下……我不知誉王也在,我、我……”   周良鱼没眼看,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爽,这厮女人缘还真是不错啊,竟然活生生将他比下去了,连有夫之妇都能蛊惑住!   赵誉城面无表情摆了摆手,姜巧珂才侧过身,落座之后,拿出膳盒里的点心:“这是我亲手做的,公主尝尝可还可口?”   周良鱼默默看了眼,本来不想吃的,但是闻着还挺香的,这姜巧珂应该没胆子大到在行宫里下毒什么,周良鱼看到姜巧珂拿起来递到面前的糕点,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不过因为出神想姜巧珂来的目的,不小心碰到了姜巧珂的指尖,姜巧珂没什么,周良鱼心大也没注意到,但是这一点却被眼尖的赵誉城给看到了,他眉头皱了皱,本来已经打算出去的想法硬是给拽了回去。   尤其是看到周良鱼吃了点心眼睛一亮,又吃了一枚心情大好的开始与姜巧珂攀谈,周良鱼本来就嘴甜,尤其是看到美人,虽然对姜巧珂有成见,可反射性的嘴甜起来逗得姜巧珂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赵誉城俊脸一沉,直接站了起来,在一旁坐了下来。   顿时气氛沉寂了下来,周良鱼正吃得欢实,差点被噎住,用手挡住了眼,眼神扫过去:你过来做什么?   赵誉城幽幽看了眼:怎么?本王不能过来?   周良鱼小眼神眯起:这厮莫不是看到美人也走不动道了?   周良鱼莫名觉得很不爽,大大的不爽,连嘴里的点心也不甜了。   偏偏这时,回过神的姜巧珂,红着脸,羞答答欲语还休地看了赵誉城一眼,还顺手用锦帕隔着拿起一枚递给赵誉城:“王爷……也尝尝?”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颤抖着。   周良鱼瞧着赵誉城看过去的目光,再瞧着嫣红着眼的姜巧珂,狠狠咬了一口点心:狗男女!竟敢当着他的面勾三搭四!   不对,他气什么?   周良鱼巴不得赵誉城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但这姜巧珂不行,她可是有夫之妇,这是原则问题,这姜巧珂看到他在这,他名义上可还是“誉王妃”,她这娇羞的模样给谁看呢?   更不要脸的是!赵誉城你节操呢?看什么看?你敢接试试?   周良鱼嚼着点心,眯了眯小眼神,凌厉的飞过去,突然想到什么,低下头望着吃了一半的点心,他记得这厮有洁癖吧?哎呦王爷,等下不要哭啊。   姜巧珂这边正期待赵誉城尝一尝她亲手做的点心时,突然她用锦帕拿着糕点的手却被按住了,她抬头,就看到周良鱼莞尔一笑,拖长了声音:“诶~?云王妃不必这么多礼,王爷与本宫吃一块就行了。刚好,本宫也吃多了不想吃了,这半块,就给王爷吃好了。来~王爷我喂你,啊——张嘴?”   周良鱼依偎过去,情意绵绵地探出手,将一半的糕点递到了他唇边,心里快乐翻天了:老子恶心不死你。   赵誉城凤眸半垂着睨了他一眼,瞧见周良鱼眼底的兴奋,在姜巧珂与周良鱼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出其不意地薄唇一开一合,周良鱼手里已经空了。   姜巧珂:“!!!”   周良鱼:“…………”   周良鱼傻了眼,卧槽?你洁癖呢?难道又是诳我的?   偏偏,赵誉城尝完了,还意味深长来了一句:“还挺甜。”   周良鱼一张脸愣是憋红了:“……”甜、甜你大爷! 第60章 周良鱼:这可是你逼我的!   周良鱼与赵誉城接下来的互动,愣是强行喂了姜巧珂一把狗粮,她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告辞离开了。   等姜巧珂离开了,周良鱼幽幽扫了眼望着姜巧珂背影若有所思的赵誉城:“怎么?没看够啊,要不……我将云王妃再喊回来?”   赵誉城收回视线,瞧着周良鱼又捏起一块打算扔到嘴里,被赵誉城给截住了,捏在指腹间,凤眸微抬,睨了周良鱼一眼,莫名看得周良鱼怪怪的:“看、看什么看?”   “公主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要不……换本王喂公主?”   周良鱼:“……不用了。”让这厮喂他怕会消化不良。   “当真不用?可公主怎么瞧着,这么紧张?”赵誉城俯身突然凑近了些,两人本来刚刚就挨着坐,此刻赵誉城探过头,几乎就紧贴着周良鱼,偏偏这厮不知怎么回事,一双凤眸深深盯着他,目光专注,给人一种……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他肯定是疯了,竟然觉得这厮这么细看之下,长得还真是好看。   可惜不是个女的,要不就这样的姿容,他肯定来者不拒啊。   “谁紧张了,你才紧张!”周良鱼心莫名跳快了两下,回过神,强词夺理。   “是吗?可公主刚刚瞧着云王妃给本王递糕点为何阻止?嗯?莫不是……醋了?”   周良鱼:“……醋你个大头鬼,我这是防止你犯错,那云王妃长得还算不错,对你也痴情不悔的,万一王爷你一个把持不住堕落了可怎么办?身为正义的化身,本宫必定是要……帮你把好这个关的。”   周良鱼在赵誉城的目光下,这么不要脸的话,愣是噎了回去。   赵誉城等周良鱼遍不下去了,才慢悠悠开口:“放心,有公主在,本王绝不会三心二意的……”   低沉温柔的嗓音拂过耳畔,周良鱼对上赵誉城深邃专注的目光,耳朵莫名红了:卧槽,赵誉城你再撩下去是会出事的我告诉你!你别逼我放大招啊,到时候……   算了,他还不想失去小兄弟。   周良鱼说不过赵誉城,干脆站起身不理他了,赵誉城嘴角扬了扬,将点心随手扔在了一边,目光落在那点心上,瞳仁沉了沉。   姜巧珂还没这个胆子敢来,怕是背后是某人颌首的。   赵誉城抬步出去了,等再回来,殿外多了两个亲卫把手,闲杂人等不许再来打扰。   燕云峥一直在姜巧珂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看到姜巧珂失魂落魄的进来,连忙起身,双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可见到公主了?公主在做什么?她有没有提到本王?”   “王、王爷,你捏疼臣妾了……”姜巧珂脸色煞白,怯怯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黯然,原本以为王爷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漠,可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燕云峥连忙松了手:“是本王着急了,你快告诉本王,到底怎么样?”   “这……”姜巧珂不知要说实话还是假话,可说假话需要很多谎言去圆,她没这个能力圆好,只能咬咬牙,开了口:“臣妾见到了公主……公主她,很好。”   燕云峥愣了下,眼神露出一抹痴迷,“她一向都这样,在哪里都过得自在没心没肺的。”   姜巧珂犹疑了下,还是小声补充道:“誉王……也在。两人关系……似乎很好,公主她,还喂王爷吃糕点,同一块。”   姜巧珂说到这心口一疼,突然有种病态的想要看燕云峥也痛苦,这样也许她心底的嫉妒才会轻一些。   果然,燕云峥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忍了这么久,维持了这么久的冷静,可在遇到周良鱼还是崩了,结果他得到了什么?他们关系竟然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王爷!”姜巧珂瞧着冲出去的燕云峥,视线望着一处,先前心底的嫉妒突然好了不少,至少,不是她一个人这么痛苦不是吗?   而另一边,燕云峥冲出去的消息被姜如蔓派过去的人递了过去,她一直都偷偷让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问清楚了方向,姜如蔓盛装装扮了一番之后,望着铜镜了的美人,咬着:这次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了,她才能翻身。   姜如蔓按照下面的人禀告,提前到了恍恍惚惚望着一处走的燕云峥的方向,站在了必经之路的花丛前,这里万籁俱静,倒是做戏的好地方。   姜如蔓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双手合十,抬起头对花望月,仰着头,侧脸温婉恳切:“……求求你们让云哥哥不要这么痛苦了,让他的一片痴情能被公主看到吧?看到云哥哥这么痛苦,信女也好难过,就算是让信女折寿十年,只求能让云哥哥得逞所愿,能得到公主的心,信女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姜如蔓说到这,虔诚地跪了下来,动作温柔乖巧,让原本浑浑噩噩的燕云峥完全愣住了。   前些时日发生的事,让燕云峥看清楚姜如蔓并不如他认为的那么纯善乖巧,心机颇深,加上她对周良鱼的所作所为,让燕云峥极为厌恶。   可如今对方这一幕让他愣住了,尤其是对方那句“折寿十年只求让他能得到公主”,这何尝不是他的心愿?   这句话完全戳中了燕云峥的心,他望着月光下面容姣好柔美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其实她也是因为太爱他了,才做错了这么多的事?   燕云峥瞧着一个接着一个头磕着的姜如蔓,终于忍不住,心下一动,起了怜悯之心,她的求而不得,不正是跟他一样?“蔓儿……别磕了,当心磕坏了身体。”   燕云峥握住了姜如蔓的双手,对上了姜如蔓难以置信的目光。“云、云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我……”   “嘘,本王都听到了,没想到……你默默为本王做了这么多,这些时日,是本王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能让云哥哥得偿所愿,蔓儿如何都不委屈。”姜如蔓眼泪珠子簌簌往下落,那叫一个凄楚可怜。   燕云峥揽着她的肩膀:“是本王以前想错了,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只要你好好帮本王与公主祈福,你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什么的。”   燕云峥喃喃的声音让本来正演戏的姜如蔓差点气疯了,垂着眼,猩红着眼,“王爷放心,蔓儿一定会好好为王爷与公主祈福的,等以后蔓儿有了孩子,一起给王爷公主祈福。”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燕云峥什么,莫名被感动了,没想到他的蔓儿这么心思纯善、乖巧可人,燕云峥拦腰将姜如蔓抱了起来:“一个孩子,你想要……本王就给你。”   姜如蔓羞涩地依偎到燕云峥的怀里,只是眼神却是怨毒……   接下来几日,周良鱼都待在行宫里,快憋出病了,趁着燕帝等人去祭祀,决定出去放放风。   只是一个时辰后,周良鱼骑着马哒哒哒小跑着往行宫不远处的山上跑,幽幽睨了一眼身边骑着另外一匹马的赵誉城:“身为一个王爷,你怎么能这么闲?”   “公主当真觉得本王太闲了?不如,本王与公主做点有趣的事?嗯?”赵誉城懒洋洋扫过去,慢悠悠开口,吓得周良鱼夹紧了马肚:“你、你太不要脸了!”   赵誉城挑眉:“不要脸?公主脑补了什么?不过是踏青而已,难道公主觉得不有趣?”   周良鱼幽幽盯着他:“……”你敢拍着你的良心说,你不是故意误导我这么想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不会痛。   周良鱼:“……”   周良鱼干脆一甩马缰,哒哒哒往前奔过去,打算将赵誉城甩在身后,不过很显然周良鱼想多了,以周良鱼的骑术来说,跟赵誉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周良鱼最后发现不管怎么跑都甩不掉之后干脆放弃了,累得从马上爬下来,望着前方的竹林的台阶,默默往前走,拾级而上。   赵誉城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望着前方的身影眼底闪过笑意,就算是一年前,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个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对方欢心他就欢心,对方难过他也伤心。   周良鱼能感觉到赵誉城跟在身后,他脑子乱得很,越是与赵誉城相处,对方对他眼神间流露出的感情,越浓他越不安,万一最后揭穿的时候对方恼羞成怒,他都能预感到自己死的不能更惨了。   周良鱼低着头,就那么一步步往上走,不知走了多久,竟是走到了半山腰,不用回头,赵誉城就在身后。   就在周良鱼踏上半山腰的时候,伸了个懒腰,结果这个懒腰还未伸完,就感觉前方不远处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瞧着……像是黎阁主?不对啊,黎阁主怎么会在这里?   周良鱼猫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刚走到一处,还未绕过去,就听到有争吵声传来,周良鱼探出头一看,等看到不远处被黎阁主壁咚的尚佳郡主傻了眼:卧槽……佳佳怎么也在这里?   刚想喊出声,突然腰间一紧,被捂住了嘴,他努力扭回头,就看到赵誉城朝着他摇摇头。   周良鱼上下扫了扫他的手:拿开!   赵誉城挑眉,却是往前从背后搂得更紧:“嘘,别乱动。”   周良鱼:“……”到底是谁乱动的?没想到王爷你竟然也有听墙角的习惯。   仿佛看出了周良鱼的想法,他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会儿下山,肯定会被发现,等他们离开了我们再走。”   周良鱼想想也是,佳佳既然约黎阁主到这里,应该是不想让人知晓,免得尴尬,好在离得远,其实也并不能听清楚说了什么。   只是等了一会儿,突然又没动静了,周良鱼奇怪,走了?   他探出头,往前看了眼,结果,傻了眼:卧槽……佳佳你……   不远处,黎阁主直接压着尚佳郡主在亲,周良鱼被刺激到了,本来是两只单身狗,突然姐妹儿就有狗了,只剩他一只狗了。   对了,还有身后这只狗……   下一瞬,周良鱼眼睛被捂住了,周良鱼怒了:他什么阵仗没见过?捂什么捂?   周良鱼想到这身后还是个老处男,嘴角咧了下,突然作死地摸了一把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背,指尖一路滑了下去。   果然,身后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猛地收回手,周良鱼得瑟地回头,挑眉:呦,王爷您老继续捂啊?没见过吧,刺激到了吧?啧啧,真可怜,老……   周良鱼后面两个字唇形还没说出来,对上赵誉城深邃微红的双目,吓傻了:哥、哥们儿冷静啊!   等赵誉城伸出手,冰凉的掌心直接拢在他后颈上时,周良鱼差点哭了:我错了我错了!   赵誉城凑近了,凤眸半眯着眼幽幽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撩拨我?有本事继续啊?”   周良鱼心虚地抬头,可等对上赵誉城认真专注的眉眼,里面攒动着情意,让他一愣,心莫名触了一下。随后咬咬牙,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了:这、这可是你逼我的,死、死就死吧! 第61章 赵誉城:跑啊?继续跑?   周良鱼紧盯着赵誉城专注的眉眼,那里面蕴含的深意他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知晓,才更加心虚,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时意动,可看这情况再继续等下去,等对方深陷其中,到最后娇娇妻变成了野汉子,这刺激……想想就绝望,不知该给赵誉城点蜡,还是给他自己点。   “王爷,你……”周良鱼垂下眼,开口想说出来,却发现比想象中要难多了。   “嗯?”赵誉城挑眉,他这什么表情?又脑洞大开胡思乱想什么了?   还未等赵誉城继续询问出声,他就看到周良鱼深吸一口气,顾着脸颊抬起头,一副要就义的模样:“誉王,你以后还是不要对我抱有那种想法了,我们不合适。”   等周良鱼说出来,觉得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石头没了,神清气爽,就、就是……担心自己的小兄弟。   兄弟啊,你放心,有哥哥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赵誉城依着身后的石壁,挑眉:“哦?怎么不合适了?如果公主想说你喜欢尚佳郡主,本王不介意。”   “我介意啊我介意啊。”周良鱼崩溃了,他何时说的不合适是他喜欢女的了?呸,他本来就喜欢女的。   周良鱼发现自己要被赵誉城给绕进去了。   这、这可是你逼我的!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先转过身,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发现尚佳郡主与黎阁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整个半山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幽幽盯着赵誉城,就开始解衣袍。   赵誉城眯眼:“公主这是要主动投怀送抱了?”   周良鱼:投你大爷,等下吓不死你。   周良鱼穿衣服不行,对于古代的衣服脱起来格外的顺手,不过好歹没有果奔的爱好,又被赵誉城这么盯着,浑身毛毛的,干脆背过身去,将里裤拽下来,随后猛地一转身,扯掉小裤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老子!男的!男的!我们性别不合适是这个不合适!你懂了……吗?”   周良鱼豪情万丈地挥舞着小裤衩,挺着腰本来意气风发,结果对上赵誉城幽幽眯起的凤眸,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一个字,心虚的不行。   结果,周良鱼这边紧张的不行,赵誉城却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本王还不知,公主还有遛X的爱好,公主这是邀请本王观看?嗯?”   周良鱼:“…………”卧槽,为啥这反应这么淡定?这、这不合理啊,跟他预期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难以置信,三观碎裂,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琼瑶体附身: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啊啊啊。   他都做好了准备了,结果……对方完全没反应?   周良鱼懵逼着小眼神:“你、你怎么都不惊讶的?”   周良鱼看到赵誉城淡定地挑了挑眉:“公主想看惊讶?行啊。”说罢,做了一个完全不走心的“惊讶”:“本王真是……被‘惊’到了呢。”   周良鱼:“……”这么浮夸的演技你特么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演出来的?   风吹了吹下身,周良鱼抖了抖,愣是在赵誉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下,默默将衣袍给裹紧了,为什么,他觉得赵誉城这厮不仅没退缩,反倒愈发……对方盯着他的这眼神让他好怕怕。   “你、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你不是对我那啥那啥么?我突然从女的变成男的,你特么……”这反应让他突然有种更加不安的惶恐感啊。   赵誉城突然俯身凑过去,周良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愣是被赵誉城给压在了石壁与胸膛前,深邃的眉眼带着让周良鱼心慌:“第一,本王何时说过欢喜女子了?本王欢喜的是公主,无论公主是男是女;第二,至于公主说的性别不合适,那很不巧,本王性别男,爱好男。公主……刚好极为符合本王,这……还不合适?”   最后低沉的嗓音愈压越低,几乎是在贴着周良鱼的耳畔说的,温热的呼吸拂在肌肤上,周·直男·鱼抖了抖:“……”整个人突然更不好了,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与身体的双重威胁。   “你、你早就知道了?”周良鱼再蠢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这反应太不对劲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他瞒得这么紧。   赵誉城倒是也不隐瞒:“是,本王早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公主‘亲自’告诉本王的。”   “我?亲自?告诉你的?”去你大爷的,怎么可能?   周良鱼愤怒的握着拳头:“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要乱说。”天知道为了保住小兄弟,他这些时日谨小慎微,就差吓破胆了,他告诉他的?怎么可能?   赵誉城薄唇扬了下,“既然公主忘了,那本王帮公主好好回忆回忆好了。几个月前,公主误闯禁地……本王翌日醒来,就感觉这手边……”   周良鱼听着赵誉城一点点的回忆描述,一张脸经过了各种变化之后,最后成了一盘糖醋鲤鱼,一张脸红得滴血,抬起手,捂住了赵誉城还在继续说的嘴:“闭嘴,你、你你不用说了!”   结果,掌心就被舌忝了下,周良鱼目瞪口呆:“你特么属狗的?”   赵誉城:“狗吃鱼吗?”   周良鱼不知道对方怎么说着说着,说到吃上去了,懵逼着小眼神,还仔细想了想:“大概……吃吧。”   赵誉城:“嗯,那当狗也不错,刚好配一对。”   终于回过神的周良鱼一张脸白白红红,最后,一脚踹了过去:“……”滚犊子,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   结果,某人突然将一个东西递到了他面前,眉眼温柔:“乖了,不气了,先把这个穿上,不觉得……凉么?”   周良鱼僵硬着脖子偏过头,当看到某人手里的一块小白布:“……”他要和离,这日子没法过了!   春祭不过几日,很快就熬过去了,周良鱼发现他这次来了一趟,不仅把自己最后的底牌暴露了,不对,应该是早就暴露了,被赵誉城这厮更加明目张胆的觊觎之外,似乎白来了这一趟。   周良鱼回了誉王府,趁着赵誉城进宫商议朝事,一卷行李,跑去后院跟焦堂宗住了。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焦堂宗吓了一跳,公主这是跟王爷吵架了?   否则好好的干嘛分房睡?   周良鱼双眼含幽带怨地握着焦堂宗的双手:“焦糖啊,公主我对你好不好?”   焦堂宗懵懵颌首:“公主对属下的大恩,没齿难忘。”   “那……你收留我几日好不好?”他先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不是女子,同塌而眠即使赵誉城有想法,顶多也就嘴上占占便宜,可这一趟春祭之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对方压根早就知道自己是男子,还不说出来,这特么是在温水煮青蛙啊,他就是那只青蛙啊。   再待下去,就赵誉城这“禽兽”属性,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他“直男之身”就不保了。   “留……是没问题,可公主……你确定没遇到什么事吗?”焦堂宗总觉得公主这次跟着王爷出去了几次之后,怪怪的,对王爷看似更加抵触了,但他也没感觉到讨厌不喜。   “没事儿没事儿,怎么可能有事嘛。”周良鱼赶紧摇头,总不能说赵誉城那厮不爱女娇娥,惦记他的小XX吧?这叔能忍婶不能忍。   周良鱼本来以为赵誉城这厮肯定晚上一回来肯定是要杀过来的,结果,等他安稳的睡过一晚上,发现赵誉城竟然没出现?   他这是不是在做梦?赵誉城这厮“从良”了?“改邪归正”了?不惦记他了?   随后一连几日,赵誉城都没出现,周良鱼终于放下心了,看来赵誉城终于想清楚了:性别不合适怎么谈恋爱?   只是周良鱼显然想多了,在周良鱼“心惊胆战”度过了几日之后的某天,赵誉城再次出现在了后院。   几乎是赵誉城一出现,周良鱼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迅速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赵誉城倚着门扉,对上周良鱼懵逼的小眼神,嘴角弯了弯,抬步走过去:“公主看来这几日过得不错,焦公子琴技确实高超。”落座在周良鱼一旁,自顾倒了一杯茶水,看向抚琴到一半也愣住的焦堂宗,“焦公子……不继续?”   焦堂宗连忙应了声,继续抚琴。   周良鱼心虚地猛灌了几口茶水,才偷瞄了赵誉城一眼,发现几日不见,这厮心情似乎不错。   大概是注意到了周良鱼偷瞄的目光,赵誉城看过去:“怎么?本王脸上有什么不对的么?让公主这般频频偷瞄?”   “谁、谁偷瞄你了?”周良鱼嘴硬,这不像是赵誉城的作风啊,他呆在焦糖这里这么多天,他竟然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为什么他心里毛毛的,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事实证明,周良鱼的预感还是挺准的,等焦堂宗一曲落,赵誉城端起杯盏啜了口:“焦公子,本王这里有一件喜事,不知你可想知晓?”   周良鱼与焦堂宗同时看了过去:“喜事?”   赵誉城看向周良鱼:“哦对了,对焦公子是喜事,可对公主……大概就不那么美妙了。”   周良鱼狐疑看过去:“???”   赵誉城开口:“这几日本王一直在处理一件事,事关大荆国,先前派过去的人从大荆国提前飞鸽传书回来,提前带回了一件好消息。珏太子大胜,摄政王已伏诛,余孽也都铲除干净了,珏太子不日即将登基为帝,怕是过不了多久,珏太子就会派人来接焦公子回大荆。”说罢,意味深长扫了周良鱼一眼:跑啊?继续跑?嗯?   周良鱼:“…………”宛如一条死鱼了。 第62章 周良鱼:……等、等等?   赵誉城带来的消息让焦堂宗愣住了,他怔了许久,眼圈莫名红了,垂着眼,肩膀微抖,抬起手捂住了眼。   周良鱼没想到会看到焦糖这一幕,顾不上与赵誉城斗眼神,揽住了焦堂宗的肩膀:“焦糖你别这样,这是好事啊,你看看,你家太子终于胜了,安然无恙,还当了皇帝,这不是好事?”   他从见到焦糖的那一刻,对方就表现的极为淡定,可这一刻他才知道,焦糖并不是不担心,他只是将这份心思强压在了心头,并未表现出来。   焦堂宗哑着声音摇头:“公主,属下……是高兴的了。”   焦堂宗抬眼,眼底带着湿意却的确是笑的,“属下……是真的为师父高兴。”   “傻焦糖。”周良鱼声音放得极软,“既然想你师父就回去看看吧,你先前说的要陪我,就不必了……”   “公主,属下不……”   “你看你看,跟我见外了是不是?你说要陪我下半辈子,给我一直当属下,这让我家亲亲王爷听到了,可是会吃醋的。”周良鱼突然话锋一转,就到了赵誉城这里。   赵誉城本来正喝着一杯茶,听到那四个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他被呛了一下,将杯盏放下,掩唇轻咳了一下,抬眼,幽幽扫了周良鱼一眼。   结果,周良鱼直接坐在了赵誉城的腿上,抱住了赵誉城的脖颈。   饶是赵誉城也懵了:他这是哪根筋不对了?又戏精上身了?   焦堂宗也愣住了:“公、公主?”   “焦糖啊,这几日其实我躲在你这里,是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我其实吧,对王爷也……”说罢,做出一个“娇羞万分”的表情,看得赵誉城浑身僵硬,嘴角默默抽了抽:虽然他很乐意他这么坐在他腿上,但是……能不能别这么笑,尤其是在知道对方是男子,这么一笑,笑得他浑身毛毛的,会有心理阴影的。   周良鱼感觉到赵誉城的异样,幽幽转过头,眯着眼警告:配合不配合?   赵誉城挑眉:配。公主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开了口,不过就是演个戏,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啊。   周良鱼:……   焦堂宗望着面前两人突如其来的亲密,完全傻眼了:“公主你不是说……”   “你还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说出来的话,都等同于放屁!其实本宫心底对王爷呢……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周良鱼温柔地转过头,捧住了赵誉城的脸,原本含情脉脉的表情在面对赵誉城时,瞬间皱成了苦瓜,尤其是看到赵誉城憋笑憋得一张俊脸难得格外的一言难尽,周良鱼凶巴巴瞅过去:憋着!再想笑也给老子憋着!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既然公主都这么诚心诚意的表白了,那本王若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公主这一腔情意?   赵誉城深邃的凤眸幽幽一转,突然就搂住了周良鱼的腰,手臂一紧,指腹轻抵着他的下颌,微微抬起,低沉的嗓音含情脉脉,让狗子闻言落泪:“本王未曾想,公主这几日躲着是在想是否接受本王,本来本王还以为……公主在行宫对本王做了那种事之后,是打算吃干抹净之后不负责任,既然公主之心亦如本王……那此生此世,本王定不相负。”   周良鱼听着这酸绉绉的话本说辞,完全傻了眼:卧槽……什么叫做做了那种事之后?老子做什么了?吃干抹净?不负责任?赵誉城你大爷的,你剧本拿错了吧?   焦堂宗完全傻了眼,忘记了反应:“公、公主……王爷……你、你们竟然……”   周良鱼欲哭无泪:他只是想演个戏告诉焦糖,你就放心大胆的走吧,老子有狗了,你去安心找你家狗吧,结果……他就是演个戏也能被这厮给反杀了。   周良鱼完全是懵逼的,结果这戏偏偏还是他开的头,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演完。   周良鱼背对着焦堂宗,抽搐着嘴角,简直酸的倒牙的“深情款款”握住了赵誉城的双手:“王爷~”赵誉城他大爷的,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结果,赵誉城这厮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没有“深情款款”握住他的手喊一声:“公主~”   这厮,直接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这么直接大掌撑住了他的后颈,亲了下去。   周良鱼听到了自己小心脏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赵誉城你个不要脸的,老子诚心诚意助人为乐,你特么一本正经占我便宜!   赵誉城在加深这个吻之前,眨了眨眼,凤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利息。   周良鱼:……利息你祖宗!   可他还不能反抗,不能反抗就算了,被赵誉城亲完之后,他还要软着脚笑着依偎在赵誉城怀里,“小鸟依人”“乖巧温顺”:“焦糖,以后本宫的后半辈子就跟王爷过了,你安心去找你家太子吧。”   焦堂宗的三观被震碎了好几次,刚勉强粘起来,又被面前这一对给闪瞎了眼:“公、公主……”   周良鱼“娇羞”一笑:“以后我就搬回主院了,你好好准备等着珏太子来接你,好吧?别让我担心?”   焦堂宗望着周良鱼,眼底都是不舍:“公主……属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周良鱼眸色软下来,这是他穿来之后第一个对他真心好的人,可这个人就要走了,他虽然舍不得,却更多的是祝福,大燕危机四伏,早晚都有一战,焦糖还是回大荆最为妥当。   他也相信珏太子会照顾好焦糖的,如此一来,他也就安心了。   即使前途艰难险阻,早晚会有身份被揭穿的一日,可只要赵誉城在身边,他突然竟是觉得很安心。   周良鱼随赵誉城离开了后院,“乳胶是漆”地回了主院,途中被赵管家看到了,目瞪口呆随后惊喜若狂:“公主、王爷……你们和好了?”这几日可急死他了。   周良鱼明显感觉到赵誉城揽在他腰间的手一紧,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道极轻极快的笑,周良鱼“心如止水”“内心日狗”点着头,在赵管家激动欣慰的目光下,回了房间。   一进去,周良鱼累得扑过去躺尸:感觉这是他穿来之后演得最累的一场戏。   结果,某人还在他身边落座,挑眉扫了他一眼:“爱妃可要你的亲亲王爷给你压压惊?”   周良鱼:“……”他猛地爬起来,凶巴巴看回去:“有意思没有?有意思没有?”   赵誉城摸着下巴:“挺有趣,公主再接再厉。毕竟,利息……本王很喜欢。”   周良鱼想到那个吻,一张脸红了下来:“你、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赵誉城了!”这个不要脸的肯定是别人假冒的!   赵誉城挑眉:“要不……公主亲自确认确认?”   周良鱼抱住了玉枕:“不、要!”他算是明白了,论耍流氓,赵誉城这厮敢排第二,压根没人敢排第一。   接下来几日,为了让焦堂宗相信他真的与赵誉城“情比金坚”,两人大秀恩爱,看得焦堂宗都麻木了。   周良鱼……也麻木了,直到某一日,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主动滚进赵誉城怀里,搂住了对方的腰,迷迷糊糊说了句“来让本宫抱抱”,气氛尴尬了那么千分之一秒,周良鱼诡异的清醒了过来,他僵硬着脖子抬头,就对上了赵誉城似笑非笑的目光:“看来,公主这是假戏真做了?”   周良鱼一抬手,手掌直接糊在了赵誉城的脸上:“别给自己加戏!睡觉!”   只是转过身时,懊恼地咧了咧嘴:他还能更蠢点么?   这样过了一个月多,大荆国珏帝登基的消息才正式传遍了整个燕京城,周良鱼、赵誉城以及焦堂宗三人坐在一品斋的包厢里,瞧着二楼下方人声鼎沸的议论声,周良鱼喝了一口茶水,啧啧两声:“燕帝怕是这两日要气死了,他还等着那位摄政王大胜,结果……”   周良鱼想到燕帝此刻那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太解气了。   周良鱼这边喝完一杯茶水,赵誉城帮他续上,动作自然:“他从半个月前就要气死了。”   “咦?”周良鱼一怔。赵誉城摸了摸他的手背,指腹摸索了下:“他半个月前就提前得到了消息。”   周良鱼并未注意到赵誉城的小动作,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怪不得你这半个月这么清闲。”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陪公主是大事,别的都可以推后。”   周良鱼老脸一红:就算是听了一个多月了,这厮到底是怎么顶着这么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焦堂宗坐在对面,瞧着公主一步步被王爷攻陷,忍不住抬起手撑住了眼:他到底该说王爷见招拆招,还是说公主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周良鱼还不知道焦堂宗已经看出他们是在演戏,回到府中,突然看到有暗卫上前禀告什么,赵誉城眉头皱了起来。   等暗卫离开之后,周良鱼好奇看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誉城抬头看他一眼:“公主想知道?”   周良鱼:“想。”   赵誉城挑眉:“那公主求本王一句?”   周良鱼翻了他一眼:“滚。”   赵誉城抬起手,探过去顺了一下毛:“燕帝再过不久怕是要多一位皇孙了。”   周良鱼本来正扑棱着头将赵誉城的大掌甩下去,听到这一愣:“诶?”随后想到什么,一怔:“不是吧?姜巧珂怀了?”   “不是她,是……蔓庶侧妃。”赵誉城的手掌顺着往下,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耳珠,瞳仁不动声色的深了深,周良鱼完全被惊到了,没注意到赵誉城的小动作:“姜如蔓?”   卧槽小白花竟然比姜巧珂还早,都成了庶侧妃了,这还能扑腾起来啊?   “不过……据本王查到了情况,她并未真的有孕。”赵誉城指腹撩拨了一下,凤眸专注地落在周良鱼的脖颈上,心不在焉随意道。   “她胆子是不是太大了?她敢假怀孕?这肚子一大,不就暴露了?”周良鱼也是服了小白花,刚想说什么,感觉到耳珠传来一阵酥麻,他终于抬眼朝赵誉城看去,对上赵誉城的目光,吓得一抬手打掉了他的手:“你别乱来啊,否则当心我废了你第三条腿。”   赵誉城单手撑着脸侧,淡定看过去:“公主舍得?”   周良鱼呲牙一笑,坐在圆凳上抬脚就踹了过去,结果直接被赵誉城给握住了脚踝,周良鱼一个踉跄,差点往后倒去,被赵誉城这么一拉,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抬起头,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誉城:“难道不是公主主动先撩拨的?”   周良鱼淡定站起身,突然咧咧嘴,歪头瞧着赵誉城:“其实仔细瞧了瞧……王爷长得真不错,真是……招人啊。”   赵誉城挑眉:转性了?开窍了?   结果,下一刻周良鱼还摸上了赵誉城的脸,饶是赵誉城也愣住了。   只是接下来周良鱼突然靠近了,左看右看感慨一声:“只可惜……王爷不是个女子,否则,我必定求娶王爷啊,可如今……王爷说这怎么办才好呢?要不……王爷你干脆扮成女子嫁给我好不好?我保证立刻就八抬大轿娶进门,立刻洞房花烛!”   周良鱼瞧着赵誉城抽搐的嘴角,神清气爽:哎呀翻身奴隶把主人当的感觉太爽了!哈哈哈……   只是周良鱼这还没笑完,就拦腰直接被抱了起来,周良鱼懵逼的听到赵誉城边往床榻走边道:“行啊,立刻洞房花烛。”   周良鱼:“等、等等?你先扮女子呢?”   赵誉城垂眼,挑眉:“什么扮女子?本王刚刚出了一下神,只听到最后六个字,公主不是迫切的……想……嗯?”   周良鱼:“……”要脸么?你就说间歇性失聪要不要脸?!   赵誉城将周良鱼直接扔到了榻上:“不要。”   周良鱼秒怂:“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誉城:“本王怎么不知还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呢?”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已经抬起手开始解腰带的动作,算了,节操什么就是用来扔的,可怜巴巴地双手合十:“夫君……我错了!求宽大处理!”   赵誉城瞳仁深了深,在周良鱼心惊胆战的小眼神下,才慢悠悠放下手,只是那像是要吃了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周良鱼:“……”早知道不作死了。   不过周良鱼没想到,有人竟然比他还作死,过了没几日,周良鱼再次得到了小白花的消息。   “什么?流产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确定小白花……偶不是,确定姜如蔓不是故意的?可也不对啊,难道是假孕被发现了,所以这才铤而走险又弄流产了?”周良鱼一脸懵,这前前后后还不到十天吧?小白花这是瞎折腾呢?可这不符合小白花的性子吧?   赵誉城也皱眉,问向门外跪着的暗卫:“怎么‘流产’的?”   暗卫禀告道:“回禀王爷,据说前几日皇上得知蔓庶侧妃有孕,心情极好,赏赐了不少东西。   这几日,皇后也频频召蔓庶侧妃进宫,一个时辰前,皇后留了蔓庶侧妃用了晚膳,之后蔓庶侧妃出宫的时候,据说因为积食并未坐步辇而是步行出宫,不小心被一个匆匆走过来的宫婢给撞到了,结果就……如今蔓庶侧妃在皇后的宫殿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赵誉城:“那宫婢呢?”   暗卫道:“皇上大怒,将宫婢关入了天牢,若是皇孙有事,这宫婢立刻会被处死,如今好几位御医都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具体情况……还需打探。”   赵誉城摆摆手:“下去吧。”   暗卫退下之后,周良鱼好奇,“姜如蔓想做什么?”   赵誉城:“怕是孩子被发现是假的了,瞒不下去了,故意弄没了。”   周良鱼脸色很不好看,“那宫婢岂不是被她给连累了?”只是在宫里不是很容易发现吗?还是说被燕云峥发现了,为了救小白花,这才故意求了皇后帮忙?   周良鱼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毕竟,在云王府流产不是更不容易被发现? 第63章 赵誉城:本王若是不愿呢?   就在周良鱼怀疑姜如蔓是不是在搞事的时候,另一边后宫坤宁宫里乱成一团,几位御医等在殿外,走来走去,却不允许踏进寝殿,只让其中一位进去了,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担心万一云王的这第一个孩子真的保不住,他们今日出现在坤宁宫里的万一惹了圣怒,后果不可估量。   在内殿乱糟糟宫婢进进出出的同时,一个宫婢无声无息出了坤宁宫,赫然正是姜如蔓身边最近最信任的小竹。   她朝着一处走去的同时,慈宁宫的杜嬷嬷收到了一封信。   她今晚上不必贴身伺候太后,刚想回住处,就接到了这么一封信,她奇怪这谁会给她写信?   随后想想莫不是秋思那丫头,她今日休沐出宫省亲,倒是一直没递过来消息。   杜嬷嬷回到住处之后,打开信,可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瞪着信上写的内容,浑身都忍不住开始发抖起来:今个儿撞到蔓庶侧妃的那个宫婢……是、是秋思?怎么可能?   杜嬷嬷惨白着脸,赶紧继续往下看,最后末尾添了一句:想救秋思吗?来这个地方。   杜嬷嬷将信揣进怀里,赶紧出门想去找太后,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不行,不能让太后知道她还有家人,她知道太后这么多秘密,当初太后之所以信任她们两个嬷嬷,就是因为她们孤身一身,没有任何把柄与软肋。   若是让太后知道了……那些秘密牵扯甚大,太后怕是会……   杜嬷嬷抖了抖,又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死死盯着那个地址,咬着牙,抹了一把脸,朝着信上写的那个地址走了过去。   到了一条偏僻的后宫小道里,杜嬷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到了一处假山石后,她刚踏进去,就有一道黑影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只能看出是个小宫婢。   杜嬷嬷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秋思?”   “杜嬷嬷不要着急,这秋思能不能活命,可就全靠杜嬷嬷你了啊。”小竹弯着眼笑眯眯看过去,让杜嬷嬷咬着牙,表情更加不郁,她先前也听说了云王那个庶侧妃出事的事,可她没想到,那个撞到蔓庶侧妃的小宫婢竟然会是秋思。   本来当时也没多想,如今再瞧见这个小宫婢威胁的话,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什么,看来她们的目的是她,而不是秋思。   不过是想借着秋思的手,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过是一个老嬷嬷,根本没什么秘密,唯一就是……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   杜嬷嬷垂下眼,身体想到她们想要做什么,浑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看来杜嬷嬷是猜到了啊,你猜得不错,我是蔓庶侧妃身边的宫婢小竹,嬷嬷也别担心,娘娘不过是想知晓一些事罢了,只要嬷嬷配合,娘娘可是个心善的,绝不会要秋思姑娘的性命。不过么,若是杜嬷嬷不配合……这万一孩子要是真没了,娘娘如今怀的可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的第一个皇孙,嬷嬷觉得皇上会不会将这个胆大到撞倒娘娘的宫婢凌迟处死?啧啧真是可怜呢,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想想身上的肉一片片被……”   杜嬷嬷脸色惨白:“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竹:“很简单,我家娘娘求的也不多,告诉我们一个足以要挟住太后娘娘的秘密即可,一个足以。不过分吧?”   杜嬷嬷即使猜到了,还是因为小竹的话浑身发抖:“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告诉了她们太后的秘密,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她还有命吗?   小竹笑了声:“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太后怎么知晓是你说的?至于嬷嬷说的你的命,那嬷嬷自己想清楚了,还有一炷香,从这里奴婢跑回去,可就要一炷香,万一来不及禀告,那秋思可就……嬷嬷你是要你自己的命呢?还是要秋思那小姑娘的命呢?”   杜嬷嬷浑身颤抖着,老泪纵横:怎么办?她不能让秋思那丫头死了,她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可秋思还年轻……   小竹催促道:“嬷嬷可抓紧啊,这可快没时间了。”   杜嬷嬷死死攥着手,不行,她不能对不起太后,可如果不说出一个秘密,她们是绝不会放过秋思的,可那个秘密……绝不能说。说出来,不仅太后要没命,连誉王也……杜嬷嬷心思千转百回,怎么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里,良公主……她怎么忘了良公主了?   如果是蔓庶侧妃的话,云王对良公主一片痴心,这蔓庶侧妃一向与良公主不对付,如果……她只说一个关于良公主的呢?   以誉王的地位,即使那个秘密暴露,想要保住良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相较于那个秘密,这个秘密还有余地。   杜嬷嬷垂着眼,心思定了定,再抬眼时眼底带着慌乱:“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虽然跟在太后身边,可到底不如罗嬷嬷得娘娘的信任,我、我就知道一个……是关于良公主的,不知……可不可以?”   “良公主?”小竹眯眼,皱眉,娘娘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可想到娘娘的心思,良公主的……也不是不可以,“你说说看?要是这秘密不够,那可就……”   杜嬷嬷咬牙:“这个秘密……绝对足以了。”   小竹笑了笑,能有什么大秘密?   可等她听完了,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小竹几乎是飞一般冲回了坤宁宫,整张脸都是兴奋的难以置信,这谁能想到?良公主竟然……竟然……   小竹并未先回坤宁宫,而是匆匆却了另外一边,她到了那里,走进去,就看到一位模样贤良淑德的女子,她福了福身,激动道:“侧妃娘娘,奴婢得到消息了。”   “哦?是什么?”来人走出来一些,借着光看过去,赫然正是云王的两位安侧妃之一的安可淑,她才是小竹真正的主子,不过是借小竹的手,控制姜如蔓罢了。   小竹凑近了些,虽然难以置信,但既然这是杜嬷嬷亲口说的,怕是情况不会有假了:“娘娘,奴婢按照您的计划,说服了蔓庶侧妃,让她假孕借机陷害秋思借机威胁杜嬷嬷,杜嬷嬷也如您所料说出了一个秘密,只不过,这个消息并非有关太后,而是……与良公主有关。”   “周良鱼?”安可淑皱眉,“她能有什么秘密?”   小竹道:“娘娘,这个秘密……可当真劲爆,这秘密一旦爆出来,这良公主绝对会没命的。”   “当真?”还能有什么秘密能要了周良鱼的命?   安可淑并不怎么信,她废了这么多的心血让爹爹安排了这一切,给姜如蔓铺路收买御医,如果搞砸了,爹爹怕是会失望。小竹附耳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安可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说周良鱼是男的?这怎么可能?!”一个前朝公主……是男的,怎么可能?   小竹也激动不已:“娘娘,杜嬷嬷敢这么说,怕错不了了。没想到,太后竟然替前朝皇子隐瞒身份,这一点绝对能拿捏住太后了,还顺便拿捏住了那良公主。”毕竟,那可是前朝皇子……对皇上来说可是一个大威胁。   安可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大了,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激动地转来转去:“没想到啊没想到。”   “娘娘,这个消息可要告诉蔓庶侧妃?”小竹压低声音道。   安可淑仔细想了想:“告诉她……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对方说出来,你先等我的消息,我让你撺掇对方说出的时候,你再说。若是我没有指示,不要轻举妄动。”   小竹应诺了之后,就匆匆回了坤宁宫,将消息告知了姜如蔓。   而另一边誉王府,周良鱼坐在一旁翻看着一本话本,可半个时辰了,却一直没看进去,还是那一页。   赵誉城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嘴角扬了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担心姜如蔓,看来他这是怕姜如蔓若是真的假意流产,害了那个无辜的宫婢?   就在赵誉城想要说几句安抚周良鱼时,暗卫再次前来禀告:“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蔓庶侧妃已经无恙,‘孩子’也保住了,醒来之后蔓庶侧妃说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小心自己摔的,那宫婢还扶住了她,只不过当时疼得太狠,小竹着急倒是误会了。那蔓庶侧妃还为那宫婢求了情,皇上已经将人放了。”   赵誉城皱眉,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周良鱼从暗卫出现,注意力就一直在暗卫的话上,听完了,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姜如蔓……会这么好心?”竟然还给宫婢求情?这天上要下红雨了?姜如蔓改邪归正了?   赵誉城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姜如蔓的孩子是假的,那么,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搞这一通做什么?   赵誉城安抚地摸了摸周良鱼的头,走到窗棂前,召唤暗卫去查那宫婢的身份,详细一些,事无巨细都要知晓。   暗卫离开之后,赵誉城回头,看到周良鱼正怔怔摸着自己的头,对上赵誉城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恼羞成怒:“看、看什么看?”   赵誉城挑眉:“公主这是在回味本王刚刚摸的那一下?嗯?若是公主想,本王再给顺顺?”   周良鱼脸一红:“顺你大爷,你让人去查那宫婢做什么?”   赵誉城走过去,倒是也没瞒着周良鱼:“姜如蔓废了这么多功夫冒着大的危险,结果最后回到了最初,这不对劲,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外人看不到之处。就像你刚刚说的,这姜如蔓的心思极深,也并非良善,不可能好心到位一个宫婢求情,除非……这个宫婢这一遭,本来就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你是怀疑……姜如蔓的目的就是这个宫婢?”可不过是一个宫婢而已,姜如蔓至于么?   “这件事本王会查清楚的。”赵誉城的视线落在一处,瞳仁沉了沉,这姜如蔓最好打的不是周良鱼的主意,否则……   接下来两日,赵誉城的人很快就将那宫婢的身份甚至过往都查探的一清二楚。赵誉城是在书房接见的暗卫,锐利的目光落在那封密函上,看完了之后,眉头深锁:“这秋思是太后身边的杜嬷嬷的外甥女?事发当晚,杜嬷嬷可出过慈宁宫?”   “回禀王爷,蔓庶侧妃出事的一个时辰内,杜嬷嬷曾接到过一封信,随后出去了一趟之后,再回来据说神情有些不对,怕是见了什么人。”暗卫道。   赵誉城的眉头深锁了起来,看来他果然没猜错,姜如蔓的目的的确是那个宫婢,她想从这个宫婢间接知道什么?事关太后?   赵誉城攥紧了拳头:“加派人手注意杜嬷嬷的动向,还有,保护太后,不能让太后出事。再派人监视那姜如蔓,对方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禀告。”   “喏,属下这就去办。”   等暗卫离开之后,赵誉城回来主院,看到周良鱼正趴在软榻上翻看先前那本话本,他在周良鱼身侧坐下来,俯下身,刚想看一眼,被警惕的周良鱼迅速捂住了:“不许偷看!”   “偷看?本王这是正大光明的看。”赵誉城嘴角扬了扬,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下颌在周良鱼的脖颈间蹭了蹭,周良鱼觉得痒,抬起手朝后推了推他的脑袋:“别闹,去忙你的去。”耽误他看话本,没想到古代这些风花雪月的书生千金的小故事瞧着还挺带感,周良鱼这些时日看得津津有味。   结果,周良鱼的手直接被赵誉城整个给握住了,放在唇边亲了亲,被周良鱼炸毛的直接拽住了衣襟:“你别过分啊,亲什么亲?你问过我吗?”   赵誉城挑眉,放开了周良鱼的手,周良鱼意外,这厮竟然这么听话?这不科学。   结果,就听到赵誉城正色睨着他,在周良鱼怔愣的时候,一本正经问道:“公主,本王能亲你吗?”   周良鱼:“……”   赵誉城趁着周良鱼怔愣的瞬间,直接掌心抵着后颈,亲了下去,周良鱼终于回过神扑腾着手:卧槽,我说的是答应了吗?不是让你询问就能亲啊,你脸呢?   不过很显然周良鱼不是赵誉城的对手,扑腾了几下,大概是觉得被亲两口也不会少块肉,幽幽盯着他,他决定用意念秒杀他,用正义控诉他,只是瞅着瞅着,对上赵誉城深邃噙着温柔笑意的眉眼,周良鱼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猛地慢跳了几下,竟是忘记了反应。   对方呆呆傻傻的模样,看得赵誉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托在周良鱼后颈的掌心,指腹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周良鱼被放开的时候,完全呆了,难以置信:他竟然有朝一日……被亲得忘记了反应?这走向不对啊啊。   周良鱼抬眼,对上赵誉城近在咫尺的眉眼,嗷一声,撒丫子跑了。   不行,他堂堂周直男,怎么能被另一个直……呸,一个色欲熏心弯成盘香的色胚给勾引了?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扬了扬,心情莫名极好,低下头,瞧见被周良鱼忘记的话本,瞧着这书生与官家千金的爱恨情仇,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周良鱼还有这爱好,只是等翻开,瞧着书生的名字成了“周鱼鱼”,而那千金的名字则被换成了“赵大誉”,凤眸幽幽一眯,志向还挺高,想得还挺好。   于是,闲来无事的某王爷,拿起话本去了书房,一个个将名字颠倒改了过来。   所以,等周良鱼恢复淡定颠颠回来,一眼就瞧见了矮几上的话本,喜滋滋翻看打算继续看,可等看到用朱砂红标注的名字,嘴角抽了抽,他幽怨的小眼神死死盯着“鱼美人”三个字,咬牙切齿:“赵、誉、城!”可就这样认输了,就不是他周鱼鱼了!   周良鱼咬着笔,白瞎了这本他专门找人改的名字,本来想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可既然赵誉城诚心诚意的挑衅过来了,周良鱼嘿嘿嘿盯着赵誉城的名字,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爱称。   而另一边书房里,赵誉城扫了眼赵管家递过来的信,“可知送信的人是谁吗?”   赵管家摇摇头:“老奴不知,对方只说这封信只能交给王爷,说是……有关公主的。”   赵誉城瞳仁沉了沉,轻嗯了声,挥挥手让赵管家先退下了,等书房的门关上之后,面无表情打开了书信。   可等看清楚上面的几行字,尤其是其中的某句话,眼神骤然一沉,攥紧了那封信,信被捏碎在了掌心间,赵誉城凤眸冷戾,是从未有过的寒凉。“来人!”   赵誉城沉冷唤了声。暗卫立刻跪在了门前:“王爷。”   赵誉城站起身,打开了房门:“从今日开始,所有的暗卫都守在主院外,无论公主去何处,全程暗中保护。若是本王不在,公主被召唤进宫,不管用什么办法,阻止公主进宫。”   暗卫诧异王爷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但丝毫不敢违抗:“喏!”   赵誉城瞧着速度去安排的暗卫,望着一处,眼神沉了沉,将那封信的碎末给销毁掉,这才朝外走去。   途中赵管家看到赵誉城,愣了下:“王爷?你这是要出去?”   赵誉城:“嗯,本王出府一趟,若是公主问起,就说本王进宫了。”   赵管家一愣:王爷不是这些时日告病不上朝了?   赵誉城按照信中所写的地址去了茶楼,去了三楼的一间包厢,包厢外早就有人等着,看到他,直接推开门:“誉王请。”   赵誉城面无表情地踏了进去,包厢的门从身后关上,他冷漠地抬眼看去,不远处的软榻上坐着一个戴着黑色纱帽的人,从身形上来看,是个女子。   赵誉城在十步外停下脚步:“既然约见本王,却不露面,这又是何意?”   女子捂着嘴清脆的笑了声,抬眼间,隔着纱帽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赵誉城,眼底闪过一抹倾慕,抬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等将兜帽拿下,歪了一下头,娇俏地笑了笑:“誉王,可还记得我?”   赵誉城的视线冷漠的在女子眉眼间扫了眼:“哦?你是谁?”   女子本来极为自信对方绝对见过她,她曾经见过对方两次在宫宴上,结果,就听到了这三个字,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赵誉城深邃的凤眸,对方眼底冷淡无情,是真的不认识她。   女子红唇抿了下,神色间露出一抹尴尬,“誉王你……”   赵誉城冷冷站在那里,周身压迫的气势让女子脸色微变,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不甘,抬起头时,恢复了正常:“誉王,我是安家的三姑娘,闺名安可淑,如今……是云王的安侧妃。”   “原来是安家的人。”赵誉城凤眸眯了眯,几乎是瞬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几日发生的事,捋顺了一遍,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看来与他先前想的还要复杂一些,原本以为这一切是姜如蔓算计的,目的是想知道太后的一个秘密,最后知道了周良鱼是男子的秘密。   可如今安家也牵扯其中,看来,这件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姜如蔓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幕后的人,不知是面前这位安侧妃,还是安家的那位当家。   赵誉城敛下眸底的冷意,抬步走了过去,在他落座的时候,安可淑一双眼一直落在他身上,他面无表情看了眼安可淑:“安侧妃约本王来,是要做什么交易?”怪不得以姜如蔓的能力能瞒得过皇后,如果是安家插手,也就说得通了。   安可淑没想到对方真的就这么坐在了近前,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勉强克制下来:“誉王既然看到那封信了,自然也应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良公主的那个秘密。”   赵誉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冷漠地嗯了声。   安可淑有些迫不及待地隔着矮几靠近了些:“誉王来了,应该是有诚意合作的。那我也不废话了,我知道公主的秘密,想与王爷做个交易。王爷如今大权在握,燕帝虽然为帝,可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人心大失,且女干诈多疑,这样的君王辅佐起来太过胆颤心惊,云王不如誉王殿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明明当年是几个异姓王一起打下的江山,当时赵王、厉王他们之所以推崇燕家,不过是因为当年的燕亲王,没想到,亲王会为了王妃将皇位让出去。可如今,既然燕氏没有能人,为何还要继续便宜了燕氏?如果我安家能助誉王为帝,不知誉王意下如何?”   赵誉城敛下眼底的冷漠:“那你们安家又想要什么?”   安可淑的脸莫名红了下来,轻瞥了眼赵誉城俊美的姿容,轻声道:“等誉王为帝之后,立我为后,如何?”   赵誉城终于听完了,望着安可淑绯红的俏脸,冷笑一声:“若是本王不愿意呢?”   安可淑的脸一白,她没想到竟然有人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誉王你就不怕我将良公主的秘密说出去?如果燕帝知道良公主是男子,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到时候燕帝会怎么做,可就……”   赵誉城嗤笑一声:“是吗?那你可以尽管试试。”他先前之所以愿意听这么多,不过是想确认,这件事安家那位到底知不知道,可看来,应该还不知。   否则,凭那位的智商,所要求的可不会简简单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实则没什么大用的后位。   赵誉城并未多做停留,他的反应让安可淑完全愣住了,咬着牙,猛地上前拽住了赵誉城的衣袖,被赵誉城直接挥手避开,眼神带着冷漠,让安可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望着赵誉城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可这样的拒绝却让她更加心动不已。   攥紧了手,她就不信,他真的这么无动于衷。   赵誉城出了茶楼之后,甩掉了身后跟踪的人,到了一处,一挥手,身后几个暗卫立刻出现,单膝跪地:“王爷。”   “派人秘密跟着安侧妃,若是她有消息递出去,截下来。密切关注她往后的所有动向,必要的时候,将人抓了暂时关起来,本王不希望公主的秘密再被别的人知晓。”赵誉城冷漠的吩咐下去之后,这才回了誉王府。   他回到内室时,动作忍不住轻缓了下来,绕过屏风,踏进去,看到抱着话本趴在矮几上睡着的人,眉眼温和了下来,步子也极轻地走过去,在周良鱼身前站定。   望着周良鱼枕着手臂侧睡的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多了。   赵誉城望着这样的周良鱼,心思一动,俯下身,动作极轻的在他眼睫上轻轻亲了一下,只是头一偏,看到周良鱼手臂下压着的话本,上面露出一页的上半截,上面他改过的名字再次又换了一个称呼,赵誉城望着先前他名字的地方,被“娘子”两个字代替,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望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周良鱼,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赵誉城一动,周良鱼就醒了,揉了揉眼睁开,看到自己此刻被公主抱的姿势,偏过头:“你是不是还抱上瘾了?给我放下!放下!”   赵誉城挑眉,“公主确定要放下?”   周良鱼鼓着脸认真颌首:“当然!”   赵誉城耸耸肩,将人放了下来,只是与此同时,亲了下去。   周良鱼:“…………”让你放下,不是放下之后亲亲啊,你好歹是个王爷,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啊!   周良鱼挣也挣不开,干脆就让他亲,随便亲,男人硬邦邦的有什么好亲的?   结果,最后周良鱼自己倒是五迷三道不知所云了,等赵誉城放开的时候,周良鱼眨巴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迷瞪了一下,一张脸涨红了,咬牙:“你……”   刚想好好“教训”一番,只是鼻翼动了动,嗅到了什么,狗鼻子似的拱了拱,在赵誉城身上嗅了一会儿,最后脸色黑沉了下来:“好你个赵誉城,不让老子去喝花酒,你自己倒是去了!这脂粉香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周良鱼:管他!   周良鱼的话让赵誉城也愣住了:脂粉香?   他低下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并未嗅到任何脂粉味,抬起手,指腹蹭了蹭他因为暴怒睁圆的桃花眼,因为愤怒瞳仁出奇的亮,让赵誉城心头一动,俯下身,靠近了些:“本王怎么没嗅到什么味道?公主这是醋了?嗯?”   “嗯你个大头鬼,老子会吃醋?美死你了!不对,你少转移话题!”好啊整日将他困在王府里不许他去喝花酒,他倒是自己去了!可恶!   赵誉城心情却极好,“行行行,是本王自作多情,那公主……你能告诉本王为何这么气么?嗯?”   周良鱼原本炸起的毛瞬间服帖了下来:“诶?”诶?!   他瞪圆的眼慢慢眯了起来,对啊,他这么气干嘛?肯、肯定是……“因、因为这不公平啊!为什么你能去?我……我就不能去?”   周良鱼仰着头对上赵誉城的凤眸心虚的往后蹭了蹭,好像仔细闻闻也不是特别浓,只是一种香味,并不像是那种……不过是因为先前太过震惊,可……特么一种说明这厮先前单独去见了某个人?   周良鱼幽幽眯着小眼神:“哦?赵誉城你不乖啊,竟然单独去见美人不带我去!”   赵誉城遗憾地瞧着对方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目光:“并未见别人。”赵誉城俯下身,“不过是途中遇到一个认错人的姑娘。”他脑海里闪过安可淑最后扯住他衣袖的动作,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不会瞒着周良鱼。   可如今事关周良鱼的身份泄露问题,若是让他知道,怕是会追根溯源,他暂时不想拿这种事烦他。   “当真?”周良鱼狐疑,他怎么觉得这话水分这么大呢?这厮难道进宫一趟,回来还走着不成?   周良鱼坐直了,双手环膝,单手摸着下颌,他如今冷静下来,倒是也觉得赵誉城不可能真的跟某个小姑娘有牵扯,否则,也不会扒着他不放了,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嘿嘿,不谋些福利,简单对不起他周鱼鱼聪明的小脑袋瓜啊。   周良鱼故意哼一声,眯着眼,“可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赵誉城挑眉:“哦?那公主如何才能信?”   周良鱼“深思”之后:“若是王爷真的今日没有单独见什么小姑娘的话,那就发誓啊。”   赵誉城:“哦?发什么誓?”   周良鱼一本正经低咳一声:“发誓你要是单独见了某个小姑娘,就、就……”周良鱼抓了抓脑门,蹭的想到了,“对对对,你要是撒了谎,以后就被本宫压,一辈子没法翻身?”哈哈哈,这才是翻身奴隶把歌唱啊。   赵誉城愣了下,意味深长地睨了周良鱼一眼:“没想到,公主竟然对本王有如此的想法……想压本王?嗯?”   周·自以为·直男·鱼眨巴了一下眼,才反应过来这个压除了镇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一张脸噗的一下秒速红了下来,吭哧一下:“你、你……我何时是这个意思了?”回过神,“你要是没撒谎,就算是……怎么了?”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挺起的胸膛,摸着下巴:“再换一个。”   周良鱼眯着小眼神:“……”还说没有猫腻?   周良鱼不满地呲了呲牙:“不行,就这个!快发誓!”   赵誉城却是突然俯身靠近,单手撑在了他的身侧:“公主真的不考虑换一个?”   周良鱼瞧着赵誉城这厮眼底浓浓的威胁,他周鱼鱼岂是这么怂的?!   于是,豪情万丈的周鱼鱼一挥手:“好了好了,不逼你发誓了,我也不问了,你……放我半个月的假去玩,今个儿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表情一转,嘿嘿嘿搓着手。   赵誉城本来还以为要耗些功夫,没想到对方秒怂:“……”   周怂怂怂得特别有底气:“你这什么眼神?这个也不行?别的没得商量了!”   赵誉城无奈:“五天。”   周良鱼:岂有此理……“十天!”   赵誉城:“三天。”   周良鱼:“……”卧槽,怎么还越来越少了?周良鱼张嘴刚想说什么,对上赵誉城幽幽的目光,默默吞了吞口水:“成交!”三天就三天,多一天都是赚的!嘿嘿,他说的可是去玩,可没说去哪里玩……啊啊啊,小美人儿们等着我!   赵誉城像是看出了周良鱼的想法:“刚好,本王这些时日闲来无事,刚好陪着公主去玩好了。”   周良鱼:“……”不,兄弟,你可以去忙的,真的!不用管我!让我自由的飞翔不好吗!   赵誉城在周良鱼身边落座,淡定地看过去:“没得商量。”抬起手,似乎想呼噜一把周良鱼瞬间蔫下来的小脑袋瓜。   只是抬起手臂时,瞧见衣袖,想到当时被安可淑拽到的衣袖,凤眸一沉,直接开始解衣袍。   周良鱼本来还蔫蔫的,突然余光一瞥,就察觉到了赵誉城的动作,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咔吱咔吱的:“不、不是,您老……这干嘛呢?”   赵誉城慢条斯理地解着腰带,朝着周良鱼抬眼懒懒看过去,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公主觉得呢?”   周良鱼:“……”   周良鱼懵逼得瞧着他,本来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的,结果,这厮脱了外袍,竟然!还要!继续脱!   周良鱼迅速留下一句“我先去沐浴了”,一溜儿烟跑了。   赵誉城瞧着周良鱼落荒而逃的身影,想到先前对方不自觉的醋意,嘴角弯了弯,凤眸底都是温情的笑意,只是想到白日里见到的人,听到的话,凤眸暗沉了下来,他在这世间孤独挣扎了这么久,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两个要保护的人了。   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就是他了。   无论谁想伤害他们,他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誉城重新换了一套衣袍,将那套被安可淑碰到衣服都交给了赵管家处理掉,趁着周良鱼去沐浴的功夫,去了一趟后院。   焦堂宗本来已经打算睡了,可没想到竟然意外誉王来访,愣了下:“誉王?你……这么晚可是有事?”他探过头往后看了眼,并未看到周良鱼,着实奇怪,王爷这么晚找他做什么?   赵誉城抬步走了进去,在一旁落座,看向焦堂宗:“珏帝的人后日就会秘密到达燕京城,本王此刻前来,是通知焦公子一声,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后日?这么快?以前怎么一直没听誉王提起过?”   “本王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珏帝怕消息泄露打草惊蛇,派来的人一直都是秘密行动,连本王也未通知。”如今快到了,对方才飞鸽传书过来。   焦堂宗愣住了:“那……我何时离开?”   赵誉城望着焦堂宗,瞳仁深了深:“三日后,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还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周良鱼在耳房磨磨蹭蹭呆了很久,才蹭到了窗棂后,探头看了眼,意外的发现房间里竟然没人,周良鱼挠了挠头,什么嘛,白担心了。   周良鱼一脚踹开门扉,大步走了进去,往软榻上一靠,因为头发是湿的,并未直接去歇息,低下头瞧见话本,嘿嘿笑了声,恶趣味的继续翻看了起来,只是翻看了几页之后,夜深人静,赵誉城这厮竟然还没回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莺莺燕燕吧?   周良鱼迅速摇头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干净了:管他!   只是低下头,瞧着那一页话本,半天都没看进去,莫名情绪烦躁不已,支撑着头,望着“娘子”两个字,戳了戳:“呸,我家娘子怎么可能这么五大三粗的?肯定是柳腰酥胸大美人~”   只是这话刚落,就感觉到身后温热的呼吸拂在后颈上:“五大三粗?柳腰美人?公主这都是说谁呢?嗯?”   周良鱼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看到赵玉成不知何时出现了:“你、你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是公主不知在想什么太专注了,怎么?可想清楚‘娘子’到底是何模样了?”赵誉城半垂着眼,凤眸幽幽的,怎么瞧都给周良鱼一种他要是说的不满意……   周良鱼怂哒哒瞅了他一眼:“哈、哈哈哈……自然是……长得好看的……”在赵誉城越来越幽暗的目光下,周良鱼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到赵誉城的掌心抚在他的后颈上,一点点收紧,周良鱼嘴角抽了抽,秒怂:“……当然了,最好是……长得跟王爷一样好看的,就更好了……”   赵誉城挑眉,心情不错:“公主回答的不错,值得嘉奖。”   随即,周良鱼懵逼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兜头盖了下来,周良鱼扑腾了一下,遮住眼的东西往后挪了挪,他低头瞧了眼,竟然是块干巾,斜睨了一眼:“嘛呢?”   赵誉城不知何时绕到了周良鱼身后:“不是说了要给公主奖励,那就本王服侍公主一次,帮公主擦干发好了。”   周良鱼脸一红,冒着热气:什么鬼?   刚想拒绝,但不知赵誉城这厮是怎么用的手劲儿,边擦发边按摩,很舒服,周良鱼本来想顽强拒绝,最后张了几次嘴……还是想“恶势力”低头了,舒服的像是偷了腥的猫,眯着眼:“哎呀,往左边一点,对对对再往右边一点,矮油,王爷手法真是老好了。”   赵誉城:“……” 第65章 赵誉城:躲什么?   周良鱼还真没想到赵誉城擦发技术一流,眯着眼被按摩的懒洋洋的,对方动手轻柔,周良鱼觉得迷迷糊糊都要睡着时,感觉赵誉城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意识还在,只是闭着眼却懒得睁开。他清楚感觉到头顶上的干巾拿开了,换成了一只手掌,修长的指腹张开,在他一头半干的墨发上从头顶往下顺,掌心间熏疼的热气让周良鱼愈发迷糊。   这厮不是这么在用内力帮他将头发蒸干吧?   周良鱼想睁开眼,却因为太舒服不愿意动。   赵誉城的动作不多时终于停了下来,周良鱼就要睁开眼时,突然对方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侧,从上往下摩挲着,周良鱼能感觉到对方正从上往下盯着他看,他全身的瞌睡瞬间没了。   赵誉城的食指从他的脸侧滑到下唇,摩擦着,却没下一步的动作,周良鱼不知何时动作变成半躺在他的大腿上,这姿势……让周良鱼此时睁眼也不是,不睁也不是。   周良鱼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赵誉城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看得他面皮一点点不自在下来,眼前黑影往下压时,周良鱼脑子里激烈的交战着:醒?不醒?醒?不醒?   周良鱼最终还是没睁开眼。   他自己对自己的解释是:这会儿睁开眼……就太尴尬了。   结果,赵誉城这厮在他上方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周良鱼颤抖的飞快的睫毛,嘴角弯了弯,眼底浮掠过一抹温柔,须臾间又转成了一抹复杂,隔空在他脸上抚过,这才不舍地开口:“公主这是要当睡美人,让本王吻醒你吗?”   周良鱼:“……”卧槽你大爷的,本宫是公主,你是王子吗?不过想想这厮说起来还真算得上是……   周良鱼:他这鱼脑子乱想什么的?呸,他才不是公主,他堂堂周鱼鱼,是也是王子!   周良鱼嗖的睁开眼,小眼神喷着愤怒的小火苗:“有意思没?有意思没?!赵誉城就你这样撩汉,一辈子都别想有媳妇儿!”   “哦?公主这是认同自己是本王娘子了?”赵誉城轻笑出声。   周良鱼:“……滚犊子。”他就知道,他周鱼鱼单纯善良无辜又真诚,就不是这黑心无耻不要脸家伙的对手!   周良鱼爬起来,哼一声,脑袋一转:你就当一辈子单身狗子吧。   赵誉城瞧着面前鲜活的人,嘴角弯了弯,眼底却闪过晦暗:就继续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等着你的,是珍馐美酒美人骄奢,而不是……   赵誉城垂眼,敛下眼底的落寞,站起身,去了耳房沐浴。   周良鱼一直等脸上的热气褪去了,才转过身,刚想开口说什么,结果身后原本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周良鱼:“……”他再心软,他就是一条死鱼。   翌日,周良鱼再醒来时,感觉浑身懒洋洋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从锦被里探出一个头,眯着眼舒服的一偏头,吓了一跳:“卧槽……大早上的你搁这吓人呢?”任谁一睁开眼发现一人侧着身手臂撑着头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的,谁让长得赏心悦目,也吓人。   “大早上?公主对时辰到底有什么误解?还差一刻钟到午时,你确定这是大早上?”赵誉城淡定道。   周良鱼:午时?不、不是吧?   他迅速撩开帷幕往外看,先前因为厚重的帷幕遮住了光,如今一打开,顿时日光照得眼睛晃不开。   一偏头,刚想说什么,就对上赵誉城挑眉:“公主这是在诱惑本王么?”   周良鱼眯眼:“我有这么闲?”只是顺着赵誉城的视线低头,就发现他睡得太欢实,衣服完全扯开了,露出大片的胸膛,如果是以前,周良鱼怕暴露身份早就炸了,可如今都知道什么了,大家都是男的,谁害怕你个断袖?   周良鱼勾着衣领,扯得更开:“王爷羡慕本宫有这么好的身材就说,眼馋吧?羡慕吧?受到打击了吧?”   后者挑挑眉,坐起身,淡定地解开衣袍。   周良鱼瞧着那精壮结实的……默默爬了下去:有肌肉了不起啊?有腹肌了不起啊?有人鱼线了不起啊?老子!不、稀、罕!   等到了屏风后,咬着衣角抓狂:呜呜呜……羡慕!   等周良鱼受到打击蔫蔫吃了一顿不知是午膳还是早膳的早午膳,刚晃悠了回去,就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他探进去一个头:“咦?管家伯伯?你这是干嘛呢?”   “是公主啊,老奴这是得了王爷的吩咐收拾公主与王爷的换洗衣物。”赵管家开口道。   “啊?收拾这个作甚?”周良鱼好奇。赵管家一愣,回头瞧着周良鱼茫然的小眼神,忍不住无奈:王爷这还没告诉公主呢?真是的……“公主啊,王爷这不是看你在府里待得无聊了,准备接下来三日带你去城外的别庄玩玩。”   周良鱼:“……”赵誉城这厮转性了?他突然想到昨晚上对方答应的事,莫非……周良鱼激动之下,嗷一声蹿出去了:终于能去放风了!   赵管家瞧着周良鱼激动的背影,笑弯了眼:不知道孤男寡女的这次出行一趟,回来会不会给他们誉王府添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不能再想了,得赶紧收拾了,赶紧送公主王爷出去。   周良鱼本来还不信,可等冲出主院,真的看到外面停了一辆精致的马车,赵誉城正捏着马缰敲着车壁查看,他忍不住吃吃吃笑了起来,只是等赵誉城回头的时候,又迅速绷住了面皮:“呦,王爷这别是打算改行当车夫吧?怎么,朝堂混不下去了?”   赵誉城回头,瞧着对方压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挑眉:“是啊公主,不知能否赏给小的一个车位,让小的好好‘伺候’公主呢?”   周良鱼嘴角一抽:为什么明明特别正经的话,被这厮一说出来就那么奇怪?   周良鱼绕着马车转了一圈:“马马虎虎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要给本宫当车夫的份上,就可怜可怜你吧。不过么,瞧马车挺宽敞的,不能多带一个?”难得出去放风,怎么能少了焦糖啊。   赵誉城瞳仁深了深,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笑,却笑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抬腿就朝着周良鱼走过去,直接抬起手臂将周良鱼环在了车壁之间,凤眸幽深,声音压得低低的:“公主长得真美……”   周良鱼:“……”这厮怎么这么不对劲?竟然会夸他?   结果,赵誉城继续道:“想得……更美。”   周良鱼:“……滚。”他就知道这厮狗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良鱼最后听完赵誉城的解释,想到焦堂宗还不能露面,也就放弃了,挥别了焦堂宗,像是窜天猴一样激动地跳上马车,就往城外去了。   与此同时,一封信再次递到了誉王府,赵管家接到信之后,看到是安侧妃递来的,按照赵誉城离开前的吩咐将信直接退了回去。   云王府里,安可淑拿到被退回来的信,攥紧了手:“誉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对良公主用情极深吗?难道传言都是假的,他根本不在乎良公主?   否则,为何根本不在意她会把这个秘密暴露出去?   心腹婢女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娘娘……誉王并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誉王去哪儿了?”安可淑心莫名抖了抖,咬牙切齿。   婢女头垂得更低了:“听、听说……为了讨公主欢心,誉王殿下亲自带着公主去了城外的玉泉别庄,听说昨夜到今日一整日,誉王让人将整个别庄按照公主的喜好,弄得格外的别致奢侈。”   安可淑愣住了,回过神,猛地砸碎了一个杯盏:“你说……他跟周良鱼走了?”他这哪里是没把周良鱼放在心上?他这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压根……就不怕?难道,誉王早就有所准备?还是说,他根本有对策?   安可淑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是你逼我的……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可不行,万一要是誉王真的有所防备,她说出去了那个秘密,可良公主不在京城,根本没法证实。   安可淑咬着牙:“你去告诉小竹,等良公主一从别庄回京,立刻开始蛊惑姜如蔓将良公主是男子的消息泄露出去。”   婢女领命立刻前去了。   几乎没过多久,一只飞鸽从誉王府飞了出去,扑闪着翅膀,追上了往城外去的马车,扑腾到了窗棂前,咕咕咕叫唤了几声。   周良鱼本来正闭目养神,听到这,嗖的睁开了眼,趴到了窗棂前,小心谨慎撩开帷幕,就看到一只肥嘟嘟的胖鸽子正忽闪着翅膀朝着他歪了一下头,周良鱼盯着鸽子,两眼放光。   动作小心逮到机会猛地扑了过去,就在要扑到鸽子翅膀的时候,一只手比他动作更快的逮住了鸽子收回了手。   周良鱼转过头,就看到赵誉城手里温顺的鸽子,直勾勾盯着瞧。   周良鱼瞧着他眼底兴奋的光,忍不住无奈摇了摇头:还真是玩心太大,见到个小玩意儿就激动的像是个孩子。   “想要?”赵誉城挑眉摊开手掌。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点点头:“给我?”这厮有这么好?   赵誉城叹息,递过去:“只能玩……”一会儿……   还没说完,周良鱼嗷的扑了过去,将鸽子捧在在掌心,然后在赵誉城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冲到了帷幕后,塞给了赶车的赵大傻:“大傻大傻,来!等下到了别庄加餐!吸溜儿……”   赵誉城:“…………”   他的手还瘫在那里,听到这句话,嘴角抽了抽,迅速拽着周良鱼的后衣襟将人给拽了回来:“加餐?本王平日饿着你了?”   周良鱼望着胖嘟嘟的鸽子:“哎呦你不懂,这种野鸽子烤起来味道才香……”瞧这小翅膀多结实,吃起来多有嚼劲啊。   鸽子扑腾了一下翅膀,绝望巴巴地瞅着赵誉城:“咕、咕咕……”   赵誉城头疼地用掌心摩挲着周良鱼的后颈,将人给老实摁在了身边,然后,在周良鱼搓着手巴巴的目光下,将鸽子的翅膀掀起来,把腿上的信给拿了下来,然后将差点就要绝望装死的鸽子给扔出了窗外。   周良鱼迅速爬过去,就看到鸽子几乎是快速扑腾着翅膀落荒而逃,吓得都飞曲线了,咕咕咕叫着冲出去,很快没影了之后,他才蔫蔫坐回去,特别遗憾:“原来是信鸽啊……”   赵誉城展开信看了眼,果然如他所料,用掌心将信捏成了粉末,闻言这才抬眼,就对上了周良鱼惊恐的小眼神,挑眉,就看到周良鱼往后贴着车壁就要跑,被赵誉城扯了回来:“躲什么?”   周良鱼嗷一声捂住了脸:“至于么?不就吃你一只信鸽,又没真的要吃,至于这么威胁我么?”   赵誉城本来没想到怎样,听到周良鱼的话,慢悠悠将人给扯了回来:“怎么,吃本王鸽子你还有理了?”   周良鱼心虚,乖巧坐:“那……你想怎么样?”   赵誉城道:“明日陪本王去一个地方。”   周良鱼偷瞄了眼:“什么地方?”还是先问好了再说,万一把他卖了他哪里说理去?   赵誉城:“真的想知道?”   周良鱼白了他一眼:那还用说?   赵誉城淡定道:“去寺庙拜一拜。”   “咋地?王爷你这是去求姻缘啊还是想不开要出家啊?”   周良鱼还以为是什么事,捏起一旁矮几上的一块糕点,往嘴里扔,就听到赵誉城幽幽道:“没什么,誉王府带清冷了,替公主去拜一拜求子观音,指不定哪天公主天赋异禀感动苍天就有了。”   周良鱼:“噗——”他猛地一呛,捂着喉咙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谋、谋杀啊啊! 第66章 周良鱼:心动。   周良鱼被赵誉城一句话快噎死了, 灌了好几口茶水才勉强平复好心情, 幽怨的小眼神死死盯着他:“你说, 你是不是想噎死本宫,好继承本宫的那几个铺子?”   赵誉城挑眉看他一眼:“公主要是真觉得本王稀罕, 那就当是吧。”   周良鱼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 这厮这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当时吧?难道他还看不起他那几个幸辛苦苦经营的铺子?好歹日进斗金好不好?   不过想想跟赵王以及燕亲王积累下来的,似乎还真的……有点看不上眼。   周良鱼幽怨地瞅着他:别看不起他那点银子,都换成铜板,也是小山的!大家都是山,凭什么你那金山看不起老子这铜山?   周良鱼又怼了赵誉城几句, 好在这厮知道顺毛, 周良鱼心气儿顺了, 这才懒洋洋窝在那里, 抱着一块糕点惬意地啃着。   边啃边好奇问道:“你到底去寺庙干嘛?”他才不信赵誉城这么无聊莫名其妙跑到寺庙去, “少说送子观音糊弄我,说说真话,说不定我免尊降贵陪你去一趟好了。”   赵誉城垂眼, 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缓声道:“本王在寺庙供奉了两盏无名长明灯。”   周良鱼本来正叼着一块点心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朝赵誉城看去, 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还挠了挠头, 边挠边急:遭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早知道就不问了。   赵誉城这厮是燕亲王的世子,但对外他的身世却不能曝光,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祭拜,当年燕亲王与亲王妃是被葬入皇陵的,赵誉城身为赵王的“世子”,自然是不方便祭拜的,这才……换成了长明灯吗?   在外人看来也只以为是为死去的赵王与赵王妃点的,实则赵王两人与当年的小世子都被葬在了地宫,在地宫供奉了祭拜。   马车里的气氛莫名微妙了下来,周良鱼忍不住偷瞄了赵誉城一眼,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偏过头瞧着外面,露出的侧脸,让他莫名心头一动,心头酥酥麻麻的,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下,涌上来的都是疼惜。   周良鱼有些怔愣没滋没味地咬了一口点心,不想看到赵誉城这般低迷的模样,他宁愿对方多怼他几句,也比这落寞好,周良鱼想了想,低咳一声出声故意装作惊讶逗赵誉城:“哎呀王爷你早说嘛,原来是去见岳父岳母啊,早知道本宫就将最最最盛装的衣袍带上了,不过王爷放心,本宫一定会给岳父岳母好好上柱香表示一番真心的,以后一定好好对王爷。”   赵誉城回头,望着明明一副担忧却抓耳挠烧想尽了一切办法逗他的周良鱼,心头一软,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凑过去,轻声道:“确定不是公婆?”   周良鱼:“…………”   他愤愤地将手里的半块点心塞到赵誉城嘴里,这厮还是不说话的时候人模人样讨人欢喜!   赵誉城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点心,看得周良鱼莫名涌上热意,这厮吃个点心就吃,边吃还边盯着他看,他难道比点心还好吃不成?呸,他才不是点心!   赵誉城等看够了,才轻笑一声:“公主放心,丑媳妇儿早晚是要见公婆的。”   周良鱼被噎住了:“……你、才、丑!”   赵誉城挑眉:“本王还以为公主会反驳后面的称呼,看来……公主已经接受了?嗯?”   周良鱼呆呆瞅着他,默默转过身,往软榻上一趴,无声锤了锤:QAQ大意了!   因着出发的太晚,等周良鱼一行人到别庄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再去玩已经没时间了,周良鱼只能等第二天了。   翌日一早,周良鱼难得醒的特别早,天不亮就睁开了眼,激动的就要蹿起来时,偏过头,就看到了正闭着眼的赵誉城,奇怪对方昨晚上不是睡得挺早的?怎么满脸倦怠的模样?   这厮不会是等他晚上睡着了之后,又偷偷溜出去了吧?   周良鱼偷偷伸出手,望着赵誉城闭着眼眼下覆盖的睫毛,长长的,早就想摸一摸了。   忍不住无声嘿嘿乐了下,只是手还未碰到赵誉城,就直接被攥住了手腕,被往前一带,撞进了赵誉城的怀里。   顿时,热气铺面袭来,周良鱼一张脸彻底红成了红烧鲤鱼。   他扑腾了一下手就要推开,就听到头顶上方被赵誉城的下颌抵住了,蹭了蹭,对方低沉喑哑的嗓音莫名让周良鱼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别闹,再睡会儿。”   周良鱼吭哧了一下,竟是真的没有挣扎,只是一张脸红得滴血。   就那么被赵誉城抱着,刚开始的时候本来还不敢动,到了最后,迷迷糊糊的竟是又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不知多久了,周良鱼睁开眼时,就看到赵誉城已经醒了,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竟是难得的没互怼。   两人自顾穿衣下榻,一个去洗漱,一个去换衣服,等一个洗漱完,另一个再去。   等周良鱼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摸着一头乱糟糟的墨发,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老嬷嬷这次没跟过来,他怎么束发?就这么随意绑一下?   就在周良鱼纠结时,手里的木梳给赵誉城给接了过来,“今日不用穿女装,换回男装就好。”   “嗯?你不用表演给燕帝看?”   “不必,他的人不会跟上去的。”赵誉城笃定道。   周良鱼挑眉,默默看赵誉城一眼,重新换回了男装,只是刚打算随便束一下发就好的时候,刚坐下,赵誉城已经自顾站到了他身后,开始帮他束发。   周良鱼懵逼了:“王爷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亲手帮我束发?”   “嗯……你自己会束玉冠?”赵誉城垂着眼,望着指腹间墨黑的长发,瞳仁里有复杂的情绪浮掠。   “……不会。”周良鱼想想也就没拒绝了,好歹是去见赵誉城的父王母妃,他估计对方也就是想借着他告诉燕亲王与王妃让他们地下有知安心。   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的周良鱼特别乖巧地坐在那里让赵誉城帮他束发,戴玉冠。   只是不知是不是赵誉城的动作太过轻柔,他等的无聊的时候,忍不住抬头,透过铜镜倒映出身后的人影,对方眉眼低垂,眼神温柔,周良鱼神色一顿,怔怔望着铜镜里的人,在那一刻,竟是有种心仿佛要被对方温柔的目光给化掉的错觉。   赵誉城帮周良鱼戴上玉冠,整理完发髻,抬眼,就对上了周良鱼望着他怔怔的模样,那眼底的迷茫与破开云雾即将看清楚自己内心早就动摇的恍惚眼神,让赵誉城一怔,心底一颤,攥着木梳的手掌忍不住攥紧了,克制住上前将人拥在怀里的冲动,直到木齿刺入掌心,那疼痛让赵誉城清醒下来,低下头,在周良鱼耳畔轻声暧昧低喃:“公主这么瞧着本王,莫不是……”   “谁、谁瞧你了?”周良鱼回过神,脸上闪过懊恼,他疯了才会真的刚刚看赵誉城看呆了,粗声粗气一挥手,“走了走了,再耽搁下去,还去不去了?”说罢,率先一溜儿烟跑了。   赵誉城望着他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抹留恋,等周良鱼心情平复等的不耐烦“催促”时,才抬步走了出去。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山底,赵誉城说的寺庙就在山顶,是个极小的寺庙,也不出名,藏在深山老林间,往上而去,一级级台阶蜿蜒而上,两边茂密的树枝丛林,瞧着格外的新奇。   周良鱼与赵誉城两人上去的,一步步拾级而上,谁也没有说话,可不知为何,周良鱼总有种两人的心似乎从未有过的贴近,让他竟有种岁月静好,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的错觉。   等两人走到山顶,周良鱼累得差点趴在台阶上,但偷瞧了一眼赵誉城淡定自若的模样,挺了挺胸膛:气势不能输。   于是,咬着牙愣是撑着进了寺庙,虔诚地拜了拜供奉在最高位的两盏长明灯,等完了之后,偏过头,发现赵誉城正一眼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周良鱼刚想说话,赵誉城转过头:“走吧,在这里用顿午膳再下山吧。”   周良鱼跟在赵誉城身后奇怪:这厮刚刚那什么眼神?仿佛有种他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的依依不舍的目光……   嘶,周良鱼赶紧抖了抖,甩掉了自己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颠颠跟着赵誉城去用了一顿斋菜。   等结束之后,周良鱼并未能成功与赵誉城下山,后者被老方丈给喊过去了,赵誉城让周良鱼在寺庙的一棵梨花树下等他。   周良鱼挥挥手,让他去了,走到树下,仰起头瞧着一簇簇的梨花瓣,地面上也落了一层,他干脆撩起长袍,盘腿坐在了树下,头顶上方的日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下来,照得周良鱼浑身暖洋洋的。   赵誉城与老方丈谈完出来时,就看到不远处周良鱼盘膝背对着他坐在地面上,身下是雪白的梨花瓣,他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身处其间,日光照在他身上,耀眼夺目,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光晕中。   赵誉城忍不住一步步动作极轻地朝着他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忍不住俯下身,抬起手,想要去碰触,可到底指腹只是隔空抚在他的发间,眉眼底都是温柔的情意。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动心的,等察觉时,一颗心早就收不回来了,可他……甘之如饴。   不知过了多久,赵誉城发现周良鱼竟是动也未动一下,这么乖?   等他绕到身前,才发现周良鱼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赵誉城蹲下身,望着闭着眼的周良鱼,他的嘴角是上扬着的,脸上细小的茸毛被光照得几乎透明,仿佛全部都洋溢着愉悦与暖意,赵誉城额头极轻地碰了碰他的,虚空抱了一下,背着周良鱼一步步走了下去。   而另一边御书房,燕帝得知赵誉城去别庄的消息,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去别庄了?”   冯贵按照得到的消息禀告:“回禀皇上,下面禀告上来的,誉王这次带着公主是去了一个寺庙。”   “寺庙?”燕帝眉头皱得更深。   “对……听说是去拜一拜送子观音了。奴才大胆猜测,大概是誉王是真的动了情,公主这些时日肚子又没动静,就……”冯贵下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却是表达过去了。   燕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嗤笑一声:“拜这个?他就算是把所有的寺庙都去了,这辈子也别想有子嗣了。派人继续盯着,稍有风吹草动就前来禀告。”   周良鱼大概是先前上山的时候着实累到了,这一睡到快下山的时候才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身体往下落,吓得他嗷一声搂紧了手下的肩膀:“卧槽,我从山上掉下来了!”   赵誉城无奈地偏过头:“是啊,可不是掉下去了,再等一会儿,就直接掉到底了,现在还飘着呢。”   周良鱼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低头,就看到了赵誉城的脸,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这才彻底清醒了,掩唇打了个哈欠:“诶?我刚刚不是在树下么?”   赵誉城托着周良鱼的大腿往上提了提:“某人睡得跟个小懒猪似的,等醒过来天都黑了,本王只能勉强当个挑夫,先将这头小胖猪挑下去,指不定还能赶个晚集,卖个好价格。”   周良鱼鼓着脸拽着他的耳朵:“我要是猪那背着的王爷是什么?熊吗?”   赵誉城感觉到耳朵被周良鱼的手指捏着,对方没用力气,倒是也不疼,可这感觉却是新奇的,至少过去二十多年,还从未有人敢碰过他的耳朵,拍过他的头,结果,身后这人都干过。   周良鱼本来只是恼羞成怒地捏一捏,可赵誉城半晌没说话,他望着赵誉城在指腹下越来越红的耳朵,莫名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燥热了起来,一张脸也红了下来。   周良鱼赶紧松开了,趴在赵誉城的背上,两人就这么一路无声地走了下去,微风浮掠在耳畔,赵誉城耳旁垂落的墨发拂在他脸侧,痒痒的。   周良鱼歪过头看着赵誉城俊美的侧脸,仿佛那缕墨发一直能撩拨到心底,再难恢复平静,他睨着赵誉城,有那一刻,竟是闪过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这样过一世也挺好的念头。 第67章 赵誉城:你想见他?本王让你见!   接下来的两日, 赵誉城仿佛真的只是带周良鱼来游玩的, 泡温泉、看日出、骑马射猎, 每日都想着五花八门的花样,撩得周良鱼心花怒放, 纠结赵誉城其实……也没这么讨厌, 要是他下次再提,就勉勉强强试一试好了。   就在赵誉城与周良鱼不在燕京城的时候,御书房里,燕帝再次得到了禀告,他瞧着折子上递上来的密折,眉头深锁:“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大荆国百余名死士出现在燕京城?他们想做什么?”   燕帝嘭的将密折扔在御案上, 脸色极为不善。   冯贵跪在地上, 脸上也变得极为不安:“这、这奴才也不清楚, 下面打探到的就只是这些, 具体为何派这么多死士来, 着实想不通……”   燕帝眯眼:“想不通想不通?朕养着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日前,这珏帝刚登基,这就派人前来眼睛, 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先前知道朕支持摄政王, 这是……要取朕的性命?”   燕帝多疑,这话一出, 冯贵噗通跪在地上:“皇、皇上……这绝不可能,吾大燕与大荆一向修好,应该不至于如此。其实, 奴才有个……大胆的猜测。”   “哦?什么猜测?”燕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眯着眼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冯贵。   冯贵垂着眼,额头上有冷汗一滴滴往下落,小心谨慎开口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公主身边当初有一位男宠?”   “男宠?”燕帝一想就想起来了,“你是说大荆国那个老相爷的私生子?不是找回去了吗?这珏帝弄得死士的事也不可能跟对方有关。不过前些时候珏帝与摄政王内战,不是说这人失踪了?”   “那皇上可还记得焦公子与珏太子的传言?”冯贵提醒道。   燕帝愣了下,眉头皱了下来:“你是说传言珏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与那焦公子传断袖的事?可那焦公子不是在珏帝出事的时候失踪了吗?难道不是假的?”   冯贵道:“皇上,无风不起浪,老奴倒是觉得,这件事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如今珏帝刚登基,大荆国基础不稳,珏帝也不会贸然对吾大燕出兵或者对皇上您不利,可若是焦公子与珏帝这事是真的,也就说得通了。”   “哦?怎么说?”燕帝眯眼,眼神不知想到什么,瞳仁闪过一抹精光。   冯贵:“奴才怀疑……这焦公子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听说还有传言说是这珏帝登基之后还想立这焦公子为后,只是遍寻不到,若是真的得到消息已经死了,这珏帝对这焦公子动了真心,那……当初良公主强迫这焦公子,那岂不是……”冯贵顿了顿,小心谨慎抬头,示意道:“会不会……这珏帝有可能其实是为了良公主而来的?”   燕帝眼睛大亮:“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焦公子朕见过,长得的确极好,朕这几个月也的确听到的禀告是关于这两人关系极好,同塌而眠关系亲密,本来朕不过是随意听听,冯贵你这么一说,倒还真说不定。”   燕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针对他的,谁死了他都不怎么在意。   冯贵轻吐出一口气:“皇上,这件事若是真的,誉王如今与良公主在别庄,那里防卫不够严密,可要派人提醒?”   燕帝斜睨了他一眼:“救什么救?这件事就当不知道。”他巴不得珏帝与赵誉城有隔阂,最好两人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周良鱼这两日玩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等最后一日累得软着手脚回到别庄,扑倒床榻上,就不想动弹了。   赵誉城站到他身后,瞧着他懒洋洋地窝在锦被里,一头墨发铺陈在上面,整个人鲜活的像是一幅画,赵誉城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去碰触一下对方眯着眼的小表情,可到底还是没伸出手去,只是敛下眼,在一旁落座,尽量不去看让他心动心软的小东西。   “这就累了?”赵誉城的声音有些喑哑,望着窗棂外,带着一丝意味不清的恍惚。   周良鱼累得就差直接能睡过去了,只是今个儿就是最后一日了,他舍不得就这么睡了,下次再想过来,还不知是何时,让赵誉城这厮过来一趟老费劲了。   周良鱼将头偏过来,舒服地蹭了蹭背面,半眯着眼瞅赵誉城:“谁说的,我还能起来再战一整夜!”   赵誉城嘴角忍不住扬了扬:“再战一整夜?”   赵誉城偏头朝着周良鱼看过去,低垂的凤眸里带着掫揄的笑意,周良鱼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才明白过来对方话里有话的调侃,脸一红:“要不要脸?我说得是去玩,是去骑马……”   “嗯?本王说什么了?说的不是?”赵誉城装傻,周良鱼气得往他那边挪了挪,用身体去撞:“走开走开,别挨着我,丢份儿。”到底是谁说这厮是大燕第一正经人的,特么这厮就是一个假正经,就是一个老流氓。   赵誉城怕他摔了,抬起手臂揽了下,在他后腰上拍了下:“别气了,本王等下带你去泡温泉如何?”   “不去,就后山那个,泡过好几次了。”周良鱼眼睛一眯,将头偏了过去。   “谁说是那个了?先前带你去的寺庙下的一个镇子外十里有个天然的温泉,在那里能看到整个天际,当真不去?在那过一晚,明日一早还能看日出。”赵誉城俯下身,轻声诱哄道,低沉的嗓音拂在耳畔,他周鱼鱼什么没见过,可莫名的赵誉城形容的这个场景,竟是让他有些向往。   周良鱼背对着赵誉城,瞳仁望着前方,恍惚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他其实很清楚,不是他心驰神往想去那个地方,只是因为……与他一起去的那个人。   周良鱼忍不住将脸捂在锦被上,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完了。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的后脑勺,因为离得近,对方的心跳声让他一愣,莫名的,他的心也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赵誉城抿着唇,强压制住想将人涌入怀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故意道:“公主这是不想去?”   明明想让自己用冷淡的声音说出来,可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却不自觉地压得极低极低,温柔轻缓。   周良鱼声音闷闷的:“谁说的?谁不去是小狗。”   “你多大了?”赵誉城忍不住笑了,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准备一番,等下换上大傻的衣服偷偷跟本王出去。”   “为什么?”周良鱼转过头,因为赵誉城先前是俯下身,这么一动作,两人离得极近,周良鱼眼底璀璨的亮光近在咫尺,几乎要照亮赵誉城心底最深最痛苦的阴霾,他忍不住伸出手,可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又五指收了回来,直起身,背过去,低咳一声:“本王发现燕帝的人在外跟着,若是我们一起出去,怕是要跟着,到时候玩不尽兴。本王去安排,你尽快换上。”   说罢,抬步走了出去。   周良鱼坐起身,盘腿眯着眼盯着赵誉城的身影,摸着下巴:他刚刚若是没感觉错的话,这厮是想摸他的头吧?竟然还又收回去了?哦豁,这老流氓……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哈。   周良鱼心情莫名大好,也就没多想别的,颠颠换上了赵大傻的衣服,将毡帽往下一压,遮住了那张俊美的脸。   而另一边,赵誉城走出去之后,故意走到不远处,余光瞥见暗处燕帝的人,不动声色吩咐带来的近卫:“公主想吃先前途径的一处的千层酥,本王亲自去为公主买来给她一个惊喜,尔等在此保护公主,若是公主有个万一,唯你们是问!”   近卫齐刷刷跪地:“喏!”   赵誉城这才随后再回去一趟,带着“赵大傻”骑马离开了别庄,纵马而行,朝着先前去寺庙的方向而去,最后去了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他们这两日经过这里,周良鱼的确喜欢这个镇子里一家茶楼的千层酥。   燕帝的人一直跟着到了茶楼外,不敢跟进去,怕被赵誉城发现,也就等在了那里。   周良鱼打扮成赵大傻的模样,跟着赵誉城进了茶楼,最后上了三楼的包厢,“咦,我们不是去温泉吗?”   “先买点点心带过去,顺便,让你见一个人。”赵誉城推开门时,缓声解释道。   “见一个人?”周良鱼一愣,这里也不可能有他认识的啊,可等门打开,露出里面坐在矮榻上正装打扮的男子,周良鱼愣住了,随后眼底一亮,朝着来人扑了过去:“哈哈哈,焦糖,怎么是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赵誉城将门关上,不动声色地朝着焦堂宗点点头,焦堂宗温声道:“公主,本来是不应该过来的,只是……师父的人已经到了,说是这两日要提前接属下回去,怕是……等不到公主回来了。属下……就前来一趟……”   周良鱼一愣,“你……是来辞行的?”这太意外了。   焦堂宗轻点了一下头,看着周良鱼恍惚坐在一旁,替他倒了一杯酒水,抬眼:“公主,属下……要走了,这一杯,敬公主这些时日的照顾,属下……没齿难忘。”   焦堂宗眼眶有些红,他这话是真心的,可想到王爷的决定,又忍不住为公主、为王爷难过。   他经历过一次,虽然知晓王爷是为了公主,可若是公主知道了真相,心里怕也不会好受。   周良鱼虽然想过对方会走,可没想到离别来得这么快,心头一动,恍惚地握着酒盏,“没、没事儿,又不是见不到了。”   周良鱼不想焦堂宗看出自己的不舍,抬起酒盏,“来来,我敬你一杯,以后……好好跟你师父过。”   焦堂宗望着周良鱼抬起的酒盏,轻嗯了声:“公主……”声音哽咽了一下,到底说不下去了,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周良鱼也抬起酒盏,一饮而尽。   周良鱼想到焦堂宗就要走了,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大概是焦堂宗事让周良鱼太过意外,所以没注意到不远处赵誉城从踏进包厢就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静静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眉眼一一都看入眼底。   周良鱼最后察觉到了,忍不住脸有点红,没往那边去看,这厮怎么回事?   当着焦糖的面,这眼神也太……只是喝着喝着,周良鱼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他晃了晃脑袋,这一下,不仅晕,面前的人影还带着重影。   周良鱼昏迷前,只听到焦堂宗轻声带着愧疚的低喃:“公主,对不起……”   周良鱼再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了。   他软趴趴的倚着车壁,脑袋晕乎乎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四周很静,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有他和赵誉城,坐在挂着琉璃盏的马车里。   赵誉城侧坐在一旁,从他睁开眼的时候,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眼神让周良鱼心里有点慌:“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动不了?焦糖呢……赵誉城,你搞什么?”等开了口,才发现声音低的像是呢喃,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疑惑的瞳仁,那里面带着的不安让他心头一紧,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心软。   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焦公子在马车外,我们此刻停在前往大荆国的必经之路上。我决定……送你与焦公子一起离开大燕,前往大荆。”   周良鱼即使醒来的时候有这种预感,真的听到了,愤怒还是忍不住冲上心头:“赵誉城!你搞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燕帝向你发难了?”   周良鱼努力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   赵誉城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一点点攥紧,克制住,才缓声道:“只是我与燕帝的事,你……不该参与其中。”他顿了顿,才看向周良鱼,俯身凑过去,掌心到底没忍住落在周良鱼因为挣扎愤怒给抚上一层细汗的脸,“若是我胜了,我亲自去接你回来……若是我死了,留在大荆,这辈子……就不要回来大燕了,珏帝会护你一世周全。”   周良鱼努力想要挣扎着,眼圈因为这一句红下来,最后知道根本就是徒劳无力之后,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迸出来:“你凭什么……帮我决定?你今日敢这么做,不管结果如何,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大燕!也绝不会再回来!赵誉城卧槽你大爷的,你敢这么对我……你怎么敢就这么送我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心意,他答应陪他过一世了,弯了也就弯了……可他怎么敢就这么让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走了,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陪他一起流血了?   赵誉城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僵,指腹留恋的摩挲着他的脸侧,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凑近他耳边,轻低喃了一声,最后猛地起身,为了防止自己后悔,纵身掠到马车外,背对着周良鱼落下了帷幕。   周良鱼红着眼望着那一点点被遮住的身影,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三个字……   赵誉城……   同一时刻,百余名死士闯入了别庄的内院,伪装了一场暗杀,燕帝派过去的几个监视的人,亲眼见到了那场“刺杀”,“良公主”在他们面前被杀,一场大火,烧了整个别庄,的火焰冲天,死无全尸,在此之前,几个人吓得赶紧跑了回去报信,不敢稍作停留。   而赵誉城也纵马“得到消息”回了别庄,演了一场“死别”的戏。   燕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暗卫:“怎么可能?你说……大荆国的那些死士真的……得手了?”   暗卫跪在地上,也被那一幕给惊到了:“回禀皇上,这些是属下亲眼所见,当时誉王为了替给公主买千层酥并未留在别庄,属下等人看到那些侍卫与死士殊死一战,却也没能保护住良公主,公主已经……我们看到这,赶紧撤了,等到了山下的时候,就看到大火冲天,怕是……整个别庄都已经给你烧得一干二净。属下等人赶回来的时候,收到传书,听说誉王得到消息,那会儿已经往别庄赶了,可怕是……来不及了。”   燕帝脑海里闪过冯贵的话,看来还真的猜对了,这珏帝为了给焦公子报仇,竟然真的……真的将良公主杀了。   他以前虽然也想让良公主死,可后来想要借良公主让赵誉城断子绝孙,可如今……良公主死了,对他却好处极大。   赵誉城对良公主用情有多深,那么对珏帝就有多恨。   燕帝眼底精光一掠,吩咐下去:“封锁消息,立刻将所有人撤回来,不要管了,就当不知这件事。”   若是让赵誉城知晓他的人在别庄却没救人,赵誉城怕是……   暗卫领命前去,而另一边云王府里,却是一片平静。小竹掐着时间知晓明日良公主就要回京了,她按照先前安侧妃的吩咐,当晚撺掇姜如蔓趁着明日良公主回来讲他是男子的消息告知王爷,到时候王爷刚好能逮个正着,到时候……可是能看一场好戏。   姜如蔓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一大早就守在了云王府外,拦住了燕云峥,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   燕云峥难以置信,根本就不信,气急败坏的宫里也没去,直接去冲去了誉王府,结果等了一整日,压根就没等到人,誉王根本就没回来,一直等了两日,才看到一身狼藉的赵誉城回来了,一行人瞧着颇为怪异,燕云峥被周良鱼是男子的消息给震慑住了,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异样,看到赵誉城就冲了过去,扯住了刚下了马的赵誉城:“周良鱼呢?让他出来!让他出来!”他绝不相信他……的人竟然是个男的?!   只是说完这话,对上赵誉城死寂冷漠的一双眼,莫名觉得心里一抖,赵誉城朝着他眯着眼怪异的笑了下,看得燕云峥浑身毛毛的:“你想见他?行啊,本王让你见!”   赵誉城直接扯住了燕云峥,大力将他扯到了身后被一行军队挡住的棺樽前,直接将他推过去,野蛮地抬起手,仅凭臂力直接将整个棺樽给推开了,扯着燕云峥的头给按了进去,“看啊,你不是想看吗?看啊!好好看!”   燕云峥被赵誉城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这誉王是不是疯了?结果,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具烧得焦黑不成样子的尸骸,燕云峥直接给吓得喉咙咕哝一声,愣是吓傻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赵誉城在他耳边低低笑了声:“看到了吗?他死了……满意了?”随后直接被赵誉城一拳给揍翻了,燕云峥几乎没任何悬念的晕了。   赵誉城面无表情眼神猩红的将人扔到一边,重新将棺樽合上,抬起手。   棺樽再次起,抬进了誉王府。   四周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良公主……死了?誉王……疯了?   燕帝得到消息,让人将燕云峥给带了回去,派人宽慰了赵誉城一番。而誉王府则是摆上了灵堂,一时间,良公主被刺遇害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燕。   而另一边誉王府里,赵誉城站在窗棂前,郁公子回来之后,被赵管家领着踏进主院就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早晚会理解你的,你这都是为了他好。”   郁公子当时得到消息时也懵逼了,堂堂一个公主……竟然是男的?   赵誉城的视线一直落在外面,嗓音喑哑:“人呢?”   郁公子道:“已经安全送出去了,有黎阁主以及珏帝的一百死士亲自护送,绝对万无一失,你就放了心好了。至于这尸骸也没任何问题,是买的女死囚,与良公主的身材差不多,公主如今一‘死’,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证实当年艳绝大燕的良公主是男子了,只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赵誉城的眼神一点点沉下来:“开始……回击。”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郁公子离开之后,赵誉城站在窗棂前,一直没动,他望着外面,这里还像是离开前一样,他仿佛还能看到某人鲜活的站在院子里,懒洋洋地趴在柱子上,耍赖地朝着他呲着牙傻乐:赵誉城,赵誉城……今个儿能不能不练剑了啊?胳膊腿儿酸疼的都不是我的了……   赵誉城嗓子有些哑,他听到自己低到仿佛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轻喃:“好……”   而另一边,焦堂宗一行人行驶了半月,并未走大路,而是走的小道,一路顺利往大荆国边境而去,只是自从周良鱼身上的药性接了之后,他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焦堂宗焦急,可劝了无数次,周良鱼不说话也不理他,就是背对着他窝在马车里睡觉,也不打理,整个人差点活成了一个野人,看得焦堂宗越来越担心,却不敢乱来。   这日,马车停在了一个官道口不远处,焦堂宗趁着歇息的空档,小心谨慎上了马车,望着背对着他的人,红着眼道:“公主,你别这样,王爷他……也是没办法。朝中有人知晓了你是男子,想要借此暴露你的身份,王爷只能送你离开。如今王爷设计了一场假死,良公主已经不存在这世间了,公主你以后就能……自由自在生活了。这样不好吗?等事情了了,公主你若是想……”   “我不想。”周良鱼突然开了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焦堂宗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迸射出一抹狂喜:“公主你……你肯理我了?!”   只是焦堂宗这抹狂喜,随着周良鱼坐起身,却是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抖着手吓傻了:“公、公主你……你……”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焦堂宗半天才想到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可到底过往两三年都以为公主是女子,这突然看到公主这么野性的一面,就像是另外一幅模样,让他着实吓住了:“公主你……你……长胡子了。”尤其是胡子杂乱的模样,配着冷漠的一双眼,看得他心里一颤。   周良鱼懒洋洋倚着车壁,抹了一把:“你不是知道我是男的了?男的长个胡子有什么关系?”   以前他都是在沐浴洗漱的时候随意处理一下,如今不处理躺尸了半个月,他想想也知道什么模样。   他躺了这么久,也想清楚了,不是想让他走吗?他就走给他看,让他走了别想他再回来!   周良鱼斜睨了眼焦堂宗欲言又止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靠近了:“还有,不是说良公主死了?既然死了,以后再无良公主此人,也别喊我公主了,还有……焦公子觉得这模样如何?”   焦堂宗愣了愣,听到最后焦公子三个字,心里酸酸的,“公……公子,我这就去给公子端清水拿刀片清理干净。”   焦堂宗却看到面前的男子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让他很陌生风流玩味的笑:“清理?不必了……爷觉得这样不错,以后……就这样了。”   焦堂宗:“…………”不、不是,公主你别想不开啊!   焦堂宗以为周良鱼是开玩笑的,结果,周良鱼直接跳下了马车,拿出焦堂宗准备的衣衫等物,直接问了最近的河边,洗了个澡彻底洗漱了一番之后,换上衣袍再回来,焦堂宗望着直接剪了短发的周良鱼,吓得腿一软:“公……公子,你……都是属下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属下绝不还口,您……您别想不开去……去出家啊。”   公主这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啊?   周良鱼用干巾随手呼噜了一把头发,闻言抬眉,看到不仅焦堂宗傻了眼,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黎阁主也愣住了,盯着他那短短的毛茬,默默转过身,觉得还是不看了,辣眼睛。   周良鱼呼噜了一把头发:“谁说我要出家了?不过就是剃个头发而已,好了,既然人都在这里,我们谈谈。”   说罢,周良鱼走过去,一边搂住了一个,往马车边带,等上了马车,焦堂宗望着面无表情的周良鱼,心里有点惴惴的:“公子……你想谈什么?”   周良鱼闲散地坐在那里:“焦公子先前也说了,良公主这人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的人,也没必要非要跟着你们去大荆,你们瞧着我这模样,就算是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会将我联想到那位公主吗?”   对于这点,焦堂宗与黎阁主迅速摇头:“不会。”绝不会!   若非提前知道,就算是站到他们面前,使劲儿摇着他们的头告诉他们,这是一个人一个人……他们打死都不信。   周良鱼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何必还非要这般小心翼翼护我去大荆?我决定了……要去大虞国。”   焦堂宗与黎阁主都怔住了:“你……要去大虞国。”   “是啊,既然摆脱了这个前朝的身份,我只是一个自由人,想去哪里,还不是我说了算?我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牵扯,放我走。”周良鱼说到最后三个字,抬眼,定定看向黎阁主,“你应该是最清楚没有自由的滋味。”   黎阁主沉默了下来:“我的任务,是送你与焦公子回到大荆国国都。”   周良鱼眯眼笑了:“是,你要送的是大燕的良公主周良鱼与焦公子,可我……已经不是良公主了,我只是周良鱼,一个同名同姓男子的周良鱼。这并不违背你先前的原则。”   黎阁主:“……”   半日后,焦堂宗与黎阁主望着前方朝着大虞国方向而去的马,焦堂宗心里不安:“黎阁主,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黎阁主看了他一眼:“这是他想要的,那就成全他。”   焦堂宗:“可我总觉得……公主还会回去。”   黎阁主望着那个纵马肆意而行的男子,那一头毛茬让他瞳仁深了深:“可也许誉王想错了,他也是男子,一个都有断发勇气的男儿,血性丝毫不输任何男子,良公主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烈性。”   焦堂宗沉默许久,脑海里闪过周良鱼离开前回头看得那一眼肆意却明显与以前完全当良公主时完全不同的目光,那种凌厉与沉稳让他心头一动:“……”也许,他们所有人即使知道公主是男子,可心里却还是将公主当成了女子当成了弱者来保护,这一点……也许真的错了。   半月后,周良鱼顶着一路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往大虞国的方向而行,他因为并不着急赶路,骑在马车,叼着一根杂草,马背上搭着一把剑,瞧着还真有种高手的错觉。   于是这一路,压根没人敢惹周良鱼,他就这么晃悠到快要出了大燕国的边境小镇。   这一日,因为周良鱼没掐准时辰,没赶到镇子里,只能露宿在野外,他将马拴在树下,爬上了树上,躺在树杈上,从腰间摸出一个饼子大口大口地啃着,枕着一条手臂,仰着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望着暗黑的苍穹,当看到星星点缀的夜空,咬着饼子的动作一顿,将头偏到一旁,不愿再去看。   半垂着眼,没滋没味地咬着,他明明应该当一个风流公子哥,走一路撩一路,美人一大把,妹子一大把,可一切都被那个人给毁了,他骗了他的心,却将他给推开了,那个混蛋……还欠他一次日出。   “一个……骗子。”周良鱼闭上眼,将最后一口饼子扔进了嘴里,窝在树枝上,闭目睡了起来。   只是睡到半夜,突然一阵躁乱声从远处传来,哒哒哒凌乱的马蹄声,交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到了最后,声音渐渐低了,却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还夹杂着“快跑”等声音,周良鱼皱着眉,翻身无声无息坐起身,眯着眼朝远处看,看到不远处有火把闪烁,离得近了,有几个黑影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而身后,也有几个人追着赶着,追到周良鱼所停的那棵树不远处,前面那几个人被追到了,被围了起来。   离得近了,周良鱼才看到竟然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被几个黑衣人给围住了,那几个黑衣人直接朝着女子砍过去,周良鱼皱眉,本来不想掺和这事,但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他望了眼身边放着的剑,想了想,最后还是跳了下去,不知道赵誉城教的他这些若是知道他第一次出剑救得就是一个姑娘是什么想法。   周良鱼抿着唇:他作甚又想起那厮?周良鱼的出现让黑衣人愣了下:“还有一个?”   对视一眼,就开始朝着周良鱼杀去,经过一番激战,周良鱼望着地上的几具被迷晕的黑衣人,拍了拍手,还是这个迷药最管用了。   他转过身,挑眉看了眼身着华服的女子,面无表情捡起剑,翻身上了马:“赶紧跑吧。”   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女子给拦住了,对方跪在地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周良鱼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救了你,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女子垂眼,拿出一块玉佩:“公子……我是大虞国的公主,此次是前往大燕国和亲,只要你救了我,等我兄长赶过来,必有重谢!”   周良鱼坐在马背上,眯着眼居高临下地往下看,一字一句,喃喃:“前往……大燕国……和亲……” 第68章 周良鱼:他回来了。   周良鱼垂着眼, 等低喃出声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有那么一瞬间, 听到前往大燕国和亲的公主,他脑海里闪过那个人。   周良鱼薄唇紧抿, 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瞧着女子, 望着女子恳切希冀的目光:“公子,只要你能护送我去兄长那里,绝不会亏待公子……”   “哦?”周良鱼咬了一下嘴里的杂草,啧了声:“不巧,我要去大虞,不顺道。就此别过, 后会无期。”   周良鱼说完这句话, 直接一勒马缰, 绕过难以置信的女子, 直接骑着老马晃悠悠往前方去, 身后传来女子带着慌乱不安的嗓音:“公子……”   女子大概没想到她已经禀明了身份,对方竟然丝毫不顾她是公主的身份,难道他真的对荣华富贵就这么不屑一顾?   女子抹了一把脸, 踉踉跄跄起身, 瞧着那些被迷晕的黑衣人,浑身哆嗦着, 不敢再去看,只能独自继续去逃命。   只是走了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女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等对上那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老马,以及上面坐着的不羁形容潦倒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公子!”   周良鱼到了女子近前,一勒马缰,稳稳停在了女子的面前,微仰着头,突然眯着眼俯身趴在马背上凑近了,幽幽盯着女子:“喂,你去大燕是与谁和亲的?”   “啊?”女子愣了,不明白这公子跑回来,就、就是问这个?   “怎么?不能说?”周良鱼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不过闪得极快,直起身,薄唇紧抿,撸了一把短发,就要走人,他疯了才会又回来问这个,他关心这个作甚?   女子生怕周良鱼再走,开口道:“不、不是单独去与谁和亲的,就……就是吾大虞国先前得罪了大荆的太子,如今太子登基为帝,皇上怕大荆报复,就想通过与大燕结秦晋之好来缓解危机,只要是……大燕国的皇子贵胄,都……无所谓。”   女子说到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身为皇家的子女,她的婚事不过是拿来换取利益的筹码,可她无能为力。   周良鱼皱眉:“你父皇竟然舍得?”   女子苦笑:“我与兄长并非皇上亲生,不过是当年父王战死,皇上赐了年幼的我与兄长国姓,当成皇子皇女养在身边,这次本来是小公主前来和亲,可皇后不愿意自己的公主远嫁,就派了我过来和亲。可没想到,即使如此,还是参与进了如今大虞两派的争斗,他们竟然派了人前来刺杀,阻止这场和亲。”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不怕我是坏人?”周良鱼不想承认,听到她不是前去与那厮和亲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心情莫名还不错。   “如果不是公子救我,思菱此刻早就魂断于此。再说了,那些事其实随便到了大虞都城都知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女子垂眼,不敢去看周良鱼,绞着手,既期望周良鱼肯答应救她,又担心一开口,周良鱼又这么走了。   周良鱼若有所思地眯眼:“你真的想让我带你去找兄长?”   女子眼睛一亮,迅速抬眼,又忍不住赶紧低头:“公、公子愿意吗?我兄长就剩下我一个胞妹,公子若是能救下我,兄长必有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你答应我两件事即可。”周良鱼抿着唇,赵誉城不是不想让他回去吗?他凭什么要听他的,偏不让他回大燕,他还就偏偏要回去!   “公子……说的两件事是?”女子一怔。   周良鱼道:“第一,等见到你的兄长,让他给我在公主近卫队里找个职位,最好是整日跟在你身边,还能进大燕皇宫随便晃悠的;第二,帮我弄个身份,大虞国人士,这个不难吧?”   女子还以为周良鱼会提什么特别苛刻的要求,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这应该……没问题。”   周良鱼接下来几日,开始了护送,不过为了防止再遇到追杀,周良鱼给这大虞国公主装扮了一下,倒是成功躲过了不少刺杀,到了女子先前与他兄长约定的地方。   在这几日,周良鱼知晓女子的身份,的确像是她说的那样,不过是大虞国皇帝的义女,闺名虞思菱。   她的兄长虞煜临,是虞帝的义子,世袭了他生父的王位,人称临王,也是大虞国的大将军,此次思菱公主作为和亲公主被送往大燕国,是突然决定的,当时这临王正在外镇守边关,闻言写了信回去阻止,还是迟了,只能让思菱公主赶到一处地方等着他,他亲自护送她过去。   结果,还是被刺杀了,这次若不是周良鱼刚好遇到出手,这虞思菱估计小命就丢在这里了。   至于虞思菱说的虞帝得罪珏帝的那件事,周良鱼也打听出来了,无非就是当初珏太子与摄政王斗的时候,这虞帝被那摄政王说动,支持了那摄政王,还出兵帮了,结果,如今摄政王一败,珏帝登基,这虞帝就抓瞎了,吓得赶紧寻个援助,就看上了大燕国,这不……就派了一个公主来和亲。   结果,和亲就和亲吧,他还不想自己的公主来当这个牺牲品,趁着人家哥哥不在,将义女给送过来了。   周良鱼啧了声,十日后,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铁血将军虞煜临。   本来以为会是一个野性粗鲁的大汉,没想到竟然是个军师一样俊俏的小白脸。   周良鱼倚着马背,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呲牙:“你就是……临王?”终于找到一个比他瞧着还不像将军的人了,瞧着细皮嫩肉的,真的武功很高?   虞煜临居高临下地瞧着那个上上下下盯着他瞧的男子,眯着眼盯着他那一头短寸,眯眼:“就是你救了舍妹?”   周良鱼拱手:“承让承认。”   虞煜临长腿一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抬步朝周良鱼走了过来,等到了近前三步,才停了下来。   周良鱼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抬起头,等到了近前,半仰着头,瞧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默默站直了,终于气势上不输了,才吐出一口气。   虞煜临亲眼目睹了周良鱼整个“心理历程”,原本对周良鱼的警惕就那么烟消云散:“……听思菱说,你想让本王帮你弄个身份?你以前是什么人?”先前听到的时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可真的见到了人,感觉却又不一样了。   “杀人越货的坏人?”周良鱼挑眉,“怎么,这是查身份呢?”   虞煜临摇头:“若真是杀人越货的贼人,何以救个人还用迷药?公子这是不想杀人,还是不会杀人?”他身上没有他们这些拿着刀经过厮杀血战的将士身上的血腥气,这让虞煜临放下心来,“新的身份半个月后给你送来,不过……新名字写什么?”   周良鱼没想到这么简单,垂眼,遮住了眼底的光,新名字吗?他偏过头,视线落在一处,半晌,轻说了两个字:“俞旭。”   “虞旭?”虞煜临诧异开口道,跟他一个姓?当真是大虞国的人?   “不是你们大虞国那个虞,俞是榆树没有木,旭是旭日东升那个旭。”周良鱼解释道。   虞煜临挑眉:“日头照着光秃秃的树干的意思?”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再抽抽了:“…………”这厮怎么嘴巴跟赵誉城那厮一样贫呢?你才光秃秃的树干!老子虽然短寸,也不是寸草不生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良鱼的怨念,虞煜临嘴角扬了扬,“好,本王知道了。思菱答应了你两件事,这是其中一件,另外一件,你想要一个职位,可以是可以,刚好这次出事,本王想选一个公主近卫队的头儿,需要是信任的人,刚好俞公子很合适,不过有一点……”   “嗯?什么?”周良鱼倒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心情不错。   虞煜临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周良鱼:“俞公子身手还可以,但却还不够当头儿,所以在接下来到达大燕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本王需要给俞公子来个特训,身为近卫队的头儿,以后可能面对各种刺杀,公子若是还不愿意出手杀刺客,只用迷药是绝对不行的,至少你手里的这把剑不能只是摆设,即使不愿杀人,但是刺中要害也是需要的。当然,俞公子可以拒绝,但只能当近卫。”   周良鱼愣了下,大概没想到虞煜临会有此一说,脑海里闪过过往赵誉城当初教他练武时的点点滴滴,神色有些恍惚,最后所有的记忆都落在了被送走时落下的帷幕,他薄唇抿了抿,许久,才抬眼,静静看向虞煜临:“……我答应。”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周良鱼一边随着虞煜临的人护送思菱公主进燕京城,另一边则是抽空就由虞煜临进行近身刺杀、防卫等速成的技能,到这时候,周良鱼才真正感觉到,赵誉城当初教的时候有多手软,虞煜临简直将他不当人一样敲打操练,可明明若是以前,周良鱼根本忍不下来,可奇异的,这一路下来,他竟是撑了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大概是这一路太过辛劳苦练,周良鱼一直咬着牙撑着,等即将抵达燕京城的最后三日,周良鱼莫名发起了高热。   而另一边,这几个月赵誉城闭门不出,暗地里却开始加快了计划的进行,他推测着时间,在周良鱼一行人应该到了大荆国都城时,可一直并未等到黎阁主送来的信。   赵誉城皱眉,派人将郁公子给喊了过来:“黎阁主他们可到了大荆国都城?”   郁公子神色有些怪,闻言啊了声:“这么快么?这个没看到黎阁主那边有信送来啊,是不是还没到?要不……再等等?”   只是郁公子抬头,就对上了赵誉城幽沉的凤眸,他心一虚,头垂得低低的,“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本王会信?”赵誉城眉头深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他出事了?”   “喂喂喂你别乱想啊,没出事没出事,你家那条鱼没事儿,就是……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郁公子也刚得到消息没多久,那黎阁主与焦公子还真能瞒,直到到了大荆国,消息才不急不慢传过来,等他知道的时候,早就来不及去找人了,只能暂时先将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出了什么小插曲?”赵誉城长久以来维持的淡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薄唇紧抿,脑海里莫名闪过周良鱼当时决然的话。   “就、就是你家那只鱼……还挺有气性。大概是气你将他送走了,到了当时三国的交界口时,不知怎么的就说通了黎阁主与焦公子,让他独自走了,听说……去大虞国了。不过只要他不回大燕,应该没事儿,再说了,如今所有人都当良公主死了,他一个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郁公子瞧着赵誉城苍白下来的俊脸,第一次瞧见对方这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你再去大虞国找他,等找到了……好好的跟他解释解释,他如今一时想不通你是为了他好,也情有可原。”   赵誉城垂着头,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攥紧着手,许久,猛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郁公子吓坏了,赶紧追了出去:“你可别乱来啊!”不是这时候想跑去大虞国吧?   赵誉城翻身上了马,看向挡在面前的郁公子,瞳仁里有痛色一闪而过:“我不会乱来,生死不定,成败未果……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晚上会回来的。”   郁公子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赵誉城远离的身影,叹息一声,真不知当初答应赵誉城送良公主离开是好还是坏。   赵誉城一路疾驰出了城,到了城外,纵马而行,猎猎凉风拂在脸上,吹散了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最后剩下的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让赵誉城心底的思念豁开一个口,难以隐忍……   就在不知赵誉城的马车疾驰了多久时,突然坐下的骏马感知到了前方的队伍,猛地抬起前蹄,打着响鼻叫了起来,赵誉城猛地一扯马缰,抬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冷漠的幽沉,眯着眼瞧着前方的一队人马,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 第69章 赵誉城:他……怎么可能?   赵誉城皱着眉瞧着的一队人马, 从衣着上来看, 只是普通人, 可他自小就被带到军队,自然对将士的一些行军走姿极为熟悉。   这一行人为首的十几人, 到最后的十几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将士。   尤其是为首的男子,面容白皙,眼神却凌厉,一手扯着马缰,另一只手却是按在腰间,这是警惕的动作, 防止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 立刻就能拔出腰间的剑, 杀人于无形。   赵誉城皱眉, 这男子绝对是军队出来的, 且职位不会太低。   再往后看,中间护着两辆马车,他们是什么人?   赵誉城凤眸眯了眯, 由这么一位可能身份不低的将士来护送, 看来对方身份也不低。   莫不是……   赵誉城这些时日虽然深居简出,但并非不问朝政, 自然也知晓大荆与大虞的那些事。   虞帝为了拉拢燕帝,前些时日捎来书信,说是送来一位和亲公主, 想要结秦晋之好,可按照传来的消息,据说那公主遇刺,并未前来……还是说先前的刺杀不过是烟雾弹,对方实则是秘密前来了。   赵誉城单枪匹马并未动,虞煜临警惕性极好,可依然刚开始并未察觉到赵誉城,直到快靠近了,才察觉到不远处竟是停着一个人,他迅速抬起手,让队伍停了下来,皱眉看向赵誉城:“这位公子何以拦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赵誉城面无表情看过去,并未说自己的身份,却也直接开门见山开口问道。   虞煜临警惕地攥紧了刀鞘:“这与公子无关吧?我们要进燕京城,还望公子行个方便。”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左手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摆,除了护在两辆马车四周的人,其余的都保持高度警惕。   赵誉城将这一幕落入眼底,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你是护送大虞国和亲公主前来的将士?”   “你……”虞煜临脸色更加不好看,“你怎么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从音容面貌看不出,可周围的气势虽然内敛,却依然能看出非富即贵。   “猜的。”赵誉城淡漠道,确定了之后,也就失了兴趣,大概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这次前来和亲的公主是虞帝的义女,而这义女还有一位兄长,不仅是大虞国的王爷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王爷是个为百姓做实事的人,为人耿直不盲目愚忠,听说这次胞妹被远嫁和亲,他不日前离开军营,不知踪迹。   看来,是来亲自护送自己的胞妹来大燕,赵誉城拍了拍坐下的骏马,让到了小道的一边,“你们过去吧,我不过是瞧着你们不像大燕子民,多问两句罢了。既然是大虞国的和亲公主,那过去吧。”   虞煜临的目光在赵誉城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对上赵誉城那双波澜不惊的凤眸:“你又是何人?”   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早晚也是要见到的,倒是也没瞒着:“赵家人。”   虞煜临眉头拧了拧,赵家人?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眼神诧异地看过去:“你……”对上赵誉城并不打算多言的凤眸,略微颌首:没想到,竟然是誉王。   他这刚到燕京城外,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那位誉王,虞煜临对赵誉城此人还只是听闻,尤其是对方在战场的功绩,让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拱手示意之后,这才一挥手,让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周良鱼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四周像是被火炉灼烧一般,他深处其间,想要挣脱出这种困境,却不得其门。   周良鱼踩在火焰般的地面上,一步步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只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门,隐约有亮光照进来,周良鱼朝着那门扑了过去,等光芒大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伸出手,仿佛抓到了什么,他努力看过去,发现竟是一本书……   周良鱼死死将那书攥在掌心间,意识不清地蜷缩起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隐约间听到了赵誉城那厮的声音,可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一行人往前而行,虞煜临驱马也让到了一边,与赵誉城并马停在了一旁,等着队伍过去。   随着第一辆马车过去,赵誉城的视线落在第二辆马车上,眉头皱了皱:“虞公子,不知这马车里是何人?”   “这位是近卫队的领头,只是三日前无故发高热,昏迷不醒,恐耽搁了行程,经过一处时多买了一辆马车。”虞煜临开口解释道,既然这位是誉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赵誉城挑眉,没说话,一个近卫队的领头,会是给和亲公主一样的待遇?   赵誉城若有所思地朝着那辆徐徐靠近的马车看过去,就在马车快要到近前的时候,赵誉城坐下的骏马突然躁动了起来,喷了两个响鼻,似乎莫名特别兴奋,甚至抬起了两个前蹄,蹬了蹬,被赵誉城皱着眉拍了下马头,才老实了下来。   赵誉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眯着眼瞧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马车,到了近前时,那马车车壁的帷幕被风卷起,露出了躺在马车里,背对着他的人,对方蜷缩成一团,全身裹在一方薄毯里,只露出脑袋后短短的一截毛茬。   帷幕卷起后,又很快落下,马车也行驶过去,大概是赵誉城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马车上,虞煜临道:“这就是俞近卫长,他这几日惹了风寒发了高热,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赵誉城眯眼:“虞?”   虞煜临知道赵誉城跟他先前听到的时候一样想差了,嘴角弯了弯:“不是虞,是俞……俞旭,榆树没有木,旭日又东升。”其实他更想说被日光照着的光秃秃的树干,不过想到被俞旭怼的模样,眼底浮掠过一抹笑意。   这抹笑被赵誉城捕捉到了,不知为何,莫名心里被扯了一下,只是这感觉很莫名,他想到被薄毯遮着的后脑勺露出的毛茬,“他的头发……”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虞煜临随口道,他其实还真不清楚,这一路途中也问了好几次,不过这俞小子都打马虎眼过去,他也没再多问。   赵誉城望着马车的方向,低喃一声:“俞旭吗……”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坐下的骏马被他安抚了之后,又打了个响鼻,吭哧吭哧马头甩了甩,赵誉城最后看了眼马车,与虞煜临挥别之后,勒着马缰,背对而行,打算继续往前走。   只是就在这时,前方原本缓缓而驶的马车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咚”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伴随着男子压抑的低声痛楚的声响。   这声响一起,赵誉城原本已经打算扬起马鞭飞驰的动作乍然间停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凤眸底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迅速浮掠而过,最后都化成了一个动作,他猛地转过身,可在看到虞煜临皱着眉上了马车的动作时,瞳仁骤然一缩。   周良鱼的意识并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深处火焰之中,他攥着那本书卷,费力地睁开眼,那些泛着光的字,仿佛都在眼前晃悠,他终于看清楚了封皮,他瞧着那金光闪闪的《宠妃》下三个字时,感觉浑身疼得像是针扎的一般,他浑身蜷缩的更加厉害,无意识痛苦的低喃出声,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梦魇里。   虞煜临飞速掠上马车,蹲在周良鱼的面前,将他脸上蒙着的薄毯给揭了下来,瞧着他涨红的脸,浑身湿漉漉的,竟是比先前三日任何时候都要病的厉害:“怎么回事?”明明先前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虞煜临抬起手,手背刚想去试探对方的额头,突然马车的帷幕被撩起,一人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清楚表情,可莫名的虞煜临的动作竟是被对方那双看过来的凌厉的目光给定住了。   虞煜临皱眉,随着来人跃上马车,等视线暗下来,虞煜临才看清楚,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那位誉王,“你……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赵誉城垂下眼,隔着几乎不到两个手臂的距离瞧着那蜷缩躺在马车上的人。   因为虞煜临先前的动作,他的大半张脸都露了出来,紧闭的双目颤抖着,沾上了汗珠在眼睫上颤抖着,像极了泪珠,给人一种脆弱感,可偏偏,下半张脸野性潦倒的胡渣,将这份脆弱给遮掩掉了,可这一切落入赵誉城的眼底,全部都变成了疼惜与愧疚。   他喉结动了动,才勉强克制住冲动过去将人揽住怀里立刻带回誉王府的举动,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了,直到掌心传来黏腻的疼痛感,赵誉城才勉强克制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动作极轻地蹲下身,凤眸痴痴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声音压得极低,轻不可闻,像是会惊吓到什么:“他的情况很不好……我会一些针灸,劳烦帮我拿一些银针过来,我帮他先把热气给退了。”   虞煜临倒是没想到赵誉城竟然会帮忙医治一位近卫长,可他也的确没办法了,这几日沿途找了几个大夫,连随行只会包扎治疗刀伤的军医都只是说发热,可灌了汤药下去,本来以为热意退了,谁曾想,快到燕京城了,反而更重了。   不过这誉王还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不近人情,这不是挺好的?   虞煜临回过神,发现这誉王的视线一直落在俞旭的身上,他应了之后起身,下去找随行的军医拿了诊包,重新上了马车,只是撩开帷幕,就看到这誉王竟是不知何时将俞小子身上的衣袍解了,等他撩开的时候,几乎是动作极快的将薄毯重新盖在了对方赤果的上身。   虞煜临想到对方惹了风寒,大概是这誉王怕风吹进来病上加重,没想到这誉王还挺细心的,虞煜临对赵誉城的印象更好了,赶紧落下帷幕,将银针包递了过去:“不知可还需要什么别的?”   “不必了,劳烦先下去,我诊治时不喜旁人瞧着。”赵誉城背对着虞煜临,冷声吩咐道。虞煜临挑眉,不过也没多想,一个近卫长跟这誉王也不认识,应该也不会针对对方。   虞煜临从马车走了下去,不过却还是等在了马车外,抬手吩咐随行的队伍都停下来歇息。   虞思菱先前在马车上并未听到后面的动静,等得知时也匆匆从马车里跑了下来,戴着面纱,到了近前,望着帷幕紧闭的马车,担忧不已:“哥哥,俞大哥没事儿吧?”   虞煜临摸了摸她的头,并未提赵誉城的身份,安抚道:“一个好心的公子刚好会医术,正在给俞小子针灸,应该会没事儿的。”这誉王也不像是随便揽事的人,对方既然肯说出口,应该是没问题的。   虞思菱还是担心,眼巴巴瞧着帷幕:俞大哥可千万要没事儿啊,否则,她会愧疚死的,要不是她当初求着俞大哥来送他,也就不会……因为要当近卫长而这么训练,也就不会……累病了。   与此同时,在马车帷幕落下的同时,赵誉城几乎是手指微抖地碰上了朝思暮想了几个月的人,只是掌心间扎手的胡渣让赵誉城忍不住心底涌上愧疚的酸楚,俯下身,不敢发出声音,低着头靠得极近,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再难克制,俯身亲了下去。   周良鱼觉得自己不仅像是身处火炉,还无法呼吸了,就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努力想要朝着有水的地方蹦跶着,结果被压得死死的,压根挣脱不开。   周良鱼努力想做一只自由自在能游水的鱼,手臂无意识的乱挥,挣扎间,啪叽一下像是打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周良鱼感觉呼吸立刻重新回来了,他又活了,于是,周良鱼忍不住又挥着爪子揍了几下。   只是揍了没几下,就被握住了手,十指纠缠,仿佛耳边还听到了一道压得低低的轻笑声,带着失而复得的无奈与疼惜。   周良鱼更晕了,意识也随之更加混沌迷离,他在最后意识彻底溃散前,心想:他肯定是睡傻了,否则……怎么会一连两次都听到赵誉城这厮的声音? 第70章 周良鱼:果然是他想多了。   赵誉城握住了周良鱼在他脸上挥了几下的手, 放在脸边蹭了蹭, 丝毫没有管被揍红的脸侧。   这么鲜活有力气的人过去的几个月只存在梦里, 如今真切地出现在面前,让赵誉城不管怎么摸怎么碰都不够, 不管对方怎么打, 他反而觉得有种想要紧紧将人搂在怀里,肆意任他打骂的冲动。   可掌心下滚烫的温度,让赵誉城很快从失而复得中清醒过来,他低下头,在周良鱼额头上亲了亲,这才揭开了他身上的薄毯, 打开银针, 开始替周良鱼针灸。   自从当年出事之后, 赵王带他去了军营, 至此开始为了防止燕帝动手, 赵王亲自教了他几乎能想到的生存技能,就为了防止那一日若是被逼入绝境,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他隐瞒了这么久, 没想到第一次动手, 竟是为了替怀里这不老实的鱼扎针。   赵誉城找准穴道,等周良鱼身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才一一拔了下来。   将人揽在怀里,却舍不得放开,直到帷幕外的虞煜临觉得时间是不是有些久, 忍不住出声询问:“公子,可退热了?”   赵誉城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了下来,望着周良鱼沉静的睡脸,掌心心疼地摩挲着他下颌上短短的胡渣,还有被剪掉的墨发,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眼底缠绵不绝的情意与疼惜,可即使再舍不得,他也很清楚这时候不能将人带回去。   大业未成,他与燕帝的拉锯战已经开始了,至少在誉王府之外,他反而更安全。   赵誉城替周良鱼将衣袍穿好,这才走出了马车。   虞思菱已经先一步被虞煜临给赶回了马车,看到赵誉城走出来,面色正常,才松了口气:“公子,不知俞小子他?”   “热意退了,只要不再起热,一般来说过两个时辰就会醒了。”赵誉城重新翻身上马,克制住往马车上看的目光,深深看了虞煜临一眼:“我今日并未出现在这里,你也不认识我,可懂?”   虞煜临愣了下,随后想到燕帝与这位誉王之间的……以为对方是怕燕帝误会他们提前与誉王又牵扯惹来燕帝怀疑,拱手:“拜谢,先行一步,今日之事在下谨记于心。”   赵誉城回以一礼,直到马车徐徐而行,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赵誉城也舍不得收回视线,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一扯马缰,朝着山上的一处疾驰而去,猎猎的风拂在脸上,却与来时的怅然若失截然不同,他回来了,就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他有种自己整个人彻底活过来的感觉。   直到上了半山腰,赵誉城牵着马,站在那里,望着那一行往燕京城而去的队伍,直到再次消失不见了。   周良鱼觉得自己睡了一个长长久久的梦,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他眨了一下眼,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皱了一下眉,他想坐起身,才觉得浑身无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他刚想喊人,却突然感觉头疼欲裂,与此同时,脑海里像是有什么突然涌了上来。   一幕幕睡梦中看到的东西竟像是突然铺陈在了面前,飞快地掠过,等所有的字迹闪过之后,周良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卧槽……不是吧?   他刚刚看到的那些字眼为什么这么熟悉?   他脑海里闪过睡梦中抓到的那个书卷,《宠妃》下三个字,像是棒槌一样直接在他脑袋上挥了一下。   周良鱼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喃喃自语一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未看过下半部,为什么刚刚突然看到了下半部的内容?还是说,他其实拥有什么特殊的技能?   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别是一物换一物,少了什么物件吧?等确定还好好的,周良鱼才松了一口气,难道说……生个病还有这待遇?那他以后要是时常病一下……   周良鱼赶紧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掉了,认真想了一遍脑海里刚刚快速囫囵吞枣看过的剧情。   等想完了之后,周良鱼傻眼了。   他头疼地翻个身,趴在了那里,他觉得写《宠妃》的人绝对是脑子秀逗了,要么就是写的时候中间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导致了脑子不正常了,产生了报复的念头,产出了前后反差这么大的一本。   否则,谁家一本男主励志复仇记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他当时看的前半本其实只有一部分,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因为一开始剧情主要是围着这三人来说,让他误以为燕云峥就是所谓的男主,小白花就是所谓的女主,大美人才是女配。   结果,到了后面,竟然大家都只是男配女配,更是直接画风一转,从宫斗直接变成了复仇记,最后自然是真正的男主誉忍辱负重多年之后排除万难手刃仇敌。   周良鱼看到最后,终于有一丢丢明白为何叫宠妃了,只是这个宠妃却与这本书出现还活着的任何人都无关,而是指……逝去的燕王妃。   男主誉登基之前,先封了已故的燕亲王为先帝,燕亲王妃为后妃,独一无二的后妃,三千荣宠独其一人,为两人重新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封为第一宠妃,据说是燕亲王当年舍弃了皇位之后,亲王妃怕是自己耽误了他一度郁郁寡欢形容憔悴,当时燕亲王为了哄亲王妃开心,开玩笑道,他不在意皇位,也不在意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他只需要守着他唯一的王妃,让她当一辈子独一无二的宠妃就足以。   大概当时被年幼的旭世子听到了,在两人死后数年,还是给了这么一个封号,昭告天下,彰显他们的情比金坚的心。   之后……男主誉才揭露身份之后继任为帝。   然后……没了。   没了?它没了!   周良鱼抓着脑袋,这特么到底是谁写的,剧情这么匪夷所思也就罢了,竟然……好歹告诉他后来登基为帝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发个热,竟然会看到根本没翻看过的书卷?这太奇怪了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良鱼木着脸,抓了抓短寸,小眼神特茫然,想破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到那些剧情,周良鱼心里莫名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尤其是脑海里闪过的那段虽然轻描淡写从男主誉口中说出却足以让他震动的关于当年燕亲王一家发生的事。   想到当年年幼的旭世子经历那般巨变,周良鱼脑袋埋在锦被里,莫名心疼不已。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轻易原谅他的。凭什么将他就这么送走了?大不了……等他何时哄够了他不气了,再勉勉强强可怜他一丢丢原谅他好了。   周良鱼虽然没看到后来发生的事,却也相信赵誉城当了皇帝,会是一个明君,只可惜,书中后来并未特意多言大美人的事,只简单说了大美人遇刺之后,焦堂宗失踪,随后过了不久,大美人也奇怪的失踪了,至此直到结束,或者说,是到了他看到的所谓下部“结束”之后,书中也再未提过大美人。   周良鱼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中间是不是缺失了一段,为何变得这么奇怪?   真的是这《宠妃》就是这么设计的,还是刚开始真的是想写,可中间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变成了这样的走向?   可周良鱼只囫囵吞枣被看了一遍,再想细看压根看不到了,只记住了大概会发生的情节,具体的细节却模糊不清了。   不知是不是刚生病痊愈不能多想,周良鱼想努力再想,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最后只能放弃了。   这时房间外传来敲门声,周良鱼定了定心神,坐起身:“谁?”   “你醒了?”虞煜临推门而入,看到周良鱼面色正常地坐在床榻上,才放下心,走过去,抬起手想试探一下周良鱼的额头,被周良鱼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自己摸了摸:“已经没事儿了,我这是在哪里?”   他这几日睡得昏昏沉沉的,一直都以为在马车上,可这次醒来,竟然是在一个房间里。   他垂着眼,想起昏迷时似乎听到了赵誉城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   “这里是别馆,我们到的时候天刚擦黑,暂时先住在这里。明日一早等宫门开了,我会递上帖子进宫面见燕帝,等稍晚一些,燕帝应该会派人来接思菱进宫。你身子骨刚好,还是再多歇两日,明晚就别跟过去了。”虞煜临在一旁落座,视线落在周良鱼刚醒来还有些茫然的桃花眼上。   这几个月接触下来,有时候觉得这俞小子长得极好,尤其是一双眼生的潋滟生姿,不经意间都会让人沉迷其中,可等再细看,望见那大半张脸的胡渣,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周良鱼一愣,明日不进宫?   他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没事儿了,本来进不进无所谓,可虞煜临这么一说,他脑海里闪过刚看到的一段片段,是后来发生的事,不过也是大虞与大燕的这次和亲。   只是时间要推后很短,但其中有个细节周良鱼倒是记住了。   书中提到赵誉城一直并未成婚,燕帝为了防止和亲的对象可能会落在誉王的身上,决定先一步下手为强,推迟了选出和亲的人选,随后在那时的洗尘宴上给和亲的公主下了药,以绝后患。   下的……自然就是所谓的不孕药。   周良鱼皱眉,“不行,我还是跟着去吧,你明日进宫之后,这燕帝可能会找你谈话,思菱公主初来乍到,万一不熟悉出了什么事,你赶不过来得罪了什么人,并不妥。”   虞煜临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很对,这里是大燕,到底不比大虞,即使是大虞国他们也是如履薄冰,更何况是这里?“可你的身体……”   “这不是好了么?瞧瞧,跟熊一样,杠杠的。”周良鱼为了让虞煜临放心,握着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不过太用力了,没忍住疼得呲了呲牙,让虞煜临眼底闪过一抹笑。   “好了好了,我信了还不成?你这样我倒是不放心让你跟着思菱去了。”虞煜临显然是开玩笑,两人相视一笑,倒是难得的默契。   周良鱼知道虞煜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担心思菱公主,到底是同意了,松了口气,他绝不能让燕帝得逞,他是男子不怕那种药,虽然不知燕帝还会不会动手,可以防万一还是跟着去有备无患。   只是……“临王,先前我昏迷意识不清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周良鱼垂下眼,闪过他听到的赵誉城的声音,还是没忍住,询问出声。   “嗯?”虞煜临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不过随即想到誉王当时的话,不愿多事,随意寻了个理由:“是遇到了一个人,当时你突然发热严重,病得厉害,刚好途中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经过,帮你针扎了一番,才退了热。”   周良鱼垂下眼,遮住了眼底闪过的一抹失望:原来只是一位大夫啊,果然是他多想了。   他再抬眼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嘴角扯了下,开玩笑地耸耸肩:“怪不得我醒来觉得浑身无力,原来我睡着的时候,你们给我扎了无数针啊……”   虞煜临知道他这是真的没事了,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才离开了。   只剩下周良鱼一人时,他躺在别馆的床榻上,静静望着床顶,时隔数月,他再次回到了燕京城,他这会儿就在别馆,他与赵誉城……竟然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吗? 第71章 赵誉城:很明显?   郁公子因为担心赵誉城想不开, 一直未离开誉王府, 只是等赵誉城再回来时, 他瞧着对方,微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他这趟出去之后,回来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赵誉城对上郁公子上下打量的目光,淡定看过去:“怎么?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你……”郁公子绕着赵誉城转了一圈,“你这次出去是遇到什么际遇了?”否则,怎么心情瞧着,似乎还算不错?   赵誉城瞳仁里闪过一抹异色, 不动声色道:“很明显?”   郁公子摸着下巴, “其实还好, 但就是……跟先前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寂阴郁不同, 现在虽然还是冷, 总觉得好像……多了点人情味。”   “你这是说本王先前没有人情味?”赵誉城淡定的在窗棂下坐下,还倒了两杯茶水,显然心情是当真不错。   “你看你看, 你都会开玩笑了。自从那……咳, 那谁离开之后,你整个人都……我还真怕你想不开, 看来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你想开就好了,又不是死别,不过是生离, 等解决了燕帝,找到人,良公主又不是多不近人情的人,你们有感情,他会理解你的。”   赵誉城随意应了声,脑海里闪过先前看到的那一截短寸,心里像是被戳了一下,疼惜涌上来,他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克制与决然,他会让他重新堂堂正正再次站在朝堂前,站在众人前,而不是为了隐瞒身份,做出这般的牺牲。   郁公子彻底放心了,这才安然离开。   相对来说,赵誉城就没这么淡定了。他先前没见到人时,还能说服自己那只鱼远在天边,他还能克制,可人就在隔了不远的隔壁那条街的别馆里,他只需要一炷香就能轻而易举见到。   赵誉城躺在床榻上,脑海里都是那人的眉眼,到底是无法隐忍,赵誉城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凭着自己的身手潜入了别馆。   只是等赵誉城一袭夜行衣无声无息仗着对别馆地形的熟悉,精准找到周良鱼所住的那间厢房的房顶,揭开一片瓦片向下看去,视线移过去,看到了正对着他的周良鱼。   此刻睁着眼,整个人鲜活的出现在眼前,让赵誉城勉强克制住,才没能立刻跳下去,出现在他面前。   结果,下一瞬,赵誉城就看到周良鱼嫌弃地往后躲了躲:“不,我已经好了,绝不喝!”   赵誉城一怔,视线往周良鱼对面看去,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人,从赵誉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片衣角,随即对方端着一碗汤药出现在眼前,赫然正是那位大虞国的临王虞煜临。   虞煜临皱着眉,端着药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多大了?怎么还跟思菱一样?堂堂大男人,竟然害怕喝药?说出去,你这近卫长还当不当了?”   “爷们跟喝药根本就没关系,流血流汗我说过一句话没有?可这喝药……不一样。”那么黑乎乎的一碗东西,总是让他联想到不好的东西,还是他们那好,几粒药丸就搞定了,周良鱼突然想起来赵誉城先前给他弄得药丸,多省事啊,呸,他没事儿想起那厮作甚,那家伙都将他往外送走了!   虞煜临无法理解不过是一碗药而已,至于死活都不肯喝?“把药喝了。你先前就偷偷倒掉了几次,才好的这么慢,这次不能让你胡来了。”   虞煜临与周良鱼这一路相处了几个月,早就将周良鱼纸老虎的性子摸透了,将碗往桌上一搁,双手抱胸:“喝了,你若是不喝,我就不走。你今晚也休想睡了。”   周良鱼难以置信:“大家都是人,何苦相互为难?你明日不还要进宫么?”   虞煜临:“无妨。以前在军营打仗的时候,遇到难缠的,几天几夜不睡都无妨。”   周良鱼默默看他一眼:“行,你狠。”早知道他就不该放这临王进来,这是将他当思菱公主应付呢?这要是赵誉城,周良鱼肯定不服软,对峙到最后,肯定是赵誉城去准备药丸为止,可临王不是赵誉城,周良鱼到底不敢再反对上峰,只能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   灌下去的同时,那股苦涩涌入喉间,仿佛能一直苦到心底,肯定是因为这里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离赵誉城那家伙太近了,否则,他为何不过是一晚上,想起来那厮这么多次?   周良鱼一口饮尽,将空碗往桌子上随意一搁,苦着一张脸求饶:“大哥!王爷!大兄弟!这次行了吧?”苦死他了……   虞煜临眼底闪过一抹笑,将空碗接过来:“这不是能喝吗?行了,我去告诉思菱一声,她担心你到现在还未歇下。”   周良鱼抱着拳赶紧将人送走了,等关上门,才松了口气,脑海里闪过虞煜临的笑,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疯了,竟是觉得刚刚虞煜临瞧着他的目光像极了赵誉城,肯定是两人都是常年在军营里养成的气质差不多,都一样冷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加上平日不拘言笑,突然笑起来,像是冰雪初融,那一瞬间让他想到了赵誉城。   而头顶上方的房顶上,赵誉城凤眸半眯着,将先前那一幕收入眼底,瞧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攥紧了拳头,瞳仁缩了缩,心口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许久都未消散,尤其是瞧着下方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拿了一套衣服重新去洗漱了一番,回来时弯着的桃花眼,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块,不上不下,隐忍不发。   赵誉城到底还是还忍住,等周良鱼熄了灯,安睡之后,他又等了片许,才无声无息打开窗棂,蹿了进去,翻身上了床榻,单手撑在了周良鱼的身上,为了怕周良鱼中途醒来,点了他的睡穴。   几乎是瞬间,俯身凑过去,单手撑着他的后颈,狠狠亲了下去,但等碰到的时候,动作还是放得极柔,辗转反侧,温柔轻缓,不知过了多久,直起身,瞧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周良鱼,额头轻抵着他的:“小混蛋……”   翌日一早,周良鱼一大早醒来时,觉得像是睡了十天十夜这么久,他揉了揉眼,端着盆去后院的井边洗漱,只是等摸掉脸上的水珠,湿巾不小心碰到薄唇,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卧槽,怎么这么疼?   他往盆里凑了凑,边摸着嘴巴边看,不过因为水晃动看不真切,加上胡渣遮掩了一下,更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良鱼总觉得嘴巴肿了,还酸酸涨涨的,像是被虫子叮了一样,他仰起头,看了眼大白的天际,果然是六七月的天,虫子开始肆虐了。   等周良鱼回到房间,刚好遇到了也起来的虞家兄妹,虞思菱戴着面纱,穿着一袭罗裙,仙姿飘飘的,看到周良鱼,弯着眼温柔的笑了:“俞大哥,你起了?刚好我与哥哥去用早膳,可要一起?”   周良鱼让他们稍等一下,将东西放回去,这才走了出来:“走吧。”   虞思菱与虞煜临本来刚刚离得远没看清楚,这时离得近了,才愣了下。   虞思菱奇怪地探头,伸出手指朝着一处虚空点了下:“咦,俞大哥你是不是被虫子叮了?怎么脖子上肿了一块?”   周良鱼摸了摸,皱眉嘀咕:“哪儿呢?这别馆到底多久没人住了?太潮了,估计生了虫子,我这嘴巴也觉得被叮了,麻麻的,太不舒服了。”   虞煜临的视线也顺着虞思菱的目光看过去,因为如今天热了,周良鱼只穿了一个短褂,露出半截手臂,小手腕的地方用绸缎绳子绑住,简单干练,微薄的肌肉将短褂撑起,瞧着格外的有爆发力,只是这一身肌肤被晒了这么久依然白皙,让虞思菱这一路过来羡慕不已。   虞煜临的目光最后落在他脖子下方衣襟口的地方,那里果然红了一块,既像是被叮了,又像是被嘬出来的,虞煜临摇摇头将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给甩掉了,只是随即视线就被周良鱼的脖颈给吸引了,被虞思菱喊了几声,才回过神,低咳一声:“什么?”   虞思菱奇怪:“哥,你发什么呆呢?”   虞煜临的视线从虞思菱的脸上落到同样疑惑看过来的周良鱼身上:“我在想,既然小俞房间里有虫子,要不你今晚上暂时……先与我住一起好了,我房间没有。”   虞煜临这话一落,周良鱼目瞪口呆,回过神,咳嗽了一声,连忙摆手开始随意找理由:“不、不用了,我睡觉不老实,打鼾又磨牙,还手动脚动的,怕是……耽误你睡觉。”开玩笑,他一个弯弯鱼,怎么一起睡?   只是这想法一出,周良鱼瞪圆了眼:呸,什么弯弯鱼?他明明是直直鱼!   周良鱼一张脸莫名自己红了,都怪那厮,撩了不负责,还将他送走……绝对不可饶恕。   周良鱼生怕虞煜临再提这个,赶紧转移话题:“等下这就要进宫了?燕帝可有说什么?”   虞煜临:“暂时还不知,我先进宫,小俞你随后陪着思菱进宫,你带着的那些近卫都是我的亲信,他们只听命于你。思菱,就暂时交给你了。”   周良鱼拍了一下胸膛:“放心好了,公主的安危就交给我了。”   虞煜临嗯了声,张张嘴想再提先前同住的话,可瞧周良鱼一副被吓到的目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就没再提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松了口气,三人往前走的时候,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渣与短发:他要见到他了吗?他……会认出来他吗?   周良鱼既不希望赵誉城认出来,却又希望他认出来。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周良鱼接下来半日坐立不安,烦躁不已。   思菱公主来找他的时候,偷偷趴在窗棂前,瞧着这一幕,奇怪地歪头:“俞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进宫紧张担心了?”怎么觉得俞大哥从刚刚就怪怪的?   周良鱼摸了摸鼻子,随意寻了个借口:“没事儿,就……就是昨晚上被只虫子咬了,没睡好。”不小心随口一说就是真相的周良鱼就这么直到燕帝派来的人请思菱公主进宫,他的心才彻底安了下来。   明明先前一直那么不对劲,可真的临到头了,反而镇定了。 第72章 周良鱼:是他……   周良鱼与思菱公主一行人安然无恙的到了宫门口, 拿出先前准备好的身份文书, 大概是禁军先前被告知过了, 他们并未被拦着,倒是被卸了身上的佩剑。   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周良鱼也没多说什么, 交了佩剑,与其余的十余名近卫护着思菱公主一路被一个小太监领着,往举行这次洗尘宴的宫殿去。   周良鱼一路上都没多说一句话,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宫里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会是燕云峥。   他们一行人走到一处时, 就听到前方有几个人在争执, 周围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婢。   本来给他们领路的小太监一看到前方的人, 也噗通跪了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 竟是浑身瑟瑟发抖。   周良鱼皱着眉,思菱公主也好奇地朝前看了眼,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周良鱼。   周良鱼不动声色地朝她摇摇头, 这才抿着唇桃花眼幽沉地望着前方正中央的两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高高在上站着, 另外一个则是半跪着苦求着:“王爷,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也是想留住你的心,明明以前你那么欢喜我,你看看,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休了我?!”   “是谁放她进来的?滚开,本王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让本王恶心!”燕云峥大力挥开手,一张脸阴郁森冷。   姜如蔓大概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被挥开了又扑上来,死死搂住了燕云峥的双腿,仰起头,哭得双眼红肿,楚楚可怜:“王爷……你休了我,我回了姜家,只有死路一条啊!你忍心看着我去死吗?”   “哈哈,忍心看着你去死吗?”燕云峥的身体晃了晃,猛地踹了一脚,大概是没踹开,不过因为动作,侧过了头,整张脸露出来,消瘦阴郁,整个人与周良鱼见到最后一面的燕云峥完全不同,先前燕云峥与燕帝只是面容像,可此刻周良鱼瞧着对方,眉头深锁。   在周良鱼皱眉的时候,燕云峥直接拽着姜如蔓的衣襟给扯了起来,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喉间发出嗬嗬嗬怪异的笑:“那你又是怎么忍心的?你骗了本王你有孕,行,本王信你,这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她是男子?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本王怎么可能会看到那一幕!怎么会?本王如今这幅模样,都是你害的……你让本王如今日日夜夜都能看到她浑身焦黑体无完肤,看到她浑身是血向本王索命……”   燕云峥低吼出声,那歇斯底里的疯狂,让在场的人都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不、不是这样的,明明……明明……”姜如蔓还想说什么,直接被燕云峥猛地甩开了,重重扑倒在地面上,想再说什么,对上燕云峥阴郁可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愣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燕云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襟,阴柔的目光凉凉看过去,抚了抚身上的褶皱,冷静下来,声音又低又温柔,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姜如蔓,趁本王还念着过往那点情分,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本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燕云峥最后深深看了姜如蔓一眼,那眼神看得姜如蔓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多嘴,跪在那里,吓得浑身乱颤。   周良鱼皱着眉看着这一幕:污蔑他是男子?什么意思?   这两人不是以前你侬我侬的要死要活的,竟然还有决裂的一日?   还有燕云峥这鬼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周良鱼满目疑惑间,燕云峥转过身,抬步朝这边走来,周良鱼迅速垂下眼,听到燕云峥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到了近前,也只是冷漠地扫了思菱公主一眼:“你是何人?”   思菱公主大概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戏,她在大虞的时候不受宠,不过是一个义女,胆子也不大,垂眼,没吭声。   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赶紧道:“回禀云王殿下,这位……就是大虞国来的思菱公主。”   “原来是你啊。”燕云峥的视线在思菱公主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定落在思菱公主那双眼睛上,清明纯善,带着好奇,却让人有种施虐感,燕云峥瞳仁里似乎有光闪了闪,“你倒是长的不错,听说思菱公主是来和亲的?怎么样,本王刚刚休了一位侧妃,要不……你就嫁给本王填补了这个空缺如何?”   周良鱼:卧槽,不过是几个月不见,燕云峥这是愈发的不要脸了啊,长得不错?戴着面纱你哪里看到长得不错了?这厮别是为了刺激小白花故意这么说的吧?这也太恶心人了?果然如今长得更像燕帝,作风也更加靠近了。   周良鱼皱眉刚想说什么将思菱公主给带走,不过显然有人更加崩溃了。   姜如蔓看燕云峥今日情绪不对,想再找个机会,没想到真的是铁了心了,竟然……竟然要将这新来的和亲公主也娶进来代替她的位置?   先前因为她假孕,皇后以为她会生下第一个云王的子嗣,为了让第一个孩子名分高一点,去求了皇后,加上当时那个贱人惨死云王情绪很不对劲,燕帝竟是许了,将她破例提了嫡侧妃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在云王将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发生的,结果等对方出来,一切都变了……   都是那个贱人,死了还要连累她,如今假孕的事情爆发出来了,加上那贱人死之前她冤枉对方是男子的事,加一块让王爷彻底厌恶她了,竟然借着假孕的由头要休了她。   她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她不能下来,绝对不能被休弃。   一旦她被送回姜家,只会是一枚弃子,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那不如就闹大一些,她不信过往那么多年的情分,王爷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姜如蔓站起身,目光阴毒地看向一脸懵的思菱公主,心底涌上一股愤怒,直接朝着思菱公主冲了过去:“不行,你不能娶她,王爷我错了,你就算是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丢下我……呜呜呜,王爷……”   姜如蔓边哭着,边朝着思菱公主的方向撞过去,方向正是不远处的假山石,这撞过去,若是脸刚好磕在石头上,花了这张脸,看她还怎么嫁进来?   周良鱼站在思菱公主身后,将姜如蔓的表情完全收入眼底,眯着眼:还真是本性难移啊,又开始使幺蛾子了?   在姜如蔓撞上来时,周良鱼直接抬起手臂,在思菱公主面前一挡,随意一挥,姜如蔓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重重扑在了地面上,一身狼藉。   周良鱼这突然动作让众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突然有侍卫这么大胆,都看向了周良鱼。   周良鱼垂着眼,面无表情拱手:“云王,虽然这是您的家事,可我们大虞国千里迢迢带着诚心前来和亲,王爷您为了与侧妃娘娘赌气,先是借着公主来刺激侧妃娘娘,这也就罢了,我们公主识大体,只当您是开玩笑。毕竟,以我们公主的身份,一个侧妃的位置,您这是自己就能做了燕帝的主了?行,就算是这样我们大虞也不计较,可如今一个侧妃娘娘竟然胆敢对我们公主动手,这是您的这位侧妃不识大体,还是……大燕完全未将我们大虞看在眼里?”   周良鱼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冷冷的,一字一句清楚传出来,让燕云峥本来被姜如蔓气得糊涂的脑子清醒了些。   燕云峥浑身一激灵,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大意之下胡说了什么,抿紧了唇,视线在这个模样不堪入目的男子身上扫过,尤其是对方那短寸,更是看得皱眉,将视线转开,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小侍卫说得不错,这件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可一个侍卫竟然敢对他指手画脚,还真是……   只是还未等燕云峥说什么,突然不远处跪地的小太监宫婢一声疾呼:“拜见誉王殿下!”   燕云峥脸色一变,猛地转过头,果然就看到不远处,一袭墨袍的男子冷着一张俊脸而来,锐利的凤眸淡淡扫过来,带着嘲弄的冷漠。   周良鱼听到誉王两个字,身体一僵,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心底的波动压下去,抬起头,望着那逆着光而来的男子,不过几个月未见,他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赵誉城……   赵誉城迈着长腿走过来,在几人面前三步外站定,冷淡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姜如蔓身上,再抬眼,视线冷漠地落在燕云峥身上,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响起,可话里的讥讽格外的刺耳:“怎么?云王这是打算丢人丢到大虞?还是说,连家事都管不好,带到宫里,等着本王帮你料理?”   燕云峥暴怒,攥紧了手,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你……”他怎么敢这么讽刺他?   赵誉城睨了他一眼:“本王如何?”   燕云峥深吸一口气,他被谁看不起也不希望被赵誉城看不起,直接抬手,一挥:“赶出宫,吩咐下去,谁再放她进来,乱棍打死。”最后四个字一出,众太监宫婢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应声,将姜如蔓迅速堵了嘴给带出去了。   随后深深看了赵誉城一眼,不愿看到对方,一看到他,就让他想起来当初誉王府外,被对方拽着衣襟扔到棺樽前的模样,那副被烧毁的尸骸仿佛还在眼前闪现,刺激得他猛地甩了一下衣袖,率先离开了。   周良鱼睨了眼远去的燕云峥,放了心,看来他的伪装是真的成功了,刚刚几乎是面对面,燕云峥都没认出他来。不过也是,任谁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也绝对不会联想到……曾经的他吧。   燕云峥以及其他人周良鱼完全不在意,可赵誉城这厮没认出他,他应该放心的,可偏偏在赵誉城朝这边走的时候,周良鱼反射性地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   赵誉城走到思菱公主面前,不过是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这才抬步继续往前走,与赵誉城擦肩而过时,周良鱼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个看似淡定,实则是心猿意马。   赵誉城的视线淡漠的落在前方,余光却忍不住瞥了过去,尤其是目光捕捉到他垂眼露出的下颌,以及那因为紧抿而略微泛白的唇,昨晚上尝过的滋味再胸腔里躁动着,爆裂开,噼里啪啦的,让他忍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勉强克制隐忍下来,最后几乎,加快了步子,快步离开,不过众人要么低着头要么不敢多看,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 第73章 赵誉城:男女通吃?   赵誉城离开之后, 周良鱼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忍不住心里毛毛的, 这厮……竟然一丢丢怀疑都没有。   虽然足见他的伪装多么成功,可为什么这么不爽?   偏过头, 就发现思菱公主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瞧, 挑眉看过去:“怎么了?”   “俞大哥,你……认识那个王爷?”思菱公主好奇,刚刚俞大哥周围的气压好低,那种感觉好奇怪,就像是俞大哥认识这人,被对方给气到而生出的不爽, 若不是相处这么几个月, 她还真不一定察觉得到。   “嗯?”有这么明显?周良鱼压低声音:“怎么可能认识?我都没来过这大燕国, 不过是挺好奇刚刚这两位王爷说的话, 还有先前那位侧妃与那个云王……”   “俞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刚刚那王爷说什么污蔑她是男子,还夜夜索命,他们不会是害死什么人了吧?”思菱公主想到以前在宫里听到的那些腌臜事,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良鱼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 只是还需证实。他头压得更低,拍了拍胸膛:“交给我, 我帮你问问。”   而另一边,赵誉城走到石子路的尽头,到底还是没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可这一眼,让他凤眸瞳仁骤然一缩:“……”   他视线所及,瞥见不远处周良鱼与那和亲公主挨得极近,状态亲昵,这也就罢了,当看到周良鱼还朝着那和亲公主最后拍了拍胸膛,笑了笑,那模样……招人得很,可却是对别人招的,这就……   赵誉城眯着眼,深深看了眼,才克制地抬步离开。   而事实上与思菱公主中间隔了一步多的周良鱼拍完胸膛,就感觉后背突然毛毛的,像是被一头野兽给盯住,无法逃窜。   这感觉太熟悉了,他忍不住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周良鱼摸了摸短茬:瞎自恋什么?被打脸了吧?   周良鱼急于印证他心底的那个想法,在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时,走到原先领路的小太监身边,抬起手臂搭在了小太监肩头,哥两好地拢了拢,不动声色塞过去一锭银子:“小公公瞧着面善啊,这一路走着多无聊,我们随便说两句?”   那小太监本来瞧这一路,这大虞国来的和亲使臣不上道还以为没油水可捞,未曾想,突然就这么大惊喜,喜上眉梢:“这位大人也瞧着有缘,不知想聊什么?”   “刚刚那两位说的什么污蔑是男子啊,夜夜索命,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我们公主平日爱看些话本,对这挺感兴趣的,所以……”周良鱼抬抬眉,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小太监了然地笑笑,原来还是个爱八卦的公主。   偷偷四下瞥了眼,才小声道:“这位大人,奴才跟你说,你可别说是奴才说的。刚刚前头那两位,可能大人与公主不认识。他们是我大燕国的云王殿下,以及云王殿下前几个月新娶进来的侧妃,不过这侧妃刚开始是庶侧妃,因为先前有孕,这才提成了嫡侧妃。”   “咦,既然有孕,可怎么说休就休了?”   “这还不是那侧妃自己作死?她犯了云王殿下的大忌了,说出来,我们都觉得这侧妃脑子啊……不正常。”小太监大概看姜如蔓已经没翻身的可能了,说起来倒是没忌惮。   “哦?这是个怎么情况?”周良鱼不疾不徐问道,眼神却凝重下来。   “这说起来还要提几个月前,这侧妃不知哪根筋不对,告到云王殿下那,说誉王……就是刚刚最后出现的那位的前王妃,也就是良公主是男子!你说这好笑不好笑?哪里可能一个好好的公主变成了男的?良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呦,怎么可能是男子?   可也不知这侧妃怎么跟云王说的,这云王当真跑去誉王府去问了,结果,刚好遇到良公主在别庄遇刺,一整个别庄都被烧成了灰烬,这良公主……自然也香消玉损了。   可云王不知道啊,他被当时发怒的誉王,直接给摁在了棺樽前,听说当时云王直接就对上了那烧焦的尸骸,当场就吓晕了。后来醒来,就有点怪怪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这侧妃不甘心,竟然趁着这段时间,闹到了皇上那里,可经过检查尸骸,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若非当时这侧妃怀有身孕,早就……不过没想到,这身孕竟然也是假的!这不,犯了大怒就被休了,若不是云王还念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按照皇上的意思,是想直接给……”小太监在脖子上抹了一下,也就没继续说了。   周良鱼却是怔住了:姜如蔓竟然知道自己是男子了?她怎么知道的?赵誉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送他走的?   周良鱼攥紧了手,可恶,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的?瞒着他做了这一切有意思么?他要是真的一怒之下再也不回来了,他、他……   他大爷的赵誉城,更不想原谅他了。   “俞大哥?”思菱公主看周良鱼情绪不对,连忙上前。   周良鱼轻摇头,将先前小太监的话捡了重点随意说了,可脑海里都是赵誉城当时送他走的画面,以及当时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的那三个字,周良鱼挠了挠头,蔫吧了。   到了殿门前,周良鱼冷静下来,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压低声音将思菱公主唤到一边:“无论等下燕帝赐给你什么酒水啊一类的东西,通通不能喝,知道吗?”   “啊?为什么俞大哥?这……也能拒绝吗?”思菱公主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小心翼翼看过去,怕给他给哥哥添麻烦。   “怎么不能?到时候他非让你喝,你就说你喝酒过敏,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喝,只能喝清水。直接让我替你喝了。”周良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燕帝小心眼又自私不要脸,必须严防。   要不是怕自己主动出头让燕帝抓到小辫子,他就直接喝了。   可到底现在身份不一样,只能先当孙子了。   思菱公主望着周良鱼凝重的表情,嗯了声:“俞大哥你放心,我都听你的,保证不给你和哥哥添麻烦。”   周良鱼笑了笑,弯了弯眼,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刚抬起手臂,想到身份,又默默一转到了身后蹭了蹭:毛病真是一时改不掉啊。   结果,一抬眼,就对上站在不远处的赵誉城,他一愣,后者朝着他与思菱公主淡淡颌首,抬步进了大殿。   背对着周良鱼等人时,凤眸一眯,面容淡定地……捏碎了一枚玉扳指。   周良鱼没想到会被赵誉城看到,可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他还能猜出来自己要做什么?他知道燕帝可能对思菱公主下手,别人又不知道,周良鱼完全不担心。   他随着思菱公主进了大殿,在先前的位置上落座,虞煜临还未回来。   大殿来了不少文武百官,瞧着思菱公主眼生,猜出身份,却不敢上前搭话。周良鱼站在思菱公主身后,面无表情,只是余光还是偶尔一不小心瞥见对面斜上方位置的赵誉城。   周良鱼只当没看到,却默默在心里给他列了几大罪状:虽然情有可原却不坦白就将他送走了,过分;没有认出他,竟然一丢丢怀疑都没有,更过分;送他走的时候说那三个字表白,你丫都让老子走了,你还表什么?指着老子心软呢?过分到罪不可恕!   装可怜也没用,也绝不原谅。   周良鱼脑补了一番,脑补得正欢实,突然衣袖被轻轻扯了扯,他低下头,对上了思菱公主扬起的头。   他弯下腰靠近了些:“怎么了?待闷了?再忍忍就能出宫回了。”   思菱公主轻摇摇头:“俞大哥你累不累?你都站了好久了,要不先坐在哥哥的位置上?”   “这不合规矩,放心,你俞大哥厉害着呢,以前扎马步几个时辰都不带含糊的。”周良鱼开始贫,逗她。   思菱公主戴着面纱忍不住捂着嘴笑笑:“俞大哥你突然怎么心情变得这么好?”   “有、有吗?”周良鱼装傻,才不可能好,他气着呢。只是上扬的眉眼与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而另一边,赵誉城不经意捕捉到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当初周良鱼被他送走时的话,只要他今日敢送他走,他绝不原谅他,也绝不会再回来。   心口突然因为不远处两人的亲昵而扯开了一个口子,昨夜在别馆见到那临王与他相谈甚欢、熟稔亲昵,他原本以为是那临王对他……如今看来,他其实还是欢喜女子?临王是因为将他看成了小舅子,这才百般照顾?   赵誉城垂下眼,凤眸底染上一抹晦暗落寞,可当初送他走,他并不后悔,他只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看到他对别人笑,酸涩上涌,难以自持。   这种情绪尤其在随后更是攀上了顶峰。   燕帝很快就到了宴会,虞煜临归席,燕帝介绍了一番之后,并未提及和亲一事,果然如周良鱼所料,先是夸赞了思菱公主一番,赐给了一杯清酒。   思菱公主诧异,没想到真的被俞大哥给猜中了,好在有所准备,她站起身,先应承下燕帝的赏赐,表达一番谢意之后,在燕帝泛着精光的目光下,话锋一转:“虽然思菱也想饮下这杯燕帝赐下的佳酿,无奈思菱自小身子骨不好、体质特殊,对除了清水之外的佳酿喝了会过敏不适,如此,不知可否将这杯佳酿转赠给思菱的救命恩人刚好聊表谢意?”   思菱公主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都不敢抬头看燕帝的脸了。   可偏偏这思菱公主说得还挺让人挑不出错的,她身体不好,不能喝皇上赐得酒,不是不给面子而是身体不允许,但退回去又不妥,只好转赠给救命恩人?听说这思菱公主一路遇刺险些殒命,美酒赠英雄,还真是……没毛病。   燕帝差点气炸了,这若是普通的酒水,他自然没意见。   可这酒水里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无色无味又能将人绝育的不孕药。   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要是不同意,还真是不够大气,不像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气度。   燕帝只能咬着牙笑着同意了。   虞煜临奇怪,小妹何时对酒水过敏了?还是说这酒水有问题?虞煜临不想让周良鱼涉险,刚想说他来喝,被周良鱼从身后戳了下。   鬼知道这不孕酒水对不对男子也有效,他已经喝过一次了,左右也不需要子嗣,自然没问题,虞煜临好歹是个王爷,万一影响子嗣就不妥了。   在虞煜临出声之前,周良鱼拱手领命,直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燕帝嘴角抽了抽,可惜了那杯酒,斜眼看过去,面容阴沉,只是视线落在对方那短寸上,眉头皱得更紧:“这位近卫长倒是豪爽之人,只是这头发……都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   周良鱼听出燕帝这是被气到了,大概是可惜自己的计划又落空了,估计这会儿都快气吐血了吧?周良鱼拱手:“回禀燕帝,的确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亲人尚在,属下绝不敢动其万一。无奈属下亲人被贼人所害,至今贼人未曾得到报应,属下自小立下宏愿,削发明志,不报此仇绝不蓄发。”   周良鱼这番豪情壮志,愣是将燕帝要找茬的话给生生噎了回去,大燕国重孝道,即使太后三番四次发难,燕帝也不敢多言半句。   如今周良鱼这句话堵回去,燕帝只能吞了回去,头一次发现,竟然有比赵誉城更让他有气无力使的人,勉强忍下来:“原来……背后竟然还有此一说。这位近卫长倒是忠义,深得朕的心,来人啊,赐美酒一坛、赐坐,以示嘉奖。”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只能领旨谢恩,呸,得你的心?老子恨不得剜了你的心。   接下来的宴会,周良鱼端着酒盏,一口接着一口地闷酒,不过燕帝这厮的酒还不错,周良鱼喝得倒是欢实。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每喝一杯酒,就觉得浑身毛毛的。   周良鱼被赐下的位置在虞煜临身后,刚好被挡住了视线,自然没看到,他每喝一杯酒水,对面斜上方的赵誉城也饮下一杯,凤眸幽幽,隔着虞煜临仿佛都能穿透看到他身后某只鱼:怜香惜玉帮人挡酒?男女通吃?很、好。 第74章 周良鱼:被发现了?   直到宴会结束, 燕帝果然如周良鱼所料, 并未赐婚。   不过是夸赞了一句之后, 就让散了宴席,亲自让身边的大太监冯贵送虞煜临等人出宫。   周良鱼最后也没将一坛酒喝完, 不过是喝了十几杯, 就装作晕陶陶的模样,自从知晓自己的酒量没这么好之后,周良鱼就谨记绝不能多喝了,以前喝醉了也不知对赵誉城那厮做了什么,让他惦记了自己。   有前车之鉴,周良鱼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改变身份, 再将自己送回去。   “这位……近卫长没问题吧?还能走吗?”冯贵的视线在周良鱼身上扫了一圈, 总觉得这近卫长有点眼熟, 不过他应该是没见过, 毕竟, 这近卫长是从大虞国来的也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有特点,要真见过, 绝对记忆犹新。   “没、没问题!”周良鱼故意大着舌头摆了摆手, 脚下还踉跄了下,被虞煜临虚扶了一把。   周良鱼站稳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没醉,往前走去,打算再演一下就装醉倒随便找两个近卫将自己抬回去就行了。   结果, 他刚晃悠了一下,往后倒了下,他刚算准了位置,会直接倒在一个近卫的身上,刚刚也提前示意过了,只是往后倒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刚好斜了一下,不过没倒,却撞到了另一人怀里。   几乎是瞬间,熟悉的冷香袭来,周良鱼身体僵了下:卧槽,他不是这么点背,刚好撞到赵誉城这厮吧?   赵誉城顺手将人揽了下,扶起,低沉淡漠的嗓音没什么起伏:“这位近卫长还是站好的好。既然是醉得狠了,冯贵,让人抬个步辇过来,不能让人觉得我大燕国怠慢了贵客。”   冯贵对上赵誉城森冷的目光也愣住了:誉王怎么突然操心别国的事了?还是说,誉王其实对大虞国的公主真的动了心思?这可……不妙啊。   不过这酒水是皇上赐下的,万一闹出笑话,对两国都不友善。   冯贵连忙应了,去准备了。   赵誉城余光瞥了眼老实站在那里,虽然晃悠,却不敢再往别人身上歪的人,凤眸缩了缩:这会儿知道老实了?   周良鱼没想到突然离得这么近,压根不敢在乱来了,更何况,此刻脑子乱糟糟的,还有些心猿意马。   他只隐约听到赵誉城与虞煜临攀谈了几句,等回过神时,具体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步辇抬来了,他晃悠悠上了步辇,只是上去时,总觉得腰间似乎被搭了一下。   等他坐回去再看,也不知谁的手乱摸了一把,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离得最近的赵誉城,又觉得不可能,这厮这么龟毛,自己如今这胡子拉渣的模样,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回去这得洗多少次手啊?   想到这,周良鱼莫名心情好了起来。   坐在步辇上,晃悠悠的,心思一边往不远处与虞煜临边走边说什么的赵誉城身上飘,一边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赵誉城送他走,怕是要开始与燕帝决一死战了,燕帝这人太过阴险,绝不是当皇帝的料,他自然是要帮赵誉城这厮的。   他看了后半部,也知道了书中赵誉城为了扳倒燕帝废了多少心思。   燕帝虽然不才,为人奸诈阴险,可到底有一天会伪装,他借着燕亲王当年积攒下来的名声与那些亲信,奠定了基础,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培养了不少的亲信。   从四大家族都是支持燕帝就能看出赵誉城想扳倒燕帝有多难,不过那四位家主也都是老狐狸,若不是有把柄在燕帝手里,怕也不是那么忠心。   想要让这四位反过来支持赵誉城,那就要找到这四家足以致命的把柄。   这也是他看过后来赵誉城废了千辛万苦找到的,既然提前知晓了,那就先让他找出来,再以神秘人的名义送给赵誉城好了。   否则直接说出来,不说赵誉城不会信,他要怎么解释?   最重要的是……他还气着,赵誉城这厮既然将他送出去,他就偏偏证明给他看,他周鱼鱼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当然,虽然作弊了一丢丢,但结果杠杠的就行了。   周良鱼这么想着,仔细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书中赵誉城对付这四大家的步骤,先来搞定最式弱的陶家。   姜家有姜丞相,那是妥妥的老狐狸,太不好对付,姜皇后又生有云王,以后也是燕帝看好的储君人选,这姜丞相绝不可能背叛燕帝。   安家如今有两位是云王的侧妃,也不会轻易背叛。   徐家中立,书香门第,不好找把柄。   那就只能先突破陶家了,更何况,陶家……也比较容易拿捏。   周良鱼想清楚之后,脑子用多了就晕,加上几分醉意,还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是被人晃醒的。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赵誉城那张俊脸,吓得他一激灵:自己这是还做梦呢?   定睛一看,是活的!   赵誉城睨着周良鱼陡然睁大的眼,像是被惊到的兔子,就差一对红眼睛了,让他有想将人欺负哭的冲动。他克制的将情绪压下去,面无表情直起身,淡漠看过去:“俞近卫长,已到了别馆,该醒了。”   “啊?好好。”周良鱼迅速扭头去看,发现思菱公主就站在身后,满脸担忧:“俞大哥你没事儿吧?还难受吗?”   “王爷呢?”周良鱼摇摇头,迅速走下来,凉风一吹,彻底清醒了,不敢太跟赵誉城对视,干脆找点别的转移绷紧的神经。   “哥哥临时被燕帝再次唤进宫了,刚好誉王与我们一路,就将我们送回别馆了。”思菱公主站到周良鱼身后,大概是先前刺杀留下的阴影,思菱公主只对周良鱼与虞煜临信任。   周良鱼只能硬着头皮拱手低头:“多谢誉王殿下护送公主安全回馆,吾等……先行告退,拜别。”   赵誉城瞧着面前规规矩矩的小东西,掌心有些痒,尤其是居高临下瞧着,对方那短寸往后下就是脖颈,因为天热只穿了短褂,从他这个角度,能一直从低头的后脖颈一直看到衣服里的脊背,白晃晃的一片笼在阴影里,让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掌指腹收拢,发痒,想要去碰一碰。   “王爷?”对方一直没开口,周良鱼奇怪抬头看了眼,就发现赵誉城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周良鱼迅速低头,不是被看出来了吧?   好在赵誉城终于慢悠悠开了口:“无妨,这是本王应该做的。时辰不早了,公主与俞旭近卫长早点歇了吧。”说罢,直接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周良鱼听到对方喊俞旭两个字,莫名脸一红,这厮……应该发现不了吧?他眼神里闪过一抹懊恼,早知道没事儿瞎起什么?不过这厮要是发现了肯定沉不住气,看来是没发现,周良鱼松了口气,便往里走边忍不住心想:这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入夜,不知是不是被赵誉城那一眼惊到了,周良鱼回去的时候还有点心有余悸,不过手往后一抹,从腰后摸到一样东西,周良鱼注意力被转移了。   差点忘了这个了,薄荷油。进宫之前他专门托了这别馆的侍卫帮买的,防虫驱蚊消肿三合一。   周良鱼拿出那盒清凉凉的薄荷,一打开盖子,唉呀妈呀,这味道……真真是良心了。   周良鱼被这销魂的味道刺激的差点撅过去,可想想被虫子咬得身上嘴上都肿着,这要是遇到多想的,指不定还以为他半夜三更干什么好事了。   周良鱼一咬牙一狠心,找了个长帕子,卷巴卷吧在鼻下一系,用指腹沾了些,在嘴上脖颈上可能露出来的地方,仔仔细细涂抹了一层。   他还不信了,这虫子还敢下嘴?   子时一过,夜深人静时,最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潜入了别馆。   赵誉城不是第一次来,潜入周良鱼的房间,比上一次还容易。只是一踏进去,眉头就皱了下:什么味儿?他越是往里走,被那清凉醒脑的薄荷味给刺激的嘴角僵了僵。   等撩开床幔,终于找到了源头。他无奈地瞧着因为帕子遮住了鼻子,只能用嘴呼吸的周良鱼,头疼地将锦帕拿下来,顿时周良鱼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   赵誉城好在还记得提前将睡穴给点了,只是一切准备待续,他望着面前这浑身味道特别的鱼,刚俯下身靠近了些……第一次觉得有点下不了口。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茶壶上,凤眸一闪,走过去,湿了锦帕,将人给擦拭干净了,才开动吃鱼。   不过这次倒是长记性了,并未专攻露在外的地方。   翌日,三人用早膳时,思菱公主发现俞大哥有点呆。   “俞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心不在焉的?不会是昨夜的酒还没醒吧?”可昨夜回来的时候,俞大哥明明就是装醉并未真的醉啊?思菱公主挥挥手,俞大哥这一勺粥都喝了几次都没吃下去了。   周良鱼激灵了一下,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瞧着看过来的思菱公主与虞煜临:“我觉得吧……这别馆不干净。”   两人一怔:“啊?怎么不干净了?”   周良鱼咬着汤勺,有点无法启齿:“这别馆的虫子不怕薄荷油也就罢了,竟然……还吃了,这……虫子莫不是成精了啊。”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嘴上的薄荷油不见了……若不是脖颈上的薄荷油还在,他都觉得是不是半夜三更睡得太沉,有人将他在水里涮干净再弄上来了。这就算了,他肚子上这次不仅只有一个了,多了好几个虫叮,且那地方颇一言难尽。   若不是赵誉城那厮绝不可能知晓他已经回来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赵誉城这厮……不过想想,赵誉城若是看到他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淡定能瞒过他睿智的小眼神。还有……这厮也不至于口味这么重、这么变态……半夜三更那啥那啥吧?   虞煜临皱眉:“你今晚上还是与我一起睡好了。”   思菱公主也颌首:“对啊俞大哥,这天气越来越热,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   周良鱼摆手:“不必了,我还不信了,对付不了几只小虫子。”周良鱼幽幽眯眼,难道……他真的低估了赵誉城这厮的不要脸程度,真的是这厮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占他便宜?   周良鱼凶巴巴咬了一口汤勺,磕的牙咯吱一下,迅速揉了揉腮帮子:那就不要怪他了……   而另一边,郁公子一大早得到大荆国那边来的消息前来誉王府,从赵管家那里得知赵誉城竟然还在睡?郁公子稀奇地去了主院,推开窗棂,果然看到赵誉城刚起,正在背对着他穿外袍。   大概是听出他的脚步声,赵誉城头也未回:“何事?”   “珏帝来消息,同意了你的打算。你若是动手,他会配合。”郁公子站在窗棂外,依着门框,“你昨晚偷香窃玉去了?难得看到你睡懒觉。”   赵誉城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转身:“你这是太闲了?”   郁公子刚想反驳,一抬眼,眼睛差点瞪突出来:“噗……你这是不是中毒了?怎么嘴巴肿了?”赵誉城神色间闪过一抹异色,一挥衣袖,窗棂直接被大力关上了,差点撞到郁公子的鼻子。“喂喂喂,你不是真的出去胡来吧?你可不能对不起公主啊?”   “再胡说,本王就将许枞调回来。”赵誉城等再打开窗棂时,已戴了面具遮面。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那憨子那么憨,万一真的一回来就下聘,他堂堂郁公子还要不要脸面了?“不过你这到底怎么了?”   “无妨,过敏而已。”赵誉城面无表情,只是敛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大概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对薄荷过敏,因怕留下痕迹只稍微擦拭掉一些后来离开之前又补上了,可未曾想这么一点也……看来这两日……是不能去小东西那里了。   郁公子刚想多嘴问什么,只是余光瞥见赵誉城幽幽的凤眸,心里毛毛的,怎么觉得后脊背凉凉的?算了,还是不多嘴问了。   而另一边,还不知今晚上虫子不会再光临的周良鱼歇下前,在门口以及窗棂口都细细洒了一层无色粉,只要某人真的来过,必定会留下脚印,到时候就知到底是虫还是“虫”了! 第75章 赵誉城:这个……本王亲自来。   周良鱼翌日醒来, 外袍没穿就跑过去, 拿起一旁备好的荧粉从窗棂下一路蔓延到床榻前, 结果,毫无所获!   不是吧?真的不是赵誉城那不要脸的?   周良鱼这才低下头, 瞧着自己的肚皮, 除了昨晚上留下的旧痕,并未添新的痕迹,哦呦,这虫子还分日子的?偶尔咬偶尔不咬?不过若真是赵誉城那厮,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打算抓虫了?   周良鱼熬了挠头看来果然是自己多想了,他就说嘛……赵誉城这厮虽然不要脸了点, 但也没这么变态吧?   尤其是低头瞧着那一路蔓延不规矩往下的红痕。   只是……怎么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可惜呢?本来还想活捉一只虫呢?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确定不是赵誉城了, 周良鱼也没多想了, 他今个儿还有大事要办。   他很快穿戴整齐之后出去用早膳, 思菱公主一看到周良鱼, 上下扫了他一圈,奇怪道:“俞大哥,你这是要出去?”来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俞大哥穿这么正式。   “对, 好不容易来一趟燕京城,可不要好好逛逛?”他先前让人去打探过了, 这陶家有个小公子极为得宠,但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书中赵誉城刚开始也以为这样一位陶家主应该不会将陶家的要事告诉这么一位, 结果,这陶家主偏偏反其道而行,大概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在这位陶小公子的房间里,开了一个密道,很多重要的陶家的账本以及一些隐秘保命的把柄都在那密道里。   本来陶家主想的的确是好,猜得也很对,只可惜,中间发生了一些变故。   一开始的时候,这小公子是真的没什么作为,就是得过且过混日子,毕竟上头有几位兄长,又有祖父等人维护,过得美滋滋的,加上这小公子对家主之位一点都不在乎,谁当不是当?   但这密道的事,不知为何被面善心狠的嫡兄知晓了,以为陶家主这么做,其实是有意培养这小公子,他们不过是陪衬。于是,在某一日找人绑了这小公子,这小公子失踪了几日,被虐得很惨,还废了一双腿。   等这小公子救回来,就从傻白甜变成了黑心陷,随后的几年,愣是变得性格阴郁扭曲,暗地里使坏,将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一揪出来,给弄死了。   这小公子也一跃成为了极不好对付的陶家人,连陶家主后来都畏惧三分。等赵誉城察觉到不对查的时候,那时候这小公子已经心都黑了,自然也不好对付,他废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了那些罪证反过来威胁这陶家主。   但因为耽搁久了,自然也错失了很多将燕帝拉下来的机会,受了不少罪,牺牲不少心腹。   所以,这次周良鱼出去的目的,就是会会这陶小公子,一则就是救一救这陶小公子;二则,就是套近乎让小公子将罪证拿出来。   到时候,他再扮作神秘人交给赵誉城,一想到这厮到时候惊讶的目光,周良鱼才不承认还有点小爽。   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呆了吧?傻了吧?老子比你厉害多了!不过周良鱼不确定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何时,所以打算这些时日都跟着那小公子了,暗中保护了。   思菱公主一听要出去逛逛,眼睛一亮:“那我能跟俞大哥一起去吗?”她也没来过燕京城。   周良鱼一愣,这可不能带着思菱公主,会出事的,桃花眼一转,想到一个注意,俯身探过头去,轻笑一声:“这可不行,公主你这次不能去,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周良鱼意味深长挤挤眼,看得思菱公主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只有男子能去的,没听懂,但也没好意思多问。   等周良鱼走后,虞煜临从外面回来,问起周良鱼,思菱公主犹疑了下,才问道:“哥,有什么地方……是俞大哥能去的,我却不能去的?”   虞煜临脚下一顿:“嗯?”   思菱公主:“是俞大哥走之前说的,这才不带我去的。”   虞煜临眉头一皱:“我知道了,你好好待在别馆,我去带他回来。”   虞煜临回了房间,唤来随行的近卫:“俞公子去哪儿了?”   近卫摇头:“属下不知,俞公子不让我们跟着。不过,之前俞公子让我们打探了一个人。”   “谁?”虞煜临问道。   “是陶家的一位叫陶青林的小公子。”近卫老实禀告,他们也不懂,俞公子不是没来过大燕国么?怎么好好的对这陶家的公子比较感兴趣了?   “他都让你打探什么了?”虞煜临问过之后,才愈发狐疑,打探的都是这陶青林陶小公子平日必去的地方,常常出没的地方。其中有个地方,就是喜欢听小曲儿。虞煜临眉头皱得更紧,挥挥手让近卫退下了之后,琢磨了一番,想着周良鱼可能去的地方,跟了过去。   周良鱼去了陶青林常去的乐坊外,并未进去,他以前也常常去这乐坊,燕帝这些人并未真的过多接触过他,加上他外貌改变,不会多想。可这些常年与人打交道的乐姬,最先被教的就是察言观色,万一有认出来的,可就大大不妙。   周良鱼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这陶小公子出来。   不过,却是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行为可疑的人,周良鱼躲在暗处,皱眉,就看到那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进了乐坊。   不多时,就搂着一个晕乎乎的乐姬出来了,周良鱼扮过女子,自然了解男子与女子的区别,加上这些人虽然给这乐姬穿了女装,可那粗壮的腰与身形大致一看像,仔细一看,明明就是一个男子。   周良鱼蹲在角落里,嘴角扯了扯:他这是该说运气好还是点背?他蹲点第一日,就遇到了这陶小公子被绑架?   周良鱼猫着腰,看这几个人步履轻快,抱着一个男子丝毫不费力的模样,看来都是练家子。他对自己这点子能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敢贸然出现,就不动声色躲在暗处,打算先跟过去,瞧瞧这陶小公子被带到那里,再回去找人帮忙营救。   周良鱼一路跟着这几个人上了一辆马车,看着他们往城外奔,顿时急了:他这两条腿跑不过马啊,加上他压根不会轻功,完犊子。   就在周良鱼急得不行的时候,突然一人从身后走了出来:“你告诉思菱来只能男人去的地方,就是为了跟踪人?”   周良鱼回头看到虞煜临,一愣,随后眼底一亮,顾不得解释:“王爷,能不能跟上那马车?”他记得临王的轻功可是一等一的好。   虞煜临深深看他一眼:“你也要去?”   “当然!”这可是拉拢住那陶小公子的好机会,否则接下来怎么救了人之后套近乎拿到陶家主的把柄?   虞煜临上下看了周良鱼一眼,就在周良鱼莫名心里毛毛的时候,突然听到虞煜临凑近了,一句“得罪了”之后,直接揽住了周良鱼的腰,纵身一跃,就跃上了房顶,带着周良鱼用轻功沿途追了过去。   周良鱼:“……”哥们儿,咱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好歹说一声?他这被颠的有点想吐。   而两人出其不意离开之后,原先周良鱼站着的地方,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冷峻的俊脸被巷口的光遮挡了一半,凤眸幽幽盯着远去的两人,尤其是虞煜临揽在周良鱼腰间的手臂上,愈发觉得刺眼,攥紧了手,在察觉不到的地方,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带着陶青林的马车一路出了城之后,疾行到了城外早就准备好的一处从外看废弃的宅院,将昏迷的陶青林给扛了进去。   虞煜临带着周良鱼也很快跟到了地方,躲在暗处,虞煜临平复了气息,才压低声音看向周良鱼:“他们绑的是何人?你认识?”   周良鱼摇头,寻了个借口:“他们绑的是陶家主的小公子,我不认识,不过我一个兄弟认识,这次来燕京,本来是托我递个信儿给他,没想到还没等到人……就遇到了这种事。”   周良鱼望着黑漆漆的废苑,不知要不要闯,毕竟猜不透这些人得了命令,是后来几日才打断了这陶青林的腿废了他这个人,还是一进来就直接先下手了。   如果是前者倒是还能等等;可要是后者……怕是这陶家小公子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原来是这样,你担心他?”虞煜临一双眸仁在黑夜里有点光微晃,深深盯着周良鱼,他其实并不怎么信周良鱼所谓兄弟托付的话,不过对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   “我怕……他们下毒手,毕竟你看他们,这来者不善的。”只是这会儿听不到动静,应该……没事儿吧?可万一,趁着昏迷直接下手呢?   “你待着这里不要乱动,我潜进去瞧瞧。”虞煜临表情凝重道。   周良鱼拽住了他的衣袖,摇头:“不行,万一你打不过出事了……我回去可没法跟思菱公主交代。”   “打不过?你确定?”虞煜临对于这点还是很有自信。   周良鱼想起来这位是以一挡百的,看来他是杞人忧天了:“虽然这样,但不能保证这里面不会有机关暗器什么的,王爷你进去之后,若是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我们先去搬救兵。”总不能为了救人,将自个儿也给搭进去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虞煜临嗯了声,安抚地拍了拍周良鱼的肩膀,从下摆撕下一块布,往脸上一遮,很快几个纵身潜入了进去。   虽然不知这俞小子为何救陶家的人,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的。他是大虞国的人,能有这个胆子绑架四大世家之一陶家的公子,怕是身份也不简单,万一是上面的人,对大虞并不妥当,人是要帮俞小子救的,但还需谨慎。   周良鱼看到虞煜临的动作,也想起来他们如今的身份可是和亲使臣,不能乱掺和。他低下头,也开始撕自己衣服的下摆,刚撕下来,就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他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他还未抬起头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感觉穴道被点了下,失去意识前,周良鱼一脸懵逼:大意了!   赵誉城在周良鱼的身体歪下去时,伸手揽住了周良鱼的肩膀,将人揽在怀里,俯身借着月光仔细瞧着心心念念的人,摸了摸他的脸,只是掌心碰到扎手的胡渣,有点怀念当年那一脸滑腻腻的脸。   叹息一声,额头轻抵了抵,无奈喃了喃:“不省心的小东西……”   赵誉城拦腰将人抱了起来,看向暗处:“出来。”   暗卫迅速出现,赵誉城终身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将人安安稳稳放下,才沉声吩咐道:“你们守在这里,保护好公子。”   得到暗卫的应诺,赵誉城抬眼,深深看了眼仿佛黑洞一样的废苑,潜入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虞煜临正与人缠斗在一起,四周地上散落了不少暗器机关,他加入进去,很快与虞煜临一起,将十几个人给制服住了。   等人解决了,虞煜临皱眉看向对面戴着面具的男子:“你……为何要帮我?”   赵誉城抬起手腕,掀了面具。   虞煜临诧异:“誉王?你……为何会在这里?”   赵誉城随意寻了个理由:“刚好经过,看到临王朝这边追过来,好奇之下,也就跟了过来。”   虞煜临奇怪,但如今情况不对,他还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废苑竟然当真暗藏玄机,差点就着了道了,他一进来,未曾想,这四周悬空都放了铃铛,不小心就惊动了里面的人。如今看来已经打草惊蛇了,只能先将人救走了。虽然他觉得这誉王来得莫名,可不得不说对方的出现,真的帮了大忙。   两人配合默契,击退了看守的贼人,很快将陶青林救了出来,虞煜临扛着陶青林出来时,外面有动静传来,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跃墙离开。   赵誉城出现在树下之前,暗卫退下了,赵誉城将树上的周良鱼抱了下来,牢牢困在怀里,淡定地看向虞煜临:“临王带着这位公子,本王抱着你这手下,先离开吧。”说罢,不等虞煜临回话,纵身一跃,率先抱着周良鱼走了。   本来已经打算将陶青林放下的虞煜临愣了下:虽然话是没错,但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是传言这誉王性子极冷,怎么这么助人为乐?还……亲自抱着?他其实能扛两个的。 第76章 周良鱼:看他不来个生擒!   赵誉城抱着昏迷的周良鱼飞掠出去, 远离那个废苑后, 才停了下来。面不改色地回头等了一会儿, 才看到虞煜临扛着那陶公子赶了过来。在此期间,赵誉城面不改色地将周良鱼好好从上到下抹了一把, 过了手瘾才停下来。   刚好, 虞煜临扛着人过来了:“誉王,这里可是安全了?”他对燕京城的地形不怎么了解,直觉相信赵誉城。   大概是刚来的时候,对方用银针帮俞小子治过病,在他的认知里,一个肯学治病救人的人大多不会是个坏人。更何况, 他虽在大虞, 却也是听过这誉王的名声的, 至少是个正直的人。两相加一块, 虞煜临很信任对方。   赵誉城道:“在这里等一会儿, 本王来之前沿途留了信号,很快有人会送来马车。”   赵誉城为了防止虞煜临怀疑,虽舍不得, 还是将一直抱着没松开手的周良鱼放了下来, 才挑眉看向还扛着陶青林的虞煜临:“临王不将人放下来?”   虞煜临倒是没觉得沉,这陶小公子没什么重量, 刚想放下来,就听到一道呻吟声,看来这陶小公子要醒了。   赵誉城将面具重新遮上, 在陶青林意识恢复之前,深深看了虞煜临一眼:“临王,本王不希望今晚上出现的事被第三人知晓,包括你的手下。”   虞煜临上一次就被嘱咐过了,倒是理解,颌首:“本王知道。”   赵誉城瞧着这陶公子眼睫已经开始颤动:“稍后会有人送来马车,该怎么说相信王爷也清楚。后会有期。”说罢,动作极轻地将半揽着的周良鱼动作极轻柔地放在了一旁的树旁,歪躺下的同时,伸手动作极快地点了周良鱼的穴道。   赵誉城在周良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间,纵身一掠,消失的无影无踪。   虞煜临扛着人,望着誉王消失的身影,终于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了,诶,誉王这是点了俞小子的穴道?为何?怕暴露身份?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不想让人知晓营救这陶公子还有第三个人。   周良鱼觉得仿佛睡了很沉很久的一觉,他揉了揉后颈,揉了两下,突然想到昏迷前他在干嘛,顿时睁开眼:卧槽,他不是也被抓了吧?   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虞煜临担忧的目光,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余光往上再一瞥,刚好看到了晕乎乎睁开眼的陶小公子。   陶公子茫然地眨了两下眼,就对上了一张胡子拉渣特别有流氓气息的男子,再低下头,就看到他自己一身乐姬的装扮,还被人!扛着!   陶公子僵硬着脖子,慢慢扭过头,看向也睨过来的男子,对方一条结实的手臂正紧紧揽在他的腰上,他不仅穿着女装,还躺在对方的肩膀上,大有一副像戏文里一样被抢上山的小媳妇儿,憋了一口气,顿时:“啊,变态啊——”   黑夜里群鸟乱飞,下一瞬,被周良鱼以极快的速度直接一个手刀,将人给砍晕了。   这陶小公子别看细皮嫩肉瘦瘦弱弱的,这喊起来简直让周良鱼想揍人。   一个时辰后,周良鱼一行人顺利回了别馆,来接他们的马车被虞煜临以他沿途留了信号给手下的人,虽然来得那两个车夫有点眼生,周良鱼只当是虞煜临的暗卫平日不出来。   至于他为何晕了,虞煜临糊弄了过去,说是这两个暗卫以为他偷偷摸摸是坏人,不小心给敲晕了。   周良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随后注意力都在这陶小公子身上,也就没多想了。   等这陶公子被重新弄醒了,听周良鱼解释完来龙去脉,顿时尴尬了:“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冤枉你们了。”   周良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少年蔫蔫的脑袋,低咳一声:“你可是要回去?不过这没证据,你这嫡兄是不会承认的。”   周良鱼说绑他的人是他的嫡兄,用的理由就是偷偷听到的。   虞煜临多看了他一眼:俞小子何时进去过了?偷听到?他怎么不知道?不过他没多问,一开始他就感觉俞小子在瞒着什么。   “可为什么啊,我不想跟他争什么的,他想要陶家就给他好了啊,他是我的兄长啊……怎么能……”陶小公子大概是第一次知晓面善的嫡兄面具下,竟是一颗想杀他的心,难受的红了眼圈。他穿着宽大的衣袍,是虞煜临的一套衣服,他前衣服被换成了乐姬的女装,回来之后,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周良鱼看这陶小公子还不怎么死心,觉得自己兄长不是这样的人,叹息一声:“你这样想,可他不这样想啊,你若是这次回去之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这次若不是我与王爷刚好路过,看不过去跟了过去,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陶小公子茫然地抬头:“什么下场?”   周良鱼叹息一声:“经受非人的折磨,最后……将你弄残,如此一来,一个没什么本事还残废了的小公子,他这才会相信你没有了任何威胁力。可你想失去双腿或者双手吗?”   周良鱼瞳仁深了下来,不说狠一些,怕是这傻白甜还觉得自己还身处一个蜜罐呢。   以前那嫡兄也许还顾忌着什么,如今他被救了,更会怀疑这陶小公子暗地里有势力,直接会撕破脸了。   虞煜临敛下的眸光底,听完周良鱼的话更是诧异不已,他怎么知道当时那废苑里有很多刑具?当时他赶过去救人的时候,再晚一步,当时那些贼子正拿着一个铁锤打算废了这小公子的双腿。   陶小公子是真的被吓到了:“不、不会吧?”   周良鱼直接看向虞煜临:“不信你问王爷,他堂堂一个王爷,跟你也没什么牵扯,是不会骗你的。”   虞煜临面容凝重,深深看了陶青林一眼:“俞小子说得不错,本王当时去救你的时候,绑了你的两个贼子,正拿着铁锤……打算废了你的。”   陶青林一张脸雪白如玉,显然吓得不轻。   周良鱼虽然猜到了,没想到这陶家的这位心竟然这么着急,一来就来这么重口的。   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至于这么心狠手辣么?动手是陶家嫡长子,不过是前妻所生,早些年病逝了,陶青林是后来娶进来的嫡妻所出。   周良鱼看出陶青林被吓到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日,你先住在别馆,无人知晓。对方有心害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暂时先别回陶家了。”这陶小公子如今这模样,还真的难以与书中后来那么手段毒辣黑心无情的人联想到一起,怕是若是真没救出来,所受的折磨是非人的。能将一个人活生生逼成那样,周良鱼是无法想象的。   周良鱼与虞煜临出了房间,回头看了一眼,等再看过去,就对上了虞煜临睨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周良鱼一阵心虚:“王爷,你怎么这么瞧着我?”   “你不是大虞国的人吧,是大燕国的?你并非第一次来燕京城?”虞煜临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那语气明显是肯定了他自己的猜测。   周良鱼更加心虚了:“怎……怎么会?哈,哈哈……王爷你在说什么。”只是抬眼,对上沉默不语但明显在等他说的虞煜临,头疼了:“好吧好吧,我的确是来过大燕,王爷怎么看出来的?”   虞煜临随周良鱼去了他的房间。   虞煜临这才道:“刚开始并未怀疑,你一来目标就锁定了这陶家小公子身上,你解释了是受人所托,本王虽然奇怪,但也没多想。不过刚刚你说出那个废苑里的刑具,以及将要对那陶小公子用刑太准了,即使随便猜一猜,但猜得也太准了。联系到先前,自然让本王怀疑了。”   周良鱼垂下眼:“王爷你信我吗?”   虞煜临深深看他一眼,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呢?你救了思菱,就算你真的带有目的,只要你肯留在这里一日,本王就护你一日。你若是不想说,本王绝不多问。”他只有那一个妹妹,对方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恩人,更何况,几个月的相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周良鱼眼底有光闪动:“王爷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做的事与大虞无关,我只是……想帮一个人。”不想让他像书中那般走得这条复仇路太难。   虞煜临心思一动,不知为何,周良鱼说想帮一个人的时候,他脑海里莫名闪过一道身影。先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传言那人为人低调冷清,可自从来到这大燕,再三遇到对方,且都是危机时刻。   先前对方点了俞小子的穴道,他以为对方是不想暴露自己,可如今知晓俞小子也是大燕的人,那么……为何这么巧,每次都是俞小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才“碰巧”出现?先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此刻都一一呈现出来。   堂堂一个王爷,带一个男子用轻功跑,最快最省力的姿势,难道不应该像他那样,直接扛着?可今晚上誉王似乎一直都是抱着的?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   虞煜临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身上:“俞小子你……罢了,本王不问了,不过若是需要帮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他想了想,心底的怀疑还是等再确认了之后再说吧,誉王既然不肯让俞小子知晓,俞小子要帮的那个人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誉王,还是……再等等好了。   不过虞煜临没想到,他不过翌日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翌日一早,虞煜临与思菱公主用早膳的时候,就看到周良鱼穿着短褂出来了,不过边走边摸了摸衣襟下方,等坐下来,抬眼,就对上了虞煜临深深看过来的目光,周良鱼被看得奇怪:“王爷?”   虞煜临的视线一瞥,却还是看到了周良鱼衣襟掩盖下的地方,又多了一个红痕,旧的痕迹因为涂抹了薄荷油,颜色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所以,那新的痕迹愈发清晰。   虞煜临若有所思,先前还以为真的是虫子,可若是虫子,为何专专只咬俞小子?不管是不是誉王,还是证实一下的好,虽然俞小子长得粗犷了些,难保万一有那些爱这一口的变态觊觎俞小子,这可就不要怪他了。   不过如果是俞小子认识的……   虞煜临眯了眯眼,等早膳快结束时,不动声色的对周良鱼道:“我们来燕京城也几日了,一直没好好庆祝过,先前在宫里喝得也不痛快,刚好昨日得了几坛好久,俞小子陪本王喝几杯?”   周良鱼眼睛一亮,他是爱酒的,以前觉得自己千杯不醉,奈何这身体不给力,自从先前醉酒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敢多喝了。不过这里是别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周良鱼与虞煜临一拍即合,加上一个思菱公主,三人入夜之后,在别馆外的石桌上摆了一桌,最后大概是闻到了酒香,那在房间里当鹌鹑窝了两日的陶小公子也探出头,蹭了过来,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哑着嗓子道:“我能不能也喝几杯?”   周良鱼看向虞煜临,这是他的主场,王爷说能自然是没问题的。   虞煜临也不缺那两口酒,也看出这陶小公子心情不好,看来是打算借酒浇愁,他先前已经在周良鱼的酒杯里放了醒酒丹,他选的这酒水看着烈,其实后劲儿并不强,即使刚开始醉醺醺的,也不会真的醉。   他怀疑誉王每次来,应该都是点的俞小子的穴道,看誉王先前在树林里解穴的手法这么熟练,怎么看都觉得两人的关系太过微妙?   可打探了两日,却又找不到任何两人可能有牵扯的地方,更何况,这誉王据说刚死了王妃,怎么回事?   周良鱼并未怀疑,四人除了思菱公主,将那两坛子酒水都灌了下去,周良鱼喝得小脸泛红,好在有胡渣挡着,倒是也不明显。但那陶小公子就不行了,不知是不是一杯倒,从喝第二杯开始,就开始红着眼,到了最后,扯着虞煜临的衣袖,当成了自己那嫡兄,控诉为何要害他?他真的把他当成好兄长的,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他也是个人啊,被伤害了,心里还是会难过的啊?   周良鱼被陶小公子那少年还尖细的嗓子吵嚷得的头疼,干脆站起身,晃悠悠去洗漱了之后,就打算歇了。   等回了房间,四周彻底清净了,周良鱼闭着眼,脑袋放得空空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只要稍后说服了陶小公子,肯拿来陶家的那些把柄,他就能替赵誉城那厮搞定陶家了。   就算是拿不到,陶小公子如今也不是黑心瓜娃子了,拿到账本也容易。   他可是办了一件大事,可惜赵誉城那厮……根本!不知道!   他竟敢送他走……他敢嫌弃他是个累赘!   他周鱼鱼一定要好好打打他的脸。   周良鱼摊开四肢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凉风吹进来,醒酒丹彻底将酒性解了,周良鱼这才想起来忘了熄灯了,只是还未睁开眼,耳朵极尖地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极轻,若非此时是半夜,房间里又太静,他还真听不出来。   不会是哪个小毛贼,敢偷到爷这里了吧?周良鱼将呼吸调平稳绵长,这几个月跟着临王,可是学了不少闯江湖有用的东西。   随着来人一步步靠近,周良鱼放在锦被上的手已经迅速摸到枕头后,打算来个突击,只是那人到了床榻前,却是站定不动了。周良鱼狐疑:这厮想干嘛?   这个念头还未熄灭,对方的手掌就直接摸上了!他的!脸!   周良鱼:卧槽……遇到了一个变态口味重的色魔!   脸庞被指腹摩擦了一下的时候,周良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趁着对方俯身的时候,猛地拽着对方的衣襟,手臂一扯一拉,天旋地转时,直接将对方给遏制在了身下,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直接居高临下的刀尖对着对方:“大胆,竟然色到爷头上来了?看爷不来个生擒!没想到爷是装睡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卧槽!” 第77章 赵誉城:不如……收了他?   周良鱼难以置信地瞧着身下的男子, 他手里的刀尖还对着对方那张过分俊美的脸, 刀尖被光一晃, 晃过男子难得怔愣诧异的目光,大概是没想到周良鱼还醒着, 不过这表情也只是一瞬, 须臾间,凤眸里有攒动温柔无奈的光攒动:“难得你知道装醉。”   “呸!你还要不要脸了?”周良鱼从懵逼中回过神,竟然真的是这厮!   本来刚开始以为是别馆房间潮湿生了虫子,可后来他洒了粉却没抓到,想到赵誉城这一本正经的老处男应该不至于做这么下流的事,也就被他自己推翻了, 可没想到……他特么低估了赵誉城不要脸的程度。   如今瞧见赵誉城, 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前几日身上留下的痕迹, 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个死变态, 你竟然敢半夜三更……半夜三更……”   想到后来那越来越往下蔓延的痕迹,饶是周良鱼一向脸皮厚也吭哧说不下去了。   卧槽……这厮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刷新了他对老古板的认知。   谁做出这种夜探厢房这种……下流事?色的对象, 特么还是男的……   赵誉城怔愣过后反倒淡定了, 抬起手腕,抚向了周良鱼的脸侧, 刚碰到,就被回过神自己不应该承认的周良鱼给打开了,他怒瞪着赵誉城:“你谁啊, 连男的都不放过,要不要爷扯着喉咙喊一嗓子,帮你出出名啊?”   周良鱼明显打算不认他的话让赵誉城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半撑着身体直起上半身,认真睨着周良鱼,凤眸底都是歉意:“对不起,是我错了,以为……这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可他忘了,周良鱼并非真的女子,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而不是这么随意被人以别人以为对他好的方式送走。   周良鱼神色恍惚了一下,没想到赵誉城会这么痛快道歉,可也只是晃了一下,抿紧了唇: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周良鱼懒懒低着头:“呦,半夜闯入别人房间,道个歉就行了?”   “你想如何?”赵誉城倒是痛快,他其实没想这么快与周良鱼相认,一则是他怕一旦相认了,他再也控制不住想将人锁在身边,可暂时还不行,他要对付燕帝,燕帝则会反过来对付他以及他身边的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待在他身边反而是最危险的;二则就是他怕……一旦相认周良鱼再也不会让他靠近分毫。   先前几次都成功了,让他放松了警惕,今晚上又亲眼见到了周良鱼喝了这么多酒,他是知道这小东西的酒量,以为对方必然晕了,进来之后,察觉到呼吸平稳绵长,以为已经睡死了,未曾想……棋差一招。   周良鱼还撑着手臂支在赵誉城的身侧,另一只手还攥着刀柄,刀尖对着对方,这么居高临下得瞧着赵誉城这张俊脸。   他这一路几个月回来的途中,想过与赵誉城相认的无数种可能,都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不管他之前有多气,可真的见到人了,他才发现自己这么久没见到对方,这一眼……竟是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就这么轻易原谅赵誉城,他又不痛快,但……赵誉城这厮都送上门了,不折腾折腾对方一下,可对不起他周鱼鱼这些时日的忐忑不定,生怕对方认出来的不安,结果,这厮早就认出他了,特么……装的还挺像啊。   这么一想,周良鱼眼神更怨念了:这厮敢色到他头上,给他等着!   周良鱼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弯着嘴角俯身靠近了些,眯着眼像是一只睡得懒洋洋的狐狸,视线在赵誉城俊逸的面容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古铜色的脖颈上,再往下,是一身极为贴身的夜行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誉城穿这么……的衣服,将结实健硕的身材展露无遗。   “真的我想如何?那就如何?”周良鱼舌忝了舌忝嘴角,刀尖往下落了落,漫不经心落在赵誉城的衣襟上,用刀尖动作老辣地挑开一些。   赵誉城本来刚想回答“是”,可莫名对方这动作,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字在唇齿间几次都没能说出来:“……”   周良鱼已经靠近了,贴在他耳边,笑了笑:“王爷你看,你都做出半夜偷亲这种下流事了,肯定是特别觊觎我了,这怎么办呢?我又不舍得让王爷空来一趟,这样吧,瞧瞧王爷这姿容,其实勉强还是能下口的,王爷你让我……一次,我就不将今晚上的事说出去怎么样?”   赵誉城愣了下:“你想……压本王?”   周良鱼咧咧嘴:“瞧王爷说得,什么压,你情我愿的对不对?毕竟王爷你空有一颗色心,但家伙事不给力、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爷勉强累一下了。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王爷的。”   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眯起,一字一句:“本王、不给力?不行?”   周良鱼不知为何,对上赵誉城这眼神,小身板僵了僵:“你、你看什么看?!难道不是么?别忘了王爷你在外可是那啥冷淡的,这可是大家伙说的!”周良鱼直接将先前对方耍流氓的反应给忽视了,那肯定是意外!   赵誉城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可谓是温柔至极的笑:“……很、好。”   周良鱼:“…………”娘诶,这厮这么一笑,他有点怂。   周良鱼干巴巴笑了笑:“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刚刚回来的有点急,忘了跟临王打招呼了,我再去打个招呼……”刚从赵誉城身上下来,还没蹿出去,就被一条铁臂给揽住了腰,往后一带,周良鱼瞪圆了眼:完犊子!   一阵天旋地转,周良鱼再次躺在了床榻上,欲哭无泪:“赵誉城你敢乱来,老子就弄死你!”   赵誉城弯唇一笑,摸了摸他的脸:“不是公主说的,你情我愿的?”   周良鱼:“…………”   周良鱼原本以为赵誉城这厮只是说着玩,没想到,这厮还真的摸了脸之后就一路往下去,周良鱼在对方微凉的指尖挑开他的衣襟时,趁着赵誉城神情放松时,直接一脚将人给踹了下去:“老子去你大爷的!见鬼的你情我愿,老子压你,是你情我愿,你压老子,你还是……哪来去哪儿吧!”   赵誉城:“…………”   偏偏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从外打开了,虞煜临本来只是听到了动静之后进来瞧瞧,可等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向淡定的脸上傻了眼,难以置信的视线在赵誉城与周良鱼身上游移,尤其是耳边还振聋发聩的响着周良鱼先前那一句:“……”   他懵逼的时候,脑海里还闪过一个念头:所以,到底谁压谁?   不、不对,不管是谁压谁……谁来告诉他,到底誉王与俞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周良鱼也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虞煜临会进来,这一晚上,过得特么……太惊心动魄了。   赵誉城反倒是淡定多了,仿佛刚刚被踹下床的不是他一样,他淡定地站起身,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过身,面无表情风姿卓然地朝虞煜临颌首:“临王。”   虞煜临:“…………”誉王,别以为你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能消掉刚刚你被踹下床的模样。   大概是先前的印象太深,虞煜临反而觉得誉王莫名接地气了,也不是那般……如传言般的不近人情、冷漠无情。   一炷香后,三人再次坐在了别馆院子里的石桌上。   赵誉城戴了面具,周良鱼垂着眼,懒得往赵誉城那边瞥:今晚上在临王面前,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还是赵誉城这厮脸皮厚,特么都这样了,这厮竟然!看起来!跟没发生过一样!   陶小公子早就醉了被虞煜临送回去了,如今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人,虞煜临低咳一声,打破了沉寂:“誉王,不知你与俞小子……是何关系?”传言不是说誉王与那良公主情比金坚,怎么会……若是不了解俞小子,有过几个月的相处,乍然听到这一点看到这一幕,他还会多想,如今倒是完全相信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赵誉城倒是干脆,直接道:“相伴一世不离不弃的关系。”   周良鱼本来正梗着脖子灌了一口茶水,闻言直接朝一旁喷了过去:神特么的不离不弃……   “王爷不要误会,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王爷,他就是这几日潜入我房间做不轨之事的色魔,指不定他就是用这一套糊弄你的,你可千万别信。”装淡定,谁不会啊?周良鱼擦干净嘴角的水渍,小眼神斜睨了赵誉城一眼,不离不弃?是谁先前将爷送走的?是哪个阿猫阿狗啊?   赵誉城弯唇笑了笑:“俞旭公子要是这么想,本王也没意见。本王对俞、旭公子发乎情止于礼,但因某些缘由,不敢冒然上前,只能夜探厢房以解相思之苦。”赵誉城淡定的声音,可伴随着那一字一句,尤其是故意强调加重语气的那个“旭”字。   周良鱼原本还没注意,突然想到什么,莫名抬起头遮住了脸:这厮……不会猜出这名字的由来了吧?   赵誉城眼底笑意攒动,声音又压低温柔了些:“旭公子既然擒住本王了,那以后本王也不偷偷摸摸来了,直接正大光明好了。”左右他戴着面具,伪装一个身份还是很容易的,先前是怕周良鱼会认出来也就没出现过,如今倒是能多亲近一些。   周良鱼猛地抬头:你还要不要脸?   赵誉城满意瞧着周良鱼还未褪尽的神情,没说话,那可眼神里掫揄的意味精准地传达到了周良鱼那里:看来,果然让本王猜对了,那个旭的确是那个旭。   周良鱼攥紧了杯盏:见鬼了!他当初到底哪里脑子抽了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但就这么让这厮得瑟,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周良鱼慢悠悠睨了他一眼:“那感情好,誉王干脆住在别馆好了,刚好,我那房间里挺潮的,还有虫子,想了想,其实晚上夜宿风月楼也不错,就是不知包月的话我这银子够不够,既然大家这么熟了,誉王要不……借我点?”   赵誉城眯眼:“要不要本王亲自送旭公子去啊?”   周良鱼:“呦,那感情好……不过,风月楼的姑娘都长得好,我这是每晚选谁陪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赵誉城的视线幽幽往周良鱼下三路瞥,幽幽一笑:“其实,本王有个更加一劳永逸的方法。”   周良鱼下身一凉:“…………”   虞煜临望着斗嘴斗得不亦说乎的两人,无奈撑起了手臂挡住了脸:早知道他还是老老实实去歇了好了,以免鱼池之殃。却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两人的关系果然非同寻常,只是誉王先前一直不肯承认,这其中……到底是何隐情?虞煜临也不是多事的人,他看出两人并不想提及,也就没多问了。   虞煜临与赵誉城随后攀谈了几句,看出两人还有话要说,借口离开了。   证明誉王对俞小子并没有威胁性,他也放心了。   只是踏上回廊前,虞煜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望着两人的身影,最终无奈轻摇了下头,好在他先前只是对俞小子有些好感,因一直不确定对方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并未真的放太多的感情。如今知晓对方早有了恋人,虽然遗憾,却也庆幸他也只是处在有好感并未深陷的地步。俞小子虽然赌气,但他自己没有发现,他望向誉王的眼神里,那种鲜活灼热与几个月前他刚见到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他没想到,俞小子也有这一面,他相信假以时日,两人误会解开,定会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虞煜临既羡慕又真心的祝福,轻摇摇头,朝前走时,莫名浑身都轻松了。   而另一边,虞煜临一走,周良鱼与赵誉城反倒是不吭声了,赵誉城的目光一直温柔落在周良鱼身上,这么多日,第一次这般正大光明瞧着,让他觉得极为满足。   周良鱼被看得极为不自在,干脆直接起身回房了,看什么看?跟没见过似的。   只是关门的时候,赵誉城挡了一下,望着周良鱼垂眉耷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脸,凑近轻声道:“明晚本王再来。”   周良鱼抬眼,斜睨过去,呲着一口小白牙:“行啊,我好好给王爷松松筋骨。”顺便打折他第三条腿儿。   赵誉城知道他说得气话,凤眸底都是笑意,在周良鱼关门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撩了句:“旭公子若是看不上本王,其实本王还有个‘兄弟’,人称‘旭世子’,你看连字都一样,定然与旭公子缘分匪浅,不如……旭公子收了他如何?”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关门声,门后,周良鱼无声嗷一声:“……”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第78章 周良鱼:不、要、脸!   周良鱼原本以为今晚上见到赵誉城会彻夜不眠, 未曾想睡得还挺好。   一觉睡到天亮, 周良鱼拥着被子坐起身时, 小眼神还有些茫然,尤其是想到昨夜赵誉城撩拨的那一句, 他懊恼的无声锤了一下床榻, 当时虞煜临问他想要什么新名字时,他脑海里反射性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名字。   俞是谐音鱼,是他一开始就想过的,至于旭那个字,当时随着那个俞字,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周良鱼眼底闪过一抹赧然, 他当时肯定是……因为当年对旭世子以及燕亲王一家印象太深了, 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想通了, 周良鱼将昨夜的懊恼抛诸脑后, 只是等他收拾妥当去前厅, 昨日答应了思菱公主要陪她出去走走,可等到了前厅,看到原本应该是虞煜临与思菱公主的位置多出来一个戴着面具身材挺拔的男子时, 即使背对着周良鱼, 他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在这里?”   思菱公主本来正认真听虞煜临与这位哥哥的贵客说话,一听到周良鱼的话, 回头,眼底一亮:“俞大哥你醒了?刚好用早膳,咦……俞大哥你认识这位公子?”   周良鱼刚才看到赵誉城太震惊, 回过神,淡定地扫一眼,径直绕过赵誉城,坐在了虞煜临身边的位置,与赵誉城中间隔了个桌子:“哦,不认识,刚刚看身形认错了。”   说完了之后,垂眉耷眼,打算绝不理对方一句。   等用完了早膳,赶紧随思菱公主出别馆,至于赵誉城这厮……爱咋咋滴!   赵誉城自从周良鱼出现,视线就未从他身上离开,既然他不想认识他,那就当第一次认识好了:“临王,不知这位是……”   “只是俞旭俞近卫长,也是思菱的救命恩人。”虞煜临虽然不知两人闹什么别扭,但俞小子若不想理誉王,他只当两人不认识,也不会掺和。   赵誉城拖长了声音:“原来是……旭公子。”   周良鱼的手指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汤勺,忍下想怼回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他要做一个佛系青年,万般皆是空,唯有……   只是这想法还没完,就听到赵誉城再次开口:“对了,刚刚临王与思菱公主同意了我随同你们一起去燕京城走走,刚好我对燕京城极为熟悉,那就……打扰了。”   周良鱼:“…………”啊啊啊老子不气,老子对一切都云淡风轻,万般皆是空,唯有……卧槽,忍不下去了!   周良鱼嗖地抬眼,幽幽的小眼神死死盯着赵誉城:看我唇形——不、要、脸!   赵誉城面具下的凤眸底闪过一抹笑,嘴角扬了扬,反撩回去:看旭公子唇形?薄唇红润形状完美,特别……招人。   总结下来两个字:想亲。   周良鱼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河豚:“……”好气,但也不能掀桌子。   周良鱼再不愿意,思菱公主他们答应了,周良鱼不忍思菱公主失望,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说起燕京城,他熟悉的大概也就青楼与画舫了,别的能游玩的地方,他比不上赵誉城这个土生土长的。   虽然周良鱼同意去了,但一路上,只跟在三人身后当个近卫,思菱公主奇怪,周良鱼随意寻个理由,思菱公主倒是没怀疑。   周良鱼原本是跟赵誉城赌气,不过到底许久没回来燕京,不多时,也好奇四处瞄着,瞄着瞄着,身边就多了一个人。他偏过头,眸光温柔的男子对上他狐疑的目光,弯了弯嘴角。   周良鱼被对方的笑晃了一下眼,赵誉城身后是大片的日光,仿佛整个人都渡了一层金色,周良鱼怔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头,发现虞煜临不知何时带着思菱公主去了一间锦绣坊,他因为看对面的一品阁,倒是没跟上去。   赵誉城的视线顺着周良鱼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是想买玉石:“可要过去?”   若是以往,周良鱼肯定是要跟赵誉城反着来的,可刚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像是看到了佳佳。   佳佳比他最后一次见到对方瘦得更多,可因着尚佳郡主是周良鱼亲眼瞧着一点点瘦下来的,自然对尚佳郡主的身形极为了解,他定了定心神,到底没忍不住,朝着一品阁走去。   赵誉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周良鱼竟然没反对,他心底一暖,让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两个近卫在此等临王与思菱公主,他则是陪同周良鱼去了对面的一品阁。   一品阁里,大多是卖玉石字画一类,周良鱼与赵誉城一踏进去,掌柜的亲自迎了上来,虽然这两位看不出身份,可身后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即使戴着面具,周身的气度却不俗,掌柜的不敢怠慢。   周良鱼踏进去之后,扫了一圈,发现有不少的人在看字画,也有买笔墨纸砚一类的,也有看玉石的。周良鱼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找的人,等离得近了,对方即使只露出一个侧脸,周良鱼也认出来真的是佳佳。   随后跟上来的赵誉城也认出了尚佳郡主,后者戴了面纱,垂着眼在挑选一块玉石,周身的气质却莫名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赵誉城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尚佳郡主,想到什么,看向周良鱼,后者怔怔盯着尚佳郡主看,赵誉城瞳仁深了深,却并未阻止周良鱼靠近尚佳郡主。   尚佳郡主这几个月都未从厉王府出来,这次出来也只是随意走走,她感觉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人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皱着眉转过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去,这几个月的变故,让尚佳郡主的性子沉了下来。只是等她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尚佳郡主莫名心头一动,可等细看,瞧见对方的身形以及眉眼,最后落在脸上的胡茬上,眼底闪过失望:刚刚瞧见这汉子时,她还以为……是公主又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   想到什么,尚佳郡主敛下眼,瞳仁暗沉,攥紧了手,勉强将头转过去,只是对方似乎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尚佳郡主皱眉,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有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噗通跪在了她的面前:“尚佳郡主我给你磕头,求求你帮我在王爷面前解释解释……让我重新回云王府好不好?”   看到来人,尚佳郡主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脚将人踹开了:“滚。”   两人的对话还是引起了一品阁里的骚动,不少人交头接耳,诧异不已。   “这个是尚佳郡主……不是吧?看这身形不像啊?听说这尚佳郡主与那死去的良公主有……这良公主一死,这尚佳郡主将自己关在厉王府,听说都好几个月没出来了……以前还不信,看来……啧啧……”   “看来是了,不过这跪着的这个有点眼熟啊,是不是云王刚休弃的那个侧妃啊?听说假孕被抓出来,这不就被休弃了,不过她这回去也被姜家赶了出来,她跑到这里求这尚佳郡主做什么?”   “……”   嘀嘀咕咕的声音在周良鱼耳边响起,周良鱼皱着眉头瞧着冲过来的姜如蔓,也同众人一样,这小白花又想做什么?   姜如蔓被尚佳郡主踢开了,直接又扑了过来,“尚佳郡主求求你帮帮我,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与良公主关系好,只要你拿着良公主一件遗物去,就说我真的不是故意冤枉良公主的,帮我说两句好话,让我回云王府吧……王爷肯定会给你面子的,求求你帮我一次……”她被休弃之后,一回到姜家,果然被赶了出来。   她不甘心啊,她废了这么多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爬上那个位置,可就因为一个周良鱼,一切都毁了。   可周良鱼死了,永远成了王爷心底的伤疤,她争不过一个死人,只能靠着死人生前的至交来说上一两句。   尚佳郡主嗤笑一声:“你还敢来我面前求?公主尸骨未寒,是谁跑到御前告状冤枉公主的?这会儿倒是能耐了,这就是你的报应,公主不在了……你与燕云峥都别想好过!这是你们欠公主的!”尚佳郡主一想到公主突然就……眼圈红了下来,这几个月下来勉强克制住的悲伤此刻全部爆发出来,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面容苍白发髻凌乱的姜如蔓碎尸万段。   可她知道不能,她不能给父亲再惹麻烦,如今厉王府如履薄冰,不能被燕帝那贼子抓到把柄。   尚佳郡主深吸一口气,踢开姜如蔓,抬步往外走,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情。   只是就在尚佳郡主走出两步时,姜如蔓大概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溃了,突然抓起不远处的一方砚台,就朝着尚佳郡主的后脑勺砸去:“既然要死,那就拉一个垫背的好了!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为什么……”   周良鱼本来因为尚佳郡主泛红的眼圈心里也酸涩不已,陡然看到这一幕,直接一脚将姜如蔓给踹飞了出去,后者重重砸在柜台上,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尚佳郡主听到动静已经回身了,看到有人帮她出了手,愣了下,视线对上周良鱼的目光,后者突然背对着身后吓得贴着柜台的众人,在除了赵誉城之外无人看到的地方,朝着她弯了弯嘴角,桃花眼潋滟微动,泛着光:佳佳,我回来了……   尚佳郡主皱着眉,望着陌生的男子,可突然那抹熟悉至极的笑让她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你……” 第79章 赵誉城:休、想。   尚佳郡主心脏骤跳的瞬间, 立刻否定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不, 这不可能, 公主已经死了,怎可能以男子身份再次出现?   莫不是她思念过甚, 才出现了幻觉?   面前这汉子, 不过与公主有几分相像罢了。   细看,这汉子比公主高了些,也壮实多了,公主爱美,哪里肯练成这满身的腱子肉?   尚佳郡主定下心神,看也未看晕厥的姜如蔓, 朝后挥手:“去趟刑部, 将这胆敢偷袭本郡主的妇人看押起来, 本郡主倒要看看, 谁还敢惹本郡主?”张扬跋扈的女子, 与几个月前的尚佳郡主重叠,周良鱼放心了,佳佳看来无碍。   周良鱼垂眼, 打算离开, 刚才还是他没忍住,可这里并非相认的好地方, 不过周良鱼经过尚佳郡主的瞬间,却被尚佳郡主唤住了。   “这位公子留步,救命之恩, 本郡主备薄酒一席,还望公子赏脸。”尚佳郡主虽否认了心底的想法,可到底存了疑惑,既失望却又升腾起一股子希冀,也许呢……   即使只是望着这与公主相似的眉眼睹物识人,尚佳郡主也想多看两眼。   赵誉城眯眼瞧着,瞳仁深了深,可想到这两人的交情,到底没多言。   周良鱼诧异,却也知晓这是难得的机会,平日他见不到佳佳,机会难得,这是唯一与佳佳相认的好机会。   他重重颌首,拱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尚佳郡主还以为这汉子会推脱再三,未想是个爽快人,与公主性子也极像,顿生好感。两人看对眼,相携往外走,经过赵誉城身边,周良鱼这才想起,斜睨了眼,桃花眼因心情极好,熠熠生辉的光彩让赵誉城瞳仁缩了缩,幽幽眯眼,只听周良鱼道:“劳烦告诉爷一声,我随郡主去吃酒,随后自行回馆。”在外不便提及临王,周良鱼随口找了个称呼代称,相信赵誉城肯定能听懂。   赵誉城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凤眸半眯,薄唇扬了扬:“旭公子莫不是打算吃独食?我也久未饮酒,既然尚佳郡主相邀,见者有份。”说罢,直接抬起手臂,揽住了懵逼的周良鱼的肩膀,幽幽扫了眼尚佳郡主:“我们一起的,郡主可介意同行?”就算是介意,他也不会让他们单独去的。   某王爷打翻了醋坛子,酸酸的在心底加了句。   尚佳郡主微愣,这人……她皱眉上下扫了眼,戴着面具,连眼睛都挡住了,只露出薄唇与下颌,可对方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先前否认的念头,再次升腾而起,她脑子晕陶陶的,恍惚应了声,怕被众人看出异样,迅速转身带路。   周良鱼懵逼了:喂喂喂,佳佳你怎么能点头呢?让这不要脸的哪来回哪儿去啊?   可这话不能说,宴请的主人家都点头了,周良鱼磨着牙,小眼神凶巴巴扫过去:久未饮酒?你脸呢?   赵誉城揽着周良鱼肩膀的手指忍不住手痒捏了捏,掌心下结实的肌肉让他颇有些怀念以前软绵绵的小嫩肉,不过,如今眯眼瞧着,还别有一番滋味。   几个月未见,赵誉城垂着眼,因为面具挡着脸,只有仰头愤愤斜睨过去的周良鱼清楚捕捉到了,被对方如狼似虎的目光一激:卧槽……大白天的发情,禽兽啊。   周良鱼浑身僵硬,生怕这厮变态起来不是人,当场乱来。   心惊胆战往前走,默认了这厮跟着。   赵誉城到了一品阁外,挥手让暗卫去告知临王与思菱公主一声。   与此同时,阁内却炸开了。   “郡主这口味……莫不是变了?天啊,郡主何时喜欢这种重口味了?那胡茬短发小哥瞧着身材还行,可那胡渣怎么瞧怎么辣眼睛啊,这不会是……被良公主的死给刺激到了吧?”   “我觉得是……良公主自从去了,这尚佳郡主几个月都没出来猎男人啊,不对,似乎从传出良公主与尚佳郡主……如今想想,尚佳郡主竟然都没抢男人了!”   “可今日这是……”   “看来多深的情都抵不过时间啊……这才几个月,尚佳郡主竟然就看上别的美男……呸,勉强算是……不过细看,这小哥长得其实还行。”   “……”   周良鱼刚踏出一品阁没两步,就听到了阁内七嘴八舌的声音,他嘴角抽了抽,什么叫长得还行?   他这一脸胡渣特男人好吗?   自从习武之后,周良鱼耳力增进不少,加上阁内声音未压低,周良鱼听得一清二楚。   赵誉城这厮不会也这么认为吧?   周良鱼斜睨过去,刚好对上了赵誉城垂眸看下来的目光,薄唇微动:本王觉得旭公子无论何模样,都是本王的心头好。   周良鱼:“…………”谁!要得到!你的!认可!   肩膀一抖,抖掉赵誉城占便宜的手,大步往前走。   赵誉城瞧着周良鱼往前走的身影,视线扫过他微红的耳后根,凤眸一眯,心痒痒的,指腹在墨袍的一侧捻了捻,那股痒意才散开,可目光却怎么也无法收回来。   尚佳郡主的马车就停在一品阁旁,她上车前,侧过头不经意看去,刚好将刚刚两人一低头一仰头眼神交流的那一幕收入眼底,握着车壁的手指一紧,刚刚那个念头,再次如荒草般疯长起来。   如果戴面具的男子真的……真的是誉王,那位……也许……也许……   一品斋。   周良鱼与赵誉城随着尚佳郡主上了二楼的包厢,一踏进去,身后的门立刻关上了。   尚佳郡主后背抵着门,视线落在听到动静转过身的两人身上,最先落在赵誉城身上:“这位公子,可否摘下面具?”   赵誉城深深看了她一眼,抬起手腕,顷刻间面具拂落,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凤眸淡漠地落在尚佳郡主难掩复杂的目光上:“尚佳郡主,许久未见。”   “你……果然是你。”若是没有那个念头,尚佳郡主见到赵誉城,大概会像几个月前在灵堂责问怒骂对方时那般,不屑一顾,恨其未曾保护好公主,让公主被歹人所害,死得那么惨,可此刻赵誉城身边站着的这人,除了性别,那么像……她的公主。   赵誉城叹息一声:“这几个月来,本王本想告知你真相,可送去厉王府的书信只要是誉王府的,皆被你所毁。”几个月前灵堂上,尚佳郡主暴怒斥责,为防止燕帝怀疑,他并未告知真相,打算之后告诉尚佳郡主。   未曾想尚佳郡主因他未保护好周良鱼,怪罪与他,至此憋着一口气,再也未理会誉王府私下约见她的书信。   赵誉城谨慎,不愿在书信中提及真相,怕他忍着离别之苦到头来会功亏一篑。他只信他自己所布置的环境下亲口告知。   这一拖就是数月。   赵誉城的话让尚佳郡主浑身一颤,她眼底泛红地朝周良鱼看去,誉王这话其中藏着的深意太明显了,她几乎是僵硬着身体,抖着手走到周良鱼面前,一滴泪滚落,哑着嗓子,颤抖不已。   周良鱼眼圈也红了,抬起手,亲自帮她抹去泪珠子,温声道:“不过数月未见,佳佳你怎么变得爱哭了?这都不像你了。”   尚佳郡主听着周良鱼为了让她相信变回来的声音,熟悉的女声一响,尚佳郡主泪落得更凶了,抬起手,摸着周良鱼脸上的胡渣,还有短短的寸头,哽咽道:“公主,你这是为什么啊?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假死?假死也就算了……公主你竟然……连性别都给换了啊?呜呜呜,公主你怎么糙了高了壮了连胡子都有了?这还拽不掉,不会是真的吧?公主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怎么脸胡子都长出来了?”一别数月,再相见娇滴滴的公主突然变成了糙汉子,还是长胡子的糙汉子……这刺激她受不了。   周良鱼本来还正伤感,听到尚佳郡主的话,嘴角抽了抽,无奈:“佳佳啊,如果我说……我其实本来就是男子呢?”   尚佳郡主一愣,眨巴了一下眼,一滴泪滚落下来,再眨巴一下,突然眼底放光:“那……那公主,我是不是能嫁人了?”   周良鱼:“诶?”   尚佳郡主猛地就要朝周良鱼扑过去:“公主要是男的,我就嫁给公主好……额?”   尚佳郡主扑了个空,就在要扑到的时候,眼睁睁瞧着近在咫尺的公主被一条横梗过来的手臂揽着腰往后一带,直接带入了怀里,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沉沉盯着她:“休、想。”   尚佳郡主幽怨地瞅着他:“王爷,你与公主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性别不同,怎么谈情说爱?!还是她与公主!最合适!   赵誉城:“不劳费心。”即使知晓尚佳郡主不过是开玩笑,对周良鱼并没有男女之情,可他的人被人觊觎了,怎么就这么不爽?   尚佳郡主转过头,幽幽瞅着周良鱼:“公主……”   周良鱼低咳一声:“佳佳啊,你这话要是让黎阁主听到……”他上下扫视了一圈尚佳郡主,“我估摸着,你的确能嫁了。”   尚佳郡主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不过是个臭男人,哪里比得上公主……额……”只是目光对上如今更加糙汉子的周良鱼,尚佳郡主眼圈更红了:“公主你这在外受了什么罪啊?”   周良鱼刚想说他并未受罪,只是身后揽着他的男子身体遽然一僵,揽在他腰间的手也收紧了,周良鱼本来想掰开他手臂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心疼了?哼,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那就继续心疼吧,他还就不解释了。   抬眼,周良鱼就对上尚佳郡主趁着赵誉城不注意,挤眉弄眼的表情。周良鱼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看来佳佳当真只是开玩笑,就是为了刺激赵誉城。   尚佳郡主刚开始的确是心疼不已,可随后想到誉王对公主的心思。誉王既然废了这么大一圈功夫将人送走了,她相信誉王也不可能不安排好公主的退路,如今这般,怕是有她不清楚的缘由。   一开始尚佳郡主当真以为周良鱼这是刺激到了,可随着周良鱼认真说了句他如果真的是男子呢?   尚佳郡主想到公主“死后”,姜如蔓闹腾的那一番,她能与厉王装了这么久的跋扈郡主,自然不蠢。上下一联想,自然也明白了缘由,看来是有人知晓了公主男子的身份,誉王才来了这么一招。   想到祭拜那日,在灵堂上她声声斥责的话,尚佳郡主朝赵誉城认真道:“抱歉,当初的话……重了些。”那时她的话几乎将这个人踩到了云泥,对方半个字都未反驳,如今想来,一切应该都是为了公主。   赵誉城未曾想尚佳郡主会道歉,轻摇头:“无妨。本王当时未第一时间告知,也是想让郡主表现的真情实意些,也算是本王利用了郡主。”   “为公主,佳佳也甘之如饴。”   三人说开了之后,周良鱼与尚佳郡主数月未见,如今碰了头,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笑声,赵誉城垂眼坐在一侧,并未多言,将时间留给了两人。   可听着那些他都未从周良鱼口中听过的那几个月的见闻,不可否认的,赵誉城嫉妒了……这些他都没听过,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周良鱼与尚佳郡主都是爽快人,极对脾性,也没有隔阂,为了逗尚佳郡主,周良鱼添油加醋说了这一路上不少笑料,尚佳郡主初见周良鱼时的悲伤一扫而空,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他也未曾离开燕京。   只是余光不经意一瞥,视线落在身旁男子落寞的情绪上,心莫名一揪: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满赵誉城未曾告知就送他离开,尤其是对方那句“如若他死了,永远别再回燕京”。   在此之前,他已经动了心,已经决定表明心意,对方那句话,那句“死”让他心头微颤,他怕极了,若他这么一走,对方当真死了,那就是永别。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那种惶恐与不安,随着赵誉城当时最后落在耳边第一次表明心意的三个字,达到了顶峰,可车帘还是落下了,那一瞬间,那些惶恐不安与不舍,都化作了怒与怨。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周良鱼的视线,赵誉城突然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周良鱼身上,对上他眼底的恍惚与疼惜,凤眸底陡然一缩,下一瞬,眸仁亮得惊人,让周良鱼心一颤,迅速偏过头:见鬼了,看、看什么看?   难道他不小心泄露了心思的真实想法?   尚佳郡主再舍不得周良鱼,为了怕泄露周良鱼的身份,还是掐着时辰将周良鱼与赵誉城送走了,她则是上了马车,回了厉王府。   脑海里却谨记了誉王临行前的话:这件事暂不要告知你父王。   赵誉城信尚佳郡主,对方与周良鱼是过命可信任的交情,可厉王不是。厉王与周良鱼不过见过几面,在厉王眼里良公主不过是自己女儿的一个手帕交,若有朝一日燕帝拿尚佳郡主与厉王妃威胁厉王,难保厉王为了保护妻女不会泄露一二,即使这只是赵誉城未雨绸缪,可只要有半分可能伤害到周良鱼,他都不会冒这个险。   周良鱼与赵誉城回别馆时,临王与思菱公主还未回来,先前赵誉城那一眼让周良鱼有些慌,他不知如何与赵誉城单独相处,干脆先回了房间换衣服,打算再次出门找临王他们。   只是他刚踏进去,赵誉城紧随其后,在周良鱼反应过来之前,关上门,将人压在了门板上,俯身亲了上去。 第80章 周良鱼:有本事你别躲!   赵誉城亲上去的瞬间, 这一路的隐忍与嫉妒仿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这个人如今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是鲜活的, 有温度的,而非午夜梦回出现在梦里的昙花一现。   周良鱼出其不意被摁在了门板上, 上来就亲, 一开始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挣动起来,脑海里闪过四个硕大的字:白、日、宣、淫。   卧槽,老子是你想亲就能亲的?   接下来周良鱼将这几月学来的招数都用在了赵誉城这厮身上,可一个不过是刚踏进来学了皮毛;一个征战数载,自小习武,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赵誉城碾压周良鱼, 完全不在话下, 可还是让周良鱼踹了几脚。   他哼也未哼, 单手撑着周良鱼的后颈, 唇上功夫丝毫未懈怠。   周良鱼被亲的气喘吁吁,恼羞成怒之下小眼神一眯,打算狠狠咬对方一口。   赵誉城却在前一刻放开了他。   周良鱼:“……”小样儿, 有本事你别躲啊, 继续亲啊,谁怂谁孬!   挑衅的心思在抬眼对上赵誉城温柔含情的凤眸时, 消失的无影无踪,尤其是对方的掌心还贴在他后颈,指腹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温热的触感让他有种被安抚的错觉。   周良鱼没猜错,赵誉城情绪平缓下来,额头轻抵着他的,眉眼里倒映着周良鱼的眉眼,望着他潦倒的胡渣,心从一开始就像被一根绳子揪着、扯着,心疼又愧疚:“对不起,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我对你动了心,即使知晓你是男子,可最初的印象太深,骨子里还偏向将你当成保护的一方,我错估了你的心思,自私的以为这是对你最好的。”   赵誉城的动作更加轻缓,望着周良鱼冷静下来,紧抿的薄唇,垂下的眼睫微动,让赵誉城更加疼惜,继续道:“一开始你回来,我不敢认你,只想默默守着你、看着你,等我报了仇,再重新追回去。可我依然错了。”他一直以为周良鱼对他的怨是他未曾征求他的同意就自行做主送他离开。   可他错了,今日在一品斋的厢房,当时周良鱼看过来的那一眼,他终于懂了……   他气的并非仅仅私自送他离开,而是他如他一般爱上了他,想要共进退相携一世,可他满心期待与他共患难时,他却将一切揽在了自己头上,自以为对他最好的将人送走,甚至说出了那句如果他死了的话。   如若他的心,如他一般。   周良鱼若是与他说自己死了的话,他觉得自己会疯。   将心比心,他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却也更加心疼。   “……以后不会了,就算是你要走,这辈子,我也不放手了。”赵誉城亲了亲他的眼帘,动作轻柔不带任何色情,只是单纯的温情脉脉,他自小双亲亡故,为了保命不得已隐瞒身份改名换姓,当年屠杀血流成河造成的阴影伴随了他整个幼年,导致他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个人,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欢喜上他,而他亦然。   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更让赵誉城动容的了,他欢喜的那个人,刚刚好,也欢喜他。   耳边是赵誉城温柔倾诉衷肠的嗓音,缓缓流淌,仿佛能流进周良鱼的心田,他薄唇紧抿,却忍不住小幅度翘了下,又很快紧绷下来。   等眼底的情绪都敛了去,才略抬眼,斜睨过去:“切,你不放手就不放手了?老子是自己一个人的,腿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走就走,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只是对上赵誉城宠溺噙着笑意的凤眸,老脸一红:岂……岂有此理!笑什么笑?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犯规?   赵誉城将人紧紧揽在怀里,下颌抵着他的额头,顺着道:“那你跑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可好?以后我才是你一个人的,任君差遣?”   周良鱼嘟囔了一声:一点都不好……   可明明能直接拒绝的,可话到了嘴边,却百转千回,最后只从喉间哼了声。   赵誉城眼底的笑意更深,两人谁都未说话,可心却贴合的从未有过得近。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周良鱼的思绪,他几乎是立刻推开了赵誉城,警告看他一眼:不许随便乱说。   赵誉城薄唇动了动:都听你的。   周良鱼:“…………”你、可以、不听的!   见了鬼了,这厮今日是不是嘴里、眼里、心里都抹了蜜了,简直……太撩人了。   他不能就这么服软了,他周鱼鱼……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哄好的?但也不过是嘴上硬撑,心里早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哼,早有这觉悟,早几个月就你侬我侬了。   你丫还用现在还在鞍前马后的?   该!   周良鱼淡定地整理了下衣襟,刚好在虞煜临踏上回廊时,不动声色打开门,打招呼:“咦,王爷你回了?我正说出馆去找你们。”   “俞小子你……”虞煜临的声音在看到后面的赵誉城时,戛然而止,深邃的目光在周良鱼微红的薄唇,以及身后誉王望着周良鱼温情脉脉的目光上扫过,若有所思,看来誉王这么清冷淡雅的男子动了情,也如寻常男子般,并无任何不同。   虞煜临朝赵誉城打了个招呼,这才重新看向周良鱼,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人从外闯了进来:“诶?你们都在这里啊?我还说一大早你们怎么都不见了。前院不能去,我一个人待在别馆好无聊啊。”   一道身影匆匆跑了过来,挨着虞煜临站着,仰着头,耷拉着眼,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却蔫蔫的:他都在别馆住了两日了,也不知……父亲找没找他,他想回去,可一想到嫡兄想杀他,想废了他,他就觉得难受。   这么一对比,将他从贼子手里救出来的这大虞国来的临王,就顺眼多了。   也给人极强烈的安全感。   结果,一大早醒来,后院空空如也,就剩他一个了。   陶小公子立刻慌了。   陶青林小心翼翼扯着虞煜临的衣袖,自问自答,颇有话痨的潜质:“你们以后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好怕突然又被抓走了……”他还不想与轮椅为伴,他还没去过大虞,还没出过燕京,他还年轻,就这么废了,多可惜啊。   虞煜临还没回过神,对方已叨叨叨说了一通,本想让他自行找事做,可陶小公子眼底的依赖与落寞,想到这小公子的身世被嫡兄迫害的境遇,到底没忍心说出口,嗯了声。   陶小公子顿时欢喜了:“王爷你可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虞煜临:“……”   赵誉城这两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周良鱼身上,陶青林的出现,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陶小公子缠着虞煜临帮他找件干净衣袍离开后,赵誉城视线定定落在周良鱼身上,收不回来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周良鱼倚着回廊的柱子,双手环胸,却并未开口赶人。若是先前几次,早就将人轰走了。   赵誉城朝前走了一步,垂眼,望着周良鱼清澈的桃花眼,表情犹疑,却还是问出口:“这陶小公子……你为何知晓他会出事?”   周良鱼一愣,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是刚巧遇到了,顺手救了,毕竟,像我这样侠之大者有情有义的可不多了。”他桃花眼转了下,遮住了眼底一丝心虚,虚张声势一番,就要转身走人。   结果,眼前横亘过来一条手臂,撑在了他与柱子间,鼻息间突然萦绕笼罩过来的冷香,让周良鱼心脏剧烈跳动:“好狗不拦路。”   赵誉城想到以前,慢悠悠对了句:“嗯,好狗还吃鱼。”   周良鱼:“……”吃你大爷!   他愤怒转头看去,对上赵誉城清明仿佛窥探到一切的目光,让周良鱼小心脏扑腾了下:就算是猜到什么,你也绝猜不到爷将你的老底都看穿了。   赵誉城无奈叹息一声:“你若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可莫再犯险……我会担心。”   周良鱼嘀咕一声:他周鱼鱼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出事。   可不得不说,他来办陶家的事,需要从陶小公子这边着手,让陶小公子心甘情愿拿出账本,这样一转,需要耗费不少时日,却也是最稳妥的办法,比书中赵誉城对付那个黑心小公子容易多了。   不过目前还有一种更省事的,就是他将账本的事,提前告知赵誉城,以赵誉城的手段与能力,绝对能出其不意潜入陶家,不动声色拿出账本,找到陶家主的把柄。   可摆在周良鱼眼前的一个问题:他怎么说,才能自圆其说?   说自己天赋异禀,能知前尘、断后事?   赵誉城能信才怪。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誉城不忍逼周良鱼,收回手臂,改成揽住了他的肩膀:“送我出去吧。”   周良鱼却没动,歪头睨他:“你不想知道了?”   赵誉城笑了:“想,可更想你心甘情愿说出来。”而不是这般愁眉不展,想各种借口打发他,与其那样,他宁愿不知。   周良鱼嘟囔一声,才正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前去救陶小公子的?”   赵誉城想到什么,难得俊脸一红:“闲来无事,一直得空就跟着你。”自然也看到那日周良鱼从别馆出来,就直接去了乐坊,一直等着,直到那陶小公子被扮作乐姬被抓走。   “你……你是不是属变态的?还跟踪!”周良鱼突然想到一件事,摸着后颈:“……那晚在那个废苑外,是不是你偷袭我?!”   赵誉城被噎了下,低咳一声:“是。”他不想让他冒险,就点了他的穴道。   周良鱼幽幽一笑,捏着手骨,一步步靠近:“好啊,胆子不小啊,让我点回来!不然这事没完!”   赵誉城无奈:“就算我愿意,可……你会点穴吗?”   周良鱼:“…………” 第81章 赵誉城:本王娶他。   周良鱼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被扎了下, 幽幽盯着赵誉城:“你这样的, 一天我能打死三个。”这么不会哄人, 你就当一辈子老处男吧!   赵誉城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要不……我让你打一顿?”   “一顿怎么够啊, 至少……”周良鱼桃花眼乌溜溜转了下, 想到什么,精光乍现。   不知为何,赵誉城有种不祥的预感:“嗯?至少什么?”   周良鱼探过身去,本来想凑近耳边,用他百转千回迷人的男声将对方撩得不要不要的,结果, 凑过去一半, 发现卡住了。他默默望着还差了一截的赵誉城的耳畔, 仰头瞧着对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头顶, 更幽怨了:连个头儿都欺负人!   “你……低头!”但这能阻止得了他周鱼鱼的大计?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 听话的俯身,凤眸里都是腻人的笑意:“要不要本王给你扎个马步,让你体会一把居高临下的感觉?”   周良鱼脑补了一番那画面, 觉得赵誉城这形象有点辣眼:“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赵誉城挑眉:“确定?”   周良鱼:“……”他说完了么?他小气起来不是人!   仿佛脑补到了周良鱼的心思, 赵誉城有种想将人给揽在怀里,关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的冲动。只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 等听到周良鱼满意之后凑到耳边说的话,彻底嘎嘣脆消失了。   周良鱼满意地探过身去,单手自认为男人的呼噜了一把短寸, 朝赵誉城斜抛过去一个自认为的坏笑,温热的呼吸拂在赵誉城的耳畔,撩拨:“其实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不仅上次偷袭我的事可一笔勾销,连你将我送走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打一顿我还舍不得,这样好了……我吃点亏,你让我上一次。我保证以后爱你护你,将你当心肝儿宠,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赵誉城默默瞅着周良鱼眼底得意的小眼神,沉思片许,在周良鱼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的时候,这厮竟然点了头。   周良鱼反射性的反驳:“你看看你……连这点小心愿都不能满足我!你还说……诶?诶?!卧槽……”他刚刚看到了什么?这厮……这是点头了?   周良鱼吞了吞口水,秒怂:他就是开个玩笑……   赵誉城却是垂眼瞧着他:“要不隔日不如撞日……今日天高气暖,正是白日宣淫好时机?要不……就今个儿?就此刻?”   周良鱼:“…………”哥、哥们儿,咱先冷静一下!桥豆麻袋!我就是嘴贱随便撩一句啊……大哥你不能这么没节操啊?   赵誉城往前走一步,周良鱼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着柱子,冰凉的柱子激得他脑袋发懵:这厮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旭公子躲什么?”赵誉城单手撑在周良鱼头侧,垂眼凤眸深深睨着他,在周良鱼正抓耳挠腮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赵誉城大喘气般继续后半句:“当然了……虽然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但旭公子若是想攻本王,还是需先打过本王。”   周良鱼脑子乱糟糟的,等他梳理完,眨巴了一下眼,再眨巴一下。   等等,先让他屡一下思路。   赵誉城这厮意思,要想上他,先打败他。   以赵誉城的身手,对比自己那三脚猫功夫。   也就等同于——这辈子就别想了。   周良鱼:“…………”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套路玩的这么深,你可以狗带了!再理你老子就是那泥水里翻滚了无数回的死鱼!晒成咸鱼干那种!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气呼呼的身影,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这么有活力有精神的周鱼鱼才是他认识的。   周良鱼一边往前走,越想越不对,卧槽,他这是开玩笑不成,被赵誉城反将了一局啊,这厮莫不是看出他怂了,所以才……周良鱼懊恼地拍了下脑门,他应该坚持的,看看赵誉城真的敢不敢……   不会想到那画面,周良鱼耳后根都红了:算、算了。   他周鱼鱼多么正直的好青年啊。   赵誉城接下来两日并未再提陶家的事,周良鱼抓耳挠腮了两日,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赵誉城。   他排除了所有他能想到的,都无法合理解释。   那干脆,不解释了。   第三日入夜,赵誉城又潜入了进来。   与以前不同的是,自从被发现之后,这厮从偷偷摸摸改成了正大光明。   周良鱼幽幽瞅着占了他半张床榻的男子:“誉王府这么大,还不够你躺的?还抢我的,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本王还以为,鱼鱼会继续骂不要脸。”赵誉城淡定侧过身,单手撑着头,墨发铺陈了一床,好一副美男醉卧图,看得周良鱼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你瞎想什么?我岂是那种随便骂人的?”周良鱼装腔作势睨了眼,干脆平躺不去看,可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看得周良鱼抓耳挠腮,干脆背过身去,沉思片许:“赵誉城,不管我等下说什么,你都不许问为什么?”   赵誉城被周良鱼凝重的声音一怔,敛了脸上戏谑的笑,正色嗯了声。   周良鱼不敢看赵誉城,生怕会连底牌都丢了。   可要他怎么说?   说对方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人物?   不过只是存在一本书中的人?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知晓陶小公子会在那时遇险?我的确提前知晓了,不仅知晓他会提前遇险,我还知道他为何会被陶家大公子迫害。理由,是陶家主将陶家几乎所有的暗账以及把柄都放在了陶小公子的房间的暗格里。”   周良鱼说完之后,身后许久都未传来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   他听不到声音,更加不安。   忍不住转过身,只是抬眼看过去,对上赵誉城难得怔愣以及莫名惶恐不安的目光,周良鱼的心脏被戳了下。   对方这表情显然是因为他。   若是因为陶家,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利,他断然不会如此。   他这是怕什么?怕自己知晓这些他不可能知道的?还是……想到了什么玄之又玄的能力?   周良鱼与他面对面,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赵誉城迅速覆盖住他的,凤眸底都是欲言又止,却因为先前答应了周良鱼,垂下眼,许久都未再多言一句。   周良鱼想再说几句,却陡然被赵誉城抱住了,对方力道有些重,紧紧拥着他,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周良鱼却没动,任他抱着,他其实有种感觉,他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不敢多嘴,怕给对方的希望太大,反倒是……   再说,对方也许想不到这种事情上,他拍了拍赵誉城的后背,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跟你说赵誉城,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占我便宜啊!”   赵誉城大概是情绪平稳了,才略微松开了些,额头轻抵着他的:“刚刚还不算占便宜……”   周良鱼:“诶?”这厮嘛意思?   结果,下一瞬就被噙住了唇舌,在此之前,耳边只轻声响起赵誉城低喃饱含情意的嗓音:“……这样才是。”   周良鱼:“……”   随后不过十日,赵誉城就派人潜入陶家,将那些账本一本本拿出来,让能人重新做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假的,放回去,真的则是留了下来。   在此期间,陶家人一直在找陶小公子,却遍寻不到。   毕竟谁也想不到,陶小公子此刻却在与陶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别馆。   因为里面是大虞国来的使臣,寻常人不敢进去搜查,陶家主忙着寻小儿子,倒刚好给了赵誉城机会,偷梁换柱。   既然陶家的是都说了,其余三世家也没必要瞒着了。   周良鱼破罐子破摔,咬着笔头将知晓的关于后来赵誉城查到的另外三家的把柄都一一写了出来。   至于怎么利用,那就看赵誉城自己了。   时日一晃而过,大虞国的和亲使臣来了也近一月。   燕帝再想拖,却也不得不开始寻找合适的和亲人选。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赵誉城了。   对方府里无人,又刚死了王妃,燕帝让文武百官递上合适的人选,近一半的人都选了赵誉城。   以前他们不敢掺和,因誉王厌女,可既然公主都娶了,还这般感情深厚,看来誉王的厌女症应是好了。   他们这几个月被誉王对良公主的感情感动,觉得誉王也不像这些年表现的这般冷血没感情,倒是同情之下多出些认同。   燕帝自然不想便宜了赵誉城。   从另外一半人中开始挑选,既是和亲公主,驸马身份不能低了,否则有看不起大虞的意思。   最后选来选去,加上赵誉城,一共有五个人选。   燕帝琢磨再三,只能通知下去,再次邀大虞使臣进宫赴宴,顺便商议和亲事宜。   万一这思菱公主选了赵誉城,那他只能日后想办法毁了对方;若没选赵誉城,皆大欢喜。   虞煜临接到圣旨,眉头深锁,显然了解过大燕的处境,更不愿思菱公主留在此处。   如今还好,他在此,可一旦他离开,思菱的处境,并不好。   更何况,她并非真正的公主。   周良鱼四人围坐一圈,周良鱼瞧瞧思菱公主得到消息也耷拉下的眉眼,心里不好受。相处了这么久,也有感情,燕帝这人不可能给思菱公主选个特别出彩的驸马。   思菱公主眼圈都红了,最后一咬牙:“哥哥你们别担心了,这不就是来的目的吗?我就算回了大虞,处境也不会好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这么嫁了。也许,未来夫君会是个良人呢?”   周良鱼:“可若不是呢?你忍得了背井离乡,整日面对一个可能对你怠慢不上心的夫君?”   虞煜临重重锤了一把石桌,却苦无办法。   最后只剩下赵誉城一直没开口,他的视线在的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周良鱼身上:“若我有办法让思菱公主无法出嫁,却又解决和亲的事呢?”   “啊?”三人震惊之下,三脸懵逼看向赵誉城。   誉王这是开玩笑?怎么可能?   思菱就是来和亲的,怎么可能她不出嫁反而还解决和亲这件事呢?   周良鱼也奇怪,这厮怎么敢这么夸大口?   不过莫名又相信赵誉城,既然敢开口,莫非……他真的有办法?   可不知为何,周良鱼莫名有些慌,这厮……不会是想娶思菱公主吧?假成婚虽然可行,但……他为什么这么不爽?   为了掩盖自己的小心思,周良鱼端起杯盏默默捧着往嘴边凑,不去看赵誉城,耳朵却仔细听着。   虞煜临看赵誉城极为淡定,心底升腾起一丝希冀:莫非……誉王真的有办法?   “誉王所言……可是当真?若真能救了舍妹,本王定结草衔环报此大恩。”虞煜临站起身,朝赵誉城深深鞠了一躬。   赵誉城亲自将人扶起:“临王多礼了,这是本王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虞煜临:“分内之事?”   赵誉城的目光掠过周良鱼心不在焉的小模样,嘴角弯了弯,淡定道:“其实本王这个办法,也很简单。虽然思菱公主来大燕是为了和亲,可这亲和的实则是大虞与大燕两国之好。其实不一定非要思菱公主出嫁,只要一个大虞国的一个大燕国的结秦晋之好,也算是完成了这次出使。既然思菱公主未遇到心仪之人,倒不如……本王帮你一把,本王是大燕国的王爷,而某人如今的身份是尔大虞国的近卫长,本王若是娶了旭公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周良鱼本来正心思不宁,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水,只是这口茶水还未咽下去,就听到了最后一句,猛地歪头喷了出来,拍着胸膛猛地咳了起来:“……”卧槽,皆大欢喜你大爷啊!   赵誉城眼底浮掠一抹笑意,走过去,动作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旭公子这是太高兴了?放心,本王婚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周良鱼:“……”   虞煜临:“…………”   思菱公主:“???” 第82章 周良鱼:有本事你也嫁我一次!   若是十日之前, 赵誉城并未打算插手这件事, 也没想将周良鱼再次牵扯其中, 重新拉入誉王府这摊泥潭。   可等拿到了四大世家的那些东西,代表着,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 终于要开始反击了,他父王母妃以及姨母一家的仇,也终于能报了。   他若是提议娶了旭公子,燕帝只会觉得他对良公主情深一往,不愿娶思菱公主,断了自己的路。就算是从正式赐婚到大婚, 至少需三月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 足以他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 一举反了燕帝。   其实更妥当的办法, 就是在反了之后再将周良鱼纳入羽翼,可他等不及了,他怕在此期间再有任何变故。更何况, 还因着他想借继承大统之前这个时机, 光明正大迎娶他,如若是登基之后, 即使他不在意,文武百官不敢对他有微词,却会将这些都强加在他之上。   可他谋反之前, 与谋反之后,却又截然不同。   赵誉城望向懵逼的三人,虞煜临还算好一些,他早就知晓了赵誉城与周良鱼的关系,可他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要娶一个男妃?   这比当初誉王娶良公主更让人难以置信。他来燕京之后,也听了不少八卦,可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收回了视线。   对他来说,赵誉城说得不错,这次和亲和的只是两国之好,只要两国结亲,结的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又有什么区别?否则,虞帝早就派了真正的公主过来,而非舍妹这个名义上所谓的公主。   赵誉城如此,对他而言是好事。更何况,不管这誉王与俞小子到底如何,他信两人,只要他们两个点头,他不会干预。   思菱公主则是一脸懵逼,好半天都傻傻的,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哥哥很镇定的样子?这、这个什么誉王……要娶俞大哥啊,哥你怎么只能这么无动于衷?   思菱公主张嘴想说什么,可余光一瞥,就目睹原本也一脸呆愣的俞大哥默默将抹去嘴边的水渍,幽幽盯着那誉王,瞪了眼,后者回以一个笑,然后……她眼睁睁看到俞大哥的脸红了。   思菱公主:“…………”这两人到底何时勾搭上的?!俞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接受嫁给一个男人啊?不过若是让思菱公主知晓她的俞大哥已经很坦然嫁过一次了,估计更懵了。   周良鱼压根没想到赵誉城这厮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大哥,你到底是怎么这么淡定说出要娶老子这句话的?再说了,你说娶……老子一定要嫁吗?   大概是看出了周良鱼还要挣扎一下的小情绪,赵誉城淡定啜了一口茶水:“旭公子可是不愿嫁给本王?”   周良鱼:你哪只眼睛看到不……呸,这压根就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凭什么每次都是老子嫁人?有本事你也嫁我一次!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绝不符合他周鱼鱼的作风!   结果,就听赵誉城继续慢悠悠道:“其实本王这也是为旭公子为思菱公主着想,思菱公主若是嫁到燕京,以燕帝的性子,怕不会寻到一个良配。到时举目无亲,在后院蹉跎一生,若是再生两个娃,凄凄惨惨,就算是正妻,若是以后府里再多几个小妾,思菱公主品性如此纯善,怕是无法对付,到时……”   “停停停!”周良鱼瞧见思菱公主眼圈都红了,虞煜临也攥紧了手,恨不得也替他妹妹给嫁了,周良鱼幽幽睨了赵誉城一眼:你这么不要脸你自己知道吗?赵誉城抬眼,凤眸底浮掠过一抹笑意:能抱得鱼鱼归,脸是何物?   周良鱼:“……”算我输!果然不该跟这厮比不要脸,怪只怪他太要脸!不过……别喊老子鱼鱼这么娘的称呼。   赵誉城淡定斜睨过去,用唇形道:要不……鱼儿?   周良鱼:“…………”您老……还是随意吧。有了对比,才知鱼鱼是多么的正常。   既然一拍即合,接下来一行四人商议了晚宴时要说要做的事,之后,虞煜临与思菱公主一脸懵地去安排了,他们本来是来和亲的,结果,最后嫁的……是救命恩人?   “哥,俞大哥这算不算救了我两次?”思菱公主其实不想嫁来大燕,她舍不得哥哥,可她就算回去了,虞帝也不会给她安排好的婚事。   虞煜临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有哥哥在,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以前是他错了,以为忠君以为只要不犯错,至少那人还会看在他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照顾思菱,未曾想,对方心这么狠,竟然将他唯一的妹妹远嫁大燕,虽然之前誉王的说辞有夸大之嫌,可这种可能性却也有可能会出现。   一想到他自小疼宠的妹妹可能落得如此下场,他眼底闪过狠戾:看来,也是该让虞帝有点压力了,他不发威,不代表,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没有爪子的老虎,任其可以随意践踏。   皇宫宫殿里的晚宴上,周良鱼一行三人入了席位,余光一抬,对面上首的位置,赵誉城早就到了,正垂着眼一脸阴郁的喝着酒水,四周的文武百官不小心瞥见了,都对视一眼:看来今晚上怕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众人皆知,誉王自从良公主死后的状态,足见对方对良公主的重视,可今晚上的晚宴,众人都知晓怎么回事,也知道誉王在和亲的五个人选中,这誉王能高兴吗?良公主刚死,这就要他娶别的女子,这要是良公主知晓了,估计都能从墓里爬出来了。   文武百官是何心思,周良鱼是不知,他在发呆。尤其是一想到等下就要再次……由燕帝口中说出赐婚的话,他会再次嫁进誉王府,想到不久前的一幕,当时他还是抵触的,如今想起,过往的种种恍若隔世。   燕帝不多时也到了,他将赵誉城的表情收入眼底,眼底精光一晃:莫非,这誉王并没有娶思菱公主的心思?   如果赵誉城想娶,燕帝怕不会如他的意;可若赵誉城不想娶,他若是就这么将思菱公主随意越过誉王指给别人,反倒会落人口实。既然赵誉城不愿娶,那“谦让”一下搏个好君主的名声也不错,必定,是他自己不想娶的,顺便给赵誉城添添堵也好。   赵誉城与燕帝过了这么多招,将他的心思拿捏的极准。   果然,晚宴进行到一半,开始了这场宴会的重点。   燕帝的视线首先落在虞煜临与思菱公主身上:“这一晃,大虞使臣来了也有近一月了,不知在别馆住得可还愉悦?”   虞煜临站起身,颌首:“可,劳燕帝过忧。”   燕帝:“这是朕分内之事,不过今晚邀请诸位前来,也正是要说一件事,就是吾大燕与贵国的秦晋之好,朕这一月来,为了思菱公主的婚事,可谓是殚精竭虑不辞辛劳,怕选的不妥影响了两国邦交,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有了五位适合的人选,也算对贵国有个交代。”   虞煜临垂下眼,嘴角抽了抽,拱手客套了两句。   周良鱼站在身后,默默望着脚尖:燕帝啊燕帝,你还能更龌蹉点么?谁家一个皇帝当着别国使臣这般自夸?   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哎呦卧槽,你这是殚精竭虑怎么思考不让赵誉城娶思菱公主吧?   燕帝满意了,挥挥手,让冯贵将这五个人选念出来。当誉王的名字一出,宴会鸦雀无声。周良鱼的心脏却噗通噗通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既不想真的再次嫁人,却又惶然,若赵誉城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他若是算错了燕帝的心思……周良鱼摇摇头:赵誉城这厮虽然不要脸了点,但好在聪明,应该能成事吧?   周良鱼一恍惚,定睛再看,大殿上已站了四人,皆是世家出身,但多为次子或才情不出众日后无大建树,当然,还有一位……就是赵誉城。   对方刚没了王妃,也是合适的人选,他身份不低,只是坐在位置上,俊脸阴郁盯着一处,仿佛没听到他在五位之列。   思菱公主按照计划红着脸也站起身,垂眼:“思菱但凭燕帝与哥哥做主。”说罢,并未再朝无人看去一眼。   燕帝眼底精光更胜,如此正好,他先给赵誉城添添堵,再随便从其中四个选出一位。   燕帝定下心思,装模作样看向赵誉城:“既然思菱公主如此说了,朕就费这个心,誉王……不知你可要代表大燕,与大虞结这秦晋之好?”燕帝不问他愿不愿意娶思菱公主,而直接上升到两国邦交,赵誉城一旦拒绝,文武百官虽然夸一句他对良公主情深,可未免男女情长,对两国这般重大的事都置之不理,可不就将赵誉城又踩了一脚?   燕帝笑眯眯瞧着赵誉城,等着赵誉城拒绝。   赵誉城一直凤眸定定瞧着一处,闻言,慢慢抬眼,那一眼,让文武百官看得心惊胆战。不知要怎么形容,愣是将那种痛失所爱却又被逼迫另娶他人的怨愤与不安,却又为了国家不得不屈服隐忍的大义给愣是表演了出来,看得燕帝一懵,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想阻止,赵誉城已拱手起身:“臣……愿代大燕与大虞结这秦晋之好。”   文武百官:“……”呜呜呜,天啊,誉王都快让他们感动哭了,明明对良公主那般情深义重,可为了国,放弃了自己那点情绪,成全了大义,谁说誉王冷情的 ?这是誉王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反观皇上,明明知道誉王刚失去了心爱的女子,竟然这么快就逼他纳新王妃,这不是过分了?但这话他们不敢说,只敢在心底嘀咕两句。   燕帝:“…………”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别以为朕看不懂!   啊——气死他了!   赵誉城不是对良公主恨不得殉情吗?为何要同意娶思菱公主?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直接随便选一个赐婚不就好了?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燕帝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没想到誉王你已经走了出来,如此甚好甚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赐婚你与思……”   “等等。”赵誉城站起身,走到大殿正中央,拱手垂目,目光苍凉:“皇上且容臣多言几句。”   燕帝强忍下怒意:“誉王……说。”   赵誉城:“皇上,臣虽为了两国能结秦晋之好,可公主活着的时候,臣曾应过他一件事,此生此世,再不娶别的女子。”   燕帝:“???”   周良鱼默默继续看脚尖:“……”老子怎么不知自己说过?别给自己加戏!   不过赵誉城这厮简直戏精上身,刚刚那一眼简直绝了,连他这个当事人差点都信了,自己是不是其实真的死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众人懵逼了:诶?诶!再不娶别的女子?那还结什么秦晋之好?   赵誉城继续道:“臣不愿违逆皇命,又不愿让公主黄泉之下难以安眠,是以,臣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既是结两国秦晋之好,只要是大燕子民与大虞子民完婚即可,是以……”赵誉城深吸一口气,视线突然看向了周良鱼那边:“臣愿意与大虞结亲,但结亲的人选……却并非思菱公主,而是……他。”   众人本来就被赵誉城的话给怔住了,脑补了一番明明誉王对公主情真意切,还要被皇上给强逼娶他人,简直……不能更残忍了。只是,听着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啊……最后,随着最后一句,他们的视线顺着赵誉城的手指看过去,等对上一个满眼懵逼着小眼神、胡子拉渣、短寸的糙汉子,都傻眼了,等回过神,齐齐懵逼:“…………”完了,誉王受刺激太大,为了守住对公主的承诺,这愣是……将自己的性向都给转了啊?这是生生掰弯啊,他们想象都觉得疼啊,这也就算了……王爷你弯了也就弯了,您好歹选个貌美小公子,您……口味这么重,审美这么扭曲,公主她地下有知,真的……不会诈尸吗? 第83章 赵誉城: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周良鱼本来正懵着, 可一眼瞅见众人的目光, 这小心情就不美妙了。你们一个个那是啥眼神?老子这形象怎么了?别以为看不出来你们对老子的嫌弃……这多男人啊, 甚至比赵誉城都……   他默默看了眼即使随意站在那里,将一身王爷华服穿得正气巍峨, 攻气十足的模样, 默默将自己那句话收回来。   算了,他不跟赵誉城比……至少,他比那些文弱书生男人多了吧?   周良鱼因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形象被嫌弃脸色阴郁,与眼神凄绝的赵誉城完全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想也是啊,一个是刚痛失所爱却不得不为了国牺牲小我;一个不过是陪同自家公主来参加个相亲宴,结果……天降横祸!   竟是以男儿之身被“逼”嫁人。   这也罢了, 偏偏还不能不嫁。   毕竟, 这次来宫宴的大虞使臣就三个, 一个思菱公主, 女的, 王爷不能娶;一个王爷……堂堂一国王爷,还是将军,让这位嫁人?那是天方夜谭。最后……还真就剩下这最后一位, 比较合适了。   文武百官在心底默默给这被突然拉出来溜圈的近卫长默哀:为了大国, 兄弟,你就牺牲一下吧。   不就是嫁人么?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周良鱼收获了一圈同情的目光:这么简单……你们嫁去?不过想想算了, 赵誉城这个妖孽,还是他来收吧,省得再出去祸害旁人, 也只有他戏精本鱼,能对付得了这只大尾巴狼了。   思菱公主与临王还算淡定,毕竟提前知晓了,可饶是如此,还是被赵誉城的演技给懵圈了,差点都以为,先前信誓旦旦提议要娶俞大哥的不是面前这位了。   最终默默对视一眼:惹不起惹不起。   虞煜临低头灌酒,思菱公主低头,否则她怕自己会泄露出眼底的情绪。   周良鱼三人,加上一个赵誉城,将整个宴会的火给烧了一把又一把。   燕帝却是在发呆,一开始,他快气死了,以为便宜了赵誉城,结果,峰回路转,赵誉城竟放着金凤凰不要,要一只……燕帝看了眼,望着那胡子拉渣的模样,不愿再看第二眼。大燕以无须面白为俊,周良鱼这模样,完全站在了他们审美之外。   若非如此,细看之下,也会发现端倪。   此人五官极为精致,尤其是一双眼,若非那胡子太过醒目,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了。   正是因着燕帝没看第二眼,才惊喜若狂,赵誉城啊赵誉城,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娶除了良公主之外的女子?这话朕可记下了,没有子嗣,这正是他千盼万盼的。   他这皇位……终于坐稳了。   燕帝心情太好,难得忘了隐藏情绪,以至于外露到刚刚冷静下来的文武百官都听了出来,有私下交好的同僚对视一眼,怔愣:皇上这般高兴?誉王被逼娶了一个男妃,皇上就这般愉悦?   联想到先前皇上硬逼誉王娶妻的话,忍不住心底起了涟漪。   这些年皇上面上仁慈,可接触久了,他们其实也了解了,皇上此人擅疑,可饶是如此,他们也无法想象,皇上竟会因为怀疑忠心耿耿的誉王,以至于设下这等毒辣的计策。   若是皇上知道誉王提前应了良公主不娶女子的事,那岂不是硬逼着誉王改娶男妃——断子绝孙?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初良公主嫁给誉王之前,曾传出过一事:云王那赐下婚约的侧妃爆出良公主不孕一事,当初对方信誓旦旦,后虽证实为假,可一个侧妃怎可能无故说出那等事?莫非……这其中也少不了皇上的手笔?   若是如此,联系到一起,不难理解皇上的动机:忌讳誉王权势,以至于先逼其娶了一个不能诞下子嗣的良公主,未料到,誉王动了真感情,良公主惨死,皇上为了防止誉王娶别的女子,借着这次机会,先下手为强,又……算计了一把誉王。   想想誉王自小随赵王征战,为大燕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可结果呢,忠臣被算计,这心怕是要凉啊。   文武百官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仁君”,哪里担得起一个“仁”字?   赵誉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视线敛入眼底,他今晚演这一场,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点燃这个导火线,否则,师出无名,他即使报了仇,夺了那个位置,也只是一个叛军、一个反贼;可若是燕帝自己先失了臣心,他则是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   他要将当年燕帝算计父王的皇位,重新夺回了。   他死去亲人的血仇,他也会一并讨要!   目的之二,就是再次迎娶周良鱼,他已经失去了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赵誉城等差不多了,重新拱手开口:“皇上,臣恳请迎娶大虞国这位……”赵誉城假装不知对方的名字,完全将他不过是被逼之下,不得已临时起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望着誉王这模样,都湿了眼眶:誉王真是……太惨了。   周良鱼一脸木然得瞧着这一幕:演,老子就静静看着你演。这厮要娶的是老子,为何无人问他意见?   虞煜临适时开口:“俞旭。”站起身,顺手将人揽了过来,“也是思菱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誉王竟会如此重情重义,本王也愿成全誉王的大义。”   周良鱼神情恍惚地走过去,也将为了大国,不得不苦笑着应允愿嫁。   等燕帝大喜过望将赐婚圣旨颁下,婚期竟是在三月后。   文武百官:皇上诶,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也太不地道了!   被同情的赵誉城: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周良鱼:这次休想让老子披凤冠霞帔!当然,赵誉城若是愿意,想想那身板穿嫁衣……还挺……辣眼睛的。   赵誉城宴后被留了下来,周良鱼三人则是出了宫。   燕帝后来冷静下来,才察觉自己太高兴了,不知有没有露出情绪,找来赵誉城,安抚一番,等赵誉城一一应了,才满意将人放行。   赵誉城面无表情出了宫,宫门外还停了不少软轿与文武百官,他们本想安抚誉王两声,让他看开些,左右皇上也不会让他留下子嗣,娶男妃也就娶了,好歹……好歹……想想那未来誉王妃,他们也想不到安慰誉王的话了。   结果,他们还未过去,倒是有一人大步阴沉着脸率先走了过去,正是闻信而来的云王。自从“良公主”死后,云王这人性格阴晴不定,今日宫宴,他压根没出现,称病在床。   燕云峥将赵誉城拦在了马前,低吼出声:“赵誉城!良儿才死了多久,你竟然就要娶别人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她吗?”   赵誉城木着脸,并未看燕云峥,冷漠道:“这世上谁都能说本王对不起公主,只有你不行。燕云峥,你为了姜如蔓欺负他无数次,冤枉了他无数次的时候,你可曾问过自己,你对得起他吗?”   文武百官像模像样的视线往别处转,遮着脸,只是耳朵却往这边探,恨不得长一双招风耳,听得更清楚。   等听到那句“为了姜如蔓欺负她无数次,冤枉了她无数次”皆是一愣,誉王这话什么意思?良公主不是号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数次欺负那被休弃的蔓侧妃?难道……其实这其中也有隐情?   先前他们也没多想,如今有燕帝这个满嘴假仁假义背后却对忠臣用刀子的皇帝在,云王身为儿子……肯定是有样学样了,难道他们以前都冤枉了良公主?誉王这是在为公主抱不平?   本来也只是存疑,未曾想,云王!竟然!没否认!   这几乎等同于亲口承认了。   文武百官:“…………”他们大概以前瞎了聋了,竟然真的会信一个无依无靠前朝遗珠的良公主,真的能在燕京横行无忌,按照燕帝软刀子割肉的脾性,也许,良公主这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亲自回了名声?天啊……他们这些年到底……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听完了大戏,赶紧钻进马车走了。   赵誉城将这一幕不动声色收入眼底,面无表情看了眼燕云峥:“今晚上本王为何娶他人,云王还是亲自去问问皇上吧。”说罢,翻身上了马,纵身离开时,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融入黑暗中,暗得发沉:这……才只是开始。   他会先一步步将他们做的“好事”摊开放到众人面前,再毁之。   ……   另一边,周良鱼晕乎乎回了别馆,等去了后院,虞煜临、思菱公主、周良鱼三人坐在石椅上,沉默继续懵。   最后虞煜临低咳一声:“俞小子,恭喜。”   周良鱼脑袋一蔫,下颌耷拉在石桌上:“王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愁死了。”他的确在愁,第一次嫁的时候,赵誉城这厮厌女,对他没兴趣,大婚之夜还能躲过去;那这次呢,就赵誉城那禽兽,还不是……想到那画面,他从头红到脚。   不过,他突然头一抬,眯着眼想起一件事:赵誉城这厮今晚上在宴会上表演的对“良公主”这般情深义重,即使装一装,也不会圆房吧?毕竟这么多人注意着誉王府的动静呢!   哎呦喂,赵誉城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良鱼满血复活,就听虞煜临轻笑一声:“你这是婚前怕了?放心,誉王说这些时日为了演的像一些,他会闭门‘悼念亡妻’,白日就不来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随即又蔫了:王爷啊你还是太单纯了,这赵禽兽的意思是,白日不来了,晚上偷偷摸摸来。   果然,入夜他灯一熄,不到一炷香,窗棂细微一响,一道身影已然钻入床幔,占了他半边床榻。   周良鱼侧身而卧,黑夜中,幽幽眯着眼:“王爷不是在府里悼念‘亡、妻’么?你这样就不怕半夜你的‘亡妻’来找你么?”   赵誉城嘴角扬了扬:“气了?”   “哪儿啊,谁敢生王爷您的气啊,指不定被欺负一下,王爷就要亲自教做人了。”周良鱼幽怨的一把小声音在黑夜里极喜感,赵誉城眼底的笑意愈深,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力道极为合适地捏了捏。   周良鱼舒服的咕哝一声,小眼神斜睨过去:哼,别以为你讨好我,就轻易原谅你了。   结果,就听赵誉城顶着一本正经的脸,淡定开口道:“即使不被欺负,本王也可亲自‘教做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良鱼一眼。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一开始没听懂,可总觉得按照这厮的尿性,不可能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尤其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如狼似虎,他仔细拆开分析了一遍,尤其是赵誉城加重语气的那三个字。   他说这句话是调侃赵誉城宫宴上的戏精表演,很显然,赵誉城跟他说的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教做人?   做人……造人……   本王亲自“教做人”等同于,本王亲自“教造人”……   周良鱼黑夜中一张脸红了又红,最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有本事你造个人出来试试?”生得出来算老子输!   赵誉城安抚地顺毛,道歉道得干脆利落:“不气了,本王错了。”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想到先前想到的事,忍不住咧嘴一笑,小表情贱贱地捏着嗓子道:“哎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爷似乎还在‘悼念亡妻’中,这按理说还需要‘缅怀’一段时日吧?否则,这‘被逼’娶了一个男妃,上来就圆房,是不是……不符合王爷您老人家今晚上的戏精人设啊?可惜了了,王爷您老人家有攻的心,却没攻的命。还是要独守空房,着实……可——怜——啊。”周良鱼说到最后,得意极了,还百转千回地拖长了嗓音唱了出来。   赵誉城沉默了下来:“……”   周良鱼低咳一声,自己别是说太狠,说中这厮的伤心事了吧?刚想安慰两句,结果就听赵誉城在黑暗中,慢悠悠再次开口:“话是这么说,不过,总归会有意外的。以本王对燕帝的了解,他必然迫不及待将本王弯了的事板上钉钉,让本王断袖的事再难回头。是以……大婚当日,怕是燕帝会采取各种方法逼本王就范。鱼鱼放心,本王既然娶了你,定不会让你‘独守空房’,适时,本王顺势中招即可,鱼鱼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良鱼:“!!!”更、更不放心了! 第84章 周良鱼:喜滋滋!   不过一日, 誉王将娶男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一众吃瓜群众傻了眼:啥?你说啥?誉王要娶男妃?誉王不是对良公主情深似海么?怎么这么快就娶新妃了?   娶新妃也罢了,竟还是个男子?   众人手里的瓜掉了:是他们跟不上燕京的潮流了, 还是没醒呢?还是说, 誉王你这打算引领燕京的潮流风向?但一下子就玩这么大,是不是太刺激了?   可等众人了解这其中的“真相”,知晓竟是燕帝“逼迫”对良公主缅怀深情的誉王另娶他人,誉王为了不违背对良公主生前遗愿,竟不惜……直接娶了男妃,愣是将自己被掰弯了。   燕京的百姓沸腾了:皇上这……是不是不地道啊?   可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底嘀咕, 却不敢多言, 怕祸从口出, 但这心底的结却是打上了。   而另外被忽视的四位人选: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明明誉王可以拒绝的啊?我们不介意娶的啊。不过因赵誉城当时的表情太过凄绝, 加上燕帝又专门第一个询问, 还将其列为五位之一,文武百官自然先入为主觉得燕帝是“强压逼迫”,加上随后赵誉城要娶男妃的事太过震惊, 自然也就忽视了另外四人, 当然,若是誉王当时拒绝, 也无可厚非。   可这细微之处,在誉王要娶男妃之下,也就微不足道, 被所有人自动忽视了。   只剩三个月准备大婚,还是大燕与大虞两国之间的婚事,燕帝恨不得亲自插手指挥,奈何朝堂政务繁多,他交代下去,竟是比云王当初大婚还要费心。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底,心里怎么想也是燕帝无法猜测的了。   赵誉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将燕帝在众人心底固有的形象打破,有了怀疑,之后他要做的事才更加容易。   接下来三个月时间,赵誉城按照周良鱼给他的四大世家的信息,将另外三个世家的把柄越过燕帝牢牢掌控在了手中。并将一部分将士渐渐分散到军营各处,开始一点点蚕食燕帝的势力,为不久的将来谋反铺路。   与此同时,赵誉城拿到了四大世家的把柄,这些把柄之外,有些还牵扯到与一些朝臣的私下交往,连带的,赵誉城由四大世家往外延伸,将与之有牵扯勾连的朝中大臣,只要是燕帝的心腹,有极大把柄的,赵誉城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一一开始掌控。   燕帝这边还在为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而安枕无忧,却不知,整个朝堂的局势,已然发生了改变。   周良鱼这三个月为了防止被围观,干脆待在了别馆,尚佳郡得到消息就想来看他,奈何两人并无太大交集,怕给周良鱼添麻烦,强忍着没过来。   一晃三月过去,这其间赵誉城称病不上朝,白日潜出去准备谋反一事,入夜之后则是去别馆,“偷香窃玉”。   周良鱼刚开始还不习惯,同寝睡着睡着倒是习惯了,身边不躺个人倒还不习惯了。   直到大婚前三日,赵誉城这厮以婚前最好不要相见为由,不来了。   这事被虞煜临与思菱公主知晓了,两人一个性格内敛,一个娴静端庄,倒是没敢直接笑,但是抿着嘴欲言又止戏谑的目光,看得周良鱼只抓狂:上次成婚也没见赵誉城这厮这么守规矩啊?爱、来、不、来!   虞煜临低咳一声,给赵誉城找理由:“我觉着吧,誉王是太重视了,不过,婚前暂时不见也挺好,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哦也不对,俞小子你们这的确是新婚。”   周良鱼:“……”王爷,您老可以闭嘴了。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虞煜临眼底浮掠一抹笑意,来大燕近四个月,这是他过去多年过得最舒心的几个月,想到大婚之后他与思菱就要离开大燕回到军营,虞煜临眼底闪过不舍。这一幕被周良鱼捕捉到了,心情也低下来:“王爷,你与公主……一定要保重啊。”等赵誉城将燕帝从皇位上扯下来,就给那虞帝施压,肯定要好好帮临王一把,临王是个好人,那虞帝是个老糊涂了。当初支持摄政王,如今珏太子当了皇帝,就想开始向大燕寻求合作,太不要脸。   虞煜临:“不必担心,思菱跟着我去军营虽然吃些苦头,可比那尔虞我诈的皇城要过得舒心,至少性命无忧。”以前他怕自己这唯一娇滴滴的妹妹跟着去吃苦,可经过这一次,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如果在妹妹被随意嫁了在后院蹉跎一生相比,那荒凉枯燥的军营,反倒是自由自在。   周良鱼望向思菱公主,后者也重重颌首:“俞大哥,我已经决定跟着哥哥了,我虽是女子,可也不愿在后宅就这么了却一生。到了那里,我决定跟着哥哥习武,就像俞大哥一样。”   周良鱼摸了摸鼻子,心虚:他这三脚猫功夫,也就是挺能唬人罢了。   可望着思菱公主眼底的希冀与熠熠生辉的光,周良鱼并未说出口,有希望,是好事,至少心中有了一个目标一个信仰,能走得更远。   “咦,对了陶小公子这几日怎么没来了?”周良鱼好奇,往日这时候,已经能听到陶小公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围着临王碎碎念个不停了。   两个月前陶青林那位嫡兄往日做过的腌臜事被揭发,闹得人尽皆知,陶家想瞒也瞒不住,被关押了起来,数罪并罚,判了不少年。   陶青林也就回了陶家。   这件事周良鱼知道是赵誉城做的,也算是拿了陶家的那些暗账,帮陶小公子一把,还了这个人情。   陶府里没了威胁,陶青林自然不便再在别馆待下去。   可未曾想,这两个月陶小公子隔两日就往别馆跑,非要给虞煜临当手下报答救命之恩,拦都拦不住。   是以突然几日没见,还挺意外。   虞煜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轻摇头:“我让他以后都不用来了。”想到那日,那小公子红着脸结结巴巴跟他表白,说他其实挺好的,虽然胆小了点,脑子也不太灵光,可胜在有一颗滚烫炙热的真心,他以后一定……对方说了一堆,虞煜临第一次被人抵在角落里表白,当时就懵了,脑子空空的,只记得对方泛红隽秀的脸以及亮晶晶闪烁的瞳仁,里面都是熠熠生辉的光,仿佛能照到他的心底。   可不行……   冷静下来,虞煜临听到自己残忍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抱歉,本王……喜欢女子。”他喜欢男子,从弱冠之后他就知晓了,这也是他年纪不小已然未娶妻的缘由。   直到后来遇到俞小子,刚有些好感,未曾想对方已有恋人,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没想到……   但他是大虞国的将军,他是燕京娇养的小公子,难道要让对方跟着他也去军营?可这算什么事?更何况,背井离乡,数载不能回燕京,甚至这辈子都有可能回不来,他又怎么答应?   他的话大概打击到了那小公子,他亲眼看到他眼底亮晶晶希冀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嘴唇动了动,许久也没能说出一个字,再然后,他就看着对方跑了……再也没出现过。   不知为何,想到几日未出现的小公子,耳边少了对方碎碎念的念叨,竟是……觉得少了什么。   周良鱼一看虞煜临这神情愣了下,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口。   那陶小公子的心思太好猜,可周良鱼不确定临王到底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若是不可能,的确不如早点让人断了念头。   周良鱼没再多言,临王若是决定了,旁人再多言也无用。   三日一晃即过,大婚当日,周良鱼穿上男子的喜服,还有些晃神。不过一年,他再次穿上喜服,不是嫁衣,不是以良公主的身份,而是以男儿之身,嫁给那人。   嫁了两次,可心境完全不同。   上一次他是抵触的,这一次,他惶惶不安之下又带着隐秘的期待,他心里有那个人,能与之白头偕老,让他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因为是两个男子成婚,其中一人身份高贵,还是结的两国秦晋之好,几乎整个燕京都轰动了,万人空巷,都跑来围观。   等瞧见骑在高头骏马上的两人,同样大红色的喜服,胸前锦簇红艳,一人面如冠玉、凤姿俊颜,另一人……额?他们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另外一位新郎官头发这么短?竟然!还有胡子!   本来单独瞧着,虽然糙了点,可细看五官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颇为惊艳,可身边有个大燕第一美男衬托,硬是……   他们默默转头,主动忽视了身边那位,默默望天,心底有种一朵鲜花插在……   周良鱼:“…………”别以为你们不看我,就不知你们在想什么?好气啊,你们怎么能跟我周鱼鱼的审美不一样呢?   赵誉城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低头的瞬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可为了保持“被逼娶妃”的戚戚然人设,愣是忍着冷沉着一张俊脸,愈发唬人,只是两匹马交错经过时,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赵誉城的小手指勾了勾周良鱼的,撩拨安抚了一下。   周良鱼:“……”要不是时机不对,你这样无时无地耍流氓的,老子能一脚踹翻三个!   但莫名的,周良鱼嘴角小幅度翘了翘,小心情还是被抚平了。   算啦,大喜的日子,不宜喊打喊杀~ 第85章 赵誉城:良宵苦短。   周良鱼虽然男子, 可到底是嫁入誉王府, 虽不必穿嫁衣, 却并未到前院待客。赵誉城二次成婚,文武百官尽皆到场, 不过众人瞧见誉王冷抿的薄唇, 谁也不敢劝酒,互相吆喝着敬酒,愣是将场面炒热了。   除了本该一脸喜色的新郎官,惶然凄绝,看得文武百官内心同情:可惜了誉王这般情深,奈何良公主短命, 不得不娶了男妃, 这今晚上洞房花烛还能好?看誉王这架势, 怕是……压根不会往新房去吧。   而他们口中“压根不会往新房去”的赵誉城此时满脑子都是:良宵苦短, 燕帝怎么还没来?   姗姗来迟的燕帝是掐着时辰来的, 他本来算着赵誉城这时应该被敬酒敬得差不多了,到时喝了他赐下的美酒也不会被人看出异样。   他一出现,众人包括赵誉城都起身行礼, 燕帝瞧着推杯换盏狼藉的桌面, 嘴角弯了弯,一切都在计划中啊, 只要赵誉城喝了他赐下的酒水,到时与那什么公主近卫长生米煮成熟饭,那赵誉城这断袖的名声是摆脱不了了。   就算以后和离, 还有哪家的姑娘肯说给他?   不指着独守空房?   燕帝算得极好,亲自将赵誉城扶起来,说了几句,之后,一摆手,身后跟着的冯贵将一壶酒水给弓着身低着头端了过来。上面盖着红布,燕帝亲自掀开,拍了拍赵誉城的肩膀:“誉王今日大婚,朕赐下美酒一壶,望誉王与誉王妃和和美美、情比金坚、白首相守。”说罢,朝冯贵看了眼。   冯贵立刻将托盘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倒了一杯酒水,亲自端给了赵誉城。   这是御赐的美酒,众人对视一眼,看来誉王即使心情不美,也是要喝的。   果然,他们只见那风神霁月般的男子默默垂眼,眼睫动了动,眼神闪过一抹落寞,端起杯盏,一口饮尽,拱手拜谢:“臣……谢陛下赏赐。”   燕帝亲眼瞧着赵誉城喝下,彻底放了心,他放了最烈性的药,发作之后与醉酒无异,不过却神志不清乱发酒疯,到时候把那新上任的誉王妃当成了良公主,自然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就了一番好事。   燕帝只走了一个过场,亲眼看到之后,也不愿多待,带着人在文武百官的恭送下离开了誉王府回宫了。   而燕帝走了之后,文武百官就看到那誉王坐在那里继续发呆,眼神……让人不忍,王爷这是又想起良公主了吧?这与当初的情景多么相似,可惜物是人非啊。   不过一炷香,原本还神情萎靡的男子,一张如玉的俊脸愈发潮红,那种红到滴血的模样让对方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先是不其然地晃了晃脑袋,再晃了晃。   因幅度不大,众人并未察觉,可大概是渴了,誉王突然抬手要去够茶盏,却不小心手不稳之下,弄到了茶壶,响声惊动了众人,迅速朝赵誉城看去,这一看之下,都愣住了:咦?王爷的脸怎么这么红?眼神也这么迷离?这是醉酒了?不可能吧?王爷今晚上没喝酒啊?   也不对……王爷喝了一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酒水。   可堂堂誉王何时酒量这么差了?一杯倒?   众人对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管家已然迅速过来,招呼人收拾了,搀扶起赵誉城,后者已经大着舌头说不出话来了,走路也打飘了。   众人:“……”这也太奇怪了吧,王爷一杯酒腿都软了?这可是上了战场千军万马都不腿软的誉王啊。   众人不知为何莫名想到那杯酒,后脊背都凉了,对视一眼,又迅速摇头,不可能吧?   皇上莫名其妙让誉王醉酒作甚?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缘由了,誉王离开前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院突然传来响动,像是打架的声响,不过很快动静就消失了,可先前那动静闹得那么大绝对不太对。   很快,那赵管家去而复返,匆匆道:“王爷不胜酒力,已然歇下,诸位大人的还望吃好喝好,今晚怠慢了,改日王爷定当重新宴请诸位。”   主人家都不在了,众人也没了吃酒的心情,纷纷告辞。   只是结伴往外走时,就看到前方有几个侍卫抬着被砸烂的东西往一边抬,他们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有好奇心旺盛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想听听能不能得到什么八卦,他们这一行人绕过假山石,都忍不住停了下来,果然听到拐角后那几个侍卫看到那些大人走了,才开始嘀咕:“……你说王爷今晚上怎么这么奇怪?好好的竟然发酒疯?是不是在前院被那些大人敬酒敬多了?”   “我觉得不太对,就算是发酒疯,王爷怎么一上来就压着那……新王妃……”   “对啊,王爷就像是神智不清了,也把新王妃给吓到了。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婚之夜,两个新郎官打起来的,不过可惜了,那新王妃压根不是王爷的对手,这可不……就被压制住了,就王爷这疯劲儿,估计今晚上……新王妃可有苦头吃了……”   “就是啊,算了算了,赶紧将这些东西抬走吧,院子里放的还有一些,得搬好几趟呢……”   “……”   侍卫的声音渐行渐远,众文武百官都傻了眼:卧槽……王爷发酒疯?一杯酒发酒疯?他们宁愿相信誉王对那新王妃一见钟情再见……不过想想那挺潮的新王妃,默默吞了吞口水,哪种都不可能!   这明显……王爷着了道啊!   王爷只喝了皇上赐下的酒,然后发了酒疯,把新王妃当成良公主“胡闹”……   迅速将整个剧情脑补完了之后的众人:“……”皇上这为了让誉王绝子绝孙还真是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像一国之君?   有年纪大比较迂腐的,眉头已然皱了起来,莫名……想起了当年才情品性仁德兼备的燕亲王,可惜对方早亡,当初因亲王妃的缘故,亲王不肯纳妃,他们这些老顽固硬是逼着……结果对方一怒之下就让位给了如今这位。   可如今一对比,他们突然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   ……   而另一边新房,众人口中“发酒疯”的赵誉城,刚装醉将所有人赶走,与新王妃“干了一架”,最后以“武力镇压”新王妃。   “卧槽你大爷的……你发什么酒疯……救、救命啊……”   “救……”   “……”   新房内不住传来男子嚎叫声,听到的侍卫瑟瑟发抖:太惨了,新王妃真是太惨了……   实际上,周良鱼躺在床榻上,望着头顶上方男子潋滟生波的桃花眼,嘴角扯了扯,时不时一边扯着喉咙喊一句,再一边小声嘀咕:“这不公平,凭什么只我喊?我这形象都被你败坏了!”   “可本王喊也要他们信?”赵誉城眼神清明,单手撑在周良鱼脑侧,低头借着微弱的光,瞧着周良鱼张嘴做戏喊惨的声音,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凤眸深了深,突然上前:“好,不想喊就不喊了,差不多了。良宵苦短,该……歇了。”   刚演戏演得找到感觉的周良鱼扑腾了一下手脚:“…………”戏是你让演的,是你说停就能停的?   反抗之后继续被“武力”镇压了。   ……   誉王府这边旖旎缱绻,刚一脸喜色回到宫里的燕帝,本打算去找安妃,结果,刚走到一半,就有人匆匆前来禀告,先凑近冯贵耳边嘀咕了几句,冯贵一张脸白下来,挥挥手,让人退下了,才弓着身到了一脸狐疑的燕帝身边:“回禀皇上……事,成了。”誉王与新誉王妃已经成就了一番好事,只是……   燕帝原本看冯贵神色不对,还以为没成,顿时眼睛一亮:“很好。”   “可……”冯贵头垂得更低了:“出了一点意外。”   燕帝眉头紧皱:“什么意外?”   冯贵谨慎道:“回禀皇上,原本计划是借着誉王酒醉不会被察觉到异样,可……可誉王今晚上心情不佳,思念良公主,并未饮酒。除了……饮用了皇上赐下的那一杯。”   也就是说,誉王只喝了皇上赐下的那杯酒,却发了“酒疯”,还“强行与誉王妃成了好事”,这怎么看,其中都少不了皇上的手笔。   燕帝:“…………”   燕帝震怒却已事成定局,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赵誉城经过这件事,彻底成了一个断袖,可……那些文武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去吃喜酒竟然不劝酒?   燕帝一夜未睡,只希望众人只当赵誉城酒量不行、伤心过度之下醉酒发疯,结果,等燕帝终于等到第二天,等来了……赵誉城府里的管家直接来禀,说誉王昨夜“胡闹”,醒来重病都起不来床了!要请假半月!   燕帝:“…………”不就是一杯酒么,这赵誉城怎么这么弱?   文武百官:“…………”皇上好狠的心啊,誉王为大燕劳心劳肺,皇上您给誉王下那等虎狼之药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莫不是要彻底将誉王给“废”了?   想到忠心耿耿的誉王都是如此下场,他们这些人……莫名抖了抖,心思各异。   燕帝这次彻底在众人心中的“仁君”形象垮了。   而另一边“重病”的某人,则是单手撑着额头,瞧着睡得香喷喷的人,越看越欢喜,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一口。   周良鱼迷迷糊糊之际,觉得总有一只蚊子在脸上唇上啄来啄去,他本来就天亮才歇,赵誉城这个禽兽啊,迷糊之下,抬起手,一巴掌糊在了某人脸上,咕哝一声:“走开,死蚊子!”   新上任的蚊子王:“……”咳,打是亲骂是爱,换个地方继续亲。   再次醒来的周良鱼望着铜镜里自己“惨不忍睹”的脖子:“…………”不知新婚第二天可不可以谋杀亲夫? 第86章 周良鱼:黑!太黑了!   周良鱼摸着自己这脖子, 幽幽望着铜镜里倒映出的身后闲适卧在榻上的男子。后者感受到他幽怨的目光, 径直坐起身, 朝他走过来,在身后将人拢在怀中, 双臂越过他搭在桌上, 下颌抵着周良鱼的头顶,从铜镜里瞧着起床气不小的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周良鱼一张脸顿时红了:不适你大爷的!   他干脆一弯腰打算从对方手臂下方离开,只是一动,感觉自己这老腰快折了:啊啊啊,他果然应该一起床就谋杀亲夫的!   赵誉城连忙将人给扶住了:“你悠着点,想做什么告诉我, 我帮你?”   周良鱼缓过劲儿, 呲了呲牙, 偏过头, 朝着赵誉城阴测测一笑:“好、啊, 的确有事要帮忙,王爷今晚上躺平了让我……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赵誉城沉默了一下, 视线在周良鱼扶着腰的动作上扫过, 最后对上周良鱼跃跃欲试的小眼神,认真严肃颌首:“可。”   周良鱼:“???”卧槽, 这厮转性了?昨晚上他可是死活没点头的?   周良鱼立刻满血复活了,摩拳擦掌,顿时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 立刻能磨刀霍霍向誉王啊。   若非还要继续装“被誉王强行如何称病不起”,他恨不得立刻跑到后院当初为了练习骑马建造的校场给跑上几十圈。   周良鱼掐着时辰,乖巧坐在窗棂下,掰着手指望着天,等天一黑,手里的话本一扔,就嘿嘿嘿搓着手望着对面如玉一般的男子:“王爷啊,天黑了,该就寝了哦。”   赵誉城将手里的兵书合上,抬眼,凤眸潋滟,让周良鱼这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欢实。他眼睁睁瞧着赵誉城站起身,朝着他伸出手,仿佛在说:来啊。   其实对方说的是:“晚膳不用了?”   周良鱼这哪里还等得及,大手一挥:“不用了!正事要紧!”直接一解腰带,嗷一声从软榻上就要蹿出去,结果蹿出去的同时,他听到自己的腰与腿明显不配合,生生扯了后腿儿。他已经跃起的动作,愣是……被拉扯了回来,差点一屁股就蹲回去,被早有准备的赵誉城拦住了腰,慢慢将人给扶了下去,明知故问一本正经道:“咦,鱼鱼这是怎么了?”   周良鱼手掌撑着腰:卧槽,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这么惨啊?为什么待了一天反而愈严重了?不知为何,周良鱼想到当初被赵誉城这厮狠下心训练扎马步的时候……突然就懂了,这特么学术上就叫延迟性肌肉酸痛吧……剧烈运动之后,一天后反而才开始出现,越往后的一两日更加不适……唯有休息可破。   怪不得这厮白日里这么老实!怪不得先前一直要给他揉腰,他拍着胸脯说他周鱼鱼岂是那等弱鸡?   如今……似乎有点打脸?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愣是强撑着忍住了,抬起手,朝赵誉城摆了摆手:“我、没、事……来,扶我起来,我能行!”   赵誉城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良鱼一张脸憋得通红:“……”笑你大爷!   事实证明,周良鱼有一颗攻的心,特么没有攻的身板,最后还是乖乖趴下来,咬着被角一边让赵誉城揉腰,一边扒拉着清粥小菜,重重咬一口:这就能打发他?没门!门缝都没有!   而在誉王府大门紧闭的同时,誉王重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刚开始吃瓜群众都是懵的,誉王不是刚娶了新王妃么?怎么好好的就病了?   莫不是思念成疾?   刚开始两日,燕帝让人在坊间打探,发现还无人知晓,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未舒完,随着三日回门的时候,这场好戏才刚开始拉开帷幕。   本来按理说周良鱼是男子,不应该有回门一说,可燕京甚至大燕还第一次有两个男子成婚,还搞得这么盛大,其中一人贵为王爷,之前一商议,决定还是走这个流程。   这也没什么,可燕帝这两日焦头烂额,陡然听到冯贵禀告时,还没想起来,总觉得忘了什么。   等他想起来时,猛地在御书房站了起来:“冯贵!快去阻止临王前去接那新誉王妃‘回门’!”竟是把这位给忘了,赵誉城“重病”是因他下了那等虎狼之药,这些时日满朝文武谈论的也只是赵誉城,却忘了另外一个新郎官。对方当晚怕是不比赵誉城好多少,这三日誉王府大门紧闭,虽然外界对赵誉城“重病”的缘由猜测不一,却并不知晓另外一个新郎官怕是也“病重”了。   本来还没什么,可一旦临王知晓了……   等冯贵带着人匆匆到誉王府门前时,却被告知人已经被接走了,不仅如此,临王大怒,说好好的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嫁到誉王府,结果不过三日,竟然就……奄奄一息了?   誉王与大燕若是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   上升到两国事宜,顿时再次沸腾了,吃瓜群众瓜掉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誉王病了么?怎么新王妃也病了?   他们还记得新王妃挺结实的啊,莫不是突发恶疾?   众人心存犹疑,更加关注誉王府,结果,就看到不过一个时辰,誉王府使出一辆马车,最后停在了别馆外,围观群众小心谨慎偷瞄,经过的行人也步子愈发的慢,就看到马车打开,抬出了一个轮椅,而他们燕京最英勇的“誉王”一张俊脸惨白如纸摇摇欲坠,在别馆外,认真告罪,说他愧对所托,旭公子既已嫁入誉王府,他必一世相护,决不相负。   但别馆的门紧闭,誉王摇摇欲坠等了两个时辰,最后……昏厥了。   一时间,整个燕京沸腾了。   大婚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淀了三日,终于不知从哪里“传出第一手消息”,不过半日,顿时整个燕京城都知晓了燕帝的所作所为。   众吃瓜群众:“…………”他们能说什么?他们大燕这丢人都丢到别国去了……特么还是他们最最最最尊贵的皇上丢的这个人!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但皇上能非议么?不能啊……   于是……众人练就了一番眼功,只靠眼神交流,也“谈”得热火朝天。   燕帝得知消息之后,将御书房的东西给砸了,却也只能认栽,让冯贵亲自带人去说和,让临王那边赶紧将新王妃送回誉王府,只说是一场误会。   经过一番交涉,临王松了口,却让誉王写了“保证书”,这才将“奄奄一息”的新王妃再次送了回去,并“解释”这是误会,新王妃只是摔伤了,并无大碍。   但众吃瓜群众信么?那必须不能信啊。   他们脑补了一番誉王与新王妃忍辱负重,不得不为了皇上的名声给忍下这个闷亏,天啊……顿时觉得那胡渣渣新王妃好可怜,形象高大了起来。   而他们口中“奄奄一息”的周良鱼,正坐在主院的软榻上,美滋滋地对着窗棂瞧着赵誉城写下的“保证书”,咧着嘴一边瞅对面的赵誉城,一边拖长了声音念叨:“哦呦,瞧瞧……誉有负所托,余生定当竭尽所能,一世相护,只此一妃。决不相负……啧啧,不过是演场戏罢了,你这还真摁手印啊……”周良鱼摸着那红艳艳的手印,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厮……莫名其妙弄个“保证书”做什么?   结果,还未等周良鱼再细看,手里的纸张就被拿走了,后者动作小心叠好,往怀里一揣:“这以后还有大用,鱼鱼莫要弄破了。”   “大用?什么大用?”周良鱼好奇探过头去。   赵誉城望着近在迟迟的鱼,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凤眸深了深:“真想知道?”   周良鱼这几日好生养着,都快忘了面前这是一只吃肉不吐骨头的“饿狼”,还毫无所知地点头:“想。”以他的智商估计是想不到了,还是直接问省事,走过这么多赵誉城的套路,周良鱼算明白了,直接问,总比被智商碾压一番再问,至少少了一个被碾压的过程。   赵誉城直接坐在他身侧,将人揽住了肩膀,从怀里掏出纸张,点着其中四个字:“可看到了?别的都是次要,重要的是这四个字。”   周良鱼望着“只此一妃”更加皱眉:“你丫还想有几妃?本来就只能有!一!妃!”敢有花花念头,老子废了第一第二第三三条腿,一起打折了!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瞪圆的桃花眼,忍不住眼底笑意愈深,笑得周良鱼莫名酥到了心头,笑嘛笑?笑得再撩人也必须有个说法。   不过脑子慢半拍一转,灵光一开,莫名有些懂了:卧槽……这厮不会是这么早就开始算计……那些老古板吧?   他是男子,自然没有子嗣;而赵誉城却是要当皇帝的,等到时根基一定,必然会有老古板跳出来以这个由头压赵誉城压他来逼赵誉城纳妃、扩充后宫。   可如今他“愧疚”之下写下这么一封“保证书”,这以后就是铁证啊,好啊,你们想让朕纳妃,行啊,朕只要纳了,那就是小人,就是言而无信,以后谁还信服朕?朕还如何一言九鼎?   周良鱼已经能想象到以后赵誉城无奈愧疚却又不得不为了自己当初的诺言而履行承诺的戏精模样,以及众朝臣感激涕零未曾想新皇帝这般重信重义时抹泪的反应了:“…………”娘诶,他走过最远的路,果然是赵誉城的套路,这厮算计燕帝也就罢了,还顺便……将满朝文武都一并给算计进去了。   黑,太黑了!   不过……瞧着那白纸黑字,周良鱼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喜滋滋地将“保证书”自己收好了。 第87章 赵誉城:……来了。   周良鱼拍了拍胸口, 妥帖放好:这以后可都是证据, 赵誉城这厮万一敢耍花花肠子, 他就将这保证书往他脸上扔……   刚想到这,一抬头, 就发现赵誉城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故意凶巴巴道:“看嘛呢?”   “鱼鱼刚刚想什么呢?笑得这么……”一言难尽?赵誉城摸着下巴,认真琢磨那个词。   “想什么?你真想听啊?”周良鱼嘿嘿一笑,凑过去,贱贱拍了拍胸口:“看到没,这以后就是证据,你要是敢纳妃, 我就将这东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扔到你脸上, 然后……一脚踹了你, 立刻娶上十个八个美娇娘, 生一窝的鱼仔, 眼馋死你!”   周良鱼不过是开玩笑,前半句还好,后半句一说完, 就看到赵誉城这厮一双凤眸幽幽发沉:“哦?鱼鱼还想生一窝鱼仔?不如……现在就生好了!”说罢, 站起身,边深深盯着周良鱼, 边解着衣袍,“刚好,三日也该将养得差不多了。”   周良鱼:“…………”他为何要这么嘴贱?为何!先前那么多血的教训都不能让他长记性么?!   ……   燕帝这三日过得很不痛快, 从赵誉城大婚之后,他就不痛快。若是知晓赵誉城大婚那日一杯酒水会影响他在朝臣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他绝不会下那虎狼之药。   可如今事实成定局,他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赵誉城还算懂事,将事一力承担下来,还写了保证书,百姓不管信不信,只要不传到他耳边,他只能掩耳盗铃了。   当看到冯贵递上来的保证书内容,燕帝终于露出了三日来唯一的一个笑:“看来,是朕以前多虑了,这誉王……怕是没谋逆的心思。”赵誉城不肯交出那一半的兵权,是他忌惮对方的源头,未曾想,对方根本毫不在意,甚至主动写下“只此一妃”,这自断后路的行为,让燕帝终于睡上了一顿安稳觉。   冯贵垂着眼,眼神却不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皇上怕不是……高兴太早了。   可他跟了皇上这么久,了解此人,多疑又刚愎自用,他就算说出来,除了让皇上暴怒发火,并无甚用,倒不如谨小慎微,多说……只会多错。   因着先前赵誉城将所有的“错”都揽了下来,加上百姓不敢非议皇家之事,等过了半月,风言风语被压了下来。   可到底燕帝过往十多年维持的“仁德”形象,无法挽回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私下里如何,也只有众吃瓜群众心里清楚了。   半月一过,赵誉城再次上朝,大婚这件事彻底压了下来。   不过赵誉城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形象莫名高大起来,以前只觉得这誉王孤傲、冷漠,加上那些古板、厌女的名声,让人退避三舍。经过这件事,众人改观了,厌女这都是谣传,誉王这是洁身自好,没看到娶了良公主压根没任何问题,甚至情深以往?至于古板?更加赢得了那些老学究的欣赏,这么多年了,找到一个年纪不大但能跟他们保持一个水准的,不多了不多了啊,后生可畏。   周良鱼自从嫁入誉王府就一直保持低调,未出来过,可止不住临王与思菱公主来看他的时候会当笑话说给他听,听得周良鱼一脸懵:他还是继续吃瓜吧,总觉得等以后这些人知道赵誉城这厮骨子里的蔫坏,怕是会惊掉下巴吧?   不过,这辈子大概没机会拆穿了。   除非赵誉城自己愿意。   大燕与大虞结秦晋之好彻底落下帷幕,临王与思菱公主也该走了。临走之前,四人包括赵誉城最后喝了一次酒,思菱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喝醉了被临王抱走了。   临王最后看了周良鱼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此次一别,怕是再难相见,珍重。”   周良鱼眼圈也有些红,将人一直送到府外,与赵誉城站在一起,望着乘着临王与思菱公主的马车渐渐驶离,生出一番离别之情。   相处了几个月,可临王这人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还有思菱公主,本该嫁个如意郎君,如今却被迫远离繁华,去军营随着临王吃苦头。   赵誉城揽住了他的肩膀:“回吧。”   周良鱼因顾忌着身份,也没多待,只是回去的途中,忍不住问道:“先前临别之前,临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你猜他想说什么?”   赵誉城仔细琢磨一番,联想到过去收入眼底的那两人的互动,垂眼;“大概是想让我们以后照看一二那位小公子。”   周良鱼没说话:这与他想得差不多,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多想,既然临王离开之前都没忘记那陶小公子,应该是有些好感的吧?只可惜……最终临王没说出口,大概是觉得如今陶大公子入狱,陶家没了危险,他与陶小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也没熟稔到托付这种事。   加上陶小公子自从上次说开之后再也没出现,临王大概是觉得既然没可能,何必多此一举,反倒拖累。   不过,临王大概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陶小公子。   翌日一大早,在临王离开一天之后,陶家人亲自到誉王府递帖子拜见。   当时赵誉城并不在府里,赵管家前去主院询问:“公子,陶家主要见的……是您。”   “诶?他见我作甚?”周良鱼奇怪,他与这陶家主并不认识吧?   赵管家侧着身恭敬站在一旁,垂眼并未多看周良鱼:“这……老奴不知。”   周良鱼只能去见见这陶家主找他作甚?   只是离开前,回头望了眼垂着眼,自从他嫁进誉王府一直躲着他的赵管家。   他心里惴惴的,有点怀念以前的管家伯伯,不过因着怕知道的人多不妥,且赵管家对他的态度改变得太大会惹人怀疑,是以赵誉城并未告知赵管家新王妃其实就是良公主。   赵管家虽然不能理解王爷这么快就娶了新王妃,可听了传闻知晓王爷也是迫不得已,接受了,却无法接受一婚还娇滴滴的公主,二婚变成了一个糙老爷们。   周良鱼暂时压下心底的抓心挠肺,赵誉城这厮既然不告诉也有他的理由,左右看情况估计也差不多了。   等到时候事成定居,就能彻底摊开来说了。   周良鱼去大堂见了陶家主,后者被请进来,看到周良鱼,态度恭敬:“老夫见过誉王妃,誉王誉王妃新喜,特备薄礼一份,还望笑纳。”   周良鱼抬抬手,赵管家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眼,只是寻常之物,不贵重也拿得出手,就让赵管家收下了。   如今是特殊时期,他帮不上赵誉城什么,但至少不拖后腿即可。   陶家主落座之后直奔来意:“王妃,这次老夫冒昧前来,着实不妥。但老夫着实没别的办法了,还望王妃帮老夫一把。”说罢,站起身,朝周良鱼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这礼行得周良鱼都愣了,上前将人扶住,他是男子,倒是不必注重那些虚礼:“陶家主这是作甚?有能帮的,本王妃定当竭力相助。不过在此之前,陶家主得先让本王妃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否则,本王妃这一头雾水,就算有这个心,却也无力是不是?”   陶家主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又拜了拜:“本来不该前来打扰王妃的,可如今整个燕京,也只有王妃一人来自大虞,老夫只能……厚着脸皮来询问了,不知王妃可否与临王写封信?”   “嗯?”周良鱼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种预感。   陶家主:“老夫那不孝小儿,昨个儿白日出去就一直未归,后寻不得才在他房间看到留下的一封书信……说是去追随临王了,至今下落不明。先前小儿就失踪多日,如今……”   陶家主的话证实了周良鱼的猜测,他头疼:怪不得陶小公子这段时日这么沉得住气,感情早就准备好今日来这一出?先斩后奏啊?他都能预料到临王见到陶小公子时的模样了。   周良鱼也头疼:“陶家主,不是本王妃不肯帮你,着实本王妃就算是写了信,也只会送到大虞军营,到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陶家主脸色一白:“那王妃能告知临王走得是哪条路吗?老夫派人去追一追?”   周良鱼摇头:“这不行。陶家主你也知道,本王妃护送公主来这一路,遇到了不少次刺杀。如今临王与思菱公主回大虞,这万一泄露了行踪,两位贵客在大燕出事,这个罪,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陶家主最终也没在周良鱼口中询问出临王走的哪条道,只得了周良鱼答应写封信去军营,让他照看一番,至于临王会不会送陶小公子回京,只能看两人了。   陶家主无功而返,却也没别的办法。   赵誉城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挑挑眉:“这陶小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周良鱼盘腿坐在软榻上,眉眼都带着喜气:“那是,我救的人,能有差的么?”这陶小公子倒是有勇气,决定了就上,毫不拖泥带水。   赵誉城瞧着尾巴都快翘起来的周良鱼,凤眸底噙着一抹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可既然早晚要知道。还是提前告诉你,让你早点有个准备。”   “嗯?”周良鱼歪过头,桃花眼对上赵誉城眼底渐渐沉凝下来的认真,薄唇抿紧了。   赵誉城揉了一把他的头顶,被周良鱼摇着头甩掉了,瞪了眼,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才开口:“紧张什么?早晚都要有一战,时间长短罢了。只是……接下来怕是要连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周良鱼睨了他一眼:“要不……继续将我送走哇?”   赵誉城哪里还敢?将人揽住:“不敢了。”哪里还敢……   尤其是看到那些连他都不知晓的事,那些关于四个世家隐秘的东西,让他害怕,他怕若是再让人离开视线,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周良鱼的情绪也被对方影响了:“你怕什么?我都不怕。”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可能回去了,他就披荆斩棘也要找到他,即使耗尽一生心血也在所不惜。   大概感受到周良鱼的情绪,赵誉城将人拥紧了。两人谁都没说话,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赵誉城才重新开口:“黎阁主已秘密回京,带回了珏帝的消息。他已派了五万精兵到了边境,我一旦开始动手,他会给燕帝施压。”没有后顾之忧,加上他有大燕一半的兵权,另外一半也是父王当年带着他一兵一卒带着打过仗的,一旦到时燕帝十几年前做的事揭露出来,证据确凿之下,赵誉城有七成的把握他们不会动手。   还有一部分父王的旧部,已得了信儿从四面八方赶来,只待到时揭露燕帝时作证。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按照他算好的步骤一步步来,问题不大。   可这世间最难预测的,就是意外。   他还是担心……若是没有任何弱点,他无所畏惧,失败不过一死;可如今,他不想死。   有了牵绊,他才发现,有朝一日,他也这般畏死。   “燕帝这次吃了闷亏,必定会有所动作。接下来一旦时间,可能会有对我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出,你如今的人设是被我强迫之下重伤导致怨恨,对于这些传闻,你只许漠视即可。有接下来自有应对之策。”燕帝这人怎么可能会吃亏?这次这事没办法挽回,他就会找别的地方来抹黑他,可这些抹黑的地方,他越是抹黑,最后等他出手,反噬的越大。   周良鱼自然是知晓燕帝的手段,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赵誉城凤眸幽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良鱼更疑惑了:“难道你也打算传流言抹黑燕帝?”这一时半会儿效果也不太明显啊?   赵誉城摇头:“自然跟他不同。燕帝此人虽然自私却办事谨慎,尤其怕自己这皇位坐不稳。”毕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自然日日小心,夜夜担惊受怕。“所以,他只会用这种不起眼但绝不像他做出来的这种留言一点点蚕食,可效果太慢了。我等不及了……”   周良鱼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如何?”   赵誉城望着一处,瞳仁沉了沉:“当年他将暗杀我亲生父王母妃的罪魁祸首嫁祸给了前朝余孽。如今,就让他也尝尝这种被冤枉的滋味。”   周良鱼脸色一变:“你疯了?不行!”周良鱼没想到赵誉城会想到用自己为引,来点燃这场导火线。   一想到赵誉城可能会受伤,他就觉得心乱如麻。   赵誉城定定按着周良鱼的肩膀:“鱼鱼,你听我说,必须如此,如果只是我一个人,那么就算是被骂我是反贼也好,逆贼也罢,只要能为逝去的亲人报仇,我不在乎。可如今我不想让你也同样背负如此的骂名,我不想以后你也被人诟病。既然如此,我需要理由,一个反了燕帝合情合理的理由,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已私下里与厉王商议,借我重伤期间,黎阁主用新身份求亲尚佳郡主,届时远嫁,送亲途中,被所谓的‘前朝余孽’刺杀,尸体被毁,到时会用死囚代替。”   这一步是为了让百姓起疑,因为到时死的方式会伪装成与当年的惨案相似的情景。   “第三步,将当年赵王妃被害真相的事……暴露出来。”   “第四步……就是我亲生父王母妃的……”   却不是由他,而是由别人……重新将当年发生的事一点点揭露出来,摆到面前,这两件尘封了十七年的旧事,终于要再次被提起了……   赵誉城说到这,眼圈莫名红了,尤其是想到当年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想到如今还摆放在地宫不见天日的三具尸骸,想到……赵王为了他活命不得不苟且偷生将杀妻杀子之仇隐忍了下来,与燕帝虚以委蛇,最终郁结于心,过早重病而亡。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垂着眼凤眸里闪过的暗色,站起身,站到他身前,展开双手,将人揽在怀里:“喏,将怀抱先借你一下,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怎么会笑?他只觉得心疼……   他突然懂了赵誉城为何执着先用前两步来铺路,如果只是第三步直接暴露出来,太过匪夷所思,燕帝是燕亲王的亲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燕亲王亲手将皇位让给了这个胞弟,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先一步彻底将燕帝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给瓦解,即使有证据,也不会有人信的。   反而会怀疑是不是赵誉城为了谋反而故意算计出的。   他不惧流言蜚语,可他同样不想面前这人承受骂名。   赵誉城心头触动了一下,抬眼,只搂住了周良鱼,凤眸底既带着光又有说不定的情意缠绵:“等一切大白于天下,我带你去见父王母妃……”   周良鱼脸一红,却强行忍不住了,这个时候不能怂:“……嗯。”   赵誉城愣了下,陡然笑了,凤眸潋滟生波,让周良鱼都看呆了。   就听这厮继续道:“到时候你看到我受伤,只管漠视,记住你被我‘不喜’,切莫露出担忧的表情。我有分寸,保证绝不会伤到根本。”若非怕周良鱼到时担忧之下露出真实情绪,他也不舍得提前告知让他这么早担心。   周良鱼嗯了声:“你敢受伤,伤到胳膊腿儿啊什么的,我就踹了你……”   赵誉城无奈:“是是是,娶十个八个美娇娘,生一窝小鱼仔,知道了,不过若是没伤到,能不能劳烦鱼鱼给照顾一番?毕竟到时候我可是个伤患。”   周良鱼挑挑眉:“勉勉强强吧。”   赵誉城凤眸微微闪过一道光,被他很好敛了下来:“那鱼鱼给包包扎上药的么?”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半敛的凤眸,颇有些惨,仿佛已经预料到对方到时候小可怜的模样:“包!”   赵誉城:“那万一伤到了手臂,包喂饭么?”   周良鱼挣扎了一下:“……包!”   赵誉城继续:“那不能见水,包沐浴擦背么?”   周良鱼反射性的刚想点头:“包……卧槽,包你个大头鬼啊!”他当三包呢?   他特么都怀疑这厮是不是其实顺便算计燕帝的时候,还享受一把鱼鱼福利呢?   想得美!   如此等了不过半月,京城果然开始流传出一些对赵誉城不好的流言。   什么拥兵自重,训练私兵,手下的将士频频出事,甚至有些将士还欺负百姓、强抢民女、大打出手……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也没太在意,可事情多了,众人也就起了疑心,怎么回事?   赵誉城只当不知,该上朝上朝,该去军营就去。   对满朝文武或同情或猜疑的目光都视而不见,百姓也许看不清,可有的在朝为官数年,对燕帝颇为熟知,自然也猜到一些端倪,怕是皇上这是不甘心自己名声不妥,换了策略,先借着流传出对誉王不好的名声,让众人怀疑誉王的品性不好,长久以往,等誉王在百姓心目中形象不在,他再来个反转,洗白自己先前大婚下药的事?   不过如此看来,还真的开始有点效果了。   燕帝又等了半月,觉得差不多了,开始邀请赵誉城去皇家狩猎场狩猎,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修复君臣关系。而消息一传出,百姓愣了,这誉王与皇上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啊,难道先前的事不过是流言蜚语?   与此同时,赵誉城也知道,他等了这么久的导火线,终于来了。 第88章 周良鱼:结束了。   这日早朝回到誉王府, 赵誉城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周良鱼。   周良鱼听完之后, 沉默良久, 他知道早晚赵誉城都要走这一步。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此是最快的捷径, 早日扳倒燕帝, 无论是对百姓对大燕,还是告慰逝去的无辜冤魂的在天之灵都是一大宽慰。   周良鱼经过这些时日的消化,已没最初听闻赵誉城要借用这种事来报仇时的震惊与不认同。他仰起头,望着这个为了报仇隐忍了数载的人:“你去吧。如果你输了,我就陪着你……”陪你去死。   最后四个字,周良鱼没说出来, 赵誉城凤眸一动, 里面有动容闪过, 陡然上前一步, 将人揽在怀里:“……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周良鱼知道他说这话只是给自己一个定心丸, 世间万事,最难测的就是意外,可他不惧。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只是抬眼小眼神瞥见赵誉城动容的凤眸, 斜睨了一眼:“瞎感动啥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陪你去死?美得你, 我这还没说完呢?你要是赢了还好,我还能弄个皇后当当;你要是输了, 我就陪着你的牌位娶个十房八房小妾,天天让她们给你上香,喊你一声大夫人……怎么样?够意思吧?”   赵誉城:“……”他无奈瞧着周良鱼眼底的狡黠, 心底有温热的泉水徐徐流淌,四肢百骸舒畅痛快,认真点头:“好。”   周良鱼:好你大爷!   只是下一瞬,看到赵誉城眼底浮掠过的一抹温柔的笑,忍不住脸红了红,笑屁笑,却也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三日后,誉王偕同誉王妃陪燕帝去狩猎场狩猎,通行的还有七八个文武大臣。   众人目睹燕帝对誉王与誉王妃的热情,都默默低头只当没看到誉王的面无表情,以及那誉王妃直接整张脸都是黑的。   薄唇冷抿,眼神凌厉,尤其是大概新婚之夜被誉王“被下药胡闹”伤害到了,先前还只是辣眼睛的胡渣渣,如今直接又长了一些,更加……一言难尽。远远瞧着,凶神恶煞的反倒更像那种战场浴血爬出来的恶鬼,而非端庄贤淑的“王妃”。   众人对视一眼:真不知该同情这誉王妃还是头疼了,本来两人无冤无仇的,只是结两国秦晋之好,如今倒好……结亲没结好,倒是成了仇人了。   周良鱼其实一直在发呆,因着不能让众人瞧出异样,他不敢去看赵誉城,只能盯着一处。加上昨晚上担心了一宿,这时有些迷糊,怕直接睡过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倒真有几分凌厉霸道的感觉,还挺唬人。   燕帝为了表现与赵誉城“关系好”,主动夸赞了赵誉城几句,等差不多了,视线才转向周良鱼:“誉王妃,听说前些时日你身子骨不适,如今可是好了?”   周良鱼木着脸,面无表情道:“回禀燕帝,好了一半。”   “那今日可能骑马?早知朕就吩咐让誉王妃在府中歇息了,看朕,本意是想誉王妃出来走走,反倒好心办坏事了。”燕帝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看得周良鱼呕死了,虚伪!不要脸!   啊啊啊,手好痒,好想一拳揍过去。   周良鱼心底抓狂,一双桃花眼顿时湿润了,欲言又止望着燕帝,眼神百转千回,将那种想一吐为快却又为了两国不得不隐忍下来的孤苦无依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再恶狠狠看了眼赵誉城,薄唇抿了抿,轻摇头:“皇上仁慈,我……无碍。”   周良鱼对赵誉城的怨与恨淋漓尽致传达到了燕帝的眼里心里,太好了,看来这誉王妃这些时日在府里养伤,对外界的传闻并不知晓,怕是还以为大婚当晚是赵誉城故意为之,这是恨上他了?   如此一来,以后还能利用一番。   燕帝对周良鱼愈发关怀,两人宾主尽兴,谈得颇为投机,众文武大臣瞧着这一幕,再看看垂着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赵誉城,更同情了:天啊,誉王好惨,明明是自己的王妃,明明是被皇上坑了一把,却被王妃误会反倒是与坑了自己一把的更加……看来誉王这是完全没告知誉王妃真相啊?誉王对皇上……可真是忠心。   如此忠心耿耿的将士,可皇上……是怎么对他的?   想到如今坊间那些传闻,众人心有戚戚然,只希望下一个……不会是他们。   周良鱼这三日在府里闲来无事,可是将今日的场景演练了无数次,愣是将燕帝唬得完全信了他与赵誉城如今就是“仇敌”。   仇敌的敌人那自然也就是朋友了。若非燕帝还需与赵誉城表现一番“关系好”,燕帝真相继续说下去,以前怎么没发现大虞来的这个侍卫长竟是这般讨他的欢心,尤其是这崇拜、感动、信任的目光,让燕帝仿佛看到了云王小时候,也是这般望着自己,喊自己父王。   燕帝老怀宽慰,还是这新誉王妃瞧着顺眼,可再顺眼,今日的计划不能丢。   于是,燕帝安抚了周良鱼一番,念他身体不适,特许与几个文臣不必骑马跟随。随着燕帝、誉王以及诸位武将一起去狩猎,几个文臣瞧着继续发呆的誉王妃,欲言又止,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可怜这誉王了,王妃识人不清,燕帝对忠良起疑,这下场……怕不会好了。   只望皇上还顾念着当年与赵王一起打天下、念着赵王是其皇兄的义兄弟而对其子网开一面。   否则,他们真的难以想象誉王这等忠臣被害时的模样。   周良鱼心里在急,可越是急,视线不经意落在诸位大人身上,对方他们的目光,心慢慢定了。   赵誉城赌对了,文武百官的眼睛是雪亮,这些年,燕帝做了这么多事,虽都被他遮掩了去,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些端倪。   只要破开一个口子,过往那些怀疑的地方将会一点点被提及。   积小成多,燕帝将要面临的困境,他的情绪也……将会随着随后几件事的爆发而崩溃。   大半个时辰后,就在周良鱼以及诸位文臣等的无聊时,随着树林中嘭的一声响,群鸟乱飞、刀枪碰撞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愣住了: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护驾——有刺客!”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御林军迅速整齐划一朝狩猎场内冲了进去。   周良鱼也猛地站起身,与几位大人被剩下的禁卫给护了起来。   这狩猎场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刺客呢?   不知为何……几个文臣本来心思就细,莫名的,想起了一年前也是这皇家狩猎场,混进了刺客。   后来却不了了之,反倒是发现了云王与当初前蔓侧妃的……可当时隐约有消息传出,实则是皇上想撮合誉王与良公主才算计的这一切,后来不知为何反倒是抓到了云王与前蔓侧妃“暗度陈仓”。   不过这也只是传言,随着良公主的死,早就长埋于土。   可皇家狩猎场十多年都没出过事,偏偏去年出了一次,今年怎么又……而不多时,他们就看到燕帝完好无损地被护送着回来了,一众武将脸色也都不好看,神色怪异。   众人看燕帝并无大碍,本来以为没什么,可看皇上也不像是受伤的啊?怎么了?他们本来担心皇上遇刺,可看到皇上没事,心思一放松,再环顾一圈,发现少了一人……誉王不见了!   燕帝被搀扶着坐在首位上,若非怕回京途中也有刺客,他早就马不停蹄回去了。   如今且等着援军到来,他阴沉着脸,让人去彻查,到底是谁敢这么胆大,竟敢刺杀到他的头上?尤其是那些人身手不俗,竟是连他精心培养的那些暗卫,都不是对手。   这次若非那赵誉城……他怕是……完了。   文臣没看到赵誉城,却也不敢问,还是那些武将性子耿,忍不住道:“……这次真是多亏了誉王了,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刺客出现!”   有武将开了一个口,自然有文臣接下去问道:“怎么回事?誉王呢?”   武将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誉王为了救皇上,被一箭刺中了肩膀,如今被护送回京救治了,生死不知……”想到当时那危机的场景,明明那根羽箭是刺向皇上的,他们都没发现,还是誉王临危不乱,直接以身挡箭……明明皇上先前那么对誉王,可到了这个关头,竟然护住皇上的,却是皇上三番四次怀疑污蔑的誉王!   若非面前这位是皇帝,他们真想……破口大骂皇上瞎了眼。   可上面这个是皇帝,他们除了气……还真不敢骂。   周良鱼一直垂着眼,静静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克制着,才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燕帝脸色阴郁地盯着一处,也没开口阻止武将开口。   他也没想到赵誉城在那种时候竟然会救他,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对赵誉城的怀疑,燕帝难得露出一丝后悔。   不过这个后悔并非愧疚,而是没早知道赵誉城的忠心,若是早知道了,他就不用花这么多功夫算计他,反倒白白牺牲了自己的名声。   可即使信任了赵誉城,燕帝还是忍不住将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了如今誉王这个枕边人……只见新誉王妃垂着眼,当听到赵誉城受伤生死未卜时,小幅度的嘴角翘了翘,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与“大仇得报”的快慰。   燕帝眯眼:看来以后他能放心了,至少……有这么一位留在赵誉城身边,他只需随时监视对方的举动,赵誉城能彻底放心了。   周良鱼察觉到燕帝在看他,他克制住情绪,才按照计划将自己“恨不得誉王真的出事”的反应表演给燕帝看。   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周良鱼松了口气。   敛下的眼底都是强作镇定的急切,即使知道赵誉城没事,可刀箭无眼,万一……可他不能乱,这是赵誉城冒险算计走出的第一步,不能毁在他的手中。   周良鱼将演技飚到了巅峰,等燕帝拐弯抹角让周良鱼先回去看看时,周良鱼摇头,淡淡道:“皇上,我陪着您一起回京即可。王爷洪福齐天,应是无碍。”   众人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身上,对方那淡漠的表情,一对比,为皇上牺牲的誉王……更加可怜了。   可也怨不得这新王妃,谁让皇上给誉王下药伤到了这新王妃?要是他们被强行……怕是也会……   于是,这样追根溯源,罪魁祸首的燕帝,让众人心里直磨牙,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呢?皇上这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巧,您刚传出誉王那等流言蜚语,誉王就出事了,联想到去年良公主的事,这让他们不怀疑都不行。   最后,援军一到,众人立刻就浩浩汤汤回了京。   周良鱼一回到誉王府,刚开始在有人的地方还淡定,等一回到主院,一开始怕内室有人,一直绷着面皮,可随着一踏进去,看到躺在床榻上,面容苍白紧闭双眸的赵誉城,周良鱼眼圈立刻就红了。   走过去,俯下身,半蹲在床榻前,摸着他的脸:不是说只是破点皮就行的么?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肩膀上被绑着的白纱布,上面隐隐有血渗出来。   他想碰,却又怕惹对方痛了。   结果这手指犹犹豫豫心疼之际,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攥住了,与此同时,上方传来赵誉城极轻却温柔的嗓音:“想摸就摸,要是想偷摸,我就当不知。”   周良鱼原本刚酝酿好涌上心头的心疼就这么烟消云散,幽幽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烦呢?”   “是是是,烦到鱼鱼了是我的错,那鱼鱼能不能搭把手给后背垫高一些,那些个御医急着回宫报信儿,我这样躺着不舒服。”赵誉城因失血不少,薄唇苍白,这么躺在那里半垂着凤眸瞧着周良鱼,还真有几分示弱。   周良鱼本怕不小心碰到他伤口,可瞧着赵誉城因为不舒服紧锁的眉头,直起身,探过身去,小心翼翼托起赵誉城的上半身,将两个软枕叠在一起放在赵誉城身后,妥帖放好。还试了试舒服的姿势,刚想直起身,询问赵誉城这样可还好,突然就被赵誉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将他紧紧给抱住了。   周良鱼一怔,想动又不敢动:“你发什么疯?”将伤口撕裂了可怎么办?   赵誉城却是没松手:“……结束了,我还活着。”   即使在此之前有七八成的把握,可因为在意,所以他怕自己真的出了意外,无法再护其左右。   如今第一步迈了出去,再没有谁能阻止他。   周良鱼愣了下,鼻息间还能嗅到血腥味,可想到过去那些无辜之人流的血,与如今相比,在赵誉城心底,怕是根本不会在意,可他同样也松了口气,结束了,最危险的结束了……至此之后,他将陪着这个人,看燕帝如何为当年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89章 赵誉城:撩拨了他,就不能走。   誉王为燕帝挡箭差点身亡的消息, 不出半日, 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前几日那些流言蜚语, 仿佛犹在耳畔。他们那时是真的怀疑了,觉得誉王是不是真的不如他们认为的那般好, 否则, 一个好的上峰,怎会教出那般不堪的手下来?   子不教父之过,同样的道理,他们也的确怀疑了。   可结果,这不就打脸了?   一个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这般正直、大义、忠心的英雄, 怎么可能是那般的小人?   燕京城甚至有人自发为誉王去城外烧香祈福, 祈求誉王早日康复。   燕帝因为赵誉城为他挡箭的事, 彻底信了赵誉城, 因觉得有俞旭这条“线”在, 他不再担心赵誉城。所有的视线则是放在了查出这次狩猎场遇刺的主谋。   他怕死,他决不允许这世上还存留这么一个隐患,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要杀他!   这让燕帝寝食难安、无法安眠。   结果, 燕帝查来查去, 竟是查到……前朝旧臣余孽?   燕帝傻眼了:怎么可能?   前朝余孽早在十几年前就全部杀了,一个没留!   文武百官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也愣了,不过他们却与燕帝想的截然相反,没想到竟然是前朝余孽, 时隔十几年,竟然又出现了!   燕帝是知晓前朝余孽全部都斩草除根的,唯一留下的一个良公主也在几个月前死了。   可他知道没用,他当年为了让那人死的“合情合理”,将一切推给了所谓的“前朝余孽”,甚至没抓到人。在文武百官以及整个大燕都以为前朝余孽是存在的……毕竟,十七年前,那年发生的事,他们记忆犹新。   文武百官面露凝重,一个接一个上奏:“皇上,时隔这么多年,这些前朝余孽再次出手,绝对不正常。为了皇上的安危,以及刚好能替亲王一家报仇,皇上,请立刻下令抓捕前朝余孽,一个不留!”   “臣附议!”   “附议!”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朝臣跪下,燕帝坐在龙椅上的身体莫名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十七年就要到第十八个年头了……这些年,他再也没想起过,没想起过那人,可这件事将过去的腌臜掀开,他突然慌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朝余孽全部斩杀殆尽,为何突然又出现了?   莫不是……当年根本就没杀干净?   燕帝随意寻了个理由暂时压了下来,恍恍惚惚退了朝:不行,如果不是真的前朝余孽,让他们这么查下去……万一查出当年的事……   他虽然是皇帝,可那个人其实才是这些人心目中最有资格当皇帝的吧?   如果不是那人让位,他根本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多少年不再出现在嫉妒与不甘重新涌上心头,燕帝恐慌不安之下,竟是直接去了坤宁宫。   燕帝依然被挡在了坤宁宫外。   这次他没有再忍,而是直接闯了进去,坤宁宫大多老弱,根本不敢拦。   燕帝面色阴郁地闯进了小佛堂,一踏进去,就看到了跪在那里诵经念佛的太后,他大步走过去,将太后手里的木鱼给拽过来,直接扔了。   整个佛堂顿时陷入了死寂。   老嬷嬷跪了一地:“皇上!”   “滚出去!”燕帝头也未回,死死盯着面容苍老却依然雍容华贵的太后,对方并未看他,只是那么静静跪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看到那个人。   老嬷嬷跪爬在地上,却并未动弹,生怕皇上发怒伤到了太后,到时,即使拼上性命,他们也是要护主的。   太后抬起手,往后挥了挥:“退下吧。”   几个老嬷嬷对视一眼,到底没敢再开口,躬身跪着退下了。   等小佛堂的门扉关启,燕帝猛地蹲在了太后的面前,让她看到他那张脸:“十七年了,你从未正眼看过朕一眼,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朕容不下他吗?朕嫉妒!朕恨!为何他能轻易得到你们的宠爱?为何明明朕与他都是母后你生的,为何你们都这么看好他?朕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太后垂着眼,闻言,干脆直接闭上了眼。   就在燕帝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太后缓缓开口:“你想知道原因?那哀家就告诉你。只凭一点,吾儿就比你强。如果是他,即使你捅了他一刀,他也会顾念兄弟之情,饶你一命。   这不是他弱,是他心慈。   可你不一样,你自私寡情,你冷血残忍,为了一己之私,你杀了你的兄长,杀了你的兄嫂,甚至连你那年幼的侄儿,你都没放过。   十七年了,这些年你午夜梦回,可曾记得幼时最喜驼着你满院跑的兄长?可曾记得你从你牙牙学语不过大你几岁却懂事教你识字的兄长?   你记不得,因为你看到的,只有那些‘恶’,那些‘善’你统统看不到,因为你觉得这是我们欠你的?可你兄长欠了你什么?这皇位是他用一刀一枪与兄弟打下来的,你真的当他只因为想与阿玉长相厮守才让位与你。   不是,他看出了你的野心,你想当皇帝的野心,可他不愿手足相残,你虽然才能不及他,可原本当一个皇帝绰绰有余。   可他错了,他没想到……你这么狠,狠心到,不惜杀了他只为了你所谓的不留后患。   可你可知……他从始至终都没想与你争,你以为,他若是想争,那些朝臣真的会因为他不纳妃真的不立他为皇?”   可她那儿子还是错了,错得离谱……他唯一错的,是没想到,为了一个皇位,他一手教养长大的亲弟弟,竟然能下得去那个手。   她甚至能想到那孩子临死的时候,怕是都死不瞑目。   他唯一错的,就是他的善,害死了自己,害死了……妻儿,害死了那些无辜受牵连之人。   燕帝踉跄了一下,被太后最后的责问一句句给惊得往后退了再退,如果是十几年前,还有人这般与他讲,他可能还有触动。可十几年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手上沾了这么多的鲜血,早就不像是当初那般,杀了自己的兄长之后,一连半月夜夜噩梦……   燕帝冷笑一声,咬着牙:“那是他蠢,成王败寇,他当初让位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太后听到这话,即使隐忍了十几年,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忍住了,她知道她的旭儿出手了,她知道她这十几年没有白等,终于能在临死前,还是能看到她的乖孙能替她那大儿子报仇了。   太后闭着眼,手指捻动着念珠:“即是如此,那哀家也无话可说。”   燕帝望着这样的太后,莫名暴躁:“告诉朕!才刺杀朕的到底是谁?前朝余孽?当朕是傻子?前朝余孽早就被除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前朝余孽刺杀朕?是不是那人的旧部?是不是他们想要朕死?”   太后对燕帝声声责问只回以一句:“十七年了,哀家被你困在这坤宁宫,这坤宁宫铜墙铁壁,你觉得哀家有本事知道?还是你觉得哀家有那通天的本事,能未卜先知?若是有这等本事,哀家第一件事,就不会生下你这等孽畜。”   “你!”燕帝气得双眼猩红,只为了那一句孽畜。   冷静下来,却觉得太后说的也是,他是气疯了才忘了这一点,他最后冷笑一声:“最好不是你,朕会扒出来的!将其碎尸万段!”   接下来几日,文武大臣继续请旨追查前朝余孽,可皇上虽然派了人查,却并未从这一点着手。   几次三番之后,众人沉默了下来,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起了疑。   皇上……这是做什么?   刚开始他们以为是皇上想对誉王下手,可冒出来一个“前朝余孽”,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如今……皇上竟然不肯查?还是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前朝余孽”,不过是皇上借着这个由头想杀了誉王之后嫁祸给“前朝余孽”?   这个想法一起,众人赶紧将心底的念头给抛出了。   不过疑心有了,也算是埋下了一根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   坊间的百姓也听闻了此时,前朝余孽没抓到,但随着这四个字,却是将另一个人重新给抬到了明面上。尤其是对方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深情,为了自己的王妃,不惜舍弃皇位,也愿相守一生。   如果对方活着,众人或许会觉得对方痴迷儿女情长不够大气;可人死了,就愈发让人怀念,念着他的好,过去那些缺点,也都成了优点。   尤其是被人引导着,说逝去燕亲王好的越来越多,最后不知谁提了一下,说如果如今还是燕亲王当皇帝的话,他们大燕将会如何云云。   这话传到了燕帝的耳中,彻底戳中了他心底的点,一脸数日上朝时阴云密布。   文武大臣有已经起了疑心的,虽觉得不可能,可当年的确是燕亲王让位给了皇上,更何况燕亲王是皇上的亲兄长,兄长被夸,难道皇上不应该与有荣焉?为何这般生气?   就在这时,燕京城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将刺杀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   尚佳郡主……竟是已有孕三月。   未嫁有孕,这若是在普通女子身上怕是早就……可尚佳郡主这人本就名声不好,连“强抢美男”的事都做得出来,这种事他们反倒是淡定了。   只是等听闻厉王竟然真的要将尚佳郡主嫁给“孩子爹”的时候,一众吃瓜群众傻眼了:看来厉王这终于是也嫌弃尚佳郡主了?   就尚佳郡主这名声,谁敢娶啊?   尤其听说那孩子爹除了一张脸,不仅在外省,还穷得叮当响。   厉王亲自进宫请皇上下旨准许尚佳郡主下嫁,说他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燕帝正被刺客的事烦的不行,加上厉王如今对他丝毫没有威胁,尚佳郡主远嫁对方不认这个女儿,对燕帝来说反而是好事,燕帝干脆直接下了旨,结果因为尚佳郡主肚子大了,直接一个月后就成婚。   尚佳郡主匆匆远嫁,可等一个月后看到嫁妆,众人傻了眼:厉王当真大手笔,若是知晓尚佳郡主陪嫁这么多,他们也娶啊,名声不好点就不好了!   而这一个月,燕帝焦头烂额,反观誉王府却是一片安详。   周良鱼白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赵誉城“重伤”不能上朝,两人算是度过了一个蜜月。   简直蜜里调油,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周良鱼一想到燕帝此刻火烧眉毛的模样,就忍不住想乐,站在凉亭里赵誉城身边,边咬着一个苹果,边歪头瞧赵誉城作画,越看桃花眼乐得眯成一条缝:“哎呦~你这画的是哪个俊公子啊?长得真是空前绝后、帅绝……额,干嘛干嘛,还差一笔!胡渣!老子这帅掉渣的胡渣还没画!”   周良鱼将咬了一半的苹果迅速塞到赵誉城手里,就抢过他准备放下的狼毫笔,就要下手,只是余光瞥见赵誉城眼底温柔的笑,反倒再瞧着这画风唯美的画,怎么都舍不得下手了……   好吧好吧,他承认自己审美是有一丢丢那啥,但这胡渣渣是多么的男人啊。   不过看在这厮将他画的这么好看的份上,就勉强不改了!   周良鱼刚将狼毫笔打算放回去,就感觉赵誉城上前一步,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下颌抵在他的颈窝上:“继续啊,刚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周良鱼吭哧了半天,耳根莫名红了:“你还要不要脸?就是两人在一张画卷上戳戳画画的,你说得这么……奇怪作甚?多说个画字能累着是不是?是不是?”   “那鱼鱼要给添点什么么?”赵誉城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拂在耳畔,周良鱼用笔挠了挠耳朵,莫名觉得有点痒。   “添!”周良鱼大气一挥手,不就是写个字么,不能怂!   于是等周良鱼写完,就后悔了,特么他这一把狗爬字……完全不能见人啊。   周良鱼感慨自己这见不得人的字,却未发现身后赵誉城望着那些字,凤眸里有微光动了动,却并未说出来。脑海里闪过当初周良鱼交给他的关于四个世家的隐秘之事时写的那些字迹,明显……   赵誉城突然伸手将周良鱼搂紧了:不论他是谁,既然出现在他身边了,撩拨了他,他就不会再放人走。   周良鱼被赵誉城搂得忍不住动了动:“喂喂喂,你想勒死夫君好娶小妾是不是?”   赵誉城收敛好情绪,下颌蹭了蹭他的脸色,挑眉:“夫君?”   周良鱼偏过头,望着赵誉城俊美的侧脸,嘿嘿嘿搓了搓手:“王爷啊,你看你这受了伤,怕是不得力,我周鱼鱼是多么怜香惜王的人哇,自然也舍不得你费力,所以……今晚上要不……我在上面?王爷您歇歇?”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亮晶晶的一双桃花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仁深了深:“好啊。”   周良鱼:“!!!”嗷!走!   ……   翌日,周良鱼默默趴在床榻上,咬着被角幽怨盯着某人:他再信对方的话,他就是就是……啊啊啊,他这是明知房有狼偏向狼口行啊。 第90章 周良鱼:完了……说错话了。   燕帝被刺杀实则是“前朝余孽”下手的消息, 这一个月暂时被尚佳郡主远嫁的惊闻给暂时压下去一些, 燕帝看到了甜头, 干脆赏赐了不少嫁妆,一时间, 厉王嫁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燕帝看到消息提到他被刺杀那件事, 以及先燕亲王时,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日,宜嫁娶。   燕帝一直听着冯贵传来的禀告,得知厉王厉王妃亲自远送尚佳郡主,想到估计几年都看不到女儿了,燕帝也算理解。加上这些时日着实头疼, 虽说那日太后说的话他早就不在意了, 可不知为何, 晚上竟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 他那皇兄驮着他在院子里满圈转悠。   转着转着, 对方的头就掉了……一手就那么提着,转过身,血淋淋地瞅着他:二弟啊……你为何要杀我?我是你兄长啊……   燕帝吓醒了之后, 就睡不着了, 接下来几日,夜夜如此, 直到后来让冯贵找御医开了些药,才总算好了些。   燕帝挥手让冯贵退下了,他这几日总觉得头疼, 不舒服。   等坐在御案前,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御书房的门被大力打开了,冯贵几乎是跪着爬进来:“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燕帝被吵醒本就不悦,闻言皱眉:“什么不好了?”   “皇、皇上……送嫁的队伍……出事了。”冯贵想到传来的消息,浑身都止不住发抖。   燕帝猛地坐直了:“出什么事了?”   冯贵:“……厉王一家,连同送嫁的十几个侍卫,都……都被杀了,尸体都扔进了一个尸坑里,被砍得辨别不出模样,血腥残忍,有……有活着的两个侍卫说、说……”   “说什么?”燕帝猛地将手边的奏折顺手砸了过去。   冯贵吞了吞口水:“说……是前朝余孽动得手!”   燕帝浑身像是定住了,半晌,才怒吼一声,御书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响:又是前朝余孽!又是!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是不是那人回来了?是不是那人的冤魂回来了?!回来报仇了是不是?   连跟当年死的方法都一样……肯定是他!   因为厉王一家死的太惨,当时离燕京本就不远,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等燕帝回过神想压的时候,已然压不住了。   本来刚开始只知晓厉王一家出事了,据说也是被“前朝余孽”给杀的。   不到两月,接连发生两件大事,还都是与皇家牵扯,皆是被所谓的“前朝余孽”所杀,众人顿时人心惶惶,总觉得这件事怎么哪里怪怪的?   随着有跟着去收尸的侍卫传出,说是不知那“前朝余孽”从哪里弄了一个布满了荆棘倒刺的尸坑,那些侍卫摔下去就没命了,就算是这样,被扔在尸坑最上面的厉王一家三口,已然被砍得面目全非,太惨了……   众人也觉得凄惨的同时,这死的方式,不知被谁提了一下,众人莫名心里咯噔一下。   为何时隔十多年,这些“前朝余孽”再次出手,还用的手段一样?   如果想动手,为何不在当初杀了燕亲王之后,大燕根基不稳的头两年动手?   偏偏在如今这时候才动手?   “前朝余孽”当真……存在吗?   这些年了,皇上竟是都没抓到凶手吗?   一连串的疑问充盈在百姓的脑海里,只是他们不敢非议,虽然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不敢乱猜。   他们都怀疑了,更何况早就因为誉王的事有所怀疑的文武朝臣,他们第一次上朝的时候沉默了:他们辅佐了这么多年的皇上,真的……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明君?那个当年为了兄长一家惨死不惜痛哭三天三夜的皇上吗?   ……   黎阁主完成任务过来通知赵誉城时,周良鱼也在一旁,他听着黎阁主说那些尸体都被换了,是“死囚”,厉王一家已经安然转移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等听到那些尸坑,与当年燕亲王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时,忍不住看向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赵誉城。   一模一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赵王救了赵誉城之后,对方据说两年都极为怕人,后来才被带往军营,可回来之后,赵王病逝之后,对方就多了一个厌女的怪癖。   当初他以为赵誉城是真正的誉世子,觉得怕是被当初赵王妃被抓,赵王妃的死对他造成的刺激,以及当初无意间瞧见赵誉城后背的伤痕……   尸坑……   还有当初赵誉城在地宫昏迷之际喃喃的饿与怕,不知为何,周良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太过残忍,他无法想象。   黎阁主这次只是来告别的,他回禀了赵誉城之后,还需亲自将尚佳郡主一行人护送到安全之处。   黎阁主很快就走了,周良鱼却在发呆。   赵誉城回过神外头就看到对方这模样,忍不住侧过头,就那么单手撑着,也不说话,静静瞧着周良鱼。   周良鱼终于察觉到不对,抬眼,视线扫过赵誉城专注的目光,挑眉:“干嘛这么瞅着我?”   “瞅你好看。”赵誉城面不改色道。   周良鱼:“……”别以为夸爷两句,爷就不知你口是心非了。   “真的啊?”周良鱼这些时日被打击到了,虽然心里这么想,却忍不住眼睛都亮了起来,低咳一声,双手撑在桌前,直勾勾盯着赵誉城:“你真觉得这样好看?”   赵誉城认真道:“好看,无论鱼鱼什么模样都好看。”   周良鱼小眼神差点得意的飞起来:“算你还有点眼光,那要不……我养养,以后不剪了,等你当了皇帝,我蓄一把美髯……往后宫一站,那绝对无人敢靠近啊,特爷们是不是?”   赵誉城脑补了一下那画面,觉得这种辣眼睛升级版有点降不住,于是,一本正经忽悠:“鱼鱼啊,好像当皇帝皇后都要净面,是不能留的。”   “有……这个要求吗?”他怎么不知道?周良鱼狐疑地眯着眼,这厮不是骗他的吧?   “自然。要不,你喊来赵管家问问?”赵誉城继续忽悠。   “……不必了!”想到赵管家他们的审美,肯定是要让他刮掉的,但是一刮……就暴露了。   想到到时候赵管家看到他模样,算了,到时候刮之前一定要让赵誉城先给管家伯伯一个心理准备,否则,一激动喘不过气了,他可就造了大孽了。   赵誉城成功将一只鱼忽悠到了,嘴角弯了弯,带着还认真思考洁面疼不疼的周良鱼去用膳了。   周良鱼白日里一直想着事,刚开始被赵誉城打断了,勉强没想了。   未曾想到了晚上,却又想起来了。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周良鱼仿佛穿过梦魇的尽头,行走在一个密林里,到处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天空将黑未黑,到处像是隔着一层雾。   他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传来了刀枪碰撞的砍打砍杀声,周良鱼就那么走了过去。   可等他终于走到了地方,身体陡然穿透那些荆棘,周良鱼刚一愣,可再抬头,等看到前方遍布的尸体与鲜血时,脑子嗡的一下像是炸开了。   他傻了眼一样那么站着,望着前方两拨人,一拨身着黑衣,明显就是刺客,他们此刻站在那里的还有百余人,而那些黑衣人都被杀光了。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子俊妇人美,两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童,年岁不大,精雕细琢的模样,可离得远了,只感觉到那孩童被俊朗的男子死死搂在怀里,只是等打算撑起刀继续离开时,对方的人匆匆赶回来,单膝跪地:“王爷,后有追兵前有埋伏……怕是,闯不过去了。”   周良鱼听到男子沙哑的嗓音:“还有多少人?”   来人颓丧垂眼:“至少三千。”   男子望了望四周,不过还剩下百余人,如何对抗得了三千兵马?   “他是……想让我死啊。”   “王爷……”美妇人泪珠在眼底翻滚,却并未流出来,只是望着怀里的稚儿,紧紧握住了他的小手,她陪王爷赴死心甘情愿,可旭儿还小……他不该陪他们死的。   男子将美妇人搂进怀里,撑着受了伤的身体撑起来:“我们——杀出去!”   “王爷!”一名副将跪了下来,“王爷,吾等皆愿与王爷同生共死,可王爷……三千人,我们……逃不出去的。我们死了不要紧,可世子年幼,王爷真的忍心……我们身首异处,让世子这么小就陪着我们一起死吗?”   剩余的将士对视一眼,突然都单膝跪了下来:“王爷,这次怕是……逃不出去了。不如……用我们的命……来换世子一命吧……只要世子活着,我们的仇就能得报!早晚有一日,能将那狗贼屠杀为我等报了这血仇!”   周良鱼傻了眼瞧着这一幕,虽然是梦中,可太像是真的了……他看着男子本不同意,可怀里的稚儿以及快要靠近的追兵,他们绝无生还可能,与其让旭儿跟着他们惨死,不如一搏。   男子猛地抬起头,突然抱着孩童跪在地上,给众人磕了一个头:“大恩无以为报,来生……我们还是兄弟!做牛做马我报答你们!”   接下来的一幕,周良鱼看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旁边的尸坑上面的尸体一具具搬开了,到了三四层,突然那些活人,跳了下去,搭成了一座人形桥,下方用腿托着孩童,上方则是由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用手臂支撑着留出可以呼吸的空间……   周良鱼等孩童终于抬起眼,他瞧着孩童噙着泪珠的凤眸,虽然未张开,可那模样……   根本就是年幼时的赵誉城。   周良鱼瞧着美妇人跪在那里,告诉年幼的旭世子好好活着,不许出声,若是有幸活着,给他们报仇……   旭世子就抱着这个执念,被美妇人放进了那个只能允许一个孩童躺着的空间里。   随即再把一具具尸体露出些微缝隙“铺”上去。   再然后……周良鱼就瞧着那剩余的几十人,就等在那里,为首的就是燕亲王与燕王妃。   两人十指紧扣,他们都活不成了,那人找不到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不多时,周良鱼就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追兵追来了,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一边用刀剑抵抗,一边“遇刺身亡”时,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条理地歪倒在了尸坑的四周,并未压倒那些流出来的空隙……   最后所有人都死了。   那为首的追兵,怕两人不死,砍了无数刀,最后才满意而归……   彼时是夏日,周良鱼就那么瞧着那些尸体流下来的血一滴滴从缝隙里落下去。   他往前走,蹲在尸坑上,透过几乎察觉不到的缝隙,瞧见那泪眼朦胧的孩童捂着嘴,浑身被一滴滴的血染红,从额头滑落眼角,仿佛流出来的都是……血泪。   周良鱼被吓醒了,他坐起身,急促的喘息着,在黑夜里极为清晰。   赵誉城立刻醒了:“鱼鱼?怎么了?”   “没……没事儿……就、就是做了个噩梦……”周良鱼此时脑海里还残留着孩童绝望的血目,与后来赵誉城的模样融合在一起,让他的心揪疼不已。   为了防止赵誉城看到他眼底的疼惜,周良鱼直接将脑袋整个埋进了赵誉城的怀里。   赵誉城本来还急,瞧见周良鱼这般扑人的动作,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将人揽着:“你多大了?”   周良鱼的声音隔着衣服闷闷的,故意凶巴巴的:“你管我!我睡不着,你给我将话本里书生小姐的故事……”   赵誉城无奈:“你俗不俗?”   “我爱听……你管得着么?说不说?不说以后就……就分房睡!”周良鱼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松了一口气。   果然,赵誉城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无奈,却倒是认真想了想,开始缓缓讲了起来。   周良鱼听着,脑子里却空空的,全部都是先前梦到的场景,他终于知道为何赵誉城会厌女了,他哪里是厌女,根本就是……厌人。   或者说……是怕与人接触,因为他,在尸堆里,与那么多的尸体待了这么久,从上方留下来的血,将他全身都布满了血,甚至还有他双亲的,想想该有多绝望。   可他不能喊不能说,只能那么忍着……因为他要活着,给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周良鱼记起来当时佳佳说过的,当时“誉世子”被救回来,就极为怕人,很久都未能有人近身。后来还是赵王看不下去,直接将人带去了军营……   军营都是男子,怕是当时赵王硬是逼着赵誉城接触那些人,怕是时间久了,接触的时间长了,改掉了赵誉城惧怕男子的毛病。   可这种情绪,却保留了一半。   却成了所谓的……“厌女”。   他不是厌,而是怕……怕接触到人,男人女人,就会让他想起当年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   周良鱼心疼坏了,可脑海里却莫名存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会做梦梦到这一切?那么真实,仿佛他当年就站在那里,亲眼所见的一般?   还有平白无故出现在脑海里的所谓的《宠妃》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赵誉城明显感觉到了周良鱼的心不在焉,慢慢停了下来,果然怀里的人并未发现。   他将人的头抬起,周良鱼怕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迅速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随即难得主动地亲了上去。   赵誉城挑眉:“这么热情?”   周良鱼咕哝一声:“废什么话?你是不是不行?”   赵誉城:“……不行?”很、好。   慢半拍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周良鱼:“……”他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91章 赵誉城:这么听话?   厉王一家遇害, 因着一模一样的尸坑与被杀手段, 百姓起了疑问,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怀疑什么。   赵誉城的目的也不是百姓,而是那些文武大臣。   他们在朝中这么多年, 对局势远比百姓看得通透, 自然能想到那里面的弯弯绕绕。   而这些朝臣才是重点,只要他们信了,赵誉城先前这两步也算是成功了。   赵誉城这两招也的确奏效了,文武百官生了疑,虽然不敢多言,可到底还是在早朝的时候, 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燕帝每日坐在龙椅上, 将台下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自然也察觉到了, 加上入夜之后的噩梦, 燕帝迅速憔悴了下来。   晚上睡不着,白日里脾气愈发的暴躁,导致宫里人心惶惶, 仿佛被乌云笼罩。   坊间的传闻五花八门的, 越来越多,燕云峥自然有所耳闻, 刚开始是不在意,后来听得多了,他也觉得不对劲, 干脆进宫去见了燕帝。   只是还未开口,燕帝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吓得燕云峥默默垂眼,没敢再开口。   这几个月,自从良公主死后,他整个性子沉了下来,不开口的时候,表情阴郁,与燕帝像极了。   燕帝自然知道燕云峥进宫是干嘛的,可他不想听,也不想解释,就算是如今,对于当年杀了那么多人,他也不后悔。至少,他坐稳了这个皇位足足十七年,他为何要后悔?   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焦头烂额,苦无办法。   他这儿子竟然还敢来问,真是……   燕帝怒意上涌,刚想将燕云峥给赶出去,可余光一瞥,视线扫见站在一旁垂着眼不说话的燕云峥,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燕帝眯着眼,紧盯着燕云峥,眼底精光大亮。   燕云峥被燕帝这么瞧得极为不舒服,却没敢表现出来:“父皇,若是无事,儿臣先……”   “等等。”燕帝亲自站起身,走到燕云峥面前,绕着走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儿啊,父皇老了,你可想当太子?”   燕云峥脸色一变,迅速跪了下来,以为燕帝是在试探他:“儿臣不敢!”   燕帝却是大笑了起来,只是眼神却阴鸷凶狠:“可朕想让你当!”   燕云峥不知燕帝何意,本以为眼底只是开玩笑,可翌日,燕帝直接还真就在早朝的时候,将他年纪大了,有意立储的消息说了出来。   燕帝的主意很简单,他想用立储这件事,将最近的几桩事都压下去。有什么能比一国储君的事更大的?果然,他立储的意思一出,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惊呆了。   皇上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立储了?过去几年,他们一直在等着皇上立储,可皇上就是不立,如今这么……   众人对视一眼,却不敢当这第一个出头鸟。   与此同时,心底的疑惑也迅速扩大了。本来他们刚开始还只是怀疑,可皇上这来这么一出,他们仔细想了想,觉得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立储,怕是想将最近对皇上不利的消息压下去。可如果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为何要压下去?   还有厉王一家出事,皇上竟是没继续派人差?难道……其实皇上根本不在乎厉王一家人的性命?   虽然厉王这些年比较胡闹,那尚佳郡主也……但到底是当年跟着燕亲王南征北战的王爷,皇上如此做,莫不是让人心寒?   先前那个念头再次闪过,让文武百官心里咯噔一下。   燕帝不顾一半朝臣的不认同,执意要立储,可他不直接说储君人选,让众人提议……直到消息传出,周良鱼懵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赵誉城竟也在储君的名单里。   “这……这是为何?”周良鱼摸不着头脑,为何那些大臣竟然还有提议赵誉城的?   “鱼鱼以为为何燕帝要这般针对我?当初我父王……”赵誉城垂下眼,“就是燕亲王当年觉得这江山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是以觉得当这个皇帝其余几个异姓王都可,可当时他极得人心,也就一开始应了下来,不过为了公平,他主动提出这一任无论是谁当这个皇帝,下一任其余的异姓王的子嗣也可当储君,能者居之。他当初本意是好的,却不知……他最终因为母妃没当上皇帝,让燕帝当了,对方记住了这句话,以后十多载,对几位异姓王的子嗣或打压或……斩草除根。”   周良鱼听完了傻了眼:“我说燕帝怎么就跟你过不去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你手握兵权,感情还有这一出啊,那厉王……”他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厉王大概是察觉到什么,燕亲王一家都死了,赵王妃也死了,“誉世子”差点废了,他这哪里还敢生?   赵誉城点头,证明了周良鱼心中所想。   周良鱼蔫了,趴在桌子上,歪头去看赵誉城:“那万一……提议你当储君,万一为了压消息,燕帝真的立你怎么办?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又要被推到风头浪尖上?”要是再被怀疑,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赵誉城笑了:“夫君我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周良鱼本来还担心,被赵誉城这个词给迅速秒用手臂挡住了头:“……”神特么夫君,要脸不?   赵誉城捏了捏他发红的耳朵:“鱼鱼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羞了?当初是谁最先喊本王‘夫君’的?嗯?”   周良鱼:“…………”果然人不能作死,否则这么久了还会被拉出来鞭!   他迅速扭过头,眯着眼瞅着赵誉城,瞅着瞅着突然就笑了,呲着一口小白牙,突然凑过去,乖巧喊了声:“夫君。”   赵誉城愣住了:“???”这么乖?   周良鱼坐直了,朝赵誉城看了眼:“夫君你知道,我喊了你夫君,你应该喊我什么吗?”   赵誉城犹疑了一下:“夫人?”不过是情趣,其实喊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这小东西不是一直不乐意的么?   周良鱼摇头:“诶~不是,王爷想知道你应该喊我什么吗?”   赵誉城摇头:“什么?”   周良鱼一本正经的慢慢吐出两个字:“老公。”   赵誉城:“……”   周良鱼搓着手,期待地眨巴着眼瞅着他:“来,喊一声我听听?”   赵誉城:“……”他无奈叹息一声:“鱼鱼啊,你是不是当我傻?虽然不知这称呼为何这般奇怪,但明显‘公’这个字……怕是与夫君同义吧?”   周良鱼:“…………”你为什么!不能傻!一次!   为什么他每次智商都会被碾压,这厮就是不会!喊一声怎么了?   虽然赵誉城胜了一筹,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周良鱼被欺负了一通之后突然就埋头装睡,死活不继续了,不是自诩智商高么?爷不奉陪了,有本事自己玩儿自己去!   不过,某人突然凑近了,喊了一声……周良鱼迅速满血复活,玩玩玩!玩什么都奉陪!   结果等翌日蔫哒哒趴在那里,掰着手指头越想越不对劲,特么的,赵誉城喊他一声那啥,他这腰都要断了,这是不是……不怎么划算啊?鬼要听什么那啥啊?有本事也让他那啥一次啊。   周良鱼默默捶床:“……”啊啊啊总觉得又被套路了!亏了!   燕帝要立储君的消息说出去之后,给了众人几日的时间考虑,然后让上折子递他们觉得适合的名单,赵誉城赫然在列,气得燕帝差点炸了,却并未多言,也没露出别的表情。   赵誉城刚救了他一命,他不便出手,否则,太过寡情。   最后下来,誉王与云王呼声最高,其余的几个皇子可以忽略不计。   过了些时日,赵誉城伤势恢复了大半,上了朝,第一件事,却是请求将他从储君的人选中划掉。   燕帝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誉王,这可就不对了,当年前燕亲王说过,异姓王之子嗣也可当下一任储君,朕不是那般迂腐之人,非要立自己皇子,能者居之,朕铭记于心。”   燕帝这话给自己拉了一波好感,朝臣点头,觉得誉王的确比云王合适。   不过赵誉城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愣住了。赵誉城道:“皇上,臣并非谦让,而是……臣当初娶了如今的王妃,但大婚当晚醉酒胡闹,伤害到了王妃,为了让大虞国安心,臣曾写过一封保证书,诺只娶一妃。王妃是男子,如此,臣以后不会有子嗣,并不适合继承大统,还望皇上三思。”   燕帝听到这句话,心底大喜,很快推拒过三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众人听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心底却沉甸甸的:誉王这是从未打过皇位一丝一毫的主意啊,可皇上呢?忌惮誉王这么久,还不惜伤害誉王,甚至很可能当初下药,就是为了逼誉王写下这封所谓的保证书?让誉王不能再有机会继承皇位?厉王一家也死了……如此看来,当年的异姓王竟是一个都没活着的了,甚至,除了誉王,竟是没留下一个子嗣。   誉王娶了男妃,也不会有子嗣了,竟是……所有的异姓王都绝了后。   皇上……您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赵誉城上了一次朝,翌日又以身体还未痊愈又请了病假,周良鱼知晓宫里发生的一切之后,差点笑喷了,燕帝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岂不知,这完全就是给他暗地里戳刀子啊。   不过……   “王爷你玩这么大,万一玩脱了怎么办?等你反了燕帝,难道还要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不成?”周良鱼比较好奇这一点。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鱼鱼你这就不知道了,那些老狐狸精着呢,如今是有更合适的人选,燕帝还在,他们自然不会太过考虑我。可到时候,没了合适的人选,即使有这封信,他们也会想:等我当了皇帝,见多了美人,怎么可能只娶一妃?他们会求着我当这个皇帝。”可他……到时候自然会强调不会有子嗣,那些人只会觉得他不过是推辞,等当了皇帝,再逼迫,他继续拿出那封保证书。到时候……   周良鱼目瞪口呆的听着:“…………”王爷你这么贼,真的好吗?他突然有些同情那些臣子了。   燕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赵誉城是自己放弃储君之位的,这可就怪不得他了。   可就在他就要下旨封云王燕云峥为太子时,突然京城里爆出了一件事,刚开始还只是传闻,可不过两日,迅速就在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当年赵王妃并非病故,实则是被人抓了,关在了一个蛇窟里,死的时候,听说都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本来虽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赵王也病故,根本没法证实。   燕帝听了之后,脸色却是变了,迅速让人去查到底是谁传的,并开始压下来。   只是还未等燕帝的人查到到底是谁做的,突然再朝的一位老将在府里自缢身亡了,死之前,留下了一封书信,细数自己的三大罪,其中一罪就是当年绑架赵王妃与誉世子,关入荒郊的一处蛇窟。   导致赵王妃早逝,当年还年幼的誉世子也险些丧命。   这个老将是燕帝的亲信,此事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无缘无故的,为何这位老将会绑赵王妃与誉世子?当时刚好就是燕亲王一家被“前朝余孽”杀了、赵王带兵前去营救之际,结果这个时候突然赵王妃就出事了……联想到先前几件事,众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次不仅是文武大臣,连百姓也觉察到了一些端倪,整个燕京城的氛围莫名怪异了起来。   而另一边,周良鱼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出来了,随后就听闻那老将自尽的消息,愣了下:“这件事是你做的?”   赵誉城倒是没瞒着他,颌首:“义父死之前早就拿到了证据,可为了我的身份不暴露,一直没有说。他让我等,等机会。而这次的机会终于来了……我答应罪不及家人,他愿意以死谢罪帮我写了那封罪告书。”他其实还用了一些手段,让老将军不得不答应,且不敢将他泄露出去,可那些手段毒辣的事,他不愿让周良鱼知晓。   其实周良鱼猜到了,毕竟书中下他看到了后来他为了惩治当年那些充当爪牙所下的狠手,不过那些人的确该死,可既然赵誉城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做不知好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这么贴心的周鱼鱼呢? 第92章 周良鱼:这不像他……   那老将死之前的一封认罪书, 在朝堂上掀起了掀然大波, 燕帝闻言, 整个人都不对了。   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那是他的心腹, 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将那种事交给他办。   对方虽然年岁不小了, 只担着一个闲职,可他的后人燕帝给的职位可不低。   前几个月,他还见了对方一面,对方瞧着还硬朗,怎么可能突然说“出于愧疚”以死谢罪,死之前还留下这么一封书信。   燕帝第一反应是不是谁知道了这种事, 故意算计他?他第一反应就是赵誉城。可随即想想不对, 如果是赵誉城, 对方不可能忍得住, 更何况, 当年那件事那么隐蔽,对方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   当年为了不暴露, 他吩咐了这老将将人在上香祈福的途中, 将赵王妃与当年年幼的誉世子给绑走了,扔进了城外荒废的蛇窟里。为了怕留下痕迹, 也为了防止被赵王回来追查到什么,他只吩咐了对方扔了之后就不要管,也不要再去看, 从始至终都没留下任何痕迹。他当年算准了时间,赵王就算赶回来,也来不及了,赵王妃与誉世子必死无疑。   那蛇窟是他早些年发现的一个隐蔽之所,很少人知晓。   赵王回来的时候,果然迟了,离事发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那蛇窟里都是蛇,加上根本没有食物,定然是活不成的。燕帝后来故意让人泄露出一些踪迹,赵王将人找到了,可没想到……那誉世子竟是这般命大。听跟着赵王同去的将士所言,当时他们进去的时候,赵王妃已经成了一具骷髅,却还保持着将那誉世子往上托的动作。   誉世子被赵王妃竟是用蛇窟里的藤蔓给吊到了半空中,她自己则是以身饲蛇,还真让誉世子命大躲过了一劫,不过当时也被蛇咬伤了,身上也很多血淋淋的伤口,以蛇血为食,救了很久才救了回来。   后来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足足两年那誉世子都不敢见人,他亲眼去看过,简直就是一个小疯子。   燕帝坐在那里,沉思许久,觉得不可能是赵誉城,如果赵誉城知晓当年的事,那赵王也必然知道。杀妻之仇以赵王那性子,绝对忍不了。更何况,赵誉城如果真的有心想当皇帝,根本不可能签下那所谓的“保证书”,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怎么可能当皇帝?所以,肯定不是赵誉城。   可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当年那人的余孽回来了?想要报复他?   燕帝这边丝毫找不到人,誉王府却是一片祥和。   周良鱼也听闻了这件事,沉默许久,才忍不住问了当年的事:“赵王……你义父当年到底是怎么瞒过燕帝的?”燕帝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确切肯定了,难道不会怀疑吗?   赵誉城垂着眼,闻言顺了顺他的墨发,转过头,看向窗棂外的梨树,声音喑哑:“当年义父赶去支援的人里,有燕帝的人,义父是存了心思想着万一还活着,他以拖不得为理由,选了一百精兵,日夜兼程先快马加鞭赶过去,其中有几人是燕帝的人,不过是燕帝以为,实则,是我义父故意安插过去的。那些人觉得既然有自己人跟着,不会出问题,也就同意了。   我义父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布的尸体……以及那个尸坑。   后来,找到奄奄一息的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住我的性命。一开始,义父并未想到……表弟早就身亡,连夜在附近寻找有没有年龄相仿早亡的孩童。还真让义父找到一个,死了有三个月了,不过当时刚好是夏日,尸体腐败的快,义父将那尸体毁得看不出模样,与我父王母妃的放在一起,等那些人赶过来时,自然暗自询问了那几个‘自己人’,他们说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当年跟着离开前往封地的,只有我一个年纪偏小的孩子,自然也错不了。   他们就信了……因为天气炎热,尸体根本带不回去,腐败的厉害,只能当场一把火烧了,带回了骨灰。”   赵誉城说到这,沉默了下来,周良鱼心疼不已,坐起身,脑海里闪过他后背上的伤,应该就是当年留下来的,他忍不住动作极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指腹隔着衣袍,极轻地摸了摸:“当年誉世子……是不是早就死了?”   赵誉城握住了周良鱼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轻嗯了声:“姨母与表弟被扔在蛇窟多日,义父中途知晓他们出事,先一步回京了,另一方人则同时秘密将我提前一步送回了京城。义父是先找到那个蛇窟的,当时他们进去的时候……姨母与表弟,皆成了白骨。他们是当场就被毒蛇咬死的,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义父当时大恸,想立刻就去找燕帝拼命,可最后被亲信劝住了,就算是义父去找了,燕帝那时候名声在外,不会有人信的……   义父为了复仇,加上我当时是唯一存活下来的血脉,就想到了那个办法。   他假意并未找到姨母表弟,而是先让当时身体极为消瘦饥饿遍布伤口的我送进了蛇窟,将表弟的尸骸移走了出来,为了想象,义父让无毒的蛇在我身上咬下了无数的伤口,以假乱真……后来隔了一日,义父才带着那些所谓的‘将士’寻来,也就看到了我被绑在藤条上只留着一口气,姨母却……的画面。因为是当场看到的,燕帝自然信了……觉得我侥幸命大,加上那时候我……有些不正常,燕帝不好再动手。后来,义父就将我带去的军营。”至此之后,也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谋划与隐忍。   只为了这一朝,能为逝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周良鱼想到当年那么年幼的赵誉城,先是忍受了痛失双亲之苦,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弄得遍布伤痕,他脑海里闪过做梦时那仿佛亲眼所见的画面。年幼的誉世子就那么躺在那里,浑身布满了血……   周良鱼额头轻抵在他的肩头:“会好的,燕帝会为他所作的事付出代价的。”   周良鱼想到了地宫里那挂着被黑布罩着的蛇,那些……怕是赵王临死前为燕帝准备的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能解恨。   燕帝本来以为“认罪书”的事已经是最坏的了,可他没想到,这才只是其中一件,当坊间越传越奇怪的时候,又有人相继自杀,同样是身居高位,且都是燕帝的亲信,同样死之前也写下了认罪书,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关于赵王妃,而是燕亲王一家。   这次不仅仅只是认罪,其中一位留下来的遗物还有一件令牌……当时燕帝独有的密令牌。   此物一出,整个朝堂都掀翻了天,如果赵王妃与誉世子还只是前奏,那么燕亲王的事彻底激怒了所有人,将整件事推向了高潮。   燕亲王……燕亲王……那是皇上的亲兄长,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有朝臣仔细分析了一下,当年燕亲王出事的时候,刚好那位大人当真不在京城,还有那独有的密令牌,能调动燕亲王的亲兵近万人。   不过一日,一封又一封的奏折往上奏,希望皇上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赵誉城穿戴整齐,他转过头,看向同样装扮的周良鱼,亲自将披风给他披上:“你先随他们秘密出京,三日后,我们在城外十里会和。”这场仗,终于要开始了。   周良鱼拿着赵誉城给他的令牌,眼圈泛红:“你……答应过我的,要活着。”   赵誉城没说话,只是狠狠抱了他一下,将他送了出去。   周良鱼将兜帽一带,翻身上了马,回头最后看了眼,咬着牙,猛地从后门悄无声息地先一步离开了。   等周良鱼等人安全出京的消息传来,赵誉城才整理好身上的王爷袍,一步步朝着宫门口走去,最后直接跪在了宫门外,让燕帝给他一个交代,他母妃与姨母一家,到底是否是他所害?   誉王一出现,消息就传到了宫里,燕帝本来就被那一封封奏折给气得差点炸了,听到这,气得狠狠将东西一摔:“不见!他要跪,就跪着好了……”他这是在逼他!连赵誉城都敢……   赵誉城在宫门口跪了一日一夜,翌日一早,看不下去的文武百官,前来上朝看到这一幕,一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跪了起来。   等燕帝上朝时,只看到一小半亲信前来,一问剩下的大臣……直接炸了。   可若是不见,放任这样下去,怕是不妥……燕帝咬咬牙,只能让人去带赵誉城进宫。   结果,冯贵却是自己回来的:“皇、皇上……誉王说了,要你给他一个交代,堂堂正正的公布天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着天下人的面……”   燕帝直接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了,也怒了:“那就让他跪着!”   可赵誉城岂会让燕帝这么顺心,他在逼,逼燕帝发难,否则师出无名。果然,随着失态扩大,越来越多的朝臣陪跪,燕帝知晓事情怕是无法扭转了,他的名声彻底毁了。   可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岂不是证明他是杀兄背信忘义之人?他是皇帝,如果他不承认,没有人敢胡言乱语!   抱着这种心思,燕帝想到了一个最下乘的办法,他打算以儆效尤、杀鸡儆猴。   不是要陪跪么,他倒要看看,“打杀”了赵誉城这个领头羊,还怎么继续?除非那些人都不怕死!   燕帝破罐子破摔,直接下了旨意,誉王蔑视皇权,不敬帝王,仗责一百,关禁闭半月,以儆效尤。   等圣旨念完,所有人都傻了眼,也更加愤怒了。   可前来履行旨意的禁军,直接将所有人都赶走了,赵誉城垂着眼,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默默承受了这一百仗责。随着一棍棍打下去,也将燕帝仅有的一点表象的仁慈给打没了。   半个时辰后,“奄奄一息”的誉王被拖进了皇宫,随着宫门一点点关上,原本被挡着的朝臣中,一个武将看不下去了,将官帽一扔:“他奶奶的,老子看不下去了!这誉王进去了,还有命活着出来?说是半月禁闭,皇上连自己胞兄都能杀了,还会留着誉王的命?来人啊……谁跟老子杀进去……杀出一条血路,将誉王救出来!”   一时间,根本没人敢应声,毕竟那位是君,他们是臣,即使那些事可能是真的,可没证实……闯宫谋反是要灭九族的!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有千余人的队伍跑了过来,为首的副将正是誉王的人,他们振臂一呼,将誉王可能进去的下场大肆宣扬了一遍,随即看向众人,直接齐刷刷朝天拜了拜,祭拜燕亲王等人,拔出手里的刀剑,直接闯宫……   赵誉城并未被带走,不过半路,就被人给带走换了人,随着那些人闯进宫,赵誉城趁乱离宫,等赵誉城成功出了城,随着信号弹一出,所有人叛出皇宫,再杀出燕京,一路赶往京外与周良鱼等队伍会和。等燕帝知道的时候,傻了眼: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跑了?跑了!   不过一日,燕帝迫害“只想要一个解释”的誉王,残害忠良,逼得誉王不得不叛出京城的消息震怒了所有人,可百姓敢怒不敢言,毕竟虽然皇上做得不对,可那些传闻只是传闻,证据不足,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   可就在这时,一人却是站了出来,一道凤旨,被太后亲笔所写成无数遍,突然流传到了坊间,其中历数燕帝七大罪,其中两大罪,就是迫害赵王妃誉世子,以及为了坐稳皇位谋害其胞兄一家。   如果那些人自尽之前说的,还有可能是谎言,可太后……那是谁?那是当今圣上的亲母后,连太后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众人瞧着那些仿佛假的一样的凤旨,可那上面印着的凤印,让整个朝堂彻底震动了。   赵誉城得知太后写凤旨的消息时,刚与队伍会和,他坐在骏马上,愣愣望着禀告的将士,眼圈莫名红了,低声喃喃一声:“祖母……”太后这一步并未在他的计划中,对方这是……   周良鱼离赵誉城极近,听到了这一声,也忍不住眼睛一酸,偷偷握住了他的手:“太后会没事儿的,大燕以孝治国,燕帝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在这时候弑母,只会彻底失了人心。”   周良鱼其实也不确定,如果燕帝真的……可这时候,只能这么安慰赵誉城。   太后做出这等牺牲,只为了成全赵誉城,为自己的大儿子报仇雪恨,他们不能回头了,否则,只会让太后白白牺牲。   赵誉城狠狠抹了一下眼,回头望了一眼京城:“走!”   随后不到十日,赵誉城的那些亲信全部叛出京城,与赵誉城会和,与此同时,大荆国的数万精兵威逼边境,逼燕帝以死谢罪,让出皇位。   因为太后最后的凤旨,像是压垮了燕帝在百姓心中的最后一点形象,民心所失,不过三月,几乎所有的将士不战而降,燕帝知晓自己大势已去,在城门不攻而破之际,连夜逃出皇宫,不知去向。   时隔一月,赵誉城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盔甲,带着军队进京,他却并未进皇宫,而是回了誉王府。至于皇宫里的一切,全部交给了心腹打点。最后一盘查,云王燕云峥与燕帝不知所踪,其余的皇子带着家眷怕死,全部归降。   众文武百官原本以为赵誉城会直接进宫,却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誉王这……莫不是将燕帝赶了下来,却不想当皇上?   周良鱼这三个月跟着赵誉城倒是学了不少本事,他原本以为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可没想到这么快燕帝就垮了,可见对方平日有多失民心。   周良鱼望着熟悉的誉王府,还颇有些感慨,他感觉手掌有些紧,忍不住低下头,就看到赵誉城望着一个方向,瞳仁幽深。   周良鱼摇了摇手臂,在赵誉城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你怎么没直接进宫?那些大臣估计都纳闷呢?不过没想到,竟然让燕帝那厮跑了……”按理说赵誉城这么精明,怎么可能会露出这么大的失误?燕帝还能跑了?   赵誉城偏过头,薄唇紧抿,对上周良鱼的眼,第一次表情也是这般严肃:“鱼鱼,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良鱼心底莫名怔了下,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种想法,却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可随着赵誉城真的带着周良鱼去了地宫,等石门打开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具棺樽,以及被五花大绑跪在棺樽前不知多久的燕帝。   对方一声狼藉,嘴巴被堵着,就那么半跪着悬吊在棺樽前,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棺樽里的三具尸骸,嘴里唔唔唔说着什么。   周良鱼即使先前猜到有这种可能性,可真的看到了,还是愣住了:“我、我说呢……先前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你怎么可能放过燕帝?原来你……你将他给绑到这里来了?”也是,燕帝如果被抓回来,赵誉城如果想杀他,可不怎么容易,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叔父,又是一国之君,可若是他自己跑了失踪了,永远找不到了,那就怪不得赵誉城了。   赵誉城本不想让周良鱼看到这残忍的一面,可这个人,是他等了十几年都想杀了的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他想让周良鱼与他一起看着对方怎么受到惩罚得到报应。   赵誉城没让周良鱼跟上来,他一个人走到了燕帝的面前,看着对方凄惨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棺樽:“你知道这里都是谁吗?”   燕帝拼了命的摇头,却又点头,眼神终于不那么凶狠了,带着祈求,想让赵誉城放了他一命。   赵誉城走到透明的棺樽盖前,抬起手,摸了摸,望着里面的三具骸骨,一个个指着,念出来:“这个,是赵王妃……十七年前,你趁着赵王救人之际,将她与誉世子绑了,扔进了蛇窟里,她成了白骨。”   燕帝大概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皱着眉盯着那三具骸骨,视线奇怪的落在那具小的,眉头紧锁。   赵誉城也不期望他能回答:“这具……就是赵王,你是不是很好奇,赵王为何会在这里?因为他为了与他们葬在一起,死后让人将其也成了白骨,葬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可能很好奇这具小的,他……就是当年你派人扔进蛇窟的誉世子啊。”   随着最后几个字一出,燕帝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像是被惊到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拼命摇着头:不!不可能!   赵誉城冷漠地看着他:“我是谁?我的……亲叔叔。你可知双亲亲眼在眼前被杀的滋味吗?你可知浑身被近千人的血染红的滋味吗?你知道一个人与成千上百的尸体待了三天的滋味吗?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心,是黑的。”   随着这一句,赵誉城对上燕帝绝望的目光,拍了拍手,顿时,迅速有十几个无声无息的黑衣人出现,将那具棺樽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旁。   赵誉城则是走到一处,伸出手突然挡在了周良鱼的眼前,他从身后搂着周良鱼,什么话也没说。   周良鱼站在那里,眼前一黑,却也没问。   而赵誉城则是将石壁的一个按钮给按开了,顿时,原本棺樽所在的位置,地下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石洞。而那些黑衣人则是纵身上了石壁,将那些准备了很多年由黑布罩着的笼子拿了下来……   周良鱼看不到,可能听到细微的声响,他能猜到这些人在做什么。   可他乖乖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动,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赵誉城突然低下头,将他死死搂在了怀里,额头抵着他的后颈,肌肤相贴,对方的身体冰冷却放松,周良鱼轻吐出一口气:仇……终于报了。 第93章 赵誉城:甜甜鱼。   燕帝就这么死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宫里, 周良鱼被赵誉城从地宫牵出去时, 偏过头望着赵誉城冷峻的侧脸, 后者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过头, 原本发红的眼圈已经恢复了正常:“怎么这么看着我?”   周良鱼仔细睨着他, 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巨石拿下来时的那种轻松感,可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他之所以紧张的对象却是因为他,怎么,担心自己害怕这么“心狠手辣”的他?   周良鱼是专门停下来的,他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瞧着赵誉城, 严肃的目光, 让赵誉城原本牵着周良鱼掌心的手猛地攥紧了。   周良鱼感受到了疼, 却并未理会, 而是就这么被他牵着绕到了他的面前, 仰起头,就那么肃然得瞧着他,瞧得赵誉城瞳仁骤然一缩的时候, 周良鱼陡然来了一句:“说起来, 王爷你这么瞧着……真是长得很不错啊。”   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的赵誉城:“…………”   周良鱼噗嗤一声没忍不住破功笑出声:“哈哈哈,是不是被吓到了?你觉得我想说什么?说你怎么这么凶残?还是怎么这么心狠?矮油王爷你不是吧, 我特么都恨不得上去戳燕帝一刀好不好?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你的仇人可不就是我的仇人!”   周良鱼用空着的一只手猛地拍了拍胸口,顿时男子气概爆棚, 结果就看到赵誉城深深看他一眼:“你的人?”   “咋?你敢说个不……唔!”周良鱼一句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赵誉城给摁在石壁上亲了下来。   一炷香后,周良鱼红着耳根怒瞪着赵誉城,捂着嘴被赵誉城给牵回去了,他这是为了谁?要不是看他情绪不对,他会那么逗他么?结果这厮倒是好,竟然青天白日的敢亲他!魂淡!   不过看在这厮今日报了大仇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他好了。   只是快要走出石阵的时候,周良鱼听到一声“轰隆”声,他回头看了眼,就看到原本存在的地宫,除了那具棺樽被恭恭敬敬小心翼翼抬了出来之外,被顷刻间彻底摧毁,夷为了平地。   周良鱼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回头,燕帝杀了这么多人,就这么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   只是至此之后,没有人会再记得他,只以为他逃出了燕京,可无人知道,他死在这里,永生永世不会有牌位,不会有人知晓,而世人对他的印象也只会是一个残害胞兄的伪善君主。   赵誉城处置好了燕帝,终于能堂堂正正的进宫了,宫里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他。   那人等了十七年,只为了这一刻,当赵誉城与周良鱼快马加鞭进宫赶到慈宁宫时,几乎是随着被一路引到了小佛堂,赵誉城直接撩起了长袍,跪在了小佛堂外,恭恭敬敬给得到消息被老嬷嬷搀扶着刚站在门口的太后磕了三个头,他磕完了之后,抬起头,红着眼圈,嗓音喑哑:“祖母……孙儿回来了……”   周良鱼在赵誉城跪下的同时,也跪了下来,认真给太后磕了三个头。   太后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滚落了下来,颤抖着手,被老嬷嬷搀扶着,连声道:“好、好好好……好啊……”她踉跄了一下就要去扶赵誉城,后者连忙起身,搀扶住了太后。   老嬷嬷赶紧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赵誉城、周良鱼包括太后三人留在了小佛堂。   太后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赵誉城的身份,甚至是身边亲信的嬷嬷也未说过,赵誉城是赵王的“儿子”,赵王又是燕亲王的义弟,说起来喊一句祖母也没什么不对,倒是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周良鱼进了内室一直没开口,就看到太后与赵誉城终于能堂堂正正的相认了,太后也不再是周良鱼过往见到的那般寡言端庄,絮絮叨叨的拉着赵誉城诉说这些年的事,为了不引起燕帝怀疑,她这些年委屈他了,可为了报仇……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在隐忍?   周良鱼默默听着,尤其是听到太后说赵誉城当初刚救回来那两年的事,忍不住心里心疼不已,脑海里也闪过那场梦,幼年时的旭世子眼角流下的那滴血泪,让周良鱼心疼坏了。   太后与赵誉城一直说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些年的思念之情说完了,太后抹了抹眼,终于看向了周良鱼,她的视线落在周良鱼那胡渣上,朝着周良鱼招招手:“良儿,过来。”   周良鱼一愣:太后……早就知道了吗?   周良鱼听话的走了过去,在太后另一侧坐了下来,太后大概是看出了周良鱼的疑惑:“你是不是很好奇哀家怎么会知道的?”   周良鱼弯了弯嘴角:“太后娘娘一向聪明,自然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你啊……”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哀家了解自己这孙儿,如果你不是良儿,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什么国与家来牺牲自己娶一个不欢喜的人?”   周良鱼忍不住看了眼赵誉城,后者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得周良鱼耳根发热:“太后你说的不对,当初他不欢喜,不也娶了?”   周良鱼说的是第一次娶。   太后却是感慨得瞧着他们两个:“哀家这辈子……也知足了,终于亲眼见到那贼子受到惩罚,你与旭儿能成,也是天意,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周良鱼心口发酸:“太后……”   “还叫太后呢?先前已经喊祖母喊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又不好意思了?如今更该随旭儿喊祖母喽……”太后娘娘大概是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执念,仿佛整个人轻快年轻了不少,可对方面容上的皱纹,却昭示着对方已不年轻,怕是没多少时日,可终于等到了,有生之年还是等到了。   周良鱼红着眼,心甘情愿喊了声:“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经历过燕帝这些事早就看得很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握着两人的手,视线最后落在了赵誉城的身上,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旭儿,你对于你的身份是怎么打算的?”   周良鱼如今是男子,只要他不承认,只会有人觉得他与良公主长得相像,却不会有人怀疑他,就算是怀疑,“良公主”已死,死无对证,也无处可寻。   可赵誉城的真实身份却丝毫不能泄露,甚至提都不能提。   赵誉城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轻摇了摇头:“孙儿还未考虑好。”   太后握紧了他的手:“既然如此,那祖母帮你决定可好?”   赵誉城自然没意见,他只剩下这一位亲人,更是他的长辈。   太后道:“你的真实身份……除了你、哀家,还有良儿,至此之后,不许任何人……知道。你可听懂了?”一旦说出来,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先前那些事那些流言就是赵誉城所为,那些老将还有燕帝的亲信自尽必定少不了赵誉城的手笔,虽然他可能依然是皇帝,可至此之后,他身上也会多了一个骂名。   先前他多无辜,日后众人想起来就会觉得这位新皇帝多么心机,利用了他们来打压燕帝。   赵誉城听懂了,却……   太后知道他要说什么,轻摇头:“祖母这些年吃斋念佛早就想得通透,你即使不说出来,哀家依然是你的祖母,这一点是改不了的。名义上的祖母与血脉上的祖母,孙儿啊,都是一样的啊。”只要心是真的,亲的与不亲的又有什么区别?   燕帝是亲的,可他杀了自己的亲兄长,禁锢了自己生母十七年的足。   周良鱼也同意,“规矩是规矩,感情是真的,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没必要为了昭告天下,毁了你自己的名声,受万人诟病。”他舍不得让他前半生忍辱负重之后,后半生还要忍受骂名,他会忍不住揍敢骂他的人。   赵誉城还是同意了,面前这两个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也舍不得让他们同他一起被指指点点。   赵誉城如今还未登基,不便留在宫里太久,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打算,虽然不舍,可还是带着周良鱼出了宫。   坐在回誉王府的马车上,周良鱼与赵誉城并排坐着,随着马车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周良鱼瞧了眼淡定的男子,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只是还未笑完,就被突然转过头的赵誉城捕捉到了,对方抬起手,指腹在他翘起的嘴角上摩挲了下:“偷笑什么?”   周良鱼挑眉:“谁偷笑了?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笑。”   “哦?”赵誉城却是俯身凑近了些,“让我瞧瞧,怎么光明正大了?”不经意快速亲了口,在周良鱼“发火”前迅速坐起身,一本正经颌首:“不对,还是不对。”   周良鱼没好气地瞪他:“干嘛?哪里又不对了?”   赵誉城一双凤眸灼灼落在他脸上:“自然不对了,鱼鱼你不仅偷笑了,还偷吃了一样东西。”   周良鱼:“偷吃你家大米了?”   赵誉城动作极慢地摇着头,薄唇却是弯了起来:“错,是蜜饯。”   周良鱼茫然的小眼神眨巴了一下,等回过神明白过来,耳根红了:“…………”卧槽,你大爷的赵誉城你才偷吃蜜饯了,你才甜! 第94章 周良鱼:就是这么迷之自信……   百官原本以为誉王进宫了, 这应该是想要当皇帝的, 结果, 誉王进宫之后连金銮殿都没去,直接去见了一面太后就……出宫了?   他们紧赶慢赶到了誉王府外, 却被拒之门外。   接下来一连三日, 无论百官谁前来,赵誉城皆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如此过了整整三日,誉王府的大门都没打开过。   百官急得抓耳挠腮的:誉王……这别是不想当皇帝吧?   果真,三日后,赵誉城与周良鱼两人终于再次进宫了, 百官提前被通知在金銮殿上等着, 他们原本以为誉王这是想通了, 打算直接在金銮殿上宣布要继承大统。   可随着一声报唱, 他们站成两排转头看过去, 就看到誉王与誉王妃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牌位,一步步就那么走了进来。百官诧异地看过去,原本想说什么, 可等看到牌位上的两位竟然是前燕亲王与前王妃, 他们……莫名沉默了下来。   赵誉城与周良鱼捧着牌位,一步步朝着上首的位置走了过去, 周良鱼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是这么的静,这原本就是属于燕亲王的位置,只可惜隔了这么多年, 他与王妃才登上了这个位置。   周良鱼懂赵誉城这么做的意思,这是他的双亲,他生着不能认他们,却愿意成全他们,不想让世人忘记他们。   等赵誉城与周良鱼站到龙椅前,两人将牌位放在上面,站到两侧,赵誉城猛地转过身,一双凌厉的凤眸看向众人,百官直接跪了下来。   赵誉城封了燕亲王为晫燕帝,因为燕亲王名字里有个晫字,燕王妃为后。   百官被赵誉城这个决定震惊了,却又觉得很正常,他们当年也欠了这两位一个帝位一个后位……若非他们那些人老古董,非要逼着燕亲王纳妃,当初对方也不会一怒之下将皇位让出来,反而中了那贼子的女干计,被迫害致死。   当年参与进去逼燕亲王广纳后妃的几位老臣,颤巍巍跪了下来,老泪横流,第一个高呼出声:“老臣——叩见吾皇吾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一声,百官像是惊醒了般,对视一眼,也纷纷跪地叩拜。   赵誉城的眼圈微红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薄唇紧抿,只是不知何时走到了周良鱼身边,紧紧握住了周良鱼的手,牵着他也到了龙椅前放,叩拜行礼。   当他叩拜下去时,默默在心底喃喃:父王,母后……   他之后看向周良鱼。周良鱼不知为何耳根一红,也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父王……母后。   赵誉城瞧着周良鱼泛红的耳根,原本被笼罩着的悲伤的情绪被一点点抚平,他攥紧了周良鱼的手,抬头瞧着龙椅上并列排放着的牌位:父王、母后,儿子已经有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你们……可以安心了。   百官原本以为封了故去的燕亲王燕王妃为帝为后之后,算是了了当年的遗憾,誉王之后就会登基为帝了。结果,两人拜祭完了之后,将接下来的一切事宜交给了百官处置,就……就走了?不、不是,誉王您不能这么不负责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走了,谁当皇帝啊?总不能真的供奉着两个牌位就不管了?   于是,一行人,又再次来到了誉王府外,恳请誉王登基。   赵誉城依然没见,就这么过了几日之后,赵誉城终于肯见百官了,于是,浩浩汤汤的一众人等,来到了前堂,就看到了面露愁容坐在主位上的誉王,以及另外一边淡定喝着茶水的誉王妃。   赵誉城看到他们,让他们入座,之后,叹息一声:“诸位大人的心意,本王明白。只是吧,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本王着实……不能当皇上。”   “为何啊?如今众观诸位皇子王爷,只有王爷您是最合适的啊。”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年燕帝的情况,因为识人不清白拥护了这么久的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赵誉城欲言又止,最后看百官不罢休,只能叹息一声:“诸位大人,之所以说不行,实在是本王有自己的苦衷。”他看了眼一旁淡定的周良鱼,谨慎地停顿了一下,才缓声道:“本王当初写下了一封保证书……书信的内容相信诸位也知晓了。这辈子本王只会娶王妃一人,可诸位大人也知道,王妃是男子,怕是本王这辈子不会有子嗣,如此这般?”他深深看了百官一眼,那心里也迟疑但是为了自己的承诺又不得不一诺千金的纠结表现的淋漓尽致。   周良鱼抬起杯盏,遮住了嘴角的笑,心里默默给这些大人点了个蜡:不行了,他快笑死了,王爷你能不能快点?他憋笑憋得好辛苦……   尤其是难得看到赵誉城还皱着眉,一副你们看看我也想当皇帝但是我没子嗣我当不成只能爱莫能助你们看着办吧的表情,周良鱼垂着眼,嘴角努力往下扯,抽了抽,于是,众大人就看到誉王这话一落,誉王妃就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那表情阴测测的,一种正准备发火的表情,看得他们心里突突的:莫不是……誉王妃拿了保证书威胁了誉王?誉王是重情重义之人,根本不敢,虽然有这个心但是没这个胆……   众人对视一眼,老天不亏他们:只要誉王有这个心就行啊,等当了皇上整日对着这么一个……那啥的皇后,皇上还不看到一个女子就动心?   于是,心里定了,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禀奏:“誉王放心,只王妃一人也可。没有子嗣,可以从宗亲那里过继一个也可,这不是问题。”毕竟燕家这么多皇子,皇上既然没有改国姓,那燕家的子嗣也是能当的,再说了……先等誉王当了皇上,这些都以后再说。   赵誉城默默听着一个接着一个大人的保证,听完了,才幽幽望着几位老臣:“几位大人说话……可算话?”   众人:“绝对算!”   赵誉城:“绝不反悔?只王妃一后,绝不逼本王纳妃?”   众人:“微臣绝不反悔!”   赵誉城与周良鱼对视一眼,才缓缓道:“既如此,那本王……应了。”   众人一喜,还不知被坑了一把,怕赵誉城反悔般,立刻跪地行礼:“微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良鱼瞧着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默默抬起手遮住了额头:“……”诸位大人啊,我很同情你们啊,你们……保重。   他甚至能想到到时候诸位大人懵逼的眼神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诸位大人到时候怕是毁得肠子都要青了。   三日后登基大典,周良鱼被册封为后,一并举行了册封大典,举国欢庆。   册封大典结束,赵誉城还有耽搁了数日的朝政要与众大臣相商,周良鱼被一众老嬷嬷簇拥着回了养心殿。   本来按理说周良鱼是该回坤宁宫的,那才是皇后待的地方,可等大臣的提议说出来,新上任的誉帝说了,朕也没后宫,就这么一位皇后,只当寻常夫妻好了,皇后以后就住在养心殿同住了。   皇上都这么说了,众人还能说什么,当时是他们点了头的,更何况,算了住就住了,就不信皇上整日对着皇后真的不会审美……呸,皇后有美可让皇上审得么?皇上这肯定只是为了安皇后的心,给皇后一个定心丸,对!就是这样!百官这么一想,也就放心了。   而另一边,周良鱼一整日册封大典下来,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回到养心殿,往龙榻上一坐,抬起手臂,撩了撩头上玉冠垂下来的珠帘。   本来按照规矩,周良鱼是应该穿皇后穿的凤袍的,可他是男子,也不便穿凤袍,于是,就改成了与赵誉城的龙袍同色的明黄色的凤袍,赵誉城身上的龙袍绣的是龙纹,周良鱼的则是凤凰,算是勉强守了规矩。   他头上的凤冠则是改成了玉冠加珠帘的样式,层层遮下来,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是以这一整日册封大殿,众人并未看到周良鱼的模样,只是看到了半截下颌,那些老臣差点老泪纵横,皇后终于剃了胡渣渣了,他们皇后是个男子也就罢了,至少终于不是一个胡子拉渣的皇后了,老臣心甚慰甚慰啊。   所以这种事就要有个对比,要是一上来就是个男后,他们肯定会吐槽皇后竟然是个男的,可这么一来,所有人的重点都没在皇后竟是男子上,反倒是胡渣终于被剃上了。   周良鱼对于剃不剃胡渣其实没太大的感觉,毕竟周良鱼对自己这颜值迷之自信,审美奇特,不过被赵誉城忽悠着说皇后一定是要净面的,周良鱼也就真剃了。   不过这样下来,好像的确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嘛?   周良鱼刚想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结果,就听到殿外传来一声高呼:“皇上万福!”周良鱼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站起身,不过这么一站起来,才感觉到脖子上戴着的这玉冠的珠子有多么的沉……   赵誉城一大步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去扶住了他,“怎么不摘了?”   “这不还没来得及?”周良鱼揉了揉脖子,一抬头就看到赵誉城抬手,就将束着玉冠的玉簪给拔了下来,随手将玉冠给扔到了一旁,咣当一声,让原本就好奇外界这个传闻“模样特别”的皇后的众嬷嬷大着胆子偷瞄过去,她们只看一眼就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只是等这一眼看过去……   而另一边,周良鱼顿时觉得眼前豁然明亮,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感觉整个内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气的声音。 第95章 赵誉城:只此一次。   周良鱼想忽视这些声音都不行, 他挑眉看过去, 就对上了几个傻了眼惊呆了盯着他的老嬷嬷。   看周良鱼看过来, 几个老嬷嬷才回过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声告罪:“娘、娘娘……恕罪!老奴……老奴……”她们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头一次舌头这么打了结,明明知道被看到偷看了凤颜,可大可小,刚刚愣是被那一眼看得回不过神了。   她们额头抵着地面,神色却是变来变去:到底……到底是哪个说皇后颜值太低, 胡子拉渣简直辣眼睛的?这姿容要是辣眼睛, 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皇后这姿容精致的连他们大燕第一美男的皇上都被硬生生比下去了啊。   皇上是英武, 模样虽然已经是顶级, 可皇后却让人只看一眼仿佛整个人都酥酥麻麻,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那么轻飘飘瞥过来,仿佛能勾了魂儿去, 平白多了几分艳色。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刚刚那一眼瞧着, 有、有点眼熟啊?   她们也只是偷看了一眼,就顾着被那一张俊美无俦的姿容给惊艳到了, 如今回过神来,总觉得眼熟的很啊……   有脑子转得快的,脑海里闪过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双桃花眼, 突然与记忆里的一双眼重叠在一起,加上那极为相似的姿容,不知谁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浑身止不住开始发起抖来。   不、不是……她们刚刚莫不是见到鬼了?为什么新皇后与故去的良公主竟是这么像?肯定是她们看花眼了,肯定是的……新皇后是男子,怎么可能……可、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仿佛刻在了她们心上,还有越来越深刻的趋势。   如果新皇后真的与良公主模样极像,为何从未传出这个消息?可随即一个念头闪过,不、不对,新皇后一直都是留着胡渣的,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众人都未发现过?她们是有幸看到新皇后刚剃了胡渣渣所以才看出来的?   如此说来……几位老嬷嬷脑海里仿佛有什么惊然间炸开了,轰隆隆的,皇上竟是对故去的良公主这般痴心情深一往吗?竟然只凭着一双眼睛就看出这新后与良公主极像,所以……这才不惜娶了一个男子?   几位老嬷嬷仿佛窥探到了真相,突然就被感动到了,湿了眼眶:没想到、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般的……   周良鱼本来被看了几眼也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唰的一下她们就跪下了。   可还没等周良鱼让她们起来,就感觉到几个嬷嬷特别不对劲,尤其是被赵誉城不动声色地揽住了肩膀,捏了捏。   他歪过头,朝赵誉城看去,后者凤眸低潋滟着一抹异光,挑了挑眉,端得是腹黑:暂时不必理会,随她们自己想去。   周良鱼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明白了这几个老嬷嬷为何这般,他与“良公主”长得像,怕是此刻这几位内心,相当得复杂,脑补了一场大戏吧?他倒是成了“替身”小可怜,赵誉城则是成了“深情不悔”的情痴人,如此这般,对以后赵誉城恪守诺言也更加让众人信服。   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到一个与“良公主”这般想象的人呢?而成了“替身”小可怜的周良鱼,反倒是被同情的多了,而不会再被针对。毕竟,人家虽然当了皇后,可人不过是一个替身,多可怜啊,还忍心怼吗?还忍心说三道四吗?那必须不能啊。   周良鱼默默抬起手臂,遮住了眼:“……”这厮就不怕玩脱了?   赵誉城等差不多了,才沉声淡淡道:“只此一次,下去。”   几个老嬷嬷哪里还敢再过多停留,赶紧退了下去。顿时,整个内殿,就只剩下了赵誉城与周良鱼两人。   周良鱼等人走了,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刚开始就想问了,只是刚刚被这些老嬷嬷一打乱,就忘了,这会儿就忍不住眯着眼,幽幽靠近了盯着赵誉城:“我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嗯?本王做什么坏事了?”赵誉城明显装傻,往后退了几步,淡定坐在了龙榻边缘上,瞧着因为他的话,一步步靠近,并未察觉正在陷入某人的“陷阱”里。   因为赵誉城坐了下来,周良鱼需低下头去看赵誉城,如此这般居高临下,让他小心情愈发不错,双手按着赵誉城的双肩,呲着牙故作“凶巴巴”道:“还不承认?刚刚这一路过来,虽然被珠帘当着,可光是看身段我这双看遍百花的利眼可是瞅得一清二楚,这!养心殿!为何没有宫女?!”卧槽,刚刚一路走过来,他都惊呆了,在誉王府看不到一个娇花也就罢了,竟然在宫里也看不到?这正常?肯定不正常啊。他就看一看都不行?   赵誉城深深看了周良鱼一眼,随即就耷拉下了凤眸,薄唇紧抿,让周良鱼小眼神懵了下:“???”好好的,你这是嘛眼神?像是老子欺负了你一样。   赵誉城低沉的嗓音很轻:“鱼鱼难道忘了我的情况了吗?”他声音压得轻如鸿毛,轻轻在周良鱼的心底撩拨了一下,周良鱼刚奇怪什么情况?只是一想,突然就想起来了,差点忘了……   再瞧着赵誉城这模样,顿时心疼坏了,弯下腰,额头轻抵着他的:“我错了……不看了不看了还不行?一眼都不多看了!”   赵誉城抬眼,凤眸定定的:“当真?”   周良鱼被对方信任的目光看得心酥酥的,要啥给啥,要说啥说啥:“当真!”别是让这厮想起过往的伤心事了吧?   赵誉城顺手将人搂住了:“那以后也不提了好不好?”   周良鱼这会儿对方说什么都点头:“好!”   赵誉城:“以后你陪着我去御书房可好?”   周良鱼认真想了下,反正他也没事:“……好。”   赵誉城:“那我无事教你骑马射箭可好?”   周良鱼:“好!”   赵誉城:“明日一起用膳?”   周良鱼:“好!”这厮怎么今晚上废话怎么这么多?他脑子都有点晕了。   赵誉城感觉差不多了,凤眸幽幽一动:“那今晚上不睡了好不好?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   周良鱼:“好!”周良鱼掩唇打了个哈欠,反射性的一点头,等点完了,眨巴了一下眼,琢磨了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   周良鱼眯着眼,低下头,往后退了退,就对上了赵誉城极深的凤眸,里面哪里有半点伤心难过?明明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周良鱼:“…………”你大爷的赵誉城!先前说的不算!   赵誉城嘴角扬起,将人直接往一侧一压:“说出口的话……可收不回来了!”   周良鱼:“!!!”   ……   翌日,周良鱼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有动静传来,他挣扎着睁开眼,就看到赵誉城精神抖擞地正在穿龙袍,他眯瞪了一下,还是没爬起来。   赵誉城听到动静,回过头,走过去,俯下身,动作极轻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安抚道:“睡吧,我去上早朝。”   周良鱼的确是困,不知后来赵誉城又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刚睡了一会儿,突然猛地睁开了眼,差点忘了,他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啊。   他刚坐起身,赵誉城刚好进来了,看到这一幕,瞳仁深了深,周良鱼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想挡,可大家都是男人,谁怕谁啊,可对方目光太过……   周良鱼默默看过去:“你,背过身去!”   赵誉城挑眉,不过乖乖背过去了。   周良鱼赶紧爬起来随便找了件里衣穿好了,结果一回过身,看到某人倚着屏风,摸着下巴,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得是一本正经,可那眼神……   周良鱼:“你要不要脸?竟然偷看!”   结果,赵誉城大步走过来,却是将人重新按进了锦被里:“我已经去见过祖母了,她让你不必日日过去请安,闲了过去坐坐陪她用些膳食即可。”   周良鱼想了想也是,他是男子,到底不便在后宫过多走动,他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懒洋洋的:“那你刚刚不早说?”   赵誉城凤眸里溢出一抹笑:“没什么,饱饱眼福罢了。”   周良鱼:“…………”完了,这厮当王爷的时候,还只是一般不要脸,当了皇上之后,是彻底不要脸了。   周良鱼很快又睡着了,赵誉城又去了一趟御书房,午膳回来陪周良鱼用的,等用完了早膳,就拉着无事可做揣着手的周良鱼去了御书房,陪他批改奏折。   周良鱼本来还想睡个午觉,不过这厮仗着他昨晚上心疼他胡乱答应了不少事,非要让他去,周良鱼摸了摸自己刮了胡渣光洁的下颌,其实明白赵誉城的心思,昨晚上一遭,怕是消息有消息灵通的大臣已经知道了,不过却不一定会信。   他若是去御书房,势必会见到大臣,到时候也就确认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也是要知道的,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左右顶多是觉得像,他是男子,公主是女子,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人相信良公主“诈尸”了。 第96章 周良鱼:他会来么?   周良鱼以前虽然来过御书房, 可当时坐在御案前的是燕帝, 他对燕帝没好印象, 自然也没特别注意过。   今日才算是正儿八经仔细瞧了瞧,不过御书房到底就那么大, 他很快就看完了, 最后无聊了,随意选了本话本就趴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翻看。   赵誉城没再闹他,坐在御案前,开始批改奏折。   堆积如山的奏折,看得周良鱼直头疼,视线不经意瞥过去, 就看到了赵誉城认真的模样, 周良鱼有点出神, 发现赵誉城这厮果然比话本好看多了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赵誉城挑眉看过去。   周良鱼被发现了也不着急, 嘿嘿一笑,干脆坐起身,揣着手, 夹着话本就蹭到了赵誉城的身边。   赵誉城往一旁侧了侧, 给他留了一半的位置。   周良鱼探过头去,望着赵誉城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 羡慕得很,摸了摸自己的爪子,自己那一手狗爬字, 太没眼看了:“这么多奏折,你批改得完么?”周良鱼的视线很快就落到了那堆积如山的折子。   本来是没这么多的,不过中间为了让百官自己点头同意他只娶一妃,是以赵誉城拖了些时日,虽说目的达到了,但如今堆积下来的朝政,还是得由他来批改。   赵誉城本就是个性子能沉下来的,更何况身边还有只“赏心悦目”的鱼,自然也乐意这么待着。   “要不,鱼鱼帮我改一些?”赵誉城捏了捏他好奇探过去的手。   “不要!”周良鱼本来还好奇想翻看一下,听到这话,迅速缩回了手。开玩笑,这些文绉绉的字眼,估计它们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它们。   他还是多瞧几本话本比较适合他,只是视线一瞥,就看到赵誉城右手边还有一摞,不过吸引他的却是最上面那一个,别的奏折都是金色的,可这个却是全黑的,封皮上只有一个特殊的漆印,瞧着……还挺特别的。   赵誉城顺着周良鱼的视线看过去,也瞧见了最上面那封密函:“想看?”   “能么?”这厮就不怕他万一“野心”也大了,将他蹬了自己当皇帝?   赵誉城从周良鱼斜睨过来的小眼神看出他的心思,嘴角弯了弯:“你要是想当,让给你也无妨。”   周良鱼眼睛一亮,搓了搓手:“那……你当皇后啊?”嘿嘿嘿,“小娘子,来来来,先叫声相公听听?”   赵誉城无奈:“还看不看?”   “看!”这折子明显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看晚膳估计都能少吃一碗。   只是等翻看了这折子,看到上面的字迹,周良鱼本来还雀跃的目光渐渐凝重下来,皱着眉,仔细看完了,才扭头去看赵誉城,后者不知何时从身后揽住了,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良鱼的确好奇心重,他指了指这折子:“怪不得你对于燕云峥的失踪完全没放在心上,感情你早就让人跟着他的动向了?”   赵誉城嗯了声:“他与燕帝我早就派人跟着了,本来是同燕帝一起要抓起来的,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那时只暂时先将燕帝抓了过来,至于燕云峥……先让他多蹦跶两日。”   “这个‘虞太子’是什么意思?虞?大虞?”本来就三国,珏帝刚娶了焦糖,这太子估计也不可能了,大燕也没太子,那就只剩下一个大虞国了。   “对,这虞太子的确是大虞国的太子。他一个月前就秘密来了燕京城,下面的人禀告了上来,只是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也就只是秘密监视着动向,也就没打草惊蛇。不过这次燕云峥逃走的时候,他中途将人救下了。我很好奇他的目的,只派了人监视,并未再将燕云峥抓过来,对方还不知我已知他们的动向。”赵誉城解释道。   “他没事大老远的跑到燕京做什么?”既然赵誉城派了人监视,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这虞太子怕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只是,这厮莫不是太闲了?周良鱼对这虞太子没什么好印象,当初珏太子与摄政王争执时,他那老头儿可是支持的摄政王,后来珏帝登基,这虞帝就蔫了,害怕被报复,立刻就开始扒燕帝的大腿,送来了和亲公主来修两国秦晋之好。   结果,却不舍得自己的真公主,把思菱公主那个小可怜给送过来了。   不过……最后却是被他捡了个便宜,想到这,周良鱼想到被赵誉城忽悠“嫁”给他的事,后来他仔细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这厮怕是根本就是打着帮思菱公主的主意让他“再”嫁一次。   这人怎么就这么蔫坏呢?   赵誉城自然也想到了,将人揽在怀里顺毛:“鱼鱼可还想知道他为何来燕京?”   周良鱼歪头斜睨了他一眼:“转移话题?”   赵誉城瞧着近在咫尺的眉眼,都到了嘴边了,岂有不吃的道理,凑过去,在周良鱼嘴角亲了下:“不可以?”   周良鱼:“……”可以你大爷!   他耳根一红,“你属禽兽的是不是?不占老子便宜你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赵誉城一本正经瞧着他,挑眉:“你确定这是占便宜?”   周良鱼:“???”   下一瞬,直接被赵誉城揽着后颈……   一炷香后,周良鱼直接从美鱼变成了红鱼,他捂着嘴,抖着爪子:“你……”   赵誉城眼底有笑意浮掠而过,淡定道:“这才是占便宜。”   周良鱼:“…………”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良鱼撸了袖子打算不能就这么算了,该是要好好立立家规的时候了,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外面一声禀告:“启禀皇上,崔大人刘大人赵大人求见。”   周良鱼迅速坐直了身体,默默将话本拿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   虽然说知道在御书房会遇到百官,没想到第一天过来就遇到了,这……点背得也没谁了。   周良鱼用话本挡着,朝赵誉城示意:赶紧坐过去!   赵誉城虽然不舍的软香在怀,可到底不愿让百官看轻了对方,觉得对方不过是以色事主,他松开周良鱼,帮他将衣襟整理好,这才端坐在一旁,凤眸一敛,再抬眼,眼底淡漠凉薄,周身气势也陡然内敛沉稳起来:“让他们进来。”   几乎是赵誉城低沉的嗓音一落,几位大人垂着眼恭恭敬敬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老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诸位卿家可有事?”赵誉城面无表情开口道。   “回禀皇上,老臣刚得到消息,为了恭贺吾皇登基为帝,大荆、大虞特派来使臣前来恭贺,以及诸位藩王也赶来,不日即将进京。”资格比较老的崔大人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禀告上去。   周良鱼用话本挡着半边脸,不过几位大人的话却是听了进来,大荆也要派使臣来?   他忍不住看向赵誉城,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想到一种可能性雀跃了起来。   这次赵誉城能顺利登基,少不了珏帝在边境施压的一方面,如今这次他们大胜,按理说焦糖肯定坐不住了,不知道这次大荆的使臣里……有没有焦糖,如果有的话……他岂不是很快就要见到焦糖了?   周良鱼眼底的光让赵誉城瞳仁深了深,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周良鱼的手背,才看向崔大人,替周良鱼问了出来:“这次大荆、大虞来的使臣都是何人?”   崔大人禀告道:“大荆来的使臣还不知,不过,大虞这次派来的使臣,是虞太子以及……思霁公主。”这崔大人说到最后一个人时,忍不住顿了顿,这大虞也着实奇怪,先前送过来一个义女思菱公主前来和亲,结果害得他们皇上娶了一个男妃,如今这皇上刚登基……这倒是舍得将真公主给送过来了。   这大虞国的心思,简直不能更直白了。   周良鱼本来所有的心思都在大荆的使臣上,突然听到最后一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他朝几个大臣一看,对方那表情颇为耐人寻味,他稍微一想,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是后悔了?先前没把真公主送过来,白白便宜了他这个“大虞”的侍卫长,被他捡了漏当了个皇后不甘心了?所以这是想干嘛呢?   周良鱼酸溜溜地朝着某人看了眼:啧~桃花开了哦~   赵誉城眼底有笑意浮掠而过,心情莫名不错,御案下握住了周良鱼的手,指腹在虎口摩挲了下,周良鱼只觉得一股酥麻从指腹间蔓延开,他耳根一红:卧槽……这厮当着大臣的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迅速将赵誉城的手给甩开了,不过一不小心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就撞在了桌角上,被赵誉城反应极快地给握住了,皱眉:“可伤到了?”   周良鱼刚想摇头,余光突然就瞥见朝这边看过来的大臣,迅速坐直了身体,一脸沉冷不郁,面无表情看过去,就对上了几个懵逼的大臣。   几个大臣一进来没敢抬头乱看,是以并未发现御案上还坐着一个皇后,禀告着禀告着突然就听到皇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反射性地抬头,结果……就被刺激到了:“!!!”男、男版良公主? 第97章 赵誉城:当着他的面?很好。   几个大臣傻了眼, 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周良鱼, 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 又不信邪的还揉了揉眼,定睛再看, 人还在:天、天啊, 他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们的胡渣渣皇后呢?怎么变成了、变成了……   不对,皇后册封大典上已经将胡渣给剃了,可、可没人告诉他们,皇后剃了胡渣渣之后……长这样啊?   几位大臣冷静下来第一反应就是良公主莫不是不舍得王爷还魂诈尸了?   又赶紧摇摇头:不、不对,面前的就是那位大虞国来的侍卫长……这可是个男的啊,公主就算是诈也应该诈女的啊?当初虽然有传言说公主是男子, 可也不过是那被休掉的蔓侧妃故意诋毁公主, 当初前燕帝还在位的时候, 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找人验了尸, 那烧焦的尸骸的确是女子。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 皇上早就看出这新皇后其实长得像公主,这才同意的?   仔细这么瞧着,那双眼的确是像……   他们以前都被对方那辣眼睛的胡渣给吸引了注意力, 哪里还顾得上去看眼睛?   如今一分析, 再一细瞧……   众人震惊了:天啊,没想到他们皇上还是个痴情种!只是……如果皇上娶男皇后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这张脸……皇后岂不是太可怜了?竟是被当做了一个替身。   他们默默吞了吞口水, 就被新皇后给瞪了一眼,凉凉沉冷阴郁的目光斜过来:“敢直视本宫,尔等胆子还真不小?怎么, 几位大人的规矩都被狗吃了?”   周良鱼这阴测测的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往下降了好几度。   几个大臣抖了抖,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看了,立刻行礼:“微臣知错,还望皇后恕罪!”他们先前还以为皇上与皇后在御书房是因为关系亲密了,可如今看来,怕是皇上将皇后给弄到这里来,根本就是为了多看几眼对方那张像极了公主的脸!   怪不得皇后这个气,他们要是被当成了替身,整日就这么摆在这里被当个花瓶瞧着,他们也气啊,不仅气,还会炸。   几位大臣恍惚地走出御书房时,对视一眼,默默摇头,没敢吭声,只是心里只存留了一个念头:皇后真可怜!   几位大臣离开前那欲语还休的一眼,看得周良鱼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笑出来,等御书房的门一关,周良鱼脸上的表情立刻绷不住了,无声地捂着嘴笑得趴在了赵誉城的腿上:笑死他了!   他都能脑补出这几个大臣内心戏了,肯定觉得他可怜独守空房,远离故土还被当成替身,导致性情不定脾气古怪不好相处,就算是以后他怎么作,怕是这些人都只有一个念头:看,皇上对公主太痴情了,导致皇后被当做替身都气成这样了,真……可怜。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肯定是原谅皇后啊……   周良鱼怕笑出声,忍不住锤着赵誉城的大腿,只是锤着锤着……觉得不对。   周良鱼一脸懵逼地偏头往上看,就对上了赵誉城一双幽深的凤眸,迅速坐起身,乖巧坐:“哎呀,几位大臣走得太快了,还不知道焦糖的事呢。”边说边往一旁蹭。   赵誉城斜睨了他一眼:“我有这么禽兽么?”   周良鱼内心嘀咕:你自己觉着呢?   赵誉城挑眉看过去:“不想知道焦公子的事了?”   周良鱼立刻认怂:“想!”   赵誉城这才满意了:“这次大荆国来的使臣十之八九应该就是珏帝与焦公子了。”   周良鱼眼睛微亮:“你确定?”   赵誉城:“不确定……”   周良鱼啧了声:“那你留我干嘛?”   赵誉城:“自然是……瞧着养眼了。”   周良鱼:“哦?你的意思我只有一张脸能看了?”   赵誉城淡定看过去:“谁说只有一张脸?鱼鱼明明全身上下都能看。”   周良鱼愣了下,随即耳根红了:“…………”   入夜躺在龙榻上时,周良鱼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这虞太子将燕云峥弄走了能干嘛。赵誉城道:“无非就是做两手准备。”   “哦?怎么说?”周良鱼来了兴致,趴在赵誉城胸口,巴巴瞅着他,等着他回答。   赵誉城的视线不动声色在周良鱼身上扫过,慢悠悠道:“其实也很简单,虞帝本就是个女干诈之人,从先前他占大荆的那位摄政王就能知道了。如今我当了皇帝,他一边派了思霁公主前来,如果对方能和亲成功,就作罢;如果不能……”   周良鱼忍不住往上趴了趴:“不能就怎样?扶持燕云峥登基,将你拉下来?他大虞好大的脸!”   只是刚义愤填膺的说完,就感觉腰间不对劲,他往后看了眼,怒瞪:“你爪子干嘛呢?”   赵誉城凤眸半敛,浮掠过意味深长的笑:“夜深人静,鱼鱼却还想着别的男人,是不是不妥啊?”   周良鱼:“……”不妥你大爷!“你眼皮子一抬老子就知道你想干嘛!”   不过周良鱼还是低估了赵誉城的脸皮:“哦?干嘛?”   周良鱼憋了半天,觉得自己不能认怂啊,不能总被这厮逼的一句话对不上来,他一咬牙,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眼:“……煎、鱼。”   赵誉城一愣,凤眸几乎是瞬间幽深了下来:“……”   周良鱼:“……”他为什么有种作死的感觉?他非要争那口气干嘛干嘛!   周良鱼被“修理”了一番,养心殿一片旖旎,而京城的一处废院里,黑漆漆的只留着一处光,将里面被关着的人一张脸照得愈发阴郁。   房门吱呀一声响,被从外打开了,被关着的人抬起头朝来人看了眼,眼神愈发不善:“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将本王抓到这里来?”   来人拍拍手,身后的房门再次被关上了,来人戴了一张面具,看不清面容,他随意将房间的烛火点上,等房间亮了起来,他才看向抬手因为太刺眼挡住了眼的潦倒男子:“云王,我如今还唤你一声云王是客气,你可知如今外面是何情况了?如果不是我,你如今怕是……要么被关在天牢不知何时被赵誉城给杀了,要么……就是死在了外面,连个收尸的人可都没有。”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燕云峥被关了数日,面色憔悴,可一双眼却阴鸷不驯。   “没什么,想跟你合作罢了。”男子闲散地坐在那里,笑了笑。   “合作?你连身份都不肯说……本王如何跟你合作?”燕云峥大概是被关的久了,怒火压下来之后,反倒是冷静了,抓住了重点,阴沉着脸询问。   “你若是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你可知如今的新皇后是谁?”   “还能是谁?”燕云峥对那个什么誉王妃根本没太关注过,无论是不是对方,都跟他没关系!   “就是以前的誉王妃,如今后宫独他一人,不过,你知道他并非大燕的子民吧?”   “大虞国的……怎么,你别告诉本王,你是大虞的人?”燕云峥眯眼,大虞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是对他有利,可即使如此,赵誉城手握兵权,他要什么没什么,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赵誉城。   “看来运往还是挺聪明的。”男子将面具一揭,露出了一张脸,与此同时,拿出身份令牌,“正式介绍一下,虞国太子虞弘。”   燕云峥愣了下:“你是虞太子?”随即眼睛一亮,如果是那样的话,当真是天助他也!   虞太子看目的达到了,嘴角扬了扬:“云王好好考虑几日,我大虞很有诚意的。先送上一份礼物,以示诚心,期待我们的合作。”说罢,拍拍手,顿时一人推开了房门,施施然朝房间内走了出来。   燕云峥瞧着来人,眉头一皱:“是你?”   ……   随后过了一个多月,大荆国的使臣先一步到了,直到那个时候,大燕的百官才知晓,这次荆国的珏帝与宗后竟是都来了,他们诧异不已,没想到大荆国这么给面子,对方递上牌子,立刻被禀告上去,随即带进了皇宫里。   大荆使臣一行人一路被恭恭敬敬迎到了御书房。   周良鱼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御书房里等着了,他坐不住,走来走去的,时不时趴在门扉上往外听,等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无声地蹦起来握了握拳,这才飞快蹿回了御案前,乖乖坐好了,继续当他的“皇后”。   赵誉城瞥了他一眼,凤眸幽幽动了动。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门被敲响了,珏帝与宗后被迎了进来,之后御书房的房门刚一关上,周良鱼嗷的一声就蹿了过去,跟在珏帝身后的焦堂宗,看到周良鱼,眼睛也红了,唇动了动,喃喃一声:“公主……”   周良鱼眼圈也红了:“焦糖……”   说罢,两人泪眼相望,探着手“深情”相望,随着周良鱼先一动作,焦堂宗也朝他奔过去,就在两人将要重重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一人身后多了一双手,稳稳搂住了两人的腰,往后一带,成功分离了。   周良鱼:“……”   焦堂宗:“……” 第98章 周良鱼:???   周良鱼刚涌上心头的激动愣是被活生生掐灭了,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 盯着淡定揽着他腰的赵誉城:“嘛呢?撒开!速度撒开!”   他都多久没见到焦糖了?加上刚开始分开到再次成婚再反了燕帝, 这算来,特么都快一年了!   他的焦糖啊……   “不、撒。”赵誉城薄唇动了动, 吐出两个字。   对于别人还好说, 这个焦公子,他可是从头看到尾,两人之间的感情……即使知道不是那种男男之情,可他还是觉得醋得慌,平日还能淡定,但一见到焦堂宗, 他就想到他当初还未动心时, 两人之间的朝夕相处……   周良鱼幽幽眯着小眼神, 突然露齿一笑:“不撒是吧?”   赵誉城不知为何, 瞧见周良鱼这目光, 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小东西又要作什么妖?   周良鱼也不管身后揽着他的人了,继续瞅着同样被珏帝拉回去的焦堂宗:“焦糖……”深情款款喊了声, 然后……甩出一个飞吻。   这下子, 对面的珏帝本来还算淡定的一张脸,彻底黑了:“???”不是说没关系吗?   焦堂宗也愣了, 不过在他心目中公主与师父是同等重要的,虽然公主做事一向出挑,可身为一个合格的属下, 他怎么能让公主尴尬呢?   于是,焦堂宗同样深情款款回了一声:“公主……”然后像模像样飞了一个。   赵誉城:“……”   珏帝:“…………”他突然后悔来大燕了,别是来的时候一双双的,回去的时候形单影只?   珏帝不能拿周良鱼怎么样,他还是很清楚,这良公主在自家徒弟心目中的地位,要真惹了,怕是能跟他拼命。   珏帝余光一瞥,视线就落在了瞧着淡定怕是心里早就翻江闹海的某人,凤眸幽幽眯着:你家这位浪起来,也太没眼看了,誉帝你不管管?怎么,别说你管不住?   赵誉城挑眉看过去:管?为何要管?本来就是朕惯的,如何?   醋是一回事,但自家的还是要护着的。   珏帝:……行。   他自力更生。   于是,赵誉城就看到上一刻还壮得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珏帝,突然捂着胸口,低咳了两声,一张俊脸愣是惨白了几分:“咳、咳咳……”   焦堂宗本来正打算与周良鱼诉说这段时日的离别之苦,就听到这一声,脸色变了变,连忙转过身去:“皇上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朕无碍,你继续同公主叙旧吧,朕自己去那边坐着就可……咳咳……”说罢,又继续咳了起来,听那声音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周良鱼还伸着的手就那么僵着,茫然的小眼神瞧着自家焦糖心急:“还是我扶皇上过去那边吧……”   珏帝将不忍叨扰又实在无法一人过去的表情,演得是淋漓尽致,看得周良鱼目瞪口呆地张开嘴:卧槽……以他多年戏精的演技来看,这厮特么绝对是装的!   可他家焦糖!竟然!信了!   他甚至能脑补出平日里这厮是怎么骗他家焦糖的,怪不得他家焦糖明明去的时候还是一只单身狗,走了几个月,就变成了什么宗后了,肯定是这厮与那摄政王对打之后,装作自己受了内伤,日日装虚弱扮同情,得到了他家善良的焦糖的悉心照顾!   啊啊啊,特不要脸了!   但是!重点是他还不能说!   焦糖又不笨,但是能被骗到,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啊……   明明是叙旧的,结果旧没叙成,还被喂了一把狗粮。   周良鱼蔫了,转过身,朝从珏帝开始演就淡定下来的赵誉城瞥了眼:你们这些当皇帝的,是不是都是戏精的化身?   赵誉城挑眉:不是全场?   周良鱼:“…………”晚上你自己睡吧!   赵誉城:“……”   一炷香后,四个人闹腾了一番,也没了先前的疏离,周良鱼与珏帝不熟,搬了个小凳子与焦堂宗膝盖抵着膝盖,谈心,聊得不亦说乎。   赵誉城与珏帝则是面对面的,表情时而缓和,时而凝重,周良鱼只抽空听到“虞太子”三个字,猜测大概是在说三国如今的局势。   周良鱼也不担心,探过头去,小声嘀咕:“你怎么同意的?是不是你师父威胁你的?”   焦堂宗面色微红,摇头:“发生了太多的事,不过师父对我极好,公主……可以放心。”他看到公主这么活蹦乱跳的,与先前最后一次离别时完全不同,又恢复了当初的模样,他才真正放了心,看来公主的心结是解开了。   周良鱼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了……焦糖成了宗后,怕是他们以后不常见到了。   御书房里一片和谐,御书房外的百官得到珏帝与宗后进宫的消息,吓得不轻,生怕里面四位直接打起来。   天啊,不是传言说是良公主当初是被珏帝派来的刺客给……   当初珏帝以为焦公子失踪出事了,因为当初良公主迫焦公子为男宠,虽然都是误会,可不是还是杀了良公主?   皇上对良公主那么痴心,万一真的当场杀了珏帝?   ……   几个老臣一对头,觉得完了。   结果有人突然一拍脑门:“以老夫之见,你们怕是多想了。”   “怎么说?”   “你们忘了我们皇上当初与前燕帝一战时,那珏帝可还为了帮皇上派了兵在边境施压的,怎么可能会杀良公主?当初只是传出来消息,可有谁证实了?没有吧,所以……以老夫之见,当初那件事,怕是有人想杀了良公主给皇上致命的打击,又怕受人非议,加上还能挑拨离间,所以……当初这件事怕是栽、赃、陷、害!否则,以皇上对良公主的心,这珏帝一进京怕是皇上就杀出去了。”   “对对对!这么一说还真可能是……”   几人一想,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了,毕竟前燕帝可是连亲兄长都杀啊,连自己年幼的侄儿都没放过!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前燕帝在众人心目中,又加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状!   长埋于地的渣燕帝:……好气,朕尸骸上的土堆都快压不住了!   一个时辰后,等珏帝与宗后安然无恙从御书房走出来,还是皇上与一脸“沉郁”的皇后送出来的,有小太监偷偷瞧着皇上面色还可,消息传到百官耳边,更加证明了先前的猜测。   至于皇后为何不郁,肯定是看到焦公子……啊不是,肯定是看到宗后想到了良公主,想到自己被当成替身,呀,真可怜……皇后面色不好看也说得过去。   还不知自己又被同情了的周良鱼,蔫蔫回了御案前,趴在那里:“哎,当皇后就这点不好,又要多日见不到焦糖了……”   赵誉城走到他身边,摸了摸头顺毛:“等虞太子的事解决了,我带你出宫去玩。”   “真的?”周良鱼立刻满血复活了,本来他是想跟着混出宫的,但想到如今那虞太子正打算“辅佐”燕云峥卷土重来,他可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周良鱼掰着手指算着虞太子何时被解决,等了半个月,随着思霁公主的到来,虞太子才重归使臣的队伍里,扮作刚刚前来。   当日,赵誉城在御书房接见了虞太子,周良鱼不想看到他,待在养心殿翻看话本没来。   不过待了大半日,周良鱼到底还是无聊了,坐起身,想了想,去御书房不经过御花园,他去御花园走走应该没问题吧?   就算是撞上了,不理就是了。   这里可是皇宫,那虞太子也不敢如何。   周良鱼这么一想,就让养心殿随行的大太监去准备了,他换上专门为他这个男后准备的特有的明黄色锦袍,为了区别开上面绣的凤凰,不过离得远了,反正也看不清,周良鱼是无所谓,换好之后,晃悠悠就领着两个太监去逛御花园了。   没了后宫那些妃子,周良鱼逛起来也无所顾忌。   逛了半个时辰,周良鱼就累了不想动了,干脆往凉亭上随意一坐,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那虞太子应该已经走了,就指使一个小太监去御书房告诉皇上一声,午膳在御花园用了。   小太监很快离去了,周良鱼则是趴在凉亭上,瞧着池塘里的游鱼,无聊地等赵誉城。   只是趴着趴着,就在周良鱼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呵:“大胆!何人来此?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周良鱼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十几步外途径御花园的一条石子路上,一个大太监领带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少女以及几个宫婢站在那里,前方却是拦着几个侍卫,阻挡他们前行打扰了周良鱼。   周良鱼眯着眼,少女有点眼生,瞧着那装束……这时候进宫的,莫不是……那位被大虞弄过来和亲的真公主思霁公主?   不是说只有虞太子一人进宫了?   而另一边,思霁公主突然被拦住正心情不郁,可这里是大燕,皇兄来之前专门告知不许放肆,她勉强忍下来,结果还未等身后的婢女说什么,抬眼,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落入眼底,她反射性地抬头看过去,等对上男子那张俊美无俦的姿容时,呆住了,怔怔望着:这……世间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美男子。   穿着明黄色的服饰,这宫里能穿这种颜色的男子,莫不是……这位就是大燕的那位新皇帝?就是父皇要让她和亲的?   思霁公主的一张俏脸顿时红了,娇羞一扭腰,福身行礼,娇滴滴道:“思霁~见过誉帝~”   众侍卫:“……”   众太监:“……”   周良鱼:“???”卧槽,这公主莫不是个傻子吧? 第99章 赵誉城:刚刚见过?何时见的?   周良鱼愣是被思霁公主这一声誉帝, 给噎的本来上涌的酸意, 活生生被摁压了下去。   不仅不算了, 还有点想笑……   这思霁公主哪根筋搭错了?这个时候使臣进宫还在御花园闲逛的,怎么看都不会是皇帝吧?只是他却不能笑, 他高冷阴郁的人设不能崩, 毕竟,他如今的人设可是一个“被当做替身”的可怜皇后。   周良鱼面无表情冷着俊脸,将心底乐翻的情绪压下去,才继续看向思霁公主。   思霁公主没听到回声,正犹疑不定,而且不仅如此, 似乎四周的气氛变得特别的诡异。   如果是以往, 大概她脑子还能转一转, 可此刻满脑子都是刚刚远远瞥见的那一眼, 那姿容那眉眼仿佛都刻在了心底, 先前本来还有些抵触这么一位和亲对象。   尤其是知道对方竟然娶了一个男皇后,思霁公主更是不情愿的,好好的, 她凭什么要给一个断袖当妃子啊?可看到那张脸……思霁公主呆呆忍不住又偷偷看过去:如、如果是这张脸……其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抬眼的瞬间, 刚好对上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只是眼底淡漠清冷, 还带着一丝丝孤寂与忧愁,看得思霁公主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天啊, 即使这么一眼她都觉得腿软。   “誉、誉帝?”思霁公主可怜地看过去,皇上这是怎么了?她都蹲的腿酸了,皇上都不怜惜她吗?   周良鱼估摸着自己要在御花园用午膳的计划是落空了,他一步步朝着自己未来的“情敌”走过去,在三步外站定,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看到了吗?”   思霁公主被周良鱼低沉的男声给酥的小脸更加酡红一片,飞快瞄过去一眼,脸红心跳:什、什么嘛?皇上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看他的胸……皇上真、真是太孟浪了!   但是,思霁公主脸更红了,微侧着脸,欲语还休:“看、看到了。”   周良鱼终于放了心,看来脑子还在:“都看到什么了?可知道了?”   思霁公主脸更红了:皇上真、真是……竟然还让说出来……   她偷瞄了一眼,离得近了,这张脸她看一眼都觉得眩晕。   默默吞了吞口水:“很、很结实……皇上平日怕是……没少锻炼……”   众侍卫:“……”   众太监:“……”   周良鱼:“???”卧槽,什么叫做很结实?他猛地低下头飞快瞄了眼,“你往哪儿看呢?本宫让你看胸前的凤凰,没让你看、看……”卧槽,他周鱼鱼竟然遇到对手了,竟然比他还……   思霁公主眨眨眼,茫然地抬头,她说错什么了吗?   结果一抬头,看到日光下耀眼的在发光的男子,觉得头晕,往后退了退,被发现什么了婢女赶紧扶住了,小声示意,“公、公主……错了、错了……”她们公主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呢?先前只以为宫里能穿明黄色的只有皇上一人。   可这里是大燕与大虞不同,大虞宫里的确只有一位,皇后是穿正红色的宫装,可大燕情况却是有特殊,因为皇上皇后都是男子,皇后是男子,自然不适合皇后的宫装,也变成了明黄色的装束,只是龙纹换成了凤凰。   她们哪里注意到这些,没想到一来竟然就搞错了……   思霁公主慢了好几拍,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她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大片明黄色,定睛一看,当那凤凰落入眼底,再联想到对方的自称“本宫”而非“朕”,心里咯噔一下,眼睫飞快眨动着去看周良鱼,难以置信:“皇、皇后?”   周良鱼桃花眼半敛,面无表情嗯了声:“思霁公主以后还是认清楚再喊出声的好,这次本宫就不计较了,可若是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本宫对方皇上有何想法。”说罢,深深看了思霁公主一眼,完美将自己的人设保持住,带着一众人不再留恋地离开了。   而思霁公主失魂落魄地盯着周良鱼的身影:“……”不、不是,他竟然是……是那个男后?   “公、公主你没事儿吧?”几个婢女吓坏了,瞧着公主呆呆的模样,更加着急。   却只听自家公主喃喃一声:“……这么风姿卓然的男子竟然是皇后……竟然是那个被当成了替身的皇后……好、好可惜……”   众婢女:“……”   领头的太监:“……”完了,皇上有情敌了!都这样了,这公主竟然想到的只是皇后被皇上当成替身可惜?   周良鱼走到半路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前去告知赵誉城的小太监,后者行礼之后,告知周良鱼皇上在御书房陪使臣,让他去御书房稍后一同用膳。   周良鱼本来不打算去的,赵誉城所谓的使臣肯定就是那个虞太子了,他自然没兴趣。   但是刚想回绝的时候,就想起了御花园的那位思霁公主。   这思霁公主是来和亲的吧?那岂不是思霁公主也要一同用膳?周良鱼眯眼,卧槽……虞太子这个女干诈小人!肯定只说使臣到了,隐瞒了思霁公主也来的消息,否则赵誉城这厮不可能不跟他说。   一个“情敌”啊,那他还自己一个人吃得下去?必须去啊。   于是,周良鱼先回去换了一身更加华贵的明黄色锦袍,衬得一张如玉的姿容更加出众,带着一众太监浩浩汤汤去了御书房。   而他去换衣服的功夫,思霁公主已经去了御书房。   赵誉城得知外面禀告的时候,眉头一拧:“思霁公主?”   虞太子这才拍了一下脑门:“看孤这记性,差点忘了,思霁先前听说誉帝龙姿凤颜,特别的钦佩,想提前见一面,这不就跟了过来,先前与誉帝聊得尽兴,竟是忘记了一同禀告,不如……一起用午膳可好?”   赵誉城心底不郁,并未想到还有一位思霁公主,若非如此,他定不会留虞太子在宫里,虽说他与这思霁公主不会有什么,可对方却是顶着“和亲”的名义来的,那小东西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可如今话已出口,再收回却已然迟了。   就在赵誉城刚要说什么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道声音:“思霁……见过誉帝。”声音轻轻细细的,仔细听没什么力气,蔫蔫的。   虞太子本来听到思霁公主到了,眼珠子一亮,再听到这有气无力的声音,眉头一皱:皇妹搞什么?   赵誉城不愿在御书房见思霁公主,干脆起身:“时辰也差不多了,虞太子随朕去御膳堂用膳好了。”   虞太子自然没意见,他这次来大燕的目的很简单,要么就是让自己这皇妹当上宫妃,这誉帝是个痴情种,后宫怕是不会多人,到时候皇妹诞下皇子,那就是储君。毕竟那位男后,可生不出孩子。到时候,自然母凭子贵,就能当上皇后了。   如果这第一个计划落空了,他还有第二个,就是扶持那燕云峥上位,两手准备,无论哪一种,他们大虞都不吃亏。   只是御书房的门一打开,赵誉城与虞太子刚走出去,思霁公主已经起身,视线落在赵誉城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张脸……那么好的一个人,就是面前这个什么誉帝,竟然将其当成了替身?!过分!   虞太子朝思霁公主使眼色:平日里的劲儿哪去了?怎么见到誉帝话都不说了?竟然还瞪上了?   思霁公主含幽带怨地看了虞太子一眼:“……”   虞太子:“???”   而就在这时,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朝这边走来,为首的男子一身明黄色的锦袍,衬得面色如玉、眉眼如画,冷着一张俊脸,被一众宫人簇拥着,像是一幅行走的画卷。   赵誉城看到了一愣,随即凤眸底带了笑意,只是很快怕被看出什么,勉强压了下去,打算快走两步过去,结果,就听到身边响起一道倒吸气的声音,还带着雀跃。   他皱着眉偏头看过去,就看到身边原本还蔫蔫的思霁公主,突然就精神抖擞了,望着前方的那道身影,双眼发光发亮,像是看到了肉骨头……   赵誉城:“…………”   周良鱼已经走近了,淡淡瞥了眼几人,不咸不淡道:“皇上这是有客了?”   结果这话一落,就听到一旁传来一道颤抖的抖音,激动道:“皇、皇后……我是思霁公主,刚、刚刚我们见过的!”   激动的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周良鱼疑惑地偏过头去,就对上了一张俏脸绯红的思霁公主:“……”为什么他瞧着这思霁公主看到他这么激动?像极了二八怀春的少女?等回过神,再定睛细细瞧着,越看越像,这哪里是像?这根本就是吧?周良鱼面上岿然不动,内心懵逼惊吓:卧槽……   而另一边,原本盯着周良鱼的脸疑惑皱眉的虞太子,总觉得这皇后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结果,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思霁公主这一把颤抖激动的嗓音,他猛地偏过头,等对上思霁公主那模样:“!!!”什么鬼?不是,你看到自己的情敌瞎激动什么?   赵誉城则是慢悠悠眯起了眼:“……”刚刚见过?何时见的? 第100章 周良鱼:忽悠鱼。   周良鱼被思霁公主这含情脉脉的一眼给惊呆了, 先前对方将他看做皇上已经够震惊的了, 没想到……这思霁公主就一眼, 这特么别是看上他了吧?   周良鱼嘴角抽了抽,艰难地维持住淡定, 余光一瞥, 就对上了赵誉城幽深的凤眸:桃花开得不错?   周良鱼一阵心虚,但想到这思霁公主可是大虞派来给他和亲的公主,周良鱼底气就足了:怎么滴?还不许老子魅力大是不是?   赵誉城嘴角小弧度翘了下,凤眸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很、好。   周良鱼抖了抖,莫名被这一眼看得毛毛的,对方那一眼, 为啥潜台词这么像:咱们晚上再来算账。   赵誉城对上周良鱼瞬间老实的小眼神, 满意了, 这才淡漠地看向虞太子:“怎么, 贵国的公主喜欢盯着别国的皇后这么看的?”   虞太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恨铁不成钢的勉强笑笑,绕过去,愣是将思霁公主给拽后了两步, 如果这燕国的皇后是女子也就罢了, 多看两眼顶多说没规矩,可这皇后是男子, 加上自家皇妹这眼神,什么看都像是……虞太子总觉得自己走的这一步就岔了。   思霁公主被扯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 赶紧垂下头,给赵誉城行了礼,却还是想偷偷去看,被虞太子直接警惕地瞪了眼,才收敛了。   虞太子瞧着这模样,哪里还敢去用膳,本来找到的好机会让她推迟一些再随同过来,到时候在宴席上勾搭一下,就不信凭皇妹的姿容加上他们大虞给出的优厚合作条件,这誉帝不动心,结果……白瞎了!   虞太子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皇妹今日怕是不舒服,午膳看来是不能用了,晚上的洗尘宴再见吧,孤先陪皇妹出宫看大夫就好。”   若是让她去了,若是再搞出什么,怕是别说和亲了,直接就能被赶出大燕。   虽然传言这誉帝只把皇后当替身,可就算是替身,给他戴绿帽子这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赵誉城瞧思霁公主这目光,哪里还敢将她与周良鱼放一起,两人一拍即合,立刻让人将这两位给送出宫了。   思霁公主本来还不愿,被虞太子直接给强行拉走了。周良鱼默默望天:情敌虽然间接解决了,可为啥他觉得后背这么凉呢?   赵誉城眯着眼,朝周良鱼看过去:“皇后跟朕来。”说罢,率先又走进了御书房。   周良鱼摸了摸鼻子:……不想去怎么办?但是四周这么多人,还是要给自家王爷面子的。   于是,周良鱼默默跟了进去。   御书房外的太监侍卫:完了……皇后又蓝颜祸水了,虽说这次是思霁公主看上了皇后,与皇后无关,可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皇后与自己很可能的未来的“妃子”如何如何了吧?他们对视一眼,在心里给皇后点了一根蜡。   皇后好可怜,皇后什么都没做,这就被殃及池鱼了?御书房的门关上的瞬间,皇上还多加了一句:“谁也不许打扰。”他们抖了抖:皇上不是要用私刑吧?   还不知自己被同情了的周良鱼,门扉一关,立刻被赵誉城给压在了门板上,对方靠得太近,周良鱼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出的醋意:“你何时见过她的?我都没见过,鱼鱼就先见到了?”   周良鱼本来还心虚,可瞧着对方这醋劲儿,忍不住呲牙咧嘴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压得低低的:“哎呀,没办法,谁让本宫魅力无限……皇上这别是不高兴本宫抢了你未来的‘妃子’吧?”周良鱼故意逗赵誉城,看到他挑眉吃醋的目光,小心情快飞起来了。   “怎么办?皇上这是纳还是不纳呢?万一以后成了‘姐妹’,这天天见的,这可是……”   “鱼鱼很高兴?”赵誉城的凤眸在他脸上扫过,尤其是因为激动眼角泛红,莫名格外的招人。   周良鱼刚想说当然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对方深邃的凤眸,顿时觉得不妙,转身就要跑,直接被压住了:“鱼鱼可不能大声,否则外面可都是侍卫……”   周良鱼:“……”你大爷的!   一个时辰后,赵誉城将睡着的周良鱼直接横抱起来,裹得紧紧的,带出了御书房。   出去时,看了心腹大太监一眼,后者立刻颌首悄悄进去了。而低着头不敢乱看的侍卫与其余的太监,直到赵誉城与周良鱼走了,偷偷对视一眼:太惨了……皇后真的是太惨了……就因为思霁公主看上了皇后,竟然、竟然都将人打的起不来了!   皇后真的是可怜……   而不知自己已经被标上“凄惨·替身·可怜·男皇后”标签的周良鱼回去养心殿,干掉了三碗饭,才骂了声某人禽兽继续去补眠了。   等晚宴之前醒来,盛装准备一番之后去御书房等赵誉城一起去洗尘宴时,路上总觉得众人偷偷瞧着他的目光,怎么怪怪的?而另一边,虞太子将思霁公主拽出了皇宫拉上马车之后,就爆发了:“你怎么回事?孤让你来是做什么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虞太子皱着眉,面色阴郁,他的计划都被她搞砸了。思霁公主还气不过:“我没忘!不就是让我当那誉帝的妃子么?”   “你还记得?孤还以为你那双眼都往那皇后身上瞧了。”虞太子勉强冷静下来,终于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皇后了,这皇后……怎么跟燕云峥房间里的那副良公主的画像这么像?   以前虽然听说过这皇后与死去的良公主想象,他也不过是听听,听说那良公主生前可是一个妖艳的大美人,怎么可能跟男子一样?   可今日一见,还真是……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对方那股子清冷高傲劲儿,却又与良公主千差万别。不过……只要模样像就行了。   思霁公主不知虞太子的心思,想到那么出色的男子竟然只被当成了一个替身屈居后宫要待一辈子,她就又同情又心疼。   怎么没早点让她遇到呢,早知道他们大虞还有这么俊的美男子,她早就让父皇给招来当驸马了。哪里还用对方这般牺牲……   “皇兄,你能不能将皇后给换出来啊,我们不与大燕和亲了好不好?你将皇后要回来,给我当驸马行不行?”思霁公主一想到这个好主意,顿时眼睛就亮了。   虞太子本来想到一个好主意,正喝茶顺顺气,对方这一句差点让他喷出来呛到:“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为什么都是一个母后生出来的,他这皇妹就少根筋?   思霁公主被虞太子这么一瞪,缩了缩脖子:“不行就不行,你凶什么凶?”   虞太子眸仁动了动,想到什么,表情又温柔了下来:“思霁啊,不是皇兄不帮你,只是这事关我们大虞与大燕的两国之好,不是你能胡闹的。这是国事,你不能让皇兄为难是不是?”   思霁公主蔫蔫的,眼圈有些红:“可真的好可怜……”要是能给她当驸马就好了。   虞太子嘴角弯了弯:“其实不当驸马,你们也是能‘在一起’的啊。”虞太子决定忽悠一下这傻皇妹,说不定比先前的计划还完美。   思霁公主飞快抬头,激动了:“真的?皇兄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虞太子道:“你既然觉得这男皇后可怜,其实孤也可怜他。他是我大虞的人,为了大虞不得不嫁给一个男子,如今还能靠着一个所谓的保证书,可他不能留下子嗣,等年老色衰之后,怕是……就没有保障了,被欺负,到时候……怕是会更惨。”   虞太子瞧着思霁公主眼圈都红了,继续道:“所以,思霁你若是嫁给誉帝,也就能住进后宫,如此一来,你就能一直与他待在一起了,这岂不是‘在一起’,他不能诞下子嗣,但是思霁你能啊,到时候你的皇后能不能安然度过一生,可就看你的了啊。”   虞太子这三言两语就将思霁公主哄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了想:“对、对啊……我不能让皇后到了老孤苦无依,对,皇兄你说得对!我嫁!”   虞太子安抚地拍了拍思霁公主的肩膀:“皇妹真是有心了。”只要当了妃子诞下龙子,时间久了,就不信她还惦记那什么皇后。   于是,洗尘宴上,周良鱼原本以为虞太子肯定该歇菜了,结果随着赵誉城坐在首位上,往下一看,等看到盛装出席、跃跃欲试的思霁公主:“……”这傻公主不是又被洗脑了吧?   周良鱼淡定地看了眼思霁公主身边淡定的虞太子,瞳仁缩了缩,哄骗小姑娘你这皇兄当的可真有脸啊。   他淡定地看了赵誉城一眼,私下里捏了捏赵誉城的手,被后者迅速反握住了,指腹在虎口摩挲了几下,周良鱼耳根一红,偷偷踹了他一脚。   赵誉城这才淡定放开了,瞥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周良鱼不动声色朝思霁公主的方向努了努嘴:当然是办正事。这思霁公主偷偷瞧着他的目光还跟离开前一样,看来目的是没错,可虞太子这么淡定可就不对劲了,他可不能让虞太子给坏了事。   身为一个贴心的皇后,他得把后顾之忧给省了,若是以前他不会做什么,赵誉城是不会娶思霁公主的,当场拒绝也就拒绝了。   可今日一见,这小姑娘却并不如她的皇兄这么多花花肠子,是个直来直去的小姑娘,那就让她自己先拒绝了好了。否则,被当场拒绝了,传出去,到底对小姑娘并不妥。   操碎了心的周良鱼,告知了赵誉城自己要做什么之后,就故意洒了一杯酒,出去重新换一套衣服了。   果然,走出去没多久,那思霁公主就偷跑出来了,离得不远不近的偷偷跟着,周良鱼回头去看,思霁公主立刻拐进了角落里,只是等了一会儿,又没忍住探出头来,不过直接对上了周良鱼噙着笑意的桃花眼,顿时一张俏脸就涨红了:“皇、皇后。”她低着头,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发现的。   周良鱼笑了笑:“行了,本宫去换套衣服,你在那边的凉亭坐一坐,让他们给你弄点点心。宴会烦闷,本宫也呆不惯。”   发现自己竟然也与皇后有相同点,思霁公主顿时眼睛就亮了:“那、那皇后等下还过来吗?”   周良鱼自然是要过来的,他还要好好劝一劝这思霁公主。   思霁公主一听周良鱼还回来,立刻就乖乖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不动了,周良鱼换了衣服回来,挥手让身边的人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这才上了凉亭,瞧着思霁公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瞧着少女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少女不该就这么在别国蹉跎一生,虞帝倒是心狠,真的舍得为了一个皇后之位将自己的公主送过来。   “思霁公主喜欢大燕吗?”周良鱼缓声开口问道。   思霁公主本来正捧着茶水,听到周良鱼的声音,觉得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还、还好……就是不熟悉,不过……有皇后在这,我就不怕了。”   周良鱼的视线在思霁公主像是决定了什么的目光上扫过,在想到那句“皇后在这”,瞳仁缩了缩,看来这虞太子是利用他来说服的这思霁公主。   “不怕就好,不过,公主当真打算嫁进来燕国的皇宫吗?”周良鱼徐徐开口。   思霁公主想到白日里皇兄说的话,脸红了,轻声“嗯”了下:“……嗯。”   周良鱼道:“如果公主是为了能见到本宫而嫁进来,那公主还是莫要这般武断决定。”   周良鱼的前半句让思霁公主脸一红,他、他他他竟是知道了?可后半句,让她脸一白,也顾不上矜持了:“皇、皇后?你是不喜欢思霁吗?思霁不做什么,就是……就是想每日看到你而已……”   周良鱼轻叹一声:“你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本宫,本宫知道自己的面皮不错,可公主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不过是单纯的欣赏,加上我的境遇产生的同情,导致你以为这就是喜欢……可这不是,如果我与皇上亲密,你会觉得难过吗?”   思霁公主茫然地眨眨眼,摇头,坑坑巴巴道:“不难过啊,你是皇后,自然是要与皇上……等我、等我当上妃子,给皇上生个龙子,到时候肯定会帮你的。”   周良鱼却是凑近了些,视线落在小姑娘单纯的目光上:“这只是欢喜却不是爱,如果爱一个人,只要他与旁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整个心脏仿佛要炸裂,会嫉妒、会抓狂,以至于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可公主你没有,你只是想帮我……所以这不是爱,只是单纯的欢喜欣赏。我很高兴公主对我有这份欣赏,可我却不希望公主进宫。”   思霁公主完全听傻了:“为、为什么啊?”   周良鱼认真看着她:“一则,我虽然是皇后,可我是男子,我只会住在养心殿,即使你进宫也只会住在后宫,如果我没有吩咐,你是无法见到我的;二则,我刚刚说了,如果爱一个人,只要他与旁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脏仿佛要炸裂,会嫉妒、会抓狂……而我,爱上了皇上。   如果公主进宫,你的出现,不是帮我,而会成为我心目中的一块心病,我会嫉妒,会怨恨,而你……只会成为我的情敌,而不是盟友。   总有一日,我会怨你、恨你,因为嫉妒面目全非,即使如此……你还要进宫吗?你要放弃未来你可能遇到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而进宫,只为了成为我的敌人吗?”   思霁公主完全被周良鱼的话给听懵逼了,情敌……敌人?“不、不要……我不想当你的敌人的,我只是……只是……”等回过神,她猛地睁大了眼:“你、你喜欢上誉帝了?可他是男子啊,他还把你当做替身?你怎么能喜欢上他?”   周良鱼将自己今晚上的人设表现的淋漓尽致,偏过头,望着外面黑漆漆波光粼粼的池面,怅然若失:“情之一字……本宫,也难以掌控。”   对方求而不得的“凄苦”让思霁公主顿时红了眼圈,没、没想到……皇后不仅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个这般痴心的人,只恨她怎么遇到对方这般晚?如果早点遇到……可如今对方已经成了皇后了,还爱上了那个只把他当替身的皇帝。   思霁公主红着眼圈,却又不忍在对方心口上继续戳刀子,抖着嗓子:“我、我懂了……”皇后是让她放弃,成全他与誉帝。   周良鱼看过去,真诚温柔的一笑:“公主你是个好人,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只是今晚上我们的话,能不告诉你皇兄吗?”   思霁公主轻轻摇头:“……好。”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对一个人这么有好感,他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   于是,等周良鱼先一步回去之后,思霁公主也蔫蔫回去了,虞太子看她这模样,想说什么,却来不及了,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他警告地看了思霁公主一眼:你可别添乱子?记住了?   思霁公主认真地颌首。   虞太子松了口气,这才掐着点等大荆国的使臣送上贺礼,这才站起身,走到正中央,开口道:“这次为了恭贺新帝登基,吾大虞也备上两份厚礼,一份就是十箱珍贵的奇珍异宝;而另一份……则是吾大虞有心与大燕再次结秦晋之好。不知誉帝意下如何?”   虞太子这句话落,虽然百官早有准备,还是沉默了下来,赵誉城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就在虞太子自信满满这次肯定一举拿下时,就看到他那蔫巴巴的皇妹站起身,挺着胸口,突然大义凛然道:“皇兄,我不想嫁给誉帝!我还年轻,誉帝他是个断袖……我不要嫁给他!”   思霁公主这一声一出,众人:“……”内讧了?   虞太子本来还以为思霁公主要表明心意一番让誉帝看到她的真诚,结果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不、不是,皇妹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101章 赵誉城:骨气鱼?不存在的。   周良鱼坐在上首将虞太子这模样完全收入眼底, 差点笑喷出来, 勉强忍了下来, 淡定坐在那里,仿佛对方嫁不嫁跟他都没有关系。   百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好好的内讧了?那这亲还和不和?   思霁公主这么说完之后, 直接就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跑出去了,彻底断了虞太子还想补救的话。   人都没了,还补救什么?再说什么这也不会有人信了吧?   虞太子气得差点炸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勉强笑了笑:“哈、哈哈哈……这可能有误会……”   赵誉城直接打断了虞太子的话:“既然是误会,那朕只当没听过了。思霁公主没这个意思, 刚好朕也没这个想法, 如此皆大欢喜。朕当年登基之前, 曾为了补偿皇后, 写下过一封保证书, 此生只娶他一人。   刚好今晚诸位藩王以及燕家子孙都在,朕也将自己的意思说清楚。朕以后的子嗣诸位也不必担忧。经历过前燕帝与前燕亲王的事之后,朕发现血缘这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一个真正的仁君, 是能者居之,而非单靠血缘传承。   是以朕将会在诸位藩王以及燕家子孙中选出一位储君人选, 但让朕知晓谁在暗地里耍手段,像前燕帝那般陷害下黑手,那么连累的朕会将所有的燕家宗亲的子嗣都排除, 转而选取另外更合适的储君人选。   毕竟,朕没有子嗣,也非燕家人,不一定非要选燕家的子嗣。诸位可懂朕的意思了?”   如果先前思霁公主与虞太子让众人惊讶之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大虞的事,可此刻赵誉城说的,却在在场的所有人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皇上……竟然真的没打算纳妃?竟然真的只打算娶一后?还是一个男后?   于是在场的人中,分为了两派,一派苦口婆心想劝皇上不能真的这么做啊,可想到当初他们去求皇上继承皇位时的话,如今再说出口,不跟打脸似的?他们是没这个脸说出口,可皇上竟是……真的要绝后了?天啊……早知道当初他们就不把话说的这么死了。   另外一派则是激动了起来,皇上竟然……竟然要立他们这些宗亲的子嗣选出一个为储君?这、这岂不是说……只要选出来一位,那他们这一脉可就飞黄腾达了啊。   可随后仔细一琢磨赵誉城的话,又忍不住心底警惕了起来:完了,皇上说不能耍手段,那就是说……只能公平竞争了?一旦发现一个,可是直接排除燕家的人?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回去之后一定要将有实力的子嗣好好培养,还是歇了那些耍手段的方法,万一真的……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自己的子嗣也……所以,一定要私下里商议立规矩,绝对不能耍手段!   否则,便宜了别家,这燕家的江上可就要易主了。   别人他们也许还能赌一赌,可这虞帝并非燕家的子嗣,是赵家的,万一真的一股脑……选了别家的人,他们可不能自家人坑自家人啊。   宴会结束之后,赵誉城与珏帝去了御书房,百官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时辰已晚,他们只能明日早朝再议了。周良鱼则是与焦堂宗去了养心殿,焦堂宗担忧:“公主,皇上这办法……真的有用吗?”   周良鱼不担心这个:“他有自己的主意,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燕家人,可万一真的燕家选不出一个合适的子嗣,从别的皇亲国戚中选也不是不可以。”他懂赵誉城的意思,不想走燕亲王的老路,而且这个方法也是杜绝再自相残杀的方法之一了。   赵誉城并未说出自己是当年的旭世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赵家人,自然觉得他说的立别人为储君是可能的,燕家的这些人也就不敢乱来了……也许,真的能选出一个更加仁德品性出众的也不是不可。   焦堂宗放下心来,先前听说那大虞的思霁公主来和亲,他还吓了一跳:“公主,你是怎么说通那思霁公主的?先前看那虞太子自信满满的模样,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周良鱼低咳一声,觉得有些没脸,但是想想还是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思霁公主挺好玩的,心思其实也单纯,那虞太子才是推波助澜的,本来先前已经将思霁公主说通了,结果后来对方竟然劝那思霁公主为了我当‘替身’的事,嫁进宫生个子嗣给我当靠山……我就骗那思霁公主,我说我欢喜上皇上了,情难自禁,不能自控,让她选是进宫跟我当情敌,还是直接退出……”思霁公主选了后者,也就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焦堂宗听完之后忍俊不禁,也就公主能想出这种办法了,不过公主倒是也没说假话,他的确与誉帝……焦堂宗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当视线不经意落在周良鱼的身后,一怔,随即望着周良鱼眨眨眼。   周良鱼奇怪地回头,等看到站在不远处一双凤眸极亮的男子:“…………”卧槽,偷听?!赵誉城你还要不要脸了?   赵誉城没想到提前过来接人,还能听到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抬步朝着周良鱼一步步走了过来。   周良鱼回忆了一番刚刚他都说了啥,想到那几个词“欢喜,情难自禁,不能自控”……一张脸顿时红了:“……”   赵誉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俯下身,捧着他的脸,一张俊脸靠得极近,喑哑的嗓音让周良鱼的心跳莫名剧烈的加快了:“看、看什么看?我就说了怎么了……”还有他周鱼鱼不敢承认的?   只是说完之后,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低,明显底气不足,迅速就往一旁看想向焦堂宗求救,结果,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没影儿了:“……”不、不是,焦糖别走啊……我需要你……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他可怜巴巴朝焦堂宗方向看的身影,挑眉:“鱼鱼这是看哪儿呢?”   “呦,哪里的醋缸子被砸了,这么酸?哎呀,牙都酸倒了……”周良鱼低咳一声,勉强镇定下来。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我嗅嗅……”赵誉城边说,低下头,脑袋就往周良鱼脖颈上凑,被周良鱼怕痒直接把脑袋给推到了一边:“要脸不?占便宜就直说……”还嗅嗅?嗅你大爷!   赵誉城淡定地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朝内殿走去:“好吧,既然鱼鱼都这么说了,我就承认了。那就是占便宜。”   周良鱼:“……”这破罐子破摔的让他……无言以对。   而另一边,虞太子匆匆跟着思霁公主出了宫,直到上了马车这口气还没平下来。   刚想质问,就看到思霁公主的泪先下来了,虞太子张嘴想斥责,可张了几次那些骂人的话都没能出来,只能从怀里掏出锦帕,递过去:“你哭什么哭?孤都还没说你。”   思霁公主顿时呜呜呜趴在一旁哭了起来:“皇兄你既然没把我当皇妹,你就让我以后自生自灭好了……呜呜呜……”   “你……你这说得什么话?孤何时不把你当皇妹了?”虞太子头疼,可到底是自己的胞妹,只能硬着头皮哄了哄,“好了好了,孤不骂你了还不行?你先告诉孤,你答应孤好好的,为何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是那个皇后跟你说什么了?”先前还好好的,中途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之后就不对了,那肯定是中途出了问题。   思霁公主勉强克制住,将脸上的妆都抹掉,才红着眼,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白兔,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瞧着虞太子:“皇兄……我今年才十六……刚及笄一年,我不想像母后像皇兄那般,嫁给一个该嫁的人娶一个该娶的人……然后一辈子相敬如宾,却人生在没有波澜,就这么平平淡淡走过一辈子。”   虞太子已经想好了主意,无论她说什么都将她掰过来,可虞太子没想到,对方第一句竟然是这个:“你……这是那个皇后跟你说的?你还小……生在皇家,本来婚姻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皇兄不也是娶了你皇嫂还有几位侧妃……”   “可皇兄你高兴吗?”思霁公主的话将虞太子问住了。   自然不高兴,其实他从出生就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一开始没当上太子的时候,他要跟其他的皇子争这个储君之位,后来当了太子,他还要争,争的却是让父皇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想让父皇刮目相看,至于东宫里的那些女人……他倒是当真没太在意过,男儿不应该将志向拘泥于儿女情长。   思霁公主红着眼,她就知道:“皇兄你想让父皇对你刮目相看,可我不是皇子,我以后不用继承皇位……那个誉帝他是一个断袖啊,皇兄你怎么能还怎么骗我让我去嫁给一个断袖,至此远离故土,待在这么一个地方,在后宫里到老都可能……孤苦无依?我还是你的皇妹吗?父皇心狠,你也不要我了吗?你回去之后怎么跟母后交代?”   虞太子哑然失声,许久,才探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你以后要是当了皇后,就是这大燕最尊贵的女人……子孙满堂怎么会孤独一人?”   思霁公主抬头,“皇兄,可我不傻……你说的这些只是可能,如果……誉帝当真对良公主痴情以往,我若是嫁过去只是一个摆设呢?你真的……要将我留在这里吗?到死都不能见你们一面了吗?”   虞太子怔愣许久,望着以前他以为很好骗的皇妹,久久未言:“你……算了,孤不逼你了就是了。”他脑海里闪过先前在大殿上誉帝那番话,此生只娶一人。   也许……他真的错了也说不定……   可他来此的计划只有两个,放弃了这个也就剩下另外一个了。   “皇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突然,怀里扑进来一个红着眼的少女,眼睛灼亮,看着虞太子像是瞧着幼时帮她赶走欺负他的大皇兄时的崇拜,只是看着看着就埋头在他怀里,哑着声音哽咽道:“皇兄,我想母后了……”   虞太子硬着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嗯,皇兄知道。”   赵誉城翌日拿到了虞太子那边的密函,上书:虞太子已打消让思霁公主和亲的想法。   周良鱼裹着锦被从他手臂下钻出来一个脑袋,其余的地方裹得严严实实的,努力看了眼,眼睛顿时亮了:“看来虞太子的计划这是失败了一个了。那他岂不是要实行第二个了?扶燕云峥上位?”不过这比第一个让思霁公主当皇后还难啊。   赵誉城单手将人揽住:“看来这虞太子到底还算未良心未泯。”如果对方依然逼迫思霁公主嫁来大燕,那么他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可既然对方还是念着兄妹之情,那么这人也并不像他的父皇虞帝那般,还是能拯救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周良鱼比较好奇。   赵誉城低下头睨着周良鱼凤眸有光潋滟:“恩威并施。”   “嗯?”周良鱼对朝堂这些事不太懂,茫然的小眼神眨巴了下,不知就问:“怎么恩威并施?”   赵誉城的视线在周良鱼身上扫了一圈,才慢悠悠道:“鱼鱼想知道?”   周良鱼:“……想!”不想问他干嘛?   赵誉城:“鱼鱼亲朕一口就告诉你。”   周良鱼:“……那你还是自己憋着一辈子别说吧!”等他搞定了虞太子,他不还是要知道?!他周鱼鱼是多么有骨气的人啊!   赵誉城瞧着钻进锦被里不露头的鱼,淡定自若。   半柱香后,周·骨气·鱼默默钻了出来,默默直起身,啪叽亲了某人一口,凶巴巴:“说——吧!”   赵誉城没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   周良鱼耳根一红:“……”笑、笑你大爷! 第102章 周良鱼:你这是搞事啊。   赵誉城最后还是给周良鱼解释了他的打算。   所谓恩威并施, 就是先让虞太子知道, 他想扶持燕云峥为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果他强行乱来, 那么他就不会手软,他这个大虞的太子能不能安然无恙离开也很可能是个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威”, 先给个下马威, 等虞太子知道自己如今在大燕不过是鱼肉,自然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再给点甜枣,这自然就是“恩”了。   周良鱼听得一懵一懵的,上上下下扫视了赵誉城一圈:“贼!你太贼了!我现在突然同情虞太子了。”   “同情他?鱼鱼这是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嗯?”赵誉城眼底噙着笑,凑过去,手从锦被里探了进去。   周良鱼怕痒, “哈、哈哈哈……就拐了……”结果说到一半, 声音就变了调, 恼羞成怒一脚将人踹了下去:“你该上早朝了, 还不快去。”   赵誉城意犹未尽, 却也只能“孤零零凄惨惨”一人去上早朝了。   周良鱼补了一个觉,等起来收拾妥当,刚好赵誉城下了早朝, 两人用过早膳, 周良鱼则是陪同赵誉城去了御书房。   若是平日赵誉城求着他,他都不爱去, 不过这回他是去听墙头的,虽说赵誉城解释了,可他还是好奇虞太子的反应。想到虞太子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他就想乐。   不过周良鱼没想到赵誉城将珏帝也喊来了,如此一来,他更能想到虞太子那被吊打的模样了。   这还只是其一,既然珏帝在,那焦糖岂不是……果然,等周良鱼绕到屏风后,果然看到了在那里等着的焦堂宗,周良鱼眼睛极亮,迅速走了过去,膝盖抵着膝盖,脑袋抵着脑袋交头接耳。   赵誉城与珏帝对视一眼,倒是低咳一声,都当做没看到,继续谈论之后两国与大虞的事。   虞帝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从一开始荆国内乱,这虞帝支持凶狠残暴的摄政王就能看出来,所以,这虞帝不适合继续当这个皇帝,否则,怕是以后还会有乱。   这虞太子值不值得扶持,就看他的眼界够不够宽了。否则,他们不介意再另寻一位合适的君主。至于为何两国不联系起来将大虞吞并,两人都打过仗,也知晓一场仗对百姓来说等同于灭顶之灾,更何况,大虞并非小国,真的打起来,即使两国围攻,至少也许三年,而这三年……民不聊生并非幸事。   如果能用另外一种来解决,打仗是下下之策。   虞太子很快就到了,原本他进宫的时候还以为这誉帝是改变主意了,结果,等御书房的门一推开,他看到坐在御案前的赵誉城以及不远处淡漠端着一杯茶水轻啜的男子,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虞太子先行了礼客套了一番,才在赵誉城的示意下,在珏帝身边落座,笑道:“竟不知珏帝与誉帝的关系这般好?”   珏帝抬头看他一眼,淡定放下杯盏:“虞太子估计不知,朕的宗后当年是从前誉王妃,也就是良公主府里出来的,良公主对宗后有恩,如今良公主离开了,这份恩情自然也就到了誉帝的头上。不论何事,朕都会帮誉帝一二。”最后一句话,珏帝意有所指道。   虞太子听得心底直冒冷汗,不是说珏帝杀了良公主吗?难道传言有误?根本就是前燕帝干的?怪不得这珏帝竟会亲自带着宗后前来恭贺誉帝登基,可如此一来,大燕与大荆岂不是……   虞太子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   就在这时,赵誉城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开口问道:“虞太子,不知云王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虞太子:“……”   御书房一时间静得出奇,屏风后的周良鱼与焦堂宗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求虞太子此时的心理阴影。   这虞太子一直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突然被告知他才是那瓮中鳖,这憋屈劲儿,怕是要挠墙了吧?   虞太子干巴巴笑了笑:“云、云王?什么云王?”   赵誉城也不跟他废话,慢悠悠开始将虞太子是何时到的燕京,入住了何处,都去了哪里,甚至包括他何时派人将云王半路救走的,一条不差的说了出来。   赵誉城每说一句,虞太子的脸色就白一分,到了最后,简直惨无人色。   虽说虞太子贵为大虞太子,也的确有些手段,可到底不如赵誉城,加上这里又是大燕,虞太子的视线迅速看了一圈四周,生怕下一刻,有无数的侍卫进来,将他压下去,无法活命。   虞太子勉强露出一点笑:“原来……誉帝你早就知道了。”   赵誉城往后倚着龙榻,面无表情道:“虞太子应该很清楚,这里是大燕,朕要做什么,尤其是不想让人知道,轻而易举。更何况,虞太子你不过是一个太子,你这么急于表现,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在虞帝心目中的地位,想立功。不过,虞太子怕是本末倒置了。”   赵誉城的施威让虞太子感受的淋漓尽致,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到最后一句愣了下:“誉帝这是何意?”   赵誉城:“虞帝失去了你一个太子,还能有无数个太子;虞太子你没了命,就真的没了。”   所以说,虞太子这次来大燕本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若虞帝是个明君,还能感慨对方为大虞着想;可显然对方不是,虞太子不在的期间,别的皇子王爷很可能趁虚而入,即使虞太子死在大燕,怕也只是给虞帝一个借口像大燕讨要些好处,不痛不痒,重新再立一个新太子。   赵誉城话里的深意让虞太子的脸刷的白了下来,他后脊背一阵冷汗:大意了……他竟是没想到这一点。   他只顾着立功,却选了一条……对他完全没好处的路。   如今今日得罪了誉帝与珏帝,如果失败了,没有扶持成功,那么他失去的可不简单是一个太子之位……还得罪了这两国的君主。   虞太子许久,才站起身,朝着赵誉城拱手:“……受教了。”这一句也代表着,他认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的。   赵誉城看对方是真的听进去了,与珏帝对视一眼,赵誉城这才敛了周身的气势道:“虞太子也不必担心,朕与珏帝目前还不打算挑起三国之间的战争。所以,既然大虞的国主昏庸,自然想选出一位利国利民的仁君,不知……这个‘仁君’虞太子可愿意当?”   虞太子眼睛一亮,这简直峰回路转,猛地抬头:“自然是愿意的,誉帝你这是……要帮孤?”   若非想在父皇面前搏一个功绩,他何苦千里迢迢来到这大燕,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大燕与大荆肯帮他,他何必还做这些?   赵誉城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多言。朕与珏帝会帮你。但前提是……虞太子登基之前,签下三国百年休战合约,三国交好,百年无战。”   至于百年之后,虞太子亡故,下面的人愿不愿意也不是虞太子说的算了,自然没必要多添年限。   虞太子自然没意见,就算是要打仗,也要他大虞打得过这两国同盟。   若是坚持,他绝对相信以这两位的能力,两国一合并,灭了他大虞直接吞并了可就不妥了。   虞太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签下了赵誉城与珏帝递上来的合约书,等再次走出宫门时,顿觉浑身轻松,却也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出了一后背的汗。   如果他先前坚持让思霁嫁给誉帝,誉帝若是当真不愿,他转而用了那个下下策,最后岂不是……连小命都没了?   于是,虞太子回去之后,立刻就去见燕云峥了。   等门一打开,燕云峥还未动,他一旁的女子先眼睛一亮,带了希冀,激动地奔过来:“太子?可是要行动了?可是要将那赵誉城从皇位上扒下来了?”   虞太子扫了女子几乎瞪得要突出来的眼,冷漠地让开身,只看了燕云峥一眼:“你们走吧,先前的计划取消。”   燕云峥一愣,他还未说话,那女子再次尖叫出声:“为什么?不是你说要助王爷当皇帝的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姜如蔓!”燕云峥看到虞太子脸色沉下来,呵斥了一声。   女子正是先前被休弃被虞太子找来说服云王的姜如蔓,不过很显然效果还不错,这两人瞧着相处的还挺好,虞太子道:“孤帮不了你们了,孤自身难保了,要回大虞了。哦对了,孤觉得你们也不要挣扎了,先前是孤想得太多了,觉得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结果……还是失败了。你们以前是夫妻,如今一个落魄一个逃亡,刚好还是能凑一对的,以后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吧。行了,走吧,以后孤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燕云峥皱着眉,脸色极为不好看:“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虞太子耸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孤突然觉得誉帝倒是还不错,挺痴情的,听说……对,被你嫌弃的那个良公主后来嫁给了誉帝对吧,云王你在良公主死后挺后悔的对不对?要孤说,你也找个替身得了,别惦记什么皇位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人誉帝也找了一个与良公主一模一样的替身,瞧着……还挺好的。你也找一个,好了……孤走了,这是银两,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过日子了。”   燕云峥本来听到前半句双手攥紧压抑着怒火,听到后半句时,脸色一变:“一模一样的……替身?”什么意思……   可他再想问,虞太子却已经离开了。   虞太子离开了苑子之后,回头看了眼,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瞥了眼,想到四周的监视,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既然监视了孤这么久,还是还给你一份‘大礼’好了,斩草不除根,可是春风吹又生。   赵誉城得到暗卫禀告虞太子对燕云峥说了什么之后,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周良鱼默默听着,嘴角抽了抽:哥们儿,你搞事啊。   赵誉城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燕云峥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只是偏过头就看到周良鱼盘腿坐在那里,捏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他眯了眯眼,脑海里突然就闪过过往那些没太注意过的传闻:“怎么?想起来旧人了?”   周良鱼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噗……哪跟哪儿啊?”神特么旧人啊。   不过想想以前传言良公主对云王……这厮莫不是醋了吧?   周良鱼认真想了想,突然咧嘴乐了,勾了勾手指,脑海里想到先前赵誉城这厮激他,这会儿被反击回去就不是他周鱼鱼了:“来,亲相公一口就告诉你。”那腔调将赵誉城先前的话与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赵誉城挑眉,干脆利落地手掌撑着他的后颈亲了下去,亲得周良鱼七晕八素的,晕陶陶的被放开的时候,就听到这厮道:“可以说了。”   周良鱼茫茫然:“…………”为、为啥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到底谁占谁便宜来着? 第103章 赵誉城:……结束了。   周良鱼脑子卡壳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 眯着眼瞪赵誉城:“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行重来, 你要表现的特别抗拒,因被我威胁才不得不服从, 这样才有成就感啊, 你这样……让我总觉得有种自己送上门的错觉。不行!必须重来!”   赵誉城望着周良鱼,愣是没忍不住,凤眸底溢出一抹笑:“你确定?”他其实更想说完了,你确定要这么“抗拒”之后,再白让朕亲你一次?   不过想到后者肯定会炸毛,赵誉城握拳掩唇轻咳一声, 遮住了眼底的笑。   周良鱼肯定点头:“当然了。”   于是, 赵誉城特别“抗拒”“纠结”一番之后, 陪他演了一场戏, 然后将人给“欺负”个彻底。   周良鱼反应过来直捶龙榻:肯定是他穿进来的时候没带脑子……他要不要重新穿一次, 顺便把脑子给带进来?   赵誉城单手撑着头侧,墨发铺陈了一床,温柔地摸了摸对方那脑袋, 最近虽然在蓄发, 但依然有些扎手,他凑过去, 在对方耳际下方的短茬上亲了一下:“鱼鱼以后还是将头发留长吧。”   “干嘛?”这样多利落?周良鱼歪头瞅他一眼,不过对上赵誉城温柔款款的凤眸,心一酥, 算啦,你要是能说出一个合理说服老子的理由,就勉勉强强看在你长得这么赏心悦目的份上,就同意吧。   赵誉城的指腹在他短茬上穿插而过,凑近了些,他极长的墨发拂落过来,落了周良鱼一身,他忍不住伸出手鞠了一把对方绸缎般顺滑的墨发,微怔,就听到对方低缓温柔的嗓音,在耳旁徐徐响起:“因为……我想与你日日结发而眠,缠发而醒。”   周良鱼一愣,最后那八个字落入耳际,汇成了四个字:结发百年……   赵誉城看他陡然发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愈浓,凑近了些,指腹捏了捏他的耳尖,对方抖了抖,恼羞成怒:“不许捏。”   “那鱼鱼可同意朕先前的提议?”赵誉城并未收回手,周良鱼却也没躲,明显口是心非。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默默往下蹭了蹭,咕哝了一声:“勉勉强强吧,你还要不要听先前的事?”   赵誉城自然是愿意的,或者从一开始隐约猜到一些,他都在等,等他主动坦白:“想。”   周良鱼垂着眼,趴在床榻上,没去看赵誉城,他其实一直不知要如何解释,可既然如今刚好提到了燕云峥,他想借着这个档口,干脆将一切摊开了讲。   “其实……我不是周良鱼,却又是周良鱼。”周良鱼哑着声音缓缓开口,一旦开了个口,就容易说了。   他前后不搭的话让赵誉城一愣,莫名攥紧了对方锦被下的手腕,却并未打断。   周良鱼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何时来的,以及关于赵誉城的事他是如何知晓的,还有那上下两部书都说了出来,到最后,周良鱼脑海里莫名闪过那次做得噩梦,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定定瞧着赵誉城:“其实……我后来还做过一个梦,梦到了你小时候,我看到你……躺在尸坑里,被那些将士撑着,血流成河,染红了你的身体……你小时候……”那滴血泪到现在想起来,像是刻在了他的心底一样,他声音有些哑,最后,还是说不下去了,却陡然被赵誉城给整个抱住了。   周良鱼这才发现对方的身体在发抖,许久,头顶上方才传来对方喑哑不安的嗓音:“你……会离开吗?”这与他先前想的不同,他以为,就算是……怪力乱神之事,只要对方在这个世间,即使寻遍所有的角落他都会将对方找出来。可如果对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他根本就是一个虚幻出来的人……   他怕了,怕对方一旦离开,他再也无法寻回。   周良鱼赶紧道:“肯定不会走!就算走了,我也会自己回来的!”那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人了,其实待在何处都一样,可这里却有他,更何况,他自从做了那个梦,莫名有种预感,他回不去了。   赵誉城再三确定了周良鱼不会走之后,才松了口气,之后的几日,却还是不放心,将周良鱼都带在身边,甚至上早朝也带着,周良鱼早上起不来,他就直接将人放到殿后,多放了一张软榻,百官看不到,周良鱼每日就这么听着百官争执上禀睡得昏天黑地。   刚开始的时候,周良鱼还想着对方好歹是害怕他不见了,这才如此,他也乐意宠着,可等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周良鱼终于忍不住了,下了杀手锏,直接将赵誉城半夜赶出了大殿,分房睡!   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   这样如此不过一晚上,赵誉城老实了,一颗心莫名定了,不过周良鱼觉得这厮似乎更加紧张他了,嘿嘿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   而就在赵誉城与周良鱼感情越来越好之际,被虞太子放弃的燕云峥则是在坊间打听各种消息,当得知新皇后真的与良公主神似,新帝只是把新皇后当替身的说法时……燕云峥的神色变了,神似?他才不信,那就是周良鱼……那肯定就是她!   她竟然还活着!   燕云峥越是偷偷打听,一双眼愈发的兴奋,只要、只要他重新将皇位夺回来,到时候她依然是他的……父皇呢?父皇跑哪儿去了?父皇以前信任的那些心腹呢?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认输了……   他只要等,只要等……   可父皇呢?怎么这么久还没联系他?   燕云峥走回去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虞太子,对方刚开始那么信誓旦旦要扶持他上位,可后来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是不是……其实他早就被赵誉城顶上了?   燕云峥垂着头,眼神里闪过一抹怨毒,赵誉城……赵誉城……他抢了他的人,害他以为她死了……如今还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这个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报的!   可如果赵誉城真的知晓了他的存在,那么他岂不是在等到父皇回来之前很危险?   燕云峥如此一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并未直接伤害过赵誉城,如果……他认输呢,他不像父皇做过那些事,他是无辜的……只要能保住命……   良儿以前那么喜欢他,肯定不舍得他死,肯定是这样的。   燕云峥想清楚了之后,生出一股子希望,他要活着,至少父皇回来之前,他一定要活着,等到时候他重新夺回皇位,将原本属于他的都夺回来。   只是燕云峥一回去,立刻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王爷,你去哪儿了?吓死蔓儿了。”女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仰起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可就是这张脸,看得燕云峥眼底越来越红,猛地拽着姜如蔓的手臂甩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频繁陷害,当年他也不至于误会了良儿,也不至于……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对方却嫁给了赵誉城!   “王……王爷?”姜如蔓被惯到了地上,摔破了掌心,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燕云峥,刚开始几日不还好好的吗?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被虞太子找到,说服对方,刚开始到的时候,对方真的听了她的话,两人浓情蜜意了许久,她以为王爷想通了,可她做着皇后梦的时候,突然虞太子又不扶持王爷了。   不过她没放弃,燕帝到现在都没找到,肯定在哪里召集人马卷土重来,云王是燕帝最受宠的王爷,到时候肯定……   她只要跟着对方,肯定还是能当皇后的。   姜如蔓勉强笑了笑,走过去,“王爷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突然就这么对蔓儿?”   燕云峥冷冷看着她:“你走吧,虞太子留下的那些银子你都带走吧,够你过下半辈子的了。本王明日要进宫一趟,以后也不会想着当王爷了,你跟着本王也没用了。”   “进宫?你疯了?你可是……可是新帝仇人的儿子……你会没命的……”姜如蔓眼神里闪过一抹惶恐,不,她的皇后梦不能落败,她要阻止王爷,不能让他做傻事。   燕云峥想到什么,却是笑笑:“不……本王会没事儿的,本王的良儿在宫里,她不会让本王有事的……”   “良儿?周良鱼?”姜如蔓想到了虞太子离开前的话,突然尖叫出声:“我就说她是男的!王爷她是男的!你到现在还想着她!”   “那又如何?本王动心的本来就是她,若非你耍计谋陷害她,加上她是前朝公主……本王怎么可能会那么对她?如今本王想通了,本王要……”燕云峥差点说漏嘴,不说了,挥手:“你走吧。她才不是男子,我们不过是被赵誉城骗了,他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不走!”姜如蔓一想到周良鱼那贱人竟然没死,就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她与周良鱼斗了这么久,如果对方真的成了皇后……“不行,我要去揭穿她!”   “你干什么?!”燕云峥直接扯住了她,看姜如蔓还要发疯,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敢这么做试试?本王弄不死你!”   他已经听了父皇的话错了一次,这次肯定不能再错了……   “你……你打我?”姜如蔓难以置信,一双眼都红了,可望着燕云峥眼底的猩红与杀意,抖了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光,“王爷你别气……我错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就算是我说,他们也不会信的……”   “这倒是。”燕云峥才冷静了些,就算是说出来又如何,周良鱼虽说是前朝公主,可前朝就剩下她这么一个了,对方被父皇下了不孕药,对方根本无法诞下子嗣,如此一来,也不存在有前朝血脉,顶多就是让赵誉城损失点名声,可在父皇归来之前,他不想以卵击石。   姜如蔓可怜巴巴抬起头:“王爷我错了……其实想想,我们三人自小认识,却相爱相杀了这么久,也许,我也是该放弃了。可离开之前,你能不能带我也进宫一趟,我想……亲自给她道歉。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姜如蔓垂下眼,遮住了眼底森寒诡谲的光。   燕云峥并非看到姜如蔓狠辣的模样,想到姜如蔓的确缺周良鱼一个道歉,以后等他回来接她的时候,也许会因为姜如蔓的道歉少怪罪他一些?   燕云峥将未来想得极好,可他却不知道,他这不过是做梦,燕帝早就死了,死在了誉王府被毁的地宫里,长埋于土,却无人可知,无碑无牌,自食恶果,注定是要当孤魂野鬼的。   燕云峥同意了姜如蔓一同进宫的想法,他翌日就直接去了宫门前,撩起衣袍的下摆跪了下来,俯首称臣,跪拜:“罪人燕云峥求见誉帝。”   姜如蔓也在他身后跪了下来。   两人来的时候赵誉城就得到了消息,他正在喂周良鱼吃葡萄,周良鱼听到殿外暗卫的禀告,差点呛了下:“他没事儿见你作甚?不会是……因为虞太子最后搞事那一下吧?”   赵誉城却比他想的更深:“那是一方面,不过,更主要的,怕是他怕了,想以退为进寻求自保而已。”   “诶?什么意思?”周良鱼被弯弯绕绕地听得头疼。   “他怕是猜到了虞太子不扶持他的原因,觉得我肯定是掌控了他们的所在,他怕死,怕我暗地里弄死了他,所以自己暴露出来。燕帝虽然死了,可世人并不知,先前的罪责也只是指向燕帝,燕云峥不过是他的儿子,其余的皇子我当初登基时并未牵扯进去,他如今暴露出来,先告罪,我反而无法治他的罪,也不能当做众人的面杀他。否则,滥杀无辜师出无名,对我的名声不会有好处。”   “他还不笨嘛,那姜如蔓来干什么?”周良鱼不想见到姜如蔓,那小白花哭哭哒哒的就觉得不自在。   赵誉城眯眼:“大概是……不甘心。或者,想说出你的身份……”可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你打算做什么?”周良鱼瞧他这模样,就知道赵誉城这厮肯定要使坏了。   “也没什么,燕云峥这个关头肯定不会想着得罪我,自然不会主动暴露你的身份。他想要的只是保命,可姜如蔓就不一样了,不过她想说出你的身份,只要不让她说话就行了。”   “诶?你不会是……”周良鱼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想什么?我有这么血腥?”不过是用一些暂时让人开不了口的粉末,到时候她想开口却开不了,自然也就搞不了事了。   “可就这样放虎归山?”周良鱼觉得燕云峥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可对方突然聪明了一丢丢,知道借用舆论逼赵誉城不敢杀他,这样放他走,岂不是……   “自然不会。到时候演一场戏,让他们出宫,之后将他们两个囚禁起来也就是了。燕帝死了,他想做梦,就继续让他做好了。”赵誉城原本杀不杀燕云峥都无所谓,可自从知道了周良鱼的事,他突然就不愿用燕云峥这条命脏了自己的手,损了阴德。   周良鱼不知对方的想法,想想也觉得这样不错,囚禁一辈子……怕是对燕云峥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反倒是更加折磨。   赵誉城与周良鱼在御花园见了两人,既然要演戏,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晓的。   两人被侍卫带过来之后,先是行了礼,之后,燕云峥大着胆子抬头,等对上周良鱼那张熟悉的面容,旁人也许会认错,可他自小就与周良鱼在宫里长大,他是不会认错的,是她……真的是她……   燕云峥觉得自己骨子里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尤其是想到很快他就可能将赵誉城拉下来,到时候她还是他的皇后。   燕云峥的目光太过炙热,周良鱼皱眉,赵誉城眯眼,冷漠看过去:“云王,朕的皇后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燕云峥虽然不舍,还是低下了头,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种等到时候登基之后,将赵誉城千刀万剐的方式,深吸一口气,忍下屈辱,俯身:“皇上,罪人自知有罪,父皇先前做错了事,我身为人子,愿替父赎罪,自请贬为庶民,永不踏足京城,还望皇上准许。”就算是贬为了庶民,只要到时候他大权在握,还愁不能再回来?   周良鱼瞧着对方垂眼不经意露出的一抹得意,忍不住默默撑住了额头: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赵誉城自然也顺着他演了一场戏:“云王……不必如此。”   两人你推我往,最后赵誉城“勉强”同意了,放其出京。   燕云峥松了口气,只要能出京就好,等他找到父皇,就……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跪着的姜如蔓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周良鱼就开始张嘴想说什么,只是等开了口,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啊啊啊”说着什么,她一张脸白了下来:怎么回事?   脑海里突然闪过来御花园的途中,一个小太监经过她时,要摔倒时衣袖里甩出来的粉末,说是面粉,可实际上……莫非……   姜如蔓还未再继续说什么,直接被侍卫给压趴了下去:“大胆!”   赵誉城面无表情望着对方:“姜氏你在朕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可将朕与皇后看在眼里?来人啊,姜氏对朕与皇后不敬,驱逐出京,永不许再踏足燕京。”   姜如蔓直接被捂着嘴带了下去。   燕云峥额头上滴落冷汗,姜如蔓竟然敢……差点被她害死了!   燕云峥生怕连累了自己,等终于出了宫,才松了口气:自由了……他会很快再回来的!   他要尽快找到父皇,到时候……   燕云峥带着这种希冀回了院子,收拾了一番,就出了燕京,只是刚走出不远,就被一个冲出来的人给拦了下来……   ……   赵誉城派出去的人一直跟着燕云峥与姜如蔓,如今只许等人走远了将人逮回来囚禁即可,周良鱼也彻底放下了心,燕帝早就死了,如今燕云峥再被控制,也就不会再翻出什么浪花了。   暗卫很快就回来了,单膝跪地,脸色有些怪异:“皇上……属下回来了。”   “人可带去那个地方了?”赵誉城视线落在对方脸上,眉头深锁。   “回禀皇上……出了些事。”暗卫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   “何事?”这次连周良鱼也紧张了起来。   “云王……死了。”暗卫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赵誉城与周良鱼坐直了身体,对视一眼,赵誉城皱眉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暗卫:“云王离开燕京城之后,在一处买了一匹马刚想离开,先前被驱逐出京的姜氏跑了出来,拦下了云王,两人争吵了起来,云王估计是觉得先前在宫里对方差点害死了他,出手打了姜氏,让姜氏滚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这估计刺激到了姜氏,她就拿出了一把匕首以死相逼……当时闹得有些大,属下等人离得远,有不少人围观,云王大概也怕闹大了,就去抢那匕首,可没想到……这姜氏竟是在争夺之际,直接将匕首刺入了云王的心口,云王……当场毙命。”   等暗卫叙述完,周良鱼默默吞了吞口水:这还真是……命啊。   明明已经打算留对方一命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死了?   “姜氏呢?”赵誉城问道。   暗卫回禀:“对方看到云王死了……就大哭大笑的,瞧着……像是疯了。”   赵誉城沉思片许,道:“将姜氏交给刘大人,按照刑罚该怎么判怎么判,至于云王……恢复王位,厚葬。”也算是堵住了以后可能存在的悠悠之口。   周良鱼还有点懵:“燕云峥竟然就这么死了……”他突然想到了前身,那个消失了不知身在何处,那个一出生就备受折磨,那个明明知道燕云峥不该欢喜,却还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加上对方刻意为之的靠近而欢喜上的前身,如今,这个人也死了,冥冥之中不知这算不算赎罪。   赵誉城听过周良鱼讲前身的事,看到他这模样,明白了他此刻在想什么,握住了周良鱼的手:“一切……都结束了。”   周良鱼紧紧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轻应了声:是啊,结束了,至此之后,大燕……彻底再也与这对父子无关了。 第104章 终章   百官得知云王被姜如蔓杀了的消息都惊呆了, 等知晓了缘由, 忍不住心生感慨, 这云王竟是被休弃的侧妃杀了,这……着实让人……   可随即想到这姜氏做过的事, 也觉得能理解了。   对方还冤枉过良公主是男子呢, 如今怕是觉得被抛弃了姜家回不去了,她过不下去就干脆直接拖云王下水了。   燕云峥的事不过半月就平息了,再也没在百官心底激起波澜,很快就无人再谈论此人了。   姜氏因杀了燕云峥证据确凿,被判了斩立决。   不过这一切都与周良鱼无关了,他这日陪着赵誉城正在学写字, 他那手狗爬字的确有些拿不出手, 只能硬着头皮学了, 不过好在赵誉城这个老师教的还不错, 周良鱼边学边玩倒是学得挺起劲儿。   这日, 他正学着,赵誉城似乎得到了一些信儿,愣了下, 随即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这才走到学得极为认真的周良鱼的身后,从后环住了对方, 下颌抵在对方的头顶上,急得周良鱼嗷嗷叫:“别捣乱,我这一撇快出去了……”   赵誉城直接将他手里的狼毫笔抽出来, 放到了一边,将人掉转个个头儿,亲了下他的唇:“先不管这个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焦糖来陪我用晚膳了?这次你可不许再拦着了,焦糖他们还有几日就要走了,趁着这个功夫我可要……”   “不是焦公子,是另外一个……你特别想见的。”赵誉城神神秘秘道。   周良鱼一愣,脑海里有什么骤然一闪而过,他猛地睁大了眼:“不、不会是……是……”   赵誉城嘴角弯了弯:“见吗?”   周良鱼嗷一声:“见!!!”   周良鱼匆匆赶到偏殿时,赵誉城提前让人清场了,连个宫婢太监都没有,只有两个人背对着他们,听到动静,两人转过身,周良鱼看到女子揭开脸上的面纱露出他熟悉的脸,周良鱼直接蹿了过去,刚想蹦过去,视线往下一落,嘎嘣动作僵在了那里,一双桃花眼茫然地盯着对方那大肚子:“……佳佳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礼物呢?”这特么……惊喜够大了。   厉佳佳被逗乐了,尚佳郡主已经死了,她如今与厉王厉王妃待在一刀阁,重新喊回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望着想扑过来但又顾忌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周良鱼,厉佳佳眼圈红了,张开手臂:“公主……”   周良鱼站在两步外,中间隔着空隙虚虚抱了一下:“没事儿么?真的没事儿么?”   厉佳佳摇头,赵誉城与黎阁主对视一眼,走了出去,让两人说话。   周良鱼与厉佳佳凑到一起,如鱼得水,头抵着头,一直说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被赵誉城两人一人揪着一个给带走了。   周良鱼、厉佳佳、焦堂宗三人难得凑到一起,不过黎阁主对于厉佳佳曾经对焦堂宗那些微妙的感情……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还是一看到两人待在一起就凑过来。   好在焦堂宗平日都在别馆,倒是也不能频繁进宫,厉佳佳则是以大虞国的身份也就是皇后的“亲戚”的关系来的,自然有特例能时常进宫,加上怀着大肚子,倒是无人多想。   这样一直过了几日,厉佳佳某日逮到机会,终于拉着周良鱼去了屏风后,小声道:“公主啊……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嘿嘿嘿……”她搓着手,探头扫了眼在的御书房前面商议事宜的赵誉城两人,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偷偷溜出宫去玩儿吧?”她自从有孕了之后,大着肚子,就被禁足了,那家伙瞧着自己跟祖宗似的,一步都不让乱走。若非如今月份大了,比较稳了,她怕是都不能来见公主。   周良鱼低下头望了望她的肚子,迅速摇头:“不要!”开玩笑,要是以往,他肯定举双手赞成,如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厉佳佳红了眼圈:“公主……自从五个月前,他一步都没让我出过房门,若非这次来燕京,我都五个月,一百多天没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了,没看过俊男美女了,公主……你忍心么?”   周良鱼瞧着可怜巴巴的厉佳佳,纠结了,可……就在他有心软的趋势的时候,余光往厉佳佳身后一瞥,迅速坐直了身体,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行。本宫……已经改邪归正了。那些花花草草,什么美人儿都跟我无关了。美人儿能吃么?有我家皇上好看吗?不去,一眼都不带多看的!”   厉佳佳:“…………”卧槽,公主你咋了?这不像你啊?“公主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公主了。你若是不去,我……”   “哦?若是不去,夫人要怎么着?”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厉佳佳僵硬着脖子转过头,等看到对方,迅速矮了半寸:“哈哈哈……哈哈哈……”干笑的同时,用手挡住了脸,余光朝周良鱼扫去:公主!你、你你你你的义气呢!   周良鱼睨了眼走在黎阁主身后的某人,默默同样抬起手挡住了眼:没办法,老子现在腰还酸呢,赵誉城那厮是个禽兽啊。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佳佳啊,你——保重!怀着崽还敢……这明显飞不起来啊。   周良鱼与厉佳佳以及焦堂宗难得齐聚一堂,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荆国不可一日无君,珏帝回去的时候,焦堂宗是宗后也要跟着回大荆了。   厉佳佳身子不便,怕月份大了不便回去,也一起被黎阁主带回了一刀阁,周良鱼与赵誉城便装带着暗卫亲自去出宫将他们送了一路,直到不能再送了,周良鱼几人红着眼圈挥别了。   周良鱼一直等两波人的队伍看不到了,才揉了揉眼,收回了视线,望着赵誉城,这个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回吧……”   赵誉城看着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   回来的时候,到了宫门口时,周良鱼突然想走着回去了,赵誉城一向依着他,更何况此时氛围极好,两人下了马车,暗卫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而行,就仿佛一对寻常的夫妻。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时,马车窗棂的帷幕被掀起,鬼使神差的,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周良鱼偏头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周良鱼的视线落在那双噙着温柔笑的桃花眼上,那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眉眼让周良鱼一怔,后者似乎看到他也是一愣,很是意外,显然没想到能在宫外看到对方,却几乎是瞬间,对方眼底的笑意更浓,抬起手,食指轻轻再薄唇间一点,微动:谢谢。   而下一刻,一个模样冷峻的男子也看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朝周良鱼淡漠地看了眼,宽袖一扬,帷幕再次牢牢落下,遮挡了所有的视线。   这些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周良鱼压根没回过神,等意识到那是谁……猛地转过了头,却只来得及听到马车里隐隐飘出的两句对话。   “认识的?”   “不认识……不过,觉得像是前世见过一般。”   ……   后面的话却是听不到了,周良鱼怔怔望着那个方向发呆,直到肩膀被揽住,他偏过头对上了赵誉城担忧的目光:“怎么了?”   “他……他……”周良鱼喃喃了两声,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说不出话来,“刚刚那辆马车里的男子……好像……”前身,好像……另一个周良鱼……   不是说模样,而是那双眼,以及对方最后的那两个字,明显……   “像什么?”赵誉城奇怪问道。   周良鱼的视线一直落在那辆马车上,许久,突然忍不住也轻笑了起来,像是释然般,仰起头,嘴角翘了翘,桃花眼里潋滟的都是轻松的光芒:“没什么……认错了。”没想到……对方还活着,虽说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即使太过妖艳出挑的姿容不在,可对方眼底的轻松与温柔,却代表着,他过得很好。   最后的途中,周良鱼难得主动地牵起了赵誉城的手,十指相扣。   赵誉城诧异之下,挑眉,迅速将他的手紧紧攥住,两人一路往宫里的方向而去,夕阳余晖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最后交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还有两个番外~~~笔芯~~~ 本书由 ted_criss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