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大师修仙指南》 作者:南瓜老妖 文案 陈潇生前是一个风水大师。他为救恩师逆天改命,自己寿尽而亡。 一睁眼,来到了一个筑基多如狗,金丹遍地走的修仙世界。 一无灵根,二无天赋的陈潇自觉跟修仙没缘。为了生活,只好在这个没有风水师的修仙世界重操旧业。 陈潇:“寻脉点穴,化煞生旺,催官显贵。能助你门派兴旺,改衰转盛,早结姻缘,添丁生子。诸位仙师,不来一发吗?” 1VS1,主受。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主角:陈潇,席云霆 ┃ 配角:童诺诺,唐汝,景慧,李与周,沈雁行,刘浪等很多 ┃ 其它:穿越,修仙,风水 作品简评 陈潇是个风水大师,还以为闭眼就是死亡,却没想到醒来附身在一个病重垂危的异世少年身上。他挣扎求生,好不容易救活了自己,才知道这是一个修仙世界,偏偏他并没有灵根。无奈之下只能谋求生计,却辗转又从风水当中发现另类成仙之法。且看他是如何在这个没有风水师的世界,修炼成仙并在此期间声名大噪,开创门派,终成一代宗师。小攻天生自带厄运光环,能让周围的人不知不觉厄运缠身。小受却有金手指罗盘,辟邪旺宅,求财求子不在话下。俩人可谓是天生一对。慢热升级流大长篇,剧情紧凑,跌宕起伏,探险寻宝各种惊险刺激的内容让人目不暇接,值得一阅。 第1章 他上辈子就是个光棍   二月初,虽然已经开春,空气当中却还透着深深地冷意。   炭盆里的火已经灭了,屋子里冻得厉害。陈潇缩了缩肩膀,在汤婆子的余温下留恋了一会儿,才从被窝里爬出,穿上夹衣,罩上棉袄。   铜水壶外边罩着保温的棉套。保温效果虽然没有现代的保温壶那样好,却勉强能保证水还有一些温度,不至于冷得刺骨。   用温水洗了脸,猪鬃牙刷沾着牙粉刷了牙,再把齐肩的头发灵活的梳成一个发髻,个人卫生就算是打理完了。   穿好衣物,拉开房门,寒意扑面。陈潇走出去,深吸口气。区别与大城市的新鲜空气,充满了肺叶,特别提神醒脑。他伸展四肢,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穿来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了,最初谨小慎微,生怕被本地人发现他的异样烧死。到现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跟本地土著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陈潇从后院走到前边,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有一点凉的指尖,把店铺的门板一块一块放下来,挪到后边摞好。   他现在的职业,是一家名叫“踏雪寻仙”的古董店的伙计兼驻店值守。   白天跟着掌柜、二掌柜学习、卖货,晚上关了店门,直接睡在后边。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就敲响放在他屋子里边的那面大锣。东家倒也不指望他勇斗歹徒,能警醒周围,通知城里巡夜的治安队前来就行。   陈潇是属于最低层的伙计,每天早晨不只是要做开门准备,还得打扫卫生。当然,不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全干,还有另外一个叫做赵二虎。   过了一会儿,陈潇的活都干完了。街上开始出现行人,赵二虎来了,给他带来一碗热气腾腾馄钝,还有四个酥脆可口的小饼。   这一顿早餐在寻常人家可不便宜,足足十五个铜板。其中赵二虎帮他出十个,陈潇自己出五个。   他这么帮他带饭,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赵二虎家离得远,要穿半个郡城才能过来。深秋直到初春,早起又黑又冷。赵二虎不愿意起那么早过来,陈潇就跟他商量,他帮他带早餐,陈潇就自己一个人包圆卫生。   赵二虎宁愿舍些钱,也不愿意摸黑受冻早起。他答应了,不过要求陈潇出五个铜板,实在是他太能吃。平常人吃两个酥饼就够,哪像他竟然要吃四个!   陈潇接过早餐,坐在待客用的座位上,开吃。赵二虎坐在一边,从陈潇起来刚烧的水壶里倒出一杯热水暖手。   陈潇吃得那叫一个香。馄钝大小正好,鲜香可口。酥饼焦香酥脆,咬一口嘎兹响。   赵二虎看着都觉馋,说:“小憨啊,你不光早晨起来吃的多,中午晚上吃的更加奢侈。用东西挑拣,穿衣服也讲究。没见过你这样当伙计的,这样花费,什么时候才能攒的下钱?娶得起媳妇?”   陈潇闻言,差点噎到。   他附身的这个少年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做憨娃,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   原身上一辈的人是逃荒出来的,父母死在了路上。他就跟着叔叔一家,来到了一个很富饶的村镇落脚。   大概是父母给的基因好,憨娃长得浓眉杏眼,憨然可爱。因为他长得好,尽管多带一个孩子累赘,婶婶也没有多嫌弃。   直到这个男孩开始长个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多他一口,家里养不起。叔叔只能狠狠心把他送出来,托人谋了一份工,让他跟着走南闯北的货商讨口饭吃。那个时候憨娃只有十二岁,人长得还没有矮脚马高,就要辛辛苦苦的跟着商队到处跑。   因为吃的多,这些年他也没有攒下多少钱。等到他长到十五六,跟商队的武师学了两手功夫,就转为护卫。   憨娃真的没有什么运道,半年前一次走熟了的货运,路上突然冲到一只猛兽袭击伤人。他也是懵了头,以为自己学了两手,能够对付。结果别人都逃了,就他一个冲了上去。   要不是出事儿的地方靠近郡府,治安队来的快,憨娃就要被猛兽拖走了。就这样,他也伤得很重,生命垂危。   憨娃伤的重,商队的头领对他的勇武很赞赏,赏下了一大笔赏金,又给足了医药费。只不过,商队没办法为他停留,销售完这次的货物,准备了回程的商品,就要启程。   他病着,没法走。商队就把他托给一户人家,给了佣金,代为照顾。   因为商队每年要来郡城好几次,这户人家倒不敢苛待憨娃,就是按时送水送药,多么细心倒也谈不上。   当初商队教过憨娃的武师担心他们谋财害命,曾经恶狠狠的威胁过。这让这家人并不敢不经过憨娃的允许动用他的钱财去请什么名医,自家又不情愿给他垫付,就那么生生硬熬。   憨娃的身体原本是很强壮,却被反复的高烧折磨,又并发了咳血,缠绵病榻之余身体虚弱了下去。就这么,憨娃走了,陈潇来了。   陈潇前生闭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一睡不起。结果醒来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还不停的发烧,甚至严重到起不了身,抬抬手都费力。   等陈潇从头晕头疼当中挣扎着搞清楚状况,求生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他这不知道怎么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又要消亡了。   陈潇趁着清醒,求这家人帮着请了一个大医馆的坐堂医生。又花了大部分的赏金,让这个医生给他想办法治病。   坐堂医生拿了钱,自然好办事,辗转给他找来了一颗丹药,吃了之后陈潇病厄立消,身体顿时好了大半。   又养了半个月,陈潇的身体就痊愈了。酬谢了这家人,陈潇离开,去街上找了个客栈投宿。   还剩下小半的赏金,看起来不少,在这个繁华的郡城里边也只能在客栈里好吃好喝三个月。   陈潇不想回憨娃之前待的那个商队,一个是担心被人看出换了芯,另外一个是他并没有憨娃的身体记忆,虽然会打架,却不懂拳脚,干不了护卫这种危险工种。   于是,他干脆一狠心,找了一个口碑不错的中介人,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对方,让他把自己塞进了现在干活的地方。   陈潇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这个可以间接接触到上层人群的地方,让他迅速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世界非常的奇妙,有着古代的落后、生活习惯和思想,也有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各种奇巧先进的发明。落后与先进并存,神奇又奥妙,让陈潇这个初来乍到,茫然无措的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陈潇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跟中国古代类似的平行世界,正在经历从封建向资本转变的时代。   可是后来,等到他对这个名叫“岱”的国度了解更多,才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个世界没有煤、也没有石油,也就不可能产生蒸汽时代,就更没希望步入现代社会。   不过,这世界虽然没有煤、石油这样的资源,却有着一种名叫灵石的宝贵矿藏。这种灵石矿蕴含的能量,能够替代煤、石油给各种设备提供能源。   陈潇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弹珠大小的灵石珠放进一个有着三个灶口的灶台,接连不断的烧了三个小时,却只消耗了一点。   也就是那一次,他表现得太过吃惊,喜欢炫耀的灶台主人才告诉他,这灵珠是从一个修士那里得来的。陈潇这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以耕、读、工、商为主,反倒是以修道求仙为主流。   只可惜,旁敲侧击的了解一番,原身并没有修仙的灵根,也不具备任何的天赋。陈潇灰心了,可随后又振作起了精神。   反正他附身重活一世也是白赚了,就算是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也并不算亏。   所以,陈潇的目的一直是享受生活,然后攒钱游遍天下。娶媳妇什么的,他上辈子就是个光棍,自由自在惯了,现在也不打算给自己添一个束缚。   陈潇抹抹嘴角,说:“我现在还没有想那么多,养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别人并不知道陈潇现在的身体痊愈到什么程度,他大病一场之后痩得厉害。其他人虽然觉得这小伙在吃上花费的有点太过,他一抬出补身体的理由,就没办法再说什么。   赵二虎见他是这个理由,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他们也不过是普通同事关系,并不是多么要好。劝了对方不听,赵二虎也不会再劝。   只不过,这心里边,肯定会想憨娃这个人不是个会过日子,大手大脚,攒不下钱。   陈潇呵呵一笑,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不以为然,却并不打算解释。双方价值观不同,交浅言深,只会横生枝节,不如淡而处之。反正他留给在学习适应的时间是一年,一年之后他就走了,又何必闹出不愉快呢。 第2章 真性情   说实话,寻仙阁给的工钱确实很多,底层伙计的工钱每天就六十个铜板,高级的伙计也就是赵二虎要比他多二十个。而外边其他工种一天的工钱五十铜板就算是高了。   再加上陈潇还兼职晚上住在店里值守,另外算一份,总共加起来一天一百铜板。这样高薪,在郡城这样繁华的大城市,养活一家三口,都能过得不错。   赵二虎说他花钱大手大脚,陈潇一半是真的,一半却是冤枉。   来这里之前,陈潇功成名就,年轻多金。每天吃的不说山珍海味,却绝不是粗茶淡饭。而在这边,这吃的何止是粗茶淡饭,简直就刮他的嗓子眼。   寻常百姓家吃的是粗加工的黍米,纤维太粗,陈潇吃了两天就不行了。尽管电视上天天提倡吃粗粮,可也不能粗到跟砂纸一样。   之后陈潇再吃饭食,就选那细加工过的粮食做成的。细加工的好粮食原本的价格就是普通粮食的两三倍。   他还不是偶尔吃一顿就算了,而是学那有钱富贵的人家顿顿吃,天天吃。他不光吃的好,最主要是吃的多。   大概是因为大病初愈,又因为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陈潇的胃口好的出奇。一天三顿之外,还要加上下午茶和夜宵。不吃还不行,到点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连不怎么来的东家都知道自己的店里有一个特别能吃的伙计。   于是,陈潇每月吃喝的花费,就要花去薪资一多半。   说他用的挑拣。   真心不是他用的挑剔,再苦的日子陈潇也能过得住。可那是因为穷,那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而现在,他凭自己的劳动能力换来的报酬,又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些?   再说,他这不知道怎么来的又一世,谁知道会什么时候被收回去。省下钱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便宜给谁。   内里贴身的衣物要细棉布的,坚决不要粗麻布;别人外边的棉袄里是棉花,他不光有棉花,里面还专门请人给缝了一层细羊毛皮;配给了一个汤婆子还不够,自己又添置了俩;别人大早上起来都是用冷水洗脸,就他为了用点温水,专门给铜水壶做了一个壶罩……   让人总觉得这不是一个伙计,这简直就是一个娇小姐!   可是,陈潇却有委屈。   除了粗麻布是穿不习惯以外,缝细羊毛皮里子跟多买了俩汤婆子、给铜水壶做壶罩,完全是因为他之前是个南方人,郡城这边是北方气候,冬天太冷,适应不了。   原身憨娃在这边生活了十几年,陈潇过来了之后,怕冷这点倒是跟生前变得一模一样了。这让陈潇心有疑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陈潇吃完东西,收拾了桌面。就去自己负责的区域,整理货架的台面。   踏雪寻仙这个店名,起的就让人一下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恐怕是一位附庸附雅、痴迷仙人的脑残粉。要不然这么酸的名字,也真好意思直接挂出来当牌匾。当然,以上言论纯粹是他内心的吐槽,没准岱国的审美就这个风格。   证据就是这家店铺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古董店之一。   踏雪寻仙阁所在的这条街很繁华,不仅宽阔还很长。街道两边全都是琳琅满目的店铺,街道边上甚至还有人支着车子摆摊。让第一次走到这边的陈潇还以为自己身在国内古都的古玩街。   平日里这条街上的人并不算太多,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才会特别的热闹。例如:哪里有仙门打开山门,派人下来招收徒弟的时候。   在这期间,附近的居民会蜂拥而至,不管是有钱没钱,都要求一件回去。美其名誉,沾沾仙气,增强运气。这喜感的一面,让陈潇觉得好像看到了高考前夕,考生的爹妈们上庙门烧香一样。不求有效,但求心安。   真正的踏进店门,才会发现,这里的古董店跟生前的有什么不同。   这里的店铺,不只是经营本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古物,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从什么时候传来的上古仙人用过的东西。   在这里,真正的仙人遗物就跟生前古玩市场上的真品一样,十个里边九个半假的,还有半个也不一定是真的,没准是高仿。   就跟国人们疯狂追寻历史珍宝一样,这里的人也一致追捧仙人们遗留下来的任何物品。   真的是任何物品!陈潇甚至看见过竹筷和汤匙……   店铺里让人眼花缭乱的展品,种类繁杂。就是在这样让人头晕眼花的凌乱当中,陈潇发现了一个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珏。光泽因为时光而显得有些黯淡,上边却有着精美的纹饰。因为成色不好,这玉珏被摆放在一堆不太出众的杂物当中。   陈潇注意到它,是因为他在它的身上看到了隐晦的波动。那波动陈潇再熟悉不过了,是气场!   能够看到气场,这是陈潇得以年纪轻轻就成为风水大师的看家本领。就不提当初学会如何看气场,经历了怎样严苛的训练。只说在这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一件具有风水气场的物品,是多么的让他震惊。   只是那店铺店大欺客,伙计看陈潇穿着的其貌不扬,根本就懒得招待他。并且在他开口询问之后,冷嘲热讽地将他轰了出去。   陈潇顾不得跟他生气计较,只是牢牢记住了这家店名,就又上其他的店铺去看了。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店铺都有这种具有气场的古物。陈潇从头找到尾,也只找到寥寥几家,其中最多的就是后来他花钱入职的这家踏雪寻仙。   那个时候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流背景,所以陈潇并没有从店铺的名字上联想到什么。他入职之后,认真勤勉的虚心学习。各种侧面打听,也没能从这些掌柜师傅们的嘴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是后来那位灶台主人炫耀,才揭破了这层窗户纸。让陈潇推测,那具有气场的物品,正是仙人们遗留下来的东西。   陈潇恍然大悟。   在他前世的世界,高僧名道们带在身上的物品时间久了都会具有气场。而这里,跟仙人有关的物品具有了气场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也难怪那些掌柜师傅们讳如莫深,这能从万千凡物当中分辨出哪一样是真正的仙人用过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的就传授给他这个小小的伙计。   想清楚之后,陈潇也一度非常的兴奋。他这个本事不用做别的,一年卖出一件真正的仙人古玩,就能够自己衣食无忧。   更别说,他给别人做风水局,风水法器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这个世界,可以和以前一样凭借气场,轻易的找到带气场的物品,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事半功倍。   然而很快,陈潇就陷入了黯然失落当中。   就在他身体康复,第一次从居住的那间房屋当中走出来,仰望星空的时候,就如遭雷击的愣住了。   因为这个世界,跟他生前所在的世界的星象全!然!不!同!   等到偶然听到这边的人谈起,竟然连太阳的叫法都全然不一样,这边叫做日星!   陈潇顿时就茫然惶恐了。   他所学的风水学星象是测定方位的依据之一。可是现在星象都没有了,他怎么能肯定现在所知道的东南西北是正确的方位呢?   要知道寻龙点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弄错了,那就不只是不起作用,甚至很可能会祸及一地,子孙后代都要遭殃。   学了十几年形成的知识体系崩塌了,陈潇不可谓不苦涩。   好在他的意志坚定,很快就接受了现实的改变,辞别了照顾他的人家,出来想办法寻找新的谋生手段。   等到他发现了仙人古玩有气场,有些可以用来做风水法器,高兴了片刻,又就寥落。   能怎么办呢?   他不敢轻易去尝试。这不只是毁坏一地风水气运,更是会折损自己功德,影响性命。   他曾经年少轻狂,犯过一次,付出了惨痛代价。真的不敢拿这第二次生命来冒险。   陈潇用柔软的细布,轻轻地擦拭台面上的展品。这一个架子上都是一些杂物。有笔架、印章、竹刻、木雕、牙角器等等。   他挨个擦过去,然后在中间停下,反复擦拭一个牙牌一样的东西。这是踏雪寻仙阁当中,为数不多的仙人古玩之一。   他来了好几个月,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牙牌感兴趣。   因为是在陈潇负责的区域,他暗中打算,等到快要走的时候,找个有眼光的古玩家推荐出去卖掉,好抽一笔佣金,当做接下来的路费。   想想探听到的价格,他能抽到的佣金一定不小。每每擦拭这块牙牌,陈潇都像对待自己的饭票一样精心。   他是能花钱,可是同样的,他也能挣钱。 第3章 偷师的光明正大   上午巳时正,也就是10点,店铺里开始来人。虽然是零星几位,因为是熟客知道店里有些什么货,这些人来了也不用怎么接待。直接就奔着掌柜师傅们把手的瓷器、玉器柜台,问有没有什么新收的东西。   陈潇松闲的很,没事就凑过去,低眉顺眼的垂着胳膊,做一副听候吩咐的样子。其实却是在暗中偷听师傅们都是怎么说的,偷学两手。   掌柜师傅瞄他一眼,知道他跟着偷学,可是碍于熟客在跟前,也不好赶人。只得没好气的使唤他,一会儿让他倒茶,一会儿让他拿点心。   陈潇瘦归瘦,动作却很麻利。小跑着来回,茶水一滴不洒,点心片渣不掉。弄得掌柜师傅没脾气,只能放任他继续站在一边装傻。   熟客们也不是看不出来,不过瞅着陈潇浓眉杏眼,一脸乖顺,看得顺眼心情就好。自然不会替师傅们说话,睁一只眼闭一眼。   几位熟客不是带朋友来,就是要送礼,并没有待多长时间。正午的时候,就带着各自的收获回去了。没有到大客户上门的时候,掌柜是不会招待午餐的。   做成大单子,整个踏雪寻仙阁的人都有赏。甚至东家会赶来,请郡城有名的厨子制一桌特等宴席。陈潇有幸经历过一回,也就是在那一次,见到的那个特殊的以灵珠为动力驱动的灶台的主人。   当然,名厨的手艺没有辜负这灶台,味道是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的极致美味。陈潇至今还回味无穷。   今日没有大客户上门,中午几位掌柜师傅们歇班,只剩下几个伙计看店。伙计们轮流外出吃饭,陈潇第二波,跟赵二虎一道出了门,俩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赵二虎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东边的饭食是好吃,可是价格也昂贵。陈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进了不大装饰却精致的小店,要了一份鸡汤面,一笼烫心包子,一小碟子甜瓜酱菜。只是这一顿,就花去了二十个铜板。也怪不得赵二虎内心犯嘀咕,这么吃确实存不住钱。   可是陈潇别的都可以忍受,只有吃这一点,不肯妥协。能吃好的,绝不吃差的。   享受了美味又饱足的午餐,陈潇在古玩街上溜达回了店里。赵二虎早已经回来,见到他就指着后边说:“你那个叔来看你了,我让他上你房间等你。”   陈潇一愣。他在这边几个月,商队又来过郡城一次,停留期间教过憨娃的武师找来看过他一回。想来就是那位姓周的武师来了,赵二虎当时也在,陈潇确实是叫对方周叔的。   陈潇想了想,道了一声谢。在店里拎了一壶热茶,拿了两个杯子,进去了后院。推开房门,陈潇看见一个长得很粗壮的男人动作豪迈的坐在房间里的座位上。   陈潇的屋子在后院的角落,朝向并不太好,就导致屋子里有些阴冷。白天,陈潇是宁愿待在前边的店铺里,也不会后边来,至少前边有炭盆熏笼。   陈潇说:“周叔,这边这么冷,为什么不在店里等?”他走过去,把两个杯子放在桌上,给周武师跟前的杯子倒了一杯热茶。   周武师看着他倒茶,说:“店铺里来往的都是金贵人,我这么一个武夫,怎么好坐在那边碍眼。”等陈潇坐一边,周武师立刻端起茶杯捧着喝。   可见,就算是身强力壮的习武人士,在这冷的跟冰窖一样的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也受不了。   陈潇见状起身,把屋子里的炭盆搬过来,去角落的藤篓里夹出几块木炭。   周武师赶紧过去,拦着他说:“不用点,别浪费。开春里这几天,正是木炭贵的时候,你省着点。”   陈潇说:“周叔就当体恤我,我这身子打从好了之后,就畏冷的很。”   周武师这才不拦他,转而关心的问:“怎么?你的身体还是没有大好?”说罢,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陈潇一番,眉毛皱起,“还是这般消瘦。”他叹了一声,坐回座位上:“到底是落下病根,我可怎么向你叔叔交代。”   这位周武师,是憨娃叔叔托人认识的,通过他的关系才进了商队。这些年,因着跟憨娃有些师徒情分,才跟憨娃叔叔见过两次。   虽然是因为家里养不起,才把憨娃送了出来。憨娃的叔叔却仍然关心这个侄子,见了周武师拼命的鞠躬,请托他照顾憨娃。   陈潇坐到他边上的座椅上,笑了一下:“我这条命捡回来就不易,叔叔必定不会怪周叔。”   周武师想想也是,感慨地说:“亏得你脑袋清醒,花大钱托了人买来了救命良药,要不然真就凶险了。命都没了,留那些钱又有什么用。”他扭头看陈潇,“你上一次说,烧的太久,脑袋里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如今三个月过去,好些没有?”   陈潇面上露出遗憾黯然的表情:“没有,还是想不起。”   周武师抬起蒲扇一般的大掌,在陈潇的肩膀上拍了拍:“想不起,就想不起吧。我回去打听了一番,还有直接烧成痴傻的。你这不过是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也不影响过日子。你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我们,该提醒的我们也会提醒你。”   陈潇声音低低地说:“谢谢周叔。”   周武师在他单薄的肩膀上捏了捏,很不满意地说:“这么瘦,你要多吃些东西。”   陈潇苦笑了一下,他现在不光是吃的多,还精挑细选,营养搭配,这都没有养得多长些肉。   他一脸为难的说:“现在吃的着实已经不少,可就是不长肉,也是奇怪。”   周武师不以为然的说:“当初病得几乎死过去,这好得太快当然就消耗得多,事后找补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你还有几年好长,吃的多不算什么,只能说你还是吃的不够。”   陈潇只是笑,没有说话。   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生长发育,再怎么长身体,也不应该是他现在这么能吃。   再说是好得快消耗了身体,也不应该。当初那医生可是对他说了,那丹药灵验的很,吃下去好得快,还没有遗症。   四个月前,他又找了那坐堂医生复诊。对方说他的身体已经好了,除了有些体弱之外,跟常人无异。   可是常人要是他这种吃法,早就吹气一样胖起来。陈潇就疑心这跟他穿过来有什么关系。要是因为这个就没办法跟别人说了,只能把困惑埋进心里。   见他沉默不语,周武师还以为他心情低落。他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到桌面上,推到他跟前。   周武师说:“这是你之前存在我那里的钱。你自己收着,该买些什么补品就买,别省着。”   陈潇吃了一惊:“周叔?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起?别不是因为我不记得,就好意拿你自己的钱框我吧?”   周武师气乐了,抬手在陈潇脑门上拍了一下:“瞎想什么?这是你以前攒得盖房子,娶媳妇的钱!”   这一下打的生疼,让陈潇相信,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他这才把小包裹打开,里边是一小堆银光闪闪的圆硬币。   这里百姓之间流行的货币仍旧是以金银铜此类贵重金属为主。   最小的是铜板,跟以前的古钱很相像,不过中间不是方孔,而是圆孔。中间的货币单位是眼前这种银色的硬币,也被称为银钱。因为银钱是民间主要流通的大面值货币,就跟百元的地位差不多。所有货币跟陈潇前世一样有个通称,同样被称为“钱”。价值最高的是金色的硬币,陈潇猜测应该是掺杂了合金成分的金子做成。   这些货币之间的兑换是:一金币等于一百银钱等于一万铜板。   陈潇挣得多,花的也多,在踏雪寻仙阁干了五个月也就攒下了五十钱,也就是五十个生前一元大小的银色硬币。而他眼前这堆硬币,粗粗看去竟然有一百五、六十个。   周武师说:“你转了护卫之后,薪资当然是提了起来。除了花用,也存了不少。不过因为你一直跟着商队住,没有自己的住处。这才托我把钱收着。想着等以后攒多了,还回你叔叔那个村,盖房子娶媳妇过日子。可是却没想到,你一下遭了这么大的难,身体变得这般弱,也没办法继续跟着商队干。”   陈潇并没有跟周武师说他现在每个月挣得比以前当护卫还多,周武师自然就为他惋惜。在他看来,武师虽然辛苦,又有些危险,挣得钱却是不少的。   “你把钱收好,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周武师说。   陈潇就把包裹重新包好,放到衣柜里。他落座后问:“什么事,您说。”   周武师皱着眉毛说:“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你叔叔,想要你赶紧回去一趟。”   陈潇讶异地说:“您说……我叔叔想要我赶紧回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武师以一种不太赞同的语气说:“听说你以前住的那个村子,现在有仙门前去招收门徒。想来你叔叔是想你回去,出出主意。”   憨娃的叔叔家,生有三子一女。老大跟憨娃的父母一样,在逃亡的路上夭折了。老二是个姑娘,已经定了婚。老三不大,只有十一岁。老四是落户到这边生的,五岁。   逃亡之前这一大家子是农户,跑到这边,也是给村镇上最富的一户人家当长工。没有什么大见识,遇到仙门选徒的事情就慌了手脚,想要把憨娃叫回去,好商量一番。   大概在他们看来,憨娃走南闯北见得多,现在又在郡城一家有名的店铺里边当伙计,更是认识广泛。   周武师却觉得仙门选徒这种事情,憨娃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况且这小子没有仙缘,凭白回去一趟,耽误工时不说,看着别人选上,自己没机会,更是失落。   哪想到,憨娃听了他叔叔这没道理的要求,眼睛顿时发亮。竟然犹豫都没有,直接说他要回去! 第4章 职业病犯了   反复跟陈潇确认了他记住了村落地址,周武师才揣着一肚子不解离开了。   此时歇班的掌柜跟师傅们也都回来了,陈潇就迫不及待的跑去跟大掌柜的请假。一开始听到他要请十天假期,大掌柜还觉得挺不高兴。等到听闻他是要回家去,家里边来了仙门的人收徒,找他回去是为了这事,就立刻同意了。   跟陈潇预想的一样,踏雪寻仙阁背后的东家是仙人的疯狂粉丝,只要是跟仙人沾边的事情,都会让他由衷的感兴趣。所以大掌柜的想都不想立刻批准了陈潇的假期,并且还关心的问十天够不够。   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陈潇回来之后,能多搜集一些仙人的相关信息。就算是只谈谈这次的见闻,也会让东家高兴。要不是东家刚好不在郡城,大掌柜的相信东家都会跟着陈潇跑一趟乡下,就只是为了追仙。   大掌柜直接免了他下午的活,让他去做回家的准备。在赵二虎羡慕的眼神当中,陈潇回后院取出周武师给的那个包裹直接去了之前他被轰出来的那家店铺。   这家店名叫做鉴宝斋,跟踏雪寻仙阁一样,也是这家古玩街上出了名的古董店。   陈潇都在这边生活了五个月,自然是一踏进大门就被人认了出来。门口伙计笑着招呼他:“小憨,这回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笑着回道:“这回来是办点私事。”   门口伙计就奇怪了,他到这鉴宝斋办什么私事?就见陈潇走到玉器货架边上,旁边站着一个高等伙计,看到他进来脸色就拉了下来,这会儿更是直接冷到要掉渣。   昔日被他扫地出门的土包子成了同行,直接减少他的优越感。每次偶然碰见,双双都没有话说。   “也不知道吃什么熊心豹子胆,晌午刚过就敢跑出来偷懒。我要是踏雪寻仙的掌柜,早就把这种痞懒的家伙给撵出去了。”那伙计看也不看陈潇一眼,嘴里还不阴不阳的说着。   陈潇心里当然是不快的,可是想到要到手的目标,他忍了。于是抬脸就是笑:“多谢关心。大掌柜的关照过的,这才敢出来。”   那伙计冷哼一声:“哪个关心你!自作多情了。”   陈潇心平气和地说:“近日要回想探亲,这次来是要选购一样礼物。”   那伙计嗤笑了一声:“打肿脸充胖子!”嘲讽完,才意识到陈潇是买他负责的货架上的展品,随后不耐烦的一甩手,“自己挑!敢打翻哪个,当心你赔不起!”他才不乐意伺候,干脆两步走到一边。   玉器是大分类,自然不可能就他自己一个负责,上边还有一位掌柜师傅专管精品,他这伙计自然就只能看管这个成色品相差一些的。   那伙计甩了脸色退开,却没看见他背后的掌柜师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掌柜师傅这会儿正有客人,就要过来削他了。   当然不是为了陈潇抱屈。陈潇一个小小的伙计,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而是不管怎么样,伙计都是不能让客人单独待在货架前边,这是伙计的职责。   门前跟陈潇打招呼的伙计看到了掌柜师傅不满,也不提醒那伙计。自己上前一步,笑呵呵地对陈潇说:“小憨,看上哪一件了,我来帮你。”   那伙计也没傻到家,看门口伙计过来,立刻呵斥:“你不好好守在门口迎客干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回去!”   门口伙计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内心却很高兴的回去了。看你上边的掌柜师傅不罚你!   那伙计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冷着脸站在货架边上,眼睛盯着陈潇,眼神跟刀子一样。陈潇不为所动,装模作样挑选了一番,才拿起那个有着隐晦气场波动的玉珏。他转身对伙计说:“我选好了,就这个吧。”   那伙计垂眼看了看,嘴里嘀咕了一句,陈潇没听清,看表情反正不是好话。随后就听他说:“两百银。”   陈潇眉毛一挑,心里有些生气。都是做这行的,看这个东西被摆放在不起眼的架子上,就知道这玉珏的价格不会超过一百五十银。这伙计跟他要二百银,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陈潇沉了脸色,抬高声音冲着伙计背后方向说:“我是看这玉珏还算不错,才想着在鉴宝斋买。没想到贵斋这么不诚心,行内都知道的价格,还多了三成,看来贵斋是不愿意做这笔生意了?”   被陈潇直接上升到鉴宝斋的高度,那伙计就有些心虚了。不过他毕竟是做了很多年的伙计,陈潇一拿起这玉珏,就回想起他当初被撵出去那一次,也是拿着这样一块玉珏。   要不是真心喜欢,何至于几个月之后再回来买?对这样的人,他们这个行当就流行咬个高价,不怕对方不掏钱。   那伙计就不客气地说:“就这个价格,爱买不买!”   按道理说,他这个想法是对的。只不过这态度糟糕,并且其他的人也不知道陈潇之前就看上了这玉珏。   于是,这伙计直接把身后的掌柜师傅给惹火了。他跟客人告了个罪,脚下生风的走了过来。   “小憨是吧,让老夫来看看——”   那伙计先是一呆,然后急道:“掌柜师傅,我这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给严厉喝止:“你先闭嘴!”那伙计吓得一抖,看掌柜师傅的样子竟然已经是对他不满至极,立刻就白了脸。   陈潇态度恭敬的问候了一下这位师傅,那师傅客气的笑了下,“既然是小憨要这玉珏,只一百四十银便可拿去。”掌柜师傅铁了心要立刻打发掉陈潇,至于那伙计稍后训斥惩罚不迟。   他不管对方跟这看货架的伙计有什么矛盾,都不可以再闹下去。店里还有几位客人,影响太败坏了!   陈潇也没再拖延,干脆的拿出银钱会了账。他转身走出鉴宝斋,想起那伙计如丧考批的脸,笑了笑。小坑了对方一把,不过是临走收些利息。   把玉珏小心的贴身收好,陈潇又去了其他商业繁华的大街。   买了郡城出名的点心,又到布店扯了十米淡蓝色细布。两样加起来,在村镇不管是探亲还是访友,都是非常体面的礼物了。   不说村镇里边吃不到这样的点心,单说这十米淡蓝色细布。一家三口的量,省一些像憨娃叔叔家连大带小,也是能每个人一身新衣。   把礼物单独放好,陈潇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带了一身备用。然后以防万一,把一个汤婆子塞进铜水壶的棉套里带上。他担心憨娃的叔叔家晚上更冷,毕竟那里晚上可是烧不起炭盆的。   按照周武师给的路线,陈潇从郡城坐上了前往县城的驿站马车。   驿站的马车比起私人的要贵,却非常的舒适。毕竟是四轮的,装了减震跟弹簧,内部的空间也比较大,至少不用缩着腿憋屈。   道路虽然是土路,但是压得很厚实,也非常的平整。马车跑的很快,一天就到了县城。晚上在客栈睡觉,果然汤婆子派上了用场,要不然冷的陈潇根本就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客栈提供的餐食,陈潇就又上路了。这次只坐了半天牛车,就到了憨娃叔叔住的村镇。   在牛把式的吆喝当中,陈潇下了牛车。背起行囊,向着大路旁边的小道走去。走着走着,他不由得职业病发作,从旁边的山道上了山顶,向山下的村庄望去。   只见这个地方山多拱秀,水势向西,四面环山,村中有三条溪流穿过。周围山势高起,却有一片宽阔的平地,形状好似一艘帆船,静静地停泊在港湾里。山环水绕,藏风聚气,正是风水上典型的吉地特征。   陈潇不由惊叹一声:“好地方,好风水!”   在这样的风水吉地居住,人们必定安居乐业,人才兴旺。住在这里的村民如果走仕途必定升官,如果经商则必定发达。   也难怪那仙门会跑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来招收徒弟,毕竟地灵才会出现优秀的人杰。   想到这里,陈潇脑海当中灵光一闪,只可惜念头过得太快,他没有抓住。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一个迟疑的声音说:“憨娃哥?是你吗?”   陈潇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这回不是来看风水的,而是以憨娃的身份回来探亲的。   他转过身来,身后是一个瘦弱的男孩,手里牵着一头牛,后边跟着两个牛犊。   陈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是?”那男孩被看得很紧张,咽了咽口水。陈潇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轻声和气地说:“抱歉,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男孩露出欣喜又不敢置信的表情:“真是憨娃哥!你变得、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陈潇眨眨眼:“嗯,大概是因为痩得厉害了。对了,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男孩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陈潇的说法:“不是因为痩了。不过,也许是因为痩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糊涂了。随后他笑了起来,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憨娃哥,我是三栓啊,你的堂弟。” 第5章 他想叫自己的名字   陈潇正愁不认识村里的路,三栓牛也不放了,要带他回家。他把大牛栓在一棵树上,两只牛犊也不乱跑,就乖乖地跟着母亲低头吃草。   三栓遇到这个全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堂哥,开心的小脸通红。一路上手舞足蹈,不等陈潇发问,就把他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原来的憨娃因为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偶然回来,也会送些钱。每当这个时候,三栓家就会好过一段日子。所以在男孩的心里,很是仰慕和崇拜这个堂哥。   之前商队的人特意送了消息,告知他们一家憨娃受了重伤,被留在郡城养病。全家上下都很难过担心,只不过家里边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实在连路费也凑不出来,这才没有过去看望。   直到三月前周武师再去看望过后,见憨娃已经大好,还找了一份体面的新工作。这才有底气过来,跟一直挂心的叔叔一家人说了一声。   至于周武师说的,憨娃因为长时间高烧,烧的脑子坏了,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得。叔叔婶婶俩人并没有太在乎。要人活着,能自己养活自己,过得住日子,他们就算对得起逝去的兄嫂。   三栓因为年纪还不大,就更不能理解被烧坏脑子,前事全都忘光了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忧心忡忡,担心这个堂哥变成像村东那家的傻儿子一样。每日只知道傻笑流口水,被村里的坏小子们戏弄,也全然不知道反抗。   有次三栓见到,那帮坏小子给他个牛粪告诉他那是栗米糕子,竟然也毫不犹豫的往嘴巴里边塞。牛粪那么臭,就算三栓没有见过栗米糕,也知道这俩全不一样。要不是他见机得快,上去一把打掉,那傻子真就吃了!   想到堂哥会变成傻子那样,三栓就愁得觉都睡不好了。他想,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娃,这个时候就应该承担起长男的责任。将来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不饿到堂哥。绝不能让他到大街上边,落到被人骗着吃牛粪的地步。   小小男孩的心思百转千折,忙着挣钱养家的大人们自然是察觉不到他的烦恼。他才十一岁,远不到充当家里顶梁柱的年龄。也就没有人会跟他说,他操地完全是一份用不到的闲心。   所以,他见到完好无损,精神还很不错的堂哥突然出现,别提多么的高兴。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陈潇对这种年纪小小,过得苦,还很懂事的孩子特别的有善心。三栓的那个烦恼在大人看来觉得是个笑话,他却认真地向男孩道谢。多谢他的这一份担当和好心。   三栓被陈潇的郑重其事弄得小脸变得越发黑红了。他晕陶陶的想,堂哥痩了以后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而且去郡城做工就是不一样,说话也变得特别斯文有条理,就跟村里最富的那家的少爷一样有教养。霎时间,这男孩对堂哥更加的崇拜了。   三栓带着陈潇走了好长的路,穿过半个村子。来到位于村子边缘的地方,一个泥巴围墙的农家院跟前。   三栓说:“憨娃哥,你先进去。我爹晚上下了工才回来,家里只我娘和姐姐在。你赶路一定累了,先歇着吧。我得赶紧回山上看牛去。”   陈潇进了农家院,里边是三间泥巴屋子,分别是正屋、左右厢房。院子倒是很大,就是乱糟糟的。有一个鸡圈,养着三只鸡。陈潇大概看了看,只有正屋跟左厢房能住人,右边的厢房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放杂物的。   大概是听到儿子的声音,一位头发有些凌乱包着深色花纹头巾的妇女走了出来。见到陈潇,她吃了一惊。眼前这人说是陌生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陈潇就主动走过去,冲着对方行了一个这边的礼:“是婶婶吧?我是憨娃。”   婶婶跟三栓一样,满眼不敢相信,从头到尾打量了两三次,才敢说:“还真是憨娃啊……”然后看着站在她跟前微笑地陈潇,不知道怎么的就脸上一热,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句:“赶紧进屋,进屋坐!”   婶婶回身进了正屋房门,陈潇背着行囊上了两阶台阶,走进正屋。这房子跟他前生在农村看到的房屋格局差不多。也是一进门一间堂屋,用来待客和吃饭。两边是两间套间,分别住人。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房子小也矮一些,让人感觉有些逼仄。   婶婶进了挂着门帘的一边,另外一边连门帘也没有,只有一道草帘子。陈潇猜挂布帘子的是叔婶的卧房,至于挂草帘子的,因为看不到,就不知道是谁在住。   陈潇把行囊放到旧的厉害的桌子上,低头观察了一下椅子四腿俱全,才敢坐下。这绝不是他多心,他去过比这更穷的人家,椅子腿就剩三条了也没有丢弃,反而是拴上一截木棍继续用。   婶婶再一次出来,头发梳的齐整,头巾也换了一块颜色鲜亮的。她殷勤的对陈潇说:“赶路回来累不?要不要先上屋里躺躺?”   陈潇客气的说:“不累,坐的牛车,很安稳。”   婶婶“哦”了一声,又说:“你叔这会儿在东家上工。你在家等会,我去叫他回来。”说完,竟扭身要走。   陈潇赶紧站起来:“不用叫,不就半天功夫,不差那一会儿。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他拉开放桌上的包裹,“婶婶别忙,我从郡城带了礼物回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也不是憨娃婶婶要客气,而是陈潇进来之后身上那种陌生感太明显,让她不自觉的就拘谨了起来。听了陈潇招呼,婶婶这才走过来坐到桌边。   往常憨娃回来只是给送钱,专门带东西还是头一回。婶婶看着点心只觉得新奇,看了细布就不只是新奇,全然感到欢喜。   唯一的女儿如今十四岁,开始备嫁,平日里也做一些绣活。大点的三栓给开始给东家放牛,最小的那个比较受宠,却也学会了跟大孩子们一块上山拾柴。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买这宅子的钱终于快要还清了。   就因为这笔外债,添上一件新衣都不容易。从来都是大的穿不了给小的穿,缝缝又补补。   手在细布上摸了又摸,婶婶嘴里喃喃地念着:“憨娃子,你有心了,有心了。”   陈潇满头黑线,憨娃的这个小名竟然还有这么一种更乡土的叫法。他看妇女只顾着看细布,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婶婶,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上大名。”   婶婶意外地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就上大名?早了点吧?”   上大名,是这个世界乡下一种特有的现象。   这里的人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名碟。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金属材质的小牌子,只有拇指大小。平日里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放在家里。不过要是出远门,这个名碟就必须带在身上,因为这是一种相当于身份证的凭证。   名碟的小牌子上写着持有人的姓名,出生年份,外貌特征,以及居住地址。除了这个名碟在持有人的手中有一份,还有一份则存在他落户的地方。这就是这个世界管理户籍的手段了。   人小的时候跟长大了之后,外貌大相径庭。所以名碟上的外貌特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必须进行修改。更新名碟上的信息不是无偿的,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这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就是一份额外的支出了,所以很多没钱的人家,就不愿意更换新名碟。   当然如果这些人坚持不换,也没有人会逼着他们换。只是这些人千万不能遇到严查名碟的事情。要不然名碟上的描述跟人对不上,名碟不仅会被上缴,人也会被检查的一方给关押起来。直到持有人的身份被调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前像是憨娃那样跟着商队不停奔走在各地的职业,就必须注意更新名碟,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麻烦。   变化大的这个年龄段,一般是在十岁、二十岁这样的整数年龄更换。成年之后的变化就不大了,可以间隔时间更长,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一更换。   陈潇初次得知这个制度之后,感觉这跟到期更换身份证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自愿,而身份证则是过期必须更换。   像憨娃这样家里没有有见识的人,也请不起起名先生的人家很多。往往是出生的时候起一个小名,先上了名碟。一边等孩子长大,一边在慢慢起大名。想不出好名字,顶着一个狗娃、臭腚等乡土味十足的名字过一辈子也有。   想出来了好名字,等十岁、二十岁这样整数年龄更换名碟的时候,就把上边的名字给改了。这样就叫做上大名。   陈潇这次赶回来,除了想要亲眼看看仙门的人什么样,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改名碟上的名字。   憨娃家同样也是姓陈,他只要把名碟上的“憨娃”改成“潇”,就能重新叫回自己的名字。 第6章 她说愿意等   陈潇和婶婶坐了没一会儿,婶婶就出去干家务活了。上大名这么大的事情,她没办法给出意见,只能等晚上丈夫回来了再说。   陈潇的包裹暂时先放在叔婶的卧房里。他进去看了一眼,俩人的房间一样简陋,家具也没有几件,基本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憨娃的堂妹二顺回来了,见到陈潇也是一番惊讶。大概是因为变化太大,这姑娘感觉跟不认识一样,就有些害羞,掀开草帘子躲了进去。陈潇这才知道挂草帘子的房间是二顺的。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么躲羞不好,二顺出来了。她上外边厨房拿了一个碗,端了一碗清茶给陈潇。二顺细声细气地说:“今年光景不好,茶是去年的陈茶。憨娃哥,你可别嫌弃。”   陈潇摇了下头:“没事,怎么会嫌弃。”他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虽然是陈茶,水却给它增色不少。水质甘甜清冽,也从侧面说明,此地的风水确实很好。陈潇顿时心痒起来,他站起身,对二顺说:“我去村子里转转。”   陈潇走出农家院,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到村子里,然后沿着主路来回转了转。   这个村子名叫樊村,说是村,却比起一般的镇都要富庶。全村有七百户人家,五千多人口。陈潇没有判断错,居住在村中的人家大多情况不错。有经商的人家极其富裕,也有投入县城、郡城做了文吏的。   村里有自己的小市场,一般日常需要的东西都能够在这里买到。可以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走着走着,陈潇来到了一个学堂样式的建筑跟前,隐约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这学堂式建筑的确是学校,不过学童却是以有没有仙缘为入学条件的。像憨娃和他叔叔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修仙条件,自然也就没有入学的资格。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世界也挺残酷。一样都是孩子,没有修仙的资质,就连接受教育的机会也没有。   这些孩子进入学堂之后,会学文识字。同时学堂会发一本最普遍的基础功法,让学童们跟着练习。等他们学出名堂,就会被村里的大户人家挑走,进行个别资助。   而其他那些没有天分,学的不好的,直接就被毕业。各自选择出路,有去学做生意,也有的跟周武师一样给人做护卫,再又上进一些的,就到城市里走门路谋一个小小的官职。   这次想来那仙门要招收的人都会从学堂当中选拔。   想到这里陈潇若有所思,憨娃叔叔一家并没有有修仙资质的人。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叫他回来,一定另有原因。   大致转了一圈,满足了的陈潇施施然地走回了陈家的农家院。路上有不少人觉得他生得好,不由多看了两眼。等陈潇回到陈家的泥巴墙院子,他叔叔陈长根已经回来了。   叔侄两个见了,互相问候,陈长根虽然也惊讶陈潇的变化,不过他的心里有事,很快略过此节。   “憨娃子,这回喊你回来,是为着二顺。”陈长根忧愁的皱着眉毛,“年前二顺跟村里一家姓吴的小儿子定了亲,这回仙门选徒,恐怕要把他选上。那户人家就想着,不敢耽误二顺,要不就把亲退了。二顺不同意,她说愿意等。”   陈潇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二顺才叫他回来,下午的时候二顺在他跟前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可见态度也是坚决。他肃然地问:“叔叔,你想要让我怎么办?”   陈长根咬了咬腮帮子,说:“我也是觉得姑娘耽搁不起,真要选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二顺岂不成了老姑娘,被村里的人笑话。我就想着,这娃从小就听你的,你劝劝她改改主意。”   陈潇有些为难,毕竟他不是真的憨娃。很难站在对方家人的角度去思考,也没有权利去做出倾向性明显的劝说。再说了,如果他劝说了,将来的事情发展不尽如人意,他是要沾上因果的。   暗中思来想去,随后陈潇自嘲地一笑。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好听叫做谨小慎微,难听点叫做胆小如鼠。他附的是憨娃的身,就算不主动去做什么,身上也是担着因果的。   就算沾上新的因果又怎么样,他陈潇什么时候担不起该承担的责任过?于是陈潇站起来,冲着陈长根说:“叔叔考虑的对,我去劝劝她。”   二顺正在院子里喂鸡,陈潇走过去还没开口,二顺就说:“憨娃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劝我。”   她语气坚定,态度也坚决。对这种做了决定,死不悔改的类型,陈潇也不愿意花费力气。可是不说又不行:“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应该明白你爹为你担了多少心。他年长,见识的多,说的情况不能不考虑。”   二顺扭过脸来,柔顺的乌黑发丝垂落,她把落发抿到耳朵后边,轻轻一笑:“我知道。爹娘都跟我说过,怕他不回来,耽搁了我的青春。”   陈潇严肃地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不改主意?”   二顺看着陈潇,认真地说:“且不说学堂的学童那么多,跟他优秀的也有几个。选得到选不到,还不一定。这会儿就说退亲,万一最后他没走,两家更要难堪。就是选上了,将来他真要不回来,也是他吴家对不起我家。吴家的家况不错,未免面上难看,也不敢对咱们家不好。有吴家帮衬,三栓跟四宝能早点立起来,这样爹娘也能早点享福。”   陈潇以为她是儿女情长,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这等于是拿自己的终身去赌,赌成了她就是高嫁,将来有享不尽的福。就是不幸输了,也为娘家换来助力,帮扶了弟弟,照顾了父母。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顺就是其中的翘楚。一定是因为她上边的哥哥早逝,弟弟年幼,堂哥隔着一层离着又远不敢指望,作为最年长的孩子,她这才想了这许多。按照陈潇以前的想法,这样用自己终身来算计的心机他是肯定不喜欢的,可是这样为父母家人打算的二顺,却让他没办法生出一丝讨厌。   二顺见他怔住,抿着唇瓣一乐,脸颊边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原本就遗传了陈家的基因,弯眉如黛,杏眼桃腮,嘴也长得好似樱桃般红润,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虽然还没有长开,却能看到将来如斯美丽的前景。   就听她说:“吴家的也不过是他父母的意见。谁知道是不是见有了攀高枝的机会,想要提前搬掉障碍。他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跟我保证过,一定会不耽搁的回来。”说到这里,二顺不好意思极了,低着脑袋,耳朵跟脖子都红了。   这小儿女的模样才正常嘛。陈潇内心吐槽,刚才理智冷静拿自己做筹码的画风差点让他惊到。就说这么大的女孩不该有对自己那么狠的心肠,没有感情支撑,她没有勇气去冒险。   不过,二顺的聪明到底让陈潇心生赞叹。这样优秀的女孩,尽管她的想法有些稚嫩和不成熟,却也不能直接说她不对。陈潇没办法让二顺改主意,也只好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未来。   听到陈潇也没办法,陈长根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背景下,晚饭吃的很沉闷。枉费婶婶还专门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做了,给陈潇接风洗尘。饭桌上,只有三栓跟四宝两个全然不知,专注的朝肉食进攻。陈潇和其他人只象征的沾了沾筷子,谁也没有心思好好吃饭。   晚上,陈潇被分到三栓跟四宝的房间里睡觉。这俩男孩一起睡在左厢房,屋里虽然不点炭盆,却是火炕,倒也没有陈潇预想当中那么冷。再抱上汤婆子,一觉踏实地睡到早晨,竟比在郡城睡得还舒服。   第二天早晨起来,陈潇被陈长根催着吃饭。原来他这天请了假没有上工,专门等着陈潇起床去给他上大名。   换名碟挺麻烦,首先要去村子里找村长写条子,然后再拿着去县城专管的机构递上去。这还没完,要等专人核查,确保要换名碟的是真正的持有人,而不是冒名顶替的。   接着,核查完毕的资料被递上去,等上个一段时间,就可以去把新名碟领回来了。当然,陈潇是没有时间等的,只能花钱办加急的。为此他掏了两个银钱,把陈长根心疼坏了。   陈长根只请了一天假跟他跑,因为陈潇的名碟是落在他家的户籍上,他是户主。剩下的就不用他亲自办理,就交给陈潇自己去办。   回到樊村的第四天,众所瞩目的仙门收徒终于开始了。而陈潇也见到了让二顺倾心要等的吴家小儿子。 第7章 跟三观告别   这日,整个樊村跟过节一样,几乎全体村民出动把主街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市场也不开了,所有店铺关了,摊子收起来,生怕仙门的来人看着厌恶。   收徒的地点,是在樊村最大的一户人家的祠堂跟前的广场空地,这里是除了村里打谷场之外最大也是最体面的地方。虽然村民们都很想前去凑热闹,不过村长和村里的几位耆老并不允许。只让备选的几位学童家里的人围观。就算是这样,也只能站在祠堂外边看,不可以走进来。   陈潇有幸在此列。   很早就起来了,跟二顺两个一块来到祠堂外的夹道边上等着。陈长根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是盼着吴家的选上,还是选不上。索性根本就不来,把名额让给陈潇。   而二顺能带着一人前来,也是因为她是备选学童的未婚妻,算是相关人之一。不过,姑娘家到底不好意思,没有跟吴家的人一块站在最前边,反而是跟陈潇两个站在靠后的一个台阶上。   陈潇倒觉得这里很好。不用跟人挤,视线还很好,可以清楚看到祠堂里边的情景。   上午巳时初——也就是九点,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前边是三个成年男人,后边跟着十个年龄在十岁到十五之间的少年。   二顺顿时激动了起来,她偷偷地拽了拽陈潇的衣角:“憨娃哥,你快看!排在第五个的那个就是他,大名叫做吴新志。”   陈潇抬眼望去,少年当中排在第五个的是一个个头不太高,梳着个斜发髻,一双眼睛机灵有神。大概是因为常年修炼,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穿着一身颜色鲜亮的束身劲装,精神饱满,朝气蓬勃。   他目不斜视的跟着前边的人向祠堂方向走,也许是这边的视线太强,他侧脸看了一下。第一眼看见二顺,立刻露出一个笑容,亮出满口的白牙。第二下看到跟二顺站的很近的陈潇,脸色一顿,眼神沉了沉,露出一个探究的眼神。   二顺看到吴新志,顿时忘了身边的情况,抬起小手,朝着吴新志使劲摇。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还止不住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同时,她还开口喊了一句:“吴新志,最厉害!”弄得陈潇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二顺这么喊并不是很突兀,见到这些备选的少年出现,围观的村民们爆发了热烈的呼喊,都是给他们鼓劲的。   二顺是个柔顺安静的姑娘,喊这么一声就已经是极限,剩下就只是红着脸看着吴新志走过。她的嗓门并不大,鼓励声立刻就被淹没。只是吴新志一直看着她的方向,自然看见她开口。再加上修炼的人耳力超群,尽管她的声音细小,也听到了。吴新志就又看着二顺笑了一下,把二顺笑的面上更热。   陈潇来回看了看这俩,少男少女,青梅竹马,感情是真好啊。   备选学童跟领队的成年男人们走进了祠堂,三个男人站到一边,让少年们排成一列。   陈潇跟二顺跟其他的村民一块往前涌,正面人太多,陈潇就护着二顺走到侧面,找了一个视线好的地方。   陈潇又去看这队少年。刚才的注意力在吴新志身上,没有看其他的备选学童。这下仔细打量,才发现吴新志还真不太占优势。这一队里有三四个少年同样神采飞扬,穿着得也很光鲜。并且挺胸抬头,充满自信。   倒不是陈潇以貌取人,而是这些备选学童根据他的了解,有几个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子弟,先天的条件就要比从学堂里边选拔出来的要好。   人家从出生的时候起步就要高,从小接触学习,耳濡目染之下,基础也要比学堂学童们要扎实。   吴新志虽然天赋不错,可是他并不是最好的那个。再加上基本功扎实的那几个,悟性跟筋骨也不差。二顺说的,吴新志并不一定能被选上,还真是有的放矢。   这些人巳时到,站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快要午时,等得心焦不住门外张望的一个学堂师傅精神一振:“来了,都站好了!打起精神来,今后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就看这一下了。”   他这么一说,站得时间太长,精神有些松懈的少年们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陈潇顺着学堂师傅张望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天空当中能看到三个隐约的小点在快速的移动。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眨了眨眼,结果那三个小点一下变大。   几秒过后,陈潇眼前一花,就看见三道身影徐徐靠近,飘然的从天而降。落地时,力量的余波带动长长的衣摆激荡,气流卷动,猛然飘起宽大的袍角。显得格外潇洒,分外仙逸。   这三人一出现,祠堂前就变得鸦雀无声,任是最胆大的人也不敢出声冒犯。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压着,让他们不由自主卑躬屈膝,低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们的容颜。   他们直接落在了祠堂前的那小片空地上。这三人当中,中间一人最前,其他二人落后两步。很显然是以中间的这位为首,学堂师傅们便向着他行礼问候:“恭迎三位仙师,欢迎仙师们前来樊村。”那人身后的一人代为出声说:“诸位学师请起。”   另外一人看到旁边有给他们准备的座位,就把其中一把搬过来,请中间那人坐下。他跟说话那人不坐,自己依旧站到椅子后边。之前说话的那位站在座位旁边。   仙门中的人并不跟樊村的这几位学堂师傅多说废话,更不会客气寒暄。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双方的差距太大,交集没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应该是进行的多了,他直接宣布正题。向着少年们肃然地说:“我们此次前来是为招收学徒。望尔等有幸,能成为重玄派的一员。我重玄派乃道修名门,历史悠久,实力雄厚,仙人辈出。等你们真正入选,到了山门,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了。闲话不多说,首先进行灵根测试。排第一个的,你先来……”   站在第一个的是一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紧张,额头上直冒汗。听到叫他,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村民们踮着脚尖向,偷偷向祠堂前张望,想要仔细看看这些人是怎样测试灵根的。而站在靠后位置的陈潇心思全然不在其中,当这三个人落下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被最前边的那个男子夺去,再也看不到其他。   别的人是看到气流卷动,才带动他们的袍角激烈飘荡。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而是为首身上强大的气场跟村中气场碰撞,才引发了激烈的气流。   仙人遗留下来的古玩上都有稳定的气场,那么仙人本身具有气场也是可以想象的到。陈潇就是为了想要亲眼看看,这才兴冲冲地从郡城请了假期跑回来。   三人飞过来的时候,陈潇能看到气场快速的移动。   身后那俩人的气场虽然也很强,但是远远比不上最前面的那一个。就见他的气场浩浩洋洋,辉辉煌煌,接天引地,恢弘博大。举手投足,顾盼之间,牵动本地气场随之而动。其余的人只觉得这人威势强,却不明白全然是气场压伏下,无人能够反抗。   陈潇口干舌燥,身体僵直,心脏嘭嘭嘭的狂跳,激动的浑身颤抖。   龙脉气场,还如此的强大!最让陈潇匪夷所思和震撼的是,这特么竟然还是一个人形龙脉!上辈子别说见过了,以他学习风水术看遍的古今风水著作起誓,听都没有听说过!   陈潇血液沸腾,鸡血上涌。犹如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又好似一个被关了一年的猛男,面前出现了一个没穿衣服还如花似玉的美人。恨不能立刻扑上去舔两口,摸两把。   对陈潇这样的风水大师来说,奇特龙脉气场的吸引力,就是这样猛烈和不可理喻!   陈潇激动地大喘粗气,吓坏了旁边的二顺。她也顾不上再看情郎,焦急的握着陈潇的胳膊,用力的摇晃:“憨娃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二顺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力摇晃之下,陈潇涌上头的热血总算是下来了些。他眼前发花发白,还有些头晕发蒙,知道自己这是因为一时之间太过激动,血压有些走高。他不敢大意,扶着额头说:“我有些不舒服,二顺,你带我往旁边站站。”   二顺赶紧把陈潇扶到一边坐下,看陈潇坐好了。她小跑着跑到一户商家,跟人家要了一碗水。   这边虽然还是能看到那宏大的气场波动,不过影响好歹没有刚才那么大,陈潇冷静了些。他托着下巴思考起了这奇景。   龙脉乃是承载一地气运的凝结,气运强大到足以改变一个地域的运势。他从来只见过陆地上,湖泊中,海洋下有龙脉龙穴。还从没见过这样震撼的人形龙脉气场。   他移动起来,气场皓雍,翩若游龙,又百分百符合真龙之脉的特征。   陈潇捧着脑袋。旁边两个气场不如他,是不是说明他们修为不如他。这么说,也许这个人很强大,真的是个仙人。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仙人特点?   陈潇感觉继知识体系崩溃之后,他的三观也跟他告别了。 第8章 他还没看够   陈潇最早跟着师傅踏遍国内山川,造访各地古今龙脉地址。他实地学习,亲眼见过的龙脉也有好几条了。那些龙脉有明显气场,凝结一地气运。或强或弱,或病或伤,也有随着时光消亡的。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祠堂前那人身上的气场,就是让人觉得不可能的龙脉气场。   龙脉,其实指的是山的走势,水的流向。古人以龙来代称,寓意其起伏、转折、蜿蜒、变化。山之一脉,水之流淌,往往绵延数十乃至成百上千公里。勘察龙脉风水师们往往要翻山越岭,人烟稀少都是轻的,最惨的是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能生生地在野地里趟出一条道。   正是因为亲身记忆过,陈潇才知道一条龙脉是有多么的庞大。所具有的气场压缩在一起又是何等的壮观,蕴含的威势又是何其的可怕。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人的身躯啊!该是如何的强大,才能具有跟龙脉相媲美的气场?陈潇揉着额角,想得他的脑仁都要疼了。   “憨娃哥,你喝口水。”二顺端着水快步地走回来。   陈潇抬头,扯了一下唇角:“多谢。”   “憨娃哥,还不舒服吗?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去?”二顺咬着樱红的嘴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不舍。在这关键的时刻,她当然是想要在现场亲眼看吴新志能否被选上。可是堂哥不舒服,她又不能丢下不管。真是要把这个心善的姑娘为难死了。   陈潇喝了一口水,冲着二顺摆摆手:“我没事。刚才就是人太多,一时喘不上气来。你也知道我之前大病了一场,这身体就有些不中用。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大毛病,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你过去看看吴家的怎么样,选上没有。”   二顺见陈潇这会儿确实好多了,脸色恢复正常,气息也平稳了下来。她也实在挂心那边的测试,就不再坚持。对陈潇说了一声有事喊她,就扭身快步向着祠堂前的人群走去。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陈潇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心也不再急跳,头也不晕眼前也不发花。他站起身,把碗还给二顺要水的那户人家,就又走到了刚才观看的位置。   二顺紧张又专注地往里看,根本就没有发现陈潇走过来。陈潇也没有惊动她,自己找了一个位置高一些的地方站上去,向着祠堂前的空地看去。   这会少年们的测试已经进行了一半,吴新志已经过去了。少年们这会儿是背对着陈潇站着,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站姿上来看,还算轻松,结果应该不算坏。   扫了一圈,陈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挪到场中唯一坐着的人身上。刚才只惊心他的气场,这会儿才来看对方的样子。   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有一头鸦羽般乌黑又富有光泽的长发。天庭饱满,眉毛如刀锋,眼睛黑曜石一样深邃,鼻梁笔挺,嘴唇似仰月。他五官无一不完美,偏下巴方正,俊美却也并不显得阴柔,反而阳气十足。一袭黑衣,颜色虽然低调,上边纹饰却华美,穿在他身上更显大气沉稳。   本来他长得这样好看,应该让平日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们看得目不转睛。然而人们往往第一眼注意不到他的容貌,就全都被他浑身的气势夺去了注意力。说明白点就是气场太强,让人一下被压懵了。   此刻他斜倚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端着青瓷茶杯,一手则执着茶杯盖。他并没有看向那排少年,也没有关注正在进行的测试。脸上没有表情,垂着眼睛望着茶上飘起的水雾。那模样遗世独立,好似跟眼前的一切隔绝在不一样的世界。   陈潇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拔了下来。身具如龙脉般强大的气场确实罕见,可是仙人招收徒弟的场景也很稀奇。他不敢确定以后还有机会再遇到,这次也要好好看仔细。   勉强自己把注意力集中,这会儿祠堂前测试的少年已经到了最后一位。前边说话的那个仙门中人让他上前,然后让他把手放在一个小巧的好似砚台一样东西上。   少年按照此人的指示,调动体内修炼的内息向着砚台输送过去。不一会儿砚台边上闪过一道光晕,混合着红黄绿蓝紫。那人还没有说什么,少年自己就露出了一个失望的样子。   陈潇猜测,看样子显示出这样的颜色似乎并不是好结果。   那人让少年回到位置上,他说:“十位的灵根测试完毕,其中三灵根一人,四灵根三人,五灵根六人。”他收起那个砚台一样的东西,指了第二个、第六个、和第九个,“很遗憾,三位与重玄派无缘。”   他话音一落地,就有人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而刚才面露失望,以为自己会被淘汰的则松了口气。那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毛,声音冷了几度:“诸位学师,可以把这三位带离了。”   旁边的三位学师赶紧上前,一人拉了一个走到一边。有轻声安慰,也有低声训斥的。不一会儿,场内就重新恢复了安静。   那人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后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座椅后边的同伴。同伴上前来,他说道:“接下来,由我们二人给几位进行筋骨测试。”   这俩人一人一边,挨个伸出手在这些少年的身上按了一会儿。陈潇离得远,也不知道他们这按一会儿是个什么名堂。就只知道这些少年被按住的时候,有的人一动不动,有的人忍不住发颤,也有的扭来扭去。   测完这一轮又有三个被刷了下去,场上只剩下四个少年,吴新志就是其中之一。   陈潇抱着胳膊站在二顺不远处,能听见她清晰的舒了一口气,是在庆幸吴新志留到了最后。陈潇有些好笑。这姑娘在他跟前能平静地说出吴新志不一定选得上,看起来对结果如何并不太在意。其实内心还是希望情郎能够得偿所愿,飞黄腾达。   口是心非的矛盾,一天三变的性情,正是这个年龄段的含苞少女特有的。   第二轮过后,站在座位后的那位又重新退了回去,主持这场测试的重玄派门人则说:“最后一项,我会给诸位一本书册。你们拿到之后,可以观看半个时辰,之后我会一一提问。”   听到这最后一项,四个少年都感到意外。之前并没有听学堂的师傅们说起,最后竟然还有背书这科,多少都有一些慌张。吴新志听了却偷偷松口气,别的也许他还会慌张,偏巧背书他还算拿手。   发到少年手中的册子很薄,加上外边的书皮,总共还不到十张。每页的字数有数百,一共差不多五六千字。吴新志草草看了一篇,看大意应该是重玄派的道法经文。   不提今日选拔结果,只能观着书一看,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吴新志心中兴奋,从头翻到尾,然后又翻回第一页一字一字的背了起来。   少年们背书,围观的村民谁也不敢出声干扰。祠堂前一时之间竟然只剩下呼吸声,还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场上没有什么进展,陈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放到那坐着的人身上。   龙脉气场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流动。只不过如今因为都压缩在一人的身上,这种运动也就显得格外鲜明。一波波带着韵律和美感,轻柔地舒张成曲线,好似海浪一层层荡开。陈潇沉浸在这种玄妙的韵律当中,近乎要着迷的看着。   那人顺滑的发丝,垂落的衣角,都被气场缓慢带动引起的气流带动,轻缓的飘动。祠堂前明明没有风,这无风自动的样子就显得更加神异,让无意当中看到的村民更加敬畏。   大概是陈潇的目光太刺眼了,那人放下手中一口没喝的茶杯。抬起头来,就向着陈潇的方向望了过来。陈潇吓了一跳,不敢跟对方对视,赶紧垂下眼睛,低下头。   他知道这样看,引起对方不悦是很危险的事情,可是他控制不住。这会儿心里一边叫糟,一边祈祷对方千万不要跟他这么一个渺小的平民计较。   紧张的呼吸急促,鼻尖上冒汗,陈潇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发毛,脖子低的酸了陈潇也不敢动弹。直到场内宣布时间到了,他才敢偷偷的抬起脑袋。   结果这么一看,场内的座位上空了。陈潇急忙扫视,却看不见那个人了。他不由抓住身边的二顺问:“二顺,中间坐着的那位仙门中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二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憨娃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眼里只有情郎的小姑娘,堂哥在身边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早就过来了。二顺,你有没有看见,那人是何时走的?”陈潇又问。   二顺缓了缓神,想了一下说:“有三刻了吧。那位仙师放下茶杯,站起身就不见了。也不见他动作,怎地就走得那么快?憨娃哥,你说以后吴家哥哥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那人直接走了。陈潇内心有点庆幸对方没计较,更多却是遗憾。那么美的气场,还没有欣赏够呢…… 第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潇只怅然了片刻,就收拾好了心情,转而关注起了场内的情景。   半个时辰过去,一直站在座椅后边的那人走了过来收走了少年们手中的书册。这会儿为首的人走了,他也不用再继续守在那里,现在跟主持之人并肩站立。   一直主持说话的人看了下他,用眼神询问。另外一人微微摇头,示意剩下的部分仍旧让他负责。   就听那人说:“接下来,我就要挨个向你们提问了。”目前站在第一个是吴新志,他正心头紧张,默默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背诵刚才那册经文的内容。那人指了一下他:“排在最前边的,就是你。”吴新志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好,现在你来复诵一遍。”   吴新志定了定心神,开口背诵起了刚才记忆的内容。他的记性很好,在学堂里背书的时候总是得到学师的夸奖。   开始的内容还算是流畅,到过了三分之一就变得断断续续,再到后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出现了丢三落四的部分。甚至中间有忘记的,也不敢停下让这位仙师等他回想。于是就跳过忘记的部分,继续背诵后边的。   这半个时辰的背诵,他其实取了巧。开头和结尾的部分背诵的最为熟悉,当中次之,最后一部分再次。在学堂学师们抽人背诵的时候,往往都是挑选开头或者是结尾,中间被抽到的比较少,后部分就更少。   这一次,他按照这样的模式来背诵,就是怀着侥幸,希望这位仙师也跟学堂的学师们有一样的习惯。毕竟这册经文比较长,估计对方没有耐心听他从头背到尾。却没想到这位仙师没有让他停下,一直到他把结尾的最后一段给背诵完毕。不过,就算后边背得没有前边好,他也有自信自己是四个人当中背得最多的。   见他背完了,那位仙师微微点了下头,吴新志顿时心中一喜。他以为这项测试自己合格通过了,没想到对方突然开口问:“‘重理其身,玄之气妙’,此句何解?”   “啊?”吴新志被问得脑袋中一片空白,“何、何解?”   仙师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是的。把你对此句的理解讲述一遍。”   顿时吴新志汗如雨下。他之前光顾死记硬背,哪里去理解过经文的内容!这些经文本来就很深奥,就是学师来讲述也要用一天。一时之间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吴新志这个只顾着囵吞背诵全文的人怎么能够讲地出来。   吴新志嘴巴阖动,嗫嚅了一阵,见他实在说不出来,那位仙师就说:“好了,你下去。下一位上来。”吴新志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站回队首的位置。   他脑子里边乱糟糟地,耳边嗡嗡直响,心里一团乱麻。这回表现肯定糟糕了。   第二位上前,仙师也是先让他背诵。这人倒是没有取巧,他也没有吴新志那样好记性,只背了最前边三分之一都不到。   仙师没有点评好赖,只是从当中挑出一句,跟问吴新志一样,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第二个少年虽然也紧张,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对这句话的看法。   看到现在,陈潇明白了。这最后一轮测试的并不是记忆力,而是悟性。重玄派的仙师要看的是少年们对经文的理解能力,记多记少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看法。吴新志聪明反被聪明误,对经文死记硬背偏偏是最不讨喜的。   吴新志站在前边,很快就弄明白了此中关节。他脸色更加惨白,预感自己恐怕要落选了。   果然,被当场收入仙门的资格落到了那位站在最后的少年身上。这个结果让那少年喜出意外,也让吴新志如遭雷击。   告知学堂的学师们,几日之后他们会再来一次,两个仙师就直接走了。   一直在围观的村民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各自地散去。十个人当中只取一位,落选的有九个,大部分都没有选上。所以家人们尽管心有遗憾,却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簇拥着自家的孩子,村民纷纷离去了,只剩下吴新志一家在为他鸣不平。   吴家虽然是富户,不过是因着这里风调雨顺,收成好。家里边没有什么有知识的人,也就不明白最后一项是考得悟性。吴新志的父母非常不满,都认为明明是自己儿子背的最多最好,最后被选上的却是那个只背了几百字,样样不如他儿子的。   言辞之间,很有怀疑对方是否公允的意思。在一边留着没离开的学堂学师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厉声喝止:“不要胡说!仙师们自然是有考量,岂是你们能够编排的!”他看着吴新志脸色实在不好,缓和了语气说:“新志,不要丧气。重玄派是名门大派,要求太过严苛。其实以你的条件,去得任何一般的门派,都当是内门子弟。”   吴新志倔强的咬着下唇,眼眶红着:“学师!我只是不甘心!是我理解差了。要不然,要不然……”他自尊心强,落选不是一般的挫败,强忍着才没在众人面前哭出来。   学师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一般仙门前来收徒,只测灵根和筋骨两样,他们那里能够想到这重玄派竟然还多加了一项悟性。   这十个少年已经是樊村条件最好的十位,被挑走的却只有一个,可见这名门大派的要求有多么的严格。   陈潇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想:这好似就是重点大学和普通大学的区别,悟性就是高考那道决定命运的附加题。   吴新志这样伤心,二顺顾不上腼腆,她挤到前方,也红着眼睛轻声说:“新志哥哥,你也不要难过。别忘了还有复选,不一定真就没了机会……”   哪知道这会吴新志的父母正憋着一肚火,看见二顺过来,全都撒在了二顺的身上,其母道:“你这下称心如意了,我儿子去不得仙门,只能蹉跎成个凡人!真是悔叫他跟你这样的女子定亲!死活不肯退亲,拖累我的儿!”   二顺张口结舌。这怎么就能怪到她的身上?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事情。她从来也不高声大气,这会儿被吴新志的母亲指着鼻子怪罪,只能委屈得掉眼泪。   陈潇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挡到吴新志跟前说:“你要真有志气,就不该让你的母亲这么说你的未婚妻!明理的人都知道,最后一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跟我妹子全然没有关系。不要以为她家没人懂,我这个堂哥可都看着呢!”   作为亲家,陈潇肯定是不能直接上去跟二顺未来的婆婆硬顶,要不然将来遭殃的还是二顺。他只能从吴新志这边下手,让吴新志自己去解决。   吴新志当然明白陈潇的意思,最后一场弄砸了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失误。家里人看不出来,不代表陈家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羞惭地面红耳赤,原本就低落懊恼的情绪更不好了:“母亲,别说了。这和二顺有什么干系?都是儿子自己的过错,是我太自大,妄自揣测仙师,弄巧成了拙。如果你不想儿子更难堪,就别说了。”   吴新志的母亲当然知道不是二顺的过错,可是她舍不得怪自己的儿子,只能将这郁闷的心情转换成对二顺的迁怒。这会儿儿子直接在众人面前说她,让她面子挂不住了。她甩出手帕,捂住脸就哭:“我苦命的儿啊——”   学师站在人群中,被这一团糟的情况弄得脑袋都大了。他大喝一声:“好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哭什么!”   吴母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吴父赶忙问:“学师,这是怎么说的?还有可挽救的机会?”   学师头疼地揉了下额角:“这次来不过是选内门弟子,复选还要招收一波外门弟子。”他正色的看吴新志:“你可想好了,是到一般的大门派当个内门弟子,还是要去重玄派做个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跟外门弟子最显著的就是内门有师父,外门的没有。相比内门都是有人管的,外门就成了放养的小可怜了,当然竞争也更加的激烈。不过,这不代表外门弟子没有出头机会,表现的好了,被内门看中也可以拜师。   吴新志咬着牙说:“当然是要去重玄派!”明明有机会去名门,却流落一个普通门派,怎么能让他甘心!   选拔结束这一晚,二顺睡不着,她不敢在屋子弄出动静惊动父母。就躲到杂物房里披着被子偷偷地哭。陈潇半夜起来解手,隐约听见了她的声音,就悄声地穿了衣服,抱着汤婆子过来。   “你哭什么呢?觉得白天受委屈了?”陈潇推门进来,二顺惊吓得被子从蹲着的身子上滑了下去。   “憨娃哥,你怎么过来了?”二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陈潇叹了一声:“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当你是个妹子。妹子在这里哭,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不过来问一声。”   二顺闻言,眼泪又滑了下来。陈潇拽起被子披在她身上:“你也别往心里去了。你那婆婆也是一时没有想得通,等到以后让吴新志好好劝说她,肯定不会让你受气。”   二顺摇了下头说:“我怕是好不了,她只会更迁怒到我身上。”   陈潇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二顺低声说:“其实我觉得吴家哥哥去复选,真还不如今天更有机会。” 第10章 陈潇的偿还方式   陈潇过来安慰二顺,不过是尽尽心意。他强忍着不在二顺跟前失礼的打出呵欠,猛然听二顺放出一个惊雷,差点被这个呵欠憋得呛咳起来。   大拇指抹去憋出来的泪珠,陈潇诧异的看蹲在一边埋着脑袋的二顺:“什么意思?二顺,你的意思是复选吴新志那小子更没希望?那……”在白天祠堂前边他可是亲耳听见二顺上去第一个安慰吴家的那个少年,要是没把握,她会那么说?   二顺抬起脸,鼻尖哭得,耳尖冻得都红了。她含着眼泪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想让吴家哥哥赶紧打起精神来,好应对接下来的复选。其实我心里边却是觉得,希望不大。”   见陈潇不明白,二顺就细细地说:“掌事家的小女儿跟我在绣房认识的一位绣娘姐姐是手帕交。我事先探听过,她跟我说,复选只要五人。这复选跟白日的内门弟子选拔不一样,要从之前选过的少年当中挑的。这个挑选重玄派的人是不会亲自去选的,只要学堂的掌事把名单报上去就是了。”   二顺条理明晰的给陈潇解释:“我猜这些人选,应该从最后一轮和第二轮的六个人当中选,里边总归是有一个要落选。这六家里,吴家并不算势大,家况也不是最好。排在最后一个的偏偏又是樊家的少爷……”二顺细小的肩膀抖着,牙齿咬着手指,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吴家哥哥的爹娘看中他,觉得他样样好,恐怕想不到要去跟掌事说项,做些孝敬。吴家哥哥自身也是……以他的骄傲,更不会跟家里去提。只怕……只怕吴家哥哥要被挤下去了。”   陈潇用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个哭得直颤的小女孩。这姑娘简直太通透了!事事想在别人的前边。   陈潇猜的没错。之前二顺能够冷静从容,还敢轻易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那是因为涉世不深,见识太浅。白日里亲眼看到吴新志落选之后受到了打击,就更能明白再次遭遇失败,吴家的这位少年恐怕会更受挫折。加上她凭白遭受了未来婆婆的责骂和迁怒,对于未来能不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心里边也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吴新志万一落选,留在樊村发展,只怕远比不上他远去重玄派有前程。可是从她个人感情出发,是绝不想情郎去那么远,还归期不定。理智跟感情拉锯,之前小姑娘内心很是煎熬,只能故作冷静。她这会哭的伤心,并不是为了吴新志再次落选之后,可能会受到的迁怒和责难而害怕,全都是在为情郎难过。   陈潇比二顺看得明白。还没结婚就跟吴家父母有了心结,二顺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顺遂,但凡有点过错,必定会被婆婆苛责。吴新志能不能护着自家媳妇不说,这在乡下却是决不能因此而顶撞母亲的,这都是看得见的隐患。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因为婆婆对没进门的儿媳妇不好,就退亲的。再加上以陈家的条件,吴家的这位少年,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丈夫人选。所以,想要让二顺将来过得好,只能是让吴新志顺利的被选上。   陈潇在一旁沉默,这种仙门选拔的大事,就算他想要帮忙也没办法。劝慰了一番,二顺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陈潇反倒精神了,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在杂物房门口坐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汤婆子不能再提供温度,才缩着脖子回到了房间里。   陈潇哆哆嗦嗦的爬进被窝,睡在他旁边位置的三栓突然开口,悄声说:“我姐是不是哭了,为什么呀?”   陈潇动作一顿,然后麻利地躺进被窝,用厚实的外衣压在被子上:“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事情,赶紧睡。”   三栓却没有听,他扭过身来,冲着陈潇的方向说:“不用憨娃哥说我也知道,今天我姐被她将来的婆婆凶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更有出息。吴家的那婆娘就不敢那么凶的对我姐了。”三栓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姑娘们出嫁,就指望娘家兄弟出息,在背后撑腰。我家就姐姐一个,将来我跟四宝就是为了她,也要好好谋个前程。”   陈潇感到好笑,也扭过头:“你想得还挺多,你将来想要个什么前程?”   三栓来了精神,爬起身探过来,讨好的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将来能不能也去郡城,跟你一样做个大店铺的伙计?不仅有体面,还能攒下好多钱。这样,吴家的人就不敢欺负我姐了。”   二顺的难处,跟三栓想得没关系。他再出息,也解决不了问题根本。可是他的这份赤子之心,却让陈潇感慨。他把三栓塞回被窝:“去郡城当伙计是个不错的理想,不过你得先好好睡觉,才能长大。你姐的问题不用你操心,还有我呢。”   三栓乖乖地缩回去,很信任地说:“也对,憨娃哥这么有本事。”说完这句话,这男孩困劲上来了,眼皮一闭睡着了。陈潇却是没法睡了,在炕上干躺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陈潇就起来了。院子里二顺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给鸡圈里的两只鸡喂食。   陈潇看了看,婶婶正在厨房里做饭,叔叔陈长根还在屋里没有出来。他就走过去,对二顺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吴新志选上……”   二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狂喜。她放下手里的簸箕,抓着陈潇的衣角,追问道:“憨娃哥,你说真的?没有哄我?”   陈潇小声地说:“我只能说试试,管不管用没有把握。真要没起了作用,你可千万别怪我。”   二顺面露失望,随后正了脸上的表情说:“憨娃哥肯帮着想办法,我只有感谢,绝没有怪罪。”   陈潇点了下头:“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天吃早晨饭,陈潇就提出,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一下。叔婶跟坐在桌子周围的陈家人都惊呆了。   陈长根甚至绷不住大家长的威严,结巴地说:“憨娃子,这、这是咋想的?”怎么突然想起要修家里的房子了?   陈潇义正言辞地说:“当初要是没有叔叔照顾,我也不能有现在。我之前也攒了些钱下来,就想着帮家里把破旧的,不堪用的地方修整一下。也算报答叔叔的恩义,全了我的孝道。”   陈长根皱着眉,摇头:“这不成。你是我大哥家的独苗,照顾你是应该的。正要接受你的报答,我岂不成了、那什么挟恩图报的坏人了!”   婶婶刚听了陈潇要帮她家里修房子,顿时就是一阵欣喜。这会儿听自家老头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对着陈潇说:“是啊。都是自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是,攒下钱自己将来盖房子、娶媳妇。成了家,有了后,让我跟你叔对得起你爹娘,就算是报答我们了。”   陈潇沉声说:“叔、婶,你们不用劝我,我主意已经定下了。郡城离得家里远,今后我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以后有了变动,说不得东家会调我去都城,那就离得更远,更没机会孝敬叔婶。这修整了房子,你们住得舒服,我也就踏实了。”   陈长根和婶婶婉拒,陈潇坚持。这么来回了几番,叔婶算是答应了陈潇为家里修整的请求。   因为陈潇再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陈长根干脆再次请假,在村子里找了几个人手,就开始修整房屋。   陈潇拿出了二十个银钱做料钱,请人花费的是人情,以后需要陈家自己慢慢偿还。   陈家的泥巴院子需要大修的是三间房屋的房顶,要换房梁还要把顶上铺着的茅草换成瓦片。除此之外,就是掉落的墙皮需要重新平整一番。   这当中最值钱的就是三间屋的三根房梁,还有屋顶的瓦片。幸好乡下村子里的消费非常的便宜,二十银钱满打满算,刚刚足够。   维修墙面需要的泥巴,婶婶跟三栓两个借了车,一趟一趟的去坭巴塘里拉回来。陈潇原本是想要跟着俩人一块去拉泥巴,婶婶无论如何也不肯,就叫他跟二顺四宝在家里。陈潇只好和二顺、四宝一块,把泥巴里边的碎石、大颗粒物挑拣出来,再取来粘性更强的红泥,搀和到一块翻搅均匀,好做墙面。   陈家人干得热火朝天,也引起周围的邻居过来看热闹。知道是外出干活的憨娃挣了钱给家里修房子,没有一个不夸赞的。   扒掉了房顶,换上了新房梁。虽然这边并不讲究挑选良辰吉时上梁,却也想尽快完成全部工程。陈长根跟其他帮工干得热火朝天,突然被陈潇给叫了下来。   “叔叔,有几个地方我想动一下。”陈潇对陈长根说。   陈长根不明白地说:“什么地方要动?”   “大门,跟灶台。还有你们屋子里边的摆设,我也想要动一下。”陈潇认真地说道。归根究底,从风水入手,才是陈潇能想到唯一帮的了二顺的办法。   其实这一次来,他是抱着偿还憨娃身上因果的想法回来的,那玉珏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   虽然这个世界星象大为不同,甚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有所区别。龙穴不好点,阴宅也不好判断。可是人居住的房屋风水格局,某些方面受到方位的影响不是很大,照样可以调理一番。就算是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最起码不会产生不好的变化。   再说那块带着气场波动的玉珏,可以作为镇宅法器来使用。陈潇带了几天,它的气场隐晦而稳定,搭配上合适的风水格局,可以使得陈家接下来三五十年平平顺顺,小福安康。   他不是不能做得更好,让陈家大富大贵,下一代出几个优秀人才。只不过,陈家看起来并没有那个命,承担不起这样太过辉煌的气运。强行要加到他们身上,只会物极必反,折损陈家人的寿命。   只不过,这风水能不能起到作用,起到多大的作用,陈潇心里边还真是很没有底气。 第11章 初发威   虽然觉得陈潇的要求很奇怪,可是侄子给出钱翻修房屋,提出些改动又并不妨碍生活。于是陈长根迟疑了片刻,也就答应了。   等到这边房顶完工,陈长根就带着两个人在陈潇指定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大门。原先大门的地方则先用东西封堵起来,等将来再有时间跟闲钱了重新砌成墙。陈潇则跟另外两个把厨房里边的灶台给扒掉,在他划定的位置重新垒砌新的灶台。   陈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让人理解,所以风水格局上需要的房屋改动,都是借口翻修房屋。能自己做他就自己做,不能自己做的就找一个能让人觉得合理的理由。   像是这灶台,就从一口火眼变成了两口火眼,比起以前蒸饭做菜只能做完一样再做一样可方便多了。等灶台垒砌好了,婶婶乐得合不拢嘴。尽管位置大变,她适应几天也就好了。   墙面用搅拌好的泥刮平,农家院立刻变得齐整很多。再加上簇新的黑色瓦片,立刻提升了整个院落的档次。陈家上下都很高兴,又把家具按照陈潇的指示摆放好,就迫不及待的住了进去。   原本房子翻修后,墙面需要晾晒干了才能住进去。不然会有些潮湿阴冷,住着让人觉得不舒服。陈家人却一点不在乎,宁愿收集柴火烘干,也不愿意多等哪怕一天。   陈潇对此有些无奈,只能跟二顺约定好了,两个人半夜悄悄地起来,聚集到堂屋里。   正屋的位置是设置风水法器最常用的地方,陈潇选择堂屋的大梁来安放玉珏。房梁中心的位置,有他买房梁的时候偷偷塞钱给卖家,让对方预留出来的暗格。   在家里用暗格藏东西,卖家司空见惯,收了钱很利索的在房梁上做出了一个不太容易被找出来的暗格。   二顺跟陈潇两个轻手轻脚的搬来梯子,陈潇抹黑爬上去,找了半天才找到暗格把玉珏放进去。   玉珏放进房梁,稳定的气场很快扩散到房屋,带得陈家整个房子的风水布置起了作用。   见到气场平稳的和樊村整个村的大气场和谐地融入到一起,陈潇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二顺在底下扶着梯子,等到陈潇爬下来,俩人又一前一后地抬着梯子出了正屋。   二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憨娃哥,这样就能帮吴家哥哥选上了?我怎么觉得……很不安稳呢?”   这姑娘含蓄地给陈潇留了面子,没直接说他不靠谱。毕竟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修修房子就能让人被仙门选上。   陈潇也低声地说:“我也没有把握。这个方法是我从……学来的,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应该能有些效果。”   毕竟风水格局是做出来了。   陈家门前有街道,左方路长,右方路短,宜开右方门收地气。所以陈潇改了大门的位置,也被称作“白虎门收气。”   因为星象不对,陈潇也没有办法算出来陈长根的生辰所属,根据他的批命来摆放屋里的陈设。只能根据八宅派的方法,把房屋里的各个方位划分,排成了“坐生向旺”格局。   坐生向旺,能收福纳吉。正好符合陈长根一家三五十年小富小贵的格局。只不过,要想要立刻应验到跟二顺只有未婚关系的吴新志身上,还需要另外做一项准备。   陈潇给了二顺一把红线。他说:“你跟吴新志定过亲,一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今天晚上别睡觉,一边默念他的名字跟生辰,一边把这红线编成细绳。明天一早,就把这细绳给他,让他系在手腕上别摘下来。”毕竟是未婚关系,想要加强吴新志跟这个家的关系,也只能二顺辛苦一些了。   听了陈潇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小姑娘倒是不敢再怀疑。陈潇那含糊不清的话,把二顺这个容易想太多的姑娘给惊到了。她还以为陈潇是在郡城那边跟人学到的什么仙法。她可是知道有种说法叫做法不传二耳的。   二顺表情郑重的双手接过这把红线,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一夜没睡,连夜把这把红线编成了一根筷子粗细的红绳。她顾不上休息,天刚亮就赶忙去给吴新志送了过去。   吴家父母对她心有怨怼,二顺也不敢直接叫门,只让吴新志学堂的一个同窗出面,把吴新志给他叫了出来。   三天过去,吴新志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到二顺找他,还以为是为了那天的事情。他心里边也有些歉疚。不过毕竟那是他母亲,子不言母过,他也只能多多劝说让二顺忍耐了。   吴新志跟二顺在村子外一个荷塘前见面。   一夜没睡,二顺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中有血丝,眼皮还有些发肿。吴新志看得有些心疼,他说:“二顺,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娘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以后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二顺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摇了下头,轻声说:“新志哥哥,我都明白。伯母只是一时心情郁愤,她也不是有心的。”是不是有心,二顺当然能分辨的出来。只不过在这种事上,她不能跟吴新志争论,再说这也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二顺从衣袖里边掏出那根红绳,抬起吴新志的右手,细心的绑了上去。吴新志没有动,就看着她动作。等二顺绑好了,他才开口问:“二顺,这是什么?”   二顺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新志哥哥,你可一定要带着。这是我憨娃哥特意用仙法帮你求的,能保佑你复选功成。”   吴新志不以为意,他就没想过自己复选会选不上。不过这是未婚妻的一片心意,他就当是护身符带带也无所谓。于是吴新志笑着说:“好,你放心,我一定带着不摘。”   把红绳交给吴新志,二顺就完全放下了心事。可是等到吴新志回到了家,才知道有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在等着他。   吴家父母愁云惨淡地坐在客厅。原来,刚才有一个跟吴家交好的人跑过来告诉他家一个消息,这次复选的名单定下来了,并没有他们家的新志!   接到这个内幕消息,吴家上下这才着了急。赶忙发动亲友去打听,才知道掌事地收了樊家的孝敬,把樊家少爷的名字给添了上去。   最后一轮加第二轮的六个少年家,除了吴家之外,其他几家多少都有些关系。于是几家一商量,干脆直接把吴新志给刷了下去。   也怪吴家父母太不长心眼,竟然没有想到去掌事家里坐坐。不说送东西,就是过去说个好话都没有。掌事见此,连过意不去的情绪都没有了,直接把吴新志的名字给划了去。   吴家父母一边在家里大骂,一边拿出家里边的积蓄,想要给掌事的送过去,好让他把自己家儿子的名字再改回去。哪知道掌事干脆不见他们,直接假托不舒服,闭门谢客了。   吴母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吴父慌了手脚,又是掐她人中,又是喊人请医生。吴新志站在客厅看着乱成一团的家人,气得浑身发抖,这才知道人心险恶,世人无耻。   吴家人就这样又急又慌地,迎来到了重玄派仙师们再来的这一天。   复选原本应该是名单上的少年直接去祠堂,别的人不用去。吴新志因为不甘心,非要进去看看。挡在外边的学堂学师正是那天劝过他的,对他的落选心里也是同情,就放他进去看看。   不过,他叮嘱了吴新志一番,千万别闹出动静来惊动了仙师。要是他闹出事情来,下次其他门派再来选门徒,就直接取消他的资格。   吴新志被这警告吓到,顿时熄了心思,答应老老实实的。   这次来的只有上次主持的那位仙师,被选上内门弟子的那位已经在了,掌事正在一个一个的介绍复选上的少年。   吴新志站在远处看着,不甘心的掐着手心。他恨不得冲过去,向着那位仙师高声揭露学堂掌事跟樊家肮脏的交易。要不是那位放他进来的学师警告,他真的要冲过去。   就是这样,他也气愤的直喘气。低头视线扫到腕子上的红绳,想起二顺送给他的时候的期盼跟祝福。更是悲从心中起,眼圈发了红。   吴家也是死一片沉寂。吴母病得起不来,吴父农地里的活也不管了,就只坐在客厅里抽着烟袋。吴家的其他人也打不起精神,更不敢在这个时候造出什么动静,惹来吴父的臭骂。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喊声,吴父茫然的抬头去看。就见之前跟他家送内幕消息的人闯了进来,冲着他一叠声地说:“你家的新志又选上啦!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今天仙师就要带他们走,就等半天的功夫!”   吴父又惊又喜,还很不敢置信,他站起身,拽着来人:“你说什么?我家新志选上了?怎么回事?不是那杀千刀的樊家顶了我儿的名额吗?”   来人拍着大腿笑道:“原本都要走了。那仙师不知怎地,突然问起你家新志为何没有在名单上,掌事立刻吓得面色如土。仙师没有问责,只是让他换下一个人去,这样你家新志才入了选!”   吴家如何惊喜,忙着给吴新志收拾行李不提。陈潇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是松了一口气。   这风水,原本就是使得有可能发生变成肯定发生。一件原本只有百分之一希望的事情,在气运的加强之下,才会百分之百的成功。   还好,在这个世界风水改运,寅葬卯发,催官显贵,化煞生旺的本质能力并没有变。 第12章 越传越离谱的谣言   原本要立刻就走的仙师一行,为吴新志专门又停留半日,这简直就是无上的殊荣。吴新志激动得脸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   那仙师看得好笑,对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少年说:“还不赶紧回家准备行李,跟该告别的人道个别。”   吴新志这才回神,冲着仙师行了个礼告退出来,转身飞奔。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跑到陈家。   二顺也得到了消息,正在匆忙的准备一个包裹。婶婶在外边喊了一声,二顺就赶忙抱着包裹出来了。   “二顺!我被选上了,又可以去了!”吴新志跑得额头鼻尖都是汗,一边喘气一边说。   二顺喜不自禁地说:“新志哥哥,有仙术的保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被选上。”   吴新志点了下头,他也觉得这红绳起了不小的作用,最少它是一个非常灵验的护符。   二顺把包裹塞给吴新志:“新志哥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护腕和绑腿,赶路很辛苦,你一定用的上。此去重玄派,路途遥远,音信不通,你要多多保重。……希望新志哥哥有志竟成的那一天,千万、千万别忘记小妹还在樊村等着你回来。”这个腼腆娴静的姑娘,面对即将分别的情郎,再忍不住,对着吴新志叮咛起来。   吴新志从被选上的兴奋当中缓过来,跟未婚妻分离的伤感和不舍涌上他的心头。他重重地点头,伸出手抱住了二顺,感动地说:“二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会时时刻刻把你挂记在心上。”   二顺仰着小脸靠在吴新志的肩膀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里边喜忧参半。既为对方高兴,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愿、但愿她的吴家哥哥能按照约定回来娶她。   小两口在陈家的院子里边深情相拥。这原本有些过于孟浪的举动,婶婶并没有上前制止,反而揪着围裙的一角,看的热泪盈眶。   俩人静静的拥抱了没有一会儿,陈家外边就又跑过来一个人。来人直接冲着吴新志喊:“新志,赶紧家去!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啦。爹娘还等着跟你送行呢!”   吴新志松开二顺,歉然地看着她说:“我得走了。”   二顺理解而乖巧的点头:“好,你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新志哥哥,祝你一路顺风。”   吴新志抱着二顺给他的小包裹,转身从陈家的院子离开了。二顺再忍不住,难过的哽咽出声。陈潇叹口气,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别伤心,只要他把手腕上的红绳一直带着,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点自信,前风水大师还是有的。他布置的风水格局虽然不能让吴新志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至少大灾大难不会有,性命也是无忧。   吴新志跟来喊他的哥哥回到了家里,客厅的八仙桌上已经堆放了几个行李包裹。吴母硬是撑着病体亲自操持收拾行李,生怕儿子在外边收了委屈。   “这些干粮单独装一个行囊,还有这些点心也带上,路上饿了可以垫垫。”吴母把两个儿媳妇指使得团团转,“这厚衣服,还有这件披风也都装进去。万一路上倒春寒,也不至于冻着我的儿……”   看到吴新志,吴母过去拉住他的手快慰地说:“我就知道,我儿能得选!掌事从中作梗,那仙师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当日表现得那般优秀,可见仙师们也把我儿记在了心上。新志啊,到了那个什么、什么重玄派,你可记得好好跟仙师打好关系。这种亏咱们吃一次就够了,万不能再让人挤兑下去!”   吴新志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种蝇营狗苟的手段,不快的皱起眉头。吴母见他不听,急道:“我知你看不惯。可你不放下身段,被别的人投机,你反倒要吃大亏。这回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吴新志不相信地说:“那是仙门,来往的都是生性高洁的仙师们,才不可能纵容那样的小人行径。母亲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让仙师们听到该不高兴了,对我才是真不好。”   吴母立刻就捂住嘴:“好好好,我不说了。”然后她想起什么地说:“等你到了仙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寻一门更门当户对婚事。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迟早想办法把你的庚帖从陈家要回来。”   吴新志拧起眉毛严肃地说:“这种事情不能做!我才不想被全村人笑话,当成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无情小人。”   吴母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在她看来,她儿子将来不说也成个仙师,就是以仙门的外门弟子,也要比整个郡任何一个富贵人高贵。那陈家有什么,父亲是个长工,母亲就是个仆妇命,生下的女儿当然是配不上她家儿子的。   吴新志见母亲不肯改主意,立刻就急了:“娘,这婚事万万不能悔改!不说别人怎么看,被仙门的人知道,也该说我人品有污!”他缓了缓气息,见母亲听进去了,就接着说:“再说陈家姑娘和我心意相通,贤惠能干。将来有她在家里代我孝顺二老,我才能安心在外边修炼。二顺是个事事想到前边,又能拿主意的。你看,这红绳,就是她专门为我求来的仙法护符。要不是这个,我这次还真不一定能让仙师改了主意!”   他此时提起这个事,完全是为了让母亲增强对二顺的好感,别再针对和看不上陈家姑娘。果然,吴母听到当中还有此节,再也没说让吴新志另找良配的话。至于是暂时打消,还是永久打消吴母的想法,吴新志并不在意。只要他的心意坚定,就能说服母亲听他的。   交通不发达,消息闭塞,人们往往就愚昧。再加上对仙门仙师的敬仰,对于跟仙法沾边事物就有一种不加分辨愚信。吴新志是这样,吴母是这样,吴家其他人也是这样。而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的人听到,想法就没有那么美好了,直接往邪恶的方向想象。   吴家这么热闹,也有邻里跟好友聚集过来沾喜气,人多口杂就把吴新志被一条红绳护符保佑,被仙师看中选去仙门的事情传了出去。结果这话越传越邪乎,红绳的功能越来越夸大。竟然成了吴新志用红绳控制仙师改了主意,让他去的重玄派。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原本不信的人见说得言之凿凿,也就不得不相信了。尤其是正需要一个把柄,把吴新志从名单上弄下去的人,更是深信不疑。这个人就是樊家那位被刷下去的少爷,樊世明。   仙师当场询问为何那日背得最多的少年不在,立马就把掌事的给吓坏了。他以为仙师看重吴新志,就算不能选入内门弟子,也要把他带回去当外门弟子。而他做主把吴新志刷下去,就是犯了个大错。   掌事立刻就认了错,承认是自己办事不利。把吴新志叫过来,让樊世明回去了。仙师看了,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懒得跟掌事计较,就没有多言。   樊世明都半只脚踏进重玄派了,却又给赶了回来,吴新志落选都不甘心,他就更不能甘心了!   立刻就有樊家的人去找掌事。名单上是五个人,吴新志不能下来,其他却还有四个人呢。就算入了最后一轮的两个不动,二轮的其他三人被刷下时只是按照站位顺序,又没有明说名次,总能想办法把樊世明塞进去。   没想到掌事却被仙师之前的一问给吓破了胆子,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仙师拿下一个人,把樊世明给换回去。他不肯帮忙不说,还说了一句让樊家自认倒霉的话,谁让他家的少爷个高站在靠后的地方呢。这顿时就让樊家气坏了。   掌事不帮忙,樊家就只能另外想办法。这会儿听到这个谣传,立刻就眼睛一亮。樊世明就跑回了祠堂,学师拦着,他干脆扯开嗓子就叫嚷。说吴家找邪修使了邪法,干扰重玄派的仙师选徒!   这些在学堂里边的少年,耳朵里听闻的都是学师们交给他们的东西。这些学师也大多是修为不高,没有什么前途的人,讲述的见闻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根本就不明白邪修、邪法是个什么概念。   世间分阴阳两面,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有正道坦途,自然也有邪门歪道。各种缘由造成,名门正派跟邪派邪修是不怎么对付的。不说见了之后你死我活,也是彼此不相往来。经常看不惯对方的作为,二话不说就直接斗法。   樊世明喊得耸人听闻,有邪修用邪法干扰重玄派选徒事宜。那还得了?!这樊村可是他主持的测试,出了事情他是要负责任的!别这次出来功勋没有赚上,还背上一个大过。   那仙师立刻站起身,抬手一招,将樊世明从那头摄了过来。他揪着对方的领子,厉声喝问:“你所说是否属实?胆敢造谣生事,叫你知道道爷的厉害!”   樊世明见这仙师反应这么大,害怕的同时内心还有些小兴奋。反应大好啊,那吴家的小子肯定会被狠狠地惩罚。 第13章 怒刷存在感   陈潇被猛然冲进陈家大院的人按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随着对方这个突兀的举动,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少年和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占据了陈家的大院。   婶婶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二顺又惊又害怕,四宝吓得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老弱妇孺根本就顶不上事。陈潇奋力挣扎,背上按住他的人力气大得不可思议,他动都动不得。只能憋气无比地嘶哑着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放开我!”   陈家外边走进来一个得意洋洋的人,他说:“你使用邪法暴露了,如今仙师让我拿你去见他。”   二顺气愤得冲他喊:“樊世明!你胡说,我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用什么邪法!”   樊世明冲着而二顺不客气地说:“吴家的人都招了!还敢狡辩,走,把他们都带到陈家去!”   婶婶和二顺以及四宝被驱赶着,跟着这些控制着陈潇的人一块走到吴家。吴家之前热闹的情景不在,邻里跟亲友跑了个精光,只剩下吴家的人紧张不安的站在客厅里。大堂上,重玄派的仙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边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条红绳。   陈潇被推进客厅,看清楚客厅内的情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布置风水格局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想着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作用,就没有想过使用风水会被人怎么样。   在他的前生,有风水学的数千年以来,风水只有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认为是封建糟粕,其余时间风水师一直被人奉为上宾。所以,陈潇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意识,使用这样的一种技术,在不清楚的人眼里会被怎么看。   陈潇内心涌起一种懊恼。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必须引以为诫。   陈潇被人粗暴地按着跪在那位仙师跟前。说实话,陈潇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小的时候迫不得已,只有在拜师的时候跪过他的师父。倒不是说他的膝盖有多么金贵,而是生长的环境不同。这种凭白矮人一截,必须屈服在权势、力量面前的屈辱,是在现代社会长大,有着健全人格的人没办法能够轻易接受的。   不过,陈潇不是一般人。眼前形势比人强,他倒也没有不知死活的为了无谓的自尊而反抗。   “仙师,那位用邪法祈福的人,我给您带过来了!”樊世明语气当中的得意,让那仙师听得皱眉。他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樊世明嘴角那自得的弧度才收敛了起来。   仙师坐在那里仔细打量观察了一番陈潇。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平凡人,身上别说有邪修的痕迹,使用邪法之后残余的能量也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万一对方隐藏的功夫特别的深,他看不出来,判断失误就糟糕了。   这位仙师思来想去,来回看了看吴家客厅里的人。他缓缓地开口说:“座下之人,站起身回话。你说说,这红绳护符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得来?”   他既然让人把陈家的人带过来,当然进行过了解,知道这红绳是陈家姑娘送给吴新志。于是,这陈家才是事情的源头。他已经听过樊世明和吴新志各自的说法,如今就只剩下这陈家人的还没有问过。这带过来的陈家一家子老弱妇孺,只有一个将近成年能问话。   陈潇内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没有凭借一面之词给他们定罪。只要有开口的机会,他就有信心扭转局面。   陈潇站起身,微微抬头,让对方能看清他的脸,同时目光向下,不冒犯的直视对方。前风水大师见多了人情世故,明白这稍微显得谦卑又很恭敬地姿态,能给处在上位的人好感。   “这位仙师容禀,这红绳只是那位吴家少年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堂妹——用普通的红线,一边为他祝福一边编成的。里边只有舍妹拳拳心意,并不是什么邪法制成,请仙师明鉴。”   红绳只是普通的红绳,不普通的是它的风水作用。因为并不具有气场,所以就算是仙人来看,这也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就是因为它太过普通,才让这位过于谨慎的仙师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   他现在也犹疑不定。当时都要走了,他临时起意的问起吴新志。这到底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还是被什么影响着做出的决定。闹不清楚这个,他实在不安心。   樊世明见到那陈家人不卑不亢,显得很有礼数的回话,心里边就是一阵烦躁跟不快。他以为陈潇见了仙师会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立刻招认,然后吴新志就被从名单上抹掉,立刻换他上去。   可是这会儿,陈潇的反应大出他的意料,还在仙师跟前表现得这样从容镇定,让他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没办法预料跟掌控感觉,同时心里边还有很大的怒气。这陈家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痛快的认错,还在这里编造根本就没有的习俗。   这让樊世明很冲动地大声说:“不要狡辩!”他又立刻扭头说:“仙师!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这种风俗,这肯定是他编的!您可千万不要被他花言巧语的蒙蔽。”   陈潇冷静的侧头看着这个一脸愤然地少年:“这个方法是我从郡城学的。俗话说,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这位少爷,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郡城的人为家人祈福都这么做,听说很灵验。我让舍妹使用这个办法,也不过是因为其心可悯,爱护她对未婚夫的一片心意而已。”   陈潇不仅为自己辩白,还在吴家人跟前为二顺怒刷好感。要不然无端端的为了红绳被这么对待的吴家人,肯定会在心里边责怪二顺。果然站在一边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吴新志,看着旁边委屈又害怕的二顺目光柔和了。   那仙师本就因为樊世明刚才说话的口气而心中不快。这下听了陈潇的话,把红绳又拿在手上用真元探查了一番。跟之前一样毫无反应,就有些相信陈潇了。   眼见局势朝着对陈家和吴家有利的方向发展,樊世明又急了:“仙师,不能相信他!要不是为了做邪法,他家里怎么会那么赶着动工?陈家穷得很,根本就没什么钱。肯定是在家里设了做邪法的祭坛,要不然有钱留着买地买牲口,也比修房子有用。”   仙师目光一冷,他厉声喝道:“他家里设邪法祭坛,你亲眼见了?胆敢空口白牙胡编乱造,道爷保证你的下场会很凄惨!”他说得阴冷冷地,让樊世明打了一个寒颤。   都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樊世明退缩。再加上他家毕竟是樊村最大的一户,所以他内心还是有点底气的,总觉得仙师得给他们家一些面子。毕竟他们家里可是出过一位元婴期的修仙者。   樊世明给自己壮了壮胆,他硬着头皮说:“虽然不是我亲眼看见,可是有人见到了。”他扭头,从身后跟班的那群人当中叫出来一个,“就是他!他父亲当日去给陈家帮忙,亲眼见了他家里的古怪!”   那个跟班面对众人瞩目,内心有些害怕。陈家毕竟跟他家交好,可是这会儿被樊世明逼着,他不得不把他爹在家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家这次修房,有两个古怪的举动,就是把大门的位置跟灶台的位置都给改了。明明之前大门的位置没有什么不方便,单眼改双眼灶也没有必要重新换一个方向。真是怪哉,也不嫌费事。”   因为樊世明的跟班指证,他们又浩浩荡荡的来到陈家。一进入陈家的院子,那位重玄派的仙师神情就凝重了起来。他感到这里有一种不同于樊村其他地方的微妙感觉,他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他在院子里边转了转,锐利的目光看向其他的陈家人,又看了看陈潇。   这个时候陈长根跟放牛去的三栓也回来了,一家人不安又无措的挤在一起。只有陈潇,孤零零的站着,还极力保持镇定,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你……”他刚想问什么,就闭上了嘴。退后两步,垂下双手,微微地弯腰,“恭迎师叔。”   陈潇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就见空中烟波浩洋的庞大气场扑面而来,把他淹没。一袭黑衣,乌黑长发的男人飘然而降,毫无声息地落在了陈潇的跟前。   看到陈潇,男人目光一顿,随后转头看向一旁还弯着腰的重玄派仙师。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主持测试的仙师竟然是为首这人的师侄,怪不得他跟另外一个人会对他这么的恭敬。   “起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陈潇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不去盯着对方的气场看。   “多谢师叔赶来,实在是弟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那位师侄说完这句话,嘴唇开始微微开合,对着师叔传音。在场的人耳边一时寂静无声,却谁也不敢吭声。尽管内心好奇死了,也不能抬头看一眼。   “嗯……”就听男人沉吟了一声,抬手一阵波动扫过。别人发现不了,陈潇却能看到他的气场像是犁地一样把陈家整个给过了一遍。“嗯?”内心微讶,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疑惑。他没有直接开口,反而是又传音给师侄。   师侄这才又问了下樊世明的跟班,确定改动房屋的决定是陈潇做的。   男人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睛盯在了陈潇的脸上。霎时间,陈潇的心跳得快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心跳才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太好看! 第14章 以儆效尤   陈潇还以为男人会问他话,结果却是旁边的那位师侄代劳了。不知怎么地,陈潇竟然觉得有点点失望。   随后他察觉了自己这种极度不可取的情绪。顿时心中一凛。不管对方的气场再怎么罕见和吸引人,也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和判断。遂进行了认真的反省,暗暗发誓之后一定端正态度,再不“花痴”。   那位师侄望着陈潇问道:“解释一下,房屋修葺的时候为何要换掉大门跟灶台的位置。你可不要再说,这也是异地的风俗。”   这个问题,回来陈家的路上,陈潇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当然不是实话实说,风水什么的就算跟他们讲,这里的人也没有办法理解。   可是,准备好的借口就在唇边徘徊,愣是被那个男人看得说不出口。他有一种感觉,不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谎,会很危险。这种源于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陈潇不敢忽视。   紧张地心跳近乎失速,让陈潇地胸膛都一阵阵地发疼。   他真心不敢跟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为敌。只能改变策略说真话,但是这个真话还要说得这个世界上的人能相信,并不太容易。   这些念头在前风水大师的脑海当中不过是以极短的时间闪过,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说法。他思考地同时并不慌张,反而是很明显地露出一个组织措辞的样子。之前在那位师侄面前积累的好感起了作用,对方并没有不耐烦的催促。   过了一会儿,陈潇才说:“我说了,只怕两位仙师不相信,觉得小子是胡言乱语。”   那位师侄还没有说话,樊世明等不及地插话:“露出真面目了吧!你就是在编瞎话,明明就是邪法!”   之前他两次在那师侄面前不经允许的说话,就已经让对方不快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会儿又犯一次。先前那位师侄可以容忍他的冒犯,现在有他的师叔在场,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放肆的!   “竖子狂妄!师叔当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师侄眼中闪过厉色,抬手一挥,樊世明就像被无形炮弹击中了似的,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陈家的院墙上。   陈家的院墙不过是土坯泥巴,根本就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撞击力度。土崩瓦解之下,烟尘弥漫,樊世明直接摔在了陈家外的大路上。也是那位师侄不打算要他的命,樊世明虽然伤得不轻还吐了血,性命却是无忧。   仙师含怒出手,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跟着樊世明来的跟班,全都是历届学堂里边优秀的学童。他们受到了樊家的资助,变相的为樊家效力。这会儿个个噤若寒蝉,哪个也不敢走过去把樊世明从土堆里扶出来。   处置了樊世明,那师侄才对陈潇说:“速速道来,不要含糊其辞!道爷们自有判断。”   陈潇也被对方毫无征兆地出手伤人吓得不轻,回话道:“遵命。”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小子本是郡城一家名叫踏雪寻仙的古董店伙计。二位仙师明鉴,这家古董店经营的除了凡俗之物外,偶有几件从古早传下来的,是真正仙师们使用过的器物。”   说到这里,那师侄已经明白陈潇要说什么了。   古玩街上经常能听到某某幸运儿捡了个大漏,以极低的价格买入以天价卖出,一夜暴富。无独有偶,修仙界也常常会听说,哪里有一个幸运的家伙得到了上古遗泽。继承某位老祖的心法,潜修一番后,横空出世,一鸣惊人。想来这个陈家小子,也是有了类似境遇。   果不其然,紧接着陈潇就说道:“小子幸运,从店中仙人流传下来的一件古物当中接触到了这种住宅术。只是那古物当中的道理太过艰辛,小子又不曾读过多少书,理解不了更复杂的。只这其中的住宅术,涉及到门窗、灶台易懂,才记了下来。这住宅术,讲得是如何在房屋当中聚集生气。屋里的人长期居住在生气当中,对身体大有裨益,不生病灾。”   住宅术,是风水阳宅的另外一种说法。阳宅对应生人居处,与此相对,阴宅就是对应死人埋葬。陈潇这么说,除了从哪得来,其余全都是真话。   那师侄听了这才恍然,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陈家感觉微妙,原来是因为带有生气。生气跟灵气相比,对修仙者来说微乎其微,也难怪他没有立刻注意到。   思索了一下,这住宅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个世界大道三千,各种功法更是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没听说过,只能说它很冷僻,不能说明不存在。   要是这个陈家小子说的是真的,那他倒是挺幸运,不过也挺倒霉。幸运是因为他竟然能在一家凡人的古玩店铺里边发现这种传承秘籍。倒霉是在于这个住宅术实在太冷,还不是修行功法,而是一种辅助类术数。   不过……师侄上下扫了一下陈潇。这人这么大了没有一点修为,看来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幸运还是倒霉,说来倒也没什么用。   男人的目光在陈潇说话期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这时他缓缓地开口,却是问:“你识字?”   陈潇一怔,才回道:“是的,在郡城的时候,跟着店里的师傅们学过几个字。”   陈潇深知在任何一个地方,文字都是认识世界最重要的工具。所以,他一入职,就缠着店铺里边的师傅学字。那些师傅们不肯交给他如何辨识仙人古玩这样高深的技法,他求教文字倒是并不推辞。   这个世界的文字跟前世的有某种相似之处,也是从象形文字演变过来。掌握了规律之后,陈潇现在已经能认得日常会用到的大部分。   男人没再看他,环视了陈家的住宅一圈。不知道冲着谁说:“这住宅术虽然微末,对于凡人来说却很可取,倒不失为一门技艺。”   师叔说话,师侄不敢无视。不管是不是对自己说,立刻接话道:“凡人畏惧生老病死,有此术数沦落人间,定然流水朝宗。”   陈潇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心里反复琢磨,刚才那话到底是说给师侄的,还是说给他的呢?   重玄派是道门名门大派,比这更生冷的术数也有,倒是看不上这种只能聚聚生气的小道。房屋变动问明白了,那师侄就拿出了气度,没有探问他人的功法秘术。让陈潇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对方会寻根问底。   这陈家的情况,其实弄清楚了有生气聚在屋中,师侄就明白不可能是邪法了。邪法一个很典型的特点就是掠夺,有灵气掠夺灵气,有生气掠夺生气。人呆的久了就会生病,严重的会失去性命。   既然不是邪法,那就是污蔑。   师侄也明白樊世明这样上蹿下跳的完全是想要把吴家的少年拉下去,重新换他上名单。要不是因为这个,这谣言也只会是谣言,不会成为攻击吴家的把柄。   樊世明在大路上躺了片刻,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发现事情好似尘埃落定了。他还没意识到他当着仙师的面污蔑吴家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全然没有把仙师当初说的警告放在心上。   愤恨不已的看着吴新志,接着又用仇视而怨毒的目光盯着陈潇。吴家和陈家不如他的意,就是得罪了他。重玄派的仙师们不计较,等他们走了,看他的手段……   樊世明还在这边脑补要怎么报复吴家跟陈家,眼前站着的人群忽然分开,把站在最后边的樊世明暴露在仙师们的跟前。   他还在莫名其妙,就见那位师侄面色不善的看着他,站在落后那黑衣男人一步的地方对着他说:“樊世明,你夸大其词、谣言惑乱、妨碍正听,其性不正、人品不端。今日胆敢扰乱重玄派择徒。奉师叔之命,当与重罚,以儆效尤!”   樊世明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惊叫一声,转身就想要向家里跑去。师侄想要对他下手,跑到天边也没有用。樊世明就感觉有个冰冷的铁钩子钻进了他的肚子,狠狠的一搅。他浑身的内息就跟破了洞的水缸一样,一下跑了个干净。   樊世明惨叫一声跌在地上,捂着下腹:“我的丹田!我的丹田破了!爹!娘!我的丹田破了——”   樊家的跟班都被吓呆了,樊家少爷的丹田被废,今后就是一个废人,再也不能修炼。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觉得惩罚太过,吴家跟陈家的人也没有被怎么样,何必这样重罚樊世明呢。却没想到,在仙师眼里,重玄派的威严不容冒犯,惩罚樊世明并不是结束。   那仙师处置了樊世明,又对在场樊家跟班说道:“尔等助纣为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这些跟班,他倒是没有打算全废掉对方丹田,只是打落了一个境界,让他们只能重新去修炼。   这些跟班可是樊家这一代全部的精英力量。被废掉一个少爷虽然让樊家心痛难当,却不至于伤筋动骨。而这些附庸的人被打落了境界,却会让樊家出现力量断层,是樊家不能承受的。   立刻,藏身在暗中关注事态发展的樊家家主赶了过来,一边飞奔,一边嘴里还喊着:“仙师,仙师手下留情——”   男人微微侧首,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冷光,唇角勾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弧度:“终于肯露面了……” 第15章 厄运剑修   看到跑进陈家的樊家家主,陈潇才恍然。   他就说,吴家都知道为儿子被刷下来的事情操劳,樊家这么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放任小辈在这里胡折腾。敢情是这樊家家主在背后暗中支持,也难怪,要不然樊家这些附庸也不敢跟着一块胡闹。   真是老谋深算。陈潇暗叹。   这事儿成功了樊家几乎没有任何付出,占尽了便宜。失败了也可以说小辈不懂事,到时候家主再出面道歉。虽然樊家少爷挨打挨罚是吃了亏,却比大面上被扫了面子要划算多了。   只是樊家的家主也没想到,这重玄派做风这么硬,樊家少爷的丹田说废就给废了。这代附庸的精英们也是,等到他奔进门,全都虚软地跪倒在地,眼见得是被打落了修为境界。   樊家家主跺脚懊恼地说:“这事儿闹的!二位仙师,请息怒,息怒啊!都是老朽管教无方,这才让逆子闯下大祸。得幸今日有二位仙师教育,老朽日后关他十年八年,再不纵容他行事。还请看在我家老祖的薄面上,原谅则个。”   他跑过来的时候,眼见儿子在路上躺着呻吟哀嚎,却听也不听,看也不看。这会儿就不能表露慈父心,要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当着重玄派仙师再骂上一番,打上一顿。好似儿子这番作为全都不知情,做戏才是全套了。   不光是陈潇这个情商高的明白,表面上看着年轻,其实活得比樊家家主年头长多了的两位仙师也同样明白他的把戏。   要是换个普通的门派,对方这作态摆出来,这边口头上或许就缓和了。顶多色厉内荏,却不会再动手。双方心知肚明,场面上过得去,今日就算揭过。至于日后,各有各的计较,端看以后的发展。   只可惜,重玄派这位师叔并没有按理出牌。他迎面面对樊家家主,声音并不算高,却说得樊家家主冷汗直冒:“樊家主这话是说,今日行事,是樊家那位的意思?不然,为何要看他的薄面。不如,请他亲自当面,说说是因何插手我派择徒一事。”   那一刹那,从他身上蔓延过去的威压,好似深海般浩瀚无垠,重若万钧。压迫得樊家家主插烛一般跪在了地上。樊家家主双手死死的撑着地,才没有五体投地趴下。   他内心骇然,之前听闻这位重玄派为首之人金丹期修为,却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可怕。其威势甚至比起元婴不相上下,怪不得丝毫不给樊家背后那位元婴老祖面子。   彻底失算了!樊家家主只是扯大旗,对方不卖面子,樊家只能认栽。   樊家主喘着粗气,艰难地说:“是老朽的不是,不该胡乱攀扯。此番全是我儿的过错,还请仙师责罚。是打是杀,樊家绝无怨言。”   陈潇在一边看得眨眼,对樊家主竟然有些佩服。人精子心眼多,都这种地步了,樊家主言语上也不忘记讨巧,竟然还是把矛盾点集中在樊世明的身上。之前那师侄已经打了罚了,这师叔当然不可能再对樊世明怎么样。   单说对付樊家,明面上只能责怪家主管教无方,不能直接说他们暗地里谋划的错。   耳边一声极轻地冷哼,让陈潇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只见站在男人身后一步的重玄派师侄猛地大步后退,既惶恐,又敬畏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樊家教子无方,行事无状,纵子生事,言辞狡辩!今日往后,凡樊家子弟,重玄派永不收录!”   陈潇愕然地瞪大眼睛。随着男人对樊家主的宣判,他周身波动曲张的气场猛地变得激烈起来,从平和转为汹涌,诡谲骤生。竟是眨眼间在阳气澎湃当中生出一股阴气森森的煞气。这煞气在男人说完话之后,落到了樊家主的身上。让他浑身一冷,犹如置身冰窖当中。   龙脉之分,有真龙、支龙、从龙、病龙、残龙、贱龙多种分类,这当中最为凶煞的自然就是凶龙了。任何龙脉都不是永恒的,说不定多少年过去,气脉转移,真龙就变成了凶龙。   真龙之地,泽披后代。凶龙之地,寸草不生。盛极阳衰,否极泰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男人能从气场当中生出煞气,并不让陈潇太吃惊。他惊奇地是男人竟然能自然的操控两者的变化,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能力。   陈潇看得惊叹,重玄派此次来主持测试的师侄赵放却是又敬又畏。   他的这位师叔席云霆,地位高贵。以金丹期修为就能单独带队出来进行十年一次的收徒,把一众元婴期的师兄弟都给比了下去。重玄派上下对席云霆都跟他一个态度,那就是敬畏有加。   这位师叔小的时候,就有一种能让周围人倒霉的奇特能力。   跟他一块的同门,总是不同程度的遇见不幸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是无意识无差别,不分辨敌我让周遭的人倒霉。   等到师叔长大了,修为高了。这种能力也变得十分强悍,不说让他周身气势混凝,同年龄的人没有一个敢在他跟前说笑打闹。就说他这能力,竟然能用意志操控,达到了指谁谁倒霉的地步。   没有谁不怕倒霉的。   轻的时候炼丹炸个炉,重的时候闭关直接闭成了“死”关。逐渐地,这位师叔成了重玄派上下秘而不宣,不能得罪的人。从掌门到掌事院的长老们都非常重视他这种特殊的能力,暗中列为重玄派的杀手锏。不是深仇大恨,轻易不敢派他出战。   在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当中,席云霆师叔有一个称号,叫做厄运剑修。   这会儿他看着樊家主,内心就是一阵同情。直接认错不就好了,妄想狡辩脱罪的下场,就是惹得师叔生气。这下樊家家主不被厄运纠缠十年,消磨不掉这被重玄派内部称为厄运术的威力。   宣布完樊家的处罚决定,席云霆气场重新平复了下来。他冷淡地说:“樊家主,你可有不服?”   樊家主跟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都要被冷汗湿透了。他困难的回答:“老朽不敢。”   席云霆道:“若你有不服,可向重玄派掌事院申诉。敝人席云霆,你千万要记清楚了。”   对方直接亮了名号,让樊家家主直接惶恐了,他脑袋垂得更低:“老朽不敢冒犯,不敢冒犯……”   赵放见师叔发威完毕,这才敢往前凑,他几步过来,对着樊家家主说:“行了!带着樊家的人赶紧走吧!”   樊家主赶忙爬起身,陈家院子里边樊家的附庸们这才敢动,纷纷跟在樊家主的身后离开。   将近二十个人离开,院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   席云霆随后转过身,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此间事了,尽快带着学徒赶路,接下来还有行程。师叔先行一步,赵放,你不要久耗。”   赵放低头道:“恭送师叔。师侄料理了这边的事情,即刻启程。”   一眨眼间,这俩人就从院子里边消失了。   外边大路上一直半躺着不动的樊世明被别人扶着站起来。他本来是要到父亲面前哭诉,却腿下一软,直接把樊家家主拽倒在地。樊家家主冷不防磕在地上,顿时掉了一颗牙。   碰巧透过撞破的院墙看到这一幕的陈潇摇了下头。被煞气沾染上,这只是一连串倒霉事件的开始。要是这位樊家家主也是一个修仙者,煞气没有化解掉之前,他压根别想寸进。   要知道,煞气跟生气可是不容的。   吴家的人跟着看了一场大戏。虽然明白樊家是借故生事,却对事端的缘由陈家难免心中有情绪。   只是,这陈家的小子竟然掌握了什么住宅术,貌似是真正的仙门手段。让他们不敢把这情绪表现出来不说,相反还要想方设法的跟陈家打好关系。   两家互相宽慰了一番,因为吴新志还急着去汇合,简单说过几句就走了。   陈长根原是见陈潇有了这么一门仙师都认可的技艺,不忍他远离亲人,想要他留在樊村生活。却被陈潇以他只学了皮毛为理由婉拒了。   吴新志选上仙门学徒走了,二顺的婚事也稳定了下来。陈潇去县里取回了名碟,把二顺新给他做的一身衣裳穿在身上,背上轻了许多的行囊。带着陈家上下对他的不舍,坐上了牛车离开了樊村。   按照原路线,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县城。这会儿没有车,需要等到第二天大早。陈潇就在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栈开了一间房间。下午又跑去县城的集市上买了一些特产,准备分送给店铺里的掌柜师傅伙计们。   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终于有时间可以松闲下来,陈潇摸着肚子若有所思。他已经连续三四天,不像之前那么能吃了,完全恢复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食量。   发生这样的改变之前,他只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就是在陈家布置了一个风水格局。   这二者,肯定有所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  赵放:师叔就是那个名字提都不能提的人,修仙版“神秘人”说得就是他啦   席云霆:……看来你这次的功勋是不想要了   赵放:师叔,我错惹QAQ   这章为了解释明白席云霆的特殊能力卡文了。不知道你们看明白了吗?   重玄派和席云霆自己认为的厄运术,其实就是风水里边的煞气 第16章 最佳粉丝   从身体恢复健康以来,陈潇一直持续着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夜宵的用餐习惯。他来到樊村,也一样如此。前风水大师可不打算亏了自己的嘴,当然会选好的吃。   回来头一天,他就让三栓去村里的晚集上割了小半扇肉,又买了细面回来让婶婶蒸馒头。美其名曰是改善家里的生活,他自己吃的比谁都多。   本来他就是个能吃的年龄段,再加上陈家人以为他还在习武。所以尽管他吃得多,饿的快,也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婶婶跟二顺两个变着花样给他烙饼、拉面条,几乎顿顿都有肉、有油。陈长根、三栓父子两个甚至去邻居家换了一些红薯,下午晚上烤了给他做间餐,就怕他晚上饿得睡不着觉。他在陈家这几天,四宝都知道去山上捡去年落的坚果给他吃。   陈潇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要知道村里的习惯可是吃两顿饭的。这一下打乱了人家的规律。可是没办法,只要时间一到他肚子里边的馋虫就造反。他也尝试过忍过去。可胃袋饿得直抽搐,心还直发慌,根本顶不住。   也幸亏这村里的吃食便宜,要不然这么吃,就算不是自己的钱,也要让陈家的人心疼死。   这么吃了几天,直到房子翻盖好的第二天,情况突然不一样了。那天早晨陈潇照常吃饭,中午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等到下午茶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这个点了,他竟然没觉得想吃东西。   于是,下午茶跟夜宵就没吃,给了三栓和四宝。他睡前仔细感觉了下,确实没有了那种饿得火烧火燎,睡不着的情况。   等到第二天,没等他摸索出来什么,吴家那边就出事了,把他跟陈家的人都牵连了进去。这么折腾了一番,不仅午饭错过了,下午茶时间也过了。   陈潇却已经饿过了劲,完全没有感觉。有了这次明证,他才真正敢确定,他是真的摆脱了莫名能吃的情况。   那两天特殊的事情他只做了一样,那就是亲手布置了陈家的风水格局。这让陈潇匪夷所思,没听说过,做风水局能让人饱肚子。   直到今天晚上,他还是没有感觉到异常饥饿。陈潇不敢妄下结论,他这是身体恢复正常了,还是只是暂时好了,还有待观察。   第二天大早坐上去郡城的驿站马车,宽敞舒适的座位让陈潇几乎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跟坐在高铁上一样,还能调整椅背。让陈潇不由得庆幸这个世界略显奇葩的发展趋向,至少只要肯花钱,出门并不受罪。   赶回郡城天色已经晚了,他不得不先赶去掌柜家里,连销假带拿店铺的钥匙。   大掌柜家距离古玩街不算太远,陈潇把行礼里特意买的特产送上。大掌柜就嘴里一边客气,一边对他说:“我还以为你要晚两日才回来。仙门收徒嘛,家里边慌慌乱乱的,我们都明白。”   陈潇垂着手,端着笑说:“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不敢耽搁店里的活,就赶紧回来了。”   大掌柜点了点头,说:“你心有成算,人又机灵,接人待物也不差。这一次,你回来了,就直接提成高等伙计。跟器鼎柜的掌柜师傅干吧,先从看柜做起。”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陈潇又惊又喜,赶忙道:“多谢大掌柜栽培!不过小子实在糊涂,不知哪里得了大掌柜青眼。还请大掌柜指点,小子也好继续保持。”这绝不是一包特产就能做到的,这么突然肯定有原因。   大掌柜抬头哈哈一笑,指了指陈潇:“就说你小子鬼精鬼精。直说了吧,这次你回去老家参加仙门选徒一事,我碰巧跟东家提了一下。你小子走大运了,东家竟然很感兴趣,还要叫你过去问话。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回话。”   大掌柜提陈潇的事,原本是打算在东家跟前先做个铺垫。等陈潇回来,问明白仙门选徒的事情,好作为趣闻说给东家。没想到这次东家竟然很感兴趣,要直接见这个陈潇,也是让大掌柜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是东家要单独叫他过去说话,难怪大掌柜突然提拔他。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伙计,对方是踏雪寻仙阁的大掌柜,东家肯定更相信他。不过要是在这单独见面的时候,这个伙计说出点什么不中听的,也让人不愉快不是。抬举陈潇不过是举手之劳,施恩过后,陈潇聪明就懂得该怎么做。   果然陈潇立刻就说道:“小子明白。大掌柜的栽培小子记在心里,一定不会在东家跟前失了表现。”   大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另外,既然你提成了看柜伙计,今后晚上值守的事情就不用你做了。下一次轮休,你找处房子,搬过去吧。”   看柜伙计的日薪比起底层伙计和普通的高级伙计要多,每天就有一百五十个铜板。有资格看柜的伙计,一般对古玩知识有一定的了解,能单独面对顾客进行交易,算是古玩街上的中端雇员了。   虽然惋惜那份平常躺着睡觉就能挣钱值夜差事,陈潇却乖巧地不露声色,低声答应一声就告辞了。   反正那屋子的朝向不好,冬天那么冷,夏天肯定也很潮。能自己租个房子也好,再做什么就不惹眼了。   转天,陈潇就被调到了器鼎柜上。对此变动,赵二虎很是羡慕嫉妒。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他没有陈潇那种认真钻研,厚着脸皮被人甩白眼也要贴上去学习的精神。   器鼎柜的掌柜师傅跟另外一个伙计倒是挺欢迎他的。陈潇来了,相当于这两个人都小小的上升了一位。伙计可以去看更精贵的展台,掌柜师傅也不用整天盯在柜台前,更轻松了。   陈潇发挥他的厚脸皮,对着掌柜师傅跟伙计一阵逢迎,买回来的特产也大部分送给了这俩。他接下来还要请教他们器鼎柜的知识呢,这俩老师可得巴结好了。   看柜伙计一个月有两天休息,不过要店里所有的看柜伙计们轮着休。还没等到陈潇第一次轮休,他就被叫到了东家。   东家姓庞,名叫和牧,是一个长得很富态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陈潇在店铺里见到过他几回,也曾经在做成一笔大单子的庆功宴上跟着其他人一块敬过他酒。   不过贵人多忘,庞和牧显然是不记得他的脸跟名字。倒是被人提起一个最能吃的,反而更有印象。   庞和牧家传到他这一代,是个独子。所以,父母舍不得送儿子远去,再加上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天赋,干脆就留在家乡做个富家翁。   大概越是得不到得,越是念想。庞和牧从少年时,就很痴迷仙人的传说跟踪迹。经常经商在外,路过某地听闻有什么仙人迹象,就跑过去看看。   如今他已成婚,有两子一女。这三孩子,也是没有太出众的天赋,够不到仙门收徒的标准。这让望子成龙,想着能有一天亲手送自己孩子去修仙的庞和牧失望。结果就导致,他对仙门收徒兴趣大增。   这仙门收徒,但凡大点的门派,规矩都挺严格。不是跟送选的少年少女有关系的人,是不允许近前围观的。再加上这些仙门收徒,大多数是十年一轮。所以,庞和牧能亲眼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就是,距离他上次看过仙门收徒过去好几年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伙计叫到家里,亲自询问。   仙门选徒的程序其实都差不多。不过陈潇懂得如何满足庞和牧这类粉丝的心里,把本来就曲折的过程,说得更加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这当中,最引人入胜的就是吴新志的经历了。从原先的背书落选,到明明稳上的复选名单却被人顶替刷了下来,再到峰回路转仙师亲自过问。这已经是一折戏的剧情了,庞和牧听得很满足。却不想,后边的内容更加的让人瞠目结舌。樊家为复选污蔑吴家,引得仙师问罪陈家。   当然,这曲折离奇的故事里,陈潇是不会提到风水相关的任何事的。   在樊村,他可以借口是从踏雪寻仙阁接触到仙人古玩学到了住宅术。在这位东家面前,却不能暴露他能够用双眼看到仙人古玩上的气场的秘密。所以,风水什么的,提都不提。   就算是这样,整个故事讲完了,庞和牧也是大呼过瘾。   “痛快!太痛快了!”他不嫌疼的拍着大腿,“我真是恨不能身在当场,亲眼一见!唉——只可惜我当时不在郡城,竟这样错过了!可惜,可惜啊——真不知道,两位仙师在当时是何等风采。”   庞和牧神往得畅想了一番,半晌才回过神来。陈潇在此期间,就坐着在一边的椅子上默默地喝茶。   庞和牧看了看陈潇,说:“这么精彩的经历,以前我亲眼见过的竟然全都比不上。我得好好赏你——”   陈潇赶紧推辞:“不敢当!东家,不过是小子小小的见闻,能博您一乐已经是小子的荣幸了。”   庞和牧笑了一声:“就是这一乐,才难得。不要推拒,这是你应的。”说完,他就转身叫来管家吩咐。   陈潇不再说话,他刚才也不过面上推辞一下,这奖励拿得全然心安理得。就是说书的,说完了也得给赏钱呢。更何况这半天,他嘴巴都说干了。   只是,他没想到庞和牧会这么大方,竟然奖赏给他整整三百银钱! 第17章 又饿了怎么办   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欢天喜地、感激涕零,陈潇揣着沉甸甸的三百银钱出来了。东家并没有留他吃饭,他还没有那个资格。陈潇也不在意被看低,惊喜已经足够大了。   他内心也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这三百银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凭借着他自己的付出赚得地最大的一笔钱。   憨娃得的赏钱虽然数目也很大,不过那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大部分被用来拯救了性命,小部分换取了现在的工作。陈潇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觉得那是属于他的。   周武师送来憨娃存的私房钱,也被陈潇当做憨娃的遗产。买了玉珏,布置了风水格局,回馈给了有恩与他的叔婶。   陈潇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突然得了一笔财富的惊喜了。   毕竟他前生是个风水大师,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排着队的邀请他去看风水。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每次给得酬劳都很多。他早就失去了赚钱的快乐,觉得金钱不过就是躺在银、行卡上的数字而已。   心情愉快的去了钱庄,把三百银钱兑换成了三枚金灿灿的金币。三百银钱的数量实在不小,不好携带,还不安全。换成金币就好了,利于收藏。   跑去郡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吃了一顿好的后,陈潇并没有返回古玩街。他打算利用剩下的时间找房子,这样轮休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搬过来。   陈潇向来愿意付出报酬,让别人来为自己服务。这样省时省力,还能少走不少弯路。于是,他直接找了一个房屋中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找到了一处让自己满意的住处。   这个地方在踏雪寻仙阁的东面,距离古玩街隔着两个街区。每天上下工,走路只要两刻钟。陈潇看中它,一个是因为居住的大多数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不需要应付复杂的邻里关系。   还因为这里是老街区,靠近郡城的几个重要街道,治安比较好。一旦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巡逻队会来得很迅速。   当然,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古玩街东边是一个吃食集中,还有很多美食的地方。他可以在上下工的途中,把饭给顺便解决了。这对于不会做饭的单身汉来说,是最值得看中的一点。   跟中人签了契约,画了押,交付了半年的房租和三个月的押金。又让过来公证备案的官吏检查了名碟,入了档。这座只有一排坐北朝南正房和搭在正房旁边低矮的厨房的小院子,就暂时属于陈潇使用了。   陈潇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在郡城租房子,竟然还要上报给郡城官府。   岱国的政治体系很有意思,是分封城主制。城主家族往往是修仙者传承下来的世家,取得一个城市的统治权之后,岱国的国主会颁给这个家族一个王令,宣布把这座城市“分封”给了这个家族。   这个国家没有类似科举的制度,仕途的上升顶多到城主府。而一个城主府文吏的地位,甚至没有附庸城主家族的修仙者高。在这种环境下,官吏的权利要小很多。可是却偏偏更加的尽职尽责,管理制度也挺全面。   房子里边有之前住户留下的旧家具,陈潇看看太过陈旧了,还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就请还没走的房屋中人叫人来搬走。房屋中人非常乐意帮他这个忙,因为陈潇说这些旧家具可以送给那些搬东西的人。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呢,这可是好大的人情。   一阵尘烟地动后,房屋被搬空。看着漂浮在空气当中的灰尘,陈潇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挽起袖子。找邻居借了水盆跟抹布,去外边街上的水井打了水回来,里里外外擦洗干净了。   打扫干净,天完全黑了下来。陈潇看看时间,锁了门,回去店铺的路上解决了晚上饭。   又过了几天,轮到陈潇休息。大早上,他就去了街上尽头一家不起眼的店,看家具。   经常来往古玩街的人,都知道这街上有几家是经营旧家用的。这一家经营的虽然是二手甚至是倒腾过好几手的家具,却都是正经的好东西,不比那些新打的家具差。反而因为有些年头,上了包浆,很有历史的韵味在其中。有些喜欢老物件的收藏家,经常能在这里发现惊喜。   陈潇并不是赏玩收藏,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套齐全的、成色不错、材料中等的家具。他提前打了招呼,请老板帮忙寻摸。这次过来,就是看情况的。   毕竟都是在一个街上的,老板很给留意了一番。利用自己的渠道,给陈潇收来了他想要的家具。   这套家具,正好够一间堂屋,两个次间使用。成色不错,品相完好。因为在这个世界属于很易得的木材,价格也不算贵。整套下来不过三十个银钱,只是陈潇二十天的工钱。   “你看看,可还喜欢。”老板叼着一个长杆烟嘴,吞云吐雾。“这套家具,材料虽然只是黄木,不过做工可是精巧。”   老板所说的黄木,其实就是云杉,这种普遍生长在北方温差大的地方的树类。岱国的木材资源特别的丰富,这也就导致作为主流使用的黄木价格很贱。一根一人合抱粗细的云杉木,也不过就卖八、九百铜钱。所以说,老板说得很实在,木料不值钱,贵在做工上了。   这套家具上,有很精美细致的木雕。陈潇细细看去,竟然是人物、动物、山水之类的木雕情景画。画面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在前生也很难得了,可以说是艺术瑰宝也不为过。   老板如数家珍,给陈潇一一讲解。告诉他衣柜上的木雕是什么名堂,床架上的故事又是哪个典故,就连配套的桌椅上也雕刻不重样的各类动物。   陈潇仔细的听着,这些典故跟动物,是他平日跟掌柜师傅学习不到的内容。也从侧面介绍了这个世界的面貌。   陈潇发现老板说的动物,有些跟前生一样,例如说牛、羊、鸡、马等。也有一些绝不一样,例如说那让憨娃丧命的花皮豹虎兽。   第一次周武师来看望他,陈潇借口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曾经问过憨娃受重伤的经过。   那一次是商队倒霉,竟然遭遇了兽灾。在这个世界,有些猛兽异常的凶猛。不过那些凶兽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没和活动在一般人居住地方的,都是弱一个级别的猛兽。   凶兽跟猛兽有各自不同的习性和生活习惯,只有一点它们很相像。那就是发、情期跟带崽期觉不好招惹。经常有凶兽和猛兽在此期间易怒狂暴,跑到人类的地盘上大开杀戒。这种不幸的灾难,就是兽灾。   顺带一提,当初让陈家举家逃难的就是兽灾。一只凶兽失去了幼崽,不知道怎么跑到陈家以前生活的地方,半个县的人都糟了灾。最后,还是一位修仙者出手,把这只凶兽赶走。因为那只凶兽没有死,陈家和其他逃难出来的人不敢回去,只能落户在异地他乡生活。   憨娃那次遇到的则是一只发、情期的猛兽,还是一只求偶失败了的。可想而知它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商队又是多么的倒霉。   陈潇对家具很满意,当场结了款。老板就让店里的伙计,从后门把家具运出去,送到了陈潇的家里。陈潇指挥着伙计们按照他的要求,把家具摆放好。   给了赏钱,打发了伙计。陈潇又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采购了其他用品,就算是打理好了。   这次搬家,陈潇很低调,没有声张,也没有请客。毕竟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算不上真正的家,也就不算乔迁。   忙碌了一天,躺在崭新、绵软的床上,陈潇惬意的打算入睡,却被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袭击。   陈潇猛然一惊,怀疑是不是之前那种状况又来了。就迟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饿得他不行了。   陈潇不得不爬起来,把晚餐吃剩下的半只烧鸡从食柜里拿出来。   这天虽然没请客,他自己却吃的不差,有酒有菜、有肉有鸡。按照道理来讲,他是不应该这么饿的。把肚子里的饥饿给止住,陈潇带着困惑爬上床睡了。   第二天,熟悉的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和宵夜的日子又回来了。如此过了三天,确定没有弄错之后,陈潇就按照之前的预定开始行动了。   上次布置风水格局之后,到他重新又出现吃的特别多,间隔了十四、五天。陈潇打算做个试验,来验证风水格局跟这种能吃之间,到底是存在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天中午趁着午休,陈潇请了一个土木班的师傅。让他带着徒弟,到自己家去起了一道墙。   确切的说,陈潇在家的大门跟正房之间,修了一个影壁。 第18章 凝聚气运   陈潇入住的这个小院子,说实话,风水是他跟着房屋中人看过的所有房子当中最不好的。   首先,它所处的位置在整个街区当中并不算好,是一条弯曲的道路,弧线的地方。这里的路好似一张反弓,弯弯向外。路在风水学当中也被称作水,是气运的象征。反弯的路从门前过,主家伤丁伤财出孤寡,是很不吉利的阳宅。   其次,小院子的大门跟正门一线,直通通能在街上就看见正屋。这在风水学上,是生气外泄的屋形。留不住生气的人家,会衰败。人畜生病,钱财耗散,走向没落。   陈潇站在这座院子的门外时,就差不多能知道之前房屋主人家有什么样的遭遇了。等到他进了屋子里边,看到陈旧不堪的家具,直接就印证了他的判断。   按照道理讲,陈潇既然知道这房屋的风水很差,就不应该选这里。而是找一个风水比这里好的房子。他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做准备而已。   早在他觉得风水格局跟吃得多有关系,就想过身体如果再次恢复原状,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应该做试验验证两者的关联。那时,就需要找一处风水欠佳的房屋再布置一次风水格局。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去寻找,这个小院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让陈潇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租下这里。   为了能够更加确切的观察,给小院布置风水的时间,陈潇选择在第二个轮休日。   这个时候,影壁已经完全干透了。现在再从外边路过,就算大门敞开着,路人也看不到院子里边。而屋子里边的人,也彻底清净了,再不会被门外来来去去的行人打搅。一堵墙,让这个小院子自成一格,可以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而增加了影壁,这个院子就不会再出现留存不住生气的现象。现在时日还短,等到生气积存起来,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会觉得舒适很多。   不过,这补救的措施,只是小小地起到了改善的作用。对房屋危害最大的,还是门外那条不断带走气运的路。   只是对这条道路,陈潇就不能像起一道墙那样,直接雇人动手了。毕竟弯弓反向的两处都有房屋,他改动道路的走向,就必须要动人家的房子。无缘无故的,谁肯让他拆掉自家的院墙和大门。   对此,实战经验丰富的前风水大师表示,很容易就能够解决。那就是,在影壁上添加风水画。   在前生有钱,有权的人,很多喜欢在自己办公室里挂一幅风水画。现代农村家庭里,一进门就能看到贴在墙面上的风水画瓷砖。大酒店的迎宾大厅里,经常能看到画幅颇大的风水画作……   前世没事儿陈潇喜欢看电视。经常能够在电视新闻上瞥见,领导人会面谈话的某大厅里,座位后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超大的山水画——那其实也是风水画。   有的时候布置风水,并不一定要用到有气场的风水法器。毕竟风水法器不能批量生产,而人们对于风水的需求又十分的旺盛。普通的风水物品,用对了一样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就像是现在。   陈潇交代过土木班的师傅,在正对影壁中央的位置,做出一个像是佛笼一样的空间。土木班的师傅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却仍然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陈潇拿出一张专门请人画的水墨画。   好的风水画,是根据主人的需要,专门定制的。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而不顾自身情况,随便在自己家里和办公室当中悬挂风水画。不仅起不了好的作用,有的时候甚至会引来负面效果。   陈潇展开卷轴,把画端端正正地挂在空间里的墙面上。这个类似佛笼的小空间,周围有遮挡。风水画挂在这里,太阳晒不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挂好了画,陈潇退后两步欣赏。这幅画,画的是一座桥。这桥是座石桥,两侧有护栏,桥面不算太宽,能供一辆马车和三两行人并行。桥的两边是柳岸、人家,一派恬然、安宁、祥和。画画的人水平不错,画面灵活而生动,站在画跟前都能让人想象的出来,画中人幸福的生活。   风水画有多种用途,也就有不同的内容,常见的有山水、花卉、吉祥动物等等。最能镇守气运的,其实是群山图。   只可惜,这房屋的基础太差了,换成群山图根本就压不住这街区上流动的气运。就好似用水泥袋,去一条特别湍急的河里筑起一道堤坝。   换成桥就不一样了。虽然桥也拦了一道,却没有阻碍奔涌的河流。这样,不仅没有妨碍气运的通过,还用这座桥,把气运通向了房屋,起到了改善房屋主家运势的作用。当然,一座画的桥,比不上一座真正的桥。不过,陈潇只是做验证,没有必要那样兴师动众。只是风水画,就已经足够了。   陈潇通过影壁和风水画,一举改变了这座房屋糟糕的风水。结果是立竿见影的,两相叠加之下,立刻有源源生气通过门涌进了院子,一个还很微弱的小气场慢慢地成了形。   有了这个气场,以后居住在这个房屋里的人,不说大富大贵,也是福寿双全,丁财两旺。   陈潇屏气凝神的站在门口,仔细的观察,任何一点改变都会引起他深入的探究。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除了院子里边的气场越来越稳定,生气也渐渐充盈,陈潇没有任何的发现。   日星西移,光线变得昏黄。站了一天的陈潇感觉有些累了,于是迈动发僵发木的腿向着屋子走去。结果这一动不要紧,立刻让陈潇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忽然发现,随着他的走动,院子里的气场好像被趟过的水面,产生淡淡地涟漪。这要换了在以前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普通人的活动,是不会影响到气场的运动的。能影响气场波动的,只有同样具有气场的法器,和在这个世界修为有成的修仙者。而这两者,陈潇都不是!   终于发现了端倪,陈潇精神大振。疲惫一扫而空,瞪大了眼睛观察身体周围的气场。   有了头绪再找,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明显的线索。整个院子的气场一直不断有微弱的波动,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一股波动活动到他身周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不是直接逸散,而是引入到了陈潇的身体里!   这个观察结果,带给他的震撼,比起第一次见到席云霆身具龙脉气场,还要大,还要强。让陈潇脑子直接蒙了,完全没办法思考。   也正是因为之前有席云霆的例子,才更能让陈潇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真龙之脉,本身具有浩然强大的气场,不停曲张运动的波纹,就是龙脉气运的变幻和表象。   修仙者具有气场,也自带气运。而现在,他能直接吸收气运,只要保持住稳定,不溃散,迟早也能形成气场!   虽然过程有些不同,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无限接近修仙者功力高深之后的情况。   这就是说,陈潇发现了一种崭新的、不需要天赋跟灵根就能修炼的方法——那就是通过风水!   尽管怎样维持住气运不散,如何形成气场还没有丝毫的头绪。可是光光只是这个发现,就足以让陈潇欣喜若狂。   陈潇直接坐在地上,盘着腿,开始开动脑筋思考。   想了没有一会儿,他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布置风水后,反而会吸收了风水局形成后气场的气运。风水师跟风水局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风水局产生气场之后,一部分气运会直接分流到风水师身上。   他以前就曾经听他的师父方顾说过,风水师做事的首要一点,就是不能伤天害理,违背自然。不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水能够帮助人,也能够伤害人。做了好的风水局,会让一地风调雨顺、人生和乐、兴旺发达。这样,负责的风水师就会获得功德,获得福报。   而利用风水做了不应该的事,比如破坏别人家祖坟,把不该遭受这种灾难的人强加到对方的身上,或者强行改变一个顺应运势发展的结果,风水师也会损失功德。   当初,陈潇还年轻气盛,并没有把这话认真的听进去。结果,他强行逆天,改了师父的命运,让本该寿终的师父方顾又活了下来。师父后来知道他做的事情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找风水做,让他积攒这功德。他才又多活了十年,勉强到了二十八岁,才器官衰竭,死在了病床上。   功德,很可能就是气运。而师父所说的这个道理,就是吸收了造成风水格局之后形成的不同气运,造成的不同结果。 第19章 他风水好也错了吗?   揭开这个真相,不亚于在陈潇面前推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再也不用不甘心,不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能够修仙的人。他自己就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修行体系。   只是这种全新的方法有利有弊,好处是能让他以这种毫无天赋灵根的身体踏上修仙之路,坏处则是他不知道这条道路最终会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就要有冒险的勇气。而陈潇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   坐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陈潇能思考其他的问题了。那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吸收这些气运,而在前生却不能?   今天以前,他唯二知道的能引起气场波动的只有具有气场的风水法器和修仙者。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的普通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以此结论倒推回去,能够把气运吸引到身体里边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陈潇怔怔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前生已经死了,却不知道怎么转换了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附身在这个同样气绝身亡的少年身上。这样离奇的经历,让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人。   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整日忙着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学习这个这里的生存技能。才会把这么明显的结论给忽视了,以为自己会成为岱国千千万万的凡人当中的一员。   陈潇若有所思的想,憨娃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很普通的在这个世界出生、成长、生活、死亡。不一样的,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到来的他,一定是他的附身让这个身体发生了某种看不出来的改变。   想到这里,陈潇哑然失笑。有一种最为明显的特征,他怎么能够忘记了。   一个在跑商队伍当中做着杂务长大,然后又跟随武师习武小成的少年。常年的劳作锻炼,让他的身体是结实的,强壮的,长满了瓷实的肌肉。就算是因为受伤,也会因为年轻身体基础好而快速的恢复。   而他偏偏那么能吃,几个月却硬是没有长肉。不仅没有长肉,原本显得有些像运动系的肌肉群还慢慢的退化,变得也越来越像前生自己那种偏瘦的体型。因劳作而皮肤粗糙骨节粗大的手脚四肢,也缓慢的恢复成平滑而正常。   这不是他能做到的,恐怕他的身体里还有着“什么”,是它让这改变发生。正是因为这个未知,他才会频频感觉到饥饿。也是因为这个未知,他的身体才变得能吸收气运。   至于他为何总是饥饿,可能是因为这个未知也需要能量。而气运也能作为一种能量,被未知吸收后,他就暂时恢复成普通人的食量,不再需要额外进食。   这样一来,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跟前世一样,普通人只能被动接收气运,而在这里主动吸收气运的并不是他,而是存在在他身体当中的未知存在。   身体当中有不明物,陈潇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和不安。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这个未知,一定跟他转换来到这个时空有关系,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未知物,他才能起死回生。未知物相当于救了他一命,所以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也会坦然的面对。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陈潇心胸为之一扩。心情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前所未有的平静。大脑也变得神清气爽,内心突破了什么桎梏一样,特别安宁。   就在陈潇沉静在这种玄妙的心境当中时,一个人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家里有人吗?”   陈潇奇怪的抬起头看了看天。作为白天光源的日星已经消失,天空当中是日落之后特有的铅灰。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吃晚餐,少有会出来串门的。   陈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扬声道:“有人,是哪一位?”一边说,他一边绕过门口的影壁,走到大门前。   一位身体有些发胖的大婶站在门外。她看到陈潇出现,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陈家小哥,我找你有点事情说。”这位大婶是陈潇的邻居,姓黄,大家习惯叫她一声黄婶子,就是当初借给陈潇水盆和抹布的那位。她很热心,得知陈潇是要打扫房屋,就指点了他水井的位置。   对于这位好心的邻居大婶,陈潇还是挺有好感。于是他就把这位大婶请到了堂屋。只是,他今天忙得连中饭都是吃的提前打包的小笼包子,水都顾不上烧。自然也就没有热水,倒上一碗茶水给客人了。   陈潇坐在客厅主座,歉然的看着坐到客席上的黄婶:“实在不好意思,今儿有事儿在忙,也没有烧水。倒是我的失礼,没有一杯热茶招待。”   黄婶并没有在意有没有热茶喝,她反而顺着这个话题说:“这么大的一个家,只有你一个,可不你忙不过来嘛。这家里家外的,哪哪都是事儿。”   陈潇客气地一笑:“还行。”   三间大房间,外加一个小院子,每隔一段时间,光是打扫卫生就要耗费不少精力。陈潇十天才有一次轮休,当然不会把难得地休息时间浪费在干活上。所以,他请了一位帮佣大妈来干。帮佣大妈每隔三天来一回,有脏衣服就洗了,然后就是擦擦家具,掸掸墙灰,扫扫地面。   黄婶看着陈潇的脸色,说:“我看你,平日里好像不在家里做饭?”   陈潇点了下头:“是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便在哪里都能打发了一顿饭。”   黄婶摇了下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你这家里,冷锅冷灶的。一天在外辛劳挣钱,回了家也每个人跟你说话解闷。这怎么能行呢!”   陈潇听这个话头,顿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当初一见你,就觉得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怪不容易的,独自一个出来生活,也没有个人心疼。”然后,黄婶就面露喜色,冲着陈潇故作神秘的说:“你猜怎么着?今儿竟连着有人上我那里打听你,谁叫咱们住的近,你家里又连个当家的女人都没有。你是没见,咱们这街上,就来了三四个!”   陈潇听着,背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干巴巴地说:“那个……您等等,难得您做客上门,不招待一杯茶水,我也太不像话了。”说完,陈潇就起身,旋风一般的跑出了房门,躲进了厨房。   这位黄婶,竟然是想要给他说亲!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八年,陈潇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阵仗,立刻就觉得头疼极了。   陈潇躲了,黄婶只当他害羞,非常不见外的追到了厨房。就站在门外,跟他说今天都有谁家的来问了。哪家又有多大的姑娘,家里边的条件是如何的。说到水都烧开,俩人又回到堂屋里,一下也没有停。   黄婶说完,苦口婆心地对一直闷不吭声的陈潇说:“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这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你要是不嫌弃,黄婶子我愿意为你操持,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新郎官。也不需要你什么,只当一杯媒人酒。”说到这里,她端起一边都有些冷了的茶,喝了一大口,“你呀,以后有了媳妇,回了家就有现成的饭菜等着,也不用自己去烧水啦。里里外外的都给你管得好好地,让你安心在外挣钱。男主外,女主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潇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他这是不想结婚。就算将来有结婚那一天,媳妇也不是取回来让干活,伺候他的。要是专门为了这个,他直接找一个佣人不就得了。   陈潇不怪黄婶这唐突的热情,其实是他在这个小院里布置的风水开始起作用了。   人丁两旺,他没有父母,就不会添兄弟姐妹。想要添丁进口,那就得娶媳妇。媳妇也算人丁啊。而且只要这媳妇娶进门,保证是三年抱俩。这效果就是这样,杠杠滴。   就算陈潇全程沉默的反抗,黄婶子也不会轻易地死心。陈潇长得宽额尖下颌,典型瓜子脸。浓眉杏眼,鼻梁挺直。长得最好的就是他那嘴巴了。那上唇似弓一样,下唇饱满,嘴角深,不笑都往上翘起。他眼角大,眼神又清澈,清爽精神的样子,让人看得就觉得心里喜欢得不行。   别看黄婶子都已经有了孙子辈,也是爱看俊俏的!就冲着这张小脸,也得帮他说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陈潇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风水布置得好也是一种错。要不是舍不得半年的租金跟三个月的押金,他都想要不住在这里了。   好容易打发了黄婶,陈潇出去解决了晚餐。一边吃好吃的热汤面,一边还想,有个人给做饭吃是挺好,可是这不能以付出终身幸福为代价吧。放弃遍布天下的美食不吃,只吃一个人的手艺。他该有多想不开啊!   只能说,这会儿的陈潇,感情经历还太空白。 第20章 仙人古玩   在街坊们看来,陈潇没有父母,女儿嫁进去就可以直接当家做主,还不用受婆婆的气。又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据说工钱还不少。他又是个能干的,独身一个就能置办起全套的家具,可见家底不差。   黄婶子见陈潇每日早出晚归,她也不好在天黑之后上门,只能等着陈潇下次轮休。   陈潇不是不知道,这条街道上每天早晨起来有多少上了岁数的大妈大爷,用看女婿的眼光看他。他不觉得这是自家魅力大,只有深深地蛋疼。   再一次轮休,黄婶子大上午的就上了门。陈潇就知道她要来,特意没有睡懒觉,怕被堵在被窝里。要不然,被黄婶子看到,又是劝婚的好切入点。   这次陈潇提前烧了水,黄婶坐了没一会儿,热茶就端到了跟前。   黄婶端过来,揭开茶盖一闻,就知道是好茶。茶水太烫,还不能入口,她就把茶杯放在手边,端正了坐姿,跟陈潇提起旧话。   “小憨啊,你考量得怎么样了?”黄婶子亲热的问道。   其实要叫陈潇自己来说,他是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大名。“陈潇”俩字连名带姓一块叫,显不显的亲近,他一点也不在意。   可是,打从有次被黄婶子在经常吃饭的店里碰到——她是去买卤菜,听到相熟的老板这么叫他,就直接学了过去。   踏雪寻仙阁那边也是。名碟上改了大名,尽管他曾经向店铺里的人重申,以后叫他的大名。可是掌柜师傅和伙计们哪个也没有改口。又不是正式场合,大家谁不是大名小名混叫着过来的。他要是刻意强求,就显得太个别了。   陈潇只得接受,小憨这么一个小名,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摘不掉了。小憨就小憨吧,至少跟憨娃子区分开了,也可以算成是他的一个昵称。   这十天陈潇也没有闲着,早就想出来了应对之策。他肯定是不会接受黄婶的建议,相看一个陌生的姑娘,在这里结婚。   只是,黄婶是好意。他不好直接拒绝,一个是太不给对方脸面,会弄僵领里关系。毕竟接下来他还要在这边生活几个月,不想处理计划外的事情。   另外一个,陈潇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像这个世界的土著。他这么大小伙子,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拒绝说亲。只会让人觉得他太奇怪,太不正常。异于常人,跟陈潇现在的处世之道违背。   陈潇声音虽然不大,在这个屋子里边却很清晰。他说:“黄婶,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黄婶见他终于不再像上次那样沉默到底,立刻精神一振。肯接话,才有说服对方的机会。她说:“怎么能不考虑呢?终身事是大事,必须要早做打算。黄婶子是好意,你可别怪我多嘴啊。你这个年龄的,着急的都已经把媳妇娶进家门了。哪户人家的姑娘小子不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相看起来,十三四岁就定亲。你父母不在了,自己就要经点心。”   陈潇点了下头:“我知道黄婶是好心,可是我不能说谎话骗人家姑娘啊。”   黄婶听了这话一呆,不由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陈潇就用特别诚恳的表情,把之前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其实小的时候,家里边给我订过亲。”   “啊?”黄婶微胖的脸上,两只眼睛错愕的看着他,“你订过亲?之前怎么不说呢?”   这时,黄婶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些恼怒了。任谁好心帮着张罗,应付一个接着一个上门的人,结果这一切完全是白费,心里边也不会是高兴的。要是十天前,陈潇那次轮休就直说他定了亲事,黄婶就完全不费那个功夫了。   她内心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语气也变得不好。陈潇就跟没看见一样,垂下眼睛露出一个黯然的表情:“以前,我家乡糟了兽灾,半个县的人都逃难出来。走到中途,遭遇了一场连绵大雨,父母接连染上风寒,就那么去了。全家上下的钱加在一起,连个棺材也买不起。只能找了两个草席子,匆匆埋葬了,跟着叔叔一家继续走。”这些过往,都是上次回樊村,婶婶告诉他的。   陈潇看起来很伤心,黄婶也不好再生气。她叹息一声:“你也是个苦命的。好在现在能干,你父母有灵,知道了必定会很欣慰。”   陈潇轻轻地叹了一声,要是他们真的有灵,想必已经一家人团聚。至于是开心还是悲伤,那还真说不准。   黄婶问:“那你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陈潇轻声说:“中途失散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音信,我这些年一直在找。”   “原来是这样。”黄婶心情复杂的说。她猜测上一次陈潇不说,大概是不想提起之前的伤心事。   说亲的事情,在陈潇要找到定亲的那个姑娘,找不到消息就不结婚的坚持下,终于打住了。他说,活要见到人,死要见到尸。确定了对方现在的情况,才好再为自己打算。万一他这边结了婚,那边姑娘一直等,他岂不是耽误了对方。   知道了这件事的大爷大妈们,无不称赞陈潇有情有义,是个品性高尚的人。   对此发展,陈潇只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有了这个莫须有的挡箭牌,不会有人再对他的单身表示什么疑问。等他将来的离开,理由都是现成的。   成功的解决了说亲的麻烦,转天陈潇就迎来了一件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大掌柜跟着东家出去收东西,带回来一件器型很古朴,造型非常端庄大气的铜鼎。这铜鼎有着复杂华丽的纹饰,包浆完美,保存还算完好,除了几个细微的划痕,几乎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   大掌柜跟东家一致认为,这只铜鼎收的非常值,能卖出一个非常好的价钱。   陈潇为它开心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这个铜鼎身上具有稳定的气场,显然是一件真正的仙人古玩。而这一点,除了他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人发现。 第21章 铜鼎   以前的陈潇对古玩了解的不深,却也知道铜鼎此类大件,是国之重器。因为古代冶炼技术的限制和对金属矿藏的管制,铸造体格大的铜鼎不仅要有很高超的技术,还要有很强的实力才能出得起这么多的材料。   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甚至还不如前世有煤炭可用,只用柴火烧造更加的难得。铸造地很大的铜鼎,都被看成重宝。这铜鼎光看外形,足有半个人那么高,就能知道它有多珍贵了。   很快,熟客们都听闻了这个消息,蜂拥上门观赏。被他们带动,其他的古玩收藏家也纷纷赶来。就为了见识一下,这难得的宝物。   古玩买家当中,很有一些资深老道的玩家。知识渊博,见识广泛,甚至比起店里的掌柜师傅还要厉害。   陈潇和店铺里其他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给这些人挨个送上香茗,搬来座椅,请他们入座。他们这些伙计忙来忙去,却全都被当成隐形人。搬过来的座位没人坐,送到手上的香茗没人喝。全都只顾着围在店铺中央,观赏被放在一个台上的铜鼎。   陈潇见这会儿客人被怠慢了也没人在意,于是大胆的溜到一边,跟着听。   就见当中一个大概有七十多岁,脸颊特别消瘦,下颌上长着一把山羊白胡子的老者侃侃而谈。他说:“这百兽团花多宝纹鼎,肯定是三千多年以前郑国时期的器物。你们来看,那个时候的百兽图凶兽多,猛兽少。线条粗狂,简单生动!”   他说得肯定,站在另外一边带着一个方帽的六旬老人却有不同意见:“不对,我认为时间可能会晚。这团花缠绵有序,仔细看来,首尾连接,毫无断点。这种纹饰习惯,是从我岱国建朝时,才出现的。”   这个世界的王国存续周期相当的长,如果没有出现特别作死的昏君,一般的王室不会被推翻。因为下边的城主基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懒得理会上边的王座是谁在坐。所以,尽管有记录以后的国家更迭并不算频繁,刚开始跟着师傅们请教,陈潇就记住了。   岱国前朝就是郑国,郑国存在了两千多年,而岱国相比较就很年轻了,才九百多年。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东家发话了,他说:“我认为齐老说的有理。”齐老就是那位带着方帽的老人,他见围观的人都注视着他,郑重其事地说:“这只铜鼎是我从一个落魄户收来的,据他所说,这铜鼎在他家里传世几代了。他祖上是郑国王室遗族,这铜鼎是岱国王室入都城的时候,他们家族迁徙带出来的。”   “众所周知,岱国建国的时候,把郑国时期的祭祀器物统统销毁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新造的祭祀铜鼎,是不可能被带出来的。”齐姓老者在旁边为他佐证。   这里历代国家,是习惯用铜鼎来作为祭天的礼器的。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民间也大多数会采用铜鼎作为祭祀使用的器物。只不过,民间百姓用不起大的,就只用小的。   山羊胡子老者一脸不赞同:“你们也都是老玩家了。这卖家的故事不能信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再者说来,谁说郑国时期的铜鼎都被销毁了?现如今不是还有留存,时有消息能听说。”   齐姓老人跟山羊胡子老者杠上了,大声道:“你自己都说了,是‘听说’,谁也没亲眼见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山羊胡子声音更高:“这百兽的纹样就是明证,此器物肯定是郑国时期无疑。你说团花缠枝是岱国才开始流行的不假,可是这不能说明,此前不会使用团花缠枝!在郑国同期的瓷器上,我们偶尔也能见到过。”   齐姓老人跟他争得脸都红了起来:“瓷器能跟铜器一样吗!郑国时期的铸造之法没有岱国精细,也许他们可以在铜器铸造出来连续缠枝,却必然会有断点!”   陈潇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这比起前世看鉴宝节目还要过瘾。现如今的争论点在于判断这件器鼎的铸造时间。不比前生有碳十四可以直接测出来,在这边也只能凭借种种特征来推测了。   庞和牧对铜鼎引起的轰动非常的得意,他一点也不嫌弃上门的人越来越多,热情不减的接待一波又一波的人。这可把店铺里边的掌柜师傅跟伙计们累坏了,东家跟大掌柜又不是三头六臂,只得他们这些人一个盯着一个,把人伺候好。   被迫加班到华灯初上,踏雪寻仙阁的人才渐渐散去。只剩下店员们留下打扫,把座椅归位,收拾茶盏跟地上的其他杂物。   陈潇刻意留在了最后,帮着新招收来专门值夜的杂役干完了最后一点活。那杂役感激他的好心,对于陈潇表示想要晚点走,再看看那铜鼎,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反正因为有这个铜鼎在店铺里,还没有稀罕够的东家一会儿吃完饭也是会回来的。   陈潇围着铜鼎转了一圈。这个铜鼎跟其他见过的仙人古玩比较起来,气场比较明显。当然,活跃程度跟他小院里的那个差太多了。让他觉得别扭的是,这个铜鼎的气场稳定归稳定,却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陈潇若有所思地盯着铜鼎的上半部分看。突然,他弯腰凑过去,闻了闻味道。   庞和牧刚好在这个时候踏进店铺大门,看到陈潇脑袋冲着铜鼎里边,就笑了:“你也对这铜鼎很好奇?”   陈潇赶紧站好,规规矩矩的问好之后,才说:“是的,我想现在整个郡城的人都对它很好奇,这次店里可是大大的扬了一次名。”   庞和牧在席上喝了酒,这会儿醉醺醺地,听了陈潇这话,开心地大笑起来:“不仅会大大扬名,还要大赚一笔。”   陈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毛,这天虽然很忙很乱,陈潇却注意到了有不少穿着非常富贵的人接触过庞和牧。恐怕庞和牧要不了多久,就要把这个铜鼎卖掉。   然而当成普通贵重古董卖掉的价格,是不能跟当做仙人古玩售出的价钱相提并论的。   不像普通的百姓那样不了解内情,他们能间接接触到仙人事迹的古董店铺,却知道称为仙门的门派,其实就只是修仙者的山门。所谓仙人古玩,也不过就是以前修仙者使用过的东西,流传了下来。修仙者距离真正的仙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距离,二者压根不是一回事。   不过,修仙者的圈子和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修仙者也不会专门去澄清这种事情。而在知情的人眼中,修仙者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不老长生,跟仙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就跟现代收藏者对古代名人流传下来的物件格外看重一样,修仙者在他们眼中也是遥不可及。   仙人古玩价值居高不下,原因就是如此。   每每有大笔生意做成,大方的庞和牧总是会打赏店员。大掌柜跟掌柜师傅甚至会拿到很厚实的红包,伙计们也跟着沾光,得到一笔额外之财。如果他要知道眼前这件铜鼎是仙人古玩,到时候发给伙计的赏钱,肯定能够一个普通之家不吃不喝积攒上十年。   陈潇倒不是贪图这红包,而是他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一个展现自己具有特殊才能的机会。   打从知道他能通过风水吸收气运来向修仙者那样修炼,他就改了主意,再不打算隐藏自己能够分辨出来哪件是仙人古玩的本事。其中,气场的部分庞和牧没办法理解,他也不会从这方面说给对方听。   那如何让庞和牧知道,就是一个难题了。现在,一个机会摆在陈潇的面前,陈潇不打算错过它。他认真地对着醉得眼神都有点不清明的东家说:“东家,这铜鼎有没有可能是仙人古玩呢?”   庞和牧这天晚上是真的喝的有点多。脑袋迟钝地厉害,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一样。过了半晌,他才嗤地一声笑出声:“你这小子,真是会异想天开。这仙人古玩是那么好找的?不要看到一个什么稀罕的宝物,就以为是仙人古玩。那不一样,不一样——”一边说,他还一边用力挥手强调。   看他醉成这样,陈潇也有点无语。只得扶着他坐到待客区域的座位上,去给他泡了一杯茶,让他喝了解解酒。   庞和牧酒品倒是挺好,尽管觉得陈潇荒唐的可以,也没有骂他。一边喝茶,一边嘀咕:“哎呀,我家的伙计竟然觉得那铜鼎是仙人古玩……”   也不怪庞和牧不相信。实在是这会儿流传在市面上的仙人古玩,大多数都是什么发簪、玉带、日用器皿这样生活类的,很少有武器、书籍、字画。   陈潇也不生气,他说:“我就觉得,这铜鼎里边怎么有一股子味道。按道理来说,传世这么多年,多大的味道都散尽了。”   庞和牧不以为意,用教训的口吻对他说:“这还是你了解的少。你知道王室里那些贵族祭天的时候焚烧的都是什么?真正从仙门当中得来的灵香,就算烧完了只剩下灰烬了,余香还能百年不散。那铜鼎里不知道烧了多少回,当然会沾染上味道散不尽。”   陈潇觉得那个味道并不像是熏香,反而更像是……药香。 第22章 记忆深刻的“校服”   前世临终之前,陈潇没少喝药。这鼎炉里边的味道虽然是很清香,却有一种淡淡的苦涩。药那种独有的清苦味道,他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这不能作为佐证拿出来。万一人家这种灵香,烧出来就是这样呢。既然庞和牧不相信,陈潇就不再提起这个茬。   于是,他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发现。他说:“我见铜鼎上半部分的纹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我仔细观察,又回想了一番。才发觉,我之前在仙门选徒来的那几位仙师的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纹样。”   庞和牧一大口茶水呛进了嗓子,惊天动地咳嗽半晌。好容易喘过气,酒也全都醒了。他拿过陈潇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撒到上衣的茶水。脸上看着陈潇的表情是半信半疑:“你确定没有记错?”陈潇肯定的点头:“我确信,我看到的就是类似的纹路。”   陈潇记得很清楚,毕竟三个人从天而降的景象太震撼了。   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重玄派的三个人身上穿得衣服颜色虽然不同,却是用一种风格的嵌边,有着一样的花纹。尽管款式不太一样,却也能一眼看得出来同属一个系列。他曾经听一个喜欢玩古风背景游戏的人说过,这种系列款的衣服,有一种戏称,被叫做“校服”。陈潇就觉得,这风格近似三件外衣,应该是重玄派的制式服装。   他在他们的“校服”上看到的嵌边纹样,确实和这铜鼎上的有某种类似感觉。比起他在其他古董上见过的纹饰,要更加的复杂,更加的玄奥,也更加的规律。   庞和牧站起身,绕着铜鼎转了两团。深思了一会儿之后,他摇了摇头说:“用这一点来认为此鼎是仙人古玩,很牵强附会。郑国王室跟岱国王室一样,都是从修仙者后裔的家族转变而来。这些人家里使用的器物,难免会染上仙人的习惯,成为惯例流传到外。”   陈潇说:“东家的意思是说,这多宝纹也是如此?是从真正的修仙者器物上看到后,郑国王室才用作在铜鼎上,而后流传到了现在?”   庞和牧神情更加的凝重,他不置可否,只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要多想,明天早起上工别耽误。”   陈潇从善如流的告辞,他走的时候,还能看见庞和牧背影沉重的站在铜鼎的跟前。   他就明白,庞和牧嘴上虽然说着不信,其实心里边已经被陈潇给说动了。不过,在消息不确定之前,他当然不会表露出赞同陈潇猜测的倾向,以免走漏了消息。   毕竟如果陈潇说的是真的,这就不只是轰动郡城古玩街了,甚至整个岱国的收藏界都要震动。这么大的器鼎类仙人古玩,之前还从来都没有人见过。   第二天陈潇来踏雪寻仙阁上工,铜鼎已经没有再摆在店铺中央,而是被挪到了后边。   后院除了陈潇住过的角落里的房间之外,正面朝向的房屋是东家的,他来查账或者是跟大掌柜谈话的时候都在这个房间。侧面则是防护很严实的收藏室,真正被认为是镇店之宝的古董都被放在这里,有大客户的时候才会被大掌柜亲自领着过来观看。   再有听到昨天热闹景象慕名而来的人就都被婉拒了,只有那位山羊胡子老者,跟带方帽的齐姓老人被领进了后院。   陈潇守在自己负责的展架跟前,刚才器鼎类的掌柜师傅被叫了进去,现在这个区域就只有他跟另外一个伙计在。他就在内心数着数,从一数到三百多的时候,掌柜师傅出来了。他神情复杂的看了陈潇一眼,对他说:“东家叫你进去。回话的时候,仔细过过脑子。”   陈潇跟在掌柜师傅的身后,第一次踏进了后院的正房。正房次间是一间挺大的书房,此时那铜鼎正被摆在地上,周围或坐或站几个人。分别是庞和牧、大掌柜、山羊胡子老者、齐姓老人。   大掌柜看到他进来,就主动说:“你上前来。”等陈潇走过去束手站好,他就抬手引向两个老人,肃容说:“这两位分别是马老,还有齐老。是郡城收藏者当中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   陈潇有礼的问候二位老人,丝毫都没有为刚才听到的词汇而动容。他已经习惯了,偶尔在本地土著的口中带出来耳熟能详的成语或者典故。明明这里就没有泰山,也没有北斗星,泰山北斗这样的词汇冒出来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他也只能认为,这个世界古早的时候跟前生的时空有某种关系,或者这里是从平行世界演变而来。   马老上下打量陈潇,他人长得很瘦,偏偏声音很大的问:“就是你提出来的,怀疑这铜鼎是仙人古玩?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很敢猜想嘛。”   陈潇不卑不亢的回话道:“马老,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知识渊博。小子接触古玩的时间还短,见识浅显,想法难免荒诞。有错漏的地方,还请前辈指教。”   齐老瞪了马老一眼:“别耽搁正事。”然后毫不客气的上前拉住陈潇的胳膊,把他拽过来。他指着摊在书桌上的一本册子,对他说:“你来认认,这本图册上有没有你见过的那种纹样。”   这一整本图册里边全都是纹路图样,厚厚的一本,足足有上百种。图册的页面发黄,尽管保管的很精心,边上也难免出现了磨损的情况。齐老很珍惜这本图册,甚至他并不让陈潇碰,而是亲手一页一页小心的翻。   每一页上都有一种花纹,各式各样的,有动物、植物、器物等等演变而成的线条。翻到最后,变成了一种类似象形文字转化过来的图纹。陈潇不得不说,这些纹路真是太齐全了,大概所有古玩上出现过的花纹在这里都能够找到。也难怪齐老会这么小心在意,这要花费多少心思和时间才能整理出这么齐全的资料。   “你看清楚了,这上边有没有你见过的那种图纹?”齐老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紧张问。   旁边马老哼了一声:“刚才不都翻过两遍了,有没有类似的图纹你不清楚?”   从只字片语当中,陈潇判断出,他来之前屋子里的人就已经在这本图册当中找过跟铜鼎上的多宝纹相似的图案。不过,他们没有找到。   陈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本册子翻到最后象形文字转化成的纹样已经很接近铜鼎上的那种多宝纹了,但是远远比不上铜鼎上的精致和复杂。   两者之间的对比,就好似书上的这些是简化过后的山寨货,铜鼎上的才是原装正品。   翻过最后一页,陈潇摇摇头:“我没有在这上边看到跟在仙师身上看到的类似的图纹。”   庞和牧大笑一声:“看来不用再争执了,这铜鼎真就是仙人古玩。”   齐老深吸一口气,激动地手都发抖,却还是硬撑着说:“还不敢下这种结论。说不准这就是没有被收录过的一种罢了。再说,从其他地界传来的古物上,也有很多跟本国大相径庭。”   马老又哼了一声:“你就自欺欺人吧!昨天还跟我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百兽跟团花那么鲜明的本国特征,怎么可能是从其他地界传来?!”   庞和牧心里欢喜得不行,就好声好气地做和事老:“二位不要争执,有什么疑虑咱们可以慢慢的说。马老,您说说吧,是怎么个看法。”   马老捻了捻山羊胡子,他说:“百兽图样出自郑国时期这没有错。既然是仙家铸造,那么团花缠绵不断也不稀奇。我跟老齐当时看了那多宝纹,只以为那是为了填满空档。现在看来恐怕错的离谱,百兽跟团花才是填空档,那多宝纹才是重点。那个时期能做出这样的铜鼎,也只有郑国王室祖上的那位修仙者了。想来这铜鼎是那位离开之后留在家族当中的,被后代子孙当做了普通的祭祀礼器,售卖了出来。庞贤侄,恭喜你啊,真真是一个惊天的大漏。”   不愧是知识深厚渊博的泰山北斗,只凭着这些线索,就推断出了这铜鼎的真正主人。   被马老这么一说,庞和牧抑制不住的发出一串笑声。   齐老则在这个时候说:“庞贤侄,老朽有一事厚颜相求,能否容许老朽,拓印一份这铜鼎上的纹路?”   庞和牧迟疑了一下:“这……”一旦确定这真是仙人古玩,这上边多宝纹也就成了真正的宝物。庞和牧这个真正的修仙粉丝,自然是不舍得流传出去。   可是看着齐老期盼和祈求的眼神,想想俩人之间的交情,庞和牧还是答应了。   弄清楚了铜鼎的来历,庞和牧反而不打算卖掉这铜鼎了。也算是他从小到大,追寻仙人踪迹最大的收获。他要留着这只铜鼎作为传家之宝,让他的子孙们瞻仰瞻仰他的丰功伟绩。   庞和牧历来是个大方的人,这次喜获至宝,也不忘记给相关几位送上厚礼。不仅齐老、马老、大掌柜拿了厚实的红包,就连陈潇也得了一份相同分量的酬谢。要不是他一句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要错失这个宝物,让它明珠暗投了。   踏雪寻仙阁新得的那件铜鼎是仙人古玩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庞和牧没打算藏着掖着,却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会传播的这么快。   可是紧接着,庞和牧就遭到了古玩街上另外几家同样规模的店老板的质疑,怀疑他鱼目混珠。拿那铜鼎来冒充仙人古玩,以此来抬高踏雪寻仙阁的地位。毕竟说那铜鼎是仙人古玩,没有切实的明证。而现在踏雪寻仙阁这家新开业不过十几年的店,一跃成为古玩街上最有名的一家。   庞和牧听了这番言论,顿时气得不行。 第23章 联合阻击   陈潇甚至从杂役那里听说,东家怒得摔了一套他很喜欢的茶杯。   连马老和齐老这天的脸色挺不愉快,毕竟对方质疑庞和牧作假,就是怀疑他们两个人的人品,特别的打脸。两个老人在圈内混了几十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窝火的事情,内心都很愤怒。   这不是在一家两家店,而是古玩街上那几家名号响亮的店铺联合起来这么说。完全不顾马老和齐老的名声,一副撕破脸的架势。   马老气得脸色发白,庞和牧吓坏了,生怕这个老人在他店里倒下。赶紧叫伙计去喊医生,陈潇机灵的主动揽下这个活。一路小跑,去了之前复诊那家医馆,请了一个专职治疗上了岁数的人突发急症的坐堂大夫。   因为陈潇提前说明了状况,医生来了之后掏出一颗醒脑保心丸,直接塞进了马老的嘴里。不过片刻功夫,马老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   马老一边喘气,一边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他盛辉大老板不是有本事吗?说动了整条街的古玩店跟他身后摇旗呐喊。咱们也找人,从都城,从周围郡的郡城。我就还不信了,凭他,就想一手遮天?”   庞和牧苦笑一声,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庞家三代经商,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习,自然明白眼前的局面是因何而生。踏雪寻仙阁是他一手创办,才十几年的功夫就力压古玩街百年店铺,成为名气最大的一家,这可不就狠狠地得罪了他们,被他们千方百计的针对。   对于装聋作哑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算他们从周围郡城请来同行宿老,也不过弄成一场势均力敌的驳辩大会。联合起来的店铺们根本就吃不了亏,而踏雪寻仙阁却要背上沽名钓誉的恶名。   现在为难就为难在他们确实没有明证,一切都是推测。唯一的证据又是一个人言轻微的店铺伙计提供的见闻,轻易就能让人给驳倒了。   庞和牧的目光在屋内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医生还在那边叮嘱马老,这段时间要平心静气,不可大喜大悲。陈潇站在一边,捧着医生的药箱。   看着陈潇那张低眉顺目的脸,庞和牧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找来当初那个仙师的衣服再看一看就好了。   随后,他就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就算只是衣服,那也是仙师身上的。谁敢提这样冒昧的要求?更何况,他们又上哪里去找呢。   “唉——”庞和牧愁闷的叹气。   陈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轻轻地把药箱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他走到庞和牧身边,低声说:“东家,可是在为铜鼎的事情烦恼?”   庞和牧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陈潇抿了抿唇,用一种略带紧张的语气说:“要是这事儿,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管用。”   庞和牧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潇低声说:“现在外边不肯相信这铜鼎是仙人古玩,只是因为没有有利的证明。如果这铜鼎能像仙师那样,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特别,就觉得不是凡物。您说,这些人会不会就相信了呢?”   庞和牧眼睛瞪得溜圆,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陈潇,说:“之前还以为你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这脑袋瓜是真的很灵通。”随后,他又用一种无奈地语气说:“我也知道最好能用仙家手段来证明,甚至我之前大逆不道的想着能弄一件你看到的那种衣服。可是,这不是能轻易办到的事。就算搭上我庞家三代经营出来的人脉,也是没办法跟仙门扯上关系的,只能请动郡城里的修仙世家。”   身为郡城本地的大商人,庞和牧也是认识几位修仙者的。通过这些人,他倒是能跟城主府搭上关系。可是那些人脉关系是庞家家业生死存亡之际才能动用的。追仙什么的是他的个人爱好,要为了这铜鼎消耗这份积累了很多年的人脉关系吗?庞和牧很犹豫。   陈潇倒是没有想到庞和牧身后还有这种力量,意外了一下,才开口说:“不用劳烦东家去请那些贵人,只咱们自己就能置办了。”   庞和牧这下有兴趣了:“哦?”   陈潇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都正围在马老周围,没注意这俩人正说话。庞和牧明白他要避人耳目,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却还是把他带到正屋的另外一个次间里。   这边是一个起居带卧室的格局,中间摆着屏风,把两边隔开。庞和牧坐到罗汉床上,让陈潇自己搬了一个圆凳坐。   “详细说说。”庞和牧说。   “实际上,我掌握了一门被称为住宅术的术数。虽然这门住宅术被仙师认为不堪大用,却在引动生气上有独到之处。”陈潇接下来为庞和牧大概讲解了一下,住宅术就是一门如何利用房屋的形状、方位,家具的设置来聚集生气,使得居住在房屋里的人感觉到舒适的技术。   庞和牧大概明白了,他不解的看着陈潇:“这跟你的方法有什么关系?”   陈潇认真地说:“住宅术不能修炼,也不能防御和攻击。可是有一点,在这里一定能够使得上力。生气也是一种力量,布置得当,步骤正确,一定能够引动铜鼎上多宝纹。不管到时候多宝纹释放的能量是强还是弱,至少证明了它绝不是凡品!”   庞和牧的眼睛越来越亮,等陈潇说完,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此法甚好!!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办!”他大跨步走到陈潇面前,大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说:“此事要是成功,你就是踏雪寻仙阁的大功臣。到时候,我就提你当店里的三掌柜!不仅如此,还另有重赏!”   踏雪寻仙阁目前有大掌柜、二掌柜各一个,掌柜师傅若干。大掌柜负责日常事务,二掌柜负责账务,掌柜师傅们则负责销售。这些人分工明确,三掌柜添上能干什么?大概就只是干领薪水,什么活也不干吧。   陈潇对此并不看重,见庞和牧答应了,内心才松口气。他原本只是想要借着这个铜鼎,把自己能鉴别仙人古玩的能力给透露出来。却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突然,庞和牧要是扛不住这一遭联合阻击,踏雪寻仙阁名声就会一落千丈。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其他几家大古玩店联合起来挤垮。   陈潇在这里待得挺愉快。他想在这里待到走之前,并不想再换一份工作。再说,也找不到像现在这样高薪又很轻松的活了。所以,这一仗踏雪寻仙阁不能输。   正好,他也可以顺便把自己的看家本领轻描淡写的给带出来。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认真追究他究竟是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住宅术。毕竟,再怎么不能修炼,算是一种辅助术数,那也是跟仙法沾了关系的。   在庞和牧的命令下,踏雪寻仙阁的伙计们跟着忙碌了起来,执行陈潇各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命令。他们不能理解,好好的排水沟为什么要修成暗渠,还弯弯曲曲奇形怪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店铺里边的要安装一根铜水管,这水管偏偏还只有下半边,能看到水流动。   陈潇才不管他们明白不明白,只是让他们照办。踏雪寻仙阁里边的动静,瞒不过外边的人。盛辉的老板就暗地里讽刺,庞胖子这是自知干不下去了,要拆房子装修转行。   好事的人很多,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庞和牧的耳朵里。庞和牧这次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邀请几位老板,在几天后到他的店面里来,真正的观赏一番这件仙人古玩。所有人心知肚明,决一胜负的日子就要近了。   庞和牧虽然听任陈潇进行了布置,却并不把希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出重金从都城和周边郡城请来了几位很有名望的同行,到了那一天,如果陈潇的办法没有起作用。就直接让这些同行们跟对方的人舌辩,不能弱了风头,至少也要是一个平局。   陈潇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做自己的准备。   他寻摸了一个用整块石头掏成池子,非常的有野趣。这池子原先里边摆着的是微缩景观,有山有水,有人家。小山、小树还有房屋全都被他弄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石头池子。   这池子被他安置在店铺内一侧靠墙的位置,为了给这个池子腾地方,还把这一面的展架都给挪走了。连带得店铺里边的格局都有些变化,待客区都被迫缩小了三分之一。放好了石头池子,陈潇不让任何人动。只用一块布把石头池子盖住了。   几天之后,盛辉的老板和古玩街上其他几家老店的东家一块上了门。一进门就是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一抬眼就能看到靠墙安放的石头池子。   盛辉老板诧异地很,不明白庞胖子这是什么爱好,在店铺里边摆这么一个石头池子。他好奇的走过去看,身后的几个人不明就里,跟着走了过去。   “嚯,庞老板真是好有雅致,竟然在店里养了鱼。”其中一人说。   眼前这个池子,像是一个砚台,外延高低起伏,就好像被雕琢过一般。中间这个池子里,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几条圆胖可爱的金鱼,摆动着裙子一般的尾巴,悠闲的游来游去。水池当中,点缀着水草和鹅卵石,别有一番易趣。 第24章 神秘的仪式   那水不是死的,旁边一根铜管从墙面当中延伸出来,小小的水流顺着铜管流入到水池当中。落水哗哗地发出响声,溅起的水花让金鱼显得更加的活泼,水草也随着摇曳。水池当中有一个暗口,源源不断流动的水,就从这个小口通过暗渠排出去,丝毫不会出现满溢出来的情况。   只是这精巧和意趣,就叫人难得一见,几人驻足观看了半天,还是后边又有人进门,才醒过神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庞和牧不知道站在一边看了多久,他笑吟吟地对几人说:“诸位看我这池金鱼可好?”   几人暗自为刚才的忘形而羞恼,又摸不到庞和牧什么意思。只有盛辉的盛老板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庞老板还有这种闲情雅致,我还以为你最近会很‘忙’呢。”   庞和牧打了个哈哈:“再怎么忙也要有点休闲爱好嘛。诸位,请进吧。后院有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招待。”他很明显是不愿意让这些人在这里多待,几个人为庞和牧的态度疑惑了一下。随后抛之脑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真要成了,那才是看庞和牧的笑话呢。   庞和牧等人都进去了,见没有人再围着石头池子观看,才放心的进去。他可还记得呢,这池子弄好的时候陈潇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那天,陈潇说这是个风水池。让人轻易不要动,如果一定要动,之后千万要恢复原状。陈潇说的郑重其事,庞和牧听得都不由肃穆起来。   庞和牧不明白什么叫风水池。陈潇只是跟他解释说:“水能带来财气,这个水池就有聚财的作用。同时这个水又要来时要明,去时要暗。意指钱财来的明明白白,源源不断;去时要暗,有留财之意。”然后陈潇又指着水池里活泼的金鱼说:“金鱼在此水池当中,又有金玉满堂之意。这个风水,就名为金玉满堂局。”   庞老板经营古董店铺,对这样的铺面,金玉满堂局最适合不过了。只是让庞和牧不明白的是这布局怎么能让铜鼎展现奇特。   陈潇很有把握的说:“风水一成,自成气场。到时候只要把铜鼎摆放到特定的方位上,必然能引动气机,引发铜鼎上边的多宝纹。”   那铜鼎不知道是做何种用途,陈潇敢肯定的是它绝对不是风水法器。也就跟风水气场难以相容,两种不相容的气场碰到一起,就会出现当天那位重玄派的席云霆从天落下自身气场碰撞樊村气场,激起气流动荡的景象。   有此异象,想来足够证明这铜鼎不是凡物了。要是庞和牧请来的那些外援再给力些,能羞辱得盛老板和他的人从此见到庞老板就绕道。   陈潇穿着店铺里伙计统一的着装,一身青碧色的短打,极为精神干练。他和其他的伙计站成一派,等着一会儿庞和牧一声令下,就搬动铜鼎。   有这么一排人镇守在院子当中,进来的人虽然大部分是盛老板那边的,却没敢在院子里鼓噪嘲讽庞和牧。   盛老板看着围拢在一块的生面孔,嘴角撇出来一个冷笑。他迎着庞和牧过去:“庞老板,你这里的客人可不少啊。何不介绍一下,怎么说在下也是老街坊,要尽尽地主之谊呢。”   庞老板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盛老板不说,我也正打算把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介绍给你们呢。来来来,这位是都城祥福盛的赵老,这位是景泰斋的洪老……”庞老板用得意的语气一个一个的介绍这些来自都城鼎鼎有名的古董店铺的人们。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他请来的,也有的是听说有这么回事,主动过来的。   盛老板就看不得他得意,故作惊讶地说:“原来有这么多前辈前来,真是失敬失敬。巧了,我今儿也带了一些人来做客,庞老板不会不欢迎吧?”   庞老板的笑容一僵:“怎么会呢?小弟后学末进,还等着盛老板多给引荐几位前辈呢。”   盛老板就趾高气扬的介绍了几位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的人。这些人的名头也一个个响亮,跟庞和牧找来的那些人不相上下。庞和牧脸色有点发青,硬撑着才没有耷拉下嘴角去。   他没想到盛老板竟然也会请这么多外援,这下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跟对方拿个势均力敌的局面了。毕竟郡城本地的收藏圈子大部分人都站在对方那边,庞和牧就显得人单力薄了。   他心里有些懊恼,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时间都只顾着看陈潇布置什么风水,竟然没把心思全都用在请人上面。   庞和牧僵在原地,盛老板却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他也是老油条,也不顾双方此时对立的立场,竟然越过庞和牧,带着身后的几位过去跟那边的几位说话。   两方的人马有些是从一个城市来的,不过是前后脚出发。接受的邀请人不一样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来往,有认识的就交谈起来,互相介绍刚刚认识的同行。这些人天南地北的分居各地,难得有此机会共聚一堂。彼此同行,又很有共同话题,一时之间竟然相谈盛欢。一场本应该争锋相对,激烈碰撞,气氛紧张的争辩场面,竟然变得和谐起来。   陈潇眼见情况不好。盛老板这一手狠辣。他这么一搅合,今日这一场,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来。这些同处一地的同行,肯定不会因为庞和牧这个外地人而交恶,双方人就不好意思下力气争执了。他们那边是不怕,庞和牧这边就惨了,直接降低了不少的战斗力。   庞和牧并不傻,很快明白盛老板的险恶用心。不过双方已经攀谈开了,他又不能上去分开双方,告诉他们彼此的立场对立。那也太不懂事儿,太不给对方脸面了。   陈潇仰头看了看时间,干脆上前对庞和牧说了一句:“东家,再不开始,就要错过时间了。”   庞和牧这才回过神来,现在也只能指望陈潇的办法奏效了。他抬高声音,朗声说道:“诸位——”等所有人都看过来之后,他拱拱手:“承蒙各位前辈赏脸,莅临本店,共襄盛举。今日是为观赏一件重宝铜鼎,天光正好,正是看个清楚的好时候。”   旁边就有一位喊道:“我们已经等候多时啦!”喊这个话的人可不是托,而是之前来看铜鼎却被婉拒回去的收藏者。有人捧场,庞和牧的脸色好了一些,就笑着说:“这就请出这百兽团花多宝纹鼎,大家不要急,可以慢慢细看。”   陈潇跟其他几个伙计一块进入打开房门的收藏室,抬着铜鼎出来了。人群有些微的骚动,可是大家都矜持着,谁也没有往前凑,都等着陈潇几个把铜鼎放下来再往过涌。   却没想到,陈潇几个人抬着铜鼎不往地上放,反而在院子里边走动起来。慢慢腾腾地这里挪一下脚步,那里挪一下脚步,可把别人都给急死了。   “我说,这是折腾什么?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啊。”盛老板故意大声地说道。顿时把人群当中心急的人给带动了起来,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是啊,干什么故弄玄虚。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是,不会是故作拖延吧?”   陈潇这样做是事先安排好的,说是要按照什么方位走才可以。当时答应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场面。庞和牧一看,觉得不能让这些人继续鼓噪,万一他们被盛老板煽动,陈潇走不完剩下的那些地方被拦下了,导致直接失败就糟糕了。   于是庞和牧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说:“大家别急,都知道这铜鼎是仙人古玩,不能轻易的就摆出来。总归有那么一个仪式,也算是表示敬意了。”   盛老板也不知道跟谁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仙人古玩,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倒时候鉴定出来不是,那可就难堪咯……”   庞和牧脑门上青筋爆起,硬是挤出一个笑来:“耽搁不了诸位的时间,还请稍等。”   盛老板并没有真正的只手遮天,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买他的帐。有些熟客跟经常在古玩街出入的玩家,是愿意相信他的。这会儿就主动说没关系,表示愿意等。庞和牧这才松口气。   有几个被邀请来的同行看到铜鼎就走不动道了。哪里还有耐心等陈潇几个摆完阵势,他们并不妨碍陈潇几人的脚步,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对着铜鼎品头论足。因为之前盛老板的搅合,这双方人马并没有针锋相对,就算各有不同的意见,也是客客气气的。   庞和牧并没有对他请来的几位古玩圈前辈说,陈潇提供的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他担心这些人不会相信一个店铺伙计的话,反而会反过来怀疑自己脑子是否有问题,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没什么见识的伙计。   所以,这些人尽管觉得多宝纹很独特,却不敢像齐老跟马老那样肯定,只肯说一个存疑的结论。这让庞和牧大失所望,盛老板越发的得意起来。   庞和牧肯相信陈潇,也是因为有之前的那一次谈话打基础。让他觉得见闻过仙门选徒,甚至亲口跟仙师对话过的陈潇,还是可以指望的。现在的庞和牧,不得不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陈潇身上,他甚至在内心暗中祈求,让陈潇的办法一定要奏效。   陈潇根本就顾不上看周围的人。他跟几个伙计喘着粗气,步履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陈潇是料想到了铜鼎会跟店铺里的金玉满堂局发生碰撞甚至有抗衡的过程。却没想到搬着铜鼎去预定的位置竟然遇到了气场的抵抗。让几人的脚底下好似深陷在泥潭当中,每一步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五月份的天,人们都穿的单衣。几个人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滴落汗水,很快就汗湿了他们身上的青碧色短打,洇出一大片。一大块深色在青碧色的衣衫上特别的显眼,也特别的触目惊心的。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喃喃地说了一句:“这铜鼎没有那么重吧?”   无端端的,院子里边挂起了一阵风,人们沉默了下来,看着陈潇几个走完最后一步。如释重负地,伙计们小心的放下铜鼎。大概是这期间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这最后一下实在抬不住,手腕一酸,脱了手。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院子里的人顿时人仰马翻,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第25章 怀璧其罪   铜鼎落在地上,就好像有一柄重锤,重重地击打院中的人的胸口。一阵明显的冲击气浪,从铜鼎身上猛地喷涌而出。强大的力量吹得围观的人先是被掀起,倒着飞出去撞到墙上。然后落在地面上直接滚成一堆,挤在了墙角。   陈潇毫无防备之下,跟其他伙计一样,被气浪吹了出去。不过他们几个运气比较好,后边全都是肉垫。不管是砸在墙上,还是落在地面上,都有个缓冲,并没有受伤。   其他站得比较近和最外围的人就惨了,被砸,被压。再加上撞墙摔地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   铜鼎在爆发了一次之后,重新平静了下来,矗立在那里。多宝纹犹有剩余的力量一般,微微的发亮。如果此时靠近观察,能发现铜鼎正在微微的震颤,发出耳朵听不见的嗡鸣。   陈潇缓过了气,非常担心还有二次伤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爬起来去看铜鼎。发现它没动静了,这才放下了心。   这时院子当中一片狼藉,受伤得人口中发出呻吟。陈潇一看这灾难现场一样的情景,内心顿时生出了愧疚。都怪他,尚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贸贸然的用以前的经验来判断。结果铜鼎比他想得要强大太多,造成了这样无谓的事故。   陈潇没有沉浸在愧疚当中,眼下赶紧把人都救起来才是正事。跟他一样伤得比较轻的人都被这场景吓傻了眼,陈潇指挥他们把人一一扶起来,确认伤势。然后又叫没受伤的杂役赶紧去医馆请医生前来。   陈潇把庞和牧从人堆当中扶起:“东家,您没事吧?”   庞和牧整个人这会儿都是懵的,一脸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他看了陈潇一会儿,才把自己的魂给找回来:“小憨……怎么回事?”   陈潇看了下周围的人没人注意他俩,声音压低了的说:“是我的失误。没有预料到这铜鼎的气场竟然会这么强。双方气场冲撞之下,才引发了这场祸事。”   庞和牧不可思议看着他:“刚才真是那是多宝纹铜鼎引发的?”   陈潇抱歉得看着他,点了下头。哪知道庞和牧根本就没有怪他,眼睛越睁越大,竟然露出一个欣喜若狂地神情:“这是真的!是真的仙人古玩!是真的仙人古玩啊——”越到后来他的声音越高,竟然大喊了起来。   旁边或躺或坐捧着胳膊捂着胸口正哼唧的人,听到了庞和牧的喊声。顿时也不痛苦呻吟,利索的一咕噜翻身爬起来,向着庞和牧这边围拢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这是那铜鼎造成的?”这是怀疑的。   “你眼睛又没瞎,刚才没看见是那铜鼎出来一股气浪,把人给吹翻了吗?”“这肯定是仙人古玩,还是一件遗宝!是法宝啊!”这些是相信的。   “仙人古玩——”“真的,是真的!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得见此重宝!”院子里的人虽然或有受伤,却并没有重伤的人。这会儿谁也顾不上身上那点小伤小痛,全都因为亲眼看到铜鼎发威而沸腾。   “竟然是真的……”盛老板失声道。他灰头土脸,一只手扶着骨折的胳膊,失魂落魄的呆立原地,非常不想相信事实。   要是之前那种局面,他有自信用舌辩,说服人们相信庞和牧弄虚作假,用铜鼎冒充仙人古玩。可是现在这样,却是不能了。眼见为实,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那铜鼎展现出来的异象,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没法说服人家相信他的话了。   百兽团花多宝纹鼎普一出现,盛老板就知道挡不住踏雪寻仙阁力压一头。不管那铜鼎是不是仙人古玩,庞和牧的店都要名声大噪。他故意联合其他几家店铺,制造流言蜚语,污蔑庞和牧。不过是想要借着辩驳大会的局面,炒起盛辉的名声罢了。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铜鼎必定以此异象名传天下,而他的盛辉在铜鼎的轶事当中直接成了跳梁小丑。真真是悔之晚矣!   一众人围着铜鼎正在惊叹,就听空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之前在此,何人打斗?”   有人闻声抬头望去,惊讶的出声:“竟然是一位仙师!”   从空中徐徐地落下一个为发须皆为灰白的劲装中年男子。他正充满威严的向院中的人扫视,又问了一遍:“刚才此地,何人在此斗法,你们可知道?”   在场诸人满脑袋疑问,不明白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仙师是什么意思。庞和牧作为地主,他又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就主动开口说:“敢问这位仙师,可是城主府的供奉?”   中年男子就看他:“正是。你是此间主人?”   庞和牧紧张地手心都出汗,虽然他追的是仙门当中的仙师。可是这些隐藏在郡城当中的修仙者们,也是让人不能轻慢的存在。他恭敬地回话:“我是此间东家,我名叫庞和牧。”   那中年男子鼻腔里“嗯”了一声,问道:“刚才的震动你可知道?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造成?”   庞和牧表情古怪了一瞬,才知道原来这位修仙者是被铜鼎的动静引来的。他赶忙把刚才的情况叙说了一遍。   那中年男子这才露出个惊奇的表情:“原来如此。此前城主在园中感受到了震动,还以为是有人犯了禁忌,在城中斗法。城主大人正在宴客,受此打搅很是不悦。就命我过来查看,捉拿犯事者。”   庞和牧一听这事把城主都给惊动了,顿时腿就是一软。城主虽然不管事,却是整个郡城说一不二的存在。要是看庞家不顺眼,动动指头,庞家就要完蛋。   就在庞和牧满心惶恐的时候,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过来。见他过来,围拢在一块的人们赶紧让开,露出了中央的铜鼎。   人群当中,不起眼的陈潇好奇的用目光偷偷打量这位仙师。这是他来到这边见到的第四个仙师。他跟重玄派的三位有很大的不同。首先,他显得上了年岁。不仅仅是头发胡须灰白,连眼角唇边也都生出了细纹。   陈潇不知道此人的修为有多高,却肯定他没有席云霆厉害,也就跟重玄派那两个师侄差不多。他是根据只是从此人身上的气场得出的结论,并不一定准确。   中年男子看了看铜鼎,说道:“原来是一尊药鼎,还是一尊中品药鼎,也算是难得了。”说罢,他绕着铜鼎转了一圈,仔细的看了看多宝纹。看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这鼎的符纹已经断了,不能再用了。”   然后,中年男子转头看向庞和牧:“这鼎是你的?”庞和牧诚惶诚恐的回答:“这是小人从一郑国王室后裔手中收来的,据说是从他祖上传下来的。来历名目都很清晰,并没有不实之处。还请仙师明鉴。”   中年男子摇了下头:“并不是问你追究来历。这鼎虽然成了摆设,再不能炼丹,材料却是少见。如若走漏了消息,遇到正道还好,肯跟你讲讲道理,做做寻常交易。要是遇到邪门歪道,杀人夺鼎,轻而易举。”   庞和牧吓出一身冷汗,他颤抖地跪在中年男子的跟前:“仙师,这可如何是好?求仙师教我!”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说:“这鼎留在你手中,只是个祸根。我与你些灵珠,此鼎我就带走了。”说罢,他掏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一些另外收好,把小袋子丢到庞和牧的怀中。随后,他举重若轻的单手拎起铜鼎的耳部,轻飘飘的起身,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庞和牧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的供奉把铜鼎带走了,尽管对方给了灵珠做报酬,却还是心痛难当。他怅然若失的叹口气,仙师说得对。铜鼎继续留在他手中,或许会给他带来偌大的名声,却只是祸,不是福。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庞和牧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再怎么不舍难过,也只能接受结果。就当他跟那件药鼎没有缘分吧。   围拢在周围的人也看到了铜鼎被带走,他们没有庞和牧被打击到的心情。反而觉得事态发展,让这件事成了更为神奇的事情。他们见证了一件仙人古玩展现了异象,这异象引来了真正的修仙者。最终那修仙者给了庞和牧一笔肯定不小的财富,带走了铜鼎。这怎么看,都是一段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啊。   一边议论着,院子当中的人一边接受赶来的医生们的治疗。随着津津乐道的人们口口相传,这个有着神奇色彩的故事很快就从踏雪寻仙阁传向整个古玩街,让很多错过了的人非常懊悔。   而随着今天来参与辩驳大会的人们回到家乡,这件事更是会辐射到整个岱国。庞和牧跟踏雪寻仙阁也会随着故事的流传而名声大噪。   与此相反,没有人注意盛老板黯然地默默离开,他从今天原本的两位主角之一,沦落到连背景都不如,彻底被人遗忘。   这时,带走铜鼎的中年男子回到了城主身边,他禀报了事情的缘由和处理结果。   城主非常的满意。让中年男子退下之后,他对今天的客人,重玄派年金丹修士席云霆笑着说:“像是这些有符纹阵器物,是万不能流落到凡人手中的。就像今天,不知怎地被激发,万幸没有死了人。”   坐在旁边位置的席云霆端起一杯香醇的灵酒,沾了沾唇。若有所思地想,原来那个人说的踏雪寻仙阁就在此地啊…… 第26章 庞和牧遇仙   三天时间过去了,铜鼎造成的热议还没有下去。不过踏雪寻仙阁倒是内部倒是平静了下来,掌柜跟师傅伙计们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庞和牧等到心痛的劲头下去了,才想起关心其他的事情。大掌柜悄悄地告诉他,风水池里的金鱼不知道怎么的都死了,水也全都从水池里喷溅出来,店铺里的地面湿了一大片。   那个时候忙忙乱乱的,难得大掌柜警醒,立刻让人把死鱼收拾了,把水擦干净。他这是怕铜鼎的事情东家暗中让人做了什么手脚,这是当给收拾善后了。   庞和牧听了之后,让大掌柜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转头就去找陈潇。   通过这件事,见识了陈潇的本领。他完全收起了内心轻视的心,把陈潇真正当成一个奇人来看,不再是他手底下一个小小的伙计。   庞和牧兑现了承诺,把陈潇提成了三掌柜。让他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想什么时候走就走。具体的职责也没有派给他,只是说他现在可以不分类别,销售哪个货架都行。   除了提起了职位,许诺他的重赏也没有忘了。沉甸甸装满了金币的袋子,让陈潇不用干活,下半辈子都够花用了。   这份厚赏,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感激涕零,誓死效力。陈潇却很平静的接受了,庞和牧暗暗惊讶的同时却又觉得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如果换成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再把这些钱财看在眼里,毕竟未来不可限量啊。他有种预感,陈潇不会再在他的店里待多长时间了。   庞和牧请陈潇坐到正屋次间起居室里的罗汉床上,示以亲近和尊重的态度。陈潇换下了伙计统一的着装,穿了一件竹青色的绸子长衣。人要衣装果然不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让了一番茶,庞和牧客气地问:“那池子里的金鱼为何都死了?是否跟那天铜鼎被触发有关?”   陈潇说:“是的。铜鼎的力量太过霸道,店中气场与之无法抗衡,金鱼就是受此冲击而死。金鱼是金玉满堂局当中的风水承载,除非正常死亡,一旦出现暴毙,必定是有影响到店内风水的因素。”   庞和牧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他亲身体会了,自然就对这风水上了心。这风水能跟仙人遗宝对抗,就算是失败了却也证明了其是有效的。那么陈潇所说的,会带来财运,就不会是空口白话。   作为一个大商人,庞和牧当然会很看中能帮助他聚拢财气的术数。立刻问道:“那该如何?”   陈潇答道:“这次是源于气场对冲。没了铜鼎,被冲散的气场很快就可以重新聚集。我已经添入了新的金鱼,重新稳定了气场。金玉满堂局并没有受到影响,请东家放心。至于今后,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都可以让我进行调理。”   这就是风水师格外得那些权贵之人看重的原因了。风水运势一直在变化,谁也不能保证它是一成不变的。有一句话说得很形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在说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   一旦出现问题,就要请风水师进行调整。所以,与一个厉害的风水大师保持良好的往来,是很多权贵之人的选择。   庞和牧嘴里说着:“有你在,我很放心。”心里却是更看重陈潇几分。想了想,庞和牧说:“我见当日之事,气流激烈非常,致使不少人受了伤。要是以后又收了仙人古玩,再有这样的情况可如何是好?”他有再多的钱,要是都用在赔偿上,也是会受不了的。   虽然看到仙人古玩很让人惊喜和振奋,病痛却不是一件让人愉快舒服的事情。好在那天医馆的医生来得很快,医治得当,每个受伤的人都得到了照顾。再加上事后庞和牧每个人都赔偿了一笔不少的钱,不幸遭遇事故的当事人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庞和牧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且不说他这辈子还有没有那个运道,再捡一回仙人古玩的漏。就算是具有气场的物件进入到店铺当中,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影响到店中气场的。要不然前世那些专门的风水用品铺子,岂不是没办法开门营业了?   陈潇笑了下,说:“东家不必忧心。那天会有那么大的声势,全是因为我是按照特定的步数接近,相当于是挑衅、刺激。所以,店中风水局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庞和牧惊奇地说:“这风水当真这么神奇?竟然还能分辨出来是否挑衅。”   陈潇自信地说道:“正是。店内形成气场之后,笼罩在气场内的地方都是它的地盘。水池相当于阵眼,铜鼎威胁到了它的存在,焉能不反抗?”顿了顿,陈潇又说,“如果正常的把铜鼎搬到店铺里,只要不是放在阵眼,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再强再大的气场进入,虽然会有些微震荡,顶多刮一阵小风,甚至都不会让人察觉到异常。”   庞和牧感叹一声:“真是无奇不有,我可真是长了见识。”   陈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正常的讨论过风水,忍不住就多说了一些:“这还不止。铜鼎跟店铺内的气场都是正气、阳气。如果是一件具有邪气、阴气的东西,风水气场的反应更是有趣。彼此属相相反,结果就会使互相消融,看谁先能耗过谁。”   庞和牧立刻举一反三地说道:“这么说来,如果有人使坏心,只要能拿着一件具有阴气、邪气的东西偷偷放到我的店中,破坏了我的风水,岂不是直接败坏了我的财运?”   只能说世界上的聪明人多,陈潇不过说了一句,庞和牧就领会了利用风水能做到的阴损招数。陈潇怔了怔,点头说:“不无可能。”   庞和牧立刻忧心忡忡地说:“这次盛老板的阴谋没有得逞,下一次他万一用这种办法暗中破坏。谁也不可能一眼不错的盯着那水池子啊,狮子都有打盹的时候。”   陈潇失笑道:“如果他真能找来这样的器物,至少也要是仙人古玩,还得是跟铜鼎类似的法宝才能奏效。他真要肯舍得一件这样儿的宝贝,我倒要敬佩他的魄力了。”   庞和牧想想也是,顿时笑了起来。俩人正在谈笑,外边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伙计,看了看陈潇,才对着庞和牧急声道:“东家!店里那养了金鱼的水池子,又、又、又开始晃荡了!您快去看看吧!”   虽然东家没有说,他们却都是有眼睛的,更何况亲手参与过布置。心里都跟明镜似得,觉得那铜鼎的事跟这暗渠、铜管、水池子脱不了关系。于是嘴上不说,心里都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敬畏不已,对陈潇也是如此。证据就是除了庞和牧是因为要亲近才不改口,店里的其他所有人再没人叫他的小名了。   陈潇才刚说完,这会儿就又出事儿,顿时有种被打了脸的感觉。他站起身,旁边已经把风水池看成仅次于铜鼎的宝贝的庞和牧比他更着急,直接跳起来,跑出了正屋:“什么?!谁敢动我的金玉……金鱼池子!”   庞和牧微胖的身体愣是跑出了陈潇前生百米运动员的速度。让陈潇尽管也心急,却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真是好。   陈潇慢了两步来到前厅,庞和牧正焦急地围着水池子转,看到他立刻招手:“小憨!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水池好像地震初起时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水面震荡起一道道的波纹。里边陈潇刚放进去没多长时间的金鱼,跟渔场丰收被围网拉出水面的肥鱼一样,激烈的蹦跳着。那拼命的样子,好似大祸临头,恨不得挣扎出一条生路。   陈潇微微思索了一下,猛地向外边望去,他心里咯噔一下,大步迈出店门。远远地,古玩街尽头走来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不同与那天的衣衫,一件绀青色的宽袍。脚下的步伐不大,却眨眼间就来到了踏雪寻仙阁的大门前。那速度,街上的人愣是没察觉身边瞬间过去个人。   陈潇张口结舌,僵立不动。庞和牧见他跑出去,一愣之后也跟着出了店门。一眼就看到眼前站得这位气势非凡,品貌出众的人。庞和牧先是被他身上的威压弄得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眼神,随后慢半拍的意识到了什么,又把眼睛挪回去看那人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嵌边上的花纹,怎么那么熟悉?跟才被带走没几天的铜鼎上的多宝纹好像!齐老拓印下来的多宝纹,成了庞和牧曾经拥有过仙人遗宝的最后证明。昨天晚上他还捧着看了半天,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立刻,陈潇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边回放。那多宝纹跟仙师衣服上的非常相像,那么穿着这样一件衣服的人,必然是仙师无疑!做出这个判断,庞和牧吓了一跳。   三天前才送走了一位,今天竟然又迎来了一位。这对于平时难得一见仙师,千想万想。真见了面遭受到重大伤害的庞和牧来说,是惊大于喜。他战战兢兢地鼓起勇气抬头又仔细看了看对方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庞。对方飘然出尘、不染烟火的样子,跟郡城里那些修仙者有很大的不同。这才有了一种苦苦追寻的真正仙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那种幸福又狂喜,却又惶然觉得不真实的感觉。 第27章 无人能及的脸皮   “席……”陈潇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带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惊紧缩了起来。嘶哑地发出了一个音节,陈潇就闭了嘴。为自己的不淡定有些尴尬,陈潇润了下喉咙,才再次开口:“席仙师,再次见到您,在下深感荣幸。”   席云霆轻轻颔首,开口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必多礼。”   庞和牧激动得浑身发颤,几乎要昏过去。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小憨,啊?这这、这位?难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   他说得没头没尾,让人听都听不懂,除了陈潇。他能理解对方的紧张和无措,因为现在他也弄不清楚,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潇态度恭谨地对席云霆欠身一礼。他猜测席云霆这么低调的前来,是不想他行个大礼招来侧目的。见席云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陈潇觉得自己猜对了。微微放下了心,深吸口气,陈潇低声而清晰地说道:“席仙师,可否请店内一叙。”   席云霆没说话,而是直接抬步越过两人向着踏雪寻仙阁走过去。陈潇拽了下庞和牧,俩人紧跟着也走入店内。   刚才水池里金鱼突然出现惊人的状况,店内的所有人都很注目。陈潇跟东家接连跑到外边,他们也跟着凑到门边。陈潇的称呼他们也听到了,席仙师进门之前,众人赶紧散开,不敢挡了他的道。   大掌柜跟其他掌柜师傅还有伙计虽然也紧张,却更多是敬畏。他们不像庞和牧那样对仙门修仙者有着过分狂热的态度,只是恭顺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进了门就能看到造型独特的水池子,陈潇注意到里边的金鱼垂死挣扎到筋疲力竭地开始翻肚皮。陈潇内心满是抱歉。要是知道今天这位会来,他哪里敢把这些小东西放在里边遭罪。风水载物最是敏感,往往有变故首当其冲。尽管席云霆并没有相对的意思,他身具的却是龙脉,岂是这小小一间店铺的风水鱼能抗得住的,顿时被这恐怖的威压吓得要疯。   他赶忙叫过门口的伙计,低声吩咐他先把金鱼捞出来,找一个水盆先安置了。   庞和牧完全遗忘了自己是这家店的主人,只知道跟在席云霆的后边,一副不想错过对方只字片语。陈潇看得无奈,只得代替他上前。要不然偌大一个店铺,所有人木头一样站成桩子,只唯一的席云霆被晾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他还记得对方一生气,樊家家主就被厄运缠上了。他不想接下来十年都倒霉,就只能招待好这位莫名上门的仙师。   “席仙师,敢问这次莅临小店,是有什么吩咐吗?”陈潇小心地问。   席云霆眼睛在店内扫了一周,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看到不停震荡的水面时,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那情绪闪得很快,很快黑曜石般的眼睛就重新变得沉静,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予那日听闻,你是自得术数在此踏雪寻仙。偶然得知就在郡城,心中忽然动念,故前来。”席云霆吐字非常清晰,是陈潇听过的这个世界最字正腔圆的官话。不过,这说话的风格跟那天在樊村大相径庭。   岱国百姓的自称很通俗,就是“我”。“在下”已经很讲究,粗俗些、低下一些的就是之前他还是伙计的时候经常用的“小子”。自称“予”,不是这里常见的。幸亏陈潇从小到大读了不知道多少古籍,要不然还没办法立刻理解对方说的话。   席云霆这话白话意思就是说:我那天听说,你是在这踏雪寻仙阁自学而成的术数。偶然知道这个地方就在这个城市,心中忽然一动想看看,就来了。   在岱国,没有修仙天赋的人接受教育的程度普遍都比较低,像是现在连庞和牧听得都很吃力,其他人眼里直接转起了蚊香。能听懂就已经显得很过了,陈潇可不敢跟着他一块拽文,直接白话说:“劳烦您还记得。”   席云霆又道:“予观你术数有成,持之以恒,造化不凡。可修身养性,历练心境。或得不亚于修行者。”   陈潇惊讶地看着席云霆。这话的意思更容易明白,是说陈潇的住宅术已经算是小有所成。让他持之以恒,将来会有不凡的成就。同时他要修身养性,磨砺心性。或许将来他的收获,并不比去修行差。   想必席云霆看不出来陈潇的特殊体质,也不知道他能创造一个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一个不了解风水的人,却能仅仅凭借两次接触的机会,就能做出这种判断,着实让他出乎意料。可以说,席云霆为人不同与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孤高冷漠,并且观察事物非常的敏锐而有卓见。   毕竟这个世界是以修仙为主流的,人人都以为修仙服务为优先。那些没有用的辅助能力,根本就不会去思考它的用途和发展前景。像重玄派的那个赵放,就视住宅术为不入流的小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身为一个修仙者,能摒除这种偏见去思索,非常的少见和了不起。他甚至能放下身段,走这么一趟跟陈潇这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说这些,可见他除了以上品质之外,还很惜才。   这一刻,陈潇是真的有些佩服席云霆了。觉得这个因为人形龙脉而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更加的真实。   同时内心,陈潇又觉得有些可惜。他觉得席云霆有着很值得结交的优秀品质。只不过双方身份相差太远,所处的又不是一个环境,他没有那个机会跟资格和对方成为朋友。把遗憾压下,陈潇态度真诚的说:“多谢良言。”   席云霆牵了一下唇,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表情。随后他的脸上重归于平静,又看了一遍店内,见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侧着头,对陈潇做了个示意,竟是直接要走了。   他俩人的交谈别人根本就听不懂,可把庞和牧急坏了。眼见仙师说完话了,却是一副去意。庞和牧焦急地想要挽留对方多待一会儿。好容易能跟真正的仙门仙师同处一室,怎么能一句话都没有搭上。   于是着急忙慌的庞和牧就脑袋发晕地说了一句:“仙师,您看看我这店里的古董。品类齐全,应有尽有。难得一见的仙人古玩都有,别出可是见不到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庞和牧就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旁边大掌柜几个也是瞠口结舌看着他。这样用来揽客的话,对着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仙人古玩这种东西,除非是铜鼎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在修仙者眼中才称得上。他们店里也就一些玉带、器皿。真给仙师看别人遗留下来的日用品,那就是个笑话!   庞和牧一脸崩溃,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隙钻进去。丢人直接丢到心心念的仙师跟前,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陈潇念在东家对他不错的份上,主动打了圆场。他说:“是的,店内的物品童叟无欺,是真正上了古的老物件。仙人……仙人古玩也是有的,保证是从古修仙者身边流传至今的物件。”   庞和牧一脸感激,旁人却用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大掌柜内心由衷觉得庞和牧没有白白提拔看重陈潇,甭管是因为什么。这份关键时刻为了老板不丢脸,豁得出去一起作伴的厚脸皮,就没人能比得上。   席云霆站立住,望着陈潇的目光充满兴味。陈潇忍着心虚,硬着头皮跟席云霆对视。就见席云霆仰月般好看的唇开启:“既然贵店如此盛情,可否一观?”   为什么这会就不拽文了?!陈潇内心咆哮。面上却还是端着笑,僵硬的点点头:“当然。”   庞和牧都要哭了。即为陈潇的义气感动,又为即将面临的尴尬而难堪。   陈潇却给了他一个让他淡定的眼神,走到杂物类的展架,从最边缘的展台上小心的拿了一个牙牌。   他竟然拿了一个牙牌!   这让店内的所有人觉得很不理解。那个牙牌既然是放在最边缘的架子,说明是杂物类里边很不值钱的一类物件。陈潇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把这么个玩意当成仙人古玩递到一位仙师的跟前。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就在所有人内心产生惶恐,心跳到嗓子眼。感觉眼前的这位仙师就要勃然大怒,拿他们一个戏耍仙师的罪名问死罪的时候,席仙师竟然伸手接过了那牙牌。   陈潇那个胆边生毛的家伙,还煞有其事地说:“这件牙牌,我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总觉得不像是寻常象牙,有些特殊。”   席云霆仔细看了下牙牌,眼中微讶。他抬眼看向陈潇,那眼神意味深长。他说:“这确实不是象牙,而是一种名为剑虎兽的凶兽之牙,并且经历了数千年的年份。” 第28章 牙牌   陈潇为此结论大吃一惊,他只是从这牙牌上微弱的气场来猜这是一个有来历的物品。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只猛兽的牙齿,还流传了数千年的年份。   听到仙师说那牙牌是一块有着数千年历史的猛兽之牙做的,踏雪寻仙阁老资历的雇员们都很惊讶。要知道流传的年份时间越长,身为古董的价格也就越高。本身作为凡物来说,就价格不菲。更别提是凶兽身上的东西制作。   凶兽是凌驾于猛兽之上的存在,其地位就跟仙师之于凡人。除了极其凶悍强大之外,也有一些有些通灵智慧,甚至天生拥有神奇的技能。   每每有凶兽出没,肆虐在凡人的地盘上,如果不是等到它玩腻了自行离去。则必须要有一位仙师出手,把它赶走或者是杀死。往往也是赶走居多,杀掉的很少。   所以,但凡凶兽身上的材料制品,百分之百肯定跟仙师有关。可以说是真正的仙人古玩也不为过。   看看已经被仙师拿在手上的牙牌,庞和牧心中一时之间特别复杂。他既高兴陈潇能找出这么一个物件,没有丢了他们的脸面。又惊讶自己店中竟然有这种宝贝一直蒙尘,懊悔之情顿生。   大掌柜和二掌柜,其他几个掌柜师傅也是一样。早知道有这凶兽之牙牌,不比那铜鼎差多少。甚至因为只有小小一块,还没有铜鼎那样被人觊觎材料的危害。   庞和牧站在侧面,看身旁不远处的陈潇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显然也为这个结果而吃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做出的惊人之举,先前的铜鼎,再到现在的牙牌。接连发生就不是巧合,而是陈潇真的在鉴别仙人古玩上边有着天赋。庞和牧轻轻一叹,只可惜陈潇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他留下来的。   席云霆看完外观,又试探性的输入了真元查看。他神情很明显的一顿,对着陈潇扬了下牙牌,说:“也不知道你这运气,是好还是坏。东西不差,拿来收藏也值当。”   “?”陈潇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席云霆却没有再细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这个小袋子陈潇几个几天前才刚刚见过,带走铜鼎的中年男子也有。看样子,似乎是仙师们用来放财物的。   席云霆从小袋子当中抓了一把,然后伸向陈潇。陈潇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一小堆圆溜溜,好似珍珠般的小珠子就落到了他的手心当中。珠子互相撞击,发出玉石般好听清脆的声音。   陈潇低头数了下,不多不少,整整十个。   大掌柜眼神好,看到那小珠子,倒抽一口气:“灵珠?!”   庞和牧站的近,也看到了。当日那中年男子直接把小袋子扔到他的怀中,里边装得也是这样的灵珠。中年男子特意直接把袋子也给了他,庞和牧就知道这是不让他露白的好意。晚上回去庞和牧数了一下,袋子里边有五十颗灵珠。   他内心比较了一下,隐约明白了。这牙牌的价值是铜鼎的五分之一。   被大掌柜一喊,陈潇也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珠子。就是那次东家做成了一次大买卖,请所有的店员吃饭。厨师带着特制的灶台,提供动力的就是这种灵珠。只不过,那一颗比起手里这些小太多,颜色也黯淡浑浊。他才没有一下子联想到。   “踏雪寻仙,倒也不虚此行。”席云霆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陈潇再一抬头,他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头看了一下,水池当中的水面震荡停止,正缓缓地恢复平静。说明席云霆是真的走了。   仙师离开了。踏雪寻仙阁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两位掌柜跟掌柜师傅们还有伙计大松一口气。这才敢说话,走动。立刻,三两人凑在一起,兴奋的议论起了刚才那位仙师的风采。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从仙门当中来的仙师,难免亢奋。他们声音颇大,吵杂的动静很快引来相邻的店铺好奇。   见街坊过来,伙计拉着伙计,掌柜师傅拽着掌柜师傅,你一言我一语,把刚才的情景叙说了一番,引起一阵阵惊呼。   庞和牧怅然若失:“走了……”   陈潇把手心里的灵珠递给庞和牧:“东家,这些珠子给您。”   庞和牧被店铺内越来越大的噪音吵得脑仁疼,他皱起了眉心,接过珠子。对陈潇说:“你跟我来。”   俩人又到正屋次间的起居室分宾主坐下。庞和牧把手中的灵珠分了一半出来,推到陈潇的跟前:“这些是你的,收下吧。”   陈潇惊讶的看着桌子上的五颗灵珠,说:“东家?这是何意?”他是知道做成大单子的掌柜师傅们有分成不小的提成,可是五五分也太多了。   庞和牧笑着说:“这是感谢你为我解围。我庞和牧的脸面还是值些钱的。不用再退让,收下吧!”   陈潇想了下,没再拒绝。“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看着陈潇把灵珠放好,庞和牧对他说:“这灵珠你好好存放。我猜这些灵珠,恐怕就是那些仙师们花用的钱。没准儿你将来还能用到,万不可丢了。”   陈潇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煤和石油,该有这些矿藏的地方,却变成了灵石矿。在他前生。煤跟石油一般都是国家或者大财阀所拥有,那么在这个世界灵石矿该归谁呢?只能是那些修仙者的势力。   那么,金银在凡人当中作为贵金属流通,灵石制品作为货币也就能够理解了。   庞和牧试探地开口:“小憨,我见你当时选了那牙牌,真是唬了一跳。你是怎么看出来,那牙牌是仙人古玩?”   陈潇说:“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那牙牌怎么看也不像是象牙的。”   庞和牧进入古玩这一行也有将近二十年了,见过的古玩收藏品不知道多少。他自认为对象牙制品有一定的了解,却愣是没有看出来那牙牌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这果然是天赋的原因?   庞和牧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是最近?还是……”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就察觉了。我之前还是底层伙计的时候负责那块的打扫。天天擦,每天都看。有天就感觉那牙牌有些与众不同。只不过我当时刚来没多久,担心是自己少见多怪,就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与众不同?”庞和牧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回想当时陈潇说起铜鼎时,没有说到多宝纹之前,也说过那铜鼎当中的味道似乎不对。这不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疑点?   庞和牧这下确信了,陈潇是真的有一种天生的天赋,能从凡物当中辨别出来仙人古玩的不同。   这能力甚至比起陈潇说他懂得一门术数,还要让庞和牧激动。他忍不住问:“那还有什么物件你觉得不同啊?”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刚来的时候,店里卖掉的那件仙人古玩。”那让陈潇一来就跟着吃了大餐的大单子,卖掉的就是一件仙人古玩。不过那只是一只器皿,比不得铜鼎和牙牌有价值。   “哦……”庞和牧有些失望,不死心的问,“别的没有了?不是咱们店中的也没关系。你说说看。”   捡同行的漏,虽然有些不厚道,可也不是不行。这就要看谁家的眼光高了。   陈潇笑了下,他当然明白庞和牧的小九九。古玩街上当然还有店铺有没有被发掘出来的仙人古玩。可是,他才不想做这种他帮忙挑选,然后庞和牧去捡漏的事情。庞和牧跟踏雪寻仙已经太有名气,太火热了。简直就像是下边烧着炭。   再闹出去同行店里去捡漏的事情,是嫌得罪的人不多,死得不够快?   庞和牧追问的紧,陈潇就说:“倒是有一样,是一个玉珏。不过我之前休假把它买下了,回乡送给了别人。别的就是其他店铺明摆出来的仙人古玩,被看得严,我也没有仔细看。”   还真有!庞和牧先是一喜,随后又是失望。   陈潇安慰他说:“东家不必太在意。那里有那么多蒙尘仙人古玩,这两件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庞和牧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这才恢复了平常心。   庞和牧放下了这事儿,转头又对陈潇跟那位仙师的对话起了兴趣。他问他们说了什么,陈潇含糊地说:“那位仙师觉得我的住宅术小有所成,今后可以专门习练此术。”   这会陈潇有点明白为什么席云霆要故意说得让在场其他人听不懂了,毕竟要是他在公开场合,说他未来的成就收获不比修仙者差,那也太吓人了。   没准席云霆也没指望他一下子理解。不过他听过这话,就算是当时不懂,事后肯定也会去求助别人讲解,以后也一定能懂他的意思。这让陈潇再一次感慨,这样的人不能与之为友,实在遗憾。   感慨完,陈潇正了正脸色,对庞和牧说:“东家,我有一事相求。”   陈潇帮了他接连两个大忙,尽管给了对方不菲的报酬,庞和牧却还是觉得没有还清对方的人情。他立刻就回答:“只要我能办到的,必不推脱。”   陈潇一脸肃然地说:“我想请东家代为介绍,让我在郡城当中推广住宅术!” 第29章 东煜方顾   这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是风水,接受起来固然会有些困难。可是反过来讲,整个郡城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空白市场。   陈潇所谓的推广住宅术,当然不是大张旗鼓的在人群当中,在街道当中去宣传。而是请庞和牧在他的交友圈子当中帮忙介绍。   风水师出道都是这样拓展业务的。做成一个成功的案例之后,就能通过事主的交友圈子,口口相传。把名气打出去之后,有需求的人自然会主动上门。不过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了解风水是什么,也就只能主动出击,请庞和牧宣传一下。   风水当中的阴宅在没有办法确定这里的具体方位之前,陈潇担心会出现差错。暂时并不打算帮人看。   阳宅也就是住宅术,现在有了几个成功的例子。陈潇也渐渐摸索出来了一定的经验,有了信心。于是,他就打算主攻住宅术,把技能的熟练度刷满,顺道把风水师的名头打出去。   有亲身经历在,庞和牧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陈潇这个忙。   虽然连续遭遇了气场对冲,和气场碾压。其实从效果上来看,金玉满堂风水局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尽管庞和牧经历了心痛和差点丢脸的尴尬,却做成了两笔大买卖,有超出平时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收入进账。当然,过程要是不那么惊心刺激,他可能会更开心一些。   就这样,陈潇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松闲起来。每天睡得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吃饭过后,愿意去踏雪寻仙阁,就过去溜达一圈。不想出去,就在小院里看书,继续深入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   在庞和牧的卖力安利下,有几个人对住宅术起了兴趣,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陈潇去看了看。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卖庞和牧的面子,也有些人是真的有需求。   不管来者是因为什么,陈潇都一视同仁,认认真真的考察了他们的房屋,根据情况作出了调整建议。   虽然都按照陈潇提出的方法进行了改装,却并不是每一个事主家的风水都起了效果。有些形成了气场,凝聚了生气。有些虽然汇集了生气,气场却怎么也无法成行。更有的直接毫无反应,布置之前什么样子,布置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陈潇并没有被这种情况给打击到。他原本就是个风水大师,当然明白不是所有的房屋都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水。有的房屋在建造的时候,选址没有经过精心挑选。只是一块不好不坏的地,根本就没有风水可言。   像是这样的房子,就没有办法借到地脉气运的力。完全只能指望自己的运气,日子过得什么样,跟房屋没有太大的关系。   还有一种则是因为房屋的方位不对,陈潇还没办法根据这个世界的历法算出屋主的五行属性,也就不能根据他们的命格来进行调整。这样布置出来的风水,也同样不会起作用。   总体来说,来找他布置风水的人,有三分之一非常有效,有三分之一效果微弱,有三分之一完全没效。   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让前风水大师非常的心塞。却让整个郡城的富人圈子,彻底的为住宅术疯狂。   这种神奇的术数,有效的时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这些人也愿意掏出大把的金币,去搏上一搏。万一他们的运气好呢,毕竟有三成的机会,几率已经不小。成功了,就能遗泽后代。失败了,也无非是一些钱财上的损失,他们这些人,最不差钱了。   到后来,来找陈潇看阳宅风水的有钱人是越来越多。陈潇的小院子里,常常一天要接待两三波的客人。陈潇只有一个人,就算把他劈成八瓣,也没办法应对这么多人求上门。庞和牧自告奋勇,帮这些人安排出了顺序。陈潇忙碌了将近半年,才把这些人的阳宅都给看了一遍。   面对一个新生的事物,总有一些顽固派,不相信。不仅自己抵触,还要说服别人也拒绝。这些人当中以盛老板为代表。   对于这样的人,陈潇向来是不理会的。他现在很有一些拥趸,都不用他亲自出面。他的那些粉丝,就能把对方给怼回去。   陈潇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疲惫的走回正屋。他坐到卧室的圆桌旁,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茶。水是聘请的帮佣走之前添好的,还温着。喝了一杯茶,陈潇才感觉精神了些。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以他现在很年轻健康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感觉,比起师父知道他闯下大祸被反噬命在旦夕,逼着接连赶场看风水还要累。关键在于,那个时候人们都了解什么是风水。方顾更是有口皆碑的风水大师,有他坐镇,陈潇做什么都没问题,很少遇到阻力。   这边就不行了,他得不停的跟人解释。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有的时候必须要给房屋动手,有些地方需要推倒了重建。有些人不乐意,他还必须努力说服对方,要不然最后效果出不来,砸的还是他的招牌。   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甩手不干了。请上门的风水大师亲自指点,就没有这样不配合的。   前生的风水师们从来都不怵任何人,任何势力。他们的名声是千百年来层出不穷的大师们建立起来的。没有人会想得罪一个风水师,因为指不定对方会怎么用风水报复回来。倒霉破财那是轻的。有那狠毒的风水师直接破坏仇人的祖坟,钱财散尽,家破人亡。更阴损的,断子绝孙的绝户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不过,辛苦归辛苦。这段时间的收获,却着实很丰厚。最初的时候,那些看着庞和牧面子请他去看阳宅的人。大方的给金币,小气的就给银钱。   到后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身价也开始节节高升。现在一出手,就够一个一般家庭,一辈子的花销。一开始,他还把这些报酬放在家里自己收着。后来眼见越来越多,这才不得不存入到钱庄里。   生活无忧,陈潇就开始追求其他的东西。现在他已经不再去庞和牧的古董店了,他想要辞去三掌柜的职务,庞和牧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宁愿他挂一个名头,只有这么一个名号,他都能接受,并且薪水还不少他的。   陈潇对此模式并不陌生,这不就是挂个名衔当顾问嘛。前生有钱的房地产大老板们经常这么干,让风水师在公司里挂个职务,白领一份工资。这就是变相的送钱给他们花,目的是供养着一位有能力的风水师,在关键的时候能使得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潇觉得庞和牧还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人。除了遇到追仙的事情会失去理智,偶尔智商掉线。其他时间正常的时候,还是能跟他谈得来的。当然,所聊的话题也跟庞和牧主动迎合他有关,说得都是让陈潇觉得愉快的风水和古玩方面的内容。   只能说,庞和牧不愧是三代经商的人家出身。真心要交好一个人,足以使一个人如沐春风般觉得舒服。   作为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把他作为风水师尊重的顾客。陈潇表示,已经把庞和牧划到了朋友的圈子里。所以,挂名顾问什么的,陈潇就没有拒绝。这能让庞和牧放心,他又没有费任何事,何乐而不为呢。   晚上在外边解决了晚饭,又去隔壁街区的澡堂泡了泡澡,陈潇才回到家中休息。在这个小院住着,只这一点不好。没有卫生间,解决内急只能用恭桶。简单洗漱还可以,想要洗澡只能自己烧水。陈潇可懒得烧一大锅热水然后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木头浴桶里边倒。   舒服的躺在被窝里,陈潇不一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知。   打从他正式给人看阳宅以来,再没有过在不应该的时候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不仅吃饭恢复了正常,半年时间他甚至长高了一些。原本单薄的肩膀,也开始向着成年人那样慢慢变得宽厚。   陈潇对此很满意,他以前就是个个子高,身材好的男人。这辈子最好也能长成前世那样的大长腿。   这天晚上陈潇迷蒙中还以为自己做梦,意识在一个黑乎乎地地方漫无目的地闲晃,黑暗中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现。慢慢地,这亮光越来越亮,陈潇不由自主凑过去看。   那是一个金色的罗经仪,老百姓口中的罗盘。它有成人张开手掌的大小,最中心的磁针正在滴溜溜的转动。外围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全都是字,从中心天池往外数一共十八圈。   陈潇怀念地看着这个金色的罗盘,仔细的描摹上面再熟悉不过的内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想过这个看风水的好伙伴。作为风水师最重要的工具,陈潇自己当然有一个。   这时,面前的罗盘翻转了过来,对应中央天池的位置上镌刻着几个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   陈潇惊得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弹起。 第30章 凶险   “东煜”指得是前生世界陈潇所属的风水派别,“方顾”则是陈潇师父的名讳。   陈潇前生所在的世界,风水已经走出国门。不仅在东南亚地区有很蓬勃的发展,信众甚多。在隔着海洋的欧美大国,也有一些风水师早年漂洋过海,后落地生根,形成了新的门派。   东煜在风水几十种流派当中,并不是一个很著名的派别。因为历史上没有出过什么著名的风水大师,也没有留下过什么建树。最为出众的,大概就是上一代出了一个方顾,名震大江南北。   方顾年轻的时候,国内环境复杂多变,很多人求助风水学,整个风水行当相当活跃。所以伴生的风水法器制造,也格外的红火。方顾的罗盘,就是那个时候委托一位大师为他量身制作。   等到陈潇出生的年代,动荡结束,遭受重创的风水行业开始重新焕发生机。可是,那些在磨难当中死去的大师,断掉的传承也不会再回来。这就导致陈潇成名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做出方顾所用的罗盘那样的精品。   陈潇的罗盘也不错,却仍然比不上方顾使用的罗盘有灵性。曾经陈潇厚着脸皮跟师父缠磨,想要借来用用。结果平日里对他很好很照顾的师父,却一副孩子气地抱着罗盘不撒手。甚至开玩笑的说,这罗盘就是他的半身,他活着谁也不给,死后还要带到棺材里。   陈潇很明白,一个跟随风水师很久的好罗盘,甚至会沾染上对方的运数。也许,他的师父那个时候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有心思要把罗盘陪葬。于是,打从那之后,陈潇再也没有提过要拿来用用这种话,转而精心的对待自己的罗盘。   陈潇这会很奇怪,怎么突然之间,竟然会做梦梦到师父的罗盘。   他正在琢磨,耳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声响。那轻微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穿着的布鞋厚底子,从高处落到地上发出的闷响。   顿时陈潇心里就一咯噔。他万分警惕的从床架子的暗格当中摸出一把匕首,另外一只手拽住床头边上的一根绳索。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声之外,后边无论陈潇如何竖着耳朵努力倾听,也再没有听到什么其他的声响。陈潇却不敢放松警惕心,反而更加的专注起精神。   这夜的天气不算好,有些阴。这就让天空的云层漫反射其他地方的光芒,并不显得很黑。   陈潇屏气凝神的盯着窗户看,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缓慢的投射到窗纱上。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一个身份不明,不怀好意的人在靠近。那人的手在窗户上摸索,就要施展什么手段。大概是迷烟,或者干脆就是毒物。反正陈潇不相信这人会有什么好意。   突然之间,窗外的人痛呼一声,引来另外一个人惊慌的声音。陈潇心中一跳,外边还不只是一个人,竟然有帮凶。   他干脆利落的一拉绳索,挂在屋墙侧面隐蔽角落的铜锣“咣!咣!咣!”地发出一串又响亮又急促的声响。   陈潇手里握着匕首,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穿鞋。跑到门口,拉扯着嗓子拼命大声喊:“走水了——走水了!!!”   夜深人静,铜锣的声音传得很远,顿时惊动夜晚值守巡逻的治安队。再加上陈潇家的院子并不大,左右隔着一堵墙就是邻居的房屋。平日里哪家吵架,隔壁都能听得到。他这么大声的喊,立刻左邻右舍熟睡的人就被吓醒了。   院外俩人咒骂一声,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地喊:“风紧,扯呼!”随后“踏踏”的急促脚步声向着院门跑去。   听到外边俩人都往外跑,并没有狗急跳墙冲进来抓他当人质的意思,陈潇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他内心又惊又后怕,同时还非常的愤怒。竟然有强盗敢入室盗窃,或者根本就是杀人抢劫!凭白让这些人跑了,陈潇特别不甘心。他拉开房门,跑到厨房,把之前准备好放在这里用来夜里照明的火把点燃。一手举着一个,火红的光芒顿时照得院中亮堂。   两个强盗已经拉开院门跑出去,陈潇冲出敞开的大门。他站在街上,挥舞着火把,嘴里还高声喊着:“抓强盗啦!有强盗啊——”   这时因为他敲锣又喊走水,已经差不多把整条街的街坊老少都给惊动了起来。家家户户的院门都被拉开,不少爷们手里拎着水盆,举着火把跑了出来。   那阵势看起来挺大,把跑走的强盗吓得不轻,一路躲躲闪闪,速度就慢了下来。结果一头撞到了赶过来的治安队手里,一个没跑掉,全都被抓了。   这一晚上,好多人都没有睡好。这个街区上住的都是安分人,几十年了没有发生过这样强盗入室的恶劣事件。   跟陈潇较好的黄婶一家,围着陈潇关心。其他的街坊邻居则围在外边,七嘴八舌的说话。纷纷咒骂,谴责这伙杀千刀的歹人。   幸好很快治安队就把人给抓住了,要不然所有人都别想再睡安稳觉。   作为苦主,陈潇被治安队请去配合调查。他在治安队的驻地待了半天,被抓住审问的强盗就全都交代了。   这伙人不是两个,是三个。除了跳进院子里的两个,外边还有一个望风的。这三个人是郡城当中三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喜欢逛窑子,泡赌场。   其中老大走背字,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要是不在期限内归还,赌场老板就要把他卖到暗无天日的矿井去挖矿。他再不想受赌场老板的威胁,想跑路又不愿意吃苦。老大把心一横,跟两个小弟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郡城做一票大的,拿着钱财远走高飞。挑来选去的,这三人就看中了孤身一人的陈潇。   也是陈潇这段时间太惹眼了。简直是往来无穷人,出入皆富豪。三个底层混混哪里知道什么住宅术,就只知道陈潇最近是郡城富商圈子里的红人,挣了不少钱。再一打听,陈潇无亲无靠,就选了他做目标。   治安队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一把带着血槽的刺刀,还有一包毒烟。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活口,准备杀人行凶到底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庞和牧也是惊吓不已,一个劲的埋怨陈潇:“早跟你说了让你换个大房子住,雇几个武师看宅护院。你听我的,不就没有这种事情了吗!”   陈潇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就独身一人,没必要住什么大房子。”   庞和牧气急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屁股做到陈潇一边的位置上。他说:“那你好歹请个武师,贴身保护你。你现在的身家,给对方加倍的待遇,不愁请不到厉害的武师。虽然你之前在门窗上布置了机关,又在院子里边安装了铜锣。万一下次遇到的不是为财,而是专门冲着你的性命。你有多少的脑袋都不够丢的!”   陈潇舒口气,说:“这次确实凶险,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虽然他在暗格当中藏了匕首,也布置了机关、陷阱、一拉绳子就自动敲响的铜锣等安全装置。可是就像庞和牧说的那样,如果对方拼着两败俱伤的狠心,他有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保管给你找一个本领高强的武师。”庞和牧大包大揽的说。   “那就拜托东家了。”陈潇只好答应下来。   回到家中,雇佣已经把家里收拾了个干净。陈潇坐到书房的座椅上,一脸阴沉。昨天晚上如果说是惊怕,那么现在陈潇就只感到愤怒跟无力。   一伙无知强盗混混,冲到风水师家里毫无顾忌的杀人行凶。这放在前世,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那是因为千百年来,风水已近浸入人心,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百姓对风水师的认知,已经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势。让人们知道,风水师不好招惹。伤害了一个风水师,就要面临他的师门同行们的报复。   别看风水师们流派众多,天南地北,有很明显的地域之分。在遭遇到这种直接危害人身的问题,还是非常抱团一致的。   说到底,那些人敢炸着胆边毛对陈潇下手,就是因为陈潇身后没有了那种无形而强大的势。他孤身一个,好欺负!   这尤其让以风水师的身份和历史传承为傲的陈潇感到窝火。他愤恨不已的想着,总有一天他要让风水师的大名响彻这个世界,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风水师是不好惹的!   大概是他内心的愿望太过强烈了,明明外边是大白天,他也没有睡觉,意识竟然又来到了昨天梦中那个黑乎乎的地方。   只不过这回他睁着眼,整个人跟精分一样,视野被分成了重叠的两层。一层是他面前的书房摆设,另外一层是黑暗的。   不一会儿,那黑暗当中一道亮光出现。已经察觉了其中不对的陈潇这次没有被惊醒,他缓慢的靠近,金灿灿的罗盘越来越近。 第31章 师父的爱   陈潇试探性的闭上一只眼,结果黑暗当中的罗盘越发清晰。于是他干脆大胆的把两个眼睛都闭上,并伸出手去触碰那罗盘。   黑暗当中的罗盘是虚无的,并不是实体。当陈潇伸出手的时候,罗盘的虚影落到了他的手上。陈潇用两只手做出捧的样子,那罗盘就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到了他的跟前。   陈潇仔细看着罗盘,跟昨晚他睡梦当中的一模一样。这会儿他明白了,很可能那次根本就不是梦境。而是他刚巧在睡觉,当成做梦了。   黑暗当中意识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他跟面前的罗盘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并不是来自血脉和身体,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感应。   罗盘中央的天池位置,磁针安安静静,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的晃动着。并没有发生之前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现象。陈潇有一丝不解,随后很快放过这个疑点。他小心的握着罗盘的边缘,把它翻过来。背面中央的位置,果真写着一行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看着师父的名字,那一刹那,陈潇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师父的罗经仪,就是他身体里的那个“未知”。也许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附身在已经死亡的少年身上,消耗了太多能量。罗盘不得不吸取他身体内食物转化的热量来充能,才导致他醒过来之后总是感到饥饿。而有了充足的气运作为能量,当它聚集了足够的能量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陈潇的眼前。   想想这段时间陈潇马不停蹄的给人看阳宅,汲取的气运才把罗盘喂饱,从沉睡当中醒来。可见当初师父对他说的,罗盘是他的半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是经历了这些,他也根本不会知道这罗盘竟然本身能承载气运。   明白了真相,陈潇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是被压抑在心底,此时无边无沿蔓延上心头对师父的思念。   他的师父方顾,是陈潇前生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之一。   陈潇并不是一个孤儿,不过他却不知道身世,也不知道亲人在哪里。他五岁的时候,从家门口被人口贩子给抱走了。经过几次转车,小陈潇被带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人平时对他还算不错,毕竟要卖钱,皮相不能受损。陈潇小的时候很聪明,他能背出父母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只不过人口贩子有一种手段,专门对付他这样的小孩。   他们会问陈潇父母叫什么名字,家庭地址在哪里。每当陈潇流利地背诵出来,就会遭受一顿打骂。如此下来一段时间,出于对疼痛的畏惧,自我保护机制会让小孩子规避那些让他遭受虐待的诱因。就这样,父母的名字,还有那些地址逐渐模糊不清,到最后彻底被遗忘。   过了几个月,陈潇就不再闹着要爸爸妈妈,那些人声称就他的父母不要他了。小陈潇表面沉默,却从来也不受骗。虽然因为暴力,他再记不清父母的名字跟数字。却始终暗暗记得,是这些人把他从亲身父母的身边夺走,他们都不是好人。   陈潇小的时候长相很好看,他这样的健康男孩很容易出手。等到人贩子觉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一户人家把他卖掉。可是,这事儿并不算完。没过几天陈潇就又被退了回来。   因为陈潇太能折腾,哭闹也就算了,可是他总是跑到邻居那里跟人说他是从坏人手里买来的。弄得买他的人家很害怕,担心这样的孩子养不熟,长大了会跑掉。   如此几次三番,来回折腾,陈潇总是能被退货。人贩子渐渐对他变的不好,动辄呵斥打骂,还骂他是个赔钱货。可不是赔钱吗,卖不出去还得养着。没赚到钱,还白赔一份米钱。   小陈潇忍耐着,他担心如果被卖掉,远离了这伙人,就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   陈潇跟着人贩子到处流窜,直到他长到七岁快要八岁,已经开始记事了。这样大的孩子不好出手,也不好调教,更难养熟。人贩子集团就决定把他卖给一伙乞丐,交给对方弄残了,去做乞讨人体工具。   他毕竟在那里待了两年多了,有一位刚生了自己孩子的年轻女人对他抱有同情,就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那女人的意思原本是说,让他老老实实地乖乖被卖掉,去户人家做儿子至少要比被弄残了去当乞丐强。   可是陈潇却意识到,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管是被卖掉当别人的儿子,还是去做乞讨工具,他都不能接受。他已经跟人贩子生活不短一段时间,人贩子对他的看管并不是很严格。于是,陈潇就趁着对方疏于防范的时机,逃了出来。   陈潇担心对方抓他回去,就利用从对方身上学来的转移方式跑路。他每回都是跟在大人身后蹭车,等到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换了一个人跟着,所以很顺利地接连的倒车,跑得远远的。   在这之后,他又流浪了几个月,在一个被称为潇水的地方遇到了他的师父方顾。他的师父那个时候已经七十有二,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动了念头,要收他做弟子传承衣钵。   师父问他是否还记得父母的名字,陈潇那个时候只记得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姓还是名,有一个是“陈”字音。方顾就用陈做了他的姓氏,他们相遇的地方做了他的名字。   于是,就这样,颠沛流离过着不正常生活三年的陈潇又有了一个家。可以说,方顾是让陈潇脱离苦海的大恩人!   因为有感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方顾并没有送陈潇去上学,而是选择一对一的教育方式。请了私人教师到家中给他打好基础,方顾就亲自上阵,教授他风水学。   陈潇非常的感恩,尽管方顾教给他的知识深奥的要命,陈潇还是拼命的学了下来。等到陈潇大一点了之后,更能理解风水是什么,就彻底热爱上了这门学问。不用方顾督促,也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他教的内容。   他们相遇十年后,方顾带着陈潇去做了他的第一个风水,让他正式出师。还没等陈潇为了能够独立赚钱而高兴多久,就发现方顾的身体每况日下,竟然很快就衰败了下去。   陈潇这才知道,方顾早就知道自己仅有八十二的寿命,这一年就是他寿终正寝的年头。方顾早就已经立好了坟墓,他想要埋葬在他的老家,宗族的祖坟当中。   方顾很欣慰陈潇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放心的把自己的身后事交给这个唯一的徒弟办理。却没想到陈潇不能接受他就要死亡的现实,开始想方设法的改变他的寿数。   如果换成别人,这只能是徒劳无功的努力。可是陈潇是一个风水师,竟然还真被他找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办法。   那个时候他内心充满即将要失去师父悲痛,满心满脑都是无论如何要改变师父的命数的念头。这让他失去理智,丢弃道德,疯狂大胆。可以说,那会儿迟来的青春叛逆期,让他中二的觉得,如果没有了师父这个唯一的亲人,人生再也没有意义,埋葬了一切也无所谓。   于是,他从方顾老家祖坟附近,另外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截断了人家的气脉,挖出了气穴当中疖珠。然后,把它埋进了方顾老家的祖坟当中,增强了福禄寿的运数。这一下效果明显,方顾的身体立刻就有了起色。   要不是陈潇很快就受到了反噬,方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方顾知道了他干得事情,他做的事情已经显现出了结果。   那里原本是一块福地,曾经出过不少人才和官员。如果不是陈潇截断了村庄的气运,这个村子还能再矗立几百年。   被夺了气脉的村子风水立刻变差。很短时间,这里的土地就变得贫瘠,不如之前肥沃。水也变得又浑浊,又苦咸,直接不能喝了。住在这里的村民生活品质直线下降,生存环境也变得苦恶了许多。导致很多人不想继续居住在这里,却又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方顾立刻做了补救,为徒弟收拾善后。他协调多方,把村民整体搬迁安置到其他的地方生活。这边风水虽然比不上之前那块好,却也足以安居。   陈潇不顾一切的疯狂冲动,让方顾又气又急。可是看着危在旦夕的陈潇,他更多的还是懊恼和心疼。为了挽救即将被反噬而亡的弟子,他放出了话要接风水单子。他岁数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这一发话,上门的人立刻排成了队。   方顾就带着陈潇挑选着能缓和反噬的风水去做,当然主力是陈潇,方顾只在一边看。因为有他这个大师在坐镇,事主倒也没有意见。如此过了几年,陈潇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声,成为了真正的风水大师。再不用借着师父的名头,也能接到很多风水单子。   陈潇是在那件事后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地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不计后果的教训是惨重的,让他深深引以为戒。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自大。他不应该在自己能力不足以对抗反噬的时候,就去截断气脉。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直接斩断龙脉的名人,人家怎么没事?因为对方是风水大师,而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皮太脆。   他从来也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他的师父,他最重要的亲人还活着。虽然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要让自己的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陈潇还是挺难过的。于是,他就拼命的赚钱,给师父创造最好的养老环境。除此之外,他还收了几个徒弟,把自己的遗产成立基金交给他们,代替自己照顾师父。   闭眼的时候,他还觉得挺安心的,因为他把后事安排的妥妥帖帖。保证他的师父能够舒舒服服的活到一百二十岁寿终正寝。   结果这会儿,捧着师父相当于半身的罗盘,他才知道他让自己的师父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陈潇哭了,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32章 灵珠的价值   陈潇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这样痛哭过。   陈潇可以想象的出来。他死以后,师父是花费了多大的精力,为他想出了这么一个九死一生的机会。那一定很不容易。陈潇自己也是一个风水师,都已经亲身转换时空附身到一个少年身上活过来了,却还是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想到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结果死了之后还让师父操了这么大的一份心。陈潇就又羞愧,又觉得无法抑制的感动。尽管已经两世永隔,可是只要想起有这样一个人一心为他着想,陈潇内心就满是踏实。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的深情厚谊深深挂怀的幸福。让人内心汹涌澎湃的涌上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充满希望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他不能辜负师父的付出,一定要活出一个样子!   陈潇扬起头,把手搁在脸上。脸颊滚烫,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很肿,毫无形象可言。可是大哭过后,情绪随着泪水宣泄了出去。让他觉得脑袋很轻,心胸都为之舒畅。他不由自主长长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陈潇现在是瘫坐在椅子上。正当他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去洗把脸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他这样,惊讶地出声:“小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完,来者快步的走了过来。略显粗糙,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胳膊,一下把他撑了起来。   陈潇抬眼一看,竟然是黄婶。他惊讶的看着对方,用沙哑的声音问:“黄婶,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黄婶皱着眉看他:“你黄叔说你从治安队回来了,我过来看看,问问你情况。倒是你,这是怎么?”她认识的陈潇是个性格坚强又独立的人,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黄婶非常担心。   陈潇想起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要说没事对方肯定是不信。红肿的眼睛眨了下,他说:“我没事,就是一时想起了亲人。”   黄婶一下想起了陈潇曾经跟他说过的家里情况,顿时就是一叹。她不再缠着这个问题追问,只当是陈潇因为刚发生的事情,觉得孤苦伶仃,所以才伤心难过,思念家人。   黄婶家人都挺好,见他身边没有亲人,就经常过来走动,把他当成一个子侄辈的看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陈潇也投桃报李,经常送点礼物点心什么的。   昨天晚上出事,黄家是第一个出来了,一大家子几乎倾巢出动。陈潇嘴上感谢对方,心里也记下了人情。   两家常来常往,黄婶不见外的帮陈潇把擦脸的帕子投水沾湿,然后又绞干递给他。陈潇道了谢,拿过来擦擦脸,然后叠了叠,盖在眼皮上。   黄婶坐在旁边,问了问陈潇在治安队的事。因为街坊们也牵涉其中,所以陈潇没有隐瞒,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黄婶。   黄婶咬牙切齿地说:“这些泼皮无赖,就该被拉去抽筋扒皮,不干人事的混账,定要狠狠惩罚才是!”她气得喘气,“治安队怎么说?”   陈潇眼神一冷地说:“毕竟郡城很久没有出过这样恶性的案件了。治安官长说,禀告过城主府之后,应该会处以死刑。”   黄婶嘶地一声吸气。虽然觉得他们罪该万死,可是当真这些人被判处死刑,却又心中惴惴。   陈潇见黄婶似乎被惊吓道,就放下变温热的帕巾,对她开口说:“这次的事情,让街坊邻居们也跟着受了惊动。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要准备一些谢礼送过去。”   黄婶不以为地说:“这些都是理该的,不用花费那些。”   陈潇摇了下头,说:“应当的。既然受了帮助,这就是情分,不去道谢就是我的不懂事了。”   黄婶没再跟他争执,俩人商量了一家送一份四样点心合装的礼盒。黄婶子觉得,这就是一份很得当不失体面的谢礼了。陈潇虽然在这里生活了有一年多,对这些俗礼有些还是不太清楚,就听从对方的意见,去糕点铺子打包了一堆礼盒,挨家上门道谢。   他们这样的街道住户,彼此之间虽然来往不如黄婶一家,收了陈潇的谢礼,也纷纷对他进行了一番宽慰。   打点好了邻里之间的这些事,庞和牧给他找的武师也找到了。庞和牧邀请陈潇去他的家里,陈潇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庞宅。   庞和牧没有把陈潇领到那些人的跟前,而是先和陈潇坐在书房。把这些人的资料先给陈潇介绍了一番。   是的,庞和牧不是只找了一个,而是一下找了一群。庞和牧把名册递给陈潇,让他从中选几个。   陈潇一头黑线,看着手上的册子,忍不住说:“东家,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庞和牧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很有必要。这次来的只是三个蟊贼,不懂得什么武艺。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修炼过的学堂修士,寻常的一个武师不一定能顶的上事,还是一拥而上为好。”   上学堂的都是具有灵根天赋的。这里的人会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送去最近的学堂进行测试。如果测试出来有天分,就进去先开蒙,然后等到再大些,就教一些通用的基础功法。   地方上的学堂,肯定是不如仙门和世家,有那种可以直接测出灵根强弱的法器。所以,练上个两年基础功法,就以这些人的成绩来断定。修炼进步快,就会被大户人家或者直接是修仙世家看上。而那些差一些的,再学个几年,到成年之前就必须离开学堂。   这样的人,就被称为修士。如果之后没有奇遇,他们这一生就都只会徘徊在修仙的境界之外。   哪里都有良莠不齐的人,等出来各自寻找出路,他们当中也有走上歧途,作奸犯科的。庞和牧说的就是这类,比起寻常人更加的有危害。   陈潇合上了册子,他说:“既然是这样,那也没有必要请寻常武师。请东家为我选一位修士就是了。”庞和牧惊讶地看他:“修士?”陈潇肯定的点头:“一位高阶修士足矣。”   庞和牧原本是想要再劝劝陈潇,毕竟一位高阶修士的酬劳不菲。然后想想陈潇只要不断了住宅术这门技艺,只是一位也不是请不起。庞和牧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明白了。这就为你找一个合适的。”   陈潇辞别庞和牧回了自己家,坐在卧室圆桌边上,一边喝茶一边思考。   从学堂出来的修士,陈潇之前曾经了解过一番。这些人当中有的进了管理层,成为了官吏。有的进了治安队,更有的受雇于世家,为这些人做侍卫。另有一些则散落各行各业,各自继承家业。   他们这类修士,并不是没有进境的资格,只是需要更多的资源。本身没有那样的条件,也没有金主在背后自助,所以就只能不甘心地蹉跎下去。有志气的就想方设法地筹谋,寻找资源进行修炼,没准厚积薄发,还是能够成为修仙者的。   那么没有背景靠山的修士该如何寻找资源呢?   陈潇从怀中掏出钱袋,打开里边的一个隔层。在柔软的布料当中,躺着五颗泛着柔光的灵珠。   他想,这可以直接跟修仙者进行交易的灵珠,一定可以打动对方。   这灵珠不光能作为货币使用,同时也能够直接提供能量。那位灶台主人,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在修仙者的圈子,这样的灵珠一定能换来修士想要的资源。   更何况,陈潇现在能拿得出手的酬劳,也不仅只是这些。   这半年以来,他给人看阳宅,虽然事主给的报酬有多有少,却也积攒了有足足三千金币。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对富豪来说,也是足以让他们慎重对待的金额。陈潇却觉得这个数字不多,如果要请一位高阶修士,这些钱财也仅仅只是够用。   因为数额太过巨大,成堆的金币放在家中不好保存。之前陈潇就去了一趟钱庄,把这笔钱换成存票。钱庄只是本地的钱庄,它的存票能在本郡内做大额交易,却并不能全国通用。想要在其他地区使用的时候,必须兑换成金币,或者是拿着存票去当地的钱庄,兑换成当地的存票。   当时,他有些感慨,带这么多金币实在太不方便,要是有更大的流通货币就好了。陈潇存的数额比较大,来为他办理的是钱庄的一位管事。听到他这话,就告诉他,更大的流通货币也不是没有,只是兑换起来要花费的费用一般人觉得不合适,宁愿倒腾存票。   陈潇很感兴趣,就请管事给他介绍。管事告诉他,比金币面额更大的通用货币,就是修仙者使用的灵币。其价值,一万金币等于一百灵币等于一颗灵珠。当时,陈潇听得直瞪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自己怀中放着的钱袋。 第33章 卟呤卟呤亲妈粉   管事说一般人觉得用金币兑换灵币和灵珠不合适,陈潇听了具体的比例,也挺肉疼。钱庄兑换的时候要抽一成的手续费。也就是说,拿一万金币,只能兑换到九十灵币。据说,这是因为灵币这种货币的来源很少。所以,手续费就收的有点黑。不过,反过来灵币兑换成金币,就不收取任何的手续费了。   陈潇盘算了一下,他在钱庄的三千金币全部换成灵币才只有二十七个。   今天他刻意问了一下庞和牧,雇佣一位高阶修士,每个月的报酬一百个金币。以陈潇在钱庄的存款,能雇佣一个高阶修士为他工作两年半的时间。   而最好的武师,每个月则只要十个金币,跟踏雪寻仙阁的大掌柜一个身价。也难怪庞和牧觉得价格昂贵。而且修士的雇佣条件当中还有一条,如果中途遇见修士要进阶了,雇主无故不能阻拦。雇主也不能故意下达侮辱修士身份和声誉的命令。   也就是说,这个高级保镖还有可能中途跑掉,或者拒绝雇主不合理的要求。价钱高昂和条件原因,让修士很难跟普通人达成什么合作。陈潇却并不考虑那些,在没有自保的能力的时候,一个高阶修士,才能够保障他的安全。   陈潇已经立下了决心要在这个世界打出风水师的名号,这就需要罗盘的辅助。而现在罗盘吸取的气运,只够勉强出现在他眼前一小会。所以,陈潇需要做更多的风水,或者说做更大的风水,来汇聚气运。   静极思动,陈潇想要换一个地方。郡城虽大,却毕竟是一个地方性城市,对于风水这样的新生事物接受的很慢。和庞和牧有交集的圈子经过辐射,有大半的富商陈潇都做过了生意。剩余的那些属于顽固派,不信加抵制,陈潇懒得搭理。至于郡城内的权贵世家,以陈潇现在的名气跟身份,还打不进去对方的阶层。   说来,这个城市里的权贵人家都是家中有修仙者,或者是跟修仙者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修仙者跟普通人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突破这之间的壁垒。陈潇现在就被这无形的屏障挡在外边。   如果换做以前,陈潇或许还有那个耐心慢慢的寻找突破点。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时间宝贵。没有那个精力浪费在这些固步自封的家伙们身上。   在庞家的时候,和庞和牧说完请人的事情,陈潇就跟他聊到了这个问题。庞和牧也觉得住宅术在郡城的发展遇到了瓶颈。于是就建议他去岱国的都城,开辟新的战场。没准在那边能有新的机遇,或者积攒更大的名气,回过头来叩开郡城权贵世家的大门。   庞和牧在都城有些人脉,他说可以给陈潇写推荐信。保证他能在都城顺利的做出第一个风水局。而有了一个成功的案例之后,就能迅速的立稳脚跟,打开局面。就跟他在郡城的发展脉络一样。   陈潇感谢了他的好意,内心却有其他的打算。这个打算他没有办法对庞和牧说,要先看他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高阶修士。   内心打算好了要离开郡城发展,陈潇就开始提前做安排。   首先,他买下了他现在居住的这个院子。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陈潇住出了感情,打算买下来。等以后回到这里,有个现成的属于自己的住处,也比较方便。   其次,就是樊村陈长根一家人。虽然陈潇以给对方布置风水的方式了却了彼此之间的因果,也代替憨娃偿还了对方的恩情。可是,对方可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是会来找他,他也不能不管。   陈潇托再次来郡城的周武师送了消息回去,告诉陈家他要外出游学。不过,他现在仍然在踏雪寻仙阁挂职,做三掌柜。如果有事,可以找大掌柜求助。他已经打点好了,能帮的一定会帮。   陈长根并不认识字,所以传的只是口讯。除了这个口信之外,陈潇还拜托给了周武师三百银钱,请他去的时候去集市走一趟,挑一头健壮的耕牛带给陈家。因为陈长根一家人的辛勤,他们已经还清了外债。陈长根现在已经没有再做长工,而是租了几亩田地种地。有了这头耕牛,他们能更轻松一些。   周武师感觉都快不认识陈潇了。每一次来,他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这半年来,他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发展。一年以前,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现在却已经有资格跟商队背后的老板平起平坐了。   周武师平时喜欢抽一口烟丝。看着陈潇送给他的上等烟丝,周武师有一种预感,憨娃将来要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没准是那种他以前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忙完这些事,陈潇又跑了两家,把排在最后的阳宅看完,庞和牧就告诉他给他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这次俩人是在踏雪寻仙阁后院的正屋里见的面,庞和牧给了他一张薄薄的纸。   庞和牧正色地说:“你也知道这些修士们的身份和脾气都跟一般人不一样。所以不能事先叫过来,让你一个个的挑。你就先看看哪个合适,然后再具体的面谈。”   陈潇秒懂,这不就是先看简历,然后再进行面试吗。陈潇点了下头:“多谢了。”   庞和牧严肃的表情顿时消散,他笑着说:“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还要谢谢你帮我布置的金玉满堂,现在踏雪寻仙每月的销售都有所增长。这个风水可真是管用!”   陈潇给他店铺里布置的这个风水,是属于特别有效的那种。庞和牧一直觉得自己幸运,在陈潇微末之际就跟他认识,还特意没摆架子的结交。现在庞和牧就盼望着,陈潇将来能够有更广大的发展,他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陈潇看着他笑了笑,低下头认真看起了纸上的内容。他怎么感觉庞和牧看他的那个眼神——跟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潜力巨大却正默默无闻的新星,就等着对方一飞冲天散“卟呤卟呤”光芒的亲妈粉一样?   纸上写着五个人的名字、年龄、修为、家庭情况、大概生平。年龄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修为差不多,都是处在高阶。当然,其中的境界可能有更加详细的划分,不过这种涉及到修炼内容的讯息,一般都有默契的不往外传。庞和牧也打听不出来。   “我看前边这位不错。”庞和牧坐在他对面说:“在学堂里待到二十才出来。在治安队工作了五年,现在出来打拼,正是有心气的时候。你可以考虑一下。”   陈潇抬眼看他,有些好奇的问:“你觉得他不错的因由是什么?”   庞和牧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他刚从学堂出来就去了治安队,至少没有丢下修炼。又有几年历练,跟你年龄差距不大,不至于相处不来。”他看了眼陈潇眼前的纸张,“其余的几位,年龄都比较大了,你要知道,年龄越大血性就越不足。没有了冲击更高境界的希望,就很容易疏懒修炼。”   陈潇没有看他,盯着纸上的文字说:“我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年纪越轻的人越没有家室负累,可以很容易说动跟我一块离开郡城。”   庞和牧嗯了一声:“这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年轻,就代表他距离突破还有段时间,被你雇佣的期间,应该不会突然提出要突破,半道把你扔下不管。真要什么关键时候扔下你,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潇眨了下眼:“应该不会到那般地步吧?”再怎么说也应该要有职业道德吧,就算要临时撂挑子,至少要把雇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在走。   庞和牧皱着眉头说:“怎么不可能?我就知道一件事,有一大茶商,因为要走一条远道。怕路上遇到猛兽袭击,就雇佣了一个修士。结果走到半路上,那位修士突然要突破,怎么也不肯赶路了,一定要就地闭关。那大茶商无奈,只得跟对方结束雇佣,继续上路。万幸剩余的道路没有出事,要不然你说多冤。”   陈潇听了也不由皱起了眉心,说:“遇到这种情况,也太倒霉了。”   庞和牧拍了下大腿:“可不就是!这些修士说是很难有进境机会,一旦有了突破感,死活都不顾的,定要死死抓住。”   陈潇最后挑了年纪最大的两个,一个三十多,一个四十岁。完全摒弃了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修士,跟庞和牧建议的完全相反。   这让庞和牧很不解,陈潇就解释说道:“年轻修士有血性心气固然好,可是年长一些的为人处世更加的圆滑,也更沉稳。我已经很年轻了,需要的是一个见过世面,能在应对上帮助我的修士。”   庞和牧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他今年才十八岁。跟他说话相处的时候,让庞和牧全然忘记了他还没有二十,在这个世界都不算成人。庞和牧点了下头:“很该如此,我倒忘记了这一点。” 第34章 凶宅   跟那两位修士见面,约的是郡城内一家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庞和牧一是不放心,一个是提供意见,跟陈潇一块分别跟两位修士会了面,进行了一番更加详细的交谈。   面试的内容当然不是谈谈理想和对未来的规划。陈潇仔细的问了问两个修士从学堂离开之后的经历,又具体的问明白了家里边的情况。询问了对方,如果聘请期间跟他一起离开郡城去其他地方,他们可否有不同意见。   整个面试时间加起来一共花费了一个时辰,陈潇相当于跟每个人聊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么长的面试时间,让他对这两个人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了解。随后他做出了决定,请那位年龄四十,名字叫做杜荣的做他的护卫。   庞和牧问他:“为何请他?另外那一个我觉得精神气比起杜荣好多了。”真不是庞和牧看不上杜荣,要是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杜荣明显差另外那个叫马亮许多。   马亮双目奕奕有神,精神抖擞,举止得体,应对有度。跟在陈潇的身边,不仅能为他处理应对一些事物,光他那个样子,就很震得住场面。   杜荣就要差一些了,虽然身上同样具有修士的气势,却看起来要显得沧桑许多。眉目黯淡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深倦怠,总让人觉得他没什么精神。庞和牧看着就感觉不太放心。   陈潇笑了一下,轻声解释说:“东家,你想想这俩人所叙说的经历,就明白我为何做出这种选择了。马亮从学堂离开,在治安队待了几年,随后被聘到一世家。所去最远的经历,不过是跟随主家去了一次都城。而那位杜荣就不同了,离开学堂之后,他并没有加入治安队,而是外出闯荡。曾经多次深入到无人地区探险,也去过很多地方。有杜荣在,至少在路上和野外的应对、安排会是妥帖的。”   庞和牧诧异的看他:“你不去都城了?”要是陈潇去都城,那么跟随主家去过都城的马亮一样能安排好路上的行程。   陈潇摇了下头,说:“都城还是要去的,不过那不是我最终的目的地。不过,这不是我决定不用马亮的原因。虽然他跟着主家外出过,不过他只是随行,不是主事。所以也只是跟随人马一块行动,未必懂得路途上安排。杜荣就不一样了,他是自己行动,何时赶路,何时住宿,一定很有经验。两相对比,当然是杜荣更能胜任。”   庞和牧按了按额角,无奈说:“好吧,算你说的有理。不过,怎么看那杜荣都是一脸疲倦的样子,跟你这个雇主见面,也不收拾好精神仪容。也太不把这差事放在心上了,这样的人可不好相处。你有个准备吧。”   陈潇沉吟了一下,才说:“他恐怕不是不想有个精神的面貌跟雇主见面,而是不能。如果我没有看错,他才刚刚受伤痊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虽然他学的是风水,对于相术并不是很精通,只懂得一点皮毛。却仍然能看得出来,杜荣的印堂有些发白。这说明他血气不是很足,肺脾有点虚,很可能刚刚病愈或者伤愈。修士们的身体往往很强壮,极少生病,那么很大可能就是刚刚才受伤恢复。   庞和牧这下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刚刚伤愈,你还请他?”   陈潇说:“他这样在外闯荡多年的人,有自己的赚钱渠道。如果不是因为刚刚伤愈,不能用之前的方法挣钱,我想他是不会接受我这样的普通人雇佣的。这说明,他这会儿很缺乏钱财,为了拿到酬劳,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我。”那个马亮就不一样了,他不缺钱。并且刚从世家出来的人,就算不是刻意,面对他这个凡人也会自视甚高。   庞和牧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说:“他的身体强健不如马亮,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如何能护你安全?”   陈潇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从郡城去往都城。这段路程走得人多,危险不大,并不需要杜荣出手。等到了都城,他的身体应该会完全恢复。那个时候我不结束雇佣,他就算想辞也不好开口。所以说,这样一个这样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身手还不错的护卫,你会不会错过呢?”   做好了决定,陈潇跟杜荣签了一份契约。约定了每个月的工钱几何和作为护卫杜荣应该承担的职责。当然,修士的必有条件没有省却。只是,陈潇在这份契约上加了一条,一般情况下杜荣要离开,必须要等陈潇找到接任他的人选,否则要赔付违约金。那个数字定得很高,是杜荣酬劳的数十倍。   杜荣看到这条的时候,面容很沉凝。他深深地看了陈潇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潇按照约定,先给了一个月的工钱,让杜荣进行准备,跟他出远门。杜荣虽然并没有成婚,上边却父母健在。他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如今皆已成家。父母跟着弟弟生活,他走之前,要跟父母辞别。   陈潇则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用品,出行事情杜荣会管,不用他操心。   陈潇去钱庄把存票上的三千金币都兑换成灵币。二十七个灵币跟五颗灵珠单独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贴身收藏好。除了这些,他还另外有一些金银做花用。之后每个月给杜荣的酬劳,也会用灵币来进行支付。想来,他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修士对灵币的需求更大,他还省了对方兑换的手续费。   这一切打点好了,陈潇就去了一趟黄婶家。这次去,他是去告别的。顺便帮黄婶家看看宅子,算作这段时间对方照应他的感谢。   黄婶家就在陈潇家斜对面,走过了路就是。黄婶一家人口不少,她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二子也成婚了,三儿子订了亲,不过因为家里边没有地方,暂时还没有结婚。剩下的两个儿子还小,距离订婚还早。爱给人说亲的黄婶,却已经早早的开始物色人选。   说实话,这么一大家子,劳力多,应该过得并不差。可是也是奇怪,家里的光景却并不是那么好。   黄叔年轻的时候受过伤,不能干重活。只能做点轻便的活,挣不了大钱,只勉强拉扯大几个儿子。家里没有什么积蓄,又接连给两个儿子娶妻,没有拉上饥荒就很不错了。   黄家的院子是个不规则的形状,挺大的。原先只是挨着墙建房子。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多,逐渐住不下。黄婶两口子自作聪明的在院子当中又修建了两个小屋子。大概他们是想要模仿两进四合院那种有进有出的格局,却失败了。导致现在的黄家就跟一个没有规划乱搭乱建的违章建筑一样。   陈潇真正跟黄婶一家交好起来,是他这半年最忙的时候。平日来,也只是在前院两口子的屋子里坐坐,后院有女眷又有小孩,他不好过来走动。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完整的看到这个房子的格局。   陈潇皱着眉站在院子当中,黄婶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是一咯噔。别的街坊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对方是做风水看住宅的,据说只要按照他说的调理风水,就能子孙享福,家中富贵。只是当她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陈潇的身价已经涨到很高了。黄婶子不好意思张口让他帮忙自家看看,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钱财来酬谢。难得这次陈潇主动提出来上后院,黄婶紧张地开口:“小憨,我家这院子,哪里不好吗?”   这根本就不是不好的问题,而是极其凶险的凶宅!   靠墙修的都是大房子,偏偏中间是小屋子,大屋夹着小屋的混乱布局。这在风水当中是典型的埋儿杀格局!主小儿早亡,家道中落,财运不旺。   陈潇不敢直言,怕吓到黄婶,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是不太好。如果这样住下去,对家里人不吉。” 再这样住,黄婶家的小儿子活不到成年就要遇到死劫。黄婶晚年丧子,只怕也要不好。   黄婶为人淳朴,只是一个不吉,就已经足够让她心惊。她急忙问:“可有办法挽回?”   陈潇温和地对她说:“不必惊慌,还有得救。”黄婶追问:“该如何改进?”   陈潇皱了下眉心:“只怕是要大动一番。中间的两间小屋,必须要拆掉。如果想要增加房屋,万万不能这样没有依靠的修建。”   黄婶听了这个话,就是一阵愁闷:“可是家里人这般的多,大儿一家还有二儿还会陆续添加人口,住不开了。”   大儿子一家倒是想要搬出去住,可是郡城这样一郡之首,房价跟地皮钱一直居高不下。实在置办不起,只能厚着脸皮跟老父老母,几个弟弟挤在一起。   陈潇跟黄婶回到前边两口子的房屋,让黄婶找了一张纸。拿出一根自制的炭笔,在纸张上画了起来:“如果一定要增建房屋,可以把前后部分隔开。后边另外开一道门走。这样,就变成了相邻的两个院子。”   黄家的宅地,猛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心形。用院墙隔开之后,就成了一个正方形靠着一个长方形。黄婶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不过,她越想就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前后隔开,另外开一道门。少掉的两个小屋子,可以顺着新修的院墙扩建房屋补回来。那院墙的两边,能盖两间大屋。这样并不少了空间,相反出入还更加的方便了。   陈潇给她的图纸,画出来的跟黄婶预想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开门的位置。陈潇说:“后院把门开在这个方位,虽然不临街,出入要绕一些,不过对你家却是有好处的。”   黄婶千恩万谢的接过这张纸,小心的收好。她决定了,等她家老头回来,就跟家里人商量着凑钱把房屋给改建了。这样房屋更加的规整,住着也更加的舒适。   分开住之后,老大家老二家可以自己开火吃饭,想来两个儿媳妇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说完房子,俩人才坐着说话。黄婶看着陈潇说:“你这次离开,是要去找你那媳妇儿吗?”   陈潇一怔,他几乎都忘了当初为了推掉相亲,而找的那个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多年后,陈潇果然带着“媳妇”回来了,就是性别不太对。 第35章 泡澡   陈潇的怔愣令黄婶觉得奇怪,不由得又问了一次。陈潇这才回神,硬着头皮说道:“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其余的,也是因为游学。”   黄婶叹了一声,说:“但愿你那未婚妻,还好好活着。你们能有重聚的一天。”   陈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觉得真能有那么一天就出鬼了。   之后,陈潇跟黄婶说,交给她一副家里的备用钥匙保管。万一房子那边有点什么事情,也请托她帮忙看着一些。万一有情况,也不需要她家处理,只上踏雪寻仙去找人说一声,自然会有人过来解决。黄婶就笑,说房子那边让他放心,保管帮他看好。   黄家得了陈潇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只不过是帮忙看看房屋,这些事都不值当陈潇专门说,黄婶一家自然就会做。   陈潇走之前,把小院仅有的两幅钥匙,一副交给黄婶保管,一副交给踏雪寻仙阁保管。店铺这边现在简直要把他供起来,大掌柜甚至排好了班,打算让伙计们隔一段时间去他家那里打扫一番卫生。   陈潇听得哭笑不得,赶忙婉拒了。凭白给人家添一份工,谁乐意。又没人监督,肯定不给好好干,还得罪人。干脆也不麻烦别人,直接让那值夜的杂役从他挂名的工钱当中领一些铜板出来。让他定期去大掌柜那里拿钥匙,把这个打扫的事情给兼职了下来。   庞和牧大早上赶来送陈潇,他亲手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匣子。陈潇都不用打开看,只听里边金属清脆的撞击声,就知道里边是钱。   陈潇皱着眉说:“东家,您这是干什么?”庞和牧嘿嘿一笑,硬是塞到陈潇的手里:“穷家富路,拿着!”陈潇刚要把匣子还给他,庞和牧直接就说:“这是你今后五年的工钱,提前预支给你的。”   陈潇无奈地看着他:“万一我到时候回不来呢?您也不怕打了水漂。”庞和牧腆着脸说:“那肯定是小憨名头太盛了,忙都忙不赢,到时候我就亲自过去请你回来。我可还记得呢,这店铺里的风水,到时候还得让你看看。我知道你今后的前程一定广大,只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旧识。”   陈潇笑着说:“肯定不能忘。那行,您这匣子我收下了。到时候我一定回来,万一我真要回不来,您就拿我那院子去顶账吧。”   庞和牧哈哈一乐:“我可不要你那院子。”   杜荣走过来说:“陈东主,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一行人,此时正站在郡城驿站当中。几人旁边正停着一辆由四匹健马拉着的宽体马车,这马车比起陈潇之前回樊村所乘坐的更大,也更豪华。坐在赶车位置上的车夫,这会儿正望着他们。见陈潇看过来,露出来一个非常热情的微笑。   把钱匣子交给杜荣保管,陈潇挥手跟庞和牧告别。他登上了马车,按照座位号,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这回的位置更宽敞,更舒服。如果之前做过的马车待遇是高铁一等座位,那么现在一定是商务座位。座位同样能够调整,能靠还能躺。整个马车只能坐下六个人,因为空间有限,并没有跟随的服务人员。不过车厢的顶头,倒是有一个柜子,里边有可口的点心和保温中的热水可以取用。   这趟马车是专跑从郡城到都城的专线,沿途不仅会定点停车,让顾客解决一下各种需要和问题。晚上还会在特定的高级客店停驻,陈潇俩人并不需要开房间,直接入住配套的房间就可以。陈潇不由得感叹,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只要肯花钱,就没有享受不到的服务。   因为陈潇肯花钱,从郡城到都城两个人完全没有受到什么苦。杜荣的脸色也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等到了都城,跟陈潇预计的一样,杜荣脸上的病容一扫而空。双眼沉静,目光锐利,让人一看就知道身手高超,很不好惹。   在驿站下了车,杜荣从车架下取出两个人的行李。他沉声的问陈潇:“陈东主,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在下好安排住处。”虽然他暂时归陈潇辖下,却并不会用有归属含义的自称。陈潇也不觉得被冒犯,这是修士独有的骄傲。人家就是这种范儿。   陈潇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杜荣:“你能找一个修士们出行住宿的客店吗?我有一事需要打听。”   杜荣有些意外,他诧异地说:“陈东主有何事想要打听,可以交给在下去办。并不需要亲自去,那地方环境复杂,对陈东主比较危险。”   他虽然没有明说,陈潇却知道,修士有自己的圈子,不会欢迎他这样一点修炼天赋的人也没有的人。   陈潇看了看杜荣,他并没有因为陈潇提出这样不自量力的要求,就流露出对他轻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态度还是过得去的。陈潇内心暗自点头,看来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杜荣去办。   于是陈潇就没有坚持,让杜荣安排一家环境清静,位置方便的客店便好。   驿站外边有专门承揽载客生意的马车,杜荣很熟练的跟对方确定了目的地和价格,就请陈潇上车。自己则把两人的行李一一搬上车架。   陈潇透过车窗看杜荣,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能找到这样一个高阶修士来做他暂时的护卫。真要是换成马亮或者是更年轻的那几个,肯定是不乐意来做搬行李这样的事情。因为生活的环境,造就他们不会放下身份。不是指使马夫,就肯定会提出雇佣一个小厮专门来为陈潇干这些事。   其实要不是迫不得已,陈潇是连这个护卫都不想要的。毕竟他身上有些秘密,在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不能暴露在人前,尤其是这些距离修仙者只有一步之差的修士。所以,他就更不会想要一个贴身服务他的小厮了。   为了杜荣的难得,和他自己的幸运。陈潇决定在结束合同的时候,给这位任劳任怨的修士额外的丰厚奖金。   杜荣还不知道他的临时雇主,对他的好感度正在攀升。他上了马车,车夫就驾着马车小跑了起来。   陈潇欣赏着窗外一国之都的繁荣景象。说实话,别看这里的社会制度落后,可是经济看起来非常的发达。道路非常的宽阔,地面平整,铺着石板。街道两边的行人熙熙攘攘,商铺里也进进出出的都是顾客。他们精神饱满,穿着光鲜。眉眼间飞扬自信,看得出来对生活很满意。   岱国都城是存在了数千年的古都,有些前朝的建筑保存完好,跟主流风格完全不同。让陈潇这个从地方上来的土包子,看得大饱眼福,惊叹不已。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建筑都是最能体现一个时代艺术精华的存在,凝聚了各种技艺的精粹,可以说是时光的代表。只是看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陈潇就觉得自己离开郡城是正确无误的决定。   杜荣没有安排他住在城市中心,而是边缘地带。这里非常符合陈潇的要求,清净并且交通便利。   杜荣包下了一个独院,他觉得自己的雇主,更喜欢这样的私人空间。果然,陈潇没有多话,情绪很愉悦的入住了房间。   陈潇把庞和牧给的钱匣子交给杜荣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他打算用这笔钱来作为路途上的费用。   这话陈潇没说,杜荣也能明白。他所有的安排都恰到好处,并不是最顶级奢华,却全都是让陈潇感觉到舒服的。   晚上,陈潇邀请杜荣一起去客店的汤池泡澡。他包了一个雅间,汤池很大,足够三五个人一块下水。   侍者送来酒水。杜荣倒了两杯,然后把飘在池水上的托盘,向着陈潇推了过去。陈潇仰靠在池子边上,端起酒杯,惬意的喝了一小口。   杜荣不动神色的垂下眼,默默地喝完一杯。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雇主很神秘,让他这个在外闯荡二十年,经历不少风浪的高阶修士都看不懂。   陈潇对杜荣进行过事先了解,杜荣当然也提前做过关于他的功课。他清楚陈潇的身世,也知道他发家的传奇过程。他敢肯定,陈潇一定是有奇遇。   只不过,在修仙者的世界,这种奇遇虽然比较少,却并不很罕见。陈潇能够遇到,也只是让杜荣惊奇和羡慕,并不会动什么其他心思。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弄不清楚这一点的修行者,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毕竟,在他了解的资料看来,这种住宅术不过是一种辅助术数。对修仙没有什么用处,算是一种不入流的小道。也只有陈潇这样没有灵根天赋的普通人学来,才恰到好处。   澡堂的汤池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这样的环境比在饭桌上还容易让人放松,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陈潇请杜荣泡澡,就是抱着这样的地方好谈话的目的。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只怕是杜荣这样的老资历高阶修士,都要难以理解。   喝完一杯味道甘醇的美酒,陈潇缓缓开口:“杜师傅,我有一件事向你打听。还请你如实相告。” 第36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杜荣   看,这就是让他看不懂的地方。杜荣内心想着,手上把空酒杯放到一边。   一个从山村走出来的少年,即使有奇遇,从微末当中崛起,位列人杰。短短时间之内,却也不该变化如此之大。就是庞和牧之前见了他,也有一如其他普通人那般,先天气短了半截。   可是这位东主,却目光湛然直视,说话不卑不亢。好似他真心并不敬畏自己身上的力量,而视两人为同一阶层。   这种奇特,却并不让杜荣觉得被冒犯,而是觉得很新鲜。虽然他并不觉得修士就该比普通人更加高贵。可是世人往往被无形之力束缚,真正能在这种力量跟前,保持自我尊严的少之又少。   杜荣转头看着陈潇,声音在雅间内回响:“陈东主请问,只要是在下所知,必定相告。”   陈潇可不知道杜荣内心的想法,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模仿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为人处世,可是有些东西是只靠模仿没办法学会的。再说,他又不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哪能时时刻刻伪装。不过好在他的马甲就算是被人给扒掉了,杜荣这类的修行者也不会把他送上火刑架。修仙世界离奇的事情太多了,比他更神鬼莫测的也不是没有,这让这里的人们接受程度颇高。   陈潇声音很清晰地说:“有没有一种地方,修士以及修仙者们跟普通人接触的比较多?”   杜荣怔住了,他不解地说:“……陈东主能具体的说一下吗?在下有些不能理解。”   陈潇坐直了身体,认真的描述:“就是有没有城镇,跟郡城那种环境正好相反。在郡城的时候,是普通人的数量大过修士和修仙者。两者的圈子互相不交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子。而这个地方,则是修士跟修仙者所占比重较大,可是他们平日里生活并不刻意避开普通人。”   杜荣明白了,他点了下头:“陈东主是问,有没有专属于修仙者的城市?这样的城市是有的。”他见陈潇对这方面有疑问,索性就为对方解惑。反正这些事情,并不是机密。只不过,双方的圈子差的太远,传播不过去罢了。“岱国生活的绝大部分都是不能修炼的凡人,所以对这方面知道的不多。其实修仙者甚众,不仅有所属的城市,甚至还有拥有附属国的仙门。”   陈潇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修仙者跟他前生那些只存在在传说当中的神仙们一样,只是少数。并且避居在深山海岛之上,清清静静的修炼,不理世事。哪想到,竟然全然不是这样的。看来他对这个以修仙为主流的世界了解的还不够多,远远没有触碰到核心。   这不怪陈潇不努力,而是受到社会制度的限制,知识的传播不广。有些内容,他就是想要知道,也没有地方去学习。就比如现在,他都还弄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在一个星球上,有没有海洋和其他的大陆。   其实陈潇想要问的地方,是仙门附近的城镇。却没想到他没问出来什么仙门脚下的村镇,杜荣直接告诉他有这样一座修仙者跟修士为主要居民的城市。   一座城市!   陈潇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跟向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都发亮了:“这样的城市在哪里?远不远?”   杜荣说:“非常远,路途还特别险恶。远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以普通人的脚力,就是走上一年也到不了。路上凶险的程度,就算是我这样的修士,去走也不过是送死。”   陈潇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样的地方。”这比起当初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还要艰难险阻,人家去了至少能回来,是九死一生。这路走了,却回不来了,真正的十死无生。   杜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详细地说:“要去那座城市,需要穿过遍布凶兽的平原、密林,极度酷寒的冰川雪山,炙热荒芜的沙漠戈壁。又费时又费力,就算是以我们这样的修行者,也不喜欢走这条陆地上的道路。所以,一般我们都是乘船出海,绕路过去。”   陈潇看着杜荣,面无表情的。说话大喘气什么的,太可恶了。真心没想到,一张精干肃然的脸庞下,杜荣竟然是这样腹黑的类型么。   看陈潇板着脸,杜荣莞尔。虽然只是一个微笑,却因为出现在一个硬汉的脸上,顿时柔和了他锋利的棱角。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漠然,多了几分人情味。   也怪这会儿的环境跟气氛,太让杜荣放松。东主好奇询问修仙界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他弟弟家的儿子。他成年就离家,弟弟因为没有天赋,早早结婚生子。所以,杜荣的侄子竟然跟陈潇一般的年纪。每次杜荣回去,也是缠着他不断的好奇的问修仙者的事情。   这样的陈潇,让杜荣觉得尽管他身上还有一些让人看不透的神秘地方,本质上却仍然是个少年人。不由得心弦放松,态度微变。   发现对方的眼中竟然隐约透露出一丝慈和,陈潇内心顿时一阵无力。虽然他是想拉近跟对方的关系,可是却并不想被对方当成小辈来对待。放松过头了谈话,也难怪不被对方认真慎重看待了。要是换个正式些的场合谈话,对方肯定就不是这个样的态度。   陈潇默默咬牙切齿,被当成小辈就被当成好了。反正长辈对小辈的态度是包容的,至少移情作用下,陈潇这个雇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陈潇干脆仰着一张不用佯装,就足够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嫩脸,对着杜荣说:“杜师傅,我能叫你荣叔吗?”   杜荣说:“蒙东主不弃,是在下的荣幸。”   陈潇客客气气地说:“哪里,荣叔完全当得起。荣叔也不必每称东主,叫我一声小憨就行。”   杜荣再怎么放松,却也紧守着底线,他脸色微微肃然:“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陈潇也不勉强,转而继续起刚才没有问完的话:“那荣叔能给小侄说说,海路是怎么走的?又是从哪里去坐船?”   杜荣说:“修仙者生活的地域,灵气活跃,凶兽众多。所以,常人不可及。沿海地域则不同,海洋广阔,凶兽甚少往海边活动。所以驱船而行,比较安全。在都城附近有一内河码头,从那里可以坐船抵达外港。外港码头每旬都有船队前往修仙者城市,花钱买票即可。”   陈潇心中一喜,赶忙问:“船票价钱几何?”   杜荣摇了下头说:“东主不必想,你买不到票的。”   陈潇皱眉:“这是什么原因?”   杜荣说:“这船队只承载修士和修行者,并不把船票卖给普通人。”   杜荣还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陈潇再一次失望,却没想到他并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情绪。只是点了下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该问到的消息,陈潇都问到了。虽然杜荣说船队不会把船票卖给普通人,可是陈潇觉得这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陈潇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下一步准备到这座城市去。在都城继续发展推广住宅术固然可以,可是那不过是在重复郡城的过程。做遍富商的生意,却被挡在权贵世家的门外。   都是一样从头开始,何不直接去那座修仙者的城市。这样的地方往往普通人接触到修仙者的机会比较多,并且对于住宅术这样跟修仙术法类似的新事物接受起来比较容易。陈潇觉得,修仙者多的地方,跟普通人之间的壁垒很可能比较薄弱,更容易突破。   陈潇的最终目的,是学到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只在凡间城市打转,是找不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那座城市。   接下来泡澡,陈潇没有再问关于修仙者的事情。转而询问杜荣过去的经历,和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杜荣年轻的时候就跑出去,其实是跟人组队一块去凶兽的地盘历练。凶兽所在的地方,往往有很多很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灵类植物,或者可以入药的动物。   他们找到这类有价值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换成对修炼有用的资源。或者是丹药,或者是武器装备等。等用这些提升了自己,就再去更危险的地方,获取更多的材料,回来继续兑换资源。   杜荣就是在这样不停的循环往复当中,一步步的从低阶修士提升起来,最终成为了高阶。其实他的天赋说真的并不算好。虽然是比较少有的双灵根,两根灵根却都很弱。修炼起来效率非常的底下,事倍功半都达不到,往往对资源的利用能力只有四分之一。   在学堂的时候,他也很感到气馁。既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他想不如退学回家去找个工作。可是家里边的父母和弟弟特别支持他,他才坚持在学堂待到了成年。离开学堂之后,家里原本想要凑钱把他送进治安队。他却直接留了一封信,离开家门闯荡。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不再给家里增添负担。   一直以来,杜荣都做得挺成功。他不仅磨砺了自己,提升了修为。还让自己的家庭过上了富裕的日子。甚至同一时期跟他天赋差不多,进了治安队跟世家的修士都不如他修为高。   只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可能总能一帆风顺。之前他就在一次行动当中受了重伤,丹药吃没了,武器跟装备也在战斗当中损毁严重。侥幸活得性命,回家养病,积攒的财富却全都花了一个精光。   杜荣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家里伸手的人,没钱也只愿意自己想办法。他痊愈之后,为了购买新的武器装备,就接受了一位富商寻找高阶修士的邀请,前来做了陈潇的护卫。 第37章 不小心走丢款仙师   杜荣一直以为,陈潇来了都城之后,会很快展自己的事业。却没想到,陈潇接下来的几天,每天起来就是外出游览景观,然后品尝当地的著名小吃和美食。   也不知道他都是跟谁打听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把都城踏了一个遍,每个角落都去过了。杜荣以前也来过都城几次,从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有这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尤其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吃得杜荣原本有些凹陷的脸颊都重新饱满了起来。   这天早晨,陈潇出了房门,就对已经等在门外的杜荣说:“荣叔,一会儿吩咐店里叫一辆短途马车。”   “好的,东主。”杜荣都已经习惯了,每天陈潇都会要求叫一辆马车出行。普通马车就代表今天要在都城内部活动,如果要是短途马车就说明要去都城附近的郊区。   杜荣日常工作时往往不苟言笑,他似乎将公事跟私人分得很开。尽管俩人有了一起泡澡池子的交情,当时,貌似拉近的不少关系,过后却名没有见杜荣表现的亲近多少。这让陈潇放心了不少,他还真怕杜荣一下子切换成了热心长辈的模式,还是这样不远不近的相处着,他比较习惯。   在客店的大厅里吃过了早饭,俩人就乘上了马车,向着都城郊区的一个集市赶去。陈潇听每天来送热水的客店伙计说,这里的集市很有特色。汇聚了岱国各个郡城的特产,平日里见不到的水果和牲畜,这里都能够看到。因为外地人很多,这里的吃食摊子也是各具特色。总之,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优美的风景,和精致壮美的建筑,却是了解各地风俗的好去处。   当然,陈潇绝不承认,他是冲着吃的去的。   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才到达了这个郊区集市。马车是包了全程的,这会儿陈潇跟杜荣去逛集市,车夫就把马车找了一个地方存了,自己找个茶铺歇着了。   说是集市,其实这里紧邻着一个小镇。集市就从小镇的一个方向延伸出来,形成一块繁华热闹的地方。   天南地北的货物汇聚在一起,不同的口音交杂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副格外热闹的场景。因为兼具货物中转的功能,这个集市的人非常的多。幸亏有杜荣跟在陈潇的身边,他才没有被人给挤成肉饼。   鱼龙混杂的地方就难免有小偷,在杜荣格挡了三波人之后,陈潇终于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产品。   他们此时离开了水果干货区域,正在日用杂货的地段。这里也不只是经常走商的商队,偶有几个单枪匹马的人,带着一些好货。这些人势单力薄,又没有销售门路,在都城找不到下家接手货物,又不甘心便宜卖掉,就跑来这个集市,想要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人。   眼前的这个摊位就是这样,老板一个人带着几匹精贵的织物千里迢迢的跑了来。结果绸缎行的店铺有固定的进货渠道,进货价比他的售价要便宜许多,压价压得特别狠,连本钱都回不来。眼看这些货物就要砸到手里,老板急得嘴角上火。   看到陈潇对自己的货物感兴趣,老板赶忙上来招揽:“这位少爷,您真有眼光。我这几匹织云锦可是从南方带来的,最为名贵的锦缎。”老板并不上手去碰触那些布匹,只搓着手让陈潇自己看。经历过前生专卖店导购的专业服务,这老板木讷的介绍简直简陋。可见是个不善言辞的,也难怪只能蹲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人主动送上门。   幸好陈潇对他面前的织云锦是真的感兴趣。织云锦是用蚕丝、金银丝线、珍禽羽毛编织而成。整个缎面上遍布大片大片的云纹,颜色鲜明,光泽亮丽。据说在前生以前是贡缎,龙袍就是用这样的织云锦制作的。这种锦缎在前世的时候产量已经很低了,因为只能通过手工用大型木织机制造,市面上非常的罕见。   他眼前的几匹都是素缎,颜色有黛青、霜色、青白、茶色、海棠红、水红、银红、丁香色。陈潇指着其中霜色的问:“这一匹多少钱?”   老板小心的回话:“一匹织云锦三金币,不能再低了。”大概是之前被价格吓走的人太多了,让老板连报价的底气都没有了。   三金币都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十年了。来集市闲逛的有钱人并不算多,一般人听到这个价格,被吓退再正常不过。陈潇却觉得这个价钱还算合适,就让杜荣掏钱,挑选了黛青、霜色、茶色、青白四个颜色。最近陈潇的身体一直在成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衣服。这四匹布,正好用来做这年春夏的新衣服。   买到了东西,陈潇的逛性就不大了。他就带头向着小吃摊子比较集中的地方走去,找了一家生意看起来不算太差的坐下。   杜荣暂时离开,打算去找一个容器把这些织云锦给装一下。陈潇在小二的介绍下,点了几个比较火的吃食,然后就坐着等上菜。   他的目光在周围漫无目的的闲晃。一个身量不太高的少年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背后背着一个小提琴那般宽窄的长方形盒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打劲装。对方大概只有一米六多,长着圆脸单眼皮,因为眼皮比较厚,感觉就跟没睡醒一样。眼睛下边的鼻梁有点塌,就显得鼻尖挺翘。圆润饱满的嘴紧紧的抿着,明明一张没成年的娃娃脸,却偏偏要板着。   别看对方一脸好欺负的样子,陈潇却从对方身体周围的气场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修仙者。并且修为很高,比起杜荣至少要高一个境界,跟席云霆那两个师侄差不多。严格来说,这可是一位仙师呢。   可是现在这位仙师却被淹没在人群当中。一副跟着大人出来混江湖,却不小心走丢的样子,在附近转来转去。   陈潇实在忍不住盯着对方看,因为他走过一次,空气当中就有气流在动。别的人可能只感觉有一点点微风,汗毛都吹不动。可是陈潇的眼中却不同,就跟有个调皮的熊孩子,不断搅动水面一样。一会水纹好容易平淡了,然后他又来搅合一下。   在这个少年不知道五次还是六次路过他身边,陈潇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迷路了吗?”圆脸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扭身一脸警惕的紧绷着:“什么?我才没有迷路。”   陈潇无语的看着他,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坏人,干嘛这么防备。再说了,对方是个仙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指头就能把他弄死好吗。   陈潇说:“我看你来回好多次了。”圆脸少年语气生硬地说:“我只是……只是在找一个地方。真的不是迷路!”   对于这样死不承认迷路的人,陈潇还能说什么呢。正好他点的东西上来了,陈潇就从筷子筒里抽出了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吧,你随意。”   圆脸少年有点呆滞。明明是他先来搭话的,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扔下他自己吃起了东西。   圆脸少年用怨念的眼神盯了埋头吃东西的陈潇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在他的碗里流连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东西上齐全了,杜荣也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个藤箱,里边铺着一层软布,把织云锦仔细的裹起来,安放在箱子里。陈潇说:“荣叔辛苦了。这鹿肉汤挺不错,快尝尝。”   鹿肉这东西太补,他年轻体健不敢多吃,倒是对于杜荣这样刚刚受伤痊愈的人有好处。杜荣显然也明白,他没有跟陈潇客气,大部分的鹿肉汤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会儿正是一年当中比较冷的时候,一大碗鹿肉汤喝下去,很快额头就微微的出了汗。杜荣动作豪迈的一放碗,难得直白的说:“真是畅快!跟东主这趟出来真是享了不少口福。”   陈潇吸了一口劲道的粉丝,咽下之后问:“怎么?难不成荣叔以前在外边历练,吃的东西都很不好?”   杜荣叹了一声:“在外历练当然是什么方便吃什么。有凶兽的地方,并不敢点燃明火。往往吃的都是冷硬的食物,像是面饼,肉干等等。”陈潇跟着叹息:“在外讨生活,可真是不容易。”   他眼前的空气一阵淡淡的涟漪涌动,陈潇就知道是那少年又过去了一趟。打从陈潇叫住过他一回之后,他路过的次数明显降低了很多。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过走过去了三次,每次还特别的快。   估计是太打脸了,他都是躲闪着过去。可是不管再怎么躲,那气场的淡然波动,都将他深深地出卖了。   可能是因为双方的境界之差,杜荣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修仙者。浑然不知的吃完了这顿饭,杜荣会了账,问陈潇:“东主,下午还有想要逛的地方吗?”   集市再怎么热闹,地方也有限。逛过了两个大区,剩余的最后一个是牲畜区。陈潇正在犹豫,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动物,就见眼前的气场波动鲜明了起来。   他转了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杜荣身后。杜荣这才后知后觉的扭过身,圆脸少年板着脸低头看着他。杜荣心里一惊,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就被这个少年近了身,还是站到背后这么要命的地方。   圆脸少年可不知道他内心的骇然,他眼睛抬也不抬一下,只是憋着声音说:“这位道友,你可知道内河码头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杜荣虽然是配角,不过他的戏份整体比例不大。现在登场的这位圆脸少年,才是固定队友之一。 第38章 外港   道友是修行者彼此之间的称呼。一听这个称呼,联想对方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的背后,杜荣就知道眼前这人的修为要比他高得多,恐怕是一位修仙者。杜荣并不因为对方年轻的面庞而有所疏忽,他赶忙站起身,客气地说:“这位道友,去内河码头从这个小镇集市的东面出去。遇到路口向北折行,先赶到都城,穿过城市出了城门,沿路直行就到。”   陈潇就看那个少年面容僵了一下,他握了握拳头,视线死死地盯在杜荣的领口:“……哪边是东?”   杜荣顿时哑然,陈潇内心涌起一股同情和怀念。   其实只要现在抬头看看天上的日星,再看看地上的影子,就能判断出来东南西北了。再说作为风水师,辨别方位是必要的训练项目。陈潇无论去哪个城市,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不会迷路。   这少年方向感差,时空感弱,典型的迷路症。应该是大脑掌管方位反射的神经不发达,又对于刚见过的图形记忆识别能力差,算是天生的路痴。   陈潇以前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迷路迷得在一个地方转二十分钟都出不来。直到他收了一个一旦出地铁口或者火车站、机场出来之后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在高楼大厦之间一定要开着手机导航,要不然一定走不出来的徒弟。   于是,陈潇决定日行一善。他站起身,抬手指了少年背对的方向:“那边就是东,从你背后的方向就可以离开集市。”   那少年单眼皮下的眼神是又羞又恼,还躲闪的瞄了陈潇一眼。他低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多谢。”然后,可能是再也没办法承受这种尴尬,转身一阵风一样的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了。   “哎——”陈潇抬手,向着他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少年,你这样乱跑很危险,很容易再次把自己弄丢。   原本陈潇是想要好心捎带这个少年回都城,他们居住的那个客店,距离北城门比较近。可惜少年避他唯恐不及,试图做好事失败的陈潇只好悻悻然地放下了手。   这天剩下的时间,陈潇就跟杜荣两个继续吧牲畜区逛了一下。在这边倒是见到了几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分类有产蛋的、产肉的、跟产奶的,模样跟陈潇前生的家禽家畜全然不一样。长相那叫一个狂野奔放,完全不像是被驯化过的物种。   这些动物也真没有辜负陈潇的判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小小的爆发牲畜不老实,导致差点逃脱或者伤人的骚动。看着跟非洲耗牛一样的“耕牛”头上寒光闪闪的牛角,陈潇决定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下午又花了一个小时返程,回到客店的陈潇脑海当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那个少年有没有顺利的找到内河码头……不过随后想想对方是个仙师,迷路了也不会怎么样,就很干脆的抛之脑后。   把四匹织云锦交给了都城一家百年裁缝店,陈潇量了尺寸,要求对方做一套合身的,做一套放大一个码数的。由于陈潇并不要求往衣服上增加什么刺绣图案,裁缝店的人说所有的衣服七八天就可以做好。   等衣服的时间,陈潇决定去内河码头看看。这一次出门前,他让杜荣退了房间,却暂时把行李寄存在客店当中,只带了一身衣物和随身用品。杜荣内心有疑惑,却并没有问。只是把陈潇吩咐的东西用新买的藤箱装了,拎在手上。陈潇对杜荣这一点特别的满意,只沉默做事,绝不多嘴干涉雇主。   等到乘着短途马车抵达了内河码头,陈潇让杜荣去购买两张前往外港的船票。杜荣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雇主,恐怕对前往修仙者城市并没有死心。不过,他也没有进行劝阻。陈潇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人,不让他自己亲眼见证,他是不会放弃的。而身为护卫,他只要尽职尽责的照顾好对方的安全就足够了。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杜荣也不是没有隐忧。从学堂离开的人当中,也有意识到以自己的天赋很难进境的。这些人屈从于艰难,被天赋导致云泥之别的境遇,打击到丧失了信念,过地连普通人都不如。连修士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差距,更何况普通人。   偶尔看着陈潇,杜荣会想起自己的侄子,这会儿他就不小心带入了自己的侄子。雇主骨子里貌似有些顽固,真要见到仙凡之别的残酷,会不会因此伤心?   杜荣表情漠然,内心却烦恼着。陈潇毫无所觉,只是站在码头不远处张望。这里是距离都城最近的一处河道,算是水力运输最重要的枢纽。所以整个码头很繁忙,依托码头建成了一片建筑物。来来去去都是为码头服务的脚夫和苦力。   内河码头上停泊的船只有小有大。小的只有公园游客划得那种小船,看得出来船主人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划着船正在招揽生意。而大的则有两层楼那么高,有的是商船,几个苦力正扛着货物进行搬运;有的则是客船,穿着或整齐,或体面的乘客上上下下。   陈潇正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衣着,来猜测他们的身份,杜荣回来了。   “东主,抱歉。我只买到了两张坐票,独立船舱没有位置了。”他说,“从这里到外港只需要半天,所以船票比较紧俏。”   陈潇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坐票就可以。”   中午过后,客船准时启程。这不是陈潇第一次坐船,却是第一次乘坐完全木质的大船。出乎他的意料,船很平稳,几乎很少能感受到水浪的颠簸。坐票的位置还不错,在前排。不过船舱小了点,环境逼仄。因为天气寒冷,不能开窗,滋味可想而知。   只是坐了半个小时,陈潇就有些扛不住。他披上厚厚的披风,跟杜荣说了一声,从船舱起身来到了甲板。   说实话,这个季节两岸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即使只是这样,陈潇也愿意在这里吹风,不想回到船舱里去体验那一言难尽的味道。   “咦?”岸边一闪而过一道人影,陈潇惊奇的出声。那个人的速度很快,隔得很远他也看不出来有没有气场。只不过那个衣服的颜色,怎么那么像之前在集市上遇到的少年?   “不会吧……”陈潇干干地说了一句。这地方距离内河码头挺远不说,那人的方向跟码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要照着这样走下去,那少年肯定是到不了内河码头的。陈潇扯了下嘴角,只能想着也许是这个少年没钱买不起船票,没准人家是改主意要步行呢。   又待了一会儿,陈潇才回到船舱。他也不是铁打的,再站下去就该受寒了。一路无事,天黑之前他们顺利抵达了外港。   外港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县城,名字叫做鲶城。因为守着海边,县城当中的很多人都跟海洋业务有关。有的是渔民,有的则是海运。   杜荣对这里比都城还熟悉,下了船都不用叫车,带着陈潇走了一刻多钟,就来到了一家其貌不扬,却修建得格外结实的旅店。   一进来,陈潇就感觉这里的气氛跟寻常客店不太一样。没有往来的旅客高声说话,只有或三五成群,或者单独行动的人。这些人行动敏捷,动作利落,眉目间直白的透露出来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   陈潇心里就有了猜测,这里应该是修士们落脚的地方。杜荣怎么会带他来这里呢?   杜荣去柜台上开房间,陈潇就守着藤箱坐在待客区的椅子上。天都已经黑了,回来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看到他漠然无视,也有了好奇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出现看他不顺眼,过来赶人的现象。   这里可没有独院,杜荣只办了一个套间,他跟陈潇俩人一人一间。   晚上饭,俩人没有出去吃,而是叫人送到房间内。坐在客厅位置的圆桌上,陈潇给杜荣敬了一杯酒。他说:“荣叔,单看选了这家店投宿,就猜您已经猜到小侄的想法了。”   杜荣喝了一杯酒,无奈地说:“你是东主,当然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陈潇笑了一声,说:“荣叔不必忧心,我不会做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   杜荣这回可不相信他了,如果他真的懂得什么叫做“自不量力”,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杜荣是真的有些郁闷了。还以为能轻轻松松的挣一笔钱,够买武器装备。哪知道这位雇主的冒险精神比他还要大,哪里都想要闯闯看。   陈潇见他不信,洒然一笑。一口干了杯中酒后,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放到桌面上。“荣叔,您看看这东西,就知道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了。”手掌心里,赫然是一颗泛着柔光的灵石珠。 第39章 再遇重玄派   “灵珠?”杜荣惊讶地脱口而出,他仔细的看了看陈潇手中的灵珠,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疑惑的抬眼看着陈潇,问道:“东主,请恕在下冒昧。这灵珠是从何而来?”   这可是灵珠,不是灵币啊!灵币的获取,只要有钱又舍得手续费,总能换到。灵珠跟灵币不一样,能作为能量来使用,在凡间流通地更少。只在权贵世家跟修仙者之间能见得着,他们这些修士平日里花用,也顶多就是灵币。   陈潇说:“其实很少人知道,我偶然间学到的住宅术,能分辨出来某些特殊的仙人古玩。你应该也知道,仙人古玩当中很有一些有较高的价值。比如说之前踏雪寻仙阁卖出的那个铜鼎——荣叔听说过此事吗?”见杜荣点了下头,陈潇才继续说,“根据那位带走它的仙师说,铜鼎的符纹阵虽然损坏,可是本身的材质却很稀有珍贵。鼎身进行熔炼,还可以作为原料再次的使用。这灵珠就是这样得来,是一件古传牙牌售卖之后,东家分给我的分成。”   杜荣想了想,说:“东主,难道你是想要专门做这方面的行当?在修仙者的城市当中,也有此类二手杂物店,倒是一处淘宝的好去处。”   陈潇摇了下头,他说:“不,我提出此事,只是想要向你说明,我有能力挣得足够的灵币灵珠使用。荣叔,您是否愿意陪我一起去一趟修仙者的城市?所有的费用,我可以负担。”   不得不说,陈潇一下子抓住了能说服杜荣的关键。这么些年以来,杜荣赚取的财物全都用来购入丹药以及武器装备等提升自己。他不是不向往那座城市,可是船票实在太贵了,足足要五十灵币。有这五十灵币,能购买五瓶丹药,十把武器,一身的装备。足够他进行二十回探险历练,提升三分之一境界了。   陈潇要是真的肯帮他提供船票,杜荣根本就不可能抗拒得了。果然,杜荣几乎都没有怎么考虑,就同意了陈潇的邀请,和他一起去修仙者的城市。既然做出了决定,杜荣立刻就转换了立场,一心一意的为陈潇打算起来。   他说:“我们首要解决的,就是你的身份问题。修行者们在外历练的时候,都是通过一个名叫知世堂的地方进行任务的领取和缴纳。也是通过知世堂进行物品的兑换,当然,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通过它发布任务。”   陈潇挑了下眉毛:“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方便的平台。”   杜荣不明白他所说的平台是什么,但是对方语意还是能够理解的,他点了下头说:“是很方便,这知世堂由多方势力共同组成,算是一个联盟。从外港到那座城市的航线,就是知世堂开辟。因为知世堂只面对修仙界营业,所以想要购买船票,就必须要有修行者的名碟。”   陈潇意外地说:“名碟?证明身份的名碟?”   杜荣肯定的点了下头,“不错,就是那个名碟。”   陈潇真没想到这个名碟在这种事情上会有大作用,好在名碟一直被他贴身保管。他取出自己的名碟放在桌面上:“我的名碟去年刚刚进行过更换,是成年后可长期使用的。”   杜荣伸手取过他的名碟,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名碟竟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杜荣对陈潇说:“这名碟是世人最重要的身份证明,不仅是普通人,对修行者们更是。其实这名碟内部能储存一点信息,只用真元探看,就能读出里边的内容。”接着,杜荣就向陈潇复述了一遍,他名碟上的信息。   陈潇这才知道这小小的名碟上,不光只是有镌刻在表面上的名字、出生时辰、籍贯地址,大概外貌特征。甚至还有陈潇更加具体的形象,细致到他是什么颜色的眼睛,头发是直还是卷,眼睛是什么形状,嘴唇和耳朵又是什么样子等等。每一样都描述的特别的详细,只要有一个绘画功底特别深厚的人,都能根据这份描述,画出一张跟真人差不多的画像来。   陈潇被这个世界对于人口的管理给深深的震撼到了。就算是前世的身份证系统,也不过如此了。   杜荣笑了一下,他说:“东主,先别忙着吃惊。这还只是普通人的身份名碟,待要换成修行者更加的严苛。需要把身具何种灵根,境界如何,出身何门何派都要记录上。有师承的写师承,没师门的散修也要标注在哪里上的学堂。”   陈潇忍不住问:“何以管理得这般缜密?这岂不是把很多仙师的底细都透露了出来,仙门当真愿意?”   杜荣认真无比的点了下头:“很有必要。因为在以前,没有如此实行的时代,曾经出过邪道修行者冒名顶替进入了道修宗门,结果最后差点颠覆了道统的恶事。虽然管理的严密,但是想想能规避很多恶事的发生,众仙门倒也并无反对。再者说了,这上边的描述并没有透露对修行者来讲最为重要灵根强弱和功法信息,也不算泄露了底细。”   陈潇心情沉重,觉得事情要比他预想要复杂的多。他声音低沉的问:“那么,我的名碟怎么才能转换成为修行者的名碟?”   杜荣皱起眉头,觉得有些难办的说:“最简单的,只要进行一下测试,就能够把普通的名碟直接换成修行者的名碟。”   杜荣告诉陈潇,那些拜入仙门的学童们,离开家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名碟更换成修行者名碟。而那些没有资格入仙门,最后从学堂毕业的修士们,则经过学堂报备到县城,转换身份名碟。除了这两种途径之外,权贵世家具有灵根的子弟可以直接申报,在外散修的传承流派则像杜荣说的那样,去知世堂测一下就可以领到修行者的名碟。   以上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陈潇都必须要有灵根才行,没有灵根就别想使用修行者的名碟。问题是,陈潇的身体要是有灵根有天赋可以修炼,他何苦再用风水学创立什么新的修炼体系。陈潇苦笑一声:“还有其他的可行办法吗?”   杜荣严肃地说:“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办法了,那就是办理一张临时的弟子名碟。”只要有办法就好,陈潇松了口气。还没等他高兴,杜荣就说了这个办法的完整操作流程。首先找一位愿意帮忙的仙师,然后为陈潇以对方预备弟子的身份办理一份为期只有三个月的临时名碟。   杜荣说:“其实,也有往来都城和修仙界的普通人,他们使用的就是这样的临时名碟。这个方法首要就是要找到一名愿意帮忙的仙师。”   愿意帮忙的仙师,真是谈何容易!陈潇头疼的揉了下额角:“想来这样的仙师不好找吧?”   杜荣这回反而安慰陈潇道:“东主不必焦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是能解决的。”   这主动跟被动就是不一样,杜荣转天不用陈潇提,就把他带到了外港知世堂的驻地。这个驻地并不大,只是一栋占地一百多平的二层木楼。一楼是没有隔断的大厅,进门就是等候区,内部是几个办事的柜台。靠边有直通二楼的楼梯,也不知道上边是办理什么的。   知世堂内的人并不多,杜荣让陈潇在等候区等着,自己则拿着他的名碟上了二楼。陈潇就老实的坐在等候区的座位上,借着一颗长得茂盛的盆栽遮挡,观察其他的人。   陈潇看这里的人,首先先看气场。有气场的就是仙师,没气场的不一定是凡人,没准人家是修士。知世堂里的人来来又去去,陈潇就亲眼看见两个身穿名贵绸缎,披着毛皮大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敢肯定,这俩人绝对不是修士,跟他一样都是没有修仙灵根的普通人。这个年龄段还出入知世堂的修士,那身材再怎么走样也长不出那么大的肚腩。   这俩普通人被带着进了这里,不管是办理什么事情,都需要修行者的名碟。陈潇觉得安心了很多。走的人多了,没路的地方就会被踩出一条路来。有需求的这么多,他办临时弟子名碟的事情就不会很难。   陈潇安下心来,靠在椅背上专心等着杜荣回来。这个时候隔着盆栽坐下了几个人,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修行者的地方,他们说话也没有太顾忌。就听其中一个人说:“这都已经第四趟了,到底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渡过这片海啊?”另外一个人则说:“耿师弟,稍安勿躁。这次跟着席师叔出来,你就应该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陈潇原本就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一点熟悉,结果这个“席师叔”一出来,他就立刻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了。重玄派的收徒仙师,席云霆的师侄!   陈潇不敢转过去看,只用余光透过盆栽的缝隙看了一眼,确实是当时跟在席云霆身边的那个赵放。余光匆匆一扫,隔壁坐着四个人,两个陈潇在樊村见过,另外两个看样子也是重玄派的弟子。   说“稍安勿躁”的是赵放,他斜对面的耿师弟愁眉苦脸,丧气无比地说:“我怎么能知道这趟差事能波折成这个样子。第一次乘船的时候遇到了风暴,不得不回航;第二次简直莫名其妙,竟然能迷航搁浅;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第三次,竟然能遇见深海里的凶兽跑到沿海来求偶……明明只是一个月的海路,偏偏次次返程,如此耽搁了半年时间,太让人气闷。”   此时第三个人开口说:“这次出来,让席师叔带队,长老们原本就有意想要进行测试。看看席师叔对厄运的控制是否自如。如今看来,结果不甚理想。”   第四个人说:“你们放心,掌事院见你们逾期未归,就已经预料到了,才派我二人前来接应。此次并不会扣除你们的功勋,只管安心的把这批弟子带回山门,就算完成了任务。”   耿师弟说:“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知道内情。只是可怜那些弟子,连泡了三回海水,每个人几乎都病了一次。”静默了一会儿,耿师弟弱弱地说:“我怎么觉得随着席师叔的修为越发高深,他这无意当中的带累效果越来越厉害了呢?” 第40章 隐隐一痛   陈潇在一旁听了,心中感到很惊讶。他并不知道,席云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是会不同程度的倒霉。第一次看到席云霆用煞气惩罚樊家主,虽然惊奇他对两种不同力量的转换,却并没有想其他。现在听到的只字片语,让陈潇很不能理解。席云霆身具浩然气场,按照常理来说在他身周的人应该会气运增强才对,怎么会出现完全相反的情况?这很不合常理的发展,让陈潇困惑。   “……应该是随着境界增长,这种天赋能力也随之增强。”赵放抹了一下脸,声音有点闷的说道。   耿师弟迟疑了片刻说:“席师叔现在还只是金丹期,等到元婴期了谁还敢在他身周三尺?”经过这次出行,已经没人敢相信席云霆能够控制好这种能力。   两句话说完,隔壁又一阵静默。第三个人打破安静:“这不是我们这些师侄该想的,现在首要是把这批弟子带回去。其他师伯、师叔带回去的弟子都已经开始训练三个月,这批弟子已经落了进度。”   第四个人说:“不用担心,因为是特殊情况耽搁,所以掌事院决定会在他们抵达之后发一批辅助的丹药,助他们赶上先期到达的那批弟子。”   赵放说:“这次有两位师兄前来,安全上更有保障。船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下午出海。”   耿师弟干笑一声:“……是说保证落海之后学徒们的安全?”赵放白了他一眼,这种话心里想想就罢了,干嘛说出来。耿师弟挺了挺胸口,似乎是为自己壮胆,他说:“其实,我有一个提议……为何我们不跟席师叔分开走?”   隔壁就跟被释了定身术,突然谁都不动了。耿师弟吞了下口水,小声的继续说:“按照常规作为带队席师叔必须一起走,可是现在掌事院不是又派来两个师兄?有掌事院的干涉,两位师兄有资格暂代席师叔职责。这样我们就可以兵分两路,把弟子们尽快送回山门……”再这样折腾下去,他们身强体壮不怕,那些只是少年的学童们怕是要死伤几个。这个结果,恐怕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耿师弟这个提议一说出来,桌上其他几人思考了一番,竟然谁也没有反对。只是有一个事情需要慎重考虑。赵放缓缓地说:“……那么谁去跟席师叔说?”   有志一同的,桌上其他三个人都盯着他。“当然是你!从关系上来讲,赵师弟跟席师叔是同系,必然是你去!”   赵放顿时露出一个似哭非哭,很不情愿的表情。其他三个人的眼睛,有鼓励、有威胁、有祈求。最终赵放无奈的说了一句:“那行吧……我这就去,不要耽搁了下午出航。其余的事情先交给三位师兄弟了。”   四个人起身离开,陈潇等他们走出了知世堂,才转身张望。短短几次的相遇,席云霆给陈潇的印象是浩然强大,善于思考,外表冷淡,内心却格外平易近人。他已经把对方当做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虽然他知道那不太可能实现。现在听到这些人竟避讳他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心情沉重。要是换做是他,得知了他们的提议,内心一定很难过吧。   席云霆不应该被如此对待!陈潇握了拳头,愤愤的捶了捶大腿。只可恨他现在手边什么工具都没有,以前学的知识又被废了大半。想要帮助对方化解这种煞气,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要是他懂得更多就好了。生平第一次,陈潇如此渴望帮助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人。   杜荣回来后,直接坐到陈潇对面。看到陈潇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杜荣出声:“东主,在下回来了。”陈潇这才回过神,抬头看杜荣:“荣叔,怎么样?”   杜荣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下头:“情况比在下预想的要好,这边有位仙师专门办理此事,大开方便之门。只不过,对方明码标价,五灵珠开一张临时弟子名牒。”   “五灵珠!”陈潇吃了一惊。要不是杜荣说的时候表情正常,陈潇都要怀疑那位仙师有透视眼了,要不然怎么不多不少刚刚好五灵珠。“这个价格太贵了!”   杜荣也是这般想的。昨天陈潇只给他看了一个灵珠,已让他觉得出乎意料,他并不认为雇主会有更多。   杜荣面色沉重的说:“知世堂内恐怕是专为了修仙世家和豪强的人,才准备了这么一个渠道。世家和豪强财大气粗,五灵珠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陈潇回想起当初城主府来的那个中年修仙者,毫不在意的就掏出了大把灵珠买下铜鼎。看来这五灵珠是真不被这类人放在眼中。   “五灵珠不行。”陈潇摇了摇头。他身上只有五灵珠二十七个灵币,灵珠都用去办名牒,船票就买不起了。   杜荣看了陈潇一眼,低声说:“东主不用忧心,既然知道有仙师专门做此行当,那就好办了。知世堂内是明面上,私底下肯定会有仙师价钱要低许多。”陈潇顿时心领神会,看来仙师们也跟凡人们一样,并不古板。杜荣说,“待我好好打探一番,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为东主办这张临时名牒。”   这事陈潇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交给杜荣去办。俩人离开知世堂,时间还很早。陈潇提出想要去看看专门走去修仙者城市的海船。   外港的码头比起内河的更加庞大,这里的船体普遍要大的多。这条海航线上的船只因为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靠岸进行补给,并不需要万吨以上。根据杜荣打听到的消息,这条船起楼六层,有船员两百,内舱八十,外舱一百二,可搭乘乘客八百多。共计载人一千以上。   陈潇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大的现代船只,可是那是钢铁铸造,眼前这个高二十多米,长五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可是完全用木头建造的!   跟停泊在码头上的其他船只不一样,这艘楼船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没有风帆,并不是依靠风力驱使。陈潇猜测这艘船应该跟那个神奇的灶台一样,是使用灵石作为动力航行。这也就难怪,为何船票会那么贵,并且只让修行者使用。   楼船使用的是专门的停泊码头,跟其他海船分开。陈潇远远看到码头上有人维持秩序,正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队登船。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人,陈潇看不出来吴新志在不在其中。   陈潇的视线在人群当中扫过,他试图找到一个认识的人。找了片刻,最后几个少年都上了船,他眼睛看得都要发酸了,也没有看到一个想要看到的人影。   陈潇合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突然在码头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人。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楼船。等陈潇想要把对方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那个人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那是席云霆,陈潇不会看错的。只要想到他寂寥地送别原本要一起返程的队伍,孤零零的一个人被扔下,陈潇内心就隐隐地感到一痛。   “东主,你在看什么?”杜荣不解的问。   陈潇扭头,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前生当反噬情况稍缓,他能拖着身体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师父曾经对他说,作为风水师能力越强,越应该要有怜悯之心。陈潇想,他现在是不是就是呢?   接下来的三天,杜荣每天都会出去,陈潇为了不招惹麻烦,就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杜荣又私底下找了几个仙师,这些人的出价从四灵珠到二灵珠不等。   陈潇皱着眉说:“最好能压到一灵珠以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同意那个二灵珠给办的。”因为杜荣也不知道那边城市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要尽可能多的预留出资金备用。   敢私底下应承这事的,都多少跟知世堂有些关系。他们不过是想要赚点外快,并不想把知世堂得罪狠了。所以,收了灵珠之后还要给知世堂打点,二灵珠已经是极限了。   杜荣深却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在下会尽力。”   陈潇在都城裁缝店定制的衣服马上就要做好了。杜荣现在也精打细算起来,他请示了陈潇,打算一个人回去一趟,把衣服和留存在客店的行李都带过来。陈潇点头同意。蚊子再小也是肉,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一天半之后,杜荣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少年。   陈潇张口结舌的看着那板着脸硬是装大人的少年,问杜荣:“这是怎么回事?”   杜荣神情放松,嘴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喜意:“童道友是筑基期修行者。他答应帮忙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只要东主帮忙出二十灵币购买船票。”   陈潇眼睛瞪得溜圆,佩服的看着杜荣。荣叔,你可以的,太能干了! 第41章 致贫机关术   事后,陈潇私下里问杜荣,怎么跟这个童姓少年遇到的。就那次陈潇在船上所见,明明这位少年都迷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杜荣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他说:“再遇这位童仙师的时候,正是我从裁缝店取了衣物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在都城当中转了多久,看见我就犹如溺水之人见了浮木,直问我码头在何处。在下也是惊奇,这都几日过去,怎地还在都城逗留。于是在下又给他指了一番路线,结果他站着没动。见他如此,正好顺路,在下就请他一起同行。哪知他欣然答应不说,听闻在下要来外港,竟然一路跟着。”   陈潇理解,一个有着严重路痴的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体导航仪,肯定死不放手。陈潇就问:“荣叔是如何说服童仙师为小侄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并且只要二十灵币。”   杜荣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又很快收起,他说:“上了船,因着座位挨着,就试探着一问。童仙师得知东主你需要一张临时名牒,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在下问他,需要多少酬劳。他就只要了二十灵币。童仙师坦荡,说如果不是买船票差着这些,他本是不要的。”杜荣这也算是做好事得了好报,结了个善缘不说,还把目前最为难的问题给解决了。自然心情愉快,喜上眉梢。   陈潇也觉得很幸运,正瞌睡就碰上了送枕头的人。恰好童姓少年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符合最低的办理标准。   这几天因为一起为办理名牒的事情操心忙碌,陈潇问的一些关于修仙者的问题,杜荣但凡知道的,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荣说,学堂学员离开时,一般是低阶修士,修为在道修的境界当中为最低的,被称为聚气期。高阶修士就是杜荣现在的境界,被称为炼体期。往往很多修士不能正式踏入修仙,就是被卡在这个境界,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晋升。   炼体期后,被称为筑基期。这个境界开始,就可以被称呼为仙师,具有带人开具临时弟子名牒的资格了。   杜荣倒目前为止,接触最多的仙师就是筑基期。筑基期的修行者会离开师门进行历练,和修士一样通过知世堂接一些悬赏做。   其实外出独自历练的筑基期修仙者,跟炼体期的修士差不了太多。大部分肯跟修士组队一块历练的,不是散修,就是师门不强,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跟财富。童仙师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他师承一位散修,学得偏偏还是机关术。   “机关术怎么了?”陈潇问。   杜荣说:“修行者们除了修习功法之外,有些人还会另外研习一项,作为主要发展的方向,用来辅助修炼。有比如炼器、炼丹、符纹、符阵、符玉等,这些人也被称为炼器师、炼丹师、符纹师、符阵师、符玉师。除了这些主流之外,另有一些冷僻的小众技能师,像是机关师、傀儡师、驯兽师等等。”   这些东西是陈潇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不由听得入了神。   杜荣继续说:“童仙师学习机关术,将来就是机关师了。机关术学起来不仅很难,而且材料往往跟炼器材料冲突。昂贵,还很不好搜集,是一个前期投入非常大的辅助技艺。不幸的是,机关师前期所做机关,攻击有限。在历练时,是很不受待见的一种修行者。”杜荣叹了一声,“机关师本就已经很难有进益,除非有亲朋从旁协助,否则只能独来独往。前期备受冷落的待遇,造就了大器晚成,后期攻击极强的机关师脾气难以捉摸,很不好相处。”   陈潇明白杜荣的意思了:“童仙师连凑够一张船票的五十灵币都没有,想来一定是把钱财都花在了搜集材料上。”杜荣点头附和:“只能是如此。这是一难解怪象,在修仙界人人都乐意跟机关大师来往,可是在他们微末之时,却并不愿意跟机关学徒一起历练。”要不然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不至于连张船票钱都凑不出来。   陈潇很感慨,他还以为修士之上的修仙者们一定是个个风光,手有余财,吃用不愁。看来不管是哪一个阶层,都有因为各种原因而致贫的存在。   第二天,板着一张脸的童仙师,带着陈潇和杜荣,再一次来到了外港知世堂的驻地。上午人仍旧很少。童仙师利落的站到一个柜台前边,把自己的名牒一拍,对柜台后边的员工说:“给我一个临时名牒。”   柜台后只是一个修士,面对修仙者不管是年轻还是年长,面嫩还是面老,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端着笑容,绝不得罪。那位员工笑容可掬的用双手拿起名牒,动作一丝不苟的输入真元探看。看过之后,他的笑容更加的真实了一些。他把名牒还给童仙师,询问道:“童诺诺仙师,您有资格为一人办理临时弟子名牒,请问是哪一位?”   童诺诺仙师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员工会把他的名字给念出来,他僵了一下,不太自在瞥了一下身后的陈潇。见陈潇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对员工说:“就是那个年纪小的。”他转了转头,语气有点生硬,“陈潇,把你的名牒递上来。”   陈潇这才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名牒交给柜台后的员工。员工用同样的方法查看了名牒,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陈潇。陈潇平静的任由他看,员工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就坐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看起来就跟前世的刷卡器一样,一个扁平的盒子。   员工把陈潇的名牒放在上边,片刻之后拿了下来。他站起身,把名牒递给陈潇,对他说:“此名牒临时弟子的身份三个月有效,请在期限内使用。”   把名牒拿到自己的手中,陈潇内心才算是踏实了。杜荣上前一步,对俩人说:“请把名牒交给在下,好去购买船票。”   童诺诺说:“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陈潇就说:“荣叔,那就一块去买票吧。”   三个人离开办理名牒的柜台,往旁边走了几步。杜荣对柜台后的人说要三张船票。柜台后是一位女修,态度更好。她轻声细语的请杜荣出示名牒,杜荣、陈潇把名牒给她。轮到童诺诺的时候,他竟然眼神朝下,一副不知道怎么跟女性打交道的样子。   童仙师不知所措的模样,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情可爱。那位女修眼中透出笑意。陈潇想这位仙师一定是在缺乏女性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压抑住往上翘的嘴角,往后站了站。他可不想让童仙师认为自己是在嘲笑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童诺诺面对杜荣的时候尽管板着脸,却还能正常交流。可是一旦是对着陈潇,就浑身警惕,说话也满是防备。陈潇不想找不自在,就尽量减少跟童诺诺的接触。   童诺诺把名牒放到了柜台上。女修查看了三个名牒,抬头向杜荣确认说:“三张四天后开船,去往寒山城的船票?”杜荣沉声说:“是。”   这些天他跟杜荣忙着解决临时名牒的问题,谈话的时候都是用的代称。这还是陈潇第一次确切的知道那座城市的名字。寒山城,一个好听,又充满诗意的名字。   陈潇正在品味这个名字,就听那女修清婉的声音说:“内舱五十灵币,外舱八十灵币,顶舱一灵珠。道友需要哪一种?”杜荣说:“要内舱船票。”女修道:“承蒙惠顾,一共一灵珠五十灵币。”   顿时,陈潇就看到站在他斜前方的童诺诺身形一顿,连背影都透出一股懊恼的情绪来。陈潇内心涌起一股笑意,这少年的情绪也太直白了。他一定是在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同意杜荣的请求,把名牒交给他让他代买。这样,他就不用面临掏钱却只能掏出来三十个灵币的窘境了。   幸亏杜荣就没有打算让童诺诺这会儿出他那份的灵币,今天早晨陈潇直接给了他两颗灵珠。杜荣接过三张船票,和找回来的五十灵币。杜荣把船票分给两人,陈潇把船票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这船票确切的说这是一张卡片,颜色米黄,用黑色规整的字迹写着开船的日期和内舱排号。这张卡片上,最为特别的是有一道彩色的条纹,阳光下能变幻出来不同的色泽。   “竟然还有防伪标识。”陈潇惊讶的说。   杜荣走到他的旁边:“东主,怎么了?”   陈潇扬了下手中的船票:“这上边的彩线是怎么来的?”   杜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船票,不过他到底有些见识,看了一下就说:“这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药汁作为涂料印上去的。在下以前在外历练的时候,偶然采过类似的灵草。”   前世有科技手段,今生有修仙之法,各有各的神通。陈潇自嘲一笑,他不应该再为此感到惊奇了。   童诺诺出了知世堂,就把三十灵币塞给杜荣。陈潇原本的意思,是要帮对方出这张船票的。毕竟对方帮了那么大的忙,只给人家二十灵币,也有点太不像话。可是对方硬是不肯,杜荣看再坚持下去,童诺诺就要恼了。就在陈潇的示意下,收下了那三十灵币。   给了灵币,童仙师像是放下了心事,直接转身走了。他住的地方跟他们不一样,陈潇和杜荣并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陈潇拿着杜荣交还给他的灵币收好,想着这孩子不会露宿街头了吧? 第42章 路痴的自尊心   四天后,杜荣拎着一个藤箱,跟在陈潇身边,排着队检票上船。其他的行李已经做好的记号,交给了船员。他们会在一会儿之后,送到他们的房间。   内舱的位置是在船的中央,他们的船舱位置又是在二层。这个地方的房间算是不错的,行驶在海上的时候,比较平稳,不像两边位置的房间能感觉到摇晃。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内舱位置没有窗户。想要透气就必须要时不时的开着房门,安全和隐私上会差一些。   出示了船票领取了船舱的钥匙,陈潇跟杜荣一前一后的走在船内的走廊上。走廊空间相对来说比较憋屈,很矮。不过宽度还算不错,不至于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按照房门上的排号,找到了属于他们的船舱,陈潇上前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没有陈潇想象当中那么小,快捷酒店标准两人间大小的空间内有两个上下铺的床位。床头紧靠着墙,床架跟天花板、地面是固定住的。陈潇晃了一下,纹丝不动,非常牢固。   床尾位置紧贴着的是两个高到天花板的壁柜,每个壁柜分上下两层。总归有四个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挂着一把带钥匙的铜锁,按照床铺相对应的位置分配使用。   除了床铺、壁柜之外,两个床铺中间的那面墙壁上,有一个带折叠腿的活板,放下来可以充当桌子。陈潇觉得如果能有副扑克,在那上边打牌一定很能打发时间。   除了这些,内舱房内就没有其他的设施了。如果想要解决内急问题,就需要到走廊上专门提供的空间。在那里有几个隔间,设置了公共厕位。另外,洗漱、洗浴也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没有水盆,但是有几个全天供水的铜水管。铜水管下边有水池,堵上排水的圆孔,就能洗个衣服什么的。洗澡也是隔间,里边有个木浴桶。想要洗热水澡,需要去热水房自己提,并不是很方便。   跟杜荣一块把行李塞进了柜子,锁好了房门,俩人打算在船上逛一圈。   这艘楼船名叫攀升号,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因为船长叫这个名字,就起了这样的船名。攀升号收取的船票贵,相对的服务就提供的比较全面。不仅甲板上活动的地方大,还有专门的练功室。不仅提供闭关的密室,也提供一些丹药和武器、装备卖。陈潇好奇跟着杜荣看了两眼,就被脸色有点发白的杜荣给拉走了。这里的东西全是挺全,只一个字,贵!   除了跟修炼相关的这些房间和店铺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就是修行者跟普通人都会光顾的酒楼、茶馆。这里的酒楼和茶馆也分这高中低这样的分类,最低的是给修士们,中等的是高阶修士和囊中羞涩的修行者,高等的就是权贵世家和仙门、豪强等。当然,这样的地方进去是免费的,可是想要吃点什么或者是喝点什么,就要花钱了。菜单上的价格,跟他们的分类一样成正比。   对于这样分出三六九等的待遇,杜荣一开始还担心陈潇受不了。却没想到年轻雇主看了之后表情很平和,并没有表现出受到了不平对待的不甘情绪。这让杜荣对陈潇的心性有了更高的认识。   这里绝大部分的设施对陈潇来说,他都不能去光顾。只是在外边逛了一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陈潇就不再关注了。最后一个参观地点,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那就是攀升号上的食堂。   毕竟收了那么贵的船票,提供免费饭食是应该的。只不过就餐地点不是高大上的酒楼、茶馆,而是名字通俗的食堂。   食堂提供的饭菜也是按照船票分档次的,不过因为真正有钱的都不会来食堂吃饭。所以这种区分并不明显,顶多就是套餐里边多一个荤菜或者是多一个汤的差别。   既然是修仙者也能入口的饭菜,那滋味肯定就不会太差。有点吃货属性的陈潇,抱着满心的期待踏进了食堂的大门,随后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杜荣奇怪的问他:“东主?怎么不进去?”   陈潇声音不太确定的说:“你看,那是不是童诺诺?”   童诺诺跟他们一块买的船票,自然是在一个船舱的。刚才在房间里看到壁柜都是空的,陈潇还担心童诺诺会不会再次迷路错过开船的时间。没想到,会在食堂里看到一个疑似童诺诺的人。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   眼前不远处侧对着一个人,面前摆放着好几个盘子,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仙师的形象也没有不说,看起来还很狼狈。   杜荣也迟疑了,就算是他某次在荒野历练,缺吃少喝了好长时间,见了吃的也不过就这样了。他们之间才分开四天,不至于判若两人吧?   见杜荣迟迟不开口,陈潇干脆走了过去。埋头吃东西的人,感觉有人到了跟前,就抬起了脑袋看。   圆脸显得有一点瘦了,不过基本还是圆的。单眼皮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塌鼻梁,翘鼻尖。圆润饱满的嘴因为吃东西鼓鼓的,唇上润着油光亮闪闪。陈潇内心肯定的点了下头,是童诺诺没错。   “童仙师?”杜荣语气了满是不敢相信。   童诺诺见到俩人也很吃惊。他一脸惊吓,眼睛瞪圆。脸色先是涨红,然后变得很白。陈潇还想说点什么,就见童诺诺跳了起来,开始到处乱转。杜荣一头雾水,不解的低声说:“童仙师这是干什么?”   陈潇看着少年慌张得四处寻找东西,猛地想到了什么。他懊恼的一拍脑袋,冲着身边的杜荣喊了一声:“赶紧去找水,他噎到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喝下了水,又使劲捶了捶胸口的童诺诺脸色才恢复了正常。杜荣歉然地说:“都是我们的不是,惊扰到了你。”   童诺诺擦了擦嘴,缓了口气,说:“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吃的太急太猛了。”   杜荣坐到童诺诺对面,陈潇见状也找了一个座椅坐下。杜荣关切地问道:“童仙师,出了什么事吗?缘何弄得这般……这般狼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杯水的恩情,他这会儿很明显的卸下了之前一直竖起的防备。当着陈潇的面,也肯给一个好脸色看了。   童诺诺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地笑容,说:“那天跟你们分开之后,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鲶城太大,我几次找人问路,都没有找到对的地方。”对于一个在小镇集市上都能迷路迷到天昏地暗的天生路痴来说,地级市级别的人口和街道简直就是迷宫里的地狱模式,“后来,我只好把剩下的钱都掏了出来,雇了一个马车,把我送到了码头。”   陈潇听他说到了码头,心里刚涌起欣慰,就听少年接着说道:“结果,我到的太早了,船都没有进港。我身上钱都花光了,再雇不起马车送我。怕离开这里会找不回来,错过了上船的日子,就只好待在一个地方尽量不动。就这样饿了两天,这不刚上了船,就叫船员带我来食堂吃东西。”   陈潇听完童诺诺这四天完整的遭遇,心里边只有一个感想:这谁家的师父这么狠心,路痴成这样的也敢放出来!   杜荣只剩下唏嘘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潇说:“如果不介意,在船上的这段时间,童仙师就跟着我们两个其中一人行动吧。”放这样的路痴落单,都让人有罪恶感。童诺诺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多谢二位,我求之不得!”   接下来,等童诺诺吃完饭,俩人领他回了房间。让他记住房门上的排号根本就没用,只能分出一个人陪着他打水洗漱。   生活在同一个房间,本就是增加互相了解的机会。再加上少年不再板着脸故意端着,童诺诺迅速的跟陈潇二人熟悉了起来。   陈潇问他为什么一开始见了他那么防备。童诺诺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之前因为太自信,觉得普通人不可能会伤害到修仙者,结果被坑惨了。从那之后,他见到凡人就不由自主的警惕。   那是他刚刚离开师父,第一次独自外出进行历练。因为以前一直跟师父生活,从小到大都宅在一个地方,所以童诺诺最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路痴严重到什么程度。所以,童诺诺雄心壮志的给自己定了一个很远的目的地。   他本来是在家乡附近的知世堂跟其他的修行者们结成了一个队伍,结果因为他总是各种掉队,到了预定时间各种不到,渐渐的队伍里的人就不耐烦总去找他了。还没有抵达地方,童诺诺就被委婉的劝退了。   少年尽管是路痴,却也是有自尊心的!他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没想到结果更不如人意。他一路都只能打听着走,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时,问路到一个普通人身上。结果这个普通人是个黑心肝的,见他一张很好欺骗的脸,就把他给领到了黑矿井当中。   意识到上当受骗之后,童诺诺把那黑心矿主给杀了,并顺手解放了被迫干苦力的矿工。得救了的矿工们喜极而泣,千恩万谢之后奔向新生。而倒霉的童诺诺,跟在这些矿工们的身后,一个闪神就跟丢,迷失在了复杂的矿洞里。转了几天带着的干粮差不多吃光,才幸运找到了正确的矿道重见天日。 第43章 世界的方向   如果说修行者对童诺诺的嫌弃,只不过是让他自尊受挫。那么普通人的欺骗导致的后果,则给童诺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可能是在黑暗无光的矿洞当中遭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出来之后,童诺诺的迷路情况变得更加的严重。   也就难怪童诺诺对陌生的普通人防范心理那么严重。没上船之前的那两次,童诺诺遇到陈潇浑身紧绷,就是害怕自己又遇上什么陷阱,一个不小心上当被卖掉。而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外边就是无边的大海。想来陈潇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童诺诺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戒心。   陈潇知道了童诺诺以前的遭遇之后,怎么可能再去怪这么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年。对于这样单纯的路痴来说,心眼多点,防备心重点,一点坏处都没有。   内舱房是个四人间,除了他们之外,开船之前又住进了一个人高马大,格外强壮的高阶修士。这修士年纪比杜荣小很多,脾性却不大好。他一开始是态度嚣张的用力推开了房门,打算来个先声夺人。结果后来发现童诺诺修为境界比他高,竟然是个筑基期的。很快就转变了态度,缩的跟个鹌鹑一样乖顺。   对于这样见了比他弱的人就趾高气昂,发现对方比自己强就做起了缩头乌龟的人,陈潇三人没有一个愿意主动跟对方结交。他们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那个强壮的修士也就不往上凑。每天就早出晚归,除了回来睡觉,基本都在练功房或者是酒楼、茶馆打发时间。   杜荣跟童诺诺都是穷人,陈潇虽然喜欢享受,却不会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乱花钱。所以,三个人除了去甲板放风,大部分时间是待在房间内消磨时间。当初陈潇就觉得那带折叠腿的活板桌子用来打牌不错,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童诺诺的行李当中,竟然有一种用来游戏的棋子。这是一种类似前生大富翁的游戏,由几个不同颜色的棋子和一个骰子,以及一张画着格子的纸组成。   三个人一人拿一个代表自己,轮流投骰子,按照点数在格子上移动。有些格子上边写了字,代表不同的环境跟地点。如果遇到客店,就要休息一回合;如果不幸遇到了凶兽,就要重回起点;如果进了仙门,则可以多前进几格;如果遇到了奇遇,则可以再投一次骰子……总是,花样很多,趣味性不错。   对于童诺诺有这样的游戏棋,考虑到他的年纪,陈潇并没有觉得离奇。让他觉得比较稀奇的是童诺诺背在背上的长方形盒子。童诺诺在找游戏棋的时候,翻出来一堆东西。里边装了衣服,随身用品,游戏棋之外,竟然还有一些机关零件,以及他这一路上收集到的材料。陈潇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后来看得都有些呆了。   陈潇猜测,他这个盒子应该是一个类似须弥芥子的储存器物,要不然那么多东西绝对塞不进去。他看杜荣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惊奇的情绪,就明白这大概在修仙界并不是很罕见。再一次的,陈潇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大惊小怪。   航行在海上的期间,他们的日常都很规律。陈潇清晨起来会去甲板活动一下身体,欣赏一下海天一色的景象,呼吸一下带着海潮味道的新鲜空气。然后去食堂吃早饭,回到舱房玩玩游戏棋度过上午的时间。中午吃完午饭,他会拿着带出来的书,到一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看一下午。晚上吃完了晚饭,他就躺在床铺上,早早睡了。   杜荣和童诺诺比陈潇勤奋多了。杜荣有时候会去练功房找其他人切磋交流,有的时候则会去密室打打坐。童诺诺会在他去密室打坐的时候一起去,杜荣找人切磋的时候,他就坐在舱房内狭小的空间里琢磨机关材料。   对于陈潇的懒散,两个人并没有其他想法。毕竟陈潇没有灵根,不能修炼。谁也不能勉强他跟俩人一个作息。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天陈潇看似挺闲的,其实干得事也不少。他忙着研究意识当中的罗盘。   基于现在罗盘当中的气运只勉强够它出现,陈潇尽可能的少的召唤它出来。成人手掌张开大小的罗盘,中心天池的位置有一个磁针。磁针一头是尖端,另外一头却有一个小小的尖角。天池底部的盘面上,有一条贯穿中轴部位的红线。红线的一头,两端有两个点。   换了前世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能认出来这是一个指南针。它是罗盘最中心位置最为重要的一个工具,从它被称为中泱天池就可以看得出来。只要把双脚分开,双手持罗盘两边端平,磁针有角的那一端与红线两旁的点重合,所指的方向就是正北。而另外直针的方向所指的就是正南。指南针的用途广泛,不光是风水师们使用,出门在外,地质勘探、旅游探险,航海出巡,行军打仗都需要用到。   然而,早上陈潇趁着没有人注意,在意识当中召唤出罗盘。使天池指针与红线重叠,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北。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却还是让陈潇心情复杂。   指南针之所以会起到指示方向的作用,那是因为地幔下方的星球核心内部是含有大量铁磁质元素的岩浆。整个星球是一个巨大的磁体,自然会分有南北磁极。   根据陈潇这些天在海洋上的观察,发现他并不是在一个星球上,很可能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那么疑问就产生了,没有磁场的世界,指南针所指的正北,到底是哪里?又是因为什么,磁针才会指向它?   陈潇为此苦恼了很多天,头发都快要被挠下来,也想不透这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原因,陈潇就暂时把这个疑问放下。转而思考起更加实际的问题,方位是堪舆定穴最重要的参考,那现在是按照罗盘上的方位来,还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方向来呢?这需要上岸之后,实践过后才能解决的。   在船上的漫漫时间,陈潇看似悠闲,却没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每天早晨他都利用日星升起的那段方向最为确切的时间,和意识当中的罗盘对照。算出两者相差的角度之后,不断的进行记忆。他要做到不仅用脑子记住,连身体也要记得深刻。这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瞬间换算出来现实的方向在罗盘上的方位。   他不知道记忆这些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无用功。他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为了风水努力钻研,为将来有一天或许会用到而准备着。   等到陈潇把自己训练的从船舱走到甲板上,看见日星的一瞬间就能立刻辨别出两种方向,他才结束了这不为人知,无声无息的特训。   这个时候,距离航行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一次的航海很顺利,虽然遇到了暴风雨,却远远没有达到要回航的程度。也遭遇了海中生物,却不过是些巨型猛兽,被攀升号上随船的几个护航仙师给赶走了。全程按照既定航道,并没有出现迷航也没有搁浅在不应该的地方。看来,重玄派的那三次返程,全都是不太寻常的特殊事件。   普通船只航行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还要考虑是否顺风。攀升号以灵石作为动力,速度远超风力驱动的海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穿过了沿途七八个国家的海岸。楼船每隔几天都会靠岸补充淡水和食材,很多在船上待得烦闷的乘客都会趁此机会下船活动一下。不过因为停靠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时辰,所以人们并不敢走远,只在码头附近活动一下。   陈潇也曾经跟杜荣下去过,童诺诺则拒绝同行。他担心自己不小心离开俩人的身边,这一丢可不是说笑,攀升号不可能为了他一个耽误行程。   陈潇跟杜荣在码头附近的小市场上转了转。这里虽然说是不同的国家,人们的长相说的语言却相差不大,并且流通的一样是金银铜货币。稍微不同的大概是铸造在上边的花样,除了这个连重量和规格都是一致的。   这让陈潇意识到,这些国家的货币铸造一定经过某个势力统一,或者这铸造的工艺和器材都是由对方所提供。因为这么精密高端的铸造技巧,并不符合这些国家的国力。陈潇第一时间想到了知世堂,也只有知世堂这样由多个修仙势力组成的联盟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陈潇照例站在甲板上,晒着日星补钙,楼船上的铜钟突然被敲响了三声。悠长清脆的钟声传开,同样在甲板上活动的人当中突然有人雀跃欢呼。好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到了水中,逐渐连在船舱内的人们都沸腾了起来。有人按捺不住的跑到甲板边缘,朝着前方用力的呼喊。   陈潇后知后觉,才明白这是寒山城近了。 第44章 一切看修为   虽然说地面看似是平的,可是寒山城远到极致,比尘埃也大不了多少。再加上空气当中存在的微小物质和光线折射的影响,陈潇的眼神可比不上那些修行者,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直到楼船又行驶了一日,他才看见海平面尽头隐隐出现的一线陆地。   第二天一大早,陈潇就被走廊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左右住的是跟他一样第一次去寒山城的修士们,快要上岸的兴奋让他们早早醒了,就在那里收拾整理。陈潇打了一个呵欠爬起身,杜荣已经把他们俩人的行李收拾好了,就只等着陈潇起床。   陈潇眨了眨眼,翻了个身下床。叫醒睡得口水横溢的童诺诺,俩人一块先去了公厕,然后又拿着擦脸的巾帕、牙粉盒、猪鬃牙刷去洗漱。一套流程做下来,童诺诺一直睡眼惺忪,半醒半梦。陈潇只得一边看他一边往前走。这会儿可不能放松,要不然就得花上成倍的功夫去找他。   这不是不可能。他们在这里住了有半个月时,童诺诺某天提出早起不用叫人一块,自己去小解。陈潇想他们都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天天走的地方总不至于找不回来吧?   于是,转天大早童诺诺就自己出去了。陈潇和杜荣洗漱完了,等着他一块去食堂。结果左等右等,他还不回来。陈潇跟杜荣只好去找,找了半个时辰才在完全相反的那一片区域找到了他。   从哪以后,陈潇跟杜荣就放弃了等童诺诺认路。不管他去哪,都必须要有一个人跟他一块。   洗漱回来,房间里只剩下杜荣,那位高壮的修士已经走了。陈潇把洗漱用品交给杜荣收进藤箱,自己则换上一身厚实的衣服。从昨天开始,天空当中就飘起了雪花。越靠近寒山城,温度就越低。陈潇可不比修行者们能抗冻,只能全副武装起来。童诺诺把他的东西草草地塞进盒子,就算是整理完毕。   走上甲板,看到的景象让陈潇震撼。整座寒山城被冰雪环抱着,银装素裹,粉妆玉砌。放眼望去白茫茫,天空和城市、大地连成一片。   这座城市依山而建,站在楼船上望去,能看到从码头延伸到山脚下纵横交错的街道。从山脚下到山腰上的建筑大多高大巍峨,气势浑雄。每一栋房屋间隔都比较远,占地面积是都城一户人家的数倍。这也就导致整个寒山城的面积极大。视线所及,都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屋檐。   山脚下有一块银镜一般的地方,那似乎是一片被冰封的湖泊。只有那附近道路两旁建筑的才显得密集,一栋连着一栋,形成了一块繁华的地区。   陈潇正举目远眺,视线突然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景象。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鹅毛雪花,原本是一片片堆叠而落。却偏偏在山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抽气,使得雪花好似水流呈现一种螺旋状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陈潇问。杜荣跟童诺诺同时向他看得方向望去。杜荣也是第一次来寒山城,他也不知道。好在童诺诺清楚,他说:“那个就是传送漩涡啊。怎么,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见?”   “什么?”陈潇难以理解的看他。杜荣却是一脸恍然:“原来那就是传送门,竟然是漩涡状的!”   陈潇顿时觉得,杜荣跟童诺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合在一起他就理解不了了。   他抬了下手:“等等,能不能给我详细的说下。传送门是怎么回事?传送漩涡又是什么?”   杜荣却扭头看了一下,他们身后已经开始排上了队伍,马上就要放下舷梯,开始下船。“这里不方便说话,等一会在给东主说明吧。”陈潇只得暂时按住求知心。   寒山城的码头并不如何大,因为这里的人并不以渔业为生,所以竟还不如鲶城的规模。虽然不大,往来的人却也并不少。尤其是楼船一来,数百人涌出来,顿时填塞满了。童诺诺一遇到这样的情景就紧张,人多他就脑袋发晕,最容易转向。只可恨自己没学过御风术,也没有任何浮空法宝,只能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不能像其他修行者一样拔地而起,御风离去。   陆陆续续飞离了一批修行者,人群的密度顿时就降了许多。童诺诺暗暗松了口气,旁边陈潇对他笑道:“现在我们走吧。”顿了一下,他又说,“要是以后你跟我们一块,一旦迷路了,就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会去找你。你要是迷路了还乱走,可能会原来越远,反而不好找你。”   也是他们熟悉了,陈潇才敢这样叮嘱童诺诺。要不然以这个少年的自尊心,指不定要多么受伤。这会儿童诺诺就能领会他的好意,只乖乖地点了下头:“行,但有万一,我一定不乱走。”   随后三人顺着人群的方向离开了码头。这里距离寒山城中心较远,附近没有投宿的地方。因为修行者众多,就连为普通人提供代步服务的马车都数量很少,等了很长时间才遇到一辆。坐上了马车,杜荣吩咐车夫,把他们送到一家普通的客店。   虽然之前童诺诺只是在寒山城中转了一下,却好歹知道这里的大概消费。住宿跟吃饭,只要不是去特别高级,面对仙门跟富豪人士的地方,价格还是比较适中的。以陈潇的财力,完全能够负担的起。   他们住宿的这家客店,跟在都城的那家差不多。接待普通人,却也有修行者来往。这里的房间更大,独院里的院子甚至够打一场篮球比赛。放下行李,吃了一顿客店提供的午餐。三个人坐在陈潇房间里的客厅喝茶,陈潇就又提起了之前的疑问。   杜荣说:“说那传送门之前,在下要先给东主叙述一下这个世间的概况。很抱歉,之前未曾主动对东主说起。虽然不是秘而不宣,修行者之间却鲜有人对凡人说。因为,这很难使普通人理解。”   陈潇沉声说:“没关系,荣叔你说吧。”   杜荣说:“这个世间要比你知道的要大的多。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包括海洋,被通称为庚生小天境。那个传送漩涡门,就是通往其他天境的门径。”   童诺诺点了下头说:“不错,我就是从庚生小天境上属的太椹中天境来的。”   陈潇是预想到了这个世界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跟前生完全不同的构造。他听得直接懵住了。难怪这个世界的星象不对,因为压根就不是同一种天象体系!   “等等!等等!”陈潇扶着额头,语气近乎是呻吟地说,“让我好好想一下……”   杜荣很能理解陈潇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当时他们在学堂学到这些的时候,也都很吃惊。   然而出乎俩人预料的是,陈潇抹了两把脸,就抬起了头。一脸郑重的问:“既然有小天境、中天境,那么想来还有大天境了?”   童诺诺点头说:“是的。这个世间,就是由七个大天境,二十八个中天境,一百零八小天境,至今仍然没有具体定数的数千微天境构成。”   “七、二十八、一百零八?”陈潇喃喃念道。这三个数字无比的微妙,正巧对应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正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打死陈潇也不信!   杜荣说:“每个天境都有通往其他天境的传送门,这些传送门有的是裂缝,有的就是平面通道。像是山峰上的那种漩涡形状的传送门,就属于比较稳定的一种。”   童诺诺说:“小天境之间只能去特定的几个,并且只能去往一个中天境。想要去其他的中天境,就必须从中天境中转。中天境也同样如此,只能通往固定的几个中天境,和抵达一个大天境。想要去其他的大天境,必须通过大天境中转。”   陈潇理了理这之间的关系,隐约能明白,很可能这些天境是被划分成了一块块区域。大的涵盖小的,不同区域之间不能互通,只能通过上一级中转。   他沉吟了一下,问:“那么使用这传送门,有什么要求吗?”   杜荣跟童诺诺对视了一眼,童诺诺说:“使用传送门的人,必须是修行者,普通人不行。”   陈潇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他猜就是这样的:“具体的条件呢?”   童诺诺说:“漩涡传送门是由知世堂管理,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才能使用小天境的传送门。中天境的则只有金丹期以上有资格使用,大天境的要求更高,要有元婴期的才允许。”   陈潇默默咬牙切齿,这个一切看修为的世界!   童诺诺又说:“当然,这些限定,是限制从小天境前往上属天境的。如果是从上属天境向下传送则不需要这些限制。”   陈潇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直接问了出来:“重玄派的山门在哪个天境?”   童诺诺意外的看了看他:“重玄派吗?它的山门在比太椹中天境更高的罗辰大天境。” 第45章 彰显身份靠包装   说的再多,陈潇也无法想象出来传送门是个什么样的。好在传送门的使用虽然只允许修行者使用,却并不限制人靠近。   喝完茶,童诺诺提出要带陈潇亲眼看看。杜荣隐晦的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童诺诺一眼。他能看出来陈潇在得知了传送门凡人不能使用之后,脸上很明显的表现出了失望之情。再去让他亲眼一看,不是更加失落?   陈潇却很感兴趣,立刻答应。童诺诺背上自己从来不离身的长盒子,跟陈潇一块向外走去。杜荣无奈,只得跟上去。   时间很早,马车到了山脚下时,陈潇就决定走上山去。山被白雪覆盖,道路两旁的树上形成了美丽的雾凇,风景如梦似幻。上山的道路是用平整的石板铺成道路,因为两旁住有人家,坡度并不陡峭。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传送阵附近。陈潇看得惊叹。那是一片很大平地,靠近山体的空中好似有一个巨大的透明幕布,被投射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水窝。漩涡般不断旋转的传送门有五层楼那么高,二十多长,七八米宽。   传送门附近被清理出一大块平整的地面作为广场,周围虽然没有围墙,却因为地处在山腰的平台上,不是悬崖就是绝壁,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过去。知世堂把守住了那个通道,建立了哨卡一样的门楼。就这么一会功夫,就看到有几人进进出出。   那些人靠近传送门,身影被扭曲的漩涡抻拉,逐渐变淡,突然间消失。或者正好相反,突然出现带着颜色的长条,随着走出来身形也变成一个完整正常的人。   陈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内心涌起渴望。他想起前世经常在电视上听到一句话,这个世界这么大,他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当晚,童诺诺住在陈潇的独院当中,第二日一早,他就来辞别。   “你要走?为什么?”陈潇惊讶又不解。这段时间他们一处吃住同行,让陈潇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他们会相处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还这么突然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童诺诺的圆脸上满是严肃,他说:“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也该告辞了。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收集材料,也该去继续历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也不必感到不舍。”   陈潇无语,这话说的他不是一路在蹭人体导航仪,而是刻意护送他们一样。陈潇对童诺诺的路痴都操心成了习惯,他说:“你自己一个人?会迷路吧?”为了照顾童诺诺的自尊心,陈潇都没用肯定句。   童诺诺严肃的圆脸绷了绷,他说:“我承认,容易迷路是我的缺点。只是修行之人,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停顿在一处。越是缺点,越是应该要勇敢面对,客服它!”   陈潇想,少年你不是认真的吧?看着童诺诺那张认真的圆脸。他特别的想要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放弃吧,路痴不是赖床,只要意志力强大就能够克服。   大概是陈潇脸上的不相信太直白了,童诺诺脸上抽了抽,终于坚持不住的露出了沮丧:“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没法,我出来是为了历练,不能时时依赖他人。修仙之路漫长,没有谁能总是陪伴在我身边,有些时候只能靠自己。”陈潇都能想到童诺诺即将面临的磨难,他说:“你这种精神是可嘉的,我只能支持你。”   被陈潇鼓励的童诺诺简直要哭出来,他探过身抱住陈潇的肩膀,脸压在他的肩膀上:“要是陈潇你能修炼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历练。只要你肯带着我,我保证我以后成为机关大师一定会报答你!”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肢体接触,陈潇僵硬的举着胳膊,颇有些受宠若惊。听少年这么可怜的说着,陈潇认真地说:“好!等以后我有了修为,一定跟你一起历练。我也保证!”   童诺诺不过是因为即将分别,就要一个人直面茫然前路而惶然无助,一时感情脆弱。尽管陈潇跟他保证了,他虽然感念陈潇的好意,却也并没有当真。这个时候的他,怎么能够想到有一天陈潇真的能修炼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杜荣也在一边。童诺诺要去历练,他难免眼露羡慕跟向往。都已经到了寒山城,身处在这个环境当中。杜荣的那颗想要变强,想要更高修为的心躁动了起来。   陈潇发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放杜荣走。他们是签了契约的,杜荣只有等陈潇不需要他的时候,才能解除合同。或者他想离开也可以,只要找到能代替他的人护卫陈潇。当然,陈潇也不会真的留杜荣太久。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而使得杜荣心生怨怼。   童诺诺只抱了一下就放开了,陈潇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很不好意思。陈潇说:“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一些吃的路上用。”然后他又对杜荣说:“荣叔,麻烦您一会儿送一下童诺诺。”   童诺诺和杜荣在客厅等,陈潇就进了卧室。他把桌子上没有吃过的点心用油纸包起来,又找出了一块崭新的方帕。紧接着,他把钱袋倒空,数出了八十个灵币装进去。钱袋放在下边,油纸包放在上边,陈潇把方帕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   走出房门,陈潇神情自若的说:“这些点心,你路上饿了吃。”   童诺诺压根就没有多想,接过来打开盒子就塞了进去。陈潇看着,放下了心。除了把童诺诺那三十灵币还了回去,他还添了五十。等到童诺诺发现了,他就算想不要,能不能找回来还是个问题。有这些灵币,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却不至于再露宿饿肚子,走丢的时候也能有钱雇个马车。   送走了两个人,陈潇回到了房间。他坐在卧室圆桌的边上,仔细的数了数还有多少家当。买船票用了一灵珠五十灵币,给了童诺诺五十,之前给杜荣发月薪给了一灵币。现在还剩下三灵珠二十六灵币。   这些灵币,在寒山城过普通人的日子,能过的不错。可是如果想要修炼,却并不算太多。陈潇这段时间已经过够了节俭的生活,是时候放开手脚进行大采购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杜荣先武装起来。俩人现在这个样子,连寒山城的普通富豪都唬不住。   午时初,杜荣回来了。陈潇问:“怎么样?安顿下来了?”杜荣说:“先是去了知世堂,接了一个离寒山城很近的任务。因为目标地点有凶兽,所以要的人不少。领队的是一位金丹期修行者——比童诺诺高一个境界,童仙师跟他们汇合了。”   陈潇点了下头:“有住的地方?”杜荣说:“有,领队那边有个院子,十几个人都住的下。”   有的住,有的吃,还暂时有人管。   “还不错。”陈潇叹了一声,“但愿那位金丹期的仙师耐心好一些。”他们除了如此期望之外,帮不了童诺诺什么。   用过了午饭,俩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寒山城湖泊的附近。围绕着湖泊,有一大片商业区。东边是普通人的,西边则是修行者的,两个区域由一条长长的堤坝隔开。马车只能走到堤坝尽头,再往前,普通人的马车进不去。   杜荣付了车钱,俩人下了马车往街区里走去。这片区域,楼阁林立,写着招牌的幡布在风中飘动。各式各样的店铺名称,让陈潇看得眼花缭乱。有丹药店、成衣店、符纹店、符玉店、兵器铺、乐器铺、草药店等等,种类繁多,几乎很少有重样的。   陈潇被这么多的店铺弄得有些发蒙,他悄声问杜荣:“难道没有一家东西特别齐全,一进去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置办齐了店吗?”   杜荣也悄声回答:“没有这样的店。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的东西比较全面,那就是典当行。它可不单单只经营典当,却也兼着售卖二手用品和拍卖的营生。”   陈潇听了眼睛一亮:“荣叔之前说,这里有专门经营二手旧物的杂货店?”   杜荣迟疑了一下说:“在岱国,大一些的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寒山城这般规模,应该也是有的。”   陈潇想了一下,摇头说:“之后有空闲再去找,现在首要的是给荣叔置办武器和装备。”   杜荣这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顿时又惊又喜。喜悦过后,杜荣皱起了眉毛,他说:“东主,没有必要如此。”有了武器和全套的装备,武力就会倍增,他固然高兴。可是如果只是护卫陈潇帮人看看住宅,做做风水局,又不用出城去危险的地带,那些武器和装备就只能闲置。花费钱财去买注定会闲置的东西,那就是浪费。   陈潇一笑,说:“不,很有必要。这可是重要的包装,彰显身份就靠它了。” 第46章 佯装是一门艺术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要包装好,就算是没有灵根天赋,陈潇也有自信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修士!他当初顶着师父的名头,装出了风水大师的派头,也是这么蒙倒了一群人。当然,让他有底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师父,跟自身所学。现在的条件跟那个时候极其相似,就让陈潇很快就有了办法。   他让杜荣走在前边,自己跟在后边装个学徒。其实不用装,只要把名牒拿出来一看,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临时弟子。也没有人会整天把测试灵根的法器带在身上,专门查看看陌生人的天赋。   杜荣也是乡下人进城,原本走在这只有修行者的大街上心里还有些发怯。可是陈潇往他身后一站,顿时责任感战胜了心怯。他抬头挺胸,气质冷然,目不斜视。到底是生死挣扎历练出来的修士,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有真材实料。身上那种磨砺出来,刀锋利刃般的气息,这里的人熟得不能再熟。走入到修行者当中,很快就显不出不同来了。   不一会儿,杜荣就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这里虽然修行者众多,却因为寒山城内管理得更加严格,很少人会因为争执大打出手。只要没人动手打斗,带着雇主行走在其中,还是比较安全的。   俩人来到一家名叫泰祥的典当行。这家典当行在街道的中心位置,地理位置相当优越。门面也做的极大,三扇门开着同时迎客。   典当行当中人挺多,有来典当的,也有来赎回的。更多的则在一些伙计的陪同下,选购着死当的物件。   杜荣说这里东西全面,真没有说错。寒山城内修行者众多,知世堂的任务发布也相当的频繁。淘换下来不用的东西,丢了可惜。当成旧货卖又卖不上价钱,还懒得摆摊。干脆就拿来这里死当,回笼一些灵币。来往寒山城的过路仙师,也经常会往这里丢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换些钱财。这就让典当行的货源相当充足。   泰祥典当行也是有趣,有这些货源,却并不另外开一家专门的杂货店。就在典当行的大厅当中摆了几个高高大大的货架子,上边挂着、摆着、堆着许多旧物。其中有些虽然很陈旧,却还能使用。因为让一些并不富裕的修行者有种淘到宝的乐趣,所以来光顾的人很多。直接造成了典当行里热闹非凡的景象。   杜荣不着痕迹的护着陈潇走到货架的跟前,陈潇放眼望去,杂货架子上有不少东西泛着隐晦的波动。他上前动手挑拣,却都是一些用处不大的零碎,还比不上他最初买的那块玉珏。   看来是没办法在这里捡漏了,陈潇掩下失望。想来也是,这里的掌事要是连分辨物品价值的能力都没有,也干脆别干什么典当行了。   摆正了心态,陈潇走到一边装备区域,认真的选看。他一边看,一边对杜荣说:“荣叔,您可千万别嫌弃这些是用过的。只有这些经历过风霜的装备,才是禁得住考验,实用的东西。”   杜荣语气当中透着些激动:“东主,不必说了。在下懂得。”这些装备,以往在岱国见都没有见过。寻常哪里会有筑基期的修行者换下来的装备出现在市面上,往往都是直接送给亲友。   旧装备架子上,有成套的,也有散件。陈潇让杜荣选了一些他用的上的装备出来,然后他再从中挑选。杜荣虽然不解,却还是听从了陈潇的话。杜荣选了两件不一样的胸甲,又挑选了散件。这两件材质不一样,装备上的符纹也不同,一个是增加速度,一个是增加力量。散件则有加强防护的、有增加爆发力的。   杜荣低声的对陈潇解释道:“这件侧重速度,这件侧重力量。”陈潇虚心求教:“哪一种对荣叔来说更有用?”   杜荣想了一下说:“差不多。在下是风土双灵根,风属性灵根功法可以使修士身体轻盈,速度快。土属性灵根功法则是让修士肌肉更加的厚实,力量大。”炼体期增强的都是身体特质,只有筑基期以上才能学得会法术。   陈潇凝神,用观察气场的方法看了看两件装备。力量的这一件气场更加的清晰完整,于是他就建议杜荣选择力量这一件,散件里则挑选了加强防护的护腕。   付账的时候,陈潇终于发现到了他能看到气场的特长,在典当行里能起到的作用。因为都是八成新,速度护甲跟力量护甲的价钱是一样的一百五十灵币。不过在符纹受损程度上,力量护甲要比速度套装轻多了。所以说,一样的价钱,他却能从中选出性价比最好的。对此发现,他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买此类东西,再也不用担心会吃亏。   选择力量这一件,除了符纹受损比较轻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外甲。由于材质是轻皮,虽然处理得足够柔软,贴身穿却依然会感觉到不舒服。只能穿在衣服的外边,所以也叫做外甲。而另外一件则是内甲,则是用一种厚实的布料制作成的,虽然上边银色的符纹很有卖相,穿在里边却一点的都不起眼。   陈潇当场让杜荣把外甲跟护腕穿上。杜荣原本就很有男子气概,穿上了装备之后,肃杀的气息更加的浓厚。陈潇对此效果非常的满意,这下外形、气质、装备俱全了。   然后他绕着杜荣看了看,总觉得还缺少一点什么。又瞅了瞅典当行里其他的修行者,才恍然发现杜荣身上缺少一把武器。   典当行当中的装备还算是便宜,符纹武器则贵得陈潇直接懒得去细问。俩人直接离开典当行,去兵器铺花了三个灵币买了一把价格最为亲民的精钢刀。这种精钢刀是岱国修士们的标配。最初杜荣出来做护卫,打算挣得钱财之后购买的武器,就是这样的一把刀。   杜荣把精钢刀挂在腰上,嘴里还感慨了一句:“这样一般精钢刀在岱国要五个灵币,不想寒山城竟然这样低价。”制造工艺虽然一样,寒山城内却有更多的人为修仙者们服务,价格自然就要低廉。   护甲一百五十灵币,护腕五十灵币,一把精钢刀三灵币。只半天,灵币就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换成了穿在杜荣身上和挂在腰间的东西。这让杜荣感觉胃里揣进了一个秤砣,沉得直往下惴。   “东主,接下来怎么做?”杜荣迫不及待的想要为陈潇做些什么,好对得起这一身武装。   “不要着急,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陈潇弯起了唇角,笑了一笑。   转天,雪后初晴,气温却更加的冷。陈潇出了房门,被寒气侵袭,打了一个寒颤。杜荣跟在他身后,皱着眉心说:“东主,还是穿得厚实一些吧。”   此时陈潇穿着一身新作的织云锦春装,青白色的长衣衬得原本就生得极好的浓眉杏眼,挺鼻弓唇,更加蓬勃鲜活。只是让杜荣很不解的是,明明雇主就很畏寒,偏偏要在这化雪的时候穿春装出门。   陈潇颤颤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从内到外都冷透了。他克制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冲动,努力使身体适应着。他颤声说:“你见过哪个修士这会儿穿得跟个棉花套子一样。不都是个个一件单薄的外衣吗?我这里边还有一层夹衣,放心吧没事!”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杜荣无奈地说:“也没有必要为了伪装成修士的身份,就硬挺着挨冻吧?”   陈潇语气坚定的说:“一处错,就会招致处处错。这么明显的破绽不能有。”   杜荣看得实在忧心,陈潇就算再怎么健康年轻,那跟修士的身体素质也是没有办法比的。想了一下,杜荣说:“东主,我明白你是想要扮作世家出身。在穿着上更用心没错,可是世家的修士子弟出门也不一定只穿一件单衣。在室外的时候,也有人会穿一件名贵的披风。不是为了冷不冷,而是应景装扮。我看你那件水貂皮的就不错,很符合身份。”   陈潇都快要冻傻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个糟糕的地方,鼻子下边竟然隐约的冻出了鼻水。这也太有损形象了!世家的子弟怎么能这样没有体面?并且,他也担心如果自己继续坚持这么出门,到了地方可能会表现得达不到预期效果。不仅风度没有保持住,恐怕还要呈现出病容。动了动有些发僵迟缓的脑子,陈潇觉得杜荣的建议可行:“那好,就穿那件水貂皮的。”   在寒风当中冻了一会儿,可能是真的适应了一些这样的温度,只加了一件水貂皮的披风,陈潇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   拉紧了披风,陈潇说:“这样是好多了。我先在室外披着,等到了室内脱掉,应该能坚持得住。”   杜荣并不知道陈潇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只看他为了准备,如此煞费苦心,就能推测出有多么重要。他提起精气神,努力以更加饱满的精神仪态来配合,好保证自己在关键时刻不要拖后腿。   就这样,陈潇以一个带着看起来很厉害的修行者护卫,穿着富贵,疑似世家子弟的身份出现在了寒山城的一户人家门前。   杜荣面无表情的拍开大门,递给门房小厮一封信:“请转交给贵宅主人,就说有客人上门拜访。” 第47章 陈师傅出马   这户人家只是寒山城一家经营布坊的大老板,小厮也只是一个寻常人。见了气势逼人,又身穿一件经历过杀场胸甲的修行者,顿时腰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弯。双手接过信封,小厮态度卑微的哈着腰低着脑袋对杜荣说:“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请贵客稍等……”   他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见街道上的积雪,就用一只手轻抽了一个嘴巴。然后腰弯得更低,“请两位贵客进来稍等,请进来。”   于是就这样,什么都没说,陈潇跟杜荣两个就进了大门。   小厮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冲进了正院。他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管家看到了就是一顿训斥:“不像话!乱跑什么,不成样子的东西!”   要是往常小厮早就吓得连连道歉了,这会却理都没有理,直接把信封举到管家跟前:“管家!您快看看吧!外边来了一个仙师,带着一位尊贵的公子,说是上门拜访老爷!”   管家听了目光一凝,也顾不得跟小厮生气,就夺过了信封查看。他当然是没胆子拆开的,可是只管是看看信封的纸,就知道是只有富贵人才用得起的。原本他这时是应该代替主人先去迎接对方到客厅,可是想起小厮说对方是一位仙师。只管家出面,可能会让对方觉得不满。   就立刻对小厮说:“你先上前边支应着,不可怠慢二位客人。我先去把信给老爷看过,再去亲自迎接。”   小厮点了点头,赶忙说:“小的明白。只外边化雪,地上都是黑水。不敢叫客人站在门外,请他们进了门廊。”   管家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赞赏了他一句:“难得你机灵一次,好好招呼客人,回头重重赏你!”   管家说完这句,便和小厮兵分两路,快步的走进了后院。这会儿正是上午刚吃过早饭后的一段时间,王大老板正坐在茶亭一边赏雪,一边烹煮香茗,惬意的享受着。   管家疾步走到他附近,声音不高,却急促而清晰的说:“老爷,门口来了一位仙师带着一个富家公子,说是上门拜访。”   王大老爷微微一惊,扭过身问他:“什么?有拜帖吗?”他吃惊实在正常,他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修行者,也日常跟对方打过交道。可是,亲自上门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寒山城当中虽然路上行着,道上走着,经常就能够看到那些修行者。可是两者的生活并无交集时,一般人也不敢上前贸然攀谈。这就好比旧时社会,京城里边老百姓经常能偶遇王公贵族,哪个也没有胆子上前招惹。双方阶层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隔阂。   王大老板别看家业不小,在业内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在整个寒山城,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上边有整整一座大山压着,他们这样的都得老老实实地在低下蜷着、缩着。所以说,这会从大山上下来这么一个人到他家里,别提多让他震惊了。   管家把信封呈到他面前:“拜帖没有,倒是有一封信。”   王大老板不由肃穆的接过信封,拆开后取出信纸。展开还没看,就有一股冷香淡淡的弥漫在鼻间。王老板仔细一看,只见信纸上抬头写着:兄台大鉴,下边内容则是“自上次一别,经年未见……”。王大老板看称谓没觉出什么,看下边的内容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一位熟人。很亲近的叙述了对他的思念,回忆了他们之前在某处的相处。   看到这里王大老板觉出不对了,这上边说的压根不是自己的经历。他纳闷的又翻了一下信封,才注意到信封上并没有署他的名字。这才隐隐有种感觉,这封信找的人应该不是自己。可是信都已经拆开了,他干脆就看完。   前边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后边进入正题把王大老板给镇住了。这上边说,写信的人结识了一位会施展住宅术的贵人,经过他的调理,门下经营一家店铺日进斗金。然后这位贵人又为许多富商做风水局,效果斐然。他经过一番努力,跟这位贵人攀上了交情。如今这位贵人外出游历,去了收信人的那里,就请托贵人带了这封信给他。写信人说,他全然为收信的人打算,碰到这样的机会,千万别错过。请对方也为他施展这住宅术,好留福泽给后代。   后边大部分内容都是在为这位贵人歌功颂德。通篇潜台词都溢于纸面了,意思就是说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这富贵给你送过去了。别犹豫,赶紧去抱大腿!   王老板望着信纸最后的落款,那里印着一枚印签。这印签是富商们通常在写需要公证的文件才会用的。堪比名牒,最是做不得假,也是最能证明身份的印信。   看完了这封信,王老板赶忙站起身,带着管家向着大门匆匆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不小心找错人家。有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他除非是个棒槌,才会承认对方是走错了门!   这封信,其实是庞和牧在陈潇离开之前写的。他给陈潇这信的目的,就是想要拉生意给他。让他顺利在都城做成第一单,好打开局面。陈潇在得知对方要给他这样的信件时,故意让庞和牧没有写具体的名款。如果他最后来不了寒山城,只能继续在都城发展的时候,这封信就会被陈潇带去交给真正的收信人。   他让庞和牧不要写清楚收信人署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会派上其他的用场。信件写不清楚收信人并不是很要紧,最为重要的其实是最后庞和牧的印信。那相当于是富商之间的名片,是有力的凭证。看到了这样的印签,收信的人就不会再有疑问。   现在也是这样,王老板虽然并不认识庞和牧,可是看到这个印签,就已经相信了一半。再等看到一身冷厉气息站在一旁充当护卫的杜荣,和穿着只有权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织云锦的陈潇,顿时就全然信了。富商的印签可能会有问题,可是一位仙师和一个世家子弟,是不可能专门为了蒙他上门的。对方没那么无聊。   这个世界的人全然没有想过,有可能会有人打着修行者的名头出来招摇。陈潇这样的行动才能够轻易的敲开王老板的家门。   陈潇预想了王老板的两种反应,一种就是现在这样,王老板绝口不提他是找错了人;一种是直言他走错门认错了人。如果是后一种,虽然会花费一些口舌,陈潇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就不如现在这样简单轻松。   陈潇被请到了正厅客座,王老板态度非常客气的请杜荣落座。杜荣严肃的拒绝了,他背着手站在陈潇的身后,一派坚守职务,谨守本分的姿态。王老板让杜荣的作态给弄得更加的谨小慎微,他端着热茶,请陈潇用。   陈潇单手接过,揭开茶盖嗅闻了一下,品了品香味。矜持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才说:“好茶。”   王老板笑着说:“陈公子喜欢就好。”陈潇一听他的称呼,就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了。茶杯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声。那动静虽然不大,却好似一个巨石落到地上般,把王大老板给吓了一跳。他看着陈潇的脸,不知道怎么让这位世家子弟不愉快了。脊背紧绷着,王老板还以为陈潇要发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称公子,称呼在下为陈师傅即可。”   师傅?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个怪异的神情,内心倒是若有所悟。这是代指从事某一个行当当中又较强专业能力的人的称呼。这位世家子弟让他这么称呼,顿时让王老板浮想联翩。   王老板知道,具有灵根却不强的人怎么修炼也没有办法突破到筑基期,一生只能做个修士。这样的人不光是寻常人家会有,在权贵世家当中也存在。对于这样的子弟,虽然不到放弃的地步,可是家族也是不怎么看重的。可以说,成人之后,他们甚至在家族当中可有可无,是个挺尴尬的存在。慈悲点的世家,能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养到老死。残酷一些的则会让这些人独立,外出自己谋生创业。   陈潇就被王老板当成了一个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倔强的想要不依靠家世,自己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于是,王老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陈师傅,谢谢您带故友的这封信给敝人。如果不嫌弃,请在敝人家中盘桓数日,让敝人好好款待一番。”   陈潇眉头轻皱,声音清冷地说:“不必。既然你已知在下来意,那就尽快开始。在下还有其他事情,没有那么多闲暇。”   虽然被不客气的拒绝了,王老板却没有生气,世家出来的修士都有这样的高傲。懒得敷衍,有话都是直说。能利落办完的事情,绝不愿意拖延到第二天。   更让王老板觉得惊喜的是,陈潇十分卖写信的人的面子,竟然也不用进一步对照,就要施展那住宅术。这让王老板觉得占了大便宜一样,他不敢耽搁片刻的起身,邀请陈潇看他的宅子。   王老板的住宅在寒山城的山下部位,占地颇广。因为不需要跟周围邻居共用地皮,所以宅子建得很规整,是个四四方方的园子。这样的宅子一般不需要大动,陈潇能省不少的事。轻松的表情维持到进入了后院,一看到铺满地面的碎石,他就直接皱起了眉。 第48章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陈潇站住脚,侧了侧身,跟在他身后一步左右的王老板就赶忙出声:“陈师傅,看出什么了?”   信中吹得住宅术神乎其神,却毕竟是个全然陌生的事物。王老板只知道很神奇,可是具体怎么个神奇,他没有看懂。所以,陈潇皱着眉的样子,他虽然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却并没有特别担心。   陈潇定定的看着王老板,不说话。渐渐的王老板脸上的微笑都僵硬了,他感觉对方身上有一股气势缓慢的升起,让他心中竟然有些惴惴。王老板嘴角抿了下去,眉心也皱起了川字,他不安的问:“陈师傅?这到底是哪里不合时宜?”   看事主端正了态度,陈潇内心满意的点头。风水原本就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陈潇最看不得人态度轻忽,不放在心上重视的样子。陈潇前世风水大师的气度摆出来,转过视线,抬手一指地上铺满的碎石:“这地面上为何铺得是碎石?”   王老板不解其意,可是看对方很郑重的问起,却还是老实的回话:“这些碎石,是小女带回来的。她年幼,一次出去游玩,看到这些碎石颜色喜人,就闹着带回来妆点院子。”   陈潇瞪眼,看着他怒道:“简直胡闹!这乱石岂能是铺在院子当中的!”   王老板被陈潇的怒气唬住,小心的问:“不过就是一些碎石……有什么关碍?”   陈潇见他嘴上虽然问的小心,眼中却是不怎么相信。他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不信?好,在下问你,最近这些年来你家中生意是否不顺,虽然小生意不断,可是大生意难成?”   王老板奇怪他怎么知道,就回答:“是啊,确实如此。陈师傅如何得知?”   陈潇没答,又问:“这些年当中,你家中是否子弟学业无成?无人被选入学堂之中?”王老板看陈潇的目光变得惊奇:“确实如此。”   陈潇点头:“这些年中,你家中之人是否大灾小病,接连不断?”王老板已经有些惊慌了:“确实是如此啊!陈师傅!求您告诉敝人,这跟这些碎石有何关系?!”   陈潇声音冷静的对王老板说:“庭院中的地面,可以是平整夯实的土地,可以是大块规整的石板,也可以是小巧方正的青砖。唯独这乱石、碎石最不可取!容易给家中招来阴气,致使家中财、学、寿衰落。”   陈潇选上这一家,并不是随便做出的决定。他事先在附近观察过,这家人家明明东北角上有丘,本来应该主富贵,学业昌盛,是个很吉利的宅子。园中应该生气凝聚,偏偏当中被一股不和谐的阴气冲散。进来看到这满后院的乱石铺地,顿时就知道了原因。   被陈潇接连说中,王老板已经是心神俱乱,六神无主。这些年来,王家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花团锦簇。实际上却是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家中的子女长大,该入学了却一个也没有灵根天赋。不止是亲眷,连家中仆从也总是大灾小病不断,光是丧事就办了四五场。   王家运势衰落是很明显的,作为家主王老板心知肚明,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被人一语道破根由,竟然是因为这庭院当中的碎石地面。就像是将要溺亡之人见到了最后生机,他对着陈潇哀求:“陈师傅,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王老板说着,腿下一软,竟然是要给陈潇跪下。   陈潇虽然装着样子高冷,内心却受不得人这样哀求。他先一步扶住对方,给杜荣使了一个眼色。杜荣上前一伸胳膊把王老板拎起来,陈潇眼神稍软,口气变得温和道:“王老板不必如此,在下前来所为就是为使事主趋吉避凶。”   王家的风水问题并不难缠,可是要不是风水师来看,普通人哪里能知道结症所在呢。陈潇业务熟练,很快给出解决办法之一二三步骤。他不仅破解了院中碎石之局,还给调理的更好,园中划分了花草树木的位置,就等到春天移植过来,以便生机更旺。   得了方法,王老板一抹脸上的软弱,雷厉风行的先把后院的地面给掀了。当天就让人把土地夯实,平整成硬实地面。听到这个消息,还未出嫁的女儿还挺不高兴,想要过来闹上一闹。却被王老板严厉的镇压。要不是他疼爱这个女儿,任由她胡来。也不至于坏了宅子里的生气,凭白的遭了这么一场。   因为是寒山城的第一个客户,陈潇极其负责任的盯着。直到亲眼看着阴气逐渐变得稀薄,才点头对王老板肯定改造成功。王老板闻言大喜,刚要盘算送上多少酬劳算是合适,就有人来禀报,一直拖着商谈不下去的大生意成了!   王老板欣喜若狂。让他这么兴奋高兴的不只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而是这说明他们家的运势有了起色。不再衰落,转而要兴盛了!   考虑了陈潇带给王家的大恩情,还有他的身份背景。王老板郑重的奉上了一百灵币作为酬谢。   听到这个数字,杜荣心跳都要失速,差点未出不住硬汉的形象。反而他年轻的雇主很不当回事,漫不经心的接过,转手塞给了他。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一笔重金。其实当中也是饱含了对陈潇的歉意。到底王老板没有隐瞒到最后,把收信人不是他的事情说了。   做戏做全套,陈潇面上怔了怔,皱着眉毛收回了王老板奉还的信件。他说:“此事不怪你,是在下没有问仔细。罢了,既然不是,在下再寻访就是了。”   王老板还想帮忙打探,被陈潇态度坚定的拒绝。他表示受人之托,中间却有此失误,被误拆了信件。一定要亲自寻访,才能聊表歉意。   王老板见陈潇竟是很看重写信的人,不由对那个叫做庞和牧的有些羡慕嫉妒。   陈潇不肯留下用晚饭,起身告辞。王老板对他感激涕零,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街口还不停。陈潇皱了下眉,杜荣就不耐烦地说:“行了,王老板止步吧。”   王老板站住了脚,陈潇抿着唇,淡淡地对他说:“此次前来寒山城,是为了历练。王老板要是知道有和人家还有此类难题,可向在下推荐。”   王老板听了,内心就是一叹。以陈潇的品貌和气度,却只能远离权贵圈子,跟平头百姓打交道。当真是不容易啊……陈潇故作高冷的样子非常唬人。明明挣了客户的大钱,偏偏还让对方觉得他艰难。佯装能装到这般境地,也是世间少见。   王老板笑着说:“敝人省得了。哪里敢劳动陈师傅惦念。陈师傅只需找好了住处,等他们上门求教就是了。”王老板都这样求着陈潇调理的宅子,哪能允许其他人那么有面子,让眼前这位世家子弟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总之在他这里,陈潇直接被拱上了神坛安坐着,等着其他人去烧香请愿,才是应该有的姿态。   寒山城的第一个单子顺利完成,好像还俘获了粉丝一枚。陈潇表示目的达成,剩下的就等影响辐射出去。他现在的形象跟在郡城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还需要亲自去跑,现在只要端着高冷范,等着别人求上门即可。   走得远离了王家范围,陈潇才敢放松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雀跃地说:“荣叔,今日顺利开张,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只见杜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低声说:“东主,保持仪态。您还想要继续以世家子弟的身份活动的话,就不能做出与之前骤然不同的举止。”   陈潇眨了眨眼,他吃惊地发现杜荣现在肯干涉他的事情了。这是双方关系更近了的表现,他也是不知道现在该为对方真正把他看成自己人而感到高兴,还是为现在起有了一个严格的监督而感到悲伤。   杜荣虽然不让陈潇在外边破坏形象的大吃一顿,却叫了一顿寒山城有名的酒楼的招牌席面送进了他的房间。陈潇请杜荣一块用饭,餐桌上,杜荣肃容的问:“东主,接下来有何安排?能否提前告知,在下也好配合。”   陈潇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并不打算来者不拒,总要给他们一种感觉,就是让我出手是非常不易的。这样才能保持世家子弟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印象。”   杜荣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说:“那接下来的就交给在下吧。只要有人求上门来,在下先去走访一番,看看对方的情况,再请东家出面。”   陈潇觉得有杜荣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真是帮了他大忙。这样省去了他亲自出面应酬的环节,更能保持高冷和神秘感,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极为有利。   是的,寒山城的这些富商不过只是第一环而已,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修行者。   罗盘现在只有天池中心的部位是亮着的,表示可以使用。其他十八个圆环上的内容,陈潇虽然能倒背如流,却好奇它们是否有了其他不同的功用。就像现在磁针指着的神秘方向。   而想要点亮其他的圆环,需要更多的气运。陈潇已经不满足只做普通人的风水,汇聚而来的气运太慢还少。修仙者本身就具有气场,如果为他们布置风水,通过因果能获得的气运一定比现在要多。 第49章 名气   第二天,陈潇就和杜荣从客店搬了出去。   寒山城内人多,住宅房屋也多。处在寒山城内,距离湖泊比较近的是城中心区。这里的房租分两样极端,便宜的极便宜,贵的特别贵。这是因为便宜是租给普通人使用,贵的是租给修行者。   寒山城在某种程度上,有一些像前世的国际大都市。真正扎根在此,土生土长的人不少,可是更多的人来来去去,流动性太强。尤其是那些修行者们,大多是短租。只是在寒山城内停留修整,等到有合适的队友,就又进入寒山城外茫茫的大山当中去历练。   这边专门租给修行者的一般都是带着大院子,有很多个房间的大户型。而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的人口,也不需要那么大的院子,是相对条件差许多小户型。陈潇考虑了一番,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在中心城区内租住。住在这里的修行者是为了方便去湖边的商业地带买卖东西,也容易寻找同道。而他们没有这样的需求。   于是他们在远离城中心区,山脚下的一片住宅中找了一个院子不大,有四五间房间的小户型住下了。这个宅子后方山半腰上就是知世堂守着的传送漩涡门,既没有脱离修仙界的圈子,又是个跟他们有一定距离好地方。   可能之前曾有独行的修行者租过,宅子里的东西很齐全。不用怎么置办,直接拎着行李入住即可。   为了陈潇出行方便,杜荣专门雇了一个车夫。安顿好之后,杜荣就坐着马车去了王家递了一张帖子,告知王老板现在的地址。   王家上下现在对陈潇很是深信。难得能跟一个修行者,还是一个世家子弟有这种交集,让王家子女一辈的兴奋难耐。年长者知道仙凡之别造就的等级森严,普通凡人并没有能力撼动,对陈潇多少都抱着敬畏之心。可是那些年轻的子女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呼朋唤友以家中的变化作为谈资进行炫耀。   这帮少年人们家世相当,亲长们大多也是寒山城某一富商。他们胆大轻狂,对高冷神秘的陈潇深感好奇。就打着自家宅子有问题,想要请他去看的名头,找了过来。幸好杜荣之前跟陈潇商议了应对,他出面待客挡驾。杜荣一张冷硬的脸庞,浑身肃杀的气息,直接把这些无事生非的年轻人们给吓退。   虽然没能得逞,紧张刺激的经历却让少年们大呼过瘾。回到家后,忍不住跟亲人们分享他们的历险。听闻他们去招惹修行者,长辈们自然要训斥。骂了再一问原因,就不由动了心思。   小辈们不知轻重,也不知道能经由此事和世家子弟说上话,攀上关系意味着什么,长辈们却是明白的。   寒山城当中修行者跟普通人接触面很多,也就让他们对修仙更加的向往。寒山城的学堂规模更大,师资力量也更加雄厚。寒山城当中的孩童们修炼有成的机会也就更多,没准就被哪个路过的仙师给看中挑去做了徒弟。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修行者当中良莠不齐,将来孩童有个什么前程,并无保障。况且,因为人口更多,竞争也就更为激烈残酷。寒山城的权贵世家附庸的亲眷众多,可以直接挑选合格的幼童培养,并不会青睐这些学堂当中的学童。除非是那种天赋出众,特别天才的。   在某些方面,这些寒山城的学童们,比樊村的还不如。至少樊村的少年们,等个几年就有一次集体参选仙门选徒的机会。而寒山城整个地盘都是属于城主韩元春的家族。强龙不压地头蛇,有规模和威望的仙门,从来都不会做出去有主的地盘上搜刮弟子,这种会让双方交恶的事情。   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有钱有渠道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的跟世家子弟扯上关系。好能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去跟附庸的孩子们一块学习修炼。   眼前出现一条终南捷径,怎么不让人怦然心动。这些人可不知道陈潇是打着不受重视,只能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名头。可是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不受重视,也是有身份去跟同阶层的人来往,有机会去打通其中的关节。花钱不要紧,最怕的是有钱没有路子!   于是,因着这样不太单纯的念头,陈潇的门前一下热闹了起来。陈潇还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单凭王家一户的案例——还不是效果特别突出的,造成的影响要很慢热。   陈潇在房间里不出去,只杜荣一个出面。虽然不是正主,可是对方仙师的身份让上门有所求的老板们都不敢轻忽。   这些人纷纷捧着重金——他们打听了王老板出的酬谢做参考,恳请陈潇上门看他们的宅子。对于他们的热切,杜荣很有些看不懂。他很谨慎的推拒了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重金酬谢,只是一一登记了对方的姓名,就打发了对方回去。   变相送钱都送不出去。也只有世家子弟,才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些人心里纷纷转动着这样的念头,感慨着离开了。   等到这些人走光,关上了院门。杜荣才捧着名单,脚下有些凌乱的快步来到陈潇的房间。“东主,您看看,一下来了好多人。”他对还能沉得住气看书的陈潇急声道,“还个个言明,可以先送上报酬。”   陈潇扬起眉毛,接过杜荣手里的名单,细细的看了起来。名单上只大致写了这些人的住址和他们的身份,经营了什么行当。就差明晃晃直白的告诉俩人,他们有钱的很。   陈潇看着单子半晌,才轻轻笑了:“荣叔,这些人目的不纯啊。恐怕看宅子是假,送钱才是真的。”杜荣不解的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陈潇摇了摇头:“不。他们是冲着世家子弟的身份来的,不过是想要一架通天梯罢了。”   这么一说,杜荣立刻就明白了。他有些不敢置信:“这些人是想要通过东主的关系,搭上修仙世家?可是,东主您只是……”只不过是冒用身份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   陈潇缓缓吐一口气:“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这些人并不知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陈潇才醒过神来:“荣叔,快坐下说话。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相处,自在一些。”   杜荣经过陈潇一提,他有些惊醒他最近对陈潇的态度有了些微妙变化。以前他不过是恪守职务,跟陈潇保持雇主跟下属的关系。可是现在他内心是真的有些信服对方了,这个年轻的雇主让他越来越敬重。站着跟对方回话,已经变得理所当然一般。   杜荣不由内心感叹一声,后生可畏。他坐到陈潇左手边的位置,问:“东主,接下来该如何?”   陈潇摇了下头:“白得的钱烫手的很,万万沾不得。”   他现在不过是佯装的排场像,搏得也不过是别人先入为主的印象。将来即使被揭破,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这个身份不是他自己说的。他现在只是打着世家子弟的名头招摇,真要收下这钱,就真变成了撞骗。陈潇是绝不会允许,风水师这个身份在新世界建立名声时,遭到任何形式的玷污。   杜荣皱起了眉头:“那这些人就都拒绝了?”   陈潇笑了下说:“因噎废食这种事,可做不得。说不得其中有真正需要调理宅子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在早期的时候这些上门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并不妨碍他故意把他们当成这样。   陈潇对杜荣说:“荣叔,这两天您辛苦一下。去打探一下这些人的情况,把其中并不是十分迫切需要跟世家搭上关系的人家挑出来,我们再去一一走访。”   与其回避让人觉得奇怪,还不如把这些都当成真正的客户,认认真真的去看宅子做风水。等到真正的见了效果,他们攀关系的心思就会淡下来,真正注重起陈潇本身的才学。   杜荣严格按照陈潇的要求去执行,排出一个顺序。陈潇先从家里近期没有学童的人家开始,一家挨着一家上门。他态度高贵冷艳,丝毫不理会这些人的逢迎,无视这些人的殷勤。除了酬劳,其他礼物一概不收。   一开始这些人碰了一鼻子灰,本还悻悻然。等到发现这位世家子弟一丝不苟,万分敬业的为他们调理了宅子,这才隐约有了那么一点点居心不良的羞愧。   之后不久,等发现这住宅术的真正奇效时,才顿悟他们行为的本末倒置。竟然白白错过了跟一位奇人结交的机!而这个时候再去单纯邀请对方做客,却怎么也见不到对方的面了。   这么多人同时捶胸顿足懊悔不已,一下引发了其他人的好奇跟重视。不管有没有需要,都求上门去。陈潇却矜持了起来,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请了去。却也因此,名声越发大了,简直炙手可热。 第50章 进山寻龙脉   名气越来越大,陈潇不喜反忧。这势头发展下去,势必会惊动到其他阶层。毕竟修行者跟普通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的目的是修行者,可是现在还不是展露于人前的时候。事态发展太快太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他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临时名牒也是个破绽。   “要冷一冷了。”陈潇说。“势头太热也不好,一不小心就要被烧成灰烬。”   杜荣已经被这复杂而迅速的变化给弄懵了。他是很要强,却也有自知之明。这种筹谋的事情,他不在行。只能是陈潇说什么,他帮着冲锋陷阵。这会儿就虚心的问:“怎么冷?”   陈潇出了口气,抬头看着杜荣苦笑:“只能把后事提前了,咱们接个任务出去历练吧。”   虽然他们现在在富商圈子里是红火人,可是在万千修行者当中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要暂时以历练的名义离开,就算那些人想要找也无从下手。等经过一段时间发酵,气氛冷却之后再回来,再找上门来就是有真正需求的事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陈潇的资产猛增,现在有七灵珠八十灵币。陈潇大手一挥,拿出五灵珠为杜荣淘换了一把稍有磨损的符纹刀。他自己也脱下了柔软舒适的绸缎衣物,穿上了修士们那又结实又耐磨的短打劲装。再把杜荣换下的精钢刀往腰间一别,除了脸特别的白净,真就跟新出来历练的修士没什么区别了。   “荣叔,您别老往我这边看。”陈潇无奈的说,“我现在的身份是跟着您出来历练的学徒,您别老跟看眼珠子似的注意我。”   走在他前边,总是不自觉回身去注意他安全的杜荣略显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这才转过身,注视前方。   边走着,杜荣低声跟陈潇说:“也没有必要非得这样。以护卫的身份,陪伴东主出来历练也不是没有。”在外出历练的队伍当中,越没有修为和身份的人越在底层受到压制。杜荣就是从这样的压迫当中挣扎出来的。他好歹还有修为,陈潇却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不由得他不担心。   陈潇说:“不管是不是世家子弟,带着护卫就惹眼。这回要的就是低调,越不招人注意越好。”顿了一下,他安慰地说,“您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到时候咱们是自己接任务出去的。不跟其他人一起,就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   俩人去了知世堂,接了一个挂了挺长时间,去寒山城附近的山脉寻找草药的悬赏。因为那片区域是已经探明了情况,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所以报酬给的并不高。之所以放着没有人愿意接,是因为现在还是冬季,不是夏秋那种好找的季节。更何况春天也就罢了,至少能有芽苗露出地面。冬天遍地都是落叶枯草,让人怎么找?   陈潇和杜荣才不管这些,只不过是随便找一个掩人耳目。像是这样的悬赏,就是他们完不成,也没有什么关系。   跟在杜荣身后踏出知世堂的大厅,陈潇被寒风吹的缩了一下肩膀。随后他觉得挺没有形象,就硬是顶着往脖子里钻的小风,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寒山城的春天来得迟,冬天格外长。陈潇都已经来了有两个月,这个世界都已经到了三月,气温才刚刚开始回暖。偏偏又刮起了三四级的西北风,嗖嗖的往人骨头缝里吹。   在寒山城里修士们都是一副屹然不惧小风吹拂的样子,陈潇只能不脱离群众。直到上了马车,陈潇赶忙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边翻出披风时,他的手都已经是冰凉的了。   “东主,您这样不行。”杜荣皱着眉说:“很快会受寒生病的。”   陈潇缓了缓,笑着翻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铜手炉抱在怀中:“放心吧,我冻不着。”   杜荣见他是真有准备,也就放下了心思。   马车送他们到最靠近目的区域的村子就返程了,剩下的道路都是山道很狭窄,只能靠人自己走。   车夫以为俩人会像其他修行者那样,并不停留的就直接步入大山当中。他绝想不到,这俩人会在他走的不见人影之后,直接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农户借住。陈潇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杜荣可不敢直接把他领进山里去。最好是像现在这样,从一个村子附近开始,一点一点的往深山进。   那农户诚惶诚恐的接待了他们,腾出了一侧厢房给他俩用。杜荣给了对方二十银钱作为报酬,告诉对方不用管他们吃用,没事少来打搅,就打发了农户主人。   关门转身,杜荣发现陈潇正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杜荣还以为他是累了在闭目养神,就没多想的坐在一边。   实际上,陈潇却是在黑暗的意识当中召唤出来了罗盘。这段时间做的风水不少,虽然收获的气运不多,却补足了在船上消耗掉的部分。   罗盘中泱天池部位比起其他还黯淡的部分鲜亮许多。随着陈潇的注意,罗盘越拉越近,缓慢的翻转了一圈。检查了一番罗盘状况良好,陈潇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陈潇睁开了眼,杜荣关切地说:“东主,很累?要不要去床上躺一躺?”   陈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不用,趁着现在天色尚早,咱们先出去转一圈。”   有将近十个月的时间,他都是在城市当中度过的。身为一个风水师,那颗寻龙看脉的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俗话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意思就是说,学会寻龙需要花费三年的时间,而要学会点穴,十年都未必能够测得准。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师,都是漫山遍野跑过的。只在城市当中看阳宅,不过只是其一。望山看吉地,才更是精髓。   杜荣不明白陈潇的兴奋从何而来,见陈潇拉开房门出去,他赶紧拽上被落下的披风跟上。俩人走出村子,直接从山道上了山。走到了半截,陈潇不再按着山道走,反而顺着山脊爬了起来。   看陈潇在前方兴冲冲的攀登,杜荣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隆冬刚过,山上都是一些干枯的树枝跟草茎。不小心绊倒,就有滚下去的危险。陈潇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杜荣不想扫雇主的兴致,就在底下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到了山顶往远处看,才发现一山连着一山,一峰比一峰高。村落附近的这个山头,可以说是群山当中的矮子。一般人登高就是想要望远,要是发现自己爬上的山不是最高的那一个,心里难免会有些失望。   陈潇却并不在意,甚至他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一条山脉,永远都是从最高处向低向周边延展。往往最高山峰附近的山头,都是高耸陡峭的,并不适合人类的居住。只有山脉边缘,高度比较低的山坡度趋于平缓,才会出现人类聚集的村庄。   于是,这鲜明的特征经过前人的总结,就成了有规律可寻的经验。在风水上,一条山脉的最高峰被称为太祖山,向外延伸附近次高的山峰被称为少祖山,边缘高度较低,山坡趋于平缓的山头则被称为父母山。侧面望去,几座山峰连绵起伏,形状正如一条长龙蜿蜒的身躯。被父母山环抱的地方,俗称龙穴,是为风水宝地。   有人居住的村庄,就算没有龙穴,也是一块吉地。不要小看人的智慧,就算是不懂得风水学,人类也能凭借趋吉避凶的本能,选择适合居住的地方。   正如陈潇借住的村庄,整个村的位置就选在一块背靠大山,面朝平地的方位。后方的山体能够为他们抵挡从背后方位吹过来的强风,免去冬季暴风大雪的肆虐。春季时,山体又能够阻挡暖风散去,使得这块向阳的土地,能更早的开始播种。   陈潇就这样,开始了每天往山里钻的日子。他顺着山脉向着最深处的高峰走去,只有站在最高峰往下看,才能找出山脉的脉络。当然,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方便齐全的野外装备,他不敢凭借自己的喜好胡来。而是请杜荣带路,走在前边。有的时候,看着眼前明明就是山峰,却不能直接上去,必须要绕道。陈潇虽然不明白,却尊重杜荣的经验,跟着他走。   杜荣是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觉得他每天站在山顶,闭着眼睛一副感受天地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喜欢和向往修行者的生活。就暗自下决心,把这次为了避风头才出来的行动,真正过成个历练的日子。每天陈潇指定一个方向,杜荣就带着他翻山越岭的前进。无论路途多么艰难险阻,也不见这位年轻没有受过什么罪的雇主叫苦,很是让杜荣欣慰。   陈潇是不知道杜荣的心里活动的,他每次在山顶闭着眼,不过是暗中用罗盘测定一下方位。这看似玩闹的行程,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到深山当中,越来越变得像极限生存。他还是兴致不减,反而因为靠近了目的地而越发精神起来。   这一日,爬上一座山头,陈潇刚刚抬头远望,就见几座山头之后,一个规模不小的气场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奕奕的光辉。陈潇大吃一惊,明明还不到地方,怎么出现这么一处风水宝地,连气场都这么壮观? 第51章 不下厨房款仙师   陈潇正在疑惑不解,就听山下杜荣喊他:“东主,快来用饭吧,肉烤好了。”   陈潇深深的望了那边一眼。此时再看,由于日星移位,光线变化,气场的光辉已经看不见了。他记住了方位,这才转身顺着比较平坦好走的地方下去了。   杜荣点了篝火,树枝架在上边,串着一只烤兔。这会儿兔子已经烤的金黄,香气扑鼻。撕了一只兔子腿,陈潇吹了吹,等不及冷一些就往嘴中送去。   原本陈潇还以为,在这个没有酒精炉,没有袖珍煤气灶,没有行军锅的世界,野外生活要很艰难。忍饥挨饿大概谈不上,最少也应该是过草地那个时候的艰苦程度。没想到这一路上,虽然没有稀的,整天吃些干粮硬饼。陈潇的嘴却并没有被亏到,差不多每天都能有一顿肉吃。由衷地,陈潇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选了杜荣做他的护卫。   换了是其他的修士,肯定不能像杜荣这样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在这青黄交接的初春,随便转转就能找到吃食给他。有的时候是鱼,有的时候是野兔、野鸡、不知名的大型野鸟,还有看起来很吓人实际却挺好吃的草蛇。   其实陈潇自己前生也会一门烧烤的手艺,不过却没有展现的机会。首先他没有杜荣的身手,其次就是他也不太了解这里的调料。   让陈潇佩服的是,杜荣不仅仅在获取猎物上能力出众,他还懂得很多野外植物的作用。就例如洒在烤肉上的辛香调料,就是出来之后在山上现找的。那是一种褐黄草类,水分完全脱干了。杜荣摘了一把,清洗之后晒干,在干净的石头上碾成了粉末。陈潇在一边全程围观。见他对这些东西好奇,杜荣就一边走一边传授经验,给路途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这次出来,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避风头,虽然名为历练,却跟游山玩水差不多。于是杜荣准备的多是游历用物,只有很少的战斗用品。这些东西很有讲究的排列堆叠成一个整齐的包裹,被杜荣背在背上。他的力量大,耐力强,就是背着这么一个大包裹,跟陈潇一样上山下坡,气都不带粗的。   一个山头爬完,陈潇却气喘如牛。这身体尽管以前习武跑商,却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压榨体力。挺过刚开始每天肌肉酸疼的日子,适应之后,原本因为吃的太好有些显肉的脸颊重新变成俊俏的瓜子形。缺乏运动导致的肌肉回弹,往脂肪转化的趋势戛然而止,避免了一场发胖的形象危机。   消耗大,就吃的多。陈潇就着兔肉吃了两张饼才算是填饱了肚子。等他吃完,剩余的兔肉全都进了杜荣的肚子里,四十岁的修士胃口比陈潇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还要棒。   陈潇擦了擦嘴边的油,对杜荣说:“荣叔,下午咱们改道,往北面走。”   杜荣没有任何意见,他点了下头:“行。”陈潇经常是这样,爬上一个山头,就改一个方向,他都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杜荣扑灭篝火,掩埋了灰烬。陈潇起身,俩人转了个方向,翻过山脊。望山跑死马,更何况是站在山顶上看。沿着山脚绕了两天,陈潇才算是真正找对了地方。   这是一个夹着一条潺潺溪水的峡谷,两边都是绝壁。不仅普通人行进困难,就是修士们也要注意脚下,不敢落空。   杜荣觉得这次出来他还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难走的道路。往常陈潇指的方向,虽然又要翻山,又要越岭,却是随着山势起伏在走。   却不知道,陈潇的疑惑比他还多。无论这地方的山势,还是水势,都不像是有风水宝地的样子。陈潇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他却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一定要把这个地方都看遍了,确定真的不可能,才会放弃。   陈潇不说话,杜荣只能带着他往前走。俩人沿着绝壁,小心翼翼的在只有一掌宽的石头上惊险的穿过这条峡谷。   走到峡谷尽头,眼前出现一道拦路的石壁。石壁上一条宽阔的瀑布,挺有声势的落在水潭当中。   “没路了。”杜荣不得不说,他转头征求陈潇的意见,“还要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只能爬上去。这山壁在下一个人还可以上去,只不过东主攀爬就有些难了。”   陈潇不甘心的抬头望着石壁瀑布,难道真的要改道,重新回到之前的路线上?   就在这时,空气当中瀑布腾起的水雾突然一阵波动,有些眼熟的层层曲折,漾开成辉煌浩然的气场。   陈潇瞪大了眼睛,胸中突突一阵急跳。他还来不及转身,就听身后飘来一声很淡的轻咦。杜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一转身,就见身后溪边站着一位气势压人,容貌俊美的黑衣仙师。   这位仙师跟他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如果以前那些仙师可以用修行者来通称,眼前这位衣抉飘动,浑身都不沾染尘埃的才能被叫一声修仙者。   见到俩人,仙师似乎也很意外。只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惊讶,仰月般的唇边溢出淡淡的笑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陈潇深吸一口气,才能镇定的弯腰行了一个礼:“再遇席仙师,在下很是欢欣。”   席玄霆微微一颔首:“倒是一桩惊喜。予此前感到有人在附近,还以为是误闯到此的历练者。”   既然是认识的,旁边杜荣放下紧绷的心弦。他迈前一步,行了一个揖礼:“散人修士杜荣,拜见仙师。”   席云霆的目光在杜荣身上落了一落,就让杜荣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迫力。席云霆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地说:“杜修士不必多礼。”   陈潇忍不住问:“席仙师,您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从陆路过来寒山城?”席云霆难掩惊讶的看他:“为何这么问?”   陈潇这时,有弯了弯腰,行了一个礼:“还请仙师勿怪。三个月以前,在鲶城外港的时候,碰巧听到了贵门弟子的谈话。又在巧合之下,看到了仙师去送别。在下知道席仙师没有上船,这么长的时间又在这里出现,就猜想您是不是从陆路上穿行过来。”   看到席云霆出现在这个地方,陈潇就这么想了。他的师侄都知道船是因为他的带累才屡次返航,以席云霆的聪慧肯定不会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带着那些修为只有低阶的学徒们,只能走海路来寒山城。陈潇猜,席云霆是不会继续坐船出海的。被人说带累,只一次就够刺人心的,更别说还要硬着头皮,一次次尝试。他是领队,不能扔下小辈带着一群学徒不管。在有了替代的情况下,要不是师侄们主动提起,大概席云霆也会主动提出让贤吧。   席云霆目光一顿,声音低低地说:“你有心了。”   杜荣惊讶的出声:“怎么?席仙师是从陆路上走的?这一路上草原、高原密林、雪山还有戈壁,可都是凶兽出没。席仙师孤身一人,是怎么穿过这重重险境的?还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真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席云霆微抬下颌,淡声说道:“予还是有些办法的。”那控制不住的能力遇着人还要克制,当他独行的时候就用不着了,凶兽们撞上来也不过尽是倒霉。   杜荣可不知道席云霆的特殊能力,只当成了仙门弟子功法高超,本领强大了。他叹服地道:“席仙师不愧为名门之后。”   席云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陈潇:“你们二人又是为何来了这处峡谷?”   这个地方可是席云霆精心挑选的,没路不好走,还没什么要紧的资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来的。   陈潇率先说:“这次出来,是以学徒的身份跟着荣叔长见识的。”杜荣见他这么说,也只好沿用之前的说辞:“在下在知世堂接了一个任务,是来附近寻找石线草的。”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这个季节找石线草有些困难,也难怪你们走到这样深入。”他抬眼,发现陈潇目光正望着他,顿了一下就说,“天色已然不早。这时返程,不到出谷就要天黑。不如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陈潇跟杜荣对视了一下。杜荣自然是听他的,于是陈潇就客气地说:“那就厚颜打搅了。”   席云霆抬手冲着绝壁的方向挥了一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无路可走的绝壁处竟然出现了可供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席云霆率先向着通道走去:“请随予来。”   陈潇好奇的跟上去,走到绝壁边上还伸手摸了摸。   席云霆见状就说:“这石缝是先天存在,予不过是用法器造出了一个幻影。”   陈潇叹了一声:“仙家法器,当真是神奇。”   三人鱼贯而入,穿过石缝眼前豁然开朗,里边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山谷四面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要不是有那条石缝,掉下来就别想离开。   山谷当中被平整了一块空地,有一间木头房屋。整个房屋都是用原汁原味的木料搭建,非常古朴自然。跟在席云霆的身后,陈潇走进了那栋木屋。才发现这栋木屋,出乎他意料的高。   房间内很简单的分了三个隔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起居的地方,另外一处则是打坐的静室。   陈潇左右看了看,问:“厨房在哪里?”   席云霆眨了下眼,才缓缓地说:“予平日食用辟谷丹,不用厨房。” 第52章 这个少年跟其他人不同   陈潇愣了。这虽然是他第一次听到辟谷丹,可只凭辟谷两个字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前见到和听说的修行者不论是修士还是修仙者,都是吃东西的。骤然知道席云霆竟然是不吃饭的,陈潇难免惊呆了。   俩人对着不说话,杜荣怕场面陷入尴尬,就赶紧说:“不敢让仙师的地方沾上烟火,我们在山谷外边做饭就是。”   杜荣这话说得太快,让席云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原本想说,可以让他们在屋外搭一个做饭的地方。随后想想他们只不过待上一晚,席云霆也就不再提。   既然席仙师辟谷,陈潇也不敢让饭味熏到对方。杜荣去山谷外边做饭,陈潇也跟着去帮忙。他熟练的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回到杜荣那边时,他已经在地上挖好了坑,正在边缘垒石块。陈潇把树枝技巧的叠成一个透气的小堆,点着干树叶引火,一个篝火就算是完成了。   杜荣不畏冰冷,涉水进入溪水中部。只一会儿,就抓了十来条半尺长,两指宽的小鱼。他在溪水边,掏了鱼鳃,刮了细鳞,去了内脏,用筷子粗的树枝一一串上。这些鱼太小,就只能用小火慢慢熏烤。见状,陈潇让杜荣歇着,他来烤这些小鱼。这些天都是杜荣辛苦,陈潇也想让荣叔尝尝他的手艺。   杜荣一开始是想拒绝的。毕竟就他所知,这位年轻的雇主并不会厨艺。陈潇很坚持,于是杜荣只能作罢。反正就守着溪水,大不了一会儿再去抓。   陈潇先是从调料里选出盐,仔细的在鱼的表面涂抹了薄薄的一层。然后又从杜荣手工制作的辛香料当中捏了一些,塞进了鱼肚子当中。   把鱼串靠在一边,等待入味。陈潇又去拨弄火堆,把烧的正旺的火堆拨散,挑出烧的快要熄灭的木炭。等到火半熄不灭,陈潇就把鱼串架在石头上,有模有样的烤了起来。   杜荣见陈潇很有章程,动作不快不慢的翻动鱼串,让两边均匀的受热。感觉这顿应该不会难吃,他就放下了心。一放松下来,杜荣就有了闲谈的性质。他说:“这位席仙师所在的仙门一定是名门贵派。”   陈潇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对方说过席云霆是重玄派的。于是,他就好奇了:“荣叔是怎么知道的?”   杜荣用一种江湖前辈教导后辈的口吻,对陈潇说:“你看他那身衣物就能看得出。那可不是你我身上穿的普通衣服,而是有符纹的法衣。功效等同于在下身上的胸甲和护腕。要知道,符纹对附着的材质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比如在下的胸甲就是用一种凶兽的头层皮做的,当初在典当行看的那件侧重速度的,则是用灵植的纤丝编织而成。这些就都不如法衣穿在身上舒服。”   杜荣感慨地说道:“法衣的材质更加的精贵。那是用灵植喂养的灵蚕吐出来的真丝或用灵泉浇灌的灵棉制成的布料,非是一般的修仙者能够穿得起的。”   陈潇恍然,原来席云霆还是个土豪。然而,还没等他惊叹出声,杜荣又跟他说了一件更加能衬托出席云霆身价的事情。他说:“还有,就是席仙师食用的那辟谷丹了。”   陈潇有些奇怪:“辟谷丹怎么了?仙师们的传说,总是是能听闻餐风饮露,辟谷长生什么的。貌似很寻常呢。”   杜荣诧异地看他:“那里听来的谬论。”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坊间很有一些离谱的传言,千万不要当真,不然真要闹出笑话。就拿这辟谷丹来讲,因为其中一味草药跟养息丹重合,就导致辟谷丹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般修行者,不是到必要的关头,是不会把辟谷丹当饭吃的。”   “养息丹?很贵重吗?是何功效?”陈潇问。   杜荣说:“养息丹是修行者受伤疗养所用的药物,无论是经脉还是脏器受到创伤,养息丹都有很好的功效。一个受伤的修行者从治伤到恢复,通常要消耗很多瓶养息丹。”   杜荣上次受伤,之所以把财产花了个精光,就是为了吃这养息丹。吃养息丹恢复,伤势痊愈没有后遗症,也不会留下暗伤。于是,有条件、有远见的修行者为了将来,不会吝啬在这上边的花费。   “辟谷丹一般只有在修仙者闭死关的时候才会食用,销量不大。养息丹则需求甚大,炼丹师们都愿意用这个药方来获取收益。物以稀为贵,是以辟谷丹价高不下。”杜荣闯荡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拿辟谷丹代替饭食的。   陈潇一顿饭的功夫又涨了好大的见识。第一次明白了以前一位徒弟口中“壕无人性”是个什么概念。   他的手艺没有退步,小鱼烤得外焦里嫩,鲜咸喷香。让杜荣直夸赞,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   杜荣说得话虽然有点夸张,不过却是真心实意。   他们平日里历练,吃饭时很少有这样的闲心来琢磨吃食。都是尽快弄熟了吃到嘴里,该休息去休息,该值守的值守。有时不凑巧,碰上赶路,边走边吃。哪顾得好吃难吃,冷的热的。不吃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意味着受伤死亡。那会儿没人会在乎计较,只把食物往嘴巴里塞,吃饱了就算。   所以,杜荣给这趟定性成游山玩水,还真没错了。   吃完了饭,因为第二天早起可能还会用到,杜荣就没有拆掉石头掩埋灰烬。反正也是在溪边,没有什么植被烧不起来。俩人回到山谷当中,席仙师正在静室当中打坐。   陈潇就没有进去打搅,在山谷的平地上绕着走了走消食。杜荣则在远离木屋的地方席地坐下,打坐修炼。   陈潇刚走了没有一圈,席云霆从房屋当中出来了。可能是见杜荣在打坐修行,席云霆没出声,而是示意陈潇进屋说话。于是,陈潇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席云霆带陈潇进了静室,转身对他一抬手:“坐。”   陈潇在屋子里看了看,静室里边没有桌子座椅,只是地上铺了一张厚实的毯子。席云霆席地而坐,陈潇客随主便,干脆也坐到了地上。   俩人都是席地坐在,这就能看出来修炼跟不修炼的差距。席云霆挺胸直背,就算是盘膝也坐的很优雅,很有气质。陈潇就不行了,挺胸抬头他也能做到,可是盘腿他就要差些。跟对面的仙师一比,总感觉他浑身软绵绵地一样。其实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禁不住对比太强烈。   席云霆眼中透出些微笑意,他说:“不必板板正正,自在就好。”   陈潇僵硬的扯了一个笑,说:“没事,习惯了就行。”他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又不是会让人腿发麻的跪坐,盘腿坐的男人才豪迈潇洒……   席云霆平常就习惯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这时自然也是如此,他脸上淡淡的对陈潇说:“今晚就委屈二位在静室休息一晚。”   陈潇已经稍微了解他一些,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类型。于是就赶忙说:“不委屈。能在这野外有这么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已经很好了。”   说完这件事,俩人之间又是安静。席云霆习惯沉默,周围的人除了长辈之外,几乎没有人热衷于跟他说话聊天,就让他养成了冷场的属性。还好陈潇对席仙师非常的有兴趣,就主动开口找了一个话题。他说:“席仙师,这栋木屋是您盖的?”   这话纯粹是明知故问,木屋簇新簇新,一看就知道刚刚落成使用没有多久。不过聊天都是这样,总要挑起一个让人容易接话的话头,才能进行下去。   果然,席云霆就开口答了:“正是。木料是采自附近的树林,都是一些高大笔直的树干。”   席云霆这活干得简单粗暴。挑选出来的树种是那种长得笔直的种类,放倒几根,分成数段,再劈成木板。   这次带队出来,没有预想着他会单独留下。自然是没有做什么准备,东西就真只是随身的那些。   这木屋建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工具。也就是他修为高,又是剑修,一把兵器充当了一切。真正的木屋哪个不是精心榫卯,看不出一丝痕迹。他这也是全然木制,就粗糙了太多。有些地方木钉、木榫直接露在外边。   说实话,一开始这么简陋的木屋要请陈潇二人过来,席云霆其实还觉得面上有些难为。却没想到不仅杜荣没表现出来什么异常,陈潇甚至用很欣赏的目光看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席云霆内心当时就想,这个少年果然跟其他人有些不同。   陈潇当然会用欣赏的眼光来看,这么粗狂味道十足的丛林木屋,在国内根本就见不到。也只有在森林植被特别充沛的地区,才能见到这样纯正的粗狂派木屋。   不过有一点让陈潇很好奇:“这木屋的屋顶为何这么高?”   席云霆说:“是因为予生长所在的屋舍,俱是这样高顶。住进寻常房子,会觉得逼仄。”出门在外,必须要住在这样的房子的时候,席云霆也不是不能住。只不过他自己盖的木屋,当然是要按照习惯的来。   所以说,聊天聊着聊着就能延伸出来其他话题。顺着席云霆的话,陈潇很自然的问:“重玄派内的房屋,都是这样的高顶?” 第53章 睡前谈话   “并无,也有寻常高度的屋舍。”席云霆答道。   陈潇问:“重玄派是建在山上还是平原上?”   席云霆回道:“重玄派所属土袤地广,有山川、有丘陵、有树林。”   陈潇一副神往地样子:“那岂不是跟岱国一样大了?”   席云霆勾了一下唇:“比那还要大。”   陈潇暗暗咋舌。岱国的面积,根据他后来的打听和估算,能有前世东北三个省份加起来那么大。而一个仙门的占地,要比这还大!可想而知,有国家整个附庸仙门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陈潇暗自吃惊,一时之间屋内又沉静了下来。   可能之前都是陈潇在好奇的问话,席云霆竟主动跟陈潇说:“重玄派内,除了山门弟子生活的区域外,还有提供给低阶弟子们历练,圈养猛兽甚或凶兽的地方。另外,养育灵兽、灵植、灵药也专门划拨了一大块地域。山门中人的日常所用的地方,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哦……原来如此。”陈潇听得点了下头。这意思他明白了,仙门就跟前生古代的王侯一样。占据一个地方,划为庄子。在这片区域内,有供狩猎的围场,有出产水果、粮食田产。就是这个庄子的面积有些大,大到堪比一个国家的大小。   能主动说这么一句,对席云霆来说极为难得。俩人相对,席云霆静静的看着陈潇。对面的少年已经脱去了青涩,正在向成年转变。原本有些柔和脸颊线条,也正变得更有棱角。只是,再怎么长,他那五官和脸型也注定他成长为一个让人喜欢的俊美青年。如果让门内的那些女弟子们看到,一定会整日围着他,片刻不得清闲。   席云霆不由得对比了一下自己,看来是注定没有对面的少年受欢迎了。毕竟,这次回去,师侄们把事情传开,同门又要远着他了。   虽然席云霆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一个美男子坐在对面挺赏心悦目。可是陈潇却受不了莫名的安静,总是觉得不甚自在。于是,他就又开口了:“有一件事在下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   席云霆有些奇怪。据他所知,对面的少年可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总是有什么话就说。他说:“你问。”   陈潇就带着一些小心问道:“席仙师怎么会在此地结庐而居?这里距离寒山城不远,那里的清净地也很多。毕竟这里荒凉的很,又冷清,又不方便。”   席云霆五感比身为普通人的陈潇要强很多。俩人面对面坐的这么近,他那小心的神色再怎么藏,也被席云霆看得一清二楚。这顿时让席云霆有种被对方看透心事的错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次出来,席云霆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途中有所突破,跨越了一个小境界。每当有所进境,原本可以控制的特殊能力,总是会有一段时间很不驯服。所以,这次乘船的时候,才每每导致返航。索性,掌事院见他们逾期未回,就派人查看,席云霆可以放心交手。   他自己则独自找了个地方,在这里修炼。其实就是为了稳定境界,等到他这让人倒霉的能力重新平静下来,能够归于控制。   这种内情,席云霆不可能跟陈潇直白的说。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予在途中,忽有所感。于是在此山谷,结庐而居。待突破稳定之后,才会前往寒山城。”   席云霆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陈潇顿时就相信了。貌似对于修行者来说,有了要突破的契机,就特别的重视。杜荣那样的高阶修士跟他签契约的时候,甚至白纸黑字的写了,万一要有突破的时候,就地解除契约,准备闭关,雇主不得阻拦。   陈潇放心了。他还以为席云霆是因为被大队人马抛下,一个人心情不好,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待着。那么他跟杜荣前来,真就打搅了对方的安宁。   想来席仙师也不可能这么脆弱,他真是想得有点太多了。陈潇就笑着说:“那就在此祝贺席仙师了。”随后,他有些好奇的问:“现在境界已经稳定了吗?”   席云霆微抿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低地说:“还未稳定。”虽然比起之前好了些,可是席云霆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掌控。   其实,按照他现在这样不由自主给周围的人带来灾厄的情况,实是不应该让陈潇跟杜荣二人留下过夜。   可是,当时在溪边见面,双方都已经认出了对方。他不好毫无缘由的直接把人赶走,天色已晚,出峡谷的道路太过危险。杜荣都不一定能安全度过,更别说陈潇。要是因为路途黑暗出了什么事,虽然不是他带来的厄运,却也是他间接造成。   倒还不如,让他们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离开。大不了他在暗中护着,直到二人到了安全的地带。   说起来,这片区域并没有什么资源,也就少有修行者。更没有凶兽出没,就算偶有猛兽,以那杜荣的身手也能应付。只要离开了这段出入途径危险的峡谷,也就无事了。   席云霆声音低沉,让陈潇忽然觉得他的心情可能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陈潇正有些疑惑,就见席云霆站起身说:“你二人早些休息,予先告辞。”   不等陈潇站起身,席云霆就直接走了出去。陈潇扭着身回头望,才看到杜荣在用来起居,现在充当客厅的房间等着。也不知道他什么在那里,应该是见俩人正在说话,所以才不进来。   他奇怪的问:“荣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以为杜荣要打坐很久,每次他修炼的时候都要两三个小时才结束。   杜荣进来低声说:“刚刚,也没有多久。东主,就寝安歇吧。明日还要早起。”虽然好奇刚才雇主跟席仙师聊了什么,可是跟席仙师仅仅隔着两道墙的情况下,杜荣可不敢打听。   杜荣打开包裹,取出两张毯子。一张对折铺在地上,一张递给陈潇让他盖在身上。修士们身强体健,只在寒冬还穿薄衣。他们出门在外只带一张,夜晚的时候披上就能睡觉。   可是陈潇不行。他又是一个怕冷的人,杜荣就专门给他准备了两张毯子。一张铺在身下隔绝地气,一张盖在身上保暖。   他自己则只盖一件衣物,也不觉得寒冷。   包裹再怎么大,能携带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如果多带一张毯子,能带的干粮就要减少,他们在外的时间也就会缩短。根据杜荣的经验判断,放一张毯子的空间,足够他们塞下两个人五天的干粮。如果没有这五天的干粮,他们在进入到深山当中时,就需要提前返回。路上花费的功夫和时间,不是一张毯子的价值能够比的。   当初,杜荣就是这样说服陈潇的。他毕竟是个修士,天气又在转暖,只一件替换衣物,就足够他过夜。两个都是大男人,衣服脏就脏了。难道他不替换衣物,陈潇就会因此而责怪他?肯定不能。   陈潇同意了杜荣的办法。他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很过意不去,深深觉得他就是个废柴。那个时候才刚开始进山,他还没锻炼出来。连分担一点,背个小点的包裹都不行。要不然也不至于,就带了这些干粮跟东西。   “荣叔,今天晚上不用铺了,您盖着睡吧。”陈潇把杜荣铺好的毯子递给杜荣,“这静室地面上有一张,直接睡就是了。”   杜荣想想也是。不过,他倒是觉得,在这个有屋有檐的室内,又没风吹,连衣服都不用也能过夜。不过,雇主给他毯子也是好意,杜荣就接受了。   陈潇要是知道他这糙汉子的心态,一定会哭笑不得。既然好不容易到了室内,隔壁又有一个席仙师,安全上有保障,根本不用杜荣值守。他脱了外衣,盖着毯子,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不比只穿着衣服要休息更好?   陈潇所料不错,第二天杜荣精神奕奕的起来了,整个人精气神恢复到最佳。他大早上就跑去溪水里抓鱼,等陈潇爬起来洗漱完毕,把鱼都烤好了。   陈潇边吃着,边问杜荣:“还有多少干粮?”   杜荣不假思索的回道:“剩余的干粮,还能再吃二十天。”   陈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他说:“再走几天,我们就返程。”   这次出来已经一个月。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找到龙脉的影子,也还没有走到这条山脉的最高峰。陈潇并不为此而灰心沮丧,寻找龙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顺心,龙脉就一定会在他过来的这个方向。也可能会是在其他的方位,更有可能这条山脉上并没有风水宝地。这一切,只有在用脚丈量了这片山,才能有个定论。   杜荣说:“东主,其实咱们的粮食还能坚持更久的时间,就是条件要艰苦一些。”   陈潇听了眼睛一亮:“艰苦不要紧!荣叔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   杜荣说:“天气转暖,很快就有野菜可以食用。再加上猫冬的动物们纷纷出现,猎物更容易获取。加上野菜,加大肉食,剩余的干粮足够再食用两个月。”还有一个办法杜荣没说,那就是接下来所有干粮都让给陈潇,更是能延长时间三个月。如果只有杜荣一个,就是没有干粮,只吃野菜和肉食,他能在山里待到入冬。只不过,以他对雇主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案。于是杜荣干脆提都没有提起。   野菜这个东西陈潇并不陌生,小的时候他已经不太记得了。跟着师父一块生活之后,每年春天方顾都喜欢吃一些鲜嫩的香椿、马齿笕、蒲公英,美其名曰忆苦思甜。陈潇跟着也是年年吃。所以,他对吃野菜这件事丝毫没有排斥。   陈潇说:“好,就这么办。”   吃完饭,俩人辞别了席云霆,向着峡谷外走去。既然已经确定了这边不是龙脉,而是席仙师的气场。陈潇跟杜荣只能重新花费两天多的时间,回到原先的路线上去。   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才从万分危险的狭窄石头上通过。陈潇和杜荣没有休息,吃了饭就继续翻山。   结果,傍晚的时候,山脊那头突然绕过来一只带着腥风的庞然大物! 第54章 重剑   陈潇已然让这突然出现的巨兽给吓懵了。   那头庞然巨物,有一辆大巴那么大。巨大的脑袋上,一对车轮大小的眼睛,凶戾暴虐的兽眼寒光闪烁。猛然看上去,这像是一只放大版的老虎,可是看样子却又并不相像。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只是一层细细的鳞片。头顶脊背乌青,腹部发白,四肢都是深青色,到爪子就深得发黑。只几根深深陷入地面的利爪,泛着幽冷的乌光。   眼前看到两个人,那怪物一样的野兽顿时凶性大发,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通天彻地的一声吼。   “嗷吼——”   随着怪物吼叫,带着怪味的腥气瞬间扑到陈潇的脸上。那嘴巴当中的利牙,冷不丁的让陈潇想到恐怖片里长着利齿的巨型食人怪虫。同样可怖的口腔中,也像这怪物的嗓子眼一样跟幽暗的隧道一样让人望不到底。   做出这样混乱而毫无逻辑的联想,是因为陈潇这个时候脑子里边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巨兽庞大而恐怖的样子,让陈潇根植在基因当中的恐惧因子战栗。有的时候恐惧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有感到恐惧才会催促人做出逃生的举动。而有的时候恐惧也会坏事,过大的差距会让弱小的一方知道毫无逃生希望,直接屈从绝望的命运。   幸亏陈潇脑袋乱糟糟的时候,杜荣还能做出正确的反应。他甩下包裹,抽出腰间的符文刀。同时他一推陈潇,大吼一句:“快跑!千万别回头——”说完这句,杜荣就握着符文刀冲了上去。   陈潇不认识这是什么怪物,杜荣也认不出,却知道这是一只凶兽。此时面对凶兽,他应该要做的是不顾一切的回身逃走,这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就算是跟陈潇之间有契约,在遇到这种绝无侥幸的情况下,修士是可以放弃雇主自己逃走的。因为修士绝对无法打得过,留下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死。   然而,杜荣没有那么做。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他却仍旧想要帮陈潇拖延一下时间,好让他能够逃生。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原因,只是杜荣觉得自己要对得起这身价值高昂的装备。   “畜生,来啊!!冲老子来——”杜荣咆哮着,速度极快的冲下山坡,向着对面的山腰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挥舞手中的符文刀,好吸引凶兽来攻击他。   其实不用他喊那一声,看见这么一个渺小的人冲着自己冲过来,凶兽都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暴躁的凶兽立刻被激怒了,它脚下一蹬,从山腰扑下,长着大嘴向杜荣咬去。   直面凶兽巨口,杜荣什么都来不及想,闪身向一边滚去。双方交错而过,凶兽一个急速停顿,四只爪子在地上推出深坑。它咆哮一声,调转身体,后肢下蹲,猛然一跃。同时,它伸出一只前爪,向着杜荣拍去。   杜荣全然抛弃生死念头,脑海当中只一心跟眼前的凶兽战斗。他不避不让,挥舞出去手中的符文刀,向着凶兽的眼睛砍去。如果凶兽前爪不改势头,那么被拍中之前,杜荣手中的符文刀也砍到了凶手的眼。固然杜荣死了,凶兽的眼睛也要瞎掉。这全然是一副以命换伤的架势。   那凶兽灵智极高,显然是不愿意瞎掉一只眼睛。它及时避让开杜荣的刀锋,抬开前爪,另外一只前爪驻地,侧了侧脑袋。杜荣内心一阵狂喜,此时他身体余势未尽,再往前就是凶兽的肩颈。只要能把刀插进颈肩的缝隙当中,凶兽不死也伤!   这是杜荣脑中只想着这一点,全然没有想过手中的符文刀如果不能突破凶兽那一层细鳞会怎么样。事态瞬息万变,已经容不得杜荣做过多的思考。   不等杜荣验证是手中符文刀锋利,还是凶兽的细鳞皮坚韧。侧着脑袋的凶兽眼光当中闪过残酷而狡猾的冷光,它直接拧过身体,一直藏在身后的尾巴甩起,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向着杜荣抽了过来!   杜荣眼中满是骇然和绝望,只来得及抽回手,抬起符文刀举在胸前。那粗壮的尾巴就劈了过来,符文刀瞬间四分五裂,一股巨大的力量捶在他的胸口。杜荣喷出一口鲜血,被这尾巴强大的力量抽到了空中,抛向了地面。眼见得没被凶兽弄死,也要摔成一滩肉泥。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及时赶到把杜荣接住。   席云霆内心又是懊恼,又是歉疚。   他原本是暗中跟着两人出了峡谷,眼见俩人到了道路好走的地带,又行了一阵平安无事就转身返回山谷当中的木屋。   刚他正在打坐,突然听闻一声兽吼,心里顿时就预感不好。这兽吼穿透力十足,远远传播到几个山头外,可见它有多么厉害,是凶兽的可能性极大。   一想到陈潇二人还在附近没有走远,席云霆赶忙起身赶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杜荣重伤垂危,陈潇生死不明。   席云霆快速地往杜荣嘴中塞了一颗丹药,吊住他的生机。想到俩人会遭遇这不应该出现的凶兽,全都是因为他带来的厄运,席云霆就郁愤至极。   那凶兽见了一个人影把它的猎物接住带到一边,本就已经暴跳起来。它飞身扑跃,夹着一股腥风,朝着席云霆背后袭击。   席云霆恰在此时回身,他胸中又怒又恨,回身表情极其冷地对凶兽一声怒喝:“孽畜,受死!!”伸手一抬,一柄重剑就出现在他手中,向着凶兽横扫。   那重剑长三尺多,上宽下窄。剑身黝黑,剑刃雪白。手柄延伸出一道两指宽,随着剑身从宽至窄,金中透紫的中线。剑柄上盘旋着螺纹,尾端缠着深棕色的剑缰。   重剑横扫,扫的是凶兽肩膀至前胸。凶兽兽眼居高临下,轻蔑的抬起爪子挠向席云霆,竟是要用利爪跟重剑硬撼。凶兽再怎么聪明也是有限,它不明白修行者跟修行者之间有所不同,武器跟武器之间也有大区别。   前爪上粗硬尖利的利爪撞上重剑,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先是钝痛,紧接着就是一阵尖锐的炽烫感。锋利的指甲是不怕,可是指甲跟爪趾之间的缝隙下却没有什么防护。十指连心,凶兽也不例外。立刻就惨叫一声,猛地向后一弹。   凶兽四只爪子伤了其一,跑动起来不甚灵活。疼痛让凶兽更是狂性大发,越发暴怒起来。嘶吼一声,凶兽撕咬,扑击,尾巴冷不丁的从不好防备的方向偷袭。跟席云霆大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席云霆乃是金火双灵根,重剑更是符纹法宝,能附着金火属性真元,有着远大于本身的强大攻击能力。剑锋格外锋利,凶兽的细鳞皮肤也无法抵挡。更别说剑身炙烫无比,擦着碰着就要被烫伤。   只是凶兽吃了亏就记住了教训,再不让席云霆近身。这凶兽的实力跟金丹期不相上下,再加之它有着坚韧的皮肤防护,和比钢鞭更加恐怖的尾巴作为奇袭,等闲金丹期的修行者并不是它的对手。   一人一兽,实力相当,又各自有奇招。想要分出一个胜负,短时间根本就不可能。一般情况下,遇见这样不好对付的凶兽。修行者都是以赶走为第一选择,可是这会儿席云霆没有时间跟它游斗。他挂心陈潇的安危,更有一个杜荣需要尽快处理伤势。   于是,席云霆一甩手中的重剑,一道火焰呈扇形向着凶兽袭去。凶兽刚刚摸清楚席云霆的身手,自觉能跟他战个旗鼓相当。这会儿正自信自满,对方却冷不防变化招式,一下被火焰燎了一个正着。   修仙者的火焰法术岂是寻常,顿时凶兽头脸胸口数处烫得皮开肉绽,焦臭四溢。凶兽反应极快,尽管疼痛难忍,让它恨不能满地打滚,脚下却是不慢。迅速拉开距离,再做图谋。这凶兽极其易怒记仇,被席云霆接连弄伤,对他已经是恨极。   这凶兽本身也具有灵根天赋,三灵根资质不差。只不过凶兽凭借的都是先天能力,很少能后天修炼。所以这凶兽很舍不得使用天赋能力,用掉之后,积攒回来要花很久。这会儿吃了大亏,也就不再顾忌,体内真元涌动。   凶手暗中酝酿着,席云霆竖起重剑,脸色沉凝的注视。他并没有主动上前攻击,而是在凶兽附近游走,等待时机。   刚才的火焰法术不过是掩护,席云霆放开对厄运的控制,随着火焰法术落在凶兽身上,无形无际的厄运也附加在其上。席云霆平日战斗非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意使用此厄运术。因为总觉得厄运术乃不祥之法,用在战斗当中太过阴损。所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用出,都让席云霆心情阴郁。   然而这与生俱来的能力是他的一部分,也算是他的本领。事从权宜,席云霆该用的时候还是会使用,并不会因为犹豫而断送时机。   凶兽本是水土金三种属性的灵根,此时就准备调用水属性真元缓和伤口的疼痛,土属性真元分散到皮肤上边加强防御,金属性真元则用在爪子上加强锋利。   大概是它从来没有在战斗当中一下子调动三种真元同时运行,正愤怒瞪视着席云霆防备他偷袭,分神之下三种真元的路线就走乱了。   水属性去了皮肤,除了让皮肤更有弹性之外一点防护没加;土属性去的利爪,不仅没让爪子变锋利,反而因为厚重钝了;最该被缓和的伤口却涌上金属性真元,刺激得伤口更疼了。   凶兽没忍住痛叫一声,烦躁至极的四只爪子倒腾了一下。只这一下空隙,不论它是防御、逃跑还是进攻,都难以及时做出。   席云霆立刻抓住了空档,轻喝一声,脚下轻踩。他凌空而起,飞身电射,重剑冲着凶兽的脑门狠狠的劈了下去。   凶兽此时再想后退或者招架都没有了机会,被席云霆干脆的一剑,结束了战斗。   确定凶兽已经死透,席云霆赶忙返回杜荣的身边。杜荣这时意识昏迷,胸前遭受了凶兽重重的抽击,肋骨多处断裂,内脏也有损伤。幸亏他穿着的胸甲,阻挡了绝大部分的冲击。要不然这会儿杜荣整个上身都要被抽成肉糜。   杜荣的伤势看得伤的很重,然而席云霆已经给他服下了保命的丹药。事后只要多用养息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席云霆呼唤杜荣:“杜修士,陈潇在何处?”他知道这会叫醒杜荣是不可能的,仍旧不甘心的尝试。杜荣已经没有了危险,可是陈潇呢?   刚才他虽然赶来的急,眼睛却在附近一片区域扫了一遍,并没有陈潇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席云霆怎么能不担忧。 第55章 分配战果   席云霆并不放弃。他又在附近山头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陈潇的任何踪迹。实在找不到,最后他就站在山上冲着山野喊了一声:“陈潇——”   不过片刻,让他惊喜的意外出现了。隐隐约约,陈潇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席仙师,是您吗?”   席云霆听声辩位,立刻就找准了方向,奔了过去。拨开枯草堆,地上出现了一道地缝。七八米深的坑底,陈潇正仰着脑袋看。看见他出现,眼睛顿时在昏暗的光线当中一亮,脸上也绽开惊喜的笑容:“席仙师!”   席云霆松口气,他说:“原来你在这里。”   这道地缝是山体开裂造成的,缝隙两边长满了枯草,即使到了近处也让人难以发现。陈潇被杜荣在情急之下使劲一推,他没站稳就从山上直接滚落下来。巧合之下摔进了枯草堆,直接掉到了地缝当中。地缝底部,满是枯草和被风吹进来的落叶。摔在上边陈潇不过是疼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受伤。   只不过,陈潇一个人在下边,地缝两边很光滑,无处借力上不来。上边又很危险,他担惊受怕,不敢出声。直到席云霆叫他的名字,才觉得安全了。   被救上来之后,席云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发现他除了身上沾了泥,脸上蹭了土,一点伤也没有。   这让席云霆不可思议。这不是说,见到一个健康的陈潇他不高兴,而是他为这奇迹而感到惊讶又惊奇。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只要是被他的厄运严重影响到,不受一点伤,生一些病,是化解不掉的。尤其是遇到凶兽这种程度的霉运,最轻地也该崴个脚。毫发无损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席仙师的异样,陈潇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一站稳了脚,陈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庞然大物倒在地上,很明显是死了。他就赶紧到处找杜荣,看到他躺在山下,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荣叔!”陈潇焦急的看他,发现他的脸色虽然很不好,胸口却还在起伏,顿时松了口气。   “不必担忧,杜修士的伤势将养上两三个月就会痊愈。”席云霆走过来说,“他这样不便移动,不如先去予那里暂住。”   陈潇正在发愁这件事,席云霆肯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让他感激涕零。陈潇感激地说:“多谢您,席仙师。您不仅救了我二人的性命,还肯出手相助,救人水火。我真是铭感五内,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席云霆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谢予。”   这话说得让陈潇不解。不过席云霆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弯腰扶起杜荣,陈潇赶忙上手帮忙。   席云霆眉心微蹙,他说:“杜修士的伤势,予只能单独带他。”   陈潇顿了一下,后退一步说:“没关系,先顾着荣叔要紧。我可以自己过去山谷。”   席云霆可不放心,那峡谷两边那般陡峭难走,有杜荣护着都惊险重重。这会儿只陈潇一个去走,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席云霆就说:“你在这里等予,一会儿回来带你。”   陈潇受宠若惊地说:“劳烦您辛苦一趟。”   席云霆走后,陈潇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巨大身体,总担心这怪兽会跳起来。陈潇不安的挪动了一下,最后忍不住默默地把自己缩进了地缝入口的枯草堆中……   杜荣醒来的时候还挺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身体到底还很虚弱,睁着眼缝迷茫了半晌都没有清醒过来。还是陈潇进来看他,才惊喜地发现他醒了。   “荣叔!您醒了?”陈潇走到床边,对他关切的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疼?”   杜荣眼睛张大,瞪了他一会,才声音干哑地说:“东主,咱们得救了?”   陈潇气息不稳,重重的“嗯”了一声,才说:“是席仙师赶来杀死了那凶兽,救了我们。”   杜荣长出一口气:“真是万幸。”随后他才想起什么的问:“这是在哪里?”   陈潇说:“这是席仙师居住的小山谷,您躺着的是席仙师的床。”   杜荣一听,忍不住想要起身:“这怎么使得。”可是他的伤势很重,只这一下就耗尽了力气。   陈潇赶紧按住他,不让他动:“您别动!您伤在肋骨和内脏,不能轻易移动。”   杜荣急道:“那也不行!太冒犯,太失礼了——”   陈潇不敢使劲压他的上身,怕加重他的伤势。正不知道怎么劝住他,席云霆就闻声进来了。见了他杜荣更激动,整个上身都要翻下床了。“席仙师,多谢救命之恩!”杜荣感激地说。   席云霆见状一步就到了床边,他伸出一只手,就让杜荣老老实实地躺平了。“杜修士不必言谢,这都是予应该做的。如果不是予二位也不会遭此劫难。”   杜荣会遭遇这一场,都是被他害的,他怎么好厚颜接受对方的感谢。   当时陈潇没能明白席云霆怎么会说那句话,这回再听到席云霆的话,才意识到席仙师觉得他们遇到凶兽是因为他的原因。陈潇就说:“这怎么能是席仙师的原因,谁也想不到那凶兽会出现在那里。”   杜荣也是这么想的。他猛然一听席云霆的话,只是觉得席仙师是在自责他留了他们一晚上,才会害得他们第二天遇到凶兽。   杜荣附和陈潇的话说:“正是。如果不是席仙师收留了一晚,我们要早一步遇到那凶兽。那时距离山谷肯定更远,说不得留不下这条小命了。”   席云霆却并不是这么想。很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没有留宿二人,对方很可能根本不会遇到那只凶兽。只是这其中的内情,席云霆无法跟二人说明。   看着席云霆略带苦涩的神色,陈潇若有所思。该不会席云霆认为这次他们的遭遇跟那次他带队乘船却三次返航一样,是因为他带累的?要是因为这样,陈潇也不敢保证真不是席云霆的影响。毕竟重玄派三次返航,确实是有点不太寻常。   陈潇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下席云霆。气场很正常,并没有煞气外泄。那么这种现象,又是如何造成,很值得一探究竟。席云霆救了他一命,要是能够帮助对方解决,也算是偿还了对方的恩情。陈潇内心的研究之魂,压抑不住的蠢蠢欲动。   席云霆不想再提刚才的话题,就转而说道:“予从寒山城叫了人过来处理那乌眼青兽。待他们收拾干净,会直接就地给出结算。”   陈潇不明所以,杜荣则说:“席仙师做主就是。”   见陈潇不懂,席云霆顿了一下,说:“那凶兽名为乌眼青。它死之后,兽丹、兽骨可入药,兽肉可用作烹调食用,牙齿和利爪、兽皮可用作炼器。”那凶兽浑身上下,对修行者来说都是宝。   “哦。”陈潇表示明白,这是采集战利品,收获战果了。也是啊,他们又是遭罪,又是受伤,还有一个付出劳力的,怎么能没点收获平衡一下。   见陈潇没有当回事,杜荣忍不住笑了。席云霆微微弯了一下唇角,他说:“分剥下来的这些东西,拢共能售卖个上百灵珠。”毕竟是原材料,再怎么珍贵,售价也就这样了。   上百灵珠?!陈潇这才有了具体的概念,他忍不住吃惊。这凶兽竟然能这么值钱!   席云霆还没说完让陈潇更惊讶的事,就听他说:“按照惯例,你二人共同参与猎杀乌眼青,能分得半数收获。”   陈潇虽然喜欢享受,也热衷赚钱,可是却并不贪财。他觉得杀了这凶兽的是席云霆,杜荣也就罢了,他压根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可是看杜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样子,好像习以为常。   陈潇迟疑地说:“荣叔很是辛劳,拿些是应该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分呢?我就不用了,席仙师跟荣叔平分。”   席云霆和杜荣都惊讶的看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推拒了这份收益。   杜荣作为陈潇的护卫,就给雇主解惑:“在之前那场战斗当中,第一个遭遇凶兽的队伍,没有避战,投入了战力。不管贡献几何,都应跟后边投入战力的队伍按照比例分享战果。杀那只乌眼青,只有你我二人为一个小队,席仙师属于另外一列,所以才会如此分配。”随后,杜荣转头又对席云霆恳切地说,“只不过半数分配却是太厚了,二成就很足了。”   主力是席云霆,他就有权利处理战利品,决定分配的比例大小。杜荣只跟乌眼青战了一个回合就败了。他人还是对方救的,出力本来就不大。席云霆还分配给他们半数,太厚道了。   要不是因为说不清楚,席云霆连这半数都不想要。他很坚定地说:“杜修士不用挣了,予说半数,就是半数!”   就算是俩人这么说了,陈潇还是觉得有点不合适,还想继续推掉他的那份。杜荣有些无力地看着他说:“东主,你身为雇主,在下是护卫。在下在雇佣期间,为雇主战斗获取的战利,只有雇主能决定分配给属下多少。”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陈潇不要他那一份,杜荣也不好拿属于他的。   陈潇一想,他自己就算了,不能让杜荣的血汗白费。大不了到时候拿到了灵珠,转手作为奖励发给杜荣。   于是,几天后装着六十五颗灵珠的袋子,就被送到了陈潇的手上。立刻,陈潇就分配了三十五颗灵珠给杜荣,又把三十颗作为他保护雇主有功的奖励发给了他。 第56章 壕无人性第二版   拎着小袋子看的杜荣被灵珠的数量给惊住了。他这会儿还不能大动,只能被扶起来靠着被子坐。他表情不解的看着陈潇:“东主,这是何意?”   陈潇笑着说:“这是奖励您的。您救了我的命,作为一个合格的雇主,当然要慷慨的奖赏。”   杜荣惊喜又无措:“奖赏?可这也太多了。”他是知道修士给普通人富豪做护卫,干的好了会得到大笔的奖金。可是从来也没有这样多的。这可是三十颗灵珠,不是灵币啊!   陈潇说:“我可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比不得三十灵珠珍贵。给我时间,我可不只是能挣出一个三十灵珠,第二个、第三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杜荣想想也是。陈潇并不差这些灵珠,他有那神奇的住宅术,能源源不断的挣得财富。于是,他就安心又高兴的收下了这些灵珠。   之前跟凶兽战斗,陈潇装备给他的胸甲跟符纹刀全都损坏,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了。杜荣相信,有了这些灵珠,足够他淘换一身更好的装备和武器,再不用雇主帮他买单了。   杜荣不由感慨,当初他来做陈潇的护卫,还觉得是屈就。却没想到竟然是他生平遭遇最危险的一次,也是生平收获最多的一次。   同时杜荣内心第一次涌起了遗憾,为什么陈潇不能修炼。要是他能够成为修仙者,杜荣一定会立刻选择附庸他。慷慨大方,有智慧,又有才能,脾性也不错。是一个很值得追随、具有光明前景的主人。   陈潇这边痛快地把分得的半数战利品全都给了杜荣,那边席云霆也没有打算把这笔让他觉得烫手的灵珠留着。他去了寒山城,大笔大笔的采购、花销。   首次让陈潇见识到了何谓“壕无人性”的财主,大手笔起来,更加的让人震撼。   席云霆在知世堂发布了一个加急任务,征集了一队修为只有高阶修士和筑基期的修行者。他买下了寒山城的一个修行者宅院,让这些人搬迁过来。   陈潇跟杜荣被人态度客气的从卧室当中请出来。陈潇站着,杜荣在床上靠着。俩人傻呆呆的在山谷中央的空地看着。周围的人飞来跳去,手拎肩抗各种建筑的部件,速度奇快无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一座有着中央庭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大园子就落成了。   领了任务带队的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他展开手中的图纸看了看,对进度很满意。注意到庭院中央的两个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就对俩人说:“家具和用物都已按照要求安放好了,现在可以入住。”他当然看到杜荣脸色不好,一副重伤未愈的状态,就用有些抱歉的口吻说:“因为发布悬赏的那位要求加急,所以才打搅了这位修士养病。还请见谅。”   陈潇扯了扯嘴角,他已经被震惊到神经有些麻木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房子什么的,已经建好了吧?”完事了吧?不用再折腾了吧?!   那位修行者说:“房子是都已经过来了,只是整体还未完工。庭院当中,还有池塘假山凉亭水榭等……”   陈潇惊诧的看他:“这是普通人住的宅子?一般修行者居住的庭院中间是要留出空地,用来修炼吗?”   筑基期的修行者顿了一下,用隐晦的眼神观察了一下陈潇的表情。见他满脸无辜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有些嘀咕。那位金丹修行者那么急着迁来一座宅院,应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旁边受伤的那位中年男子因为气色不好,一副萎顿的糙大叔样貌。只眼前这位少年浓眉杏眼,又精神,又俊俏,颇讨人喜爱。筑基期修行者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些什么……万千世界,奇闻异事众多,也不在乎多添一桩金屋藏“娇”。   “咳!”带队修行者掩饰了一下表情,他若无其事的说,“用来修炼的空地当然是有的。”他把图纸展开给陈潇看,“这宅子里四个院子,南北位于正中线的位置。掉过图纸来看,东西院的位置同样也是正中。除了中间的这个庭院,四个角上还有四块空地。距离出入山谷通道最近的这个方向的就直接成了院门。其余三块用来修炼,绰绰有余。”似乎是料定了不会再增添人口,这修行者说得是斩钉截铁。   陈潇对这些不懂,这位修行者说绰绰有余,那应该就没有问题。杜荣对这些是半懂半不懂,不过他们只是暂时借住,房主的事情他不好多嘴。   天黑这队人马收工撤走,临走带队的修行者说第二天他们一早就过来动工,不过到时候会尽量先从安静的开始做起,不打搅他们休息。这让陈潇顿时有些感动,觉得对方比现代某些无良工程队强多了。要是知世堂能留评,他肯定给五颗星!   傍晚,外出了一整天的席云霆回来了。   杜荣跟陈潇已经在外边等了一天,虽然只是或站或坐,却也有些疲累。尤其是杜荣这个病号,因为周围人来人去,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原本房子和家具以及用物都弄好了,随时可以进去休息。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而是等房主回来。   杜荣是等席仙师回来安排,陈潇的顾虑就更多了。这个世界也讲究主人住正屋,房屋的朝向也是以坐北朝南为最佳。可是,这大园子里四个院子都是坐北朝南,还是一样的大小跟格局,就只是院门的方向不一样。谁知道席云霆会喜欢那个方位呢?   席云霆看见两个人在庭院中等他,露出一个微讶的表情:“为何不进屋?予分明嘱咐了,建好之后立刻先安顿了杜修士。他们没有转达?”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渝,显然是生气领了任务的修行者没有做到他的要求。   陈潇赶忙说:“不是,带队的那位仙师说了。只是我们想着,新屋还是应该等主人回来第一个入住。并且这许多的院落,也不知该上哪一间。”   席云霆淡淡地微笑:“哪一间都可,不用那么讲究。不过是想着需要一个厨房,好方便你们用饭。这才从新布置了。”   只、只是为了做饭?随便盖一个厨房不就好了,至于这样拆迁过来一个大园子吗?!陈潇面上微僵,内心咆哮道。   他自认上辈子花钱并不节省。甚至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该享受和尝试的都尽量去试过,能去过的知名地点都去看过。除了没上过天(这里指坐火箭去太空),上珠峰,下蓝洞都干过了。就算他这样挑最好的享用,也没有因为做个饭,就这样兴师动众。完全比不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   陈潇无力地道谢。席云霆这样用心,让人的感动全都被震惊给盖过了。   席云霆最后选了东边的院子,陈潇他们则入住了南边的院子。陈潇暗自庆幸让席仙师先决定。普通人的选择往往是位于中轴线上的北院作为正院,修行者却好像更喜欢东边方位的住处。   整个园子的大门开在了西南角,因为这边距离山谷的通道最近。不过之后带队的那位修行者第二天又在东北角的位置开了一个后园门。据说除了整座园子之外,山谷里的植被也要全部处理一遍。留下景观好的,长势不好的则会被去除。甚至有的地方会被补种上一些苗木,将要成为一片疏疏朗朗的林子。   席云霆完全践行了他的话,给了陈潇和杜荣一个宽敞的厨房。这个厨房就设置在南院的角落房间,有一大两小三个灶口。这种灶台陈潇以前见过,曾经被主人以骄傲的口吻对着他炫耀地介绍,是用灵石珠作为动力来使用的。   他拉开灶台上的一个暗格,看到里边的符纹阵中央果然放着一个发着盈光、浑圆剔透的灵珠!   陈潇硬是把差点呛到喉咙的口水给咽下去。修仙者居住的园子,厨房当然要用这种烧灵珠的灶台!普通人还能逮着个仙人遗留下来的灶台使用,正主又凭什么不能用?呵呵,这有什么好值得惊讶?   厨房里边除了灶台,还有橱柜,厨具置物架,以及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柜子。陈潇有些猜不到这个柜子是做什么用的,就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个一个的方格,每个方格都是一尺长一尺宽一尺深,眼前的方格中都放着一种蔬菜。如果只是单纯的菜柜,还不至于让陈潇惊奇。当他掀开柜子的时候,一阵冰凉的寒气向着他的面颊扑来。这种感觉他以前很熟悉,拉开冰箱门拿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感觉到这样的冰凉感。   ……不用说了,这一定又是仙家手段!陈潇镇定了一下,把柜子从头到尾看了一番。整个柜子是横着放在地面上的,里边从右到左排列的方格,右边是保鲜冷藏,左边是冷冻。柜子盖上之后,跟格子严丝合缝,形成密闭的空间,隔绝了串味的可能。   抛开其他,单只说这些符纹家用就不比前生各种电器差,一样的便利。也让陈潇对修仙界更加的感兴趣了。   之前没有厨房的日子,席云霆是提供辟谷丹给杜荣吃。平日一颗辟谷丹,足够修行者几天不用吃东西。杜荣修为低,天赋差,吸收不好,吃一颗却只能顶两天一夜。要不是席云霆给了他半数的战果收益,这些辟谷丹杜荣都不敢吃,怕还不起。虽然席仙师并没有要他偿还,杜荣却没有那么厚颜,是打算日后奉还同等价值的灵珠的。   陈潇吃不得辟谷丹,就每天啃干粮喝凉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席仙师才看不过去,给他俩设了厨房。   现在有了厨房,还有先进的灶台跟便利的冰柜,充足的食材。面对崭新的厨房和簇亮的各种用具,人都会有种跃跃欲试的错觉。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大厨,也想要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做些什么。于是,陈潇就撸起袖子,大展身手。   只可惜,他前生除了烧烤还能拿得出手,基本上没有下过厨房。连个方便面都煮不好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对着陈潇的成果,杜荣吃得直把眼泪往心里流。他觉得,他还是吃辟谷丹吧。他是没那个好命,享受雇主的伺候了。他还想活到康复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很壕,这很席云霆!”   席云霆:“?”   杜荣弱弱地:“请给我辟谷丹,谢谢。” 第57章 不如同行   被荣叔强烈婉拒了他做饭的提议,陈潇尝了尝自己的手艺,也只能是同意了。经历了这一次把白米粥熬成带着焦糊味,炒个菜直接炒成了咸菜干的经验,陈潇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家常菜肴上没有天分。   席仙师也是没有想到他们俩人会做饭的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病人。于是之后,陈潇继续啃干粮喝热水——他进厨房唯一能做好的就是烧水了。杜荣则又吃了几天辟谷丹和养息丹,身上断裂的肋骨就差不多愈合好,可以起身走动了。   等到能走动之后,杜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一盘——即使不太美味却也比陈潇强好几倍的青菜炒肉,填饱了他跟陈潇的肚子。   陈潇吃得感动不已,再也不敢嫌弃平凡的手艺。有对比才知道珍惜,味道一般的食物,总比能摧毁味蕾的要好多了。   杜荣能动之后,他的伤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的在恢复着。席云霆说两三个月杜荣就会康复,一点不带出差错的。距离他们遭遇凶兽到二个月的时候,杜荣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健康。他这次受伤恢复在期间有充足的养息丹供应,状态比起上一次后面带倦怠要精神的多。   既然杜荣已经恢复了健康,陈潇就打算跟席云霆辞别,继续进行中断的历练。   之前杜荣在养病,陈潇闲的无聊,已经快要能数清楚山谷里一共长了多少棵树。偶然他能够见到席云霆,两个人会说说话。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席云霆都是问陈潇有什么需要。一开始陈潇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毕竟已经足够打搅席仙师。可是最后实在闲的要发慌,就请席云霆给他找了几本书看。   席仙师答应了,直接给陈潇从寒山城带回来几本游记。这些游记大多数都是修行者们关于历练的总结。修行者们不过是当做一种资料记录来做,趣闻性基本没有,一板一眼的内容干巴巴。然而陈潇却看得津津有味。这样的书籍在普通人之间根本就看不到,也只有修行者才能接触到这样类似秘闻杂记的记录。   除了帮陈潇带书,席云霆平日里并不会出他的院子。陈潇感觉修行者们,宅起来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宅男都能够耐得住寂寞。   距离上一次见面,间隔了五六天。陈潇跟杜荣来到东院,院门大开,平日并不关闭。俩人直接走到正房门外,杜荣高声向着房内说:“席仙师,感谢这段时间您的收留,今日我二人前来告别。”   席云霆正在静室打坐,这时走了出来,把俩人请进客厅。他说:“杜修士才刚恢复健康,不必急着走。”   杜荣呵呵一笑,说:“养得骨头都要生锈,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活动一番啦。”   见杜荣这么说,席云霆也不再多劝,只是转头问起了陈潇:“行囊准备好了?”   陈潇神采奕奕,利落地回道:“多谢席仙师关怀,已经准备好了。”   上一次准备行囊还是在冬末初春,杜荣直接买的干饼。这种饼是专门为修行者们准备的,经过脱水处理,能保存很长时间不坏。这回他们在山谷当中,没地方去买那种硬实的干饼。杜荣就直接用厨房的面粉烙了一些,风干了也能将就。   陈潇虽然很期待再一次进山,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遗憾。他想要帮席云霆研究一下他身上的问题,奈何他现在势力不济,没有丝毫的进展。就算明说对方也不可能相信他,进而主动配合。不过陈潇没有气馁,而是打算先增强自身的势力。等到以后时机成熟,再跟席云霆说明。   席云霆缓缓地点了下头,随后说:“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陈潇跟杜荣一块站起身,就准备向席云霆行个礼之后告退。没想到,席云霆却站了起来。还没等俩人说话,他就走向门口。   杜荣赶忙开口:“席仙师不必送!”   席云霆扭过身,却说:“不是送,而是跟二位一块出行。”   “啊?”杜荣跟陈潇齐齐一声惊讶。   席云霆一只手背在身后,从容淡然的一笑:“予接了知世堂的任务,要前去调查乌眼青近期的异动原因。正好跟二位顺路,不如同行?”   陈潇立刻点了头:“好啊,求之不得!”这样他就能更近的观察席云霆的情况,研究有没有煞气外泄。   却不知道,席云霆内心恰巧也是这样打算的。   这段时间以来,陈潇并没有发现,席云霆出现的次数跟时间,是有迹可循的。席云霆故意控制着时间一次次增加,见面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间隔时短。明明此时他身具的特殊能力并没有驯服,可是陈潇一次都没有被影响到。   而在此之前,还在重玄派时,同样跟他这样短暂近距离接触的同门身上,会出现的吃到坏掉的东西拉肚子,不小心被掉落的瓦片砸破头,平地走着摔一跤等各种让人一言难尽的状况。   最初尝试的时候,席云霆是做好了随时停止接触,制止出现在陈潇身上的意外,并且愿意在事态真的发生的时候,向陈潇解释并赔偿的准备。这一打算虽然落空了,却让席云霆内心格外的惊喜。   这一切都是在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陈潇甚至都没有发现,席云霆在杜荣搬进南院之后,一直刻意避开他。时至今天,才是彼此之间的再见。杜荣也是粗心大意,因为陈潇总是会在跟席云霆碰面之后,回去跟他说一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陈潇对席云霆身上的状况丝毫没有头绪,席云霆却确定了陈潇是目前为止唯一不受到他特殊能力影响的人。他不知道这种状况是暂时,还是永久;是外力造成,还是陈潇天生的。如果能够弄明白,陈潇到底是因何缘故不受影响,说不定席云霆就能够不再让他的能力不受控制的时候带给周围厄运。   两个人在完全没有沟通过的情况下,竟然惊人的目标一致了。   席云霆唇边带着微笑,陈潇更是一脸喜悦,只有杜荣是懵逼的。就算是从知世堂领了任务来做,组队也不应该找他们这种拖后腿的啊!   杜荣满腹不解,不过能有一位金丹期修仙者的同行,是非常让人具有安全感的一件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一行人就离开了峡谷,继续陈潇他们上次没有走完的路途。   杜荣身上背着他跟陈潇二人的行囊;陈潇也带着一个小一些的包裹;席云霆则一副潇洒,两袖带风。陈潇猜席仙师的身上,肯定有比童诺诺身上的方形盒子更加高级的储物装备。   一想起许久不见的童诺诺,陈潇就忍不住皱眉,担忧地说:“也不知道诺诺最近怎么样?那只乌眼青就是从山脉深处出来的,他们的小队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在杜荣养伤期间,陈潇也偶然会跟他提起。只不过俩人一个伤着,一个根本就没有修为,都是无能为力。也只能期盼他们的队伍不要那么倒霉,跟那只乌眼青有过什么遭遇。   杜荣这时也只能安慰他说:“童仙师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席云霆听到俩人的谈话,问道:“童仙师是何人?”   杜荣回话说:“童仙师名为童诺诺,也是一位散修,主修机关术。外出历练期间,我们偶然相遇。”杜荣还记得童诺诺倔强又好面子,为他美化了几分,没直白的说他是在迷路当中被捡到的。   陈潇也说:“去年冬季,我们一同乘船抵达寒山城。当时,他接了知世堂的任务,和一位金丹期修为带队的队伍汇合,一同出发进入了山脉当中。时至今日,已经有五个多月了。”他顿了顿,扭头向杜荣说,“既然那位带队的修行者同样是金丹期修为,遇到乌眼青应当能打的过吧?”   杜荣此前也不过只在凶兽出没的地域外围活动,从来有凶兽的动静都是跟着大队人马一块逃跑。之前那是唯一一次直面凶兽,他哪里知道金丹期修为的对上乌眼青会是什么状况。以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无力抵挡,唯有逃命。   所以,面对陈潇的疑问,杜荣没有答案。他说:“在下不清楚。”   席云霆皱了皱眉,说:“要看那位金丹期的同道是否具有经验。如若是积年好手,或可一战。”   那乌眼青皮肤坚韧,就难以破防。它利爪尖利,就能轻易撕破修行者的胸甲。更有灵活的尾巴,神出鬼没的偷袭。再加上它具有水属性的恢复能力,如果不像席云霆那样一招毙命,陷入到拉锯战当中,只是金丹期恐怕会凶多吉少。   席云霆没有明说,但是不代表陈潇猜不到。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席仙师大战凶兽的场面,却看到了乌眼青的头骨凹陷,整个脑袋都几乎被劈成了两半。也许,这个世界上未必是个金丹期的修行者就能有席云霆这样厉害。   这样的想法产生之后,陈潇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队伍顿时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杜荣习惯这样的安静,在历练队伍当中,没人有闲情逸致聊天,都是闭着嘴注意脚下和周围,认认真真的赶路。席云霆更是适应这样的气氛,从来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直到他们在一片碎石滩发现了一具只有一只腿和半边腰部的残骸,才把这寂静给打破。 第58章 噩梦   席云霆率先发现,脚下没停,一个疾速,就冲到了前边。这是杜荣才注意到前方,喊了一声:“有情况!”紧跟着也快步上前。只陈潇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俩人都跑到碎石滩上,才拔腿跟上。   “怎么回事?”陈潇到的时候,杜荣已经把行囊摘了下来,正弯着腰查看。陈潇气喘吁吁,身上多加了一件负累,跑动起来要消耗的力气更多,看来他又要适应一阵子才能习惯。   “是尸体。”杜荣表情凝重地说。   陈潇刚只看到带着颜色的布,还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等他把碎石上的残骸看清楚的时候,顿时一种无法抑制的生理性不适涌上了他的胸口。霎时,陈潇的脸色就变的苍白,喉头滑动,拼命吞咽,压抑着恶心。   席云霆立刻注意到了他的不适,抬手挡了他一下,对他说:“第一次见都会难受,不能一直盯着。”   席仙师出声,杜荣才发现陈潇一脸不舒服的神色。他把陈潇推到一边,挨着行囊:“东主,先不要看,喝些水。”   陈潇前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就算是参加葬礼遗体拜别,逝者的遗容也整理的很体面。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压下了翻腾欲呕的感觉后,陈潇一咬牙又站了起来。   他必须学会适应这样的让人难以接受的场面,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修仙界里求生,就要学会过他们的生活。   为了避免过大的刺激,陈潇捂住口鼻,不让残骸的味道被吸入鼻腔。这样一来,果真好了一些。不至于站到旁边,就恶心的想吐。只是场面上的刺激仍旧过于强烈,陈潇看一下就得挪开眼睛,冷静冷静。   “死了多久?”陈潇瓮声瓮气地问道。   杜荣抬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恐怕有两个月以上了。”   席云霆凝视了他一眼,随后把脸色越来越惨白的陈潇拽走:“不用再看,予观察尽了。”   杜荣也赶紧一块走开,虽然说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却并不代表他们看到这样的残骸不会不舒服。   三个人又挪换了一个地方,位于上风的空气彻底没有了那股难闻的味道,陈潇才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席云霆跟杜荣两个谁也没有劝说他不要再去看那残骸,那不是为他好,也许是在害他。既然他已经跟着出来历练,就要学会通过场面搜集有用的信息。   “死了两个月,是不是那只凶兽干的?”陈潇脸色还有些白,“这个方向,应该是凶兽来的方位。再加上,我记得那乌眼青有一股特别重的腥气……”不能回想,一想到那乌眼青那时是刚吃了一个人,陈潇又恶心地不行。   杜荣赞赏地看了雇主一眼:“恐怕是这样。”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方向、距离都对得上。那乌眼青应该是杀死了此人之后,才顺着方向继续前进。”   杜荣困惑地说:“这乌眼青这么记仇?凶兽一般不是很少会离开自己的地域,除非是求偶或者是带崽,带崽也不可能远离。这边再过去就是通往寒山城,以凶兽智力应该知道那边是不好惹的。”   杜荣挑选任务历练的时候,因为要带着陈潇,刻意找的是被修行者们在很早之前就清理干净,保证没有凶兽跟猛兽出没的地区。凶兽们有记忆传承,该知道这片地域不能闯入,不然就会引来修行者们屠戮。   席云霆看了杜荣一眼,说:“据说,那乌眼青是公的,并非处在求偶期。”   现场一阵沉默,陈潇片刻后迟疑地开口:“乌眼青难道是公的带崽?”   席云霆眼角闪过笑意,杜荣大笑一声:“怎么可能!在下还没有听说过世上有公的带崽!”   陈潇抿抿唇,似乎是被笑得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内心却默默说,公的怎么不可能带崽,企鹅不就是么?他觉得这个世界跟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未必就没企鹅。   杜荣笑了一阵,停下后说:“既非求偶,又无带崽的可能。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乌眼青被激怒了。”   席云霆颔首:“只能是如此。”   杜荣回想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那乌眼青凶性极强,脾气暴躁,也不知道是如何被激怒,才会循着方向追到这里。”   陈潇问席云霆:“席仙师,知世堂既然发了此任务,那么就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讯息?”   席云霆一顿,才缓缓地说:“是予把此次情况上报的。每每出现凶兽异常活动,闯入非生活区域,修行者们都有义务进行上报。也好让修为高者前来清理,让修为低者避开,以免伤亡。”   陈潇“哦”了一声,说:“那就是说讯息是席仙师提供的,知世堂那里也没有多少情报。怪不得会发布调查的任务。”   席云霆不着痕迹的看了陈潇一眼。他能说知世堂根本就没有发布这种调查的任务,是他在知世堂先匿名发布,然后又接了下来,专门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陈潇一块同行吗?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凶兽已经死了,极少会再调查原因。顶多会提醒一声过往修行者们,有凶兽异动,他们就算是尽责了。   杜荣说:“东主,还要往前走吗?”现在情况有些不明,杜荣担心再出现意外。   陈潇想了一下,问:“还要走多久能走出这片比较安全的区域?”   杜荣说:“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要走半个月,还是在不改方向的情况下。”   陈潇咬了一下唇,他认真的看着杜荣,说:“我有些担心童诺诺。能不能走到区域边缘?”说不定,会碰巧在那里遇见童诺诺呢?以他的迷路属性,出现在哪里也不奇怪。   杜荣点了下头:“走到边缘没有问题。”如果陈潇要进入凶兽出没的地域,他身为护卫会拼死阻拦。那只乌眼青跑出来,沿途不定惊动了多少的凶兽猛兽。这会儿它引起的骚动都不一定平息了,贸然进入那片地域,会很危险。不过只是在边缘转一圈,安全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已经是春末夏初,气温全面回暖。绿意葱葱,草飞莺长。   路上时不时的能发现一些可以入药的草药,杜荣想想他们本来是接了寻找石线草的任务,就顺手采摘了一些。   石线草说是草,实际上却是生长在石头缝当中的地衣类。因为其层层叠叠的样子呈现成一条长线,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名字。   陈潇见杜荣采草药,也跟着寻找,不料在石头和山体之间,又发现了死人的遗骸。幸亏之前已经看到过一次,陈潇才没有吓掉了魂。   镇静的喊来杜荣跟席仙师,他们两个又上前仔细分辨了一番,确定这个人死亡的时间跟之前发现的一致,同样是两个月以前。   这一具尸体比起上一具要完整一些,虽然一样是血肉模糊,不过四肢俱全,手脑俱在。杜荣不敢让席仙师动手,就屏住呼吸弯腰在尸体上找出了对方的名牒。   打开水囊重洗干净,拿着名牒,杜荣对陈潇说:“在野外遇见遇害的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掩埋之后带走他的名牒。普通人交给管理户籍的官吏,修行者的则交给知世堂代管。这样,当他们的亲友寻找,也好能知情。”之前那只剩下一只腿跟半边腰的尸体,杜荣直接用石头堆了一个坟冢。一会儿这遗骸,也要进行掩埋。   席云霆也说:“有这名牒,就能知道是那一队修行者遇害。大多数名牒做过记录的,就能告知给他们的师门。”   席云霆调查乌眼青不过只是顺带,全程照顾陈潇的脚程。一天的路程走的并不算远,只翻过了五六个山头,就准备安营。   陈潇疲惫的在一眼泉水附近掬水洗脸,杜荣这个刚刚伤愈的人精神头体力比他都好,正忙碌的准备晚饭。   席云霆是照例吃了辟谷丹,这时并不感到饥饿。他在营地不远处席地而坐,闭着眼睛养神。听到陈潇走过来的脚步略带沉重,他长开眼看了看。陈潇的颜色有些灰暗,原本行走就很累,再加上今天接连见到尸骸,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不小。他今夜恐怕会睡不安稳,惊醒的可能性极大。   围着篝火吃了晚饭,陈潇就在地上铺了毯子睡下来。他缩着身体,蜷着腿脚,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脸上还带着不安。席云霆没有睡,只是打坐。杜荣值守到午夜时分,俩人交换过后,他躺倒就睡着了。   凌晨时分,陈潇果然惊醒。杜荣因为身边有位金丹期修行者在,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只席云霆一只在注意,立刻发现他醒了。   “做了噩梦?”席云霆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陈潇扭头,看到席云霆正在看他,就爬起身,坐到了火堆边上。他情绪低迷地说:“嗯,白天的场景竟历历在目。”   席云霆很少跟人这样相处,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说:“你会忘掉的,第一次见到血腥场景都这样。”   陈潇扭头看席云霆,带着好奇问:“席仙师……以前也会这样吗?”做噩梦,然后忘掉?   席云霆摇了下头,说:“没有做过噩梦,更不曾半夜惊醒。”   陈潇顿时感到一噎,这聊天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第59章 龙抱珠   看到陈潇无语凝噎的样子,席云霆才醒悟自己又一次不小心终结了话题。幸好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要表达的意思还没说呢。他轻声道:“予不做噩梦,也不曾半夜惊醒,并不是因为胆大。而是自持有力,知道它们不会对予造成伤害。是以,才会睡得心安。”   从某方面讲,能力能给人保护自己的安全感。席云霆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靠自己,修炼功法的时候很拼。就是因为心里的这种不安,才促使他远超同辈。   陈潇想了一下,觉得席云霆说得有些道理。他之所以会深感不安到做噩梦,未尝不是因为这个修仙界层出不穷的危险。在面临这种危险的时候,陈潇很无力,只能被动承受,丝毫没有自保的能力。   他有自信,将来可以依靠风水术从无到有的创造一门完全不同的修仙功法。可是,这种功法的前景不明,他非常不确信,能够依靠这功法来保护自己。能修仙的功法,也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了自己的安全,要不然修仙途中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修行者了。   他点了下头,说:“席仙师说的对。要是我也能有力量保护自己,也许就不会害怕的做噩梦了。”   席云霆弯了一下唇角,说:“所以,你现在只是欠缺力量。”他从身上一摸,向着陈潇的方向轻轻抛了过来,“拿着,送你。”   东西不大,火光照耀下轨迹十分清晰,陈潇抬了一下手,就接到了手心。他把掌心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当初在踏雪寻仙阁被席仙师买走的那个牙牌!   陈潇惊讶的抬眼看席云霆:“席仙师,这是?”   席云霆侧了下头,眼角似乎也弯了下,他说:“送你的礼物。”   从他手中买走,然后这个时候又送给他?什么意思?陈潇不解的翻来覆去的看牙牌,还是那个样子。而最让陈潇不明白的,就是他们正说话,对方拿出这个给他。让他不得不产生一种联想,这个牙牌跟力量有关。   陈潇实在琢磨不透席云霆的深意,只好求教的问道:“席仙师,您在这个时候把它给我,这个牙牌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席云霆说:“当时,在那踏雪寻仙,就觉得你的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现在看来,是好运。”他伸手点了一下陈潇握着牙牌的手,“那牙牌是一术数的传承,予看来与你正合适。”   陈潇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牙牌,他当初胡诌,说自己的住宅术是从仙人古玩当中传承而来。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李鬼遇到李逵”的巧合!手中的牙牌竟然真的有术数传承!   席云霆说:“这牙牌当中乃是一种名为符咒术的术数绝学。是使用特殊的配料作为绘料,辅以经过特殊手法制作的纸张作为载体,绘画有各种效果的符咒在其上。而后点燃符咒,激发其上的符咒效果。或攻击,或防守,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陈潇眼睛瞪大,手中紧握着牙牌。这术数他太知道了,这不就是道士们的拿手好戏嘛!虽然几十年前动荡中被打击的不清,可是符咒这一术数并没有消失殆尽。甚至方顾的故交当中有一位隐居在山中的有道名士,曾经亲眼在他的跟前画过一张符咒。   师父是国学大师,虽然偏重教导陈潇风水学,却也没有让他耽搁了书法的练习。陈潇的书法,写得不说铁画银钩,却也称得上是行云流水,笔走龙蛇。陈潇练书法,大多数都用在制作风水案上了。风水案例需要勾画风水格局,写出方位朝向和利弊。即使是现代,各种画具多又方便,风水师们还是习惯使用笔墨来画。   风水案例图勾勾画画,跟道士的符咒也差不多,所以陈潇很是好奇的盯着那位有道名士看。当时那位胡子银白似雪,有九十多岁的清癯老者还笑问他,要不要跟他学学这符咒之术。方顾当时立刻吹胡子瞪眼,嚷嚷着老者不厚道,跟他抢徒弟。   方顾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恨不能一天多出几个小时来教陈潇,怎么肯让其他人占用陈潇宝贵的时间。于是此事只能作罢。不过那清癯的老者,倒是在他们走的时候,送给陈潇一本符咒书,让他没事翻翻。后来,因为实在太忙,陈潇真就只是翻翻看了个大概。   他竟然没有想到,还需要席云霆来提醒。在身上用不出修仙者们能量时,可以使用这种并不需要外力催发,本身就具有力量的符咒啊!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会要用到这符咒来保护自己,他当时肯定会把那本符咒书给倒背如流。也就不像这会儿这样,只能看着牙牌干瞪眼了。   陈潇的心情如云霄飞车,忽而高兴忽而又沮丧。他把牙牌递还给席云霆,说:“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何况,我用不了,也只能是个收藏物。”陈潇真要能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收下。这牙牌价值十个灵珠,虽然昂贵,陈潇也不是承担不起。可以等到以后还送给席云霆同等价值的礼物。   席云霆说:“这牙牌只是需要探入能量,就可以显现出来内容。这力量不拘是什么。予觉得你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奇遇颇多,未必不能用。”   陈潇握着的手僵了一下,他心虚的看着席云霆。对方坦然地说:“符咒术是绝学,你那住宅术也同样是绝学。二者相合,想来应该会出现一些奇效。”   陈潇震惊又惊奇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再一次在他的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前瞻思虑,胆大心细,敢于预想新事物的前景。风水术配合符咒术一起使用,身为当事人,他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也许这在前世不可能,在今生有罗盘能吸收气运作为能量的例子在前,未必不可能。陈潇想想,都要激动了。   等陈潇平静了一些,就有些奇怪的问席云霆:“席仙师,既然这符咒术能承载纸张上,战斗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拿出来攻击对方,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手段。为何修仙者们却使它成为绝学了?”   席云霆说:“这跟你那住宅术一样,不为修行者看重。”   陈潇奇怪的问:“这是什么原因?”再怎么不重视,至少也得跟童诺诺的机关术一样成个冷门吧?失传导致成为绝学,怎么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席云霆说:“因为材料难寻。绘制符咒的绘料,必须要使用具有灵气的材质。比如说,从灵植提取的汁液,凶兽的血液精华或者各类精矿的矿髓,玉石的玉芯……”   陈潇直接没了表情。他算是明白这符咒术是怎么失传的了。要是材料都是这个等级,成为绝学一点也不离奇。机关师修炼难以为继,是因为其材料跟炼器师们重合。他这符咒术更厉害,直接跟炼器师、炼丹师、符玉师全面对上了!   席云霆没说完,就听他说:“材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符玉跟符咒类似,不过一个载体是纸张,另外一个是玉石。符玉比起符咒投入更低,只需符玉师镌刻上符纹,输入真元提前封存便可。符咒则需要绘料、纸张、画符,工序繁琐,成本高昂。两者所起到的作用却差不多,最终符玉淘汰了符咒。”所以,当时席云霆才会在看到牙牌当中的内容时说了一句不知道陈潇的运气是好是坏。陈潇接连从这些所谓仙人古玩当中发现了先人遗留下的术数,偏偏两种在修行者看来都是无用的。   陈潇这下都明白了。尽管符咒在修行者的眼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最为恰当的。他才不在乎材料是不是跟其他的修仙者需要的重合,起了竞争。就算是同等的职业师,难道彼此之间就不存在材料竞争?不过是多加了一个他而已。   陈潇小心仔细的把牙牌跟名牒一起贴身收好,以后这就是它身上最珍贵的物件了。他现在吸收的气运,都被罗盘直接吸纳充盈了己身。等到他以后赚取了更多的气运,说不定能从气运当中分一些出来,看看用来激活这牙牌可不可以。   就算他始终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看到牙牌当中的内容,陈潇还有一种办法。他可以花灵珠,请修行者帮忙,把上边的内容抄录出来。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了这牙牌贴身放着,陈潇后半夜睡得踏实极了,一夜无梦。   因为睡眠质量好,第二天陈潇的精神跟脸色都恢复了正常。杜荣无知无觉,压根不知道这俩人一番夜谈。   吃完早饭继续上路,三个人沿着凶兽来的方向前进。越往前走,树林越发的茂密起来,山势起伏更大。因为都是坡度非常大的山峰,行进的速度降低了一半。之前一天能走五六个山头,转到这片区域竟只能每天翻越过两三个山峰。   陈潇看着席云霆很是愧疚,他说:“席仙师,都是我拖累了您的行进速度,您不用顾虑我俩,独自前行赶路吧。”   杜荣也说:“是啊,席仙师。能得您陪同,走到这里,我二人已经很是感激了。剩下的这段路程恐怕要拖个三五天,不好再耽搁您。”   席云霆是会浮空术的,不管是凭着御风还是借着法宝,总归能飞。这片根本就没有道路的山峰,席仙师只需要一会儿就能跨过。现在这样被俩人拖着,只能在地上走,简直浪费时间。   席云霆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又不能向别人明说。他只好抿了抿唇,对俩人说:“既然说好了一道同行,予岂能半途而走。”他想了想,“如此,予助二位一臂之力。”   席云霆向着陈潇伸出手,他吃惊地说:“席仙师,您要带我俩?”   席云霆淡淡地说:“这样行进速度就快了。”   杜荣整个人傻住。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个世界了。怎么现在的金丹期修仙者,不仅乐意带着一个普通人历练,还非常亲切的主动提出要带人一程。   杜荣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席仙师,还是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他们实在惶恐啊,承受不起!   席云霆皱了皱眉心,黑曜石般的眼珠在阳光下有些冷的看他。让杜荣有种错觉,仿佛对方是在说“担心速度慢的是你,现在有办法提速,不乐意的还是你”。顿时就让杜荣不敢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了。   陈潇虽然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内心其实挺期待。因为上一次回山谷那一次,腾空而起的速度,脚下大地略过的快感,非常的刺激。那次因为挂心杜荣的伤势,陈潇都没有好好感受。这次席仙师主动提出,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杜荣嘴巴里有些苦,他被吩咐先待在原地等。总觉得似乎是惹席仙师不高兴了,却又不知道原因。真是苦恼啊……   陈潇则背着小包裹,被席云霆揽住腰。对方脚下轻轻一踩,俩人就轻盈的跟羽毛一样,拔地而起。随着高度的攀升,眼前的群山众岭一览无遗。陈潇兴奋的叫了一声,张大了眼睛四处张望,观看周围的风光。   就见山峰逶迤起伏,雄伟磅礴,层层叠嶂,奇峰罗列。山脉的整体形势尽入眼中,一条条蔓延出来的山峰或断,或连。其中有一条,忽而伏底,忽而攀高,蜿蜒曲折,妖骄活泼。观其形状,好似一条长龙云中穿梭,忽东忽西,行到中途顾首回望,怀中环抱一颗明灿的宝珠。   陈潇一直心心念念,苦苦寻找的风水宝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激动兴奋:吉地啊!宝地啊!   席云霆默默地:……予就这么被忽略了   杜荣傻傻地望:啥时候回来接我啊? 第60章 等候已久   “啊!”伸着探向前的身体被席云霆使劲一搂,陈潇没有预防的撞到了席云霆厚实的胸膛上。揉着有些酸疼的鼻子,陈潇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还挺有弹性。   席云霆的声音落进他的耳膜:“当心些。”   陈潇那因为激动而有些沸腾的血液才冷却了下来,他不好意思的撑开距离:“抱歉,难得看到这种壮丽的景色,是我失态了。”   席云霆勾了下唇角,低沉悦耳的声音振着陈潇的耳朵发酥。陈潇悄悄地“嘶”了一声。幸亏他不是一个声控,对声音不是很敏感。要不然光是这把嗓子,就能让人拜倒在席云霆的袍角下。   陈潇扭头,若无其事的伸手指着那龙抱珠样的山势:“席仙师,那边是什么区域了?”   席云霆转动头颅,又长又黑的头发顺滑的在肩膀扫过,随着风飘荡到陈潇的脸颊上,让他痒痒的。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俩人挨得太近,近的都超过了亲密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气息。据说,这样的距离是只有在亲人、恋人、跟贴心密友之间才会有的。   可是没办法啊,席仙师得带着他,如果不是这样,他就要掉下去了。陈潇不知道向着谁,辩解着。   讪讪地、悄悄地又拉开一点距离。让俩人之间保持着席云霆揽着他的肩膀,彼此地肩膀跟肩膀之间有那么个半尺间距。   席云霆好似没有意识到陈潇的小动作一样,望着陈潇指的方向说:“那边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有众多猛兽出没。再往内,就是凶兽生存的地域了。你现在,还不可以去那边。太过危险。”   陈潇颇有些不甘心的问:“我曾听闻,低阶修士跟其他人一起组队,可以在凶兽出没的地区进行探险。有这样的事吗?”   席云霆扭头转向他,这个时候陈潇比席云霆低半个头,于是就垂了垂眼看他的脸。陈潇一脸的向往藏不住,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说:“是有这样的事情。”陈潇眼睛一亮,席仙师的转着紧跟着来了,“不过那都是在靠近普通人的国度,非是这样凶兽众多的地带。”   陈潇眼睛不亮了,失望的“哦”了一声。   他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尽管见猎心喜,却也不会不顾惜性命。他还年轻,现在去不了没关系。他可以把这个地方记下,等到以后变得更厉害了再去。或者有了大把的灵珠,雇个一队修行者保护他去。   至少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他找到了风水宝地。陈潇成功的开解了自己,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他光顾着想那块地方,脸上表情变化的样子全被席云霆看了过去。席云霆很是留意他的神情,暗中琢磨了一番,有了计较。   在地面要翻山越岭走数天的距离,空中几乎片刻功夫就到。陈潇意犹未尽的从席云霆松开的臂弯中走开,他站在原地,一副乖巧的模样说:“我就在这里等,席仙师快去快回。”   席云霆本身放他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然而不等他开口,陈潇就充满信赖的看着他说话。   席云霆少年的时候第一次出门历练就把身边的人给染遍了厄运,结果导致半途而废。打那以后同辈不敢招惹他,小辈的更是绕着他走。   这种被人满心信任仰赖他的感受,席云霆还从来没有从别人的身上体味过。让席云霆感受很新奇,顿时胸中有种奇特的感觉膨胀。原来被人依靠是这样的感觉……席云霆面上不显,腾空而起的步伐却有一点飘。   席云霆给他安置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距离周围山峰有点距离的杜峰。除非有猛禽从空中过来,否则陆地猛兽一眼就能够看到。随便挑一个方向下山,就能逃掉。陈潇四下看了看没危险,就转身冲着刚才发现风水宝地的方向眺望。只不过,那个龙抱珠地形被前边的山挡着,一点也看不到。   陈潇感叹了一声,打从亲身体验了一番必须依靠纯人力来进行运输和行进,他就更加认知到了在古代的时候风水师有多么的不易。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就算是为了更加容易的寻找龙脉,也得掌握一种能够轻身的方法或者是法器之类的。   思绪信马由缰的走,时间过去了一会儿,陈潇才意识到,席云霆跟杜荣有一些慢。   “怎么回事?难道荣叔跟席仙师也在天上看风景入迷了不成?”陈潇纳闷的嘀咕。   又等了一小会,远远就看见了俩人从空中过来。杜荣背着包裹,席云霆则直接用手拎着包裹。于是,杜荣整个人相当于被勒在背囊的两根肩带上过来的。   陈潇见了还挺惊讶,怎么这两个人是这样的姿势。随后立刻想明白了,因为荣叔背着包裹,所以席仙师没办法携着他的腰飞行。自以为想明白了的陈潇,就坦然的接受了席云霆对自己的优待。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腰抱不了,还是有肩膀和胳膊可以用的。   席云霆这样拎着包裹带他过来,在杜荣看来理所当然。陈潇是普通人,相对来说更加娇弱,更需要用心对待。他自己是高阶修士,有个地方施力,哪里都方便。所以说糙汉子就是糙汉子,没那个纤细敏感的神经。当然,杜荣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联想到两个人身上去。   杜荣落下之后,面皮有点僵硬。当然绝对不是因为飞过来的姿势。他缓了缓脸部的肌肉,等自己表情重新变得自然了才走过去对陈潇说:“东主,听闻你想去那边的山里看看?”   陈潇意外的看了看杜荣,又看了一旁站着淡然的席云霆。大概是刚才表现的太明显,被席仙师猜出来了?   陈潇即使这会儿昧着心,也说不出来他不想去。于是,他就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见那边的山势很特别,想要近距离观看。”   杜荣进山之后,倒是知道陈潇一直在有目的的寻找着什么。只是雇主没有透露,他又没有打听的习惯,也就不知道陈潇在找什么。现在看来,陈潇像是找到了。只不过偏偏是在猛兽活动的地带,将要靠近凶兽的生活区域。   要是只是他自己,杜荣是不肯答应陈潇去的。不过经过刚才席仙师的一番“劝说”之后,杜荣想想还是有道理的。这次有席仙师作陪,如果都去不成,那么雇主以后能去成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当然,杜荣丝毫没有想过,他的雇主没有土豪的身家,却有着一颗土豪的心脏。就算是没机会,花出的大笔的灵珠,也要制造出机会。   杜荣这会儿就说:“既然东主想去,那就走上一遭。只是,前往不可再往深处进入了。”   陈潇喜出望外,万没想到他的愿想这么快就能够达成。顿时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并连连保证:“荣叔放心,肯定再不会深入!”   这边已经紧挨着猛兽活跃的地区,站在山顶上,甚至能够看到有黑点在空中飞翔。那是飞行类的猛兽,爪跟喙都很尖利。杜荣决定他们边走边绕,尽量避开这些空中的眼睛。   陈潇得偿所愿,很是喜悦。这会儿一派“听荣叔的,但凭做主”的样子,让席云霆心中微妙的不悦。明明这事他出了“大力”,陈潇却偏偏只感激杜荣一个。当然,要让席云霆主动表功,他是如何“说服”杜荣的,好让陈潇以同样的态度跟前跟后。以席仙师的矜持,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席云霆心中郁郁,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陈潇,注意着他的安全。他保证过要护得陈潇的安全,就不容许有丝毫的差池。   这片山地上有大片茂密的树林,有稀疏也有稠密的地段。尽管稀疏的树林看起来很空旷,是可以穿过去的捷径。杜荣也不敢冒险,宁愿多消耗时间绕过去。以前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疏忽大意选择了这样的树林走捷径,那么当善于在树林当中灵敏穿梭的猛兽突然出现,他们这些人转身逃命时,这些只能避让绕开的树木,就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听了杜荣轻声地解释,席云霆不得不承认对方考虑的周全。如果是让他来做主,肯定不会避让什么猛兽,选择直接穿过去。遇上猛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要紧,直接重剑砍杀了就是。可是陈潇不同,容不得半点差池。战斗之时,场面上瞬息万变,变故丛生。陈潇那样脆弱,猛兽只是趾爪碰到,就要鲜血横流,性命垂危。真要到那种时候,再如何悔恨也是晚矣。   也就是这一次的自愧不如,让席仙师真正的学到了如何为他人着想,才能更好的照料“身娇体弱”的陈潇。那是处处以陈潇为本,如何迁就都不为过。   三个人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避无可避的遇上过猛兽。幸亏有席云霆在,要不然只凭着杜荣一个,虽说也能对付得了,场面却不可能像如今这样安稳。至少杜荣跟陈潇都要为各自的安全担一下心。   行行复行行,绕了又绕,终于靠近了陈潇所说的特殊地势。这里宛若一个盆一般,被周围奇峰环抱。有四面山峰阻挡,冬季寒风难以侵扰,夏季暴雨过境减弱。无论是从地理还是从风水上讲,这里都是一处使人安居乐业的宝地。   站在高峰上向下望,让陈潇三人惊奇的是,盆底平地上有沃土良田,阡陌相隔,碧池桑竹。再定睛细看,更有屋舍数十间,鸡鸣犬吠隐隐传来。   陈潇面上微露失望,席云霆略显吃惊,杜荣则是直接叫嚷了一声:“这里竟然有人居住?!”   三个人显然谁都没有想到。在如此远离寒山城,出入极其不便,周围都是猛兽,不远处更是凶兽众多的地方,会有一个山村。   席云霆更是惊奇的看了一眼陈潇,难道他是预知到这里会有人家,才一定想要过来看看吗?可是看陈潇脸上的神情,却又不像。   席云霆这会也对这个深山当中的村子产生了兴趣,便说:“下去看看。”   陈潇收起失望,紧跟在席云霆的身后,从山峰上好走的地方,往下边的村子走去。   陈潇当然是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人有村。风水宝地被人捷足先登,虽然让他失望,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在前生,这样好不容易寻得了一块好地方,结果发现有主的情况太常见了。这也就是风水师给自己寻找一块地方做阳宅,做阴宅那样困难的原因。   国土面积虽然广大,可是山川水脉有限。古往今来层出不穷的风水师们踏遍了大江南北,能被发现的风水吉地早就被人发现了。前人把好地方都占了,后边的风水师们也只能苦兮兮的往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寻找。   更有一种原因,风水宝地并不是发现的人就有那个命来占据那里。古代挣风水宝地更加的残酷。一旦风闻哪里有处宝地,先是利诱,不从就是威逼。风水师为了保命,只好让出。于是,风水行当中更是有一句直白的话,说风水师想要有个好风水的阳宅阴宅,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眼前的村庄,也不知道对方在此存在多少年。陈潇一路下来,一边注意脚下,一边观察村庄。这村庄的人口并不算多,看屋舍大概能有两三百的人口。在这深山看起来是挺不少,可是放到外边随便一处富庶之地的村子,人口都能超过它去。   三人从山峰上下到山脚,很快就被村民注意到。村中发生些微骚动,随后有几个人向着他们跑了过来。席云霆背着手,杜荣暗中提起戒备,陈潇则一片平静,从容以待。   跑在前边的是个中青年,他穿着灰褐色有些陈旧的农家下地干活才穿的衣服,粗手大脚,肤色偏黑。   陈潇三人以为这些人一上来就是盘问,没想到打头那个见了他们就是笑,更热情的说:“几位仙师,是来寻找你们的同伴吧?他们已经等候很久了,快快随我来!” 第61章 迷路仙师历险记   陈潇三人见到童诺诺时,他正捧着一碗面条吃的香甜。见到陈潇跟杜荣突然跟着借住的人家主人进了房门,面条差点被他直接喷出去。“陈……咳咳咳!!”童诺诺乐极生悲,咳得死去活来。   “诺诺!”陈潇正欢喜不已,结果童诺诺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让他好气又好笑。这画面似曾相识,几个月前在船上重逢,童诺诺也是这般狼狈。   杜荣把行囊摘下,放在门外,三个人进了屋。童诺诺现在住的房间不算大,只有十几个平米。房间内的陈设相当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只有一张单人竹床,一个竹几,两把带靠背的竹椅。也难怪童诺诺要捧着碗吃饭,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让他能把碗放着吃的餐桌。   房屋主人叫阿寿,见他们故人重逢,也很开心。他热情又好客地说:“三位贵客上门,按照我们村子的规矩,必然要有好酒好菜招待。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山上打些野味,晚上好好置办一桌!”   杜荣站在门口附近,伸手一拦,嘴里说:“兄弟,快别客气!”哪想那位阿寿手轻轻一拨,笑得越发豪爽:“你都喊我兄弟了,兄弟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歇着,我去去就回!”说完,阿寿扭身就走了,杜荣愣是没有拦住他。   杜荣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阿寿的背影。他一个高阶修士,竟然被一个村民抬手一拨就给拨开了。说出去都没有人敢相信!   他扭回身,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下内心的震惊。结果陈潇正跟童诺诺说话,只有席仙师才刚收回视线。杜荣是不敢拉着席仙师闲聊的,总觉得最近他莫名招惹了这位。于是,只能把惊奇跟疑问憋在了心里。   童诺诺见了三人到来,比陈潇的情绪更加激动。他拽着陈潇的胳膊不撒,就差热泪盈眶:“真没想到,会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见到你们来找我。我真不是做梦吧?!”   陈潇笑说:“当然不是。做梦还是清醒,你是修行者,还能分不清楚?”   童诺诺嘿嘿一笑,圆脸上的开心显得明明白白。他说:“陈潇,你们是得到了消息,专门来救我们的吗?我们队伍里最后是谁回去了?”   陈潇脸色沉凝的摇了下头,说:“并不是,我们只是机缘巧合来了这儿。诺诺,你怎么会在这村子?你们队其他人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童诺诺听事情竟然不是他想的那样,有些呆了。陈潇的问话,让他稍微回想了一下,才对着三人仔细说:“在寒山城跟你们分开后,我就跟着其他人汇合,一起进了山。这队伍是由一位金丹期九层的修仙者带队,还有几个金丹修行者为主力。起初,我们在知世堂领到任务的时候,只知道是要深入到山脉当中,抓捕一只乌眼青的幼兽。”   乌眼青,果然跟它有关。陈潇跟席云霆对视了一眼。   “金丹期九层的修仙者距离元婴也就只有一个小境界之差。我们想着有这位坐镇,只是去抓一只幼兽,应该十拿九稳。”童诺诺大叹了一口气,“哪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陈潇打断他的话:“等下,不是说幼崽身边都跟着母兽?凶兽最不好惹,最疯狂的时期就是求偶跟带崽。连我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杜荣耐心的跟雇主解释:“不是这样的,东主。带崽的凶兽带的都是没有出窝的小崽子,这样的小崽子并没有生存能力。等到幼崽长大成了幼兽,学会了捕食,母兽就会把幼兽赶出巢穴,让其独立生存。童仙师他们要抓的就是这样的离巢独立幼兽。这种幼兽,既没有成年杀伤力强,又比捕获小崽子会遇到的危险小。”   陈潇这才恍然。童诺诺也附和说:“正是。正因为幼兽,我才敢跟这任务。任务的报酬着实不错,要的人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正适合我。”说道这里,他有些懊恼,“要是我当时多个心眼,就应该觉察出不对。这要人也太不挑了。不论是修了什么作为主职,甚或是高阶、低阶,统统收纳。”   陈潇一听这个,就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像这样来者不拒,怎么像是赶着送这些人做炮灰呢?   而接下来,在童诺诺的描述里边,事实不差许多。他说:“等深入到了地方,我们这些人才知道,目标根本就不是幼兽,确确实实就是一只带崽的乌眼青!”   杜荣倒抽了一口气:“带崽的?这带队的修行者当真是疯了,这不是拿人命去填?!”   童诺诺鼻子一皱,嘴唇嚅了蠕,眼圈竟然都有些发红:“他们打的目的就是如此!当时队里不知情的人都吓蒙了,竟没有逃脱了多少人,场面甚是惨烈。”圆脸衬得他本身就显得年幼,再这样的情状,在场的三个都能想象得出来,少年当时是有多么害怕和惊慌。   陈潇安慰地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童诺诺感激的看他,紧抓着他的胳膊,接着说:“当时有人一声大喊,分散开来逃命。也是我命好,竟是跟其他人完全不一个方向。那乌眼青朝着大队人马追去,完全没有理睬我。”   这还真是错有错招!陈潇跟杜荣感慨。   童诺诺恨恨地说:“那金丹期的修仙者们打的主意就是用人群把乌眼青引开,他趁机把幼崽带走!当然,后来他们也没有捞了什么好,那乌眼青杀得差不多的就调转回头,咬上这帮人。”他抬头对着三人解释,“这些后事,都是另外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跟我说的。他名叫武青,我叫他武大哥。他也是命大,背后被乌眼青用爪子抓掉了好大一块肉。骨头都露了出来,脊柱也断了全身不能动,只剩下脑袋能转。”   陈潇敏锐地问:“你刚才以为我们是来搜救你们的,难不成除了你跟这个武青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童诺诺点了下头:“有的。当时人逃得很分散,也有人侥幸避过了乌眼青的追杀藏了起来。等到那乌眼青追着金丹修行者们跑了,才敢出来。听武青大哥说,这些人非常气愤带队的把我们的性命不当回事。甚至干脆这任务就是带队的人匿名发布,然后又自己接取。他不过是赚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拿来当诱饵。这是赤果果的欺诈,知世堂要是知道了必定要追究!”   杜荣点了下头说:“不错。如此恶劣事件,简直是耸人听闻。还是以知世堂的名义发布的骗局。这不是直接往他们脸上抹黑?要是知世堂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这伙人!”   童诺诺说:“正是如此。于是,这班人就想要赶回寒山城,去知世堂状告这些人设下骗局,害人性命。只是因为那只乌眼青的缘故,幼崽的父亲也被激怒了,更是在附近肆虐。他们几个人修为并不算高,只得结伴同行。武青大哥因为伤势太重,缺少丹药,就请他们把名牒带走,留在那里等死。”童诺诺感叹了一声:“那个时候当真是凶险,我碰巧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幸亏我身上还有师父给的保命灵丹,这才他把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陈潇说:“这位武仙师当真是命大……而后你们是怎么到的这里?是山村的人发现了你们?”   童诺诺脸上微红地说:“并不是,这山村里的人知道凶兽厉害,并不往深山当中凶兽的地盘进。还是我背着武青大哥,他指路我们才从那里离开,巧合之下遇到了外出打猎的阿寿。武青大哥伤势实在是严重,我没有把握能够把他平安无事的带回寒山城。只好暂时居住在这个山村当中,直到武青大哥伤势养好。只可惜,我身上只有那么一颗保命的灵丹,养息丹也只有一小瓶。吃完了之后,武青大哥的伤势恢复就慢了下来。到现在也不过伤口刚刚愈合,身体上仍旧没有知觉。”   因为童诺诺本身的迷路属性,武青跟阿寿都不敢让他独自走动。童诺诺也乖觉,知道他一走丢就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基本遵从了陈潇当初的叮咛,一旦发觉自己迷路,就站在原地等着人找,绝对不逞强乱走。   童诺诺这样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他们的吃喝就完全靠阿寿来张罗。阿寿独身一个,没有家累,平日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也没有什么余粮。幸亏童诺诺在自己不离身的方盒子当中翻找的时候,从底下找出来了当初陈潇给他的点心小包,打开发现了八十个灵币。童诺诺对着陈潇感谢地说:“要不是这些灵币,我们就要饿死了。”   童诺诺说:“这个村子因为出入困难,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走出大山。可是奇怪的很,这个村子里边有灵根天赋的人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能修行,有几户人家甚至还修行得很不错。就算这山村距离寒山城很远,却也有人偶尔去一次,买一些日用品回来。所以,灵币在这里不至于花不出去。”   陈潇对此情况心知肚明。像是樊村那样有着好风水的地方,就容易地灵人杰,出现优秀的人才。在前世这样的表现就是容易出举子、官员,换到这个以修仙为主流的世界,就成了层出的学童跟修仙者了。   联想到了这里,陈潇脑海当中顿时就是一亮。他想起来了!当时站在樊村的山头上,看风水的时候脑海当中没有抓住的灵光,就是这个!   陈潇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想法在脑海当中也越发清晰。他发现了风水师在这个世界能最快能提升身份的一个办法!   这世上仙门众多,就好似成千上百的名门高校。学徒弟子就好比是生源,而一块具有好风水的地方就是优秀的生源地。而他偏偏就掌握着能够寻找到优秀生源地的能力。一定可以跟求才若渴的仙门进行合作,甚至成为座上宾也不无可能。   名门大派需要优秀的生源,而他借此跟仙门当中地位高的门庭攀上关系,也能提高风水师在修仙界当中的地位,从而获得一个更高的起}点。这是双赢的局面,对方不可能不同意。   理清楚了头绪之后,陈潇按捺住激动的情绪。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等过后有了空闲再来细细思量。   童诺诺说完了他的经历,陈潇也把近况——省去在寒山城如何佯装世家子弟的部分,一一告知。他直接从出来历练讲起,中间介绍了如何跟席仙师巧遇,后又怎么得到了他的救助,这才保全了俩人的性命。   童诺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的历险比起他自身更加的惊心动魄,不由得为俩人感到后怕。童诺诺圆脸上满是严肃,他说:“你们遭遇的那只凶兽,应该就是后来尾随而去的幼崽父亲。武青大哥告诉我,说是乌眼青这种凶兽的地盘意识非常的强。一块区域的母兽跟公兽往往都是固定配偶——虽然不生活在一起,只在发情期配对。公兽却会在母兽带崽期间,偶来带猎物给母兽吃。这公兽应该就是这样巧合之下,才正好赶上了幼崽被人抢夺而走。”   席云霆在一旁听了半晌,这会儿突然开口说:“予在公兽死亡之后,曾去往寒山城知世堂。并不曾听闻有修行者带回了幼崽的消息。前往的路上也并无母兽的尸骸和战斗的痕迹。此是一疑问,母兽现在何处?”   童诺诺才知道有这样的后续,他想了想,惊骇的眼睛越发瞪圆:“难不成那伙人的目标不光只是幼崽,还另有埋伏把母兽也捕获了不成?!”   席云霆缓缓地说:“极有可能。若要使幼崽为质,以乌眼青的智慧,势必会屈从。”   杜荣愤恨的捶了一下桌子:“这帮毫无人性之人,实在可恨!”   陈潇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的不同发现,他说:“从寒山城内没有丝毫动静来看,就算后期后幸存者前往,只怕消息没有传达到知世堂就被压下了。”   童诺诺一惊,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些人已经被灭了口?”   陈潇也赶忙站起,拉着童诺诺说:“未必,也许是这些人被关押软禁了。”   这种可能性不大,对方做事狠辣,怎么可能留这样的把柄。现在陈潇不由的万般庆幸,杜荣受伤之后暂时去的山谷借住。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回到山村或者是寒山城,说不定也被顺手杀人灭口。   杜荣忧心忡忡的沉默着。席云霆看着俩人,直白地说出了更加残酷和现实的可能:“也或许他们走不到寒山城,就都被那公兽袭击,全军覆灭。” 第62章 坦言   童诺诺的情绪又低落又是忧心,整个人看着都蔫了。陈潇只好转而问起他另外那位武青怎么样,是不是也同样住在这里。如果方便,他们想要过去问问。童诺诺毕竟还年轻,或许有很多注意不到的情况。武青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修行者,或许还能提供什么线索。   阿寿的房屋就这么大,住了童诺诺一个就已经塞满。阿寿把武青安置在隔壁的一户人家,另外付了酬劳,请对方代为照顾。顺带一说,这家连童诺诺跟武青的口粮也包了,刚才童仙师吃的面条就是从这家人端过来的。   陈潇跟着一块去隔壁看了一下武青,这边的住房条件比阿寿家徒四壁的情况要好一些。只不过仍旧使用大量的竹制家具,只有少量的木制家具。并不是陈潇对竹制品有什么意见,而是相对于实木家具来说,竹制家具更容易损耗,相对价格也就更加的便宜。使用此类家具的人家,能初步判断出家庭财富并不算富裕。   武青的房间大开着门窗通风,进入到屋内却仍旧能够闻到一股微微苦涩的草药味。因为吃完了随身带着的丹药,现在武青的后续康复,完全依靠村子里的赤脚大夫上山采的草药。碾得粉碎之后熬成糊,敷在他的脊背上。   保命丹药只能保住生机,养息丹更是只能养护经脉跟内脏,避免留下暗伤。对于武青伤到了脊柱,导致脖子底下失去知觉这样的重伤,只能另外依靠一种专门续接神经跟经络的丹药来恢复。他跟童诺诺谁都没有这种针对性的丹药,于是武青只能躺着一边养伤,一边等消息。   因为病痛,武青的情绪不太好。不过见了三人来访,跟童诺诺一样激动。随后得知三人只是巧合到来,也有些微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了精神。至少这三个人肯来看他,就说明对这件事是关心的。有他们帮手,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求取帮助,都有了希望。   一番认真的谈话之后,陈潇他们果然又收获了新的内容。武青认为那位带队的金丹期九层修行者就是幕后黑手,甚至他很有可能是一位主职驭兽师的蛮族人。   蛮族人是一种充满蔑视和鄙夷的习惯称呼。这个世界跟陈潇的前生一样,同样划分出了不同的人种。除了占据绝大数量的普通人种之外,分散在各个天境当中还有一些少数人种。这些人种在外貌上跟大众人种有细微的区别。其余在智慧上和天赋上跟主流人种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不过因为他们所占据的人数太少,发展不起来属于自己的门派,也没有经济发达的国度。发展程度较为落后,文明的程度也比较低。这就让很多人对少数人种有一种普遍看法,觉得他们是一种野蛮、无教、低人一等的人种。   这种较为普遍的看法,就导致少数人种出身的修仙者会受到很不公正的对待。通常他们会隐瞒身份,或者干脆独来独往。   “他的颧骨很高,脸颊凹陷。当然,这种脸型或许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他的耳朵形状不是圆形。虽然他平常总是带着一顶帽子挡着,不过我还是看到过一次,很尖很阔,就好似野兽一样是三角形的!那些金丹修行者对他很尊敬,从不直呼他的名字,只叫他厉仙师。”   带着搜集到新情报,几个人回到了阿寿的家中。   阿寿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三只野兔,一只野鸡。另外背上的背篓里,还有从其他村民家里购来的新鲜蔬菜和今年新酿的果酒。他们前来做客,也不可能真的只看着主人忙碌。席云霆跟陈潇都不会下厨,于是杜荣就自告奋勇,和阿寿一块去忙碌。   屋里只剩下席仙师、陈潇和童诺诺,三个人正在谈论刚才从武青那里得到了消息。   童诺诺沉重地说:“这样看来,主使真就是带队的厉仙师。驭兽师捕获凶兽幼崽,再合乎情理不过。”   陈潇有些好奇的问他:“你见过那位厉仙师的耳朵吗?真的是三角形?”一说三角形耳朵,陈潇第一联想到的就是宠物当中的猫跟狗了。这两种生物,都是典型的三角耳朵。它们的脑袋上长着三角耳朵,好看又好玩。陈潇有些想象不出来,人长着三角形的兽耳会是什么样的。   童诺诺摇了下头说:“这位厉仙师很高傲,从来不跟我们这些修为比较低的修行者说话。他也很神秘,宿营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待着。甚至有的时候一整夜不见人影,只天亮要出发的时候才出现。”   陈潇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多,提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不过,他不会错过任何学习吸收的机会。他请教沉默的席云霆:“席仙师,您有什么看法?”   席云霆正在沉思,就回答:“未知情况太多,仅凭这些不能做出判断。一切只有回到寒山城,才能尽得答案。”   武青的伤势需要的那种丹药,席云霆身上恰好带着,就给了对方三颗。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武青的伤势养好,最起码要等到他身上的知觉恢复,才好返回寒山城,调查真相。   饭桌上,杜荣跟阿寿相谈甚欢,俩人对饮,喝了一个痛快。一顿饭功夫吃下来,大家对山村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个村子大部分的人姓常,所以也叫做常家村。他们在此地居住,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据说他们的祖先是因为得罪了寒山城的城主家族,被追杀得活不下去。才带着妻儿老小跟亲眷们逃了出来。   祖先逃入到茫茫山脉当中,原先是想要穿过这片凶兽众多的地带,到达另外一端普通人的国度去生活。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块地势极好的盆地,索性就居住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非常的艰苦,祖先不是不知道。只是亲眷当中不是修为底下,就是干脆是普通人。通过这个地带,死亡高达十之八九。留在这里条件虽苦,却好歹大部分都能活下去。   杜荣有些惊奇:“你的祖上,是因为什么得罪城主家族?”   阿寿挠了下脑袋,喟然地说:“我祖上那时虽然人口不多,也却是一个修行者家族。附庸城主家族,可谓风光无限。只不过好景不长,族学一次斗殴当中,我祖上失手把城主家族当中的一位堂少爷给打成了重伤。结果这下不得了,对方又纠结了一群少年约战。这次的结局更加的惨烈,我祖上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城主家族当中也是有伤有亡,最为不妙的是主支的一位独子也在这次约战当中不幸死亡。城主顿时大怒,要捉拿我祖上全家去陪葬。祖上见情况不妙,就连夜举家出逃。”   这……杜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方皆有死亡,直接成了死仇。更何况,当时阿寿祖上乃是附庸,身份有别。直白说了就是以下犯上,竟然还打死了主家的嫡系独子!也难怪城主会勃然大怒,要杀他们全家泄愤。   要说他们该服从判罚,全家都杀太过。可是直接逃走,却更是错上加错。简直是无解的局面。对此情况,杜荣也只好闭嘴不谈,选择喝酒。   大概是说起祖上的事,阿寿涌起了愁闷,最后直接喝倒了。杜荣因为勾起了主家的愁绪,作为赔罪也陪着喝了一个烂醉。   陈潇无法,只得跟童诺诺把这两个大汉给抬进了屋子,让俩人对着睡在一起,谁也别嫌谁浑身酒臭。   原本童诺诺是邀请陈潇跟他住在一起的。可是陈潇不能丢下席仙师一个,就谢绝了。俩人趁着天色还亮,走出阿寿的家。最后凭借着陈潇那张讨喜的俊俏脸蛋,混了两间屋子借住。   俩人各自安歇,一夜无话。清晨起来席云霆早起打坐,等到他结束的时候,陈潇已经跟这家人熟了。   吃完了早饭,俩人出门往阿寿家中走。清早起来山村当中的空气格外润人心脾,陈潇不由得开口对席云霆说:“席仙师,您知道这个村子里现在有多少具有灵根的学童吗?”   席云霆专注练功,压根没有留神外边的动静,没听见陈潇跟村民说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说:“予不知。”   陈潇神秘地一笑,他轻声说:“村子里一共有人口二百三十八,适龄孩童和少年四十人,具有灵根能够修炼的则有八成。而这其中,天赋突出,进境迅速的共计二十一人。”   这个数字跟比例,饶是席云霆出身重玄派也惊了一下。他顿住脚,看着陈潇说:“这数字准确?”   陈潇点了下头,说:“准确无误!”   席云霆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这个地方的少年天赋出众着甚多。难道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缘由?   陈潇望着席云霆的侧脸说:“我觉得这当中肯定有某种特殊的缘故。”   席云霆也正在思考,他却是真的丝毫也没有头绪。于是,他就说:“有何见教?”   陈潇掷地有声的说:“我认为,这跟这做山村特殊的地理位置有绝大的关系!”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席云霆,“还记得我当时坚持想要来此地一观吗?就是因为察觉这里有些与众不同。”   他坦荡的看着席云霆有些惊讶双眼:“很抱歉,席仙师。此前我没有跟您说实话,我从那仙人古玩学到的传承实际名为风水术,住宅方面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第63章 难以预料   昨天夜里,经过仔细考虑。陈潇觉得跟仙门的合作眼前就有一个人选,席云霆仙师。他的身份在重玄派当中是某一辈的师叔,就说明他有一定的地位,说话管用。并且这次他出来,就是为了给师门选徒,正好与此相关。当然,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私底下的原因也有。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潇对席云霆有些了解,这人别看面冷,其实内心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就算陈潇此举有冒犯,以他的性情也不会贸然发难,成功的可能性大于失败。   综合考量过后,陈潇没有理由不选择席云霆这个熟人,来迈出他进发修仙界名门大派的第一步。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要让席云霆相信他。席云霆极其善于思考,对事物的洞察堪称犀利。所以陈潇要想达成目的,编瞎话忽悠人那一套在他身上基本不管用,并且一旦使用出这一招,席云霆对他的感官必定会降到谷底,反生厌恶。   不过,席云霆这样的人也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实话直说,坦诚以待。他一旦相信了,就会主动思考,并且想得比任何人都全面。有时候,对陈潇甚至有启发的好处。于是,陈潇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举动。   果然,席云霆并没有因为陈潇的隐瞒而生气,反倒是缓缓地说了一句:“保守功法秘术,此乃人之常情。你不必道歉。”   陈潇微微一笑,说:“仙师不怪罪就好。”说完一下,陈潇引手向前,示意席云霆继续前往阿寿家中,“我此时向席仙师坦诚,想来仙师也能推测的出来。我就是凭借这门风水术,发现了这个山势的独特。只不过,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居住。此地地气充足,阴阳和谐,自然土地肥沃。本地居民受到地气滋润,所生育的后代,就会具有不错的灵根天赋。常家后裔移居此地已经一百余年。第一代子孙或许还不是很明显,越到后来,本村内部人结合后的孩子也就越为优秀。直到如今这一代,已是呈现倍增,占据半数的状态。”   陈潇唇边挂着自信的弧度,双眼望着前方。因为阿寿家近在眼前,他的声音就压得低了一些:“要是席仙师有兴趣,可以用能够测试灵根的器物一试,定然能够寻到不少良才美玉。”   席云霆走在他的身边,彼此之间只有一步距离。以他的五官之灵敏,陈潇的声音就算再低他也是能够听得到的。席云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带队的使命移交了出去,可是席云霆这次从师门领的功勋任务却是没有交的。测试灵根的那件法器,赵放主持过选拔后就交到了他这里。按照道理,他身上仍然具有代师门选拔优秀弟子的职能和权利。重点只在于,他是否想要继续这个任务。   说实话,席云霆听了陈潇的分析之后是很感兴趣,不过更让他注意的是陈潇的态度。陈潇对此地少年们的资质一定同样感兴趣。不过他不直接说,而是先引起他的兴趣。他相信陈潇对他说这话,也是打着鼓动他给本地适龄少年做一个测试的主意。不过,对于这样小小地狡黠心思,席云霆并不讨厌。他觉得,师兄在被后辈百般歪缠试图达成目的的时候,大概感受也是如此吧?不忍拒绝。   说来,他不仅没有过被缠着要求做什么过,甚至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想想,他少年时期过得也颇是无趣和遗憾。   陈潇分析的很对。席云霆主动去思考,是很全面,甚至全面得过了头。完全不相干的情绪问题,也涵盖在内了。   陈潇一进门,童诺诺就跟见了亲人一样,笑逐颜开。他朝着陈潇招手:“你来了我才感受自在了些。今日一定要陪着我在附近走走!快憋坏我了。”陈潇没有不答应的,俩人就决定一块外出,到村子周围去逛上一圈。   昨天虽然喝得是果酒,那酒劲却挺大。早晨起来,杜荣还有些发蒙,阿寿就已经外出去干活了。让杜荣不由得有些气馁,感觉输了。   听到陈潇跟童诺诺商量要去周围游玩,杜荣捂着还有些头疼的脑袋出来了,说:“等等,在下跟你们一块去。”尽管还有些不舒服,可是尽职尽责的荣叔还是跟上了雇主,保护他的安全。   陈潇问席云霆要不要同去,他直接拒绝了。所以,最后走出阿寿家大门的,只有他们三个。   童诺诺一脸活过来的表情,叹息着说:“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没劲了!”   陈潇好笑的看着他:“不应该吧。你不是有了那些做机关的材料,独自一个人摆弄,能自得其乐好久。怎么还会觉得没劲?”   童诺诺无奈地说:“材料是有限的,我早就用完了。跟着大队出来历练,这机关就消耗的快,材料就费得更快了。遭遇战斗的时候,不管能力如何,都得出一份力。要不然最后,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就要吃亏。”   杜荣好奇的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分配到的战利品几成?有一位金丹期顶层,数位其他阶段的金丹期修行者,这一路的战利品应该相当可观吧?”   童诺诺摸了一下身后背着的盒子,说:“我们这一次出来,队内四十人。一路行来,为了找寻那只乌眼青,倒是从三个凶兽的地盘上穿过。众人配合,收获不小,倒也并没有死掉什么人。”说道这里,童诺诺有些愤愤,“那带队的金丹修行者许诺了四六分。那时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看重这些战利,而是盯着我们的性命来着!”   童诺诺本来不是个外向的,他受了气也只能是憋在心里委屈。现在有了熟人,就忍不住了。把那位厉仙师和其他的几个金丹修行者谴责了一个遍。童诺诺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他不好意思的对陈潇跟杜荣说:“让你们听了一顿牢骚。”   杜荣说:“童仙师太客气了。换是在下,骂得指定更加的难听。”   这时他们已经上到了陈潇他们下来时的山峰。陈潇询问童诺诺,想往哪个方向走。童诺诺说:“也不让你们白来,此去乌眼青的地盘上,有一片蔗荧草长得应该差不多了。这蔗荧草炼丹师们日日都挂在知世堂发布悬赏,带回去能换不少灵币。”   陈潇这才明白,童诺诺这还是心里惦记着陈潇塞给他的那些灵币,这是回报他呢。陈潇也不好直白的说不需要童诺诺这样费心,免得这个好面子的倔强少年尴尬。   于是,陈潇就做出一个欣然的样子说:“好啊,这下能发上一笔了。”   让童诺诺领路是不成的,他描述一番周围大概的样子也有些困难。好在他知道位置是在村子跟乌眼青地盘之间的道路上。由于并没有进入凶兽的地域,只在猛兽出没地带的边缘。杜荣就打头,在前方开路。要不然只他一个,跟迷路成性,遇到事也没办法回来搬救兵的童仙师,才不往危险的地方去。陈潇走在第二个位置,童诺诺则跟在最后,亦步亦趋,眼睛绝不往旁边看一下。   他们找了半天,日星都升到了头顶,才在一个阳面缓坡凹陷的位置发现蔗荧草。   这草生得楚楚可爱,细长的叶面上绿中泛黄,带着小小闪着微光的金点。真见了陈潇才有一种真实感,这就是灵草啊!卖相好,还自带特效。这要是放到前生,一准是姑娘们喜爱的。只一棵小草,用巴掌大的小盆栽上,摆在桌面上,能欣赏上半天。   童诺诺眼睛发光,往前一凑,就蹲在蔗荧草跟前:“就是这里,挖吧!”   陈潇的动作也不慢,他可没有怜草惜花的情怀。杜荣直接从身上解下缠腰,抖擞开了铺平。这蔗荧草得连根挖出,需要放置一会儿,才能装起来。   杜荣一边小心翼翼的拿着木片挖草根,一边纳闷的问:“这边长了这么多的蔗荧草,怎么阿寿还那么穷呢?”   童诺诺说:“这灵草在村里根本就没有用,没人会炼丹。我也问过阿寿,他说村子里的人觉得这草连野菜都不如。”   杜荣叹了一声:“只可惜这个地方距离寒山城太远了,太不方便。要不然这个村子不至于这么贫困。”   杜荣对此深有体会。早晨起来洗漱,阿寿家别说牙粉,就是青盐也没有。只有柳条,咬开了用纤维刮刮牙缝,算作是清洁了。   陈潇若有所思,他说:“那这村子里的人想不想改变境遇?还是愿意继续过这种虽然清贫却宁静的日子?”   童诺诺笑了一声:“要是能有办法,村民早就离开这里,去寒山城附近过活。他们还是怕城主记恨着常家,他们一露面就要被抓去杀头。”   杜荣点了下头,也说:“阿寿说村里不光是他们这些青壮年,连那些少年们也都非常向往村子外边的生活。”   童诺诺说:“我还曾经听闻,以前有很多修行了的村民想要摆脱被禁锢在这里的状态。就组织了十几个人,试图穿过山脉到另外的那一边去,给村子找一条出路。结果,那些年轻人大概是脱离修行世界太久,连这山脉有多么危险都不记得了。那十几个年轻人都死在了外边,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那么如果能有一个仙门来收徒,大概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吧。陈潇暗想。   他们采摘了大半蔗荧草,留下一些继续生长。晾过的蔗荧草显得有些脱水,嫩绿嫩黄的叶子有些蔫,不过上边金色的小点倒是丝毫没有失去活力。杜荣指着蔗荧草说:“看这些金色的小点,全都是金属性灵气凝结的斑点。用这蔗荧草炼出来的丹药,对金属性真元的补充特别有效。”   日星西移,三个人匆匆赶回村子,天色都已经黑透。阿寿给他们留了晚饭,用过之后陈潇回到了借住的村民家里。没想到,席云霆竟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正等着他回来。   “席仙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陈潇有些纳闷的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并没有多说,只提了一句:“今夜早些睡,明天有事。”   结果第二天一早,陈潇还没爬起来,就能听到外边嘈杂的声音,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他出来一问,才知道席云霆不知道昨天怎么跟村长说的,竟然今天要给所有人测一遍灵根天赋!   陈潇目瞪口呆。席云霆做事仍旧是这样的大手笔和豪迈,不只是局限适龄的少年们,连已经成了年都青壮都没有放过! 第64章 全村验灵根   陈潇觉得全村出动,丝毫没有带夸张的。   常家村的人非常激动,对他们来说仙门选徒那是只有在老一辈闲谈当中才听到过的。他们与世隔绝在这样的穷山峻岭当中,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能够出去。修炼了祖传下来的功法的人,也只是偶尔才能去一趟寒山城。采买一些物品,都要遮遮掩掩,生怕被人察觉他们是被通缉的人。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一走了之,通过寒山城的海港去普通人的国度。可是乘船要名牒,他们一村子的人都是黑户。年纪大的人名牒倒是还在,只不过都上了黑名单,压根就不能用。   能被仙门选走,就相当于是获得了新的人生,怎么不让这些人欢欣雀跃。尽管那位偶然来到这里的重玄派仙师说,只是无偿为村民们测试一下灵根,以作为感谢他们的招待。村长跟村里的耆老却很乐观的想着,既然能来测试灵根天赋,说不准就有几个幸运的娃子被选上了呢。   有感性的年纪大的村民抹着眼角,他们在这个村里生活的一辈子,枯燥无味的生活过得已经麻木了。娃娃们却还那么小,怎么忍心让他们在这里圈一辈子!   有些孩童只有七八岁,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眼前走出大山,前往外边世界的机会有多么难得。只是因为村里少有的热闹而欢快的跟小伙伴们打闹。家长们一脸严肃,把自己家的皮孩子拎过来,耳提面命地叮嘱着,让他们待会乖乖的不要淘气,好好表现。万一自家的孩子被仙师选上了,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呐。   陈潇顺着人潮,来到了村子外边一块相当大的空地上,男女老少这会儿基本上都聚集在这里。一夜之间,空地的中央就搭建起来了一个竹台子,村长和几位耆老站在那里,正在低声的说话。   陈潇在人群后边张望,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的阿寿、杜荣和童诺诺过来。陈潇赶紧去跟他们汇合。阿寿看见他就赶忙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大早上有人上我那通知,让放下手里的活都到这里来。话都没赶的及问,他就跑了。”   陈潇顿了一下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天赋吗?”昨日去摘蔗荧草时,杜荣跟他说了这阿寿的身手相当不差,功力也很深厚,应该是修炼过的。   阿寿苦笑了一声说:“并不清楚。我们这村子里,除了老一辈的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天赋之外,来村子后出生的都不知道。因为祖上也是修行者家族,有家传的基础功法在。小孩们还年幼的时候,家里边就让孩子们练习。练出了名堂,就送到耆老那边去。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杜荣忍不住插了一句:“不清楚自己的灵根,就没有办法学符合天赋的功法。你们家以前既然是修行者家族,应该有能测出灵根的法器吧?就算是测不出强弱,分辨出几灵根什么属性总能做到。”   阿寿摇了下头:“那时情况紧急,只顾得逃命,谁能记得带上那东西。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修炼的不限制灵根属性的功法。只是到底不成,待到筑基期,就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到金丹了。”   陈潇就笑了一下:“那你这回可以知道了。今日测试灵根,不拘年龄大小,都可以上前测试。”   等知道这聚会在一起是因为席仙师无偿为大家测灵根天赋,阿寿果然耐不住了,抛下三人向着人群当中挤了进去。   三人站在外围,原本以为只是围观。不想,片刻过后一个半大的少年过来,请他们三人到前方就坐。村长跟外边虽然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他很会做人。他很尊敬席仙师,就差把对方供起来。对跟他一起来的同伴也没有落下,在竹台上给三个人准备了位置。   三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还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下,这样高调的坐在最前面。只是村长的盛情难却,三个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忍着被两百多双眼睛注视的心慌走上了台子。待了一会儿,陈潇就淡定了,反正底下的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看就看吧。杜荣片刻之后,也从容了下来。只剩下可怜的童仙师,拘谨无比,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陈潇只好不断的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放松下来。   天光大亮,日星初起。席云霆携裹着微凉的雾气从天而降,仙逸出尘地落在陈潇的身边。他一登场,都知道正主来了。在底下一直兴奋不已的说话的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席云霆微微勾了一下唇,对一边傻看着他的三人说:“晨练,让几位久等。抱歉。”   杜荣赶忙摆手,说:“不敢,没有久等……也才刚上来一会儿。”说完这话,杜荣懊恼自己的失措。也难怪,之前遇到的席仙师都是日常的样子,虽然也为他的风采所慑,可是却远远没有现今气势强盛。   陈潇之前倒是见过两回,有了一定的免疫程度。在这样的场合席仙师是代表重玄派出面,所以才会这样气场全开,震慑全场。   席云霆站在台上,扫了一圈。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很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他说:“予恰巧到此灵秀之村,得到村民周全的招待。为表感谢,愿为诸位村民测明灵根,以助修炼。余话不多说,这就开始。”   说完,他向村长点了下头,站到一边。就有几个强壮的村民搬上来一张木椅和木桌,请席云霆入座。村长上来亲自维持秩序,又有几个村民组织村民排出队列,按照男女老少分类。   修行之后寿命延长,村子里年纪最长的几个耆老,都是知道自己天赋的。他们就没有凑这个热闹,只是在台子底下关注。   村子建立早期建立的那几十年出生的老者,到如今年纪也不小,大的有百岁出头,小的也有八九十岁。村民体恤这些人年老体弱,就让他们先测。这些老者们也并不是指望能被仙门选上,而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天赋,临到老了能有机会,当然是想要弄清楚。   席云霆坐在桌子后边,陈潇凑过来看。有个村民机灵的给他搬过来一个凳子。陈潇就坐下,冲着席云霆略带讨好的笑:“我来给席仙师帮帮忙。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席云霆轻轻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陈潇怎么觉得颇有深意?   席云霆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砚台一样测灵根的法器。说:“既如此,你就在旁做下记录。”   陈潇立刻答应道:“好,没有问题。”   童诺诺也感兴趣的站到他的身后,见状就帮他研磨了一些墨水。杜荣则找人要来了一些纸,切割成整齐的形状,之后也好装订成册。   一位位老者上前,把手按在法器上。他们一输入真元或者内息,砚台的边缘就会亮起。有的时候是光芒很黯淡的彩光,有的时候是稍微亮了一些的混色光芒。陈潇在一旁看得仔细,这些光芒细数过去,有五色的、四色的、三色的,少有两色,更从不见纯色。   一边看,陈潇一边认真的干活。他轻声的询问这些老者的名讳跟年龄,又仔细的把席云霆告诉他的灵根情况写下。席云霆告诉他,灵根天赋的划分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下、中、上、上佳、极佳。老者们的数量不多,很快就测完了,看着纸上的记录,大多数都是下、中,别的没有。   席云霆主持测验灵根的时候,态度十分认真,多余的话一概不说。陈潇对这个结果有些好奇,却并不敢开口打搅他。幸好童诺诺见他有些疑问,就对他说:“一般的村子出来大多数都是下、跟中,这很正常。下品灵根以后大部分都是修士,中品灵根能够修炼到筑基,却很少能有突破金丹的。”   童诺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陈潇却从中看出的不同。童诺诺说那是一般的村子,可是常家村是逃亡出来的,路上死伤不少。能活着到达盆地的,听阿寿说大部分是不能通过危险地带的普通人跟修士们。只有少少的几户人家。以这种结构,原本应该休养生息繁衍人口。却很快诞生了大量的足以跟一个村子比拟的具有中、下灵根的人口。   从这会儿看来,居住在常家村的初代人已经收到了地气的影响,却还并不深。   老者们知道了自己的灵根都是什么样的属性,天赋又是如何,很是心满意足。老者们下去之后,适龄少年们走到了前方。比起满足自己的心愿,村里的人们还是更想先知道孩子们的前途会怎么样。   孩童们按照指示乖乖的排成一列,年龄小的在最前。打头阵的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他有些害羞,扭捏了半天才在身后的人推赶之下,上到了台上。   席仙师一脸严肃,让小男孩有些害怕。不由得绕过了他,往陈潇这边走了过来。陈潇对年龄幼小的孩子格外有耐心。他轻声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小男孩只比桌子高一点,他扯着衣服角,声音不大的说:“我叫阿树,今年六岁半。”   陈潇冲着他安抚的笑了一下,把阿树的名字跟年龄登记了。又说:“好了,阿树。你可以把手按在这上边,就像你平日练习一样运功就是了。”   阿树的胳膊还够不到放在桌子上的法器,陈潇只好伸手帮他把法器拿过来。阿树羞羞地一笑,小手按在砚池一样凹陷的位置。他努力了一会儿,就见法器边缘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光芒。   席云霆挑了挑眉,看了陈潇一眼,才说:“上品双灵根,水、木属。” 第65章 夺目的湛蓝   刚才给老者们测验,全部都是下、中。没想到一轮到适龄孩子们,第一个就给了陈潇一个惊喜。他忍不住问席云霆:“这样的天赋怎么样?”   席云霆勾了一下唇角,说:“只要不是特别愚笨,可入重玄派门墙。”   陈潇吸了一口气。能有被选入重玄派的资格,可见是真正不差的。要知道当初在樊村,选拔出来的十个少年,刷到最后也不过留下了五个考察悟性。   童诺诺也在他背后连连点头,说:“重玄派是名门大派,仙门当中的顶级门庭。入门弟子的最低标准自然比较高,上品为底线。其实一般的门派,中品就已经可以了。上品去了其他门派,做个内门传承子弟也是能的。”也是这会儿,童诺诺才知道席云霆竟然是重玄派的。   陈潇这才有些恍然。上品这道坎,其实就是分水岭,相当于是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中品也一样能上高校,就是一般的大学。   几句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站在桌子边上的阿树久等不到回应,又不知道该如何办。葡萄一样水润分明的眼不由泫然欲泣,巴巴地看着陈潇。   陈潇看了心中一软,口气都更加的柔和了:“没事,阿树的天赋很好!非常棒!”   阿树这才露出笑脸,绽开的唇齿当中黑洞洞地缺了一颗门牙。他笑到半道突然想起少掉的牙齿,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陈潇这才知道这男孩怎么这么怕羞,原来正是换牙的时候。知道阿树在意,陈潇刻意压抑着笑意。对着他说:“下去找你的父母吧,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阿树乖乖地点了下头,扭身小步跑着下了台子,扑到等着的双亲怀里。   看到别人一家和乐,陈潇不由有些羡慕。等他收回眼光的时候,第二个孩子已经上来了。还是一个男孩,比阿树大一些,八九岁的模样。他有些性急,脚下快快地走到桌子边。不等人问,就背着小手一板一眼的说:“我叫阿勤,今年八岁了。”   席仙师态度一贯的高冷,只点了下头,就指着法器让他上前。阿勤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手在身侧蹭了蹭,才伸出手按在法器上。   片刻功夫,法器边缘就亮起了光芒。陈潇看去,有四种颜色混合,其中三个颜色微亮柔和,只一抹色彩显得很鲜亮。   阿勤似乎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稀奇,眼睛盯着好奇的看。不过,似乎是被父母教过规矩,叮嘱了在台上要乖。他忍着没动,规规整整的站在那里。   席云霆按照之前的流程一样,给出了结论:“四灵根,上品,水、木、风、土属。”   这个顺序跟刚才有微妙的差别,陈潇笔下一顿,却没有多问,照实的写了上去。   阿勤听到自己也是上品,很开心的笑了。随后给坐在台上的几个人行了一个礼,脚步又快快的走了下去。   等他跑下去了,才听见他喊:“爹娘,阿勤是上品——”那小嗓子,甚至兴奋地有些尖。   陈潇失笑的摇了下头。刚才的老人团只是为了弄个明白,得知了结论之后同样也高兴,不过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些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就跟一群年轻活泼的小鸡,再怎么让他们努力乖巧,也控制不住叽叽喳喳。   连着两个上品,看来陈潇说得很可能会应验,席仙师的态度不由更加认真了。   因为他的气势太强,后边上台的孩子们更加乖顺了。按部就班的照着前边的人那样,先报出名字跟年龄,然后测验,等陈潇登记了之后,一溜小跑的下了台。跟亲人们在一起了,才敢放开胆子欢笑。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人数之前陈潇打听过,正好四十个。其中八成能够修炼,剩余两成不能。所以,后边上来的这些孩子当中有八个按在法器上,努力到额头出汗也毫无反应。陈潇尽管不忍,也只能让一旁协助的村民把这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带下去。   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可是之前没有定论,内心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现在希望破灭了,有几个下了台就哭出了声。   几家欢乐几家愁,陈潇对此也无能为力。席云霆经历的多,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面,面上没什么表情。童诺诺跟杜荣身为修行者,很难体会普通人的失落,所以感触不深。但也被现场的情绪感染,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伴随着低落的哭声,也有小小地欢呼时不时的爆出。在具有天赋的三十二个孩子当中,不多不少刚刚好是陈潇说过的二十一个上品以上。其中上品十六个,上佳五个。这个数字,连一直冷着脸做淡漠状的席仙师都忍不住动容了。   验证了风水对村子的影响,陈潇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席云霆表情郑重的唤来村长,接下来进行灵根测验的变成村子当中五十一至六十九的老年者。   其实在这个世界普通人当中,婚育早的家庭,四十几岁做祖父的很多。只不过在修行者当中,四十多正是精力旺盛的青壮时期,甚至在这个年龄的修士为了保持状态,一直单身。等到自己五十多的时候,才会考虑结婚留下后代。所以,村子当中结婚年龄参差不齐,一辈人之间诞生的年龄差甚至有三十多年。   这个年龄段的老年者算是村子落地生根之后的第二代,这一代人的灵根天赋比第四代差很多,却又比第一代很明显的要好。他们当中,大部分仍旧是中、下,却有了少部分是上品。   最后上台的是等待已久的青年跟壮年。这些人占据村子当中大半的人数,几个人一直忙碌到了天快要黑了,才把所有的人都给测验完。   最终的成果相当的喜人,整个常家村不分年龄段,一共有上品天赋四十三个,其中六个为上佳。   坐了一天,陈潇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时,阿寿带着几个妇女,端着一盆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菜肴上了台子。   台子两侧,几个火把点燃,照亮了越发黑暗的视线。就着明亮的光线,陈潇几人发现,这些菜肴前所未有的丰盛。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甚至难得一见的野山菌整整炖了一盆。这一顿丰盛的宴席,是村民们家家户户拿出了好东西,置办出来的。   村长搬来座椅,请四个人入座。他虽然很想敬陪末座,只可惜知道自己的身份有点太低。就让阿寿代为招待,他只敬了几杯酒,深深感谢了席仙师跟其他几位的辛苦。就下台回家跟亲人们庆祝去了。这天,他们家除了两个人都测出了灵根,其中还有一个是极佳。   因为阿寿跟这几个人最熟悉,这会儿反而没有那么拘束。他拍开一坛白酒的泥封,笑的非常爽朗:“这酒是用粮食酿的,平日里只有村里有红白事的时候,才舍得从底下挖出来。非常的甘醇,可口!几位一定要好好的尝尝!几位仙师今日辛苦了!我敬你们一碗!”   刚才村长带过来一套酒杯被阿寿舍去不用,偏偏拿了一只吃饭的碗倒酒。童诺诺以前基本没有喝过酒,陈潇来到这边也只有在应酬的时候跟人喝几杯,俩人的酒量都不大。只这一碗,就可以躺下了。   陈潇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说:“诶?阿寿,你的灵根天赋是什么来着?”他提这个话题只是为了打岔,然后仔细回想,却真的一点对阿寿天赋的记忆也没有。   阿寿端着酒碗怔住了,然后他放下酒碗,拍了一下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呀!刚才被村长直接叫去干活,竟然忘记了我还没有测验灵根!”说着,阿寿顿时急得站了起来。   他这简直是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早早的挤到了前边,他们这一波却轮到了最后。等到那时候,大家都有些心浮气躁。见他排在前方,就对他说反正仙师们也是住在他家中,每每吃饭都到他家去用。什么时候都能测,就请他让让。他们这些人,都赶着早点测验完了,好回家做饭/带孩子/洗衣服等等。这么一让二让,阿寿就跑到了末尾。   结果等到就剩下二三十人的时候,村长却把他从队列当中叫了出去。吩咐他一会儿招待好贵客的事情,然后那边妇女们又开始做菜,请他过去看看菜单,尝尝菜色合不合仙师的胃口。   代表村子陪贵客,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大事。阿寿还是头一次这么被看重,他很兴奋,倍感荣耀,没有推辞的就去了。   结果,等到他跟着妇女们端着菜盆回来,这边都已经收摊。他忙着布置宴席,跟着村长忙前忙后,一时之间竟然把自己的事情给忘记了!   阿寿懊恼的把其中缘由一说,在场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连席仙师都弯起了唇角。他对傻站在那里,一脸懊悔的阿寿说:“这有何难,这便给你测验了就是。”   陈潇也笑着说:“是啊,保证给你登记上了册子,不会落下。”   席云霆就把那砚台一样的法器拿了出来,放到桌子的一角。阿寿又激动又不好意思,搓着手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杜荣笑骂一声:“别磨磨蹭蹭啦,快快测验了。看了结果,我们也好开吃!”   阿寿嘿嘿一笑,脸上表情肃了肃,才伸手按住了法器。瞬间,那砚台的边缘就亮起了粲然夺目的湛蓝光芒,闪得人眼前忽然一花! 第66章 阿寿思过   “这是?!”   陈潇瞪大了眼睛,童诺诺嘴巴张开,席云霆站了起来,杜荣手中刚端起的酒碗顿时摔了,酒水撒了一身也顾不上。   适应了突然的强光之后,陈潇看清楚那是特别明澈的湛蓝,蓝得让他想起了大海上那海天一色的极致纯净。   席云霆神色凝重,他缓缓地绕过了桌子,靠近阿寿。阿寿完全傻在了当场,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的天赋灵根使法器发出的光芒会这样光亮,这样的耀眼。   阿寿手按着砚台,动都不敢动一下。他身体僵硬,脑袋拧过来,冲着几人问:“大概是因为天色太黑,才显得这么亮?”   童诺诺忍了忍,没忍住。他说:“周围亮着火把,根本就不暗!”   席云霆神情复杂的看了坐着的陈潇一眼,才说:“单灵根极佳,水属变异,冰。”   “还真是单灵根水属变异!”杜荣嚷了一声。他站起来拍了拍完全被酒水洇湿的衣服,伸出大手在阿寿的背上狠狠的拍了两下,“阿寿啊阿寿!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说,我怎么会处处干不过你!原来竟然是这样。我服了!我服了!”   阿寿还很不敢置信,受了杜荣两巴掌,才慢慢有了真实感。他傻乐起来:“嘿嘿嘿!哈哈哈!!!我竟然是单灵根!还是极佳!!”笑着笑着,阿寿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几人还以为他是喜极而泣。谁知道阿寿越哭越激动,最后瘫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叉着腿坐在台子上,张着嘴仰着脑袋嚎啕。   童诺诺被阿寿哭懵了,他悄悄站起来凑到陈潇旁边,低声说:“他这是高兴坏了?不像啊。”   陈潇表情严肃的摇摇头:“不是高兴的,他是真伤心。”   这下饭也没法吃,酒也没法喝。四个人只好看着阿寿,等到他哭了个痛快,发泄完心中的情绪。阿寿也知道他哭得很不是场合,可是他克制不住。阿寿哭得直打嗝,抽抽搭搭地说:“这高兴的场合让我败了兴。都是我的不是,我给诸位赔礼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利索的朝着几人鞠了一个躬。然后不等他们说话,就“扑通”跪在了席云霆的跟前,给他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他说:“席仙师,谢谢您今天的义举!揭开了困惑我多年的谜题。”   席云霆声音淡然地说:“礼已受,请起。”   杜荣赶忙上前,把阿寿搀扶了起来,按坐在座椅上。他说:“阿寿兄弟……你要是不嫌弃我高攀了,我就还叫你一声兄弟。”阿寿又站起来,他眼睛红肿,带着鼻音,认真地说:“怎么会嫌弃!我们是兄弟!不管我是什么天赋,都改变不了。”   杜荣还是第一次跟这样天赋极佳的修行者结交,开心地笑了一声:“好好!”随后他收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皱着眉问:“阿寿兄弟,你这是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阿寿长叹一声,见其余人还站着,又请四人都入座。等大家纷纷落座,他才开口说:“想起往事,我怎么能不伤心。之前曾跟几位说过,我们村子里边有十几位年轻人想要穿越凶兽众多的山脉,到另外的那一头普通人的国度去,想要给村子找到一条出路。这些年轻人当中,其实也包括我。”   “啊?”童诺诺吃惊的出声问,“可是你当时不是说,这些年轻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吗?”   “是的,原本打算是要一起去的。”阿寿点了下头,声音又带了哽咽,“我们当时集结了同龄辈里所有天赋出众、修炼进境快的人。因为这件事是背着村里的人去做的,要是一下都走个精光,肯定会被立刻发觉,去追回我们。我在当时跟另外一个人在同龄当中都比较有威信,就商议了留下一个做做表面功夫,避免很快被人察觉不对。那个时候,我俩都挣着去。最后决定哪个最优秀,哪个去。结果斗法,是我输了……”   之后的结局不用说,他们也知道了。年轻人们一去不复返,全军覆没在了凶兽的口中。   阿寿抹了抹脸,表情似哭似笑:“要是能早知道我是单灵根极佳的变异冰属性,肯定就是我去了!就不会是我独自活着,他们全都死了。你们不知道,当他们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虽然没人责怪我,我却难受啊——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死在外边算了!”   听闻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阿寿才好。那凶兽横行的地带,就算是金丹期也不敢说能够安然无恙的通过。更别提是几个连筑基期都不一定有的年轻人。只能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们对外边的世界太缺乏了解。自大、盲目断送了他们年轻鲜活的生命。   杜荣叹息了一声,而后问阿寿:“你的灵根天赋这样好,有着绝佳的修行条件,就算只是练习通用的功法,也应该筑基圆满了啊。可是,我观你的修为,怎么只是才比我强那么一些?”   阿寿摇了摇头:“他们死后,我修炼的心思整个都淡了。修炼什么的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就是如今这个样子。”   杜荣嫉妒的看着他,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这边玩命的修炼,也只勉强达到炼体期后阶。他随随便便练练,就比自己的修为高。可是他又绝对不羡慕对方。看看他的境遇吧,要是没有机遇,终其一生也只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山村。   席云霆此时责备的出声:“当真是糊涂!”   “啊?”阿寿茫然不解的转头看席仙师。   “你既然是当时同辈当中有威望之人,那些人留下你在村子里,除掩饰行踪外,定有让你代为守护村子之意。毕竟还有其他天赋不佳之人,正需要你去指引。你不思量替亡人完成遗愿,却正日浑浑噩噩度日,却是错误至极!”   阿寿顿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都呆傻了。他怔怔地思考了片刻,才懊恼又羞惭地说:“席仙师教训的是,我确实是糊涂!竟然只顾着沉浸在怨怼悔恨当中,却忘了做该做的事。” 第67章 请求   这顿饭吃到很晚,中途前来收拾的妇人们见他们一直坐着聊天说话,还热心的把菜肴端去热了一遍,一点都不厌其烦。   每个人都喝了酒,不过这一回阿寿跟杜荣谁都没有醉。阿寿嘴上没有说,陈潇却看得出来他是被席云霆真正点醒。明日起再不会颓废度日,定会奋发图强。   吃罢酒席,几个人纷纷回到各自的住处。因为天黑,还有段距离。陈潇特意取了一个火把照亮。席云霆迁就陈潇,两个人沿着路慢慢走。   陈潇心满意足的按揉着肠胃,加快消化,回去好早点睡觉。这忙碌的一天,虽然只是坐着写写东西,他却真是感觉到挺累的。   难得地,席云霆主动打破安静,他说:“昨日早上,你对予所说一一应验。这常家村当中,确实良才美玉众多。连单灵根极佳的变异属天赋这样极为难见的都有一例。”   陈潇喜滋滋地说:“是啊,可见风水术并不是无用。虽然不能使人直接修炼,却也有其效用。”   席云霆声音淡淡地说:“不错,可见世事无绝对。当初是予跟师侄谬断了,不曾深入了解,就急着下了定论。这很不该。”   陈潇听得话音不对,他站住脚,侧身往席云霆那边看。幸亏见到他停下,席云霆也站在那里。陈潇试探的问:“席仙师,怎么了?”   席云霆虽然习惯性的没有什么表情,很难看出内心的情绪。可是他毕竟不是面瘫,当心中有波动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微变化的。只不过这些微的变化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会儿陈潇认真的注视着席云霆,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面对陈潇的疑问,席云霆目光微闪动,竟然移开了黑曜石般的眼珠,不跟他对视。这极为少见,足以说明席云霆内心的不平静。   席云霆避重就轻地说:“予无事。你的结论正确,此风水术有此效用,定当在修仙界大放异彩。那些需要收徒的仙门和散修,受你指点,可少走弯路。”   陈潇仔细观察,他觉得席云霆说这个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失落?可是,他疑心自己看错了,也领会错了。席仙师为他结论正确而感到失落?这逻辑貌似有哪里不对。   想不出来其中的关联,陈潇干脆当成自己看错。席云霆把话题主动说到了这里,陈潇正想跟他说这个,就顺着话题说:“正是。我以后是有这样的打算,跟仙门合作,帮助他们寻找合适的生源……不是,我是指学徒。”他顿了顿,恳请的对着席云霆说,“所以,有件事还请席仙师帮助。”   席云霆正在为自己可能会错意而失落和不好意思。陈潇并不是向他歪缠提要求,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而是对这结果十分有把握,才真心建议他做。会错意的难为情,让他眼睛躲闪开,不去看陈潇明亮的杏眼。这时,陈潇明确的请求他帮助,才让席云霆压下内心的情绪,肃然了表情,转过眼神看他。他说:“何事?”   陈潇可猜测不到席仙师的内心变化,只认认真真的提出了他思考了很久的提议:“能否请席仙师将风水术的这种功用介绍给贵派的人?当重玄派下一次的选徒时,是否能使用我呢?”   席云霆顿住,他微微的蹙眉,然后又很快松开。他说:“此事予会在回师门后,如实将常家村的情况向掌事院的院主以及诸位掌事、长老们汇报。予觉得风水术对择徒有大助意,只是……下一次再开门庭广收门徒是在十年后。”   陈潇赶忙说:“不要紧,我可以等。只要到时候重玄派的诸位仙师用得上,随时可以差遣。”   席云霆看到他这样放低身段,低声下气。有些不舒服地说:“不必妄自菲薄。风水术数既然有此功用,不用十年,你必然会有所长远的发展,声名鹊起。不用说差遣,说不得到时候还要掌事亲请,才能使得陈师傅赏面。”   陈潇眨了眨眼,才敢确信。冷面的席云霆竟然说了一个玩笑。随即他笑了笑,说:“还要托您的吉言。不过,真要有所需要,不必贵派掌事亲请。只席仙师告知一声,我必定不会推辞。”   席云霆勾了下唇角,心情好了起来。俩人继续往借住的村民家中走,一边走,一边听陈潇问:“席仙师,对于常家村测试出来的这些上品灵根,有什么想法吗?虽然好似已经错过了贵派收徒的时候,可是这些良才要是放在这深山小村当中不管,也是怪可惜的。”   席云霆声音低沉地说:“你知道一旦被师门选上,这些人都能够从知世堂领取新的修行者学徒名牒吗?并且有重玄派出面,连原先的旧名牒都不用验看。”   陈潇当然知道。他当初过海,还是托了童诺诺,换了一块临时弟子名牒,才能买到船票。不过这个事情,这会儿不好跟席仙师说,他就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说:“难道常家村的人被收为重玄派门下,寒山城城主那边会与席仙师为难?”   席云霆摇了下头:“并不会。且不说这些年来,韩氏家族并不知道常家村的位置,也就无从得知这些人是常氏后裔。知世堂虽然有一部分由韩氏家族管理,重玄派的选徒事务他们却是不敢插手其中的。”   陈潇这才放心,他说:“那席仙师会选一些带到重玄派吗?”   席云霆说:“壮年以下,上品以上,测过悟性都可入选,没有名额限制。”   陈潇微微吃了一惊,这条件放得可真是够宽的。要知道据他目前所知,仙门选徒,选得都是适龄的儿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成年之后的人被选入仙门的。他说:“常家村的成年人也可以?会不会年龄太大?”   席云霆摇头说:“并不会。这些成人修炼的乃是通用功法,可以直接选了属性相对的心法继续修行。”见陈潇有些不解,席仙师解释道,“这里与外界不同,情况特殊才如此处理。外界上品灵根天赋,不会流落到成人都没有出路的地步。不是被修行世家网罗走,就是被散修收入门下。”   陈潇这才明白。为什么重玄派选徒都是选得一些适龄的学员,没有一个成年人。还有,席云霆这次大开方便之门,恐怕也是因为之前那些学员未必有如今常家村的资质好。因为在那些学员还在学堂当中的时候,没准就已经被诸如樊家那样的大户挑选过一遍了。怪不得赵放那么严格把控,原来是矮个子当中拔将军。   还有一个原因,席云霆不说,陈潇也能明白。是为了阿寿。阿寿这样的极佳灵根,只要不是蠢笨的要命,一般修为进境都不会太差。他又被席云霆点拨得醒悟过来,肯定会倍加努力,将来定是个能仙的人才。   陈潇一直对一件事很好奇,这会儿趁着机会就向席云霆求教。他说:“重玄派是如何到的樊村选拔学徒?那里距离寒山城那么远,跟重玄派所在的地域又间隔重重壁垒。贵派是如何确定选徒地方的?”   席云霆说:“仙门选徒一般每间隔十年进行一次。每次数支队伍同时出发,前往附属的下方天境。抵达之后,要先去地方知世堂调用地图名录。排除掉已经被其他仙门十年内去过的地方,抄录下可选的地点名录,再一一走访。”   “咦?”陈潇惊奇地出声,“知世堂连樊村这样的小山村都登记在名录上吗?”   席云霆点头说:“不错。这份名录是很多年以来,汇总而成。其中有些地方消亡,也有新的地点被加入。正是因为有这份名录,各大仙门收徒才省了很大的功夫。古早以前都是各地学员自发前往仙门驻地,等候选拔。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限制,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更何况有天境之间的壁垒隔绝,往往无法抵达心仪的门派。而仙门那边同样也是困难多多,没有目的之下,徒劳花费时间跟精力还找不到天赋良好的人选。”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了借住的民居当中。天色很晚了,这家人竟然没有闭门,就为了等他们回来。跟房主道过谢之后,俩人进了屋。因为话还没有说尽,席云霆坐在陈潇房间的椅子上,等陈潇点了一盏灯,落座之后继续刚才的话。   席云霆说:“后来随着知世堂做大,给各个修行者提供了一个非常方便的途径。就有一个仙门悬赏,提出要一份地点名录。仙门要求并不苛刻,只需之前本地出过修仙者,有对方的亲眷后代,就可以被登记其上。”   怕陈潇不能理解,席云霆就主动解说道:“这是因为,家族当中每每出现修仙者,其亲眷当中后续出现具有灵根天赋的人,比起其他地方可能性要大得多。”   陈潇没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他想就算主流背景不太一样。家族遗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应该差不太多。   席云霆说:“正是因为有知世堂提供的这份便利,多年以来各大门派都遵循约定成俗的规定,所到之处,必定提前跟本地所属修仙势力打过招呼。不经过通告,不随意在对方的属地带走大量学徒。在这庚生小天境,所属管辖的修仙势力,就是指寒山城了。而后具体到下边的地方上,本地有权利优先选走学徒,补充地方修仙世家。通过知世堂登记上名册的地方,不得拒绝仙门前来收徒。” 第68章 拜求入门   席云霆很有心,他见陈潇是真心想要往此方向努力,就给他很详细的介绍了修仙界的大门派是如何进行收徒的,还有期间是如何进行的,以及会接触到的方方面面。从席云霆个人来说,他觉得陈潇经营此业前景会很不错。至少重玄派不会拒绝收到这样多资质优秀的徒弟,甚至很有可能十年后会再次找陈潇合作至少到时候席云霆会向掌事院建议,以避免被人忘记或者忽视——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陈潇认真的听着席云霆的普及,甚至白天产生的疑问,这会儿也趁机问出。陈潇问道:“白日在台上,我注意到上品资质当中,同样的双灵根、三灵根,有些是‘上品双灵根’,有些则是‘双灵根,上品’。这细微的差别,是有什么限定在其中?”   席云霆颔首说道:“你很细心,注意到了这点。不错,同样是双灵根、三灵根或者其他灵根,也会有其与它不同的天分。例如白日里的阿树。他的水、木属性灵根都比较强,表现在法器上的反应,想来你也看到了。两种颜色不分上下,光芒同样明亮。于是便为上品双灵根。而后的阿勤。则是水、木、土、风四属性灵根,其中只有木属性较强,其余三种灵根微弱。于是为四灵根,上品。”   陈潇总结地说:“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几灵根,只要是一样强的,上品的点评就放在前方。而灵根当中只有一种强,或是几种强,其余较弱的。则署名灵根之后,点评放在后边。以此来区分上品灵根的具体不同之处。”   席云霆赞赏的点头:“正是如此。”   席云霆充分解答了陈潇的疑问,让他很是感谢。席云霆说:“客气了。不是你建议做此测验,也不会有这样的收获。想来这批弟子带回去,掌事院的众位会很开怀。予此次任务所得的功勋,也会高出预期。”尤其是那个单灵根变异冰属的阿寿,去了重玄派定会引人瞩目。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不过基础还算是扎实。人也品性不差,点拨过后,想来也肯勤奋用功。那些掌事跟长老们,想必会抢着收他为徒。   既能帮席云霆这样的一个忙,又达成了他在重玄派上层刷知名度的目的,陈潇也挺高兴。他站起身,有些歉然地对席云霆说:“一直拉着席仙师您说话,时间都这么晚了,打搅您休息了。”   席云霆让陈潇送出了房门,他摇了下头,说:“哪里,能跟人如此畅谈,对予才是难得。”这话完全真心实意,能这么长谈的,在重玄派只有他的师门长辈。少有同辈跟小辈,跟他单独待这么长的时间。席云霆不是一个好的谈天对象,他太会终结话题。   陈潇笑着说:“等到明日,席仙师就会对村民们去宣布那个好消息了吧?虽然离开的日子还没有定下,却可以让被选上的那些人们提前做准备。毕竟这一离开,可是隔着两重天呢。”   席云霆这次没有附和陈潇,他脸色微微沉凝,声音低缓地说:“不,还不到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   “呃?”陈潇不解的仰头看席云霆,此时两个人站在门外。远离灯盏的光芒辐射区域,视线昏暗,让陈潇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为何?”   席云霆垂眼望着陈潇的脸庞,对他说:“予尚要看一个人的表现。虽然不算考验,却也可以明其心性。”说完这句话,不等陈潇回话,就转身走回了他的房间。   陈潇品了品席仙师的这句话。不用明指,陈潇也能明白这个人说的就是阿寿,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够得上了。经过了这一夜的谈话讨教,让陈潇明白了就算有了天赋灵根,修行者彼此之间的区别也挺大。   单灵根原本就属于比较少见的类型。因为其的单一性,真元属性就纯净,进境快,修炼上遇到的障碍还少,是得天独厚的天赋。更别提阿寿还是个极佳的天赋,法器边缘上亮起的湛蓝,陈潇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熠熠耀眼。只根据今天一天接触下来的,就算是得到风水宝地福泽的常家村,一百年来可能也就只诞生了这么一个极佳。少见再加上百年难得,可不就让阿寿备受看重。   脑子里边转的都是事,陈潇还以为他会睡不着。结果这一年多的日子过得太过规律,养成的生物钟强大。只挨着枕头,陈潇就陷入了黑甜乡,一觉无梦到大天亮。   第二天,村子里边虽然还沉浸在昨天带来的喜悦当中,可是人们的生活却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来也是悲哀,得知了自身的灵根天赋,跟孩子的灵根天赋又能有什么用呢?村子当中的资源有限,既不能让他们学到针对性的功法,也不能提供辅助练功的各属性用品。还不是之前怎么修炼,今后还要怎么修炼。   年龄大的很多日子已经过得麻木,不在乎将来是个什么样。可是有思想的,却为目前的状态而感到无奈、无力。甚至从心底生出的念想,想要做些什么,改变目前的现状。也许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妄想。可是目前,村子里边有一位重玄派的仙师,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陈潇起床洗漱之后,汇合了做完晨练的席云霆,一块向着阿寿的家中走去。如果没有昨天的夜里的谈话,陈潇会向席云霆提议,有什么事情他来转达。毕竟席云霆吃辟谷丹,并不用饭。每天早上还要跟他一起白跑一趟,让陈潇挺过意不去。   没想到,这天早晨餐桌上,席云霆竟然拿起了筷子。所有人都吃惊地瞪眼看他,童诺诺第一个忍不住:“席仙师?你不吃辟谷丹了?”   席云霆一点也没有在意周围人吃惊的表情跟眼神,他淡定自若的从桌子上的餐盘当中取了一份拌菜,说:“辟谷丹只是在山谷当中,为了修炼方便才食用。如今外出历练,自然是不需要再用。”前几日不吃,不过是上次服用的辟谷丹效用没过而已。   童诺诺这才恍然,他立刻向席云霆推荐起桌上的小菜,哪一道很可口,是今天早上刚刚采摘下来的。陈潇合起下巴。席云霆的决定再合理不过,觉得惊奇的他们才是大惊小怪了。   陈潇捧起餐桌上熬得金黄的粥喝了一口,然后又拿了一个小巧白胖的馒头吃。只觉得今天早晨的早餐格外的香甜。无论是拌菜,粥还是馒头,跟之前的早晨相比,上升了不只是一个等级。   杜荣至今还跟阿寿挤在一张床上。反正阿寿的床足够宽大,他也懒得再去别的村民家中借住。两个糙汉子谁都不在乎,能凑合一晚是一晚。因为一直待在这个房屋当中,他就知道很多陈潇不知道的事情。   杜荣看陈潇用的香,就冲着他说:“这些村民真是够意思,不止昨天夜里做了丰盛的一餐酬谢。今日早晨也特意送了这几样过来。尝着味道,比起之前隔壁邻居做的手艺要好上不少。”   阿寿笑了一声说:“杜大哥喜欢就好。为了感谢你们,村长跟耆老们早就商议好了,让几家手艺灵巧的妇女轮流送饭。”   杜荣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沾了席仙师的光啦。”   简单但是味道不错的早餐用完,不用几人管,自然会有妇女来收拾残局。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商讨接下来还要在村子里边待上多久。   有了席云霆给的丹药,武青的伤势一日比一日见好。现在肢体上已经开始有了感觉,等到再用过丹药,就能坐起身了。   席云霆给的数量,正好够武青站立起来行动。至于更滋养身体的养息丹,席云霆没给,武青也没提。虽然乐于伸出援手,可是席云霆并不是个滥好人。再多他就不能凭白帮武青出了,好在武青也懂得人情世故,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怨怼。   有当初童诺诺给他的小瓶养息丹,武青的经脉跟内脏大面的伤好的差不多。武青很乐观,想着只要把厉仙师一伙儿揭露,知世堂就会派出元婴期的护法出面惩治。等到那个时候,武青等受害人,应该能得到一笔赔付。有了这些钱,武青就能够自己买养息丹,好好养伤。   算了下接下来还要在村子里待上二十多天,几个人都有些觉得时间很长,各自要找些事情做。席仙师没事并不喜欢闲逛,他就决定每天找个地方修炼或者打坐。陈潇则另外有安排,就跟杜荣说要上山。童诺诺身为路痴一枚,自然是跟着别人行动。陈潇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几个人决定了各自接下来的事情,就打算分头出门。结果在旁边听着,一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阿寿突然站了起来。他冲到席云霆的跟前,行了一个这个世界最为隆重正式的拜礼。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头深深的叩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   他再怎么荒废修炼,天赋在那里摆着,也有了筑基的修为。只不过因为他常年颓废度日,境界虽然没有跌落,修为却出现了倒退。杜荣都感觉他只比自己的强那么一些,可见他现如今的境况是多么差。只是筑基毕竟是筑基,陈潇都没有看清楚,他就已经拜在了席云霆的跟前。   杜荣也是眼前一花,看清楚了之后,惊讶的叫了一声:“阿寿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阿寿没有回杜荣的话,而是毕恭毕敬的保持着拜礼。他的声音有些闷的传到诸人的耳朵当中,就听他说:“席仙师在上,请受散修常寿一拜。恳请您,收我入门墙,成为重玄派的弟子。”   陈潇站的距离近,分明看到席云霆的嘴角扬了起来。他顿时内心一阵欣慰,看来阿寿的表现席仙师是满意的。肯主动寻求机会,拜入仙门,阿寿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颓废,最终还是振作了起来。 第69章 穴眼   唯恐席仙师会拒绝,阿寿又说:“我知道我不符合大门派招收学徒的标准。年龄太大,修炼习惯定型,纠正过来很花功夫。并不一定能有什么成就。可我定会加倍努力,恳求重玄派能给我一次机会。”   席云霆声音落了下来,他问:“你既有此上进心思,也可择一散修为师,必定不会嫌你年龄大,又肯好好教授。为何一定要拜入重玄派?”   阿寿拜在地上的动作一动不动,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只有重玄派有这个力量能带我这样一个没有身份名牒的人离开寒山城。我不想再继续蹉跎下去,辜负了自身。当年经受打击,我忘却了大家的愿望,是想要为村子挣一条出路。这很不该。想要达成这个愿望,以前只能通过穿越凶兽盘踞的山脉,到达另外一头普通人所在的国度。而现在有另外一条路,摆在眼前,我想要试试。那就是真正的成为修仙者,修为高到让寒山城韩家另眼高看的程度,才有可能解除常家村的困境。要成就这条路,就必须离开寒山城!所以,才厚颜请求席仙师。”   席云霆对他的坦诚很欣慰。他能主动走出拜求入门这一步,就已坚定了决心。即使阿寿不明说这根本原因,只提仰慕重玄派这个名门,他也是答应的。只不过,阿寿在席云霆面前,在陈潇和其他俩人面前直接说出了这个原因,除了要跟席仙师坦白,也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将来要时时刻刻记着,再不要忘记,更不可懈怠修炼。   席云霆说:“请起身。”阿寿这才忐忑的直起身,却并没有站起来,仍旧保持跪在原地。陈潇看到阿寿的额头除了有些尘土之外,已然红了。可想而知,刚才他扣头在地上的时候多么用力。   席云霆说:“你既肯刻苦改正,予就给你这个机会。离开的时候就随予一起,定会送你入重玄。只是,将来如何,是外门还是入室弟子,就要看你表现。如今这等状态,却是不成的。”   阿寿大喜,又正式的扣头表示感谢。这次陈潇清晰的听见额头撞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   “多谢席仙师!阿寿必不负所望。日日勤奋苦练,把之前丢下的功课都重现练回来!”   席云霆“嗯”了一声,又叮咛了一句:“你且记住,过犹不及,量力而行。”这却是怕阿寿拼命过头,反而损伤了经脉跟丹田。修炼这个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日日加练就可行的。而是需要日积月累,稳步增进。   阿寿恭恭敬敬地说:“是,阿寿谨遵教诲!”从这一刻起,席仙师就相当于他的长辈了。阿寿再不在他面前自称我。而师侄弟子这样的称呼,因为还没有确定被收入门墙,他也还没有资格使用。就只以名字做代称,在谈话当中应对。   杜荣跟童诺诺因为不知道内情,一直为阿寿捏着一把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阿寿被席仙师给拒绝了。如今看到他得偿所愿,简直比自己遇到喜事还要高兴。   席云霆让阿寿起身,杜荣上前去,又用大巴掌拍他的背。这次是不留手的使劲拍,用力拍。   杜荣高声大笑:“阿寿兄弟,恭喜你!重玄派乃是名门,有数千年传承,底蕴深厚,势力强盛。能拜入重玄,你的福气就来了!”杜荣内心多么羡慕啊。同样都是大龄壮年,阿寿能有这样的机会,他杜荣却是没那个条件的。   阿寿也抑制不住激动,他连连点头:“还要多谢席仙师不嫌弃我粗笨痞赖,肯容我这一次。”   这时,陈潇跟童诺诺也上前恭贺阿寿,房屋小小的院子当中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大概是邻居把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也或者根本就有有心人在门外留意。不过一会儿,阿寿门前就围满了人。大人带着小孩,簇拥着村长进入了院门。   院子里边的人为这场景惊讶,安静下来,看着前来的人们。村长站在席云霆的跟前,深深的一个鞠礼:“席仙师,常家村诸多少年孩童,要是没有机缘,一辈子就要跟他们的父辈们一样,困到老死。娃娃们可怜,一生都没有机会到外边去看看。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大,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精彩之处。还请席仙师,看在他们困苦可怜的份上,收下他们吧!”站在村长后边的家长们,也纷纷恳求:“是啊,请仙师收下他们吧!”   跟随而来的少年孩童们,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家里边跟他们说过如果被选上带走,就能改变一生的命运。有的年纪大或者懂事早,明白眼前事情发展的重要,而有些年龄小或者成熟晚,还不能理解。他们或紧张热切,或者懵懂茫然,全都用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席云霆,看上去格外触动人心。   席云霆伸手,说:“村长请起。就是不来请求,予也是要前往贵处说到此事。常家村的诸位少年孩童,资质优秀。予代重玄请托,请诸位父老把他们交托给予,收入重玄门墙,以为弟子!”   后边的人闻言大喜,之前看阿寿又是跪又是求的,还以为很艰难。没想到席仙师这么好说话。朴实的村民们纷纷想着,这位仙师当真是个善心人。   这么多人拥堵着不像话,村长在确定了重玄肯把孩子们带走,就驱散了门口围观的人,只他自己进屋跟席云霆商议具体的安排。   这算是重玄派内部事务,陈潇三人不好旁听,就直接避让了出去。只剩下阿寿陪在一边,端茶递水的等候差遣。   因为仙师肯收徒的消息传开,三个人走在外边也沾了光。不光是热情的问候招呼,还有的刚刚从山上下来,采摘了新鲜的山中野果,塞到他们手中请他们尝鲜。   童诺诺一边吃,一边感叹:“山民淳朴,些微恩情就感恩戴德。”杜荣不赞同的说:“怎么能是些微恩情,这对他们来讲,那是改天换地的大事。”   童诺诺说:“其实要是此地被世人发现,肯定会有各大仙门抢着收这里的适龄孩子们为徒。不必村子里的人发愁不说,说不定尚在襁褓当中的幼儿,都要被预定了呢。”   杜荣见他说得有趣,乐了:“你自己都说那是被世人发现之后。常家村为了避寒山城城主杀害,隐姓埋名一百余年,当然是不可能做出主动扬名的事情。”   童诺诺一叹,说:“其实一个村子藏了这么久,也已经到了极限。想阿寿那一代,都按捺不住,往凶兽众多的地方闯。将来这一代长成,再要是有点什么出息,说不定就会想要向韩家的权威挑战,跑到寒山城去。”   杜荣咂摸了一下,觉得还真说不准常家村新一代的年轻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那时候是有一段时间格外的自信,充满了雄心壮志。总觉得天下任我纵横,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陈潇说:“村子里这一批最为优秀的去了重玄派,剩余的资质一般,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诸如阿寿那个时候的大事了。”   杜荣说:“其实,常家村可以选择附庸重玄派。有重玄派回护,寒山城必定不敢再追究,村里老少也不用继续困守山中,可以去环境更好一点的地方生活。”   童诺诺却说:“你这就是空想了。且不说重玄派跟寒山城远隔两重天,就说按照世俗约定,强龙不压地头蛇。常家村这算是寒山城的管辖,轮不到重玄派在这里边插手。除非重玄派是想要整体压服寒山城。寒山城投效之后,才能有资格来管常家村。席仙师能带走这些孩童,也不过是因为常家村不为寒山城所知。要是寒山城登记有名,以他们被通缉的整个氏族的身份来说,席仙师就算有着重玄派弟子的身份,要要慎重考虑。”   陈潇在旁边听着俩人说话,不由得发散思维。从某种实际上来说,寒山城就是一个小国度,重玄派是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都很强盛的超级大国。不过寒山城内发生什么事,都是人家的内部矛盾。身为另外一个国家的重玄派不好以强势压人,插手别国内政。只能选择带人偷渡,使得常家村的这些少年孩童们脱离。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走出了村子,来到了田埂附近。童诺诺好奇的问陈潇:“你这是打算去哪?还去之前的地方采草药吗?除了蔗荧草,我知道那附近还有一些其他的有用药草。”   陈潇摇了摇头,说:“今天就在村子附近,我想找一个地方。”   杜荣问:“找什么地方?”   陈潇却没有回答杜荣的问题,而是埋头找了起来。他要找的,才是来到这里之后最为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穴眼。   但凡风水宝地一定就会有穴眼。整块地方也许都是吉地,适合人安居生活。可是只有穴眼才是一块宝地的精华所在,气运最强的地方。   陈潇这些天虽然只是在村里里边笼统的观察了一番,以整个村子的建造地势,并没有盖在穴眼上。   要是能够找到,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发现的第一个龙穴了。只是这样想着,陈潇激动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刻也闲不住,迫不及待的就上山去找。 第70章 扦空   然而地穴是不好找的,才学疏浅的风水师也许能依照所学寻到龙脉。可真到了要点穴的时候,可就一筹莫展。幸好陈潇有着扎实的功底,不仅跟师父亲见了许多实地的案例,他出道之后,更是亲手点出过几个。这些穴当中,有阳宅的,也有阴宅。据他所知,功效都不错。   绕着田埂走在边缘地带,陈潇放眼望去,很快就有了发现。这时的他,脚步轻快,动作迅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没有修为之人,跑得需要杜荣跟童诺诺加快步伐才能够跟的上去。   陈潇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整个人浑然忘我,陷入到自己的世界当中。眼中只剩下天地之间的山水,还有活跃的地气形成的气场。他这个样子,跟走火入魔似得,让童诺诺不由的有些心惊。他边走边问旁边的杜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着了魔一样?”   杜荣瞟了他一眼:“东主如今的样子像是进入了无我的状态。说他着魔一样,你自己钻研机关的时候跟东主现在也差不到哪里。”   童诺诺张口结舌,他自己倒是不知道自己钻研机关的时候,也跟魔怔了一般。难道他真的也这样?杜荣肯定的点点头。于是童诺诺这才不再担心,却又生出了新的疑问。他那样是因为钻研机关术,陈潇这又是想什么?   杜荣跟陈潇的时间比较长。他知道东主只要是跟住宅术有关系的事情上,就容易陷入到特别专注的状态当中。只不过,在野外当中,陈潇是很收敛的。之前虽然也在找着什么,却不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这会儿找的特别的重要吧。   跟在陈潇的身后,顺着山道爬上了山。因为只在村子周围,并没有上到周围的山峰上,山道都是很平缓经常有人走动的土路。所以,杜荣并不需要像是在野地里那样特别注意。   陈潇来到了一块开阔的地方,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地势。明堂疏阔,藏风聚气;下方溪水玉带似的环绕,舒缓而有情,是一处非常不错的结穴之地。   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为了谨慎起见,眼神凝视望远。召唤出意识当中的罗盘,伸出右手端在身前,测定来龙和去水的方向。   此地乃是龙抱珠,平龙正气,主贵格。地出英才,代代为官。童子登科,少年及第。前世为官路,今生成仙途。陈潇满足的喟叹,常家村完全应验了这样的局势。童子少年,上品迭出,仙途连绵。只可惜,他们只沾了地气,却还差一些运势。幸亏有了席仙师这个贵人,很快就能乘风而上了。   这个穴点得好,不只是会有龙抱珠带来的运势,还会有明堂下那条溪水玉带带来的福气,多子多孙,永不断根。   “这个主格,要扦在高出。”陈潇往前走,来到了靠里的位置。他辗转左右,挪来移去。刚开始童诺诺还感兴趣的跟在他的身后,后来看他只是在方圆四五米的地方走来走去。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走到一边跟杜荣待在一块。俩人先是站着,然后又是蹲着,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童诺诺因为无聊枯燥的等待,困意上涌,打了一个哈欠。杜荣被他传染,硬是忍着。他揉了下眼角,问童诺诺:“童仙师,你那游戏棋带着没有?”俩人干脆在地上铺开,玩起了游戏棋。   他们没有注意到,陈潇挪移的范围正在逐渐缩小,从方圆四五米,缩减到三四米,然后又变成两三米,最后站在一两米的地方上不动了。然后,他头也不抬的高声喊了一句:“给我把钢钎拿来!”   他已经安静的在那里待了半天,这猛地一出声,还让童诺诺跟杜荣俩人挺吃惊。杜荣丢下棋子,童诺诺赶忙收好。把游戏棋塞进自己的盒子里背上,也赶紧往过走。   陈潇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抱着胳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眼睛定定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杜荣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东主?”   结果陈潇并没有反应,反而又在那小小的一块地方走动。这次俩人注意到了,他走动的地方,规规整整的正好是个圆。   陈潇压根就跟没看到两个人一样,他眼睛望着地面,久等不到人给他送上钢钎。又极其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钢钎呐?赶紧拿钢钎来!”   童诺诺小心翼翼走近他两步,问:“钢钎是什么?我们没有啊。”   大概没有这两个字被接收到了,陈潇抬起头,脸上带着薄怒:“什么?没有……”然后他看到了童诺诺的脸,那一刹那,就跟从梦中清醒了一样。他眼睛左右扫了一下,青山绿水,宁静的山村。他、杜荣、童诺诺。   陈潇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他不好意思的对童诺诺说:“对不起啊,诺诺。我不是故意冲你喊的。”   童诺诺摆摆手,说:“不怪你,你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外界吧?我研究机关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师父不小心碰到我的时候,我还跟他发脾气呢。虽然最后少不得屁股挨一顿揍……哈哈。”   杜荣这时才问:“东主,钢钎是何物?”   陈潇说:“就是金属制成的纤细棍状物,手指粗细。”   钢钎是用来在点穴的时候扦在穴眼上的。在陈潇前生度过的最后几年里,他的身体已经显得不太好。每次出行看风水身边都要跟着至少一个徒弟,以及携带着工具的助手。等到他确定的穴眼,要钢钎时,徒弟就会亲手捧着钢钎,递到他的手上。   那时他的状态,也跟现在一样,只专注在眼前的穴场上。他们这次上山,原本陈潇是想要找一根树枝,打磨一番用来扦穴。刚才直接混淆的今生跟前世,还以为是带着徒弟跟助手,工具齐备,张嘴就能递到他手上。   童诺诺听了之后,他打开了背上的盒子:“钢钎没有,铁杆倒是有一根。”   陈潇刚想叫荣叔帮忙去做一根木杆,没想到童诺诺及时提供了一根铁杆。他赶忙说:“可以的!”   童诺诺从盒子里边掏出了一根铁杆,陈潇拿到手上看了一下。铁杆是抛光打磨的黑亮,可能是用作某个机关上的,表面还涂着一层保养的油。   “多谢,我之后想办法还你一根一样的。”陈潇说。   童诺诺笑了一下:“不用,这就是普通的铁制杆,机关术里边的常备零件。我这边还有,不够了再要。”   杜荣忍不住问:“童仙师,其实在下老早就想要问。你这个盒子,难道也是什么法宝不成?怎么总感觉里边的东西取不尽。感觉地方不大,却老是见你往里边塞东西。”   童诺诺脸颊微微一红,说:“我也只是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才是用塞的装东西。这个盒子,是我师父在我此次出门历练的时候交给我使用的,算是我师门传承的一个珍贵法器,是一个机关盒。里边有压缩空间的符纹,所以实际的大小比外观要大很多。”   杜荣惊奇的多打量了机关盒两眼,说:“原来这就是具有空间符纹的储物法器。”   童诺诺摇了下头,说:“我师门传承的这个,主要是用来安放机关跟零件的。因为有些机关跟零件体积硕大,携带不便。于是,以前的师祖们才耗费了不少珍贵的材料,打造了唯一这么一个符纹空间机关盒,并不是专门用来储物的随身法器。”   杜荣点头说:“原来如此。”旁边站着的陈潇,这时无意识的用舌润了一下嘴唇。杜荣才发现雇主的嘴唇很干,都有些皱起。他抬头望了天空一眼,这个时候日星正在当空,气温走高,原本就使人不停的出汗。这块地方又没有几棵树,陈潇等于站在日星下边暴晒,水分去得更快。   他就拦住了陈潇。正好时间也到了正午,就取出了水囊和为了预防在外边野餐而专门携带的脆饼和小菜,盯着陈潇让他用了。   刚才不觉得,杜荣提醒之后,陈潇才感觉又渴又饿。乖乖的跟俩人坐在一块,喝了水,吃了食物。陈潇顿时感觉有些不济的体力重新又恢复了过来。   陈潇握着铁杆,有些兴奋地说:“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的结穴所在。这附近的地气在此汇聚,一会儿扦穴应该会出现奇特的景象。”随后他又笑了下,“你们都是修行者,诺诺更是筑基期,想来见过的异景不少。不过,应该还是值得一看。”   他这么一说,彻底把俩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杜荣跟着陈潇走到他找准的地方边上,他问:“就是在这块地方?只要把这跟铁杆插下去,就会有奇景?”他很有些不相信的抬眼,看着陈潇。   杜荣的怀疑,没有让陈潇生气。他笑眯眯的递出手中的铁杆:“没错,就是这里。你不相信?可以亲自试试看。”   杜荣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脑袋:“东主,我不是怀疑你。只不过,这就是一块平地,周围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实在不像是有什么特意的地方。”   陈潇说:“没关系,来,试试就知道。”   杜荣确认了雇主是真的想让他试。他就干脆的拿过了铁杆,向着脚底下的土地插了下去。   结果,猝不及防地铁杆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杜荣大叫一声,被反震的力道推得倒退几大步。要不是下盘稳,他就要坐到地上了! 第71章 矿心   杜荣是高阶修士,这反震之力竟然能把他震退。若是换成陈潇,恐怕都要飞出去,最轻摔成个骨折。杜荣手里握着铁杆,脸色一下郑重了起来:“东主,快远离一些,免得震伤!”   童诺诺惊咦出声,他伸出手:“让我来试试。”   陈潇原本眉目还含笑,待看到童诺诺把铁杆拿到了手上,就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这穴场之上的地气最为活跃,找到穴眼才可以扦入穴中。别看这方圆一米多的地方很小,可是只拿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杆去扦,哪里是那么容易,找不准地方都要被反震。而且,那力道是用力越强,反震力越大。   杜荣声势颇大,童诺诺一个筑基期的,想来更加的厉害。陈潇可受不起波及,赶紧躲得离童诺诺远些。   哪想到,童诺诺一个机关师,平日里的功夫都下在钻研机关上,并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在炼体上。不用真元的情况下,力气连杜荣都比不过。童诺诺随便找了一处,用力一戳,就被手上的力道给反弹的晃了一下。   童诺诺稀奇地说:“是挺有意思。”他扭头看陈潇,“这是什么原因?此处的地面,难不成竟都碰不得?”   陈潇走回来,把铁杆拿到手上。杜荣如临大敌的看着他,很不赞同他以身试险。陈潇好笑地说:“荣叔放心,没有事的。我刚不还是在这个地方转了半天,只要不想着刺破地面,就不会有地气涌动。”   童诺诺把注意转移到了陈潇的话上,他虚心的求教:“地气是何物?也是一种灵气?”   这倒是把陈潇给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说:“应该是不同却类似,地气是地脉当中的一种无形无色的能量……”   童诺诺似懂非懂,陈潇有些无力。在前生,风水被用科学解释,有大师认为风水其实就是一种微波。地脉气场有强弱之分,形成的微波环境也就各不相同。有的特别适合万物生长,有的地方就非常不适合生存。对于这种学说,因为东煜派就是采众家之长,所以陈潇也学习吸纳了。可是这会儿,让他跟一个知识体系完全不一样的人来解释,微波是什么。想想陈潇都要头大了。   他也只能从表面来叙述,告诉童诺诺:“是生气、煞气、阳气、阴气的综合称呼。”   陈潇正在这边苦恼,杜荣却抱着谨慎的态度,蹲在地上。手放在地面,试探着摸了摸,又轻轻地捶了捶,发现全然无事。这证实陈潇说的果然不错,只要不想着刺破地表,就很安全。   想想刚才陈潇的种种举动,他对此的了解比较多,杜荣决定还是相信雇主。免得再不小心闹出什么笑话来。大不了他站在陈潇的身后,在他受到反震的时候,帮忙搀扶一下,也算是尽到了职责。   陈潇这时试图从自己的衣服上撕扯一根布条下来。只不过他穿得是特别供给修士们穿的短打劲装,布料非常结实,根本就撕不下了。还是童诺诺看不过去,从机关盒里边找出来一根绳子给他。   看着陈潇把绳子拴到铁杆上,童诺诺问他:“拴这个有什么用?”   陈潇表情认真,仔细的缠绕着。他说:“这个意思就是告诉其他的人,这个穴有风水师点了,明确发现权的。懂规矩的就明白不能动这块地,要是不动的硬是要动。以后说道起来,也好能占据优势。”只是这规矩是前世的。现在陈潇这样做,也只是跟仪式一样,象征意义比较大。   童诺诺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他说:“要是在历练当中发现了灵草灵植,也能用这样的规定,就不必起那么多纷争了。”   拴好了绳子,确定绑的很结实,陈潇就准备扦穴了。杜荣跟童诺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看着陈潇的动作。他表情肃穆,双手把钢钎握在胸前,然后快很准的把钢钎扎入了目标。俩人发现,陈潇扎下去时真的没有出现反震。反而铁杆像是扎破了什么一样,发出犹如刺穿皮革那样介于清脆和沉闷之间的声音。   就像是捅破了一个气囊,铁杆刺穿地皮之后,“噗——”地一声悠长的响声,三人跟前的地面上吹起了一阵风,伴随着细碎的土粒,糊了几人一脸!   “这是什么?”童诺诺眯起眼,摸了摸脸上站到的泥土。他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那土粒并不是泥土那般的是土黄,而是在泥黄当中泛着淡淡的紫红。“啊!!!”童诺诺惊叫一声,然后他没发泄够一样,又连着尖叫了两三声。   杜荣虚着眼睛看他,把手举在额头上挡着跟雨一样,不停飞扬又落下的泥土。他呸呸地吐掉了嘴巴里的泥渣子,说:“童仙师,怎么了?”   童诺诺脸上惊喜得表情都扭曲了,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狂喜。他心脏砰砰狂跳,恨不得跳起来狂喊狂叫。他冲着还不明所以的陈潇跟杜荣说:“土啊!看土!”   杜荣有些担忧的看着童诺诺,说:“是啊,这喷上来的都是土没错。”   童诺诺抬着双手,简直要喜极而泣的说:“这是精土矿啊——还全都是矿心精华!制作机关的极品材料!”   杜荣听了眼睛差点凸出来,看着还在不停往外喷吐的穴孔,不由得也有些眩晕。他抹了一把脸,花猫一样也不在乎,喃喃地说:“这下可真是要发了——”   三个人正一个喜呆了,一个惊呆了,还有一个不太在状况。远远地,山林之中却突然响起阵阵猛兽的嘶吼。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似乎是什么引爆了它们,山林当中顿时乱起。   三个人都不傻,这骚动很有可能是地气外泄,精土矿精华喷涌而出引起的。陈潇脸色一变,冲着俩人喊:“赶紧找东西过来,把这个地方盖住!!”然后把手中的铁杆从穴孔上拔出。杜荣赶忙行动起来,去旁边搬过来一块巨石。童诺诺极其不甘心,却也不敢放任发展。在杜荣搬过来大石,狠狠堵住穴孔的间隙,蹲下身速度极快的抓了几把,塞进了机关盒里。 第72章 上门送肉   当三个人在山上,陈潇找到了穴场,正走来走去寻找穴眼的时候,席云霆正跟村子说明,他接下来将要如何带着少年孩童们离开。   首先,他会带着队伍前往他在安全地带的一处位于山谷当中的别庄暂住。教授他们转练重玄基础心法,也好让他们赶上落后于其他同期门徒的进度。其后,通知重玄派从掌事院派至少一位掌事出面,亲自前来带队过传送漩涡门。这是为免知世堂那边不好说话,因为不只是这些少年孩童身上一个都没有名牒,之前交接的时候他把能代表重玄外出办理重大事务的令牌给了师侄们。最后,等掌事院掌事到来后,由对方亲自出面请知世堂的人来山谷,为这群没有身份名牒的孩童少年们办理弟子名牒。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必入寒山城,到时候直接绕道去漩涡门,传送走人。   席云霆考虑周到,样样都在为这群离群索居,逃避通缉的少年孩童们着想。村长听得连连点头,没有一条不赞同的。   几位少年孩童,因为年幼又是第一次离家,席云霆为了管带这些学徒又破例招收了几个年龄在二十多岁年轻人,好协助在路上照顾这些小学徒们。席云霆给了村长五个名额,加上拜求入门的阿寿,中青少都有,一代管一代正好。   原本一个地方招收弟子,除了资质好的能入内门,还要另外搭配比例择取外门弟子。不过常家村的情况正好跟外界相反。外边的地方是内门弟子少,外门弟子多。这里却是内门弟子多,外门弟子少。   席云霆并没有限定什么灵根天赋,中上皆可。外门弟子的选择除了一定要过了选拔条件之外,完全凭学徒自愿。甚至这个名单是地方上的势力们可以控制的,这也是大仙门特意提供给地方上的机会。让他们把资质不是优秀的学徒塞进来,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仙门往往睁一只眼闭一眼。   在樊村那时,要不是樊世明后来闹得太大,就算学堂的掌事最后把他塞进名单,把另外一个人挤下来,赵放也是不管的。   村长获得了这五个名额,也是喜不自禁。因为这里不比外界,仙门择徒百余年才这么一回。机会这样难得跟珍贵,村长也不敢擅专,怕领会错了席仙师的意思,惹得对方不快。还不如按照对方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办好,也免得降低常家村在席仙师那里的整体印象。毕竟这三十多口的人,要交给对方带领着穿越两重天,何止万里遥。村长知道席仙师人品出众,应该会回护这些子弟,可是仍然不敢大意。毕竟离开了常家村,真真就是鞭长莫及。   村长打算,符合年龄的不管是中品、上品还是上佳的都要通知到。机会是均等的,就让他们自己抉择吧。   事情谈论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中午时分,村长就邀请席云霆上他家里用饭,当然阿寿是少不了作陪的。之后的行程当中,阿寿作为唯一一个中年人,以前又曾经在同龄人中很有威望,村长也希望他今后能挑起担子,管好常家村一同出去的人们。   在地方上,跟当地管理者一同用餐,也算是必要的应酬。席云霆就没有拒绝,欣然应允前往。   三个人坐在桌子上,饭菜刚刚端上来,席云霆就感觉村子附近有灵气爆发。与此同时,村子里边但凡是在筑基期以上的村民,都感应到这股异动。   村长不确定地说:“这是……有灵宝现世?好激烈的爆发!连这里都能感受到,想来距离一定很近。”   席云霆起身,说:“就在村子附近,稻田那边!”   阿寿脸色顿时一变,跳了起来:“不好!是不是杜大哥他们那边遇到什么事了?!”   陈潇三个出来的时候,还专门跟他们招呼了一声,说要到处转转。要是有什么可能跟异动产生关联,也就只有他们了。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周围猛兽躁动,此起彼此地响起震天的兽吼。村长惊疑不定,也站了起来:“猛兽暴动?”   阿寿是村子里上山打猎最多的,一听就肯定了。他说:“定然是那灵宝喷涌的灵气引起,只怕这些猛兽要冲击到村子。”   席云霆微微一皱眉,村长却眉毛一扬,依然不惧举臂挥舞:“让它们来,正好省得村民们上山去猎。”   席云霆问:“村民们能否应对?”阿寿说:“仙师不必担心,常家村祖上毕竟是附庸过大修仙世家的,曾经也得了一件法器。这法器展开,能把村子笼罩其中,猛兽们进不来,只能在外边挨打。要不然,祖上怎么敢让我们居住在这里。没点手段,单只是凶兽暴走时引起的兽灾,就要使全村覆亡。”   既然这样,席云霆就不再操心,他运起身法很快顺着灵气爆发的方向赶了过去。刚才他们说话间,灵气爆发已经停止。不过,只凭残余的能量,也能很鲜明地指引方向。   只瞬息间,席云霆已经赶到山上。杜荣正手压着巨石,还没放开。陈潇手里握着铁杆,兽吼跟猛兽躁动,让他貌似有些无措。童诺诺不顾周围的一切,正仔细认真的搜集刚才喷出来洒落到他们周围的泥土。   席云霆眼睛一扫,就明白了。他肯定地说:“这下边是精土矿心,定是精华。泥黄当中带着紫红,看来是还是雷属性,炼器的上佳材料。”   童诺诺闻言,难得露骨的用防备的眼神看席云霆。他声音硬邦邦地说:“也是机关制造当中的极品材质!”   席云霆被看得一怔,才想起童诺诺是个机关师。夸材料是炼器的好东西,跟炼器绝大部分材料重叠的机关师当然要不高兴。至于童诺诺干嘛这么防备,他还以为对方是炼器的,要跟他抢这些矿心精华。就跟炸毛护食的仓鼠一样,明明跟对方比战斗力就是个渣,他却还是拼力的防备。   席云霆无奈,只得绕过他,走到另外一边。他站在陈潇跟前,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席云霆声音低沉的轻问:“这是怎么?惊到了?你放心,村子里边有应对手段,猛兽进不来。”   陈潇这才回过神一样,他松了口气:“有办法就好。我也没有想到,扦穴会引起这么大的乱子。”   穴眼下边有带着颜色的土壤,这种情况虽然陈潇没有亲身遇到过,却从书籍上看过,也听师父讲过。吉穴自带五色土,这五色土只是一个统称。因为带颜色的土壤,颜色并不一定是固定的五种颜色,也可能出现超过五种以上的彩色土壤。不过这样的五色土,大多数在挖开地表之后,接触到外边的空气,就会渐渐变成正常的颜色。   陈潇也是预料不到,这边的五色土竟然直接成了什么精土矿的矿心精华。不过这会儿想想,前世比今生地脉灵气可没有这么充沛,偶尔也能在龙穴上发现什么奇珍异宝。更别说这个世界有着丰沛的灵气,修仙者遍地跑,也难怪在结穴之地会出现这样极品的宝物。   童诺诺动作快速的把周围落下的矿心精华都搜刮到了机关盒中。等到他收拾完了,站起来拍拍机关盒,对着三人说:“等我回去把跟泥土混合在一块的提炼干净,再分给大家。”毕竟这次是一块发现的,按照历练在外的常规,像是这样收获都是平分。   席云霆立刻就说:“不用给予,你们三人分配就是。”   陈潇说:“如果这个东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不如你先用着,等到以后有了灵币灵珠,直接给我等值的就可以。”   杜荣也说:“在下也不要。与其卖了换成钱财,其实更想要童仙师制作的机关,对在下的作用更大。”   童诺诺又惊又喜,他点头说:“好,等以后我的机关术大成,一定给你们一人量身定制一个!”   村中吹响号角,阿寿奔过来,看到他们在这里,站在山脚下就大喊:“赶紧回村,就要开启防护了!”   四个人赶忙回到村中,常家村几十户房屋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罩子。这时动作快离得近的猛兽,已经进入到了盆地当中。它们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就暴躁的向着村子冲击过来。陈潇心惊胆战的看着,担心那薄薄的一层抵挡不住。没想到这些猛兽只在屏障上撞出一道道波纹,愣是没办法进来一寸。   而村长带领着一群人,有老有壮,更有年轻人,个个手持简陋的武器,站在防护罩的后边冲着猛兽们攻击。   这些猛兽们在这边空挠半天,却只能被动挨打,不过两三刻的功夫,就哀嚎一声,丢下几具尸体跑走了。   村民们欢呼一声,各自冲出防护罩,去抬猛兽的尸体。敢情这些村民们不但不畏惧这样的猛兽暴动,还很欢迎似得。这简直就像是猛兽直接上门送肉!   实际上也差不多,村长告诉几人,今天晚上要举办篝火晚会。大家会汇聚在一块,烤肉吃! 第73章 星盘点亮   这几天,村子里边的热闹事接二连三。晚上的篝火晚会消息一公布,得知了自己即将要离开家乡,刚刚心头上涌起离情的少年人们就喜笑颜开,成群结伙的跑到山上去砍柴火。   以往这样的篝火晚会,只有在村子里边偶尔打到了大猎物的时候才会举办。这次也是时机刚好,村长打算为这些孩子们专门举办一次特别的。让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不要忘却了家乡。   村长忙着指挥调度。之前测验灵根的那个高台还没有拆,正好可以让村中重要的人物和客人坐在上边。而周围布置其他家庭,顺着高台两周围成一个圈。   猛兽们被趁着还没有冷,放血烫毛。有着高阶修士修为的村中屠夫,一柄杀猪刀上下翻飞,剔骨分肉。动作又快又有效率,还看得人很赏心悦目。妇女们力气大得人人都能单独扛着一大块百多斤的蹄膀,还动作个个敏捷如飞。   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村长来找席云霆几人。陈潇没有隐瞒。把他在山上发现了穴位,然后点穴发现了五色土,又引起了猛兽骚乱的事都跟村长说了。村长浑没在意,反而笑哈哈地说:“大家伙难得有这样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更何况还能吃上老长一段时间肉。这还算是沾便宜了!”随后关于陈潇着重说明的穴位,村长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却也还是对陈潇说:“我知道了,总之那个压了石头的地方轻易不能动。我会专门传达下去,让老少们不去那片山上。”   陈潇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专门告知村长那个地方有一个极佳的穴位,是想要让对方有个意识,不要让人轻易给占据了。   这要是换做前世,陈潇这样的行为,非要被同行认为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风水师们就算是在山上发现了穴位,要么不点,要么点出来也只挂着个布条。同行看了明白,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玄机。   谁也不肯这么凭白让出自己的发现。而且也不是说,随便是谁知道了就能占据一个好穴位。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属于自己的运道,占了那就会折福折寿,总之是不能好事占全。风水师们手里攥着穴位的位置,就相当是攥着一种资本。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给有缘人。等到以后遇到合适的人选,就指引事主前去。当然,一般的事主要非富即贵,至少也要有命格承受的起。要不然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在害人。   可是陈潇却反其道而行,直接把穴位位置都告诉给别人,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然而陈潇现在要的却不是匿藏这个穴位,而是要提高人们对于风水的认知。同时巴不得更多的人能知道风水能带给人的好处。看着村长虽然嘴上应承,可是实际根本就没有领会到他语意当中的重点,陈潇也很是无奈。终究还是人微言轻啊。   没有等到天黑,傍晚日星西斜,篝火就架好点燃,火焰烧的特别剧烈。常家村的人们热热闹闹的汇聚在一起,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地方,以家族为单位入席。当然,也有的不跟自己的家人们坐在一块,而是跟朋友们三五成群,挤在一块。这些小伙伴有的要走,有的要留在村里,这会儿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陈潇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台子上。面前的菜肴丰盛,虽然主食是烤肉,却也有面食跟蔬菜水果。他原本还以为,这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联络感情,说说心里话什么的。他没想到篝火晚会上竟然另有节目,是村民之间的比武大赛。   对他们这些坐在台子上的人来说,这也许只是节目。可是对于参加比武的村民之间,那可是决定一生前途命运的重要比赛。村长已经对他们说了,另外有五个名额给他们这些年龄在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们。名额有限,不管是给了谁也不公平,于是就干脆组织了这样一场比试,决定让前五名去。   白天的时候,得知阿寿拜求入门,很多人是羡慕的。不过,他们心知自己没有对方那么好的天赋灵根,就算是去求,也不过是徒惹难堪。现在意外知道了有这样的机会给他们,每个人都涌起了希望,纷纷报名参加。   这些人当中,年龄最低的是二十,年龄高着甚至比阿寿还大。有些是因为年轻想要出去闯一闯,而有一些则是因为心存不甘,一直努力修炼到今日。还有一对夫妇,是因为唯一的孩子要远离,俩人干脆一块报名。要是能选上了,一家三口不必分隔两个天境。   说实话,常家村的比试出乎陈潇意料的精彩。虽然因为常家村的人只学习了基础的心法,导致大多数修为都在高阶修士徘徊,少部分上了筑基的也因为没有针对的功法,用不出什么出彩的法术。   可是他们的身法和拳脚功夫,以及战斗意识跟经验都非常的出色。让陈潇看得大开眼界,直呼过瘾。这却是因为他们生活的环境所致。山村周围都是猛兽,没有一点身手,少年们都不敢远走出去玩耍。他们相当于是在猛兽环伺中长大,性子也就格外的野,战斗起来也很凶。   席云霆也感到意外,这些人身手跟意识很可以了,甚至比起重玄派当中很多筑基期的弟子都来的有历练。只要心法转修了合适灵根,又受过正式的指点,定能出不少精锐。让他都有些后悔,名额给得少了。   不过,很快席云霆就压下了心思。他做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朝令夕改,只会让人觉得他言无威信。并且,名额的限制,也会让这些人更加的珍惜和努力,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席云霆正沉思,坐在他隔壁的陈潇扭动了一下。席云霆下意识的扭过去看他,陈潇脸上已经没有了刚看比试时的兴奋,只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他想了一下,身体朝着陈潇的方向倾斜过去,对他说:“不想看了,可以先回去。有予跟其他人在,你先退席并不失礼。”   陈潇会觉得乏味无聊,进而发起了呆,席云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然陈潇身具风水这样的术数能力,可是他本质上仍旧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地普通人。既不会身法,也不懂拳脚。就只是看看热闹,看久了也会觉得厌倦。   陈潇似乎被惊醒了一样,迷茫地看着他:“嗯?”他眨了眨眼,才慢半拍的从席云霆刚才的话中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赶忙坐直了身体,摇头说:“没关系,我等大家一块散场。”   席云霆有些好笑:“这晚会松散的很,并不强要你一定待到最后,才算是礼数。”随后,他声音微微发沉,“听予一声劝,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他都已经开始思维迟钝,明显是困乏得很了。   陈潇顿了顿,没有再争辩,顺从了席云霆略带强硬的语气,打算先退席回去。这天晚上,已经能坐起身的武青也来了,阿寿摇照顾他,就顾不上童诺诺。杜荣必须留到最后,等散场带童诺诺一块回去。   原本见陈潇起身,杜荣还想先送他回去。被陈潇给态度坚定的拒绝了。他那里都不去,直接回去房间,能有什么危险。杜荣想想也是,就坐着继续看比武。   陈潇独自一个下了台子,从围坐的人群后边绕过,顺着村中的道路走。远到人群看不清,声音都开始模糊,只有淡淡的光芒传来。陈潇再也按捺不住,狂奔起来。他已经从中午忍到了现在,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异样,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在扦穴时,不光是童诺诺有了重大的发现,陈潇的震惊更是不亚于他。铁杆刺破地表,扦入穴眼的时候,磅礴地,源源不绝的气运顺着铁杆从他的手涌进他的身体当中!   当时童诺诺跟杜荣全都被矿心精华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意识当中,罗盘主动浮现出来,金灿灿地闪耀着光芒,鲸吞一般大口大口的把涌进他身体的气运全都吸走。   原本罗盘只有中央天池的部位是亮的,其他的部位则是灰暗不明。结果现在,一股金色的能量从天池当中溢出,顺着圆盘以顺时针的方向流淌,点亮了紧挨着天池位置的一层。金色的光芒一圈转完,罗盘上先天八卦位一一明亮了起来,变得跟中央天池一般模样。陈潇还沉浸在震惊当中,那金色的能量余势未尽,又继续流淌入第二圈,使得洛书九星也全部被点明。   所以,当杜荣跟童诺诺狂喜时,他才会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当席云霆过来之后,更是以为他魂不守舍,是因为被猛兽躁动惊吓到。   刚才在台子上,他实在忍不住,偷偷的在意识当中召唤出罗盘。想要试出罗盘被点亮的两层,有何特别之处。结果,罗盘果然有神奇之处,竟然一接触到,就流传过来它新变化的作用。   先天八卦层被点亮后,罗盘完成了新的八卦定位。原本八卦诞生,各自就代表一种事物。现在吸收了地脉气运之后,罗盘能以八卦的形式来表现这个世界的同一事物了。而不再只是普通的符号,在今后陈潇堪舆风水当中,给他的帮助将更多更大。   洛书九星层则更加了不起。因为现在的星象完全不同,以前的九星定位也无法使用。罗盘吸收了气运之后,洛书九星自动演绎,以指北针指示的方向重新定位了这个世界当中天空的新星象。以本世界的星位,取代了原先的北斗七星,排出了新的宫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好多读者还弄不明白,陈潇是没有灵根的,他不能用普通的修行方法来修炼。只能用特殊的办法来修仙,风水术就是他的修行办法,罗盘就相当于他的灵根和中心。   他给别人看阳宅,布置房屋,就等于是刷小怪,积少成多。而寻找龙脉点穴,就是大BOSS,经验要涨一大截。   之前陈潇给人看宅子可不是白费的,他原本就要升级了,结果点了一个穴,直接开了两层罗盘。   陈潇的修为进境,罗盘上的圈数,对应修仙者的各个境界。他现在两圈的水平,就相当于是低阶修士,聚气期圆满。再突破一圈,就是炼体期,高阶修士啦。 第74章 符咒   这一切,让陈潇震惊。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狂喜的像是童诺诺那样尖叫。勉勉强强,心不在焉的待在台子上,整个人的身心都已经全都扑在了意识当中那金色罗盘上。   陈潇敢肯定,以前他亲手摸过的师父的罗盘,绝对没有这样的神异。这一切的改变,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可能是在他死后,师父用它做了些什么,才会成现在这种模样。   罗盘解开新的层数,并且有了全新的功能,全都是因为吸收了地脉当中的气运。陈潇发现,寻龙点穴,比帮人看阳宅做风水,能一下子获取到更多的气运,并且没有因果。地穴当中的气脉无主,此时就像是山间流淌的溪水,陈潇只是从中掬起一捧。对奔涌的气脉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一路狂奔,发泄了让陈潇胸口都快要爆炸的喜悦,他抑制不住的放开呐喊了两声。幸好村子里边的人全都去了篝火晚会那边,没人发现他疯狂的举止。   摸黑回到屋子当中,陈潇点燃灯盏,蹬掉短靴,爬上了床。他靠着床上的被褥,闭着眼睛继续观看意识当中罗盘的变化。   罗盘吸收了气运之后,转化成金色的能量。这些能量在点亮了两层圈数之后,还有剩余。流淌在中心已经亮起的位置,宛如活物一样。   陈潇在意识当中试探的接触到罗盘上的金色能量,引动它,控制它。那能量很乖顺的随着陈潇的意思浮起,轻易的脱离了盘面。罗盘没有一点反应,陈潇松了口气。看来气运充足的时候,罗盘也很大方。对于这些不太影响到它运转的能量,被拿走并不在乎。   陈潇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这团金色能量,已经完全被转化成为一种单纯的力量,不再具有气运的特质。陈潇沉吟了一下,干脆叫这金色的能量为元气。元有万物原始的意思,从气运单纯转变成能量,不是很类似吗?   陈潇牵引着这团元气,从意识当中往外引导。罗盘存在的位置是在意识当中,陈潇推测这里应该就是松果体,道家所称呼的神府,俗称上丹田位。元气既然是一种能量,陈潇就想,如果把它从上丹田的位置引出来,进入到身体当中,岂不是可以跟别的修行者一样,进行周天运行了?   陈潇太渴望力量了,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进行了这有些危险的尝试。毕竟这元气还属于他不了解的东西,也敢往自己的身体上引。   元气很顺利的随着陈潇的指引,脱离了神府,落到了陈潇的眉心。陈潇只觉得额心一暖,还来不及高兴,没了控制的元气就自发的散开了。顺着陈潇的血脉,先是进入了心脏,然后随着心脏的舒张,霎时间便分布到了四肢百骸。   只不过是心脏一个完整循环的间隙,陈潇根本反应不过来。感受着浑身四肢都暖洋洋的,陈潇哭笑不得。因为有元气存在,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不自觉的学着席云霆的样子,摆出了一个盘坐的姿势,细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况。   睁开眼,陈潇又是感到惊喜,又是有些失望。元气果然如他所想,能流经身体。只不过跟修行者的真气或者真元不同,元气不能在经脉当中运行周天,进行修炼。不过有一个好处则是,元气可以随着心脏的跳动,自发的进入到身体当中的各个部位,滋润各处器官,使得每个细胞受到淬炼。比起修行者们要自主进行炼体,还有些地方修炼不到,强了何止百倍。   坏消息是陈潇依旧不能修炼,有了元气也不能。好消息是随着陈潇寻龙点穴,吸收到的气运越多,身体也随着元气一次次的淬炼,他也能像修仙者那样成就半仙之体。   其实想想,陈潇就明白为何他跟修行者之间不同,元气又是因为什么不能修炼。修行者直接从身体当中产生真气,或者修仙者们直接吸收灵气转成真元。他一不能身体内产生元气,二又不能直接从空气当中吸收。也只有在布置风水,或者是点穴的时候,罗盘吸收了气运,并且在很充足的情况下,才能有多余的元气给他用。   看来今后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放在风水术上吗?陈潇无奈的想着。想要另辟蹊径的结果,目前是只知道能成半仙之体。可是在实力上,他仍旧没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陈潇心中一动。他把贴身收好的牙牌取了出来。席云霆说任何形式的力量都可以打开这枚牙牌,看到里边的传承。不知道元气可不可以?如果元气可以,那么修仙界当中其他需要用力量驱使的东西或者法器,他不就能用了?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陈潇吞咽了一口。他把牙牌贴在额头上,从罗盘上又牵引出来了一丝元气。   这次他小心的控制着,没有让元气散开。贴着皮肤跟牙牌用元气一触,一股信息顿时被投射到他的脑海当中。果真管用!陈潇喜悦地惊呼了一声。   有了元气后,陈潇就不再是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他可以财大气粗的装备一堆直接用力量触发的武器。或者……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脑海当中的讯息上,他也可以自己制作符咒。   牙牌应该是根据陈潇接触时的力量大小进行判断,因为陈潇输出的元气少,这份讯息的内容并不算多。只有一些基本的符纸制作,绘料配方以及如何加工,还有就是选用何种材质的毛笔。符咒也只有一个用来打基础,画法并不复杂的引灵符。   因为是给初学者的讯息,符纸、绘料配方并没有出现很吓人的凶兽血,玉石矿髓,精金矿心等。而是简简单单的纤维纸张,木料、竹料、甚至草茎都可以制作。绘料也是类似如此,一些轻易就可以得到矿物、植物和动物血。   陈潇兴奋的睡不着觉,一晚上都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画符。直到天光大亮,才困得受不了,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好在村民们都是后半夜歇的,他这样睡到下午起床,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除了住在他隔壁的席云霆。   席仙师倒是发现他夜里没睡,亮着灯光。只不过他这个人聊天都很被动,就更别提主动敲门询问了。不等陈潇主动提起,席云霆不会问。   此后几天,陈潇一直闭门不出。童诺诺几次来找他,都吃了闭门羹。好在还有杜荣肯在出门的时候带上他,要不然童诺诺又要无聊到疯。   陈潇关在房间里,用搜集到草纸、羊毫笔和朱砂,尝试着画符。只不过这个世界画符的限定很严格。对于陈潇这样用不按照配方配置的绘料,画出来的符咒只是徒有其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武青就已经能够站起来,下地走动了。他的脊柱已经完全康复,经脉跟脏器还有些弱。原本大家的意思是想让他再养一段时间,可是他已经躺到受不了,坚持要先回寒山城。既然如此,席云霆就决定出发。   转天清晨,全村的人几乎都出来送行。这次跟着一起走的有二十一个少年孩童,一个年纪最大的阿寿。还另外有比试出来的前五名,年龄在二十二到三十五之间的三男两女。其实对于这两个胜出的女子,还是挺让村民吃惊的。虽然常家村的女性们都性子舒朗,能干能打。不过,她们不像男人们那样爱表现,大家也就不知道这些女性们也能这么厉害。   席云霆倒是很愿意看到队伍当中有成年女性随队一起走。因为女子更为细心,能更周到的照应这些初次离家的孩子。再说少年儿童当中也有少女跟女童,有些事情男人不方便,也只有女性才能办。   离别的时候还在哭,等到走出了村子周围的范围,这些情绪来得快,去的快的孩子们就活泼了起来。阿寿很有威严的镇压了他们,又不是出来野游,他们是赶路。说话、打闹,不过是耗费体力。阿寿暗自冷笑了一下。这些天真的孩子们,还没有意识到赶路会有多么的辛苦,到时候会累到他们说不出话来也不奇怪。   杜荣在前边带队,按照原路返回。陈潇已经跟着走习惯了,全程适应良好。反倒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武青脸色青白,让人看着就感觉他不好。只是,这是他自己要坚持上路的,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拖慢行程。武青也只能咬牙坚持,看得陈潇直皱眉。   这天晚上宿营,武青出现了严重腹泻,第二天一早起来腿都发软。他这样肯定是不能走的,于是几个人就聚集在一起商议,看是全员等他好了再走,还是分成两路。一队带着学徒们先走,另外一队留下,等武青好了慢慢走。   武青对造成这样的麻烦,也很愧疚。七尺的汉子,如今都快瘦成一把骨头,惨白着脸,眼圈都羞惭地红了。他有气无力的说:“你们不用管我,先走。既然已经知道地方,等我好了,自己赶去就是。”他是不敢直接回情况不明的寒山城,跟童诺诺两个也是决定先要去席云霆的山谷别庄落脚,再想方设法打探情况。   最终决定,席云霆带着阿寿领着学徒先走,陈潇、童诺诺、杜荣和武青则留下。等武青好了之后,慢慢走。 第75章 献身体验者   席云霆私底下,给了陈潇一个玉符。让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交给杜荣捏碎。这样,他就会得到消息,尽快赶过来。对于为什么不交给杜荣,大概在席仙师的内心,陈潇更加的亲近一点。至于童诺诺这个筑基期,理应更值得信任。可只一个容易迷路,就让他分数大跌。   虽然心里挺感激,陈潇却觉得席云霆有点过于郑重。   他们已经身处寒山城附近较为安全的地带,没周围有猛兽出没,也很少大型动物活动。只是这么十来天的路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除非再跑出来一只凶兽,可是陈潇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倒霉。不过还是小心的把这个玉符贴身收好,光键时刻这小东西可是能救命。   席云霆领着阿寿带队的队伍走了。武青今日已经停止了腹泻,不过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于是杜荣决定给他抓些鱼,炖些汤补补。杜荣常年在外历练,认识的药草,懂得的偏方也不少。他并不懂得哪种药草跟哪种药草搭配能够练成什么丹,可却知道那种药草放在汤锅里炖鱼能够补身。   能做鱼汤,还要感谢童诺诺。因为“偶尔”会独身一个迷路到荒山野外,童诺诺就在机关盒当中带了一些烹饪用品。他手艺一般,只吃不死人的程度。但携带的厨具跟调料却齐全,让陈潇几人很是高兴。   童诺诺留下照顾武青,杜荣带着陈潇去附近捞鱼,找药草。   时值盛夏,天气很热。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灌木丛和半个人高的野草丛。草堆里的蚊虫咬人特别狠,陈潇时不时用手驱赶伺机想要在他脸上叮一口的飞虫。还好他现在穿着的短打劲装布料非常结实,飞虫的口器咬不透。裤子扎进短靴,衣领收得很紧,袖子上也绑着护腕。浑身上下裹得严实,让蚊虫没有可趁之机。就是热的要命,不停出汗。只是一会儿,陈潇的领子就洇透了,竹青色的上衣背后也汗湿成了深绿。   杜荣一边用手中的刀拨打着草丛,把可能躲藏着的蛇惊走,一边安慰陈潇说:“东主,忍耐一下就好,一会儿到了溪边,就凉快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飞起了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拖着华丽的尾羽,蒲扇着翅膀上了一棵树的枝条上。   要是只有陈潇自己,大概只能望而兴叹。可是这会儿有杜荣在,陈潇眼睛一亮,指着野鸡说:“荣叔,抓活的!”   杜荣直起腰,脚下一踏,一下窜了出去。他蹬腿在树上借力,几下就跳到了高处。那野鸡被吓得“咕咕”叫,张开翅膀就想飞走,却被杜荣一下就抓住了脖子,捏住了翅膀。   等他回来,陈潇还站在原地,冲他比划了一下大拇指。他称赞道:“荣叔,好身手。”   杜荣哈哈一笑:“这值当什么。怎么,想吃野鸡了?现在有厨具,也有油盐。东主想要怎么料理?”   陈潇说:“吃它可不是主要,我是想要野鸡的血。”   杜荣奇怪的看他:“……做血肠?”   陈潇失笑,他摇头说:“不是跟吃的有关,总之我有大用。”   见他不说,杜荣就不再问。用草绳把野鸡拴了,倒挂在腰上。任由野鸡如何挣扎,也只是白费。   很快杜荣就找到了药草,还抓了几尾肥鱼。俩人赶回营地,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却早早的就开始处理食材。杜荣刮掉鱼鳞,去除内脏,把弄干净的鱼交给童诺诺。几个人当中,也只有童仙师能帮一把手,他是万万不敢把这个活交给雇主干的。   接着,杜荣又提着野鸡,弯回它的脖子,抬手就利索地在它气管上来了一刀。陈潇赶忙用跟童诺诺要来的容器在底下接,很快就接了小半盆的鸡血。   杜荣好奇的看着他:“东主,要这血何用?”   陈潇头也不抬的说:“我想要试试,用画符的办法来帮武青快点好起来。”   童诺诺在一边稀奇的说:“你竟然还会画符?玉符上的那种符纹吗?”   陈潇说:“不是,是另外一种符咒。”   并不是人人都像席云霆那般博学,这俩人就没听过什么是符咒。不过想来应该也是一种冷僻的术数。陈潇连从所未闻的住宅术都会,再会一门似乎也不是很让人吃惊。   童诺诺贡献出了他的机关盒,让陈潇在上边铺上一块包裹布。摆出剪裁好的草纸,和一小碗调配好的绘料。调配的矿物和朱砂都是在村里搜集的,不过那个时候配的是村民饲养的公鸡血。当时陈潇从讯息当中获取到的讯息,说得就是野生禽类的血。他当时手边没有,就想要用公鸡血替代,结果画符不成功。   陈潇后来反省,投机取巧是不对的。并且当时他妄想刚学就成功,心情也太过浮躁。不管是在那个世界画符咒,都应该是沉心静气,排除杂念的。这一次,材料虽然不是顶好,却都对。只看他的意念是否沉静。   陈潇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放空心思,排除杂念。   见他似模似样的静坐,连一旁歇息的武青都有些好奇。童诺诺跟杜荣更是放轻动作,尽量不出声打搅到他。   安静下来之后,只能听到微风拂动树梢枝头的声音,还有婉转清脆的鸟鸣,偶尔还有几声栖息在远处的猕猴叫声。   静静地坐了有半个时辰,陈潇感觉精气神完全集中了起来。他睁开眼,握住羊毫笔,蘸了蘸绘料,提笔落在草纸上,一挥而就。他不仅动作潇洒,连笔锋游走在纸面上也同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让旁观的三人都看呆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画符都画出气势来的。   陈潇画完这一张,顿时感到一股疲惫。这疲惫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的。刚才这一下,就好像把静坐积蓄的精气神一下子就给消耗光了。他没有想到,画符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不过这疲惫感告诉他,这次的成果跟上次绝不相同。   面前虽然还是那张草纸,却鲜亮了很多。油润的符咒线条,似乎也散发着隐隐淡光。总之,看起来就很不凡。   童诺诺看他这边好像完事了,就走过来弯腰低头看:“这就是符咒?跟玉符完全不一样。”机关制作偶尔也会跟符纹师合作,对于符纹还是比较熟。   陈潇满意的长出一口气。他把羊毫笔放下,双手手指捏住符咒纸张的边缘,举起来吹风,加快晾干。他说:“当然不一样,符咒本身是用从象形文转化而来的字符来组成结构,玉符应该不是如此。再加上符咒绝迹很多年,玉符却一直在发展演变。完全不同很是正常。”   童诺诺赞同的点了下头:“有道理。那么你这符咒有何功效?又该如何使用?”   陈潇把已经干得差不多的符咒递给童诺诺,让他先拿着。自己则收拾起了这一摊东西,他已经没有精力再画第二张。这调好的绘料没有用完,可是下一次再用鸡血就不再新鲜,于是只能扔掉。这会儿陈潇才感觉出来,只练习这一阶段,恐怕就要花费不小。想想只是这野生禽类,就每次必须要取新鲜的。   一边想着,一边他回答童诺诺的话:“这是引灵符。符咒使用的方法很简单,这一种贴身带着就能起作用。”牙牌的传承中说到的纸符使用方法跟前生差不多,也是可以携带、吞服、点燃。这让陈潇又一次感觉到那种冥冥当中微妙的熟悉感。让他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联想,这个世界跟前世生存的世界,有着某种联系。   “引灵符?”童诺诺琢磨了一下,“是引动灵气的?”   陈潇把机关盒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一手拿回纸符,一手把机关盒递给童诺诺。他点头说:“不错,就是引动灵气给佩戴者。这种符咒的创建,其实是为了帮助炼体期的修士修炼,好让他们能初步感知灵气,辅助晋升筑基期用的。”   杜荣听到了,他忍不住走过来说:“既有这样的功效,在下能不能厚颜求取几张?”   陈潇笑了一下说:“自然可以。只不过,这一张要先给武仙师使用。引灵符引来的灵气温和滋润,也能变相滋养身体。虽然没有养息丹功效强大,却也能起到一些疗养的作用。”   童诺诺说:“这引灵符要是当真能有此效果,不只是高阶修士需求量大,单单只是买不起养息丹的修行者们,就要踏破你的门槛了。”   杜荣也连连点头:“东主智慧过人。才这么短的时间,又发现了一个发财的行当!”   陈潇还暂时没有想到引灵符的市场前景。目前他所看重的,还只是引灵符本身的功效到底如何。他谦虚地说:“这些以后再说,先让武仙师试试,能助他康复才是最好。”   武青在旁边听得真切。他已经知道陈潇是个没有修为,又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不过因为杜荣以他为首,童诺诺跟他是朋友,席仙师貌似又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态度上很是平和,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对方没有任何怨言的留下,已经让武青心中暗暗感谢,待他的态度更是比之前和气。这会儿见陈潇肯如此为他费心,不等陈潇说什么,就说:“不管效用如何,武某都记得陈兄弟的心意。”   陈潇走过来,把完全干透的纸符递给武青:“武仙师不必客气。现在我们是同伴,这是我该做的。”既能帮助别人,又能练习画符。这可是一举两得,双赢的局面。陈潇可不居功,身为献身体验者,武青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 第76章 笔下惊龙   贴身收好纸符后,武青下午时很明显脸色好了许多。不过话说回来,引灵符毕竟是用来辅助炼体期修行者晋升使用。用来治疗腹泻,很有些大材小用之感。不过陈潇对这种结果很满意,他成功的画出有效的符咒。   因为其载体是纸张,所以童诺诺等修行者习惯称之为纸符。陈潇也从善如流的改口,跟着称呼符咒为纸符。   第二天起来,武青的腹泻大好,可以继续上路了。陈潇提出想要看看纸符怎么样的时候,武青什么都没说,很痛快的就把纸符拿了出来。   此时的纸符,上边原本油润的符咒线条显得灰暗,纸张也没有昨天那种光鲜的模样,整个变得黯淡。   武青惊咦一声:“怎么纸符变成了这样?”   陈潇脸色郑重地说:“可能是我才疏学浅,功力不到家。这纸符只能维持不到一日的功效。”   童诺诺见状过来,取过陈潇手中的纸符仔细看了一下。他肯定的说:“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纸符材料过于低端了。原本蕴含的能量就不多,所以制成纸符也就持续短暂。”   武青不在意地说:“没事,反正我现在身体无恙,可以继续行程。”陈潇一个普通人制作的纸符能有这样的功效已经很让武青惊讶。持续时间短暂,才显得符合常理。   陈潇却说:“武仙师的身体怎可称之无恙,伤势还未有大好。请等我一会儿,再制一张纸符。也好让武仙师路途上舒服一些。”说罢,他就转身请杜荣去抓野鸡。   武青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费那个麻烦。后来一想,要是能有一张引灵符,虽然效用不比养息丹,对他的伤势也是有些好处。   童诺诺的想法又不一样。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不过之前武青会腹泻,完全就是因为身体还虚弱,太过疲劳,导致消化部分的脏器功能减弱。有引灵符滋养,至少武青不会再轻易拉肚子,耽误接下来的行程。每天要花费一点时间去抓野鸡、画灵符,根本就耽搁不了多长功夫。剩余的时间用来赶路,比起整天停留在一个地方等武青康复,划算多了。   很快杜荣就抓回了一只野鸡,宰杀放血。陈潇取了足够一小碗的分量,就去调绘料。然后他静坐,清空思绪,集中精神的时候,童诺诺给他把机关盒摆放好,其余东西也都放置到位。   那只放完血的野鸡也没有浪费,杜荣拿着去了下风的位置,处理成熟食。中午刚好可以用来食用。   半个时辰之后,陈潇静坐结束,执笔挥就而成。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一次陈潇绘画符咒更加顺畅,笔锋也多了几分气势。   又等了一刻多钟,纸符干透,他们就收拾好东西,启程继续剩下的路程。   原本陈潇还乐观的估计,有个几天的路程就能赶回席仙师的山谷别庄。他想念死那里的符纹灶台跟符纹冰柜了。虽然他不会做,可是常家村的队伍当中有两位女士,其中一位还来给他们送过饭,是村里出了名的手巧。冰柜里边放着的蔬菜种类很多,当时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杜荣也不过就能放点油放点盐,炒熟了,要说滋味到也还行,可是到底不算美味。   可是没想到当时席云霆带着他过来的那片区域,他们整整走了十天。山峰连着山峰,格外的陡峭难行。这样的地势,对陈潇来说都有些危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武青。这会儿大家都感谢起了引灵符。幸亏有了它,才让武青没有在过危险的天堑中脚下一软,跌落下去。以他现在经脉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掉下去就是凶多吉少。童诺诺倒是能救,不过人肯定得一块下去。这俩人,一旦离开陈潇跟杜荣,就相当于找不回来了。   如此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片地区,走到飞渡而过的起始点,到山谷就只剩下三天的路了。这一路上,陈潇日日早晨起来都会给武青重新画一张符。练习画符,对陈潇不仅起到了锻炼精神的作用,也使得纸符持续功效的时间也延长到了整整一日。陈潇这才明白,画符也许并不需要什么修为,却跟画符之人的精神意念有关。   陈潇虚心求教童诺诺,修行者是否也会修炼精神。童诺诺说,精神意念是必修的。   道修的境界分为九个大境界。分别是:聚气、炼体、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   每个大境界,又有九个小层次。每三个层次,划分为一个小境界,分别为初、中、后。比如说,如今童诺诺就是筑基期二层,是为初期。说道这里,他顺带连自己的灵根天赋也告诉陈潇,上品三灵根,金、水、木属。   修行者筑基之后,就要开始注重精神上的锻炼。因为到了出窍期,就是要以精神意念为主。   听了童诺诺堪称详细的解说之后,陈潇立刻意识到了精神力锻炼的重要性。如果他忽视了这一点,等到他成了半仙之体的那一天,跟个瓷瓶差不多。不过外表坚硬,内里空虚而已。一旦要有修仙者用精神力攻击,完全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陈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发现的早,才没有走了弯路。   之后的两天,陈潇画符更加的认真了。   最后一天的早晨,陈潇悄悄把童诺诺拉到一边,想要跟他借一点点矿心精华。   童诺诺说:“这精华原本就有你的一份,不必说借。只是,你用这精华做什么?”   陈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想要用矿心精华,代替绘料当中的矿物,用来制作今天的纸符。”   童诺诺一听,差点疯掉。他不可思议的说:“什么?你想要用那么极品的矿心精华,来制作引灵符这样使用一次就扔掉的纸符?!”要不是说这个话的人是陈潇,童诺诺就要扑上去跟对方拼命。这也太暴殄天物,糟蹋东西了!   就算要用来制作纸符,也应该是威力强大或者品级高级的。这种只能在修行者炼气期使用的纸符,再怎么高级也是下品。   也不能怪原本就珍惜材料的童诺诺快要暴走,陈潇也心虚的要命。他也知道这样很浪费材料,不过他手边也只有这一样品级极高的矿物。他非常想要知道,如果换成极品的材料,对纸符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大。也好对今后使用极品配料的纸符威力,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陈潇双手合十,对着童诺诺求道:“我知道我干这个事有些过分,不过对我来说挺重要。所以,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你也知道我每天往里边调配多少矿物,只要少少的那么一小点,不到半钱。”   童诺诺激动地直喘气。不过他在听陈潇说对他很重要后,情绪冷静了下来。他说:“你要用其他矿物替代,我机关盒里多得是,随便你挑不行?”他看得清楚,陈潇使用的是那种最常见最普遍的矿物,还没有限制,金属矿物和土矿两者都行。他机关盒里随便挑出来一种,都要比那高级。   陈潇歉疚的看着童诺诺,说:“只有用矿心精华,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最后,虽然还是很心疼材料被浪费,童诺诺却还是给了陈潇足够他画一次纸符的分量。   这一次,童诺诺亲自动手帮陈潇调配绘料。陈潇静坐的时间比以往还要长,杜荣跟武青也不由被气氛感染,屏气凝神。   等到陈潇睁开眼,执起笔,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有气势。他猛然吸进一口气,笔锋落在纸上,几乎要刺破草纸。他动作极快的运笔,一条条线条好似惊龙,以极其威猛的架势腾云而来! 第77章 筑山居   陈潇缓缓抬起羊毫笔,童诺诺迫不及待的去看。眼前这一张纸符跟之前的纸符一样,符面看着特别光鲜。只线条线铁画银钩,看上去格外凌厉有气势。   “看上去可真是不错。”童诺诺对陈潇的成果表示满意。这样的卖相,至少对得起矿心精华做绘料了。   武青也迫不及待的伸手,要过纸符细细端详。看了一会儿,他有些惋惜地说:“可惜了,这只是一张引灵符。如果这要是一张攻击纸符,字符上附着的意念气势想来会起到增幅作用。”   陈潇画完之后,正坐在那里回想,总觉得这次成功是很成功,只是有哪里不太对。就听到武青说的这句,顿时让他茅塞顿开。引灵符的作用是辅助修行者,功能属性的是滋润温和的。他画的矫若惊龙、气势凌厉,就不对了。这就跟书法一样,不光要线条写得出色,还要能跟内容相符。   他想明白之后,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他怕童诺诺知道这次的试验从某方面说,即使是成功,也有巨大的瑕疵,又觉得心疼难当。陈潇安慰自己,这绝对是善意的隐瞒。目前纸符的功效还没有看到,没准极品材料体验在功效上。   武青一直是纸符的实际体验者,他最有发言权。点评完了纸符之后,等到纸符干透,就小心的把纸符贴身收藏。随即,他立刻一震,又惊又喜的说:“看来意念附着也不是全然无效,引灵的幅度明显增强,速度也变快了。”   陈潇赶忙问:“灵气的表现如何?还如之前那样温和?”   武青摇头:“灵气再温和,速度快起来表现也有些激越。就好似溪水,缓慢时水面平和,流速快水面就不平。”   陈潇早有所预料,所以闻言并不失望。他点头说:“功效增强,应该只是其一。持续时间呢?武仙师有判断吗?”   武青不敢立刻给结论,很谨慎的说:“还要再看。”   虽然说的很保守,不过武青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取出纸符看一看变化。因为这日画符耽搁的时间比较久,等到他们到了峡谷外,天色已近黄昏。峡谷两边没有道路,只能在山壁上行走。没有光线的夜晚去走,非常危险,于是他们决定明日一早进峡谷。陈潇觉得挺好,正好能在第二天早上知道结果。   结果让四人都很惊喜。经过将近一天的佩戴,纸符上的光泽和线条上的油润感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武青肯定的说:“这引灵符的功效,能持续三五年。这还是受到草纸的影响,不然能够留存更久。”因为心情复杂,武青还有话没能说出口。如果纸张材质是高级,不是一张引灵符,而是其他品阶更高的纸符。好好保存,作为传承之物也是使得的。   陈潇大大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保守估计,汇聚三五年每日能提供的灵力,转化成为攻击力量,就算是对手是金丹甚或元婴,他也能有一战之力。终于,他在这个世界不再只能被动挨打了!   陈潇很兴奋,连过峡谷峭壁上的山路,都兴高采烈的。杜荣不得不告诉他,如果他还这样,他们就要找个地方停下来,等他恢复了平静在继续上路。可是这峡谷两边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能让人停脚的地方,必须一鼓作气走过去。陈潇顿时冷静了下来,一行人在正午刚过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山谷。   通过了山谷那条通道,阔别一个多月的园子出现在眼前。   童诺诺惊叹一声:“这么大!”杜荣也惊奇的道:“挂了牌匾,这里有名字了。”   陈潇赶忙去看,才注意到正门上悬挂着一块写了“筑山居”的牌子,三个大字写得飘逸洒脱。武青赞了一声:“字好,名字也好。”   门房位置似乎有人值守,一个青年听到声音出来,看到是他们赶忙迎接:“几位终于到了,席师叔跟诸位师兄弟姐妹都很挂心。几位一路辛苦,快快进去休息。”   常家村的这将近三十个人,入了重玄除非被不同辈分的师父收下,否则他们不分年龄大小,同属于一个辈分的弟子,彼此之间就应该是师兄弟姐妹。   因为席云霆是他们的师门长辈,所以这些弟子们到了新地方,一点都不陌生,相反还很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只是待了几天的功夫,就完全把这个宁静的筑山居当成了自己的新家。   陈潇几人笑笑,随着他往里走。赶了一路,虽然每天晚上都休息,到底不如躺在床上来得舒适。陈潇问:“我们住在哪里?”   那位青年笑着说:“师叔早有吩咐,把南院打扫干净,等几位回来,就可直接歇息。”   杜荣忍不住惊讶:“我们还是住在南院?你们住在哪里?整个园子只有南院有厨房,不住南院你们怎么吃饭?”   很显然陈潇跟杜荣都以为这次回来,俩人会换一个院子住。毕竟他们两个一个不会做饭,一个手艺一般。占据那么大的厨房,也是浪费。还不如让常家村的人住在南院,他们两个住北院或者西院。   青年用崇拜的语气说:“如今大家伙住在西院,怕扰了席师叔的清净。席师叔当天就使人改建了厨房跟食堂,用饭非常方便。”这青年显然是被席云霆的财大气粗跟行动力给震撼住了。连当初陈潇跟杜荣都被吓住,更别提这些生长在深山当中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了。   回想当初脑袋顶上飞过来飞过去扛着建筑部件的修行者们,至今陈潇还记忆犹新。他干笑一声,问:“敢问你们用饭的食堂还有吃的吗?”也只有陈潇这个/隐形吃货,能厚着脸皮直接问人家还有没有饭了。   青年赶忙说:“有的,有的!席师叔吩咐了,每日每顿都温着饭菜,预备着你们回来用。”   陈潇顿时感动不已,席仙师真是太周到,太好了!   结果就这样,一行人风尘仆仆,行李顾不得放,衣服顾不得换。只简单在水井边上洗了手跟脸,就进了西院的食堂。   只是看这个食堂就能感受出来大门派的气象。室内光线明亮,雪白的墙壁,红色的立柱跟房梁,上着黑漆的桌椅。桌子与桌子之间,椅子跟椅子之间的距离都很宽阔,没有一点拥挤的感觉。   原本每个院子的面积就不小,有二十来个房间。每一间都有二三十平米大小。席云霆雇人打通了西院角落里的五间,足够三十个人同时用餐。   用了丰富的食材跟先进的灶台,菜肴果然更加可口,让陈潇吃得别提多么享受。饭菜是之前陈潇他们尝过的那位手艺很好的女子做的。目前这些人的饮食,是全权由这位主管,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女性协助。除了她们两个掌握厨房的大全之外,其余人分成几组,每天轮流去厨房帮忙。要不然光是这么多人的饭菜,俩人就要忙得转不开身,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赶上进度。 第78章 叫一声大哥   如今他们的修炼氛围热火朝天,大家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被荒废。   席云霆果然按照之前的约定,指点这些常家村的学徒们改练重玄派的基础心法。比起常家的通用心法,重玄心法要更胜几筹。就算是今后没有符合自己灵根天赋的心法可练,只凭这基础心法也可以修炼到出窍后期。   得了这样上乘的功法,常家村人自然兴奋又激动,个个努力又勤奋。只不过西院的房间一半做了他们的寝室,一半做了修行的静室,每次只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进去打坐修行。其余的精力没办法发泄,又被限制不能擅自离开峡谷,就去西北角上的演武场锻炼身法。还有一部分跑到筑山居后门那片树林里,自己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席天幕地的直接静坐冥想。   吃完满足的一餐之后,四个人带着行李回到了南院。由于席云霆的吩咐,当初陈潇他们住的屋子没有动。所以陈潇二人这一次仍旧住进了原先的房间,占据了南院朝向最好的正房一侧。   童诺诺原本是想要跟他们一块,不过考虑他从实际上是跟武青一块历练的队友,还是跟着武青住在了东厢这一侧。   下午各自回房休息,陈潇睡了一觉起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他又去西院食堂蹭了晚餐,回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左转右转。最后,他忍耐不住的走出房门,穿过中间的花园庭院,来到了东边的主院落。   东院大门仍旧是敞开着,似乎随时都欢迎有人来拜访。陈潇知道这不过是错觉。门之所以大敞着,是因为席云霆住的正屋距离门口太远。估计席仙师是懒得在有客人敲门的时候,过来开门。于是就这么大开着。   陈潇很能理解。要是换成他,别人站在大门口喊,他真不一定能听得见。而其他三个修行者,才不在乎那么一道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防护的院门关不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南院的大门也是夜晚不关。   虽然山谷当中的盆地不大,可是那是相对于外边动辄能安置下一个城市或者是一个村镇的面积。打从这筑山居建成,陈潇才对着山谷当中的小盆地有多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样说吧,他居住的南院有一个首都三进院子那么大,四个方向的院子面积结构是一样的。另外四个角落里的空地,要比院子的面积还要大一点。因为是要作为修行者修炼的场地,不大点根本就施展不开。而正中间的花园庭院部分,是园子当中最大的一片地方。   就这么大的园子,都没有把小山谷当中的盆地给填满。周围还有一圈缓坡,种植着或疏朗,或稠密的林子。   能住在这样满目青翠,绿树成荫的地方,陈潇是感到很舒适。只不过一到去邻居那里串门的时候,就不得不花费将近两刻钟的时间走过来。   陈潇穿过院子当中的空地,走到席云霆的房门前。他迟疑着没有敲门。席仙师这会儿是休息还是在修炼?内心按压不下的冲动让他过来,可是真到了对方的门前,他又胆怯了。   席云霆五感优秀,陈潇踏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他直接拉开房门,把陈潇给吓了一跳。   “陈师傅,有何事?”席云霆问。   陈潇握了握拳,抬头对他说:“席仙师,我想要借测验灵根的法器一用。”   这个想法,是回到山谷后才冒出来的。一看到这些学徒,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等到重玄派来掌事,以黑户的身份直接办理修行者专属的名牒。陈潇就有些羡慕。然后他就想到自己,临时弟子的身份已经过期。   不管怎么说,他普通人的身份始终是一个桎梏。也许表面上不显,那些修行者们内心里,天然就会把他低看。不会尊重他,重视他的才能。   陈潇想到自己既然能用元气触发牙牌,得到里边的传承。那么不知道元气能不能够使得测验灵根天赋的法器也同样有所反应?一想到这个可能,陈潇就有点不淡定。   他原本是想着今后通过某一个修仙大势力,办理一个真正的弟子名牒。毕竟只有修行者才能够在修仙界行走,普通人是不行的。只不过,这个途径目前还没有眉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达成。所以,能有一个方法尽快的获得修行者名牒,陈潇怎么会不去努力尝试。   只不过保险起见,最好不要直接去知世堂测,而是先通过别的法器尝试一下,看看元气能不能触发法器,并且触发之后是否有什么异常。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借席云霆手上的测验法器。   比起知世堂充满未知,还是他认识的人比较能信赖。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席云霆的人品。不会对他突然有了能够激发测验法器的能力,而动什么危险的念头。   听了陈潇的来意,席云霆讶异地扬了一下眉毛。他没有直接作出回答,反而是邀请陈潇进屋谈话。把请求说出后,这会儿陈潇的心反而不再忐忑。跟在席云霆身后,进了客厅,俩人分宾主落座。他直白的说:“我想要测验一下。”   席云霆看陈潇的脸,尽管屋内只点着一盏灯,却也看清楚了他脸上些微期待,跟不确定。席云霆就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取出测验法器,放在了陈潇的手边。   陈潇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时候席云霆问他身为普通人,为什么会想起来用法器再测验灵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元气能不能够触发反应。要是没反应,他就说自己不甘心,这才想要再测一次。要是有反应,才好对席云霆解释原因。   陈潇双手捧起法器,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手放在凹陷的位置。他努力忽视旁边的席云霆,集中精神召唤意识当中的罗盘,从上边引出一丝元气。不是陈潇不想取更多,也不是陈潇故意藏拙,而是罗盘上的多余元气原本就不多,被他用了两次,剩下的更少。他要节省着,以防万一。   他不敢把法器直接贴在自己的额头。位于上丹田的意识海当中的罗盘在那,万一两者隔着个头骨都能碰触到,激起什么反应,陈潇后悔都来不及。于是,他只能控制着那一丝元气从额头的部位移动到手上。这很不容易,并且速度慢得犹如龟爬。   让陈潇感激的是席云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似乎是想要等陈潇自己放弃。就算是这样,陈潇也要谢谢他没有劝阻自己,让他分心应对。   在陈潇的感觉当中,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他总觉得似乎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才历尽千辛万苦,把那一丝元气给挪动到手中。到了这个时候,陈潇更加不敢大意,紧绷着精神,使劲把元气推入法器当中。   屋外已经完全黑透,只有一盏灯照亮的客厅中。法器边缘猛然亮起一道光芒。它或许不耀眼,也不是很明亮,却金灿灿地柔和了昏黄的光线。   席云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站起来,走近了一些,仔细的观察。那光芒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却在他的眼底留下深深的印象。席云霆反复回想琢磨,慢慢地说了一句:“中品单灵根……”然后有些犹豫地说,“土属。”   陈潇紧绷的肩膀蓦地一松,手软的连法器都托不住了。席云霆赶忙去接,才发现陈潇浑身颤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流了下来。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似乎是激动,也似乎是释然。他有些不忍,轻轻的举起手,停在空中顿了顿,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陈潇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哑地说:“多谢席仙师。”   席云霆收好法器,坐回旁边的椅子,他说:“不必谢我。”陈潇惊讶的扭头,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不用“予”这样的自称。席云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主动说:“平日对外,跟不相熟的人才那样自称。在师门当中,平辈……还有友人间,这样更自在些。”   陈潇眼中闪过笑意,他点了下头,赞同道:“确实这样更自在一些。”   不过陈潇的内心同时也是真的确定,席仙师不光是个话题杀手,跟人交往也不怎么精明。像是刚才那样的时机他突然改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屑跟身为普通人的陈潇成为友人,转换成修行者就没问题了,简直势利眼啊!   他暗自无奈,要不是席云霆身份地位跟修为在那里摆着,人品脾性也导致他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巧合成这样的误会,别说让俩人初步结交成为朋友,没当场反目成仇就不错了。   陈潇笑着说:“既然如此,以后席仙师就直接叫我的名字,陈潇就是了。”随后,陈潇看到席云霆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才说:“好,以后你也不必称我席仙师,直接称呼姓名吧。”   陈潇态度真诚的说:“这怎么能行,毕竟长幼有序。我比您年纪轻,理当称呼一声大哥才是。”陈潇顺杆爬的技能满点,因为在这个世界大哥可不是随便让人叫的。于是就这样决定,陈潇称呼席云霆大哥,席云霆则称呼他的名字。   席云霆脸色微淡,似乎不是那么开心。只能说矜持害了他,原本席云霆是想要效仿踏雪寻仙阁的东家叫他一声“小憨”。这错过了时机,再改口就没了机会,只能默默心塞。   陈潇不明所以,见场面有些安静,还以为席云霆又自动冷场了。他就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大哥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我之前没能测出,现在却突然有了天赋?”单灵根陈潇有所预料,土属性则让他有些意外。大概风水气运跟地脉有关,所以才归属到土属?   席云霆转头看他,说:“奇怪。不过我猜,应该跟你之前得到的传承风水术有关。无论是山势还是住宅,都跟土属脱离不了干系。”所以,只看金灿灿的色彩,他就明白了。只不过,土属性都是各种黄色,这样亮丽的金黄倒是罕见。   陈潇叹服,他说:“正是如此。”   席云霆正色说:“此事,时机不到,场合不对,不要轻易对他人提起。”   陈潇当然不会傻到随便乱说,因为他这个天赋根本就不是因为灵根,而是罗盘带来。只不过席云霆这样叮咛他,让他有些奇怪。他问:“为何?”   席云霆郑重的说:“如果此事外传,世人知道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能凭借风水术修习成单灵根土属,整个修仙界跟凡人国度都要为之震动!”   陈潇吃惊地瞪大眼睛,坐直身体。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过!   席云霆继续说:“无论是一心修仙的凡人,还是修行世家没有天赋的子弟,都会拼尽全力想方设法的从你手中获得此法。到时候,你将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陈潇顿时不寒而栗。席云霆绝不是危言耸听。想想庞和牧那样想要拜入仙门不成,转而追仙的疯狂粉丝,绝对不会是个例。还有那些修行世家的普通人。他当初只是假冒一个不受重视的低阶修士,就能震慑得家底深厚的王老板,可想而知他们的根基和势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别说多,这样的世家子弟只要有一个,就能用手中的威势轻易的把陈潇弄死!   陈潇脸色苍白的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提醒,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往外传!”   席云霆安慰地对他说:“也不用太过忧心,注意不外传就是。此事如果不是亲见,我也是不信的。”怕只怕有人不管真假,孤注一掷。不过这话,他就不说出来惊吓眼前的少年了,“还有,转换名牒之事。也不需你亲自去知世堂。待得我师门长辈前来,为西院的弟子们办理名牒时,顺道办了就是。”刚才陈潇那样运气半天才能让法器有反应,实在太过异常,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大哥!”陈潇感激的眼圈都湿润了。要不是顾及形象,他也不是那样逗比的性格。真想像他的一个徒弟那样,扑过去拜倒在他的袍角下,抱住席云霆的大腿使劲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席云霆真是一个好人啊!这样的大哥认得真是太幸运,太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看着陈潇眼泪汪汪,席云霆内心含蓄地:他好像很感动,是不是很感谢我。这样以后可以叫他小憨了吗?   ——这是一个无法表达出内心想法的时候,能把自己憋成内伤的人 第79章 重返寒山城   筑山居当中的众人惊奇的发现,席云霆跟陈潇二人竟然以兄弟相称。倒不是说俩人之前没有那样熟稔。席云霆待陈潇有些特别,大家都是看在眼中。可是突然亲近成这样,就让诸人觉得奇怪。只不过,不管怎么旁敲侧击,也没有办法从陈潇的嘴中问出什么。而席云霆平日里威势也很盛,让人不敢往前凑,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真要壮胆去问,那都不是找没趣,而是找死的节奏。   武青才不管俩人之间这让人百爪挠心般好奇的改变,他直接找上席云霆,想要请他帮忙去寒山城看看情况。放眼筑山居当中,杜荣修为太低,童诺诺迷路成性,陈潇一介凡人,阿寿通缉在身。也只有席云霆能够胜任这件事。如果不是他经脉没有痊愈,实力大受限制。他也不用去求席云霆帮忙,自己潜伏回去就是。   席云霆没有推辞,应下了此事。原本他就比较关心这件事的后续,并且他身上还有一个关于凶兽异动调查任务。为此去一趟知世堂,顺带打听相关的消息,顺理成章。   席云霆一走就是一天。等到他回来,不光是武青关心,连陈潇跟杜荣也领着童诺诺去了东院听消息。   席云霆已经梳洗过了,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有没有干透。见了他们一块过来,就赶忙让他们进到客厅。   “席仙师,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武青略带激动的问道。   当初那些人,有一个人跟他很熟,师门之间有些渊源,以前也见过几次。武青就是把自己的名牒托付给了对方。在常家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杜荣就把从死者身上拿到的名牒交给了他。他看了,虽然是其中之一,却并不是他的熟人。另外根据那具只剩下一条腿的残尸上衣服的颜色推测,也并不是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武青心里就一直觉得对方活着。他都能在绝境当中活下来,对方应该也能活着回到寒山城。   席云霆摇了一下头:“寒山城内一切如常,也没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武青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随后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说:“他们要是真去了寒山城,也肯定想我现在这样,觉得情况不明,不便露面。”   陈潇不忍戳破,他觉得那些人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他问道:“大哥,从山谷前往寒山城的道路怎么样?有什么不妥没?”   席云霆回道:“没有不妥。全程都很顺利,无一埋伏。”   连埋伏都扯了,说明对方觉得没有必要再防备跟截杀。也变相说明,能威胁到他们的人都死了。   武青的脸色一下变得灰暗了下来。杜荣不忍心的对他说:“武仙师,别难过。我们一定能够为他们报仇!让真相大白天下。只要把这件事报告给知世堂,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伙人!”   武青脸色阴沉的点头:“不错,一定要把这些人杀光!”随后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席云霆:“武某这就告辞了!多谢席仙师的帮助!等这件事了解,再前来报答您的恩情。”   席云霆淡淡的说:“同为修行者,危难之际互助是应有之举,不用提什么报答恩情。”   随着武青站起来,其他人也起身。陈潇向席云霆说:“大哥,小弟在这里也向你告个别。”   席云霆有些意外,他问:“在这里住的不好?”   陈潇笑着说:“并不是。这次出来历练,对我来说收获斐然。当然最大的还要说跟大哥你的结识。只是,我在寒山城当中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老是留在筑山居做客。当然,今后有时间,还是要来打搅大哥的。”   席云霆看他去意已决,点点头:“也罢,既如此就一起上路。其实予对此事也很关注,既然已经介入,索性就管到底。”   武青闻言大喜:“能有席仙师襄助,定能事半功倍!”杜荣也感到很高兴:“太好了!”童诺诺不可无不可,没有发表意见。   只有陈潇面上微笑,内心古怪。话转得太生硬了!明明武青说的时候,席云霆还没有这个意思。他一说要回寒山城,席云霆就对此表示关注,要介入管到底。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潇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位大哥,总是想要跟他一起行动。他当然不会自恋到是因为对方对他有什么不轨之念,只不过不弄明白对方的目的,总是让他不自在。   大概是察觉到陈潇的态度微妙,席云霆看着他问:“陈潇,你觉得如何?”   陈潇怎么可能在众人都表示了欢迎的时候反对,只好说:“能跟大哥同行,小弟自然是很开心。”   席云霆听了,嘴角弯了弯,眼神都显出了些微光亮。看的陈潇内心顿时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席云霆很少笑意这么鲜明,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因为能一起同行而感到开心。这让陈潇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在鲶城外港码头时,偶然看到对方独孤一人矗立,目送船离港出海。   陈潇心口微微的一疼,有点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难得能够遇到一个能结交的人,不舍得太快分别,重归寂寞。席云霆这明显太缺乏友情了!   至于席云霆为何如此,还是当初那个原因,想要就近观察陈潇为何能不受他带来的厄运影响。当然,想要跟新认识的朋友多相处一段时间的心思也有,不过却并不是很重。在修仙界大家交朋友,对分别并不是很在意,并不会有不舍。因为修行之后生命悠长,以后再见的机会很多,相处的时间总会有。   对于他们一下全都要走,阿寿起初有点慌。席云霆却对他说:“你们静心修炼,不要轻易离谷。每隔几日,我会回来一趟,带回食材。你首要把他们管好,不要有事。另外有什么需要,也可向我禀告。”   阿寿原本就是预定管理这些人的,被席云霆委以重任,顿时责任感大起。他郑重其事的点头:“仙师,您放心。阿寿必定不负所托,管好弟子,等您回来。”   交代完了阿寿,席云霆跟陈潇几人就立即上路。这段路程,因为之前陈潇随时换方向,在山中到处乱绕,走了有一个多月。现在一心赶往寒山城,不过只用了十来天的功夫。   陈潇和杜荣离开的时候,租的那个院子并没有退,所以几人随着他一起回来。因为格局并不大,房间也不太多。幸好他们不过就五个人,还是能够每人分上一间。   刚刚安顿下来,武青连休息都顾不上,就想要去知世堂告发厉仙师一伙。却被杜荣给拦住:“就这样贸然前往恐怕不妥。不如乔装打扮一番?”杜荣是怕万一那些人还没有死心,专门有人等在知世堂。发现武青还活着,连童诺诺跟他们两个都有危险。席仙师只一个人,对方却是金丹九层外加好几个金丹期,并不是对手。   武青虽然看似根个莽撞的大汉一样,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刚才不过是因为激动一时没有想到,这会儿得了提醒,就依言做了一些伪装。说是伪装,不过是换了一身长袍,戴上一顶带沿的帽子,使劲往下压,挡住上半张脸。   陈潇有些无力。这跟明星出门带个墨镜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一样,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够看出来。不过陈潇也没有更好的伪装办法,又劝不住武青不去,一行人只好这样出了门。   到了知世堂,照旧这里人头涌涌。虽然每天都有人接了任务离开,可是每日也有人刚刚返回,这出入的人似乎总是减少不了。   五个人在入口分成两队人马,武青跟童诺诺还有席云霆一块,前去面见知世堂的高层。武青跟童诺诺两个是当事人,席云霆之前领过相关任务,又是证人,就一同前去。陈潇跟杜荣的身份还差一些,虽然跟这事有点关联,但是不如席云霆说话有力。再说又用不到五个人一块去,所以就留在大厅。   正好他们出来历练是接了任务的,杜荣就提出跟雇主两个去交任务,结算悬赏。   陈潇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中,随后跟着杜荣前去交任务的区域。   陈潇说:“咱们接了任务出去都三个多月了,不会任务已经被人交了吧?”   杜荣笑着说:“不会。任务是冬天挂出来的,应该是一位刚刚出师的符纹师挂在知世堂的长期任务。想来他并不知道石线草在冬季难寻,悬赏给得也并不丰厚。其他季节则不然,春夏秋三个季节,很有些低阶修士乐意赚这笔小钱,算是正常任务。”   俩人到了交任务的地点,见那石线草的任务果真还在。杜荣交上了石线草,领了不多不少的二十个灵币。   随后,杜荣又带陈潇来到了另外一个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的大厅。杜荣低声对陈潇说:“这里就是知世堂兑换处。可以用物资兑换成灵币灵珠,也可以用灵币灵珠来兑换物资。不过直接兑换物资很有些不划算,如果不是很紧急,人们宁愿挂个悬赏,也不乐意来这里被宰一笔。”顿了顿,杜荣又说,“虽然他们加了一道的价格是有些贵,不过比起接上店铺里卖的那些,确实齐全又是最新的。”   他们两个这里过来是来把蔗荧草卖掉。蔗荧草是上品灵草,炼器和炼丹都用得着。摆摊或者卖到专门的药草店当然价格给得更高,可是他们这次带回来的数量不小,也只有知世堂能一下吃掉。   果然,见了一大盒子的蔗荧草,知世堂的员工面不改色的给估了一个价。顺带一说,这个大盒子是童诺诺提供,之前也一直放在他的机关盒当中。所以说,这一路上没有童诺诺在,还真是不方便。   足足几十斤的蔗荧草,知世堂给了二十个灵珠收购,杜荣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按照分配的比例,陈潇能拿到八个。顿时让他觉得一次历练就能收获这么多的灵珠,也难怪这些修行者们孜孜不倦的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真正是收获与危险并存。   他们这边进行的十分顺利,武青那边就没有那么好运。在入口等了半晌,才等到三人出来。打头的是垂头丧气的武青,身后跟着有些无措的童诺诺和面无表情的席云霆。 第80章 疑云重重   陈潇赶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事情不顺?”   武青愤愤的道:“那位管事也太过死板。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就是一道程序,通融一下都不肯!”   童诺诺对现在的状况还有些搞不懂,他没有擅自发表看法,只是对陈潇摇了下头:“没有见到负责人。”   席云霆走过来,抬手轻轻地握住陈潇的胳膊,拽着他往前走:“有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挡门。”   陈潇心中一凛,顿时闭嘴。几人一路无言,气氛凝重的回到了陈潇租住的小院。   大家不约而同地进了陈潇房间的客厅。武青忍了一路,这会儿终于爆发。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具都跳了起来,发出响亮的撞击声。他大声的抱怨说:“这事儿闹得,真是太倒霉!”   杜荣赶忙上前拉住他,推着他坐到椅子上:“武仙师,您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要急死了。”   武青还犹自气愤,口气很不好地说:“我当时在凶兽的追击当中身受重伤,以为必死。就把名牒托给了我那熟人。”这件事在场诸人都知道,陈潇跟杜荣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碍,“我们到了那里,直接跟管事说有人匿名发布任务,故意隐瞒任务危险程度。带队的厉仙师知情,并隐瞒真相,还蓄意牺牲历练者性命,导致伤亡惨重。我现在来要求给我们这些受害人一个公道。出事那位管事还挺公事公办,直接问我是什么任务。我就直接告诉他,那管事去调阅任务档案,结果回来告诉我这个任务已经完结了!而我的名字则上了亡者名单!”   陈潇吃了一惊:“什么?!是厉仙师他们做的?”   武青越想越气氛,脸色都变得铁青。他猛地点头:“肯定是他们一伙!当真是好计策,好阴险!厉仙师等人首先匿名发布任务,然后再自己接取做带队。骗我等不知情者入瓮,充当诱饵完成陷阱俘获目标,再回来用乌眼青幼崽交任务,完结悬赏。他们只要把其他受害者全部灭口,然后以在历练当中死亡的名义上报,这件事就算在知世堂完了!如果没有知情者回来翻案,就算是他们师门找来,也不会知道真相!”   也是武青太想当然。认为这些人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恶事,肯定没有胆子再回知世堂了结。他们必定遮遮掩掩,潜藏在暗中。或者干脆已经离开寒山城,远走高飞了。等到任务时限到了自然就被注销,这件事就悄无声息地石沉大海。哪知道他们胆子这样大,还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知世堂,进行了这样的收尾。   席仙师说:“任务在知世堂完结之后,再要告发,追究发布任务或者参与修行者责任,都必须要负责人同意才能够进行。于是我们提出见负责人。管事说可以,但必须要进行身份核对,才能面见。偏在此时,武青身上并无名牒。”   童诺诺说:“遗失名牒补办非常的麻烦,必须要回到自己出身的天境。知世堂出具的只是临时名牒,权限仅仅只能坐坐海船,通过漩涡传送门而已。像是这样正式的场合,临时名牒就不管用了。”   武青说:“那时原本想说那我先不去。让童诺诺以当事人,席仙师以见证人的身份去见负责人,却被席仙师给拦住了。于是我们就先出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席仙师会阻拦他,不过他相信这个重玄派的弟子一定是有理由才这样做。他就直接问:“席仙师,当时为何阻拦我等?”   席仙师缓缓地说:“再待下去,透露的信息越多,对我们的危险就越大。”   陈潇忍不住说:“为什么?难道知世堂内部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忍不住惊愕,武青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件事跟知世堂有关?是知世堂的人害了我们?!”   武青、杜荣、童诺诺对知世堂的印象,那就是权威、公正。是大部分修行者心目中值得信赖的机构。所以,他们三个从来都没有想过知世堂会纵容那伙人,拿那么多人的性命任意残害。   陈潇却全然不一样。在前世讯息大爆炸,各种消息传得飞快。他知道不管是任何一个组织,只要有权利,就有贪污、腐败、渎职、以权谋私等等各种不堪的存在。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知世堂会是一个纯洁无垢的机构。当席云霆阻止他继续在知世堂门口说话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席云霆安抚惊怒的三个人说:“事情未必糟糕到那种地步。知世堂是由几个势力组成,参与此事的恐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就拿用乌眼青幼崽来顶替幼兽交任务来说。俘获两者之间差距巨大,任务说明与内容严重不符。死伤人员众多必然是因为危险程度不实导致。过手此事的人必定知道这违反知世堂的准则,当时就应该提请上级介入。如果那时知世堂上层已经知道,并且介入调查。我上一次回来打探消息时,就不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潇明白了,他接着席云霆的话往下说:“所以,当中有人压下了这件事。”   席云霆点了下头,说:“是的。我怀疑那位管事就是参与其中的人。中间他离开的时间太久,并且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我想,就算武仙师提出由我跟童仙师出面,他也会找出另外的理由,不让我们见负责人。”   就算不是知世堂整体,只是其中一部分参与其中,也让武青气怒交加。他的经脉原本就没有好彻底,这一下直接被气血攻心,猛地喷出一口血。陈潇吓一跳,席云霆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知道按了武青那里,他就晕了过去。随后,他把一枚养息丹塞入了他的嘴中。   闹了这一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把武青送回房间,就各自去休息。毕竟他们刚刚赶路回来,每个人都有些疲累。   第二天一大早,武青就一脸青白的出现。他说:“既然那管事知情,不如我们直接将他拿住,逼问出幕后到底是谁在主使此事!”   席云霆摇头说:“此时情况不明,不可贸然行动。毕竟对方只是知世堂其中的一部分势力,一个弄不好就要跟整个知世堂对上。寒山城将再无我等存身之地,比之得罪城主,被全城通缉还要凶险。”   杜荣担忧地说:“武仙师,你伤势原本就没有痊愈,经过昨天吐血,越发严重。此时应该好好歇息才是。”   武青惨然一笑:“我还怎么能有心思休息。只要想到原本一心信任的知世堂,也是侩子手,就让我寝食难安。亏得当初那些同伴如此信任,想方设法赶回来告发,说不定就是被那些给出卖,或者直接死在了他们手中!”   陈潇皱了皱眉,想想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他问席云霆,说:“我们继续住在这里不要紧吗?要不先回山谷吧。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住在这里,上门来灭口可怎么办?”   席云霆说:“昨日我们是直接从知世堂门口离开。那里人多眼杂,所以知世堂的人不敢明目张胆跟踪。暂时继续住在这里无事。倒是立刻返回山谷,恐怕会被盯上。要是对方后台强大,说不定出城的各个途径都已经被对方监视,只要离开寒山城,就会立刻派遣杀手前来。”   陈潇听了,心里越发不安。能够有力量监视离开途径,就能够有力量在寒山城中遍布人马搜寻他们。时间越拖的久,对他们就越不安全。   显然席云霆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说:“稍安勿躁。今日我就想办法跟知世堂本地的负责人也就是主事接触。既然管事压下此事,不让我等面见对方,说明对方所属势力很可能没有参与。只要负责人肯出面,查明真相,这件事不难解决。”   席云霆这个话一说出,场面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能有解决的方案,让几人安心很多,再不是刚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不安表现。   陈潇几人直接劝武青回去休息,武青还心有不甘。昨天被那管事耍得团团转,让他并没有轻易放弃从对方身上入手的念头。不过这会儿时机确实是不好,他也只好偃旗息鼓,休养身体。   紧接着,席云霆就离开了陈潇的住处,去进行跟本地堂主接触的事。结果席云霆这一走,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这状况让四个人都很不安,甚至有时还会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席云霆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人当中,唯独他修为最高,身份背景最为深厚。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们又怎么可能能全身而退?   焦灼的等到清晨,几个人再也待不住。如果席云霆出事,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再安全。还不如先离开,再想方设法的去打听情况。 第81章 人间凶器   在这种紧张不安当中,陈潇还算是比较沉稳的。因为他知道,席云霆身上具有的强大气场表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早亡之人。那辉煌浩瀚的气场非常稳定,能够绵延存在至少数百年以上。对此,陈潇有着绝对的自信。他觉得,席云霆一定是因为什么意外耽搁了,才没能回来或者是送个信给他们。   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每因为迟疑耽搁一秒,都可能有危险降临。于是,在陈潇的建议下,他们转移到了一处只有外地修士居住的客店。这家店因为面向乘船从海洋另外一头过来的刚刚抵达寒山城的修士,和因为种种原因一时资金周转不开的修行者,价格相当低廉。当然因为价位问题,居住条件简单,服务也不怎么样。这个时候的陈潇一点也不讲究享受,店员越冷淡越好。   要了一间四人间,里边并不是四张单人床,只是一个大通铺。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家具,堪称简陋。四人或坐或站,陈潇说:“现在情况越发扑朔迷离,在有进一步的消息之前,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躲在这里。”不知不觉当中陈潇掌握了话语权,步调随着他走。原本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武青拿主意。然而他心中因为仇恨而有些难以冷静的处理事情,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如果让武青做主,他们可能死得更快。   陈潇对杜荣说:“荣叔,麻烦您去打探一下,知世堂的主事到底是什么背景,属于哪方势力。要是能知道这方势力最近的变故就更好,再探听一下昨天这家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后边这一点只是顺带,打听不出来不要强求。”   杜荣肃容道:“是,东主。”   武青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说:“我跟杜修士一块去吧,他一个人太过危险。”   陈潇眉心微微一蹙,随后很快分开,他点了点头,认真而郑重的说:“一切以二位的安全为主,我不想再听到自己人的坏消息。”   武青沉声说:“放心,就算是牺牲我的性命,也不会让杜修士出事。”说完这句话,俩人就出了房门。   陈潇拧着眉毛,看着他们走远,才关上房门。童诺诺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道:“怎么,你担心武青会莽撞行事?”   陈潇叹了一口气:“我不得不担心。现在大哥不在,千万要谨慎行事。一旦有问题,我们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武青那句拿住知世堂管事逼问主使,让他想要淡忘都不可能。太不顾一切了。   童诺诺说:“也不能全怪他,武青大哥是跟经常一起结伴进行历练的同伴一块加入到队伍当中。到如今只剩下同一个人活着,难免悲愤。”   陈潇这才知道,叹息了一声。随后童诺诺想起什么似得,从机关盒当中拿出一样东西。他说:“要说我们全无自保能力也是如此。你看——”   陈潇看过去,那是一个紫红色乒乓球大小的圆球,乌蒙蒙的没有一点反光。陈潇问:“这是什么?”   童诺诺神情当中透着一丝凝重。他说:“这是我目前能够做出的杀伤力最强的暗器。这还是受你的启发。我换掉了配方里边主要成分,用矿心精华替代。同时升级了其他辅料,使它的威力大幅度提高。击中目标时,爆发出来的能量,能把一个金丹期修士轰击成重伤。”陈潇倒抽一口气,能把一个金丹期的修行者重创,威力跟前世的炸弹也差不多了。   童诺诺又在机关盒里掏了掏,一共五个紫红圆球摆在跟前。他说:“我用掉了矿心精华,做了五个。可惜我手上的材料只能制造这么几个。”这显然是童诺诺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赶制出来的,要是以前有这样的利器,他也不会被队友嫌弃。   陈潇心情复杂。他一直知道,童诺诺是有多么宝贝这些矿心精华,梦想着用这些精华提升机关研究。可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把它们全都拿了出来,做成了五个一次性的炸弹。他缓缓说:“诺诺,你放心。等以后安全了,一定给你再弄一些!你相信我!”   童诺诺一直严肃的圆脸,露出一个笑容:“好啊,我相信你。”他抬起手中的紫红圆球说:“刚才没有敢拿出来,并不是我不相信他们两个。而是我有些担心,武青大哥知道有了这样杀伤力的暗器,这次出去会想做一些以身犯险的举动,危害到大家。”   陈潇点了下头:“你顾虑的很对。”   童诺诺抿唇,往陈潇手中塞了一个。他说:“这个给你,以防万一。虽然这种暗器只有在遇到真元的时候才会触发,只能是筑基期以上才能使用。不过,要是能够在对方出手的瞬间扔到他跟前,直接就会被敌人的力量激发,造成双层的伤害。”   陈潇接过紫色圆球,内心沉甸甸的。童诺诺根本就不知道陈潇现在也有了天赋,还有了元气这样能够触发圆球的力量。他把这个给陈潇,就是想着在危机的时刻,陈潇能拉一个垫背的,不至于白白死掉。   气氛太沉重,陈潇不由开玩笑的说:“你这个紫色圆球有名字吗?我看不如叫炸弹,挺形象的。”   童诺诺说:“这玩意以前的名字叫做爆豆,是机关师们外出历练用来驱赶猛兽的。撒出去一把爆豆,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响声,那些猛兽听到了就都吓跑。不过,现在两者效用完全不同,叫炸弹也不错。”   也就是是说这玩意原先只是一个豆子大小只有巨响没有伤害的鞭炮。却被童诺诺改了改,变成了乒乓球大小杀伤力堪称惊人的炸弹!陈潇惊愕的看着童诺诺,不由得有些敬畏。从某种方面来讲,童诺诺也是个天赋可怕的人。   童诺诺没看到陈潇的表情,他低头把剩余的四个塞回了机关盒。头也不抬的说:“正好做出来了五个,我原本是想着一人分一个。这些等到他们回来了,再给他们。”他说着,手底下还不停的翻找。可能是东西不好找,童诺诺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还站起来弯腰把胳膊伸进去摸索。“放哪里去了?”他嘀咕了一句,随后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折叠雨伞一样的东西。这玩意是金属跟木架混合,金属部分泛着幽冷的光芒,木质部分则涂着深色的漆,处理得油润亮泽。他手指在伞柄使劲握了一下,伞身的位置竟然像是前世科幻电影当中的武器一般,发出轻微兹兹的机括转动声。紧接着伞身裂开几个细缝,分成两个交错的圆圈。内外两圈,三百六度每一个刻度上都有一根伞骨。   他把这个东西架在胳膊上,向着前方瞄准。然后对陈潇说:“这个给你用,我来教你怎么使。你就像我这样,对准前边。看到手柄这边的凸起了没有,用手指勾动就可以。到时候,前边会喷射出金属性灵气针,向着你面前的方向无死角的攻击敌人。只是,因为我能力不足,做出来的只能杀伤修士,筑基期以上的不行了。不过,应该能稍微阻挡一下筑基期的修士,让你等到帮手。”剩下童诺诺没说,要是没有帮手可等,就直接扔出去炸弹,拉着对方一块同归于尽。   童诺诺把这个武器塞到陈潇的手中。他有些感慨,远目望着不知名的方向说:“我的研究方向,是想要以使用者最小的力量消耗,发挥出最大的伤害。这个是确立想法之初制造的试验品,就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当时以为做出来只能压在箱子底,没想到竟然还能有用它的一天。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会做得威力更大一些。”   陈潇一手握着炸弹,一手抱着比机关枪还要恐怖的武器,已经是满脸懵逼了。以他对修仙界贫瘠的想象,他原来以为这个世界的机关师就是制作机关陷阱,木牛流马之类的。没想到原来童诺诺的定位是机械武器制造啊!   只有两个人等在客店,闲着也是无事。童诺诺就拉着陈潇,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这件被他称为杀伤力“不强”的武器。   等到杜荣跟武青回来的时候,陈潇已经是一副疲惫外加恍惚的样子了。实在是刺激太大给闹的。   陈潇抹了抹脸,肃然问道:“杜荣,武仙师。有什么收获?”   杜荣在外跑了一天,武青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外加更需要紧绷精神避免被人认出,两个人都很累了。   杜荣说:“我们打听到了知世堂的主事是城主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寒山城城主的韩元春的弟弟韩元之。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不知道,此时韩元春跟韩元之并不在庚生小天境,而是去了其他中天境!”   陈潇愕然,说:“他们不在庚生小天境?”   武青点了点头:“是的,据说城主韩元春带着他弟弟韩元之跟弟妹前往其他中天境寻医求子去了!” 第82章 回来了   “什么?求子?”陈潇诧异的道。要不是杜荣跟武青满脸复杂、一言难尽的样子,跟童诺诺同样惊奇的神情告诉他,他的耳朵没问题,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杜荣疲累的坐到大通铺上,他说:“正是。韩元春、韩元之为韩家主支,这一代就他们俩人。韩元春独身至今,后继无人,曾想要把城主之位传给兄弟的孩子。韩元之婚后曾经有一子,只是不幸没有成人就夭折了。此后,不管韩元之夫妇如何努力,却没能再有后代。韩元之夫妇修为已至出窍期,再生不出,今后等到修为晋升就更加无望。韩元春就有些急病乱投医,四处为二人搜罗药方。这件事寒山城内虽然谈不上人尽皆知,稍微上了岁数的修行者都知道。”   瞬间陈潇表情微妙,童诺诺神色神同步。俩人显然都想到了在常家村的时候,听阿寿说起了百余年前关于常家那场失守在族学斗殴的时候打死了韩家嫡系的独子,结果酿成大祸,不得不举家出逃的故事。想来他口中那个死掉的独子,就是韩元之没有成年的儿子。   也怪不得韩元春雷霆震怒,要拿常家一族陪葬。这可真是千亩地里的一根独苗苗,就这么被人给拔掉,能不心疼得伤肝伤肺么!   陈潇硬是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追问修仙界的修仙者为何生育困难,又是如何解决不孕不育的问题。转而问道重点:“韩家的城主跟知世堂主事都不在,韩家有无做主的人?”   武青摇头说:“韩家的事情都是由这二位决断,别的人都是旁支,做不了主。”   于是这会儿,是因为常家村跟韩氏世家的旧怨,造成了在关键时刻找不到人的局面吗?这世间因果,颇有些莫测神奇。   陈潇只好转而问道:“那么有没有打听到韩家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有没有席大哥的消息?”   杜荣说:“除非是像城主跟知世堂主事一块出行这样的大动向,能够探听得到。像是这样具体到发生什么事,是问不出来的。”看陈潇失望,杜荣赶忙说:“不过东主不用太过担心。我跟武仙师都认为,席仙师很可能是跨过漩涡传送门,去了对方去的天境。”   陈潇惊讶说:“能追得上吗?”   武青说:“陈兄弟误会了。席仙师真要自己去追,是没有办法追到的。他也只能跨越天境之后,到当地的知世堂,出重金悬赏,请一位修为至少早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去为他传递一下消息。”   陈潇琢磨了一下,想想以席云霆的土豪程度,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席云霆没事,让陈潇的心一下安稳许多。他乐观地说:“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隐蔽好,等席大哥回来,事情肯定就有转机了。”   武青站起身来说:“你们在这里藏好,这几天我就不跟你们在一起了。”然后他看着童诺诺说:“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要是我有个万一,今后知世堂那边追缴的赔偿,就都归你。”   陈潇跟童诺诺吃惊的站起身,陈潇赶忙说道:“武仙师,你要去哪?”   武青说:“我要去找我那朋友。”   陈潇不明所以的看杜荣。杜荣说:“我俩今日外出,打听到了韩家的消息,原本想要回转。武仙师却提出趁着天色尚早,想要去知世堂那位管事经常出入的地方看看。也许能够寻摸到什么踪迹,结果却在这个过程当中看到了武仙师故交那位师门的求救标记。”   陈潇不由得隐晦瞪了杜荣一眼,怎么没把武青给拦住?让他乱跑,还是专门到知世堂管事的附近!   杜荣只能苦着脸看陈潇。这位武仙师再怎么伤势未愈,他在武力值上也比不过。再说俩人交情太浅,他不敢硬是阻拦。   童诺诺走了过来,说道:“难道是武青大哥之前给了他名牒的那个熟人?”   武青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到是他。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事情被牵连的同门。”   陈潇沉吟道:“此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陷阱,武仙师这样一头撞过去,恐怕凶多吉少。”   武青说:“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暂时要独自行动。以免真的陷进去,把你们给害了。”他明知危险,却还是要去,并且态度坚决。陈潇想劝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似乎是看出陈潇的心思。武青一笑,说:“我俩师门之间来往多年,关系深厚,彼此互助,形似同盟。对方既已发出了求救信号,我没有看到便罢,看了就不能无所作为。而且,也不一定真就是陷阱。”   陈潇沉默了一下,才看着武青说:“难道片刻都等不得?至少等到席大哥回来,也好有个帮手。”   武青摇了下头:“他发出的十万火急的讯息,耽搁一时一刻,都不知道有什么变故。所以,等不得。”   因为这个世界以修仙为主流,修行时生命漫长,同门、师兄弟之间的联系要比前生更加的牢固。交好的门派弟子跟同系也差不多,一样的深厚。所以,发现了求救信号之后,武青甚至能放下复仇,不顾危险的前去搭救。   陈潇见此,也只好不再阻拦。他扭头看了一眼童诺诺,童诺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机关盒当中取出精心制作的暗器,递给了武青。跟对方详细说了使用方法之后,武青表情振奋了许多。比起之前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有把握多了。   武青珍而重之的把紫色圆球小心的收好,对他们说:“你们在此等我一天,如果一天之后我没有回来,不用再等我。”   席云霆还没有回来,武青又紧接着离开。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人疲于应对。   三个人谁也没有心思闲聊说话,匆匆吃了些东西对付了一餐,就躺下休息。杜荣跑了一天,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响起了鼾声。手边放着童诺诺给他的两样东西,陈潇却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清晨杜荣第一个起来,旁边童诺诺一起身,陈潇也睡不下去,干脆起床洗漱。童诺诺留在房间里等,陈潇跟杜荣一块外出去买早点。   俩人刚刚走到大堂,就见一个修士从店外奔了进来,冲到一桌正坐在桌边吃饭的人身边,声音有些高得说:“不得了了!昨天晚上码头那边出了大事。有不明身份的人斗法,波及毁坏了好大一片建筑物!码头现在被封锁,正在收拾残局。贴出了告示说,今日起停航,三日后复航。快快,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得赶紧去把船票改签,晚了就没舱位了。”   那人的声音一落下,他两个同伴一边七嘴八舌的追问,一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陈潇跟杜荣对视了一眼。杜荣点了点头,就直接上前,装作好奇的样子仔细问了问。正好也有其他听到的人也对这事关注,过来询问。杜荣问道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后,就不着痕迹的退了出来。   杜荣凑近陈潇,压低声音对他说:“斗法的双方其中只有一个人。另外昨天晚上码头附近的人听到有一声动静特别大的巨响。”   陈潇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肃容说:“叫上童诺诺,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孤身一个人,巨响和极大的破坏。种种迹象表明,斗法的其中一人方必然是武青无疑了。如今一点侥幸也没了,那所谓的求救讯息,就是陷阱。如今对方发现上当的只有一个,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搜查剩余的童诺诺跟席云霆。至于他跟杜荣,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们在门口汇合的一幕,大概也难逃追捕。   三个人匆匆的退了房,低调的离开了客店。   虽然跟武青相处的时间不长,交情不深。可是,猛然一个认识的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还是叫人觉得很沉痛。童诺诺跟武青相处的时间最久,他压抑着难过的心情,问陈潇:“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陈潇尽管脸上还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其实心情很紧绷。最让他感受到压力的是现在他们什么头绪都没有,而对方潜藏在暗中,一步步的逼近。他想了想说:“我想回之前租住的院子看一眼。”   童诺诺跟杜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也只好同意陈潇的意见。   绕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陈潇跟杜荣的住处。这边的住宅区原本就间隔较远,平日里很冷清,路上的行人也很少。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快速的前进。推开院门,还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   陈潇心头刚刚涌起失望,就感觉周围气场微动,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他立刻转身往后看,席云霆就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对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没有退去的紧迫跟焦急,眼睛紧紧地在他身上巡视了一番,发现陈潇安然无恙,才放松了下来。   “你回来了!之前去了哪里?”几乎是异口同声,俩人同时问道。 第83章 开幕   席云霆的出现,让杜荣跟童诺诺也同样的高兴,两个人立刻走了过来。陈潇又惊又喜,赶忙说:“之前你没回来,我们怕出事,就暂时换了地方躲藏。”   席云霆主动说那么一句,接下来酝酿第二句的间隙,就足够陈潇把他们之前的经历都叙说了一遍。等陈潇说完,席云霆才回道:“我之前辗转去了亘河中天境,到那边的知世堂发布了一个紧急任务。韩城主收到消息会立刻赶回来。”   三个人虽然感到很开心,可是心里却有些疑问。童诺诺说:“我对韩城主不了解,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妒恶如仇的人吗?”竟然可以暂时放下重要的继承人问题,专门为了一个恶事赶回处理。   席云霆神情肃穆的摇了下头:“并不是如此。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厉仙师瞒报危险级别,致多位任务历练者死亡,修行者之间纠纷的程度。”   陈潇神情也严峻了起来:“果然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席云霆看了他一眼,陈潇主动解释说。“从昨夜那伙人能在码头设伏我就感觉到不对。就算是厉仙师一伙人有后台,灭口武仙师这样的幸存者,也不可能在码头这样一旦出了事情就惊动整个寒山城的地方。除非他们有恃无恐。”码头这样地点,欺骗性太强。武青肯定会想对方藏在这里是想着伺机上船逃离,心里就多信了三分。   席云霆干脆的点头,说:“幸亏你们还算是警醒,没有全都中了陷阱。寒山城内同样严禁斗法,不管是在城内任何地点设伏,都会使得城内的城卫队前来。灭口武青不过是这一系列行动的开端。接下来,寒山城内就要有大乱!”   陈潇三人吃了一惊。杜荣赶忙问道:“席仙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云霆快速地说:“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图谋甚大。厉仙师一伙人本来是上层天境的一个小团体,多以驯兽师为主。他们专门捕捉凶兽幼兽,进行倒手。因为一直很顺利,这一次就想在寒山城做一笔大的。他们以匿名的方式发布了任务,并且隐瞒了危险程度。这样的操作原本就需要有内部人的配合,最初他们只不过是重金收买了一个管事。结果这管事口风不严,就让钟家在知世堂的人知道了消息。”   钟家同样是寒山城内的一个世家。虽然他们崛起的晚,家主的修为也没有韩元春高。不过他们比韩氏幸运,子弟众多。韩氏的这一代少子,原本就让钟家蠢蠢欲动。结果后来韩元之夫妇唯一的儿子也死了,他们又再生不出。钟家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并且开始潜心策划。   厉仙师一伙人目的本来就是凶兽幼崽,得手之后就甩掉其他不知情的历练者逃跑。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过来被钟家人利用,把追过来的凶兽设伏俘获。厉仙师一伙人并没有捞的什么好处,钟家的人威胁,逼迫他们进行了收尾,顺带为钟家背锅。等到他们没有了存在价值,就直接被杀了个干净。   “真是恶有恶报!”杜荣颇觉痛快的说道。   陈潇却问:“那么,其他前往知世堂告发的幸存者其实不是死在了厉仙师一伙的手中,而是死在了钟家人手中?”   席云霆点了下头:“是的。或许说,这些幸存者一开始只是被抓,被拷问出来了详情才被杀了。”   童诺诺为真相感到震惊。他佩服地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这么多的事情,席仙师,您太厉害了!”   席云霆摇了下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日我找上韩家是以门派的名义,很快就见到了韩氏家族的总管。当我得知城主不在寒山城,知世堂当中有一股势力不怀好意,又有一只凶兽不知道被藏在哪里,就觉得大乱将起。这位总管是韩家的旁支,非常能干,也能调动一些人马。”   韩总管全力配合下,席云霆很快就调查出了眉目。韩总管拜托席云霆帮忙赶往亘河中天境通知城主,他则留在寒山城坐镇安排应对。席云霆只能答应,不过他临走之前让韩总管派人通知陈潇。没想到回来之后,却发现小院当中人去楼空,顿时心急如焚。   席云霆说:“我请韩总管派出的信使,刚离开韩家就被杀了。想来我们的这番调查,惊动了对方。也幸好对方只是想要截杀信使,没有跟踪对方前来。”要不然他回来,再看到的就只剩下尸体。   陈潇说:“钟家想来已经是狗急跳墙。昨夜的陷阱如果能把我们一锅端了,还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如今事败,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席云霆神色微微一动,转过身把三人挡在身后。童诺诺紧紧的抓住陈潇的胳膊,把他往后拉。陈潇扑到童诺诺身上的一瞬间,霎时小院就成了交战之地。   前来围杀几人的是钟家附庸,一个元婴期和两个金丹期。元婴那人直扑席云霆,另外两个金丹见剩下三人只是一个筑基,两个修士,并没有看在眼中,就只下来了一个人对付。   陈潇倒在童诺诺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贴身收着的武器抓了出来。昨天整整一天进行的锻炼很快显现出了成果,只不过是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握下手柄激活,转过身向着金丹那位袭击者劈头盖脸的喷射出漫天的金属性灵气针。   他的嘴里还大声的喊了一声:“诺诺!看时机,丢炸弹!”   童诺诺圆脸严肃,手里握着紫色圆球已然准备好。陈潇射出灵气针,让金丹修行者不敢大意的硬顶,他顿足了一瞬。陈潇趁机向着旁边一滚,童诺诺见机把圆球丢了出去,然后转身顺势扑倒杜荣。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金丹修行者的惨叫都被掩盖住。   像是拉开了一场大战的开幕,远远的湖边商业街方向,传来穿透力极其强劲兽吼。   “嗷吼——”   陈潇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胸口闷闷的难受。他手脚发软,从完全炸得塌陷的缝隙望出去。喃喃地说了一句:“开始了。” 第84章 童诺诺:炸他炸他!   数百年来,在韩家的管理下,寒山城一直相对安稳。虽然也不是没有人在城内斗法,不过有城卫队出面,很快就会平息事态。唯一称得上大事的,还是百余年前韩云之的独子跟韩家几个弟子在斗殴当中死伤,犯事者举族出逃,韩家全城通缉拿人那一次。   所以,当乌眼青猛然出现在城区繁华地带,冲着人群愤怒的咆哮嘶吼,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扑倒、撕碎。   天空响起尖锐的呼啸声,城卫队迅速的集结赶到事发的地点。因为地处繁华,遍地都是商铺,当中货物价值不菲,并且还有正在店铺当中购物的修士们还没有逃出来。让城卫队投鼠忌器,只能想方设法把乌眼青引到人迹稀少的地方解决。   这一场大乱,却不过是声东击西,把隶属于城主府的力量调遣到出事的地方。即使明知道这是计谋,城主府也不得不来救。就趁着这个时机,钟家子弟以及多年积攒的附庸力量倾巢而出,扑向韩家、以及知世堂那些重要的机构地点,屠杀那里韩家人手。   这一切,陈潇此时全然不知,眼前的一场战斗,就已经让他感觉惊心动魄。等从剧震当中缓过,稍微有了些力气,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童诺诺跟被他护住的杜荣吼了一声:“走,快出去!要塌了!!”   三人连滚带爬的从倒塌的大门穿出,来到街面上。陈潇左右看了看,顺着上山的方向就狂奔。他不逃命不行,重伤了一个金丹,还有另外一个。   天空中,席云霆一直分神注意着他们,只勉强使自己不在跟对方斗法时落在下风。此时见他们三个不是一点应对能力都没有,就安下了心。他眼神冷厉的望着对面的元婴修行者,双臂伸展开,一柄雪锋利刃的重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修,还是一位重剑剑修!对面元婴修行者忌惮的拉开一些距离。武修跟法修对上,近身就是吃亏。尤其还是这种同境界内单挑无敌的重剑剑修,就更要拉开距离。   席云霆手腕一转,用力下压,重剑身上浮现一层巨大的剑影,迎风就长。瞬间长大到了数十丈的高度。重剑像是一座山峰一样,向着元婴修行者砸下。   元婴修行者惊怒不已,就烦这种剑修这种武修!不管是远是近,都让人不舒服。手中凝聚成土黄色的巨盾,元婴修士准备硬抗这一击。   山峰般的剑影碰击的瞬间,一下把元婴修士砍得矮了半截身子。剑影的剑锋上竟然附着着无比锋锐的金属真元,只差一点就要把巨盾砍成两半。他心中骇然,手中玩命的输出土属真元,增强巨盾的厚度。   只这一下,席云霆就从守变成了攻。只不过对方毕竟是元婴修行者,斗法经验又比他丰富。席云霆虽然一直在进攻,却并没能突破对方的防守。   陈潇使出浑身的力气,顺着宽敞的大道飞奔。他的肺都疼得得要炸开,腿感觉像是被绑上了沙袋,又沉又酸。   童诺诺再怎么战五渣,体质也比陈潇强,他很快就追了上来。甚至超过陈潇,成了领跑。杜荣跟在俩人的身后,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追过来没有?!”陈潇使劲吞咽,润泽干渴的喉咙。   “没有!”杜荣道。   “是不是一下炸了俩?”童诺诺道。   “重伤了一个,另外一个离得远,被吹飞了。不要侥幸,他肯定没事!”杜荣倒下去是正面对着爆炸,他隐约看到另外一个金丹袭击者被炸弹激发时发出的剧烈灵力震荡推得飞出去。不过只是隐约一瞥,杜荣也不敢肯定对方是被波及,还是见状不妙,自己退避。   街道宽阔,两边的住家间隔的再远,那么大的声音也都听到了。当他们跑过时,有住家打开大门正站在门前张望。陈潇见那些人茫然不知危险,冲着他们嚷了一嗓子:“修仙者打架,别出来——”声音还未落,他人已经一阵风跑了过去。那家人等到听清楚了,脸色一变,顿时关上房门。   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三个人已经跑到了道路的尽头,这边并不是陈潇预想的上山道路,而是一条死胡同!   童诺诺茫然的停住脚,无辜的回望他。陈潇急促喘息着,低咒了一句:“该死,没路了!”很显然,童诺诺前边领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偏离了主道。陈潇只顾着埋头跟在童诺诺身后不要被他落下,全然忘记了对方是个路痴。   杜荣喘着气说:“能跑这么远,已经是意想不到了。现在再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里迎战吧!”   陈潇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扭头对童诺诺说:“还像刚才那样配合。我干扰他,一旦有机会,你就用炸弹炸他!”说完,他把自己身上的炸弹掏出来交给杜荣,“你也拿一颗!找个合适的机会扔出去,注意及时卧倒保护自己。”   “好!”童诺诺跟杜荣齐声应道。   “哈哈哈!跑来跑去,竟然跑到了一条死道!”那金丹袭击者说话间就追赶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非常狼狈,头发也被灵气激荡弄得乱糟糟。最难看的还是他的脸色,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炸弄得青白,这会儿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他狠戾的呸了一声:“还真是小看你们三个小老鼠了。怎么不绕了?以为绕个圈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刚才他们有绕吗?这个念头在陈潇脑海当中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扔到脑后。他严阵以待,刚才那一场打得太突然,他姿势都没站稳。这会儿,他按照童诺诺训练的姿势,两脚站稳,一手横在身前,另外一只手端着那只雨伞一样的机关武器。   那金丹袭击者注意到了他的样子,怒极反笑:“嘿,还以为道爷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他抬起手,亮出一个施法的姿势,“受死吧!!!”   一道发着红光,炙热的光芒爆发,迎着三个人就飞了过来。那速度太快太快了,根本就容不得陈潇率先动手。还好童诺诺冲了上去,身后的机关盒挡在身前。   “啊啊啊——”尽管机关盒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火属攻击,逸散的能量还是烫得童诺诺哇哇惨叫。   “诺诺!”陈潇急的不行,却又不敢上前。   杜荣沉着冷静,窥着时机,趁着对方施法快要结束的时候,扔出了手中的炸弹。他是故意朝着对方的法术上撞得,立刻炸弹就被激发。“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眼前都是红白的光芒在闪。大地震颤,灵气激荡,吹得人站立不住,就地翻滚。   这次陈潇有所准备,很快缓过神。他站起来,扑到倒下的童诺诺身边。“诺诺!你怎么样?”   童诺诺的状况及其凄惨可怜,正面被烧得皮开肉绽,严重的地方骨头都露了出来。这还是他筑基期的修为救了他一命,换成是杜荣这样的修士,直接就熟透。   “还死不了——”童诺诺疼得呲牙咧嘴,他想要摸自己的脸,可是手跟脸都疼得要命。最后他放弃了查看自己是不是毁容了,反手不顾炙烫把机关盒拉过来打开,他很快从里边掏出来一根金属制作的圆筒。“杜修士,这个给你用。我暂时没什么用了,这些炸弹是唯一能对付他的。”   杜荣赶忙接过来,他说:“应该已经没事了。”童诺诺说:“那个人说得对,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童诺诺是机关师,知道机关制作的武器有这样的缺陷,出奇制胜只能一次成功,再来被防备住了,机关师就不行了。   果然让童诺诺说对了,不一会儿等灵气余波散开,那金丹袭击者哈哈大笑着又返了回来。这一次他显然提前戒备了,杜荣扔出去炸弹的时候,他就开始撤退。除了被吹到之外,根本就没事。   “就这点本事吗?”他冷笑着,“现在轮到道爷了!”他翻手捏出一个玉符,就想要捏碎。   可这次陈潇抢到了先机,金丹袭击者刚一露面就把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勾动了开关。金属灵气针虽然伤害不大,打在金丹期的修行者身上不过就像是被刺猬的刺给扎那么一下。然而一根刺扎一下,跟成千上万跟的刺往身上扎,那感受是全然不一样的。   金丹袭击者浑身腾起一阵火红色的真元充当护罩,这灵气针能量微弱,撞在护罩上就溃散了。   陈潇眼睛一转,这护罩上的能量也是一种,同样可以激发炸弹。于是故技重施,冲着杜荣示意了一下,就转身向一边扑去,杜荣见状赶忙把手中的炸弹扔了过去。   那金丹猛地往后一撤,紫红色的圆球没有碰到护罩,划过一个弧线落到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一边停住了。   那金丹顿时发现了这暗器的致命之处,对方两个修士没有真元就不能激发,他只要小心不要用真元碰到,就不会在顾忌这小东西。   这一发现让他心头大畅,干脆不跟这还能动的两个人原地对打,而是游走着施法,让他们再没办法用暗器靠近。   杜荣扔了一个,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再不能建功,他们就危险了!   杜荣看对方只在远处挪来闪去,望着不远处的紫色圆球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扭身把圆筒交给陈潇,说:“掩护我,我去把那一个捡回来。”   “不用!”陈潇伸手却没有抓住杜荣,顿时大急。   杜荣向着紫色圆球跑过去,他想要捡回的意图被金丹袭击者发现。立刻他就做出了判断,他们手中那种厉害暗器没有了!于是,他立刻向着杜荣的方向冲了过去。   童诺诺侧头对着这边的方向,眼睛瞪大,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陈潇咬牙把武器对准那个人,对着杜荣咆哮了一声:“扔——”   杜荣听到了,他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却不能再犹豫有没有用,直接扔了出去。   原本他以为那金丹袭击者会像之前那样闪避,却没想到他避都没有避任由紫色圆球砸在了身上。他此时周身没有真元,也没有使用法术。圆球只是撞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劲道对他来说不够挠痒。   金丹袭击者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向着杜荣看去,却只见对方转身飞扑了出去。他还没有想明白对方装什么模样,就觉得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被针扎一样的疼。   “上当了——”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剧烈的灵气震爆就把他的意识给湮灭了。   童诺诺呆呆的看着那金丹袭击者身体飞裂开,肢体四散。迎面吹过来强烈的风,让他不得不把眼闭上。   “咳咳!”这一次,陈潇来不及提前避开,被震荡开的灵气推倒翻了几个跟头,吃了一嘴的土。   余波震荡平息,陈潇摇了摇头,把脑袋上的浮土给抖掉。他直起身,看了看那边。见金丹袭击者奄奄一息的倒在远处,再不能起来伤害他们这才放心的躺倒。   然后他想起什么的往旁边扭身,去看童诺诺。只听对方嘴里念念有词:“看来可控延迟激发,比即时激发效果要好。可是该如何在内部当中设置延迟环节呢?嗯……可以考虑……”   陈潇对天翻了一眼,看来他是没事。   那边杜荣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他并不敢大意。上前看了看只剩下出气没有进气的袭击者,担心对方事后还能被同伴救活,给他们增添一个敌手,干脆利落的给他补了一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了缓,杜荣去把地上的那个炸弹捡了起来。然后,他过来把陈潇给扶起来,对他说:“干得不错!”要不是陈潇的灵机一动,这个时候杜荣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潇嘿嘿一笑。随后皱起眉,他有些担心席云霆,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席云霆此时正跟那元婴修行者战得激烈。两声巨响过后,俩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席云霆心中是安定,元婴修行者内心却有些心浮气躁。   他们三个在附庸当中并不算得用,也不受看重。要不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韩家、知世堂等各种机构都要有人去,他们却被指派了一个最没价值的任务。来清除这个跟着韩管家办事,只露过一两次面的金丹期修行者。   原本他心中还有郁愤,杀一个金丹这么十拿九稳的事情,随便来一个元婴就成,还这么像回事的派了三个人来对付。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同伙。战斗一开始,就折损了一个金丹。另外一个追出去,光听见动静,也不见人回来。这要是再损失一个,战损就过半。回去他不仅没有功劳,还要担上过失。元婴修行者就想要赶紧结束这边的战斗,去看看情况。却不想眼前这只有金丹的剑修,这么棘手难缠。   元婴修行者眼睛阴冷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偷偷的做了一点小动作。   只片刻后,位于下风位置的席云霆突然发现眼前有淡淡绿色烟雾飘过。   毒烟?!席云霆勃然变色。 第85章 厄运出征   席云霆愤怒了。   重玄派上下都知道。在对战当中,席云霆更渴望靠自身的能力来赢得胜利。如果使用小手段激怒席云霆,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他会让你立刻知道,被厄运缠身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随着席云霆的情绪,周身浩瀚辉煌,给人正面阳光感觉的气场顿时一变,扭转成为幽暗阴冷的煞气。   席云霆手中重剑一震,嗡嗡声大作。剑身上浮现层层剑影,形成一圈围绕着他盘旋的剑阵。席云霆的攻击越发不计消耗,虽然对方随时会被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飞来横祸砸中,可是他仍旧不敢大意。   他的身上虽然带着药效强劲的解毒丹,可是这会儿随便一个分心就会导致败落死亡。毒烟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席云霆的真元运转开始变得迟钝,五脏六腑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围攻元婴修行者的剑阵转动减缓,出现明显的空隙。元婴修行者正在得意毒烟奏效,他以前用这毒烟不知道阴死多少倒霉的敌手。发现空隙之后,元婴修行者想都没想就往过冲。   因为俩人都会浮空术,战场此时已经从陈潇的小院上空移到了另外一头间隔很远的宅院上方。这座宅院同样也是一个小院子,只住着独身一个在此闭关炼丹的炼丹师。此人专心致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寒山城内的大乱。就连刚才传来的接连声响,也被无意识的忽略。   他丹炉当中是一炉正在研究当中的新丹药,因为配方尚未定型,很多反应不明,他不得不时刻警醒。他刚刚掀开丹炉的盖子,往里边添加了一味药材盖上。就听见丹炉里边声音不太对,脸色一变,飞快的向着房间外跑去。   “磅!!!”的一声巨响,丹炉炸开,厚重的丹炉顶盖飞起。不偏不倚的迎面向着元婴修行者的脸砸了过去。最倒霉的是,随着顶盖飞近,夹杂着一股让人难以形容的味道,只闻了一下元婴修行者脑袋就是一晕。   中了“飞来横祸”厄运的元婴修行者毫无悬念的在重剑剑阵的围杀当中送了命。在比运气这一项上,席云霆从来没有输过。他从小到大,虽然总是会让身边的人倒霉,可是他自己的运气却一直都很不错。   席云霆落在地上,掏出一颗解毒丹塞进了嘴里。地上趴着躲避炸炉的炼丹师大概是闻到了丹药的味道,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席云霆脸色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寒山城内钟家正在挑起内乱,不想被卷入其中就先出城一段时间。”   炼丹师还正在懵逼状态中,半晌才道了声谢。席云霆在解除了毒烟的毒性之后,就腾身而起,沿着街道的方向去找陈潇三人。   顺着笔直的道路,快要上山还没有看见人影。席云霆想想听到的声音不可能比这里再远,就掉转头绕着圈找,终于在另外一个方向,靠近山的一个死胡同看到了三个人。   童诺诺正仰面躺着,他的伤势最重,又是最为让人棘手的严重烧伤。陈潇跟杜荣在不碰触到他伤面的情况下,小心的正把他挪到干净的地方。   席云霆就在这时出现了。陈潇跟席云霆互相看了看,俩人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就知道一切应该顺利。陈潇并没有多问,只是说:“诺诺挡了那个金丹期的一个法术,被伤得很厉害。”陈潇有些担心。这样的严重烧伤不知道修仙界能不能完全治愈,童诺诺脸上将来要是留下伤痕可怎么办?   席云霆说:“我这里有药,见效很快,先给他用上。等之后,再专门调理。”   席云霆本身是极佳双灵根,金火属,对火属伤害造成的创伤最为了解。于是随身常备的各种丹药当中,就有专门生长肌肤,愈合伤势的。   把药给童诺诺先是内服,然后又是外敷。一直坚强的硬是忍着疼痛,没有叫过一声的童诺诺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虽然暂时处理了一下,可是童诺诺这样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而这时全城范围到处都在发生斗法,几乎没有一块地方可以称得上是绝对安全。席云霆思来想去,把三个人带去了城主府。   因为有提前暗中调遣人手准备,城主府是最先结束战斗的。韩总管在这里用心最多,再加上城主府本身的防御系数,钟家的带队冲击,几个回合就全部被杀了大半人马。丢下上百具尸体,钟家带队的嫡系子弟仓惶败退。   席云霆带着人过来时,战斗的痕迹都没有顾得上打扫。尸体不过是被挪到看不见的地方,地上的血迹跟衣服残片、兵器、法器碎片到处都是。城主府内则人来人往,向着韩总管通报各处消息。   韩总管一直没有合眼,即使是出窍期的修为脸上也显露了些倦怠,眼中浮现血丝。看到席云霆,韩总管主动过来迎接:“席道友,是否找到了你的同伴?”说到这里,他抱歉的说,“实在是千头万绪,事务繁多。我要是记得过问一下,就不会丢了他们的踪迹。”   席云霆说:“已经顺利找到。只不过刚才被钟家的附庸袭击,一位同道伤势颇重。此时城中到处乱起,就想着能否暂时安置在贵府当中?”   韩总管笑说:“自是可以。”说完,韩总管就吩咐身边一个人带着等在外边的陈潇三个去安置,他却把席云霆留下说话。韩总管神情肃穆的说:“钟家这一次来势凶猛。商业区那边的乱子不过是牵制城卫队的幌子,其实另外的重要攻击地点是这里、知世堂还有传送门哨卡。”   席云霆略微一思索,说:“攻击城主府会使得城主一系群龙无首,攻打下知世堂就能获得数不尽的资源和装备,堵住传送门就能阻断韩元春城主跟韩元之主事回来的通道。”   韩总管就喜欢和席云霆这样聪明的人说话,他赞赏的点头:“正是。攻打城主府失败之后,钟家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都用来拿下知世堂,是想着把这次的内乱时间拖长。只不过知世堂当中并不只是韩家跟钟家的势力,还有其他几个世家牵涉其中。这些人要么保持中立,要么站在城主府这边,只有少部分倒向了钟家。”   席云霆说:“钟家主短视,眼中只有资源跟法器装备。此时要是集中力量攻下传送门,阻断韩城主回来的通道,才真正要把韩家拖入到长久战当中。”   韩总管点头说:“不错。所以此时老朽有一事想要相求。”   对方毕竟是一位出窍期的前辈,席云霆赶忙说:“不敢当,韩总管请说。”   韩总管说:“虽然传送门比知世堂重要,可是也不能任由钟家占据知世堂当中的法器跟装备。虽然老朽提前用附庸换掉了城卫队当中的精锐,毕竟人手有限,只能够防守一处。”   席云霆明白了:“韩总管是想要在下前往传送门助战。”   韩总管颔首道:“此事也只有席道友能助韩家一臂之力,席道友若是肯雪中送炭,事后韩家上下必将厚报。”   席云霆思考了一瞬。韩总管这会儿摆出低姿态求他,为得可不是席云霆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重玄派。代表重玄出面以席云霆的身份当然是可以做得到,可是席云霆要考虑清楚得失。   这场内战,若是有重玄站在城主府背后,局面立刻会变得不一样。至少那些中立的世家不会再冷眼观望。   此事对于重玄派也不是全无好处。执掌庚生小天境的寒山城若是肯旗帜鲜明跟重玄派站到一处,派内弟子就又多了一处低阶弟子可以历练的地点。更何况,为了寒山城附近山脉当中那个每一代都会诞生出至少二十位以上上品灵根天赋,和或许百余年就会诞生一个极佳天赋的深山灵村,重玄派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是一个绝好的插手时机。虽然这会儿出面的是韩总管,就算韩城主回来之后事情有变,有了初步的趋向作为开端,接下来也好商谈下去。   席云霆很痛快的答应了。韩总管大喜,立刻使人传令,让哨卡那边的人暂时听席云霆的调遣。   原本韩总管求助对方,就如席云霆判断那样,不过是想扯虎皮拉大旗。用重玄派威吓住钟家,跟逼得中立世家立刻做出决定。   却没想到席云霆到场之后,并没有立刻亮出重玄派的身份,反而是一个冲到刚刚被钟家攻陷占领的哨卡。他也不高声喊话,就那么沉默不言的浮在空中,面向传送门。   站了一刻钟之后,席云霆退了回来,让韩家由少数精锐,多数附庸组成的队伍上前攻坚。尽管内心疑惑,韩家的人马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上前进行攻打。   却不成想,对方像是中了某种邪法一般,先是哨卡的防御像是因为耗损过度,长期又缺乏维护忽然失效。等到韩家的人马冲进去,钟家的人又总是出现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失误,让韩家迅速的占据了上风。   这个时候,席云霆才出面以重玄派的身份要求钟家的人放弃抵抗,立刻投降。只是迟疑了片刻,这队战力大幅下降,又孤立无援的人就束手就缚了。这场原本韩总管以为要至少打上一两个时辰的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迅速的结束了。 第86章 一起去看一看   席云霆功成身退之后,韩总管匆忙赶来漩涡传送门。传送门重新开放,没有一会儿工夫,接到席云霆传讯的韩元春带着韩元之夫妇就跨越传送门回来了。韩总管赶忙上前见礼,然后把目前的情况叙说了一番。   韩元春原本接到传讯就已经是惊怒交集,再等匆匆往回赶的时候被告知庚生小天境暂时关闭,无法进入的时候,更是五内俱焚。   韩家尚算是一个年轻的世家。第一个成为城主的是韩氏兄弟两个的父亲。父亲闭关失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韩元春才接手了城主之位。兄弟两个都很有天分,先后修炼到了出窍。只不过在后继人的问题上,韩元春更愿意把城主之位传给自家的子孙。旁支说是都是韩氏子弟,韩元春却总觉得把父亲亲手取得的寒山城交给旁支子弟,心有不甘。   他这些年只顾着修炼、管理城务,四处打听如何求子。对于寒山城内这些蠢动,虽有察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这是没有继承人不稳的原因,想着万不得已再从旁支过继一个,寒山城内的暗潮就会平息。   却没想到,钟家的野心这些年膨胀得厉害,突然就发动了对城主府的篡权。钟家截断漩涡门这一步是正确的,只要把韩元春二人堵在另外一边回不来。等到他掌握了寒山城的大权,清洗光亮城内的韩家子弟,一切尘埃落地,韩元春再回来也挽救不了。一个世家说是世家,那是因为子孙众多。只有韩元春跟韩元之两个,称不上家族,城主府就算是抢回来,位置也坐不稳了。   听了韩总管的汇报,发现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攻击城主府的人马被打退了,传送门也夺了回来。虽然知世堂被抢占了去,装备跟法器都落到了钟家的手中;商业区也伤亡惨重,店铺物资被损毁不计其数。重要的韩元春兄弟回来了,而时间也不过刚刚过去一天。   韩元春松了口气,他对韩总管说:“幸亏你应对得当,才没有使得局面更坏。”   韩总管并不居功,他说:“这其中重玄派的席云霆功不可没,也是多亏了他及时告知异动,又不远路途的去向城主报讯。”说到这里,韩总管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甚至连这传送门夺回来,都多亏了对方才能如此迅速。只半个时辰就拿下,手段很有些莫测。”   韩元春顿时大感兴趣,问一旁的韩元之道:“难道这位席云霆修为深厚?”   这一次重玄派十年一次选徒,来了他们这个天境,韩元春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他事情比较繁忙,并没有过多关注。作为知世堂庚生小天境的总负责人,韩元之接待了对方,为对方办理的各种事宜。所以,韩元春才拿这话问他。   韩元之说:“听闻修为只是金丹期。不过,据说在重玄派非常的受到看重。别看这位席云霆年纪不大,修为不算多高,他的身份确实不容小觑。”   席云霆有什么身份韩总管倒是不知,于是也把目光望向韩元之。韩元之说:“据说,他的辈分在重玄派内很高,位列二代弟子当中最末一位,如今的重玄派掌门乃是他的师叔。”   韩总管“嘶——”了一声。这身份着实贵重了!要知道在重玄派那样的大门庭当中,可不是哪一位二代弟子都能够称呼掌门一声师叔,那必须要是同一个师承下来的。别以为仙门当中就不看重嫡系与否,是否出自同一个传承,对亲近远疏的判断与修仙世家一样重要。   韩元之看韩总管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情总管做得很好,那就是借此机会加深了跟重玄的接触。恐怕你们不知道,就因为辈分太高,总管重玄事务的掌事院还让他挂名做了名誉掌事。能跟这位攀上交情,对我们韩家来说,意义重大!”   这比之前的消息还要让韩总管吃惊。掌事院是个什么地方?在大门派里边管理事务的可能称呼各有不同,换在他们寒山城,那就是城主府!现在只是挂名,也是由于席云霆的修为不够,只要等到他的修为晋升,这就是执掌重玄派中心权柄的新贵。到时候他们就不是想攀关系,就能够轻易攀上关系。   这把一直以为席云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弟子,了不起是个内门精锐的韩总管激动坏了。连韩元春脸上都露出了动容,他抬手拍了拍韩总管,哈哈一笑:“看来,咱们韩家这一次是因祸得福啊!”   原本韩元春就有借此机会跟重玄派搭上关系的想法。附庸格调有些低,当个小弟是韩元春心里底线。席云霆的身份揭露,则直接让韩元春转了念头。背靠大树好乘凉,与其好高骛远,还不如牢牢抱住这根未来的大腿。   虽然在心里下了决定,不过韩元春没有急着付诸。眼前的乱局还没有平息,用这样的局面跟对方谈话,先天就要低了三分。还是尽快收拾了钟家这些不长眼的跳梁小丑,再去谈今后的发展大计。   寒山城内的这一场内乱,全面从城主府被动防守,转变成了主动出击。韩元春的归来,不仅给己方提高了士气,还让钟家的气焰被压了下去,行动不敢再那么张狂。只不过知世堂内储存的大量丹药装备跟法器让钟家底气充足,双方开始追追打打,不管在哪里,是埋伏还是巧遇,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只有钟家还以为凭借着知世堂的库存,他们尚有一搏之力。其他的世家却知道城主府底蕴深厚,几百年的经营并不比知世堂差到哪里去。再加上韩元春实力深厚,韩家又隐约傍上了重玄派这样的强硬后台。中立世家纷纷倒戈,入场加入这场内战,加速了韩家覆灭钟家的进程。   外边实在太乱,城卫队已经成了救火队,出现了战斗就迅速的赶到现场疏散在场的无辜人士。可是他们赶来的再快,也难免有被误伤的凡人。有鉴于此,陈潇决定事态平息下来之前,就都待在城主府内不出去。   童诺诺也算是被卷入到钟家阴谋的最大受害者之一。韩总管亲自来过一次,不仅承诺在内乱结束之后,公布厉仙师一行人的恶行,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补偿。不仅仅是唯一活着的童诺诺会有赔偿,连已经上了死亡名单的人的师门也会得到专门的通知。这对知世堂来说,可是比较少见的。每年历练当中死亡那么多的人,要是知世堂都负责上门送讣告,多少人也不够使的。   陈潇和杜荣,因为是席云霆的同伴,也得到了一份被牵连遭受袭击的赔礼。韩总管可不知道陈潇这会儿的名牒上仍旧是个普通人,而是按照低阶修士的身份,给了身跟杜荣一样装备。这装备有贴身穿着的护胸,护腕还有一条腰带。分别是加速度、防护和力量,相当的全面和实用。   杜荣得了装备爱不释手,也不管是不是要出门,直接就穿戴上了。整天去演武场锻炼时身法,去静室打坐。现在陈潇每天早上起来画一张引灵符,全都给杜荣用了。他的修为虽然增长的从极为缓慢变成了相对缓慢,可是再慢那也是在增长着。杜荣对自己能够突破成为筑基,前所未有的有了信心。   引灵符的功效这样好,陈潇也动过心思拿着去贩卖给资费不高的修士们或者修仙者们赚钱。只可惜这种纸符虽然成本低廉,产出的速度却实在太慢,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高收益。于是,干脆的作罢,等到以后他的精神力更高之后。   度过了最炎热的几天,早晚的气温开始凉爽起来。陈潇原本早上就起的很早,就喜欢趁着这会儿凉快,在城主府当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   韩总管把他们安置在了城主府中心一块较为安全,不容易受到袭击的地方居住。几件房屋之间有一个爬着滕曼植物,开满了淡粉色花串的花廊。陈潇就经常抱着书来这里看,清晨的晨风吹动,经常有小巧的花瓣随风落入廊中,飘到他的书上。   花廊就在席云霆居住的房屋不远。当日星初起,席云霆结束早晨的修炼,也会从房间当中出来。陈潇每次都会跟席云霆打声招呼,多数的时候席云霆有其他的事情,淡淡回应一声就离去。而有的时候,则会像现在这样,走过来坐到陈潇的附近,跟他说一会儿话。   大部分都是陈潇在提出话题,席云霆会顺着话题说。之前陈潇问的最多的都是外边的情况,发展到最近俩人开始谈论起了陈潇看的书籍。   陈潇发现席云霆的知识面不仅广泛,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些还有深入的研究。不过修仙界的相关知识陈潇并不了解,席云霆就跟他说一些凡人国度的风土人情。他独自外出历练的时间最多,经常隐藏身份在普通人众多的城市当中行走。亲身经历的叙说,比书本上的更让陈潇觉得生动鲜活。   让他不由感慨地说:“真是让人觉得神往,恨不得亲眼去看一看,亲口去尝一尝当地的美食。”   席云霆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等到寒山城的事情平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一看,故地重游也是一番乐趣。” 第87章 新名牒到手   陈潇惊讶的看着席云霆:“此间事了,大哥不回重玄派?”   陈潇一直以为席云霆会在重玄派派来掌事给常家村的人办理好了名牒后,一块通过传送门离开,返回位于罗辰大天境的仙门。虽然会觉得不舍,可是他只要一想,当初在鲶城外港孤单单一个人站在码头目送其他人离去的席云霆,这次带着一队上品以上的灵根回去,会带给重玄派上下多么大的震动,他都觉得扬眉吐气,心胸为之快慰。   席云霆嘴唇轻轻勾起,他说:“不回。带队任务实际已经交接,我身上无事。接下来自然是要继续在外历练。”他还没有弄清楚陈潇为什么不受影响,怎么可能就这样走。这群人交给管事带走便是了,他则继续跟陈潇一块行动。   席云霆难得这样恣意的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因为身上不经意就会给他人带来厄运的能力,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又因为师父地位高,为了不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不给师父添麻烦,他从来都不任性。沉默,高冷,又独来独往。加上他的辈分在同龄人当中最大,导致他至今交不上什么朋友。直到遇见了陈潇。所以,他现在很珍惜能跟陈潇相处的时间。   陈潇有些疑惑,随后转而放开那点不解。要是他一定会想要看看重玄派上下的反应,那一定很有趣。可是席云霆既然决定不回去,他当然更加的欢迎。席云霆面冷心热,见多识广,洞察力强,有他在身边陈潇受到了不少的启发。他很乐意和这样一个朋友相处,恨不得时间越长越好。于是,他就抱着书,兴致勃勃地跟席云霆畅想,等到寒山城的内乱平息,有哪些地方值得一看。   转天,重玄派接到消息赶来的掌事院掌事就到了。因为陈潇也要趁机办理身份名牒,就跟着席云霆一块去见他。   这位掌事同是二代弟子,按照身份是席云霆的师兄。席云霆称呼他为殷师兄,殷师兄则亲切的称呼他小师弟。俩人并不是同一个师承,不过席云霆在重玄内是特殊的,掌事院当中待他又格外不同,这才显得很亲近。   席云霆低声对殷师兄说了,想要顺便帮自己的朋友办理一下修行者名牒。他的这位朋友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有灵根天赋当初却没有测验出来。   小的时候没有练出真气,并不一定就代表没有灵根天赋,也许是所学功法不适合。长大后有了奇遇,反倒成了修仙者的极端例子虽然罕见,也并不是没有。殷师兄就把陈潇当成这样的一个。办名牒这样的小事没有让殷师兄觉得奇怪,让他觉得讶异地是小师弟竟然说陈潇是他的朋友!这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陈潇心情紧张的跟在席云霆的身后,在他的介绍下对着这位殷掌事行礼:“晚辈陈潇,见过殷掌事。”   殷掌事笑得格外和蔼可亲,好像小学生的家长第一次见到自家孩子带回来同学一样,热情地对他说:“不必客气,你既然是小师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小辈,称呼我一声殷师兄就是啦。”   陈潇有些惶恐的说:“这太失礼了,晚辈不敢放肆。”这热情得让陈潇摸不到头脑,总觉得压力甚大。   席云霆都看不过眼了,他叫了殷师兄一声,制止对方的过度热情。对着陈潇声音温和的说:“不用听殷师兄的,就叫他殷掌事。”   殷掌事颇为遗憾,不过他不敢招惹这个小师弟不高兴,只好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塞给陈潇:“第一次见面,之前也没有准备。这个小玩意,拿去玩吧。”   殷掌事硬塞到陈潇手中的是一支短笛,通身碧绿,看材质是非常好的玉石雕刻。上边还有复杂华丽的符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说不定还是一件法器。陈潇很惊讶,上来就送这样贵重的礼物,难道财大气粗是重玄派内的普遍属性?   席云霆额头上的青筋都差点跳起来。殷师兄为人哪里就好,就只一点太过风流!他喜欢各种各样长相俊俏的美人,平日里在师门内就习惯身边聚拢一堆漂亮的师弟师妹。经常见到他在门内送东西给好看的女弟子,燎的对方娇羞不已,对他心生爱慕。不过殷师兄却真的只是喜欢美人而已,并不会跟任何一个人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席云霆敢肯定,殷师兄除了对小师弟的朋友亲切之外,绝对是看陈潇生得俊俏讨喜,才习惯性的掏出东西送。   席云霆暗自地默默心塞,他都还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陈潇,就被殷师兄抢了先。——至于他给了陈潇一个牙牌的事情,早就被土豪人士给忽略了。   陈潇见席云霆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来不及细想,对着殷掌事道谢:“多谢。只是这太贵重了,是一件法器吧?”   殷掌事笑眯眯地说:“不过就是一件吹奏起来能引来百鸟的笛子。玩闹一样的物件,那里算得上法器。你就拿着玩吧。”   陈潇暗自咋舌,能引来百鸟,铁定是法器了啊!不管效用如何,但凡是法器价格就没有低廉过的。   席云霆不说话,殷掌事一看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敢再逗着陈潇说话。三个人离开寒山城,由席云霆带着陈潇赶回了山谷。殷掌事这次出来也带着测验灵根的法器,给常家村的人一一测验过后,同样心中震惊。他和席云霆两个人关在房间里谈话了一下午,第二天大早就回了一趟寒山城,带回来了一个知世堂的管事。   这个掌事是韩家的人。钟家占领了知世堂,导致知世堂现在处于全面瘫痪的状态。不过还是有些没有死在钟家精锐手中的韩家人手逃了出来,这位就是其中之一。殷掌事找上韩云之,韩云之不敢耽搁,派遣出了他跟着殷掌事走这么一趟。即使知世堂现在瘫痪了,只要他这个主事说能办理,就能给照常办理名牒。   知世堂的管事本身被主食亲自指派了这个差事,就不敢怠慢。再加上知道了对方重玄派掌事院的身份,更是打起了小心。早就有小道消息说,韩家即将要附庸到重玄门下,这以后就是上峰了,万万不能得罪。   殷掌事面对外人还是很端得住架子的,他神情严肃的递给知世堂管事一张名单,让他验看核对。   知世堂递过来细细一看,上边写着人名跟外貌特征,出生地算是寒山城外郊区,以及每个人的灵根天赋。   看着上边的灵根天赋,知世堂管事暗暗吃惊。真不知道这重玄的人是怎么把这些人从山沟当中挖出来的,竟然有这样好的天赋!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些人是躲避通缉的常家人后裔,只以为这是哪些居住在偏远地带的山民。庚生小天境虽然挂着一个小,可那是相对上属的中天境、大天境。实际到底有多么的大,就是他这个知世堂的管事都不清楚具体面积。只知道有海洋、湖泊、雪山、平原、森林、沙漠等等地貌,外加十几个以凡人为主的国度。面积太大,难免就有的地方与世隔绝。从出生起根本就没有记录过名牒的,是名副其实的黑户。   往常这样的黑户,是要知世堂亲自前往查看。当地居民之间要互相证实身份,才能够办理登记。不过这次有重玄派出面,当然就省去了这一个环节。管事可不敢耽搁对方的时间,能从速就从速。   甚至他都没有提出按照名单把这些人一一的灵根天赋再重新测验一番。就按照殷掌事那份材料给记录了名牒,分发到了众人的手中。顺利而迅速的办完了事情,殷掌事又跟知世堂管事一块离开筑山居。他还要亲自去跟韩云之会面,当面道谢,顺带谈谈今后合作的事。   俩人离开后,常家人抑制不住的喜极而泣、互相庆祝。拿着手中的名牒,珍视地翻来覆去的看着。他们总算没有了身份的桎梏,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寒山城,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   陈潇拿着焕然一新的名牒,内心也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竟然就这样简单容易的把他以为千难万难的事情给解决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受深刻,抱大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陈潇喜滋滋地拿着名牒,忍不住对席云霆道:“大哥,你看。我现在也是一个修行者了!”   席云霆看他高兴,心情也很好。他说:“你本来就是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席云霆那么沉稳,倒是显得他很不淡定。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城主府?”   席云霆听他说“我们”,每次都感到很愉悦。他尤其喜欢陈潇这样仰着脑袋,双眼看着他的时候这么说。这让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们在一起,彼此相伴。他说:“暂时还先不回去。”   陈潇惊讶地眨眼:“为什么?”童诺诺跟杜荣还在城主府。杜荣也就罢了,有静室跟练武场就能打发时间。童诺诺身上的伤势虽然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却还有些没完全变回跟以前一样平整光滑,需要静养。没有陈潇的探望,他一定会很无聊。   席云霆深深地望着陈潇说:“这段时间空闲,我想教你一些身法。这样以后再遇到斗法,就不必再那么狼狈。”他才不要这会儿就回去,一定会被殷师兄拉过去跟着一块商议。还不如留在这里,没有童诺诺跟杜荣,只他们两个相处。   陈潇立刻把童诺诺丢过脑后,他兴奋地双眼都发亮了:“可以吗?仙门的功夫不都是不外传?这样教给我不要紧?”   席云霆眼带笑意:“重玄有部身法尚算是许多门派常见,自是没有关系。你愿学吗?”   陈潇使劲点头,大声回答:“我愿学!” 第88章 掌心火热   之前在遭遇袭击时,陈潇不过是仗着年轻的身体,反应灵敏。要不然以他前生只能对付个小偷的街头把式,早就死在那个金丹的手上了。   那天亲眼所见,才让陈潇明白,在这修仙界不光要有灵根有修为,还要有好胆量跟好身手。陈潇早就很有紧迫感的把学习身法的事情提上的日程,他原本是打算请教杜荣。只不过杜荣拿到了新装备之后,日夜勤修苦炼,让陈潇不好意思去打断他的势头。这会儿席云霆主动提出,真是解了他的难题。   席云霆提出要教陈潇身法,一方面是为增进二人之间的交情,二方面则是真心为着陈潇打算。   这个世界具有修仙资质的人有条件的在少儿时期就开始打基础,学习身法,修炼内息。就连避居的常家村,孩子们也早早的五六岁起就开始压腿、拉筋、扎马、站桩。   而陈潇如今已经十八岁,错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他的身体说起来虽然年轻,可是筋骨已经没有小的时候那样柔软、有弹性。即使陈潇之后请人来教,未必有他这样的好心和耐心,教授给他的身法也未必有他的精妙和实用。   席云霆做事一向认真,尤其是他从心底认为要帮助朋友就要尽心尽力,更是负责又严格。每天早晨他做完晨练,就开始指点陈潇做起最基础的练习。他的师父在他小的时候还是重玄掌门,没有时间亲自教导他基础,还是他师兄给带的入门。他们一门师兄弟跟师父都是一样的做事风格,教导起人来一丝不苟,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陈潇还以为他们会在轻松的氛围下学习,就好像电视上军营体验真人秀里边演的那样,就算辛苦却也是愉快的过程。没想到席云霆会这样严厉,比他师父方顾教他的时候更狠。缓冲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进入地狱模式。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身体差不多快要定型。即使以前有憨娃打下的基础,在陈潇这一年多没有练习的荒废下,也丢失得差不多了。扎马站桩还好,压腿、拉筋时,把已经收缩的筋骨打开,疼得陈潇真有种要“要死了”的感觉。虽然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练习都在他的承受极限内,可是那个滋味别提多么煎熬和痛苦。   然而头两天不过是开胃菜,等到席云霆摸清楚了陈潇的情况,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更好,就直接加大了练习量。他压根没有想过,按照重玄内部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学徒训练的人有多么的严苛。他只知道陈潇能够做到,就按照最快最好的方式去指导他,训练他。   而这个时候要面子的陈潇即使痛苦的要哭,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流,丝毫没有求过一次饶。尽管内心觉得席云霆教导的方式太狠太凶残,可是陈潇的脑海里没有一次想过要放弃。就像是他当初顶着超高的学习强度,硬是按照方顾的规定严格的要求自己一样,闷不吭声的照做。他知道,这就像是那一次一样,是一生当中也许只有一次,能够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可是,不管意志上如何坚强,身体却并不配合,照样该疼的还是疼。让他结束了一天的练习之后,僵硬的走回房间后,半天都缓不过来。疲惫欲死的几乎要睡过去,陈潇硬撑着爬起身,来到后边的洗浴房,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洗澡桶里。   陈潇舒服的呻吟一声。感谢仙家手段,既先进的灶台之后,陈潇享受到了同样先进的浴桶提供的便利和舒适。没有这个只要早晨出门前启动,就自动按照设置好的水温水位准备好洗澡水,回来之后可以直接洗澡的浴桶,陈潇觉得他第二天他绝对起不来。   泡了差不多一刻钟,陈潇克制着直接睡在温水里的诱惑起身。这些天因为实在太累,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也没有,陈潇就请常家村的人帮忙送到房间。席云霆为了更好的训练他,天天把他叫到正院里。所以筑山居里的人都知道席云霆在给他做特训,常家村的人感念陈潇,再加上他跟自家师叔要好的关系,很乐意的答应了。   吃完晚饭,点着灯盏,陈潇又看了一会儿书。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席云霆来了。   这个时间他过来,让陈潇很意外。俩人虽然比之前亲近多了,可是他知道席云霆是个特别注意私人时间跟空间的人。白天俩人说话,很少到各自的卧房去。一般都是在室外,或者是客厅。像是在夜晚这种该休息的时候,除非是有事情,否则绝对不会前来打搅。   “大哥,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陈潇把席云霆迎进门,疑惑的看着他。   席云霆眉心微蹙,仔细的观察他的脸庞。虽然脸颊透着健康的红云,可是眼神有些不太明亮,显得有些不精神。一股从骨子里边透出来的疲倦,藏在他的眉眼之间。这让他内心懊恼,责怪自己发现的太晚。   陈潇平常吃饭喜欢去食堂,先看看有什么菜色才决定吃什么。也是今天傍晚的时候,给他送饭的人无意中提起陈潇这些天并没有去食堂。席云霆才觉察到如今的练习强度对陈潇来说,让他连去食堂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本不应该。   他思索了一番,明白了为何会如此。他定制的训练量,是严格卡在陈潇能够承受的极限。能最大程度激发他的身体潜力,促进修炼的进步。然而陈潇现在虽然身体上有着能量,却不能像是修行者那样用功法运行,辅助身体的恢复。这应该是因为他体内的能量,是因为修习风水术带来,而不是依靠打坐静修。没有相匹配的功法,就无法应用。这才导致他只能依靠睡眠来使得身体自行恢复最佳状态。   虽然说之后只要适当减轻训练量,就能让他每日没有这般疲累,可是却失去了激发潜力的效果,进步速度就变得缓慢。以席云霆的一丝不苟,自然是不会这样做出选择。既要达到最佳训练成效,又要保证陈潇的精神状态,还有另外一种方法。每日使用药油进行按摩,促进肌肉和筋骨恢复。   要是换成其他人,席云霆必定会叫人帮对方每日做做按摩,放松缓解。现在他却自己拿着药油敲开了陈潇的房门。这是他的友人,自然不需要假手他人。他理所当然的想着。   席云霆内心的这番思量说不出,他抿了一下唇,面上些微紧绷的说:“我从寒山城给你带回一些药油,能缓解肌肉酸痛。只需要每日修炼完后使用,转天会轻松很多。”说着,他抬起手,把他带回来的药油给对方看。   这正是陈潇最需要的,他感激的伸手:“谢谢。都是我自己太不争气,还劳烦大哥惦念。”   席云霆轻轻的举手避过,面对陈潇不解的眼神,他眼神闪了一下,说:“我来助你。药油使用需要按摩吸收,你自己不成。”   诶?陈潇顿时瞪大了眼睛。   席云霆的表情认真,让他意识到对方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陈潇只得乖乖的接受来自大哥的好意,脱掉外边的衣物,爬上床趴平了。   席云霆好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他仔细的净了手,才把药油倒在手心。又用双手揉摸,使药油均匀覆盖整个手掌。   夜深人静,屋子里边安静极了,只有席云霆动作时带动的衣服摩擦的声响,跟手掌之间摩擦的细微声音。陈潇趴在床上,柔软的枕头垫在脑袋底下,不由被这迷之暧昧的气氛弄得紧张。   席云霆的心跳微微的加速,他坐到床边,弯下一点腰。两只手伸出去,在要碰到陈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白皙脊背时又停住了。   他润了一下嗓子,使声音听上去像是平时那样从容,而不泄露一丝的紧张。只听他低沉的说:“我要开始了。”   陈潇背上的线条顿时比刚才绷直了,他把脸埋到枕头上,硬是压住一股燥意往脸上涌。声音闷闷地说:“嗯。”   席云霆的双手,这才轻轻地,像是触碰什么易碎之物一样,落在了陈潇的背上。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随着席云霆火热的手掌大面积的落在他的肌肤上,陈潇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肌肉紧张的近乎要痉挛。随后,他再顾不上什么,诧异的回头看席云霆。   席云霆坐得很近,他又黑又长的发丝从两边垂落下来,只差一点点,就要扫到陈潇的身上。他微低着头,眼睛垂着。陈潇刚扭过来,他就抬眼望过去。这么近距离看席云霆的脸,就算是同为男人,陈潇也不由得被这张在昏暗当中更显俊美的脸庞给晃了一下神。   “怎么?”席云霆的声音让陈潇迅速的回神,他甩掉脑海里一瞬间不合时宜的惊艳,有些不解的说,“没。只是这药油……怎么是热的?”   他觉得席云霆的掌心热,并不是错觉。到现在按在他的背上的双手还在散发热量,就像是两个热乎乎的暖宝宝,源源不断的热量舒缓紧绷的肌肉,使它缓缓的放松下来。   席云霆轻声说:“我本就是金火双属性灵根。只是用了一些火属真元覆在手上,这样药效更佳。”   陈潇顿时瞪大了眼睛,用惊叹的目光看着席云霆。 第89章 酸爽   用精神力指挥力量在身体给移动,陈潇试过。只是从额头移动到手部,然后再推出去历尽艰辛。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能把真元精准控制到覆在手上,只加热那么薄薄一层,是多么精妙的操控。陈潇由衷的说了一声:“大哥真是厉害。”   席云霆被称赞得紧张竟然消散了不少。于是他板起脸,使劲用手按揉,对陈潇说:“趴好。”   陈潇乖乖地把脑袋扭回去。很快他就顾不上惊叹和佩服,席云霆对人体的经脉跟肌肉了若指掌,手上的动作每一下都很准确的按到他酸疼的地方。单单只是用按摩就能起到相当的作用,更何况他还特意加热了药油,使得药效发挥更快。几乎是立刻陈潇就感觉背上热辣辣、麻麻地,又有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渗透到身体里。   “唔——”陈潇硬是忍住哼到嘴边的声音。席云霆的手劲极其大,没一下按揉都是又疼痛,又酸爽。疼得陈潇恨不能从席云霆的手掌下逃走,酸爽地陈潇又想要继续享受下去。很快,他的脊背上就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薄汗。   席云霆自然是听到陈潇隐忍的呻吟。他知道这很疼,年少的时候他修炼的强度只比现在要高出数倍,绝不比如今的陈潇少上一分。最初是师兄帮他把紧缩在一起,酸疼得肌肉揉开,后来等到他内息有所小成,就再也没有麻烦过师兄,只是自己用内息缓解。   他对不自觉紧缩起来想要避免疼痛的陈潇说:“放松,不要抗拒。你越想要对抗,就越觉得疼。等到过后,就只剩下舒适,没有疼痛了。”   躲避疼痛是人的本能,不是陈潇想要立刻放弃对抗,就能够放松下来的。更何况真的是太疼,酷刑般的感觉跟白日里竟然也不逞多让。陈潇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呼吸都受到影响,急促了起来。   肩颈、脊背、腰部每一块肌肉都被细心的照顾到,连两根大筋也没有落下。陈潇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底裤,初初爬上床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会儿连那四个字怎么写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中间席云霆起身往手心倒药油的间隙,才有余力喘息片刻,很快就又陷入到欲生欲死的疼跟爽当中。   整个上身的按摩就过去一刻多钟,然后席云霆又仔仔细细的为陈潇的双腿按摩了一番。下肢比起上身更是重灾区,肌肉群更加的僵硬紧张,席云霆的手指在经络上使劲一按,陈潇就再也忍不住的飙出了眼泪。   他的呼吸变得更短更轻更急,喘气当中偶尔带出一声没藏好的哽咽。大概是觉得这么大了还因为疼痛而哭太过丢人,陈潇双手使劲握着脑袋下的枕头,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席云霆见他如此,心中生出不忍。然而他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是加快手下的动作,让按摩好快点结束。结果他好心没有用对地方,直接让陈潇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嗓子:“啊——”这一声,叫得席云霆心里扑腾一下,手下动作顿时停住了。   感觉身上的手不动了,陈潇没忍住回头。席云霆眉心微蹙,用含着担忧,略带不忍的目光看着他。陈潇被看得脸上又是一阵燥热,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大哥。我受得住,不必管我,你继续。”   他脸上虽然没有泪水,眼圈鼻尖却都发红了。一张俊俏原本就讨喜,再加上带着没有退干净青涩的脸庞上因为羞赧而微红,越发得让人觉得怜爱。即使是席云霆,也没能例外。心头一软,席云霆说:“我给你用的药油,按摩之后没有丝毫的余痛,让你晚上能睡个好觉。第二天必定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陈潇转回去,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大哥都是好意,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席云霆手下继续按揉他的双腿,这里的肌肉更密实,更加紧绷有弹性。年轻的肌肤光滑柔腻,让席云霆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人身上的皮肤竟然是这样的触感。有一种紧紧吸住他的手掌,忍不住流连不去的吸引力。肤若凝脂,爱不释手指得就是这样吧?   席云霆很快察觉出这个念头对陈潇来说有些很不尊重,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也很不得体。立刻就勒住了思绪,严厉的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内心的谴责,随后把这个念头给扔进了一边。   为了分散心思,席云霆就顺着陈潇的话说:“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已经足够好。”陈潇的意志力和耐力确实让席云霆刮目相看。同等的训练量,就算是重玄派的弟子在最初训练的时候,也难免哭鼻子,心生各种悲愤委屈。陈潇没有叫过一声苦一声累,更不曾抱怨过一分一毫。固然是因为他进行训练时的年龄比较大,忍耐力强。他本人坚韧的性格,却在其中起到了最为重要的作用。   陈潇轻笑了一声,说:“大哥快别夸我了。我想重玄没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耐不住疼的。”   席云霆却说:“这却是你想错了。不说那些在拉筋压腿的时候就哭个不住的,单只是练习后的按摩也有痛哭流涕的。”   陈潇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们基础练习做完之后,也会这样按摩。”   席云霆颔首道:“当然。同伴之间往往互相帮助,互相按摩。”   对这一点,席云霆知道的很清楚。有些基础训练,因为年龄的关系。席云霆经常能跟低他们一辈的弟子们碰上。那些同门之间互相帮助的情谊,曾经让席云霆很羡慕。因为身份和他的特殊能力,这种羡慕让人记忆深刻,最后变成遗憾。   席云霆想起往事,心情低落了一瞬。可是看到陈潇扭着脑袋,双眼好奇的看着他,这低落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他说:“所以,接下来做训练后,我都会过来帮你。每天帮你用药油按摩,你也好恢复的快一些。”   陈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席云霆都说了他师门的弟子们都是这样彼此帮助的,他由大哥照顾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只得顺从的答应,对着席云霆的好心道谢。   陈潇乖乖点头的样子让席云霆心情大好。果然施比受更让人觉得愉快,他想着。   转天陈潇起床,觉得身体轻松得不得了。浑身上下充满力量,轻盈的觉得自己都能飞起来。他信心十足,精神饱满的去席云霆的东院进行今日的训练。觉得他今天状态这样好,肯定不会再个死狗一样的回来。   不过,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昨天晚上的相处让俩人的交情更进一步,席云霆却依旧冷面如铁,丝毫没有手软。基础训练做完,开始正式学习身法。动作难度加大,消耗进一步的加大。当真是一点轻松的余地都不给他留下,非常得具有席云霆做事的风格。   这天,他仍旧是拖着脚步回的南院。面上不显,内心却觉得哭着觉得大哥太冷酷太无情。结果当晚上泡澡之后,席云霆拿着药油如约过来。经历过一番又疼又酸爽地按摩之后,滚进被窝,浑身舒坦的陈潇就又觉得大哥真是太体贴太周到,再没比他更好的人了。   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疼痛与舒坦之间,陈潇迅速的打好了基础,身法也有了一点样子。而在这个时候,殷掌事也跟韩元春谈完了寒山城正式附庸重玄派的事情。正式的会面,必须由韩元春这个城主亲自的去一趟罗辰大天境,面见掌事院。然而现在韩元春根本就走不开,也只能等到这边平息了内乱,事情了解,才能动身。   正事办完,殷掌事就带着常家村的人启程。走得时候,陈潇跟席云霆俩人一块去送别。殷掌事还好,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那些常家村的人就不一样了,跟陈潇相处了一段时间,竟很有些人舍不得。陈潇笑着说:“别这样,等到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等你们修为有成,可以外出历练的时候,说不定会在那里就遇到。或者等我以后,总有去重玄拜访的那一天。”   殷掌事则问惯常没有什么表情的席云霆:“这次,真的不一同回去?”   席云霆看着他处,淡淡地说:“不了。反正这一次殷师兄你直接带来了此次任务的奖励,功勋也已经结算,任务算是完结。我也没有必要再在短期内回师门一趟。何况现在师父正在闭关,我也不必回去打搅。就在外边跟同伴一起游历,也很不错。”   殷掌事顺着席云霆的眼神望过去,那边陈潇身边正围着几个人说话。想想小师弟好不容易结交的到一个朋友,此时必然是乐不思蜀。而他这会儿不肯回去,也是担心自己身上的能力一个不小心失控,导致闭关的师父失败吧?   他拍了拍席云霆说:“那好,你就放心在外游历吧。有什么事情,我会使人通知你。”   席云霆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他,说:“多谢殷师兄。”   他们一走,筑山居一下空旷了许多。陈潇就提出回城主府。席云霆想了想,换个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俩人就处理了筑山居内一些不能久放的东西,返回了寒山城。   回到城主府,童诺诺见了他就是一阵抱怨。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皮肉完全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疤痕,还需要用一段时间的外用药物消除。整个人已经可以到处走动,只是他一个路痴,不敢独自在偌大的城主府内行动。每次想要出去,都找不到人相陪。 第90章 礼物   陈潇向他道歉,然后告诉童诺诺这段时间不回来,是因为席云霆在教授他身法。童诺诺听了顿时就不再埋怨。他知道席云霆肯把重玄的身法教给陈潇,是陈潇天大的机遇。相比陪伴他这个病号,自然是学习身法更为重要。他就体贴的说:“那你跟着席仙师认真学习身法吧,不必管我。”说着他还伸头往陈潇身后望,“席仙师怎么没跟你一块?”   陈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童诺诺是怎么有了他出现席云霆就必定在的逻辑。他说:“因为外边的内乱还没有结束,还得继续在城主府内居住一段时间。于是席大哥就去找韩总管要一块练武场,另外他说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去办。”   童诺诺点了下头:“应该的。是要专门准备一块练武场。毕竟是要教授仙门的身法,注意场地不要轻易被人窥看了去。”   席云霆愿意教陈潇是一回事,在开放场合被人偷学就要闹出不愉快的事情了。他们在城主府再怎么受到尊重,却是客人。真到那种时候,被城主府的人私下里学了去,都不好去计较。所以,干脆就在一开始杜绝这种可能。   陈潇看童诺诺立刻就意识到了席云霆的用意,不由得有些感叹。他再怎么努力学习融入这个世界,融入到修仙界,这种立刻根据修行者角度做出的判断,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培养出来的。像是一开始他还天真的以为跟在筑山居一样,在席云霆居住的地方附近找一块空地就行了。   甚至他在回来的路上,还跟席云霆说他觉得每天早晨起来看书花廊附近不错。当时席云霆只是说:“既然潇弟喜欢那个地方,就还继续在那里看书吧。看书的地方清清静静的就好,等我再跟韩总管说一声,让他给腾出一个练武场。”直接婉言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里的人相当看重功法。从来不会有身份地位的小子在人家学习的时候从旁窥看,而后成就非凡,传为美谈的事。这样只出现在小说里边的桥段要是真的发生了,被偷师的势必要追究严惩。   另外一说,席云霆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的就从陈潇变成了潇弟。   之前陈潇厚着脸皮跟对方攀关系,称呼对方为大哥的时候,只说请对方叫他的名字。攀关系叫大哥是他单方面去亲近对方,对方怎么称呼他,则可以断定他在对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陈潇并不敢做席云霆的主,决定他应该怎么叫自己,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对方。筑山居这段时间的相处,俩人之间的关系亲厚许多,席云霆改了称呼,让陈潇内心还挺开心的。   童诺诺苦恼地说:“我不能总是去麻烦杜修士,整天待在一个地方闷都要闷坏了。”童诺诺受的只是皮肉之伤,并不影响他进行修行。可是每日打坐半天,也还有剩下半日空闲。他不像陈潇那样能坐下来拿本书就能打发时间,一个人无聊也只有靠游戏棋才能消磨时光,听得人都觉得他可怜。   陈潇想了想,对他说:“要不然你做做机关研究?”童诺诺无奈地说:“我也想,只是机关盒当中消耗掉的材料一直也没有机会去补充。现在外边这么乱,商业区那边听说被破坏地很厉害。”   陈潇说:“不如我们去找韩总管,看看能不能从城主府储备当中买到一些材料。”童诺诺立刻点头同意,再不让他摸机关,他真得闲得骨头缝里都要发痒了。   于是俩人就去求见韩总管。韩总管听了俩人的请求,很痛快的打开城主府的材料库房,放童诺诺去挑选。童诺诺非常感激,要知道寒山城的城主府可是一个小天境的势力之首,材料必然会很丰富。   童诺诺欢喜的在偌大的库房当中找出来了很多他心仪了很久,却没有渠道入手的少见材料,还不惜价格的选了几种特别的材料。很快他得到的赔偿跟卖蔗荧草分到的钱就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难得进了材料这样齐全的地方,陈潇也趁机挑选了一些制作纸符会用到的材料。因为他目前元气不够,只学会了一个配方。绘料什么的他就没选,只是挑了一些凶兽身上的毛发,柔韧有弹性,是制作笔锋的上好材料。另外还有一些库存的上好纸张,是城主府内自己使用的。   虽然修仙者传承知识,都是使用的玉石或者是凶兽身上的牙齿或者是兽骨、角制作而成的小巧书简。不过一些不值得这样精心镌刻的内容,也是会使用纸张制作的书籍来记录。毕竟两者的成本相差甚大,纸张再怎么不好保存,低廉的制作成本,能大批量制作的技术,也使得它成为修行者使用的文字主流载体之一,占据了不小的市场。再加上凡人国度对纸张的需求更大,数千年研究下来纸张的制作技术跟种类并不比前世差多少。这就导致库存的纸张品种众多,有各种各样的材质,陈潇一下选了很多。   两个人满载而归。陈潇虽然也花了不少,不过远远比不上童诺诺。他不只是把这段时间得到灵珠灵币的花完了,连原先身上的也掏了出去,如今真正可以称得上是身无一文。这种毫不留一分的做法,彻底让陈潇明白为什么童诺诺身为一个筑基期修仙者当初却能穷到那种地步。   有了材料,童诺诺关起房门就进入了忘我的研究当中。而陈潇也准备好了绘料,埋在一堆材料当中试验了起来。   相对于纸张的易得,关于笔陈潇则决定使用获得的凶兽毫毛定制一只。所以,这会儿先拿着城主府提供的毛笔画纸符。城主府供给客人使用的毛笔也不差,比起陈潇最初用的那根羊毫笔要好很多。   酣畅淋漓的写了一副大字,活动开了手腕,找了找感觉。陈潇就沉心静气的坐了片刻,在裁剪好的新纸上,专心的画了一张引灵符。   他吸取了那一次的教训,画引灵符的时候再不那么气势凌厉,反而是用平和的心态。刚开始转换过来的时候还挺不习惯,不过后来就画的越来越好。杜荣作为新的体验者,也对他说变化明显,引得灵气虽然也变多了,不过却还是那样温和滋润。   看着新成品,陈潇很满意。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纸符画完的那一霎,屋内的气场有些微的波动。这用新纸张制作出来的纸符,效果必定远胜当初用草纸画出来的。只不过因为绘料跟不上,却还是比不得用矿心精华制作的那一张。   想起这个,陈潇又想到了武青。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不知道武青死了之后他的尸首是如何被处置的。而那张被他带在身上的纸符,也不知道如今流落到了哪里去。   武青的死亡,是陈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认识的人当中得到的第一个死讯。给他的震撼,远比陌生人要强,让他直面了现实的残酷。连之前因为有着风水术就能够另类成仙,而不自觉有些轻视修仙界的浮躁内心都瞬间清醒了。   要是可以,陈潇还是想要探听到武青遗体的下落,祭奠一下这个同伴而行了一段时间的人。   陈潇正在沉思,连席云霆来了都没有听见。直到他又敲了一下房门,在门外叫了他一声“潇弟”才赶紧过去迎他。   席云霆走进了房门,就看见充当书房的隔间里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每一种都有数百张。几乎把书房塞得满满当当。这么多种纸张,要不是有童诺诺帮忙带回来,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席云霆眉毛扬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桌子上还摆着陈潇没有收拾起来的纸笔绘料,连那张画好的纸符都正摆在桌面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陈潇制作的纸符。他伸手从桌面拿起纸符,细细看了一番,抬头对一旁的陈潇说:“品质不错,有上佳的水准。”   陈潇顿时就笑了:“这是用城主府库房里的上好材质纸张做出来的,有这样的品质也是当然。”   席云霆别的没说,直接夸品质,情商上也难得的算是进步。这纸符再怎么品质好,那也是属于低阶消耗品。   席云霆没有再说这纸符,他说:“制作纸符可以锻炼精神力。不过这段时间锻炼身法,就暂时不要画了。”从这上边附着的精神力,席云霆就能判断出来陈潇消耗了多少制作这张纸符。这样的制作方法,耗尽制作者的精神力,到不矢为一种锻炼的方法。不过如果精神不济,练习身法就会大打折扣。   陈潇明白,他点了下头。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再画纸符的原因,每天光养精蓄锐面对高强度训练,根本就没有余力。   席云霆说完,一时场面安静了一会儿。陈潇正想问问他练武场的事情,就听席云霆不太自在地说:“认识以来,潇弟对我帮助良多,至今也没有表示感谢。这份礼物,作为答谢常家村事宜,还请你不要拒绝。”说着他就把一个扁扁地只有3点5寸大小的小盒子递给了陈潇。   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木头制作,有着漂亮深色漆身,点缀着复杂玄奥又神秘瑰丽符纹的扁盒。看到它的第一眼,陈潇就一下联想到了童诺诺整天背着不离身的机关盒。 第91章 礼物   陈潇把小盒子接到手中,认真的看了一下,真的不是他的错觉,越看越觉得像。他又惊讶又有些惊喜,还觉得不太敢相信手中这个更加小巧更加容易携带的真就跟童诺诺的机关盒一样的储物法器。他抬头问:“大哥?这个是?”   席云霆说:“这是炼器师专用的储物盒,可以携带一些材料。专门的储物盒比一般修行者使用的储物袋要更高级,可以储存保持新鲜材料,不管放进去多久都维持鲜活。”   陈潇倒是没有想过他可以放些吃的,今后外出历练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而是立刻想到了兽血。今天绘料里边的兽血,还是他专门去找城主府讨要的野生禽类。宰杀之后放了血,他还想着每次都现宰太费事,席云霆这就送过来了一个储物盒。   他内心尽管极其喜欢这个盒子,却还是蹙着眉心说:“这太贵重了吧?”   席云霆早就打算送陈潇一样东西,他见到过陈潇借用童诺诺的机关盒之后,就想到了要送给他一个专门的储物盒。只不过寒山城内乱,导致他寻找得比较困难,直到这一天才得到了消息过去取。   储物盒因为其特性比起储物袋能储存更多种的物品,价值自然是不菲的。就算是真正的炼器师也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买的起。不过席云霆身家丰厚,再加上他这次寻找到了这么多优质学徒,掌事院额外奖励了了一笔。重玄派这次给他的奖励堪称得上是重奖,只凭得这部分送陈潇一个储物盒还能富富有余。   席云霆轻描淡写地说:“怎么能说贵重呢,它不过是一个死物,再珍贵也比不过人。”他这个人指得当然是陈潇,他的才能已经被掌事院得知,又有席云霆极力推荐,自然是被看重了。殷掌事对席云霆不回重玄没有他话,未必没有让二人多多来往,加深交情的意思。   可是这话说得太过含蓄,让陈潇还以为席云霆说的是那些常家村上品学徒们。要说珍贵,陈潇意识想到的自然是阿寿的极佳单灵根。幸亏席云霆不知道他脑海里边的想法,要不然无法正确的把夸赞的话说给当事人听,又该让这位表达困难户郁闷了。   陈潇则因为想到了阿寿的珍贵罕见的灵根天赋,觉得这份礼物也不是承受不起了。他就笑眯眯的望着席云霆说:“那就多谢大哥了。这储物盒来得正好,我正发愁这些纸张该如何处理呢。”   席云霆教陈潇如何使用这个法器,他拿过来手在上边轻轻一叩,盖子就弹开了。盒子内部,并不是陈潇想象当中正常的样子。它没有分上下盒,展开直接就是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陈潇顿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席云霆对他说:“使用前,需要你激活储物盒,用精神力附着在上边留下印记,这样别人就再也无法打开。”他觉得陈潇虽然费力了些,不过既然能触发测验法器,也就同样能激活法器留下精神印记,“留好印记,就可以正常使用,再不需要额外费什么。”   陈潇这才放下心,他好奇的把手试探的伸进口子当中摸了摸,根本就摸不到底。他新奇的说:“这储物盒内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席云霆说了一个尺寸,让陈潇暗自吃惊,这么一个小盒子里的空间竟然有四五千个立方。那要用多少东西才能够填满?随后他有些发愁的说:“那今后这东西放进去,寻找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席云霆说:“并不是如此。有精神力附着,你很容易就能控制这件法器,取出和放入物品只需要想一下即可。”   陈潇闻言大喜,说:“这可比童诺诺的机关盒方便!”然后他不解,“那怎么童诺诺取东西出来总是翻找?”   席云霆顿了一下,才说:“这储物盒是炼器师制造。童仙师的机关盒虽然使用一样的材料,不过符纹部分是请符纹师镌刻,跟盒子并不是一体。所以功能虽然一样,使用上却要欠缺一点。”   不能怪机关师跟炼器师相看两厌。就拿陈潇手上的储物盒跟童诺诺背着的机关盒来说,炼器师会觉得机关师暴殄天物,那么大块的材料换了他来能只用一小块材料就制作成储物盒,并且使用便利,携带更容易。机关师则会觉得炼器师舍本逐末。盖因炼器师为了取出放入方便,牺牲了材质的部分空间属性,原本能够容纳更多,却要缩水一部分。还有一点,虽然找起来要困难一些,可是童诺诺的机关盒大小能比的上城主府库房大小!   陈潇庆幸自己没有一下消耗光罗盘上残余的元气,要不然现在就只能看着储物盒干瞪眼了。吃力的牵引出来一丝元气,激活了储物盒,他郑重地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果然一下他在伸手打开盒子,就能够透过投射在他意识当中的画面看到内部的空间。   四五千个立方实在太大,发现储物盒能够根据主人的需要分隔空间,陈潇就立刻把它分成大大小小的数种规格。最小的只有半尺宽一尺长,最大的则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今后陈潇就可以把制作纸符的材料按照类别放进小格子当中,大的等到再有需要的时候具体安排。   有了储物盒,陈潇就打算把书房里边的纸张全部剪裁成符纸,好方便使用。席云霆得知他的打算后,立刻说他可以帮忙。席云霆身为剑修,外翻剑气是金丹修行者必备的技能,可以又快又好的裁切纸张。   于是俩人分工合作,陈潇负责画出大小,摊开纸张,席云霆就负责用剑气裁切。席云霆的动作很快,往往陈潇都赶不上供应。只一会儿,厚厚地一摞摞的符纸就堆满了书桌。陈潇就得先把这些符纸收起,好腾出空间。   俩人干活的时候都不说话,虽然安静却并不让人觉得难过,反而有种淡淡的安宁。裁切了半天,不过才把书房里的一半处理完,陈潇只是搬来搬去,就觉得累的胳膊发酸发沉。他说:“大哥,歇会吧。这些一天弄不完,如果可以,剩下的请大哥明天帮我处理。”席云霆自然答应,于是俩人约好第二天再弄剩下的。   使唤人干了半天的活,陈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席云霆走。他让席云霆在这边等,自己则跑到负责他们膳食的厨房去,要了水跟点心。客房里有上好的茶叶,陈潇沏了茶,亲手给席云霆端到跟前。   席云霆沉稳的接过,却没有放到桌面,反而轻轻揭开茶盖,等到稍微散温,就抿了一口。茶虽然是好茶,还有着淡淡的灵气,不过仍旧比不得他喝惯了的灵茶。不过,重要的不是茶水里边的灵气多寡,香气浓淡,而是坐在身边跟他一起喝茶的人。   品了半杯,席云霆就放下了。不能一下喝完,喝完茶主人就要送客,这样的常识席云霆还是有的。陈潇才没有那个想法,端茶送客那算是变相赶人,面对的得是他不想应对的人。对着席云霆,无论他想要待多久,他都欢迎。   他自己渴得很了,慢慢喝了两杯,才缓解了嗓子的干渴。席云霆此间就一直安静的坐着,不摇不动,双手放在双腿上,坐姿特别的规整。今天他穿着的仍旧是深色系的衣物,不过是一件陈潇之前没有看到过的青色系。陈潇发现颜色越浅,越有色泽的衣物,就越发衬得席云霆俊美,让人能看得目不转睛。   认识越长时间,陈潇越能清晰的感觉到席云霆的容貌是有多么的出众。即使是这个修仙者遍地的世界,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一个出众到这般程度的好容貌。虽然都在基本水准以上,却能划分出来普通跟超长的区别。   脑子里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潇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瓷器碰撞的声音,让席云霆的目光看向他。陈潇就问道:“之前就想问大哥,练武场的事情妥了?”   席云霆颔首:“韩总管立时就答应了,把距离最近的一个拨给你我使用。今天传达了命令下去,明日起就不会再有人过去。”   陈潇笑着说:“这就好。”席云霆没再说话,于是话题又终结了。陈潇只得选了一个新的,“之前就一直觉得好奇了,韩主事夫妇两个去其他天境求子。难道生育后代,对修仙者来说很难?”   这个事情是陈潇一直想要知道的。求子也是风水能够做到的事情之一,不过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如果事主是个不成的,想要孩子只能去收养,或者戴顶绿帽。要单单只是运气不好,却能加强这方面的运势,使得孩子早一些来到。他一方面是想要招揽这一单,另外一个方面则另外有想法。   不过这一切得看韩元之具体的情况,陈潇只是在城主府这边做客,不好向着别人打听。这才一直等到今天,气氛比较松快才问席云霆。 第92章 未来可期【大修】   席云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陈潇竟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他仍旧抱着包容友人的心态,给陈潇讲解了一番。   在这个世界当中,修仙者婚育所占的比例并不算小。只不过这些人往往都是在修为比较低,比如筑基期、金丹期的时候成婚。大概是因为生命延长,女性修仙者的修为越高,所生育孩子的几率也就越低。而一对修仙者夫妇,想要孩子,错过这两个容易生的时期,元婴尚可,出窍期机会渺茫,合体期就可以直接死心,再不用尝试了。   陈潇想了一下,席云霆说这跟女性生命延长,修为高有关。陈潇就想是不是这就是像是普通人一样,就算是女性延长的寿命,然而受到的生理限制。虽然仍旧保持这年轻的容颜可是实际上生育期已经结束了。   这个必须要修仙者才能够回答出来的问题,如果要是问童诺诺甚或是其他专注修行的人是真的说不出来答案。不过席云霆在仙门的时候因为没有朋友,没事的时候就只能看看书,所以他懂得很多冷门的知识。   席云霆见他确实对这件事好奇,干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以免他得出错误的结论。   原来女性修仙之后,身体素质提高,寿命延长,生理周期也随之拉长。筑基期之后,女性修仙者的月事还算是稳定,只不过周期从月变成了季度。等到金丹这个周期就更长,变成了半年。元婴期是一年,出窍期就成了数年。合体期女性修仙者就大概到了所谓的闭经期,再不会有月事了。   席云霆做事确实一丝不苟,像是这样解说女性身上隐秘知识的时候,他仍旧是面不改色。托他的福,陈潇也以一种听科普的心态学习。   陈潇听完了之后,想起自己前生重病卧床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过的一个科教节目。隐约记得,女性还在妈妈肚子当中,完成卵巢发育的时候,所具备的卵细胞数目是最多的。有将近几百万个。可是随着发育成长,这些卵细胞的数目就会次第下降,退化消失。等到女性发育成熟,初潮之后,就只剩下几十多万个卵细胞。不过这个数字会继续下降,最终一个女性一生能排出四、五百个卵子。而他之所以对最后这个数字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他想着要是一个女性所有的卵子都变成小孩,她将成为四、五百个孩子的妈妈。他深深为这个数字敬畏,所以即使隔了一个世界还没忘记。   要是这个世界的成熟女性一样一生只能排出四、五百个卵子,那么确实确实应该越到修为高的时候周期越长。一个正常女性的生育年龄是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中间三十年每个月排一次卵。女修仙者要是不把这个周期拉长,那么那些卵细胞根本就等不到她们金丹、元婴,就都消耗光了。   看来这世界还是很有定律的,获得了悠长的生命,就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而女性随之被降低的,就是生育的机会。   席云霆说,韩元之夫妇的状况,除了受到修为的影响之外。可能也有韩家的因素在内,据他所知,韩氏世家的子弟却是不多,每家每户当中也就只有两三个孩子。当初除了韩元之的独子死亡,还另外有其他旁支的少年也在那次斗殴当中重伤不治,给韩家这一代本就很少的人口造成了重创,也难怪韩家上下对常家恨之入骨。   这让陈潇听得有些担忧,他能顺利化解双方的矛盾,解决韩家的这个难题吗?   打从陈潇得知了韩元之夫妇有求子的愿望之后,就想过常家村那块宝地。他寻找穴位的时候看到过,那个穴位分明具有旺人丁的气运。只要韩家能够在那个地方盖一个房子,居住上一段时间,使之成为主宅,陈潇有信心能够解决韩元之夫妇的难题。可是现在韩家这么仇恨常家,他要是说出这个地方是常家后裔的地盘,韩元春不立刻纠集人马杀过去才怪。所以这个事情想要成功,就要先化解双方的矛盾。   不知不觉陈潇的眉毛皱了起来,席云霆问:“潇弟为何事烦心?”   陈潇回过神,问:“大哥,要是有一件事能让韩家改变少子的局面,从今之后人丁旺盛,你说韩家肯不肯放下仇恨,饶过常家村?”   席云霆微微一思索,说:“这跟你之前在常家村发现的那块引起猛兽躁动的宝地有关?”   陈潇佩服的看着席云霆,点点头:“是的。那个地方是一个穴眼,要是能把主宅正屋坐落在那里,按照正确的规划建立房子,事主必定能够改变人丁不旺的命格。”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又问:“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陈潇犹豫了一下。要是换成以前他还是个风水大师,他敢斩钉截铁的说十分。然而在这个世界,他连个风水学徒都还算不上,凭借的不过是以前的根底和对这个世界的懵懂了解,来做风水。想想他如今半吊子的水平就敢去给出窍期的事主看风水,这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他自嘲一笑,到底不敢打下保票,保守的对席云霆说:“能有六七分。”   席云霆对他说:“这事就由我去对韩城主说。”   陈潇意外的看他,说:“大哥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   席云霆看着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潇弟不是说有六七分把握?有此就足以,大哥相信你不会办砸。”   以席云霆的身份去说,韩元春肯定不会等闲视之,这却是用他本身的信誉的去担保。被这样赋予信任,陈潇的胸口滚烫。陈潇感觉似乎有什么哽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他声音低低地:“大哥……”眼圈霎时有些发热,好像第一次被方顾按着脑袋说不会丢下他一样,让人温暖的安全感潮水一般的包围住他。   陈潇努力平息有些激动的情绪,他稳了稳嗓音才又开口说:“多谢大哥。不过此事小弟别有计较,想要另做一些准备,还不到立时就去跟韩城主去说此事的时候。”就算是有席云霆的担保跟推荐,他人轻言微,连常家村的村长都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就更要被韩元春之类身份修为更高的修仙者看轻。与其连累席云霆为他放下身段去说项,还不如反过来让韩城主主动来请。   席云霆有些不解,刚才陈潇还显得有些在意,这会儿反倒一下放开了。他并不知道,此时他在陈潇的心中分量进一步加深,让陈潇顾虑他的感受,更高过他想要做风水的迫切。席云霆只能说道:“既然称我为大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开口。”陈潇笑着应了一声,话题又一次进入尾声,席云霆有些不舍,却也只能站起身,“今日早些休息,明早训练不能耽搁。剩余这些待训练结束后,再来帮潇弟裁切。”   陈潇闻言内心一苦,地狱式的训练模式又要开启。这短短一天的假期他还没有怎么享受,就这么过去了。   俩人居住的距离比在筑山居近多了。早晨起来吃完饭,消化了一会儿,陈潇就来到花廊这边,的淡粉色花瓣在昨夜的秋风里被扫落了一地,纷纷落落简直像是一张粉色的地毯,格外的浪漫美丽。让陈潇都不忍心踩上去。   席云霆过来的时候,陈潇就这样怔怔的站着,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他问:“潇弟,精神不好?”席云霆眉心轻皱,昨夜真的没睡好,不然怎么在发呆?   陈潇这才猛地回过神,他转头看席云霆,笑着说:“并没有,昨夜休息的很好。”席云霆眉目舒展,轻轻颔首,说:“那就走吧。”   席云霆完全无视了眼前铺洒了一地的粉色花瓣,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地狼藉。眼看着席云霆带头往练武场走了,原本还想跟他抒发一下文艺情怀的陈潇只得闭嘴。好吧,他的大哥可能是个没有丝毫浪漫神经的工科属性。   韩总管划给他们是距离最近的一个练武场,只要穿过花廊,转过一个弯就能看到。这练武场完全符合席云霆的要求,是完全封闭式的。四周有的围墙,俩人进去之后,把大门关闭,外边的人就没办法窥看。除非爬上墙头,或者是从更远一点的高处建筑往过看。不过韩总管已经提前吩咐过敢有窥看者,被抓到不用席云霆出手,自然有严厉的家规处置。   陈潇在席云霆片刻没有放松的紧迫盯视下,把一套基础的动作做完。紧接着又是已经学过的比较难的身法动作。果然练武这件事,一日都耽搁不得。只不过是因为昨天上午赶路,下午回来陪着童诺诺去库房,没有抽出一点时间来锻炼,陈潇就能感觉到动作滞涩了。这让陈潇心中一凛,记住了教训。今后再不敢轻心大意,耽误了修炼。   席云霆站在一旁看着陈潇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之前教授的所有内容,内心暗暗点头。陈潇虽然是他教过的唯一一个人,席云霆却能判定,他的意志坚韧不拔,性格格外沉稳。如此修炼下去,必定能在修为上有不俗的成就。   亲手训练他让席云霆很有成就感,同时他的成绩和可以期许的未来,又让席云霆为陈潇感到高兴和欣慰。这是他的友人,他自然希望能在慢慢修仙的途中,彼此陪伴,没有分离。 第93章 同品灵茶【大修】   陈潇从来都不知道,人这种动物的抗压能力是如此的强大。席云霆尽心尽力的高强度训练了两个月,陈潇竟然能够在训练过后,还能有余力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一开始陈潇还战战兢兢地等着席云霆发现,再给他加倍翻量的增添更多的训练任务。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席云霆表示,陈潇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这天清晨,在练武场上,陈潇做完了基础的训练,窥了一个空主动问席云霆。他说:“大哥,我每日做的这些训练,足够了吗?”   陈潇神情忐忑,竟然不知该希望席云霆说够还是不够,内心的纠结几乎都要溢出来,让席云霆看得不由露出微笑。他说:“你如今的修为处在聚气,身体的潜能已激发至巅峰状态,再增强度毫无意义。”陈潇闻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席云霆唇边的弧度更深,“只待你突破聚气,成炼体那日才会再一次的提升训练量,重复这次的过程,直至身体的体能跟身法与修为相匹配。潇弟修为只差一个小境界就足够突破。不要懈怠,日夜勤修苦练,很快就可进行潇弟期盼的下一阶段加强训练。”   陈潇轻轻扬起眉毛,席云霆竟然也懂得说笑,真正是难得——虽然有点冷。   要不是席云霆这次说明,他不会知道他现在被元气增强过的体质和力量,正跟低阶修士的聚气期相当。他可是记得那时从罗盘上传来的感觉,再有一股气运就可以突破到下一个阶层,解开新的圈数。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罗盘上的圈数,两圈对应修仙者的一个阶段。要是他能按部就班的一层层突破,是不是在修仙者的眼中修为也跟着一步步提升?   想到这里,陈潇有些兴奋。也顾不得突破了之后也许会又要面临更加酷刑的训练,迫不及待的想要晋升到下一个阶段。没有灵根天赋,但是有罗盘作为修炼基础的陈潇,只需要继续做风水从中吸收气运就能够继续升级。虽然给人看阳宅,没有寻龙点穴来的快。可是陈潇并不好高骛远,龙脉真穴哪里是那么容易寻得的,脚踏实地的一点点积累阳宅因果,速度慢却很实在。   于是,结束训练后,陈潇就打算外出。他原本是想要叫上杜荣的。这段时间,杜荣一直处于半闭关状态,每天都在修炼。他正在潜心消化前段时间跟凶兽正面战斗直面死亡的体验,以及跟在两个金丹手底下逃生的宝贵经历。他能够感受到停滞不前的修为正在明显的攀升,不舍得从这种可以称得上是“顿悟”状态当中出来。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对杜荣来说堪称黄金,陈潇就打消了去打断他,让他履行合同护卫他出行的念头。   陈潇正发愁,席云霆来了。“潇弟,你要外出?”席云霆看了一眼陈潇的穿着,就猜到了。   陈潇换下了方便修炼的紧身劲装,穿了一身倍显斯文儒雅气质的霜色长袍。这件长袍也是用之前在集市上凑巧买到的高档面料织云锦制作而成,之前陈潇为了佯装世家子弟在还有点冷的冬天穿过一次。这件衣服面料奢华,做工考究,堪称得上是身家背景深厚的象征。   只不过,这件衣服再怎么在普通人的眼中名贵,放在席云霆这样修仙者当中真正土豪级别人士的眼中,就不怎么显眼了。经过这段时间对修仙界的进一步了解,陈潇知道在修行者的眼中,好的衣服布料要第一要透气结实,第二要防风防水防火,第三要是能有些冬季发暖夏季降温的功效那就更好了。而这样三种功能的面料,根本就不是凡间能够制造出来的。植物纤维那必须得出自灵植,产出丝毛的动物也必须是灵物。   陈潇拉了一下衣衫,莫名有些在意席云霆的态度。他穿这件衣服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华而不实?席云霆像是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一样,只赞了一句:“这个颜色很衬你。”陈潇心情一松,露出一个笑容:“日日在外边训练,都晒得黑了。想要扮斯文,就要靠这些浅色衣衫。”   席云霆嘴唇微动。想说潇弟一点都不黑,穿什么颜色都显得俊气文秀,好看的很。可是望着陈潇的双眼,努力了一番始终说不出来。再安静下去就要陷入尴尬,只得憋出一句:“潇弟是要去哪里?大哥作陪如何?”   陈潇迟疑了一下说:“正想出城主府办一些事情,大哥作陪我自然欢迎。只怕是要耽搁大哥的时间。”   席云霆顿时把刚才没能把夸奖的话说出来的郁闷甩掉,有些开心的说:“并不耽搁。左右无事,正想出去走走。”天知道席云霆在重玄派可是出了名的宅男,这会儿竟然主动说想要出去走动。让他的师长们跟小辈得知,眼珠子都要惊得跌出来。要知道除非是有事情,要不然重玄的弟子们可别想见到这个传说当中的师叔。   陈潇点了下头:“那好。不过……”他望着席云霆轻声说,“要是大哥在外边时,突然觉得不想跟小弟一块同行。一定不要顾虑,可以先行离开。”   席云霆眉心一皱,肃然地说:“不会如此。”   陈潇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大哥别忘记这点就好。”   没再说这个话题,陈潇就率先向城主府外走去。   他一定要跟一个能护卫他的人出门,是因为现在外边还有钟家的余孽作乱,一旦不巧遭遇了战斗,陈潇自己一个有些危险。   进入秋天时,城主府早已夺回了知世堂,遭遇过凶兽大肆破坏的商业区也开始了重建。钟家以及没看清楚行事倒向他的势力,遭遇韩家跟同盟的世家联手镇压。钟家精锐跟附庸的力量很快就被清除,只剩下钟家的主要成员和跟他一起的世家家主垂死挣扎。   寒山城太大,势力又错综复杂,韩城主想要接着钟家的事把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都钓出来,这才任由钟家蹦跶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陈潇此次外出,既不是去商业区,也不是去知世堂,而是去了普通人集中居住的城区。他来此是要找那位王老板,寒山城内第一单的事主。   之前他跟杜荣外出历练,曾经给王老板留了一个讯。不用明着交代,成为风水受益者,直接粉了陈潇的王老板就知道该如何做。小院人去楼空,真正有需求找不到的人自然会找到他这个消息发源的人家来探听。王老板就一一告知这些潜在客户陈师傅去了历练,然后记录下这些人名。等到他们回来,杜荣上门把名单取走。转交到陈潇手中,再由他从中选出合适的人家去做风水。   然而杜荣没有跟来,他只得亲自出面跟对方取得联系。   见了陈潇王老板很激动。这次城中出大乱,他家里基本没有受到影响。不仅仅没有人员伤亡,甚至连财产损失也并不很严重。这让他更觉得是陈潇做的风水保护了他家,免受了这次的灾难。   况且这位上一次身边还跟着个壮汉修行者护卫,这次身边则变成了位一看就修为高深的修仙者,更让陈师傅显得莫测神秘了。王老板态度更加的恭敬,递给陈潇名单时,腰弯得差点成了对折。   被对方过度恭谨的态度弄得有些无力招架。陈潇帮对方看了看宅子当中的风水,发现并没有受到这次内乱影响。就谢绝了王老板的挽留,拉着席云霆匆匆离开了。   走得远离了好几个街区,陈潇才跟席云霆两个找了一间高档酒楼,要了一壶灵茶坐着。陈潇打开名单看了看。王老板很有心,为了加深陈潇对他的好感,不仅把人名都给等级了,甚至把这些人的身家,做得什么行当都写了上去。虽然没有当初陈潇让杜荣做的调查来的详细,却也够初步筛选了。   席云霆坐在陈潇身侧,正能看清楚陈潇手上的纸张。席云霆说:“潇弟,是打算为这名单上的人使用风水术?”   陈潇折叠好名单,打算回城主府在好好研究。他点了下头,说:“是的。风水修习的力量跟功法修炼出来的真元并不一样,所以我称之为元气。我已经摸索出,只有帮别人做风水,才能有元气出现。”   席云霆若有所思,望着陈潇竟感到隐隐的心疼。他的潇弟竟然只能凭借为凡人做这风水来积攒修为,到底是因为风水在修仙界默默无名才使得他如此艰苦。换成其他辅助主职,无论是哪一个初等阶层都没有沦落到这般。   也难怪,潇弟此前毕竟是经由奇遇才开始修仙。没有人指导,就只能自己摸爬滚打。他经历种种,来到寒山城已经是不易。又冒了不小的生死风险,才换得了修行者名牒。要不是这次跟着一块出来,他竟不知道潇弟受了这般多的罪。   席云霆这边越想越觉得陈潇值得心疼,那边陈潇根本就不知道席云霆的心里活动。他品了品一个灵币一杯的灵茶,只觉得入口微甜,随后一股清香在口鼻中回绕。除了感官上的享受外,另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他的胃当中向着四肢百骸蔓延。想来这就是灵茶里的灵力了,这还是陈潇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灵力随着血脉循环一周,竟然使得陈潇酣畅淋漓的出了一身热汗,每个毛孔和头发丝都透着一股舒适。   陈潇正觉得这享受不错,就听旁边席云霆说:“都是大哥不好,此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潇弟的难处。”陈潇扭头,就见席云霆目光当中带着痛惜地说,“你放心,今后有大哥在,必不教你再受这苦楚。”   陈潇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席云霆。他们喝的是一壶茶吗?为什么席大哥会得出这么一句话? 第94章 风水传威名【大修】   喝完这壶灵茶,出了酒楼,席云霆就把陈潇带到了知世堂。知世堂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只不过比起往常拥挤的盛况,显得稍微冷清。有很多躲避内乱的历练者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想来再等几个月,曾经发生过乱象的痕迹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之前陈潇来过两次,只进过任务大厅跟兑换大厅。这一次席云霆则带他来到了一个规模小一些,装潢更加讲究一些的大厅。席云霆低声对陈潇说:“在这个大厅人们可以寻求合作对象,也可以对外发布承揽的范围。”   这个世界的常用字陈潇已经认得差不多,只要不是特别冷僻的字,他能非常顺畅地读跟写。所以大厅内的牌子上展示的内容他一下就看懂了。这里竟然是一个专门的求职讯息发布大厅!   大部分是修行者的修为等级,跟想要寻求去哪里做什么历练的内容。也有一部分是炼器师、炼丹师、符纹师公布的业务内容,有需要制作此类的就可以找他们联系。比起在商业街上镇守店铺的那些专业等级更高的辅助主职师,这里的等级也许没有那么高,精专程度也不强。可是这里的辅助主职师们更好说话,可以按照特定的要求定制。甚至提供材料者,加工费更是好商量。   陈潇瞪大了眼睛。原来修仙界当中初出茅庐的初级炼丹师、炼器师、符纹师等等,都是在这样的地方招揽单子用来练手。根本就不需要像他那样到处去寻找,并且只能依靠口碑相传这样速度缓慢的辐射。只要把自己的信息登记在这里,看到承揽的内容,有需要的人自然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陈潇欣喜的对席云霆说:“谢谢大哥,要不是大哥想着,我还真不知道知世堂竟然还有方便的地方!”   这地方只要是经常出入知世堂的就没有不知道。杜荣当然也是知道,只不过之前不带陈潇来这边,是因为陈潇那个时候身份不够。他连修行者的名牒都没有,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挂出自己的职业信息,承揽范围的。   见他眼睛都开心的弯起,席云霆心情颇好的扬起嘴角。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发布一条信息,留下联系方式,有所求的自会联系。”   陈潇嗯了一声,就在席云霆的陪伴之下去进行名牒登记。他郑重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会儿要公布到牌子上的内容:陈潇,修为聚气期,主职辅助,风水师。承揽范围包括寻龙点穴、化煞生旺、趋吉避凶、添丁生子、早结姻缘、催官显贵、改衰转运。   写完这些,陈潇直起身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把“能助门派择优秀学徒”写上去。他从头到尾把这几十个字读了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准备把纸递给知世堂的员工,无意间一瞥牌子,才想起自己忘记写费用了。他提起毛笔一挥,又添了四个字:价格面议。   接下来的日子,陈潇每天都盼着能从知世堂得到好消息。等的期间,他也没有浪费时间,把从王老板那里拿到的名单上的人家都跑了一个遍。因为这回是真真正正的以修行者的身份来做风水,陈潇的地气更足。再说又有席云霆一起,不用装腔作势,都使得这些富商们毕恭毕敬。   陈潇是抱着在人们心中奠基风水师形象的目的工作,态度自然是无比的认真,提供的服务也是周到得让人满口称赞。他往往先是仔细了解事主的情况,然后勘察房屋和周围,最后根据事主的需要,配合各种现有条件来做出种种的布置。有的时候很简单的调整就能够完成,而有的时候就必须要大动房屋。陈潇没有一次脱离现场,每次都盯着生怕出一点差错。每每有人提出不懂,他就不厌其烦的详细解释。被他布置过风水的事主都叹服于他的气度和仔细,不仅成功的认识了风水,还都被圈了粉。   席云霆每日下午都跟他去事主家,在此期间也逐渐了解了风水到底是如何做成,而能起到的作用又是何等的广泛。看到效用之后,他再也不认为这是一种小道。对修行者来说,风水用对了,无疑帮助是巨大的。而认真布置风水中的陈潇跟训练当中的他又是完全不同的面貌,更加的自信,充满了耀眼的光芒。而身为友人,席云霆显然更加喜欢看到这样因自信而闪耀的陈潇。   陈潇的风水名头在寒山城不只是富商们周知,渐渐的辐射到各行各业,从种种途径传到了修行者的耳朵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开始有修士在看到挂在知世堂承揽讯息,联想到听闻的消息,主动联系陈潇,尝试风水这一从来没有听闻的事物。   这原本就是陈潇来寒山城之前计划好的进程,却在知世堂的加持下,以更快的速度实现。一整个冬天的忙碌,让陈潇罗盘上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这进展,让陈潇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修为越高的修行者自身的气运就越强,越容易形成自己的气场。而结了因果后,陈潇从因果当中获得的气运,也要比普通人要多。   罗盘上流动的金色元气越来越充足,陈潇每天都要闭眼在意识当中欣赏半天。因为席云霆说他马上就能晋升,陈潇预估着罗盘收集够了气运就可以再解开一圈。所以他就克制着用元气再次激发牙牌,从中学习新的纸符的冲动。符咒虽然好,可是归根究底本身的修为才是硬实力。   初春里的一天,刚刚结束上午身法的训练,韩总管就出现在了练武场,亲自给俩人送上请帖。   “这是?”席云霆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问韩总管。   韩总管恭敬的对席云霆说:“这是邀请诸位参加明日举行的宴席的请帖。请二位务必出席。”然后他又对陈潇说:“也请告知二位的同伴,请他们也不要错过。”   陈潇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要举办宴席?是有什么原因吗?”   韩总管微笑着说:“这次宴席,是宴请寒山城内各个修仙世家以及知名散修,来庆贺这次钟家造成的动荡彻底平息。”   席云霆一顿,才说:“原来如此。倒要恭喜城主府了,确实值得庆贺。”   陈潇顿时明白了,这次的庆功宴想来是城主府向着寒山城内的诸多势力,巩固战果,展示势力的一次庆典。   钟家这次败落,本身具有的财富和资源都落在了胜利者的一方。毕竟知世堂被夺取的装备、武器丹药没可能全都用完。这些却不会偿还给知世堂,直接被韩家跟他的追随势力光明正大的瓜分。而其余势力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谁叫他们关键时刻没有及时站队。   而席云霆这一次会作为重玄派的代表出席坐在靠前的席位上,毕竟韩家这次也是间接的借了重玄的力。所以席云霆作为一方参与者,也享有分享战果的资格。再加上刚开始席云霆及时提供了钟家的异动消息,还穿过漩涡门送讯息给韩元春,又率领韩家精锐迅速的夺回了漩涡传送门,为韩城主打通了返回的通道。这种种的功劳,要是韩城主不表示一番,那他也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城主。   这次庆典性质的宴席办得相当盛大,连童诺诺得到了消息,也从他的房间当中出来,不想要错过这次机会。杜荣本来不想参加,却被陈潇硬是拖了出来。这样的难得盛会,如果真的错过,杜荣事后肯定会后悔。   事实也果真如此。举寒山城全城之力举办的这次宴会,不仅盛大,而且轰动。虽然它的开端是血腥的。   宴席铺一开始,钟家跟和他一块挑起内乱的世家家主就被推在一块,干脆利落的处死。虽然真正的杀人场景没有在眼前上演,可是人们是亲眼看着他们被城卫队的人押走去了刑场。等到行刑过后,监斩官前来禀告,场面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然而紧接着,韩元春开始宣布论功行赏,在座的世家家主都难以冷静,望着分到手中的资源,喜上眉梢。一份份丰厚的奖赏分发下去,刚才还觉得冷意森森的宴会顿时火热了起来。   韩元春没有像是对待部下那样,当众宣布给席云霆的重谢。他从首位上下来,来到席云霆的跟前,郑重的奉上谢礼。   他说:“这次多亏席仙师相助,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韩家还不知道有没有今日。”   席云霆沉稳的说:“韩城主言重了。城主府精锐众多,势力强盛。就算没有敝人,也定能顺利平息纷乱。”   韩元春道:“席仙师不居功,我韩家却不能没有表示。”他转身从随从手上的托盘取过一个小袋子,双手递给席仙师,“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韩元春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隆重的表示谢意,并且送上谢礼,未尝没有向在场的人显示双方良好关系的意思。席云霆当然不会在这会儿做出扫对方颜面的事情,坦然的接受对方送上的储物袋。   而后身为席云霆的同伴,也被钟家排出的袭击者攻击的陈潇三人也得到了一份礼物。在这么大的分发战利品的场合上,陈潇三个自然不能说你们韩总管已经给过赔礼了。于是纷纷道谢,收下各自的小盒子。   等到韩元春走到一边,童诺诺悄悄的打开看了一下,盒子里边装着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灵币。粗粗一数,差不多有一千的数量。对城主府来说这钱给得并不算多,却也是很显诚意的金额了。   论功行赏过后,宴会就正式开始。有各自具有才能的修行者上去表演,吹拉弹唱,样样俱全。场面十分的热闹,灵酒和美味的菜肴也流水般的送上。陈潇头一次见识到修仙界的演艺,因为身具修为,比起前世更显的精妙绝伦。而采用了灵植跟灵物烹饪的美味食物,更是让陈潇泛起了忧愁。今日之后,还怎么能吃得下别的东西。   正在他忧心的时候,韩城主又一次来到了他们的席上。这会儿宴席上各自热闹,城主过来的低调,大家都在看场中的表演,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席云霆第一个发现,陈潇刚想站起身,韩城主就疾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手虚虚的压下来。他说:“诸位不必客气,我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席云霆作为席间地位最高的人,他半起身算作迎接,邀请韩城主坐在了自己的右手边。推杯换盏挨个喝了一圈,韩城主终于说出了他过来的主要目的。他冲着陈潇说道:“我听坊间传闻,陈师傅会一种名为风水术的术数,可助人添丁生子,此事可是真的?”   宴席上的桌子是弧线形状的,席云霆坐在中间,陈潇坐在他左手边,韩城主坐右边。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夹角,这就让人不需要探着身子看向隔着的另外一人。陈潇见城主对他说话,放下手中夹着一块烧肉的筷子。他舔干净唇边的油光,才赶忙回道:“是的。此前从一古早修仙者遗留的古玩当中偶然学习到了这门术数,并侥幸以此入道。所以,此后晚辈就一直钻研,并以此为主要发展方向。”   韩城主看了看席云霆,说:“如此冷门,之前倒是并不曾听闻过。”   席云霆淡淡地说了一句:“当是绝学。天下之大,断绝失传的术数不知凡几,想来风水术不过是其中一例罢了。”   得到了席云霆的肯定,韩城主好似下了决心。他对陈潇说:“我有一事,想要请陈师傅用此术数施为,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陈潇心中有所预感,他压下激动,强自冷静地说道:“风水术乃辅助之法,多为事主排忧解难。能否奏效,还要请城主告知具体情况。”他之所以努力的在寒山城内做风水,积累名声,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想要把声望刷高到传进韩元春的耳朵里。要说这个城里他知道修为的修为最高者,也就是韩元春、韩元之夫妇。为他们做风水,能获得的气运肯定不少。陈潇这会儿正在收集气运,即使韩城主不找上门来,某天说不定他就要去自荐了。当然,自荐肯定是比不上韩城主找来,能占得主动。   接下来,韩城主果然就把他想要为弟弟弟妹二人求子一事说了出来。他也是急病乱投医。为了韩元之夫妇,韩城主到处寻医问药,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连民间的偏方,凡人愚昧的迷信都没有放过。   陈潇跟席云霆一直借住在城主府。俩人天天外出,他们的动向就算不是故意监视,也会有看到的人主动向韩总管报告。陈潇在知世堂留下的联系地点是城主府,这也是间接促使修士们相信他的一个地点。因为知世堂往城主府递消息,身为总管他就多关注了一下。结果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感到有些惊奇。   他感觉到韩城主对此可能会感兴趣,就下了功夫收集了陈潇做风水的案例。结果发现这术数的效果很偏门,却又很有奇效。抱着为城主分忧解难的心思,韩总管把这份材料呈给了韩城主。韩城主看到风水术能让人添丁进口,果然动了心思,想要尝试一下。甭管有用没用,先试试总是没错的。他那时的心思是怀着侥幸的。既然别人的风水起了作用,到他这边也奏效,那可是真就是万幸。   抱着一线希望,韩城主望着陈潇:“陈师傅,你觉得用风水能让我弟弟夫妇生下后代吗?”   陈潇没有当场给出肯定答案,他只是说:“只要他们身体机能确实没有问题,或可一试。”   韩城主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赶忙说:“他们的身体有圣手诊断过,健康得很。就是不知怎地,服用了许多丹药都不奏效。这次只要能得一子,陈师傅就是我韩家的大恩人!城主府不会亏待陈师傅,当有重报。”   陈潇却只是说:“这事要容我细细琢磨,待过一段时间才能给城主消息。”   韩城主硬是按住心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他很有风度的说:“好。还请陈师傅想个万全之法。有任何的需要,只需对我说一声,一定办到。”   身为宴席的主人,韩城主不能总是待在席云霆的席上,说完这件事,他就告辞去了别的席位上应酬。   接下来的时间,陈潇看表演的时候兴致就没有那么高了,吃东西也不再积极。席云霆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终于,在陈潇差一点把空筷子当成食物塞进嘴里的时候,席云霆看不过去的拉住他的手。他低声在陈潇的耳边说:“潇弟,事情总是能解决的,吃东西时不要胡思乱想。”   陈潇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声谢。他把手轻轻的拽回来,也轻声的说:“我明白,却难免担心。大哥,明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常家村?”   解决韩家的求子需求,最稳妥的自然是常家村那块风水宝穴。按照道理来讲,身为风水师只提供方案就可以。具体的操作,例如事主如何争取到宝穴,如何协调都不关风水师的事。风水师的职责,就只是寻找到合适的地点,指点事主在该地点上如何修建房屋或者是坟墓,并不负责其他。   可是那块风水宝地偏偏是在常家村的地盘上,而常家村又被韩家通缉。只要韩家知道常家村牵涉其中,一定二话不说手起刀落收割人头。陈潇绝不想因为他的草率,害的常家村的人丢掉性命。那种沾染上大因果的错犯一次,就足以铭记终身。陈潇不想再来一次。   前世为了延续师父的性命,擅自截断一个村子的龙脉,结果却差点丢了性命的经历。让陈潇吸取了教训,事后也被师父深深的教育了一顿。他懂得了做决定时多思多考,不把事情做绝,始终保留一条底线的准则。同时那一次也让他明白,如何事后歉疚弥补,都不如把准备做到前边。   这一次,陈潇决定先征求常家村的意见。用风水宝地或许能使得韩家放弃仇恨,也有韩家不顾一切杀过来的风险。尽管陈潇觉得以韩城主的性格,会觉得后代子孙比过去的仇恨更重要,也不能防备万分之一的可能。   要是常家村愿意一试,就努力从中斡旋,保住常家村上下。要是常家村不愿,则另外想办法为韩家解决求子一事。   离开这里时还是夏天,现在却已经是来年春天。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群山环绕,宁静的常家村就坐落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让陈潇一踏进这里心情都为之一松。   俩人的再一次到来,受到了全村上下的欢迎。像是这样的场合,高冷的席云霆从来都不是焦点。如今也是这样,明明他才是之前选拔时的中心,偏偏人们无意识的避开他,都围着陈潇问东问西。   人们热情的围着陈潇,询问他们外出人们的近况。当他们得知那将近三十人已经获得了身份名牒,被重玄派的掌事带着前往了罗辰大天境,顿时人群雀跃欢呼。更有喜极而泣、失声痛哭者。   陈潇不得不陪着,安抚了片刻,才被村长带着人解救了出来。在村长的护航下,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他的家。外边那些人还不舍离开,想要聆听更多关于离开的人的消息。却被村长以客人们太累,需要休息为理由轰走。   分宾主落座,村长的家人送上热茶。村长嘴上虽然说着让客人们先休息,可是这会儿却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此行的具体情况。陈潇有席云霆带着,再加上这段时间练习身法,耐力跟体力大幅度的增强,并不觉得如何疲累。他就有耐心的一一回答村长的疑问。   除了问外出拜师的人们,村长也关注寒山城,等得知寒山城内乱死了很多人,损毁了很多建筑跟商业区,他不由得也露出了凝重担忧的神情。等到随后又听到韩家掌控了局面,已经全灭了钟家叛逆,如今寒山城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又流露出放松的神态。   陈潇跟他面对面的谈话,对方的情绪变化都被看在眼中。陈潇问:“村长好像并不如和仇恨韩氏世家?相反好像还很关心寒山城?”说句不好听的,要是韩家被推翻了,他们就不用再继续躲躲藏藏。从对方的立场上来讲,应该要支持钟家才对。   村长一怔,才苦笑一声说:“仇恨倒也谈不上,毕竟都是祖上造成的过失,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虽然我们距离寒山城很远,可是偶尔也要悄悄地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要是寒山城乱了,我们的生活也未必安宁,自然是寒山城安稳为好。”   对于寿命悠长的出窍期修行者来说,常家跟韩家的那场祸事还正犹如昨天发生的那样,记忆尤新。然而对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来说却已经是百余年过去,上上辈的事情。如今村子里边婚育早的第五代都出生了,要是没有人提起,他们搬迁隐居在此的因由根本就不知道。因为那距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   察觉到了这一点,陈潇有些犹豫。要是常家村安于现状,享受宁静的生活。那么打破平静,化解双方矛盾,就显得很没有必要。   不过箭在弦上,不容得再有他想。陈潇就把事情对村长说了,他说:“此事韩家可能会同意,放归常家村人自由。不过也有放不下,一心复仇的风险。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征求村长的意见。愿不愿意把这块风水宝地给韩家,用来化解双方仇恨。”   村长听了神情凝重,他说:“即使没有这事,常家村也藏不了多久,迟早要暴露在寒山城的眼前。我村子众多优秀的子弟前往重玄一事,必定会引得有心人的注意。尽管没有名牒,可是修为低者不能穿越凶兽出没的地域,所以一定能判断出来村子就在猛兽出没地带。这地方尽管大,却只要肯用功夫,就能被找到。”村长双眼望着俩人,有些唏嘘地说:“这一点我早就想过,村中年长的几位耆老也心知肚明。只是村中最优秀的年轻人走了出去,就已经保存了火种。就算是常家村被发现,毁于一旦我们这些人死也瞑目。”   陈潇跟席云霆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想过村长竟然有过这样的心思。这方面的事情,也都没有想到过。只能说不在其位,不思其想。现在想来也是,只要通过漩涡传送门,知世堂内的各个家族就会知道重玄派又收了一批资质更加优秀的弟子。即使那些背景底蕴深厚的世家不动心,那些小一些世家跟势力也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个地方给找出来,寻摸一两个漏网之鱼。   村长说:“那批人离开,更是刺激了村中剩余年轻人的心,让他们再没办法过着乏味单调的生活,迟早要出去闯一闯。与其倒时候被韩家发现,还不如趁早解决。陈师傅,那块什么风水宝穴当真如此灵验,能够解决韩家的问题?”子嗣一直是韩家极其在意的焦点,要是真能凭借这块地使得对方生出后代,说不定常家村真的能重获自由。   陈潇点头说:“我有把握。只是,那块的很难得,村长确实乐意将它让给韩家使用?”   村长肯定的说:“不过是一块地,让就让了。就算那地再如何金贵,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又有什么用。要是城主府肯让我们重获自由,搬回寒山城去生活,把这里整个让给他们都行!”   陈潇赶忙阻拦:“村长不可如此。此地杰,才能使人灵。离开了这里,常家后代不一定还能有这般多的上品灵根子弟。”   村长苦笑一声:“生活都要活不下去了,要那么出众的灵根天赋又有何用?这百余年来,光是死在凶兽口中的常家子孙就不计其数,要不然我村中也不会只有这般规模和人口。这村子里的人没一个愿意继续龟缩在此,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深山老林。”   从村长这边得到了答复,陈潇跟席云霆没有多逗留,立刻又往寒山城赶。一路上,陈潇都很安静,席云霆就安慰他说:“潇弟不要有负担,即使真的无法阻止韩城主复仇。大哥也不会坐视常家村人遭到韩氏屠戮。到时定会请掌事院出面斡旋,保下全村人的性命。”最不济,把他们整体搬迁出庚生小天境,席云霆觉得还是能够做到的。   陈晓勉强一笑,说:“谢谢大哥。”但愿不会需要重玄派的出面吧。   俩人赶回寒山城都已经是深夜,回到房间睡到第二日起来,才向韩总管提出求见城主。韩城主接见之后立刻就问陈潇有没有方案。   陈潇肯定的说:“有。不过还请城主冷静听我细说,这事内情复杂。”   接着陈潇就把风水宝地跟常家村的事情告诉了韩元春。这期间,为了以防韩元春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席云霆一直站在陈潇的身边。   听到这里边还有常家后裔的事,韩元春一时不由得有些沉默。陈潇诚恳的对韩元春说:“城主,引起祸事之人早已授首,当初那些逃离寒山城的常家人又死伤多半。只剩下的十几人繁衍生息,才有如今的常家村。晚辈不敢说让城主放弃复仇。可是晚辈愚见,逝者已矣,不可挽回。难道未来子孙不比仇恨更加的重要吗?”   尽管韩城主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到底是意难平,一时难以放下。他皱着眉毛,在屋子里边踱来踱去。半晌长叹一声,说:“陈师傅说得是金玉良言,我理当听从。就这样办吧。他予我那块地方,我撤销通缉,还他们身份名牒。”   陈潇大松一口气,赶忙说道:“不敢当。韩城主才真正是心胸宽广,气度非常人。晚辈佩服至极!”   席云霆也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了解此仇恨,也是功德一件。韩城主必定能得偿所愿。”   韩城主苦笑:“但愿吧。要不然,我就只能跪在族中的坟墓跟前,叩头谢罪了。”   说通了韩城主,陈潇带着问到的韩元之夫妇的详细资料,跟席云霆又回到了常家村。很快村子里边的人就都得知了韩家人要来此修建房子居住,就在那块被明令禁止靠近的大石附近。对此,村子里的人有些不安,可是更多的却是期盼。希望陈潇能够成功,使得韩家放弃再仇恨他们,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自由的行走在寒山城。更大更远的世界他们还想不到,眼前连触摸的机会都不曾有的寒山城,就已经是最梦想要去的地方。   陈潇拿着各种工具上了山。开始实际规划房屋的建造结构,并根据韩元之夫妇的需要布置格局。由于没有正确的天干地支日历表,陈潇测算不出来他们的八字。不过这不要紧,陈潇发现跟他们更相合的五行不用算也能够得出,那就是他们本身的灵根属性。   前世跟如今世界的房屋布局、建筑风格习惯全然不一样。好在陈潇之前在寒山城给不少人家看过风水,又在城主府居住了一段时间。对能够让韩元之满意的房屋设计心里还是有几分底。   很快他就拿出了三个正厅贯穿中线,两边配有侧院的三进结构房屋建筑图。虽然大致的结构参考的四合院,不过有些是住房的院子直接被改了功能。这套宅子,有正房一套,客房两套。用于修炼的静室几间,练武场大小两座。   他这边出了图纸,席云霆立刻就动身送到韩元春的手中。韩元春对这种方正的房屋结构看起来好似很不习惯,一进一进的也觉得出入麻烦。不过如果只是给弟弟夫妻两个住,这样的面积倒也足够。   事主满意后,就可以破土动工。那边韩元春一声令下,一队队的人马就带着各种建筑材料奔赴常家村,准备开工。 第95章 腾飞   上一次在山谷建设筑山居时,是直接从寒山城买下后整体搬迁过来,速度自然是飞快无比。这一次按照陈潇画好的图纸修建全新的宅院,虽然是从零开始,却也并不比搬迁一栋宅院慢多少。   韩元春的准备做在了前边,当他得知要盖房屋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准备。城主府的力量全力运转是恐怖的,等到陈潇这边让他们过去,直接就把已经处理成为建筑部件的材料全都抗到了现场,剩余的就只剩下搭建了。   打地基破土的时间是陈潇选的,在他的要求下身为事主和屋主的几人都必须到场,甚至要亲身挖开第一铲土。既然选择了陈潇来做这个风水,就按照陈潇的安排做。韩元春跟韩元之夫妇就一块来到了常家村。因为两家之间的关系虽然有陈潇努力化解,直接见面却仍旧是尴尬。韩元春一行没有往村子里去,常家村的村长也没有刻意出来迎接这个小天境当中势力最强的首领。   陈潇神情肃穆的抬头望着日星,等到预定的时间到了,才亲手把铁锹递给韩元春。   杜荣这一次也跟着建筑人马一块来了,他见到陈潇就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他沉迷在修行当中,修为增长了一大截,就有些忽视自己身上还承担着护卫陈潇的任务。陈潇这次跑来跑去,俩人许久时间没见着,杜荣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失职,跑过来履行职责。潇还是很乐意杜荣一块跟着行动。虽然席云霆的修为更高,身份背景更强,同样见多识广。可是有些事情,陈潇实在没法像是对着杜荣一样,随口就让对方去办。   像是这会儿,陈潇一个眼神示意,杜荣就上前吐气开声,一下把压在穴眼上的巨石给搬开。因为是提前说过,韩元春几人知道这底下的穴眼底下有一块矿心精华。这时巨石一搬开,都有准备的用真元撑起护罩,避免被喷涌而出的泥土淋个满身。   单单只是这神奇的事情,就让他们对用风水求子,多了些信心。一般人哪里能随便挖挖就能够挖到矿心精华,这样的宝物,无不是在地底深埋,处在矿脉的最中心部位。   巨石挪开之后,被堵住的穴口立刻喷出漫天星星点点的泥土。只是这场落雨般的泥土撒播没有持续多久,势头就缓缓的下降,最后停止。陈潇看穴口的动静平息差不多了,就请韩元春来挖开穴口。   其实挖开穴口本没有必要让事主亲自来,随便哪一个都行。已经扦穴了的地方不会再具有反弹的力量,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做。陈潇之所以这样,是想要向事主显示郑重,加强对方的参与感。而具有仪式般的性质,则能够让人觉得风水更加的神秘。   韩元春挖了第一铁锹,接下来是韩元之夫妇二人。只是象征性的下手挖了那么一下,三个修为高深的人,就在地上挖了一个不浅的小坑。浅坑当中能够看到的部分,全都是矿心精华。陈潇说是地脉结穴的地方虽然会存在一些珍宝,不过面积可能不大,让他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建筑队的人来负责人来进行,毕竟这块地下可是有着矿心。穴眼挖开之后,矿心精华的范围终于被确定。果然如陈潇所说,矿心精华的分量没有大家预想当中的那样多,只是少少的一尺多不到两尺见方的面积。   负责建筑的人也同样是韩家的人,见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韩元春说:“这已经不少了。一条中等矿脉中心部位产出的精华,也就只有这些的分量。”身为小天境势力之首的主人,韩元春是所有人当中最为淡定的,他转头看向陈潇,:“陈师傅,这些精华如何处置?”   陈潇毫不犹豫地说:“常家村的人把这块地方给了城主,自然是任由城主处置。”   韩元春眉毛动都不动的说:“既然是在这块地上挖出来的,就还给它原来的主人。来人,把这些土都收拢起来,送去给常家的人!”来源让他内心不爽利,东西再如何珍贵,他也不会据为己有。   周围围着的建筑队闻言有些骚动,却被韩元春用威严的目光给镇压了下去。韩元春又对陈潇说:“麻烦陈师傅代劳,毕竟我韩家的子弟不便进入村中。”   陈潇自然不会拒绝,应下了这件事。挖开地基后,没有多做停留韩元春和韩元之夫妇就离开了常家村。   陈潇和席云霆还有杜荣则一块把这些土弄回了村子里。他估算了一下,收集到一块的矿心精华竟然有八、九斤那么重。能面不改色的舍弃这样大笔的极品材料,韩元春相当了得。   三个人把装在三个大筐里的矿心精华搬到了村长的院中,村子惊讶的出来:“陈师傅,这是什么?”   独自一个人搬运两百多斤土,对陈潇来说还挺费力。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这些是从地穴当中起出来的,是地气凝结成的雷属性土矿精华。”   村长皱着眉毛说:“既然那块地方让给了他们,这土里的东西自然就是他们的。为何搬到这里?”   杜荣说:“韩城主说地原来属于常家村,这些精华理当还给主人。”   村长想了一下,似乎能隐约猜到韩城主的心思。摇了摇头,他说:“这些土虽然说是精华,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们吧。”就跟韩城主一样,村长也觉得这矿心精华来源别扭,不愿意收下。   陈潇却对村长说:“村长别忙着推拒。就算是现在村里用不上,今后却未必。等到村里的人都办好了名牒,外出的时候手里怎么能没有灵币灵珠花?这些矿心精华无论是卖了换成钱用,或者是村里今后炼器用都能派上大用场。”   村长想想也是,就迟疑着点了点头:“陈师傅说的也是。不过这些矿心精华,还是要送给你们一些。陈师傅为了帮助常家村化解韩家的仇恨忙来忙去,老朽一直未有答谢。如果不嫌弃,就用这些矿心精华做为酬劳。”村长一听陈潇说能卖钱,立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正好他们村子里还有些发愁,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报酬。   村长把矿心精华分成了三份。一份给陈潇三人当做酬谢,一份卖掉换成钱,平分给全村的人,最后一份留下给子孙后代。   那边房屋的建设飞快的进行,这边城主府派来了一个管事,前来给常家村的人办理名牒。常家村的人不仅有了正式的名牒,就连村子的位置也被正式归纳到了寒山城的版图。当常家村的名字出现在了知世堂提供的最新历练地图上,立刻就有修行者觉得这里是个绝好的补给地点。   常家村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就处在猛兽地带的边缘,靠近凶兽生活的地带。如果能够在这里进行补给和休息,那么能够给修行者提供很大的便利条件,让他们的历练进行的更持久。   当第一队修行者队伍按图索骥找到了这里,常家村的人还以为他们跟之前的童诺诺一行一样,是误入到这里,很热情的把他们当做客人招待。等到第二批、第三批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常家村的人才意识到这些人是把这里当成了深入山脉前的补给地。别看村长不怎么跟外界接触,却立刻从中敏锐的意识到了这是常家村发展的绝好机会。   村民手忙脚乱的应付着修行者们各种的求购、需求时,村长就握着新出炉的名牒,带着村里的壮年男人们跑了一趟寒山城。这会儿村长由衷的感谢陈潇的先见之明,让他把矿心精华卖了换成钱。村长就是用这一笔钱,做为本钱,批量采购了进山历练队伍需求量最大的物品,包括丹药、装备、武器。除了这些之外,村长还听了陈潇的建议,准备了大量的粮食。   因为之后常家村的流动人口要消耗掉大量食物,而这些食物是只凭借常家村耕种的土地面积供应不了。   常家村的人忙碌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随着这个地理位置优厚的村落向外开放,除了络绎不绝、来来去去的历练者,也有一些修为不高的修行者见到商机留了下来。开了各式各样的店铺,专门为修行者们提供服务。   整个村子犹如乘上了鹏鸟的翅膀,高速的腾飞了起来。只是眨眼间,常家村的日常人口就突破了上千。村子中央那条不算宽阔的道路被修得平平整整,两边的房屋都翻了新。村子里边的村民陆陆续续的搬到外围,住进了新修的房子当中。而中心部分则彻底变成了一条商业氛围浓厚的小街。   有了外来打工者,村民们总算能够脱开身,从紧张忙碌的生活当中脱身。他们有的很喜欢经商,就继续开店。而有的更喜欢种田打猎,则继续过田园生活。变化最大的则是村子当中终于有了学堂,孩子们可以接受更加正规的学员教育。真正做到了脱产学习,再不用学上半天或玩耍或做农活半天的不规律。   看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常家村,陈潇笑了。之前被困在其中,只是藏风聚气。天赋优秀的子孙生得再多,日子也过的贫瘠。而当龙穴被点开,正式起到了作用,流动起来的人就形成了带来远远不断财富的水。风水相合,才是真正的宜居宝地。也许不久之后,这里就不再是个村落,而是能被称为常家镇了。 第96章 新符咒   跟常家村人这边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搬进新居相比,那边韩元之夫妇的迁入就显得很低调。韩元之暂时只能每天往返常家村跟寒山城,毕竟每天还要去知世堂。跟韩元春的积极相比,韩元之夫妇两个就显得有些不那么上心。并不是这俩人不想要后代,而是他们被一次次失败伤得几乎满心伤痕,已经不敢抱什么期待了。   韩元春这几十年来除了寻医问药,还让韩元之夫妇两个用了民间偏方。拿着一件据说是生了六七个的妇女最小孩子的衣裳压在床铺底下,就能顺利的怀上一个。这种没有来由,无法让人信服的事情他英明神武的大哥都对他信誓旦旦的说非常管用。韩元之当时除了觉得不靠谱之外,还非常担心他哥的精神状态。两人颇有些认命,反而更担心韩元春,怕他最后承受不了两夫妻生不出来的事实。   这次的事情也是,让他们换个地方住就能孕育出来后代,韩元之有些不信。这些年他跟妻子也没有少在外边住,怎么也不见怀上?   韩元春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了一切,韩元之夫妇也只好顺从的搬过来,入住到新盖好还透着崭新味道的宅院。因为村子里边住着的是常家的后裔,韩元之夫妇见到对方怕会触发伤心的事。所以打算来了这边之后就只待在宅院当中,真正过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这种不容易要上孩子的高修为夫妇,都会吃一种特定的丹药。陈潇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调整双方身体,使之达到最佳生育状态的药物,就建议俩人坚持服用,不要间断。而韩元之夫妇两个显然觉得丹药更可靠,不用陈潇说,也打算用上这种丹药。   陈潇对此信心最为充足。当房屋落成,韩元之夫妇迁入的时候,韩元春礼貌的邀请陈潇跟席云霆过来见证。踏入到韩家宅院,陈潇立刻从稳定成型的风水气场上,吸收到了目前看阳宅风最为丰沛的一股气运。要不是有当初从扦穴获得大量气运的经验,陈潇差点当场失态。   能有这样大的收获,除了因为这风水局是位于龙穴之上,还因为因果比较强的缘故。根据经验判断,能产生如此强的因果,韩元之夫妇这次求子必定得到了非常好的结果。   忍到从韩家宅院出来,陈潇没有隐瞒席云霆,直接告诉他自己很可能要突破了。席云霆脸色立刻变得严肃,带着他找到阿寿空置下来的房屋,住下来就让他闭关。陈潇不知道别的人闭关晋级如何,他的门外日夜守着一位金丹期修仙者,让陈潇特别的感到温暖和安心。   陈潇没有多加迟疑,立刻盘膝静坐,沉入到意识当中。意识海当中罗盘金闪闪的,上边流转的金色元气一圈一圈转动,等到积蓄到了足够的力量一举突破到了第三层。与此同时,陈潇的身体也跟着一震,突破时的多余力量逸散出来,自动的顺着他的上丹田延伸至全身。比那一次他无意识的引导元气进入身体更加的细致,深入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血脉、细胞当中。   陈潇不由自主的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他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身体变得更加的轻盈,视野变得也更加的清晰,就连耳朵能捕捉到的声音也更加的细微。   “这就是炼体期的感受?”陈潇不可思议的伸出双手,此时是黑夜,他竟然能看得清楚手背。   “潇弟,闭关结束了?”门外席云霆的声音说。   陈潇赶忙开门,他开心把对方迎进来,说:“大哥,我晋级了!”   席云霆上下打量了一番,单只从陈潇的精神气跟他目光闪亮的程度,就已经能一眼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高阶修士了。席云霆微笑:“恭喜潇弟突破炼体期。”   陈潇呵呵一笑,随后想起牙牌。他拿出贴身收着的牙牌,意识专注的凝视。看到他的动作,席云霆的肩膀微动,却立刻忍住,不制造任何打搅到陈潇的动静。   能够在对方晋升的时候帮着护法,席云霆就已经觉得足够亲近,没想到陈潇对他的信任比他想的还要深,然席云霆深深动容。这跟在他跟前用测验法器不一样,陈潇可是在他面前激发牙牌当中的传承,向着他透露所学。只有彼此信赖的至交,才会这样不遮掩。   陈潇这会儿坦然的在席云霆跟前这样做,是他真心觉得没有隐瞒席云霆的必要。这牙牌的秘密还是席云霆告诉他的。里边的内容,席云霆拿在手中把玩的时候早就知道。   这一次罗盘解开一层之后,剩余的元气挺多。足够陈潇使用。他就从罗盘上牵引出了一小股元气,引导着从额心位置的上丹田出来,沿着身体输送到手上。陈潇立刻发现了晋升的另外一个好处,很明显他对元气的掌控变得灵活了。这次移动元气比以前轻松多了,只是片刻,就把这一小股元气送到了手上。   这股元气输入牙牌,立刻一部分内容直接投射到了陈潇的脑海当中。这些内容就像是印记一样,进入脑海当中,就被牢牢的记住,一点都不会有被遗忘的可能。   牙牌是根据输入能量的大小进行判断激活程度。这次一下给了陈潇五种新的纸符画法,以及更好的绘料配方。   陈潇放下举着牙牌的手,惊喜的对席云霆说:“大哥,我学到了能进行攻击的符咒!这下可好,再不用像之前那样遭遇敌人,却只能转身逃命。”   席云霆说:“学会攻击手段固然好,可是斗法之时也要看得清楚形势。不可力敌时,保存自身,并不羞耻。”席云霆担心掌握了攻击符咒的陈潇反倒不自量力,再遇到修为高打不过的敌人时硬拼。   陈潇乖乖点头:“我明白,当事不可为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席云霆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问:“这一次,学到什么符咒?”   陈潇说:“都是些基础符咒,有引雷符、神行符、安神符、防护符、祛病符。”这五种符都是前世陈潇听过见过的。以前他做风水,帮人化煞的时候需要用到纸符。因为他自己并不画,通常都是从有道行的道士那里拿。化煞消灾最常见的就是安神符、防护符、祛病符这三种。   席云霆有些困惑他脱口而出的“基础”,不过很快就放开疑惑,转而跟陈潇探讨起了这五种新符咒的作用。 第97章 制笔   外边天色逐渐明亮起来,陈潇兴致所致,干脆站到明亮的窗前,拖过阿寿家中唯一的一张方桌。从储物盒当中取出符纸、毛笔、之前调配好的绘料,摆放到桌子上。他神情肃穆的垂目望着纸张,闭着眼睛稍微冥想了一会儿。等到精神饱满,情绪调整到合适。才睁开眼,提起笔锋在绘料里蘸了蘸。   意识当中饱含着的锋锐透过笔锋,重重地落在符纸上。陈潇双脚用力踩在地上,力量从脚底传到大腿,再传到腰肢、肩膀,随着手臂挥舞。一张引雷符写完,陈潇竟然出了一脊背的汗水。   收起笔锋,陈潇的双眼能看到一丝元气在纸符上闪过,随后消失不见。陈潇握着毛笔困惑,思索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应该是身体当中的元气在画符咒的时候无意识被牵引着附到了纸符上。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要是今后画符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有多少元气也不够挥霍的。   “怎么?”席云霆看他像是一根桩子一样站着不动,主动出声问。   陈潇迟疑地说:“刚才感觉到有一丝修习风水得到的力量附着到了符咒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曾听闻炼器师会出现精神附着到炼制的法器上的情况,想不到符咒也会出现此种情况。”   陈潇眼睛一亮:“会有产生什么影响吗?”   席云霆郑重的说:“有附着制造者精神的炼器,总是要有一些突出的特性。”   陈潇安心多了:“这么看来,应该是好事。”   席云霆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张已经干透了的纸符:“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村子里边也有练武场,还很大。当初就是在这里搭建起了台子,排着队的测验灵根。不过如今这块地方被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们占用。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自由交易的临时集市,向着来往路过的人们兜售着良莠不齐的货物。   常家村的人就在村子的边缘铲掉了一块田地,平整了之后变成新的练武场。   陈潇跟席云霆过来时,有几个常家村的年轻人正在修炼。他们或成群对打,或独自练习身法,态度很是认真,并没有因为乍然变化的环境而变得浮躁。反倒是因为有了额外收入的渠道,能够半脱产,修炼得更加勤奋刻苦了。这让席云霆由衷感到欣慰,只要能够守得住本心,就算没能拜入仙门,将来他们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年轻人们见了俩人前来,好奇的围拢过来。当得知是陈潇要实用纸符,给他让出了一大块的地方。陈潇谢过他们的好意,手上食指跟中指夹着纸符,从意识当中引出一丝元气,激发纸符然后猛地扔了出去。   “噼啪”一声轰然雷响,一道紫色的电光闪过,练武场的地面上多了一个焦黑的坑。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年轻人轻轻惊呼一声,他们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纷纷新奇的讨论起来。   陈潇却站在那里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他说:“不行。元气引导太慢,从激发到投掷花了太长时间。而且这个威力没有预想当中大,杀伤力太低,大概也就只能打打猛兽。”   席云霆却对他说:“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潇弟。绘料的配方品级太低,是限制引雷符威能的关键原因。至于元气的引导太慢,也可以通过练习来改进。”   席云霆的开导让陈潇的思想转过弯来,他点了点头说:“大哥教训的是,是小弟太过急躁了。第一次的成品能有如此威力,已经能支持我跟高阶修士一战。”想要学会跑,首先要把步子迈稳。他现在就跟各种职业的学徒水平差不多,能有杀伤猛兽的威力已经要知足了。也是他直接拿引雷符去跟童诺诺做的炸弹比,结果自然是不满意。   弄清楚了引雷符的威力,俩人又回到阿寿的家。罗盘解开三层,连带着陈潇的身体跟精神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达到了高阶修士炼体期的程度。画完了一张引雷符后,陈潇感觉还有余力。又画了一张安神符,一张神行符,精神才出现倦怠感。   陈潇坐在竹椅子上,细细的回想了一番。附着元气固然能使纸符效用增强,消耗掉的精神力却也成倍。看来以后除非是必要的符咒,不能这样附着元气来画。   陈潇在那里坐着休息,席云霆沉默的帮他把桌子上摆着的用品收拾起来。碟子当中的绘料倒回到小瓶子当中,毛笔在笔洗当中清洗干净。擦干的过程当中,席云霆用手指试了试笔锋。这只是从城主府客房当中带出来的,虽然比羊毫笔要好上不少,不过在席云霆眼中却仍然不适合一个以绘画符咒为主职的人使用。   他缓缓地说:“我听说,你之前在城主府的库房当中找了一些凶兽的毫毛。是想要制作成毛笔?”   陈潇惊讶的望着席云霆,难得他竟然会从别人那里听说什么事情。要知道这位席仙师在城主府借住期间,可是出了名的高冷难以接近。陈潇不由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跟谁聊天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是韩总管?韩城主?还是别的什么人?   席云霆疑惑的叫了他一声,陈潇这才回道:“是的。凶兽的毫毛韧性更强,使用寿命也更长。”   陈潇一直坚持练习书法,所以他知道写字跟书画都需要准备大量笔墨纸。不了解的人往往以为练习书画当中消耗最多的是纸张和墨水,其实毛笔损耗也很大。甚至在自我要求严格的国画大家手中,一根勾线笔画完一张画,就扔掉不用了。   在书画的过程中,毛笔跟纸张的摩擦会损耗笔尖、笔峰的部位。当一根毛笔的笔尖被磨平,笔峰被磨秃,技艺再高超的书画家也无法拿着这样的笔创作出什么。   陈潇说:“我是想找一位制作毛笔的师傅,把这些凶兽的毫毛先全都制作成笔头。然后再定制一根笔杆,这样等到以后有损耗的时候,我可以自己更换笔头。”   好的笔杆往往是使用很珍贵的材料制作而成,比如说玉石。像是这样的笔在使用过程当中损耗了笔峰,就不能把整根笔扔掉。而是会选择把笔头拆下来,再换上一个新的。   陈潇前世使用的毛笔是师父方顾送他的。每次笔峰磨坏了,陈潇就会送到专门的店铺去,请制作毛笔的师傅给换一个笔头。他看了好多次,虽然没有亲自上过手,大概如何做却是知道的。   席云霆说:“我知道寒山城内有一个专门做笔的店铺,那里的老师傅手艺精湛,一定能够满足你的要求。马上我们就要返回寒山城,不如我带你去一次。”   陈潇欣喜地说:“谢谢大哥。”   席云霆微笑着说:“不用客气,马上又要进行新阶段的身法训练,只怕潇弟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事情,所以能先办了也好。”   陈潇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只顾着欣喜学到了新的符咒,完全忘记即将到来的席仙师私人身法课堂第二季!   新一轮的高强压训练即将开始,陈潇内心既是忐忑害怕,又隐约有些期待跟跃跃欲试。在席云霆的严格训练下,陈潇的身法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他敢肯定,现在童诺诺要是不用真元,只凭借身法,真不一定能够摸到他的身边。   怀着复杂的心态,陈潇跟席云霆去了位于寒山城内的湖边商业区的一家笔铺。这家店不在位于湖堤东边的修行者区域,而是在西边普通人的地盘。   钟家发动内乱的时候,把乌眼青引到这里制造了大骚乱。普通商业区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死伤的人更多。为了安抚寒山城内普通人的心,让他们能够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城主府在大乱过后,率先重建的西边商业区。不仅如此,韩城主还派出了不少精通伤病的修行者,专门为在骚乱当中受伤的人治疗,并提供了一些普通人能够使用的丹药。   城主府的措施及时又到位,所以这会儿普通商业区基本已经恢复了日常景象。除了看起来崭新的建筑,繁华热闹的根本看不出来曾经遭受过灾难。   席云霆带着陈潇走进了笔铺,剩下的不用席云霆出面,陈潇自己就搞定了剩余的部分。   同处一个城市,甚至在一个商业区,笔铺的老师傅也见过不少的修行者。因为日常写字什么的,修行者也同样使用毛笔。此类物品修仙商业区那边卖得贵,有不少修士跟不富裕的修行者会上他的店铺当中采购。   老师傅很平静的接待了陈潇,听了陈潇的要求后,点了点头,表示他能够做到。陈潇就放心的把凶兽的毫毛交给了对方。用凶兽的毫毛制作毛笔还是头一遭,老师傅郑重的秤了重,写了一份单据作为凭证给了陈潇。   因为制作笔头除了中间的笔峰位置要使用凶兽的毫毛,外围部分通常是用来吸取和保持水分,需要使用另外一种毛发。这一部分的毫毛由笔铺出。虽然比不上凶兽毫毛珍贵,却也挺昂贵,再加上老师傅的手艺费用,陈潇掏出了一笔不小的灵币。   近期不断的接到修行者的风水单子,陈潇着实赚了不少。再加上之前韩城主送的,和各种进项,花出去这笔陈潇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笔铺付账的爽快感,让陈潇又想要消费了。想想好长时间没有花钱置办东西,陈潇就拉着想要回城主府的席云霆说:“天色还早,不如大哥跟我一起逛逛。”   席云霆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只是问:“潇弟有什么东西要买?”虽然堪称得上是壕起来壕无人性,席云霆却并没有那种为了消费而消费,专门享受花钱畅快感的想法。他就是那种上了街之后,买了目标就走的人。   陈潇也不好意思对席云霆说他就是购物欲发作,纯粹想要花钱买买买。怎么都要有个想要东西,至少装装样子。这么一想,还真让陈潇给想到了。他说:“我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制作一根笔杆。”   笔铺那边倒是有不少笔杆,不过都是普通的材质。陈潇对笔杆并不追求名贵,只需要使用寿命长一些。毕竟他也算是开始修仙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笔杆用用就坏,也是麻烦。   陈潇说:“兽骨,兽牙,兽角,或者是灵植类的木头,只要结实都可以。”   这个是正当理由,席云霆理当陪着陈潇,帮着做一些参考。他认真的说:“木材类当中灵岑木、灵楠木、灵檀木都很稳定。此外象兽牙、剑虎兽牙、巨獠兽牙都是常用牙制品材,对任何属性适应性良好,都是可以选择的上好材料。兽角的话,就只有独角类的凶兽引导性最佳。潇弟,具体想要哪一种作为笔杆?”   陈潇直眨眼,完全没想到可以选择的余地这么大,听得他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他弱弱地说:“大哥有何推荐?”   席云霆沉吟了一声,说:“潇弟是土属单灵根。如此,只要不是金属类制造的笔杆,木类、牙类、角类、玉石类都可以。具体选用哪一种,还要看潇弟实际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陈潇头疼的扶了一下额头:“现在只是说我也选不出来,还是具体看情况吧。”   席云霆赞同的点头:“潇弟选笔杆,就好比剑修选剑一样,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以上说到这些五行材料店应该都有,不如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   陈潇这方面没经验,只得听席云霆的安排。两个人就沿着道路走,穿过长长的湖堤,向着修仙商业区那边走。   边走,陈潇边问:“大哥是怎么知道那边有个制笔的老师傅手艺出众?是韩管家告诉你的?”   席云霆脚步一顿,不由露出了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他缓缓地说:“不是。只是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介绍。”   “哦?”陈潇瞪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致。他追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跟大哥谈得来。” 第98章 李与周   席云霆一滞,陈潇赶忙说:“能让大哥愿意与之交谈,此人必定有不俗之处。实在是以往少见,小弟难免好奇。”   席云霆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随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紧绷起来的肩膀放松。他对陈潇说:“倒也是一位……奇人。他名叫李与周,是一位炼药师。此去商业区要是正好遇到,就为潇弟引见。”   陈潇嗯了一声,见席云霆似乎不愿意多说,就乖乖地没有再问。席云霆见状内心松了口气,要是潇弟问到到处俩人是怎么认识,那可就让席云霆觉得尴尬说不出口了。李与周就是当时他斩杀元婴袭击者时,不幸被厄运牵连,做了助攻的那位。   李与周那次正在试验新的配方,虽然失败率很大,但也不一定会在那个时候爆掉丹炉。然而席云霆厄运攻势一开,绝无幸免的就炸了。有席云霆提醒,李与周到是及时避到了郊外,没有被钟家引起的内乱波及。后来寒山城内平息了,他就回来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搞科研,搞新尝试都要有雄厚的资本。偏巧李与周的身家并不是很丰厚,新配方的尝试又消耗了他的积蓄。炸炉之后,没有余钱再购置材料。李与周就想在商业区临时找一个工作,赚一些钱。他本身的品阶不算低,炼药师又是对草药最为了解。去商业街上售卖草药的地方坐堂一阵子,能拿到不菲的薪酬。   只可惜李与周是个正宗的宅神,有交流障碍,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嘴。只能有些凄凉的在草药堂的外边徘徊。就在这个时候席云霆出现了。   席云霆是在宴席上从童诺诺跟杜荣的交谈当中,无意间听到陈潇拿了一些凶兽毫毛。城主府库房非常大,童诺诺也是头一次同时见到如此多的珍贵材料,难免记忆深刻。此时他跟杜荣闲聊,就把他跟陈潇各自的收获叙说了一遍。陈潇就只要了各种纸张还有凶兽毫毛,实在泛善可陈。童诺诺很快就跳过了,眉飞色舞的夸耀他趁此机会收集了多少少见的材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席云霆一下就记住了。再联想一下,他就明白陈潇要这个毫毛恐怕是要做成毛笔。他就趁着给韩城主送图纸的间隙,先上商业街找一下,到时候也好给潇弟节省时间。   当然,席仙师纯粹是以己度人。他觉得自己喜欢买了东西就走,不耐烦从一间间店铺当中来回走动,陈潇应该也是如此。从没想过要是陈潇更喜欢搜寻的过程,他这样是终结对方的乐趣。   李与周的记忆力非常好,见到席云霆就怔住。席云霆记性自然也不差,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惊讶,显然是认出了他。李与周就跟遇到救星一样,不顾席云霆周身散发的高冷气息,硬是凑过来说话。   席云霆对于无疑受到了他波及的受害者,耐心都是很好的。以往他也很乐意做出补偿,只可惜受害者们避他唯恐不及,谁也不愿意领情。久而久之,席云霆就习惯了默默走开,不把对方害的更倒霉,就是他给对方最大的帮助了。   宅神跟宅男的谈话都是直来直去,简单交谈过后,就彼此知道了对方在这里的意图。李与周会失败多少也是受到了席云霆的了解,席云霆就有心帮他一把。商业街上也有韩家的产业,席云霆就找到了这里的负责人,让他给李与周介绍一个草药堂的坐堂工作。   韩家已成重玄的附庸,韩家的这些属下自然也听从席云霆的吩咐。只是这点小事,都不用请示韩总管,那位产业负责人就利索的给办妥了。   投桃报李,李与周当时就让席云霆歇着,自己跑去打听,问出了商业街区制笔师傅手艺最好的一个并不在这半区,而是在普通人的那边。   俩人这次来往只是泛泛,没有成为朋友。可是李与周能硬是顶着他的气势凑过来说话,让席云霆也不知道他这是胆量过人,还纯粹是不会看形势。   席云霆说话一向算数,既然说要介绍俩人认识,就直接带着陈潇先来到了草药堂。李与周正在这里坐堂。他与席云霆已经见过两次,这第三次在宅神的眼中就已经算是熟人的程度。他很不见外的向着席云霆打招呼:“席道友,又见面了。这次来是抓药?是哪里不舒服?”   席云霆淡淡地说:“不是,只是我潇弟对你有些好奇,这才带他来跟你认识。”   陈潇嘴角勉强扯了一下,内心对席云霆的情商实在有些绝望。他交不到朋友,一点都奇怪。哪怕说一句,途经此地,顺道来探望也好啊!   而这个李与周也不逞多让,哪有一见面就直接问是不是来抓药。人家要是不是,这不是有咒人的意思吗。   宅男对宅神,俩人丝毫没有觉得有沟通障碍,反而很顺畅的继续了下边的谈话。席云霆为陈潇引见了李与周,又对李与周介绍这位这是他潇弟。李与周很耿直的就对陈潇说:“原来是潇弟,初次见面,你就叫我一声与周哥好了。”   这让席云霆顿时眉心紧皱,内心有些不渝。李与周也太会顺势而为,他用了多久的功夫才能称呼一声潇弟。陈潇笑了笑,他既然认了席云霆这个大哥,再叫别人不是间接使俩人产生联系。他担心席云霆会感到不快,就轻轻掠过了这个称呼问题,转而好奇的问:“炼药师跟炼丹师,二者有何不同之处?”   李与周很轻易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对陈潇详细的解释道:“炼药师跟炼丹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二者对炉火的使用跟控制,以及对成药的应用。炼药师的成药往往是粉末状,而炼丹师的成药通常都是丹丸状。”   陈潇恍然,问:“那之前历练的时候,使用的驱散蛇虫的药粉都是出自炼药师的手中?”   李与周与有荣焉的点头:“正是。在历练当中炼药师的贡献颇多,很多有针对性的药粉都是炼药师创造。”   跟更加专注内服、针对修行者本身的炼丹师不同,炼药师更针对的则是外部环境,能进行驱散,甚至是攻击。像是席云霆之前中了的毒烟,也属于炼药师制造。   跟有些高高在上的炼丹师不同,炼药师们更加的接地气。他们每一个人都懂得医治各种普通人的疾病,甚至有些修行者的疑难杂症,他们也能够解决。修仙界当中的伤病圣手,有不少就是炼药师。   陈潇了解之后,顿时对炼药师的制品很感兴趣。在李与周的介绍跟推荐下,买了不少药粉。 第99章 不小心撞破   陈潇很快发现,李与周不愧是被席云霆是被称之为奇人的家伙。他自制的药粉除了正常历练会用到的一些之外,有很大一部分效果堪称惊悚。使用了之后就算是凶兽也会觉得奇痒无比痛不欲生的强力瘙痒剂;奇臭无比能把金丹期以下熏得晕过去的强力嗅臭剂;沾上一点瞬间皮毛掉光,再也长不出一根毛的强力除毛剂……一系列让人一言难尽的特效药。顺带一说,李与周为了能迅速地、准确无误的投掷中目标,特意将药粉融水做成了药剂。装在轻轻一磕就破,薄得跟蛋壳一样的小瓷瓶里。   陈潇听了这一连串前缀带有强力效果奇葩的药剂,立刻对李与周肃然起敬。这活脱脱的就是修仙版的科学怪人啊!   尽管内心敬畏,陈潇却还是面无改色的把李与周介绍过的强力药剂全都包圆,没有给他剩下一丁点的存货。陈潇的识货跟豪爽,让李与周引为平生知己。连交流障碍都不药而愈,开始滔滔不绝的对着陈潇大侃特侃,阐述他现在进行的这项新的配方。   陈潇一开始还很感兴趣的听着,只可惜李与周说得太过专业,涉及到的草药学内容太深,他一点也搭不上腔。陈潇对这种单方面做听筒的谈话不感兴趣,就巧妙的在李与周换气的间隙,用其他的内容把话题给带走。   席云霆全程面无表情。他既对李与周的药不感兴趣,又没办法插入到俩人的话题当中。明明可以暂时走开,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二人。然而他就是坚定的忍着枯燥站在原地。他觉得不能扔下陈潇一个面对李与周,要是潇弟也被带得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再悔恨就来不及了。   陈潇发现李与周的研发能力不比童诺诺差,就立刻下了一笔订金,让李与周帮他配置一种涂抹在纸上只轻轻摩擦就能引起火星的液体。他打算把纸符都用这种液体涂抹,这样在关键时刻,他用手指一捻就能迅速点燃纸符。点燃纸符同样能够使得引雷符这样的攻击符咒奏效,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元气运行太慢,耽误了战机。   从草药堂出来,陈潇终于注意到席云霆的沉默。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他这种取巧而不悦,就主动说:“大哥别生气,我还是会努力练习元气运转。涂抹液体只是暂时,等到以后我能更快更好的使用元气,一定不再用此种手段。”   席云霆这才转向他,说:“潇弟知道轻重就好。”这正巧也是席云霆担忧的,陈潇能主动说起,挺让他欣慰。   陈潇愉快地说:“今日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不如再去其他店铺看看?”   他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席云霆,席云霆根本就不忍拒绝。于是,陈潇在前,席云霆在后两个人在商业街上逛了起来。还好陈潇也怕席云霆不耐烦,每个店铺只是在门口望一眼,觉得有需要就进去,没有需要就略过。如此速度自然要快,并且他每次进入店铺必定不会空手,这就让席云霆有种错觉。陈潇是因为有需要购置的东西,才会进去。   陈潇不仅买了一些历练在外,训练时穿着的春夏薄款短打劲装,也在成衣店买了道修穿着的长袍。席云霆也觉得陈潇应该置办几件更正式的外衣。他甚至帮着参考,给陈潇挑了几件布料上佳,款式新颖的。陈潇敏锐的发现,尽管席云霆很不喜欢闲逛,但是他对穿着的样式跟材质都有比较高的要求,会不厌其烦的进行挑选个比较。并且席云霆很有审美眼光,他挑出来的衣物穿在陈潇的身上,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让人赞不绝口。   来自同伴的肯定跟参与,让陈潇心情更好。他全程都嘴角带笑,让席云霆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难得的不觉得逛街是一件又麻烦,有没趣的事情。   买了一大堆东西,都统统被塞进了储物盒当中。陈潇觉得有这样一个方便的容器,对他这样不知不觉就会买多东西的人太重要了。   最终俩人来到这次的主要目标地点五行材料店的时候,日星都已经开始西斜。商业街使用的是统一的照明,街道上间隔一段时间就树立着一根粗木杆,挑着一串灯笼。这些灯笼并不是点燃式的,而是由灵珠提供动力的半炼器产品,跟陈潇使用过的灶具、浴桶一个性质。   五行材料店里满满都是货架子,幸亏有明亮如昼的灯光照耀,才没有显得光线黑暗。伙计见来了客人,立刻上来迎接。陈潇也做过一段时间店铺伙计,知道他们的为难,态度很好的说明了需求,由着伙计把他们带到待客区。   待客区的店员专门为在此的顾客提供服务,伙计离开去取陈潇他们要的东西,这边的店员就为他们送上了热茶水果。甚至因为这会儿时间临近晚餐,还送上了点心让他们垫肚子。   陈潇咬了一口点心,对吃货来说只要满足他们的味蕾,任何事情都好办。他就满口称赞地说:“这家的服务还挺周到。”   “这家店铺乃是附庸城主府的世家经营,格调自然不俗。”席云霆坐姿端正,手中端着茶杯,举止优雅的饮着。早晨他们从常家村往过赶,可以说没怎么休息,席仙师也觉得有些口渴了。不过他没有动那些点心,从小到大在该吃晚餐的时候,不会多吃一口零食。   陈潇发现他没吃,抿了抿唇边的点心渣子,也不吃了。暗下决定一会快速解决采购,赶紧去吃饭。   不一会儿,伙计就带着一堆材料回来了。他带着手套,一件一件的把材料摆放在陈潇跟席云霆的眼前。这些材料都是处理好的,木类都是光滑圆润的棍状,也有一部分是四四方方。兽牙、兽角也是去除了边角,磨光了边缘。   陈潇一个个的拿起来,在手中感受。席云霆建议他说:“你可以释放一些力量,看看这些材料哪一种更相合。”   伙计在一旁赞同的说道:“这位仙师说的在理。材料适不适合,要看跟天赋真元反应如何。有些材质别看都是同一种,可是属性却大不一样。就例如说这些木类,就有木属、土属、水属、雷属之分。”   听他这么一说,陈潇怕选不到最合用的,就不再可惜元气,一一尝试。基本试了一个遍,最后陈潇选出来一根角。这独角通体黝黑,上边有着金银斑点,在灯光的照耀下,隐有光芒闪烁,相当的具有美感跟神秘气息。   伙计把其余的材料收到一边,为陈潇介绍道:“客人这块材料选的好,这是来自罗辰大天境独有的犀角类凶兽独角,无论是用来炼器还是制造机关,都属上等的材质。”陈潇一听,竟然还是从罗辰大天境进口过来的。   席云霆拿过独角感受了一番,说:“这黑金角犀喜欢栖息在木属灵气充沛的地方,本身又是土属。用来制作笔杆,能辅助你节省精神、能量,可以说得上是上佳材料。”   有了席云霆的肯定,陈潇没有考虑,对伙计说:“就这块了,多少钱?”   伙计笑容更深,说:“这块材料,价值一百二十灵珠。因为客人是初次上门,首次购物就上百灵珠以上,我店铺可以给予优惠,少去一成。这样就是一百零八灵珠。”   陈潇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为这个价格抽了一口气。一身全新的装备也不过几十灵珠,这还不是法器,只材料就这般昂贵。修仙这世界果然不是穷人能够混得起的!   席云霆见他被这个价格惊到,想了想,声音低低地说:“潇弟,一个好材料制作的笔杆,能够发挥的作用比差一等的要强百倍。要是你手上灵珠不够,大哥可以先帮你。”他没明说,可那意思很清楚,无论是借还是给,他都毫不迟疑。   陈潇按住他的手腕,笑了笑说:“大哥别担心,灵珠我这里还是够的。”席云霆蹙了下眉毛,陈潇笑得真了一些,“真要是不够,肯定会向大哥张口。到时候大哥可不要嫌弃。”   席云霆见他真的不是勉强,才松开眉头,弯了下唇角:“多会都不会嫌弃。”   伙计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这单生意做不成。现在见了俩人的互动,放心之余,又觉得这俩人感情真好。   陈潇收回手,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钱袋,数出了一百零八个灵珠。这么一笔大单,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够遇得到一回。见生意成了,伙计浑身都透着喜意。缴纳了费用之后,伙计又说:“我刚听闻客人是要用这块独角制作笔杆?不知道可有相熟的师傅处理?要是并无合适人选,不如由我店免费帮客人打磨成笔杆。”   陈潇干脆的拒绝了:“谢谢,我有合适的人选。”有童诺诺这么一个机关师,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这独角怎么也能剩余不少边角。与其便宜了这家店,还不如让给童诺诺废物利用。   买到了合适的材料,又和席云霆去寒山城最负盛名的酒楼用了晚餐,二人才满载而归。陈潇把沉迷研究的童诺诺叫出来。黑金独角交给他,叮嘱要做成笔杆的样子,就放心的回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饭,跟着席云霆一块去了练武场,果然又开始新的炼狱征程。惯例是早上起来斗志昂扬的出门,下午拖着脚步蹒跚的回来。陈潇面饼一样摊在床上,心里数着时间,时不时的往门口探头。他不知道这回席云霆还会不会过来帮他按摩缓解。对方没有说,不过陈潇内心是有预感对方是会来的。   果然天色黑暗下来不久,席云霆站在门外敲门。陈潇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边,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开门让席云霆进来。二话不说脱掉外衣,趴平任由对方施为。   童诺诺身为机关师,功底扎实。按照陈潇的要求把黑金角犀的独角制作成笔杆,他为难的不过是尺寸大小事先不清楚。让城主府的小厮带着专门去陈潇提供的笔铺一趟,拿到了详细的数据。回来后童诺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把笔杆做好。   不过因为陈潇白天要练习身法,就算是身为朋友,童诺诺也不好去练武场。只能等到他训练结束,休息的时候再给他送去。结果,他专注在机关上的进展,一下忘了时间。等到再抬起脑袋,天都已经擦黑。赶去厨房要了饭食,吃饱了之后他拿着笔杆往陈潇的房间走。   结果,刚走近陈潇居住的地方,他身为筑基期变得灵敏的耳朵就听到陈潇的房间里有动静。隐约传来他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享受的低微声音,偶尔还伴随一声压不住的惊呼。   别看童诺诺长着一张少年般的圆脸,跟个长不大的少年似得。那是因为他筑基得早,固定在了这种形象上。他的实际年龄要比陈潇大,因为独自游历过一段时间的经历,也懂得一些成人的事情。所以,这个声音一下就让童诺诺联想到了什么。顿时跟个熟透了的螃蟹一样,从头红到脚。他吃惊极了,瞪大眼睛惊吓的望着陈潇的房门。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小心撞见了陈潇这么私密的事情!   童诺诺纠结万分,他看了看手中的笔杆,想想还是明天再来。结果他刚转身打算走,就听到房间里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人说:“外边是童诺诺来了,这么晚过来应该是有事。”陈潇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应该是为了笔杆。要不然他才舍不得离开房间,来我这里。”   童诺诺在外边下巴都要砸脚面上了,满心惊涛骇浪。那个人的声音是席云霆他绝对不会听错!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关系?真真是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吓得炸裂了! 第100章 喜讯   每次加强训练都是第一天最为难受。一日过后,陈潇在被按摩的时候,除了上一次的酸疼感之外,最强的感受就是麻、胀。为了缓解他的难过,席云霆这次更加的用心,热力透过脊背,直接流传到身体里,让陈潇全然无力招架,只能压抑的叫唤。他只顾极力忍耐,不知道那声音多么暧昧和撩动人心,席云霆的耳朵都不由热得发红。   哽咽过后的声音透着沙哑,说完话陈潇就想要爬起来去开门。他浑身上下仍旧只有一条贴身底裤。因为感受太过强烈刺激,陈潇出了一身大汗。湿漉漉的汗水顺着发鬓沿着脖子流过锁骨,滑落到胸膛,挂在颜色娇嫩的乳珠上。扭过身,脊背上全是被揉过的绯色痕迹。胸前背后两种鲜明的色彩对撞,让席云霆不由感到胸中急跳,喉咙发紧。   他伸手一下把陈潇拽回来,倒在床上。陈潇还正懵着,一张被单就被盖在他的身上。撑起身,席云霆已站起来,只背影对着他。他迈步走出卧房,边还说着:“我去开门,你当心着凉。”   天气虽然已经到了春夏交际,早晚的风还是有些冷。他顶着一身汗水出去,是容易患上风寒。陈潇拉着被单拽了拽,才发现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能见人。他赧然的缩着脑袋,乖乖的躺了回去。   席云霆板着一张脸拉开房门。童诺诺圆脸一片空白,整个一副惊吓过度,灵魂都飞升了的样子。席云霆皱了下眉头,声音又低又冷:“有事?”   童诺诺一个激灵,眼睛在席云霆穿着好好的衣物上瞄了一眼。发现哪里都是整整齐齐,不像是刚匆忙穿上身,他那有些崩溃的情绪才好转。脑子一放松,嘴上就没控制住:“原来你们不是在做那种事啊……吓死我了。”等到说完,童诺诺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这种话脑子里边过过就算,说出来那不是找死?   童诺诺的话初听,席云霆没有立刻领会他的意思。等到童诺诺变了脸色,又懊恼又害怕的看他,才慢慢意识到童诺诺的真意。那一刹,席云霆脑海当中什么都没法想。片刻后,各种情绪纷纷涌了上来。有恼火、有气愤,还有难为情和止不住心惊。他理不清纷乱的心思,被别人误会他跟潇弟俩人的关系,愤怒、震惊理所应当,可是难为情、心惊因何而来?   他压下难为情和心惊,只让愤怒掌控情绪,神情严厉的看着童诺诺说:“慎言!我在此不过是为潇弟推拿按摩,缓解他的疲劳。”   童诺诺恍然大悟,他松口气,一边鞠躬一边忍不住笑:“对不起,是我想差了。听到刚才的声音,还以为……哈哈,也难怪我误会,实在是陈潇叫得声音太像啦。”童诺诺抬起来,发现席云霆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赶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做出一个严肃的样子:“这是我的不是,今后一定谨言慎行。还请席道友原谅!”   席云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吓人,他缓缓的点了下头,表示原谅。这时屋子里边久等不到人的陈潇扬声喊道:“大哥,诺诺。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进来说话?”   席云霆这才让开门口,童诺诺进去之后,他又把门关好。童诺诺进了房门,赶忙奔到陈潇的卧室。就见陈潇脸带绯红,光着四肢,腰间搭着床单,身上透汗的躺着。那样子看着就容易让人想歪,童诺诺吸取教训,只抽了一下嘴角,什么都不敢乱想。   床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摆放着没有盖着盖子的药油,一股清香的药物味道在有点热的空间里缭绕。童诺诺皱了一下鼻子,说:“怎么这里这么热?”   陈潇懒洋洋地说:“大哥为了让药油尽快发挥作用,就加热了一下。他是用的火属真元,这块就有点显得热。”   童诺诺唔了一声,就举起手中的笔杆:“给你,看看还满意吗?”   陈潇眼睛一亮,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抬手接过笔杆,做出一个写字的样子,细细感受。犀角做成的笔杆坚硬结实,不同于木类、竹类的重量需要重新适应,表面却是触手生温,质感很好。   陈潇很开心的说:“不错,这犀角笔杆意外的防滑,写得时间再长接触的地方也不会疼痛。”他又仔细的看了一下,皱了皱眉毛说,“就怕时间久了,手握的地方会因为吸汗颜色变深。”   童诺诺很肯定地说:“这个不会。黑金犀角质地细密紧实,毕竟是来自凶兽身上,不会轻易渗透进去汗水。更何况我还在外层做了处理,不只是能防水、防火,同时也可以隔绝外界的侵袭,避免时间久了犀角外层变得脆弱。你放心用上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陈潇干笑了一声,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也太夸张。他的心理预期这笔杆能用上个几十年不坏,就省了大麻烦。大不了到时候再有更好的材料,重新制作一个。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不跟凡人讲道理的仙家手段,没预料童诺诺这个机关师处理个笔杆会这么耐用。   陈潇向着童诺诺道谢,童诺诺说:“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这点事情,对童诺诺来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特很乐意为陈潇做。   陈潇在遇袭之后曾经跟他说过,会想办法再弄来矿心精华给他。他果真没有食言,去常家村回来之后,就给他送来的一大筐,惊喜得童诺诺没晕过去。当初童诺诺的师父把他踹出山门,让他独自一个人历练,告诉他只有外出游历,才会真正有收获。那个时候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只觉得他师父是不愿意他继续宅在师门当中跟他抢材料。事实证明,是他错怪了师父。他不仅仅有了精彩的冒险,收获了不少优质材料,有个更多的新想法,最重要的是他终于交到了陈潇这样的好朋友。   修仙不是闭门不出,也不是独善其身。更讲究法侣财地,缺一不可。法自然讲的就是功法,他师父虽然是个散修,教给他的功法却是最合适他的;侣就是志气相合的朋友,俗话讲良师益友,好的朋友比半个师父都要管用;财是童诺诺最有切身感受的,没钱就没材料;而地说的就是洞府、山门了,要是能有一个灵气充沛资源丰富的山门,他也就不必跟师父抢材料啦。   以前他也只有法可以谈得上算是优势,认识了陈潇之后,不仅补足了侣,连财也源源不绝的来了。所以,陈潇现在在他心中也就只比师父的地位低那么一点。   见陈潇对他的成果满意,童诺诺原本还想继续跟他说一下黑金犀角这个材料有什么好处,能应用到什么机关上。结果他刚打算往陈潇的床边上坐,席云霆就过来拦到他身前,轻声地说:“潇弟明日还要早起训练,今日的按摩做不完,恐怕要影响休息。”   童诺诺只得收回已经踩到床前脚榻的一只右脚,他说:“好吧。你好好歇息,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什么事要办,可以去找我。”   陈潇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欢快的冲着童诺诺摆手送走了他。等到席云霆关好门回来,他已经翻过身继续趴着,空气当中的气场流动,告诉他席云霆已经来到他的背后。他就把脑袋搁在床枕上说:“大哥,我们继续吧。”   席云霆没有说话,手上重新抹好药油,落到陈潇的身体上按揉。那力道比起之前可大多了,让陈潇立刻就受不住的惨叫一声。席云霆沉声道:“慢慢揉耽搁潇弟休息时间,还是尽快让药力深入到肌理之间为好。”   这样陈潇再不会发出那种让他听得耳热的缠绵声音,也不会再让靠过来不小心听到的人误会俩人之间正在发生不洁之事。席云霆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却隐约的觉得遗憾和失落。他压下这种不太寻常的感受,重新摆正自己的态度和位置。陈潇是他至今唯一的友人,仅此而已,再不能有其他。   这天结束之后,陈潇是含着眼泪睡着的,连席云霆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第二天起来确实神清气爽,身体轻盈自在。他就把席云霆的变化给放到了脑后,期待起今天的训练来。见他第一日承受得住,之后席云霆的训练量每日逐渐加强,直到他的承受极限。累的陈潇每天没有多余的精力想什么。连笔铺那边笔头做好了,都是席云霆得到了消息带着笔杆去了一趟,让老师傅给安装好了带回来给他。   如此两个多月过去,身体完全被激发到炼气期的巅峰状态,陈潇觉得每日练习轻松起来时,不仅每日可以空出半天的闲暇,还能画出一张不带元气的引雷符。他现在的身法已经很像样了,差的就只是对战经验。席云霆这一阶段已经没什么能再教他,就天天捉着陈潇跟他模拟对战。   这一天两个人正在练武场,席云霆当陪练,跟陈潇对招。韩总管脚下匆匆的赶过来,席云霆跟陈潇停下对练,拉开门让他进来。韩总管脸上喜悦,说话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意,他一叠声的对着陈潇说:“陈师傅,大喜啊真是大喜!城主请二位过去叙话,有大喜的事情要亲口告诉二位!”   陈潇面色一动,嘴角就翘了起来。他不用别人告诉,也能猜出来能叫城主府这样欢天喜地的大喜能是什么事情,无疑就是韩元之的妻子有了喜讯。 第101章 韩元之的谢礼   陈潇跟席云霆见到韩元春的时候,他正情不自禁的走来走去,嘴里还是不是的溢出一声笑。陈潇朗笑一声,韩城主看过来的时候,他对着他说:“恭喜韩城主!终于得偿所愿,城主府将要迎来新生命的降生。”   韩元春大笑,快步走过来:“陈师傅已经知道啦了?我都说要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么嘴快。”说着他瞥了一眼韩总管,意思很明显,怪对方破坏了他的乐趣。韩总管赶忙澄清:“城主,我可是守口如瓶,什么都没有说。”   陈潇笑说:“韩城主错怪总管了。他确实没有透露内情,是我猜到的。能让城主跟总管如此喜悦,也只有这一件事。”   韩元春又大笑起来,笑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充满喜悦地说:“这还多亏了陈师傅帮忙,才解了我韩家这么大的难题。来来来,陈师傅、席仙师快请入座。”   韩元春把俩人引到座位,请二位入座之后,又让总管亲自送上了茶水。就连重玄派的殷掌事前来商议正事,他都没有这样热情尊敬。可见这次陈潇真正用风水术折服了这位一城之主。   韩元春请二人用过茶,他才感慨万千地说:“这一路艰难行来,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个孩子花费了多大的功夫,元之、亦岚亦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才终于有了好消息。”亦岚正是韩元之妻子的名讳。她姓迟,全名迟亦岚。韩元春直接在二人面前称呼姓名,是向俩人表示亲近。   陈潇却不可能真的顺势去叫人家的名字,毕竟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双方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他微笑着说:“这说明他们夫妇二人命中注定有子,风水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让无子的夫妻有孩子。”   韩元春止不住笑容满面,他说:“无论怎么样,陈师傅功不可没!我此前说过,事成之后,城主府必有重谢。”然后他扭头对韩总管示意,这次韩总管亲自端过来一个盛着小盒子的托盘,他笑着把托盘放到陈潇的手边,“陈师傅,这是韩家的小小谢意,还望笑纳。”   韩元春坐在上首,也不等陈潇推辞,直接说起了新话题,直接把在场的人注意力转移:“我那弟妹,这次去了常家村一直是吃着辟谷丹的。结果突然感觉想要吃酒楼的招牌菜果蓉烧肉,原她还想着压一压,结果半夜翻来覆去的为了这么一盘菜睡不着。我那弟弟只得连夜赶回来,把那酒楼的厨子给找来专门为弟妹做了这一道。我听了觉得有门,就赶紧使精通妇产的修士去看。这一探,果真是喜脉!要不然,我弟弟弟妹还稀里糊涂。怀孕之后,辟谷丹就吃不得了,必须要吃饭菜才供应得了胎儿的发育。也怪不得弟妹被闹得厉害,实在是肚子里那个想肉吃呢。”   陈潇听得有趣,原来女修仙者怀孕之后也会害口。他不由得说:“之前韩夫人生过一胎,怎么她自己察觉不出来?”   韩元春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我已经问过大夫了,每一次怀孕的情况都可能不一样。第一胎的时候,亦岚根本就没有害喜的征兆。她这也是头一遭,难免没及时察觉。”他正色地说:“不光是我感激陈师傅,连我弟弟夫妇也很是感谢你。只不过,亦岚现在好不容易怀上,怕她折腾着跑回来,胎反而坐不好,就没有让他们夫妇两个回来亲自向你道谢。等陈师傅什么时候有空,我去那边置办一席,咱们热热闹闹的庆贺一番,也好让他们两个一起当面谢你。”好不容易韩夫人怀上了这一胎,韩元之跟看眼珠子似的寸步不离,连知世堂的事情都暂时交给别人代管。   陈潇沉稳的笑了下,他说:“不必如此郑重其事,还是看顾好身子要紧。你们的谢意我已经领会了。”说着他往旁边的桌子上看了一下,那托盘上摆放着的小盒子虽然比之前在庆典宴席上的要小一圈,不过精致程度可不一样。   韩元春笑着说:“也不知道陈师傅有什么是需要的。只能送上一些灵石,充作修行的资费。还希望陈师傅不嫌弃我韩家行事粗鄙。”   风水师这个行当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要是换成炼器、炼丹师,直接名贵的材料一送,既显得体面,又显了诚意。根据韩元春目前知道的消息,陈潇只是在库房当中选了一些凶兽毫毛跟各种材质的纸张。这两样东西再怎么拣选名贵的,也实在送不出手。于是只好直接送了一小盒子的灵石给陈潇。   修仙界灵币为最低的货币单位,在庚生这样的小天境虽然也流通金银,不过那是因为小天境的物价低。换到中天境以上,真就是以灵币为最小的货币单位了。甚至灵珠在那里都不是最大的货币值,而是之前陈潇听都没有听过的灵石。一条灵石矿脉当中,没有灵气的边角料用来制作灵币,含有少量灵气的用来制作灵珠,灵气充沛而又纯净的则直接被制作成了规格统一的灵石。   跟灵币兑换灵珠一样,也是以百倍的基准。一百颗灵珠,才能兑换一颗灵石。如果说灵珠能够用来驱动各种半炼器物件,那么灵石就是修仙界最贵重的能量源,是用来供给法器、法宝、法阵等能源的。   听了席云霆在他耳边低声的介绍,陈潇才知道韩城主送出了怎样的丰厚酬谢。陈潇笑容更深,他说:“韩城主的豪爽,真是让晚辈佩服。不过,晚辈这里也有一事相求。”   韩元春直接说道:“陈师傅请说,只要是我韩家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陈潇说:“还请城主允许我再到贵府的库房当中,以此盒当中的灵石为准,换够成材料。”   韩元春怔了一下,他说:“当然可以。”   对陈潇来说,财富以后可以再赚。能够一次性的搜集到足够的材料,提前储备一些很难获得的罕见材料,更加的有价值。这次有去库房有席云霆作陪,不像上次那样没有准备,只能匆匆挑选一些用得着的。席云霆之前看过牙牌当中的内容,明白哪一种是陈潇今后会用到,又比较难得到的材料。   韩城主这次亲自陪着俩人一块去了库房,甚至打开了之前没有开启的,存放更加珍贵材料的密室让陈潇挑选。陈潇请席云霆代替他选择,席云霆当仁不让的选了一些他在牙牌当中看到过的,将来陈潇可以用到的高级材料。   韩元之夫妇有后的消息传开,寒山城内不断有世家前来道贺。陈潇却觉得,既然等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再在城主府内停留。   席云霆此前邀请过他,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块去之前他游历过的地方重新再走一边,见识更多不同的风景跟人情。   寒山城内的能做的风水陈潇都做得差不多,在低阶修士跟修行者当中达到了饱和。等到韩家的事情传开,相信接下来就会有世家前来接触。然而现在,以陈潇自身的实力,还不是接下他们单子的时候。这一次能顺利的解决韩家的求子难题,那是因为发现常家村的风水宝地在前。如果其他世家也是这样程度的需求,陈潇一时半会儿又上哪里能找得出来新的风水宝地?   所以,陈潇就决定先离开寒山城,跟着席云霆去其他地方游历,等到他有了新的收获,或者是罗盘上的层数再一次增加,再回来跟这些世家接触。   韩元春说要正式置办一席,还真就发出了正式的帖子邀请席云霆一行人前往常家村韩家宅院做客。因为是正式的邀请,童诺诺跟杜荣也一同来到韩家宅院。   这次是纯粹的家宴,虽然不比庆典宴席那次场面大,节目多,菜品却更显的用心跟精致。为了照顾迟亦岚的口味,有不少是专门请得酒楼里的大厨做的招牌菜。可以说今天这一顿,就满足了陈潇一次性吃遍寒山城经典菜式的要求。   席间,韩元之跟迟亦岚夫妇两个向陈潇敬酒,感谢他出手用风水术帮助他们顺利的孕育了新生命。韩元之还感慨的说:“此前跟内子还以为这一生无望了,根本就没有抱着希望。怠慢了陈师傅还请你不要见怪。”迟亦岚也说:“我夫妇二人多谢陈师傅,为了这个宅子辛苦奔走,费心良多。”   这会儿夫妇两个也不觉得是巧合了。反而深深思索其中的深意。正是因为他们化解了跟常家村的旧恩怨,才能在这个宝地上建起宅子。对方夺走了他们的独子,现在又用另外一种形势还给了他们孩子。然而要不是他们先选择了原谅,可能也不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韩元之从身上摸出一个牌子,他递到陈潇的跟前:“我觉得它能帮陈师傅省去不少麻烦,就自作主张办了这个新名牒。哥哥给的谢礼是表达他的谢意,这份虽然没有他的贵重,却是我跟内子能想到最好的答谢。”   陈潇惊讶得看了韩元之一眼,郑重的接过名牒到手上。他学着修行者那样,用一丝元气探入其中。一股讯息显现,除了他的性命身份、外貌特征、修为境界、出生地之外,多了一行亮闪闪的字写着,主辅助职业:风水师! 第102章 称号   “这是?”陈潇惊讶极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如此惊诧,引来在座其他人的好奇。坐在他身边的席云霆伸出手,轻轻从他手中拿过名牒。他看了之后同样惊讶,不过他素来沉稳,只是扬了一下眉毛。童诺诺挨着席云霆,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有些讨好的对席云霆说:“席道友,我能看一下吗?”   席云霆就直接把名牒了童诺诺,他看完之后,就递给了杜荣。如此一圈下来,名牒最后到了韩城主的手中。韩元春也不知道韩元之准备了这个名牒,他抬手拍了一下韩元之,说:“到底是你比我细致。”语气当中竟然很是佩服弟弟的这一手。   韩元之矜持地说道:“不比哥哥手握大财,弟弟就只好动动脑筋。”   迟亦岚嗔了他一眼,抿着嘴微笑着说:“他手里也就只有这点权利能为陈师傅做这点事情了。”   陈潇不知道这名牒上多了一个风水师到底意味着什么,而韩元之为此又做了何等的努力。席云霆却一清二楚。当友人不明内情,不知如何应对时,他应当挺身而出。于是,他就主动代陈潇行事。郑重其事端起酒杯,席云霆站起来敬韩元之:“韩主事费心。潇弟所做难以比拟你所做的十分之一,我兄弟二人倒是承了如此大的人情,多谢了!”   陈潇这才意识到那小小的几个字,所含的意义重大。他也赶忙站起身,举起酒杯跟席云霆一起敬酒:“多谢韩主事!”   韩元之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二位太客气了!陈师傅对我夫妇的大恩,哪里是这些小忙能够还清的。”   见他们互相谢起对方的恩情来,韩元春打圆场说:“好了,都不要客套。一起喝了这一杯,坐下吃菜才是正经。”   三个人这才干了这杯,纷纷坐下。陈潇还是一头雾水,那边席云霆边解释,也边是向韩元之确认的说:“能被记录在名牒上代表主职发展的称号,必须得到知世堂的承认。而得到知世堂的承认,就相当于被天下修行者公认。当名牒上有了这样的名称,持有者就具有了相关能力的资格。潇弟,从即日起,风水师就是得到修仙界承认的辅助主职。”   说实话,韩元之能把风水师确定成为正式的称号,着实是利用身为知世堂主事的权利行了一个便利。单说能被称之为辅助的,无不是炼器、炼丹、符纹、符玉、机关、驯兽等等围绕着修行者为中心的术数。风水术的效果再如何奇特,目前看来跟修行也是扯不上关系的。像是这样极其偏门的术数,修仙界也不是没有,可是从来都没有一个被正式确定为称号过。   韩元之点了下头说:“不错。我已将风水术的效用范围都明确的记录成文,向上级分部申报规建新档。别的不敢保证,太椹中天境以下的知世堂分部都会增添风水师这一新称号的信息。陈师傅再行风水术,就不再是师出无名。”   俩人的连番说明,让陈潇恍然明白名牒上的三个字,代表着有证和没证的区别。没有这三个字,就算陈潇再怎么在求助大厅当中挂出承揽讯息,那也属于是无证小广告。即使让人看了,也没有什么信任感。而有了名牒上的明证,不管懂不懂,知道不知道,知世堂盖章承认的称号,就先让人信了几分。   一时之间,陈潇握着名牒心潮澎湃。就算是在前世,风水师这个行当获得国家的承认,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的曲折的过程。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得到了可以公开的资格和承认。也顿时明白了韩元之办理的这新名牒,能为他接下来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到何等巨大的帮助。   这个惊喜太大,陈潇太过开心。一时没有控制住,频频的向韩元之表达谢意。最后俩人双双醉倒,被各自抬回了房间。就连睡着,陈潇的嘴角都带着笑,可见是真的从心底高兴。   不管韩元之是因为看好风水这个事物,还是因为一心报答。陈潇都暗下决定,绝不会教韩元之后悔为他打开的这个后门。只有初步得到肯定没有关系,只被太椹中天境以下知晓更不要紧。他迟早会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峰,让更多的人,更大的天境知道风水师的威名。   转天起来陈潇人整个都是亢奋的,他斗志昂扬的去找席云霆:“大哥,之前应了你一块去各地走走涨涨见识,不知大哥现在还愿去不愿去?”   席云霆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他在确定对方不会受到他的厄运影响,又跟他成为友人时,就已经能期盼着他们能有一次真正的历练。他立刻就说:“跟潇弟同行出游,自然是哪里都行。”   陈潇喜悦地说:“那咱们就准备一番,千万大哥所说的国家。”他是想着从寒山城坐船前往,却没想到席云霆把他一拦,对他说:“不忙动身,要先做好准备。既然潇弟有心增长见识,那这一次我们就不从海路走,而是走陆路。”   陈潇一呆,惊讶地说:“走陆路?难道是从常家村这边直接进山,穿过凶兽出没的地域?!”他的声音没有控制住的拔高了一些,可见有多么吃惊。   席云霆微笑着说:“正是如此。这条陆路,几乎横穿庚生小天境的陆地。其上包括高山冰川、戈壁沙漠、平原密林,地貌多样,物产丰富。不同地带都有国家可以停歇落脚,实际并没有那样艰难。”   凶兽出没的地带虽然危险,可是也不是不能走。要不然之前席云霆也不会只身独闯。而有经验的历练小队,只要实力不是太差,运气不是很糟,也能平安顺利的横穿这危险丛生的地域。实际上,知世堂有这片区域的地形图,甚至还明确标出了危险较少的路线。敢走这陆路的历练队伍,都是沿着这条路线穿过。   听了席云霆的话,陈潇怦然心动。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其中地貌多样,就已经十分吸引他。知世堂提供的地图他也见过,太过简单。要亲眼去看,才能判断出来哪里具有风水宝地。古往今来,多少风水师甘冒危险,不畏艰难,跋山涉水的用双脚丈量土地,就是为了能够寻找到风水宝地。   说实话,一个风水师能寻找到常家村那样的宝穴,一辈子睡觉做梦都不知道能笑醒多少回,这是可以被风水史书铭记的经典。陈潇却并不满足,不只是为了扦穴时能获得的大量气运,寻找龙脉并点穴会使风水师上瘾。   明显看出陈潇的心动,席云霆又说:“况且我尚知道一条小路,此时去走是最为安全的时期。单我一个金丹能护得住你。”他说的就是他来的时候走的方向,因为那是心情郁郁,所以沿途斩杀了几头凶兽。这会儿那些凶兽的地盘,要么还没有新主人,要么就是凶兽幼兽。都是不必正面遭遇凶兽,可以快速安全通过的。   既能增长见闻,又不是很危险。陈潇把心一横,点了点头:“好,就走陆路。”   既然做了决定要走陆路历练,陈潇就立刻去告知童诺诺。童诺诺却当即就对他说:“能不能带上我一块去?在外生存我比较有经验,肯定能帮的上你。再加上这一次我改进了好几种机关,应当也可成为战力。”难得遇见一个不嫌弃他总是迷路的人,童诺诺不愿意跟陈潇分别。   陈潇笑着说:“当然可以。以前不是答应过你吗?等我有了修为,就跟你一起历练。”   童诺诺似乎也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顿时一阵感动。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话,陈潇会那么认真的记在心里。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是一个没有灵根天赋人,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了修仙的道路。   童诺诺坚定的握拳,他点头说:“你已经实现了你的诺言,那么我也要实现我的。将来我一定会成为机关大师,报答你!”   陈潇哈哈一笑:“那就盼着你早日成为机关大师了。”   跟童诺诺确定他会一同去,陈潇又去找杜荣。杜荣听了明显意动,能有人带领着穿越凶兽众多的陆路,成功的可能性还极大,对于他这样的高阶修士是不容错过的行动。只可惜,他这次没有那么好命能跟着一块去。杜荣惋惜的说:“东主,我很抱歉,这次不能跟你同行。”   陈潇一怔,他没想到杜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就问:“怎么回事?”   其实他现在的身法跟杜荣身手不相上下,所差的不过就是经验。杜荣的能力已经谈不上能做他的护卫了。然而陈潇一直没有解除俩人之间的合同,到现在每个月仍旧支付杜荣的酬劳。并且从原来每个月一个灵币的薪酬,涨到了每个月五十灵币。这个价格相当不错,是陈潇参考了城主府护卫的酬薪定下的。   他之所以继续雇佣对方,一方面是因为这一路上杜荣一直尽职尽责,而陈潇有的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帮他做些事情。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杜荣身上具有承担管家这一职责的天分,他想要把对方往更全面的能力培养。   杜荣神情复杂,有无奈也有高兴:“我感觉我就要突破了。” 第103章 准备入山   陈潇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签下合约的时候,明确的写了一旦中途杜荣要突破,需要就地闭关,身为雇主的他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恐怕都没预料到,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陈潇是想不到,杜荣是不敢想。   面对这种情况陈潇也跟杜荣一样无奈了。他笑着对杜荣说:“恭喜你,荣叔。”   杜荣笑了一下,随后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东主,虽然这一次不能跟你一块历练,可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要求你,可否收下我做附庸?虽然我天赋差,修为低,可是也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成为你的助力。”   这件事,杜荣考虑了很久。   对于一个修为天分不高的高阶修士,选择一个前景良好甚至优秀的修仙者附庸,可以说是最好的出路。这类高阶修士都是从学堂离开后单打独斗,积累到了一定的经验和资本之后,想要找一个家主度过之后的修行生涯。   这跟一开始从学堂毕业之后就进入世家做护卫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选择。做附庸比做护卫地位更高,选择更多,能够获得的资源和依靠也更大。   陈潇这一路走来,是杜荣亲眼看着的。他陪着他漂洋过海来到寒山城,见证他从默默无闻到现在小有名气。杜荣早就有预感他的东主会有一个远大的前程,却还是没有想到他崛起的速度会这样快,快得他跟着都有些吃力。   一种紧迫感督促着杜荣不断的拼命努力,终于触摸到了筑基的边缘。他十分庆幸,要不是这个契机,他真不好找到机会开口。怕只怕陈潇发展的速度太快,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成了高攀更没法提起。   陈潇愣了一下,内心颇为惊奇。想了想,陈潇觉得这比他跟杜荣之间签署合同更有约束力。他郑重的点头:“荣叔敢以未来托付,陈潇也必不辜负!”   杜荣欣喜的一笑,随后正式的以下见上的礼仪拜了一下:“属下相信家主仙运亨通,此去必定大展宏图。我就留守在寒山城,等家主归来。”   就这样收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手下,陈潇还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实在是杜荣平日里表现的作风很硬,他从来没想到对方会归附自己。   陈潇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走到了席云霆的房间。到了门口他才拍了拍脸,进去跟席云霆把童诺诺会跟着一起去,而杜荣这因为即将晋级,会留下闭关,不与他们同行的事情说了。   席云霆当时对陈潇发出邀请的时候,只想着会是两个人的出行。当陈潇提起,他才意识时机为时太早。此时的陈潇尽管已经有了高阶修士的修为跟身法,甚至也比同期的修行者更早的掌握的远攻手段,然而对于能够双人组合结伴游历的资格还差那么一些。   陈潇本人可能没有意识到,当他问童诺诺跟杜荣的时候,不自觉是抱着对方会跟着一同去历练的想法。他在下意识的增加群体人数,增强安全感。他虽然看起来对历练很期待,潜意识里却仍然有些畏惧未知和危险。   席云霆暗叹一声,责怪自己操之过急。修为不高的修行者们往往出行的时候都是结伴,三个人到五个人是最常见的数字,反而是像他这样从炼气期就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比较少见。   席云霆面上丝毫不见内心的遗憾跟反思,他从容的点了下头,说:“既然杜修士即将突破,不如让他去筑山居暂居。那里环境清冷,隐秘安全,不受打搅,是个非常好的闭关地点。”   陈潇又惊又喜的看着席云霆,问:“可以吗?”原本陈潇还有些操心,杜荣自己一个留下闭关,该住到什么地方去。只剩下他一个,肯定不能继续住在城主府。他正想着先前那个在袭击当中被打烂的小院住着挺好。不如再去附近找一个,他付一笔租金,让杜荣在那里住到他回来。   看着陈潇惊喜的神色,席云霆的目光变暖。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杜修士住在那里,正好也能顺便照料一下房屋。”   之前席云霆在那边住,使用法器护着的。现在他离开,那里没有了防护,没人管理时间长了,也会出现问题。   既然做了决定,四个人就开始为接下来的行程各自做准备。四个人一块去了寒山城的商业区,陈潇跟席云霆一组,另外俩人一组,分头去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   陈潇先去李与周那里取到了定制的特殊涂液,现场进行了试验。只能说李与周不愧他奇人的名头,完全达到了陈潇的预期。有了这层特殊涂液,陈潇就能快速的激发引雷符,行程战力。   席云霆手中常年预备着历练使用的东西,他习惯每到一个城市就进行补给,这次出来完全就是作陪。他指点第一次独自准备历练物品的陈潇,告诉他有那一些是需要大量准备的。而那一些则是能在野外获得,不需要准备太多的。   陈潇认真的听着,没了杜荣在身边,他真的需要好好学习如何在历练当中照顾好自己。教导他的是席云霆这个从来都不差钱的人士,他教给陈潇的都是最好的选择,并不考虑钱袋的负担。也好在陈潇在某些方面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买起东西来从来都不会为价钱纠结。   采买了历练需要的物品之后,席云霆又把他带到了一家制作食物的店铺。他原本自己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在外边从来都是用辟谷丹对付过去。然而今后他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不能那么随便了。毕竟他不能让陈潇跟童诺诺一起吃辟谷丹。也不能他们两个人吃,他一个人看着,太不合群。所以,历练期间吃的东西就成了这次必须要准备的。   之前杜荣带他出去历练都是直接让人准备的干饼,用料非常实在,味道也很不错。除了因为脱水的原因有些硬和在外边吃的时候只能就着凉水吃,陈潇并不觉得很艰苦。进然而了这家店铺,陈潇觉得开了眼界。   修仙界几乎每一个修行者绕不开的就是外出、游历或者是进行历练。出门在外,修为没有高到能够直接辟谷,或者买不起辟谷丹当饭吃的人很多很多。这是一个庞大的人群,自然会有人为之服务,赚取钱财。   这家店铺里边提供各种口味的历练口粮。从五谷杂粮到鸡鸭鱼肉,品种和味道相当丰富。这些口粮被制作成了规整好携带的小方饼,在食用的时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进水里化开喝。那大小跟原理跟前生的压缩干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加的美味和营养。只是这些口粮是提供给修行者食用,普通人吃了能被其中内含的能量给烧死。陈潇也是因为这个,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杜荣没有采购这样的口粮作为食物。   口粮的价格,按照能量成分分成低中高三种。价格最低的也一个灵币十到二十个,价格最高的则反过来,十到二十灵币一个。这让陈潇暗暗咋舌,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价格不是底层修行者能够承受的起的。也怪不得如杜荣这类的高阶修士和童诺诺这样囊中羞涩的筑基期,会更青睐价格低廉的干饼和自己动手制作食物。   按照他现在的修为,陈潇在低能量的口粮区域每一样都选购了一些。席云霆说他们这次外出历练的时间是四五个月,将会在冬季下雪封山之前结束。所以,陈潇就按照每天三块,一口气买足了够吃五个月的分量。   席云霆也选购了一些他喜欢的口味,储备了一些。分量不多,只有陈潇的三分之一。他在外历练要么只吃辟谷丹,要么就吃新鲜食材制作的食物,对这样的口粮不是很有好感。反正这个季节进山,山中食材丰富,到时候现吃现做。   而这个时候的席仙师,并不知道他们这三个人组成的历练小队当中没有一个厨艺能够拿得出手的。之前杜荣在的时候都是他动手,而从常家村出来也是有常家村的女性们做饭,等到中途分开,他就更不能知道童诺诺的手艺。所以,他很快就会认清现实,想要现吃现做,不太容易。   在结束了采购之后,陈潇又提出去一趟寒山城的酒楼。席云霆还以为他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进去落座之后,陈潇直接要来了菜单,点了一堆东西要打包带走。   面对席云霆有些诧异的眼神,陈潇笑得讪讪,他说:“还多亏了大哥送我的储物盒,能够保持新鲜。带些现成的饭菜,也好时不时的改善一下伙食。大哥你放心,我把储物盒内分了区域的,保证把饭菜跟其他东西隔得远远的。”   席云霆没有说话,他还没有听说过用储物盒携带现成菜肴在历练的时候吃的。不过他很快就转过思想,潇弟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外出历练,就更要做些完全准备。并且潇弟他还没经历过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来就是四五个月的徒步跋涉穿越凶兽纵横的区域。于是最后,席云霆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在寒山城内停留了一天做完准备,他们就直接离开了城主府。走之前要跟韩城主一行人道别,而目前这三个都在常家村的韩家宅院。   为了迟亦岚的这一胎,韩家上下无不精心对待,细心呵护。韩城主也暂时搬到韩家宅院,想要等到孩子降生,一切安稳之后,再让弟弟夫妇二人回去。   修仙界聚散是常态,得知他们三人要去历练,韩元春态度很平和的对他们说:“之后再来寒山城,欢迎再到城主府做客。”   只韩元之态度有些凝重,他叮嘱道:“既然童仙师跟你们一处同行,有一件事需要注意。”   站在后边的童诺诺闻言一呆,这种场合说话,他从来都是边缘人物,没想到韩主事会提到他。他反应了一下,才赶忙说:“韩主事请说。”   韩元之说:“此前钟家造成的内乱虽然顺利平息,参与的份子也尽数伏诛。只有一个成漏网之鱼,就是那个瞒报任务危险等级,造成历练队伍大量伤亡的带队厉仙师。”   这一声,不亚于一道惊雷平地响起,让三人都惊住了。 第104章 怎么睡   童诺诺呆住了:“什么?厉仙师竟然没有死?”   韩元之点了下头:“正是。他是蛮族,自然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钟家尾随其后,一举伏杀他们的时候,被这人逃脱了去。其后,在寒山城内战当中,他似乎也曾经出现过,暗中对钟家进行了报复。”要不然,钟家也不会那么快的被剿灭,韩家原本是想要慢慢收网,钓出其他心怀不轨者。   “此人因为是蛮族,现在又受到了知世堂的通缉悬赏,对世人更加愤恨,你们在外历练要留心此人。”韩元之特意对童诺诺说:“尤其你童仙师,队伍中的人都死光,为今只有你能清楚厉仙师的长相。说不准,遇到的时候他会因此而杀你。”那位厉仙师可是金丹九层的修行者,他们这一行人对上可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席云霆神情肃穆的说:“我们定会小心,多谢韩主事提醒。”   童诺诺这会儿还觉得很不敢置信,然而事情是韩主事亲口说所,他又不得不相信。跟在席云霆的身后谢过他的提醒,三个人从韩家宅院出来。顺着小路往村外走时,他还在那里说:“原来他没死,难怪一直没有听到乌眼青幼崽的消息。”   陈潇走在他身前不远,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说的也是。怎么也说是凶兽的幼崽,真要是被抓住了,寒山城内不可能一点传闻也没有。”然后他问席云霆:“大哥,你说他此时能藏在哪里?”   席云霆声音低低地说:“说不准。寒山城之前很混乱,他很容易就能潜藏下来。当时没有及时抓住他,过后他的身份经过伪装,就更不易。更何况,时间过去如此久,他也不一定还留在寒山城,更有可能去了其他的地方。他上了知世堂的通缉,船跟传送门都不能用,只可能滞留在庚生小天境。或许他已经穿过这片山脉,前往凡人的国度。”   陈潇心里一凛,他问童诺诺:“厉仙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童诺诺回忆着说:“个子很高,在蛮族当中应该算是拔尖。他眉弓高,眼窝深,双眼皮,眼睛有点蓝。鼻子很挺,颧骨明显,棱角分明,嘴巴饱满丰厚。武大哥虽然说他的耳朵有点尖,可是他带着帽子我没有看见过,只记得他的头发有点卷。”   童诺诺的记忆力很好,描述出来的样貌很详细。立刻让陈潇在脑海当中勾勒出来一个高鼻深目,蓝眼卷发,充满异域风情的男子。他有点诧异的问:“难道这些人异族人的长相跟你我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这样才称呼他们为蛮族?”   童诺诺怔了一下,他点了下头说:“厉仙师的长相是跟罗辰大天境辖下的众多世人不同,可是他那样的样貌在其他天境却也并不少见。据说人的长相是因为所处天境的环境影响,所以并不如和。之所以说蛮族跟我们不一样,是因为彼此之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类。”   陈潇让他说得有点糊涂,席云霆为他解惑说:“不同种类的意思既是说,即使两个种族的男女在一起也无法生出健全后代。”   陈潇恍然,原来两者之间有生殖隔离,这么说来确实不是同一个种类。   陈潇之前听童诺诺跟韩主事说话,每每用蛮族这样的称呼。既是他们是不自觉的,可是也把对方看轻,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已经形成了世人对异族人一种普遍的歧视,让陈潇这个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知道了双方原来不是同一种类,算是找到了根由。   陈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席云霆说:“潇弟放心,此去不会有凶险,大哥会尽力护着你。”   陈潇抬头,席云霆正用带着温暖的目光看他,陈潇内心的那点压抑,顿时烟消云散。他微笑了一下:“嗯,多谢大哥。”   在一旁的童诺诺也不甘示弱,他说:“陈潇,我也保护你的!”说着,他把背在背后的机关盒转到胸前,开始往外掏东西,一把一把的往陈潇手里塞,“你看,这是我这段时间制作的!比起之前威力更强大的炸弹。还有……”他拽出之前在袭击当中陈潇使用过的武器,“这把你取名为机关手箭,我也进行了改进,射程更远,覆盖更加的密集无死角。因为更换了能量源,杀伤力也比之前的强了。”   陈潇手忙脚乱的接过童诺诺接连塞过来的东西,把一颗颗颜色更深的紫色圆球塞进储物盒。然后他端着机关手箭仔细看,外观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像是一柄伞。童诺诺指点的说道:“你看这里有一个小暗格,就是中心。”他手指尖轻轻一拨,平滑的地方就弹开了一个小盖子,“这里边放的是灵珠。因为威力更大,连续不断发射一刻钟,就要消耗掉一颗灵珠。你记得及时更换,要不然就不能用了。”   陈潇抱着加强版的手箭,对童诺诺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不是给他一点铀元素,他都能造出原子弹来?   陈潇把手箭塞进了储物盒最上边的格子,跟他放着引雷符的并排。这样的位置方便他取用,关键时刻能顶大事。他看出来童诺诺是在极力的表现。他虽然是在不停跟陈潇说话,却也是在变相向席云霆表明他不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   席云霆身上威势太重,童诺诺原本就不太敢跟他说话。那次在陈潇的房门外被严厉的说了,对他更是有些畏惧。要不是因为实在舍不得陈潇这个朋友,童诺诺才不会跟着一起来,席道友越来越吓人了。   一路上只听到童诺诺跟陈潇两个人说话。刚开始还是童诺诺向陈潇介绍他制造的机关,后来就转变成了纯粹的聊天。童诺诺告诉陈潇,他的师门在那里,他又是如何被他的师父带上山修炼的。   童诺诺出生在太椹中天境一个普通人的家庭,家境贫寒。一日,他正在门外的地面上写写画画,被他师父给看见了。师父觉得他有些机关天分,摸了摸骨,测了灵根,就直接把他收入了门下。能拜入师门,今后修炼所需师父都承担了,不用家中负担。童诺诺就没有什么犹豫,跟着师父上了山。   那时他还年龄幼小,不到进入学堂的年龄,要是已经进入学堂,学师们就会发现他上佳的天赋灵根,也就轮不到童诺诺的师父拐走。   童诺诺的师父是太椹知名的散修机关大师。因为成名较晚,又不太修边幅,一直没有收到合心意的徒弟。先开始是人家嫌弃他,后来变成他看不上。童诺诺可以说是师父一手带大,不仅寻到了最合适他的功法,还把自己的学识青囊传授。除了在面对材料的时候,小气了那么一点。这个师父几乎没毛病,童诺诺还是很爱戴的。   童诺诺说了他的过往,陈潇也顺势说起了憨娃的身世。从小时候遭遇兽灾,逃难途中父母相继去世,跟着叔叔落脚到了樊家村。长大一些,就出来去商队讨生活,结果又不幸遇到了厉害的猛兽,受了重伤差一点死掉。然后接上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怎么救治自己,又如何去找了古玩街上的工作。   这些事情是陈潇第一次说起。一开始在旁边只能听着俩人说话,席云霆表情还有些冷。等到陈潇开始说起他的事情,席云霆顿时发觉了童诺诺在的好处。要是只有两个人,肯定是不会说到这些。   童诺诺对他在古玩街上的经历很感兴趣,陈潇就挑拣了自己遇到过的和听闻过的捡漏故事讲给他听。当然,其中他没忘记穿插一小段,自己编造的发现风水传承进而学习的事情。因为他说的精彩,更是九分真一分假,童诺诺没有半点怀疑。   听完他说捡漏,又知道陈潇在分辨仙人古玩上边有特别的天分,童诺诺不由得说:“这么说来,要是世人知道风水师在寻宝方便有如此优势,不论是去哪里历练,一定会抢着要。只凭这一点,风水师在历练者的队伍当中,地位就低不到那里去。”   陈潇一怔,想想好像是这个样子。童诺诺却又笑着说:“不过现在只有你一个,历练又是跟我们在一起,别人也没有机会知道。”   一路闲聊,三个人脚下却不慢,天将要黑下来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猛兽区域的边缘。再往前就是凶兽出没的地域。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应对,席云霆决定扎营休息。   这一次出行,因为有城主送的一盒子灵币,童诺诺也难得购买了口粮。历练头一天晚上,三人只吃了口粮,喝了一些水,就简单的解决了晚餐。   晚上休息时,陈潇先值守,然后轮到席云霆,最后则是童诺诺。等到陈潇跟席云霆交换,准备睡觉的时候,问题来了。   没了杜荣提醒,陈潇果断只准备了一条毯子。虽然夏秋时节,晚上的温度没有冷到不能接受,然而露水带来的湿气,让陈潇的身上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这可怎么睡? 第105章 心有期待   修真界的历练口粮做到了最全面,最方便。相对来讲这条修行者专用的毯子虽然比不上研究口粮耗费的精力跟投入,却也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防潮和保暖。除非是在极度气候条件下,不论春夏秋冬,只这么一条毯子,就足够修行者使用。春夏秋季的时候可以用来铺在地面上。冬天更简单,往身上一围找个干燥背风的地方一窝就可以睡觉。   修行者们有内息真元护体,保持身体温度不流失,一条毯子正合适。给陈潇用就不行了。他虽然体质达到了炼体期高阶修士的水平,却是没有修炼功法,也就没有在经脉当中流动的内息或者真元来维持身体的温度。这会儿就只能完全依靠自身的抵抗能力来对抗周围的寒气跟湿气。   毯子铺在地上抵挡了地面的寒气,上方却有湿气扑面。反过来一样,盖在身上挡得住上边的湿气,身子底下的地面潮气就直往上透。要是像是筒一般的卷起来,毯子的面积又有些不够,偏偏就差那么一点。   他在那里反复的尝试,像是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试图能找到一个角度,严丝合缝的隔绝外边的空气。席云霆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问:“潇弟,你在干什么?”   陈潇掀开毯子,头发都拱得翘了起来。这么折腾他也不好意思,他就干干的笑了一声:“没事,我就是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席云霆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无语,半晌才说了一句:“找到了吗?”   陈潇点了点头:“找到了,我这就睡。”   说完,他就躺下,重新把自己用毯子裹成个筒。这毯子横着裹倒是能裹严实,就是要露出胸口跟脚。竖着裹虽然有一道缝隙,却能够覆盖到大部分的面积。   这会儿陈潇就是竖着裹,身下垫着,身上盖着。身侧却有一个不大的缝隙,不停得往哪里的身体透着湿冷的空气。尝试了实在没办法,陈潇就只能努力忽略那边的冷意,告诉自己睡着了就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陈潇半边的身体发热,半边的身体发冷。他知道,就算是以他现在的体质这样下去也得受寒感冒。正在纠结该怎么办,席云霆就无声的起身走了过来。他单膝跪在他的身边,伸出温热的掌心碰触陈潇的脸颊。   陈潇自己没有发觉,他在不明显的吸鼻子。这会儿他的脸都是冷的,鼻尖更是凉得厉害。人的身体很诚实,鼻子更是敏感,身体开始不适,它第一个出现征兆。   席云霆的手太暖了,让陈潇都不想挪开,他睁开眼,仰着脑袋看上方。席云霆半是担忧半是生气,他收回手,说:“你觉得冷,怎么不对大哥说?”   陈潇低声地说:“我总得适应环境,不能总是麻烦大哥。”   席云霆不悦地说:“适应也要有个过程。更何况,有些情况可以适应,而有些适应不了。你身体不适,谈何适应?再坚持不过是生病受罪,还毫无意义。”   陈潇坐起身,抱着毯子,有些可怜的看着席云霆:“我从风水术修习而来的元气到底不是正规功法,不能沿着经脉运行,也就不能抵抗低温。这才会觉得湿寒,身体不适。”当然,这里边陈潇本身就怕冷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席云霆这才知道缘由。他皱起眉毛,这却是他的疏忽。早没问清楚,害的潇弟的准备不周全。于是席云霆干脆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的毯子就给潇弟。”   陈潇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后半夜大哥盖什么?更何况,夏秋还好,天气转凉大哥也是要用的。我想,还是等之后有机会猎到动物,用皮毛制作一张皮褥子。”   席云霆一想这也是个办法。只是这晚陈潇的难处近在眼前,必须要解决。他还是起身,过去拿来自己的毯子。他把毯子压在陈潇的身上,声音低沉的对他说:“你先用大哥的毯子,等到一会儿我跟童诺诺交接,我用他的便是了。”   陈潇的脑子都冷得木了,这办法他竟然没想到。如获至宝的抱着席云霆的毯子,陈潇把脸埋进去。这毯子并不是制式的成品,应该出自重玄制造。无论是柔软程度,还是舒适程度,都更胜一筹。   陈潇抱着席云霆的毯子,站起身想要把自己的毯子铺在地上。席云霆却阻拦了他。在陈潇不解的眼神当中,席云霆再一次单膝跪地,他把手掌按在地上。过了片刻,陈潇还没弄明白他在干什么,就感觉一股暖暖的热气,从地面升腾而起。   陈潇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席云霆竟然利用自己本身的火属真元烧地暖!席云霆感觉温度正合适,就收回了手。轻轻拍了拍掌心的泥土,席云霆看着傻了眼的陈潇勾起了唇角。他说:“这下不用找姿势你也能睡得好了。”   那一刹那,陈潇抱着毯子,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席云霆轻声的对他说:“好了,你早点休息。”说着他就拾起地上陈潇的毯子展开,铺在地上,让陈潇躺上去。   陈潇顺从的躺好,席云霆拽过自己的毯子盖住他的身体。然后,低声说了一声“晚安”,就起身回到刚才的位置。   地面暖烘烘的感觉隔着毯子也能感受到,不一会儿,陈潇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把鼻尖缩进毯子当中,一股淡淡地、好闻地香气绕在他的鼻腔当中。就这么一下,陈潇脸燥热,额头都出了汗。他赶忙把脸拔出来,偷偷的瞄了一眼席云霆的方向。见对方毫无所觉,才放松了下来。   这会儿早就过了他往常睡觉的时间,温暖的毯子覆盖着他,又别有一种安心。促使陈潇很快困意上涌,陷入了睡梦当中。   等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席云霆才扭过头去看。   因为身处在凶兽跟猛兽生活的区域,夜晚历练者们是不生火的。在这个世界,有的猛兽、凶兽不仅不畏光,甚至还具有驱光的本性,看到黑暗当中的光芒,就会赶过来。要不然像是之前在安全区域的夜晚点上篝火,就能驱散潮湿,陈潇冷得睡不着。   即使没有光源,因着出众的五感,席云霆也能够看清楚陈潇睡着的样子。他一半的脸藏在毯子下边,有些散开的头发垂落在脸旁边。闭着眼睛,神情放松,没有长成熟的五官,还透着一丝没有褪去的稚气,让他的睡脸显得格外单纯。   席云霆把他的睡颜记在心底,转过头有垂下眼看他的掌心。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碰触陈潇的脸颊,那种碰触他人的感觉,是微凉的、光滑的、柔软的。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别人的脸,他从不知道竟然是这样能让人心也为之柔软的感受。   席云霆握起掌心,仰头透过稀疏的枝叶,望着天空当中有些黯淡的星辰。他有些茫然的想着,他对陈潇的感觉好像有了一种变化。那是未知的、不可控的。他本该远离,却舍不得。只能努力保持理性,才不会滑向深渊一般让人惶恐无措的未来,带累了他有生以来唯一的友人。   暗叹一声,掩埋了一切纷乱的心思,席云霆的表情重归平静。他宁静的远望着黑暗,像是一座石头雕像,冰冷又坚硬。   这一觉睡得酣畅舒适,陈潇醒过来,昨夜出现的不适也都消失不见。精神抖擞的起身收拾了毯子,陈潇抱着席云霆的那一条,向着他递过去。   席云霆却说:“这毯子你暂时先收着用,等到猎到了合适的动物,做出了皮褥子再还我。”   陈潇有些惊愕,他问:“那怎么好?”   席云霆淡淡一笑,说:“无事。如今还是夏日,以我金丹期的修为,并不受多大影响。”他虽然是微笑着,但是说话的样子,并不容许陈潇拒绝。   陈潇也不好直接拂他的好意,只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捕猎到合适的动物。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上,陈潇就留心各种各样的动物,想要找到一种能够制作成皮褥子的。只可惜他选择的时机太不凑巧,刚离开猛兽区域,进入到凶兽生活的地域。这里更多的是中小型的生物,体型大的动物因为可能被凶兽捕猎,反而迁徙到更适合的地方去生活。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陈潇只好暂时先放弃。   因为觉得用了席云霆的毯子,对方还每天晚上帮他烧地暖,陈潇就想要为席云霆做点什么。他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从酒楼打包的菜肴。尽管饭菜都变凉了,可是口感跟新鲜程度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童诺诺也是对陈潇能想到用储物盒携带现成饭菜佩服不已。晚上不能生火,他们就选在白天,早晨和中午的时候,用童诺诺带着的灶具热一热吃。   这么吃了一两天,陈潇就发现了席云霆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从储物盒当中拿出来的饭菜。相比较放过的饭菜,他更愿意食用新鲜食材烹制的。   觉得终于能为席云霆做点什么的陈潇,完全把他自己唯一一次下厨的经历给忘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拉着童诺诺去抓食材。童诺诺现场动手,用山林当中的材料制作陷阱,抓了鱼跟兔子。   陈潇豪情高涨,让童诺诺搬出他的灶具跟厨具,准备一展身手。毫不知情,从来没有领教过他手艺的席云霆见他性质这样高昂,顿时心有期待。 第106章 历练途中   这次在寒山城,童诺诺也做了精心准备,除了买口粮外,还准备齐全了油酱醋。再加上临走的时候,杜荣送给陈潇的调料包,放在任何一个厨房好手当中,都能整治出来一桌美味。只可惜,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陈潇。偏偏他自认为自己烧烤很拿手,那就是一通百通。   锅中倒上油,等到油开始泛起细密的气泡,陈潇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处理好的兔肉给放进了锅中。   噼里啪啦,兔肉表面还没有沥干的水遇到油,顿时在锅中奏起激烈的响声,霎时热闹。陈潇有点懵,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油太热,火又大,很快兔肉外部就变硬,水分被炸干,变得焦黄。外边看似熟了的表现,让陈潇有点乱了步调,匆匆忙忙洒下细盐,倒进去酱油。   他正在倒,旁边童诺诺悲惨的叫了一声 :“哎!那是醋!”   陈潇手一僵,可惜醋已经倒进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没事,我们做个糖醋口的。”他放下醋,没忘记最初的目的,拿起酱油倒了一些。然后又从杜荣给准备的调料当中找出雪白的棉沙糖,抓了一把洒下。   童诺诺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看出来了。只是这动作,这水平,陈潇的厨艺很成问题。这一锅糖醋兔肉做出来,能不能入口真不敢保证。童诺诺就悄悄的伸手,把灶台旁边的鱼肉给藏起来。等到陈潇又抓了一把干树叶一样的调料扔进锅里,在一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看着的席云霆也不能淡定了。可是之前他表现出了期待,这会却不能打击潇弟一片热忱的心。只能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祥的看着。   兔肉从焦黄逐渐向铜红色转变。陈潇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不确定里边熟没有熟。可是再在锅里炒下去,只怕会变得焦糊。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锅,把兔肉装盘。搞定了一盘子,陈潇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炒勺,他意气飞扬的转身,就想继续做个红烧鱼。结果鱼却不在原来的位置。   “鱼呢?”陈潇不解的问。童诺诺赶忙上前,轻轻的拿过他手里的炒勺,说:“有这一个糖醋兔肉就行,另外鱼就做汤。这个我熟练,我来。陈潇你先去歇着吧。”   陈潇意犹未尽,不过童诺诺坚持,他也只好让开。他站到一边,还挺高兴的对席云霆说:“一会就可以吃了。”   席云霆内心有些凉,实在做不出微笑的样子,只淡淡嗯了一声。   还好童诺诺发挥的正常,鱼汤做的中规中矩,没有突发奇想添加点什么进去。三个人坐在一处,简单的器皿盛着一锅清汤寡水的鱼,另外还有一盆颜色难言,成分复杂的兔肉。   “我尝尝怎么样。”陈潇第一个向着自己做的兔肉伸出了筷子。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硬。使劲咬开,里边也是柴得不行,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那味道非常重,又咸又甜,还很酸。陈潇沮丧的说:“这盘兔肉还是别吃了。”   见了陈潇的表现,童诺诺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很勇于挑战的塞了一口。童诺诺表情相当丰富,用力鼓动咬肌,费力咀嚼。童诺诺吃完之后,端起小碗赶紧盛了一碗汤喝下去压压。之后,童诺诺捂着嘴,发表了他的看法,说:“这个兔肉吧,可能是火候太过。要是盐、酱油、醋少放那么一点点就差不多了。”   紧接着,席云霆也很给面子,夹了一块放进了口中。他倒是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很平平淡淡的吃下了这一块。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每个人总是有点不擅长的事。”   陈潇自信再一次被粉碎成了渣渣,之后他老老实实地,也没想着继续在历练的途中,亲手制作点什么来改善伙食。吃饭的时候就吃口粮,实在想了就吃一顿酒楼打包的饭菜。有对比才有知足,席云霆再不提什么现吃现做,每次都表现的很有胃口。   越到深入到凶兽生活的区域,山势越发的陡峭,树木高大,遮天蔽日。陈潇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山貌地势。天空当中偶尔掠过的庞大凶兽,也让陈潇不敢提出到开阔的高处去登高望远。   他只能一边走一边记录,把疑似可能的地方记下,想要等到之后实力更加强大的时候再来仔细查看。   三个人一路走,席云霆一边教导他,哪些地方是可以通过,而哪些地方又是极有可能是凶兽惯常出入的通道。顺便还一路教陈潇认识路途上各自有价值的灵植,以及矿物。不仅陈潇获益匪浅,连童诺诺也感觉收获良多。   危险的地方通常也往往伴随着难得一见的机遇这句话不假,陈潇就发现了不少具有明显微弱气场的地方。这种气场并不是风水宝穴,而是类似仙人古玩那般,或者隐晦,或者鲜明。顺着气场找过去,陈潇总是能时不时的发现个凶兽巢穴,或者是暗自潜藏着极品灵宝的地方。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次数多了连席云霆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童诺诺会一语成鉴。今后风水师当真会在历练者当中凭借这成功率极大的寻宝本领成为不可或缺的抢手存在。   只不过,陈潇却觉得还不如发现不了。这片地域凶兽太多,眼睁睁的看着天材地宝就在跟前,却因为安全问题,只能放弃。他们三人全都不是那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亡命之徒,席云霆更是打着带陈潇增长见闻的意思。如果只是席云霆自己,他或许能够一试。然而有陈潇这个炼体期跟童诺诺这个筑基期,他不打算冒险。   望着蔫搭搭的陈潇跟垮着脸的童诺诺,席云霆只好安慰俩人说:“也不算全然空手而归,把这些记录的内容挂到知世堂,历练者会毫不犹豫的为这些情报付出高额的费用。”   天气逐渐变凉,早晚的温差越来越大。陈潇脱下了春秋款的短打劲装,换上了冬季加厚版本的。这是他特意去成衣店定做的,虽然仍然是单衣,布料却更加的厚实。   因为他们是沿着席云霆来时的路走,中间走了一个近道。这条路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其他的历练者。   直到他们离开这段路程,走到了一般历练者走的路线上,才终于见到了其他人迹。这边虽然也是没路,不过能明显看出来踩踏的痕迹。夜晚露宿扎营的时候,更是碰巧跟另外一队十几人的历练者队伍选在了一处地方。那边见他们只有三个人,很爽快的接受了他们共用一块宿营地。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他虽然修为不及席云霆高,却也有筑基八层,距离突破也不是很遥远。并且他队伍当中都是熟手,经常在这片活动,面对席云霆不卑不亢的,很有自信。   看到陈潇这边清理好了地面,准备吃饭,那位男子就过来跟席云霆打了个招呼,并按照惯例交换一些情报。席云霆他们这边没什么好说的,那男子却神情严肃的提了一件事:“有件事情你们要注意,往前走的可能会遇见一个蛮族修行者。不巧遇见,小心应对。”   童诺诺很惊讶,他赶忙问:“你说的蛮族,难道是一个个子很高、卷发蓝眼的男人?”   那男子摇了下头:“不,正好相反,是一个个头娇小,神出鬼没的修行者。” 第107章 邀请   童诺诺一听就知道不是厉仙师,顿时放松了肩膀。席云霆却很细心的问:“这位道友,为何要小心应对这位修行者?”   那男子行了一个平礼,说:“在下名叫施茗,还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席云霆答:“敝人席云霆。”   施茗说:“原来是席道友当面。在下并不是危言耸听,那蛮族神出鬼没,身法高深,速度极快,行踪诡秘。此人性格乖张,经常会不知不觉出现在行进的途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尾随上来。虽然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却让人如芒在背,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席云霆沉凝的思考了一下,才对施茗说:“多谢施道友告知此事。”   交换完了消息,施茗就回到自己的营地那边。   这天晚上,因为附近有外人,三个人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就简单的吃了一些口粮。吃完了晚餐,童诺诺从机关盒当中掏出驱散蛇虫的药粉,起身在平整的地面外围撒了一圈。陈潇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把一会要睡觉的地面上的小石子捡了捡。席云霆则起身去周围看了一遍,一方面是排出危险因素,一方面是确定如厕的地方。使用五谷杂粮,难免就有杂质要排出。事先确定好附近的安全,才是作为三人当中充当带队的席云霆最大程度的负责。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天星光黯淡,山中越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修行者们的五感出众,陈潇的夜视能力也大幅增加,才没有跟个瞎子一样。席云霆回来之后,三个人坐到一起,说了一会话。他们轮流发言,总结对白天经历的认知。不提别的,每一日跟同道这样坐在一块交流,就已经是出来历练才能获得的宝贵收获。   席云霆低声说:“那位施道友说附近有不明身份的修行者窥伺,动机不明。所以,今日起我跟童道友俩人轮流守夜,潇弟暂时不排入其中。”   童诺诺严肃的点了点头,他说:“我明白了。如此,席道友值守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陈潇动了动嘴唇,这样俩人要缩短休息的时间。可是他也知道以他的修为来守夜,在有不明危机的情况下恐怕不能及时发现。不能帮上忙,拖了后腿,让陈潇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垂着头,有些丧气。   席云霆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他顿了顿,说:“潇弟不必灰心,这是修为所限。潇弟的修为只要提升上来,凭借你的仔细跟警惕,一定是最为警醒的那一个。”   童诺诺也笑着说:“是啊,风水术发现此类变化,我等都要望尘莫及。”   陈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能到那种地步,还差得远呢。只是现在,要辛苦你们。”   席云霆淡淡地说:“无事,并没有多大影响。”   童诺诺也是点头:“对啊,以前没有遇见你们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度过。现在有人能分担,轻松多了。”   席云霆这才看了童诺诺一眼,想到对方因为迷路而被人嫌弃,导致孤身一人展开历练。在某种程度上,竟然跟自己很相似。   正准备睡下时,施茗又过来说话。席云霆请他坐下,施茗就直接往草丛上一坐。施茗开门见山的说:“我过来是想要邀请三位,参与接下来的行动。”   童诺诺问:“什么行动?”他对于众多修行者一块行动的经历,只有之前厉仙师带队围猎乌眼青那一次。虽然被坑的很惨,却也是让人大涨经历的难得经验。   施茗说:“我们这次进山是为了白灵果。据此一天路程的地方,有一片白灵果,此时正值成熟。”   席云霆说:“施道友邀请我们加入,是因为附近有凶兽,人手又不足吧?”   施茗笑了一下,说:“这山麓当中,没有凶兽的地方,能有几处?不过席道友说的对,我们的人手确实不是很足。要是能有席道友和二位的加入,把握更大,收获也更多。”   席云霆不用猜都知道,施茗是看中他是金丹期的修为。对方带队的历练者当中,他是修为最高者。虽然筑基期众多,高阶修士也有半数,却也不敌席云霆这个金丹期剑修的战力。不过这会儿施茗还不知道席云霆是个剑修,要是知道,恐怕那心思就更热切了。   席云霆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身边的陈潇。他想着这次入山不过是为了潇弟多增见闻,这次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味的赶路,只怕潇弟也觉得枯燥了吧?   脑海当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席云霆说:“方便细说吗?”   施茗说:“当然可以。那片白灵果在一只猫兽的地盘上。要是单只如此,也不需要邀请诸位加入。偏偏那片白灵果被一群黑尾蝠猴视为禁脔,要想采摘必定要跟这群黑尾蝠猴发生战斗。我请席仙师加入,是想到时候万一猫兽被惊动,能更稳妥的把它引走。”   童诺诺轻声地说:“原来是猫兽,怪不得你们敢去招惹。”   陈潇好奇的凑到他耳边问:“为什么这么说?猫兽很好对付?”   不等童诺诺开口,席云霆就对着陈潇说:“猫兽是凶兽当中难得的种类。只要吃饱了,猫兽不会轻易发动袭击,就算是被发现从它的领地通过也没有关系。不过黑尾蝠猴是猫兽食谱上喜欢的猎物,我们跟黑尾蝠猴发生战斗,惊动猫兽恐怕会激怒它。”   席云霆话音刚落,童诺诺紧跟着接上:“是的。不过猫兽性格很有趣,只要把它引走,它一旦发现追不上,就不会白白消耗体力,很快就会放弃。猫兽还有一种特性,就是特别爱护幼崽。对人类的幼崽也同样如此,坊间传闻,曾经有一个孩童小的时候失落在凶兽之地,被猫兽捡回去抚养长大。此人后来走出山野,拜师学艺,渡劫飞升成仙。因为这个传说,凡人国度有拜猫兽的习俗,祈求保佑幼子跟带来孩子。”童诺诺说道这里,突然笑了一声,“之前在城主府,听闻韩城主为了弟弟夫妇顺利怀上后代,也学着拜了一阵猫兽呢。”   陈潇眼睛瞠大,他万万没想到韩城主不仅学习民间偏方,甚至连迷信传说都没有放过。不过,听了这些介绍,陈潇不由得对猫兽有了一个很鲜明形象的认知,顺带也有了一些好感。会照顾人类幼崽的生物,在前生也很难得一见。   施茗听童诺诺突然说起了寒山城城主的八卦,就咳嗽了一声。他可不知道对方跟韩城主有些交情,并且此时韩元之夫妇顺利的怀上了后代。这样直接促狭的说起出窍期修仙者的趣闻,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三人没再说话,视线都转到他的脸上。施茗就说:“只要席道友能加入,无论中途猫兽是否会出现,在下都可允诺收获分给你们三成。”   童诺诺顿时很动心。连他这个机关师都知道白灵果是制造固本丹的主药之一,价格很不错。要是能分上三成,这次历练的收益将更加的可观。不过,在历练当中做出能做出决定的只有带队。尽管童诺诺很动心,却没有越权的出声,只是望着席云霆。   席云霆只声音清冷地说:“如若事后分成为四,敝人就答应加入你们这次的行动。”   施茗惊讶地看这席云霆,他皱起眉头说:“席道友,在下是诚心来邀请你们的。三成的收益,已经很有诚意。”毕竟他手底下还有十几个人要照顾,分出三成已经极限,更多只怕手下的人心不满。   席云霆淡淡的说了一句:“敝人虽然是金丹七层,却主职剑修。”   竟然是位剑修!剑修在同阶层当中单挑无敌,可以说席云霆目前的武力值已经算是金丹期最高。比起法修跟其他武修,更让人有安全感。施茗很惊喜,立刻就改变了注意。当即就说:“好,说定了!四成!”   施茗欢喜的走了,席云霆转过脸来,陈潇跟童诺诺都崇拜的看他。就这么一句话让他们的分成增加了一成,剑修真是厉害!席云霆压下上扬嘴角,故作严肃的说:“还不快去歇息。”   童诺诺被他威严的一看,赶忙溜了。这陈潇端着笑脸,凑到他身边问:“大哥,既然跟对方达成了合作,为何合并营地?”这样晚上值守的人就变多了,也不用席云霆跟童诺诺分别值守半夜那么辛苦。   席云霆放缓了声音说:“虽然是临时约定一同行动,可是毕竟人心隔肚,对方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清楚。为安全起见,还是分开宿营地,分别休息。等明天行进的时候再合到一处。”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用完早餐,果然施茗过来邀请他们三个人过去一同行路。席云霆对此没有意义,带着陈潇跟童诺诺跟对方的十几个人汇合到一处。   前方是对方的人带路,施茗跟席云霆走到一处。童诺诺跟陈潇一个作为机关师,一个因为修为低,走在中间靠后的地方。   施茗说的白灵果生长的地方,跟他们要去的方向不同。前方开路的是具有斥候性质的修行者,他们会提前探看前方的情况,时时回报后方。一旦发现凶兽,就会及时提出预警,这样就不会出现一队人正面撞上的悲剧。   跟大队人马组队的感觉是新鲜的,陈潇很有兴味的体会着。旁边施茗的手下也对俩人感到好奇,时不时的看他们一眼。不过在行进当中说话浪费体力,所以也没有过来攀谈。   走着走着,陈潇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总是感觉有什么人在暗中窥看。他拽住童诺诺的手,使劲一握。   童诺诺走在他身边,本来就有护着他的意思。他立刻侧头轻声低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这已经形成了经验,每当陈潇以风水术来发现了什么,也是这样悄悄的告诉他们。毕竟那附近很可能会有凶兽,谁也不能高声,怕惊动了。   陈潇神情沉重地说:“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   其实有席云霆在附近,其他修行者的气场太过微弱,陈潇很难发现。不过这个神秘的异族人气场有微妙的不同,当对方靠近影响到了席云霆的气场,就好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池塘当中,泛起了涟漪。 第108章 黑尾蝠猴   他能发现,席云霆自然也已经发现了。很快,队伍就悄然变了一个阵,严加防御来自周围的突然袭击。陈潇的心也提了起来,越发地紧张。这可是在凶兽众多的地方,修行者之间斗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凶兽赶过来,弄个两败俱伤。   只不过那人确实如施茗所说,只是在暗中悄然窥伺,并没有打算露面。紧绷地行进了一段时间,那种暗中有人盯着的发毛感,就突然消失不见了。陈潇松了口气,看样子对方是走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让陈潇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是提起十二万分小心。要是万一对方在他们行动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偷袭,那可就真成了要命的危机。   担忧了一阵,随后陈潇想起席云霆跟施茗两个都不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肯定有良策应对,就又放下了心思。   清晨起出发,走到傍晚才停下休息扎营。这还是陈潇第一次体验这种超强度的赶路,中午压根就没有给他们休息吃饭的时间。真正是做到了一边行路,一边吃饭。当旁边的人陆陆续续掏出东西来吃,陈潇还以为对方是顶不住饥饿等到午时休息。到最后还是童诺诺戳了戳他,示意他赶紧吃东西,他才反应过来。   终于能扎营时,陈潇体力跟耐力差不多都消耗到了极限。幸亏之前经过两次严格的训练,要不然陈潇绝对坚持不到最后。这已经不是凭借毅力能战胜的,而纯粹是在拼身体。到现在陈潇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杜荣会说陆路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来走的,何止一年的时间,就算给三年五年都不一定能抵达寒山城—— 还是单纯走路,没有遭遇战斗的情况下。   这天夜晚仍旧是陈潇三个人单独宿营,双方保持一点距离,各自安歇不提。   转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又出发了。这回只行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席云霆让人把陈潇跟童诺诺叫到他的身边。施茗并没有表示反对,任由俩人旁听接下来的安排。   施茗的队伍当中有十八个人,其中高阶修士占多半数,剩余则全都是筑基期。这是一个成熟的团队,磨合的很默契,并且分工明确。一会儿高阶修士将由三个筑基期带领,去果林采摘白灵果。一旦跟黑尾蝠猴发生冲突,筑基期的三人负责筑起一道防线,其余高阶修士则不用管。施茗直接把陈潇跟童诺诺分到了这一组,让他们跟着高阶修士去采摘。   而另外一组则由之前充当斥候的人为警戒,在外围策应。一旦猫兽出现,他们就会把猫兽引走,带离白灵果林。双方万一失散,不用互相等,直接返回昨晚的露营地汇合。   童诺诺一听可能会失散,立刻如临大敌。紧紧地跟着陈潇,生怕再把自己给弄丢了。这次要是迷路,可没有那个好运气可以再遇见进山打猎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在一个地方原地停留过长时间让人来找。   陈潇有些担心的看了紧绷着脸的童诺诺一眼,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的说:“千万跟紧,就算一不小心找不到我也不要心慌,只要随便找到哪个人紧跟上去就是。”   童诺诺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陈潇想了一下,对童诺诺说:“要是万一跟诸人失散,你就找一种点燃起来就升起浓烟的干草或者树枝树叶弄个火堆,看到了浓烟我跟大哥自然就会去找你。不过记着,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在夜晚生火。”   有了这样一个明确的方案,让童诺诺心里好歹有了一点底,总算不紧张的脸色跟蜡像一般不自然。   分配完了任务,施茗一声令下,众人分成两队,各自开始准备。不一会儿,陈潇这一组就隐蔽起来,猫着腰低着身子,借着树木跟草丛的遮掩向着白灵果林靠近。施茗的手下动作都效率又迅速,快速而无声的前进。陈潇跟童诺诺比较笨拙,不知不觉就被拉在了队伍的后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白灵果林的附近。   白灵果树树干长得笔直,树木高大,枝叶并不是很稠密。树叶挺括,树枝向着四面伸展,一看就是非常适合灵长类动物攀爬栖息的地方。此时硕果累累,垂挂在枝头。每一个白灵果都有核桃大小,长得头尖底圆,外观看上去好似无花果,只不过皮是白色的。   这片白灵果树林面积并不算小,不过树木互相争抢生存空间,导致彼此之间的间距颇大,密度稀疏。因为这批白灵果树木太高,他们必须爬到树上才能够得着采摘。这无疑加大了难度,拖慢了效率。好在都是修行者,爬高上树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十来个人并没有交谈,只用眼神互相示意就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一棵树爬上去。陈潇跟童诺诺却没有按照对方的行动照办,两个人共同爬上了一棵粗壮的白灵果树。陈潇动作利索,手臂抱住树干,腿脚跟腰部用力,很迅捷的爬了上去。童诺诺因为背着机关盒,影响了他的动作。速度虽然比陈潇慢一点,却也没有出现差错,顺利上来。   俩人爬到半高的地方就已经遇到粗壮树干。陈潇抓着树枝,踩着树干就往树冠当中走。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有七八米高,要是换到前世在这样距离地面两三层楼的高度的地方行走,还没有一点安全措施,陈潇心里肯定会紧张不已。不过这会儿就算是不小心掉下去,也没有什么要紧。   陈潇跟童诺诺俩人一人一边,开始伸手采摘能够摘到的白灵果。这果子已经成熟,只轻轻一拽就从树枝上摘了下来。拿了一个在手中,陈潇脚下站稳,双手掰开看。外皮是白色的,很薄却很有韧性。内部果肉密实紧致,呈现淡黄色。只芯部好似红心猕猴桃一样,是放射状的淡红。   只是这卖相就让陈潇的口水分泌,他闻了闻有一种青涩的味道。走到另外一边,陈潇凑到童诺诺跟前问:“这个白灵果能吃吗?”   童诺诺让他问住了,迟疑的说:“我只知道这是直接入药的,或者能作为烹饪时的辅材。能不能直接吃,还真不清楚。”   那看样子就是不能直接食用了,陈潇遗憾的打消了塞嘴里尝尝的念头。毕竟是用来炼丹的,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可是陈潇转念一想,既然这片是黑尾蝠猴栖息的地方,没准它们就是为了这种白灵果才居住在这里。那这个果子应该是可以吃的,一般动物能吃的东西人就能吃……   童诺诺轻轻戳了他一下:“先摘,等回去再问。”陈潇深以为然,到时候抓上一把不上交应该没有人会说什么。   俩人分别占据一边开始干活。陈潇是直接摘下来塞进储物盒,而那边童诺诺却不能这么方便,拽下来直接扔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放眼望去,周围树上的修行者们也是这样干的。   摘了一刻多钟,他们这些入侵者就被黑尾蝠猴给发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过后,一大群身上发灰尾巴发黑的动物成群结队的出现了。   陈潇如今眼神好,隔着老远就看清楚了这种生物的样子。它们的大小比猕猴要大一些,脸部好似狐狸,小脸长又尖,胳膊底下有着蝙蝠衫一样的蝠翼。它们动作灵敏的从这个树枝跳到另外一根树枝,距离远就直接滑翔过去。蝠翼太薄太小,不能支持飞行,只是这滑翔的距离也足够远,让蝠猴如虎添翼,迅速的扑近。   既然已经被蝠猴发现,这边的人也就不再隐蔽。三个筑基期修行者直接迎了过去,跟蝠猴群战到了一处。陈潇在靠后的位置,远离战线也就看的全面。蝠猴非常多,动作又灵活。如果越过那条防线,后方顿时就要陷入混乱。   看了两眼陈潇就不再看,赶紧下手采摘白灵果。耳边是蝠猴尖利的叫声,还有筑基期攻击时真元撞击在树上发出的各种声响。陈潇努力忽视周围的动静,调整了一下跟童诺诺的站位。俩人互相能够看到对方后边,安全性大为提高。   正加快速度采摘,就听到一声又高又利的呼哨声。这种声音之前陈潇听过一次,是施茗队伍当中的斥候。   童诺诺脸色一变,立刻说道:“猫兽来了!”   这个速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过来采摘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现在撤退根本就不够这次行动的耗费,所有人都不甘心。如今只能指望外围的人把猫兽引走,给他们再多争取一段时间。   “嗷呜——”一声类似豹子又有点像狮子的声音响起,震得大地都发颤,白灵果树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发出一阵阵的颤抖。陈潇赶忙伸出双手抱住树干,有些忧心的向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   这时,周围人群当中一个喊道:“抓紧时间采摘,半个时辰之后必须撤退!”   半个时辰是外围能够拖住猫兽的极限,时间再久距离就太远了,猫兽会放弃追击,很可能会掉头杀回白灵果林。   就在陈潇等人紧张采摘白灵果的时候,前方防线忽然起了骚乱。蝠猴叫声更加的尖利,一只毛发尖端带着一层白的大蝠猴出现了。陈潇看了一眼,就猜到这应该是蝠猴王。原本稳固的防线,因为福猴王的出现有些抵御不住。   童诺诺停下手中的采摘,转过身望着那边。神情凝重的说:“那只蝠猴王不简单,恐怕是个妖修!” 第109章 果林激战   “妖修?!”陈潇惊愕的重复。   童诺诺一把拉开衣襟,装着的白灵果顿时散落而空。他把手伸进机关盒当中,侧头对陈潇说:“不错,正是妖修。恐怕此间不能善了。陈潇,准备迎战!”   见他如此,陈潇心中一凛。再顾不上疑问,取出机关手箭跟引雷符,跟童诺诺迅速的形成一个互相支援的角度。   那蝠猴王果体态不同寻常,立刻引起了施茗手下的重视。只可惜,妖修到底比寻常黑尾蝠猴王要厉害百倍,很快筑基期的几人筑起的防线就摇摇欲坠了。   这一下陈潇顿时紧张起来,他语气急促的问:“妖修到底是什么?是动物修炼成精了?”   情况危急,陈潇说话来不及多过过脑子,直接把前世对妖这种东西的理解给带了出来。童诺诺没能听明白什么叫成精,不过他还是给陈潇解释了什么叫做妖修:“妖修就是非人入道修行,还好这妖修没有达到化人的境界。”顿了一下,童诺诺照顾陈潇对此不懂,多加了一句,“这妖修的修为跟席道友相同,不过妖修不叫金丹期,叫妖丹期。”   陈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说:“这么说,我们就是面对一个金丹期修为的敌手了?”   童诺诺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最糟糕的是这敌手还有一群手下。”   要是单单是一个金丹,他们手中有炸弹,有改装过后的手箭,再加上这么多的队友,童诺诺有信心弄死对方。只可惜,对方的手下比他们要多得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轻松。   蝠猴王不到元婴转化成人形态,声带还不能说人话。却只凭借表情动作跟吼叫声,就表达出来了他的愤怒。   那蝠猴王把这片白灵果林视作后花园,现在他们就是一群闯入者,不仅抢他的果子,还打他的手下。这彻底把蝠猴王给激怒了,他愤怒的尖利吼叫,指挥手下的大批蝠猴包抄过去。这一下不得了,原本这些黑尾蝠猴单个就有炼体期、聚气期的修士厉害。三个筑基期完全就是凭借修为高来压制,现在这群黑尾蝠猴有了指挥,互相呼应,连绵不绝的朝着三个筑基期攻击。   三个筑基期修行者知道厉害,这时也顾不得再其他,直接把一个法器掏了出来。这法器平日不到关键时刻并不动用,没用一次消耗的真元太大,这次也是为了预防外围无法拖住猫兽,紧急情况下应对猫兽的。   那法器是一只小巧的短笛,持有者抵在唇边,吹响了短笛。随着单调的笛声,一层层波纹状的音波荡漾开,扇面向着蝠猴群攻击过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迎面揍了一圈,蝠猴群吱吱惨叫着,倒着飞了出去。   使用者额头很快渗出汗水,这短笛法器消耗真元太快,只这么一下就耗干了他三分之一的真元。又吹奏了一声,轰开了另外一群,他就不敢再吹下去。而是反手把短笛扔给另外一个人,自己揉神扑过去,朝着暂时被驱散的黑尾蝠猴痛下杀手。   另外一个筑基期迅速接过短笛,接着又吹奏。只吹了两声就打散了蝠猴这次的大举攻击,把蝠猴王气得直尖叫。   陈潇松了口气:“他们有杀手锏,看来不需要我们参战了。”陈潇这才有心思看周围,他惊愕的发现施茗的手下并没有关注那边的战况,反而是动作更加的快速的采摘白灵果。   陈潇看到他们神情紧绷,脸色发白,很显然并不是不紧张,却仍旧按照之前的部署采摘,丝毫没有为身后不远处的危险动摇。   陈潇顿时对施茗和他的手下产生了敬佩,这样一只纪律严明的团队,不取得非凡的成就真就是老天没眼。   然而这天确实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在拿着短笛的筑基期修行者打算把短笛转移给下一个人的时候,蝠猴王突然亲自上阵,发动了突袭。蝠猴王正面突击,前爪带出磅礴的灵力。他并不懂得什么攻击功法,完全就是硬怼。   偏偏这会儿刚刚消耗了不少真元的筑基期修行者快速的把短笛法器扔给第三个人。来不及架起护罩。蝠猴王没有去追短笛,他咆哮一声,向着眼前的人扑了过去。那人只来得放出一个法术,带走了蝠猴王身上连皮带肉的一大块。就被蝠猴王的全力一击被怼得血肉模糊,惨叫一声掉了下去。蝠猴王咬死眼前的敌人不放,跟着落下去,冲击力巨大的踹在他的肚子上,凶狠的低头撕咬。   接到蝠猴王命令的蝠猴群成群的向着第三个人扑去,根本就不顾生死,鲜血喷溅,残肢肉沫横飞,犹如一道洪流把第三个人吞噬。   脸色惨白的第一个吹奏短笛的人脑袋只空白了一下,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哨,通知身后的人快速撤退。然后他才一咬牙,向着被蝠猴群吞没的那人赶过去。被蝠猴王撕咬的人已经没救了,至少他要拿回那只短笛法器。   听到这边发出的示警,采摘的人这才放弃手中的目标,迅速的沿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陈潇紧紧握着手箭,语气急促的问童诺诺:“我们怎么办?”   童诺诺使劲咬了一下牙,他压低身子,抬起手中的机关筒对准蝠猴王:“我们去帮他。转身跟着逃,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片白灵果林,他们是绝对跑不过这群蝠猴的。还不如趁着施茗队伍当中的筑基期没有全部战死拼力一战,这可比背对妖修逃跑生还的几率来的要大。   陈潇表情严肃的点头:“好,我明白了。”随后,他就脚下一跃,敏捷的从这棵树跳到了前边的树干上。双腿快速的交替,密集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灵敏不下黑尾蝠猴,从容迅速的赶到了防线。他手中握着几张引雷符,快速摩擦一下,奋力的丢入到蝠猴群当中。   空中毫无预兆的闪过白光,一道道雷电震天响地,迅速在蝠猴群当中炸开一个大缺口。第一人面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会儿的情景,让他连声感谢都说不出来,就紧接着扑进了蝠猴群中乱战。   陈潇可不敢像他那样,只站在外围,时不时的扔一把引雷符。这引雷符打蝠猴王可能不行,打这猴群却是一炸炸一片。很快被蝠猴群围在中央,苦苦坚持的那个筑基期就被救了出来。   被救出来的那人很是凄惨,皮肉没有一处完好。伤口有被爪子撕裂,也有被蝠猴直接咬。陈潇瞥了一眼,不寒而栗。看来这群蝠猴不是吃素的,最起码也是一个吃肉的杂食动物。   那人被救出来,心有余悸地对同伴说:“力哥,蜂笛掉了,抱歉。”他当时完全来不及去接,就被层层围拢过来的蝠猴给围住了。那蝠猴根本就杀不尽,让他错失了时机。   力哥紧紧抿着唇,肃然说:“会找回来的。”   他们三个关系很好,因为默契最足,被分配使用这只蜂笛。由于多次建功,在施茗手下当中地位最高。没想到这次预想当中十拿九稳的行动,会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妖修给粉碎。不仅行动失败,还死了一个人。   蝠猴王这时凶残的弄死了跟前的敌人,扭身一看又多了一个。正面怼死修行者,让他气焰高涨。胸前跟双爪被鲜血染红,他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叫,牙齿缝当中还带着血肉,真真可以称得上是血盆大口。在他的吼叫声中,被引雷符炸得有些乱的蝠猴群迅速集结到一块。   陈潇神情紧绷地用手中的手箭指着对面的蝠猴群,只要对方敢靠近到射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勾下开关。   双方这时已经全都红了眼,谁都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蝠猴王又是一声尖利叫喊,眼前的大片蝠猴分成三波,一波往更高的树梢爬去,另外一波则下了地,从地面靠近。   力哥诅咒了一声,愤恨的道:“这妖修当真狡猾,三方围攻,欺我无人!”   蝠猴有蝠翼,从高处滑翔下来就是从空中攻击,再加上他们站在树干上,本身腾挪躲闪的余地就不大,蝠猴群还分了一部分从地面上他们所在的树,三个人顿时成了插翅难飞的囚徒。   蝠猴王咧着血红的嘴巴,发出嘎嘎嘎的刺耳笑声。陈潇神情冷峻,并不为面前的局面而忧心。他等到蝠猴群靠近,就瞬间勾下开关。手箭机括滑动,千万根毫毛般的灵气针,铺天盖地的冲着蝠猴群的脸上,眼睛上,身上射去。   机关手箭被童诺诺增强了威力,打到蝠猴身上就是一个针眼般的血洞。这样的血洞被炸一下或许不要紧,可是正面被一下扎上上千针,就算是高阶修士也受不住,更别说眼前的蝠猴了。   惨叫着迎面而来的蝠猴群下饺子一样落了下去。蝠猴王大怒,他又跳又叫,嘶吼着几人听不懂的声调。很快空中跟地下的蝠猴群就绕到陈潇的背后,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   蝠猴王相当聪明,他一下就看破了陈潇这机关手箭的死角,陈潇只能迎面射击前方,背后跟左右却是顾及不到。   两个筑基期一个伤的惨重,一个消耗不少,一人一面防护,拼命应对。   面对此种情况,蝠猴王成竹在胸,神情得意。一腔喜悦压抑不住,在几棵树之间跳来跳去。   童诺诺眼神平静无波,等候良久终于等到了蝠猴王松懈的这一刻。手中机关筒悄无声息的开启,一团闪烁着三种颜色的光团像是炮弹,迅雷不及的出膛,向着蝠猴王的胸口砸去! 第110章 蛮族女孩   童诺诺等待多时才等到的时机,自然是很巧妙的。蝠猴王正在腾挪之间,从一棵树跃向另外一棵树,四周无处借力,身在半空当中毫无防备。他虽然修为相当金丹期,可是因为完全凭借开了灵智之后的智慧来修炼,并没有具体的功法,也更不具备浮空之法。于是当童诺诺放出的灵力弹突然出现,即将袭击到他身上的时候,就算是想要避开也没办法。   “嘭”的一声闷响,光团在蝠猴王的身上炸开了一个洞,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蝠猴王凄厉的尖叫一声,半是跌落,半是躲闪的往地上落去。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虽然很严重,却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因为他是妖修,只要妖丹不灭,就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这一下的伤害,彻底激怒了蝠猴王,让他狂性大发。疯狂的吼叫着,蝠猴群除了继续攻击陈潇三人之外,还另外分出一部分去袭击童诺诺。并且蝠猴王因为恨上这个给他造成重伤的道修   这机关筒就是之前他被烫伤动不得,交给杜荣用,却没用得上的那个。以前的杀伤力只能弄伤凶兽的皮毛,童诺诺在城主府获得大量材料后进行了改进。因为是一次性消耗的物品,轻易不会动用,用一支就少一支。这次童诺诺原本是寄予厚望,希望能一下杀死蝠猴王,却没想到只是在他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童诺诺眉心紧紧的皱着,有些对成果不满。然而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给他反思,他扔下手中的机关筒,手中握上紫红色的圆形炸弹。输入真元激活,童诺诺用力扔出去。   “轰!!!”一声巨响,灵气激荡,气浪翻涌,数十只倒霉跑得快的黑尾蝠猴被送上了天。   蝠猴王见童诺诺又用出厉害的东西,觉得他的危害排在了所有人的上边。蝠猴王森森的呲牙,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目露凶光,扬起脑袋,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又尖又利的叫声。这叫声传得格外的远,一声连着一声。   力哥脸色巨变:“糟了!他在召唤手下!”   另外一人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惨然:“还召唤?只是这一群就已经应付的吃力。再来一群……”他们哪里还能有活路。   陈潇内心正在默默计算着时间,他手中的手箭只能使用一刻钟,过后就必须更换灵珠。然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又看了看应对的越来越吃力的两个筑基期。他根本就不可能等到队友的掩护,抽出时间来换掉灵珠。所以说,机关手箭一会儿就不能再用了,必须使用引雷符。   陈潇这会儿觉得有些懊恼,为什么之前会可惜元气,没有多画几张强效版本的引雷符。   等等!……强效?   陈潇一个激灵,顿时想起了从李与周那里购买的各种强效药剂。那效果能让凶兽都痛不欲生,对付普通的黑尾蝠猴自然不在话下。   陈潇心下一定,对旁边俩人说了一声:“我这机关手箭的灵珠力量即将耗尽,必须更换。还请二位一会儿注意,不要放进了蝠猴。”   力哥正觉得陈潇手中的机关师个防守利器,没想到他就说能量耗尽。力哥跟同伴一个伤的太重,一个消耗太重,没有什么自信能够完全防护得住。   不过力哥不说丧气的话,就对陈潇语气坚定地说:“好,我们尽力。道友尽快吧。”   说完这话不一会儿,手箭射完最后的一波灵气针,发出几声放空的咻咻声。然后机括自动回转,收了起来。   陈潇利落的一番手腕,把机关手箭别到腰间。接着他快速一抹,从机关盒当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薄胎瓷瓶,手一扬,抛了出去。   他停止的这一下,已经有蝠猴发现机会,趁机冲了过来。陈潇的瓷瓶优美的划出一道弧线,干脆利落的砸在一个黑尾蝠猴的脑门上。“啪叽”一声脆响,混合着效果奇葩药粉的液体,飞溅开来,沾染上附近距离很近的几只。只是瞬息间,这几只黑尾蝠猴就发现身上奇痒无比,它们顾不得再去听从蝠猴王的命令进行围攻,而是站在原地抓挠身上瘙痒的部位。   李与周的药效强劲,不一会儿这几只蝠猴痒入骨髓,一边惨叫一边拼命翻滚。而且这药剂沾染到它们的身上还不算完,谁要是不小心碰上一点,也陷入到犹如地狱般的瘙痒当中。   很快那一片的的黑尾蝠猴就倒下了。   见药剂奏效,陈潇精神大振,他不停的往外扔李与周的强效药剂。因为害怕不小心顺风飘下来伤到自己人,陈潇并不敢往上风的位置扔,尽管只是这样,也缓解了另外俩人的压力。让他们能把闯到防御外的黑尾蝠猴都杀掉,陈潇则趁机更换了灵珠。   总算是把眼前这个危机给顺利渡过,还没等他们轻松一下,听到了蝠猴王召唤的,分散在其他地方的黑尾蝠猴就过来了。看着稀疏的白灵果林那头乌压压的一片,三个人都有些绝望了。   伤得很重的那个人嘴唇抖了一下,他艰难地说:“我们退吧。”他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力哥。   这俩人之所以坚持在这里,是想要找到机会拿回掉落在附近的蜂笛。然而看现在的样子是不可能有机会了,再待下去,他们都要送命。   力哥实在不甘心,却没有办法,只好同意撤退。他们要退就要先跟童诺诺汇合,比较糟糕的是如今蝠猴王的注意力都被童诺诺拉了过去,正好卡在两拨人的中间。他们之间不仅有蝠猴王,甚至还有一群数量不小的蝠猴。   眼看蝠猴的新力军马上就要抵达,他们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正在三个人动弹不得的关键时刻,树梢上突然掠过去一道娇小的人影。   陈潇第一眼看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力哥就喊了一句:“救命——”而那位伤的很厉害的筑基期也低低地说了一句:“是那个蛮族。”   那娇小的人影站在高处,此人的身量真的不高,不过一米二三的样子。不过体态玲珑,很是匀称。因为身体轻盈跟功法的关系,脚下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枝,却偏偏能够承受的住。这人听到力哥的呼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树梢上点了几下,几个轻跳站到了比较近的位置。   陈潇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那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八、九岁,有着一张心形脸,长相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陈潇内心就是一凉,这么一个小女孩能顶什么事? 第111章 矮身人   力哥丝毫没有陈潇的想法,他冲着对方行了一个平礼,恳请到:“这位道友,还请助我等一臂之力。”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低声下气了。   女孩神情很冷,她站在树梢上,随着风飘荡。力哥的求助她并没有立时答应,反而很冷淡的说:“我为什么要助你们这些中境人?”她的语气跟眼神都在表明,她并不信任力哥,反而隐隐带着敌意。   这女孩给陈潇的感觉,就好像是第一次遇见童诺诺,充满了防备和警惕。只不过比起童诺诺的倔强逞强,这位少女却显得有些早熟,过分的冷静。难道这女孩也跟童诺诺之前一样被人坑过,所以才对其他人充满不信任?   力哥赶忙说:“只要你肯助我们破解此局,事后必有重谢!”   女孩半信半疑的盯着他,远处乌压压的蝠猴越靠越近,陈潇也忍不住的说:“是啊,你放心,我们肯定会遵守承诺的。”   女孩又看了陈潇两眼,才终于点头:“好吧。”   话音刚落,不等三个人高兴,女孩的身体就轻飘飘的一荡,整个人浮在空中。她秀气的双掌一拍,强大的真元透体而出,眼前顿时扫出一条通道。   力哥赶忙搀起受伤严重的同伴,低喝一声:“走!”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起了蝠猴王的注意,他越发生气,高声尖利的喊叫。不远处的蝠猴群此起彼伏的叫着,一边回应,一边以更快的速度赶来。   那位女孩脚下轻快,跟在陈潇三人附近说:“这么下去,就算再来十个我,也是没有办法脱困的。”   力哥赶忙问:“道友有何计策?”   女孩抬手一指:“杀了那妖修,蝠猴自然就没有了号令者,围困不就解开了?”她用一种看笨蛋的目光看着三个人。   陈潇苦笑一下。他当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问题是源源不断的蝠猴群扑上来已经让桃苗疲于应付,那里还能抽得出来人手去杀蝠猴王。更何况,眼前的妖修境界比他们都高,就算是全部的人围上去杀他,都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个道理三人都明白,然而力哥还是立刻说:“好计策!”随后又愁眉苦脸,“可是我们几个伤的伤,疲的疲,实在是没有能力能够杀得了那蝠猴王。”   这就是想要引得那女孩主动去承担主力了。陈潇看了他一眼,他这样有话藏着掖着不明说,可耻程度跟拐骗小女孩的怪蜀黍有的一拼。怪不得那女孩不相信别人,估计都是被这样的坏蛋骗大的。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陈潇对年龄幼小的孩童格外爱护有耐心。他此时看不下去力哥利用女孩去杀蝠猴王,就说:“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杀那蝠猴王太过勉强。只要能逃离这片白灵果林,跟施茗和我大哥汇合,就没有危险了。”   他本是好意为那个女孩,哪知道那女孩根本就不领情,她冷哼了一声说:“你们没有能力,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她伸手指了指陈潇跟不远处的童诺诺,“你们两个还能使得力,就足够了!”力哥心中一喜,这蛮族太上道了。哪想到那女孩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冷冷地说又:“不过,我杀了这蝠猴王,他身上的妖丹我要了。并且你们采摘的白灵果,十个里边要给我一个。”   力哥有些呆,没想到这女孩还挺精。想来她一定是暗中跟着他们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目的,才想要分一杯羹。不过想想要是能把蝠猴王杀死,蝠猴群肯定再不敢来阻挠,接下来白灵果还不是想怎么采摘就怎么采摘。   于是力哥咬牙点了头:“好,我代我们答应你。”然后力哥又看陈潇,“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还要看席道友他们同意否。”   陈潇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就说:“我也可以代我大哥同意。”大不了最后他那一份的让给女孩,也不能让女孩白白出力。   “好!那就契约而成,不得反悔。”女孩伸出手掌,力哥拍了一下,陈潇也跟着拍了一下。   蝠猴群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时间也越发紧迫,要是不在蝠猴群抵达之前杀掉蝠猴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的语气也急促了起来,她说:“我来牵制蝠猴王,你俩去引开蝠猴群,让那边的机关师出来助我们。”然后她又扭头对陈潇说,“你尽可放心用那灵气针射他,不必担心会误伤我。”   陈潇凝重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不再多话,女孩像是一只大鸟,张开双臂,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她手指掐了一个法诀,向前一指,清脆的声音叱了一声:“呔——”   蝠猴王脚下翻动,数根绿色的真元藤条般破土而出,结成一张结实的网,捆住了蝠猴王的双腿。   力哥顿时大喜,叫了一声:“竟然是个灵植师!”   陈潇却顾不得跟他一块惊喜,只冲他们喊了一声:“赶紧过去,给那童诺诺解围。”   力哥跟同伴齐齐点头,脚下飞快的奔向童诺诺所在的大树。陈潇则趁着现在先换了灵珠,才端起手箭,冲着蝠猴王发射。   那边童诺诺已经发现了战机,只是眼前还有蝠猴群围攻。时机不容错过,他一把把手中的炸弹全都扔出去,给自己争取时间。距离太近,还差点伤到了自己。顶着凌乱的灵气激流,童诺诺肃容取出一支新的机关筒,扶在身前,进行瞄准。这时候力哥俩人在新的蝠猴群包围童诺诺之前赶到他身边,终于能让童诺诺腾出手。   “快点!我只能困住他一会!”女孩额角见汗,着急的喊了一声。   陈潇沉稳的半蹲,以一个仰射的角度,即避开了女孩又能攻击到蝠猴王。他勾动开关,灵气针顿时劈头盖脸招呼蝠猴王。   蝠猴王这时已经暴怒,他奋力的挣扎,真元运送到腿部,一个已经断开,只剩另外一只脚。他大力摇晃着,让童诺诺难以对准。而就在这时,陈潇的手箭发射了,万千毫毛射到蝠猴王身上,让他仓惶的抬手护住头脸,再顾不得挣脱脚下的束缚。   抓住间隙,童诺诺立刻激发机关筒,一枚混合着三色的灵气弹向着蝠猴王的脑袋砸了过去。   “嘭”的闷响过后,正中目标。蝠猴王脑袋直接被开了瓢,炸了一个面目全非。这下就算是他妖丹仍在,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蝠猴王一死,黑尾蝠猴顿时悲鸣起来。然后再不敢恋战,瞬间四散而逃。而新来的蝠猴群围在边缘,在陈潇等人又是灵气针,又是炸弹招呼下,很快也散了去。   等到所有能看见的活的蝠猴跑光,陈潇这才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场激战实在太考验他的心脏,太紧张太刺激了。   除了女孩之外,力哥跟受伤那人也瘫软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气。只有童诺诺还算好,走过来跟陈潇站到一起。   女孩抱着胳膊,垂着眼看他们。半晌见他们还一动不动,才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们暂且歇着吧。如今危机已经解除,我先走了。等到日后,再来取我的报酬。”   力哥撑着站起来,冲对方拱手:“好,多谢道友相助。下次再见,必定如数奉上酬谢。”   女孩的神情终于缓和,淡淡了扫了几人一眼,丢下一句“再会”就跳上树梢跑远。   陈翔抬头望着女孩远去,不由得说:“这个小女孩可真了不得,这么小就已经是修仙者了。”   力哥响亮的笑了一声,受伤那人也嗤嗤笑出了声,牵引得伤口疼痛,最后哎呦的叫了起来。   陈潇不解的看他们:“为何发笑?”   童诺诺无奈摇头:“错了,陈潇。那蛮族可不是小女孩,而是天生长不大的袖珍人种族。他们种族的人女的长大到她那样子就不长了,男的也是一样。全都是童男童女的模样,很具有欺骗性。不过他们嫌弃袖珍人不好听,自己称呼自己为矮身人。”   力哥笑呵呵地说:“不错。别看那蛮族不足十岁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是筑基期修为,年龄不知道是你多少倍啦。”   陈潇听了,只能用沉默来表示他内心的震惊。   力哥休息了一会儿有了力气,就对陈潇说:“烦请道友去之前的营地方向,把人都叫回来。趁着猫兽被引走,此时没有妨碍,抓紧时机采摘白灵果。”   陈潇坐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体力,他点了下头说:“好!”   他原本是想要叫童诺诺跟他一块走,力哥却说:“要是可以,请童道友留下,照应一下我这位同伴。我要去外围,向他们说一声这边的情况。”   蜂笛掉了,力哥要赶紧告诉施茗,让他们抽出人手来找。更何况这边还有妖修和一大群的蝠猴尸首要处理。放着不管,迟早要引来其他食肉动物或者干脆是凶兽。   陈潇皱了下眉头,迟疑的看着童诺诺。童诺诺点头说:“没关系,你放心的去吧。我就在这里照应这位道友,哪里也不去。”   陈潇嗯了一声,才跟力哥一块离开,一人一个方向,飞奔了起来。 第112章 又不见了   施茗的手下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发出撤退指令之后,飞快的前往营地。然而到底是队友,担心其他三个人的安危,只离开白灵果林半个时辰左右的距离,他们就停下集结,焦急的等待消息。   所以,陈潇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们。看到陈潇独身一个,这些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还以为其余的人都遭遇了不测,只陈潇一个逃了回来。打头一个高阶修士向着他迎过来,想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陈潇停在他跟前,气息喘不匀地说:“力哥他……叫你们赶紧回去,趁着……蝠猴退光,猫兽还没有过来,能采摘多少……算多少……”   好不容易说完,陈潇叉着腰大口的喘气。这一路追得他累死了。主要是刚才跟黑尾蝠猴激战又耗费精神又耗费体力,要不然只单单跑路不至于这样辛苦。   那个高阶修士听他这大喘气的话,先是着急,然后就是狂喜。他惊喜地问道:“黑尾蝠猴打退了?”   陈潇点了点头,说:“打退了。来了一个帮手帮忙,蝠猴王都被杀了。”   高阶修士击了下手掌,乐道:“太好了!”随后他就招呼身后的其他人,迅速的朝着白灵果林赶回。那高阶修士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问他:“当时情景如何?可有伤亡?”   陈潇觉得高阶修士可能是个类似小头目的角色,尽管过去就能亲眼看到,却还是先询问。   陈潇没有隐瞒,直接说:“阵亡一位筑基期,还伤了一个。力哥直接去了外围报情况,现在那边只有我的同伴童仙师陪着受伤的那个人。”   听到死了一个人,高阶修士的神情一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听到同伴的死讯,然而每一次还是会觉得难过怅然。高阶修士拍了拍陈潇的胳膊,说:“多谢你。”然后他从身上取下水囊,还掏出一块酥软的面饼,“拿着。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跟其他人赶过去。”   陈潇储物盒里边是有水壶跟口粮的,不过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面饼跟水囊,陈潇点了下头:“好,你先去,我等会就到。”   等到高阶修士走了,陈潇这才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这一松懈下来,就感到身上的肌肉酸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潇取出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他掰下对方给的面饼,吃了一块。施茗队伍当中应该有烹饪技术很好的人,这面饼是昨天刚刚烙的,咬在嘴里又香又弹牙。战斗过后,能吃到这样好吃的面饼,对隐形吃货来说,无疑是非常有效的慰藉。   水足肚饱,陈潇感觉自己满血复活。站起身拍了拍土,就向着白灵果林跑去。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后,身体就有些发软,提不起多少力气,陈潇的速度就没有刚才那么快。好在目前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他慢慢赶路过去也不耽搁什么。   他心里刚这么想过,就见前方急速飞射过来一道人影,速度快得陈潇根本就看不清。不过他不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只凭借那辉煌浩然的气场,就知道是席云霆来了。停下脚步,陈潇喜悦的绽开笑脸,喊了一声:“大哥!”   席云霆带着一身寒冷的气息落了下来,冷峻的神情在看到陈潇时缓和了下来。他皱起的眉心展开,冷厉的眉眼变得平和起来,甚至他的声音都透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小心和在意。   “潇弟,可有受伤?”席云霆眼睛盯着陈潇,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衣角,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陈潇心中一暖,笑着说:“我没事。”席云霆却还是不信,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陈潇这下笑出了声,“不信大哥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他张开双臂,在席云霆跟前转了一个身。   确定陈潇安然无恙,席云霆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他伸出手握住陈潇的手臂,让他省下没转完的那半圈。席云霆声音低沉地说:“忽然听闻那黑尾蝠猴王竟然是妖修,外围布防的人都惊坏了。我也、我也很是担忧潇弟……和童道友。”   从对方匆匆赶过来,陈潇就知道大哥有多么的担心。他反手握住席云霆的手腕,唇边微抿,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让大哥担心了。”   这种让人感觉沉甸甸,却又温暖人心的关切,陈潇上辈子只从师父那里体会到。他能明白让身边在乎的人为他担忧,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让他觉得自己简直罪过。   席云霆望着陈潇的双眼,那双水润的像是葡萄一般剔透的眼睛,此时布满了温情。让席云霆胸口没来由的感觉被塞进了一个滚烫的铁块,被烫得发疼,却又火热无比。他压抑着内心的感受,声音沉稳的说:“这不是潇弟的过错。出来历练总是难免会遇到这样突然的危机。”   是啊,他应该很清楚的知道,陈潇经历的不过是千千万万历练者同样经历过的事情。这是必经过程,他不应该像是护雏的凶兽一样,只是听闻就难以抑制的惊怒跟暴躁。这种情感太过炽烈,跨越了某种不分明的界限,让原本就不甚坚强的心墙,越发摇摇欲坠。   陈潇没有注意到席云霆片刻间的失神,他拉了对方的手腕一下,问:“大哥是直接从外围过来的?”   席云霆收敛心神,回道:“是的。施茗接到报讯之后就立刻告诉了我,我这才直接御空而来。”   陈潇说:“外围那边如何?猫兽凶恶吗?”   席云霆抿唇一笑:“潇弟对猫兽很感兴趣?”   陈潇不好意思的揉了一下鼻子:“嗯。这世间肯带人类小孩的凶兽,实在让人好奇。”   席云霆说:“你可不能凭借这些好奇之心,就对猫兽放松警惕。猫兽的善心不是对着任何一个人能有。虽然它不如乌眼青皮糙肉厚具有很强的防御。速度却非常快,动作极为敏捷。尖利的兽牙,跟锋利的爪子,是最为强力的武器。论厉害程度,猫兽更在乌眼青之上,要不是这次只是引开它,就连我都不敢去正面应对。潇弟,无论面对任何一种凶兽,都不可掉以轻心,明白吗?”   陈潇听了席云霆的教训,顿时收起了内心那点好奇,严肃的说道:“我听大哥的。”   见陈潇摆正了心态,席云霆才说起外围的情景。外围布控之后,席云霆武力最强,被安排在最前沿。白灵果林里边黑尾蝠猴发现有入侵者并开始冲突之后,猫兽果然听到了动静,向着这边过来。   席云霆当仁不让,第一个上前吸引猫兽的注意力,把猫兽带往其他的地方。周围施茗的人策应,同时也时不时的分散猫兽的注意力,不让它集中精力追逐席云霆一个。   席云霆雪锋重剑在手,不断释放真元形成的小型剑气,时不时的撩猫兽一下。一群人越来越远,也就不知道白灵果林里边发生的激战。   施茗的团队斥候到底还是差一些,没能探明白蝠猴王是个妖修的隐秘情况。要是提前知道,他们肯定会做更加完全的准备,不至于搭进去一个筑基期的成员。   他们带着猫兽一直兜圈子,维持在一个既不激怒对方跟他们死磕,又保有挑衅的程度。因为席云霆额外给力,他们带着猫兽多跑了一段,直到一个时辰前,猫兽才终于感到厌烦,放弃了追逐游戏。   任由猫兽退却,施茗跟席云霆没有再去引逗。他们集结所有的人,返回白灵果林。因为额外的这段距离跑离了预定的地点,又有点绕,返回就晚了许多。等到力哥找到他们,说明了那黑尾蝠猴王是个妖修。而他们要不是有那个神秘的蛮族女孩出手相助,肯定死伤更重。   席云霆当时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脸色可怕的施茗都不敢靠近他。可是又因为出现重大变故,不得不硬着头皮为情报不全面而道歉。   席云霆声音很冷的问力哥陈潇二人的情况,力哥赶忙说陈潇跟童诺诺无事,才让气氛没有那么恐怖了。得知力哥让陈潇赶往营地叫人,席云霆扔下其他人直接飞回来接陈潇。   互相确定了安危跟遭遇,陈潇和席云霆继续赶往白灵果林。没有了黑尾蝠猴,就不会引来猫兽。施茗手下的人速度飞快的收割着战果,一边处理黑尾蝠猴王的尸首,一边采摘白灵果。   施茗正在回来的方向等他们,看到席云霆就过来对他说:“关于战果的分配,因为此前的变故有些调整。”   席云霆点了下头:“我听潇弟说了……”   他们这边谈事情,陈潇就打了个招呼走开去找童诺诺。结果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去问力哥:“我的同伴,那位机关师呢?”   力哥扭了扭头,奇怪的说:“呃?人呢?刚才还在呢。”   陈潇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刚才还在?”   力哥说:“是啊,童仙师还好心帮忙寻找掉落的法器蜂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陈潇放眼望去,偌大稀疏的白灵果林压根就没有童诺诺的影子。这基本遍地都是人,怎么就能在眼皮子底下丢了一个大活人的?! 第113章 迷路仙师历险记第二弹   力哥对陈潇说:“无事,童仙师也许是如厕。”修行者们既然喝水吃东西,自然要去那五谷轮回之所。所以力哥很没当回事,还拍了下陈潇的肩膀笑着说:“道友不用担心,他一会儿就指不定从哪里出现了。”   陈潇不好跟力哥说童诺诺是个只要一错眼,就能把自己弄丢的奇葩。只能勉强笑笑,走开了。   施茗的人正忙着采摘跟处理黑尾蝠猴,陈潇不可能去打搅他们,让他们帮忙一块去找人。只得自己跑到白灵果林其他的地方到处去寻找。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觉得会不会是白灵果树太过粗大,遮挡了他的身影。结果等到天色昏暗,把白灵果林翻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他的人影,才不得不承认童诺诺是真丢了。   天色黑暗下来,陈潇只能先放弃寻找,赶回众人身边。陈潇到的时候,施茗正准备让人先撤离此地,回到原先的营地位置扎营。这片白灵果林虽然暂时安全,可是毕竟是在猫兽的地盘上,席云霆等几人在高阶修士们采摘的时候仍旧轮流值守外围,预防猫兽突然折返。   回程两方人马汇合到一处,陈潇才找到机会把事情告诉席云霆。这还是陈潇第一次经历童诺诺在跟前彻底走丢,以往发现他的时候都是他迷路中或者是迷路后,所以这会儿内心充满了无奈跟茫然。很有幼儿走失,身为家长的惶然无措感。   席云霆此前只知道童诺诺有些迷糊,每次出行必定身边有人同行,还不知道他路痴严重到如此境地。见陈潇很焦急,就轻抚着他的肩膀说:“潇弟不要着急。童道友并不是无法自理的幼儿,必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待到明日,我跟你一块去寻他。”   席云霆的安慰让陈潇稍稍放下心。也是,童诺诺不是第一次把自己弄丢,对此他很有经验,毕竟他在荒郊野外独自生存的日子不少。并且陈潇事先跟他说过,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弄些会产生浓烟的燃料堆一个火堆。只不过现在夜晚他不能生火,明天只要上到树冠顶上就一定能够看见童诺诺的信号。   晚上营地只有陈潇跟席云霆两个,少了童诺诺轮流值守,俩人就暂时跟施茗他们合并营地。陈潇这会儿是没心思想,他自己也能够值守半夜。而席云霆是直接排除了让陈潇值守半夜的想法,经过一天相处,他觉得施茗一行还算可靠。   施茗很是欢迎,还奇怪的问起怎么少了一人。陈潇的情绪有点不好,摆不出正常的样子来应对。席云霆就避重就轻地说他暂时离队,很快就回。每个历练者队伍都有自己的隐秘,施茗就识趣的不再去问,跟陈潇二人说起白天的收获。   “今日的白灵果收获颇丰,此外还有黑尾蝠猴的毛皮以及蝠猴王的妖丹。”施茗说,“按照事前的约定,妖丹的归属是那位蛮族修行者,剩余皮毛部分可一分为二。因为战况激烈,完好的皮毛并不是很多。不过,因着是额外收入,能有这些数量的皮毛,很是不错了。”   席云霆淡淡地说:“分与我们的皮毛待我那同伴回来,直接交与他便是了。他是机关师,此类皮毛应该能有些用处。”   只说了一会儿话俩人就去休息了,施茗这边人多,守夜用不到他们。没了童诺诺又没有多出来的毯子,陈潇原本是想着把毯子暂时先还给席云霆,却被席云霆给拒绝了。陈潇坚持的说道:“这不行!现在凌晨过后,气温十分的寒冷。大哥不盖东西,会得风寒的。”   其实以席云霆的修为,不盖东西度过秋夜并不会怎样。体感虽然会觉得有些凉,不过有体内的真元守护,得风寒的可能基本没有。陈潇以己度人,他自己学不成功法,元气不能保温,也就并不相信修仙者真能冷热不侵。   席云霆有些无奈,陈潇很是坚持,再跟他推来让去,就要惹来施茗他们注意。于是席云霆只好声音低低地说:“这样,今夜你我共用这张毯子。”   幸好俩人安歇的地方是比较靠边缘位置方,除非走过来看,不然很难看到他们。   陈潇迟疑的看着席云霆:“这合适吗?”他是觉得没关系,可是席云霆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跟人用一张毯子过夜,他有点想象不能。   席云霆微微板起脸,说:“不然就只能按照我先前说的做。”   陈潇只好接受。仍旧等席云霆烧热地面后,先把陈潇的毯子铺在地上,再把席云霆的那一张盖在身上。陈潇躺进暖暖的毯子里,不一会儿席云霆就靠了过来。因为毯子很窄,裹一个人都很费力,实际根本就不可能盖两个人。所以,席云霆故意把大部分盖在陈潇的身上,自己则只盖了半边身子。   陈潇问:“盖好了?”   席云霆说:“盖好了。你快些睡,明日还要去找童道友。”   陈潇有些怀疑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面不改色的闭上了眼,陈潇也只好闭上眼。他实在是累了。白天经过一番激战,又来回奔波根本就没有停歇。不等酝酿睡意,陈潇就睡着了。   确定陈潇睡熟了之后,席云霆悄然起身。他本是金火双灵根,有火属真元的人火力最壮,怎么可能会觉得冷?也只有潇弟才会觉得他会着凉风寒。不过这样被人关怀的感受,席云霆并不觉得厌烦,相反还很珍惜。   席云霆看着陈潇睡得人事不知的脸,轻轻的帮他掖好毯子。自己则靠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打坐休息。   第二天起来,席云霆不在身边,陈潇也就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起身的。洗漱完毕,席云霆带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来。这是施茗那边的人清晨支起火堆做的。在山野当中能吃上一顿热乎的、味道不错的饭食,跟陈潇童诺诺同行了这么久,就连席云霆也没办法拒绝。   吃完了早餐,队伍又出发去白灵果林。黑尾蝠猴很是记仇,虽然暂时被打退了。可是等到他们选出了新的蝠猴王,还会再来,并且下一次的猴群规模更大。新蝠猴王不一定能够像是妖修蝠猴王精通指挥,可是单单只是大批量的猴山猴海涌上来,也足够让他们这群人吃不消。   于是这天他们仍旧要抓紧时间采摘白灵果。原本他们预计只能够采摘半个多时辰,顶多一个时辰,昨天的收获已经是出乎预料了。可是人都是贪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再多采摘一些,就连施茗队伍里受伤的那位筑基期也是不干的。毕竟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伤亡了成员,还损失了蜂笛法器。   陈潇并不关心施茗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掉落的蜂笛,他唯一关切的就只有童诺诺的迹象。这天席云霆已经跟施茗说好了,要带着陈潇暂时脱队。在黑尾蝠猴王没有选出之前,猫兽过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施茗就同意了席云霆和陈潇暂时离开。   俩人抵达白灵果林之后,分头又找了一遍,果然还是没有童诺诺的迹象。茫然的望着四方,陈潇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找起。谁知道童诺诺这一转,去了什么样的地方。现在也只有期盼能发现童诺诺的信号了。   而童诺诺自己,此时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受伤的那个筑基期,直到负责采摘的那群人回来,也没有动弹地方。等到力哥跟着施茗一块回到白灵果林,听说席云霆直接去找陈潇,才算是放松下来。   而这时,童诺诺仍旧是在一处地方没动窝。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有的人去采摘白灵果,有的人去处理黑尾蝠猴,他就觉得自己干站着不太好意思。再等到受伤的那人都拖着身体去找蜂笛,童诺诺就忍不住去帮忙了。   原本他还想着,蜂笛就掉在这一片地方,可能是被蝠猴的尸体压在哪了。只在这处翻找,他肯定没问题。于是童诺诺就低着头跟着人找,他没发现其余的人不知不觉的在扩大范围。见其他的人翻找枯树叶堆,他也一块翻。就这样,一边翻一边找,低着头的童诺诺就跟其他人脱了节。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童诺诺那会儿还没有意识到是他迷了路,还以为是其他人跑到别的地方去找了。他就想要返回之前的地方,这一走不要紧,彻底找不到方向。等到出了白灵果林,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天色这会儿又开始变得昏暗,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分辨不出来那边是白灵果树那边不是,他就更回不去。   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童诺诺只得先找个地方安营歇息。幸好他从来机关盒不离身,家当都在里边,独自一个流落到哪里也不怵。他就是怕陈潇会担心他,又怕陈潇会生他的气。   童诺诺不能生火,只喝了点水,吃了点口粮,打发了这一顿。他已经很习惯独自一人,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抱着机关盒裹着毯子睡了。   等到第二天天光亮起,童诺诺才看清楚周围。他已经完全不在原先的白灵果林附近,身边都是陌生的地形,完全不一样的树木。好在童诺诺记得陈潇叮嘱的话,他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弄些容易生烟材料堆到一起烧。   他现在睡觉的地方清理出来一块地方,挖了一个浅坑堆了一圈石头做火塘。然后就背上机关盒去找带着潮气的树叶跟树枝。结果他对自己高估了,等抱着一堆树叶树枝时,童诺诺茫然的发现他看不到火塘了!   童诺诺就对自己有些生气,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蠢到这样的地步。他就抱着树叶树枝开始找之前睡觉的地方。那块地方不仅适合宿营,也适合点燃信号。他正在那里不自觉的,像是一只不知疲倦拉磨的驴子一样兜圈时,有人看不过去的从高处用清脆的声音对他嚷了一句:“你是傻子吗?这么点距离都能找不回去?!” 第114章 简直了的运气   童诺诺即便是身为一个路痴,可也是有自尊的。听到头顶上有人说他傻子,他第一反应就是恼怒。他仰起脑袋,眼睛搜寻着,立刻就捕捉到了枝杈上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他吃惊地道:“是你!”   惊讶盖过生气,对方毕竟帮他解过围,童诺诺那因为颜面受损而显得恼怒的情绪就消散了不少。他转怒为喜,抬手招呼道:“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巧遇。”   女孩没好气地说:“谁跟你是巧遇!我早就在这里了,你才是后来的。”   童诺诺恍然大悟状,立刻深信不疑的说:“哦,原来是这样。”   怎么比我还好骗?见他信了,实际上只是路过看他行为奇怪才停下观察的女孩,内心反倒有点不自在。她坐在树杈上问:“你怎么不跟你的同伴在一起?”   童诺诺抱着一堆树叶,不好意思的说:“我一个不小心跟他们失散了。正打算点一炷烟,让他们来找我。”昨晚他睡觉的地方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平地,周围没有几棵树。这附近他看着树枝太过稠密,在这底下点燃烟容易被分散。不如之前选好的那块地方,燃烧出来的效果集中。   要是跟前是一个陌生人,童诺诺才不肯说出丢人的事情。反正刚才他转来转去的样子都被对方看到了,为了能早点得到帮助,童诺诺算是豁出去了面皮。他问女孩:“道友,你能告诉我火塘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刚才挖好的火塘了。”童诺诺确信她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么点距离”了。   女孩说:“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不用道友来道友去的客气。我的名字叫唐汝,你可以叫我阿肉。”   允许直接称呼名字,在修行者之间是很表达善意的。童诺诺笑着说:“原来是唐汝姑娘,我名叫童诺诺,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女孩强调道:“叫我阿肉就好了。”随后她从树上跳下来,指着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童诺诺想了一下,为了不再节外生枝,他决定请这个蛮族女孩帮人帮到底。他说:“要是可以,能不能请你带路过去?”   唐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就在那边距离并不远。”甚至站在树梢上,她都能一眼看到对方昨晚的宿营地。   童诺诺沮丧地说:“我的方向感不太好,很容易从预定的路线上偏离。”   唐汝侧目看他,看来这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同伴失散的。这么短的距离都能迷路成这样,简直让人同情。   遇见比自己好骗,比自己还笨的童诺诺,让矮身人女孩顿时觉得很有优越感。也不觉得中境人都是个个奸猾的坏人了。她慈悲心肠发作,就领着童诺诺找到了火塘,顺利的升起了火堆。   当陈潇跟席云霆顺着升起的烟柱找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还显得很冷的女孩竟然能跟童诺诺坐在一块聊天说话,显得很熟络的样子。   “诺诺。”陈潇惊讶的看着俩人,好奇的问:“这位仙师是?”   “你们可来啦!”童诺诺跟见到亲人一样,有些激动。他挥手,让陈潇到身边来:“陈潇,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唐汝道友。刚才多亏她帮我,才顺利点起这炷烟。”   陈潇友善的冲唐汝行了一个平礼:“唐汝道友你好,谢谢你照顾我的同伴。我的名字是陈潇。”   陈潇的和气,让原本还想继续维持冷脸的唐汝缓和了态度。她想对方既然不嫌弃同伴这么笨还是个路痴,应该也是个好人吧?   依据这样的逻辑,给陈潇贴上了“好人”标签的唐汝就爽快的说:“陈潇你好,你可以叫我阿肉。”   阿肉?是他想的那个肉吗?这个小名很奇特,让陈潇弯起唇:“好的,阿肉姑娘。”   唐汝再一次强调:“只是阿肉就可以。”然后她看向陈潇身后的席云霆。对方的存在感太强,身上的威势很迫人,让唐汝皱了下纤细的眉头,“这位是?”如此气势的修仙者,让人一眼难忘,她肯定自己昨天没有看到过。   陈潇笑着说:“这位是我的大哥,席云霆仙师。”   席云霆态度冷淡的向唐汝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唐汝皱着的眉心没有松开,也不是很热络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席仙师。”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陈潇就问童诺诺怎么把自己给搞丢的。童诺诺很委屈地说:“他们都在那边忙来忙去,我不好干看着。就好心帮忙翻翻枯草堆,找那支掉落的短笛法器。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抬头周围已经没人了。等我想要回到之前的地方,却越走越远。”也是当时天色昏暗了,点了烟柱也看不见。要不然也不至于他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边待了一个晚上。   陈潇也是服气了,他说:“以后不要埋头走路,多注意观察周围。”然而他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要是童诺诺能够记住走过的地方,也不会有一种叫做路痴症的毛病了。   童诺诺乖乖的点了下头:“那我们回去吧。我也不帮他们找东西了,还是老实的采摘白灵果。”   “你们说的短笛法器是这个吗?”   一个声音响起,三个人回头去看,唐汝摊开的秀气手掌当中躺着一支成人手掌长短的笛子。   陈潇惊讶的看了看唐汝手中的短笛,又看了看她。问道:“阿肉,这只短笛是?”不会这么巧吧?   唐汝说:“我跟你们分开之后去其他地方闲荡,结果发现几只黑尾蝠猴在争抢这支短笛,我就顺手给抢过来了。”   童诺诺对这个发展目瞪口呆,他击了一下掌:“难怪我们把林子都快要翻过来了都没有找见!竟然是蝠猴把它捡走了啊!”   陈潇有片刻失神,不知道说什么好。童诺诺这运气简直了!上一次迷路不仅躲开了乌眼青的追杀,还捡回了濒临死亡的武青得知了厉仙师是个蛮族的内情,最后还顺带发现了一块风水宝地。而这一次又是很神奇。虽然迷路到不知的地方,却找到了大家翻遍果林也没有找到的遗失短笛。   “这倒是阴差阳错。”一直冷然不出声的席云霆说道。   唐汝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扭头对陈潇说:“既然是他们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吧。给你——”她把短笛递到陈潇跟前。   陈潇抬手推了一下,说:“这是阿肉的功劳,应该让他们知道该感谢谁。”   唐汝撇了撇嘴,她说:“我才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昨天那个力哥利用她对付蝠猴王,女孩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对于这样奸猾的人,唐汝知道秉性之后就不愿意与之来往了。要不是正好遇见童诺诺他们,觉得这俩人还算是好家伙,唐汝才不会管他们丢了短笛会不会心急如焚。   唐汝不等陈潇再说,就把短笛塞进了他的手中。她很直白的说:“要不是遇见你们,我才不还给他们。”   陈潇见此情况,也只好收起短笛。说:“那我就代他们先谢过阿肉了。”   唐汝勾起唇角,狡黠地笑了一下,说:“你们不是要回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取我的报酬。要是他们赖账,可要记得帮我。”   陈潇失笑,他说:“施茗断不会赖账。”他看了一眼席云霆,毕竟有这个金丹期的在,施茗不敢做出不履约定的事情。   席云霆见陈潇看他,也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敝人也担保,定会如数交付妖丹和白灵果。”   唐汝想要冷哼,可是看了一眼童诺诺和陈潇,最后还是只撇了一下嘴巴,说:“那最好。要不然,我定要让他们知道,矮身人不是好欺负的!”   童诺诺闻言好奇的问:“怎么,以前有人欺负阿肉?”   唐汝顿时闭上了嘴。那样子即使不说,也让人看得出来被坑得不轻。她不愿意说,童诺诺也不勉强,只唏嘘了一句:“这世道,真真是人心险恶。不管是谁,都要防备、当心。想以前我不精心,就被一个凡人给骗进了黑矿井。最后虽然杀了那黑心老板没吃亏,可那里边弯弯曲曲的矿洞却把我给害惨了,差点饿死在里边。”   唐汝一听童诺诺还有这样的倒霉经历,顿时同病相怜。她大点其头:“是啊是啊。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行者,坏心的人都要小心防范。像我们矮身人,总有人当成半大的孩子坑蒙,赚去了便宜,还背地里嘲笑。更是可恨可恶!”她不光说,手掌还愤恨的握拳,像是打人一样的用力挥。   这一路上因为这个由头,唐汝跟童诺诺各自分享了俩人是如何防范警惕的经验。听得陈潇心里是又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前世被师父带回去之后,也被好好普及了一番如何防范坏人,而遇到事情又要如何自救。甚至有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要是早早学会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年纪小小跟父母分别,颠沛流离?   席云霆能够感受到陈潇的心情沉重。可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惹得潇弟这样沉默,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皱起眉心,很不喜欢这样。   他并不是巧舌如簧只凭借言语就能逗得人开怀的殷师兄。在这种时候,虽然觉得沉默安静很让人难耐,他却手足无措,无法打破。   不过幸好他们的脚程很快,白灵果林近在眼前。席云霆轻轻地在陈潇耳边说了一句:“潇弟,我们快到了。”这顿时把陈潇从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状态打破。重新看到对方的眼中出现他的身影,席云霆由衷的感到内心欢喜。 第115章 数死早款仙师   见了几人回来还带着那位蛮族女孩,施茗不由暗中思索,难道他们离开是为着这位?在历练者的队伍当中,也有临时起意,招揽其他人手加入其中。像是施茗他们这次就是,为了更省力、更安全的达成目标,舍弃一部分收益也是值得。   施茗看了一眼见到他们就冷着脸庞的女孩,一时浮想联翩。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恶意。揣测着席云霆几人这次进山的目的该是什么样的。   陈潇几人丝毫不知道,无意当中竟然把童诺诺走失的事情给掩盖了过去。   互相介绍一番之后,唐汝不客气的直接说:“我这次前来是准备取走我的报酬,你们准备好了吗?”   唐汝说话虽然不客气,施茗对待这位有恩于他们团队的矮身人女孩还是很尊重的,他说:“基本已经备好了。首先,是这枚妖丹,请道友验看。”他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玉盒,递给了唐汝。   唐汝丝毫没有避讳,直接打开看了一下。陈潇就站在她的身边,就看到小盒子里边也没有什么内衬,只光光放着一个滴流圆玻璃珠大小,有着莹润微光表面的珠子。珠子的周围有着轻微的气场浮动,要不是这点特征,陈潇都要怀疑施茗是不是糊弄唐汝了。   唐汝也有自己的判断方法,她拿起珠子细细的体验,最后满意的点了下头。小心的把盒子说好,她又问:“我的那些白灵果,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说起白灵果,施茗就满面笑容。这次收获非常丰硕,刨去要分给陈潇三人跟唐汝的份,他们团队这次能赚好大一笔。他说:“因着手下们还没有采摘完,目前有两种方案。第一种,等到采摘了所有的熟果后,算清楚了全部的重量,再按照比例结算给道友。只是这一种方案需要再等一等。”   唐汝皱起眉头,问:“那么第二种呢?”   施茗说:“第二种也好办。每棵树目前能采摘一百五十斤,这片白果树林大概有一千二百棵树,那么按照每棵树十五斤来算,直接从已经采摘的白灵果中直接提出一十八千斤给道友就是。”   打从施茗开始说第二种方法,唐汝的眼睛里就透着懵。施茗说完问她愿意用哪一种方法,她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不怕等,还是等到所有的白灵果都摘下了,再来按照十个里边一个的数字来给付我。”   这白灵果树上的果实,差不多一棵树能够结果三百到五百斤。他们来的这一个季节,头茬果已经不是掉落就是被吃掉了。不算还没有成熟的,只能采到一百到一百五十斤。施茗给唐汝按照一百五十斤,已经是很感谢对方。   唐汝乐意等,施茗也就痛快点头,于是这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这时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那支短笛递给施茗。失而复得,施茗自然是激动高兴。再听说这支短笛竟然是唐汝从黑尾蝠猴手中夺回的,立刻说:“多谢唐汝道友仗义出手。这样吧,我从白灵果的收益当中再拨出半成给道友,算作是谢礼。”   半成?也就是十个里边的半个?唐汝听了没有半点高兴,手指头悄悄的搬动,计算这到底能多得多少。以前说过,蛮族因为文化落后,文明相对不发达。虽然矮身人没有达到用绳结计数的落后地步,却也没有强到哪里去。百数以上的加减就已经很是难为,更别说乘除法。那甚至是只有少数族老才能够掌握的本领。   唐汝本身就因为貌似八、九岁女童在交易当中容易吃亏,再等到被奸商发现她实际计算能力很差,更是被坑得损失不少。本来因为能分到好多白灵果她心里还挺高兴,这下因为多了半成,反而让她脑袋里边乱成了浆糊。额角都开始发汗,都算不出来到底是多了多少。   陈潇之前答应过要帮着唐汝讨要报酬,他看女孩半晌不说话,就主动说:“这样就是一成半,按照之前预估的数字,那么最后给付的数目就是二十七千斤?”   施茗笑道:“正是。”   白灵果是固元丹的主要之一,需求量很大。九千斤出手之后的价钱都能换得一件不错的法器了。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唐汝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看了一眼陈潇,对这个几乎不假思索就能算出来这个数字的陈潇有点羡慕。   唐汝表情好了许多,对施茗说:“那就多谢了。”   昨天就已经采摘了两个时辰,今日又采摘了两个时辰,就基本把成熟的白灵果都采摘一空。他们没有把树木上的果实都摘光了,还剩余了不少青涩没有成熟的。除了这些不成熟的药效比较差的原因外,也是给冬季依赖这片白灵果生存的其他鸟兽留下生机。   所有的白灵果堆积在一块,成了一个壮观的小山。好几个人一块计量,才大概算出共计一百九十多千斤的庞大数字。   把相应分给陈潇跟唐汝的部分分离,剩下的小山被施茗用一个储物袋装了起来。之后,施茗就笑着对几人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就打算返程。”   如此巨大的数量,销售后得到的财富是惊人的。财帛动人心,尽管之前在合作当中很愉快,施茗也不得不防备。   席云霆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想要分道扬镳了。他不用猜都能知道施茗肯定不会直接返回寒山城。因为从这边他走不到寒山城就要遇到大雪封山,还不如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去最近的凡人国度乘船。   尽管接下来的一段路跟对方是顺路,席云霆却还是说:“既如此,就此辞别诸位。我们还要继续在山中历练,就不与你们同行。”   施茗暗自松了口气,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他抬手行了一个平礼,对几人说:“来日回到寒山城,再请诸位喝茶。再会。”   说完这话,施茗就带着手下的人走得一干二净。他的团队很有效率,在施茗跟陈潇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启程准备。等到施茗一声令下,抬腿直接走人。   见惯了有些散漫的修行者们,骤然遇到这样令行禁止的历练小队,陈潇很佩服施茗的驭人手段,纪律严明的军队也不过如此了。   地上除了分做两堆的白灵果之外,还有一小堆处理成半成品的黑尾蝠猴的毛皮。黑尾蝠猴体型小,皮子也就不大的一块。原本陈潇就没有把目标放在这上边,还是童诺诺过去收拾的时候说了一句这皮子硝制一下,可以给陈潇拼一个褥子。   这边白灵果由于数目大,就让席云霆直接装起来,等到出手之后再分给俩人。而唐汝那一堆,则直接被她用个储物袋装起来。   她的储物袋空间并不算大,这堆白灵果装进去太占地方,她不得不把其他的一些东西取出来。   唐汝苦恼的看着那些东西,随后她眼睛一亮,问陈潇:“你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说:“我们要去最近的凡人国度。”   唐汝就直接问:“那么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块同行?”她现在对这个三人组还是比较放心的。对方的白灵果比她多,肯定不会打坏主意。   陈潇笑着说:“好啊,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   唐汝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后请童诺诺帮忙把她的东西装一装。 第116章 新朝确立   唐汝加入之后,席云霆也不好继续慢慢悠悠的赶路。从野游一般的出行,速度相对提高到正常历练的程度。好在经过之前的强行军洗礼,陈潇适应很良好。   走了两天,一股寒流突然袭来,气温骤降,天空还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陈潇惊讶的伸出手,接住细小的雪粒。   童诺诺呼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这天气真是冷了。”   陈潇还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快就冬天了。”他的体质是真的增强了许多,去年的时候这会儿都已经穿上了夹衣,外边还套着羊毛外套。   席云霆说:“潇弟不用担心,这场雪不会持续太久。”他说过在大雪封山之前会结束这场历练,就一定会在那之前带他们到达预定的地方。他见陈潇惊讶,还以为他是为即将到来的寒流天气担心。这一回的历练可是让席云霆知道陈潇是个畏寒的体质。   陈潇望着席云霆暖暖的一笑:“我知道了。”   童诺诺搭了一句话,却根本就没有得到回应。他已经习惯了,一如既往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好在这回多了一个唐汝,陈潇席云霆不和他搭话,童诺诺就去找她。   “阿肉,你的家乡也会下雪吗?”他问。   唐汝一派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陈潇为点落雪就感到惊奇。那种成熟老成的样子,在略显得婴儿肥的的脸上显得颇具喜感。   “当然,我的家乡一到冬天就会下起非常大的雪。”她说。   “那看来我们家乡的天境都在一处极域上。”童诺诺说。   “极域是什么?”陈潇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   童诺诺很乐意为他解答:“天境之间也因地处不同区域,导致气候大不相同。有的天境常年炎热,有的天境四季分明,而有的天境常年严寒。更有奇特的天境终年地处黑暗,没有黎明和白天,也有地方完全相反,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天下之人认为,气候一致的天境一定是处在一个极域上,才会有着相同的天气变化。”   陈潇立刻觉得这跟前生温带、热带、亚热带、寒带的分布很相像。他问:“这么说来,这些不同极域的天境生长的生物跟作物都不一样吧?”   童诺诺点头:“不错。有很大不同。只可惜庚生小天境不常见其他地带来的水果特产,不然你可以尝尝看。”   这对隐形吃货来说很有诱惑力。见他心动的样子,走在他一边的席云霆说:“若是潇弟感兴趣,等再到寒山城可以通过发布悬赏,自然有刚去过其他极域的历练者为你送来特产品尝。”   陈潇惊讶的一挑眉:“还会有这样的修行者?”这又不是出门去旅游回来顺手带点特产。   席云霆微笑:“当然。外出不同极域的天境,修行者多少会捎带一些特产。除了馈赠同门亲友之外,也有专门做此倒买倒卖为业者……”   童诺诺一看又没他说话的份了,顿时扼腕不已。算了,他还是不跟这俩人较劲了。童诺诺心很塞的默默去找唐汝说话。好在唐汝虽然面上看起来很不爱聊天,但是只要跟她说话,她都会有所回应。   “对了阿肉,有件事我很好奇。为什么之前你总是暗中跟着其他的队伍,害得之前施茗他们疑神疑鬼,还以为是什么恶人窥伺,图谋不轨。”   唐汝眉头猛地一皱,神情有些不好地说:“我这次来庚生其实是来追查一件事,不露面是怕我追的人跑掉。那个人很可能是邪修!”   童诺诺吃了一惊,“邪修?”出来历练这么久,童诺诺还从来没有跟邪修打过交道。据他师父所说,邪修修行的功法诡秘,为了修炼通常恶贯满盈,双手沾满血腥。他师父让他遇到这样的邪修,有多远跑多远,保全自己小命为优先。   童诺诺被他师父教育的,丝毫不觉的羞耻,还深以为然。他们师徒是散修,小家小业的,就不跟那些名门正派去争夺除魔卫道,伸张正义的机会了。   “对。”唐汝说着神情凝重,双眼好似深深的潭水一样幽暗阴郁,“曾经有一个邪修冒充仙门去我家乡寨子招收门徒,族长跟族老们很高兴的答应了。那邪修带了十多个寨子里边的孩子走,这一去就断了消息。待到我可以出来历练,去了知世堂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仙门存在,恐怕孩子们是被邪修诓走了。”   唐汝说着话,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不同寻常的事情,让陈潇跟席云霆也停下说话,沉默聆听。   她说:“族里的人知道都发了疯一样着急。失了孩子的人家更是哭得厉害,精神恍惚什么都干不了。”   她咬着牙说:“我记得那邪修的样子,请人帮着画了像,送去知世堂辨认。才知道那是一个惯犯,经常在各个天境当中诓骗幼小有资质的孩童修炼邪法。我就到处去追查他,想要把被他带走的同族救出来。”   说着,唐汝就从储物袋里边掏出一个不大的卷轴,打开一看正是一张画像。几人都停住脚,陈潇三个都往画像上看去。这是一个年纪三十五六岁样貌的男子,样貌英俊,唇边带着有些惑人的淡笑。要不是唐汝说,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邪修。   “见到过这个人吗?”唐汝抱着些希望问,“据说他用了别人的名牒,真正的行踪根本查不到,还是有人看到他领着一群孩童,才知道他在庚生。我追踪到了寒山城,打探到消息说是他在凶兽地带有一处据点。就暗中观察往来的人,想要知道那个地方。”   童诺诺遗憾地摇头:“抱歉,我没有看到过。”   陈潇也轻声说:“这一路行来基本没有遇见什么外人。”   唐汝神情一黯,收起了卷轴。   席云霆说:“此人的样貌恐怕经过伪装。”   唐汝点头说:“听知世堂说是这样的,他有几个惯常使用的样子,这只是其中之一。别的样貌我不知道,只能按照这样貌去寻。”   这场雪到底没有下大,只纷纷落落的下了两三个时辰就停了。雪化之后冷了几天,气温就又有些回暖。赶在再一次降温之前,他们终于离开了凶兽横行的地带。   眼前山势变得平缓,往来的历练者也变多。从之前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人,到如今只一天就能看到两三波。   马上就要下雪封山,这些历练者是赶着在那之前最后一次进山,好能赚够资源,供接下来一段时间使用。   出了猛兽活动的地域,又走了两天眼前终于有了一座大城。四个人进了城,找了一家专门接待历练者的客店住宿。   这个凡人国度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新的王朝还不太安稳。好在新王还算英明,政策得当,百姓倒也能过个温饱的冬天。   新王朝开国,就难免充满了机遇。不光是凡人们为之兴奋,就连修行者们也不是很太平。客店里,出入往来的人格外多。   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动静,让席云霆不太满意。他说:“这里乱糟糟的,让潇弟受罪了。”他这会儿就在思考,要不要去周围安静的地方买个院子,暂时居住。   陈潇笑着说:“一点声音不要紧。以前我在郡城住的那宅子才是热闹,隔壁人家声音稍微高一些,都能听得特别清楚。只是大哥爱清净,骤然跟人一块居住,怕不习惯才是。”   这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面向修行者的客店,客房很紧张。席云霆只要到了一个有两间套间的院子。所以,这会儿他跟陈潇一个套间,童诺诺则跟唐汝一个套间。尽管是一人一个卧房,头一次跟友人住的这样近,席云霆不自觉的紧张。   似乎是发现了席云霆的不自在,陈潇主动的挑起了一个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在凡人国家的一个城市见到这么多的修行者,好似他们都不用修炼一般,全都走出家门汇聚到一块了。”   席云霆却说:“潇弟说的正是。这城中的修行者这会儿基本都不会安心修行,居住在乡野,隐居在山中的散修也都尽往城中来。”   陈潇奇道:“这是为何?”   席云霆说:“跟这国家新朝建立有关。国家新立,诸城之间势力洗牌。新的王室需要巩固势力,变更了城主的城主府也要吸纳精锐。这是散修们的晋身捷径,这才蜂拥而至,唯恐到的晚了,错失了良机。”   陈潇却若有所思,新朝确立的同时往往也是风水师们大显身手的时机。他恰巧在此时候来到这个国家,有此良机,起步比起在寒山城要容易许多,更容易能打出名头。更何况……他转头看身边的席云霆。有大哥在身边护着,就算再张扬也不怕!   有了决断之后,陈潇就打算在这个城市里居住一段时间,也好跟上层世家接触。   很快,陈潇就行动了起来,他先是和席云霆在城内转了几圈,每天神神秘秘的。童诺诺很是郁闷,之前他闭关研究机关术,陈潇跟席云霆不带他玩也就算了。这一没事,俩人还是把他扔下,就无聊的要发慌了。   好在唐汝要出手手上的那批白灵果,童诺诺就顺便把多余用不了的黑尾蝠猴皮处理到,正好可以跟她作伴。   四五天之后,陈潇宣布他们要搬出去。客店里到底还是太乱了,不利于他之后的行动。席云霆已经租好了一座大宅,他们就搬了过去。   偌大的宅院原本是一个修仙世家的住处,这个世家倒在了之前更迭王朝的战乱之中,剩余的人维护不了这么大的住宅,就只能暂时先租出去。   其实按照席云霆的意思直接买下来算了,大不了走的时候再转手卖出去。还是陈潇拦住了他,这会儿旧的世家倒下去了,新的世家还没有站起来,哪里能找得到人来接手。怕到时候砸到手里,成了一个不良资产。   又精心准备了几天,陈潇换上寒山城样子最新最流行的长袍,头发挽起来梳成了一个发髻,簪上了一根席云霆赞助的玉簪。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带着席云霆跨出了宅门,直奔目标。 第117章 催官显贵   在这些天当中,陈潇除了摸清楚这个叫做锦城势力分布之外,还雇了不少人手去散播消息。这些人下到学员,上至高阶修士。每个人所做的事情并不多,只不过是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件事。就是锦城来了一位风水师,这位风水师又会什么样的本领,曾经是寒山城城主的座上宾,为他用风水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接受雇佣的这些人并不用多说,每个人只要对不同的人说上那么三次,就可以拿到对各自来讲很不错的酬劳。他们赚取钱财的机会不如寒山城那样资源丰富的地方多,自然是很乐意做这件看起来没什么害处的事情。   要是换成普通人也就罢了,只是当成趣闻热闹听一听。而通过高阶修士的传到锦城的修行者圈子里,那可就是新闻一般的事件。寒山城他们当然知道是哪里,那是整个天境所有修行者向往的中心。他们当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去,而去了的人也不是个个有本事在那里扎下根。   通过这样变相宣传,差不多把风水师这个新确立的辅助主职宣传的皆有耳闻,陈潇就和席云霆两个就可以公开露面了。   陈潇也是因为时间很紧,没办法像是之前那样先做出一个风水局,以点带面,自下而上的口碑辐射。才改变策略,雇佣水军预热,宣传。这样做只一点不好,经不起推敲,容易让人看破。好在陈潇并没有让人夸大,也没有过分的追捧。真金并不怕火炼,而陈潇自身本事又过硬。   可即使是那样,这风水师的能力也很让人称奇。像是什么趋吉避凶、化煞生旺、添丁生子、早结姻缘也就罢了,而那催官显贵、寅葬卯发就神奇的让人侧目了。而这两点却正是陈潇特意着重让水军们解说透彻,而恰恰又是锦城诸人得知最为之心动和需要的。   催官显贵顾名思义,就是风水师指点之后,事主职务身份上得到提升。要是这一点还能让人们理解,寅葬卯发就显得匪夷所思。真的能让人在凌晨三五点下葬,早起七九点发财?那恐怕就不是术数,而是迷信了!   陈潇跟席云霆坐在锦城位置最好的酒楼当中。他们没有选择雅间,而是在大堂二层立了一块屏风闹中取静。这样既能隔绝别人的视线,又能听到他们正在好奇的谈论寅葬卯发术数到底能否做到。   席云霆听得更加清楚,他内心也有同样的困惑。不过碍于他的性格,即使有了疑问,在没妨碍的情况下,潇弟不主动提起,作为大哥的他就体贴的从来不问。   幸好陈潇算是比较了解他了。见他微侧头聆听,随后又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之后表情又重归平静。就能够大概猜到他内心的活动。陈潇笑了一下,说:“大哥可是同感到疑问?”   话题既然挑起,席云霆就顺势颔首:“潇弟能否为大哥解惑,如何做到寅葬卯发。”   陈潇一笑:“乐意为大哥效劳。”然后他缓了一下表情,显得正经一些,“想来大哥已经能够明白,地气能够加持人身上的气运。而这寅葬卯发的原理,主因是葬者跟子女后代身上的因果关系。埋葬到风水宝穴位置的亡者承载气运,再通过二者之间这种因果转移到后代身上。”   这样一说,席云霆顿时能够理解了。因果的玄妙,是千万年来无数修行者去参悟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神秘莫测。   甚至席云霆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他:“师徒之间的因果羁绊不亚于血缘,如此说来寅葬卯发岂不是能应验在师门当中?”   陈潇怔了一下,这个方面他还真从来没有想过。不过这个世间和前生世界很是不同,师父有的时候重要性甚至超过父亲。毕竟一对师徒相伴,要远超过被养育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而师门的传承之重,更是比家门更甚。前世是以宗族立足,而现在却是以师门存世。   陈潇迟疑了一下,才说:“某种方面来说轮因果关系,师父跟弟子之间的紧密程度更超过养父子。既然养父子都能继承传承香火,师徒之间应该也是可以应验的。不过我之前学到的没有提到这部分,还不敢肯定。”   席云霆却很有把握的点了下头,说:“我记得陈潇说过,门徒也可算作人丁。既然风水能够使家宅、仙门人丁兴旺,以此类比,以因果承转气运的寅葬卯发也一定可以用在师门当中。”   席云霆思路转得太快了,陈潇通常还被禁锢在前世的思维当中,他就以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展开全新的角度跟内容,让陈潇不得不一次次的拜服他的才思。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听了席云霆的话,陈潇呼吸都有些加快,激动的有些坐不住,有些想要去开阔的地方跑两圈的冲动。   要是真如席云霆判断,风水术在这个世界大有可为!即使还是偏门,还是不能够直接帮助修行,可是却没有人再能忽视它的作用。世家维系的势力只占据小部分,修仙界当中还是以宗门为主的。   陈潇尽管激动的脸色有些发红,可是他不想在席云霆面前失态。他努力喝桌上的茶水,压下情绪的时候,突然有人转过屏风来到了他们的桌子前边。   那是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在前边的做指引状,很卑微的半弯着腰。走在后边的昂首挺胸,虽然没有到趾高气昂的地步,却是下巴冲人。前边那个貌似是个下人,而后边的穿着和气质,倒像是某个势力的管事。   那下人讨好的冲管事样貌的人说:“主管大人,就是这人。”   被称为主管的男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陈潇,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席云霆。他慢条斯理的说:“你就是最近传得颇为火热的那位风水师?”   他对陈潇说话的语气跟眼神,很是傲慢。见他对潇弟态度轻慢,席云霆很是不悦。再不收敛,气势放开,目光锐利的盯在那主管的脸上。   这主管不过是一个筑基期修为,根本就抗不过金丹期的威势。立刻额角冒汗,膝盖发软。他内心又是吃惊又是懊恼,完全小看了这俩人。   主管很是能屈能伸,立刻行礼致歉:“二位仙师,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还请二位仙师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在下的过失。”   席云霆不悦,陈潇自然是站在大哥一边的。也没有给这位主管好脸,很冷淡的说:“这位道友起来吧。我正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风水师,不知道你前来是有何事?”   主管之前听闻了传言,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想法。此前还想着先设个考验,让这人试试,奏效了再拿正事问他。现在见对方身边竟然有一个金丹期的仙师,之前那种挑剔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再不敢想。   他很直接的就把最终目的和盘托出,道:“我家主人最近有一事为难,想要请这位仙师化解。”   见是客户前来,陈潇到底还是拿出职业道德来,不那么冰冷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贵主人有什么事情为难,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主管一咬牙,现在就算为了不得罪眼前的那位金丹期,也得请这位风水师给看看了。他就低声说:“这里说话不便,还请两位仙师随在下换一个地方。”   陈潇看向席云霆,征求他的意见。席云霆当然知道陈潇这段时间辛苦是为了什么,也就不会在关键时刻表示反对。潇弟肯以他的意见为悠闲,已经让他感到很满足了。   主管打发了那个带路的人,请陈潇二人去了三楼的雅间。这里的雅间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他们当中有一个金丹期修行者,要是有人靠近偷听立刻就能发现。所以主管就没在藏着掖着,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主管的主家姓胡,是新任的城主世家。这次他们世家运气好,在王朝更迭的时候站对了队。顺利跟着新王建功立业,打下了锦城后,被分封到这里做城主。主管的主人并不是城主,而是城主的儿子之一。老城主附庸新王很得看重。新王要委与重任,老城主就放弃城主之位,打算上王城为新王效命。   老城主要高升,问题就来了。他年轻结婚早,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些儿子在老城主眼中个个都出类拔萃,让他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把城主之位交给哪一个好。   主管的主人是年龄最小,排位最末的一个。按照道理来讲,城主继承者不是年龄最大的那一个,就应该是最能干的那一个,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是世家当中选继任者的条件并不是那么死板,也要按照天赋跟修为来看。既然是选做城主,那么当然是修为高,在位稳定为优先。   大儿子年龄虽然大,不过他即将突破元婴,一闭关就不知道什么年月出来。这种耽误局势稳定的,肯定不能要。二儿子性格老成实干,天赋却不如其他两个好,修为恐怕压不住。而小儿子天赋灵根是三人当中最佳,老城主偏心他,又觉得让他做了城主会耽误了他修行。所以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老城主的纠结,却让三个儿子急坏了。 第118章 新贵胡家   胡家大儿子名叫胡青志,二儿子名叫胡青路,三儿子名叫胡青云。光从起的名字,就能知道老城主对儿子们是怀着什么样的期盼。   老城主的天赋虽然只是中等,却先是有了奇遇,立起了家族。而后又跟对了主家,顺势而起建成了世家。最后更后来居上,分封了锦城城主。   胡家是新贵,底蕴却还差一些。老城主一心期盼着家中能够出一位修为高的人来坐镇。而这三个儿子当中就数老三的天赋最好,自然对他寄予厚望。他总想着亲兄弟之间,无论大哥或者二哥做城主,负担去了管理家族和锦城的各种琐事。胡青云就只安安心心的修炼,不理俗物,一心成仙即可。待到他日后功成,提携两个哥哥,再助他们修行上一臂之力。不比两个哥哥跌跌撞撞,还不得其门要强?   然而老父亲的期盼,三个儿子知道却并不能认同。   大儿子胜在出生最早,得到的栽培最多。他也努力刻苦,终于到了要金丹期圆满,要突破元婴的时候。然而胡青志自己知道,他这一生仙途渺茫,受资质所限,能不能突破元婴还是一个未知数。除非像是老城主那样有什么奇遇,不然余生大部分时间就只能花费在闭关跟历练寻找机遇上。   胡青志习惯了过清高的日子,不希望剩下的人生在一次次挫败当中度过。所以当个城主坐拥一城,是他觉得不错的养老未来。   二儿子比不得老大受看重,享受的资源也最少。他在修行上天赋最差,卡在筑基期九层,突破不上金丹很长一段时间。他平日里老实实干,家族当中的事务都是他在处理。堪称得上是修仙版劳模,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别看他修为比不上老大,天赋比不上老。却掌握这胡家大部分的事物管理权,话语权并不比其他二人低。   胡青路对处理事务最为拿手,这也是他最为自信的地方。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城主之位应该落在他的头上,也自认为锦城只有在他的手上才能使得胡家壮大发展。   三儿子是五个孩子当中的老小,原本就受到偏宠。他的灵根天赋又是五个孩子当中最好的,老城主跟夫人两个没少私下里塞各种好东西给他。甚至家族花费了大代价换来了最合适的功法给他修炼。他的进境最快,现在已经超过了而老二胡青路,金丹初期的修为只比老大胡青志差几个小境界而已。   胡青云获得城主既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有什么野心施展。而是他知道两个哥哥都有些妒忌他天赋高,仙途顺遂。无论是谁成了城主,都不会像之前承诺的那样,给他最好的资源。那还不如他自己当城主,直接享用全城资源来得便利。   老城主三个儿子都想要当城主,是陈潇在之前的几天暗地里搜集情报,席云霆帮他参谋分析出来的消息。所以,陈潇早就把最大的目标放在了这三个人的身上。做好了被其中之一找上来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老三的手下脑子最灵活,最快找到了陈潇。   陈潇虽然感到惊喜,面上却还是很沉得住气。刚才交谈当中,已经得知了对方姓洪,陈潇就缓缓地问:“洪主管所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今日前来洪主管代表谁的意志?”   这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所在,洪主管这次来请求,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胡青云?而胡青云本身又到底知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这都是问题。   洪主管语塞。   他只是因为听闻了锦城内的传闻,想着不管这个风水师有几分本事,他都要抢在其他两位少爷的人前笼络。原本先打算试探一番,真管事就禀告给胡青云。而没什么本事就丢开手不管,随便其他人怎么折腾。   所以,这次前来胡青云并不知情。而他也不能代表主人的意志行事。他这请求,完全说得上是越俎代庖,逾越了。   洪主管不用说话,只看他的神色陈潇就知道了。他了然地说:“此事,还是禀明了你家主人,确定了他的意思再说。下次洪主管再来,陈某一定扫榻以待。”说完,陈潇就直接端起了茶杯送客。   洪主管很有些懊恼,又有些羞惭。他前倨后恭的样子全然出卖了之前的不诚心和挑剔。不仅自己失了颜面,也连带使得主人也在这二位面前印象大跌。   洪主管端正的施了一礼,肃然说:“这次是在下失礼了。敢问二位在何处居住,在下必定奉上正式拜帖,登门致歉。”   陈潇说了一处地址,洪主管想想知道了地方,对陈潇二人更加恭敬。再次施礼之后,洪主管告退。他出去之后,不仅乖觉的把陈潇刚才的消费跟开雅间的费用都结清了,甚至还又让店家给送上的名贵的茶水跟瓜果请陈潇二人品尝。   东西送来之后,陈潇没有动。只可惜的看了两眼就对席云霆说:“大哥,咱们回去吧。不用再出来了,就等着胡青云亲自上门。”   席云霆问:“怎么,潇弟不再等等其他人家?”   这些天他们做了好多调查,想要上进的人不少,有散修也有世家。这些都是潜在的客户,潇弟要是都能接下他们的单子,想来修为能增长不少。   陈潇笑了一下说:“我还不想搅合的太深。在外围做做风水就行了,没必要被拖下水。”接触的人多了,迟早要面临选择立场。最大的鱼已经钓了上来,那些小鱼小虾舍弃也就舍弃了。只选择其一也有好处,做完风水可以自在的当个吃瓜群众,老城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要是真的帮了这个帮那个,到最后要是不小心伤了碰了哪个,老城主不忍心责怪儿子,肯定会拿他这个貌似左右逢源的人出气,说不定还要把挑拨的名头按到他的脑袋上。   在风水史的历史上,一不小心卷入其中被牵连的倒霉蛋比比皆是。连混迹朝堂宫廷的都没能有个好下场,他这最大只接待过厅级人物的还是不去找死了。   回家等了两日,门房的下人就来禀告,有二人递了帖子求见。   陈潇跟席云霆互相看了一眼,陈潇拿过帖子一看,上边只写着洪主管的名讳。陈潇弯起唇角:“看来这胡青云还是有几分谨慎的。”肯谨慎就好,要是真要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陈潇还不一定能情愿为他做这一局。   席云霆对下人说:“请两位客人到正厅等候,说我们一会儿就到。” 第119章 新贵胡家   这宅院的下人是原先为世家服务的,自然懂得各种规矩,甚至比起陈潇知道的更加周到的待客。胡青云并不知道内情,只看这宅院以及这下进退有度的下人们,就先对未曾蒙面的那个神秘的风水师高看了几分。   下人奉上灵茶请胡青云品尝,就规矩的退出了客厅。胡青云没有说话,和洪主管一人端着一杯品着灵茶的滋味。   半晌之后,茶盏空了一半,胡青云才悠长的吁了一口气,慢慢的说:“好茶。”   洪主管这才敢搭腔,轻声低语的来了一句:“这灵茶比城主府里的也不差什么。”   胡青云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可真是往自家脸上贴金呢,这何止是不差,根本就甩出一个境界去了。   对这个忠心耿耿,却急功近利,差点好心办了坏事的手下,胡青云没有什么好脸。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管中窥豹,就能看得出来此二人身家厚重,底蕴绵长。”   那天猛地听了洪主管的禀告,胡青云却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他暗中跟两个哥哥争夺城主之位,尽管知情人不少,可是毕竟不是摆在明面上。这主管却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人手,让他两个哥哥知道,必定要起事端。在这种时候,谁先动,谁就落了下乘。   洪主管没得了主人的称赞,却换来一番敲打。要不是胡青云手下得用的就那么几个,洪主管说不定这次就要被撸到底。就是这会儿也是戴罪之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挽回印象。   胡青云昨天一天都忙着消除隐患,重新又打探了一番那位风水师的消息。搜集到的讯息关于风水术的事情不少,这风水师个人的情况却寥寥无几。只知道一点,这风水师是一位从寒山城过来,效力过寒山城城主的。   消息传得太快太火,胡青云觉得有些蹊跷,却又不知道这个风水师是图谋什么。他这一日过来,就是抱着接触一下,看看能否结交的念头。不管怎么说,只是那人身边金丹期修行者,就值得他走这么一遭。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能多一个金丹期站在己方,他的胜算就要更高。   洪主管知道胡青云对他自作主张不满,为今之计只盼着那风水术真有奇效,他才能扭转局面。洪主管低眉顺眼的说:“小少爷高见,属下受教了。”   胡青云轻哼一声,劈头教训道:“你们这些老家仆,被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象给迷了眼,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飘飘然的就差上天了!要知道这修仙界之大,高人辈出,仙门世家众多,其中纠葛错综复杂。连我父亲都不敢轻言深浅,小心谨慎。那风水师什么身份背景都搞不清楚,你就敢胡乱的摆脸子给人看。也是那位仙师好性子,还给你留下一条小命!”   洪主管冷汗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这段时间因为地位骤然变高,底下的人确实有些轻狂。就连他也是,要不是被小少爷点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心态转变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小少爷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属下保证,再不敢犯。”   见洪主管是真的知错,胡青云才叹了一口气:“你是我身边的老人,我不希望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惹祸上身,给家里招灾。这一次,可要记得好好的跟对方赔罪!”   洪主管严肃认真的道:“是。”   胡青云慢慢的饮着剩下的半盏茶,突然他神情微动,灵敏的听觉听到一个轻巧的足音传来。这声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走出一样的距离,一样的轻重。可见性格是个沉稳坚定,不易动摇的人。这样的人做事也喜欢按照自己的规矩,不会轻易为外物改变。胡青云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只这个足音,就能判断这应当是一个值得往来的人。   随后他又皱起眉,洪主管当初跟他说对方可是两个人,难道这次会面只出席了一位。就是不知道是那位风水师,还是那位同样金丹期的道友了。   胡青云放下茶盏,在对方的足音快要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站起身。他一起来,洪主管也不坐了,也站起来。   足音的主人出现在门外,那是个看上去年纪十八、九就要成人的年轻人。他长着一张典型的瓜子脸,浓眉杏眼,鼻子挺直,一张弓形的嘴唇即使抿着也含着一丝笑意。这张出乎他意料年轻的面孔让胡青云有些发愣,随后才意识到对方身后跟着另外一个人。   再向他身后望去,胡青云一下撞进一双透着冷意的双眼。这男子同样年轻俊美,仪态雍容,神情冷峻,一股威严的气势迎面而来。   俩人一个柔和,一个威严;一个含笑,一个冷峻;一个年少,一个年长。明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却分外和谐,说不出的融洽。   从视觉冲击当中回过神,胡青云才有些骇然的发现,他刚才竟然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足音。那位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子行来,他却全然没有发现。他顿时明白这位就是那位金丹期修仙者,修为和身法竟然全然在他之上!   这让胡青云对俩人兴趣大起,想要结交的念头更深了。   年轻一些的那位声音清越的说:“客人到来,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请担待。”   胡青云笑了一声:“哪里,贸然打搅的是我们,才应该请二位原谅。”   胡青云朝洪主管看了一眼,他立刻上前为双方做了介绍:“陈师傅,席仙师,这位是我家小少爷胡青云。”   胡青云当即行了一个平礼,对俩人说道:“二位道友,今日冒昧上门,是为我这不懂事的家仆道歉。他行事无状,冒犯了陈师傅,还请你原谅。”然后他示意洪主管,又郑重其事的行礼致歉。   胡青云看着俩人惊讶,陈潇跟席云霆看到胡青云也很吃惊。胡青云也很年轻,样子只比陈潇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他这样的面貌说明,他筑基的时候年纪很轻,想来灵根天赋不错的说法并不是虚言。   而且他身上丝毫没有世家子弟那种傲气,很是平易近人。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道歉,更是让人多增了几分好感。   陈潇眨眨眼,抬了抬手:“洪主管请起,我不再怪你便是了。”这意思是说现在不为那点事生气,而之前确实是计较的。   洪主管听了差点忍不住抬手抹汗,小少爷说得对,他确实应该谨言慎行。没想到随便得罪个人,差点就被记仇了。 第120章 待客灵茶   分宾主落座,下人重新奉上新茶,胡青云切入话题。他说:“不知二位仙乡何处?因何前来锦城?”   陈潇还是第一次跟修行者聊天的时候被问到家乡在哪里。不得不的说这是侧面打听背景的极好手段,还不怎么惹人反感。   陈潇笑笑说:“我出身在据此千里之遥的岱国,是一介散修,这次是在游历途中路过锦城。打算在贵国盘桓一段时间,等度过寒冬再继续上路。”   胡青云点了下头:“原来陈师傅来自岱国,据闻岱国多山地树木,盛产各种名贵树木。陈师傅散修出身就行此万里之游,真是让人敬佩。”然后他又转向席云霆,很亲切的笑着,“这位席仙师也是岱国之人?”   席云霆自然是不会让陈潇主持的场面冷掉,他淡淡地说:“敝人来自其他天境,历练当中和潇弟相遇,后结伴同游。”   他这话虽然是说了,然而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胡青云也不恼,只很有风度的称赞席云霆的风采气度。心里却暗中猜测,席云霆的出身必定不低。陈潇是散修还同样来自一个凡人国度,不太可能有什么深厚背景。那么能够随手拿出上等灵茶来日用的,肯定就是这位神秘的席仙师了。   胡青云见好就收,对方不愿意透露太多自身的消息,他要是过分打听,只会惹来反感。胡青云正色说:“今日上门除了致歉之外,也是想要知道请陈师傅出手,这风水术如何施展?”   说到本行,陈潇也面带严肃:“这要看事主所求何事,才能有针对性的布置。”   胡青云迟疑了一下,随后一想洪主管把消息都已经透露的差不多,他再遮遮掩掩的在这俩人跟前也是没有意义。他就说:“我父亲即将离任锦城城主之位,属意的继任者到现在还没有确定。我很想知道如何做才能对我最为有利。”   胡青云这话说的很聪明,他没有直接说他想要当城主。并且他虽然现在想夺得城主之位,不过如果得不到,能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也能接受。   陈潇不是没有见过胡青云这类的客户。对风水师一知半解,总以为用个风水结果就是万能。陈潇说:“胡公子问陈某此事,恐怕找错了人。你应该找个智谋为你出谋划策。我只是一个风水师,能做到的也只是按照事主的要求进行风水布局。风水之术毕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要是事主没有心思,也毫无行动,就算是布置了风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胡青云刚听到陈潇这么说,内心还有些失望。随后转念一想,陈潇也算是对他说了实话。风水术虽然有些奇效,却也要看人的意志跟行动。风水术并不是许愿,空有目标而无没有行动,天上也不会掉下馅饼。   失望过后,胡青云倒是对风水术有了那么一点信心。真要是让人许个愿望,就可以直接坐等实现,那恐怕不是什么术数,而是投机取巧的歪门邪道了。   胡青云笑了一下,说:“原来是我理解差了。那么敢问陈师傅,我要是想要更进一步,成为锦城新主,风水术能否助我?”   陈潇说:“风水术当中有一分类名为催官显贵,或许能够帮到胡公子。”   胡青云就说:“那就请陈师傅为我行这催官显贵。不知道陈师傅需要多少报酬?”   陈潇淡淡一笑,说:“风水师为人做风水,提供的是风水方案,如何布置成局还要事主配合。或者调度手下,或者寻找所要物品。这报酬一事,还要看事主是否觉得值得付出了。”   陈潇没明说,胡青云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请风水师做风水要付出的酬劳恐怕价值不菲。胡青云很沉稳的点头说:“还请陈师傅安心,在下还是有不少身家的。”   他毕竟是城主的儿子,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笔钱都拿不出来。不说有效没有效,就是结交这两个人都很值得投资了。   陈潇说:“如何布置风水,还要看胡公子生辰以及灵根属性,布置的地点最好是胡公子所属的房屋。最好是住宅的书房或者是卧室。”   第一步走出去,剩下的也就不算什么。胡青云很利索的告知了陈潇需要的信息,还顺带把家中其他的人尤其重点是他两个哥哥的天赋灵根也都告诉给陈潇。他是上品水木双灵根,胡青志则是中品五灵根,胡青路最差是三灵根,中品。   单从灵根上来看,都会觉得胡青云不专注在修炼上就是在浪费他的天赋。不过胡青云现在志不在此,陈潇也唯有按照事主的要求来做。   陈潇细细记下之后,又对他说:“如果可以,近期安排我进入你的住处看一看。只有知道了实际方位才可以测算出哪个位置相合。还有,到时候会需要一样器物,也要专门去寻找。”   他有罗盘测算的新星位在手,按照相应的星位找到安置风水器物的位置还算是比较容易的。现在的难点,则在风水法器上。   胡青云为难的皱了一下眉,最后才说:“好,此事我会安排,到时候请我这位家仆前来传递消息。”   说完这件事,胡青云就带着洪主管告辞而去。他需要提前安排才能把人领回去,这么突然的带一个风水师和金丹期的人回家,也太挑动两个哥哥的敏感神经。   送走俩人,陈潇放松了一些。他自在的瘫坐在椅子上,旁边席云霆看他懒散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板正的坐姿。心里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照着他学。   陈潇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称赞道:“大哥带来的茶真是太好喝了。比之前在寒山城酒楼和韩元春城主宴席上喝的都要好。”   席云霆抿唇微笑了一下,说:“这灵茶采自重玄后山峰顶,每隔十年那片茶树才能采摘一回。这些灵茶采摘之后,都是我亲手炒制。你若是喜欢,下一次我再多做些送你。”   陈潇惊讶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咽下口中的茶水。他坐起身,赶忙问:“原来这茶竟然是大哥亲手所做?早知道,我就不让下边的人用来在待客的时候撑门面了!”陈潇顿时懊恼不已,席云霆亲手制作的灵茶多珍贵啊!他留着自己喝就好了。   席云霆也太实在了。他问对方有没有好东西来提升格调,在胡青云跟前增加筹码,对方就直接掏出来这些茶叶给他。   席云霆笑了一下说:“用来撑门面,此灵茶才是最好。灵气充沛,非是小天境的灵茶能够比拟的。”   更别说席云霆亲手所制作的灵茶,在重玄内也是很有名的珍品。每次做了也只有师长跟掌事院的几位掌事跟长老才能分到一些。   陈潇跳起来,说:“撑门面可以再想办法,大哥的茶可不能这么浪费。”说完,他就匆匆的奔着茶水房去了,竟是小气的要把茶叶都收回来。   席云霆好笑,也不得不起身跟着他往茶水房走去。   茶水房和大厨房都在一个院子里,见到陈潇过来,在这边干活的下人纷纷行礼。这位主人可是他们如今的衣食父母,要是没有席云霆把这宅院租下来,他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饭吃。   陈潇脚下飞快,就冲进了茶水房。却没想到,童诺诺跟唐汝正在这里。他俩人一个抱着茶壶正在喝水,一个则拿着茶叶往盒子里边塞。   “你俩怎么在这里?”陈潇眼明手快,扑过去按住童诺诺的手,“你这是干嘛呢?”   童诺诺无辜的看着他说:“阿肉说这个茶水好喝。我们这些日子天天在外边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我就想着既然她喜欢喝这个茶,就带上一些,渴了的时候也好泡来解渴。怎么?这放在茶水房里的茶叶不能拿走?”   陈潇跟席云霆忙,童诺诺被唐汝当成帮着算账的帮手也是跑来跑去不见人影。实际上来讲,他们两个一边要出手东西,还要到处去打探那个杳无音信的邪修。吃不好喝不好,每天早出晚归,比陈潇跟席云霆辛苦多了。想要从住处带点茶叶泡水喝这样合理的需求,陈潇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不。   只能怪自己晚来一步。   陈潇不舍的收回手,不死心的问:“这茶叶不太多,我再帮你们另外买一些,顺带再添些点心吧。”   童诺诺圆脸上露出带着暖意的笑容,很感动的说:“不用啦,有这点茶叶就够了。”   陈潇正在这边郁闷,偏偏那边唐汝还在说:“这茶水喝着不仅好喝,里边蕴含的灵气也多,多少能补充些消耗。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多啦,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   陈潇勉强笑了一下,能不好嘛,那可是产自罗辰大天境重玄后山。他有气无力的说:“这茶叶是大天境来的,自然是难得一见。” 第121章 锦城胡家   茶叶被童诺诺装进了机关盒,陈潇也就死了心。转而问起:“那邪修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随后他又有点歉然,“我这边也是正忙,没办法去帮你们。”   唐汝喝完茶水,正在吃点心,闻言使劲咀嚼了两口咽下去说:“无事。有诺诺跟我一块就行,多谢你的好意。”她抬了抬下巴说,“那茶叶谢谢了。待到大伙都有空,我也用拿手的答谢你。”   唐汝是灵植师,自然品得出来这茶叶价值不菲。不光自己用来补充消耗好用,拿来当敲门砖撬开一些人的口,也好使的很。陈潇没阻拦,就让她记下了人情。   陈潇笑了一下:“那可就说好了,改日一定让我尝尝。”   唐汝自信满满:“保管你满口生香,尝了之后还想第二回 。”   唐汝这么自信,让陈潇好奇了起来。只可惜这会儿她没时间,只休息了一会儿唐汝就跟童诺诺再次出门。多次空手而归,俩人现在也学聪明了。他们伪装成到处倒卖的掮客,手中握着一大笔白灵果也很像那么一回事。如今还真让他们摸到了门路,正在跟对方接触。   知道他们的进展顺利,席云霆就做主把他们那份白灵果也交给唐汝。这么大批量的数目转手,足够唐汝跟童诺诺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座上宾了。   转天,胡青云请洪主管亲自来邀请他们入府一叙。   洪主管在前方指引,带着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进入。一边带路洪主管还一边道歉:“实在是怠慢二位,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不得已为之。让二位受委屈了。”   陈潇没觉得怎么样,不过似乎为了低调不走正门而已。他正好也不想引起麻烦,胡青云的谨慎很符合陈潇的心意。   这城主府虽然受到了战乱的影响,却已经重新修葺过。只不过可能时间太赶,能看得出来有的建筑是新,有的建筑是旧。   锦城的城主府当然没有寒山城的气派庄重,却也是占地挺大,纵横很广。一砖一瓦都是精心雕琢,匠心独到。   这国家的建筑风格跟寒山城很相像,也是偏往古拙大气的修仙风格。不过一时一地风格不同,到底有些微妙的差异,更彰显本地的风俗。   比起寒山城城主府内相隔不远就有一练武场,锦城城主府内有园林池塘,横跨水面上甚至还有一座凉亭,很是风雅。   胡青云的住处就在附近,穿过水面上曲曲折折的小桥,就到了。   陈潇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个院落全都是新的。老城主心疼幼子,不仅新屋子修的精致,内部的地方还很大。无论他是静坐修行,还是修炼身法,足不出户就能满足。   陈潇扫了一圈,这地方好归好,却跟个无形的囚笼一样,也怪不得胡青云内心压抑,想要自己翻身当城主做主。   看到陈潇摇头,席云霆低声问:“怎么了?”   陈潇看了看前边的洪主管,凑到席云霆的耳边说的一句:“格局不好。”   他凑的太近,气息都吹拂到了席云霆的耳朵上。以前席云霆没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多敏感,这会儿却感觉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为了掩饰这有些羞耻的变化,席云霆身上的气势更冷,神情也更加严肃。   他这模样,让胡青云见了还以为他对进入城主府的方式感到不满。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最近两天也不知道两个哥哥听闻了什么,盯得我有些紧。万不得已才以这样的方式请二位过来,等到以后有朝一日,我一定大开城主府正门,亲自迎二位进来。”   大开城主府的门迎接那必须是以主人的身份才可以,胡青云这既是暗示又是许诺。一旦他成了城主,必定会报答。   陈潇并不接他的话茬。他现在不像前世那样,为事主做风水先是为了活命,后又是为了能够给师父留下足够的养老资金。如今更多的是为了钻研风水,发展风水。对他来说,财富是其次,元气才是首要。这让陈潇态度更加不为外物所动。   陈潇淡然的说:“胡公子言重了,还是让我先看看这出院落吧。”   胡青云也很干脆,他就带着陈潇跟席云霆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   陈潇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毛。   老城主也是太疼爱儿子,为着夏天能凉快些,就选了这块地方重新盖了新院落。伺候胡青云的下人不少,再加上胡青云自己培养的手下,都跟着他一块住在这里。整个院落外边看虽然是个很规整的形状,内里却为了留出几块练武场,隔着一道又一道墙,分割成大小不一样的方块。整个格局可以说是又乱又杂,没有什么章法。   看完了院落,陈潇又去胡青云的起居跟卧室看。他默默的站在屋子当中,取出罗盘测算房屋的方位。房屋的方位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屋里陈设简单也好调整。   他按照胡青云的灵根属性开始测算。全新的星位,要依靠罗盘的指引,平日舍不得使用的元气大量的耗费。偏又是比以前单独的五行更加复杂的灵根天赋,算起来困难翻倍。   很快陈潇就专注的再一次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全然遗忘了周围的一切。他手臂微抬,不断的在屋子里边来回的走动。   要是童诺诺跟着,一下就能回想起当初扦穴之前,陈潇也是这样专注在个人的思想当中,脚下不断的走来走去。   在场的只有胡青云主仆二人,还有席云霆。他们三个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却并不敢打搅。   陈潇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完全不搭理旁边的人。渐渐的他的神情越发的严峻,明明外边的天气冷得寒风萧瑟,鬓角和额头却渐渐渗出了汗珠。   席云霆在一旁简直感同身受,好似能够体会到陈潇现在有多么的劳神辛苦。他看得胸口揪痛,却只能默默忍耐。潇弟这就好比修行,唯有依靠自身,别人帮不上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场中沉默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洪主管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席云霆却扫过去一眼,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胡青云见状,刚忙歉然的笑了一下,冲洪主管摇了摇头。   陈潇的步伐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坚定,最后他走到一处方位,站立不动了。原本带着血色的脸颊这会儿变得苍白,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流,洇湿了雪白的领口。   眨了眨眼,陈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一直举着的手臂。一直紧绷着神经,脑子都有些发木,过度消耗精神,让他有些眩晕。   席云霆立刻上前,半拥半抱。他扭头对愣在一旁的胡青云说:“劳烦,准备个房间,让我潇弟歇息片刻。”   胡青云这才回过神来,忙指挥洪主管去办。   不一会儿就收拾出来了一个客房,席云霆扶着陈潇过去,让他坐下。   胡青云这会儿不用席云霆叮嘱,就让院落里边的小厨房端了一碗滋补的汤过来。“陈师傅,辛苦了。请用些汤。这汤是专门滋养安神的,对精神力消耗最是管用。”   陈潇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我实力不济,让胡公子见笑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刚才陈潇在干什么,可是他付出的精神损耗却是实实在在的。胡青云诚恳的说:“不敢。陈师傅是为了我的事情劳神,感激还来不及。”   席云霆眉心轻蹙,盯着陈潇把这碗汤慢慢喝了进去。要不是因为胡青云是此地的主人,他都想要把这个呱噪的家伙给丢出去。   席云霆轻声地问:“潇弟,要不要躺一躺?”   陈潇休息了一下,又喝了汤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他赶忙摇头说:“不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要躺下他就成笑话了。这也太没用了,只是为算个方位就不行了。幸亏有罗盘的指引,要不然那么多的星位一一的对照,他自己就算是花费上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够完成。就是之前积攒的元气消耗了不少,让他有些心疼。   看来这些星位还是要全都记下,今后自己测算才算合适。   旁边胡青云问陈潇道:“陈师傅,你刚才……那样一番,得出什么结论吗?”   陈潇笑了下,说:“胡公子不要心急。内宅看完了,还需要看看外宅。”   胡青云道:“还要看哪里?”他有些困惑,当初这位可是说只看看书房和卧室就可以。   陈潇沉稳的点了下头说:“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为保险起见,最好去房屋的周围看看是否有什么妨碍。”   胡青云想了想,就带着陈潇跟席云霆出了院落大门,绕着院落看了起来。绕到另外一个方向,这边有几个棵树一条小径。几个人刚刚踏上小径,就见一人从那边走过来。   胡青云面上不动,对面的人看到他们很诧异的走过来,问道:“小弟,怎么没听闻今天你有客人来拜访?” 第122章 沈雁行   “是在历练时认识的两位道友,不敢打搅大哥清修。”胡青云淡淡的说。   胡青志笑了笑,眼睛在陈潇身上一扫,然后视线在席云霆身上一顿。片刻后他说:“既然如此,小弟就带着二位在城主府内好好转转吧。”然后他又用教训的口吻对胡青云说,“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也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闲事上,多勤修苦练,千万别辜负了父亲才是。”   丢下这么一句意味深远的话,胡青志冲俩人颔首为礼,越过几人走了。   胡青志的话,无论是意有所指,还是故意在陈潇二人教训他。都让胡青云被气到,脸色都不好。胡青云阴沉着脸,转过来面对陈潇二人时才好转一些。他问:“陈师傅还有什么地方要看吗?”   陈潇说:“在下已经查看完毕,可以给胡公子一个方案了。”   “这样快?”胡青云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喜,“陈师傅快说。”   胡青云的住处内部分隔的墙体要推掉,重建成有出有入,大院子套小院子的格局。而房屋外边的池塘跟这条林中的小径也有些妨碍。这条小路好说,改一下路线就好。那池塘却有些麻烦。房屋不能搬走,正对池塘的院门位置就需要加一道影壁。而池塘和院门之间也不能空荡荡,最好能够移植一些草木形成阻挡之势。   内外的痹症,以及解决方案说完。陈潇就静静的看着胡青云,等着他做决定。胡青云眉毛皱了皱,洪主管低声说:“小少爷,都这种时候了。犹豫不得。”   胡青云慢慢点头:“好,这一切我会照办。”大不了就让其他人以为他是任性,想要折腾好了。反正父亲又不会在乎他拆掉几座墙,添点花草树木,改掉小径的位置。   几个人重返屋内,陈潇指点出他测算出来的方位,说:“此方位能助你,只不过合适的风水法器并不易得,还需要再去寻访。”   胡青云问:“哪一种才是合适的风水法器?”   陈潇不假思索的说:“龙神座。到时候你在这个地方摆一张书桌,龙神座放在左上角。此风水法器可压小人,化凶煞。对有地位的人起到增强权运的作用,以胡公子的身份来讲,使用效用更强。”   在古玩街的工作,让陈潇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各种神兽传说,而神龙就是其一。普通动物入道修行是妖修,而凶兽天生天养,大成之日就成了神兽。各种神兽器物虽然只是作为摆件,机缘巧合下也能够自身产生气场,变成法器。   收集龙神座对胡青云来说并不是很难,不过到时候就需要陈潇来判断哪一个才能够作为风水法器来用了。   刚开始他们还挺乐观,觉得这事不难。然而等到胡青云把屋内屋外的改造都完成了,合适的龙神座也没有找到。   这一日胡青云又约了陈潇和席云霆在酒楼雅间见面,让陈潇看了一堆龙神座摆件。一条昂首挺胸的神龙摇头摆尾,底下连接一底座。这就是最基本的龙神座了。因创作者的技艺,这些龙神座姿态各不相同,有的握珠,有的戏珠,也有的点缀祥云朵朵。   陈潇一叹,说:“这些还是不行。”   胡青云露出失望的神情,洪主管说:“一定要是法器吗?实在不行就请炼器师打造一个。”   陈潇摇头道:“风水法器是由气场开光的器物,并不是一般意义的法器。这些龙神座都有成为风水法器的潜力,只需要长久浸染气场,或者请人开光。风水术乃是绝学,开光之法我也无能为力。胡公子就只能去找流传下来,自发形成气场的龙神座了。”   胡青云抹了一下脸,点头说:“我明白了,这些龙神座还不够古老。我会想办法再去找一些古老的,最好是仙人古玩类。”   这个思路正确,陈潇点头,说:“普通人使用这些龙神座足够,而修仙者只有具有气场的风水法器才能够起效。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龙神座,就只能自己打造梅花钱,带在身上。等到梅花钱浸染了胡公子的气场,再把它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只不过这个方法太花费时间,并且效果没有龙神座来的强。”   胡青云当然想要效果最好的,并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也不再耽搁,带着洪主管直接就走,而剩下的那些没用了的龙神座就直接丢在雅间当中。陈潇就把这堆白捡的龙神座扫到了储物盒里,留着以后待用。   紧迫的时间感和胡青云的焦躁,让陈潇也受到了影响。他可不想因为没有合适的龙神座而失败,搞砸了胡青云的这一单。   陈潇就决定去锦城的文化街,看看能不能碰到。这文化街条街上有各种笔墨纸砚,书记字画,古玩摆设。虽然不如踏雪寻仙阁所在的古玩街集中,却也氛围浓厚,来往不少淘宝的古玩玩家。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不由让陈潇回忆起了当初还在岱国当伙计的时候。席云霆看了看走在身边的潇弟,也是眼神柔和,当时谁能想到两个人会这样结伴而行呢。   这条文化街上的店铺其实已经被胡青云都搜刮过,陈潇一家家看过去,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站在一家店面装潢高档的古玩店中,陈潇忽然感觉到脚边有风轻轻扫过。这让他有些惊讶,这可是在是室内,怎么会有风?除非是气场碰撞,带起了气流。   有大哥在身边,除非是出窍期修为能够引起这样的反应,也就只有本身蕴含气场的法器了。   想到这里,陈潇心中一动。猛然回过头去,侧后方店铺门口,伙计正在接待两个刚刚进来的客人。走在前边的男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他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穿着一身栗色长袍,腰间一条素色腰带。那质地是只有修仙者才会买得起,用得起的料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体强壮,气势彪悍,目光锐利,煞气腾腾的三十多岁汉子。   那一刹那,陈潇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既视感。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的熟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最后他猛然意识到,这俩人的样子和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他跟杜荣冒用世家子弟,扮作主仆二人外出游历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假扮,而这一会儿却是遇到了真正的世家子弟出行。   陈潇目光专注的盯着门口二人,立刻引来那汉子的注意。他目光凶戾的扫过来,席云霆不客气的用气势压回去,惊得对方顿时不敢放肆,收敛起了戾气。那人在年轻那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年轻人惊讶的望过来。陈潇只得向着对方点了点头,算作是招呼。   那年轻人踌躇了一下,才带着身后明显是护卫的人走了过来。他行了一个平礼道:“没想到刚到锦城,就巧遇两位,实在是一桩幸事。在下沈雁行,这是我的护卫周正。还未请教,两位如何称呼?”陈潇笑笑,告知了对方姓名,又介绍了身旁的席云霆。   沈雁行很客气地说:“原来是陈仙师和席仙师。”   被称呼为仙师,陈潇还觉得挺新奇的。距离的近了,对方身上的气场越发的清晰,时不时的跟席云霆强大的气场碰撞激荡起鲜明的涟漪。   陈潇已经看到那是沈雁行腰下悬挂的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是一块蟠龙玉佩。不过这玉佩花样在这里不叫蟠龙,而是叫做神龙兽玉佩!   陈潇顿时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找到龙神座,却出现神龙兽玉佩。   他道:“沈公子,你身上这块玉佩,应该是一件古物吧?当真是白玉无瑕呢,这雕工也精巧,颇有古风。定然是出自大师之手……”   席云霆在一旁跟不认识了一样看着陈潇。陈潇从古玩店学的东西不是盖的,天花乱坠,不带重样的把玉佩给夸赞了一番。   沈雁行被夸的脸带红光,眉开眼笑。他是一个玉器古玩爱好者,难得遇上一个对玉石这样了解的,顿时引为知己。他很痛快的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请陈潇品鉴。   据沈雁行所说,这枚玉佩存世有上千年之久,取用的是玉籽料。玉佩触手生温,图案雕工精湛,龙兽栩栩如生。他获得之后时常把玩,冬暖夏凉,是块顶好的玉佩。   陈潇仔细端详着神龙兽玉佩。这玉佩已经自成气场,非常的稳定,已经可以说是风水法器。   沈雁行还要在锦城待一段时间,他并没有居住在修行者的客店当中,而是在锦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包了一个院子。他邀请陈潇日后有时间去都城做客,他家中还有更多的珍贵藏品。   分别之后,陈潇有些高兴的说:“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可以替代的法器。只要制造一个架子,摆放到正确的位置,风水局就可以形成了。”   席云霆这才明白潇弟为何态度那般热情,心情顿时没有刚才那般沉重黑暗了。他微笑说:“我还当是潇弟很喜欢玉石。”   陈潇说:“也就是一般喜欢。现在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胡青云去,让他想办法从沈雁行那里把玉佩买来。”   那沈雁行收藏了不少玉石,这玉佩他带在身上肯定是很喜爱的。如何让对方割爱,就要看胡青云能不能打动对方了。 第123章 拜师学艺   把消息传给胡青云后过了几天,他邀请陈潇再一次去城主府。到了之后,陈潇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沈雁行跟他的护卫竟然也在!   沈雁行换了一身衣物,更显名贵。他和那天全然不一样。那天还像是个单纯爱好玉石古玩的纯粹青年。今日却完全沉淀了气质,更像是一个复杂世家心有城府的子弟。   沈雁行沉稳的笑着说:“听青云说起,才知道陈师傅竟然是风水师。得知陈师傅要来,就厚颜请青云让我见识下风水术。多有打搅,陈师傅勿怪。”   陈潇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席云霆却眉心微皱,随后又很快松开。   陈潇说:“沈公子对风水术感兴趣,是在下的荣幸,怎会怪罪。”   客套了两句之后,胡青云就把一个摆件拿了过来。这玉佩是没办法直接摆放的,胡青云就让人用金丝镶嵌玉石制作成了一个金镶玉摆件。   胡青云问:“陈师傅,你看这样可以吗?”   陈潇点了下头,接到手中说:“可以。”   然后屋中的人就看着他把摆件按放在了书桌的左上角。然后他叮嘱道:“这摆件就放在这里不要动。平日打扫挪动之后,也要尽快归位。”   有这件风水法器镇场,院落当中很快就会形成气场。以气场来养风水法器,然后风水法器又反哺气场,形成互助。这就是采用风水法器的好处,普通的风水摆件效用短暂,还需要不断的更换。   这就完事了?胡青云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就这样平平常常。   他隐晦的看了沈雁行一眼。让这位来他也是逼不得已,要不道出用途,沈雁行无论他怎么加价都不肯转让玉佩。结果对方得寸进尺,对方并不畏惧他锦城城主之子的身份,胡青云怕节外生枝,不得不得同意他来。   沈雁行在场,胡青云不好直接问,就含糊的说:“沈师傅,这风水术什么时候能够起效?”   陈潇说:“稍安勿躁,等气场汇聚需要一定的时间。早则三五日,慢则三五月,就会起效。”   洪主管有些急:“陈师傅,三五个月就晚了啊!”   “什么就晚了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屋内的人除了席云霆之外,都有些吃惊。   胡青云更是赶忙迎了出去:“父亲,您怎么来了?”   老城主的声音说道:“这几日你进进出出的干什么?不好好修炼?你大哥可是跟我说总见你跟身份不明的人来往。这局势还没有彻底的安稳下来,不要跟底细不明的人太过亲近。怎么?你还不高兴?为父也是关心你。”   胡青云无奈地说:“大哥想的也太多了。儿子历练的太少,叫来几个道友,也是为了交流经验。”   老城主嗯了一声说:“你二哥的埋怨别往心里去。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这点花费就不用走公账了,为父帮你垫。”   胡青云底气不太足的说:“让父亲费心了。”   父子交流完毕,老城主想要见见小儿子的朋友。结果进来之后看清楚人,脸色顿时变了。   他疾步走到沈雁行跟前,行了一个礼:“不知四王子在这里,老朽怠慢了。”   陈潇为这变化吃惊的瞪圆眼睛,席云霆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沈雁行竟然是新王的儿子。这一峰回路转的发展,直接引发了连锁反应。老城主还真以为胡青云跟沈雁行是朋友。他的小儿子要是能跟王室下一代加强关系,就算是没有继承权的四王子,也能起到一定的助力。   既然要跟王子来往,小儿子的身份就不能太低。过了几天老城主终于做出了决定,让胡青云成了锦城的新城主,随他一起前往都城,而锦城则由胡青路代行城主之职责。老大胡青志最为不满,却无可奈何。还好老城主给了他不少城中产业,无论是将来用来修炼还是享受都够他使用。   风水局完成之后,陈潇收获了大量的气运,虽然比不上寒山城韩家给的,却也是十分丰厚了。不仅完全弥补了之前画符,使用罗盘消耗掉的,还充盈了不少。足够让陈潇过上一气画两张元气引雷符,用一张扔一张的土豪生活。   这让陈潇最近心情很好,连胡青云一次次表示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厌其烦。只因这一次并不是纯粹的风水效果,胡青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关键时刻来了一个贵人。   陈潇丝毫不心虚的收下了胡青云给的大笔报酬。毕竟没有他的指引,胡青云就遇不到沈雁行。   沈雁行最近频频登门造访,惹得席云霆冷着脸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是为讨教风水上门,席云霆知道陈潇有多么渴望更多的人了解风水,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沈雁行赶出门外。   而沈雁行越对风水了解,就越发为之着迷。这一天甚至提出要拜陈潇为师,正式学习风水术。   “你要拜师?”陈潇惊讶的看着一本正经跪坐行礼的沈雁行,“为什么?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没有必要拜师。”   沈雁行却说:“修仙界当中学习对方传承,就是恩师。我沈家的家规如此,学艺必定要拜师。所以,请收我为徒吧。”   陈潇不解的看着他说:“你可是以为王子,想要学习术数,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多。没有必要选择我这样没名望,修为还低微的人为师。”   沈雁行苦笑了一声:“因为那些术数都不适合我,只有风水术才是我能研习的。修行者的名牒是父王利用权力为我办理,是个没有天赋灵根的普通人。”他垂下头,不愿去看对方同情的目光,“父亲的孩子当中,唯有我一个没有灵根。王宫内私底下都说我名不符实,不配身为王子。其他的兄弟如今都分封了亲王,只有我没有爵位……” 第124章 首徒   这次新朝建立,沈雁行虽然没有冲锋陷阵在第一线,却也在后方殚精极虑的出谋划策。可是当附庸越来越多,连这样充作幕僚的身份也被有修为的修仙者取代。   平定之后新王论功行赏,他的兄弟都分封了名号和封地,只有他因为没有修为被留在王宫当中。没有修为就没有未来,他连像兄弟们那样据守一方,培养自己的势力的机会也没有。世人都以为是新王最疼爱他,却不知道沈雁行等于是被变相放弃,每日只混吃等死而已。   沈雁行消沉过,最后想开,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没有必要为此丧失信心。他认真的过起了执绔生活,甚至培养了收集古玩玉器的爱好。只要不对王室造成影响,沈雁行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与其说沈雁行这次是游历,不如说他是活得压抑,出来散心。   叙说了过往,沈雁行言辞恳切地说:“我并不想如此荒废一生。原本想要钻研一门学问,著书立作。史上留名,也好不旺来世间一次。此前古玩玉器是我所选,后来见识了风水术更觉倾心。”顿了顿,沈雁行脸上显出请求的神色,“还请陈师傅不嫌弃我愚钝,传授我风水之术。”风水术尽管是辅助之道,却可以跟修仙界有所关联。沈雁行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求仙问道不成,退而求其次也能满足。   陈潇为难的说:“我修习风水术也不过短短数年,自己都没有参悟透,又如何能做你的师父。”   他的话,让沈雁行难掩失望。沈雁行涵养很好,他不愿意失态,只努力说服道:“达者为师,陈师傅此时所具有的学识已足够做我的师父了。在下知道,没有灵根天赋是我的缺憾,不能传承风水的道统。只能跟随陈师傅鞍前马后,学到一些皮毛,在下就心满意足。”   沈雁行黯淡的目光当中隐含期盼和恳请,让陈潇不由想起也曾认为普通人没有出路,最后却还是凭借风水术另辟蹊径找到了一条修仙之道。   沈雁行跟他没有什么差别,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个罗盘代替了灵根。这让陈潇动了恻隐之心。有的时候,一个念头的变动,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陈潇思考之后,缓缓说道:“你如此诚心,再拒绝倒显得我太不近人情。然而我此时的学识还差很多,真收下你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让你出师。”   沈雁行见他有所松动,大喜道:“陈师傅太谦虚了。您凭风水一道,迟早能证得大道,渡劫成仙。在下不求出师,只求能在门下学习的机会。”   陈潇淡淡一笑:“接你吉言了。不过我这会儿才只是炼体期,你身为王子,投入我门下对你的名声不好听。不如这样,暂时我先教着你,等到我修为更高,再正式让你入门。不用叫我师父,你就称呼一声老师吧。”   沈雁行欣喜不已,立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见过老师。”   事发突然,陈潇也没有什么能教他的。就让沈雁行先回去,五天后再来。   等沈雁行走了,陈潇长吁一口气,仰在座椅上。不一会儿,席云霆来到他的院子。   “潇弟,我听闻你收了沈雁行做弟子,真有此事?”   陈潇弹起来,请席云霆坐到一边说话。他点了下头:“沈雁行很诚心的想要跟我学习风水术。我既然成为了风水师,就不能让它再成为绝学,自然是要传承弟子,成立门派。只是我想着是以后有了更高的修为和名声,最起码要有大师的名望再来开宗立派。这会儿来做这种事,不过是让世人觉得我轻率狂妄。大哥,我这会儿就收学徒,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席云霆却说:“潇弟,你理解差了。开宗立派跟传承绝学并不关碍。”陈潇不解的看他,席云霆耐心的对他说,“修仙界散修众多,一人独传的师门占据绝大多数。这些人没有宗门,不也收徒传承?一个宗派,不能只依靠三五人。不仅要有声望,有可续的传承。更要有山门,有资产,有众多门徒。”   陈潇受教的说:“我明白了。”   席云霆说:“一个门派能否存世壮大,优秀的弟子才是关键。你既然有心创立门派,从此时开始准备并不算早。从现在就应该物色合适的人选,列为学徒储备了。”   陈潇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样看来,大哥是赞成我收下沈雁行了?”   席云霆颔首肯定:“不错。而且收下沈雁行,对潇弟大有助益。”   陈潇有些惊奇,问:“有什么助益?”   席云霆道:“尽管他没有爵位,其身为王子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可提升风水师在庚生小天境当中的地位以及影响。要是将来沈雁行能学有所成,世家当中的普通人子弟会更多的考虑投入风水行当。风水师越多,潇弟的地位也就越稳。对创立门派越为有利。”   陈潇听了席云霆的话,茅塞顿开。以前他跟师父两个人就可以撑起一个门派,东煜派更是代代单传。所以陈潇想过要在这个世界创立风水门派,却想的很简单,以为跟前世一样收几个徒弟就行了。有了席云霆的指点,才明白在修仙界开宗立派的正确方式。   陈潇忍不住冲席云霆笑,说:“还好有大哥在身边,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别说创立宗门了,不被人当成野路子散修就算是好。大哥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席云霆目光格外柔和的看着他:“不敢当潇弟的良师,能作为益友帮的上忙,也算是尽了身为大哥的本分。”   席云霆看的陈潇竟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赧然,他摸了摸鼻子说:“我还以为大哥不喜欢沈雁行,会反对我收他做学生。”   每次沈雁行来,席云霆的脸色都很冷。陈潇又不是傻,当然能看得出来席云霆的不欢迎。前几回席云霆还陪着他待客,最近两天则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境地。陈潇很困惑,找不出席云霆这么反感的因由。   而这次席云霆说起沈雁行,语气再没有了那种冷意。态度虽然谈不上喜欢,却也可以称得上是普普通通了。   席云霆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才说:“并没有不喜,只是大哥生性如此,并擅应酬外人。沈雁行拜师之后,就是潇弟的首徒。我与潇弟兄弟相称,自然算作是师伯。作为师长我理当照应一二。”   陈潇有些恍然。之前沈雁行算是外人,而成了陈潇的徒弟之后可以算作是小辈,成了自己人。席云霆也就不再高冷,态度和气了。   要是这话让重玄的师侄们听到,指定要瞠目结舌。他们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可以说得上如春风般的暖意?在席云霆身边、跟他一块出来只能感受到瑟瑟生冷的寒意。不得不说这心,太偏啦!   前生碍于身体状况,陈潇收了徒弟,也没有认真的教过。这些徒弟拜他为师,也不过是因为对风水师好奇,或者是另外有所需要才会学习,并没有一个打算以此为职业为事业。   陈潇也并不在意这些徒弟们不虔诚。他选择这些人,也不过是为着他死了以后,能有人代替他照顾师父方顾。能让方顾在需要的时候,打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人使唤。   这一次沈雁行却并不相同,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的第一个衣钵弟子。要承担首徒的重任,就要倾心的教导,最起码要掌握扎实的基础。回想师父方顾当初是如何尽心尽力,陈潇觉得他就照着那样的标准去做。   陈潇关在屋子里边,五天五夜没有出来。他把自己前生所学,结合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编写了一本《新风水概论篇》。这里边有风水的大部分名词,基本理论讲述,还有他做过的所有风水案例。   为了这本书,陈潇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把书教到沈雁行手上的时候,脸色都很苍白。沈雁行捧着还带着墨香的厚厚书册,神情郑重的叩首行礼。沈雁行也没有想到陈潇会这般认真的为他亲手编纂了教材,被感动的眼眶都发红了。   “弟子一定刻苦用功,绝不辜负老师的一片心意。”   陈潇微笑:“把这本书学透还不算,要记得跟实际结合。你要是有时间精力,可以多多走访,亲眼看过案例,才能体味更深。”   沈雁行低头道:“弟子谨遵教诲。”   光自己看书,没有人讲解是不行的。于是沈雁行干脆搬进了陈潇几个租住的地方,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向陈潇求教。   这一日,神出鬼没的唐汝一脸肃容的来找陈潇,沈雁行还是第一次见到矮身人这样的少数人种,不由好奇的看了两眼。   唐汝心事重重,无视沈雁行在场旁观,很直接的对陈潇说:“陈潇,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跟童诺诺发现了那邪修的线索,只我们两个不够。” 第125章 放点盐特别香   陈潇神情顿时严肃,吩咐下人将席云霆请来,才让唐汝细说详情。   唐汝说:“我们塞了不少钱,混进了掮客头的宴席。我事先买通了几人轮流敬酒,把掮客头灌醉,趁着散席把他敲晕带走。据他交代,这几年来一直有人通过他入手幼儿孩童。描述的买主样子,其中有一个形象就是那个邪修。这次他用的可能也是化名,是叫做赵焦的元婴修行者。”唐汝神情沉凝,“这人的修为更高了,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才修炼的这般快。”   沈雁行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回事,他面带怒容说:“如此恶行,令人发指!这些年战乱有不少人流离失所,各地户籍管理混乱。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人发现。”   陈潇最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他咬牙问:“那个掮客头如今在哪?”   唐汝轻描淡写的说:“被我和诺诺逼问之后杀了,埋在了锦城外的一个荒山上。童诺诺正看着那帮知情掮客,避免他们走漏风声。”   席云霆思索着说:“新朝维}稳,会严厉扫荡恶行势力,恐怕之后他不会再露面。”   唐汝点头说:“正是。我跟诺诺去的晚了,锦城已经交易过,追踪不上。现在只有立刻启程去其他城市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们的人。这人是元婴修行者,我们没有胜算。所以才想请你们援手。”   陈潇沉声说:“你们做得对。”他们当中也唯有席云霆能够跟元婴期修行者一战。   屋内人都看着席云霆,席云霆点头说:“义不容辞。不过只凭我们几人,没办法在时限之内把所有的城市都找一遍。”   沈雁行站了起来,对陈潇说:“老师,此事就交给弟子去办吧。这邪修掠我国幼童,罪大恶极。不严加惩治,震慑枭小,还当我沈家软弱可欺!”   沈雁行代表的是王室,有他出面派遣人手调查追踪,各个城主不无配合。不过十日时间,各地消息雪片般飞来,席云霆一一梳理,确定了近期赵焦的行踪。对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目的嗷,最后一次交易过后,会路过锦城返回。   “好险,差一点就又要让这邪修溜走!”唐汝又惊又怒,“看来我当初获得的消息没有错,他果真是在凶兽地盘上有据点!”   陈潇站起身说:“要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堵到。”   沈雁行说:“我已经禀明了父王,请他派人围剿。只不过消息往返需要时间。”   席云霆说:“时机稍纵即逝。这些人各处犯事,一直没有落网。除了有所依仗之外,小心谨慎才是最主要的结症。”   童诺诺圆脸绷着点头:“不能等,那就我们自己上。”他抚了下身侧的机关盒,“我手中已备足灵气弹,誓要杀光这帮邪修!”   沈雁行的护卫极力反对他跟去,陈潇也严厉禁止他同行。沈雁行只得道:“我会立刻赶回都城,把详细的情况提供给父王。督促他们尽快赶到,还请老师跟诸位千万小心。”   陈潇还真不太指望。影视当中不都是那么演,官方人士永远姗姗来迟。不过沈雁行作为弟子的关切还是很让陈潇很受用的。他笑着说:“那就拜托雁行了。”   席云霆严肃的对沈雁行说:“我会保护好你老师,沈师侄放心。”   这简直相当于承诺的话,让沈雁行受宠若惊。他刚忙行礼:“老师的安危就托付给师伯了。”   他也觉得这位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奇妙,不过却不会傻得去追根究底。只是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明白,他拜师后跟陈潇之间难以逾越的辈分之差,彻底打消他在席云霆心中的威胁感。   严冬酷寒,大雪飘落。白雪茫茫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是道路。四面八方重重雪帐,也让人容易迷失方向。这个季节,动物活动急剧减少,植物凋零。所有的生机都被覆盖在雪下,导致付出跟收获严重不成正比。修行者除非万不得已,很少在这样的天气当中入山历练。   陈潇意识当中有罗盘在,即使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能够在大雪当中分辨方向。他在前方领路,席云霆从旁协助,四个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在赵焦一行人出国境前追上了他们。   赵焦一行人有五个大人,却带着五十多个孩童。天寒地冻这些人根本不顾环境恶劣小孩子能否适应,驱赶着瑟瑟发抖的孩童们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速度极慢。   “太没人性了!”童诺诺愤怒的低喃。   为了避免靠的太近被发现,他们不敢跟的太近。   陈潇内心满是冰冷的怒火,唐汝眼神凶狠,死死的盯着化名赵焦的那个邪修。   童诺诺焦躁地说:“我们怎么办?”   他们原本预计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寻到他们的据点。可是看着他们这样虐待这些孩子,所有人都忍不下心看着。   可是他们要是这时解救孩童们,就会打草惊蛇,让赵焦等人逃脱掉。他们手中不止是这一批孩童,更多的不知道被藏匿在哪里。失去行踪之后,那些孩童再想救出就更难了。   陈潇问:“他们为什么选择在雪上行走?他们是修行者又不是没办法带着走。孩子们少受罪,他们也能尽快赶回去。”   童诺诺鼻翼喷张了一下,才答:“恐惧最能刺激精神力增长,虐待会让这些孩子们心底充满憎恨等负面情绪,这样使用邪法的时候才有更大的效用。他们是故意让这些小孩经历寒冷,好让他们备受折磨。”   唐汝狠狠握紧拳头,眼神更加的冰寒。只要想到她的族人也遭受过这样的经历,她就恨不得生吃了这些邪修。   席云霆声音又低又冷,说:“这些孩童是最后一批,他们不会让任何一个出事。虽然会受些折磨,性命却能保证。还是按照预定的目标,先找到他们的据点。待到找到据点,再把这五人分开,一个一个处置!”   他声音虽然起伏不大,其他三个却都听出其中蕴含的勃然怒气。这让其他三个稍微冷静了点。激怒了他们当中最不容易动怒的一个,也知道前方那伙人活不了多久。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在雪中走了几天,孩子们差不多到了极限。邪修们达到目的,就把这些小孩们带上,打算御空前行。   这一飞起来,他们在底下就不好追了。幸好席云霆能够浮空,就由他跟上去,其他的人则在地下沿着他留下的信号追赶。   “大哥,要小心。”陈潇关切的说。   席云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低语道:“会的。”   这么骤然分开,陈潇还挺不习惯,站在那里直到完全看不到席云霆的身影。   童诺诺说:“咱们先休息一下,接下来恐怕没有机会长时间休息了。”他转头叫了陈潇一声,陈潇才收回目光走过来。童诺诺知道他担心席云霆,有些无奈的说:“陈潇你放心吧,席道友肯定没事的。”   “嗯。”陈潇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应了一声。   童诺诺见他有些魂不守舍,强忍着才没有翻他白眼。这俩人要不要这么难舍难分,怎么搞得跟道侣似得?   为了转移陈潇的注意力,童诺诺问唐汝:“阿肉,记得你曾经说有拿手的吃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机会能尝尝?”   隐形吃货立刻回过神来,眨眼看着唐汝。   唐汝意外的看了俩人一样,她皱了皱眉,迟疑着说:“这会儿倒是能做,就是有些花费时间。下了雪,材料有些不好找。不过那吃食要是做出来,这天气倒是有些滋补。”   童诺诺立刻说:“反正今天我们也扎营了,不如我们陈潇整理营地。阿肉你去准备晚饭?”   唐汝说:“那就这么办,你们等着尝我的手艺吧。”   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陈潇跟童诺诺俩人一块挖出来了一个雪洞。直接在雪地上用石头堆砌火塘,童诺诺掏出干燥的柴火升起火堆。雪洞内的温度慢慢变暖,陈潇拿出厚厚的皮褥子铺在地上。取出特意定制的加厚毯子时,陈潇格外想念席云霆,他不在连个能帮他烧地暖的人都没有。   等了一个时辰,天都完全黑了,唐汝才带着满身的风雪回来。   陈潇说:“去了这么久,东西很难找吗?”   唐汝说:“毕竟是寒冬,肉不太肥。做出来不香,我就多找了一些,让你们久等了。”   童诺诺很感兴趣的凑过去:“让我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唐汝打开储物袋,把搜集到的食材倒到了器皿当中。只看了一眼童诺诺就差点晕过去,他大叫一声:“这不是虫子吗?!”   童诺诺猛地闪远,陈潇这才看见唐汝带回来的竟然是一小盆类似知了猴的蝉蜕动物。只模样有些区别,大小倒是差不多。   唐汝说:“你别看这些虫子丑陋,油炸之后焦香酥脆。在我家乡寨子,每年都是一道美味,人人争抢。”   陈潇不由自主的点头:“没错,炸一炸,放点盐,特别香。”   唐汝顿时惊喜的看他:“你竟然吃过?” 第126章 毒虺   陈潇前生走南闯北,当然吃过。虽然没有达到吃过一次就爱上的程度,那香酥的口感却印象深刻。这会儿见了神似的冬蝉回想起当时的滋味,不由的咽下口水。   唐汝如获知音,立刻跟陈潇分享起了特种美食口感。俩人的交情竟然因此而好了起来。   童诺诺一开始的拒绝的。然而做好之后陈潇吃的太香了,唐汝的吃相不可参考,陈潇这个吃货还是很可信的。童诺诺犹豫再三,等到这俩人把一小盆的油炸冬蝉快要消灭光,才快速的抢了一个。   把最后一个塞进嘴里,童诺诺舔了舔唇,觉得也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心和可怕。   晚上三人轮流值夜,仍旧是陈潇第一个。交接过后,他钻进厚毯子当中。身下是厚实的皮褥子隔绝了寒气侵袭。再加上雪洞保暖的效果不错,陈潇这一觉睡并不觉得难捱。   第二天起来,喝过热水吃了口粮,三个人继续上路。真到赶路才明白童诺诺所说之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是个什么意思。那一天晚上就是用来养精蓄锐,后来再没有正经的扎营。除了吃饭的时候能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包括晚上一直在赶路,比起历练时强行军要辛苦百倍。   每次休息的时候童诺诺他俩是打坐恢复,打坐恢复对陈潇不管用,他就铺着皮褥子裹着厚毯子小睡。一天小睡的时间加起来倒也有四个小时。就这样坚持追逐,陈潇慢慢适应了节奏。毕竟他很年轻,身体还很健康。   顺着席云霆留下的记号,日夜兼程的追赶半个月,到了一片山脉。   “这是哪里?”童诺诺问陈潇。唐汝负责注意记号,陈潇负责判定方向。他就只盯着俩人的背影,负责不要走丢。以他的方向感,再加上这天气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晴天出太阳的时候很少,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陈潇说:“我们此时在凶兽地域西北方向,距离之前穿过的路线大约四千里。”他原本方向感就极好,再加上有罗盘可以时刻调整方向,一边走一边就在脑海当中生成地图。童诺诺问起不假思索就可以回答。   童诺诺顿时用崇拜的眼神看陈潇,简直要给他跪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问唐汝:“有看到新的记号吗?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发现了。”   唐汝说:“可能是有突然状况,席道友来不及留下新记号。安心,只要方向没错,我们就不会跟丢。”   又走了半日,在天色快要黑的时候,终于看到席云霆留下的新记号。要是不知情况的人来看,只会以为是大型猛兽或者凶兽在石头树木上留下的爪印。席云霆在上面附着了淡淡的金火属真元,很容易让同伴认出。这真元存在时间并不长久,只七八日就消散了。   发现了新记号,三个人终于可以吃饭休息。陈潇吃了东西正躺着睡,突然被莫名的感觉惊醒。不一会儿席云霆就在斜风细雪当中出现了。   “大哥!”陈潇赶忙爬起身,被冷得一哆嗦。   其他俩人这才注意到席云霆,他无声无息,也不知道陈潇是怎么发觉。   看到陈潇席云霆比风雪还要冰寒的神情变暖,他快速来到陈潇的身边:“潇弟,勿急。”   适应了冷风,陈潇把毯子收起,问:“大哥回来,是找到地方了?”   席云霆神情又变得冷硬,他说:“是的,就在前方一处地洞当中。这些邪修在那里设了祭坛,竟用那些孩童祭炼出了凶地。除了那五个人之外还有同伙,加起来不足二十人。”   童诺诺皱了下眉:“都是什么修为?”   席云霆道:“只有化名赵焦的一人是元婴,其余有金丹四人,筑基期七人,剩下都是修士。”   唐汝阴沉着脸道:“如此多人,以我们之力难以应对,恐怕要等援军。”   童诺诺却有不一样的意见:“只要能把他们分开,席道友能对付那元婴期,再不济也能牵制。四个金丹也能各个击破,其余人只要被困住,就不成问题。”   唐汝很吃惊,弄不明白童诺诺这么一个机关师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自信。他们这边只一个金丹两个筑基一个炼体期,对面一个元婴都能把他们揍趴下。   席云霆缓缓点头:“那些孩童被看守的很严厉。只要做出声东击西之势,围困一部分人不成问题。这些邪修并不足虑,困难在凶地当中还有一头凶兽毒虺。”   唐汝倒抽一口气,童诺诺大惊:“什么?竟然有毒虺!”   只有陈潇一个人很方。虺他知道,五百年虺可化身为蛟,低级龙的一种。加了一个毒字,还是他知道的那种传说当中的生物吗?   席云霆细心给他讲,毒虺是凶兽当中很不好招惹的一种,喜欢栖息在阴暗潮湿之地。身似蛇虫,体型庞大,皮肉坚实,具有强毒。   陈潇听得头皮发麻,两者十分相像,说不准就是一家。   席云霆说:“邪修祭炼后用孩童的尸骸投喂毒虺,二者之间虽不和睦却也相安无事。我们行动时稍微不慎就有可能会惊动毒虺,到时候腹背受敌,必处死境。”   童诺诺愁眉苦脸,对付一伙邪修就很棘手,再加上一条毒虺更难。最让人发愁的是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然那些孩童们就保不住小命。   休息了一晚之后,陈潇提出来想要去实地看看情景。坐在这边空想,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童诺诺也赞成,他是机关师,会因地制宜的设计机关。知道了地形,说不定能一举炸塌了那个地洞。当然这是下策,就算不考虑那些孩童的死活,只是活埋对凶兽跟筑基期以上的修行者没有用。   于是四个人由席云霆带路,悄悄的潜伏进了地洞当中。这地洞四通八达,出口众多,席云霆是绕了一天从另外一个地方进入。很难走,需要猫着腰。甚至最狭窄的地方必须要匍匐着过去。   这是一个地下岩洞,怪石嶙峋,隐隐绰绰形成很天然的掩护。让四个人并不是很费力的就爬到了上方。   从高处往下看,就是邪修们的据点。   这些邪修们手艺不精,制作不出来像样的建筑。只用柱子布料拉起帐篷,摆上家具,区分出不同的区域。   赵焦占了最大的一块地方,远一些是四个金丹的地盘,分布在周围的是筑基期。而那些修士比较苦逼,住在地势最低,环境最脏最臭的地方。孩童们则最可怜,像是畜生一样圈着。睡的地方只有烂布条和干草堆。   “我忍不住了!”童诺诺看一眼孩子们眼圈就红了,恨不得立刻跟那些邪修拼命。   “别冲动!诺诺。”陈潇压抑着说,“不然救不了任何人!”   童诺诺大口的喘气,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问:“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尽快解决这些混蛋?!”   陈潇四处望了望,低声说:“虽然以前我没有亲眼见过,可是根据记载这样的地形很可能天然就是凶地。凶地也是地脉的一种,鸟兽绝迹,寸草不生。凶地之上必有煞气,很可能有凶龙存在。要是能顺利找到凶龙穴,我就能有把握,把这些孩童安然的救出。”   童诺诺闻言大喜:“真的?那你赶紧去找。”   陈潇沉声说:“我这就去找,你跟唐汝在此盯着。”他转头对席云霆说,“还请大哥跟我一块去。”   席云霆对这里最为熟悉,从另外一个放下下去之后,他问:“你有几分把握?”   陈潇道:“入了这个岩洞我就感觉到了煞气,很强盛。很有可能毒虺所在的地方就是结穴所在的地方,我现在只是需要亲眼去确认一下。”   陈潇不是第一次凭借地气气场寻找到凶兽的巢穴,席云霆对他的信心比他自己都要强。陈潇说还需要亲眼确认,席云霆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利用这一点来布置计划了。   想了片刻,在陈潇不解的目光当中,席云霆紧紧的靠过来抱住了他。不等陈潇有所反应,席云霆就说:“那毒虺势力在元婴之上,我需要用法器来隐匿,你一会儿紧靠着我,千万不要动。”   陈潇感受着从席云霆身上传过来的热度,不由自主的身体开始发热。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不动。”   陈潇几乎是被席云霆携着走,脚下只有一点挨着地面。席云霆动作很迅速,陈潇都没有多余功夫去胡思乱想,就穿过一条漆黑的通道来到另外一个开阔的洞中。   一进入这边的地洞,翻涌的煞气阴森森的扑面而来,几乎不用再看,陈潇就可以肯定这里必定是凶龙的结穴地点。   席云霆紧抱着他,脚下轻点,快速的上到高处,躲藏在一块形状尖利可怖的怪石后边。席云霆不说话,只轻轻带着陈潇探出身,让他向着洞中看去。   地洞当中并不是全然黑暗,有生在在潮湿地方的苔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凭借着这一点的光源,陈潇看清楚了那毒虺的样子。   毒虺长着一个极其怪异的脑袋,扁圆形的脑袋两侧是车轮大小的眼睛,没有脖子过度直接就是身体。乍看很像是长了数百年成了精的巨蟒,正弯曲着身体窝在那里睡得正香。 第127章 以身犯险   陈潇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气。可嘴刚刚张开,气吸了一半,席云霆的手掌就轻轻的覆盖了上来。尽管只是轻微的吸气声,也很可能惊动这毒虺。陈潇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席云霆带着陈潇后退到怪石后边。微微放松,陈潇在他怀中转身,用歉然的目光看着对方,刚才他差点就要犯下大错了。   陈潇仰着头,俩人的气息顿时交织在一块,暧昧在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滋生。陈潇一怔,忍不心神沉入到席云霆的眼睛当中。他一直知道席云霆的双眼似黑曜石般纯黑,黑暗的岩洞当中更显得深不可测,只有微弱苔藓点点的光芒倒映其中,似是漫天的星辰般璀璨。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惊吓,耳边咚咚的鼓动,让陈潇脸颊耳朵燥热。   俩人的自制力都很强,很快各自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席云霆冲陈潇轻轻示意,陈潇主动靠过去,席云霆强健的臂弯紧紧的缠上来,让陈潇感觉有些异样。   压下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陈潇被席云霆带着飞快的返回了刚才的洞穴当中。   童诺诺已经是等得心急,不等他站稳就迫不及待的低声问:“怎么样?是不是?”陈潇心跳还有些急促,他立刻说话只怕不稳的气息泄露什么,赶忙点了下头。童诺诺得了他的首肯,兴奋的握拳一挥:“太好了!”   然后他又说了一个好消息:“我发现了几处地方,只要用灵气弹破坏,这处洞穴的出入口就会崩塌。虽然困不住他们,却能阻上一阻。”   陈潇平缓了气息,他说:“很好,这到时候会在脱困的时候起到作用。”   唐汝则问了一句:“那毒虺看上去有多少年?实力如何?”   席云霆说:“那毒虺实力堪比元婴,最起码存世五百年以上。”   陈潇拧起眉头,按照前世的传说,这就是有蛟龙的水准了。唐汝说:“原来如此。我的是上品木灵根天赋,对毒物有很强的抵御能力。要是有什么对那毒虺去做,让我去。”她说的坚决,竟然是抱着必死决心。   童诺诺忍不住动容的喊了一声:“阿肉,你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制定出万全之策。”   陈潇也说:“是啊,阿肉。我们齐心合力,定能成事。不必你如此牺牲。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就等着大家一起完善。”   此地到底不太安稳。四个人就退回到进入的通道当中,陈潇说:“要想不惊动那毒虺把人救走,不太可能。所以我们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要同时对战毒虺跟邪修。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想个办法,先让毒虺跟邪修两败俱伤,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唐汝说:“办法是很好,可是该如何做?”   陈潇说:“那毒虺在这里生存很久,见到的修行者没有几个。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用邪修的方式攻击它,它肯定会认为是邪修干的。它要是能如我们的意去攻击邪修,我们可以趁机带走那些孩童。只要孩童离开洞穴,童诺诺就把出口炸掉,把他们都堵死在里边。”   童诺诺点头赞同:“好办法。毁掉出口能拖延一段时间,再说到时候赵焦跟毒虺斗在一起,不一定能分得出人手来追。”   唐汝敏锐的指出一点:“他们既然能跟毒虺相安无事,平日里一定有沟通之法。要是他们把毒虺安抚下来,孩童们的脚程慢,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陈潇说:“不错。所以我们必须有人要留在洞中,干扰他们,让他们无法安抚。”   席云霆在几人说话间就已经想好了方案。他说:“我可以冒充邪修激怒毒虺。待到孩童们脱困,童道友跟潇弟两个带他们离开。唐道友既然是木属灵根,留下协助我进行干扰。”   陈潇眉头轻皱,不管是谁留到最后都会让他感到不安和挂心,换到席云霆身上却格外让他揪心和心情沉重。   他甩了一下头,暂时抛开复杂的心情。说:“我手里还有积攒的安神符、防护服、神行符、祛病符。这些符咒正好可以给这些孩童们使用,让他们暂时消除病厄,快速的赶路离开。”   童诺诺冷静的说:“这是可以脱困的前提。也要避免在斗法当中这些孩童们收到波及,我可以提前潜伏到附近,关键时刻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计划逐渐完善成型。最后陈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另外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计划更加稳妥。大哥引开毒虺之后,我可以激发凶龙穴,引动此地煞气。毒虺跟煞气关联最重因果最强,邪修们次之,而我们和孩童新来几乎毫无干系。绝地煞气涌动,定然会困死其中生灵。”   席云霆闻言反对:“此计不妥。邪修修炼邪法阴晦凶煞之地对他们而言就是福地洞天,地煞之气对邪修就好比灵气。反倒对我等道修以及诸多孩童而言,比剧毒之物还要凶险。”   陈潇说:“我明白大哥之意。我正是想要以毒攻毒。再对他们是大补之物,当补过了头,也只有撑死的份。请大哥信我,龙穴当中的煞气没有正确的引导方式,即使是毒虺和邪修也承受不住。这办法一用,甚至不必留下人拖延,大家一起撤离地洞就行。”   平日不小心沾到一点煞气会破财倒霉,煞气浓郁的时候各种血光之灾,莫名其妙的就来了。陈潇可以肯定,毒虺跟邪修们是绝对扛不住这凶龙的威力。   陈潇的方法可以大大降低风险程度,唐汝跟童诺诺都赞同一试。最后席云霆也不得不同意陈潇的计划。   陈潇把储物盒当中画的元气防护符拿出来,一人给了几张。他叮嘱道:“这防护符可以阻挡煞气。不过到底材料不成,只能挡一下,记得跑快点。”   四人兵分两路,陈潇跟席云霆再一次前往毒虺所在的地洞。童诺诺跟唐汝则绕到另外一侧,靠近孩童,伺机而动。   又一次来到怪石的后边,席云霆轻轻的把陈潇放开,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一下。陈潇明白他是让自己注意安全,他点了点头,抬起手在对方的手腕上握了一下。席云霆的手一顿,随后才收回手。   席云霆无声无息的取出雪锋重剑,脚下御空而行,绕到另外一个方向。   毒虺有所察觉,原本规律的呼吸一断,扁圆的脑袋极其灵敏的转过来,凶光毕露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陈潇闭住呼吸,藏在怪石的阴影当中,注视着眼前一触即发的场面。   席云霆不言不语,他周身的气势徒然一变,从浩然威严的正气,变成了幽暗诡秘的阴森。重剑只轻轻一带,气场当中的煞气随之颤动,席云霆眼中透出寒光,手中剑气暴涨,冲着毒虺要害攻击。   这顿时让毒虺大怒,尾巴竖起向着席云霆抡过去。重剑在席云霆手中灵活的一转,剑气擦着毒虺的尾巴,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刮擦声。   毒虺张开大口,威胁着发出嘶嘶的声音,锋利的牙齿当中飘出颜色诡异的烟雾。   空气当中只有雪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道道附着煞气的剑气不客气的向着毒虺刺去。毒虺终于被激怒了,它高高的仰起头,腮边喷张。它这是要喷毒了!   陈潇脸色微变,紧张得不行。   席云霆有数种方法可以躲避,可以反击。然而这个时候他都不能做,只是收回重剑的攻势,大幅度的向后退去,做出了一副逃跑的样子。   要陈潇来说,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恐,面无表情的演技太差了。可是毒虺的视力退化,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在它的认知当中这个前来挑衅的修行者惧怕它的毒雾,转身跑了。   可是它的怒火并不会因为对方逃走而平息,它要活吞了这个胆敢打搅它睡觉,不安分的修行者。   甚至它要给那些邻居一个深刻的教训,或者干脆撕毁之前脆弱的和平表象。   席云霆顺利的把毒虺引离,沿着通道去了邪修所在的地洞。陈潇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毒虺突然返回,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微弱的光芒当中,视线很不理想,陈潇点燃了一个火把,快速的下到地面。   地面上有很重的潮腥味道,冲得陈潇不得不屏住呼吸,才没有恶心的吐出来。在上边看不清楚,地洞周围满是残骸。很显然毒虺吃饭没有吃干净,扔到一边剩下的残尸腐朽变成了枯骨。   视觉和味觉的巨大冲击,让陈潇脸色青白。他极力忽视不适,专注眼前不停流转的煞气,分辨着穴位所在。   以往要确定扦穴的位置,陈潇都是小心谨慎,一步一步的走。然而这一次,他并不需要准确的穴点,只需要确定大概的位置。   地洞当中潮湿阴冷,陈潇的额头却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的汗水。半晌之后,确定了位置之后,陈潇退到安全的距离外,手中握着紫红色的圆形炸弹,努力运转,却还是花了几分钟才从意识海当中分出一小股元气。   元气一触,陈潇飞快的把元气弹扔了出去,准确的砸在目标位置上。 第128章 山摇地动   灵气炸弹脱手的瞬间,陈潇转身就飞快的跑了。慢上一点被地穴反震伤到,对陈潇来说可是致命的。风水宝地具有勃勃生机,而大凶之地却是完全相反的森森阴气。沾上一点元气还可以对冲消耗,要是太多,陈潇只有被吞噬的份。   不按照正确的扦穴方法,有大力量反震就会有多强。像是一声闷雷响过,地洞里霎时就是山摇地动。好似地下有一庞然大物被惊醒,又是咆哮又是翻动。   地洞当中怪石被震落,陈潇不得不减缓速度,闪避砸下来的尖利石块。席云霆带着他走这段路程,陈潇只觉得又短又快,可是换他自己跑却觉得是这样的漫长看不到尽头。   陈潇能敏感的感觉到气场当中的煞气徒然倍增,像是一个无形的怪兽在暴动。煞气膨胀的速度太快,手中的火把被落石砸掉,他都顾不得。陈潇连连用出元气神行符,速度提升到极限,才没有被卷回去。   引雷符开路,脚下三步化成一步,陈潇一头撞进了邪修所在的地洞。   这边早已是大乱,毒虺地洞当中肆虐,逮着邪修们追咬。时不时的扬起脑袋,喷吐一大口毒雾。   陈潇不敢停留,一边顺着地洞的岩壁上到高处,一边寻找同伴的身影。还没等到他搜寻到任何一个人,席云霆身形一闪,御空来到他跟前。   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陈潇还在喘气,席云霆就拉起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陈潇这才低头去看,发现手背可能是刚才被落石砸到,蹭破了一层皮,鲜血淋漓。他语气急促的说:“我没事,其他人在哪里?”   席云霆没再说话,臂弯一搂,把陈潇带入怀中,就绕过了正在当中肆虐的毒虺,来到另外一头。   席云霆把他放在洞口,对他说:“童道友已经带着孩童们从这个出口逃了出去,你赶紧去吧!”   陈潇反手拉住他:“一块走!煞气太厉害,这地洞很快要被炸塌。”   席云霆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总要有人断后。你先去,我很快跟上,听话!”   “听话”二字一出,陈潇再没办法坚持。只得又掏出一把防护符塞到席云霆的手中,才转身去追童诺诺。   赵焦一伙人并不傻,毒虺无缘无故不会暴走,孩童们一被救走,他们就知道被暗算了。修士跟筑基期这会儿根本就没有用,直接让他们去追逃跑的人。席云霆一夫当关,手中雪锋重剑剑气纵横,这些邪修少有一能在他跟前撑过一招。   金丹期当中有一人正边躲闪边努力安抚毒虺,他有独门的技巧,毒虺竟然很吃这一套,慢慢的竟然安静了许多。   唐汝伺机而动,见状立刻上前捣乱。那金丹期头一转,目光一扫,抬起手掌真元向着唐汝胸前排山倒海的袭来。   随着他的动作,卷曲的头发摆动,露出带着棱角的弧度。唐汝吃了一惊,并不是为了偷袭被反击,而是眼前这人竟然不是中境人,跟她一样是个蛮族!   捣乱的目的已经达到,唐汝飞快的闪身,却还是来不及完全避开,半边身子都挨到这一下。   她闷哼了一声,矮身人天生长不大,音色也不同于常人,好似孩童一样清脆。   金丹期的蛮族人原本是想要继续攻击,听了这声音一顿,在看清楚唐汝的样貌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再攻击,让唐汝拖着受伤的身体跑了。   毒虺重新躁动起来,金丹期蛮族彻底放弃追击,回过头继续安抚。   唐汝唇边溢出鲜血,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只有一只脚勉强能跑动,她跌跌撞撞的往席云霆那边冲。耳边山壁震动的声响越来越大,感觉地洞就像是一个放错了草药顺序的炼丹炉,随时要爆炸。   “快走!”唐汝喷出一口血,她已经到了极限,再没办法继续逃生,只能对席云霆喊了一句。   席云霆杀死最后一个筑基期邪修,脚下飞快掠过来,勾住唐汝的衣领,转身向着通道奔。   “……”被衣领勒着翻白眼的唐汝,不由的在这一刻童诺诺附体。人跟人之间的差别对待,要不要这样明显!以为她没看见席云霆是如何搂着陈潇腰带着他走吗?不求一样待遇,拽个胳膊不行嘛?!   煞气无视山体的阻隔,遇到明火,火焰被熄灭。遇到植物植物霎时间枯萎,遇到游走爬动的小生物,也瞬间夺去它们的性命。   煞气再对邪修如何是似是灵气对道修们宝贵,面对激烈的要爆炸的灵气道修们,也是要先逃命的。   赵焦等人再不顾的毒虺,扔下凶兽转身纷纷逃命。偏偏席云霆谨记着童诺诺的交代,进入通道的时候,顺手丢了一个灵气炸弹,轰一声通道坍塌,堵死了这条通道。   赵焦几人破口大骂,道修人竟然比他们这邪修还要狠毒,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会儿却不敢耽搁,赶忙寻找其他的出路。这地洞四通八达,他们只要动作快,就能及时跑出去。   唐汝的伤势严重拖累了她的速度,为了救她席云霆都慢了一步。周围煞气越来越多,身上带着的元气防护符突然自燃,爆发出一道光芒形成薄薄的光晕。这光晕能驱散煞气,不过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就像是脆弱的蛋壳一样,破碎了。   唐汝见状手下不断的掏出陈潇给她的元气防护符,地洞无比漫长,不一会儿手中的元气防护符就消耗一光。   唐汝嘴里发苦的想着,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正想着席云霆突然给了她一堆防护符,唐汝吃惊道:“席道友,给了我你用什么?”   席云霆表情很冷的说:“我自有护身之法,你顾好自己就是了。”   话音刚落,地洞突然开始大段大段的崩落,浩大的声势,好似整个岩洞要崩毁。   席云霆抬头望了望四周,掏出一颗丹药给了唐汝:“我挡一下,你赶紧走!”   说着席云霆轻叱一声,雪锋重剑化身千万剑影,如一根根立柱,支撑在了即将崩塌的通道,挣出逃生的空间。   唐汝平日只知道席云霆很冷淡,除了对陈潇之外其他人都很冷漠,今日才知道她大错特错了!   要是两人同时被活埋,席云霆还可以凭自身脱困,她却是死定了。席云霆这时要是不管她,独自一个人去逃命,唐汝根本就不会怪他。却没想到席云霆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举动,让她又是感动又是羞愧。以往她对中境人的偏见,在此时看来竟很是嘲讽。   唐汝眨掉眼中的水润,一口把丹药吃掉,半边身体暂时又能动了。她连连把防护符拍在身上,对席云霆道:“多谢!”   望着唐汝跑远,席云霆站在那里,身边是滚滚翻涌的煞气。席云霆闭上眼睛,只一会儿周身气场再次逆转,从勃勃生机、辉煌浩然,变成阴森诡秘。手中的重剑凭空劈下,好似切入豆腐一般轻松,煞气毫不反抗的被分割开来,露出一条通道。   席云霆拧起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天生自带的厄运之力能够这般应用。这让他内心疑惑不安,操控煞气,不是只有邪修才能做到?   身边是轰然炸响的泥土和碎石,通道到底是崩塌了。席云霆屹然不惧,煞气既然没有影响,出去对他而言不过就是挖出一条通道而已。   担心潇弟会忧心他,席云霆压下困惑,等到山摇地动停止之后,开始打通出路。   陈潇汇合了童诺诺,给孩童们的身上都拍上符咒。这些孩童们备受虐待,身体骨瘦如柴,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重量。陈潇和童诺诺带了几个情况很糟的,其余的人只能鼓励他们跟着跑。   这些孩童当中,还有一些是被邪修控制很久了的。邪修们总是需要人做点杂事,端茶递水,烧火洗衣。被奴役了太久,他们已经丧失的自我,宛如木偶一般麻木。就算是告诉他们获救了,他们也是毫无反应。索性这些孩童特别听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跟着跑就没有掉队的。   他们是最先一波逃命的,总算是赶在地洞崩毁之前跑了出来。一见到光,这些孩童们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刚被邪修带回的那批是欢呼雀跃,而被奴役很久的却是泪流满面。他们在黑暗的地方生活太久,强光刺激眼睛根本就受不了。   陈潇和童诺诺赶紧找东西遮住他们的头脸,领着这群有七八十个的孩童走到远离地洞出口的地方。   地洞的坍塌让这座山凹陷进去一大块,即使是隆冬也是烟尘漫天,呛得人不住的咳嗽。陈潇只好带着孩童们走远再走远,远到不受影响才停了下来。   陈潇实在不放心其他两人,就让童诺诺照顾这些孩子,自己返回去接应二人。童诺诺答应一声,就掏出灶具烧水煮饭。这些孩子们平日里吃不饱,喝的也都是冷水。要走接下来的一段路,不先让他们吃饱饭可不行。   陈潇就把身上的口粮大部分给了他,才重新回到洞口。结果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了唐汝,却不见席云霆。陈潇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脑袋瞬间空了。 第129章 取暖   他的样子顿时把唐汝给吓到了,不顾自己的伤势赶紧安慰陈潇说:“安心!席道友乃是金丹后期。从塌方脱身对他来讲易如反掌,再说席道友对我说他另有方法可以应对山中煞气,我们只安心等着他平安回来就好!”   陈潇听了这才送了口气。大哥从来不说虚言,他既然说可以应对,就一定能行!   陈潇扶着唐汝返回孩童和童诺诺身边。童诺诺这时身边围满了孩童,他正在一边安慰,一边给这些孩童们分食物。   没有水,他就铲了厚厚的雪直接烧成开水,口粮化到锅里熬成糊。历练口粮两三块就能熬成一大锅粥,童诺诺接连烧了几锅给这些孩童吃。   没有足够的器皿,这些孩子们就抱着盆,抱着小锅,围成一圈吃得狼吞虎咽。暖暖的食物下肚,总算让他们的精神好了一些。   “阿肉!你怎么样?”童诺诺起身走过来。因为他救了这些孩童,又分发食物给他们,现在这些孩子们把他当成主心骨。他走,孩子们也跟着移动。   “我没事。”唐汝面无血色的说。她刚才半边身子伤的动不了,吃了席云霆给的丹药立刻好了大半。唐汝推开陈潇,坐在地上盘起膝盖,“我得尽快疗伤,你们也抓紧时间恢复。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的困死,他们熟知通道,一定能逃脱出来。这里不能久留,歇会就动身赶路。”   陈潇闻言也赶紧收拾心神,吃东西喝水休息。一行人只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收起了营地,抹平了痕迹继续上路。陈潇对童诺诺跟唐汝说:“你们两个走前边,我在后边扫尾,做些伪装。”   童诺诺闻言皱眉。三个人里边他的修为最低,扫尾本轮不到。然而童诺诺是个路痴,必须有个人带着。唐汝此时又受伤,没办法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只能陈潇去进行扫尾。   虽然说只要下一场大雪就可以把一切踪迹掩盖,可是孩童们步行慢,修行者追的快,如果不故布疑阵,把人引开,他们一块走迟早要落入敌手。   最终童诺诺也只好说:“陈潇,保重!”   陈潇仔细清理了他们走过的痕迹又回到地洞门口。他制作出各种迹象,好似有一群小孩并几个大人走过,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延伸出去。   然后他又绕了一圈回到原地,远远藏了起来注视着崩塌的洞口。   他本是想要等席云霆出现,结果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毒虺冲破了山体。陈潇脸色顿变,他本以为毒虺死定了。这凶兽皮糙肉厚,竟然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毒虺的模样现在很是凄惨,尾巴烂了半截,露出骨头。身上大块大块的脱落的鳞片跟皮,血液落在地上洇红了雪和泥土。   毒虺这会又伤又痛,又恨又怒。   迁怒眼前的一切,它仰着脑袋鼓动着腮,一口颜色诡异的毒雾就向着山头周围喷了过去。   周围虽然植被并不茂密,却也有几棵歪脖子树。毒虺这一口毒雾,霎时就跟被泼了硫酸一样,渗人的吱吱声过后,化成了一滩浓水。   陈潇再也藏不住,赶忙从藏身的地方跑开。   这一跑立刻引起了毒虺的注意,它这会正要找人泄愤,顿时就追在陈潇身后撵了上来。   毒虺的尾巴严重受创,身上的伤势也让它的速度不是很快。然而它毕竟是有五百多年元婴实力的凶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随便一口就能把陈潇弄死。   陈潇拼命的奔跑,却始终没有办法甩掉毒虺。积雪严重影响了陈潇逃命的速度,再又一次踏入雪洞,陈潇意识到他这样跑下去是不行的。   这毒虺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这样的敌人也不能对付,他以后干脆也不要出来历练了吧?   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之后,陈潇灵敏的翻滚避过毒虺的毒牙。他抬手扔出去一把元气引雷符,噼噼啪啪雷电劈在毒虺的脑门上。   毒虺被陈潇的反抗弄得一懵。这雷电打到它根本就不疼不痒,丝毫不能破防。不仅没有伤到毒虺,还让它狂性大发。   头一下没有建功,陈潇眉毛也没有皱,继续一边闪躲一边扔。这一下他就冲着毒虺的伤口去了,很快毒虺身上就传来一股焦味。   陈潇的行为让毒虺恼怒,它不再追着陈潇咬,仰起脖子就深吸一口气,腮边的气囊鼓起,想要往外喷毒雾。   陈潇狠狠的脚下一蹬,趁着毒虺仰头张嘴吸气的机会揉身扑了过去,手里快速的拔掉小瓷瓶的盖子,手腕一抖把它扔进了毒虺的嘴巴里。   扔完东西陈潇擦身闪过毒虺反应过来的摆头撕咬,脚下快速的逃离。   毒虺凶相毕露,正要酝酿一口毒雾,张开的嘴巴里边却传来了让它难以承受的恶臭。毒虺从某方面来说跟蛇一样,是通过舌头上嗅觉气管来判断周围的环境的。   陈潇这一下太狠了,他直接把李与周的强力恶臭药剂塞进去,毒虺立刻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这创伤就不但是身体上和心里上的,立刻就把毒虺的行动能力给废掉了大半。   毒虺痛苦的翻滚着,张着大嘴哇哇的往外吐,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惜那小巧的瓷瓶又不是什么食物,被它的牙齿一撞,早就粉碎。而气味是没办法被吐掉的,越是打开嘴巴接触空气,毒虺越是被臭得生不如死。   毒虺浑身抽搐,直接拧成麻花,在地上拼命的翻滚。陈潇见机会不容错过,这会儿不杀毒虺,等到它缓过来,就更不可能。   陈潇抽出之前跟杜荣出行时买的钢刀,运了半晌元气,用力对准毒虺的要害处捅了下去。   毒虺的皮肉坚实,是因为日常通过煞气来炼体。对煞气来说,元气就是克星。陈潇手中的刀只遇到的皮上那点坚韧的阻力,随后就一插到底。   毒虺惨叫一声,疯狂的扭动身体,脑袋转过来,垂死之前拼尽全力的向着陈潇咬了过去。陈潇撒开手中的钢刀,手上元气防护符连连拍在身上。   毒虺的牙齿被层层阻挡,最后只在陈潇的胳膊上刮破了一道口子,就彻底瘫软不能动了。   陈潇心知不妙,奋力推开毒虺砸到他身上的扁圆脑袋。毒虺毒囊当中是强腐蚀性的毒雾,而牙齿上则是用来猎食的神经性毒素。   陈潇比较侥幸的是没有立刻被腐蚀成浓水,不幸地是他立刻就毒发,只勉强走出了两三步,就倒在了地上。   毒虺的毒牙之毒迅速蔓延,陈潇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更让他命悬一线的是毒牙上附着的煞气,这让他的身体又青又紫,要不是体内的那些元气抵抗,只片刻陈潇五脏就会溃烂而死。   千钧一发之际,席云霆沿着战斗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看着生死不知的陈潇,席云霆心神俱裂:“潇弟!!”   席云霆把陈潇抱在怀里,确定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跟心跳才心中稍稍安定。他先取出储物袋当中的灵丹,塞到陈潇的口中吊命。   他观察了一下陈潇的伤情,立刻就看到了他胳膊上那个发黑的伤口。席云霆常年独自历练,重玄又有专门一个炼丹堂,每次出门之前都会储备各种丹药,种类很齐全。   所以毒虺这种凶兽的毒虽然棘手,却难不倒他,让他最为难的反而是陈潇身上又青又紫的煞气伤害。   这种伤势跟邪修造成的伤很相似,用通用的治疗方法却不起什么作用。   席云霆抱起陈潇,带着他走了很远,寻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坳。这里的积雪很少,席云霆清理了一下,取出储物袋当中的宿营用品。   烧热了地面,铺上厚实的丝绒毯子,陈潇被他安放在绵软的被褥当中。之前准备不充分,到了锦城席云霆刻意又为了陈潇专门购置了这些。他很自责之前的失误,这一回的东西都是全然按照即使是普通人来使用也能够感觉到舒服保暖的寝具。   被子当中很暖,然而陈潇皮肤上还是冷得很。席云霆尝试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他暖和起来。煞气带来的寒冷,不是能够轻易驱散的。要是陈潇醒着,只要动用罗盘上的元气就能好转。   这种伤情太过罕见,连席云霆这样知识渊博的人都没有听说过,颇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陈潇缩在被子当中瑟瑟发抖,青紫的脸庞很难看。席云霆却全然不觉,只是觉得他的潇弟这会儿虚弱的可怜。   席云霆想了想,最后选择掀开被子,把陈潇抱在怀中。他身具火属真元,是最天然的热源。源源不绝的热力散发,让席云霆很快就汗湿了衣衫,汗流如注。   这火热的能源,终于让陈潇从无尽冰冷的黑暗当中重返人间,慢慢有了一点知觉。眼睛闭着,他只凭着感觉,喃喃低声叫了一声:“大哥……”   席云霆很是欣喜,觉得这个办法有效。他小心的调整了下姿势,让陈潇整个人翻过来,胸口贴着胸口,双腿缠绕着双腿,牢牢的抱着他,给他取暖。他低声说:“潇弟,别怕,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毒虺的毒没有退尽,陈潇这会儿浑身软绵绵的动弹得不,努力的半天,嘴唇才动了动:“煞气……”   着急费力的说不出来,陈潇委屈的扁起嘴。席云霆看得心疼,他手轻轻的在陈潇的脸蛋的轻抚:“别说话,省点力气。”   陈潇鼻腔里无声的嗯了一声,眼皮子有千斤重根本就睁不开。最后陈潇只得放弃挣扎,深深沉沉的迷糊起来。反正有大哥这个气场这么强的人在,那点子煞气不足为虑,迟早被消融干净…… 第130章 梦过无痕……才怪!   席云霆并不知道是自身的气场使得陈潇好转。不过他很谨慎,既然这样持续不断的提供热量能让潇弟好转,他就坚持把陈潇抱在怀里。   就这样陈潇脸上的青紫渐渐的褪去,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只不过因为陈潇中了毒虺的毒,身体毕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脸色很是苍白虚弱。   席云霆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汗水湿透,连陈潇身上也被他弄得潮湿。此时见他情况好转许多,就陈潇盖严实,自己起身换了一套,又小心翼翼的给陈潇换过一身他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里衣。   煞气淡去,陈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冰冷。不过热源一走,他还是不习惯的蜷缩起来。席云霆看得心中疼惜,到底是环境不好,不利于他养伤病。于是席云霆很心安的重新滑进被褥当中,继续为潇弟取暖。只是比起刚才热力小的很多,再不会大量的出汗。   柔软丝滑的里衣触感明明再熟悉不过,却因为穿在潇弟的身上让他情绪躁动。望着乖巧躺在臂弯当中的人,席云霆胸口发紧。他小心的收紧手臂,轻轻垂下头颅,脸颊贴在微温的肌肤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墙,顿时被这柔韧和温暖击溃。土崩瓦解后,内心压抑的情感汹涌而出。让席云霆恨不得把陈潇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从此不必再分离,更不必再看他受伤难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产生了转变,起了这样的心思。他试图控制压抑,最后却全都是失败。这让席云霆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生气。胸膛满是潇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在他认清自己情感的这一刻,他很是庆幸潇弟这会儿看不到他的颓然无助。他很愧疚这种庆幸,甚至觉得自己无耻。   潇弟是这样信赖他这个大哥,他却起了这种不尊重的绮思,怎么对得起他。心脏像是狠狠的被一只大手抓着,让席云霆几乎无法呼吸。他流连的在陈潇脖颈处用脸颊挨着,最后轻颤着在他喉咙下深深的一吻,留下微红的印记。   席云霆对陈潇的照顾是十分精心的,怕他无法自己维持保暖的温度。就一直在他醒来之前,抱着他为他取暖。甚至在天亮之后,又给陈潇服下一颗灵丹。这灵丹原本只是用来在性命垂危之际吊命的,药效非常强。陈潇吃下之后,不仅中毒之后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身体机能也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   从昏沉当中脱离,转为大脑开始活跃的睡眠状态。温暖而微热的环境,让陈潇舒服的想要呻吟叹息。身边坚实而有弹性的肌体,更是让他大脑皮层兴奋的发挥出了超强的能力。   虽然意识昏沉,然而席云霆之前强壮的臂弯把他紧紧禁锢在胸前,胸膛挤压着胸膛,双腿缠绕着双腿。那种压迫感不亚于肌肤相亲,直接让他的身体记忆,不自觉的发展更多情景。   两具身体紧紧交缠,互相抚慰厮磨。舒适的肌理触感,让陈潇心跳加快微微出汗。原本还只是这样彼此帮助,席云霆的动作却突然变得侵略性十足,他咬着陈潇的脖颈,让他浑身无力,丝毫提不起反抗的力气。之后更是双腿间被强势的挤进一具身体,无论是脖颈处的要害被控制,胸口处沉甸甸的压迫,双腿被紧紧控制的触感,都让陈潇有一种无法逃离,只能在对方身下被为所欲为的快感。   鼻腔当初哼出软绵绵的声音,气息轻柔而急促。陈潇眉头轻皱,又是难捱又是享受。他紧紧依靠在席云霆的身上,双臂揽在对方身上。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苍白的面颊泛起绯色,紧贴在一块的身体之间原本安静的地方渐渐抬头。   这一刻席云霆的脑海当中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潇弟是因为药效发散,多余的药力无处发泄,让他做起了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是该做出何样的表情。   睡梦当中得不到解脱的陈潇又急又难受,席云霆怕他持续下去伤到原本就精力不足的身体,只得出手帮他尽快结束。席云霆轻轻的抬起身,用一边的腿压住陈潇的下半身不让他乱动。他伸出手动作轻柔,陈潇紧皱的眉头松开,舒服的轻喘。   这让席云霆到底没有控制住,身体躁动的紧逼到陈潇的胯边轻摆,压下头颅嘴唇在陈潇的耳边和脖颈上轻吻。   舒爽过后,陈潇的身体重归平静,表情变得安详又进入深眠。等到他真正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张开眼陈潇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意识回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慌忙的掀开被子,查看一下有无狼藉。结果身上穿得衣服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没有放松,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之前的那身衣物,甚至这会穿得也并不是他的衣服。   陈潇纠结了。陈潇捂着脸颇有点无颜见人的感觉。做梦就做梦,怎么会梦到那么乱七八糟的内容,还是、还是跟大哥。这让他以后可怎么面对大哥那张脸啊!   他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弄脏了衣服之后,大哥帮他换了。还是他受伤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干做梦了,却并没有弄出什么。这会儿他只能祈祷是后者,要不然他就太丢人了!   前世因为身体状况不好,别说有深入交流的对象,就是连自己动手,他都很少。换了这个身体,精力浓厚的时候他偶尔弄过,跟大哥学习身法之后倒是少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做梦。陈潇不由得悲叹,到底是身体太好太年轻了啊。   “潇弟,你醒了?”席云霆出现了。   陈潇一个激灵,赶忙收拾脸上的神情。他抬头看席云霆,看他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大哥,多亏你及时赶到。”   席云霆眉心皱起,道:“这次情况很是凶险,只差一点潇弟就危险了。”   陈潇讨好的冲席云霆说:“我也是看那毒虺半死不活,实力大跌,才想着要是连这样的凶兽都不能对付,今后也不用说什么出来历练。”   席云霆到底也不能责怪他。毕竟陈潇是要修仙的,这些风险总是要经历。他半蹲半跪在陈潇跟前,抬手给他看:“毒虺的兽丹,只可惜已经碎了。”   陈潇笑了下说:“能杀掉毒虺我已经很满足了,这兽丹大哥拿去处理吧。”   席云霆想了下,说:“也好。我师门有一位师叔精通炼器,到时候这兽丹让他熔炼了为潇弟打造法器。” 第131章 又狠又绝   陈潇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毒虺的毒尽数清除,煞气也近乎全部消除。他由衷的说:“有大哥在,我真是什么都不用怕。”   席云霆听了这话有些开心,然而他这会内心还沉浸在趁人之危的负疚感当中,连个微笑也无法挤出。只垂下眼帘说:“毒虺到底是凶兽。它的毒就算清干净,对身体的损伤也需要将养。这些养息丹,潇弟每日服下一丸,连服三日。”席云霆把一个大肚玉瓶塞进了陈潇手里,“剩余这些你收着以防万一。我知你不可能不再冒险,今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要受伤让大哥忧心。”除了养息丹,席云霆又另外给了他一个玉盒。里边是一整套应对各种伤情的丹药,说得倒霉点,陈潇要是再中了毒虺的毒,就不用躺那里等死了。   陈潇被席云霆变相责怪说的不好意思,谢过大哥之后收起玉盒,打开大肚瓶倒出一颗养息丹吃了下去。他本来早晨吃了席云霆塞的灵丹,今日不用再另外用药。席云霆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说。该怎么解释他怕潇弟吃了再无处发泄精力,睡着了之后又做绮梦?   想了想,席云霆干脆不给他睡觉的机会。他问清楚了另外两人和孩童们的动向后,就对陈潇说:“洗漱用饭就启程去追他们。”   陈潇立刻同意,他也是很担心另外两人。毒虺不巧让他撞上了,赵焦几人这会儿还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搜寻他们。   陈潇起身穿衣洗漱,地上的寝具问过席云霆得知是他到了锦城之后特意为他准备,他内心又暖又高兴,就把寝具收拾好,打算放进自己的储物盒。   席云霆此时正在堆砌火塘,打算为陈潇烧一些热水。他起身向着外围走去,拾了些树枝,直接在手中烘干。   陈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他飘过去。他的身体紧紧裹在衣袍当中,然而以前教授身法的时候,席云霆也曾经只穿着贴身的劲装。那身形极好,标准的宽肩窄,大长腿。明明对方现在是衣冠整齐的模样,却不由自主的让陈潇联想到梦中,对方紧实的胸膛和强健的长腿。   陈潇一阵面燥耳赤,喉咙发紧。完了,他这似乎是打通了什么不该开启的关窍。   以往双方虽然很亲近,陈潇却一直自诩为君子之交。这会儿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之后,忽然从某种不应该的角度去发掘对方身上性感的地方。即使陈潇没谈过恋爱,对同性相爱也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对着一个男人的胸膛和大腿感到兴奋有些不妙。   内心呵斥自己的不应该,陈潇低眉顺眼不敢再乱看。快速的收拾起了寝具,坐到火塘边上。   席云霆这日穿着一身玄青色滚墨纹的长袍,头发挽上去用玉冠束起,两鬓垂着又黑又直的长发。他的五官虽然俊美,却因为有些方正的下巴而尽显阳刚之气。周身的气势不怒自威,让人看了无不生出恭敬之心。   只在陈潇眼里,却无视了他有些吓人的气场,仔细看了看席云霆的五官,不得不暗自赞叹对方的容貌。   对方垂着眼,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取出一个小锅,取了些白净的雪放入,开始烧水。这明明充满烟火气息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偏偏气质凛然。   陈潇看着看着不由开始视线游移,又回忆起梦境。也是让他奇了怪,就算是发梦起绮念,也应该是他掌握主动,毕竟这是男人本性。怎么都不应该对方强势,他处于下方啊!   然而想着想着,陈潇耳朵又开始发热。他赶忙从旁边抓了一把雪,揉在脸上降温。   席云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潇弟?”刚才不是已经净了脸?   陈潇掩饰的又用雪搓了搓手:“大哥一块用一些吧。”安静的气氛难得让陈潇有些不自在,他就主动起身帮忙。   喝了水,吃了口粮。陈潇指了正确方向,两个人启程去追。   席云霆比陈潇沉稳得多,内心虽然郁郁表面上却丝毫不显,破绽只是他搂着陈晓的臂弯没那么紧了。陈潇内心正因意识到性向不对而惊涛骇浪。面对席云霆这个诱因,这会儿还不能平静自在,压根就没有察觉丝毫不对。   他们耽搁了半天一夜,席云霆御空而行风驰电掣。顺着原本正确的方向去寻,追了一路却没有追到人。   唐汝有伤,童诺诺又是个路痴,无论是哪个都有可能导致意外发生。陈潇跟席云霆商量了一番,俩人就沿着这条路线开始扩大范围搜寻。   这一番寻找没找到他们,却正面撞上了沈雁行搬来的救兵。他的王叔被他说动,领着亲卫进了山。他们不知道记号,只是顺着陈潇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赶,终于在这个地方遇上。双方遇上各自都很惊喜,情况紧急就迅速的交代了一下情况。   沈雁行的王叔叫沈永清,虽然他被册封为王,在席云霆这样并不是本国修仙界的人面前,却并不以身份论,而是以修行论高低。沈永清是元婴期修为,席云霆和陈潇一块称他一声前辈。   沈永清性格豪爽,雷厉风行。既然能被沈雁行请动,自然是和他比较亲近的。这次来一是为了杀灭这伙邪修,树立新朝的威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沈雁行的请求,照应他的朋友不要有事。   得知两个筑基期修行者带着七八十名幼童逃出来不知道去向,名为赵焦的元婴期和四个金丹期下落不明。沈永清很快就分派两部分人手,一部分去找不见的孩童跟修行者,另外一部分则去围剿邪修。   席云霆和陈潇比起赵焦等邪修当然是更挂心童诺诺和唐汝,他们选择和沈永清的人一块去找人。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掩盖了本来就不多的迹象,让他们找人更加的困难了。沈永清的人时不时的看陈潇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他们却并不看好童诺诺和唐汝,觉得他们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   陈潇心中很不好受,他自责为什么不跟童诺诺俩人一块。这样这个时候就不会这样焦虑,不知对方生死。他忍不住向席云霆叙说内心的懊恼,席云霆没有劝慰他,只是声音低沉地说:“我不知潇弟选择哪一样更好,只觉得如果此时潇弟跟他们一起行踪不明,大哥只怕更要心焦。”   他明明不是安慰,却让陈潇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这个时候他跟席云霆在一起,两个人一块分担,总比各自不安要强。   沈永清的手下有一人精通寻找踪迹,终于在一层有些不平的积雪下方发现了宿营的痕迹。这营地很新,挖开之后更是发现有些凌乱,显示他们遭遇了突然事件,离开的很匆忙。这下情况一下明朗起来,赵焦一行人一定是追上或者是逼近了他们。   经过沈永清手下的细致勘察,最后断定身形娇小的那个引走了追兵,另外一群孩童众多的则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走。   陈潇听了心里立刻就是一沉,无论是唐汝还是童诺诺,这下都凶多吉少。   席云霆安抚的拍了下他的手说:“童道友吉人天相,有大雪帮他掩盖行迹,就算是刻意去寻都不能轻易找到。只要他想,一定可以摆脱邪修,逃出生天!”   陈潇一听,冷静了不少。不错,路痴奇葩在关键时刻运气总是不错。只要光环发作,光是兜圈子都能把人晃晕。只不过,不确定安全童诺诺带着一群孩子流落在荒野当中也十分危险。吃食是足够的,就是那些孩子们的保暖很成问题,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陈潇想到这里,赶忙去问那位寻踪专家:“这位道友能否判断出来他们走了有多久?”那人根据落雪推测了一下,告诉陈潇应该有三个时辰以上。   “那么那些邪修也在这个时间能行走的距离之内,我们能不能及时救到童诺诺就是五五之数。”陈潇最终还是决定兵行险招,“请诸位去搜集燃料,点燃巨大的火堆。”   陈潇曾经对童诺诺说过,如果走丢就停留在原地等他去找。而要是不得不移动,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升起烟柱当讯号。反过来也一样,给童诺诺一个显眼的讯号,就算他再是路痴,看到这个巨大的烟柱子,也能够顺着找回来吧?   沈永清手下这队人马的头目对他说:“道友这样行事,恐怕会把那些邪修引来。”   陈潇点头说:“我明白。不过要是邪修都被我们引了过来,诺诺他们那边反倒安全了。”   这帮人的修为在金丹和筑基,他们人数众多,对上几个邪修并不怕。见陈潇主意已定,就顺着他的主意收集来了一大堆潮湿的燃料,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烟柱子。   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粗大的烟柱散成蘑菇云,即使是在绵绵的风雪当中,也格外的鲜明显眼。   陈潇四处观望,按捺心中的焦急等待着。他没想到,一刻钟后一道比他们堆放的纤细得多的烟柱缓缓升起。那烟柱被风吹被雪打,飘飘摇摇,几乎要被吹散。尽管是这样,这却是一个再引人注意不过的信号。   陈潇不喜反惊,失声说了一声:“糟了!”这要是童诺诺干的,不光是向他们传递消息,也是在邪修跟前暴露了方位。   席云霆立刻说:“请诸位金丹道友同往,速速救援!”他不等其他人回应,就立刻御空而起,飞射向升起烟柱的方向。   头目一声令下,几个金丹期的拔地而起,能御空的御空,不能的就用身法赶路。陈潇也和其余的筑基期修行者向着那边急速奔驰,这些人都是筑基期,速度极快。陈潇身法再好,没有真元支持也追不上。不过好在他还有神行符,接连的用在身上,倒也没有被落下。很是让那些筑基期刮目相看。   赶到半路时烟柱已经灭了,陈潇方向感极佳。即使没有烟柱,也没有偏离丝毫。又赶了一段,能听见轰然的斗法声,灵气炸弹爆炸的声音。陈潇心中一紧,眼中发红,身法竟然有所突破,速度更快了。   前方灵气真元交织,各种颜色的法术激烈碰撞,余势未散的法术犹如战场上的流弹乱飞。陈潇被身边的人拦 了一下:“道友,前方危险,你修为太低难以自保。还是在此等候吧!”   说完,他不再管陈潇和其他筑基期的一样撑起真元护体,向着前方交战的地方冲去。   原本那方邪修就只有三人,对上席云霆这个金丹一下无敌手的剑修就没有胜算。更别提这边还有数个金丹帮手,再来一群筑基,不等出手就被拿下。   沈永清的命令是能活捉就活捉,要带回去杀鸡儆猴,给新朝立威。席云霆给沈永清面子,及时收手,这些人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却都还有气。   等到战场上法术余波散尽,陈潇才匆匆赶过来。他眼睛到处搜寻,很快看到角落一处已经被打散了的火堆。他跑过去,在附近一找,很快找到了童诺诺。这会儿他浑身披着雪白的伪装,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诺诺!”陈潇又惊又笑,童诺诺看见他立刻掀起了伪装,冲着他跑了过来,“陈潇!”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陈潇还好,童诺诺一脸疲累,精神不大好。   陈潇问了才知道,孩子们的状况很不好,童诺诺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他们赶过去。只能冒险放烟柱,把陈潇这帮援军给引过来。   不过童诺诺很聪明的把孩子们藏起来,自己又是做伪装,又是做陷阱,硬是撑到了席云霆赶到。   陈潇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又问童诺诺是否知道唐汝的情况。童诺诺说:“嗯,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她。阿肉是个灵植师,总有些手段能绊住追她的人。她走的时候只冲我喊了两个字,我就知道她不会出事。”   陈潇有些惊奇:“哪两个字这么神奇?”   童诺诺脸色古怪了一下,开口说:“猫兽。”   陈潇顿时一呆。一说猫兽他立刻联想到了对方的特性,据说对幼崽很是友好,甚至有传言会把人类的孩子捡回去养。唐汝那模样不用伪装就是天然的孩子样,扮作走失的儿童都不用化妆。让追过去的赵焦等邪修直面猫兽这样强大的凶兽,不得不说跟陈潇往毒虺嘴巴里边塞强力恶臭药剂一样,又狠又绝! 第132章 营救唐汝记   作为灵植师,唐汝懂得数种能够牵绊他人的法术。虽然困不住赵焦跟那个蛮族,却能阻他们一会,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一路上,就这样追追逃逃,唐汝的真元很快就消耗一空。她根本就不顾会不会伤到根基,努力压榨丹田里的真元。这一路逃命,她的发辫散了,衣饰掉了,鞋子落了,模样狼狈不堪。   更是让身后又气又恼的赵焦觉得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这个滑溜的小老鼠给抓住。他已经想过要如何料理对方,百般折磨还不够,还要抽出她的神识制作成傀儡,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焦满脑子都是脑补着如何泄愤,也就没有察觉他们已经从一个凶兽的地盘来到了另外一个。还是旁边那个蛮族修行者对他说:“东主,恐防有诈。”   赵焦没好气的说:“能有什么诈?你我两个修为都要高过她,区区一个筑基期今日把我们吓退,传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这时,前边奔跑的唐汝身上落下一样东西,赵焦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储物袋。他嗤笑一声,对旁边那人说:“看到没有,她已经连那捆人的法术都用不出来,丢出储物袋来诱惑我们了。”   当然,赵焦不会上这样显眼的当,身边蛮族没再没说什么。   这蛮族修行者正是厉仙师,此时的他跟赵焦是雇佣关系。他上了知世堂的黑名单,无法离开庚生小天境。要不是这赵焦说有手段带他离开庚生,他才不会与他们为伍。该提出的警示他提了,对方不听,厉仙师也不去勉强。   唐汝故作狼狈当然不是为了迷惑这俩人,而是为了抛去身上修行者的痕迹。猫兽对幼崽很有爱心不假,可是猫兽也是具有分辨能力的。衣饰着装,发型甚至储物袋都是破绽。   唐汝恨极了赵焦,她不只是对敌人狠,对自己同样也狠。要是一个不慎被猫兽看出她不是真正的人类小孩,唐汝就要葬送了小命。   “嗷呜——”一声兽吼,让三个人的脸色出现变化。赵焦二人是惊疑,唐汝则是狂喜。她立刻开始大喊大叫,用声音来吸引猫兽。   赵焦终于明白他被唐汝给耍了,顿时怒极反笑:“嘿,这是打算祸水东引?倒要看看那凶兽买不买账!”   事实证明猫兽还是很买账的。唐汝一身狼狈,丁点能量波动也没有,全然看不出是个修行者,就是一个柔弱陷入危险的孩童,这激发了猫兽爱护幼崽的天性。它直接越过唐汝,向着后方的赵焦二人扑去。   赵焦很不可思议,一边破口大骂蠢货,一边跟猫兽打了起来。猫兽的长处正在攻击跟速度,赵焦的长处完全施展不出来,一个照面他就落到了下风。   打了一会儿赵焦急了,他才发现厉仙师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赵焦怒道:“厉牧野!还不出手,等什么?!”   厉牧野冷眼旁观着,他从不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跟凶兽战斗。他与赵焦合作说好了只是帮对方安抚凶兽,可没事先约定要听从他的命令跟凶手战斗。更何况,他事先可是提醒过对方有诈,赵焦刚愎自用根本就不听。这会儿自己陷入了险境,厉牧野才不会去帮他。   厉牧野冷漠的移开视线,他看向唐汝所在的方向。大概是放下了心,唐汝力竭倒在了地上,大雪很快在她身上盖了一层。不过,以猫兽的天性唐汝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这一回是他输了。   厉牧野自诩为驭兽师,还是第一次在他自信的领域棋差一招。这没有让他气恼,反而感到很兴味。唐汝同为蛮族的身份帮了她,要不然厉牧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赵焦身上被猫兽抓出血痕,鲜血的味道刺激猫兽攻击更加的迅猛。厉牧野最后看了他一眼,悄然的离开了。   而赵焦不敌猫兽,战了一会儿逃跑,正撞上沈永清被抓了个正着。   孩童们被头目带着手下连背带抱的先带回锦城,陈潇和席云霆则赶去跟沈永清汇合。审问了赵焦之后得知唐汝真的把他引到了猫兽的地盘,现在情况不明。   童诺诺神情凝重:“这就有点糟糕了。”   陈潇很不解的问:“怎么糟糕?猫兽不会很会照顾幼崽吗?阿肉有成人的心智,总不会吃亏。”   童诺诺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猫兽对幼崽很呵护不错,它还是所有凶兽当中最护巢的。别的凶兽在幼崽长成为幼兽的时候就会让其独立,猫兽却不一样,会把幼崽带到成体为止。”   陈潇眨了眨眼,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说……猫兽不见长大就不会放她离巢,阿肉很可能脱不了身?”   童诺诺愁眉苦脸的点头:“是啊,这计策只是一时好,后边才为难。为了不让猫兽发现她是个修行者,她就不能打坐运功。她的身上可还带着伤,这天气没有真元,冷都能冷死。”   有人捡到了唐汝的储物袋,所以他们都知道除了衣物之外,唐汝身上没有口粮。所以,她现如今只能全然依靠猫兽。   就在同伴为唐汝担心的时候,她在猫兽的巢穴内醒了过来。这是一个干燥通风的洞穴,除了干草和泥土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味。猫兽是很爱干净的凶兽,吃喝拉撒全都在外边解决。平日也很喜欢清理皮毛,一身为了过冬略微有些长的毛油光水滑,保暖性还特别的好。   别问唐汝是怎么知道的,她这会儿就躺在猫兽柔软的腹毛当中,被暖的全身热乎乎的。   唐汝手脚微动,立刻就惊醒了猫兽。不甚明朗的光芒当中猫兽的兽眼看起来挺可怕,唐汝浑身放松的瘫着四肢,知道这会儿不能提起一点警惕跟防备。   “呜~~~”猫兽喉咙里低叫了一声,脑袋拱过来,爪子回勾把唐汝揽进怀里。很显然它喜欢这个两脚兽幼崽。猫兽的青眼唐汝很感激,只不过她没有让猫兽包养的打算,只想着尽快脱身。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日星悬挂在高空,唐汝根据天色判断已经是第二天或者更久。她担心其他同伴的情况,想要离开这里。唐汝抬手抱住猫兽的大爪子,努力的搬开,向着外边爬去。猫兽全程注视着,只把她当成调皮。等到唐汝爬远了,猫兽伸出脖子张嘴咬住唐汝的领子,把她叼了回来。   唐汝顿了一下,搬开爪子努力向外爬。猫兽就跟做和她游戏一样,一次次耐心的把唐汝叼回来。最后唐汝累得直喘气,猫兽抬起大爪子把她扒拉进腹毛中,喉咙里低低的叫了一声。   唐汝被暖和的毛包裹着,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暂时休息、休息一下,等她起来再战……   唐汝在巢穴里边努力,而外边陈潇几人也在想办法。沈永清完成了此次最大的目标,剩下的就是要把沈雁行的朋友照顾好。唐汝陷在猫兽的巢穴当中,他就让头目带着一部分人压着邪修回去,自己则和几个金丹期的留下,一块想办法。   沈永清也是一个多年历练经验丰富的修行者,提议说:“不如我们声东击西,让一部分人把猫兽引开,另外一部分人冲进巢穴把唐道友救出来。”   席云霆说:“此法不妥。带崽的猫兽跟寻常时期不一样,并不会离开巢穴太远,追击的时间跟半径也比往常要少很多。并且猫兽在此期间很警惕,返回之后会第一时间查看幼崽。”   陈潇听了很感叹。猫兽这简直堪称奶爸奶妈界的楷模,就算是亲生的也就这样了。感叹完了,陈潇拧着眉毛问:“猫兽以什么为主食?”   席云霆说:“猫兽跟大部分凶兽一样,是肉食系。”   陈潇顿了一下说:“喂阿肉不会也是生食吧?”   童诺诺说:“这倒不用担心,阿肉很好养活,新鲜的肉她也能吃。他们寨子有这样的特殊习俗,在庆典上吃最新鲜的猎物的肉。矮身人都是自己起名字,外出历练才会去登记正式的名牒。从她给自己起名叫阿肉就该知道,猫兽喂养她绝对没问题。”   据唐汝说,她名牒上的这个正式名字,是登记的知世堂员工听错了,要不然她应该叫唐肉才对……当时童诺诺听了这段过往,内心只觉得那员工干得好。唐肉这名也太不雅了,跟唐汝这精致女童的形象太不符了。   沈永清的提议,因为担心引起猫兽的警惕没有采纳。最后他们决定等猫兽外出捕猎的时候,伺机闯入巢穴把唐汝救回来。   然而等到他们终于窥到时机,趁着猫兽离开的功夫一边隐蔽一边快速靠近巢穴的时候,却被另外一双眼睛给看见了。   这眼睛的主人平日里备受猫兽威胁,是猫兽食谱上很喜欢的一道菜。按照道理来讲有人摸进猫兽巢穴他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捣乱。可是偏偏陈潇几人把他们得罪的更狠,见到他们出现就不断尖声厉叫。   “吱——吱吱——”哗啦啦伴随着落雪,一群黑尾蝠猴出现了。   当初陈潇他们去摘白灵果的时候杀死了妖修蝠猴王,几个月过去这个族群已经选出了新的蝠猴王。蝠猴很是记仇,见到熟悉的面孔出现立刻呼唤同伴,新蝠猴王更是有报复他们树立威望的打算。   巢穴附近这群黑尾蝠猴既是储备粮,又是天然的哨兵。这边黑尾蝠猴一尖叫,那边猫兽就火速的赶了回来。   陈潇几人的这次营救彻底宣告失败,一边跟蝠猴打斗一边撤退。为了避免让猫兽警觉,他们还不得不假装目标是这群蝠猴,好一番纠缠才脱了身,很是苦逼。 第133章 交换   遭遇黑尾蝠猴佯败,对陈潇他们而言是很不好的兆头,而对黑尾蝠猴来说却极强的增了信心。此后再找时机试探的时候,果然被黑尾蝠猴防备,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巢穴。   几人很是无奈,不得不撤退的远一点,脱离跟黑尾蝠猴的接触,才算是让对方消停下来。至于以为打退了敌人得意兴奋的蝠猴王,几个修行者实在是懒得跟它计较。   沈永清说:“要不要假戏真做,先把这群蝠猴王肃清?”   席云霆说:“只怕猫兽会觉得威胁太大,带着唐道友转移巢穴。到时候再想要找到就比较难了。”   童诺诺垂头丧气的说:“当初跟那群蝠猴大战的时候,可没想到如今这一节。”   陈潇按了下他的肩膀,说:“别气馁,我们再想办法。”   然而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转机出现,确实是无法可想了。   没有真元护体,穿得并不厚实的唐汝站在巢穴的洞口发愁。   猫兽再一次出去捕猎,它捕到的猎物都是小型的野兔、野狐、雪貂。体型小吃不饱,猫兽就多次外出。总之是不会远离巢穴,这让唐汝不敢冒险往外跑,深怕半路被猫兽带回去,看管得更严。   唐汝仰天长叹。难道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猫兽肯放她离开巢穴,才能有机会逃跑?只担心到时候猫兽更是会狂性大发,到处去找。   这时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唐汝旁边的岩壁上,唐汝惊讶的抬头望,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是赵焦的手下,在地洞当中她阻拦过对方安抚毒虺。唐汝立刻警觉起来,她现在一点反击能力也没有。   “道友不用紧张。”那人说,“你想要脱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唐汝不信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你是邪修,更不能不防。”   对方笑了一下说:“道友误会了。我名为厉牧野,是篱菽人,以驭兽为主职。跟赵焦有交集不过是为他雇佣,帮他沟通毒虺。”   对方报上姓名,是初步示好的意思。唐汝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却还是告知了对方她的姓名。当然,只是名牒上的。唐汝说:“你既然不是邪修,怎可以助纣为虐,眼看着赵焦残害无辜孩童,却不阻止?”   厉牧野极其冷漠的说:“中境人的事自然有中境人来管。那些名门正派自诩中正,我这个蛮族多管闲事未必能得到他们的感谢。”   唐汝竖起眉眼,声音严肃的说:“赵焦所害并不只是中境人,还有我矮身人的孩童。你怎么知道将来你篱菽族的孩子不会遭遇到此种悲惨境遇?你虽然不是邪修,可是你所说所做,跟邪修有什么分别?”   厉牧野眼睛微眯,他冷声说:“真有那一天我自会出手。你可不要被中境人迷惑,他们内心看不起我们这些异族人,口称蛮族就是明证。这些中境人心口不一,口蜜腹剑,从来都不怀好意,只是要利用我们罢了。”   唐汝摇头说:“并不是所有中境人都是坏人。其中还有很好的朋友,只是你没有遇到罢了。”   厉牧野哼笑一声:“你是说那些在巢穴外围想要进来救你,却被黑尾蝠猴给纠缠上的笨蛋们?”   唐汝这两天总是能听到外边有动静,她并不敢肯定是不是陈潇他们。这会儿听厉牧野说,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同时她不悦的说:“他们才不是笨蛋!”   厉牧野对同为异族人的唐汝可以友好对待,可是对上中境的修行者内心却难掩反感。他直接略过这个会引起争执的话题,转问道:“以我的驭兽之法可沟通猫兽,让你脱困。你可愿意一试?”他再一次的提到要救唐汝出去。实际听到他懂得驭兽,唐汝没有立刻求他,已经让厉牧野很惊讶她的冷静了。   对唐汝来说这人做事不分善恶,极其功利。她不喜欢这样的人,换了平日宁愿自己想办法脱困,也不要求他帮忙。   想想在外边想方设法营救她出去的同伴,她不能以自己的喜好意气用事。唐汝忍下心中憋气,问:“我身无长物,没有办法付给你报酬。你若是肯救我出去,我可以供你驱使两年。”然后她想了想,加了一个但书:“在不做违背良知事的前提下。”   厉牧野哈哈笑了一声:“你这小手小脚,我可使唤不起。还是找你那些所谓朋友支付酬劳吧!你在此等待,救你脱困的速度,就取决你那些朋友肯不肯答应了。”   厉牧野说完转身快速的离去,唐汝很想知道他到底要提什么条件,冒险追了一段没有追上,反倒被猫兽回巢遇上,二话不说叼起来带回巢穴。   陈潇他们为了避开黑尾蝠猴,扎营的地方不得不又后撤了几十里。当厉牧野出现在营地周围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   第一个认出他来的是童诺诺。在地洞当中他救出孩童就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对方安抚毒虺,所以这次猛然见到,他感到意外和吃惊。   童诺诺脸上露出憎恶,声音难得带着厉色:“你这个恶人,竟还敢出现!迟早知世堂的护法要把你拿去,祭奠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历练者。”只可恨他实力不济,要不然这会儿就亲自动手报仇。   童诺诺的激动让其他人不解,等他说明这人正是之前逃脱了的那个厉仙师,陈潇跟席云霆都不由露出凝重的神色。   场上气氛剑拔弩张并不让厉牧野紧张,他只淡淡的说:“因利赴死,优胜劣汰。被钱财蒙蔽了心智,连基本判断能力都失去,因贪欲而丢掉性命不过是早晚。酒色财气皆是诱惑,修仙途中尽是劫难。修仙界年年死于此劫的人不知凡几,你又何必为那些人顾惜。”   作为因为贪钱而加入历练队伍的人之一,童诺诺被厉牧野说得无言以对。虽然对方很有道理,可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厉牧野说得太直白坦荡,让童诺诺一时都想不出要如何谴责。席云霆说:“赵焦一行人非死即伤,活着的尽数被俘,你本已经脱身,为何故意出现?”   厉牧野说:“我这次来不过是想要跟你们做一个交换。”   童诺诺还很生气,愤愤的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厉牧野无视绷着圆脸的少年说:“我有方法可以救出你们被困猫兽巢穴的同伴,以此为交换,撤销对我的缉拿。”   陈潇眉毛一皱,说:“唐汝是我们很重要的同伴,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救她脱困。只不过你的要求太大,我们难以做到。知世堂的通缉是面向整个庚生天境,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情面。”   这涉及到了知世堂的公信度,就算是陈潇对韩元之有恩,想要取消对厉牧野的通缉也并不容易。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厉牧野本就没有指望能轻易达成目的,抛出前边他们做不到的条件,不过是为了后边这一个做铺垫。他说:“这一条既然做不到,那么在沈朝所辖范围内取消对我的缉拿总是可以办到吧?”   沈永清是王叔,对此他可以做主,立刻就点头答应:“只要是在国境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厉牧野达成目的,见好就收。他点了点头说:“希望你说到做到。”然后他又转头对焦急看着他的陈潇说:“明日此时,必定使你们同伴重逢。”   他说的这样有自信,让陈潇很是好奇他有什么本事能夸下海口。   厉牧野身为驭兽师,自然有一套跟凶兽交流的办法。他的做法说出来很简单,唐汝既然是充作失散的孩童,那么出现一个大人把她带走,就显得很理所应当。可是这办法,除了他却没有别人能够办到。不等跟凶兽讲道理,就要把猫兽给激怒了。   但凡是捡回来抱养,养育一方对亲生一方都有心结,很是忌惮亲生的一方找来把娃带走。生气郁闷是应当的,怒了还要吵架打架,对薄公堂。更别提猫兽这样极其护崽的凶兽,亲爹妈都没办法从它怀抱里把自家孩子要回来。   厉牧野利用驭兽师的本领,向猫兽传递他是唐汝父亲的讯息。刚开始当然是把猫兽给惹火了,扑上来就要弄死他。厉牧野并不跟猫兽硬抗,一边绕圈子一边用特殊方法安抚。连毒虺这样暴躁的都吃他这一套,猫兽这比毒虺脾性好得多的自然不在话下。   终于让猫兽认清了它不能继续包养唐汝的事实,猫兽很是伤心。大大的兽眼湿漉漉的,哀伤不舍的看着唐汝。唐汝只跟它相处了两三天,虽然是迫于无奈的计策,却也被猫兽的爱护之心给打动。   唐汝踮起脚尖,使劲伸展手臂抱着猫兽的脑袋。她揉着猫兽的毛说:“等到春天早早找个雌兽,生个自己的幼崽,就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   目送唐汝不情愿的把手塞进厉牧野的手当中,俩人牵着手慢慢的步行离开猫兽的巢穴。目送他们的猫兽哼哼了一声,沮丧的垂下大脑袋。它们这样的雄兽怎么可能从雌兽的爪子里把幼崽抢到手?   猫兽兽眼转了转,把主意打到了门口那一群黑尾蝠猴身上。之后那群蝠猴再没安生日子,个个都得了神经衰弱,天天风声鹤唳,就怕自家的崽子被猫兽叼回去喂生肉。天知道人家幼崽是喝母乳的啊! 第134章 无有不从   脱困之后,唐汝的心情一松,眉头却依然是紧皱的。她低声说:“做样子也够了吧?可以放开手了吗?”   对这个不是好人的人,虽然对方救了她,她却难以对对方生出好感,仍旧是防备之心占据上峰。尤其让她感到不愉快的是,不得不接受对方名义上成了她“父亲”。俩人必须要伪装出父女亲情浓厚才能顺利离开,不然猫兽要是觉得她不能接受对方,说不得会把她抢回。   厉牧野嘴唇不动,直接传音给唐汝:“那只大猫还依依不舍的看着你的背影,你要是不想它跟着离开山脉,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唐汝脊背一僵,小巧的手只得继续被对方牵着。   厉牧野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他弯了下唇角。又传音说:“矮身人对上猫兽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要不要跟我学习驭兽之法?不用你拜师,只学个皮毛,就能保证你白得一个猫兽作为驭使。”   唐汝转头用惊怒的目光瞪着他,声音几乎是从齿缝当中挤出:“还说中境人心险恶,你也不逞多让。这哪里是什么驭兽手段,根本就只是滥用猫兽的天性罢了。”   厉牧野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唐汝扭头不去看他,内心更觉得他可恶。她低声说:“猫兽生在山野之间,本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利用猫兽无法摆脱和停止的天性来控制它,驱使它为奴为仆,不觉得无耻吗!”   厉牧野淡淡一笑,冷酷的说:“时间万物自然各有其存在的道理,这既是猫兽的天性,就是它的缺点。被天生孩童体貌找不大的矮身人驱使,猫兽就能享受永远照顾幼崽的感受。你不是猫兽,怎么知道猫兽会不乐意?”   唐汝冷哼一声:“同样的话奉劝给你,你不是猫兽,怎么知道猫兽会乐意?猫兽并不是傻子,迟早知道真相,到时候必定会反噬。”   厉牧野颜色发蓝的眼珠在阳光下更显冰冷,他说:“所以还是要学会驭兽之法,真正驯服才更加保险。至于猫兽乐不乐意,并不在我考虑范围。猫兽要是真不愿意被利用天性俘获,吃多了亏后,就会记得教训,从此会改掉这个脾性,这才是顺应自然之道。”   唐汝听了只觉她跟厉牧野真不是一道人,简直连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都为他这样的想法感到耻辱。   当他们传过白灵果林,走向陈潇他们的营地附近时,彼此之间气氛冰冷沉默,唐汝禁闭着嘴巴,再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阿肉!”仍旧是童诺诺眼尖第一个发现她。他立刻飞奔过来,上下看了看,发现她穿得单薄赶紧取出一件衣服披到他的身上,“你的储物袋在陈潇那里,先披下我的,一会儿再换。”   唐汝感激的冲他笑笑:“诺诺,谢谢你们救我。”   厉牧野在一旁哼笑一声,童诺诺就跟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一样,立刻炸毛。他瞪着他,疾言厉色道:“厉仙师,你救了阿肉,我念你的恩。这次就放你一回。你害死历练小队的同伴,我以后会杀了你为他们报仇!你记得这一点,你的人头最终必定会被我亲手取走。”   童诺诺说得非常认真,丝毫不觉得他以一个筑基期的机关师身份,跟一个金丹期圆满的驭兽师放狠话有什么不合适。他终归会强大,变成机关大师,甚至机关宗师。到时候厉牧野再不会是他的对手。   厉牧野被这战帖直接甩到脸上,他一点没有动怒,反倒是觉得很有趣的看了童诺诺一眼。他玩味的说道:“好,我等着。”做下事情,他就不怕仇家找上门。他可还记得童诺诺在队伍当中的奇闻,起夜都能找不回来。倒要看看将来他如何找他报仇。   这时陈潇跟席云霆赶来了,厉牧野冲席云霆颔首:“记得我们的交换。我想以各位的人品应该会保证它能兑现吧。”   席云霆冷道:“自然。”   厉牧野当然觉察出来在场的人对他并不欢迎,他也不在意,道了一声“告辞”,就隐入树林当中走远。   唐汝归来,沈永清立刻就让拔营。一行人不敢多在猫兽的地盘停留,连赶了一天的路才停下休息。   陈潇用童诺诺的灶具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唐汝好好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唐汝又吃了一锅热乎的饱饭,就找了一块地方打坐恢复。之前到底伤到了根基,真元恢复起来很慢,丹田也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行路不好养伤,童诺诺就把机关盒交给陈潇带着,自己背起唐汝,一行人急行军的向着山外赶去。   天公作美,虽然积雪深厚,路况不好,却再没有下起大雪。让他们很顺利的出了山,回到了锦城。   沈永清的人压着邪修等他汇合,他在锦城停留了一下略做整顿,就马不停蹄的带队回都城。这次几乎一锅端了邪修,解救了七八十个孩童。对新朝来说是个非常正面,具有巨大影响的事件。王室那边已经翘首以待,就等着他们回去进行公开处置,树立威望。   陈潇一行人疲惫的回到租住的大宅院,沈雁行竟然迎了出来。陈潇虽然名义上没有收他做正式的徒弟,俩人之间的师徒关系却不容否认。这个世界师徒关系的紧密程度有的时候更胜过父子,在大宅当中他就相当于是小主人。都城搬救兵返回后,沈雁行哪里也没有去,就直接住在了这里。他推了已经继任城主的胡青云和锦城其他世家主的邀请,每天就认真的看书,等着陈潇他们回来。   “老师。”见了陈潇沈雁行很欣喜,他很正式的行了一个弟子礼,“老师平安归来,弟子很是欢喜。还有几位师伯,饭菜和汤浴都准备好,用过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安歇。”   陈潇脸上露出笑容:“幸亏有你在,可省了不少事。”   沈雁行矜持的弯了弯腰:“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不敢居功。”   跟陈潇以前那些形式大于实际的徒弟相比,沈雁行是真正的把陈潇当成长辈来侍奉。正是因为有他在,大宅当中井井有条,提前准备好了迎接疲惫归来的一行人。   四人舒舒服服的用饭泡澡,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早晨,天气不错。陈潇起床,不顾室外的寒冷只穿着一身薄款的短打劲装来到距离最近的练武场。   做了做热身活动,拉开筋骨,陈潇开始按部就班的修炼身法。这次外出在危机当中他的身法有所突破,陈潇想要抓住这个契机,整体提升一下外功实力。   陈潇严格按照席云霆教授的步伐,飘灵逸动,轨迹变化难以捉摸。这身法极其考验腰跟腿,需要极限变速转折的地方特别多,也是席云霆基础打得好,陈潇才没有因为不当的动作损伤自身。   因为陈潇用符咒和他本身需要极大间距才能运用元气攻击的特点,席云霆当初教导他的身法最重要的是在腾挪躲闪。这样他在战斗当中比较容易进行闪避,不易受伤还能寻找机会拉开距离进行攻击。   然而这次被毒虺追在屁股后边撵着咬,陈潇觉得光是一味闪躲也不行,还需要想办法练一练近攻。   接连做了一个时辰的身法修炼,陈潇觉得勉强达到了预期目的。不过想要把状态稳定,没有人指导自己摸索还是太慢。   陈潇结束修炼,回了房间洗澡换了一身常服。出门顺着一条花园小路穿过中庭来到东半路的主院。   院门大敞,门口有一个下人正在打扫。陈潇出现,对方赶忙低身行礼。陈潇拦了一下,大冷天让人往地上跪特太不人道。然而这个世界的上下尊卑分明,规定礼仪深入人心。陈潇没法改变,能做的也只有在对方行礼之前先道一声免礼而已。   陈潇问:“可曾见到大哥外出?”   下人低着头说:“小人在此洒扫,不曾见大老爷。”   陈潇跟席云霆一样都不喜欢让人在跟前伺候,俩人的院子里都只有一个打扫和听用的人。这人是负责打扫,不曾见应该就是说席云霆没有外出。   这让陈潇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席云霆结束晨练,就会去找他一块吃饭。他没有在往常的时间见到对方出现,还以为席云霆是有别的什么事出去了。   陈潇就直接进去,也不要人通传,自己敲了敲房门。他说:“大哥,我可以进去吗?”   过了一会儿,席云霆才说:“潇弟进来。”   陈潇推开房门,席云霆从室内走出。陈潇讶异的看他:“难不成刚才是在静坐?我打搅大哥了吗?”   席云霆淡淡的说:“无事。”   嘴上虽然说着无事,席云霆却眉心轻蹙。陈潇能看得出来那一丝淡淡的忧郁。能在席云霆的脸上看到这样鲜明的情绪,让陈潇有些惊讶。不过这个大哥不想说的事,就算他问也没有办法得知。陈潇只得暂时记下,暗中留心。   陈潇笑着说:“往日都是大哥来寻我,这日也让我主动一回邀大哥一块去用早餐。今日就我们两个,不带诺诺跟阿肉,我们去城中找好吃的去。如何?”   席云霆闻言目光柔和了些,眉间隐约的忧愁都散去不见。他轻轻点头,说:“潇弟邀请,大哥无有不从。” 第135章 无处可去的感情   清晨起来城内的街道上就有行人来来往往,一点也不像两三年前城外城内遭受过斗法波及。锦城的主体街道是五横五纵,其中穿插各种小街小道。他们出来的时间许多店面刚刚摘下门板,经营饭食的酒楼还没有开张。   陈潇这次出来要找的并不是大店面,他专门往小街上走。鼻子跟雷达一样循着味道就摸到了一家开在街口位置的早餐摊子。   这条小街是某个主道的隔街,很多大店铺的后门都开在这里。卸货的挑夫和伙计是不小的用餐群体,街口几家的小食店生意反倒不如这家摊子火热。   陈潇的眼睛很尖,正好有四个人起身,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席云霆的手掌,快步的往桌边走去。   “伙计收拾一下桌面。”陈潇松开手,利落的坐在长凳上。他转头看,席云霆动作顿了一下才的坐到他旁边的那侧。陈潇想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说:“大哥是不是头一回来这种街边摊?别看这种摊子很不起眼,看着不上档次似的。其实有很多手艺精湛,做出来的食物通常是本地特色,还很美味。看这家店的生意就能知道,味道不会差。”   伙计正好走过来收拾桌面,闻言笑道:“这位客官说的很是。我家做这营生三十年,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儿子,如今店老板已经是第三代了。要不是舍不得这条街上的老街坊,早就租下店面搬走啦。”   陈潇笑了笑,说:“有什么招牌推荐?别怕吃不清,尽数报来。”   伙计道:“我们家的鸡丝面、鲜肉面、什锦面三样面食每个客人几乎是必点。此外还有各种馅料的小笼包,有冬笋馅、鲜菇馅、三鲜馅、鲜肉馅……”这家小笼包似乎是作为主打,伙计一口气不停歇的报出了八、九种馅料。   陈潇说:“给我来一份鸡丝面,再上冬笋馅和鲜肉馅包子各一屉。”然后他转头问席云霆,“大哥想要吃什么?”   席云霆说:“什锦面,鲜菇包子一屉。”   “好嘞,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热腾腾的面和包子就端上了桌。陈潇一看,顿时食指大动。掌勺的人技巧高超,细细的面条团成一团浮在又大又深的碗中。汤色是金黄,点缀着翠绿色的葱花,鲜香味道盈满鼻腔。   陈潇歪头一看,席云霆碗中差不多,只不过汤色是琥珀色,上边铺着红的胡萝卜、黄的豆芽、绿的小菜,更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这个视觉效果就造成不小的冲击,勾得人馋虫作怪。   再看笼屉里的包子,不大不小白白胖胖。面皮非常的劲道,又香又甜。内里馅料很足,咬一口浓浓的汁水流淌,好吃得让人烫也舍不得到嘴里的美味,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塞。   果然不愧是经营三代,三十年不动位置的老手艺。滋味让陈潇觉得只吃一份太可惜,干掉一碗面和两屉包子之后,又要了一份席云霆一样的。   “好吃。”陈潇满足的说,“现在我觉得能修炼真是太好了,吃进的东西也比以前多了。”   席云霆闻言哭笑不得。别人求仙问道,不是为了长生不死,就是为了增强实力。潇弟这样纯为了能多吃两口的庆幸,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想想,果然很有潇弟的风范。   “唔。”陈潇塞一口包子,腮边鼓鼓的咀嚼着。光是看他吃东西,享受美味的表情,好似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他的满足和幸福。让席云霆不由又被他勾起食欲,又多要了一碗面。   陈潇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么好吃就应该多吃点,才不辜负修行者的食量。”   席云霆低低的笑了起来,陈潇看得一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席云霆笑出声,他的声音低沉,笑声略带低音,每一声都好像敲在耳膜上,听得陈潇半边身子都麻了。   席云霆平日里情绪起伏不大,表情变化也很不明显,笑也只是微笑淡笑。这样眉梢眼角都弯起,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隐约能看见洁白牙齿的笑容很是罕见。他长得俊美,阳刚气又重,可偏偏笑起来让人觉得像是洞开阴霾的阳光一样,舒朗又温暖。   陈潇看得连嘴巴的动作都停了,席云霆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咳一声,笑容收敛。陈潇咽下口中的包子,可惜的说:“大哥应该多笑笑,笑起来鲜活多了。而且多笑对身体好,对身心有极大的用处。”   席云霆竟有些赧然,他目光微闪,说:“还是第一次听闻。”   陈潇一本正经的说:“咦,大哥竟然不知道吗,大笑锻炼腹肌跟肺力啊。”说完,陈潇自己被逗乐哈哈笑了起来。   席云霆无奈的看了看他,目光格外柔和:“顽皮。”   早餐吃到末尾,陈潇抚着有些鼓起的肚子,遗憾的说:“实在是吃不下了……”   席云霆都要拿他没办法了,只得说:“想吃明日大哥再陪你来,不必这样。”   陈潇立刻说:“说好了,明日再来尝尝今日没吃的口味。”   陈潇叫了伙计会完账,俩人准备离开。起身的时候能明显的看到陈潇腰腹有一道弧线,看起来紧绷绷的,而席云霆的肚腹平坦。陈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伸手就在席云霆的小腹上一摸。   席云霆腹部肌肉敏感的一颤,忍住躲闪的动作,惊讶的看陈潇。陈潇脸上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嘴里还惊奇的说:“啊,难怪吃了东西不显。大哥看着没什么肉,竟然有腹肌!”摸一下不算,他还手贱的抓了一把。席云霆腹部紧实的肌肉就好像抱着绒布的铁块一样,表面柔韧内里坚硬。这让陈潇露出羡慕的神情:“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大哥这样的好身材。”   那手好像带着魔力,随着他的轻触跟动作异样的感受从腹部向着腰、脊背反射,顺着大椎窜上了头顶。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在席云霆脑海当中炸成一团团白光,前所未有的刺激跟舒爽又随着血流倒回全身,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差点要发颤。   席云霆不敢再让陈潇放肆下去,抬手按住了陈潇的手。他唯恐此时突然激烈蹦跳的心声被潇弟发觉,尽管万分留恋这刺激感,还是态度坚定的挪开他那不规矩的爪子。   “潇弟。”他叫了一声,等陈潇抬眼看他,嘴上才说:“只要你坚持炼体,自然也会练出肌肉。”   他紧绷的脸部让表情和声音都有点僵硬,陈潇顿时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孟浪。他立刻道歉:“抱歉大哥,我不应该胡乱碰你。”这可不是前世随意打打闹闹肢体接触开玩笑的环境,以大哥这样的性格恐怕会觉得他冒犯吧?“都是我不该,吃多了脑子发蒙。还请原谅我的冒犯。”   俩人的动作都要引起周围的人注意,席云霆放开陈潇的手,轻轻的说:“无事,日后注意场合就是了。”   陈潇只顾着懊恼反省,丝毫没有意识到席云霆话里的玄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默默走在席云霆身边不说话。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内心翻腾着话语想要开解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怎么能告诉潇弟,他不但丝毫不介意他的冒犯,相反还很享受?他当时心跳如鼓,口舌发紧,血液都要沸腾了。那一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如果不是性格使然,席云霆恐怕还会期待除去那薄薄的衣衫阻隔,直接肌肤相触。   那感受让席云霆不由想起背风的山坳中,对着睡梦当中的潇弟难以自控的动作,今日的感受竟比那一次还要刺激。   思维发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席云霆内心又涌出自我厌恶。潇弟不过是无意冒犯,纯粹是好奇顽皮,为此而起了绮念的他是多么的无耻、污秽。   淡去的沉重感又一次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胸口一阵阵绞痛,就好似生了什么不治之症般难过。   明明气氛挺好,却让他一手搞砸了。陈潇偷偷窥了一眼席云霆冷硬凝重的脸色,内心更加的沮丧。   他当时虽然是脑子一抽,玩闹式的去碰触,并不是故意去试探。这会儿想来席云霆的反应也间接说明他对同性的肢体碰触是很不喜的。这宛如一盆冷水浇到陈潇的脑袋上,让他内心某种说不出的小心思彻底没了念想。也罢,将来就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兄弟,注意不再逾越,惹得大哥不快。   虽然想是这样想,可是陈潇内心还是说不出的失落跟沉重,总有缠绕不去的难受。这让他朦朦胧胧的意识到席云霆在他心中的定位有些变化了。可是他并不敢去揭开,去深想,怕到时候感情无处可去,更显得可悲。   陈潇不敢再去碰触那有些危险的想法,隐形吃货把关注点刻意转移到刚吃的早餐上。回味了一番,他无意识的看了席云霆还有些冷的脸。他把对方招惹生气了,明天大哥还会不会兑现约定,一块出来吃早餐啊? 第136章 行刑   “……老师觉得呢?”沈雁行的声音在说着什么,陈潇心不在焉的耳朵抓到了最后五个字,猛然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他抱歉的笑了笑,说:“雁行刚才说什么?老师没有注意听。”   面对陈潇明显的不在状态,沈雁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还很关切的问:“老师是有什么为难事?可以的话跟弟子说说,别的不敢保证,在靖国范围内弟子的话还是管点用处的。”   陈潇摇了下头:“没什么大事。你之前说什么事?”   沈雁行这才说道:“是关于都城方便的邀请。邪修要进行公开处置,作为抓捕的人员之一,都城府要进行嘉奖。嘉奖除了声誉上的好处之外,还有金钱上的奖励。只是新朝建立,处处要用钱,这笔嘉奖金可能不会很多。”这么说着沈雁行感到很歉然。毕竟这件事获利最大的是王室,论功行赏得到最大好处的也是他王叔。反倒是陈潇他们只得了一点钱财了事。   陈潇说:“我们还没感谢你王叔带人前去营救,反倒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没有他们也无法顺利带回那些孩童,那些邪修也全部都是他的手下抓住的。我们四人铲除这伙邪修也不是为名为利,只是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不能不管。更何况唐汝还报了仇,这比什么收获都要大。”既不是为了悬赏,也不是为了公益,也就无所谓事后分功劳怎么样分配。   “老师的心胸真是广阔。”沈雁行松了口气。陈潇真要是计较,他夹在双方中间才是真正为难。   陈潇抬起头哈哈一笑,说:“这算什么心胸宽广?真要得罪了我,我可记仇了。”沈雁行还以为陈潇在说笑,“都城的嘉奖什么时候开始?”   沈雁行算了一下说:“我们要是想要及时赶到,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我今日就可以安排好马车,可以很舒服的赶路。”   陈潇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沈雁行立刻说:“老师可是有事情要办?再晚一些也行,只是就需要亲身赶路,毕竟修行者的速度是马车赶不上的。”   陈潇缓缓说:“不,还是乘坐马车前去都城吧。毕竟唐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赶路过去对她来说很吃力。”   沈雁行说:“好的,老师。弟子这就去安排。”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潇无形当中已经成为了这个小团体的纽带和中心,他很自然的成为了指引方向制定行动的那个人。临时的出行必须要挨个通知小伙伴们,陈潇就一个个去各自的院落。   这次出行并不要求每个人必须要去,只不过有钱可拿的好事,研习机关术永远都在致贫道路上的童诺诺不会拒绝。而唐汝则是要亲眼看到赵焦几人伏诛,不用对方来邀请也是要去看的。   陈潇最后才来到席云霆的院子,他觉得很惋惜的说:“都说好了明日一早去吃那摊子的早餐,这下要赶路,去不成了。”   席云霆淡淡一笑,说:“都城才是一国汇聚各地精华的所在之处,之前曾跟潇弟约好品尝各国特色,大哥并不曾忘记。这次去了都城,大哥就做向导,带潇弟一游都城。”   陈潇立刻心情大好,他点头说:“好啊,剩余的几种口味等从都城回来再去尝不迟。”   面对这样的陈潇,席云霆也只能无奈一笑了。   第二天大早前去都城的马车就停在了大门口,这次的豪华马车比起陈潇以前在岱国坐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马车是锦城城主府提供的,空间大舒适性不提,这次车上竟然有专门的侍者,比起前世空姐的服务还要周到细致。   如此走了七八日,就赶到了都城。陈潇几人在都城府的安排下入住了行馆,行程安排的很紧,转天上午是对中午就是嘉奖。   这一路奔波唐汝都没有时间养伤,她脸色精神都很不好,却还是坚持要去现场观看行刑。陈潇几个知道劝不住她,就陪着一块去。有沈雁行在,他们不用跟普通百姓拥挤,就在刑场周围的高处观看。这里距离刑场虽然有一点远,但是以修行者的视力来看,也很清楚。   上午巳时正,赵焦几人被押解到台子上。监斩官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大声的宣读,上边详细的叙述了这几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所犯的罪行,当然最后免不了为王室宣扬立威。   以往邪修被抓住就算是处死也不会在这样公开场合,毕竟修行者跟普通人的世界很远。当着普通老百姓被处死很有侮辱的意味。这么做不仅仅狠狠得罪了邪修,同时也让整个靖国甚至庚生小天境的修仙界圈子感到羞辱。   然而此时靖国的情景又不一样。沈氏王族要在全国境内的修仙界树立权威,压下其他世家的一头,就必须要拿修行者开刀。不论是道修还是邪修,都要有这么一遭。不过这样的公开处死只能这么一次,再来沈氏王族就要犯众怒了。   底下围拢的百姓经过这几天的事先宣传已经知道这伙人是邪修,并且在靖国国境内收买孩童用来祭炼,修炼邪法。本来贩卖孩童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很能极其民愤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孩子们还都惨遭虐待和杀害。   周围有卫兵拦着防线,老百姓却还是拿着格式烂菜叶、臭鸡蛋往场内扔。行刑的高台隔着老远,根本就丢不到,却也不能阻挡他们泄愤。尤其是在这两年丢了孩子的人家,更是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说不定自己的孩子就是被这伙人给害了。   这次的事情,都城府上下很用心的处理。不光是赵焦这些祸首,连中间环节的插手倒卖孩童的人贩子,掮客也都抓了。邪修们被压到最后,当着他们的眼前,一颗颗头颅落地。那场景看得场外百姓大快人心,拍手称庆。   尽管邪修们罪有应得,真当他们被废掉丹田,摧毁意识海,斩下头颅的时候,站在远处望着的各世家还是感到身上一寒,深刻感受到了沈氏王族威势不容置疑。而这样,沈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观看完了行刑,沈雁行带着几人从另外一条路走,避开了散开的汹涌人潮。上了马车走了两刻钟,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靖国的王宫。   这还是陈潇第一次面见元首级的人物,不由的紧张起来。旁边席云霆就冷静多了,发现他身体紧绷,还不动声色的抬手在他肩膀脊背上抚了抚。陈潇感谢的冲席云霆笑了笑,情绪平静了许多。   靖国的国主单独接见了他们。以他们修行者的身份,见到凡俗的官员甚至是王族都不必跪拜,只以双方的修为论尊卑。靖国国主沈永河很有威仪,看起来四五十岁,国字脸,五官端正,谈不上英俊,却很有棱角。   沈永清作陪,站在沈永河的王座旁边,一一为他介绍陈潇几人。 第137章 资格   “拜见国主。”四人用修行者晚辈见前辈的礼仪行礼,齐声道。   “诸位小友不要客气。”沈永河笑了笑说,“你们不光是为我靖国铲除了赵焦这一伙邪修,还助我沈氏扬名立威。这功劳,我不会忘,靖国更是不会亏待你们。这是你们赢得的嘉奖金。”说着,他就让侍者端上来四个托盘,上边盛放着的是一个小箱子。看那个大小,陈潇猜里边不大可能是灵石,只能是灵珠了。几位侍者上前先四人展示了一下,就退到后边。   “不只是这一匣子嘉奖金,你们的事迹更是特许在靖国各个城府张贴出宣传。”沈永清笑着说,“现在四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众人对你们可很是好奇。想来今日之后,诸位会接到数不清的宴请,忙碌到分身乏术了,哈哈。”   这要是换成初出闯荡修仙界的历练者,肯定会感到欣喜,甚至因为这名气会很利于他在本国修仙界发展。四个人都没有长久留在靖国的打算,也就只对陈潇这个风水师来说名气有些用处了。陈潇并不喜欢应酬式的宴席,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不能失礼,就端着笑容:“这都要感谢都城府的提携。”   沈永河这时说:“听我儿雁行说现在他跟随陈小友学习风水术。陈小友能不嫌弃我这儿子,传这术数给他,我很感谢。不知道陈小友可愿意留在王宫当中任职,专门负责教习风水术?”   陈潇先是一怔,随后婉拒,他说:“晚辈才疏学浅,以自身学识恐怕难以担当这重任。平日和雁行也不过是互相交流,共同学习罢了。”   沈永河却把陈潇的谦虚之言当成了真相。陈潇现在的修为还太低,只有炼体期。沈雁行毕竟是王子,就算不拜师,传授他术数的人最低也要筑基期起步。沈永河点了下头:“原来如此。只不过既有教授之实,却还是礼不可费,束脩还是要奉上的。”   沈永河既然觉得以陈潇的身份和修为没有资格成为沈雁行的术数老师,能以教习的身份对待陈潇并给他一份酬劳,就已经很显得礼贤下士了。   席云霆是真正知道陈潇才华的人,见他谦虚却被当成实力,内心很是为潇弟感到明珠暗投。只不过陈潇跟沈雁行俩人之间约定正式收徒要等到日后,现在只维持表面师生关系。让他没办法违逆陈潇的意思为他正名。   沈雁行则是真正把陈潇奉为师父的,他为父王的慢待暗自感到生气。他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父王,我想要邀请老师和他的同伴去我的住处。”   沈永河对这个没有灵根天赋注定要早逝的儿子,只要他不做出危害沈氏利益的事情都显得很宽容。   这会儿他就温和的说:“那雁行就尽地主之谊,带着几位小友去王宫各处游览一番。只是记得傍晚还有晚宴,不要贪玩错过时间。”   从沈永河那里离开,走在路上沈雁行气闷的对陈潇道歉:“我父王他不知道情况,慢待了老师,还请您不要生气。”   在修仙界,师徒跟师生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师徒是真正拜师入门,师父的地位有的时候都在父亲之上。而师生之间只教导某一项,虽然同样受到尊敬,却要差前者很多。最大的区别就是师父是要养弟子的,而老师却要收弟子的束脩。   陈潇并没有生气,他反而安慰沈雁行说:“你父亲哪里有慢待。我说的并不是场面话,以我现在的才学教你确实还不够。”   沈雁行很聪明,比起当初陈潇在方顾那里初学的基础要好的多。他几乎像是海绵,迅速的吸收学习陈潇给他的那本《新风水概论篇》。如果陈潇不是前生就是个风水大师,又有着罗盘这样的金手指,他真的只是一个幸运的得到古仙人传承的幸运儿,这会儿就要被沈雁行把底子给掏空了。   沈雁行并没有接受陈潇的安慰,因为他对陈潇有着比初认识更加深刻的认知,知道真相。风水术实在太玄奥太深厚,陈潇对其的理解,是沈雁行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学清的。沈雁行认真的说:“无论如何,在弟子心中您就是我的师父。”   在王宫内,人们是以宫殿距离中心的远近来判断身份的。沈雁行住的是一个规格不小的宫殿,这宫殿的位置距离沈永河的不远不近。所以尽管跟着沈雁行没有什么前程,宫殿内的侍者仍旧尽心侍奉。   沈雁行这段时间独自看书,肚子里积攒了一堆疑问,这会儿就抓紧时间请教。陈潇对这个首徒很有耐心,讲解不仅详实,还一贯用实际例子来说明。他前世读了太多风水方面的古籍,种种案例几乎都见过。只不过这些案例不能明说出处,陈潇就假托举例。   沈雁行听得如痴如醉,茅塞顿开。很多他遇到的疑难,在陈潇这里迎刃而解。甚至对方信手拈来的举例,更让他理解深刻。   沈雁行对陈潇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高度,他们两人一个学得高兴,一个教的开心。其余人作陪一会儿就听得脑袋发蒙,连席云霆都觉得理解费力。   傍晚,一行人赶到晚宴。这次晚宴的规模和隆重程度远远不能跟寒山城的那一次比。毕竟是新朝建立,沈永河又不让铺张浪费。晚宴就办理的很是简朴,最重要的是提供世家接触王室的一个场合,目的达到了就行。   就见宴席上沈雁行被分封为亲王的几个兄弟身边都围拢着人,这些人有的是新兴崛起的世家,而有的是底蕴深厚的旧世家。   陈潇几人这次基本上就算是半隐身了,要不是沈雁行作陪,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反倒乐的自在,吃了不少靖国的特色菜品,甚至还有特意从夏秋季节储存到这个时候的水果。   时不时的,沈雁行的兄弟会身边簇拥的着一群人过来,一边问候沈雁行一边结实陈潇几人。每过一会儿陈潇就得跟其他人一块站起来说话,让他很不耐烦。很显然这些王子们对他们很好奇,只不过尝试招揽之后发现没有机会,就又干脆利落的放弃了。   陈潇也这才深刻的感受到沈雁行当初所说,不能修行就没有身份地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这几人对沈雁行关心的只是泛泛,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打算,也难怪沈雁行曾经会觉得黯然消沉,苦闷失望。   庆功宴结束后,又是王室举办的小宴,分别邀请新兴世家和老牌世家,甚至有些历史深厚的大世家需要单独请。沈永河没有落下沈雁行,抓着他跟其他兄弟一块作陪。   陈潇几人只住了两三天就从行馆搬出去,几人找了一个规格很大的客店住宿。虽然环境格调没有行馆高,可是胜在自在。   席云霆兑现承诺,要带着陈潇一游都城。唐汝伤势没有好,不打算出去。童诺诺则是一个闲不住的,坚定的跟在陈潇的身后。席云霆无奈,只得带上这个尾巴。   陈潇目的很简单,就是看看异域风情的建筑和民俗,还有就是各种特色的产物和食品。席云霆对他很是顺从,一路上就是闲逛,买买买,吃吃吃。   童诺诺的吃性没有他那么大,满足了食欲之后,热情就不那么高了。又走了一条街之后,童诺诺忍不住说:“咱们换个地方去看看吧?这走来走去店铺跟摊位都是千篇一律。”   陈潇还是能听得进小伙伴的意见,他就问:“你想去哪里看?”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我之前在行馆听那边的官员说,都城有一家专门经营修仙用品的店铺这几天接连举办拍卖。那里的拍品实际都是清缴世家的藏品,正经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陈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修仙用品的拍卖会,顿时就想要去凑凑热闹。   三个人去行馆打听了地方,就直奔店铺。这家店铺大隐于市,就在一条特别繁华的街道上。相邻的两家店铺一家是金楼,另外一家则是绸缎行,规模都很高大上。店铺名字很通俗,就叫做聚宝斋。可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觉想不到,这里别有玄机。   陈潇一进来就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放眼望去,展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的都是古玩。一楼并不是纯粹用来伪装,是正经的营生,面对的是都城里的普通人。二楼则接待官员富豪,在这里可以接触到古玩珍品,每日在这里产生的交易额大的令人咋舌。三楼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专门接待修行者。只不过想要上去并不容易,第一关出示名牒就把一众凡人阻拦在外。   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具有修行者名牒,只要有一个带领,就可以踏足三楼。陈潇的修为有点低,席云霆的身份又有点高,所以他们最后是用童诺诺的名牒过关。   陈潇在女侍者的带领下上楼,进入了一个包厢当中。落座后,女侍者奉上茶水糕点,又送上了三本册子请他们看。女侍者并不待在包厢内,服务完了就退了出去。   陈潇翻开册子,发现上边写的是今日要拍卖的物品详情。他不由的很感慨:“没想到都城还有这样的地方,竟然能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修仙相关用品。不仅有各种炼器、炼丹材料,连现成的法器、丹药也有。”   陈潇只提了炼器、炼丹,让身为机关师的童诺诺有点点不开心,他说:“怎么陈潇以前在岱国的时候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陈潇摇头说:“没有。我想岱国的王城应该是有类似专门的店铺,只不过我那个时候还是个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触。” 第138章 若有所得   这次拍卖组织者虽然是这家店铺,可是背后却有沈氏王族的影子。乱战当中那么多的世家被抄家灭族,缴获的法器、法装、丹药,极品材料堆成了小山。同样用铁腕手段镇压的韩元春财大气粗把战利品分给附庸,建立新朝的沈家却没办法那么大方,就只能用这种办法转手套取大量的财富。趁着公开处决邪修聚起了众多世家,店铺这才集中几天拍卖精品。   幸好童诺诺听了一耳朵,要不然陈潇他们就要错过这难得的盛会。十几个家族,数百年、上千年的积累,谁家没有点镇得住场面的宝贝呢。翻到后边半册子都是各种极品灵丹、法器、法装,甚至陈潇还看见了一两样出自机关宗师之手的机关。   席云霆也表示难得一见这样齐全的精品展示。他认真的看了半天,把册子摊在一页,向着陈潇推过去:“潇弟,我觉得这件法器应该很适合你。”   那一页上展示的是一件武器,猛然看去跟陈潇之前用的钢刀很相似,不过外表可比那炫多了。刀长三尺三,刀身微微带着弧度,窄而狭长,锋刃上层层叠叠的纹路。刀名铮歌,品级上佳,乃是数百年前一位炼器大师的巅峰之作。这把铮歌铸造之后就落到了它之前的主人手上,它主人是个武器收藏者,铮歌在他手上压根就没有见过血,还是一柄新刀。   刚才陈潇也看到过这刀的页面,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刀比起之前他用的钢刀要长,刀身还很窄,陈潇觉得自己用不了。   陈潇抬眼看席云霆,问:“大哥为何推荐这刀给我?”   席云霆说:“这把铮歌本身为法器,具有锐金之意,攻击之时自带金属伤害。它之前的主人虽然没有用过,却精心蕴养数百年。这刀要是潇弟来用,最容易驾驭,铮歌一旦出鞘,必定如臂指使。”   陈潇听了之后顿时感觉心动,不过让他迟疑的是之前没有用过这种刀,他担心自己没那么快顺利转换。   席云霆道:“要是潇弟有意这把铮歌,大哥可以帮潇弟训练。处理毒虺的时候,大哥看到了伤口,觉得潇弟的刀法还需要很大的提高。之前那刀型不用也就不用了,实在没差多少。”   陈潇哪里有什么刀法,不过是当初跟杜荣学了几个招式而已。许久不曾体会到席云霆终结话题,噎死人的本事,陈潇难以适应的感觉有点心塞。   “那就谢谢大哥了。”在内心抹了一把泪,陈潇还是顺应了席云霆的好意。本来他就想着要改进一下近身战,席云霆肯伸出援手,尝过身法甜头的陈潇自然是巴不得。   陈潇采纳他的提议,让席云霆目光柔和。他淡声说:“潇弟不必言谢。”   席云霆实在是全新为陈潇着想。这把刀本身是法器,以精神力留下印记之后,陈潇使用不用耗费元气也能做出附带真元属性的攻击,最是跟他合适不过。再说比陈潇之前用的那把长,殊不知一寸长一寸强,这样潇弟的近身攻击范围延长,安全更大。比如再向毒虺的要害攻击,就不会被出现它的毒牙弄伤的可能。   下午申时正,拍卖正式开始。陈潇三人被从包厢当中请了出来,来到一个有着调高屋顶的小厅。这小厅最前方有一个小高台,对着小高台有几排座椅,陈潇一眼扫了过去,大概有四十多个座位。   陈潇三人被女侍者引导着坐到第四排靠左边的地方,这个位置并不算太好。陈潇也没有介意,毕竟这会儿都城里边多得是世家主,店铺肯定把好位置给这些得罪不起的人。   等了有一刻钟,女侍者们一一把客人带领到了座位上。期间小厅里很安静,即使有人说话声音也很低微。不过因为大家耳聪目明,声音再低地方这么小,也能被别人听见。陈潇觉得还不如大家都随便说话,声音混杂在一起反倒听不清。   差不多参与拍卖的客人都入了席,小高台上就上来了一人。这人自称是店铺里的管事,穿着一身很体面的长袍,未语先笑,妙语连珠,不一会儿就带起了小厅内的气氛,显得没有刚才那般安静沉闷了。   这位管事带动起了气氛就下去,然后上来一位专门负责拍卖的店员。显然这店员久经考验,面对底下修为身份高出他很多的贵客,仍旧沉稳冷静的主持拍卖。   率先开场的一般都是一件不错的拍品,以保证能够成交,起一个好兆头。每个人事先都看过册子,但是并不知道拍卖的顺序,这就让人很期待。   第一件拍品并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女侍者步态婀娜的端着一个托盘上来,向着场下展示。那是一件簪花样式的法器。粉红色的娇嫩花朵簇拥在一块开得十分美丽,花下是金色的藤蔓枝叶,缠绕在一根通透的墨绿的灵石簪上。   这价簪花法器陈潇在册子上扫过,法器自带水木属性,又附有符纹法阵。平日佩戴对修行者身体有条理的功效,能使得血气活跃。等到斗法的时候,这件簪花又变成了恢复的利器,能快速恢复主人的伤势。   这法器一露面就引起小厅内轻微的骚动,连陈潇也觉得店铺管事太心机了,竟然开场就端上来这件馈赠自用两相宜的法器,底下这些世家人还不抢破头。   果然如陈潇所料,店员一宣布起拍价,下边在座的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加价。陈潇三个对簪花法器都不感兴趣,就冷静的看着他们把价格越炒越高。场内的来的修行者有男有女,不光是那些女修行者们,就连男人叫起价来毫不示弱。   陈潇看得无语摇头,他身边的席云霆却是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   再热闹的大戏也有落幕的一刻,最后这簪花被比起拍价高出几十倍的价格被一位男修行者拿下。女侍者当场从前方走过来,把那簪花呈到他面前。这规矩倒是跟前生拍卖的规矩不一样,陈潇能看得出来赢得了簪花的那位很是得意,欣赏把玩了一番才把簪花收起。这惹得在场人都注目,尤其很有几位女性用羡慕的目光看着。   之后第二件拍品就成了材料,小厅内重新秩序,报价的人也冷静从容多了。不疾不徐的进行这拍卖,虽然也有流拍的,不过大部分成交情况还算不错。出现流拍也没有办法,并是每一样都会恰好有人感兴趣。   看到场上的气氛有点冷了,管事就安排送上法器、法装、丹药。这下大家一扫有些恹恹的情绪,精神顿时高涨。   拍了五六件,就轮到了陈潇属意的铮歌。起拍价五千灵珠,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灵珠。   这把武器品级上佳,在庚生小天境来说很是难得,拍卖一开始就显得很激烈。很快价格就被迅速推升到八千灵珠。   等到拍卖价加到八千以上,就有半数的人放弃,有过了一会儿攀升到一万灵石就只剩下两三个人在竞争了。   而一直坐着不说话的陈潇这会却开始出手,一口气就把价钱加到了一万一千。他摆出了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震得其余竞争者侧目以对。当其中一个试探着加了两百,陈潇再次报价一万两千。   其余竞争者对这把铮歌的定位不过是为后人储备,暂时的镇宅宝物罢了。陈潇的报价已经超过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就纷纷放弃跟他硬顶,最终陈潇成功拍下了这把法器。   女侍者端着托盘下来,见到陈潇是如此年轻俊美,不由的红了双颊,双眼盈盈的望着他。只可惜陈潇这会注意力全在托盘上,让这个长得还挺漂亮的美女眉眼抛给了瞎子白费了劲。童诺诺凑过来跟陈潇一块看铮歌,只有席云霆注意到了女侍者暗送秋波。   女侍者还不想立刻离开,想要寻找契机搭话,她下意识的感到身上汗毛一树,转头就看到坐在一边不输给金主样貌的男子正用不善的目光冰寒的看着她。女侍者就跟被施展了冰属法术一般,顿时从心到身被冻了个通透。女侍者最后是脸色发青,脚步有些蹒跚走被吓的。   陈潇正爱不释手的看铮歌,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顺利的拍到属意的法器,让童诺诺也有些跃跃欲试。他这会儿是有生以来身上最有钱的时候,难得能不用紧紧巴巴计算着花用。   童诺诺看册子的时候就对上边的两个机关感兴趣。这两个都是出自机关宗师之手,要是能拍下来研究一番,对他的机关术提升是很大的。   只不过童诺诺那会是舍不得把钱花在别人的成品上,更多的是想要把灵珠留着买材料。这会儿他也想开了,该花的就得花,关键时候不能太抠。   童诺诺看上的两样是作为压轴登场的,这机关具有不需要修行者去操控,就能树立起防御,拦截甚至反击对方的法术攻击。   听到童诺诺低声介绍,陈潇一想这不特么不是修仙版的拦截反击导弹吗?还是全自动不需要人工操作的那种!   陈潇还以为就童诺诺一个机关师脑洞这样大,原来却是整个机关师行当都这样吊炸天。   这么犀利的机关必须拿下,就不说使用,单单只是提升童诺诺的学识,早日把他堆上机关大师都是值得的。陈潇立刻支持童诺诺,甚至打算一会儿他钱不够用,借钱也要把这机关给拍下来。 第139章 风水石   这机关不只是陈潇看得到厉害之处,在座的世家修行者更是清楚。机关被抬上来,它像是一个卫星信号接收器。有着一个伞面的面盘朝上,底下是一个基座。通体乌黑只有面盘是闪着光点的银色。   陈潇跟身前身后的人一样,挺着上身伸着脖子观看。他的身高经过发育已经不算矮了,然而修仙界多高个,偏偏坐在他前边的人要比他高那么一些。对方跟他一样的动作,陈潇就有些看不见。   看他气恼的模样,席云霆好笑之余又有些不忍。他轻抬手腕握住陈潇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陈潇没有防备的身体一歪,斜靠在了席云霆的身上。   “大哥?”陈潇惊讶的看他。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陈潇都能看清楚对方长而翘的睫毛。席云霆似乎也被这样近距离观看的感受怔到,顿了一下才说:“潇弟这样看不费力还清楚。”   陈潇只得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多谢大哥。”   席云霆不在说话,陈潇冲着前方看。眼前的视线恰好空无一物,能特别清楚的看到高台上。只不过这会儿他全然没了心情,身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紧挨着的席云霆身上。原本被忽视的情绪隐隐欲动,让陈潇一边享受依靠的感受,一边要努力按下。   在俩人的心不在焉中,台上主持拍卖的店员宣布的起拍价两万灵珠。这价格把陈潇吓一跳,赶忙支起身子坐正,他扭头低声的问童诺诺:“你那边还有多少灵珠?”   童诺诺苦着圆脸说:“全都算上也就不到一万八千灵珠。”这么多灵珠多半是得自售卖白灵果和黑吃黑抄了掮客头的家底,剩余一部分才是历练所得跟沈永河的嘉奖金。   陈潇凝重的说:“我身上还有两千灵珠,以及一盒子灵石。咱们这点加起来,肯定拼不过这些世家。”他并没有怎么花用,各种进项积攒下来不知不觉就这么多。只不过买了一把上佳法器,就掏了一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机关的叫价已经到了飙上了四万五。童诺诺跟陈潇两个只能坐着一脸无奈的看这些世家拼财力。他还以为小天境的世家都比较穷呢,没想到一个个都深藏不漏。   陈潇心想,再给世家看风水,非要狠狠的宰他们不可!   童诺诺低语说:“这也是没办法,世人识货。这座伏龙骨的强大在机关当中很是靠前,世家门派经常会用这座机关防御进犯。”   陈潇叹息一声。在前世,无论哪个国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置办上一套提高防御的装备。看来今天他们是没有希望买下了。   叫价攀升到八万七千后开始慢了下来,因为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开始一点点的往上增长。   席云霆眉毛蹙了蹙,抬手加价:“九万灵珠。”   他冷不丁的出声,事先根本就没有跟陈潇说一声,这把两个小的差点吓尿。陈潇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他低声而急促的说:“大哥,你这是干嘛?”   席云霆疑惑的看他:“你不是很想要?”   陈潇都要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被感动还是被吓的。他赶忙摇头说:“这个价格超太多了,不值当的。诺诺不过是想要买下来学习机关术,我就算是想要它,现如今也没有地方安置,完全用不上!”   陈潇说的很坚定,这才打消了席云霆一掷千金只为搏潇弟开心的念头。只是他面上没显,内心却很是遗憾,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呢……这现学现卖的精神,陈潇要是知道指定要给他跪了。   席云霆不再出价,让几个竞争者松了口气。没了搅局者,这一座机关以十万五千成交。成交额上十万的都赠送储物袋,伏龙骨被装进储物袋,女侍者直接送到赢得拍卖的人手上。   第二座伏龙骨被抬上来,起拍价直接就是十万。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反正到最后肯定会超过前一个价格。   在座的人没有丝毫的异议,对剩余的这一座竞价毫不含糊。最终这台伏龙骨以十一万的价格,落入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手中。   压轴过后,最后一个拍品上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陈潇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这块巨石的介绍,听了台上的店员介绍才明白原来这块巨石是某世家庭院内的观赏石。它足有一人高,造型并不如何奇特,只是摆放在那里就有一种气吞山河,大气磅礴的气势。   只不过经历了刚才两场激烈竞争,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基本上对这块观赏石并不是很感兴趣。   主持拍卖的店员也并不在意,压轴过后的最后一样是用来放松诸位情绪的,往往都是并不怎么值钱却有点特殊的东西。意思意思的出个价就能拿下,没人出价流拍也很常见。   陈潇却打从这块巨大的石头被抬上来之后,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上了。全场也只有他能看到这块巨石上稳定的气场,这哪里是一块观赏石,分明就是一块巨大的“泰山石”!“泰山石”要是说不明白,换成石敢当立刻就让人领悟了它的功用。   泰山被誉为天下第一山,被赋予了神山的寓意,它产出的石头具有辟邪、镇宅、镇压厌物的风水功效。此外它还具有奇特而美观的外表,是受到世人青睐的石头。有条件有财富的人家或者街道城市,都会选一块镇守在路冲或者是凶位上,用来辟邪化煞。   这还是陈潇来到这边之后第一次见到具有如此灵性的石头,用来作为风水镇石,功效简直不要太强。   底下陈潇都有点急了,上边的店员还在慢条斯理的介绍它在世家当中矗立了多少年,提升它的身价。不过无论店员如何吹捧,底下也没有人捧场——除了用眼神死盯着石头的陈潇。见此情况店员也不再费力,干脆的说道:“这块观赏石的起拍价是五百灵珠,每次出价不得低于五十灵珠。”   听了这个报价,很有几个世家修行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他们是很有钱,但是并不是傻!五百灵珠都够置办一身最为基础的法装了。想要好的观赏石,就算是走水路从别的地方进口,也要比这便宜得多。   陈潇一看没人跟他竞价,心里安稳了许多,直接报了一个五百。店员再三确认,确定再没有其他人报价,就宣布陈潇赢得了它。   女侍者们一一带领各自带来的客人离场,陈潇他们没有动。因为是石头太大了,必须要他们自己上去收。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三个人起身走向高台。童诺诺这才问:“陈潇这块石头你打算摆在哪里?你喜欢这样的石头?我觉得它也没有多漂亮。”   陈潇笑了一声:“我看上它并不是为了把它当做观赏石,而是这块巨石具有独自的气场,是一块风水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风水石,怎么能不把它买下。”   童诺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陈潇说:“也不用摆在哪里,直接带在身边,以后总有会用到的时候。”   收起这块石头,陈潇还不罢休,他直接问店员:“这块石头是来自哪里?原先是放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把店员问住了,他只是事先把准备的材料背个熟练,对于这块石头知道的就是在台上说的那些。   店员解释不出,只好带着陈潇三个去找管事。管事倒是对此有所了解,他说:“这块巨石据说是从其他天境运输过来,它之前所在的地方是某城主府的庭院。”   陈潇不能确定是这块石头天然就具有灵性,还是来到庚生之后蕴养而生。他追问道:“那么它摆放的地方有什么特别?哦,如果还有其他的跟它一起的石头,我也想要看看。”   管事的回忆了一番,才摇了下头:“并没有其他。我能记得这块石头,也是因为据说挖起它的时候,庭院其他位置的石头都碎了。”   “哦?”陈潇心想,这就很有意思了。   身边的席云霆这时说:“想来这块石头当时一定是放置在城主府的阵眼之上了,所以才会挖起时,其他位置的石块碎裂。”   管事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   这样看来,这块石头是机缘巧合下才成为风水石的,并不是天然就具有灵性的石头。这让陈潇有点失望。   “唉,算啦。能有此收获不错了。”他安慰自己说道。   几人正站在这边说话,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外边突然闯进来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一进来就把陈潇几个挤开,围着管事面色不善。   当中一个说道:“那具伏龙骨有严重的问题,根本就不能使用!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就拆了这里!”   管事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赶忙说道:“几位,几位仙师请勿动怒!有什么事情在下一定给你们解决。”   陈潇一看,这不是后来那个以十一万的价格买下了第二座机关的人吗?他跟童诺诺对视了一眼,向着前边凑过去。   原来这人赢得了伏龙骨之后,跟几个朋友一块想要试试它的威力。结果怎么摆弄那伏龙骨都没有反应,他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花了大价钱竟然买了个坏了的玩意。这顿时把中年人修行者气坏了,朋友们也义愤填膺,就迅速的返回要说法。   童诺诺听得很兴奋。别人怕坏,他不怕。他只是为了研究学习,是好是坏影响不大。当下他就冒出了想要接手的念头,陈潇却拦住他冲他轻轻摇头,并用口型示意他稍安勿躁。等管事处理完了,没准能以极低的价格买下。 第140章 不寻常   这纰漏出的有点太大,管事根本就兜不住,就请人去叫聚宝斋的老板。老板亲自出面,给买到问题机关的那人赔罪,并郑重表示不但退回全部灵珠,还要赠送给对方一件法器赔礼。法器跟第一件上拍的那个簪花类似,也是一个女修款式的饰品。   到这个时候,中年男子面子里子都回来了,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他接受了道歉和赔礼,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这批资源是沈氏王族提供,他要较劲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一群人很扫兴的走了,老板在那里训斥管事,责怪他上拍之前为什么没有好好的检查一下。管事一边擦汗一边承认错误,内些却有些委屈,这么一大堆物资堆过来,哪里有人手一一检查。不过这个事情出了之后,管事再不敢大意了。材料、丹药也就罢了,法装和法器、机关都要记得先查验一遍。   在一旁观看的陈潇等老板走了,才过来问管事:“这座有问题的机关,聚宝斋还出售吗?”   管事见他感兴趣,还挺奇怪:“这机关都坏了,买回去也没有用。要是阁下对机关感兴趣,明日上拍的精品当中还有其他类型的机关。”   陈潇轻描淡写的说:“在下平日里就有收藏机关的爱好。坏得正好,完好无损的我还收不起。反正这伏龙骨留在聚宝斋也只是空占地方,管事不如处理给我。”   管事想想卖了回笼点灵珠也好,更何况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人。他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试探的出了个价钱:“既然阁下喜欢,那么就五千灵珠带走。”   陈潇眯了眯眼睛,定定的望着他:“管事可不厚道。这机关已经是废品,五千灵珠太高,我顶多出两百!”   一个要五千,一个给两百。童诺诺在一旁强忍露出怪异的表情,影响陈潇杀价。其实要他来说,五千灵珠能买到这样一个向机关宗师作品学习的机会很值得。   童诺诺就那么看着管事跟陈潇开始进行价格拉锯,生怕出什么差错。心就跟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谈了有半个时辰,陈潇最终以一千二百灵珠买下了机关伏龙骨。为了不露馅,他没让童诺诺上前,而是自己支付了灵珠,把伏龙骨装进了储物盒。   三人从聚宝斋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出来之后伏龙骨被转移到了童诺诺的机关盒当中,他抱着盒子一阵傻笑。陈潇却还有点不满意:“本来还能更低,那个管事太难搞了。”   席云霆无言的看了陈潇一眼。管事肯定不认为难搞的那个是自己,他被陈潇杀价杀得都快崩溃了。最后能谈到一千二,未尝没有管事急着去吃饭,想要赶紧打发了他们的功劳。   席云霆凭良心说了一句:“这个价钱尚算公道,毕竟有成本在内。”伏龙骨算是上佳防御利器,本身机关宗师花费的心思和材料投入就不小。要不是因为现在被废了,单单只是机关部件上的材料就要超过这个价。   陈潇说:“我也是看在成本的份上。要不然只凭着他们是白得来的,一百灵珠都很赚。”这是沈氏王族抢夺的战利品,根本就没有花费一分一毫。   席云霆难得无言以对。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发现潇弟说的这话虽然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竟然很有道理。   童诺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伏龙骨上,要不是陈潇时刻注意着,他又要把自己弄丢了。有了伏龙骨,童诺诺又开启了闭关模式。整天关在房间里边不出来,三餐都要人送进去。   没了他夹在中间,本来陈潇想要邀请席云霆继续在都城的寻找美食之旅。可是席云霆却早早的出了门,只给陈潇留下了一句他有事要办的留言。   猛然落单陈潇还挺不习惯,他独自走在都城的大街上,放眼四顾,有种不知道目的的茫然感。没了席云霆,他竟然连看精致品美食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起,跟大哥同进同出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做任何事都有人陪伴,喜怒哀乐有人分享。这经历是师父也不曾给他的,更是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到的。席云霆竟然在无知不觉当中成了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地位并不输方顾多少。   脑海当中响了一个炸雷,让陈潇如梦初醒。他苦笑一声,他还在那里压抑冲动,却不知道对方已然进驻心中。   想想席云霆日常的举动,有时排斥,有时亲近,而有人又显得有些拒人于外。这让陈潇摸不清对方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以席云霆的性格和脾气,一旦他厌恶了谁,那绝对再没可能往来。更何况重玄远在罗辰,要是对方拂袖而归,他想要去找都没有办法。   “前途未卜啊……”陈潇喃喃自语。   “老师?您怎么在这里蹲着,让弟子好找。”沈雁行诧异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他今日好不容易从王宫脱身,去行馆找却没找到人。问了行馆的人员才知道他们的去向,等到客店问了童诺诺老师的行踪,沈雁行又出来沿着街道寻找。   找了五条街,才在一个牌楼底下看到蹲在那里显得跟个小可怜似的陈潇。要不是他身上穿得好,人也干干净净的,说不得就有人要把他当成流落窘境乞讨的。   “雁行啊。”陈潇眨了眨眼站起身。他面貌顿时一变,若无其事好似刚才萧瑟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有空出来了?王宫的事忙完了?”   “不是,我是偷溜出来的。有事情想要向老师请教。”沈雁行说。   陈潇看了看沈雁行身后的护卫周正,“老师暂时在都城又不走,有什么事这么要紧跑出来问?也不怕招惹你父王生气。”   沈雁行不在乎的说:“我不过就是被拉着作陪,谁乐意每天应酬不认识的人。去那里不过坐着跟背景板一样,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跟老师学习。”   弟子家里是王室,陈潇也不好插手,就算说都没办法深说。他轻叹一声:“不是有事找我请教,到底是什么事?”   沈雁行神情凝重的说:“我跟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对风水有了些了解。最近有个发现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想要问问这是不是风水上的问题。”   “哦?”陈潇感兴趣的看他,“什么问题?”   沈雁行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都是人,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就压低声音对陈潇说:“我觉得都城,尤其是王宫的风水很有问题。自从我们入住王宫之后,事情反倒不那么顺了。我的兄弟这么快分封亲王,去了封地,未尝没有这个原因。他们走后王宫内的日子安顺了一段,最近人一多,又是有各种的事情冒出来。”   陈潇脸色慢慢严肃起来:“都是什么事?”   沈雁行说:“有的是一些小矛盾引起的冲突和纠纷,也有的纯粹就是意外。总是让人见点血,受点伤。可是这事情一件两件是意外,接连发生就不是巧合了。我发现之后,又专门问了都城府的官员,不只是王宫当中,都城内外也有这样的事情。原本都城内的旧恶势力被连根拔起,本应该是很平静的。可是最近又有好多伙人戾气上头,为了挣水、挣砖等建房材料斗殴。等我去看卷宗的时候发现,已经为此死伤了三四十人。老师,这是不是很不寻常?”   陈潇嗯了一声,点头说:“很像是风水引发。看来你的兄弟分封到各地只是暂时缓和了这种现象,如今再聚到一起,积蓄许久就爆发了。”   沈雁行被肯定有些高兴,可是他更多的却是疑问:“我按照老师所教导,在王宫到处看了,宫室的格局并没有问题,房屋也都是完整的。外边道路也没有冲煞,地形位置也不妨碍。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陈潇摇头说:“我现在也不能肯定,只能去实地看一看。既然你说王宫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去看看产生冲突的地方去看看吧。”   有了正事办,陈潇立刻提起了精神。在周正的带路下,他们一路向着城市边缘走去,那边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因为之前战乱的影响,城内城外发生了斗法,到处都在建房。虽然都城府拨出了款项,可是建材的价格节节攀升,并不是人人都能立刻重修了房子。总有一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拖到这一年才重建房屋。本来用料就很紧张,还有人跟他们抢,怎么不火气上涌,冲突频起。   陈潇他们来到的这片区域建筑明显不如前边的,连建筑进度也很慢。沈雁行低声说:“今年大雪,这边还没盖好就被压塌了。就是因为着急重新把房子盖起来,才跟别人起冲突斗殴。”   迎面过来几个人,大冬天也只打着赤膊,身上扛着木料。这几个人看到陌生面孔,立刻露出防备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有敌意?”陈潇问。   沈雁行说:“这是怕我们是哪家请来的帮手。”   陈潇几人没有靠近,双方隔着远远的距离错过。离得近了,陈潇能看到对方脸上隐约有煞气缭绕,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是这一群人每个人都如此。   这情况,很不寻常。 第141章 追踪根源   陈潇和沈雁行在这片区域转了一圈,不只是各个工地,就连住家的人脸上都有沾染煞气的表现。要是一户如此还有可能是什么妨碍造成的煞气侵袭,然而不可能如此大的一片面积的人都是如此。   出来后三人没有走远,就在一家距离这片街区很近的一家脚店坐下。这家店店面狭窄,里边也很浅,只是摆放了两三张桌子,里边是老板工作的转角台。要不是为了寻找到最近一处方便说话的场合,沈雁行也不会引着陈潇进来这么小的地方。   进来之后陈潇才知道这家店竟然是卖茶汤的,大冷天在外边走动了很久,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茶汤别提多舒坦了。陈潇在老板的推荐下点了一份果奶茶汤,陈潇也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茶汤。汤水是奶糕和茶水煮开,里边加了切成小方块的水果干。酸甜味很适中,还带着浓郁的奶香。   陈潇喝得不由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只要条件相似就一定会发展出相应的产品。他不就这样在无意间,喝到了这个世界的奶茶吗?   陈潇立刻拍板决定每一样都来上五碗打包带走。他现在还对没能吃到那家包子摊上的其他口味而耿耿于怀。这种遗憾不能再发生,关键时刻该打包时就打包。   老板见来了大客户,乐得不行。陈潇趁机跟对方拉了拉家常,然后话题巧妙的带到旁边那个街区上。一旁坐着的沈雁行用佩服的目光看他,这都能让他找到机会打探消息,老师好机智。   陈潇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对方赞叹的眼神,仔细聆听老板的讲述。   老板说:“要说最初矛盾的起源,是因为水井里的水位下降了。也不单只是他们那一块,最近两年城内的水井水位一直在降低。倒也不是不够喝,就是取完水之后,出水特别慢,往往要等一天那水才会恢复到原来的水位上。”   陈潇和沈雁行、周正都很吃惊。沈雁行更是说:“怎么这件事没有报告给都城府吗?水位下降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老板说:“怎么没有报?前年去年都报了,都城府的人来检查了一番,就没了动静。大概是新朝建立,国主太忙了,没有顾上这点事吧。”   饮用水是民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尤其是靖国都城这样的平原城市,地下水枯竭甚至能够导致一个城市的消亡。沈雁行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导致冲突的最主要诱因竟然是因为水位下降。   老板叹了一声,说:“这打水喝都要花费不少的功夫排队。盖房要拌料,所用的水又不能影响其他人家用,就只能在间歇的时间当中去打。就那么一点的时间,几家争抢着打水,可不就打起来了。再到后来建房的木料上涨,彼此怨气更大。其实也不光是这一片如此,城内好个街区都有这样的情况。”   又有三两客人进店,老板去忙了。沈雁行神情凝重起来,说:“老师,难道这也是风水的原因造成?”说到这里,他也不自信了。   陈潇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忘了我写在书上的内容?风水有龙脉地气,更有山川地貌,地形地势之说。从城中如今的样子看来,风水有流失之相。”   就算是没有风水师的指引,人们凭借经验也能知道什么样的地方适合建城市居住。盆地、冲积平原、两河交汇之处,都是理想的建城地方。只不过世事不是一成不变,经历数百上千年风吹雨打,水土流失,地面沉降,都可能改变地形地貌,使得原先宜居的环境发生坏的改变。   只不过陈潇入城之后,并没有发现这个都城有衰亡之相。那么目前造成水位下降,城区煞气增多,就很蹊跷了。   陈潇把老板送过来的大堆茶汤装进储物盒。老板看他手一过,桌子上的茶汤都不见了,这才知道他们是修仙者。这还是他店中第一次进来这样高贵的人物,不由的手足无措。陈潇笑了笑,也不再打搅,起身离开。周正付了账,要不是他提点,老板连盛放的茶碗钱都忘记要。   出来后,陈潇对沈雁行说:“你回去后想办法让你王叔或者谁,从都城府派一队人马来。这边煞气侵袭的很厉害,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的灾祸。”   沈雁行应声答了,忧心忡忡的问:“老师,接下来怎么才能解决这风水问题。”   陈潇沉声说:“不要心急,我们还没有找到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明日有时间,就去客店找我。咱们一块出城,去周围找一处地势高的地方,最好能够俯瞰全程。”   沈雁行点头说:“弟子明天一定早早的就赶到客店。”   返回王宫之后,沈永河正在接见一位城主,据说谈完正事晚上还要一块用餐。沈雁行求见未果,只好去找沈永清。   沈永清先是责怪他不告而退,随后又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你枯坐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样的场合你却不能不到场。要不然今后那些世家不会再把你放在眼中,真到了那种境地,你想要挽回就难了。难不成你真想要做纨绔子?趁着你现在还年轻,你父王还有心怜惜你,你要为自己多争取。别的不说,在都城府某个职务,也比你游手好闲,终日无所事事要受人尊重。”   要是换到以前,沈永清这样的忠言劝告,沈雁行一定会很感激的照办。然而他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不再打算用劳碌案牍来换取关注和存在感。他听沈永清说完了,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听到他说让调派一队人马去城北一个街区驻守,沈永清很不解。沈雁行没办法用风水学说来说服沈永清,因为对方根本就对风水毫无所知。   沈雁行避重就轻地说:“我调了卷宗发现那边从新朝确立之后已经斗殴伤亡四十人,今日特前去现场观看。发现气氛很不妙,随时有可能爆发更大的冲突。最近都城中汇聚各地城主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王颜面上也不好看。王叔派人前去也不过是未雨绸缪,总比事情真发生了都城府落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好。”   沈永清负责协理都城府,这正是他的职务范围。他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是费几分人力,没有事发生最好,真有事也能快速处置。沈雁行见王叔派人安排,这才放下心告退出来。   转天沈雁行溜出了王宫,早早的来到陈潇住宿的地方。这一天有没有小宴要出席,事后父王会不会生气,已经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142章 地陷   再一次收到伙计给带过来的留言,陈潇难掩失望。本来今天出城,还想要让大哥一块去。陈潇昨天只顾茫然,今天却有心思去想。大哥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叫他一起,他现在好歹也是炼体期的修行者,多少也能帮上忙。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潇走出了客店大门。店门口站着三匹高头大马,长长的鬃毛,青色的皮肤上有着鱼鳞状的斑纹。   “这是你带来的?”陈潇吃惊的说。   沈雁行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说:“是啊,今日要去的路程有点远。坐马车有点耽误时间,这三匹鳞马都是宝马,脚程很快。”   陈潇是个男人,难免会对香车宝马喜爱。前生他也曾是某骑术俱乐部的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就不下六位数。   踩上脚蹬,陈潇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控制鳞马的动作有点生疏,却是丝毫不差。见状沈雁行松口气,要是老师不会骑马,还要让周正带着。   陈潇熟悉了一下座下的马,跑起来之后越发的熟练。三个人出了都城快马加鞭,一路飞驰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座山脚下。   上山的路马走不了,三人找了一户人家寄存马匹,稍作休息之后一口气爬了上去。陈潇现在身手好,动作灵敏,耐力又强,爬上山顶只是微微喘气。沈雁行虽然平日里也有锻炼,可到底身体素质不如修行者。   周正守着沈雁行休息,陈潇坐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就向着山边走去。这里虽然不是悬崖,对面的下坡却也很陡峭。陈潇就只站在边沿的地带,就着明亮的日光向着远方的都城眺望。   从这里看去,都城好似一个沙盘模型。一个个只有指甲大小的房屋错落有致,整个城市五纵五横的主道,细细窄窄弯弯曲曲的巷道,都能一眼看清。   陈潇要看得却不是这些。   他的目光凝视在城市的上空,能看到淡而不散的紫色气场。这是主宰一国国都的气象,虽然没有辉煌浩然,瑞气千条,只其中蕴含的紫气就能证明新朝确立是有气运所在的。如今紫气还淡,等到国家平稳,百姓休养生息,过个十几二十年,紫气就会越来越浓厚,反哺下方的城市越发繁荣。   只是如今在紫气的下方,城北不断有隐晦不祥的煞气像是尖锥一样往上反冲,不断的在紫色气场上戳出一个个洞。虽然紫气很快会从空洞周围汇聚过来弥补,却让本就有些淡的紫气逐渐变得有些稀薄。   陈潇脸色顿变,这情景竟比他想象的还要险恶万分。   “老师,如何?”沈雁行气息不稳的问。山坡地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才走到陈潇的身边。   陈潇没有回答他,反而以城北的位置为起点,手指不断向西南方移动。他在空中点了点,扭头对沈雁行道:“西南方位原先是不是有一条河,现在却完全干涸了?”   沈雁行惊讶:“老师怎么知道?是的,原先那边有一条运河。不过在三年前我父王跟前王斗法的时候受到波及,这条水渠只一天的功夫就水流变小了很多,后来没有几天的功夫就彻底因为地形变化而断流了。我父王说暂时腾不出手来管那条运河,反正都城的运数靠陆路足够。本想是等到过个几年都城府库房充盈再重修它。”   陈潇精神一震,他赶忙问道:“你能跟我具体说说那日斗法的情况吗?”   沈雁行有些为难,他说:“我身无修为,当时父王让我留在后方。”他想了一下扭头看周正,“不过,周护卫当日随军出战。他在现场,应该知道具体情况。”   周正就点了下头说:“正是。当日属下随国主出战,亲眼见证那倒行逆施,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的前王是如何顽抗。而我王又是如何英明神武、大发神威战胜。”   陈潇黑线落了一脑门,他抬手说:“这些套话就不用说了。你就告诉我,他们分别用了什么属的法术,又有什么地方受到了波及。”   周正愣了下,想了想才回道:“国主当时使用的是土木属法术,而那前王则多用水金属法术。俩人斗法波及范围很广,原本是在城外打,后来边斗法边移动,穿过城门,毁坏了不少民屋。”   沈雁行看陈潇皱着眉,说:“不过请老师放心,当日斗法之前,城中的百姓大多数疏散,并没有太大的伤亡。损毁的不过是城墙和城中建筑,后来这些也都迅速进行了重建。”   陈潇缓缓点了下头:“我想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目光锐利的看向周正,“当日斗法,是从运河沿岸起始到都城城北区终止。”   周正见他说的好似亲眼所见般肯定,不由佩服:“陈师傅说的是,正是从运河而起,到城北而终。”   陈潇抱着胳膊,在山边边踱步边思考。沈雁行看的胆颤惊心,生怕老师一个不注意失足跌下去。真要出个意外,师伯回去定然饶不了他。沈雁行想到这里微愣,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想了想沈雁行最终只能认定是席云霆身上的大家长气息太浓厚了。   陈潇站住脚,他扭头说:“我曾听大哥说斗法使用大范围法术时,除了消耗自身真元,也会从周围抽掉同属性元素。消耗过剧,甚至会造成难以逆转的后果。就例如使用木属消耗了一地的木属灵气,会让那里的所有绿色植物全数枯萎。而土属灵气被消耗一空,甚至会让土地沙化,再也没办法长出植物来。”   沈雁行脸色一变,惊异道:“可是我父王和那前王两人所用的法术效用并没有那般威力。更何况事后修复城墙的时候重新进行了加固,并没有出现沙化的情形。”   陈潇摇了摇头:“你父王当时只让人修补了城墙和城区,想来一定没有想过弥补地下土质。这只是造成现在状况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前王抽调水属灵气,过大的消耗了地下水层。运河受到影响断流,让地下水层直接少了一个补充的地方。如果只是如此倒还简单,凭借降雪降雨终归会补充地下水层。如今水层一年比一年低,只能说明地下也出了问题。”   沈雁行已经让陈潇说得脸色发白,他心惊的赶忙问:“什么问题?”   陈潇斩钉截铁的说:“途径都城下方的地下水域因为斗法导致地质变动,改道了!”   沈雁行脑子顿时一嗡,他极快的想到了后果,惊道:“难不成都城会出现地陷?!”   陈潇颔首:“不错。土质松动,本来就难以支撑巨大的城市。再加上底下水层缺乏补充,日益稀薄,只怕出现地陷是迟早的事。土质、水脉的变动酝酿巨大的灾祸,煞气的不断滋生就是征兆!”   沈雁行毕竟还年轻,再聪慧在这样的大灾难跟前也慌了神。周正在一旁听得也是心神剧震。他本不想相信,可是想想陈潇所说,却又一一对照。   周正心中慌乱。新朝建立不足三年就出现如此巨大的灾难,都能直接覆灭一个王族了。这还不是地震、干旱、水灾那样的常见灾祸,而是都城整个塌陷。这仿佛天罚一般的灾祸,一定会使得全国大乱,认为王室无德。   他用恳求的语气对陈潇说:“陈师傅,你既然能发现问题,就一定能有应对之法吧?”   沈雁行也道:“老师,求你救救都城!救救沈氏王族!不能让这样的大灾难发生啊。”   两个人凑到他跟前请求,陈潇本也不忍心看这座千年古城毁于一旦。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也不敢给俩人保证。陈潇说:“安心,如今城市上空的紫气还算充盈,并没有到那种境地。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的想办法。”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俩人说:“现在天色不早,先回城再说。”   三个人下了山,各怀心事的回返都城。冬季里天光很短,等到他们回到客店,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刚刚翻身下马,就有一个腰间挎着武器,穿着王宫侍卫制服的人从客店里走了出来。“殿下,属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国主传令要立刻见你。”   沈雁行不耐烦的说:“你去帮我回禀父王,我这边有要事走不开。等到明天,我一定会亲自到他跟前赔罪。”肯定是为了他今天没有出席小宴,要把他叫过去训斥。   侍卫声音严肃的说:“不行,国主命令只要见到你就立刻请你回宫。殿下,属下不想对殿下失礼。”   周正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在沈雁行耳边说:“殿下,何不趁此机会面见国主,向他陈述都城面临的危机。”   沈雁行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点头道:“也好。”他转头对陈潇行了一个大礼,“此事事关重大,雁行拜托老师费心了。”   陈潇郑重其事的说:“你自去吧。我会努力的。”   沈雁行如此隆重的行礼,让那侍卫讶异。他表情疑惑,却没有人给他解惑。沈雁行板起脸说:“那就走吧。”   三个人没再停留,直接上了鳞马,向着王宫的方向疾驰。   陈潇叹了一口气,从精神上感觉到一种疲累。到点该吃晚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一步一拖的走到客店后院,回房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肚子饿的不行,不得不爬起身。看了看更漏也就差不多九点的样子。陈潇不想对付,就打算去前堂叫值夜的厨子烧两个菜。   他这边房门一动,隔壁房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席云霆就出来了。   “大哥?”陈潇惊喜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之前睡得太死,竟然没有听到。”   “回来不久。”席云霆细细看他的脸。陈潇睡了一会儿精神还好,只是他的身上还风尘仆仆,看得出来今天跑了很远的路。陈潇即使让尘土弄成个花脸,席云霆也丝毫不嫌弃。他只心疼的说:“潇弟,我听闻你没有用晚餐。可是腹中饥饿?我叫备了饭菜,不如在我房间当中用一些。”   陈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立刻点头:“求之不得。”   席云霆一直让厨房热着饭菜,虽然不如刚炒出来的好,却胜在立刻可以端上桌。很快伙计就送来了四菜一汤,一小木盆的米饭。   陈潇是真饿了,只开头还有余暇跟席云霆说说话,后边全程就埋头在吃饭。席云霆等他吃得差不多七八分饱,给他盛了一碗汤。他说:“天色太晚,吃太饱不好休息。潇弟喝些汤,这汤利消化。”   陈潇这才放下筷子,冲着席云霆暖暖一笑:“多谢大哥。”   看着陈潇慢慢的喝汤,席云霆桌子底下的手摸了摸放在袖子里外出两天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礼物。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嘴边徘徊了半晌,最后却还是问:“潇弟今日出城了?”   陈潇喝完汤,额角微微出汗,舒服的呼了一口气。他点头说:“和雁行一块出城爬到山顶,看了看都城的风水。情况很不妙。”   席云霆有些意外,他问:“如何不妙?”   接下来,陈潇就把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席云霆。一番话说下来,陈潇又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说:“要是放着不管,都城两年之内,必然出事。不是水源枯竭,就是地陷城毁。”   席云霆的目光凝住了。潇弟端错了茶杯,那是他喝过的。就在席云霆耳朵开始发热,想要张口的时候,隔壁陈潇的房门前匆匆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来人就扑到他的房门上,一边敲一边喊着:“老师,出事了!城北塌下了一个地坑,死伤了好多百姓!” 第143章 王室恳请   陈潇一惊,起身飞快的拉开房门:“你说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地坑有多大?”席云霆也动作迅速的出了房间,站在那里看着惊魂未定的沈雁行。   沈雁行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这么晚老师会从师伯的房间里边出来,他赶忙说道:“事情就发生在刚才。我正在父王跟前被训斥,王叔也在。父王还怪我不经禀报就调人去城北驻扎,王叔正为我说话,就有人来报。说城北突然地陷,露出了一个好大的深坑。所处位置上有十来户人家全都掉落了下去,伤亡惨重。驻守在那边的城卫队已经开始救援,我跑出来的时候父王正在调派人手前往。”   陈潇当机立断,道:“我要去现场看看。”   沈雁行连忙点头,他说:“我就是为此来接老师的。都城此时开始宵禁,没有手令者一律不准出门。”   陈潇脚下一顿,回望身边的席云霆:“大哥去吗?”   席云霆望着他说:“大哥当然会随潇弟去。”   陈潇顿时安心,才跟着小跑的沈雁行出了客店。   这时城北出现地坑的事情已经传闻到了客店当中,掌柜和伙计正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张望。街道上各家各户的门前或多或少都站着人。要不是有城卫队的人口中喊着宵禁飞驰而过,肯定会有很多人不顾危险前往城北去看情况。   陈潇见状暗暗点头,还算都城府效率快。要知道救援的时候,最忌讳无关人等在现场乱走乱窜。   沈雁行出来匆忙,就骑着一匹鳞马。陈潇和席云霆只用身法赶路,也没比沈雁行慢上多少。   远远的陈潇就能看到昨日刚来过的街区被拦了起来,耳边能听到惊慌害怕的妇女跟小孩的哭喊声,居住在那里的居民正在被疏散。面对这样徒然的灾变,平民百姓谁也不可能不畏惧。   都城府从王宫调来了好几盏用灵珠做动力,只在举办露天夜宴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大灯。这些大灯发出乳白的光亮,照耀的出事地点亮如白昼。   就着这灯光,陈潇能看到很多人身上还穿着里衣,脚下甚至只赤着脚穿着布鞋。见陈潇停在那里关注这些人,沈雁行骑着鳞马快走几步,寻了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物询问。   不一会儿沈雁行就回到陈潇跟前,说:“父王是担心地坑塌陷的范围扩大,这才让这个街区的百姓暂时离开。”   陈潇低声说:“你父王处置的很及时。只不过天气寒冷,这些人身上没有遮蔽的衣衫保暖,可有去处给他们?”   这个世界可跟前生国家有各种应急预案,紧急时刻公共场合入学校和公园会作为避难场所,自然会有人把救灾物资往过送。灾民只要待在那里,就不用担心吃喝,甚至还能领到被褥和衣物。   只想着把街区的百姓疏散出来,不给他们找地方安置,给他们吃的东西和保暖的衣物。他们必定会因饥寒交迫而生病,甚至死亡。   沈雁行一怔,显然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又赶忙往那队长的方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那队长跑去禀告上峰。   沈雁行喘着气回来:“多谢老师提醒,要不然就要惹起民怨了。我让人去附近世家通融,让他们开放演武场给这些灾民,很快都城府就会送去物资。”   有沈雁行开道,陈潇二人当然不可能被阻拦。周正早已提前赶了过来,三个人一过来就被带到了地坑附近的高处。   站在空无一人的民居房顶,陈潇看着地坑神情凝重。这地坑的面积很大,是一个椭圆形。窄的地方有三十米,宽处则有五六十米。有灯光照耀,却还是深不见底。他问周正:“这地坑有多深?底下是否有水?”   周正这会儿对陈潇的敬佩前所未有,他白天刚说了会出现地陷,晚上城北就应验。周正恭敬的回话说:“这大坑有二十多米深。坑底不平,高处无水,低处的土层有水渗出。”   二十多米的距离连房子带人掉下去,可想生还的希望不大。陈潇不忍的皱眉,望着还在上上下下进行挖掘救人的城卫队,他有些后悔的想要是能早一点发现提前进行疏散,这些人也许就不会死了。   然而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他提出建议,疏散街区这样的大事沈氏王族不会轻易答应。   轻轻叹息了一声,陈潇说:“底下的结构安稳吗?可不要再出现二次塌陷,伤亡了这些救援的人。”   “陈师傅放心,国主亲自去看过了,坑内边的土层尚算结实,暂时不会出现松动。”顿了一下,周正又道:“刚才陈师傅未到之前,在下把今天白日你的发现禀告了国主。”   陈潇一怔,随后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陈潇原本是想着下去看看,但是看着忙碌清理废墟和挖掘尸体的城卫队,还是打消了念头。   只看了这片刻,就从坑底挖出来了七具尸体,模样很是惨烈。看的陈潇跟沈雁行两个脸色发青,腹内翻腾。   正在陈潇想要离开时,沈永河出现了。原本以他的身份,像是这样的场合不必亲自前来。可是这毕竟是建朝之后发生的第一个灾祸,尤其还是发生在距离极其近的地方。沈永河不得不过来看看,他担心这会影响到王宫的安全。   沈永清也在,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大臣。陈潇恍惚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看竟然是锦城的老城主。   沈永河看到他在这边,快步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沈永河抬手行了一礼。陈潇吃了一惊,赶忙还礼道:“国主如此折煞在下了。”   沈永河说:“要不是陈师傅提醒,小儿也不会提前部署,今日恐酿成的灾祸更大。”   陈潇这才知道,除了眼前看到的这些尸体之外,还有一些在地陷发生初期被及时赶过来的城卫队从房屋当中救出去的。陈潇听了顿时大感安慰,总算是挽救了一些性命。   沈永河这时又行了一礼,陈潇修为没有他高,阻拦都来不及。他无奈地说:“国主有事请直言,不必这样客气,在下承受不起。”   沈永河说:“陈师傅自然受得起。今日得知陈师傅已有定论,预言都城将会发生地陷。我代表沈氏王族恳请陈师傅伸出援手,挽救这一城的百姓。”   陈潇皱了下眉说:“在下之所以能提前看到征兆不过是凭着风水术数。只是能看到和能解决,是两回事。在下毕竟年轻学浅,不敢保证能够化解此次都城地陷之危。”   沈永河露出失望的神色:“连陈师傅也无法,难道我沈氏王族只剩下迁都一途不成?”   他身后的大臣这时有人进言说:“国主,迁都一事劳民伤财,恐怕会动摇国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行此事啊。”   陈潇心知肚明,国本会不会动摇不一定,沈氏王族肯定会元气大伤。不能说一蹶不振,最起码几十年才能缓过气。比伤元气更严重的却是王室威信的降低,这是努力百八十年都没办法挽回的损失。   急人之所急,化解事主灾厄为难,正是风水师的职责。陈潇便说:“国主不用心焦,虽然暂时没有办法能够化解都城地陷之危,在下却有一个办法可以暂缓灾难发生。此法可以平稳底层,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地陷。这样有一个缓冲时间,无论是想方化解灾难,还是要进行迁都都可以从容进行。”   沈永河闻言大喜,他赶忙道:“陈师傅有什么良方,尽管说来。”   陈潇说:“我这种方法,所需人力、物资,还需要国主配合。”   沈永河道:“陈师傅尽管开口,我沈氏王族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用国主的族人去赴汤蹈火,只是要城卫队的兄弟们辛苦一下,最好能尽快清理出这个大坑,再进行回填。我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这块街区,按照我的规划重新布置。”   沈永河毫不犹豫的说:“如陈师傅所愿。”他转身面对身后都城府的署理官员喝道,“都城府官员听令!陈师傅规划布置街区期间,都城府、城卫队上下务必配合,不得有所延误!违令者定然不饶!”身后大臣当中出来三个人,向着他弯腰:“下官领旨。”   在地坑附近商讨了一夜,直到时至黎明,陈潇才和席云霆返回了客店。他们回来的时候,童诺诺跟唐汝立刻迎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陈潇惊讶的看他俩。这两个一个闭关,一个养伤,基本不出门。   童诺诺说:“我听说城北那边出了事,你们被叫去了。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可惜外边在宵禁,城卫队的人不让我上街。”   唐汝也点了下头,说:“出现地坑的事情把客店的人都惊醒,不少人担心这边也会出事。我自然也听说了,哪里还能安心养伤。”   陈潇笑了一下说:“暂时还不会蔓延波及到这里。不过你们出关的时机正好,我们要换地方住了。沈国主给我们拨了一个地方住,是王室的园林。我以往只参观过,还从来没住过呢。”   席云霆在他身侧,闻言看了他一眼。潇弟什么时候参观过王室的园林?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初相识对方也不过是个古玩店的伙计。   陈潇疏忽之下无意间带出了前生的经历,不过席云霆有疑惑从来只放在心里思考,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沈雁行派人驾着马车把他们送到王室的园林,自己也收拾了点东西住了过来,美其名曰要跟在老师身边学习。这次他是光明正大的来的,沈永河那边的小宴已经停止,再也不会强求他去作陪。 第144章 三个圈   王室的园林占地面积颇大,里边有湖泊、水榭、假山以及茂密的树林。说是湖泊不过却是一个大些的池塘,并且因为地下水层被阻断的原因,水位也下降了一米多。   这园林是夏日里王室用来避暑居住的,建筑物是以王宫的标准,颇为华丽。沈永河既然把这里拨给陈潇几人居住,就让人先过来收拾,还留下了不少的人手伺候。   陈潇居住过寒山城的城主府,居住过大世家的宅院。面对环绕的仆人,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已经能平静面对,宠辱不惊了。   本来沈永河的意思是想要让他住主殿,却被陈潇婉拒了。他入住的地方是仅次主殿,位置靠后一些的宫殿。因为宫殿空间大房间多,四人决定都住在这里。   刚搬过来第一天,都城府的三个官员就一起拜访。陈潇在正厅的位置见了他们。这三个官员,分别是都城府主副署理官员两名和一位城卫队总管。署理官员一位姓刘,一位姓郑,城卫队总管则姓龙。   刘署理是一位高阶修士,年纪不小,看上去有六十岁的样子。他带来了城北地区,尤其是塌陷地区的平面地图。“陈仙师,我想着你会用到这些,就自作主张的带来了。”   陈潇说:“刘署理客气了,我修为低微,当不起仙师的称呼。你们叫我陈师傅就好。”   刘署理点了点头:“陈师傅。不知道你对回填的方案有什么要求?”   陈潇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他说:“首先要对坑底,以及地坑周围的结构进行加固。我想土属法术应该能做到吧?”   刘署理毫不犹豫的说:“这没问题,回去立刻就调派具有土属灵根的人,两三天就能完成加固。”   陈潇松了口气:“这就好。”在前生这样的地坑回填必须要借助各种现代化的设备,而在这里他也只能感叹一声仙家手段不是万能胜似万能。“回填之后,地面要进行初步的平整夯实。”   他打开地图看了看,然后对三人说:“另外,我还需要对地坑周围的建筑进行推倒重建。这其中牵涉到拆迁安置的事情,就拜托都城府的两位署理大人费心了。”   刘署理跟郑副署理怔了一下,随后一块回道:“陈师傅客气了,这是应当的。”   刘署理说:“还请陈师傅列出清单,都城府也好早作准备。”   陈潇沉吟了一下,说:“就请都城府收集市面上的青石板,灰泥。我打算在地坑回填的位置修建一座广场。”   这是陪坐一边的沈雁行问:“老师,这片地方不再用来修建民屋吗?地坑经过土属法术加固,回填之后不会再出现地陷,反倒是城中此时最为安全的地方。”   陈潇摇了一下头,说:“这次加固只是治标不是治本。加固的只是在上次斗法的时候被波及的土层,最下方的地下水层问题不解决,待到水层枯竭,还是要随着整体发生沉降。”   沈雁行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不死心的问:“难道老师真的没有办法?”   陈潇对沈雁行说:“雁行,做风水不能急躁。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就不能付诸行动,也不能轻易宣之于口。”   沈雁行神情一凛,说:“弟子受教了。”   陈潇满意的看着他,说:“不过你放心,老师会努力保住雁行的家乡。要不然岂不是让你今后对学习风水失去信心?”   沈雁行双眼顿时一亮,陈潇这言下之意,对于解决地陷危机还是有头绪的。只不过出于谨慎,没有完全把握之前,老师不会说。   跟沈雁行说了两句之后,陈潇转头对刘署理说:“这片街区有多少户人家?”   刘署理上午刚刚看过资料,张口就道:“包括地坑下陷的十几户在内,总共有九十八户。”   “九十八户……”陈潇皱了下眉,想了想他对刘署理说:“这地图能留在我这里吗?”   刘署理说:“送来就是为了给陈师傅用的,尽管留下。”   陈潇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对那位龙总管说:“这段时间,还请城卫队的兄弟们帮忙,维持好那片街区的治安,别叫宵小闯了空门。要是有那着急的人家想要回去取东西千万安抚住了,让他们等到地坑回填,广场建好了再回去。在房屋推倒重建之前,会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搬走贵重的东西。”   龙总管在胸膛上捶了一下,他声音洪亮的说:“陈师傅放心吧,保证放不进去一个。”他对这位陈师傅很是感谢,就是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城卫队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上官的眼中都受到了赞誉。现在外边的百姓,谁见了不夸他们反应快速及时,救了不少人性命。   虽然他们都是修行者,百姓的爱戴对他们的用处并不如何大。可是招人喜欢,总比被冷漠以待要让人舒服。并且现在城卫队说话,在都城当中比以前更有力。   郑副署理是管理财政的,这个时候他问:“这房屋推倒了之后,是发放建房费用让居民自己重建?还是重建之后在返还房屋?”   陈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都城府出面组织修行者进行重建,然后等房子建好之后再让他们搬回来。”   刘郑两位面面相觑,不说要花费的人工和材料费这些在预料当中的,他们没想到这位还真敢大材小用,让修行者去给平民百姓去建房子!   郑副署理面有难色道:“难道不能都城府多出工钱,雇佣城中闲暇劳力来修建这房屋?”现如今即将进入冬末春初,很是有些闲劳力等着赚钱的机会。都城府贴出告示,立刻就能招到大把的人。   陈潇看着他脸色严肃的说:“之所以让修行者来修建,就是为着修行者超凡的能力。只有修行者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重建好整个街区的所有房屋。而普通的凡人再是壮劳力,也没有这个本事。”   郑副署理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让修行者给百姓修房子这样的事情在靖国从来没有发生过。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办理这个事。   见他目光都有些呆滞了,陈潇想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我推倒重建之后的房屋是按照特定位置排列,到最后整个街区的房屋跟广场会形成一个风水局。这风水局就好似布置法阵,不能错一分一毫。所以我信不过那些凡人,也只能让修行者来做。”   这么一说,郑副署理立刻就摆出一副理解了的模样,他甚至还说:“如若是这样,果然不能出丝毫的差错。这样,不如到时候我专门让精通法阵的人来负责督建。”   陈潇点头说:“不管你如何去办这件事,就是一定要尽快让这房屋落成。越早一日房屋修建好,也就能越早一日完成风水局。这街区才能完全安稳下来。”   郑副署理郑重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好似有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对陈潇立下军令状,回去之后立刻着手安排,拼尽全力也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整个街区的重建。   等到三人各自领着任务走了,沈雁行凑到陈潇的身边问:“老师,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只有修行者才能部署风水建筑?”   陈潇怕他形成错误的认知,只得对弟子说实话:“并不是。我只是为了让郑副署理心里好受点,能有个光明正大用修行者修房子的理由。”对着沈雁行有点不敢相信的眼睛,陈潇轻咳一声,肃容说,“早一日房屋修建完成,那些流落在外的居民才能早一日返回家园。做这种布置的时候,一定不能忽视细节。要知道在外边生活一日,对这些身无片瓦的人来说,都是煎熬。”   沈雁行顿时露出敬佩的目光:“原来老师是为那些居民着想。”   陈潇轻声说:“雁行,你要记住。风水师行事,切记不可轻忽他人性命,不可视常人为草芥。不能以己便利,伤天害理。做事之前要多思多虑,不留祸患。凡事不要做绝,记得留下一线,未尝不会成为转机。”   这是方顾在他康复之后,带他重返因为他的莽撞变成空无一人的山村,语重心长对他说的。   虽然在师父的协调下村民们搬到了一个紧挨着古迹长城,由几个搬迁村子合并而成的新旅游镇,以经营农家乐为生。可到底是背井离乡,不一定就是他们喜欢的变化。   沈雁行看陈潇说的郑重,非常认真的说:“老师的教诲,弟子永不敢忘。”   陈潇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说:“当然,我说的话并不是全然忽悠郑副署理。广场修建好了之后,不过是化解那里的煞气。灾祸还在不断的酝酿,煞气也就不断的滋生,只凭借广场还不行,必须要房屋建成,形成加持。”   沈雁行说:“我听老师说得实在好奇,这广场到底要修建成什么样?而房屋建成之后,又如何形成风水局?”   陈潇笑了笑,说:“就知道你要问。”他走到桌边,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一支毛笔,蘸了下茶水。展开地图,提笔在上边画了一个圈。然后,他在圆圈的中间画了一个小圈,紧接着又在圆圈的外边画了一个大圈。   看着这三个同心圆圈,沈雁行感觉有点糊涂。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顿悟突破   陈潇抬手收笔,扭头笑着看沈雁行:“这是老师给雁行的一道考题。你来看看,是否能看出是何风水局?”   沈雁行拧眉,苦恼的说:“这就三个圈,如何能够看得出来。”   陈潇说:“要知道风水之貌,多数都是象形喝意,取跟山川水貌相似的说法来确定名称。今日之题也是如此。这样,我再提示得更加明显一些。”   陈潇就又用毛笔蘸着茶水,在最大一圈内画了许多小方格代表推倒后重建的房屋。这一下就形象多了,沈雁行立刻领会:“众星拱月!”   陈潇赞赏的看着沈雁行:“不错,这一局正是众星拱月风水局。”   在陈潇的督促之下土坑用了三天时间进行加固,随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回填完毕。前生这样的大坑要进行回填,必须要用大货车去其他的地点一趟趟的拉来渣土往里倾倒。修行者来做这个事情就省事多了,几个法术搬运,曾经出现崩塌的地方就恢复了平整。   广场修建的速度也极快,都城府提前准备了青石板和灰泥,第二天上午夯实了地面,下午用石板铺地面。晚上挑灯夜战,凌晨就把广场修建完成了。   城卫队的龙总管严格的按照陈潇的吩咐,这五天时间没有放进去一个人。直到出事后的第六天早晨城卫队的人撤离,本地居民立刻蜂拥回家收拾东西搬离。原本他们出于害怕的情绪都不敢继续在这里居住了,后来听说这片要推倒,修仙者们亲自动手重建成什么法阵。   平民百姓对修仙者们的能力盲目的崇拜着,认为对方无所不能。但凡谁跟仙法沾上了边,那就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幸运人。所以一听这个,差不多所有的住户都高高兴兴的搬空了房屋,等着修仙者重建之后再搬回来。   街区坊间人挑马拉,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只有原先大坑的位置人们远远的绕着走,谁也不敢往那里去。毕竟刚出过事,总觉得晦气还没有散尽。   陈潇不为外物影响,他安静的进行静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席云霆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护法,童诺诺则对第一次看陈潇布置风水的唐汝解释风水的各种神奇。   沈雁行陪着接到通知前来观看的沈永河和沈永清。为了不引起骚动,这日俩人是微服出巡,什么人也没有带。   地坑出现使得煞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只几日煞气就浓厚的凝聚在这片空地上。幸亏回填的及时,不然到后期靠近这里的人畜就要出现死伤。   煞气的影响比陈潇预想当中要大,他一时竟然找不到最为合适的镇压地点。陈潇并不气馁,他站起身对席云霆说:“大哥,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席云霆还以为自己在潇弟做风水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闻言立刻道:“你说,要大哥怎么助你。”   陈潇斟酌了一下,才说:“还记得当初在毒虺的洞穴当中,大哥能够模拟邪修的攻击。”   席云霆迟疑了一下,说:“不错。”那是他独特的攻击方式,因为难以说明,席云霆一直没有告诉陈潇。   索性今日陈潇并不打算深问,他只是说:“那么大哥能不能用与之完全相反的能力,来进行驱散?”   席云霆一怔,此前他一直在为控制厄运而努力,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当中微微流露出懊恼:“我以前从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陈潇一笑,说:“肯定能够办到。”席云霆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气场也是可以凭借意识来进行控制的。不过他虽然没有主动去做,每每所到之处气场相互撞击,表现出来压制足以说明他能够做到,“大哥本身具有的气场浩然正气,诸邪不侵,能够驱散一切晦厄煞气。我想请大哥搅动这块的气场上的煞气,让我能寻到合适的位置安置风水石。”   席云霆心中复杂,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能给别人带来厄运,从来不知道他同时也能驱散这种厄运。如今想想,以前受了他波及的那些人该有多么的冤。   这都是因为从年少开始席云霆就忌讳这种能力,就算是努力控制也不过是为了压制。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席云霆正视了自身的这种特殊能力,懂得了真正驾驭之法。   席云霆走开一些,取出雪锋重剑,他努力感受与厄运截然相反的那种能量。这是第一次尝试,好在有以前控制厄运的经验,他顺利把那种被潇弟称为浩然正气的气场引到剑上。   席云霆手中一震重剑,轻若无物的挥舞起来,在广场上施展出一套大开大合、气势庞然的重剑剑法。   “好剑法!”沈永清称赞道。   陈潇看得目眩神迷。席云霆身似游龙,以剑为首,似在云雾当中穿梭,实际却是披荆斩棘破开重重煞气。陈潇又盯了两眼,把席云霆的身姿深深的印刻到脑海当中。这快步忙的走入广场,趁着席云霆搅动煞气,阻碍削弱的时候去安置风水石。   安置风水石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一次性的镇压下煞气。不然之后的反弹更甚,就不只是广场塌陷那么简单。   越往前走压力越大,好在席云霆搅动之下分担了不少。陈潇最后一步一挪往前走,终于来到合适的位置。陈潇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放出储物盒当中的风水石。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是天边的滚雷,又好似是山巅山石崩落。巨响连带着震动,让人脚底下的土地不停的晃动,让人误以为发生了地震般。   这震动的时间并不久,没片刻功夫就停了。巨大的石头落在广场上,声势浩大的卷起烟尘,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广场上凝聚的煞气顿时被一扫而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一轻,空气都徒然清新的几分。   沈永河又惊又喜,他快步走到巨石边,说:“陈师傅,这就成了?”   陈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广场的风水位算是完成了。剩下就是周围房屋建成,组成众星拱月风水局。只有这块巨石镇压煞气就怕后继乏力。周围的房屋需要按照一百零八的数目,分成九个坊,每坊十二户的布局来修建。这些房屋能给巨石提供支援,形成拱卫之势。”   沈永河连连点头,口中道:“好好好。我会下令给都城府,让他们尽快完成房屋修建。”   陈潇说:“此地有风水石化解煞气,会大大延缓灾祸的发生。不过这时间也并没有太久,总体两三年罢了。”   沈永河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说:“有两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身为国主沈永河是很忙的,观看完了风水石的安置,就跟沈永清匆匆离开了。   而这时陈潇发现席云霆停驻在一个地方久久不动。他不由的奇怪,走过去看。   席云霆一手握着重剑雪锋背在身后,另外一手捶在腿边。他双目半合半闭,神态说不出的奇妙。那感觉就好像堪破了什么玄机,领悟了什么至理一样。   唐汝跟童诺诺也走了过来,唐汝对席云霆说:“恭喜席道友顿悟,不日闭关,必将更上一层!”   陈潇这才明白,刚才让席云霆帮忙,竟然使得他触碰到了突破的关隘。席云霆望了望陈潇因为事发突然倍感意外的脸庞,苦笑着点了下头:“我需要立刻闭关。” 第146章 重要的成人礼   修行者的闭关不能等,最好是选择就近的地方。席云霆只是突破金丹期八层,小境界不像大境界那样凶险。只在园林当中择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宫室,不叫人去打搅就行。   闭关突破的日子长短谁都没有把握,短的三五天就能完成,长的两三个月都不算什么,还有那倒霉的直接闭关闭成死关,再也出不来的。   这次突破跟心境的变化有很大的关系,他最重要的是稳固心境,修为的进境到是其次。席云霆就算很有信心,最快也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出关,而要是慢了也许就是两三个月。   一旦慢了,他可能错过送出礼物的时机。只要想到这点,就让他情绪不由有些低落。这种情绪的存在很容易影响闭关当中清空思绪,让心上总是留下一抹挂怀。最终席云霆下定心思,要在闭关前解决这个问题。   席云霆趁着夜色来到陈潇的房间。坐在陈潇房间的圆桌旁,席云霆的腰挺得格外的直,表情也显得很肃然。这让陈潇很紧张,以为他闭关之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   席云霆沉默了一阵,在陈潇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开口:“潇弟,我记得你的生辰正是在五月。不知大哥可有记错?”   陈潇顿了一下,点头说:“不错,正是在五月。”这生日是记在名牒上的,不是他的。他自己的生日因为被拐卖的经历,早就不记得是那一天。被方顾收养后一直是以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来当生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然依照憨娃的生辰为准。   席云霆缓缓地说道:“今年五月潇弟就年满二十,可以行成人礼了。不知道潇弟可愿让大哥来做主礼之人?”   陈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可是对于某些并不长接触到的常识还是不清楚。像是这会儿,陈潇虽然明白二十就算成人,却也并不如何重视。之前几年过生辰,他自己都忘记了。大家同伴这么久,也没有见过有谁为过生辰而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所以,今年就算是该到成年的年纪,也以为顶多就是举办个生辰宴就罢了。   现在一听竟然还要举办成人礼,才明白疏忽。陈潇赶忙说:“这些事情小弟并不太懂,大哥可以详细说说吗?”   席云霆看了看他,说:“生辰当天举办成人礼,潇弟要穿正服,着修仙者的道袍就可以。在寒山城的时候,潇弟不是购置了几件,从中挑选一件喜欢的就行。当天清晨起要开始空腹,巳时正用第一顿,吃的是粗糙的寒食,代表成人之后面对磨难可以用坚忍的意志去面对。而后沐浴洁面梳发,等到午时初进行拉弓射雁,箭有三支,以全部射到大雁为佳。这一环代表成人之后体魄强健,自强自立。午时正,由主礼为潇弟挽起头发束缚成髻,戴上发冠完成。”   陈潇听得都有些晕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成人礼竟然是这么复杂隆重的一件事。这样看来,就算是贫苦人家没办法大操大办,按照流程做做样子也是会举行的。那他这一点不懂的样子,就太让人感觉到蹊跷了。   陈潇坐立不安的扭了一下身体,很有些心虚的说:“大哥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受过很重的伤,发烧的时候有点伤到头脑,以前的事情有点记不得了。所以,今年要办成年礼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大哥提起我才醒的。”   席云霆深深地看了陈潇一眼,随后说:“潇弟不记得也是事出有因。只是这成人礼,是世人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不可轻忽对待。”   席云霆的智慧敏锐,陈潇曾经多次领教过。他知道他这个说法并不如何使人信服。见席云霆放过这个问题没问,就鸵鸟的把脑袋埋进了沙子里。心中惴惴也没办法,他不敢轻易揭开真相,挑战席云霆对借尸还魂一事的接受程度。   陈潇声音低低的说:“多谢大哥教诲。”   席云霆微抿唇角,眼睛轻轻眨了两下。他注视着陈潇的,轻声道:“潇弟明白成人礼的意义重大,可还愿意让大哥来做这个主礼?”   陈潇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还是那个原因……小弟想要知道:成人礼之后,是否对主礼人和举礼者有影响?要是有,又是什么影响?”   席云霆面上闪过微不可见的赞赏,为陈潇的谨慎和细致。他仔细斟酌用语,对陈潇说:“主礼者相当于是引领举礼者进入成人的引导者,非是重要之人不能担任。主礼者的身份地位背景,会直接影响他人看待举礼者的态度。”   可以说,成人礼是这个世界的人获得新一重背景重要的途径之一。身世不给力,可以靠主礼给者的光环给加持。所以,世人请主礼者都会找人脉当中德高望重者、愿意拂照自家,或者是身份背景很高、能提携前程的人。   经过成人礼,主礼者和举礼者二人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形成一个仅次于师徒和至亲关系。这就让双方的选择都很谨慎,不是知根知底,关系亲近,不会轻易同意。   席云霆想要担任陈潇成人礼上的主礼,就是想为俩人之间增添一份纽带。   在陈潇的人脉当中,愿意成为他进入修仙界的引导者、并尽心为他着想的主礼人,他自认以他的身份还是能够胜任的。只不过现在的陈潇不是以前一文不名的状态。只要他想,也可以请来沈永河甚至韩元春来担任。   对举礼者来说主礼者只有一位,而主礼的人却可以为多人主持成人礼,为他们挽发成髻,戴上发冠。见识过风水术的奇效,沈永河、韩元春自然愿意给陈潇这个面子,和他结下这种缘分。   如果席云霆闭关时间过长,陈潇找了其他人做主礼人,错失了这个机会他心中肯定会很懊恼。所以,席云霆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   经过席云霆的说明,让陈潇明白成人礼的礼仪性还在其次,重要的还是事后的影响。   要说来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陈潇毫不犹豫的就会说出席云霆的名字。他不相信还有人能比大哥对他更好,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人选出现在他的脑袋当中。陈潇立刻就说:“要是大哥不嫌弃我,小弟就请大哥做这个主礼者。”   席云霆得了陈潇的答复,心情大好。愉悦的情绪让的他的眼角眉梢都弯了弯。第一个目的达成了,席云霆就说起了第二个。那就是预备他真的闭关错过,不能因为等他而耽搁了潇弟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   虽然到时候会错过,可是得到陈潇的首肯,席云霆内心已是满足。只不过以防万一,他准备的礼物可要派上用场。   席云霆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这跟玉簪造型精致大方,通体碧青,晶莹剔透。陈潇看到他拿出这根玉簪就心有预感,心中不由重重一跳。席云霆把这跟玉簪递到他的跟前,垂着眼注视着它,说:“这根岚巍玉簪是法器,上附着土风之意,平日里能滋养使佩戴者步态轻盈。斗法时能形成法罩防御,加强身法。送给潇弟作为生辰贺礼,用在成人礼上挽发成髻那一刻。”   陈潇感到胸口发紧,他勉强自己不要失态,用还算平稳的声线说:“那两天大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根玉簪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大一点,就会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和感动。   席云霆没有回答,只感觉此刻在潇弟跟前,竟比在门内第一次大比时还要紧张。他避重就轻地说:“要是到时候大哥闭关不出,潇弟可请沈永河或者韩元春担任主礼。成人礼不可延误,希望到时候这根玉簪能派上用场,代替大哥表达祝贺。”   陈潇重重的点头,他珍重的接过玉簪,说:“这份礼物小弟太喜欢了。只不过,还是希望能在成人礼时,由大哥亲自簪上。”   席云霆去闭关了,陈潇顿时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的就会目光放空,露出迷之微笑。他转天又跟沈雁行旁敲侧击的问了成人礼的事情,得知主礼者跟举礼者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密。   想到大哥为他如此用心,陈潇就不由自主想要想歪。总是拉不住思绪,去想和大哥发展一下其他的关系的可能。   大概是看不得他这么悠闲,没两天陈潇就接到王宫的邀请,让他参加议政要会,共商都城地陷对应之策。 第147章 引水补基   席云霆在园林当中闭关,陈潇本想像对方在他晋升的时候守在外边护法。只不过席云霆闭关的宫室太大,他没办法真的守在门外。沈氏王族又再三邀请,陈潇只好让园林当中的侍卫远远的值守,有情况立刻去报给他。   仍旧是陈潇和沈雁行两个人一块去王宫,到了之后立刻有内侍引他们到达一个大厅。这大厅比起上一次正式面见沈永河的地方,少了几分庄重肃穆,多了一些舒适文雅。   二人进来,好多第一次见陈潇的人好奇的看了他两眼。四散的铺着软垫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沈雁行在陈潇的耳边给他介绍,这些人有的是大臣,有的是都城府官员,有的是都城内世家主。   俩人落座之后,左右位置分别坐着都城府主副署理和城卫队龙总管。陈潇见沈永河还没来,就抓紧时间问了问街区那边的情况。   刘署理告诉陈潇,街区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现在正在规划成陈潇布置的样子。刘署理还真找了一个精通阵法的筑基期来监督,陈潇给的平面图想要分毫不差的实现,交给那人保管能行。   陈潇对进度很满意,打算这边结束就去广场看看。那天着急席云霆要立刻闭关的事,他都没有来得及多待一会儿吸收因果气运。这时整个风水局还没有完成,仅风水石的部分提供的是化除煞气的功德。那也不算少,够陈潇再学新的符咒了。   闲谈了几句之后,内侍唱礼,国主驾到。陈潇跟其他人一块站起身,等沈永河在沈永清的陪伴下出现,入座后行礼。   沈永河并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免礼之后让诸人坐下,然后直接就问起了可有新方案可提。   陈潇接受邀请之前,王宫内已经举行过几次议事的会议。当初听沈永河失望之下说只有迁都一法,还真以为他们拿地陷没办法。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有聪明才智的人,陈潇给他们指出了问题出在哪里,这些就开动脑筋想出各种办法。   陈潇旁听,就发现了几种不错的缓解地陷,解决困境的办法。   修仙者可以使用土属法术加厚垫起都城下方的土层,也可以用水属法术恢复地下水系增加水层的厚度。无论是加厚土层还是恢复水源,都能够起到稳固都城的作用。陈潇相信,只要这两种方案实行,都可以大大提高都城的安全性。   只不过这两种方法,靖国内没有人能办到。只有修为在分神期以上的大能,才能施展这样移山填海大神通。沈氏王族必须去上层天境专门去请。肯定会付出的代价就不说了,让沈永河头疼的是这两种方案迟迟决定不下来用哪一种。   两派支持的人都不少。支持加厚土层的是被地坑事件给吓怕了的都城府派,而支持增加水层的则是更关心用水的世家主。   双方各执一词,各有道理。沈永河头疼的捏捏眉心,突然看到坐在激动的人群里边,很平静显得格格不入陈潇。沈永河眼前一亮,心想他或许能有关键性的建议。   沈永河清了清喉咙,身边的内侍高声唱了一声:“肃静——”厅内迅速恢复安静,不少人刚才跟人争得面红耳赤,这会趁机歇歇喝口水一会儿再战。   沈永河和颜悦色的对陈潇说:“陈师傅,不知道你对这两种方法,可有意见?”   在座的人迅速把视线集中到陈潇的身上,各自用期待、信任、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陈潇从容的说道:“各位前辈见多识广,所提议个个都是良方。晚辈只有赞同,并没有意见。”   他谦虚的回答,让半数人目光和缓了些。陈潇目不斜视,仪态大方的继续说:“只是晚辈有一拾人牙慧的方案,想要说来给国主听听。”   沈永河对陈潇的方案很感兴趣,立刻说:“陈师傅请说。”   陈潇说:“想要补充地下水源,还有另外一个见效虽然要慢,但是日积月累也很可观的实用办法。那就是修复西南方向,之前因受到斗法影响而断流的运河。”   沈永河虽然把造成地陷的原因公布给了在座的人,可是他们的重点都放在都城地下,反而忽略了那条看似影响不大的运河。   现在想来,重修运河,疏通水道,花费的不过就是些人力。比起他们这边争执空谈,迟迟无法决定,确实要有实用。   沈永河内心一喜,立刻拍板决定:“都城府的官员听令,立刻按照此法办理,尽快制定出来重修运河的计划。”   刘署理修完广场之后正没事,就主动挑起这个担子。他说:“国主,事出重要,是否能够比照修建阵法街区那样,征调修行者来干?马上就要春天,气候转暖,雨季就要逼近。要是想要在多雨的夏天前就把运河修好,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非修行者不可。”   刘署理这话一说,都城府的人很是赞同,世家主们却很不快。让修行者去给普通人修房子还是权宜之计,这会得寸进尺,竟然还要让修行者们去修运河,简直岂有此理!   郑副署理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说道:“如若是这样,可比照知世堂模式,以王室的名义发布悬赏,可从全国境内征集修士。如有功勋出众着,可破格收录入都城府为官吏。”这样一来,全国的无业修士们必定蜂拥而至,挣着表现,抢着干活。并且用功勋嘉奖,能省下大笔的钱财,简直一举两得。   城卫队龙总管也说:“城卫队也可收纳优秀高阶修士。”跟当官吏相比,城卫队要更体面一些,不愁那些人不卖大力。   都城府竟直接利用修运河的机会给沈氏王族吸纳人才,这下世家主彻底没话说,也不敢再表现异议,不然就是跟王室过不去。   沈永河见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事情解决好,顿时心情大好。总算是有进展了,没再只停留在口头上。   陈潇的功劳很大,先是用风水术暂缓了都城的地陷危机,接着又提出了重建运河的提议。沈永河本来想要开口奖励陈潇,然而看了看陈潇平静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高官厚禄,对方并不需要。王室的园林本来是价值不菲的奖赏。可是他们只是历练途径靖国,到现在也没有听闻他们想要留下的意思,那么这个酬谢就有些华而不实。   想起聚宝斋那边的售拍记录上看到陈潇入手了一把名为铮歌的长刀武器,沈永河心里有了想法。   今日议政结束之后,沈永河请陈潇留下共进午餐,沈永清、沈雁行作陪。   王宫宴请实行的是分餐制,每个人一张条形方桌,面前是小份的菜肴和汤品。陈潇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用餐方式,跟一国之主在一个盘子里边夹菜,总是让人有些不自在。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慢条斯理的尝着桌上的美味。主菜是靖国的特产烤黄羊,肉质非常的鲜嫩可口,看样子是才长成的小羊烹制。   吃着好吃的,陈潇不由的想着大哥这个时候正在闭关,只依靠辟谷丹来维持。想着大哥错过了这样的美食,陈潇吃着竟然没有那么香了。   他这边正心不在焉,坐在上首的沈永河开口道:“陈师傅。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不用有所保留。还请如实相告,对议政厅内两种方案,陈师傅到底有何见教?”   陈潇转头看着沈永河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他说:“其实这两种办法都很好,如果能够同时实行起到的作用会更大。”   坐在他对面的沈永清笑了一声,说:“这一点我们何尝不知。让都城府和世家主们争论出一个结果,也不过是为着让都城世家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毕竟请大能前来,我们沈氏王族可负担不起。”   陈潇点了下头,说:“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是在下之前想的太浅了。”   沈永河说:“只是这样争论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实在让人头疼。陈师傅要是有什么好建议,还望赐教。”   陈潇沉吟了一下,说:“赐教不敢当。只是在下旁听了半天,心中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能不能成行,还请国主判断。”   这时四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了沈永河的书房谈事。分宾主落座,内侍送上茶水。陈潇端起来轻抿了一口,见其他人都看着他,这笑着说:“我这办法就是两种方案一块并行。只是土层加固可以自己来干,请来的外援只负责疏通恢复地下水系,加厚水层就够了。”   风水当中有一种改善风水的办法,叫做引水补基。城北的众星拱月只不过是治标,而这引水补基才是陈潇用来治本的方案。   重修运河是陈潇计划里的第一步,疏通地下水系,恢复水脉才是最重要的第二步。只是他之前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来办,这会儿却是可以直接沾这位不知名的大能的光了。 第148章 报酬   沈永河没有盲目高兴,他说:“土层加固我沈氏王族虽然可以做到,但是只是浅表一层,比不上请大能出手,可以永绝后患。”   陈潇自信的说:“国主用我这种办法,只加固浅表一层就足够了。说到底引发地陷危机的原因不在土质,而在地下水层。”   沈永河沉思了一下,试探的说:“想来陈师傅不只是简单加固吧?”   陈潇颔首:“不错。这加固要有系统、有技巧的加固。我观都城内除了五横五纵的主道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硬化后的土路。一到下雨天,这些土路还是会不同程度的下渗雨水。我这方法要求全城内道路铺上青石砖或是烧制砖。然后在道路两旁挖排水沟,再在城中几个地方设下渗水井。这样既可以保护都城下土层不受雨水渗漏之害,又可以把落雨分毫不差的导入地下,补充水源。”   整个都城内道路全都铺成砖,挖上排水沟,再设立渗水井。虽然工程听上去浩大,可是比起请大能的花费却是九牛一毛。沈永河听了有一点动心。   沈永清开口问道:“陈师傅,此法听上去很不错,可是到底只是凡物。每年必定要出现耗损、修缮等琐碎的事情。”   陈潇说:“用此法确实有这种弊端,所以事先还需要进行各处的加固。例如说铺设的路面硬化如石,排水沟和渗水井的墙壁也要如岩石般硬实、不透水。如此一来,能保证主体百年不坏。剩下损耗、修缮也只是更换砖石的小事,由都城府设立凡人管理就是了。”   沈永清听着好悬回不过神来。先是修行者们去修房子,紧接着征调全国修士修运河,到最后还把主意打到了修仙者的头上!   沈永河听了哈哈大笑。他倒是并不在意,甚至还说:“要是各世家主知道能剩下大笔钱办了一样效果的事,我想他们也会乐意出些懂得土属法术的人手。更何况,这点事情做来很容易,又不用他们去铺设砖石,辱没不了他们的身份。”   陈潇笑着说:“要是国主能划分区域,在各处修上一座石碑,把事情始末书写在上,后边再附上出力的世家姓名。这样流芳后世的事,说不定不再是苦差,反倒变成美事了。”   沈永清眼前一亮,他道:“这么说,这事我沈氏王族还必须要身先士卒了。王兄,让臣弟去负责这件事吧。”   这石碑树立起来不光是给百姓们看,更是给民间散修和蒙童们看的。哪家名望最高,对学员们的影响力也就越大,越容易招揽吸纳到附庸。   沈永河看着他边笑边说:“遇到这留名的好事,你倒是机灵。”随后他转过身面对陈潇正色说:“陈师傅对我沈氏王族助益良多,恐无以为报。我为陈师傅准备了一份薄礼酬谢,聊表心意。”   陈潇有些意外。沈永河一直没有提起报酬一事,陈潇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风水师给人做风水,往往都是风水局做完之后,事主才会结算。有些顶多给些订金,事前把酬劳全给了的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少。   况且事主也要边看效果,边调整酬劳。陈潇到后期的时候,收到的酬金已经不再是支票,都是别墅、游艇、跑车、顶级俱乐部会员资格之类的豪华款报酬。   陈潇说:“都城危机还未解除,怎敢厚颜收什么酬谢。”   “我沈氏王族上下对陈师傅都很感激,我那些侄子们也都想要结交认识你呢。只不过因为席仙师最近正在闭关,王兄禁止他们去打搅。”沈永清看了看一旁以弟子姿态坐在陈潇身边的沈雁行,很是欣慰,“他们觉得雁行能跟在陈师傅身边学习,很是让人羡慕。如今谁不说自己的眼光不如雁行良多。”   沈雁行骄傲而矜持的挺直脊背,谦虚的说:“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胜在认识老师的时间早。也是老师心善,并不嫌弃我没有灵根天赋,还愿意教我。”   说话间,内侍总管送上来一个盒子。沈永河站起身,亲自捧着盒子送到陈潇面前。“听闻陈师傅使用刀为武器,这盒子里的功法是与之相匹配的顶级心法。有此心法,必将使得陈师傅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沈永河给的是一份真正的宝物。修仙界当中弱留门派当中都不一定能够有这样一份心法来支撑门庭。陈潇赶忙站起身,恭敬的接过感谢:“多谢国主。”   沈永河说:“陈师傅不必言谢,这是你应得的。”   沈永河并不知道陈潇情况特殊,这份心法到他手中也无法使用。虽然这份礼物并不合陈潇用,陈潇还是挺满意的。他以后是要创建门派的,收下弟子并不一定全都如他跟沈雁行这样。有这心法,今后有修仙资质的弟子就不用愁了。   整个下午陈潇都留在王宫内,和被叫来的都城府官员以及沈永清一块,把都城道路排水如何进行一条条的写了出来。   忙碌的一天过去,陈潇谢绝了沈永河留宿王宫内的邀请,又骑着马趁着夜色返回了王室园林。   转天起来,陈潇去看了看席云霆,问过值守的人员没有事。就又和沈雁行出了门,去正在重建的街区看情况。   房屋被拆干净之后,露出好大一块空地。如今这空地上被画好了线条,规划出各个房屋的地基。到时候修行者们会按照这些地基修建房屋。那位监督的筑基期可比陈潇要严厉多了,线条要完全按照图纸一丝不差,修建的房屋也不能超出分厘。   毕竟是修行者来干活,进度比陈潇预想的要快。建筑材料已经全部到位,在修行者的手中已经开始变成建筑部件。只等着那位监督检查完全部线条,就可以进行拼装。看那个样子,竟然用不到一个月,这些房屋就会修建好。并且修行者们修房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需要晾晒,能直接入住。这样那些被迫流落在外的居民,可以早一点回迁。   陈潇视察过后暗暗点头。在前生上哪里去找这样的速度?从拆迁到回住,不过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此时的广场上,除了矗立着风水石的地方被用围栏围了起来。到处堆放着建筑材料,每一处都有一个修行者埋头用法术整理成部件。有的是一块墙体,有的是一片屋檐,更有的是完整的门窗。   陈潇的眉头不由皱起,沈雁行察言观色,他说:“这些修行者日夜赶工,才让这里忙忙乱乱。不过老师还请放心,特意叮嘱了他们不让动那块风水石。”   让陈潇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没办法好好的吸收因果气运。暗叹一声,陈潇只得作罢,看来要等到街区整体完成了。 第149章 出关   举国之力,再加上修行者的超凡力量,街区重建率先竣工完成。从全国各处招来的无业修士们已经抵达。他们并没有进入都城,而是在西南方位的河岸上安营扎寨。   都城内各主道和其他街道都完成了路面加固,两边挖出来的排水沟也在法术作用下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沟槽,城中各区更是深挖了几处探不见底的渗水井。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都城百姓们目不暇接,蒙头晕脑。为了不引起恐慌,都城有地陷的危险并没有像民间透露。原本像是这样巨大的工程,都是从都城中和郊区乡村雇佣劳力来做。这年修行者们抢着干活,虽然让闲散劳力们郁闷,可是快捷的速度却让百姓们大开眼界。种种不得已使用修行者的行径,也被视为新朝新气象,一时之间沈氏王族在民间的威望倍增。   还未等到街区落成,就有不少富人找到了拆迁在外的居民,想要从他们手中购买住宅。这毕竟是前所未有的修行者修建的房子,据说还是在阵法之内,肯定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有眼光和见识的人家坚持不卖,可也有没有抵抗得了金钱攻势目光浅短的卖了。一时之间,街区当中的各家各户上演一出尽显人生百态的大戏。   这些并没有传到陈潇的耳朵里。在竣工的那一天,陈潇被郑重其事的邀请到场。一百零八栋房屋呈现放射状,划分成九个坊,每坊十二户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广场周围。一模一样的户型和外观,排列规律的排列方式,让到场观看的王公大臣、都城府官员、世家主们感到很新奇。他们啧啧称奇,一时间在广场上、街区间浏览不去。   这让陈潇很无奈,之前要等修行者们腾出广场,那是迫不得已。现在难道还要等参观者们尽兴?要知道等这帮贵人们走了,百姓们可就要往回搬家,到时候更是乱糟糟。   陈潇可没有那个时间跟他们浪费。他干脆对沈雁行说:“你找几个人来帮老师护法,这风水局完成还有最后一个步骤要做。”   这话都不用沈雁行专门去传达,站在不远处的龙总管听了走过来,强壮的身躯站在那里跟座山一样,他拍了拍胸口说:“陈师傅放心,龙某来为你护法。”   陈潇颔首致谢:“那就拜托龙总管了。我未结束,请不要让人打搅。”   龙总管严肃的点了点头,站在那里抱起胳膊,不摇不动的开始站岗。   事出突然,沈雁行赶紧去叫人准备吃的喝,还贴心的弄了块垫子给陈潇。这让陈潇哭笑不得,沈雁行却认真的说:“我见那些闭关的人都是这样做准备,弟子不知道老师这一下要花费多久时间。最少要吃饱喝足,免得中间因此误事。”   陈潇只好接受弟子的好意孝顺,不忍打击的告诉他万一因为这样出现想如厕的需要可怎么办?   陈潇盘膝坐在坐垫上,闭上眼睛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见他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静坐,有些人好奇的打探,都被龙总管给打发了。甚至龙总管怕这么吵闹的环境陈潇无法静心,不顾的罪人的让城卫队在不远处拦上。   其实陈潇的专注能力很强大,很快就把注意力专注到意识当中的罗盘上。人这么多,等着自然吸收是不行了。还是试试让罗盘自己来吸收,说不定能快点。   陈潇用意识去触动罗盘,霎时间意识当中金光璀璨,大放光芒。罗盘滴溜溜的快速转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牵着原本缓缓渗入陈潇身体的因果气运,好似扦穴那次一般开始大量疯狂的涌入。   无形无色的气场瞬间风起云涌,带得广场上气流涌动。修行者虽然看不到气场,却能够察觉到气流变化。   龙总管神情微变,越发觉得这风水术奇妙。   众星拱月风水局给陈潇带来的因果气运,并不比上一次扦穴的时候少多少。毕竟先是化解煞气,又是为这一街区的居民布置阳宅,影响了上千人的命运。   气运犹如漩涡般打着旋被吸入罗盘,盘面上酝酿出更多的金色能量,沿着盘面上转动,眼看着就要达到再解开一圈层数,却是差了那么一点。   陈潇缓缓吐了一口气,有点遗憾的睁开眼。   随着圆盘上的层数一圈圈解开,圆圈的周长也变得越来越长,所需要的元气也越来越多。这就好像是修行者越到后边晋升,积蓄的真元也就越多一样。不过陈潇修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元气积累足够,并没有突破的关卡,更不会遇到瓶颈。   “老师?”沈雁行小心的喊了他一声,满脸关切,“结束了?”   陈潇这才注意到天色的改变,竟然过去了半天时间。难怪沈雁行会担心。他点点头,露出笑容:“是的。”   龙总管钦佩的看着陈潇:“陈师傅,龙某今日才算是真正体味到风水一术的奇特。当真是平地生波澜,让人如沐山岚。”   沈雁行轻扶着陈潇起身,也说:“是啊,老师打坐期间这风一直没停,刚老师一结束,那风就消失了。不少人称赞是奇景呢。”   回去的路上,沈雁行向陈潇请教他最后一个步骤有何作用。陈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沈雁行他是在吸收气运进行修炼。他是怕沈雁行听了之后会心有期待,而他又没办法让他也能通过风水术来修仙。   只是说经过最后一步,风水气场会更快的起作用——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沈雁行就问,他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陈潇就笑着告诉他,还有得学呢。   回到王室园林的房间,陈潇开始沉思。按照道理来说,他跟沈雁行是一样的条件,所差的也不过是一个能替代灵根的罗盘。   罗盘这个相当于风水师半身的重要工具,因为缺少制作最为重要的磁针的材料,陈潇没有办法做一个纯正的东煜派罗盘。不过,这并不代表陈潇就没办法给沈雁行个罗盘了。除了磁针能够分辨方位之外,还可以使用日晷来代替。   他可以交给沈雁行罗盘最为基础的使用方法,让沈雁行在学习和使用风水术的同时养成把罗盘当成半身的意识。做风水毕竟是能够积攒吸收气运的,时间一久,罗盘跟使用者息息相关,未必沈雁行就不能培养出来一个能代替灵根的罗盘!   想到这里,陈潇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跑去找童诺诺,想要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只可惜搬到这边之后,童诺诺再一次开启了闭关模式,让陈潇吃了一个闭门羹。   陈潇悻悻的交代侍候的下人,让他们在童诺诺出来的时候告知他有事找他。   接下来的日子,陈潇就忙起了自己的事。   众星拱月风水局完成,他吸收了不少因果气运。陈潇激活牙牌,一口气学了十道新的符咒。这十道新符当中出现了三道用来吃的符咒,分别是清心符、通灵符以及炼神符。根据牙牌所说,这三种符咒是冷僻的魂修修士使用,道修可不用。   陈潇看了无语,这不是浪费他元气嘛,既然没有用干嘛还传到他的意识当中。   倒是其他的七道符咒很符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其中的神火符、化雨符、风波符、迷合符都是用来攻击的。剩下三道则是用来辅助的文思符、益气符、飞跃符,更是各有各的好处,都很实用。   文思符能激发大脑活性,提高学习效率;益气符能滋补气血,提高身体机能;飞跃符虽然是一次性的,跳跃的高度和距离也有限,却在历练和斗法当中能够很关键的作用。   陈潇储物盒当中画符的材料充沛齐全,他就干脆天天跑到席云霆闭关的宫室附近,支着一张桌案,站在那里挥墨泼毫。这样就可以一边练习画符,一边等大哥出关。   天气一天天转暖,温度稳定的开始回升。杨柳焕发新绿,早春的各种花也开始长出小巧的花苞。   这天陈潇正运转着元气画神火符,席云霆闭关的宫室突然传来一阵波动,连他这样对灵气并不敏感的伪修行者,都能感觉到空气当中的灵气忽然激烈起来。   一阵有些大的风卷过,陈潇桌案上的符纸被吹了起来。陈潇忍不住“啊——”了一声。他手上正在运笔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符纸飞走。   一道人影蓦地出现,修长的手在空中掠过,符纸一一被收拢起来,又被放回了桌案上。   席云霆眼带明显的喜悦,微笑着看陈潇。陈潇惊喜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席云霆:“大哥!你出关了!” 第150章 汹涌澎湃   陈潇心头涌起千言万语,想说烤黄羊你没吃到真可惜;想说这次因果气运吸收了好多,他又快晋升了;想说他学了十道符咒,只有七道有用,三道很坑爹……这些只言片语,汇聚到一块不过就是表达一个意思:有大哥分享陪伴的日子,他很想念。尽管并没有分别,尽管只隔着一道房门,却仍旧想念对方。   意识到这点,以陈潇的面皮,也难免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潇喊了一声就不说话只是望着席云霆。这让席云霆目光闪动,手臂微微抬起。   ——这是要做什么?陈潇屏住呼吸地看着他,紧张又些微妙的期待。   “陈潇,你找我什么事?”童诺诺的声音由远而近。席云霆的手顿了下,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让陈潇失望而惋惜。   童诺诺脚下匆匆的走过来,惊喜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席道友出关了啊,恭喜你顺利晋升!”   席云霆出关之后就是金丹期八层,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在修仙界,元婴期是最大的一道分水岭,把修行者们划分成不同的两个阶层。   修行者的各个境界人数,就好比金字塔,越往上越少。如果说出金丹期修行者的比例是千分之一,那么元婴期就是万中无一。修行到后期,已经不光是真元的积累能够晋升,更多的靠悟性和机遇。   席云霆轻轻的颔首致意,算是回应。童诺诺并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有些冷的性格。他站在陈潇跟前问:“听说你有事找我,这不一出来就赶紧找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陈潇想起来正事,他从储物盒当中把提前画好的图纸交给童诺诺:“你帮我做一个工具。这是风水师专用的辅助器具,名为罗经仪,也叫做罗盘。”   童诺诺扫了两眼,陈潇画的非常详细,对他这个机关师来说毫无难度。童诺诺说:“这容易。只是这罗经仪的制作材料你写着可用木料和金属,那么这木料和金属有什么属性要求?”   金黄色的元气被认定为土属,他就说:“土属的材料就好。”   童诺诺点了点头:“明白了,很快就能给你做好。”说着他折叠好图纸,塞进了衣袖当中,“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陈潇说:“别的没了。”   童诺诺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他说:“那我先回了,等到罗盘做好了再——”   他来的时候步履匆匆,回去的时候就更加的匆忙。这王室园林空了三四年没人打理,只是在他们入住之前进行了简单的收拾,还有不少漏网的地方没有修缮。童诺诺就偏巧踩在一块损坏的石板上,脚下一崴,“啪叽”一声响亮的摔在了地上。   陈潇吓一跳,几个快步到他跟前,把童诺诺给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童诺诺整个一脸着地,脑门、鼻子、嘴不是红就是肿,幸亏修行者体质出众,没让他摔成个头破血流。可就算是这样,脆弱的鼻子遭受冲击,还是让圆脸少年眼圈瞬间发红,漾出泪花。   他瘪了下嘴,强忍着酸、麻、疼,说:“脸没事,脚好像崴了一下。”   陈潇蹲下伸手拽掉他的靴、袜,露出来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陈潇拧起眉毛,忍不住说:“怎么伤得这样重?”童诺诺可是个筑基期修行者啊!平地摔跤这样的事都不应该发生。   童诺诺痛地“嘶——”了一声,不解又困惑的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想要撑一下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上用不出力气,一软就摔了。”   这种情况,身为罪魁祸首席云霆见得太多了。刚晋升出关的时候是他身上特殊能力最容易出现失控的时候。他心中懊恼,走过来说:“童道友恐怕是被我影响。”   童诺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是席道友的关系呢。”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缘由。”席云霆就简练的把他从小到大自带霉运,修为高了之后虽然能够控制,每次晋升过后却会短时间失控的事告诉了他们。   童诺诺听了半信半疑,说:“没有那么严重吧?要是我刚才不那么着急,走路看着点,就不会出现踩到那块坏掉的板子了。”   陈潇第一次听席云霆提起,心里也觉得惊奇。之前他只知道席云霆能自主转化和控制煞气,并没有察觉周身有不受控制的煞气出现。   席云霆定定的看着俩人说:“那你怎么理解突然用不出力气,没办法翻身避开?”   童诺诺语塞,猛眨着眼睛,半晌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一说,确实离奇!”   席云霆目光当中带出些微苦涩:“不只离奇,还使人防不胜防。尽管我闭关之后,掌握了一种驱散之法,可是还是无法提前制止。”   陈潇站起身说:“大哥不要灰心难过,也并不一定回回都如此。我不就没事。”   席云霆扭头看着他说:“在遇到潇弟之前,确实是无一例外。只不过那种厄运,好似对潇弟无效。我也一直想要弄清楚,究竟为何潇弟不受影响。”   童诺诺脚踝伤着不便移动,陈潇就和席云霆把他扶到桌案边上坐着。跌打损伤的药物修行者常备,陈潇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思索。   药效很快,不一会儿淤血就被化开,浮肿也消了下去。童诺诺自己穿好袜子和靴子,起身走动了下。除了些微的疼痛之外,再没什么影响。   陈潇站到桌案之前,拿起一张符纸铺在桌面上。在笔洗当中把毛笔清洗干净,又重新取出一个干净的碟子,倒入书写用的墨汁。他抬头说:“我想我知道为何我独独不受影响了。”   童诺诺轻轻活动脚踝,加快药效吸收。他一手扶着桌案问:“为何?”   陈潇肯定的说:“因为风水术。”席云霆惊讶的看他,陈潇冲他点了点头,“风水术当中具有趋吉避凶,化解灾厄的能力很多。我研习此术当然不受大哥带来的厄运影响。”   陈潇修习风水术吸纳的气运,保护他不受影响,似乎很是顺理成章。然而这却只是表面原因,正的原因是——罗盘!   罗盘除了辅助功能之外,本身也具有风水器物的特性,具有挡煞化厄,增进好运的功能。更别说陈潇意识海当中的罗盘不单只是一件风水法器,更具有了吸纳转化气运为元气的神通。   童诺诺问:“陈潇,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这些不会风水的人,也能避免被席道友影响?”摔这么一下虽然并不会伤筋动骨,可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毕竟很疼啊。   陈潇提起笔说:“我让你做的罗盘就具有化解灾厄的能力。不过我想一般人不可能时时把罗盘放在身上。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应该可以奏效。”   他沉心静气,默默运转元气。他微微弯腰,笔锋落在符纸上,飞快的画出了一张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的符文。   陈潇的双眼当中,元气使得符纸微微散发出光芒,随后被符字缓缓的吸收。他松了口气,微笑着说:“成了。这是平安符,风水术当中一种庇护安全的纸符。只不过它并不是从符咒当中学的,这样画来,我还担心不会有效。”   他以前多给人做风水局,并不擅长画符,都是直接用他人绘制现成的。只不过看得多,平安符的线条他也就记下了。来到这边学了符咒,他也练就了一手熟练的画符本事,只画一次就成功了。   他拿起平安符吹了吹,随后递给童诺诺,“在大哥可以重新控制他那能力之前,你先带着这张平安符。”   童诺诺看了看上边的线条,那是全然不熟悉的陌生字体。扑面而来的神秘感,让他不明觉厉。等到纸符上的墨汁完全干透,童诺诺才小心把它贴身收好。再不敢步履匆忙的乱跑,他慢慢的往回走。   童诺诺都走没影,席云霆还有点茫然和不敢相信。   困扰他这么久的难题,先是在潇弟的点拨之下有了化解之法,紧接着又被潇弟找到了可预防的手段。好似前边经历的那些彷徨伤痛,孤独空寂,都是为了这一刻枷锁尽去的轻松释然。   他万分感谢上苍,让他能跟眼前个人结识。他不仅他是他的朋友、兄弟,更是他此生最为珍重珍爱之人。   陈潇又垂头画起了第二张。注视着他专注的侧脸,微热的感觉在他胸口当中发酵成汹涌澎湃。一股冲动驱使他,让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他拙于倾诉,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该从何做起。   默默的矗立在桌案边,席云霆看着陈潇一连画完了好几张。   陈潇消耗元气画了十来张平安符,他给唐汝留了一张,剩余的等干透叠到一起,递给席云霆:“这些大哥拿着。等到以后再出现控制不住那种力量的时候,交给身边的人带着,就能避免出现状况。”   席云霆接过平安符,深深的看着陈潇:“潇弟这样用心,大哥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陈潇带着暖意微笑:“能为大哥做这些,小弟开心的很,并不需要大哥感谢。”然后他想起什么的说,“不如大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我的身世经历很简单,大哥都清楚。大哥过去的经历小弟也好奇的很。” 第151章 雪山   陈潇想要知道他以前的事,席云霆很乐意说给他听。于是他开口说:“我年幼时被师父带回重玄派,后被收入门下。年少时就独自历练,至今去过两个大天境、七个中天境、十三个中天境。”   席云霆话音落下,陈潇就跟他眼睛对着眼睛。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陈潇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说!完!了!   陈潇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话题终结者。寥寥数语,就把席云霆之前的经历提炼成精华。陈潇抹了把脸,漂亮的杏眼努力看席云霆,用眼神示意他再说点。   席云霆见潇弟不满意,苦恼的蹙了下眉心,想了想,又说:“我拜入师门时年仅五岁,当时师父闭关,是师兄为我启蒙。我修炼进境颇快,师父担心我基础不牢靠,让我压制修为数年。不过,那时第一次参加师门大比,我还是获得了首名。因我年少时经常带累旁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同门。从门内领取功勋任务时,没人愿意跟我一队。因此我格外擅长斗法,不论是与凶兽,还是其他修行者。晋升金丹期后,掌事院破格让我担任名誉掌事。依照掌门师叔的要求,倒是办过几桩代表重玄出面的事……”   这段说完,席云霆神情出现了片刻茫然,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了。要是让他谈经论法,阐述事理,他知识渊博,思维敏捷,必定能说出不少内容。可是要转而让他叙述自身的经历和情感,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的经历过去就过去了,席云霆并不会如何回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经历泛善可陈,也就不知道讲什么才会让潇弟感兴趣。   情感方面,他内心倒是有不少东西想要跟潇弟说。可是就跟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堵着他的喉咙一般,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口。   见席云霆这样,陈潇无奈之余也感到心疼。   ——还是算了,不为难他了。   反正这总结式的发言,也能让他了解不少。   春风徐徐,阳光明媚。陈潇和席云霆俩人在桌案边上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当然,话题一般都是陈潇起头。总算席云霆还是有关心的事,他问起了城内的情况。   “……所以现在王室已经出发去其他天境去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陈潇把情况详细的告诉席云霆,最后有些担心的说。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若是他们有目标尚还好些,只两三个月就可以返回。要是没有目标,还需要打探,恐怕一年时间能回来就算是快。”   陈潇皱了下眉,说:“要那么久?”运河是按照陈潇的规划重修的,他必须要等到地下水层恢复之后看看效果。这么一来,岂不是要等一年?   席云霆安抚的说:“潇弟不用担心,沈氏王族比谁都着急,必然不会超过时限。大哥带你先在附近游历,到时候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陈潇松了眉头,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有时间也可以多教教雁行。”   席云霆闭关结束之后会休息一段时间,他就用这段时间着重指点了一下陈潇的近战刀法。陈潇之前打的基础很好,只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就掌握要点,记牢了招式。只不过他的刀法功力太浅,需要日积月累的去练习。   时间就在陈潇每天修炼、画符、教导沈雁行中来到了三月下旬。这一天清晨起来结束晨练,陈潇很自然的去跟席云霆用早餐。吃过早饭,席云霆突然邀请陈潇一块出行,去抓成人礼上要用到的大雁。   “大雁要去抓吗?”陈潇诧异的问。他之前可是问过沈雁行,并没有特别说起这大雁要亲手去抓。   席云霆颔首道:“不错。我知道有农庄圈养大雁,成人礼上直接去采购就行。不过,身为修行者要身体力行,亲手抓的大雁才更能证明自立自强。”   陈潇这才明白。他说:“我听大哥的。既然修行者都是自己去抓,那我也不要例外。”   陈潇决定跟席云霆一块出去抓大雁,沈雁行得知之后给俩人推荐了一处地点。“靖国之名来自靖河,靖河源头有一座终年积雪不化的大山靖山。山中有一种身体雪白,两翼翅尖乌黑的大雁,名为雪雁。此种雪雁体态优美高洁,老师用来在成人礼上射雁最合适不过。”   这顿时让陈潇大感兴趣,前生世界倒也有雪雁,只不过他从没见过。陈潇就跟席云霆说,不如去抓这种大雁。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颔首说:“那雪山也是一处凶兽出没的地方,既然潇弟想去,就叫上童道友和唐道友一道,也好互相照应。”   陈潇有些意外,回想杜荣曾经跟他说过陆路上有草原、戈壁、雪山、高山密林,原来这雪山就在靖国附近。陈潇就说:“也好,阿肉的身体也康复了。前两天还跟我抱怨说养得骨头都松散了,正好去活动活动身体。”   他们三个都去,童诺诺自然是不愿意一个人留下。就算这次研究还没有完成,还是跟他们一块上路了。   先是向着西北的方向走,找到了沈雁行说的靖河,就沿着靖河往上游走。这条河水流湍急,河面宽广。它贯穿整个靖国国境,沿河两岸养育着数百万的百姓,许多人都靠这条河生存。   这时河岸的景色非常优美,山峦叠翠、处处芳菲,漫山遍野的葱茏中点缀着姹紫嫣红的春花,让陈潇浑不觉得这是要去历练,反而是出来踏春郊游来了。   唐汝就跟出笼的小鸟一般,脚步轻快的在山上略过,一会儿闪到东边,一会儿闪到西边,精力充沛的闲不下来。   她每次跑离,回来总有收获。不是春天刚发的野菜嫩芽,就是去年秋天被漏网的野果,要不然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蜂巢。   野菜、野果就罢了,那蜂蛹露出来,顿时让童诺诺的脸色都发青。偏偏陈潇不管是什么,都很捧场。   他还并不是勉强自己迎合,而是真心觉得唐汝带回来的东西不错。春季正是吃野菜的好时节,吃了一冬天的王室供餐,正适合换换口味。而那些漏网的野果经过秋冬风干,完全脱去了水分,吃起来又香又脆,是绝好的春游零食。   蜂蛹看起来确实会让一部分觉得难以接受,可是陈潇并不在此列。只身为吃货的隐形属性,就注定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美味上去了。   看他吞了下口水,唐汝哈哈一笑:“等我马上露一手给你尝尝。”她还不用人帮忙,走到一边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竹子变成的盖帘,利索的把蜂巢掰开处理。她冲着他们招招小手:“潇潇,诺诺,把这个蜂巢拿去吃,可甜啦。”   童诺诺虽然看蜂拥脸色发青,对蜂巢内的蜂蜜却还是垂涎的。唐汝一招手,他就冲了过去,拿回一块跟陈潇分。陈潇转头就把手上的蜂巢分了一半给席云霆:“大哥,尝尝。”   席云霆不好拂他的意,只得接过。   野蜂蜜清甜当中带着浓郁的花香味,是陈潇之前吃过的蜂蜜都比不过的醇正滋味。陈潇吃得眉弯眼笑,明显很喜欢的样子让席云霆时不时的看他两眼。   蜂巢的个头不大,陈潇吃两口就不吃了。他把剩下的收好,打算留着泡水慢慢喝。席云霆见状就把自己那半块塞给了他:“这块也给你,我不喜食甜。”   陈潇知道席云霆口味清淡,他不仅不爱吃甜,也不喜欢任何重口。就接过来说:“这蜂蜜腌渍过水果也很好吃,或者熬煮成水果茶。酸甜可口,味道也适中,以后我做给大哥吃可好?”烹饪菜肴他是没戏了,煮个茶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席云霆自然是说好,经受过陈潇的手艺洗礼,席云霆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吃不下的了。   那边童诺诺吃完了手中的蜂蜜,又凑到唐汝跟前去讨要。唐汝不给,童诺诺想偷着摸一块,却没有唐汝反应快,反倒挨了打。   陈潇边看热闹,边笑着问席云霆:“大哥对那座靖山可有了解。”   席云霆和陈潇肩并着肩,从他们这个方向,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靖山。在笼罩这云雾的山峦当中,这座雪山格外高大挺拔。   席云霆一手背在身后,说:“靖山资源丰饶,有多种动物生活在那里。小到雪鸡、雪兔,大到雪豹、白熊。有猛兽,更有凶兽。除了这些生物之外,还有多种灵草灵木,水木属的炼金材料矿物。”   童诺诺放弃从唐汝手中再要一块,走过来刚好听到他的话。他眼前顿时一亮,赶忙问道:“席道友,不知道哪里有哪种材料矿藏?” 第152章 裂谷   席云霆侧头道:“靖山乃是雪山,蕴含丰沛的水属灵气,应当有不少水属木材和矿藏。靖山千年不化的积雪之下是厚实的冰层,想来坚冰当中应当会存在冰属的上品宝物。”童诺诺听得双眼都要放光了,虽然现在他机关盒当中有不少的好材料,可是谁会嫌弃多呢。席云霆顿了一下,神情严肃的说:“根据知世堂提供的资料,靖山是一只冰属穿甲兽的地盘,我们此行定要小心。”   童诺诺收敛起兴奋的情绪,点了点头说:“原来是一只穿甲兽。穿甲兽巢穴一般在山体当中挖洞筑巢,只要我们多注意,应当不会招惹到它。”   陈潇好奇的问:“穿甲兽是什么样的凶兽?”   “穿甲兽全身覆盖着厚实的鳞甲,头部呈现圆锥状,背部隆起,四肢粗短,尾巴扁平而长。它趾爪锋利,有一根很长的舌头作为攻击的武器。穿甲兽虽然很不好对付,但是它性情懒惰,吃饱了就会缩在洞中睡觉。只要不故意去激怒,穿甲兽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童诺诺说起来数如家珍。   陈潇听着就觉得这穿甲兽跟穿山甲脱不了关系。他盯了童诺诺一眼,有点佩服的说:“上次我就发现了,诺诺你怎么对凶兽方面的知识懂得这么多?”   肃着圆脸的少年顿时不好意思了,他腼腆的揉了下鼻尖,他说:“因为凶兽身上很多部位都可以提取出来作为机关的材料,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习。不敢说世上所有的凶兽都了若指掌,被修行者已知有记录材料的我大多背熟了。”   陈潇赞叹:“诺诺真是厉害。”这就是一本行走的凶兽科普书籍啊,出门历练必备。   童诺诺嘿嘿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师父要求有多严格,我去索要材料,他必要考校。背不出来出处和特性,就不肯给我。”童诺诺叹了一声,“也多亏师父如此严厉,我才能都背个滚瓜烂熟。出来之后,倒能体会他的苦心,好多次都用到了。”   陈潇干笑一声,没有搭腔。童诺诺的师父如此严格,真不是想方设法省材料?这师徒俩一脉相承,对材料的在意程度那是一样一样的。   童诺诺取出灶具烧水坐锅,陈潇去河中捕了两条大鱼,席云霆去山中转了一圈就带回了一只肥兔子。几个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很快一顿午饭就准备好了。   这一餐相当丰富,有鱼汤、烤兔肉、拌野菜、炸蜂蛹。上一次的油炸冬蝉童诺诺最后吃了,可是这次的蜂蛹实在挑战他的胃口。童诺诺都不肯尝一口,陈潇问过就算了,也不勉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邀席云霆尝一尝。   席云霆默然片刻,面不改色的夹了一筷子,吃过只说一句:“太油。”就不再吃第二口。说实话他肯尝一下,已经让陈潇很是受宠若惊。本来还以为这么重口的东西,他铁定不吃。   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陈潇和唐汝两个分了炸得金黄香酥的蜂蛹。不知道内情的童诺诺还以为少两个人跟他抢,他太开心了。   既然已经看到了靖山,他们也就不再按部就班的沿着靖河走。四个修行者用出身法,脚下飞快的赶路。席云霆最快,唐汝次之,陈潇第三,童诺诺垫底。   陈潇还记得当中在寒山城逃命的时候童诺诺还能一马当先,经过严格训练,外加有神行符加持,陈潇已经能把童诺诺碾压。一个筑基期还跑不过一个炼体期,也是让人无奈。   圆脸少年自尊心高,为了不拖同伴后腿,气喘吁吁脸蛋都憋红了。如此压榨极限的跑了两天,他们来到了靖山脚下。   越到靖山周围越冷,明明进了四月,却飘起了细雪。   陈潇站在山脚下往山上看,靖山高大巍峨,大气恢弘。整座山由大大小小二十五个山峰组成,正面望去东坡陡峭,西坡平缓。最高峰位予东坡第四位,可以用几个字概括它,那就是奇、险、峻。如此险要的山峰,放在前生定然能吸引不少攀岩爱好者。只可惜这里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峰高处气候莫测,随时会带起狂风暴雪。危险的环境除了修行者们会来,从不见凡人涉足。   席云霆说的资源丰饶他还没有看到,就只见眼前全都是漫漫枯黄,不见一点绿意。并不是一个适合作物生长,人类生活的地方。   “难怪这里连个村镇都没有。”陈潇吐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瞬间出现就消散,“这里可真冷,最高峰的温度,恐怕连修行者也受不了吧?”   陈潇曾经问过童诺诺,知道修行者耐热耐寒的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根据他换算过来的数据,修行者能够承受高温八十度,低温零下四十度的极端气候。超过这个界限,没有保护措施,修行者也会受到伤害。   就算是这样,那也很是了不得了。只要想想登山者包裹的严严实实,穿着厚实保暖的毛衣和登山服去爬珠峰,而修行者只穿一件单薄的历练服轻轻松松的就上去,就能明白差距有多大。   陈潇已经换上了加厚款的历练服,而唐汝却还穿着穿着齐膝短裙,露着小腿,穿着柔草编织的精致短靴。他看了都觉得受不了,忍不住问:“阿肉都不觉得冷?这边可比之前的山区要高得多,也要更冷。”   之前那片山区别看山多林密,可是并不如何高。虽然下雪封山,温度却并不酷寒。这边的山却不一样,高度足足有那边的两倍以上。   唐汝若无其事的笑笑:“没事。潇潇不用担心,咱们又不往高处去,这点冷度不算什么。”女童般的模样说起大人话的样子,很是喜感。   席云霆看着陈潇蹙了下眉心,说:“咱们走东坡就是了,那边虽然险峻,日照时间却充沛,温度相对比较暖,不会使潇弟挨冻。”   童诺诺也说:“主要目的还是来抓雪雁的,陈潇的成人礼比较要紧。”   顶着细雪四个人往山里走,他们没有沿着山峰走,而是专门往有山谷,地势缓的地方去。进到山里倒是发现了不少活物,席云霆提到的那些雪地动物从大到小差不多都见到了,就是没有看见雪雁的踪迹。   傍晚抓了一只岩羊当做晚餐靠着吃了,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商议,再往深处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草甸。小型洞穴生物和岩羊等食草动物可以直接从草类当中补充水分,雪雁却不行。它们生存的地区,必定要有草甸和水源。   靠脚步去找这么大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还不如兵分两路,由席云霆去空中找,陈潇三个则在地面找。   转天雪倒是停了,可是风却很大。好在席云霆御空术造诣高深,并不受到影响。席云霆去找草甸,几个人爬了半天山没什么发现,童诺诺不由得有点分心,开始到处找有没有木料矿藏。   陈潇见他低着脑袋不看前路,担心他又不自觉的脱离队伍,就提醒了一声:“诺诺,不要光是低着头,注意看路。”   童诺诺这才警醒又犯了老毛病,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听闻席道友说这山里边有宝物,心急了点。”   唐汝用清脆的声音笑着说:“诺诺,之前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笨!这个地方距离外围这么近,就算有也早被别人捡走。要说有上品的资源,肯定是在高峰上,凶兽的附近才对。”   童诺诺一想也是,他摸了摸脑袋,凑到陈潇身边讨好的对他说:“陈潇,你用风水术帮我看看。”之前陈潇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现过灵植灵物,甚至是凶兽的巢穴。   陈潇也不推辞,站在山顶看了一下山脉走势,他说:“别的地方不好说,东坡这边只有最高峰下边最有可能。”   童诺诺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最有可能有宝物?”   陈潇笑了一下,说:“最有可能是凶兽巢穴。”童诺诺肩膀顿时就耷拉了下来,陈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看到那边有隐约的波动,也许不是气场,是灵气影响也说不定。这个地方的气候太莫测,不好勘测。”   傍晚前,席云霆回来了。他不仅找到了草甸,还发现了一个裂谷。   席云霆说:“那裂谷是由厚实的冰层分裂而成,看样子是才成型。那道裂缝宽十丈,目测长度在千丈,延伸到东坡的深处。”   童诺诺一听,立刻说:“难道裂谷尽头是在最高峰底下?”   席云霆说:“虽然不到,却不远。”   童诺诺说:“这裂谷多数还没有被人发现,我们应该是初到者。要是能细细探索,一定能有所收获。”新发现的地方,第一个开拓者往往能赚得满盆满钵。   席云霆颔首,他也是这个意思。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唐汝皱了皱眉头说:“既是新近裂开冰层而成,就怕结构不稳,出现崩塌。”她跟席云霆有自保能力,万一出现崩塌,童诺诺和陈潇没办法逃出来。   席云霆说:“两侧冰层还算结实,短期内不会出现崩裂。只是那里深入山体,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穿甲兽。”   陈潇拍板决定:“那先去裂谷看看,出来时再去抓雪雁。” 第153章 并蒂红   那是在一处看似地势平缓的平原,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冰雪与山峰融为一体,远远望去根本就分不出裂开的是山体还是冰峰。这里原本可能只是两个山峰之间的山谷,常年积雪堆积凝结成冰,数百上千年过去日积月累才形成这块巨大的冰峰平原。   亲眼看到席云霆所说的裂谷,陈潇才体会到“宽十丈,长千丈以上”是如何的壮观。站在裂谷边缘往下看,以陈潇的目力竟然望不见底。   顺着裂谷一边缓缓的向下,陈潇发现这冰并不是纯净的白,而是偏蓝。这说明这冰存在的时间超乎人的想象,最起码有数百年以上的时间。   光线无法照耀到裂谷底部,视线当中却并不很黑暗。光芒通过冰峰折射,使得裂谷当中的能见度并不低。   越往下温度越低,幸好陈潇为了这次雪山之行提前准备了厚实的衣服,先是穿了一层保暖性极好的贴身,又在外边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披风在行动的时候很碍事,尤其容易挂到突出的冰块上。索性席云霆就在他左右,时不时的出手帮他一下。   下到裂谷下方话了小半个时辰,四个人汇聚到一块稍微修整了一下,就向着东坡最高峰的方向走去。   裂谷当中只有一个方向,就算是童诺诺也不可能迷路。席云霆叮嘱动作轻一些,声音小一些。四个人就分开行动,到处去探查。   童诺诺主要对矿物感兴趣,唐汝则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冰封的植物,两个人寻找方向不一样,各自行动。而剩下陈潇自然跟席云霆结伴,两个向着裂谷深处走去。   裂谷两边的冰峰洁净无瑕,要不是太冷,倒真是一个观赏景致的好地方。   陈潇拉了一下披风,隔绝外边的寒气。凭借体感判断,此时裂谷当中最起码也要有零下十几度。只不过裂谷当中没有风,陈潇又不断的活动,并不是不能承受的温度。   陈潇仰着头向上看,裂谷的顶端看起来只是一个狭窄的缝隙。他不由的说了一句:“这裂谷可真深啊。”   席云霆也向上看了看,随后说:“想来是因为最近地势变动,才形成这个深谷。”   陈潇闻言好奇的问道:“地势为何会变动?”就他所知,天境可是一块平地,又不像以前的世界地壳会发生运动,造成地质活动。   席云霆低头看着陈潇说:“不论是大天境还是微小天境,全都在虚空当中。偶尔会遇到虚空气流产生颠簸,或者是天境之间发生碰撞,这时内部环境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陈潇惊疑道:“难道会发生大地震动,海水倒卷那样的大灾难?”   席云霆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陈潇说:“正是,有时颠簸微弱,影响并不大,就只会产生这样裂谷。而有时要是发生碰撞,威势之大足以毁天灭地。你所说的灾难被书录下来,称之为地震,海啸。”   无意当中,陈潇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更进了一步。原来各个天境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会移动,甚至还会互相遭遇。   陈潇神情凝重:“原来如此。要是真发生这样的灾难,恐怕就是世人末日。”   席云霆说:“潇弟不用忧心,大的碰撞基本不会发生,不会出现整个天境崩毁的状况。”   陈潇这才安心了点。估计就跟天体运动一样,天境之间也有彼此的既定轨迹。要发生碰撞早就撞过了,至今没有遇上,想来就是轨迹并不重合。   俩人正在走着,陈潇忽然余光一闪,发现冰峰当中似乎有些异样。他顿住脚,转过身去看。刚才路过的冰缝当中有一块深色的石头。陈潇走过去,试探的用刀戳了戳,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用铮歌把它撬了出来。   席云霆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等他把石头挖出来才开口说:“这是一块冰石矿,能提炼出冰属结晶,可以用来炼器、绘制符纹、制作机关。”他顿了顿,“潇弟要是绘制水属的符咒,添加此结晶粉末,应该会提升的等级。”   化雨符正是水属的符咒,陈潇正好能够派上用处。他问:“这个冰石矿是很贵重的矿石吗?”   席云霆说:“冰石矿虽然谈不上很贵重,不过因为它很难觅得,价格一直居高。这裂谷附近灵气厚重,看来孕育了不少。”   陈潇转了转手腕,把冰石矿收了起来。有了开门红,陈潇彻底被勾起了寻宝的乐趣,率先向着前方走去。这回他特别留意两边,又被他找到两三块。   这些冰石矿就镶嵌在裂谷两边的冰壁上,陈潇越挖越上瘾,不知不觉埋头沿着一侧走出去老远。   “潇弟!”席云霆声音严肃的喊了他一声,陈潇正不解,席云霆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他身前。陈潇这才注意到,他前边不远处的冰壁上有一个一人高的裂口。   席云霆缓步走过去,试探了一下裂口的气流变化,轻轻的嗅闻了空气。陈潇不由被他郑重的样子感染得紧张了起来:“大哥,有什么危险吗?”   席云霆侧着头听了一阵,才说:“裂口有风声,空气当中有淡淡的泥土味,这个裂口可能通向某一个山洞。”席云霆回头对陈潇说,“要进去看看吗?”   陈潇点头,“进去看看。”   他们走出了很远,远到看不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在哪里。担心会失散,陈潇就在裂口上挂了一件衣物,然后在冰壁上告诉二人他们的去向。并留言童诺诺不要一个人进入,要么在这里等他们出来,要么和唐汝一块进入。   老妈子一样的操完了心,陈潇跟着席云霆顺着裂口进入。这裂口进入时地势很狭窄,走了一段之后豁然开阔起来。起初还是冰壁,不知不觉就过度成了泥土和石头混合而成的山体。席云霆说的一点没错,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俩人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当中。   这山洞并不是这次地势变动后出现的,而是原先就有。只不过通往裂口的方向坍塌了一个缝隙,才连接成了一条通道。   席云霆初步探查了一番没有穿甲兽的痕迹,就放心的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了一个照明装置。类似烛台一般小巧东西一被点亮,顿时照亮了方圆三十多米的空间。席云霆并没有开到最强,只这样的光亮,也让他们看清楚了山洞内部的情景。   山洞当中大部分是岩石,少部分是泥土,石缝当中渗出融化的雪水又被冻成片片结冰。   陈潇失望的小声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席云霆轻声的笑了 :“这可就如潇弟所愿了,这山洞里正有好东西可以用来入丹。你看那里——”   陈潇随着席云霆的指点去看一片白花花的结冰,起初他看那带着淡淡紫色的冰还有点纳闷,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冰。而是一片片簇拥在一块,晶莹剔透好似冰灯一样的多肉植被!   陈潇怔住了:“这是?”   席云霆轻声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丹药材料,名叫冰绒草,别称冰肉。潇弟有储物盒,用来存放最为合适。摘取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弄破弄散,品相越完好,药效越好,价值也就越高。”   他环视了一下山洞,入目所及的地方有好几片,这洞也不知道有多大。他对陈潇说:“我把这灯留给你,你在这里采摘,我去把童道友和唐道友叫来。只这些冰绒草,就不虚此行。”   陈潇接过烛台一样的灯盏,他点了下头:“好,大哥去吧。”   席云霆转身向外走,陈潇等到他走远,才回过身。他有些好奇这个山洞有多少冰绒草,就举着灯盏向着前走去。这山洞又宽又高,延伸出去远远看不到头。陈潇并不打算一个人走太远,他低头按照片数清点冰绒草的数量,结果细看之下发现这冰绒草的颜色还不一样。不仅有紫色的,还有绿色和红色。   紫色和绿色的也就罢了,光光地看着很光滑,红色的带着一层毛茸茸的短毛,不长在岩石上而是长在泥土上。   陈潇想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颜色,就顺着会生长红色冰绒草的泥土环境找。陈潇拐进了一个岔路口,发现这边温度明显要比外边暖和的多。他热的有点穿不住披风,就脱下塞进了储物盒。   陈潇注意到这边的多泥土少岩石,生长的也全都是红色的冰绒草。最为奇特的是一簇长得特别密集的冰绒草当中有一棵长得格外细高,顶端延伸出来两个小巧的斜枝,长着肉呼呼两个花苞。   这模样真是太奇特的,陈潇一路看过来就发现了这么一棵。本着稀奇的一般都价值最高的原则,陈潇用精神打开储物盒,伸出手打算把这株摘下来。   他很听席云霆的话,动作轻轻的捏住这株红色的冰绒草,轻轻一拔。摘下红色冰绒草的瞬间,陈潇鼻端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来不及细想什么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被陈潇碰到的灯盏滚了滚,撞到山壁反弹着又滚了回来。晃动的光晕照在陈潇手中的红色冰绒草上,其中一支花苞迅速的扁了下去。另外一个尽管还算精神,却随着陈潇倒在地上的动作无辜的颤了颤。   虽然很相像,但是长着两个小花苞的植物并不是红色冰绒草,而是一种更为少见珍贵的奇珍异宝,并蒂红。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唯独一点本事就是同时让握着它的两个人进入同一个梦境当中。 第154章 梦中人   席云霆是顺着灯盏的光芒找到陈潇的。他倒在岔路转角处的样子把三个人都惊到了。幸好身为灵植师的唐汝认出了导致他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她小心的用真元托起并蒂红,这才是正确的碰触方式。   “并蒂红是什么?”童诺诺求教。他懂得的都是机关材料相关,多数是凶兽、矿类、木料。对用来入药的草药懂得不太多,就只掌握了一些常见的内容。   席云霆轻轻的扶起陈潇,让他躺平,并没有顾上回答他的问题。   唐汝就开口答道:“并蒂红是一种很少见的并生灵植,它有一种功能让同时接触到的两个人先后入梦。并蒂红可以用来唤醒因故陷入长期昏迷不醒的修行者,或者是深入此类病人的梦中寻找病因。除了这作用之外,并蒂红最为珍贵的地方就在于,避免死关。”   童诺诺惊讶的轻抽一口气。   修行者最为忌惮的就是一个不好闭关闭成死关,那个时候当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闭关期间不容人打搅,如果晋升过程不理想,却没有办法及时终止,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救,直到意识昏沉、失去生机死亡。   这个时候想要把修行者从这样的状态当中叫醒,除了使用并蒂红之外,别无其他安全的办法。所以,可以想见并蒂红在修仙界当中多么宝贵。   童诺诺对于不能用来制造机关的材料从来都不心疼,他也不关心并蒂红被陈潇误打误撞用掉损失多大,就只关心的问:“陈潇有没有事?”   唐汝摇了下头说:“大问题没有,只要等把并蒂红的能量消耗光,他自然就会醒过来。”   童诺诺一听顿时放心,席云霆却声音紧绷,语气冷硬的说:“寻常并蒂红是采摘之后使用,效用最强三天。可潇弟是在并蒂红最为鲜活的植株期间就触发了效用,只怕十天十夜也消耗不光。”   他面无表情,实际内心很是懊悔留下潇弟一个,要是俩人共同进退,就不会出现这事。   这下唐汝也忧心了,她皱起纤细的眉头,说:“那这就糟了,十天水米不进,潇潇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席云霆抬头看着唐汝说:“把并蒂红给我,让我来和潇弟共用,尽快结束这梦境。”   唐汝用真元托着并蒂红送到席云霆跟前,她说:“席道友放心入梦,我和诺诺二人会尽力护法。”   席云霆握了一下并蒂红,只瞬息间就闭上了眼睛。唐汝小心的把岔路转角这块的红色冰绒草清理干净,打算这段时间就在这块地方扎营。   童诺诺帮忙铺好毯子,把两个人并排放好。唐汝清理营地,童诺诺就打算去山洞当中的其他地方探看,排查隐患。为了防止迷路,给留守的唐汝找麻烦,他就找出一根长绳,一头钉在岩石上,另外一头系到自己的腰上。   陈潇可不知道他这一睡,别人有多么着急。他已经浑然陷入到梦境当中,浑然没察觉异常。   梦是一个奇特又奥妙的东西,一切全凭想象和记忆构成,可以天马行空,也可以毫无逻辑。   此时陈潇躺在沙滩上的长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享受着不远处海面上吹来的暖暖海风。周围走来走去有人,陈潇斜眼看去身形又是模糊看不清的。   方顾是个南方人,带着陈潇生活的城市也很繁华。方顾有钱,也懂得享受。夏季避暑,冬季避寒。陈潇每年跟着飞来飞去,很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陈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等他想的时候,原因自动就浮现了出来,好像本来就是如此,并不需要在乎合理不合理。   二十多岁的他身体不好,只要没有风水要做,他就会找一个地方度假。而这个时候,身边往往会陪伴着一个生活助理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生活助理的样子朦胧而模糊,陈潇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他的样貌。   生活助理告诉他一会儿有人邀请他参加晚宴。陈潇起身离开沙滩,向着度假酒店走去。场景出现奇妙的拼接,陈潇换过衣服,从房间走出来就直接是宴会现场。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态度热情的为陈潇介绍宾客。这个富商是最初看在方顾的面子上让陈潇做风水的,陈潇对他的印象深刻,他的模样在周围的人当中最为清晰。   轻歌曼舞,杯筹交错,周围的人和场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簇拥在一块说话的人当中突然出现方顾的身影。陈潇很惊奇师父的出现,心底涌现怀念和触动,他迈步想要过去找师父说话。然而他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抬脚跑起来。   不一会儿陈潇就忘记了刚才的急切,只记得想要跑起来。正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一个声音穿过层层迷雾传到他的耳中:“潇弟。”   陈潇抬起头,看见站在眼前的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很高兴的招呼了一声:“大哥。”随后他蹙了一下眉毛,周围都是穿着西装礼服裙的男女,只有席云霆一身广袖长袍,显得格格不入。   这片刻的不和谐,随着梦境主人的思维波动,迅速做出了调整。席云霆顿时摇身一变,一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   席云霆讶异的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虽然只有局部,却显得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并蒂红的梦境以进入先后的顺序为主次,陈潇率先构建了梦境,席云霆就只能影响局部。陈潇只要动动思想,就能改变周遭的一切。   席云霆并不是为陈潇换掉他的衣服而惊奇,而是为这全然不同的衣着和建筑。他虽然一下就分辨出来陈潇的在哪,然而看到的模样却对不上号。那是一个比潇弟更高,更瘦的男子,头发柔软服帖,长眉凤眼,五官俊俏。瘦高的身形,外加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跟健康、肌肉结实的潇弟形象完全不一样!   那男子以熟稔的口吻道:“大哥来的正好,我师父也在,介绍你们认识。”他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毫不见外的拉着他,就向人群当中走。   这回再没阻碍,俩人顺利的走到一群正在说话的人附近。那是几个老人,中间一个上身穿着绸褂,下边穿着绸裤。看起来八十多岁,面色红润,头发银白的老人。   “师父。”   拉着他的人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老人身边的人影淡去,他的形象越发清晰。老人威严当中不失和蔼的看着这边,向着他们颔首:“陈潇,这是你的朋友?”   身边这陌生模样的男子果然就是潇弟!席云霆了然。他用谨慎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场景。要知道陈潇是梦境的构建者,梦中的人做出的反应,全都是根据他的意志行动。别看刚才是那老人问出口,却全都是陈潇所想。   陌生模样的潇弟为他介绍道:“师父,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哥,对我很是照顾。”他转过头来,郑重的说,“这位是我的恩师,方顾。”   梦中的情景全然出乎席云霆的预料,他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异象。目前却不想惊动潇弟,就顺着他的意思拜见老人:“晚辈席云霆,见过前辈。”   老人慈和的看了他俩一眼:“我这徒弟性格执拗,做事冲动。席贤侄要代我好好监督,别让他行差踏错。”   席云霆行礼,“晚辈必定会帮助潇弟,不让他出半点差错。”   陈潇露出高兴而激动的样子,显然目前的场景让他情难自已。他点头说:“师父放心,我会好好的。”说着他的情绪低落下来,抬起的手中出现一块金色的圆盘,“这罗盘是师父的,还是物归原主。”   老人严肃的看着他说:“这罗盘已经与你成为一体,你怎么还?好好拿着,把东煜派风水师的名头发扬光大,我就安心了。”   陈潇闻言鼻尖发红,眼圈很快湿润。老人严厉的说道:“不要露出这样软弱的样子,我从小教导你要坚强独立的话都忘记了?”   陈潇憋住,声音闷闷的问:“没忘,也不敢忘。”   老人满意的说:“没忘就好。带着你的朋友到处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宴会厅中,而是在一处不大的室内。家具风格全然和世间不同,坐着的软榻上又厚又软。   陈潇似乎很舍不得离开老人,然而老人脸上露出疲倦的样子。他尽管再不舍得,也还是起身带着席云霆离开。   俩人走出室外,这里是一处建筑很密集的民居区域。一家一户距离很近,陈潇带着席云霆顺着道路走。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带大哥看看附近的景色吧?你想去哪里看?”   梦境当中席云霆的自制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抬手碰了碰陈潇的脸,轻声的问:“潇弟,你为何事这幅模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陈潇不解的歪了下头:“什么?”   席云霆推开一步的距离,抬手召出一面镜子,让陈潇看清楚他现在的模样。   “告诉我,这镜子里边的人是谁?” 第155章 大哥你是谁   如果陈潇这个时候身上佩戴着医疗设备,此时一定发出疯狂的警告声。而要是他真的只是普通的睡觉,也能被这比噩梦还要让他惊恐的情景给吓醒。   然而并蒂红的效力不等消耗殆尽不会让两个连接着梦境的人苏醒,于是席云霆这一单纯问句的结果,就是周身环境突然破碎,陈潇眨眼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席云霆有些错愕。他顿了顿,才意识到刚才似乎惊吓到了潇弟,使他构建的梦中空间也随时粉碎。   席云霆曾经看过记录并蒂红事迹的玉简。上边提到生机活跃的人才能构建出梦境,陷入昏迷或者是闭成死关的人的意识往往很微弱,需要后入者耐心寻找。后者可以构建出前者熟悉的环境,让前者主动融入其中。   陈潇并不是昏迷也不是闭成死关,他的思维活跃,这会儿受到惊吓,肯定会主动躲藏起来。原本席云霆可以构建出熟悉的环境和人,把陈潇吸引过来。然而他并不打算那么做。他发现了陈潇身上一直让人疑惑的原因,不由自主的想要探寻究竟。   如果寻常情况下,席云霆的性格不会让他做出这样冲动的事。在特殊的梦境当中,连他也不由心随意动。   并蒂红的效力两个人分摊可以持续五天,席云霆有的是耐心。他虚化成雾状,静静的等待陈潇再一次出现。   梦境当中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席云霆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又发现了陈潇的踪迹,他悄悄的追寻过去,这次为了不惊动潇弟,甚至他都不打算现身。   那是一个比刚才要简陋多的民宅。发黑的墙面上有渗水后形成的霉斑,墙皮爆开,剥落得不成样子。室内不仅阴暗潮湿,家具也很陈旧破败。正有形象有些模糊的一男一女,对着一个年幼的孩童大声打骂。   男人孔武有力,面目狰狞,女子强壮健硕,刻薄歹毒。对比之下,更显的稚子无助可怜。小小的孩童被男人抓着一只胳膊,细弱的手腕被掐得青紫。男孩五官精致漂亮,小小的脸庞很苍白,眼睛发红,嘴唇几乎被咬出鲜血。他似乎不想在男人跟女人的面前示弱,努力不哭。   对陈潇而言,这是他挥之不去最想要遗忘的噩梦。受到惊吓的影响,被从记忆底层翻了上来。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拐卖他的人的样子,幼时的记忆印象会根据情绪放大,勾勒出更加鲜明可怖的模样。   他茫然的回想为何会被如此对待,也许是他又一次不听话导致买家的退货,也许是又一次被指使干活却没有使得人贩子满意。在最初为了保持“货物”的品相,人贩子对他虽然态度恶劣,却也没有缺衣少食。可是等到他日渐长大,对方态度也越来越差,非打即骂。   他努力想要对抗,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只换来男人更加凶狠的毒打和女人恶毒的咒骂。   男人蒲扇般的巴掌让身体钝痛,五脏六腑都随着那力量震颤。对比疼痛,女人狠毒的语言更让他的精神受到冲击。他似乎就要被卖给乞丐团伙,打断手脚,被当成乞讨的工具。   哀伤、绝望、痛苦。周遭变成一片黑暗,好似深不可见底的深渊要将他吞噬。锥心的悲伤让他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滚滚落下。那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像是烙铁烫在席云霆的心上,让他疼痛到近乎窒息。   愤怒、心痛让他无法冷静,虚幻的身影重新凝结,光影般的鲜明色彩击溃昏暗。凶神恶煞的男人跟女人,就好像遭遇烈火的寒冰般消融。   高大强壮的身形让男童瑟缩成一团,席云霆小心翼翼的伸展出双臂,把他捧入怀中。尽管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形象,秀气的长眉和凤眼,还是让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年幼的潇弟。对方的悲惨的童年遭遇,让他倍生怜惜。   温暖的掌心抬起小巧的脸颊,微凉的发丝拂过,席云霆难以自禁的用双唇去抚慰对方的伤痛、恐惧。轻柔的亲吻拭去泪水,使得阴霾褪去,温度上升。温热的体温和呵护的态度让男孩产生了安全感。不再蜷缩身体,他坐在席云霆的臂弯,扶着他的肩膀,问了一句:“大哥哥,你是谁?”   席云霆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的名字叫做席云霆。”   关键字般的名字出现,惊醒了迷梦中遗忘现在的意识。男童惊讶的瞪圆眼睛,周遭空间分散淡化。   怀中幼小的男孩形象模糊淡去,席云霆却并不觉得遗憾。他没有办法拯救陈潇的童年,即使只是在噩梦当中抚慰他,他也觉得值得。   席云霆重归虚幻,再一次耐心的等待。   陈潇被惊吓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却依旧不安。这次出现的身形长大了许多,十岁的小少年在古香古色的书房当中。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摆满了各科书脊,厚厚的卷子堆成小山。少年坐在略大的红木座椅上,脸带忧虑的垂头学习。   他被师父方顾收养之后,就开始了密集的填鸭式学习。没有休闲时间,也没有娱乐活动,日常被不同课程排满。方顾对他的期待和严格要求,让他日日不肯松懈,像是一个上满了的法条,绷紧到了极限。   他很担心自己无法使方顾满意,惹得他不高兴,觉得他不可教。少年陈潇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不想再颠沛流离。尽管辛苦,却咬着牙去努力完成。   梦中丁点的情绪都可能会被无限的放大,担心被抛弃的不安浓厚的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这一次席云霆没有贸然出现,他首先向着少年陈潇的方向传递暖意,然后轻轻的敲了敲木制的书架。被引起注意的少年转头,之前被席云霆从噩梦当中解脱的印象起了作用,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是你。”   席云霆见状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他:“你在学习什么?”   陈潇笑容收敛,有些苦恼的说:“我在学习语文,有很多生字不认得。”他举起手上的书本,席云霆扫了一眼,虽然只是只字片语,却仍然能够看得出来是全然陌生的文字。   迥然的衣饰风格、建筑样式,再加上不一样的文字体系。让席云霆终于确定,陈潇并不属于天境世界。尽管内心已经有所预感,他却还是深受震动。   身形扭曲波动,差一点就要因为震惊而从陈潇构建的梦中脱出。他到底心性坚韧,意志力强大,硬生生稳住身形。   陈潇困惑而担忧的看着他问:“大哥哥,你怎么了?”   这一声带着还未褪去童音的“大哥哥”,柔软了席云霆的内心。微微弯腰,他抬手轻抚小少年乌黑而柔软发顶,轻声地说:“没事。”   陈潇被他的动作和声音安抚,顶着他的掌心,他仰着脑袋问:“大哥哥,你能教教我不会的地方吗?”   席云霆就算再博闻强记,也没有办法立刻熟知全然陌生的文字。他避重就轻地引导陈潇:“不会的可以先放下,不如我们来看看其他的。你学过风水术了吗?”   陈潇的思维随着席云霆带动,自动构建出相关事务。小少年手边厚厚的书籍悄然变化,成了一本有些古旧的书籍。   席云霆拿过来打开,里边是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陈潇看着他手上的书说:“师父说要学会走,才能跑。我现在还在打基础,就只先让我背了一些歌诀。”   席云霆颔首说:“你的师父说的很对。”顿了顿,他又问,“你师父日常对你好吗?”   陈潇重重的点了下头:“好!要不是师父好心收养,我现在还过着漂泊流浪的日子。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一定要好好学习。”说着他忧愁的皱起眉毛,“最近师父的身体不好,我好担心他……”   席云霆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并没有觉察出他的身体有哪里不好。陈潇二十多岁时老人仍在,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概是忧心太重,陈潇的情绪渐渐低落下来。眨眼间,场景再次变幻成晦暗,十八、九岁已经接近成人的陈潇一脸决绝,他好似在跟一条堪比凶兽般勇猛的神物斗争。战斗场景变幻莫测,诡秘凶险,席云霆根本就插不上手。   虽然最后成功斩杀,陈潇却也遍体鳞伤。达成所愿,他发自由衷的感到欣喜,梦境却再一次崩散开来。   之后的片段是模糊的,一辆小车把他推进一个房间内,众人把他围拢在中间。陈潇一会儿昏睡,一会儿醒来。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席云霆不知道他们是谁,却觉察这些人似乎在为陈潇施救。   寒冷、静谧、空无,陈潇的身体变得虚幻,意识逐渐变得稀薄,大有一睡不醒、无思无梦的趋向。席云霆心中一惊,这跟闭成死关将要生机断绝的修行者,走向死亡的感觉竟然一模一样!   死亡的沉重感缠上席云霆的身体,将他禁锢冰封,沉入无底的深渊。就在席云霆内心焦急万分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传来老人的一声轻叹:“痴儿……” 第156章 躺着吃   这一声落入混沌当中,顿时破开阴霾。黑暗褪去,宛如重生般焕起生机,陈潇变淡的身体又变得清晰起来。桎梏席云霆的束缚也消散开来,他向着陈潇飘去,拉住对方的手。身周空间好似有无形的手挥毫笔墨,瞬间渲染开一片新空间。就在席云霆手牵着的那头,长眉凤眼,高瘦苍白的青年身上一阵涟漪,样貌渐变成浓眉杏眼,挺鼻弯唇的样子。   虽然没有亲口解答,陈潇却通过梦境告诉了席云霆真实的答案。之前的模样尽管也会使席云霆心生怜惜,如今的样子却更能牵动席云霆的心绪。知道了陈潇的秘密和过往,他对他情感却更深了。   他轻唤了一声:“潇弟。”   眼睫一点点的抬起,焦点落在席云霆的脸上,陈潇眨了眨眼,叫了一声:“大哥。”   俩人轻飘飘的落到地上,陈潇分辨了一下周围,认出这里似乎是初次见面的樊村。   初见过去了三四年,只去过一次的樊村在陈潇的记忆当中有些模糊,唯一能清晰回忆起来的是席云霆给他的震撼。   陈潇对那一刻印象太深刻了,导致席云霆身周的气场波动起来,辉煌浩然,浩浩汤汤的向着四面散去。惊讶的看着周围弯曲的波动,席云霆问:“潇弟?这是什么?”   陈潇像是看着天地间最为罕见的至宝般注视着波纹,他认真的说:“这是你的气场啊。大哥身上的气场,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为强大稳定的。就连主宰一国命脉的龙脉,都比不上大哥的辉煌磅礴。我想就算是什么仙门的气场,也难以和大哥媲美。”   席云霆这才知道,原来气场在陈潇的眼中是这个样子,而他身上还有这样堪称奇特的异象。陈潇这疑似夸张的话,让他迟疑的说:“潇弟谬赞了。”   陈潇说:“只可惜那个时候你我仙凡有别,天差地远。想要跟大哥结识,不过是痴心妄想。现在想来,能跟大哥如此亲近,我是多么的幸运。”   席云霆第一次听闻陈潇吐露这些内容,心中感动又有些愧疚。陈潇对他印象深刻,而对他来说那个时候的陈潇不过就是一个萍水相逢,有些运气的路人罢了。   要是早知道他们会有如此渊源,他后来更是会对他心生情意,他会更认真的对待双方的初识。席云霆歉疚的说:“都是大哥的不是。要是我能早点用心,就不会错过那段时光。”   陈潇却摇头说:“只是人之常情,大哥没有过错,无需自责。大哥对我已经足够好,我不能不知足。”   席云霆在梦中语言和行动再不受性格影响,很轻易的就把内心的话传达出来:“我做的还不够,今后我会更努力。”   席云霆说的认真,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对陈潇不够好,却不知道在陈潇心中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   尤其是当初他刚开始学身法,席云霆每天准时准点的过来帮他按摩推拿,缓解疲劳。要不是他那个时候的帮助,陈潇根本就不可能进步那么神速。   陈潇根本就不能想,思想一偏移,立刻就从山郊野外变到了室内。陈潇坐在床上,席云霆站在床边,两个人对面对望着。   席云霆顿了顿,环顾了一下有些眼熟的房间结构还摆设。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晚上过来,几乎是立刻他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梦境当中的情节跳转有的时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当席云霆转过头的时候,陈潇身上的衣服变成起居服,头发湿漉漉的刚刚洗过,脸颊还透着红润。他坐在那里,就好像那时一样,客气的说道:“劳烦大哥帮我推拿按摩。”   席云霆也回忆起当时潇弟肌肤柔韧滑腻的触感,近乎要吸住他掌心的使人留恋不去。   要单只是陈潇构建梦境也就罢了,席云霆这心中一动念,屋内气氛顿时开始升温。   不知道怎么已经变成陈潇趴着,席云霆坐在床边,弯着腰伸出双手在陈潇的脊背上按揉。这一次,没有酸痛难忍,只有又酥又麻如电般的感受。   席云霆的手指下滑,在陈潇清晰的腰窝拂过。陈潇被刺激的身体一抖,压抑不住的低吟了一声。   并蒂红最容易协调两个人共筑同一个梦境。那最好是彼此有过的共同经历,最能有共鸣,从而产生共情,有效的唤醒意识不明的人。   陈潇跟席云霆,之前一个之前受伤后药吃的太补,做过chun梦;一个则在对方意识不明的时候,情难自已的情动过。   就好像是有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陈潇出现了梦中梦的情况。他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其实并没有。而席云霆则直接被带起了当时的感受,连周遭的环境也被他改变成为背风的山坳。   两个人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席云霆丝滑的头发垂在陈潇的肩头,让他有些痒,却又觉得很舒服。他全然没有这样的印象,此时已然转变成以席云霆的记忆为主导。那时候席云霆尽管抚慰陈潇,却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而这个时候他却不再压抑。   “潇弟……”席云霆的呼吸似乎很炙热,温热柔软的嘴唇蹭过他的唇边,在他的耳边逗留。   “唔。”陈潇轻声呢喃,似乎不耐烦等待,干脆转过头去捕捉对方嘴唇。   席云霆轻轻侧过脸,完全覆盖上陈潇的唇。原本依偎在一块的身体,也变成压在对方的身上。手臂缠绕在腰上,席云霆厚实的胸膛,沉甸甸的分量让陈潇激动的同时又有点不自在。上一次做梦就屈居下位了,怎么这一次还是?   他试图扳回去,却被席云霆牢牢的掌控,无法使出一点力气。挣扎着抬了抬胳膊,因为亲吻太舒服,陈潇的手就环绕上了席云霆的脖子。   双唇分开时陈潇迷蒙的睁开眼,席云霆胳膊支撑在他的耳边,垂着头看他的双眼。这样仰视着,被双臂困在狭小的视角当中迎接对方目光的感觉,陌生的让陈潇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席云霆低头,紧接着绵密的亲吻就让他没办法用糊成一团的脑子去思考。   退掉轻薄柔软的里衣,躺在席云霆特别准备的被褥上,陈潇脑袋向后扬起,也不知道是该把自己的胸膛向着对方的送去还是避开。   控制在腰间强而有力的双臂,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尽管陈潇经历过魔鬼式的高强度的训练,他扎实劲瘦的身条还是没有办法跟席云霆这个剑修叫板。   光滑舒适的肌肤触感,让两个都沉醉不已。唇舌厮磨,肢体交缠之间,席云霆凭借本能用双臂抬起陈潇双腿。而这个时候,脑中警铃作响的陈潇已经全然没有了拒绝的机会……   此时外间的时间已经走过了三天三夜,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兢兢业业的守在并排平躺着的同伴身边。他们两个轮流值守,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保持有一个人清醒。   在这样山洞当中,只有他们四个,原本是永不到这样的。只是在第一天的时候童诺诺探查完了山洞,发现延伸到山体内部的那头山壁有湿滑的痕迹,他判断那很可能是穿甲兽留下的。   那边的通道很狭窄,应该是地势变动之后发生了崩塌,导致那边原本宽阔的空间缩小。唐汝还乐观的觉得,有崩塌的堵塞穿甲兽应该过不来。童诺诺直接给她泼了冷水。他告诉唐汝,穿甲兽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挖洞。不管是泥土和岩石,都不可能阻挡它进来这边。   尤其这边还有冰肉之称的冰绒草,穿甲兽可是杂食凶兽。如果它懒得出去捕猎,很有可能会跑到这边吃冰绒草填饱肚子。   两个人提心吊胆,就怕穿甲兽会突发奇想的过来吃素。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的让他们觉得煎熬。   唐汝看了看放在一边的更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还有两天潇潇他们才醒,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   童诺诺说:“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精神紧绷下,唐汝睡得不怎么好,基本上一会儿一醒。她困倦的揉了揉眼,爬到毯子上躺下睡了。   唐汝只觉得自己刚睡了没有片刻功夫,就被童诺诺给推醒。她立刻睁眼:“怎么了?”   “嘘——你听。”童诺诺小声的对他说。   唐汝心中一凛,立刻专注聆听。就听见安静的山洞当中,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有什么在翻动泥土,格外让人发毛。   唐汝头皮立刻就炸了,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童诺诺。童诺诺又紧张又崩溃的冲她点头。怕什么来什么,穿甲兽要过来了!   “怎么办?”唐汝小声的问。她虽然身法好,却因为是个灵植师,实际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   而童诺诺就更不行了,这山洞里边压根施展不开,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用等战胜对方也把自己活埋了。   紧急关头,童诺诺拼命开动脑筋。跑他们肯定是不能跑的,他们做不到扔下两个同伴不管的事。可要是让他们带着两个人逃走,又根本不可能。   过了片刻,他咬了咬唇,悄声对唐汝说:“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这穿甲兽挖洞可是很快的,动静不可能这么小,有点蹊跷。”   唐汝尊重童诺诺这个凶兽百科的权威,手里拉着绳子,身后跟着童诺诺,两个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就这转角那边微弱的光芒,这俩人就看见山洞那边的窄小通道处堵着一个圆锥形的物体。那玩意上半边覆盖着甲片,尖端是一个黑乎乎的鼻子,嘴巴时不时的张开,长长的舌头一扫,在洞口最近一块冰绒草上刷刷的舔过。   “……”童诺诺看得一阵无语,这到底是有多懒?它是躺着吃呢吧?! 第157章 心弦颤动   穿甲兽的黑乎乎湿漉漉的鼻子抽了一下,似乎是闻到了空气当中生人的味道。童诺诺见状赶紧拉着唐汝后退会转角的地方。   穿甲兽的鼻子抽啊抽,味道淡去之后,它就没有再有动作,继续伸出舌头在洞口的冰绒草上刷刷的舔。它的舌头有着很强粘性,每一次舔动都带走不少冰绒草厚实的叶片。   唐汝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说:“怎么办?穿甲兽的鼻子都过来了。距离太近,太危险了。”   童诺诺的心情倒是比刚才安稳多了,他说:“你放心,看样子这穿甲兽是犯了懒病,嘴边能够得着的没吃光,它不会打洞进来。”   唐汝想了一下问:“既然是这样,我们把冰绒草都送到门口,让它吃不光不就行了?”   童诺诺说:“这办法可行!我们试试。”   于是两个人分工合作,唐汝发挥身为灵植师在采摘灵植方面的优势,也不管品相不品相,直接用法术一片一片的收割。她把收割的冰绒草堆到童诺诺的身边。童诺诺用储备的零件现做了一根可伸缩的铲子,站在转角处用铲子把冰绒草一次次的送到洞口。   根据童诺诺的介绍,穿甲兽又是头小脸尖,身子大尾巴宽的体格。那缝隙有一个人高,却只能塞进穿甲兽的鼻子和嘴巴。想而知那边穿甲兽的身体有多么的庞然。这俩人生怕伺候不好穿甲兽,一个不停的采摘,一个不停的往穿甲兽嘴边喂。   那边的穿甲兽未必不知道这边有人。可是它太懒,在嘴边有得吃的情况下,才不会费力去打洞抓猎物。   忙碌了一个时辰,在唐汝和童诺诺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摘下来的冰绒草塞满了洞口。抹了抹汗水,唐汝说:“这些应该够它吃的饱了吧?”   童诺诺说:“先看看再说,你先歇着。”   唐汝又困又累,可是这会儿却不肯休息,只能抱着腿坐在那里盯着洞口。有穿甲兽在那边大快朵颐,他们就算是饿了也不敢吃东西,生怕食物的味道勾起穿甲兽的兴趣。   没一会儿,唐汝小巧的脑袋放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睡着了。童诺诺看了看,没有惊扰她,只自己专注的盯着洞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震动,把唐汝也吓醒:穿甲兽杀过来了?!   “小声些。”童诺诺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震动之后消失了,没等俩人高兴,就又响了起来。童诺诺无奈的对唐汝说:“它可能是一个姿势吃得累了,翻了个身。”   唐汝这下也感觉无语的很,懒成这样的凶兽也是修仙界一大奇葩了。这会儿她不由得一阵庆幸,这穿甲兽这么能吃,要不是他俩及时应对,这穿甲兽吃光了洞口那片,肯定过来这边的山洞。   翻身换了一个姿势之后,那堆冰绒草被吃得快要见底。见状两个人赶紧又去采摘,重新塞满洞口。   之后唐汝和童诺诺交接,童诺诺就回到转角处打算小憩片刻。他看着并排躺着的席云霆和陈潇,不由有点羡慕。心想着这俩人虽然挣脱不得梦境,却也比他们这会儿心惊胆战强。   吃了四堆冰绒草之后,穿甲兽终于饱了走了。洞口还是那般大小,只在山壁上留下一片湿滑的粘液,看来之前那些痕迹也是穿甲兽舔的。精神紧绷了快十二个时辰,唐汝和童诺诺心累不已,这比大战一场还要消耗精神。也没人再提值守的事,想来暂时再不会有危险就两人头对着头,睡得人事不知。   此时已经是第五天,并蒂红的效力终于耗尽。作为第一个碰触到并蒂红的人,陈潇率先脱离梦境醒来。   就跟太过清晰的梦境会留下印象一样,睁开眼的陈潇脑子里全都是之前的梦,还越想越清晰。刚开始的片段涉及前世今生,很跳,也没有什么逻辑,他还能够理解。到后来却全都是他被压、被压、还是被压、翻来覆去被压的情节。   梦里会放大感受,尽管屈居人下,在大脑的活跃下,他确实是很爽。只不过醒过来之后,再怎么回味也跟真实的体验差太多。陈潇摸了摸身下干燥温暖的衣物,遗憾怅然的叹气。想象得再激情,也只是隔靴搔痒。   梦中的最后一点余韵消退,陈潇的脑子终于能够正常运转。他记得他是跟大哥进了一个山洞,他留下采摘灵植,怎么会突然睡着,还做了这个一个离奇的梦。   以为自己中了什么招的陈潇一个激灵从毯子上弹了起来。他起身的动静太大,一下把已经成惊弓之鸟的唐汝和童诺诺惊动。   “又来了?”   “穿甲兽饿得这么快?!”   陈潇的心还在急跳,闻言顿时道:“穿甲兽出现了?”   童诺诺仰头看原来是陈潇醒了,他松了口气倒回去:“你可算是醒了,我还没睡够。你盯一会儿,饿了吃口粮,不要自己煮东西,怕把……招过来……”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又睡着了。   倒是唐汝细心一些。她站起身,把灯盏弄得亮了点,走到陈潇的跟前看了看他的脸色和眼睛。她说:“你睡了四天四夜,效果是比采摘下来的要强。”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陈潇一下明白了:“我是因为那个有两个小花苞的植物才陷入昏睡的?”   唐汝点了下头:“下一次遇见陌生的灵植,千万不要贸然行事。还好这并蒂红只会让两个人同时做一个梦,并没有什么其他伤害。”   陈潇一僵,脸色巨变:“你说什么?两个人?做一个梦?”   唐汝不解他为何这种反应:“是啊。你碰到的并蒂红一个人消完能量需要十天左右。席道友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就跟你一块入梦境,也好让你早日醒过来。”唐汝指了一下旁边还没醒的席云霆,“想来过一会儿,席道友就会醒来了。”   原来那不是单纯的梦!虽然是做梦,却比亲身也差不多!大哥好心帮他,他竟然害得大哥跟他一块做那种梦!   因为有前科,陈潇直接认为是他的错。一脸崩溃的捂住脑袋,蹲下身。想他这是造了多大的孽,竟用黄色废料污染大哥的清净世界。   他该用什么脸面对大哥?不如还是这会儿就一头撞死,可以直接避免尴尬了。陈潇认真思考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旁边唐汝眨眨眼,打了个哈欠躺回去继续睡。   陈潇跟个鹌鹑一样蹲在角落,小心翼翼的盯着席云霆的俊脸。他咬着唇,满心满眼满脸都是纠结。一会儿是磕头认错?还是厚着脸皮强行打哈哈岔过去?   很后悔刚才没有问问唐汝,这个坑死人的并蒂红梦境结束之后,大哥会不会像他那样记得这么清晰。只不过他这会儿记得这么清楚,也不敢指望席云霆醒过来会不记得。   陈潇苦恼的揉脸,要是大哥很生气,要跟他绝交怎么办?   就在陈潇内心百转千结时,席云霆醒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张开,灯盏的光亮落入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璀璨的跟夜空当中的星辰一样。这还是第一次陈潇这么近距离看到席云霆醒过来的样子,一时竟然呆住了。   席云霆坐起身,一只胳膊撑着毯子,一只腿支撑起来。他望着陈潇,目光因着梦境的印象而有些火热。随后神智清醒过后他脸色微变,不自在的板起了脸。掩下赧然,席云霆抿了下唇角:“潇弟……”   五天水米未进的昏睡,让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那一声,震得两个人的心弦颤动。   席云霆轻咳一声,陈潇赶忙先开口:“多谢大哥帮我。是我之前太莽撞了,贸然的就去采摘不认识的灵植。还连累了大哥……那个什么——我——”陈潇实在说不下去了,到底他的脸皮没有那么厚,面红耳赤的直吭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席云霆也很不好意思,不过却还是强自不漏异样的说:“这没什么。潇弟只是还太年轻,等到日后经验更足,就不会再犯这样的失误。”他绝口不提梦中的事,这只是一次机缘巧合下的意外,俩人之间不应该因为这个而产生什么变故。   大哥没生气,也没跟他计较。陈潇松口气的同时,内心不由得有些异样。一块做了那种梦,大哥没有异常的表现,是不是说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最后两人都决定再提起梦中的事,不管是陈潇的秘密和过往,还是之后的缠绵悱恻。然而,这场梦境到底是揭破了阻隔俩人之间的无形屏障,再也没办法回到之前那样的平静。   陈潇和席云霆吃过东西,喝过水后,童诺诺和唐汝相继醒来。山洞里边的冰绒草喂了穿甲兽大半,还剩下一小半。四个人分头采摘,只用了半天就一扫所有的成熟冰绒草。只可惜,再没有发现过并蒂红。   出了山洞,他们继续在裂谷当中探查,童诺诺和唐汝各有收获,陈潇后来尽管心不在焉,也敲了不少的冰石矿。   算着日子,他们离开裂谷,又到席云霆发现的那个草甸抓了几只雪雁。抓到此行的目标之后,再没有停留,他们赶在陈潇二十岁生日之前返回的靖国都城。   五月里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天正是陈潇名牒上的生辰,期盼已久的成人礼开始了。 第158章 挽发束冠   沈雁行自动请缨,负担了成人礼的大部分事务。陈潇确实是不懂,也就不逞强,全都交给自己的弟子负责。   清晨起来,空腹到九点才吃第一顿寒食。虽然是冷的,沈雁行却细致的准备了很好消化、不会伤肠胃的饭食。   九点半,陈潇去了园林当中的汤浴泡澡。因为平日里有人侍候,陈潇都是在浴桶里洗澡。这回还是第一次来这边的汤浴池。   站在半人高的池水当中,陈潇认真的清洁着身体。比起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他的个子变高,腿也变长,肩膀更圆润,胸膛更厚实。   对自己如今的身体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的同时,陈潇不由自主的想起梦境当中席云霆的身体。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席云霆的皮肤很白净。平日里藏在衣服里看不到,其实他的肩膀宽厚,腰腹上有鲜明的人鱼线,男人的资本也相当的……傲人。想着想着,原本因为洗澡而发热的身体,不由的更热了。   为了避免狼狈,陈潇赶紧出了浴池,舀起旁边的冷水泼在身上降温。要命!他这身体都二十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冲动?   擦干身体,换上一件高领修身,据说是修仙界最具礼仪性的道袍。陈潇离了浴室,坐在外厅的圆凳上,身后有两个炼体期的女侍者为他烘干头发。两位女侍者一人捧着陈潇一半的头发,手指上汇聚着内息,热烘烘的穿梭在发丝当中带走水汽。要不是这天赶时间,陈潇才不会让这两位女侍者这样做。他觉得这样的服务太过奢靡,会腐蚀人的意志。   头发弄干之后,上边、两侧简单的拢在脑后梳成一束,下边以及后方的干脆就披着。这样的发型打从来到这边之后陈潇从来没有试过,总觉得头发落在脖颈很痒。只可惜今天必须要先梳成这样,他不习惯也不行。   差几分十点的时候,陈潇跟着引路的人来到园林当中的一块空地。如今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简单的会场,并且还站着不少人。   尽管并没有大肆宣传,然而得到陈潇要过二十岁生辰的沈永河、锦城的老城主以及胡青云,还有都城府的几位官员,城卫队的龙总管等还是特意赶过来参加他的成人礼。   也不光是为了给陈潇面子,一般有前途的修行者成年的时候不是在世家当中,就是在各自的师父身边,很少有像陈潇这样远在异地度过成人礼的。也是得到消息之后,他们才知道陈潇竟然刚刚成人,不由各个惊叹他年少有为,前途远大。   向着周围颔首打过招呼,陈潇就上前一步站在场地中央。十点一到,不远处的关着雪雁的笼子就被打开,扑啦啦得飞出了一群。   原本陈潇还以为他们顶多抓个五六只就行了,还是童诺诺一句话打击了他。他说,担心抓得少了到时候陈潇技术不行,射不够三只。陈潇的箭术还是知道成人礼上要射雁之后,突击学习的,连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最后还是乖乖的听从童诺诺的建议,抓回来了二十多只。   普通人成人礼射雁时,技术不佳的会提前把大雁饿上一阵,当天飞的就没有那么灵敏和快了。可是陈潇如今挂着炼体期修行者的名头,不仅不能做这种丢人的行径,还要提前把雪雁喂得饱饱,保证个个活蹦乱跳。   二十多只雪雁惊慌失措的在天空当中飞舞,有修行者驱赶,它们根本就飞不出这里。陈潇站在场地中央张弓射了七八支箭,才总算是完成了射雁的仪式。   射雁之后距离正午十二点还有一段距离,陈潇忙着应付前来道贺的客人们。这些人并不是空手而来,每个人都带了一些小礼物。跟他们的身家相比,真的是“小”礼物。有的是一对护腕,有的是一件贴身内甲,有的则是一件护腰……这些人估计提前商量过,正好凑成一身。   陈潇谢过之后,让沈雁行一一收下。要不是约定成俗成人礼上送的礼物都是将来举礼者会在生活当中用到的小玩意,这些权贵们指不定会送什么豪礼。   正午前客人们都被安排着坐到座位上。因为主礼要在整点登场,到现在陈潇都还没有看到席云霆。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规定,大概是为了避免浪费大人物的时间?毕竟要是踩着点出现,其他的宾客就没有机会上前攀谈了。   正有些心不在焉,席云霆出现了。这一天他穿了一件跟陈潇身上很相似的礼仪款道袍,这种款型格外突出脖子到肩膀的曲线,因为修身的设计,腰部和腿特别的挺拔显眼。挺括的衣领衬得席云霆的方下巴格外英气。垂感十足的下摆,即使大步走来,也显得如云似水般飘逸。   席云霆有些冷漠的眼睛在看到陈潇的瞬间顿时回暖,唇角微微勾起。他上台站到了陈潇的跟前。按照事先的教导,陈潇弯腰行礼。席云霆免去他的礼仪之后,口中拗口的念了一串古文。即使陈潇有前世学习国学的基础,他也有听没有懂。只事先知道大意是对举礼者的祝福和规劝、指导。   这一步进行完了,陈潇再次行礼致谢。席云霆免礼之后,旁边沈雁行亲自捧了一个垫子上来。   陈潇深吸一口气,表情郑重的面向宾客跪坐在垫子上,席云霆则迈步走到他的身后站定。旁边沈雁行则大声向宾客介绍双方的身份。   这份介绍很详细,不仅涵盖出身、修为,还有师门。这一步的重点不是介绍举礼者,而是主礼人的身份背景。席云霆之前并没有向人透露他的门派出身,在座的人一听他竟然是重玄派的二代弟子,并且还是掌事院的一位掌事,顿时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重玄派是直属大天境最大的仙门,对小天境的国家来说,那是真正的顶级门庭。而二代弟子,掌事院掌事,更是一个比一个分量重的身份!   沈雁行当然是早一步知道,此时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今日之后,席云霆和他身后的重玄派不仅是陈潇的靠山,作为他的弟子,沈雁行也间接受益不小。   沈雁行上前一步轻轻的解开陈潇的头发,已经长至腰背中央的头发又厚又黑,顺滑的披散开来。席云霆微微弯腰,抬手从旁边侍者手上的托盘上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为陈潇梳发。梳发是有具体次数的,一般都是九的倍数。关系普通的梳个九下就算完,而席云霆却耐心的梳了九十九下。   底下的来宾倒是没有不耐烦,反而是随着时间过去越久,场上的气氛越是肃穆。梳得次数越多,说明关系越亲厚。   九十九下梳完,席云霆把陈潇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再上边戴上一个玉冠,然后用他之前准备的那根青色的岚巍玉簪。   陈潇忍着去摸的冲动,玉冠很有分量,再加上头发被束缚的很紧,头皮有很明显的抻拉感。虽然席云霆手很轻的没有弄疼他,却仍旧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大概是看出他觉得不适,席云霆声音很低的在他耳边说:“要是带不习惯,过了成人礼可以把玉冠去掉,只带玉簪。”   陈潇顿时松了口气,回头冲席云霆笑了一笑。沈雁行在旁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声,陈潇才赶忙起身,第三次向席云霆行礼。第三个礼结束之后,成人礼就算是结束了。   成人礼之后原本是有招待宾客的宴席,只可惜之前因为各自事务繁忙,抽出半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他们纷纷谢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这会儿想要改主意,想要趁机跟席云霆攀攀关系,却那个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送走了宾客之后,只剩下几个人一个圆桌就坐下了。因为陈潇好吃,中午这一餐格外的丰盛。不只是之前尝过之后被他称赞过的,连刚才射雁的三只雪雁也都被端上了桌。   生辰祝酒之后,童诺诺感叹的说:“潇潇的成人礼是我见过的最为隆重的了。当年我成年的时候,也就我师父和师门附近熟悉的散修。主礼人还是师父专门从别的天境请来的一位老友。”随后他想起什么的问唐汝,“阿肉,你们寨子里边举办成人礼吗?”   唐汝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浓香的雪雁汤,说:“当然。你把我们异族人想得也太不知礼仪了。我们不光举办,我当年的成人礼还半得很隆重呢!全寨子的人都来了不说,还是老寨主为我做的主礼。”   童诺诺听了有些沮丧。席云霆和沈雁行就更不用说了,估计小伙伴里边的成人礼,就数他的最简陋。   陈潇安慰他说:“等到以后你过整寿的时候,帮你好好的热闹热闹,也算是弥补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相识的遗憾。”经过成人礼的事情,陈潇才知道修行者并不是每年都过生辰,而是在整十的时候小过,整百的时候大过。   童诺诺心里算了算,立刻高兴了起来:“距离我整百过寿也没有几年了。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你们可都要出席!”   陈潇顿时把安抚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这家伙看着还是个少年,竟然都要过整寿了!这么说来,刚才唐汝说了她举办过成人礼,他竟然是所有人——甚至还包括他的弟子,当中最小的! 第159章 剑修无敌   不得不说人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当初安放风水巨石,短短几个月过去变成了繁华的广场。   最初因为发生过塌陷,并没有人敢靠近。后来陈潇在那里静坐,就有人谣传经过仙师施法,这块广场变成了福地的传闻。   其实也并不算是谣传,地处风水阵眼确实是一块吉地。当有人尝试着在这边推了个木车经营小生意,发现并没有人驱赶之后,陆陆续续就又有人前来,逐渐变成了一个集市。   都城府的人请教过陈潇后,告诉百姓只要不去靠近那块巨石,甚至还鼓励本地区居民在此经营营生,尽快恢复本地生活。原本都城内的人就对着个由修行者修建的城区很好奇,更有周边城市人专门赶来就为了一睹真容。渐渐游人增多,使得这里越发繁荣,带动的地区居民每一家都赚了不少。   风水局的辐射影响下,原本都城南富北贫的局面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六月中旬,运河修建全部完成。陈潇和席云霆、沈雁行跟他的护卫周正一块前往河岸视察。   原本运河河面狭窄,很笔直的从都城西南方向经过。在陈潇的指示下,这次重修运河,河面加宽,原本笔直的河道也被修成曲线形。   雨季开始连下了几场雨,此时运河水波荡漾,居住在附近的村民把放置了三四年的船又拖回了河面,正在撒网捞鱼。也有不少村中青壮,陆陆续续的来到新运河码头,等待远方的商船到来,寻找工作。   看着眼前的改变,沈雁行胸中涌现自豪。老师真是太有本事了,只凭这个点子就活人无数。   河岸两旁种满了垂柳,吹着河面上的凉风,陈潇指导着沈雁行:“经过修整之后,运河流水平缓不湍急,给人温情脉脉的感觉。而河道弯曲,回水有情,再有遇到暴雨洪灾,也能有效减缓对下游的冲击。好的风水,就是要起到这样维系一方的安定作用。”   沈雁行听着老师的教诲,虚心的请教:“之前听老师说,对都城地陷已有应对良策,如今运河已经修好,不知道老师下一步如何做?”   陈潇微微一笑,没有直接跟他说,反而对身旁的席云霆说:“劳烦大哥上到空中,查看河道之后,告诉我有何感想。”   席云霆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拒绝。他很直接的拔地起身,轻盈的扶摇直上。一刻钟后,席云霆落地,陈潇笑着问他:“大哥看了河道,有何感想?”   席云霆看了眼含期待的陈潇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说:“河道弯弯曲曲的曲线,很像是一位身形婀娜的女性。”   陈潇赞叹:“大哥说得很对,这就是风水学上的象形喝意。”席云霆跟陈潇待得久了,就算是没有刻意去跟陈潇学,也能够理解他的思考方式。请他做助教,陈潇别提多舒心了。   沈雁行经过提点,回忆当初看过的陈潇设计的运河图,顿时感觉学到了很多。各处风水,有先天也有和后天。先天不足,就可以后天来凑。只凭借这形似女性的河道,沈雁行就能猜到陈潇肯定是又要进行布局。他顿时按待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   陈潇却说:“如今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下一步如何做,现在说了雁行恐怕也无法理解,不如到时候眼见为实。”   不只是沈雁行觉得好奇,就连席云霆和周正也无法避免想要知道答案。只不过对于没有眉目的事情,陈潇一般不会提前说,以免到时候达不到预期,反被打脸。   就这样日盼夜盼,七月底的一天沈雁行得到消息,外出邀请大能的人回来了!   沈雁行立刻来到陈潇这边告诉他,“是一位被称为三水上人的仙师,是从广寅中天境请来的,还带着他的一个徒弟。”   陈潇疑惑的转头问席云霆:“上人是个什么称呼?大哥认识这位三水上人吗?”   席云霆说:“三水上人是称号,并不是真名。是对有修为有名气的道修的一种敬称。元婴期后,就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了。为了避免冒犯,都以各自的称号来称呼。”   陈潇明白了,又问:“这称号是自己起的?”   席云霆点头:“有自己起,也有长辈赐的,少见点元婴期前就有诨号,也会被拿来用作称呼。居士、上人、真人是比较正式的,另外还有山人、翁、老祖不太正式的。”   陈潇一琢磨,这不就跟古代文人名士们起名号一样?然后再一想,道士、僧人们好像都不用本名而是有法号道号,似乎也就能理解了修仙界这样的习惯了。   “三水上人精通水土属法术,修为在合体期。能把他请来,沈氏王族也算是很用心思了。”席云霆道。   修仙界同样忌讳贪多嚼不烂,博而不精。可以修炼法术之后,会从自己的灵根当中挑选最强的一种属性来学习更高深的术法。天赋低点的就只精专一种,而天赋高的则会选择两种,甚少人会选择三种以上修炼。   沈雁行说:“虽然请来的这位三水上人精通两系属性的法术,不过目的没有变,还是巩固加深底下水层。”   合体期的修仙者陈潇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回 。他对三水上人很是好奇,只可惜王宫的招待宴席并没有邀请他们出席。尽管他在都城地陷危机当中出力不小,却还是分量不够。   他本来以为没机会面见这位上人,没想到宴席第二天王宫那边就差人来请,不过邀请的主角并不是陈潇,而是席云霆。   席云霆眉头皱了一下,淡淡的对侍者说:“请回去转告,予会准时抵达。”   陈潇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予”这个自称,他很久不曾听到了。这会儿席云霆用出来,心情很明显不太好。   “有什么不对?”陈潇小心翼翼的问。   席云霆眉头一直紧皱着,对他来说相当能表露内心情绪。他声音有点冷的说:“麻烦找上门了。”   这句话陈潇没有听懂。看着他困惑又担心的样子,席云霆顿了顿,抬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一会儿我有事,今日不能陪你用餐了。不要画符忘了时间,明天出发时我再来寻你。”   说完,席云霆大步离开,只剩下捂着脑袋的陈潇看着他的背影。   打从成人礼之后,席云霆对陈潇的亲近更加的外露。似乎是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肢体接触陈潇的次数都变多了。   有些纠结席云霆的神秘,陈潇悄悄叫人来问,才知道席云霆并没有出去,而是把自己关进了园林当中最大的一处演武场。这就更让陈潇摸不到头脑了,只好老实的去画符,到了时间也没拖拉,早早的爬上床睡觉。   转天席云霆情绪更不见好,甚至透着一股子冷意。尽管并不是冲着他们,却也让同座的童诺诺、沈雁行瑟瑟发抖,陈潇、唐汝浑身不自在了。   陈潇硬着头皮问:“今天去王宫,你们两个去吗?”   童诺诺顶着寒气点头,唐汝也说:“拜见合体期修仙者的机会少见,不容错过。”   席云霆说:“到时候,你们和潇弟站在一处,互相防护。”   互相防护?几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是要去王宫,还是要去闯龙潭虎穴啊?   怀着疑问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不停直接进入王宫内。这天会面的场所是在第一次面见沈永河的大厅,陈潇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主座上的人并不是沈永河。而是一个面容清俊,眉毛、头发雪白,穿着一身靛蓝道袍的男人。   陈潇眼睛一扫,才注意到沈永河和沈永清两个坐在旁边的座位上。除了沈氏王族的两人之外,对面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斜梳着发髻,插着一根木簪,坐没坐样,瘫靠在椅背上的男子。那男人见到他们进来,顿时眼睛一亮,直起身就想说话,却被上首的人眼光一扫,镇压了下去。   平日里负责唱礼、指导的内侍不在,席云霆上前一步,拜在主座跟前,陈潇几个有样学样,纷纷跟着行礼。   席云霆垂着头,声音恭敬的说:“晚辈席云霆拜见三水上人。”后边陈潇几个齐声道:“拜见三水上人。”   三水上人胸前有三缕雪白的胡须,他一边笑一边抚了抚:“席贤侄不必多礼,快起身吧。后边都是你的同伴?也都免礼。”   陈潇几个这才知道,原来三水上人竟然认识席云霆。   旁边沈永河开口说道:“这次能请动上人出面,还多亏了席小友的面子。也是听闻你在靖国做客,上人这才肯走一遭。”   席云霆起身后,带着陈潇几个人坐到沈永河一边,闻言他说:“靖国都城地陷危机,影响到百万百姓的生计,上人心怀慈悲,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哪里用得着看什么人的面子,国主说笑了。”   沈永清在旁边轻轻拽了一下沈永河,阻止他继续得罪人。他这王兄当真是有点高兴昏头,就算是能这么快请来三水上人,真的有席云霆的功劳在内也不能这么说。真要有传言,靖国百万百姓的生计安危,还不如席云霆一个面子大,多影响三水上人的形象啊。没看席云霆都否认了。   三水上人心胸宽广,并没有计较沈永河的失言。反倒是笑了笑,说:“席贤侄多年不见,修为又精进不少。太宿那老家伙倒是省心,有这么聪明的省心弟子,只顾自己闭关就得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老夫就没有那样的好命——”   旁边下首坐着的男人不干了,跟被点着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师父,您这么说我就太冤了。我怎么不让您省心了?”   三水上人没好气的瞪着男子说:“九思,坐下,成何体统。”   被师父呵斥了之后,他虽然坐下,却并不服气。席云霆在他眼中,俨然是“别人家的弟子”。同为剑修柯九思的好胜心并不少,好不容易他比席云霆早一步进入元婴,胜过对方一次。想要找对方再比试,席云霆却常年历练在外,怎么都找他不着。要不是这次靖国求到他师父跟前,无意中听到席云霆正在这里,他才不会跟着过来。   三水看他的样子,无奈摇头。这个弟子天赋灵根很好,悟性也不错,就是这个性格太跳脱,比不上席云霆沉稳。   三水上人问:“上次一别,二十多年过去。你师父太宿真人可好?”   席云霆礼貌的说:“多谢上人惦念,师父近期正在闭关。”   三水上人“唔”了一声,点点头说:“卸下了掌门的担子之后,他也总算可以清净修行了。要不是重玄事务繁忙的耽搁,你师父这会儿说不定都晋升了渡劫。”他皱了下眉毛,“接任掌门的是哪一位来着?当日交接,老夫和我这弟子正在历练途中,错过了见礼。”   席云霆道:“接任掌门的是七师叔太玄。”   三水上人道了一声“原来是他。”柯九思听着他们在这里慢吞吞的闲话家常,有些坐不住。他向前探身,说:“席道友,好不容易巧遇,不如你我切磋一番。难得棋逢对手,我手中之剑,已经忍耐不住了!”   三水上人听着弟子上来就邀战,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知道他这个弟子性急,却连寒暄这点面子功夫都懒得等他做完。他板起脸,责备道:“九思,出行之前你是如何答应为师的?”   柯九思有些急,他说:“师父,我是答应了这次听您的安排,绝对不会鲁莽行事。可是要是不现在说定,万一席道友不告而别怎么办?”   因为都是剑修,对手难寻。柯九思自从第一次败给席云霆之后,就跟他较上了劲。他甚至有段时间,就住到重玄派最近的城市当中,隔三差五的就跑上门切磋。偏偏柯九思是屡战屡败,锲而不舍,烦不胜烦。逼的席云霆为了躲开他,干脆出门历练。之后俩人倒是偶然遇见过,他仍旧是二话不说拔剑就上。惹得席云霆见到他就皱眉,浑身放冷气。   席云霆淡声说:“柯道友大可不必如此心急,予近期不会离开靖国。此事押后再说,上人此来是为都城地陷一事,岂可耽误正事。”   柯九思兴奋的说:“这么说,你是答应与我一战了?反正都城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不如我们先来一把。”   席云霆冷冷的瞥了柯九思一眼,对他打的主意一眼就看透。对方确实是比他先进入元婴期,领先了一个大境界。俗话说剑修同境界内无敌也确实是亘古的真理,然而闭关前席云霆的顿悟,可不光是让他晋升了一个小境界,而是彻底的改变了他的战斗方式。   柯九思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充当陪练,席云霆索性成全他:“既然柯道友性急,予愿意奉陪。”   三水上人撸胡子的手顿了顿,这气势腾腾的样子,不仅不占下风,反而隐隐要压他这徒弟一头的意思。三水上人没吭声,这蠢徒弟最近急躁的样子是该让人打击打击,就是不知道席云霆能不能胜任了。   这变化发展的太快,刚才还气氛和谐的互相问候,现在就要互相拔剑相向。沈永河心焦道:“二位、二位……这个,莫伤了和气,还是不要打了吧?”   三水上人呵呵一笑:“沈国主不必忧心,两个小辈只是切磋交流。”沈永河嘴角抽了抽,他倒不是怕人切磋,而是担心脆弱的都城地下结构再遭到破坏。见他面有难色,三水上人想了一下到:“既然国主实在担心,不如让席贤侄和九思二人不准动用法术,只凭剑法以及身法来比试。”   沈永河苦笑一下,站起身冲着三水上人一礼:“还请上人一旁护法,免得余波到王宫之外。”   三水上人抚了一把胡子,对着沈永河说:“国主放心,老夫不会让都城有所损失。”以他合体期修仙者的修为,自然是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柯九思毕竟是元婴期了,而席云霆却还是金丹期。三水上人这么要求,对席云霆来说倒是降低了难度。即使如此,元婴期修为的柯九思也自认为可以稳压一筹。高对方一个大境界,胜之不武之类的全不在他的思考之内。再不从席云霆手上胜一场,他都要成心魔了。柯九思没有提出异议,俩人就先后站起身,向着外边走去。   席云霆走过的时候,陈潇没忍住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大哥。”席云霆一顿,转身对他说:“一会潇弟离得远些,不要被波及。”   陈潇担忧的双眼看着他:“胜算如何?”   席云霆扬了下唇角,忍住在大庭广众下亲近潇弟的冲动,只克制的碰了碰他的肩膀:“放心,柯九思胜不过我。”   柯九思早一步出去,没有看见这一幕。倒是三水上人差点把胡子拽下来两根,他诧异的看了看陈潇。还是头一回见到性子有点冷,跟人话不多的席贤侄跟人有这样亲和的态度。光从两个人站的距离,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他没忍住问沈永河:“这个……小辈,跟席贤侄是什么关系?”   沈永河见他问起,这才介绍道:“这位就是率先发现地陷危机,挽救了城区百姓的风水师陈潇。五月成年礼时,是席小友做的主礼。”   三水眉毛一下扬高,颇为惊奇地出声:“哦?”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陈潇这会儿太关心席云霆那边的情况,就没有借故上前攀谈,而是直接走到门口。   唐汝拦了他一下,低声说:“潇潇,剑修斗法,不要靠近。”   这时三水上人也走到了门口,就友好的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小辈,到老夫身边来。”   陈潇想了一下,就跟小伙伴们走了过去。   一行人向外走的时候,那边柯九思已经召出剑来,迫不及待的对着席云霆道:“席道友,亮剑吧!”   席云霆还是那样不疾不徐,抬起手雪锋从虚无当中出现落入掌心。柯九思难以按捺的露出一个亢奋的表情,大吼一声:“看剑!”   不准动用法术,柯九思就直接执剑进攻,他的速度太快,影像还留在原地,人就已经攻了过来。   席云霆冷静沉着,雪锋抬起一挥,就把柯九思的进攻路径给堵死,让他不得不扭身变招。   柯九思没有在意,只以为席云霆是碰巧。紧接着他动作变幻,在席云霆身边分出不知真假的影响,手中的剑向着席云霆的要害处就刺了过去。这一次席云霆的动作更加的潇洒,雪锋侧转,剑身一横,准确的挡回了这一剑。   柯九思内心刚觉得有些诧异,接下来席云霆接二两三的阻回了他的攻击,直接让他不可思议。   柯九思于是也不和他较量剑法,干脆外放运剑外放:“剑气如虹!”   如果说刚才光凭剑法他还能和席云霆斗上几个回合,这剑气一出,席云霆直接冲锋突进,巧妙的避开重重剑气,硬是突到柯九思的脸前。   柯九思惊得差点吓尿,面对席云霆那张满是凌厉的脸,直冲脑仁的杀气,他心中一慌,下意识用出法术:“剑阵!”   无数霜雪般的剑芒绞杀着笼罩席云霆,他的身子诡秘的一转,瞬间扭曲,嘭的一声无数剑芒雪花般四散,柯九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席云霆的雪锋重剑直接比在他的要害上。柯九思傻呆呆的张了张嘴巴:“你怎么做到的?”到底谁才是那个高出一个境界的人?席云霆这是磕了仙丹了吧?! 第160章 你信我啊师父   手中的重剑比着柯九思的心口,席云霆平静的说:“你输了。”   柯九思不假思索道:“我不服,再来比过!”顿了顿,他又立刻说一句,“这一次不限制使用法术。”   席云霆依旧冷静:“可以。”说罢,他抬手收回重剑,后退了几步。   柯九思觉得刚才是他太过大意了,这回不限制法术,肯定是他赢。他抬手施展法术,一圈银两小巧的飞剑盘绕在他身周,上下翻飞防御四方。把剑盾一放,柯九思心中安定许多。   他谨慎的起手九道剑芒环绕缠绕在剑上,紧接着手掐法诀手中利剑电光闪烁,火花四溢,化作一道流星向着席云霆飞射而去。   柯九思再不敢托大,上来就放大招,也是席云霆给他时间,才能这么顺利的施展。蓝紫色的电弧迸射,闪亮到刺眼的飞剑雷霆万钧的袭来。席云霆面容沉静,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玄奥的天人合一当中。   自从陈潇无意当中点醒他,告诉他除了能带给别人不幸之外,他也能够驱散这种力量。席云霆不仅从中顿悟,甚至举一反三掌握了与厄运相反的那种力量,并开始学着运用。如今掌握厄运这种力量进行斗法,他依然到了臻入化境,不着一丝痕迹的地步。   对手不幸到了极致,对自身来说就是最大的好运。这样的运气在斗法当中体现在他就算不用另外加持己身,也总能够恰好发觉到柯九思剑招和法术当中的破绽,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间隙进行反攻。以巧破力,以点破面,柯九思的剑阵和法术霎时就崩毁于无形。   手中挥动雪锋,席云霆却超脱于物外,好似神魂超脱,浮空于空中俯视下方。不仅全然掌握还在斗法当中的柯九思和己身,甚至扩大到周围观战的王宫侍卫和不远处宫室高台上的陈潇等人。   席云霆若有所悟,他与生俱来的这种能力,不光是一种天赋,更是触碰至理的一把钥匙。此时他就是手中的这把剑,攻必攻之处,堪破的却是柯九思命理当中必败的气运。这,不仅是力量,更像是……法则?   三水上人一把撸断了胡子,却不觉得疼。他惊得声音都发出不出来,嗓子眼里只剩下空气。   席贤侄不过才金丹期还未到圆满,竟然就已经碰触到了大道的边缘。领悟了属于自己的道,找寻到了正确的那条道路,走下去前途将再无障碍。   三水上人嘶得抽了一口气。不得了,不得了啊!只要席云霆将来不夭折,天境世界当中将再添一位剑圣!   三水上人皱了下眉毛,太宿知道席云霆如今这个状况吗?这种关键时刻就不应该继续在外游历,而是待在一个地方好好稳定。换做他是席云霆的师父,这会指定要把他拎回山门,让他闭关个十年八年,更深的进行领悟。   三水上人仰着头看了看席云霆越发圆融的攻击轨迹,摇了摇头。蠢徒弟这会儿面对的已经不是席云霆手中的剑,而是还没有成型的法则领域。虽然他领域还未成,出窍以下却也已经难逢对手。现今也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才能制得住他了。   蠢徒弟连败在对方手中,一点都不怨。   柯九思可没有这样的觉悟。起初他的心情是亢奋,然后经历了诧异、不信,到最后变成了悲愤,新树立起的自信心全被席云霆那张冷脸粉碎成了渣渣。   九星九剑编织成的剑网,三百六十度全然没有攻击死角,却仍然是让席云霆先是凌空刺了七个节点,最后一剑劈在剑网上发出“呯!”的一声脆响,从他的剑下位置蔓延出的蛛网状的裂缝,最后“嘣——”得一声碎成千千万万的碎星。   席云霆的剑势不可挡的从头上劈下,然而柯九思已经全然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并没有劈到他的脑门上。柯九思并没有感觉到松口气,从剑锋上传来一种无可匹敌的莫测力量,震慑得他的意识海内的元婴都无法动弹。   懵逼的瞪圆了褐中带红的眼珠,柯九思感觉脑门上压迫着一个随时会落下的巨型铡刀,并且这铡刀还只用一根头发丝悬着,可能会命丧黄泉的体验彻底的击溃了他的志得意满,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激烈的真元碰撞,搅动空气形成利刃般的气流,不仅粉碎了他头上的木簪,还把他的头发七零八落的割断不少,让他狼狈的就像是一只受惊炸了奶毛的猫。   席云霆气罩护身,格挡开乱流,看着柯九思又一次平静的说:“你输了。”   柯九思张了张嘴:“我——”   往常锲而不舍的心气头一次被这么狠的打击,当差距相差的太大,他反而没有了那种非要挣个高下的执念。只不过柯九思心服口不服,忍了忍没忍住,他还是来了一句场面话:“我承认现在比你不过。等我回师门闭关修炼,再来寻你切磋。”   席云霆根本就习以为常,没觉得能这次就能打服了对方。只要他肯闭关后再来,不那么隔三差五的就跑来烦人,他就已经满意了。   席云霆眉目稍缓,冷气渐消,手腕转动重剑消失。他手背到后边,抬了抬下巴:“随时候教。”   席云霆回身就走,柯九思不甘的甩甩手中的剑,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三水上人说到做到,俩人斗法动了法术,他就立刻施展结界,护住了王宫。要不然照俩人这样的打发,这片宫室早就成了废墟。见俩人打完回来,三水上人抬手消弭结界。   陈潇率先迎过去,眼睛里满是崇拜。他修为低微,根本就看不清刚才斗法的细节,只看到光和剑的影子,席云霆攻多防少,险象环生却仍旧赢了。   “大哥好厉害。”他说,“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连胜。”   席云霆唇角扬起弧度,抬手理了一下陈潇被气流吹乱的发丝:“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我徒然改变了斗法的习惯,要不然柯道友不会这么容易败落。”   柯九思正觉得沮丧没面子,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对他师父说:“是啊是啊,要不然我才不会败,你信我啊师父!”   三水上人呵呵了一声,恨不得把这个丢人现眼的蠢徒弟塞进地洞里,眼不见为净。人家说那是自谦,你说就是自大不要脸!   三水上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管怎么说,失败就是失败!回去你就给我好好闭关,反省为何会败。想不明白不准出来!”   这次切磋给柯九思的不仅仅是打击,还有宝贵的经验可以总结。要是他能够想明白,剑法和法术会更加精益。想到这里,三水上人都有点羡慕这个蠢徒弟了,有一个不亚于良师益友的对手,是何其幸运。   三水上人的苦心柯九思没能理会,就见他悲惨的嚎了一声,生无可恋的缩到一边。教训过蠢徒弟之后,三水上人换上和蔼的表情,向着席云霆道:“席贤侄这次的变化惊人,历练成效显著。你现今的状况不宜在外继续游历,不如返回重玄继续精进。太宿虽然闭关,重玄宿老众多,肯定也能指点你度过这关,比你独自一人摸索要强。听老夫一声劝,尽快回罗辰去吧。”   三水上人一片好心,席云霆这时怎么能够忍受和陈潇分别,只得违逆对方的好意。他说:“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自有分寸。”   三水上人只得叹息一声,他跟太宿的交情是因为都是剑修才建立起来的,也不好越俎代庖说得太多。跟沈永河打了一声招呼,三水揪着自家的蠢徒弟走了。   沈永河苦笑着擦擦头上的汗水,心力交瘁的说:“席小友,陈师傅明日三水上人就准备动手加厚地下水层,你还有什么叮嘱吗?”   陈潇问:“三水上人如何进行施法?”   沈永河想了一下说:“首先要循着地下水脉探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从哪里堵塞改道。然后进行疏通的同时调其他枝干的水流补充到都城地下。”   陈潇有些惊讶:“难道三水上人能深入到地下去探查水脉?”   沈永清在一旁笑了一下说:“陈师傅误会了。三水上人不需要下地深入,只在地面上就可以用水属法术做到。”   陈潇眨了眨眼,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却还是由衷的内心感慨一声仙家手段。想了一下,他说:“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在旁观看?”   沈永河笑了一声,看了一旁站着的席云霆一眼,他说:“我想上人不会拒绝你们就近观看。”   陈潇微笑着说:“就是没有大哥的情面,也要请国主让我旁观。我才好观看都城的底下水脉,看看能不能使得整个城市的风水更好。”   沈永河已经见识过了风水术的奇效,闻言很感兴趣:“陈师傅有什么良策要施展?”   陈潇说:“是关于城外那条运河,水带财运,不过却是流财,只能富庶一时。要想要把财富留住,引入到都城当中,还需要另想它法。”   沈永河一直不知道陈潇在完成众星拱月之后,还在思考关于都城风水的事。他并不清楚陈潇的主动性全都是元气在驱使,只以为是沈雁行的关系,作为老师他才会这样用心。内心感动不已的沈永河用慈爱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儿子,以往还以为他只有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命,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峰回路转,不仅自己有了个好前景,连带着家族都跟着沾光。 第161章 法术投影   沈永河就说:“雁行跟在陈师傅身边学习也有段时间了。不知道我这个儿子,陈师傅觉得可还有学风水术的天分?”   陈潇不明白他话题怎么转得这样快,“雁行勤奋好学,刻苦努力,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   沈永河就笑着说:“那不知陈师傅可否容许我这儿子,正式拜入门下,做个入室弟子?”   陈潇愣住了,沈雁行却是又惊又喜。虽然陈潇很尽心尽力的教导他,沈雁行内心却还是有些不安稳,师生跟师徒关系相比到底还是要差那么一些。   陈潇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沈雁行,又看了看沈永河,他说:“国主开口,雁行又一心期盼。我若是不答应,也太不近人情。我陈潇愿意收雁行为门下首徒。”   沈雁行欣喜若狂,就要跪下行礼,陈潇却严肃的拦住了他。沈雁行不解的看着陈潇,陈潇说:“只是不是现在。如今我一介散修,无门无派。让雁行入我座下,到底身份低了些,有些委屈了他。不若等我开门立派的那一天,同时举行首徒典礼。”   沈永河刚刚皱起的眉头,随着陈潇这番诚意满满的话松开了。沈永河笑了笑说:“既然陈仙师有此壮志,我们沈氏王族理当支持!那就暂时还以师生相称,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跟在陈仙师的身边学习。”   沈雁行真正要拜入陈潇的师门,在辈分上可以说与靖国国主平等。沈永河自然要用敬称,只不过陈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名气,修为也太低没有名号,沈永河就客气的用仙师这类通用称呼。   沈永河跟陈潇客气完,又转头谆谆教训沈雁行:“雁行,你切记今后再不要肆意妄为,要时刻谨言慎行,以弟子礼要求己身,恭顺的侍奉陈仙师,时刻记得他的教诲。”   沈雁行激动的点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会严格律己,奉行师门规矩,绝不行差踏错,给老师和父亲丢脸!”   这还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修仙,长大成人以来,沈永河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要求他。就连那些已经分封出去的兄弟们也没得到这样的叮咛。沈雁行此时对陈潇感激万分,要不是遇到老师,他绝不会在父亲跟前争得这一席存在之地。   陈潇见他们父子相处反倒比之前融洽,原本想说让沈雁行留下,他们四个自己回王室园林。沈雁行却坚持不肯,如今他父亲都承认他是陈潇的弟子,他当然要以弟子的身份自居,跟老师同进退。   返回时陈潇和席云霆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席云霆说:“只要潇弟肯,即使是以炼体期的修为,如今也可以开门立派了。有寒山城主韩元春、靖国国主沈永河的支持,足以支撑一个门派起步发展。”更别说背后还有他、还有重玄派掌事院做潇弟的坚实后盾。就不说庚生小天境,就算是太椹中天境也无人敢轻慢以待。   陈潇摇头说:“要说开门立派,以如今的条件是可以支撑得起。可是我不想那么轻率的创立门派。我自己都还没有理解透彻这个世界的新风水术,以我以前所学,是不足够教导徒弟的。并且我的实力还低微,不能给弟子提供庇护。”方顾给他树立的榜样太好太强大,他自认比不上,却也不愿意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   席云霆说:“潇弟有担当是好,然而世事不是一蹴而就。你可以先创立门派,一边研究一边教导。教出来弟子也可以帮你分担,就不必你事事亲躬。草创一个门派,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帮手越多越容易。”偏偏潇弟要反着来,不用预想,席云霆都能知道会有多辛苦。“潇弟别忘了,你不是形单影只。有大哥,还有童道友、唐道友,我们都愿意成为你的助力。”   大哥这是……心疼他了?陈潇顿时心中一暖,也不再倔强的坚持。他点了点头说:“那至少等到我修为有金丹期了吧。开创个门派,做个掌门拿出去也算有分量。”   席云霆顿了下:“……潇弟高兴就好。”   “?”陈潇不解的歪头看他。   席云霆感觉陈潇可能误会了什么。   别看身边诸人动辄筑基、金丹,那是因为修仙界修行者甚众。这并不代表修行者修行到筑基、金丹容易。陈潇身边的汇聚者,如他、童诺诺、唐汝,各自的灵根天赋,分别是极佳金火、上佳金木水、上品木属单灵根,却也是修行了百年之久,才能有如今的修为。   真要等到潇弟金丹期才肯收沈雁行入门下,他只怕垂垂老矣。   席云霆不由自主的皱眉,盘算着能有什么灵丹灵植吃下去凡人能够驻颜延寿,好让沈雁行真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转天王宫派出马车来接,一行人穿过都城,直接去往陈潇和沈雁行当初爬的那座山头。这都城附近只有那座山地势最高,三水上人就选了那里作为施法地点。   陈潇几个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提前竖起了几个帐篷。这些帐篷用料名贵,大气又舒适,看内外模样,竟然比起前世草原民族的王庭还要大,还要富丽豪华。   陈潇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还有这种帐篷。这倒是方便,只不过以前为何没有见过?”   童诺诺也扭着头看那些帐篷,闻言回身对他说:“这帐篷只是中看不中用,不管是支撑还是拆卸都太麻烦。再说了,历练者去的地方环境很复杂,这种帐篷应付不了复杂的地形。”陈潇点了点头,童诺诺又说:“机关师和炼器师都能制作一种名叫行营帐篷的便携器具,倒是能够适应各种特殊环境。只不过需要用到一种可以伸缩,延展性特别强的凶兽皮。这凶兽皮太难得,所以行营帐篷少有。”   陈潇感叹一声:“行营帐篷我是不敢想了。要是能有一个小巧的足以躺下睡觉大小的我就心满意足。”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这个倒是好办,潇潇要是想要,我可以根据你的需要帮你做一个。只不过条件所限,只能用普通材料做个一般布料的,不能伸缩扩大。”   陈潇感激涕零,“大师,拜托你了!”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我这本事哪里算得上大师。不要乱说,让人听到笑话。”   帐篷是为了节省往返的时间,给沈氏王族和陈潇他们准备的。三水上人和柯九思并不喜欢这样的帐篷,他们落日之后还是要回专门为他们提供的住所休息。陈潇他们坐马车过来花了不少时间,他们到的时候三水上人都已经开始探查地下水脉了。   一天不见,柯九思整个人都蔫了。显然三水上人那番想不出来就一直闭关的话吓到了他,让他见到席云霆都没了之前越挫越勇的精神。   柯九思乖顺的就像是腿部挂件,三水上人走到哪,他就跟到那里。不仅如此,这天他还合格的充当了一回助手,三水上人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的做什么。   “柯仙师没事吧?”陈潇悄声问席云霆。   席云霆瞥了一眼鲜活度下降了不少的柯九思,说:“不用为他操心。柯道友的韧性十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如初。”   三水上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抬眼笑着看了他们这边一眼。他扭头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就有人过来请他们近前观看。   陈潇五个人一过去,不大的山顶边缘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五个人齐齐问好,三水上人免礼之后,招席云霆和陈潇两个到他身边,三水上人挺和气的对陈潇说:“老夫听闻,小友精通一门绝学风水术,能提前预知危险,还能够凭借此术转危为安。不仅安定了都城中有塌陷危险的城区,甚至能够聚拢财富?”   陈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替风水谦虚,他说:“风水学一道,能化煞生旺,趋吉避凶,催官显贵,聚气生财,添丁生子。只不过晚辈才学疏浅,还难以完全掌握风水术的奥妙。”   三水上人边撸胡子边说:“小友过谦了。老夫管中窥豹,只凭小友目前所做的这些,就能了解风水之道虽然并不能修成证道,却与民生休息相关。就连我们这些修行中人,也不敢说没有所求的那天。”   陈潇忍不住心中高兴,这还是第一次从一位合体期的大能口中得到肯定。他姿态谦恭的说道:“上人但有差遣,晚辈在所不辞。”   三水上人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经过上午的探看,老夫已经找到了两处阻塞处,并且推算完了原先的水系。我这里有一个系统的脉络,小友是否需要一看?”   陈潇大喜过望,连忙道:“请前辈让小子一观!”   三水上人手一抬,一条蓝色的水流从下向上逆流蔓延,分叉成两条不同粗细的细支,蜿蜿蜒蜒延伸一段又一份为二。然后每一个支线都各自延伸流动,有时交汇,有时分叉,又有时支线边缘漫漫淡开,晕成一片淡蓝色代表湖泊的水幕。   那场景比硬金属科幻当中的虚拟投影还要神奇瑰丽,让陈潇看得目眩神迷,啧啧称奇。 第162章 水龙抬头   眼前的水系投影看起来分为上下两层,陈潇知道上边的是浅表层水,第二层的水才是承压水层。   三水上人虽然并不懂得地质科学,不过悠长的岁月和专属土水属两系的法术,还是让他很清楚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他抬手指点了两处,说:“分割上下水层的这层土发生了变形,所以阻隔了水流向都城下方的水域。”   三水上人手上变了一个法诀,上层代表地面渗水的那一层往下流动,却绕过了他阻隔的两处,得不到充足水源的底下水层消耗抵不上补充,日渐变得稀薄。   这法术变幻出来的投影,比起陈潇用嘴说出来的要形象太多。沈永河和沈永清都站在一旁,两个人都是神情凝重。   陈潇请教三水上人:“上人的法术可以深入到这种程度?”   三水上人笑了笑,撸了一把胸口的白胡子,点头说:“合体期修为可移山填海,这种程度自然不在话下。”沈永河兄弟二人神情顿时放松,“只要重新疏通这两处阻塞的地方,过一段时间,这块水层自然就会恢复原位。当然,有老夫出手,用不到再等什么时间,顺手就能引水填满。”   陈潇弯了弯腰:“上人法力高强,修为深厚,让晚辈叹服。”他趁着弯腰的功夫看了一眼沈永河,沈永河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三水上人请托:“上人,在下有一事想要拜托。就是在水脉上,我沈氏王族想要做一些小小调整。”   三水上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国主客气了,这原本就是你们请托之事,自然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做。只是不知,这是为何?”   沈永河顿了一下,陈潇这是开口说:“请上人允许,晚辈可以略作说明。”三水山人颔首,陈潇就继续说,“晚辈是想着借着调理水脉的机会,使得运河和城中的众星拱月形成一个风水局中局。”   三水上人之前通过沈氏王族的介绍,对风水有了个泛泛的认知。他知道风水局类似法阵,局中局就是阵中阵的意思。三水上人扬了扬眉,看着陈潇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会布阵不算什么,修仙界当中不少人精通,可是上升到阵中阵这样的高深的本领,掌握得可就是凤毛麟角了。那可不是简单的嵌套在一块,而是要灵气平衡,相辅相成,甚至功效叠加。非要大师级别的修仙者不能做到。   陈潇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布置阵中阵,顿时让三水上人高看一眼。他捏着胡子点点头:“也罢,老夫应了,倒要看看这风水局是何等的奥妙。”   沈永河兄弟和陈潇都很欣喜,冲着三水上人鞠礼:“多谢上人。”   三水上人肯配合,就让陈潇接下来要做的事变得简单很多。他指着代表城外运河的那条蓝色线条说:“请三水上人从运河当中引水入地下。然后沿着这条水脉,汇入到都城下方的这处。”陈潇指的终点位置,恰好对应城北拿出新修建的街区。   三水上人说:“做到这点不难,只是小友可否给老夫讲讲其中的道理?”   陈潇说:“自然可以。”他抬手在空中沿着运河描了一遍那有些弯曲的水道,“这叫做引水补基,把运河带来的财气补入到城中众星拱月风水局当中。水道好似婀娜的女性,所以这局外局又可称作仙女奔月。”原本是要叫做嫦娥奔月的,只不过陈潇怕这里的人无法理解。   “仙女奔月!”沈永河又惊又喜,“当真是个好寓意。”天境世界求仙问道盛行,这个风水的名头不光是好听,还能让这些修仙人觉得非常吉利。   陈潇微微一笑,抬手冲着三水上人施礼:“这局中局还要请三水上人巧施妙法了。”   三水上人这会儿对局中局非常感兴趣,他立刻闭目抬手掐起法诀。远在地下的土层和水层变化他们虽然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大地之下被引发了动静。   之前被沈永河和前王斗法引发的土层坍塌堵塞的地方被用法术冲开,轰轰轰奔流的地下河水被三水调动起来,地下水层迅速的增加着。   为了不给周围造成干旱或者是引发其他地方地陷,三水调动的都是地下浅水层当中的自然降水。并没有从空气当中抽取水元素凝结成水,补入到地下。这样一来,地下水层要恢复到原先的厚度,就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一天当然是做不完的,几个时辰之后天色黑暗了下来,三水上人就停下休息。晚上他是不打算继续的,要等其他地方的水自然流淌过来也需要时间,他就和柯九思谢绝了沈永河的挽留,赶回安排的住处休息。   如此反复三天,眼看着法术投影上那薄薄的一层蓝色水雾就变厚实了。陈潇咋舌,觉得这一点上科技手段都完败给法术。换做要把这样的大的一个地下湖泊填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做不到。   三水上人专门把陈潇的要求留到了最后,就为了能够更加的专注。他不仅打算按照陈潇的要求来引水,甚至把运河下方的那条小小支流也给加宽。   那一天来往在运河水面上捕鱼的村民,就听见水流哗哗的响,徒然水面上翻起浪花,渐渐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三水上人牵引着这股流水,顺着扩宽的地下水道流向城北街区下的那片区域。一开始三水上人的神色是轻松的,牵引这么以小股水流对他来说实在太轻松。然而随着水流的行进,那水流不知不觉越变越大,速度越来越快,三水上人惊讶的发现,这股水流竟然像是有了灵识一般,宛若活物。它似乎不甘屈服在三水手下,不停的横冲直撞,试图挣脱三水的控制。   要是真的让这股水流脱了去,他三水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三水背上顿时出了一层薄汗,咬着牙加大真元,牢牢的按住这股不服气的水流。   水流被按下下去,却再一次的奋争着抬头,不断冲击着三水的控制,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按压下去。从没有遇见过这种离奇事的三水,在内心直惊呼真是邪了门。   三水的神态变化微妙,从刚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边的如临大敌。陈潇看得不由有些担心,生怕出了预料外的状况。还好最后三水凭借合体期的高深修为和法术造诣镇住了场面,成功压服了这股水流,最终顺利的把它导入到地下湖泊当中。   一如湖泊这股水流好似龙入大海,深深的地下响起一阵伴随着震动的低沉声响,连都城地面都能明显的感受到震颤起伏。   “昂————”似乎是怪兽的呼啸,又好似是水流快速流通的撞击声。居住在新城区的居民惊讶的循着声音找寻,发现原本水位下降到很低的水井当中激烈的向上翻涌着水浪,一条条水链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从水井当中飞溅而出。   四散飞溅的水花砸到周围人的脸上,他们舔了舔唇边的水渍,惊奇的发现这井水竟然清爽又甘甜。   这堪称奇景的异象,只持续了片刻。震动消失之后,水井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重新升起来的水位,并没有回降下去。有大胆的居民放下水桶,打了上来,尝了尝井中的水。并不如刚才飞溅到脸上甘甜,却也要比之前的水质好上很多。   不提城中百姓的惊奇,站在山顶上的人也感受到了这次的震动。他们在山上,感觉更加的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沈永河不自觉的去问陈潇。三水上人并没有不悦,他也转头看站在一旁的年轻人。   陈潇笑了一下说:“风水布置成功了。运河部分顺利和城中的风水成为了一体,从此以后这条运河的气运就和都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运河的气脉刚开始被迫转向当然是不甘愿的,等到它察觉到跟都城珠联璧合,相益得彰,自然就会产生一些异象。”   柯九思站在一边忍不住说:“你说的好像那运河是活物一般。”   陈潇说:“山川河脉、平原森林虽然并没有生命,它们却也有各自的脾性。环境、气候表现出来的就好似是它们的脾气一样。”   三水上人点了点头:“就好似炽烈之地酷烈,极冰之地酷寒,就不如丘陵水乡之地气候和暖,风雨多情。”   沈永河想了想:“好像是这种道理。”   都城地陷危机至此彻底解除,陈潇的风水布置也顺利完成。沈永河高兴的满面红光,身后沈永清安排拔营,他就邀请在场的人去王宫参加庆功宴。   这次庆功宴不光是王公贵族们要参加,甚至各地的城主和都城官员都要来凑热闹。能跟大能见面的机会,谁都不想要错过,这就让这次的宴会格外的盛大。   陈潇一行也被邀请,只不过陈潇不想去,因为他知道,他就要晋升了。晋升当然要比参加宴会更重要。   陈潇不去,却不愿意让童诺诺和唐汝错过,就让沈雁行带着他们去参加。席云霆却淡淡的说:“我就不去了,免得一堆陌生人缠上来。”   席云霆的身份曝光了之后,那些想要跟他攀关系的正愁见不到人。他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围个水泄不通。陈潇一想也是,就不勉强。   五个人兵分两路,沈雁行三个往王宫去,陈潇却向着运河边走去。陈潇来到运河沿岸,要是还有村民在水面上,一定就会察觉陈潇站立的地方,正是漩涡出现的附近。   陈潇严肃的对席云霆说:“请大哥为我护法,我要在此打坐修炼一会儿。”   席云霆并没有疑问,他就像是知道陈潇要做什么一样,像是一个无言的守护者,陪伴在他的左右。“潇弟尽管安心,大哥会保护你不受打搅。” 第163章 筑基   陈潇盘膝而坐,有了上一次在广场上的经验,这一次他直接驱动意识海当中的罗盘,吸收不断向着他身体当中渗入的因果气运。   磅礴的气运循着无形的轨迹向着陈潇涌来,他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运河和都城上方笼罩的气场都被带动。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声势之大远超过预想,席云霆赶忙站起身,向着后方撤退,远离陈潇到十多米远。   他神情凝重,警惕着防范有人在这个时候误闯。席云霆回头望着静坐在狂风中心,巍然不动的潇弟有些疑惑,难道潇弟这是要筑基了?   原本陈潇就只差一点元气就能够解开中心天池外的第四圈层数,他很确信风水局中局能够让他再开一层罗盘,却忽视了运河和整座都城组合而成的气场,比起城区大了何止十倍。前生他生活的城市比起都城更加的繁华,让他总是下意识的忘记脚下的城市是靖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承载着一个国家的气运。   就好似那次扦穴时川流不息奔涌进入他身体当中的气运,这会儿陈潇很有一种被撑到的感觉。罗盘疯狂的旋转着,在黑暗的意识海当中金光大放,一股股的气运被转化成为金色的元气,从中央天池涌出,盘旋着流过第一层先天卦爻、第二层洛书九星、第三层地母翻卦,一鼓作气冲上只差一点就全部点亮的第四层三元二十四山阴阳盘。   罗盘一旦开始转动起来,陈潇根本就没有办法操控。他在意识当中惊诧的轻抽一口气,元气就已经势头不减攀上灰暗的第五层穿山七十二龙。一个个字符次第亮起,速度就像是喜庆节日街上的彩灯通了电,几乎没有一点停顿的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陈潇只感觉到头皮过了电般的一麻,意犹未尽的元气终于放缓了脚步,缓缓的停驻在了第六层十分之一圈的位置。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了一下,陈潇长出了一口气。他睁开眼,才发觉除了自己坐着的地方,周围一片狼藉。脸上湿漉漉的,天空当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陈潇赶忙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身上传来淡淡的焦糊味道,衣服纷纷落落的碎裂成焦炭似的灰烬。陈潇惊呆了,他不知所措的张开手臂。细雨冲刷下,雨水携裹着乌黑的不明物质流淌了满身。   一件衣服展开,遮住了他的头顶,裹住了他的不着片缕的身体。陈潇反射的伸手拽住衣物,扭身席云霆就站在他的身侧。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陈潇像是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的问唯一的目击者。   席云霆神色复杂,即为潇弟的进境神速而惊叹,也为他晋升而感到高兴,更多的却是困惑不解。他缓缓开口:“潇弟,你筑基了。”   陈潇还有点迟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筑基了?这是我晋升造成的影响?”   席云霆眼中闪过无奈,他拍了拍陈潇还带着焦味,顶着他衣服的脑袋:“劫雷都打到了头上,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陈潇有点懵。难怪刚才头皮跟过了电似的酸麻,敢情是劫云劈他!   席云霆轻叹一声:“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潇弟这般进境快速,风水之道修仙到底是前所未闻。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依据,只能摸索着来。”   陈潇咬了咬唇,他郑重其事的说:“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这次是我没有想到。”   席云霆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冲他微笑着说:“不过,还是要恭喜潇弟顺利筑基。”   陈潇这一次打坐足足过去了四五个时辰,他们回到王室园林的时候,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起。   也是在回来的路上,陈潇才知道他这次的动静闹的有点大,都惊动了都城城卫队,龙总管连庆功宴都不参加,跑到郊外运河附近看情况。   还是席云霆出面打发了他,也拦住了其他想要一探究竟的修行者。陈潇这次筑基才能顺顺利利的完成。陈潇也是一阵庆幸,原本他还以为直接一次小晋升,没想到竟然直接突破了大境界。   唐汝也就罢了,童诺诺很震惊。要知道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陈潇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这才过去不到三年,他就以飞窜的速度跨过聚气期、炼体期,来到了筑基期。这让自认为天分出众的他也自愧弗如。   庆功宴之后,沈永河又请一行人去王宫。这一次仍旧是三水上人要见他们,只不过却是辞别。拜托的事情圆满完成,三水上人携弟子功成身退,临走之前三水上人再一次建议席云霆,这个时候他最好回重玄闭关清修。   这次外出之后,三水上人就要押着柯九思在山门当中好好修炼,将有一段时间不会外出走动。这回除了席云霆领域初现端倪让他印象深刻之外,陈潇的风水术也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印象。三水上人在修仙界算得上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这次陈潇在他跟前刷满了好感度,对他今后去广寅中天境发展打下了非常良好的基础。   沈永河再一次的感谢陈潇为靖国和沈氏王族做出的贡献,并且送上了他认为和这份贡献相匹配的嘉奖。之前的已经用品级极佳的功法了结,这一回是单独为了局中局的布置谢他。   坦然的收下一匣子灵珠之后,陈潇说:“在靖国这段时间,我品尝了风味独特的美味,并领略了贵国的风土人情。这里的人文和景色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只不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都城地陷危机解除,也到了我们告辞的时候了。”   沈雁行之前并没有听说陈潇有这个打算,这会儿猛然听到,他又吃惊又惶恐:“老师,您走了我怎么办?”   沈雁行没有修为,就算是身边跟着个护卫,他也不敢跟着陈潇一块去。凶兽众多,危机四伏的历练,他只能给老师拖后腿,成为负累。   陈潇自然不会不管沈雁行,他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一行人继续历练,你先留在靖国。这段时间我教给你不少阳宅方面的风水知识,你可以运用这方面的学识,在实践当中继续学习。我接下来会继续历练,努力修炼。等到金丹期创立门派的时候,我会前来靖国接你。”   沈雁行感到很难过,尤其不舍跟老师的分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天赋所限,能有这番机遇已属不易,也不敢奢求太多。他点点头:“好,弟子祝老师仙途顺遂,早日结丹。”   陈潇叮嘱他:“交给你的罗盘,你要好好运用。并且把它当成自己的半身,时刻不离。”   沈雁行认真的点头:“弟子一定谨记。”顿了顿,他又问,“如果想要联系老师,弟子该把消息往哪里送?”   陈潇一下怔住,席云霆却说:“你可以传递消息到寒山城外的一座名为筑山居的山谷。有一人名叫杜荣,是你老师的附庸。在庚生小天境一旦我们结束历练,就会去那里落脚。到时候杜荣会把你的传讯告知给你老师。”   不管沈雁行再怎么不甘愿,分别的那一天还是如期到来了。陈潇一行人骑着沈永河送的鳞马,从都城的北门离开。   陈潇问身旁的席云霆:“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还继续走陆路吗?”   席云霆说:“如今潇弟修为已至筑基,可以使用漩涡传送门。不知道你可愿前往太椹中天境一游?”   童诺诺立刻兴奋的说:“是啊,陈潇!太椹中天境的修行者城市虽然也是在海边,却是一个巨大的海岛。气候比起寒山城可暖和多了,还有很多你肯定会喜欢的水果和特色食物!到时候我可以做向导,带你去瀛仙岛周边好好游览一番。”   唐汝在一旁哈哈一笑:“诺诺你还想做向导?真是笑死我啦。幸好瀛仙岛四周都是海,怎么走都丢不了太远。”   童诺诺恼羞成怒:“你说的也太过分了!我可是和师父去过瀛仙岛好几次,怎么也不可能在那里迷路成那样吧?!”   唐汝当然是不信的,毫不留情面的大笑。陈潇和席云霆两个虽然也不相信,不过他们没有唐汝那么直接表现出来。童诺诺气急,跳到唐汝的马背上,两人打闹起来。   “竟然是一座海岛?”并且不像庚生小天境类似亚寒带气候,而是亚热带的海岛,海产品一定相当丰厚。陈潇顿时对瀛仙岛期待起来。   席云霆弯了弯唇,“太椹中天境海域辽阔,由一个半岛和众多群岛组成。生产水生类凶兽和各种海底灵植、矿藏。”   在不动用法术和身法的情况下,童诺诺无耻的以体型优势镇压了唐汝。成功保卫了自尊心,童诺诺回到自己的马背上。   他赶了两步,跑到陈潇身边,对他说:“不仅矿藏丰盛,因为辖下的四个小天境都要通过瀛仙岛中转,比起寒山城还要大,修仙者还要多。并且有数不尽的店铺和摊位,能淘到不少极品,甚至流传了千百年的东西。潇潇,你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他冲着陈潇挤眉弄眼,让陈潇马上意识到他的意思。这么说起来,他确实好久没有发挥自己能够看到气场的能力捡漏了。 第164章 遗物   一行人南下,来到靖国的沿海港口。这里的码头也有去往寒山城的大船。他们很利索的卖掉鳞马,买票上船。去的时候走陆路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回的时候坐船只过了半个月。席云霆晋升后那段厄运不受控制的时期幸好已经过去,一路无惊无险抵达寒山城。   “终于到了。”唐汝脸色不太好的说。她晕船,走海路对她来说如同受罪。   童诺诺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对她说:“你这是坐得少,在船上待得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   唐汝怒目而视,“我都坐了十五天,还不算长?”   童诺诺跟她说:“这只能算半个疗程。什么时候你要是坐上个一个月,就保证你完全好了。要知道我师门就是太椹的,有事没事就要坐个船。你听我的准没错!”   这半个月唐汝就靠跟童诺诺拌嘴来转移注意力,陈潇跟席云霆都习惯了这样的背景音。几个人坐在顶层开阔的露台吹着海风,陈潇跟席云霆说:“下了船后,我想先去山谷那边看看杜荣。也不知道他筑基成功了没有?”   修行界就是如此现实残酷。陈潇有罗盘为天赋灵根,修为突飞猛进,而比他大二十岁的杜荣比他早修行三十多年,却仍旧是拍马难追。   席云霆颔首:“这是应当的。此去太椹天境,要是杜修士已筑基,就带上他一同去。他性格沉稳,处事老练,可培养成潇弟的得力助手。”   陈潇嗯了一声,他也是这样打算的。杜荣虽然能干,却受到环境的限制,要学的东西还多。比他更精明能干的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他可靠。所以尽管要花些时间,陈潇也愿意从头培养。   行礼都提前收拾好了,船一靠岸,陈潇他们作为豪华舱房的客人第一批下船。摇摇晃晃了半个月,踏上陆地还有些不适应。四个人又在城中休息了一晚,才在第二天赶回了山谷。   出入筑山居的那条峡谷并没有路,这里仍旧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冷清。童诺诺带着第一次来的唐汝四处去参观,陈潇则不放心的往他们当初住的北院赶去。席云霆脚下不快不慢,却不离他左右。   北院内静悄悄的,地上的缝隙当中长了半人高的野草,房檐屋顶上也满是被风吹过来的落叶。陈潇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呼吸一急促,旁边席云霆就握住他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潇弟莫慌。杜修士没事,他还在闭关当中,呼吸平稳,神态正常。”   陈潇闻言大松一口气,看这萧条的样子,他还以为杜荣死在屋子里了。“没事就好。”   杜荣闭关并不顺利,席云霆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像是杜荣这样独身的散修,本身天赋不高,又没有什么灵丹辅助,只能靠毅力硬撑了。炼体期修行者耐力强,隔着五六天出来喝个水,吃个东西补充营养,接着关起门来继续闭关。   陈潇去北院的厨房里看了看,储存的食物差不多都吃光了。超大个冰柜当中只剩下一些菜干和咸菜。陈潇皱了皱眉,幸亏他们预防着杜荣还要继续闭关,采购了不少的食材和粮食补充,不用再去专门跑一趟。他原本没想过杜荣会闭关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一旦吃完了东西,杜荣难不成要生生饿死?   坐在席云霆的东院客厅当中,陈潇神情凝重地说:“这样下去不行,要是我还在庚生小天境还好,能及时回来给他补充食物。一旦我去了太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杜荣留在这里闭关无人照顾,不如我等他出关,一块去寒山城内购房安置下来,在雇佣一个仆人专门负责采买做饭。”   席云霆摇头说:“这恐怕不成。闭关当中最忌讳的就是中途打断,迁居是下下策,不得已才能为之。潇弟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大哥可以去知世堂悬赏聘请一人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清扫院落,修缮房屋,采买物资。”   陈潇说:“怎么能麻烦大哥,杜荣是我的附庸,让他在大哥这里闭关,小弟就已经感激不尽,理应由我来出钱请人。”   席云霆说:“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客套。这筑山居地处庚生天境,于我来说用处不大。本来就打算要送给潇弟,你也不用去城中刻意安置。”   陈潇听了惊讶:“这处山谷要送给我?”   席云霆点头,认真的说:“潇弟既然打算要创立门派,那么就需要有一处地方建立门庭。我觉得这处山谷就不错,不仅很隐蔽,地处的区域也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寒山城很近,非常的方便。”   这个山谷附近灵气只能说一般,不适合道修山门。而陈潇修行的风水之道却正好用不到灵气,对他来说安全、清净、方便就正合适了。   陈潇很心动,却不好意思接受席云霆的心意。结识以来大哥帮助他很多次,送给他的东西不多却都很实用。陈潇每每想办法回报了一点,席云霆却又给予他更多。他能感觉出来席云霆是真心实意,却不能总是这样厚着脸皮接受。天长日久,陈潇担心自己会变成那种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忘记感动和感激的人。陈潇说:“大哥虽然是好意,我却不能厚颜接受。”   对席云霆来说,为心上人付出、送他东西,看到他高兴,是让他感到愉悦和满足的事情。送山谷失败,让他内心有点失落。陈潇很需要一个这样适合建立山门的地方,而他又不愿意让他从自己手上买过去。   席云霆眼睛闪了闪,换了一种说法:“那不如这样,反正我们即日也要离开,再返回也不知道是何时。这筑山居就先借给潇弟使用,把这里作为筹备创建门派的地点。”   陈潇沉吟了一下。虽然他距离创建门派还早,准备却可以这会儿就开始做。能够有这样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放些东西也很不错。他抬眼冲席云霆笑着说:“那就多谢大哥了。”   席云霆也微微一笑。这会儿潇弟不肯接受,等到他要成立门派的时候,再作为恭贺礼物送给他,他就没办法不收了。为了讨好心上人,席云霆也是费尽了心思。   听说席云霆把这里借给了陈潇作为创建门派的筹备地,童诺诺二话不说掏出了那具当初陈潇用一千二百灵珠买到手的伏龙骨。   “潇潇,这伏龙骨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能修复三分之一,也就是勉强防御法术攻击,拦截和反击暂时还做不到。现在这伏龙骨我暂时用不到了,不如先还给你,就安置在这处山谷当中。关键的技术我已经记下,等我彻底融会贯通,再来把它完全修好。这样,你能省下一大笔开销。”   当初买的钱是陈潇掏的,他直接给了童诺诺,也没有说过那一千二百灵珠的事情。陈潇对自己人一贯大方,他是当成送给童诺诺了。童诺诺却一直把陈潇当成伏龙骨的所有人。这会儿见陈潇要筹备创建门派的东西,这可以作为镇守防御的终极机关,童诺诺就打算先还给他。   陈潇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当初无心插柳之下,给自己捞回了这么一个大的便宜。   伏龙骨的安置使用很简单,童诺诺帮陈潇找了个地方放下。打开机关,从伏龙骨中心的位置向着上方投射出灵气组成的线条,编织成一张能够笼罩住整个小山谷。这些线条嗡嗡作响,逐渐变淡然后消失。   童诺诺拍了拍手上蹭到了泥土,对陈潇说:“条件简陋,暂时这样露天放着就行。等到以后,最好能专门修建一个建筑来安放,比如说高塔之类的。”   陈潇问童诺诺:“这伏龙骨能防范外界的攻击,要是有人在防御内偷袭怎么办?”   童诺诺苦笑了一下:“这机关主要防御的就是外敌进犯,要是在门内打斗,伏龙骨就没有办法了。”   陈潇点了点头,看来这伏龙骨跟前生导弹防御系统一样,也受到防御半径的制约。   安置好了伏龙骨,山谷就再没有什么安全隐患。陈潇并不打算跟杜荣见上一面再走,怕自己已然筑基的事情刺激到他,导致本来就不顺利的闭关再出现什么意外。   四人来到知世堂发布雇佣任务。陈潇登记了没有多久,韩元之就闻讯过来见他。   韩元之是特意吩咐手下的人,留意陈潇的消息。就是为了能当面告诉他,他的妻子迟亦岚顺利生了一个儿子。孩子白白胖胖,相当健康。继承人的诞生,让韩家上下充满了欢喜。   韩元之邀请陈潇几个去家里做客,如今他们仍然住在常家村。那里如今越发的繁华,俨然已经发展成了大镇。   陈潇婉言谢绝了,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太椹天境,跑一趟来回太远。韩元之没有勉强,他问过陈潇来知世堂的目的之后,立刻为他安排了一个可靠的高阶修士。   “对了,正好有一件东西要交给童道友。”韩元之从怀中的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一旁的童诺诺。   童诺诺惊愕的说:“给我?是什么东西?”   韩元之表情沉重的说:“是童道友之前遇害的队友武青的遗物。去年冬天清理残存物品时发现的,我觉得这个东西有几分特殊,经过调查确认是钟家的手下从武青身上得来。”   童诺诺闻言赶忙打开一看,里边躺着一张带着斑驳血迹的纸符。站在一旁的陈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用好不容易从童诺诺手里要来的矿心精华调配成绘料画的那张加强版引灵符。 第165章 路遇斗法   童诺诺喉咙哽了哽,他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武青大哥带在身上的。”随后他把这个盒子给了陈潇,低声的说,“潇潇,这个纸符是你制作的,还是你处理吧。”   童诺诺向着韩元之问起了遇难队友的善后事宜。韩元之告诉他遇害队员的补偿除了个别散修之外,都由其师门亲友领走。   童诺诺叹了一声,这事到此已经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剩下的就等他修为更高深之后再亲自去向厉牧野复仇了。   陈潇并没有把那张加强版引灵符留在自己手中,他想了想,把纸符交给了韩元之安排的那个高阶修士,请他转交给杜荣。从他外出历练之后,就再没有画过引灵符,但愿这张纸符能对杜荣的晋升有所帮助。   告别韩元之后,四人没有再耽搁,向着山上的漩涡传送门走去。之前陈潇只是远远的望过,这一回走到跟前,看着空中盘旋扭曲的传送漩涡,陈潇就跟第一次随着师父乘坐飞机远行般,紧张又有点对未知的恐惧。   席云霆对陈潇说:“通过小天境与中天境之间的传送门,修为必须在筑基期以上。不然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压力,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出现身体或者是精神损伤。”   席云霆这样一说,让陈潇压力更大,他都开始担心自己这个伪修仙者的体质扛不住。他疑问道:“当初那些学徒,又是如何通过漩涡传送门离开的?”要是他没有记错,那些孩子们顶多是高阶修行者。   席云霆说:“是通过法宝的庇护。此类法宝只有部分仙门有,没有条件的小门派就只能就近在本天境选拔。像是独身的散修要是遇到好天赋的弟子,无法带走,就只有等到弟子筑基再离开。”   忍了忍陈潇没有忍住,凑到席云霆的耳边,问:“那我这样不是正规道修出身的筑基,能够安然通过传送门吗?”   看着陈潇略带不安的双眼,席云霆内心涌起情潮,他说:“经历过雷劫洗礼,潇弟平安通过没有问题。”   童诺诺和唐汝可不知道陈潇的担忧,这俩人发现同伴落在后边,就冲着他们招呼:“潇潇,你们快点。”   通过漩涡传送门需要交纳的费用并不高,只有少少的十个灵币。虽然费用低廉,但是架不住每日的人流量巨大。   童诺诺大方的交纳了四十个灵币,率先和唐汝一块步入漩涡当中。少年和女童的身影如水面上的倒影,晃了晃,慢慢变淡最终消失。   陈潇心跳的厉害,不由自主的抿起嘴唇,手指握成拳。席云霆的手掌准确的握住他,带着他几步走了进去。   一头撞进漩涡当中的感觉相当奇妙,瞬间陈潇就再也感受不到四肢,失去了五感。混沌当中,只剩下轻飘飘精神是清醒的。意识海当中的罗盘这个时候忽然自发动了起来,陈潇注意到天池中央的磁针正在快速的旋转。   陈潇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身处的空间是扭曲的,磁针自然是没有办法安静的待着。   他完全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感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精神感受到了一阵震荡。涟漪般的波动之后,突然他又有了视野,身体四肢又有了触感。席云霆牵着他的手还没有放开,他匆匆冲进漩涡的脚步这时才刚刚落下,身边已经全然换了天地。   天空特别蓝,日星光线强烈耀眼,视野所望是无边无沿的大海。“哗啦哗啦”身边的人趟着海水的声响清脆又悦耳,不同于庚生地处山边的传送门,这边的传送位置是在海水当中。   “……”无语的低头看了看毫无防备的被海水灌满了的靴子和湿哒哒贴着身的裤子。陈潇扭头看席云霆,对方全然不像他这样狼狈,质地防水又防火的衣袍依旧保持着日常的模样。   陈潇扭头看席云霆,席云霆也侧头看他。结果这一眼,让席云霆心口顿时一紧。湿漉漉的衣裤完全贴合在他的大腿上,勾勒出他紧实的大腿,紧绷平坦的小腹,还有那乖顺蛰伏着的……   席云霆的耳尖顿时就烧了起来,他赶忙伸出手臂揽住陈潇的腰。陈潇就感觉腰上一紧,人就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席云霆带着他快步的走,转过漩涡门的背面,是一个海滩。原来这边才是知世堂设立了哨卡的地方,修行者从正面进入,从别的天境过来的人就从背面向着大海的方向出来。   修行者哪个也不是娇气的人,沾点海水湿湿身体不算什么。可是这在席云霆眼中,完全就是春色满溢,撩动人心了。   陈潇就感觉从席云霆胳膊上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热力,等到他们踩到沙滩上,陈潇的裤子和靴子也都干了。陈潇还没意识到席云霆的用心,只以为对方是特意为他烘干。他冲着席云霆笑了一下:“谢谢大哥帮忙。”   席云霆轻咳了一声,正色的说:“瀛仙岛有千秀坊和万锦阁,都经营有具有水火不侵透气舒适的衣料。到时候我们去一趟,为潇弟量身定制几套。”   陈潇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像刚才那样狼狈了。   童诺诺和唐汝身负真元,湿掉的衣物不一会儿就弄干。四人汇合之后,就由来过瀛仙岛的席云霆带路找地方住。不管童诺诺想要当向导的意愿有多么强烈,陈潇也不愿意冒着集体转向的风险答应他。   瀛仙岛的气候比起寒山城要温暖许多,虽然光线很强,温度却在二十多度,比起盛夏时期靖国还要适宜。   离开知世堂的哨卡,顺着大路走了一阵,道路两旁就出现了房屋。陈潇仔细观察,来往的修行者比起寒山城更有活力,身边的人步履匆匆好似大城市里的上班族。陈潇刚感慨这中天境的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前边就传来的一阵法术争斗的灵气爆破的声响。   “怎么回事?”陈潇惊愕的向前看,这才发现身边脚步匆匆的人都是赶着去看热闹的。   席云霆皱了一下眉毛,“有人斗法。”   “斗法?”陈潇伸着脖子向着那边张望。   席云霆顿了一下,“既然潇弟感兴趣,不若我们在此看看情况,只是要注意不要被波及。”   童诺诺和唐汝也很少看见人斗法,于是四个人走到近前。就见前边一片貌似果林的上方,有三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陈潇如今目力很强,即使三个人的身影很迅速,也看的清楚。战斗的双方是两个穿着相似,都是一身粉红色衣衫的女子,对战的另外一个则是穿着青色紧身短打的男子。   作为旁观者,陈潇也无从立场去判断是非对错。只从战斗双方来看,是两个粉红色衣裙的女性和男子似乎战成平手。   席云霆似乎也有意借此机会让陈潇学习点经验,他就问:“潇弟,能否对战事做出判断?”   陈潇迟疑了片刻,双方法术运用得很频繁,两方的气场也激烈的碰撞着,形成乱流。   陈潇说:“似乎那青衣男子更厉害一些。两个女修行者应该是出自同门,互相之间配合默契。虽然目前看来两位女子不落下风,时间一久,就会被青衣男子各个击破,输了这场斗法。”   旁边唐汝抱着胳膊,点头说:“潇潇看的很准。那两个同门女子虽然功法修为一致,看起来配合娴熟,却缺乏斗法经验。那男子的身法更强,这会儿似乎是顾忌着什么没有下杀手。”   席云霆说:“不错,他顾忌的应该是下方那片果林。”   陈潇这才注意下方的果林应该是人工开辟的园林,种植的间距很规整,树木的高矮也很平均。   童诺诺说:“这样看来,这片果林不是属于那个男子,就是跟他有什么关系。那两个女子就肆无忌惮了,想来是找上门斗法,并不是偶然起的冲突。”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接近了事实。两个粉红衣服的女修似乎是终于发现青衣男子的要害,法术不再冲着他放,而是冲向下方的果林。大片大片的果林犹如台风过境,树干断裂,树枝树叶被乱流卷得到处都是。   那男子气愤至极,厉声道:“庞怡、潘蔚!你们万锦阁不要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一介散修好欺负?再敢损毁我的紫栀林,我定要到岛主跟前状告,请他老人家为我做主!”   庞怡、潘蔚闻言没有再继续冲着紫栀林放法术,两个人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树冠上,对面青衣男子也停下手。   庞怡声音清越,内容却让人听得寒心:“刘浪,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我们代表万锦阁上门来,本是好心好意想要收购你手中紫栀,你竟丝毫不给面子。你囤积居奇,自以为可以奇货可居,却不知道早已惹火烧身!”   刘浪高声道:“并不是我刻意囤奇居奇,而是我这紫栀早就已经卖了。虽然还挂在树上,却已经是千秀坊的,只等着对方来采摘而已!”   席云霆眼神一闪,童诺诺哎呀一声轻叫,说:“万锦阁和千秀坊早就势同水火,如今竟然直接抢起对方的货源了?”   陈潇扭头问他:“怎么?是同行之间恶性竞争?”   童诺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点了下头:“差不多。千秀坊和万锦阁是差不多同时开的,两家都制造布料和成衣。千秀坊的东家穆谨容和万锦阁的东家扈蔓娘据说还是出自同门,也不知道怎么反目成仇,一直打对台。总是斗上一阵,平稳个一段时间。两家这一开始闹腾,城内又要有一段时间不清净了。”   席云霆在意倒不是清净不清净,而是有片刻烦恼。千秀坊跟万锦阁起乱子得也太不是时候,瀛仙岛再没有比这两家更出众的了。 第166章 共享   那位刘浪还算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他公开的张扬的把斗法的因由公诸于众,万锦阁的两个人也没脸再说她们是想要抬高价格从千秀坊手里边抢货源,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   庞怡似乎都能感受到周围围观之人指指点点,年轻的女修还缺乏应对这样场面的城府,又羞愤又恼怒,气得浑身发颤。   相对那位叫潘蔚的可就冷静多了,她冷笑一声:“刘浪,不要仗着有两个故交好友,就不把万锦阁放在眼里。你这样的小人物,只配被轻易的碾死。你以为给人家冲锋陷阵,对方会感激不尽?简直自大可笑!”   刘浪嗤笑一声,说:“这就不劳烦大驾多管闲事了。我又不是你的谁,何必这么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操心呢?”   庞怡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嘲笑对方的地方,她尖锐地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当潘姐姐是叶惊岚那样的低贱货色?不过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偶尔撞大运得了个奇遇,你的好运筑基也就到头了。也不看看你那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不过是涮你罢了,就你自己看不清。真真是瀛仙岛最大的笑话!”   刘浪冷下脸,说:“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撕烂了你的臭嘴!”刘浪刚才顾忌下收着手,这会儿被侮辱,再无法忍耐,放出全部的真元威势,顿时压迫的庞怡脸色苍白。   潘蔚眼看没法讨得便宜,就甩下一句话“今日之事,必有所报”拉着庞怡跑了。   刘浪的脸色很不好,也不搭理围在周边看热闹的人,孤身走入果林当中,整理起了被破坏得狼藉的紫栀树。   看了一场还算精彩的斗法,听了一耳朵的八卦。随着人潮继续沿着路走,越过果林之后,陈潇问童诺诺:“你经常来瀛仙岛,知道他们说的叶惊岚是什么人吗?”   童诺诺幽怨的看了陈潇一眼,似乎还对陈潇不让他做向导一时而耿耿于怀。陈潇装作没看见,镇定自若的看着他。   对视片刻童诺诺输了,老老实实地给陈潇普及:“千秀坊当中有很多技艺出众的女修,专门负责织染布匹,裁剪衣衫。这些人当中叶惊岚是最为优异出众的一个,千秀坊的东主穆谨容据说要把她培养成为接班人。”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刘浪是什么人我之前没有关注过,他种植的紫栀是一种很名贵的染料。一个是瀛仙岛五大商铺之一的接班人,一个是名不经传的紫栀林园主。又是在针尖对麦芒的两家商铺再起纷争的关键时刻,传出这样暧昧不清的流言,很难说万锦阁那两个女修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不用童诺诺说,陈潇都能脑补出一场充满各种层出不穷阴谋诡计的商斗、情斗大戏来。让他诧异的是童诺诺会这么分析,他拍拍圆脸少年样的脸蛋:“行啊,以后不做机关师了改行去做编剧也不错。”   “?”童诺诺迷惑的看了他一眼,坚定的说:“我才不改行呢!机关就是我的道!”   瀛仙岛很大,这里的一大特色就是建筑很散,并不是很集中。像是寒山城商业区都集中在湖泊的沿岸,瀛仙岛则是零零落落,尤其岛上有千秀坊、万锦阁、醉仙酒庄、剑斋、珍草堂五个规模很大的商盟,更是形成了以这五家为中心的繁华商区。   席云霆虽然来的次数没有童诺诺多,却很熟稔的带着陈潇他们来到了一片零散分布着楼阁的小山谷当中。他说:“这里叫做陵琅谷,谷中的阁楼都属于瀛仙岛岛主的产业。这山谷就是瀛仙岛最大最好的客店,景色优美,环境清幽又不受打搅。我每次路过需要落脚的时候,都会选择这处。”   席云霆的推荐让之前还挣扎在赤贫线上的童诺诺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他一眼。这种顶级的租赁模式的住处,是他这种身处最低层的小虾米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童诺诺一想,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了。他,有钱。他也是富豪级别的人士了!   唐汝则很感兴趣的看了看这处山谷,然后得出了一个评论。没有她故乡的山水好看。倒是之前没有住过的阁楼,让她有些跃跃欲试。   席云霆走在最前方,这里的负责人都能一眼认出他来。对方立刻热络的招呼,带着他们向山谷当中位置最好,视野最佳的一处楼阁走去。   这处楼阁建在一块突出的山势上,看着就好似直接修建在空中一样。楼阁的最低层空间最大,越往上楼层面积越小,每一层都有高高翘起的飞檐,顶端更是好似飞翘起来,显得特别辉煌华美。内部并不如何金碧辉煌,是一种很沉稳很有内涵的古典风格装饰。   楼阁内的房间很多,就算再来十个人也住的下。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开心的去顶层挑选房间,席云霆带着陈潇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间。他说:“这处的视线最好,潇弟就住在这一间吧。”   陈潇并不傻。席云霆既然知道这里是风景最好的一间,肯定平常来的时候他自己住过,才会有亲身的体验。   “这间我住了,大哥住在哪里?”他问。   席云霆眼睛眨了两下,他镇定的说:“就在潇弟隔壁,同样能看到美景。”   陈潇莫名的感到很开心,他上前推开窗户,下方是层峦叠翠,远处却是蓝天碧海。抬头仿佛能够触摸到天,俯首似乎能够碰触到云雾。   这极致的美景,让住过不少景观房的陈潇也难免惊叹:“真是太美了!”   忍不住弯起唇角,席云霆走到陈潇,站得距离他只差一点点就要紧紧贴住。他声音低沉又柔和的说:“正是这般的景色,才值得推荐给潇弟。”   以往见过的景色再美,一个人观赏也不过是徒增寂寥。然而现在有了潇弟共享,记忆当中的景致竟然又更美好了几分。   陵琅谷的服务非常的细致,并不用他们外出,点好了之后就直接送到一楼。晚餐享用了一顿豪华丰盛的海鲜,陈潇一夜无梦。   早晨起来,他是被雨水敲打在飞檐上的声音叫醒的。透过窗户,乌云低沉,雨水滂沱。陈潇皱了皱眉毛,海岛上的天气多变,昨天晚上还丝毫没有一点下雨的倾向,早上起来突然就下这么大。   “潇弟,你起了吗?”门外席云霆敲了敲门。   陈潇赶忙擦了擦脸,应了一声:“起了!大哥请进来。”   席云霆推门进来。陈潇擦完了脸,正用帕巾擦手。他抬眼看了一眼席云霆,笑着说:“大哥晨练完了?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席云霆说:“不忙。我过来是说一声,我今日要去拜访师门故交。潇弟要是想要游览瀛仙岛,可以让童道友介绍去处,不过做向导还是罢了。”   陈潇有些意外,他点点头:“好,大哥去吧。我肯定不会让诺诺领路,你放心。”   童诺诺的声音从没有关好的门缝当中穿过来:“我都听到了——说这种话就不能关好门?!”   陈潇哈哈笑出声:“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说,为什么要关门。”   童诺诺的悻悻地说:“不知道这会伤害到我吗?白好心叫你们去吃早饭了!”   最后陈潇用自己那份蟹黄馅水晶米丸子,勉强弥补了童诺诺“受伤”的心灵。早饭过后,四人分开,陈潇三个向着瀛仙岛几处名声极大的景点去游玩。席云霆则去拜见瀛仙岛的岛主,同时也是他师父的故交青松翁白霭。他们两个是忘年交,白霭比太宿要大上一个辈分,岁数长他三百岁。   只不过白霭的运气差一点,在合体期卡了很久的时间,已经呈现出老态,却仍旧没有突破的契机。   席云霆来拜见他纯粹是处于礼貌,他知道白霭常年闭关,并不会亲自见他,通常都是通过侍奉在他身边的徒孙石凤渡来传递话语。而石凤渡才是他特意来这一趟的目的。   “石道友,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托,还请道友不吝相帮。”席云霆正色的对石凤渡说。   虽然不怎么来往,只见过寥寥几回,他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席云霆轻易不会拜托人办什么事,这顿时让石凤渡认真起来:“席道友言重了,有话请讲。但凡能办到,在下绝不推脱。”   席云霆似乎有些不好启齿,酝酿了一下,才开口说:“我原本是想要从岛上千秀坊或者万锦阁当中采选布料,制作成衣。如今这两家又起争斗,闭门停业。我与双方都不相识,不好冒昧上门,还请石道友代为介绍。”   千秀坊和万锦阁也算是奇葩。这两家每次斗起来的时候,就关门停业,丝毫不担心会影响到生意。这也是因为两家在染织技术上确实出类拔萃,有恃无恐。面对这样卖方强势的情况,消费者只能忍了。   席云霆可没有耐心等到她们平息这次的纷争,潇弟的新衣制作拖延不得。他就只能另辟蹊径,请分量足够的人代劳。 第167章 定制道侣装?   千秀坊和万锦阁的布料材质出众,在整个罗辰大天境辖下,可以算是独一份。经常有大仙门大世家前来批量采购,也有不少修仙者以穿这种布料的衣饰为荣耀。所以席云霆的请求,石凤渡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   他笑了笑,说:“我当是何事,这事好办。这就为席道友跑一趟。”   席云霆说:“不敢劳烦,石道友代为引见就行。”   这俩人客气的互相称呼道友,实际上却是差着辈分。太宿和白霭忘年交,作为徒孙的石凤渡本来应该称呼席云霆一声师叔。但是石凤渡比席云霆大一百多岁,修为也是元婴后期。两家是故交,却毕竟不是一个师门传承。让石凤渡去称呼一个年轻的过分的人做师叔,他还真有些放不下身段。   好在席云霆也没有去占这个身份上的便宜的意思,第一次见过之后就决定双方以平辈论交。为此石凤渡对他印象不错,后来几次见面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帮这个小忙在是石凤渡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就领着席云霆专门走了一趟。   千秀坊不出席云霆所料,果然已经闭门停业。俩人来到紧闭的大门前,石凤渡手指轻弹,一股真元击中大门外挂着的响铃。不一会儿门子来开门,见了石凤渡都没有问来意,就赶忙请人进来。   在瀛仙岛谁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石凤渡,不仅因为他是岛主的最看重的徒孙,也因为他本身为琴师,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音波攻击法术,在这海岛上难有敌手。   接待的女侍者领着两人来到客厅,坐下没有一会儿,千秀坊的背后东家穆谨容就亲自过来了。   她头梳朝云近香髻,发簪华美发饰,妆容美丽,气质优雅。比起她手下那些各有千秋的绣娘,穆谨容胜在她所具有的女人味上。她未语先笑,声音如同暖和的春风般让人感觉舒适:“石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   石凤渡很有风度,沉稳的笑道:“冒昧上门打搅,坊主没有怪罪,在下已经是万分感谢了。”   穆谨容轻笑,宽大的袖子当中露出肤若凝脂的洁白手指,姿态绰约的轻抚垂落在腮边的青丝。   “石公子还请不要客气,你贵人事忙,必定是无事不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女子效劳?”   面对这样的尤物,石凤渡也怕自己道心失守,他轻咳一声就道出来意,“我有一位师门的故交,想要采选一批布料,制作一批成衣。这种时刻,本不打算麻烦坊主。可是谁叫瀛仙岛只有千秀坊的布料和绣娘最为优秀,我这位故交看不上其他店铺。”   这其他店铺自然也包括万锦阁,不着痕迹的夸赞千秀坊的地位更在其上。   穆谨容听了这话,笑得更为灿烂,她说:“就是石公子旁边这位公子吗?”   “正是。这位是重玄派的席云霆,是师门的一位故交。”   重玄派可是罗辰大天境最为知名的仙门,穆谨容立刻打量了席云霆一番。面对她的美貌和风情,席云霆平静无波,他淡声说:“予本不想惊动坊主,只是不想昨日刚到就恰好遇见一场斗法。得知千秀坊和万锦阁无暇他顾,不得不请石道友帮忙。”   穆谨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道席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布料,制作什么款式的成衣?”   席云霆说:“近期贵方出的布料即可。至于成衣款式,比照新近的样式制作就可。既要日常穿着,也要正装道袍。至于费用方面,可以加倍给付。”   穆谨容笑了笑说:“有石公子出面,就不需要加什么价了。能为席公子青睐,小女子不胜荣幸。”   倒不是席云霆钱太多烧得慌,千秀坊和万锦阁每次起纷争,最终都要以比拼染织技术为终结。两家停业关门,也是为了做这个比试的准备。据说穆谨容与扈蔓娘原本是同门姐妹,一同出来历练,有了奇遇,得了一本记载着高超染织技法的秘籍。最后两个人反目成仇,一本秘籍在抢夺当中一分为二。   每次比拼,输了的那一家,就要交出一页秘籍上的内容。一两百年来,两家有事没事就要比拼一番,就为了能尽早凑齐一本秘籍。   这种备战的时候上门打搅,席云霆这又是个加急订单,他当然不会吝啬钱财。   穆谨容让手下的女侍者送上来近期的新布料。各色绫罗绸缎,巧夺天工的刺绣和织锦,闪耀着盈盈宝光。一匹一匹的呈到席云霆的跟前,并有两个女侍者把布匹一一展开,请他过目。   席云霆认真看,千秀坊的刺绣极其优秀,栩栩如生又天衣无缝。织锦比万锦阁虽然要差一些,可是布料一样水火不侵,透气舒适。   最后席云霆选了轻薄的轻云绸,稍厚的妆花缎、灵植灵兽符纹为图案的刺绣各五匹,倒不是他不想选更多。千秀坊和万锦阁推陈出新的速度很快,等到她们两家这次比拼结束,又会涌现一大批新花样。   席云霆豪爽的一次结清费用。他并没有按照平常的价格,给了两倍算作辛苦费。穆谨容面对这样大方的顾客,本来打算亲自上手为他测量身体数据,却被席云霆坚定的拒绝了。   席云霆直接报给穆谨容一串尺寸,穆谨容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总显得很冷淡的俊美男子,“公子还是让小女子为你测量吧,你给这的尺寸相差太多了。”   席云霆顿了一下,才说:“并没有错,这是为别人定制的。尺寸是几个月前的,并没有相差很大。”   石凤渡惊讶的说:“原来席道友是为别人定制。”   席云霆颔首,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就问穆谨容最快多久能完成,穆谨容很自信的说:“我千秀坊的剪裁和缝纫技艺娴熟,我让她们放下手中的事情一块赶工,当天就可以制作完成。”   这速度着实出乎席云霆的预料,他以为怎么也要等个一两天才能取。既然这么神速,席云霆就又从还没有撤下去的布料当中挑了三匹,让按照他的尺寸做了三身。   只不过,他在颜色和款式上有一点特别的要求。听了他的要求,穆谨容直眨眼。要跟另外一个人在颜色上相合,款式上不同却要相近。要不是那人的尺寸一听就是个男的,穆谨容还以为这是定制道侣装呢!   穆谨容亲自带着尺寸去了后边的工坊监督,走得时候心里只想着——这大天境来的人的想法,真是难以捉摸呢。   席云霆和石凤渡两个离开千秀坊,找了一处最近的茶楼等。另外一边,陈潇三个人就悠闲自得多了。   海岛上的天气变得很快,早晨那场大雨下了一个时辰就停了。陈潇问了童诺诺,直接找了一个陵琅谷的伙计带路,把他们送到珍草堂所在的区域。   这边并不像是一个商区,陈潇倒是觉得跟个植物园一样。一块块颜色种类不同的花坛,清新的空气当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他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把冰绒草卖掉。之前在靖山山洞当中采摘的冰绒草,为了鲜活程度都放在他的储物盒当中。冰绒草比起白灵果要名贵多了,在靖国出手显然很不划算。打听了珍草堂是专门售卖收购灵植灵草、药剂丹丸的店铺,三个人就过来了。   珍草堂有专人负责收购,听陈潇说了来意,就把他带到柜台前。一个穿着比伙计更体面些的店员接待了他们。   陈潇直接了当的说:“我们手上有一些冰绒草想要出手。听说珍草堂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希望你能给个合适的价格,别让我们的辛苦白费。”   店员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引着陈潇往里边走:“当然,我们珍草堂是享誉太椹的老店,能选择我们店,你们不会感到后悔的。”   店员笑容满面的说:“不知道你们手上的冰绒草是什么品相,能容我验看一二吗?”   陈潇点点头,就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了一份作为样本递给他。   那店员双手接过,很谨慎小心的观察了一番。他点点头说:“品相很完整,叶片肥厚宽大,生长的年份也很足够。汁水充足,质地紧实,土质和湿气也很适宜。可以评为上品。”   陈潇看了一眼唐汝,唐汝冲他点了点头:“上品还算是公道。”   陈潇就又问店员:“价格方面怎么说?”   店员抬了下手说:“想是这样年份的冰绒草,叶面可以称为肉的,价格都是按照分量来算。一两的价格是十灵币。”   陈潇沉吟了一下,说:“要是我们的分量很大呢?”   店员一愣,“能有多大分量?”   陈潇心里盘算了一下,“差不多能有两三百斤吧。”   这数字有点大了,店员做不了主,只得起身去请掌柜师傅过来。   三个人正在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是陈潇吗?”   陈潇扭头一看,惊喜的站起身:“李与周!你怎么也在这里?”   叫他的人正是李与周,李与周也是又惊又喜:“我才要问你!你怎么过来太椹的?你的修为难道已经筑基?!太不敢置信了!”   陈潇哈哈一笑:“当然,要不然怎么过得传送门。”最后他一收敛笑容,“对了!看见你正好!你卖我的那些强效药剂作用很好,我想要再储备一些。” 第168章 火燿石胸扣   李与周立刻喜道:“怎么?我那些药剂你竟然都用过了?快跟我说说,效果如何!”   陈潇就跟李与周大概说了一下,在白灵果林是如何用强效瘙痒剂对战一大群黑尾蝠猴,又是如何使用强效嗅臭剂对付毒虺的。   李与周见自己的成果有这样的大作用,很是高兴,同时他也惊叹这么短的时间陈潇竟然经历了如此惊险的历练。   陈潇问李与周怎么会在这里,李与周说:“我原本就是太椹天境人,之前是因为有一味药材只有庚生有才去哪里。并且庚生的花费比起太椹要少,我一旦有什么研究就会去那边住一段时日。”   陈潇这才明白。交谈之后李与周听说陈潇手上有一批冰绒草出手,赶忙问:“潇弟,你手里这些冰绒草能不能卖给我一些。我正好需要它配置新的药剂。”   陈潇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太好了!”李与周兴奋的搓手。   旁边回来一阵的店员顿时急了,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截胡嘛!“李仙师,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哇!”李与周就住在瀛仙岛,店员自然是认识这个炼药师。   旁边的掌柜师傅倒是比他冷静,只是笑了笑,问陈潇:“这位客人,你的冰绒草是否还要卖给我们店?”   陈潇问了一下李与周,他要的冰绒草并不多,十来斤就够了。于是剩下的还是顺利的卖给了珍草堂。   这批因为成色不错,其中还有几个算是上佳品质,最终卖了四百多灵珠。从珍草堂离开的时候,童诺诺还有些为这个价格失望:“这冰绒草这么名贵,竟然没有白灵果值钱。”   唐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知足吧!之前白灵果有多少,这冰绒草又是多少。”能把整个白灵果林成熟果实扫荡一空,这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   陈潇很厚道的用给珍草堂的价格卖给李与周,让他省了一大笔钱。把他乐的无法按捺,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去制作新药,“潇弟,我先行一步,十日后中午还在这里见。到时候我会把你要的药剂都带过来。”   陈潇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要是有什么新强效药剂也可以带来!”   李与周遥遥的应了一声。   陈潇把四百灵珠分成四份,童诺诺和唐汝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都小心的收好。   “好了,正事办完了,咱们可以好好逛一逛了。诺诺,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陈潇说。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瀛仙岛有五大商铺,千秀坊、万锦阁这会儿都关门,珍草堂咱们去过了,剩下的地方就是醉仙酒庄和剑斋了。”   “这两个分别是经营什么?不会真的一个卖酒,一个卖剑吧?”陈潇问。   唐汝摇头,“当然不是。醉仙酒庄经营的都是灵气十足的酒水和饭菜,剑斋虽然挂着一个剑字,实际上确实主营炼器物品,包括武器、法装、饰品。”   “饰品。”陈潇心中一动,“就去这个剑斋看看。”   这让童诺诺有些意外,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先去醉仙酒庄。”   陈潇猛地咳了一声,“这个……手上不是还有一些冰石矿吗。你自己收了不少,这些你用不上,我留着也没有,干脆去剑斋卖了。”   要是这会儿直接告诉童诺诺,他想着之后跟大哥两个人单独去醉仙酒庄,他说不定会气得打他。这么重色轻友,陈潇也有点愧疚。不过他很快就抛开了,反正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心虚个什么劲。   唐汝没有意见,童诺诺虽然很不待见炼器师,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作品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用的。他的师父曾经带他去过剑斋,当然指望他带路是不成的。陈潇一路走一路打听,半个时辰之后,顺利的到了剑斋所在的区域。   还是挺明显的,一走到这边就能看到一阵阵雾霭一般烟雾。那烟雾正是炼器师们冶炼矿物产生的。不过剑斋后边的工坊有个结界笼罩,这些烟雾并不会扩散。   如果说珍草堂像是植物园,那么剑斋这边就像是重金属奇幻园。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锻造炉,或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造型奇特的摆放着。   陈潇看得称奇,童诺诺却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哗众取宠。”   陈潇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他,也收起了脸上的惊奇。唐汝倒是没有顾及童诺诺的小嫉妒,感慨了一句:“炼器师不愧是天境世界一大群体,底蕴深厚啊。光看这剑斋,就可见一斑。”   陈潇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只看这些锻造炉,就不是一个时期流传下来的。况且这些炉子都不是摆设,个个上边都有使用耗损的迹象。   童诺诺撅了下嘴巴,却没在说什么酸话,就是脚步快了那么一点。陈潇跟唐汝都怕丢了他,也顾不上再看各种不同型号的炉子和矿石,几个快步追了过去。   剑斋的前边是个挺高的三层楼,每一层主营不同的法器种类。一楼是法装,二楼是饰品,三楼则是武器。   唐汝身上也揣了一笔巨款,就打算淘换一身法装。童诺诺和陈潇两个虽然没有需求,却很有绅士风度的陪着。   这一陪,就让陈潇忍不住苦笑。古往今来,前世今生的女生似乎都天生具有把时间花费在不断的比较挑选上的特性。唐汝把挑选出来的散件搭配在一起,不停的佩戴在身上,在一楼的穿衣镜前找来找去,还一定要问俩人的意见。   一连陪着耗费了将近三刻钟,陈潇终于投降了。他对还精神奕奕的唐汝说:“我到楼上去看看,让诺诺在这里陪着你。”   唐汝看了一眼坐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的童诺诺,似乎有些不满。她点了下头:“你去吧,我会把诺诺看好的。”   陈潇干笑了一下,没在说什么,赶忙起身在侍者的带领下向着楼梯走去。   上了二楼,视线当中人一下减少了不少。在修仙界,法装是必备的,而除了武修之外,一般的修仙者并不会选择法器类的武器。至于饰品,有攻击类型也有防御类型的,却不是普通修仙者能够用得起的。   能上二楼的修仙者无不是非富即贵,陈潇刚刚从楼梯踩到地板上,就有一位身形婀娜,容貌俏丽的女侍者迎面向他走来。女侍者冲着陈潇躬身:“这位仙师,小女子小满有礼了。”她直起身,声音温和,态度沉静,“不知道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   陈潇对这个女侍者的服务态度很满意,他说:“我想是想要送人。有什么适合男性的饰品?”   女侍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潇迈步走着,她在一旁轻声细语的说:“适合男性修行者的饰品有几大类。有发饰、耳饰、颈链、领扣、胸扣、腕镯、指环、腰佩、鼻环、乳环、脐环……”小满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她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毫不停歇一气报了十几种。   陈潇听得一懵,他还真不知道男人的身上竟然也能分出这么多种的饰品。发饰、颈链、领扣之类正常的他还能理解,鼻环、乳环、脐环这种重口风竟然也有!   再一次的,陈潇感觉他的三观破碎了。   “那个……身上的就不要了,正常类的就可以。”陈潇硬着头皮打断小满还想要继续拓展他知识面的打算。   小满顺从的停下,她笑了一下:“客人的意向,小满大概明白了。请这边来吧。”   二楼都是一对一的贵宾服务,小满领着他到一处空座坐下,随后走开了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陈潇定睛一看,顿时放下了心。没有什么重口味的东西,就是一些发饰、耳饰、项链之类的。   “可以上手吗?”陈潇问。   小满伸手做了一个姿势:“客人请随意。”   陈潇扫了一眼托盘当中的东西,他伸手拿起一对一元硬币大小的饰物,这对饰物当中还有一条链子连接。“这是什么?”   小满温和的说:“客人手上拿着的是为胸扣。”   陈潇琢磨了一下,是类似胸针一样的物品?他抬头望着侧立一旁的小满:“怎么佩戴的?”   小满用手比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说:“通常男修外边会穿一件敞开的长衫,这胸扣是用来固定开衫,不被风吹开,或者是在活动的时候摆幅过大。”   陈潇立刻想到了席云霆的着装喜好,他就经常里边穿一件垂感十足的长袍,外边罩着一件飘逸长衫。于是他立刻拍板就送一对胸扣给大哥好了。   “就这个胸扣吧,多拿几个样式。功能强大,属性金火,或者相合的。”陈潇说。   小满弯了要端走作为样品给陈潇看的托盘,“那么价位方面,客人有什么要求?”   陈潇说:“捡名贵的!”   小满绷不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好的,请客人稍等。”   小满之后呈了十几对颜色各异,造型不同的胸扣过来。这些胸扣不仅材质上佳,附带增益效用,还封存着法术。   陈潇从中一眼就挑中了一对,中间是切割得如同前生宝石一般璀璨绚烂黑曜石般的宝石,外边由银灰色的金属丝盘绕,垂着的链子是有细碎的小黑曜石一样的宝石串成。   小满告诉他这对胸扣是剑斋顶级的法器之一,火属性的修仙者极其适合佩戴。不仅能增强火属真元的恢复和攻击速度,名为火燿石的宝石上还封存着强力攻击法术。一个胸扣上蕴含的能量可以攻击三次,一对就是六次。 第169章 鱼门水境   尽管不像席云霆送的那只岚巍玉簪具有双属性,单一属性当中却做到的极致。   又看过几样,陈潇都觉得没有这对火燿石胸扣让他满意。最为重要的是火燿石极其类似黑曜石的样子,跟席云霆的眼睛一样漂亮,让陈潇一眼就很中意。   “就它吧。”陈潇抬头对小满说,“这对胸扣值多少灵珠?”   小满一看陈潇挑中这对,抑制不住激动的轻颤,她声音有些不稳的说:“这对胸扣是本店顶级饰品之一,价值两百灵石。”   两百灵石等值两万灵珠,陈潇瞬间心中换算了一下。他之前购入铮歌的时候花掉了一万多,身上就只剩余了两千多灵珠。不过之前韩元春直接给了五百灵石的谢仪,陈潇一直也没有动用。于是,陈潇眼睛也不眨的对小满说:“请帮我打个包装。”   心满意足的从二楼下来,唐汝已经选好了心仪的法装。她不光自己置办了一身,硬是拉着童诺诺为他挑选了一身。   等看过两个人穿在身上的法装之后,陈潇彻底无语了。之前唐汝兴致勃勃的用散件搭配来搭配去,结果最后还是直接买了套装。   ——这到底是图个什么?女人这种生物,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总是让人这么搞不懂。   童诺诺臭着一张脸踏出了剑斋的大门,旁边唐汝兴高采烈的穿着崭新的法装。那一身不仅功效强大,外观也很精美的法装穿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小脸美丽了。价值高昂的法装没有白穿,这下再也不会有人误会她是年幼无知的孩童。只看这身装备,就能知道这是一个身家不菲的修仙者。   在路边饭店随便吃了一些,下午又在瀛仙岛的其他几个区域游览了一番。陈潇归心似箭,天不到傍晚就拉着小伙伴们回到了陵琅谷。   回到他们的山顶楼阁,陈潇失望的发现大哥还没有回来。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潇一会儿起来一趟去看看大哥有没有回来。   最后陈潇觉得自己太过浮躁,干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拿出笔墨纸砚继续编撰《新风水正论》,不一会儿就专注的忘记了其他。直到天色昏黄,视线昏暗。   “潇弟?”席云霆的声音在房外轻声的响起。   陈潇顿时从椅子上起身,几个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大哥,你回来了!”   席云霆看见他的笑脸,唇边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大哥没有打搅到你吧?”   陈潇赶忙摇头:“没有,我正好要找大哥。快进来!”把席云霆让进客厅里坐下,陈潇疑惑的问:“大哥怎么会觉得打搅到我?”   席云霆说:“我在一楼遇见童道友和唐道友,他们告诉我你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在研习什么,很专注。连他们喊你吃饭都没有出来。”   陈潇想了一下,笑着说:“刚才我可能太专心了,没有听到。”   席云霆问:“刚才潇弟说有事要找大哥,不知道是何事?”   陈潇的手在腿上擦了一下,才打开储物盒取出一个红色木料的精致小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日去剑斋,我看到了一对胸扣,觉得跟大哥很合适。所以就买下了,想要送给大哥。”   席云霆一下怔住了,眼睛很明显的微微瞪大。   陈潇心跳加快,舔了舔突然觉得有点干涩的嘴唇,他深呼吸了一下。“相识以来大哥对我帮助良多,我一直很感念。这个礼物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不嫌弃。”说道后边,陈潇只觉得脑袋有点发晕,耳边全是心脏狂跳血液哗哗脉动的声响,第一次知道送人礼物也是这么一件叫他紧张的事情。   室内安静了片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陈潇都紧张的要心慌了,席云霆才有了动静。他动作很缓的抬起手接过盒子,声音有些低哑的说:“只要是潇弟的礼物,大哥都不嫌弃。”何止不嫌弃,他要极力控制,才没有欢喜的失态。要知道,这是潇弟第一次正式的送给他礼物。   虽然之前潇弟送给他的平安符虽然也算,不过毕竟不像是这次是潇弟亲口承认的礼物。   陈潇咧开嘴角,控制不住笑容扩大:“大哥快打开看看。”   席云霆手掌按在盒子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垂眼打开盒子。   陈潇轻声的给他介绍着这对胸扣的性能和它上边封存着的六个法术。根据小满说,这六个法术虽然是一次性的,却格外的强大,即便是合体期的修仙者在毫无防备之下也要受到重伤。   席云霆也很意外这对胸扣的出众,他目光闪动,抬起眼睫看向陈潇:“多谢潇弟,这对胸扣,我很喜欢。”   席云霆看着陈潇的双眼,蕴含着似乎要满溢出来的某种情感。让陈潇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说的喜欢不是指这对胸扣而是他自己。   陈潇耳尖发烧般的热了起来,不用摸都知道他的脸很热。他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给自己降降温。   陈潇避开视线低头喝茶,席云霆则取出火燿石胸扣,尝试的比在衣襟。只不过他这天穿的是一身玄青色的衣袍,黑色的宝石尽管周围镶嵌着一圈银边,却并不是很搭配。   看到这一幕,陈潇有些懊恼。他竟然忘了大哥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系了,虽然有一部分是深蓝,更多的却是各种黑。   他捂了一下额头说:“哎,都怪我当时一看到这对胸扣上的宝石,就想到跟大哥的眼睛很衬,就冲动的买下了。也没想着大哥爱穿深色衣服,并不怎么搭配。”   席云霆动作一顿。潇弟送这对胸扣,竟然是因为跟他的眼睛很像?在修仙界互送物品都是考虑实用性为多,很少以相衬这种缘由。这不由得让席云霆心生波动。   席云霆十分想要把握这个时机叙说情衷。喉结数次滑动,几番努力都没办法把心中的情念转化成语言送出喉咙。最后席云霆挫败的张口说:“没关系,大哥也并不是总穿黑衣,也有其他颜色的衣衫。”   陈潇苦笑了一下:“大哥别哄我了。相处这些年,大哥的衣物我差不多都见过。”   席云霆很认真的说:“没哄你。你看——”说着,他就直接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了两身,果然不是深色的新衣。一身卵青,一身牙色。   “咦?”陈潇惊讶,“既然真有,为何不见大哥之前穿过?”   席云霆倒是没有隐瞒,很直接的说:“这是刚制作的。这次来瀛仙岛原本就有打算裁制新衣。今日去见了师门故交,托他的关系,走了一趟千秀坊。不光是大哥的,潇弟的我也顺带让做好了。”   席云霆就顺势把给陈潇定制的新衣给取了出来,因为数量不少,堆满陈潇卧室的床铺。   席云霆要了不同的十五种布料,做出来十五身外衣。除了外衣之外,还从店铺里边买了一里边穿的里衣、靴子。要不是千秀坊处在繁忙的期间,这些里衣、靴子肯定也会要定制的,现在也只能购买成品先凑活。   “大哥,这……”陈潇看着这些衣物,“这也太多了。”   席云霆说:“并不算多。夏季五套,春秋五套,冬季五套。合计十五套,看似就多了。”顿了一下他说,“有些失算了。太椹气候适宜,夏季薄款应当多定制一些。也不好再去上门打搅,只能等千秀坊和万锦阁这次比拼完毕再上门定制了。”   “定制什么?”童诺诺敲了敲没有关严实的房门,随后就走了进来,“饭菜都已经凉了,你们要吃只能再要新的。怎么这么多衣服?!潇潇你什么时候买的?”   等他知道这是席云霆今日去千秀坊刚做的,不禁抱怨了一句:“席道友也真是的,只想着陈潇。我跟唐汝两个也该要定制新衣了。”   席云霆面不改色的说:“之前跟潇弟一块去过寒山城的裁缝铺,所以潇弟的尺寸我是清楚地。童道友和唐道友的尺寸还需要去店铺亲自测量,缝制出来的衣物才能够合身。”   他说的这么有道理,让童诺诺无言以对。跟着他进门的唐汝也点了点头说:“是啊,制作新衣的乐趣就在亲手挑选布料和样式上了。”   童诺诺瞬间就回想起了白天的经历,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干笑一声:“这个……做衣服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咱们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瀛仙岛,能去定制千秀坊或者万锦阁最好。”   唐汝皱了一下眉:“可是谁知道这两家的纷争什么时候结束,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童诺诺说:“怎么会。太椹可以去历练的地方很多,瀛仙岛附近就有一处,叫做鱼门水境。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等到回来也许这次两家的纷争就落幕了。”   唐汝感兴趣的问:“鱼门水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童诺诺说:“那处水境因为地处瀛仙岛附近,所以没有什么太厉害的凶兽,只有一些水中猛兽。水域不是很深,只有几十米,多海底林带、礁石、洞穴。说是去历练,其实跟游玩之地也差不多。最为适合潇潇这种第一次进入水境活动的修行者。”   原本席云霆的计划就是先带陈潇去鱼门水境转转,既然童诺诺提出,他就投了赞成票。既然俩人意见一致,陈潇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下海的东西。 第170章 吃货的思维   庚生小天境虽然也有不小的海域,不过陈潇却从来没有下过那边的海。不仅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顾上,也是因为庚生浅海区域比较狭小,渔业并不太发达。   太椹这样就完全相反了,不仅有很宽广的浅海区域,并且因为瀛仙岛特殊的地理环境,导致附近的凶兽都被赶到了其他地方。   有童诺诺积极的导购,陈潇很利索的准备一些水下用品。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含珠和一些专门武器。   陈潇修炼的方法特殊,导致他没有相应的功法,也就不能跟筑基期的修行者一样,在水下使用内呼吸。不过这不要紧,聪明的修行者们早就用含有风属性元素的材质物品制作成了含珠,只要把含珠放在嘴巴里边的,就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空气。虽然用嘴巴呼气没有用鼻子舒服,却到底提供了绝大的便利。   鱼门水境因为有大型海洋生物出没,有些在水中使用不出法术或者是法术大打折扣的修行者们就会使用专门对付海洋动物的武器。   这类武器往往都是机关,有水箭、鱼枪、链子网等等。每年鱼门水境都要消耗掉大量的机关武器,这也使得太椹比其他天境有着更适合机关师生存和发展的环境。   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陈潇还专门准备了一支撬棍。他把撬棍拿在手中比划,童诺诺纳闷的看着他:“你要这个干嘛?是为了扦穴吗?我这边有的是金属杆,随便你用。不用买这种带弯勾的。”   陈潇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为了扦穴。这撬棍是为了收集鱼获啊!我听说海底有不说大蚌壳,就长在石头上,特别的结实。我到时候总不能用铮歌去撬吧,太暴殄天物。”   童诺诺看着他眨眼,半天没说话。吃货的思维饶他不能理解!去鱼门水境哪个不是冲着灵植矿物,谁真的是为了捕捞啊,又不是渔民!!   这还没完。陈潇皱着眉毛翻来覆去的看手中的水箭,说:“这水箭的杀伤力怎么样?会不会把鱼给打烂了?”这水箭只要对准目标,勾下开关,就能射出一支水属利箭。因为是专门对付水生猛兽的,一发水箭就有直径就有将近一寸,还威力很强。   童诺诺垮下了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那肯定会把鱼给打烂。你要是想要射鱼吃,用这个不是更暴殄天物?水箭消耗的可是灵珠当中的灵气,还不用买普通人用的射鱼箭来的便宜。”   陈潇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哪里有卖你说的那种射鱼箭?”   童诺诺抹了一把脸,“不用买。身为机关师的朋友,这种简单的小玩意要是还要你特意去买,我不如一头撞死!”   于是到了出发的那天,陈潇背上背着鱼枪,腰间挂着链子网,手里边拿着童诺诺给他做的射鱼箭。他意气风发的昂首阔步走在前边,童诺诺嘴角直抽搐。   他忍了忍,没忍住,抓住旁边唐汝的手说:“去了鱼门水境,到时候咱们两个组队行动吧?”   唐汝没好气的白了童诺诺一眼,说得好听两个人组队,童诺诺分明是要把她当导向来使用。   童诺诺讨好的冲着唐汝说:“看潇潇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今天他肯定是顾不上我了。席道友我可不敢去麻烦他,只有我们好心又可靠的阿肉可以依靠啦。”   唐汝嘴角翘起来,她努力的绷着小脸说:“那你可要跟紧了,千万不要只低头不看周围。”   “好好好,绝对不会只低头!”童诺诺喜形于色。   陈潇身上又是背又是挂,却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因为去往鱼门水境方向,有很多修行者都是他这样的装扮,区别只在于大小和多少而已。陈潇是早早的不知不觉的抱上了大腿,修仙界底层的修行者们,大部分是用不起储物袋的。   鱼门水境在瀛仙岛的西南方向,和传送门的方向背道而驰。来到海边陈潇发现这边竟然有一个从岸边深入到海中的码头。码头的一侧听着一艘体型很庞大的海船,这海船的楼层并不高,只有靠后的位置有一个塔楼一般的三层小木楼,整个船体像是航母一般的平台。   陈潇奇怪的问:“这是个什么船?”   席云霆说:“这是一艘来往在瀛仙岛附近海域的运载船。一会儿我们直接乘坐这艘船,路过鱼门水境的时候直接下海就是了。”   陈潇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船通到那里,还是挺方便的。”   这船的平台相当的大,竟不比航母的平台小多少。陈潇忍不住咋舌,要不是依靠灵气作为动力,这样巨大的船体,他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移动它。   船上是没有座位的,修行者们比较随性,直接就坐在甲板上。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也有的干脆就直接拿出一根鱼竿,挂上鱼作为诱饵钓鱼。   陈潇就亲眼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修行者吊起了一条足足有六七米长的大鱼。不过那人钓鱼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打发路程上无聊的时光,吊起了鱼之后,他又把鱼给放了。   船走在海上,因为船体巨大,颠簸起伏也并不是很明显,唐汝也没怎么感觉到晕船,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一开始看到了地方,陈潇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这片海域海水很干净,透彻的程度能够看到海底的水草礁石还有珊瑚。让人一看以为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实际上这底下足足有二三十米深。   “到了,直接跳下去就可以。”童诺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从机关盒当中取出链子网和水箭,跟陈潇招呼了一声,“咱们分开行动,我与阿肉一组。”   陈潇见他马上要跳,赶忙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汇合?晚上在哪里休息?”   童诺诺顿住脚,他指着远处一个小岛说:“晚上可以去那边休息。至于汇合,找不见也没有关系,等到回程的那天咱们在这里见。”因为陈潇跟李与周约好了要见面,所以他们这次来鱼门水境顶多待个八天要返回。   陈潇冲他摆摆手:“那好,回见。”   童诺诺扑通一声跳下水,唐汝犹豫了一下,才跳入了海水当中。她落入水中半晌才浮出水面,然后动作笨拙的划动手脚。   陈潇看着都愣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唐汝竟然不会游泳。他冲着底下大声的喊:“阿肉,你没事吧?”   女童样貌唐汝头发湿了之后铁在脑袋上更显的年幼,她摇了下头:“没事,我很快就能学会游水了。你不用担心!”   童诺诺的游水技术很好,在一旁指导唐汝,不一会儿她的姿势就像模像样了。唐汝怎么说也是筑基期的修行者,又可以内呼吸,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溺亡的情况。   那俩人一边教一边学,船却不会停留在原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看了他们几眼觉得不会发生危险,陈潇就不再关注,和席云霆一先一后的跳入水中。   嘴里边含着含珠,陈潇低头扎入水中。他前生到各处去度假享受人生,专门学习过潜水。尽管没有潜水器材,只凭源源不绝提供氧气的含珠,他就能够在水下自由的活动了。   陈潇兴奋的抱着射鱼箭,向着海底潜去。他以前虽然潜过水,却都只是探险观光,像是这样亲手收获鱼获,还从来没有过。想想海底丰富的海鲜,陈潇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的大餐了。 第171章 徒手煎蛋   阳光很好,视线非常的清晰。陈潇潜入水中不久就遇到了一片礁石,礁石上有珊瑚一簇簇,色彩绚丽,姿态各异的随着海水流动波荡。   身上的衣服正是大哥在千秀坊定制的特殊布料,除了觉得海水有点凉之外,陈潇并没有被弄湿。他嘴里含着含珠,吸一口气,串串气泡从鼻端溢出。眼睛在周围扫过来扫过去,没有看到一条海鱼。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和诧异,这片海域的海水太清澈,海鱼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白天都在洞穴和缝隙当中藏着睡觉,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   不过,这不代表白天就什么都抓不着了。陈潇的眼睛在礁石上仔细的查看,不一会儿就有所发现。他挥动手脚,摆动身躯,像条鱼一样游过去。他从一块礁石的沙砾上抓起一块土黄色,浑身长满肉刺的东西。这竟然是一只个头不小的海参。   席云霆动作轻柔的顺着海水飘到他的身边,陈潇高兴的冲他挥挥手中的东西,把它放进了链子网当中。这链子网他直接用来做网兜了。   席云霆注意着他的动作。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海底捕捞过什么鱼获,自然是不认识这些跟餐盘当中的食物有着很大差别的鲜活生物。   席云霆把海参的样貌记在心里,他抬手冲陈潇比划了一个手势,指了另外一块礁石。陈潇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向着那边游去。   这边也有海参,似乎是俩人过来的海流惊动了它,那海参弯着身体竟然想要逃走。席云霆快速的出手,直接抓住了它。   陈潇咬着牙关防止海水进入口腔,嘴唇忍不住咧成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冲着席云霆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拉开链子网,席云霆就把那只海参丢了进去。   转了一会儿,没在找到海参,陈潇倒是抓到一只海胆,三只海星,还有不少的扇贝、牡蛎、蛤蜊。这些生物平日里趴着不动,并且因为它们天然地类似礁石的贝壳,很容易被疏忽过去。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够分辨出来。非常的还好抓,直接用撬棍一撬就下来。   因为鱼门水境的海中有大型的水中猛兽出没,导致瀛仙岛以渔业为生的普通人并不会到这边来捕捞。这就让这片海底的海鲜格外的个大,不一会儿陈潇的链子网就变得沉甸甸,开始妨碍起了行动。   他们还要在这边逗留好几天,陈潇也没有一下就把乐趣耗光的打算。他见好就收,把链子网直接收进储物盒,把水箭放在最方便取用的地方,跟着席云霆向着鱼门水境的深处游去。   游了一阵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昏暗,海底出现了巨大的礁石。陈潇抬头向着海面看去,只能看到被海水折射的一片白茫茫。这个时候还算好,再深入到下面没有阳光照射,人就会迷茫的失去方向感,分不清楚哪里是头顶哪里是脚底。   不过这个难题在陈潇跟前完全不是问题,他的意识海当中有罗盘,随时都可以判断正确的方向。并且他还能有根据方位记下这里的路线。   前方出现了黑乎乎的影像,等到离得近了,陈潇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巨大拱门一样的礁石。周围的海底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巨型海藻,有不少栖息在海藻林当中的鱼钻来钻去。陈潇惊叹的看着这壮观的自然景观,想来这就是鱼门水境名称的由来。   事实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席云霆特意带着他过来这边,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巨大的礁石拱门。   海底有着厚厚的淤泥,藻类能深深的扎根,枝叶上的气囊一样的器官让枝干和叶子笔直的漂浮在海水当中。海藻也需要汲取阳光,进行光合作用,于是这些海藻为了生长到海面,一个个主干粗壮,叶片肥大。   茂密的海藻林形成了海底森林,不少种鱼类栖息在中层,树根附近的海底则是小型贝壳类生活的乐园。   陈潇看得咽了下口水,记住这个地方,打算明天再过来。   看过了礁石拱门,席云霆带着陈潇换了一个方向前进,游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海水又变得光线明亮起来。   陈潇从海水当中钻出来,日星已经快要完全下落到海面之下。不远处就是之前童诺诺指给他的那个岛屿,周围正有人不断的从海水当中上浮,到海岛上去休息。   “潇弟,我们上岸吧。天色即将暗沉,还需要寻找合适的营地。”席云霆说道。   “好,听大哥的。”陈潇点了下头。   把水箭收到储物盒当中,陈潇跟着席云霆走上了海岸。   随着离开海水,肢体的沉重感也随之回到身上,脚踩在地面上总有种跳不起来的错觉。不过,这种失去浮力而觉得很重的感觉,很快就随着重新适应引力而消失。   身上的衣服随着海水滴落干净,立刻就重新变得干爽。只是头发因为直接泡在海水当中,不得不湿漉漉的贴在肩头和脊背上。   席云霆的头发很快就变得干燥起来,他扭头问陈潇:“潇弟,可要让大哥给你弄干头发?”   陈潇犹豫了一下,说:“等一会还是要洗,暂时先这样吧。”海水当中含有大量的盐分,就算是现在弄干了,头皮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席云霆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告诉陈潇他用火属真元蒸发头发当中的海水时,顺带就把盐粒直接去掉。既然潇弟想要洗,他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   两个人上了岸之后,沿着海滩走了一阵,在几棵大树中间找了一个空地作为营地。   席云霆曾经在类似的环境当中历练过,陈潇把整理营地的事情完全交给了他。等到他用储物盒当中储备的干净水洗干净了头发,席云霆已经平整出了一大块地方,并且找来了几块石头和木头垒了一个火塘。   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拜托童诺诺给他做的简易营帐。这是一尺半高,半尺粗的圆筒。陈潇在侧面的开关上按了一下,圆筒就自动裂开,然后撑起了一个跟前生野营帐篷很类似的空间。   这帐篷的大小和功能是童诺诺征询了陈潇的意思,专门为他制作的。第一次拿到手中试着打开的时候,陈潇又一次感谢起修仙界竟然存在机关师这样研发能力超强的职业。   这帐篷有两种不一样的打开方式,一种比较大,适应营地平整的地方,另外一种则适合营地地面崎岖的地方。平整地面的尺寸有八个平方,崎岖地面尺寸则只有四个平方,是直接架在地面上的。   童诺诺知道陈潇跟一般的修行者不太一样,相比而言他好像更加脆弱,适应极端气候的能力也要差一些。   他精心选用了专门用作机关制造的布料,这种布料的延展性虽然比不得传说当中的行营帐篷,却能够很好的保温,抵御大风和暴雨。   这顶帐篷不仅能够自动撑起,收的时候也是全自动的。按一下就折叠成原来的圆筒状,简直不能更方便。   席云霆在营地周围撒上驱蚊虫的药物,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锅碗勺盆。他这里只有锅和烧烤用的架子,还有种类很齐全的调味料。童诺诺不跟他们一起扎营,就没有灶具可用,只能用火塘烧饭。   席云霆留下陈潇在营地做晚饭,自己则去海岛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加餐的。   陈潇顺利的点火,把木头劈成柴火垒成火堆。他想了想,用水把各类贝壳泡上,点了香油让它们吐沙子。   对于海鲜的处理他还是有点自信的。食材本身自带盐味,不用加什么调料,只用水煮熟就可以吃。给贝壳换了两次水,看水始终清澈,不再变脏,就直接把锅吊在火塘的上边烧。   然后,他仔细地把直接吃有点腥的牡蛎挑出来,一一撬开。在牡蛎肉上涂抹去腥味的调味料,直接放在烧烤架子上。等到海星也吐完了沙子,比照牡蛎一般直接把它放到烧烤架子上烧。   郑重其事的做完这些,陈潇竟然薄薄的出了一层的汗。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煎炸炒就不想了,如今只想修炼好一手用锅炖煮的手艺。   链子网里只剩下一个黑乎乎浑身带着硬刺的海胆,吃这个最简单,陈潇直接用小刀把海胆切开去了刺,里边的海胆黄蘸着酱醋塞进嘴巴里就是一道美食。   仔细的看了看锅里烧的,架子上烤的,还有摊开的海胆。陈潇放下了点心,想来今天的晚餐他不会弄的太失败。   一锅汤还没有烧开,陈潇正在牡蛎上撒蒜蓉,席云霆就回来了。   陈潇意外的直起身子:“这么快大哥就回来了。”他看了下席云霆的手,好像并没有带回什么东西,“没找到什么东西吗?”   席云霆低声说:“没有远走,只找到了一些鸟蛋。”说着他取出了一片很大的树叶,树叶当中躺着十来个比鸡蛋小两圈,表面有着淡蓝色斑点的鸟蛋。   “有鸟蛋,太好了!”陈潇笑了一下,最后他有点发愁的说:“要是阿肉在就好了,这些鸟蛋她一定会处理的很好。咱们自己怎么吃呢?要不然简单一些,用水煮?”   潇弟身为一个美食爱好者,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总是提起别人,这让席云霆有点不开心。他撩开衣摆做到一边的木头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这鸟蛋大哥来处理,可好?”   陈潇惊奇的看了看他:“我从来不知道大哥会做饭。”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我不会。只不过因为天赋的关系,对于火属灵气的控制有些心得。放心,要是做的不好,丢了就是。大哥可以再去寻鸟蛋回来。”   陈潇赶忙说:“不管大哥做成什么样,小弟都会品尝。”开玩笑,当初他做的那么不好吃的东西大哥都吃,他牺牲一下也算是礼尚往来。   席云霆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神情严肃,举起一只手掌摊开在跟前,陈潇只觉得片刻功夫就看到席云霆的手上方空气就有点扭曲——那是高温造成的。   席云霆屏住了呼吸,另外一只手拿着一颗鸟蛋在烧烤架子上磕开,动作有些生疏的捏开蛋壳。   蛋壳上的缝隙逐渐扩大,席云霆以极其迅速的动作把流出来的鸟蛋打到了他的手掌上方,只片刻功夫,透明的蛋清就变成了白色,金黄的蛋黄就凝固成了成熟样貌。   陈潇在一旁早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这这,竟然是徒手煎蛋! 第172章 发光的鱼群   席云霆亲手制作的重玄灵茶,就是这样徒手杀青、炒制而成。所以,他说对火属真元的控制有心得并不是虚言,只是用在烹饪上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要是没有陈潇,席云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想到用这种特殊的技巧来煎鸟蛋。   席云霆面上冷静,其实心底还是有些紧张。他直接用精神力监控着火候,等到鸟蛋五分熟,就从一旁的调味料当中捏起一点细盐均匀的撒在蛋面上。撒完了细盐,他又薄薄的撒了一层芝麻。被高温一烤,芝麻的香气混合着蛋香,格外的诱人食欲。   陈潇没出息的滑动了一下喉咙,眼巴巴的看着。等到席云霆手掌一翻,整个熟透了的鸟蛋就直接落在了一个宽口浅盆当中。   席云霆缓缓的舒口气,手掌上的高温散去。他说:“潇弟,尝一尝。大哥也是第一次尝试,做的不好还请见谅。”   陈潇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煎得又弹又滑的鸟蛋。他一口塞进嘴里,顿时被柔韧的口感和软嫩的滋味给征服了。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咸味和芝麻的浓香,陈潇很肯定的说:“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煎蛋!大哥你真是太多才多艺了,第一次煎蛋就能做的这么好吃。”   席云霆抿了一下唇角,眼带笑意:“潇弟喜欢就好。”   他内心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当下毫不停歇的把剩余的鸟蛋也全都煎了。并且不断的进行尝试,直到试验出来了一种陈潇最喜欢的成熟度和调味料的搭配为止。   一口气吃了十个鸟蛋,尽管比鸡蛋小两圈,陈潇也被塞了个七八成饱。   而这时,那锅海鲜汤也翻滚得开了锅。陈潇用勺子舀了一碗,没加盐只放了葱姜的汤很鲜,做得还算成功。   陈潇只吃了少少的一点就饱了,剩余的全都被席云霆吃掉了。这天晚餐吃的很有意思,两个人都没怎么吃自己做的,任凭着对方的手艺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   鱼门水境没有凶兽活动,海岛上也有不少修行者宿营。席云霆这天晚上就没有跟陈潇安排值夜的事,直接设了一个预警的结界,两个人一人一张毯子铺在帐篷里边休息了。   转天起来席云霆去晨练,陈潇则用昨天剩下的汤加了些米熬了粥当早餐。   海岛上日星早早的就升起,大概七八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暖意。陈潇干脆从帐篷里边拽出来毯子铺在沙滩上,脱掉上衣挽起裤子往上一趴,直接做起了日光浴。   这此出来游历,在陈潇看来就跟度假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闲适的情绪,舒展开四肢,每一块骨头都舒服的想要呻吟。   他才不管周围路过下海的修行者怎么看他的举动,该享受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才不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   等到席云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潇弟摊在毯子上,他走过去疑惑的问:“潇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潇扭头看他:“我正在晒太阳……日星,照得浑身暖呼呼的好舒坦。多晒这光有好处,能强健骨骼,增强体质。”   席云霆默然了片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天境世界是没有日光浴这一回事的,大概是潇弟前生的习俗吧。他酝酿了一下,说:“这太椹的日星光照比较强,不慎会灼伤皮肤,潇弟还需要仔细注意。”   陈潇笑了一下说:“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会儿的紫外线还不太强才晒一晒。大哥回来,我就起身了。”   用完早餐后,陈潇收拾了毯子和帐篷、锅具等。席云霆则在火塘附近竖起一个木桩,表明这里有主,其他人看到,就不会再往这里来。   陈潇问席云霆:“今日我们去哪?”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到鱼门那边深入看看。”席云霆上一次来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他记得鱼门深处有奇珍异草,还有一处不算太大的洞穴。   陈潇正惦记着那片地方肥美的海鱼和底部爬来爬去的螃蟹,闻言立刻赞同的点头:“好。”   两个人又一次入了水,游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鱼门附近。陈潇轻车熟路的摸到海藻林周围,席云霆询问的看了他一眼,陈潇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向着海藻林当中钻去。   陈潇取出射鱼箭,追着灵活的在海藻当中钻来钻去的海鱼射了过去。那鱼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人类捕猎,陈潇一击就得了手。   中了一箭的海鱼缓缓的向着海底沉去,陈潇飞快的游过去把鱼抄在手中。这时,一只体型庞大足足有半人高的大龙虾闯入眼帘,顿时把陈潇激动坏了。   这么大个的龙虾,他可是头一回见到,只怕生长了有不下百年。来不及取下链子网,陈潇调整手中的射鱼箭向着龙虾射去。   龙虾比那个海鱼警惕的多,再加上身上圆圆的厚重甲壳,这一箭被弹到了一边。龙虾原本就是个好斗的性格,陈潇的攻击立刻激怒了它。龙虾气势汹汹的划动着它那几对脚,动作飞快的向着陈潇夹去。   陈潇不敢大意,他可是知道龙虾的螯钳有多么的厉害,要是被它碰到,轻者骨折重者送命。   他丢掉手中的射鱼箭,换上水箭,立刻就朝着龙虾的脑袋射去。   水箭重重的击打在龙虾的脑袋上,撞得龙虾冲过来的身躯一顿。陈潇立刻又射了一箭,第二支水箭射在龙虾的胸口,让它仰着身子向着后边倒去。于是陈潇的第三箭瞄准龙虾的肚子,一下在它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大洞。   陈潇并没有感觉很开心,因为他发现龙虾只是受到了重创,它还没有死。席云霆一直在他附近保护他,这时见他似乎有些迟疑,就直接掐了一个金属真元的法术,穿透了龙虾的脑壳。   陈潇过去捡起龙虾的尸体,这龙虾已经面目全非,不过身上还有大部分完好。他也不嫌弃,直接塞进了储物盒当中。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半人高的龙虾在水境当中应该已经算得上是猛兽级别的水生生物了。而他手中除了水箭、铮歌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纸符在水中比起火属真元还要不如,拿出来直接就泡烂了。   有了危机意识之后,陈潇收起了游玩的心思。一手拿着水箭一手拿着鱼枪,还把铮歌也别在了腰间。   之后他再没有追着海鱼或者龙虾到处跑,老老实实地跟在席云霆的身边向着鱼门的深处游过去。   穿过茂密的海藻林,能见度越发的底了。视线当中是一片深沉的蓝色,水并不是很清澈,海底的泥土和沙砾被海底栖息的生物搅动,一片灰茫茫。   席云霆游在陈潇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一只手。他直接传音到对方的耳中说:“潇弟,前方视野不明,还是让大哥带着你前进吧。”   陈潇吃惊的看了一眼他,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别人的传音,让他格外的新奇。席云霆又问了一遍,陈潇才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水箭,握住席云霆的手。   在席云霆来说,他知道陈潇不会传音,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小心的握紧陈潇的手,席云霆带着他向着记忆当中的那个洞穴游过去。鱼门水境入口处是一大片礁石,没有多少人知道,在礁石的缝隙当中有一个洞穴的入口。   这个洞穴通入到一处面积不算小的海底洞穴,洞穴当中长着一些水生类的灵植,还有一种很少见自身可以发光的鱼。   就算在前生,陈潇也没有见过这种在黑暗当中自身发出光芒的小鱼。更别提这种鱼是群居的,一大群簇拥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片星星。   这些发光的鱼在洞穴当中游来游去,灵活生动的就好似是一个精灵。它们游动的轨迹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摆出光怪陆离的奇特图案。   陈潇兴奋的紧握席云霆的手,嘴边溢出一大串一大串的泡泡。要不是这会儿不能说话,他真想极尽溢美之词的夸赞一番。   席云霆侧着头看着他,鱼群发出的亮光让他能够看清陈潇此时开心的表情,那比任何美景都更让他的心情愉快。   陈潇拽了拽他的手,他想要走进些看一看。席云霆当然会顺从他的意思,两个人慢慢的游近了鱼群。只可惜,这些鱼群很不给面子,被惊动了之后一下子消失了。   陈潇吃惊不已,席云霆安抚的拍了下他的手,对他传音说:“这些鱼应该是逃到相连的另外一个洞穴当中了。”   说完,席云霆就带着陈潇向下沉去,在洞穴底部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要不是之前席云霆来过一次,还挺难发现。   没有了发光的鱼群,洞穴当中一片黑暗。陈潇的夜视能力没有席云霆出众,这会他就一点也看不见了,周围无边无沿的黑暗当中,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潜藏着,随时会扑过来。   陈潇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想要跟席云霆说算了,在这海水当中却没办法传递他的意思。他拽拽席云霆的手,却被对方牢牢的紧握。无奈之下,陈潇只得跟着席云霆继续前进。   正在向另外一个洞穴游,眼前一阵闪光,一大片鱼发着光芒,铺天盖地的向着他们冲过来。   陈潇吃惊之下挣脱了席云霆的手,那些鱼慌不择路的往他的身上、脸上撞。陈潇不得不用手护住脸,不一会儿胳膊就被鱼撞得生疼。   “潇弟!!!”耳中传来席云霆又惊又急的声音,陈潇不敢放下手看看他在哪里,只好用握着鱼枪的那只胳膊挥舞了一下,“别动——”   然而这个警示来的晚了,陈潇还没有反应过来,腰上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被拖了下去。 第173章 死不瞑目   陈潇毫无防备之下被大力一拽,牙关被晃的一松,海水瞬间灌进了他的口腔,让他呛了一下。尽管他已经很快压一下了咳嗽的冲动,却还是在条件反射之下把含珠给喷了出去。   陈潇只惊慌了一下,随后就镇静了下来。为了预防发生意外,他的储物盒当中还有几个备用的含珠。这会儿的当务之急反倒不是掏出含珠,而是对付勒在他的腰上越缠越紧的粗壮物体。它可没有席云霆那么温柔,陈潇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陈潇挣扎着用两只手握住鱼枪,狠狠的在缠着他的物体上捅了一枪、两枪、三枪。那怪物吃痛的抽搐,不仅没有松开陈潇反而越来越紧。这缠着他的物体不仅粗壮,还有碗口大小的吸盘,牢牢的吸附在他的衣服上。   陈潇无声的张开嘴巴,想要狂喊却没有办法出声。大量的气泡从他的鼻子里嘴巴里向着海水争先恐后的升腾而起,再不想办法挣脱,他就要活活的被勒死了。   巨大的缠绕着陈潇的物体上突然传来一震,那牵扯着他的拉力感一下消失。陈潇不及细想,就知道肯定是大哥出手把这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肢体给砍断了。   鱼枪已经没有了作用,他毫不犹豫的扔掉。腰被缠得太紧,隔得他很疼的铮歌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出来。心思电转之间,陈潇把手放在物体上,一下把它收入到了储物盒当中。腰间立刻一松,身体轻快的快要飘起来。   划动四肢,游得远了一点,陈潇自觉已经离开那只怪物的攻击范围,他回身张望。发光的那种鱼早就跑了一个干净,周围漆黑一片,陈潇根本就看不到席云霆,也看不到那不知名的怪物。   胸中传来憋闷感,陈潇知道肺部的氧气快要消耗光了。刚才突发的争斗描述起来很长,实际上只发生了短短的十几秒。陈潇晋升筑基期之后,体质大大的增强,虽然比不上正常的修仙者能够内呼吸,在水下不依靠任何外物也能够坚持个十几分钟。   只不过刚才经历了激烈的搏斗和拼命的划水,消耗了体内不少的氧气。这会他已经感觉到了憋闷,就不再逞强,想要取出含珠。   没有光亮,也没有镜子,陈潇也就不知道自己的脸此时是呈现出了一种怎样不正常的紫红色。那模样,就好似他马上就要气绝身亡,让关心他的人陷入了慌乱当中。   身边的水出现波动,陈潇神经紧绷头皮发麻,不知道是大哥还是那个怪物。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陈潇立刻返握了回去,心神却放松了许多。   那只手把他拉过去,紧接着另外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颈肩,然后陈潇就感觉嘴唇上被什么东西一压。他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有远比含珠更加精纯的氧气从唇缝当中吹了进来。陈潇本能的张开嘴唇,含住压在他唇上的东西用力吸吮。近乎纯氧的气体凉爽的滑过他的喉咙,进入他的气管当中,顿时肺叶就舒爽的膨胀开来。   当唇上的压力消失,陈潇整个人的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他抬手摸着嘴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可能、大概、应该是大哥情急之下渡了一口气给他。   陈潇立刻就是一懵。   手被席云霆紧紧的牵着,飞快的向着不知名的地方游去。陈潇整个人魂游天外,半晌才想明白席云霆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大哥一定是以为他没有带备用的含珠。   临出发前,因为童诺诺的自告奋勇,席云霆并没有跟他一块去采购入海用品。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陈潇一下买了一打含珠备用。   明明这个时候陈潇可以用空着的那只手取出储物盒当中的含珠,他却偏偏只是闷着头,毫无动作的任由席云霆带着走。   席云霆很了解陈潇的情况,知道他本身并不具有功法,体质也只比常人强。他担心那一口渡气不能支撑太久,过了几分钟,席云霆拉着他轻轻的往自己身边带。   这一次陈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仔细的感受那确实是席云霆的柔韧的唇瓣。海水很凉,席云霆的双唇也没有什么温度。紧贴在陈潇的双唇上,却蔓延出火热的感触。陈潇轻轻的、主动地开启唇缝,就像是迎接一样,近乎贪婪的吸气。   陈潇主动的行为一下子让席云霆这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行动变了味道,让席云霆一下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双唇相接上。渡完了这口气,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那么紧紧的压在陈潇的唇瓣上。   这似乎是试探他的举动,给了陈潇极大的信心。他握着席云霆的手慢慢的用力,坚定的在双唇上回应了力量。   自从那一回在雪山共同做了那样的梦之后,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变得不再简单。然而,梦毕竟只是梦,再怎么离奇,也不可能被当成真实。所以,在没有进一步确定对方的心意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   这一次的意外,却恰好的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让两个人都明白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态度。   席云霆难以冷静的用力按住陈潇的身体,把他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向着对方的唇瓣用力,辗转碾磨了起来。   陈潇闭起眼睛,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席云霆的宽阔的肩膀。海水的浮力让他很轻松的就飘到了跟席云霆齐高的位置。席云霆就松开紧握的那只手,直接搂抱住他的腰背。   随着越发激情的唇齿交缠,心跳的加快,大量氧气的消耗,让陈潇很快就感到有些窒息,头脑一阵阵发晕。他很想要张开口腔大口的呼吸,或者再从席云霆的口中汲取空气。却没想到他主动索取的动作直接刺激了席云霆,让他更加激动吮咬陈潇的嘴唇。   即使是在寒冷的海水当中,陈潇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热辣辣。然而他真的快要窒息了,不能再这么玩命的亲下去。陈潇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在席云霆的肩膀捶了捶。   这让席云霆一下唤回了理智,他张开双眼,脸上闪过懊恼。不过片刻,他又重新低下头,在陈潇的口中渡了一口气。这一回,他没有留恋,直接离开,反倒让陈潇有些失望。   席云霆松开一只手,直接揽着陈潇的腰,继续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游去。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陈潇就触碰到了这通道的边缘,到了这里,就是他也知道马上就要到头了。   他还有些不明白席云霆要带他去哪里,就感觉脸上一凉,整个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与此同时,他的脚下也踩到了地面。   有些踉跄的被席云霆带着蹚水走了几步,陈潇就感觉脊背碰触到了岩壁,脸前轻轻吹拂过空气,嘴唇上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这一下就跟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尖上,陈潇摸索着伸出双手直接抱住席云霆,抬起下巴踮起脚跟咬了过去。“唔……”喘息还没有平息,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口鼻,难以抑制的哼出鼻音。   席云霆一手还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就那么撑着岩壁,整个人倾斜着压过来。没了后顾之忧,再不用担忧会窒息而死,两个人直接释放了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很快就不再满足只有唇齿的交缠,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湿滑的舌头深入到口腔当中,黏腻的水啧嘬吸声在这个没有出口的洞穴当中格外的清晰响亮。   陈潇胸膛急促的起伏,鼻腔当中溢出一声声短促的气音,仰着头接受着席云霆与他平日里淡然的形象绝不相符的热情。很快他就浑身发热,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席云霆感觉他往下坠,干脆哗哗的在水中调整动作,分开双腿站立到陈潇的两边,让他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到靠着岩壁的脊背和自己的手臂上。   “呼——”陈潇大喘一口气,席云霆的嘴唇就又覆盖了上来,舌尖不容抗拒的顶了进来。他抖着手揽到席云霆的后背,五指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嗯~~~”陈潇难耐的发出甜腻的哼声,席云霆正恨不得把他用力的按揉进骨血当中,就听到一阵动静不小的水花声。   陈潇睫毛颤动,眉间蹙起。他就感觉到支撑着他的那只手臂迅速的离开,眼睛闭着就感觉到一阵光芒闪烁。在他身体往下掉的那一刹那,手臂就快速的回到原位,把他捞回原来的位置。一阵巨大的水花声过后,陈潇茫然的睁开眼睛,就着还没有散尽的金红色法术余光,视野里一个庞大的身躯挥舞着长长的腕足倒了下去。   这个……好像是刚才袭击他的怪物,看样子貌似不是鱿鱼就是章鱼。它竟然还没有死心,还敢跟在俩人的身后,跑过来搞突然袭击。   陈潇有些迟钝的脑袋里边转过这个念头,舌尖上就被不满他分神的席云霆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唔!”陈潇吃痛的发出一声痛呼,席云霆就又立刻变得温柔起来。两个人继续缠缠绵绵,亲亲腻腻的亲吻,似乎冰冷和黑暗也无法掩藏这火热。   空气当中,只余下挥散的淡淡焦味,和死不瞑目不断发出拍水声抽搐触手的尸体…… 第174章 自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亲昵够了,静静的依靠在一起享受此刻的满足感。   当被激情麻痹的神经逐渐恢复,陈潇很快就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席云霆就紧贴着他的额头,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拉开距离,低头问:“怎么了?”   陈潇想要抿唇,嘴唇上却传来刺痛的感觉。他现在不只是下颌和舌头发酸,嘴唇更是因为过分的摩擦而红肿起来,热辣辣的发疼,这让他不由的轻声嘶气。见他没法回答,席云霆干脆扶着他走了几步,上岸后坐到地面上。   陈潇呼口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刚才被那怪物勒住腰,可能是有点受伤。”   席云霆一听,赶紧去脱他的衣服,陈潇抬手方便的他的动作,不一会儿他内外的衣衫都被脱掉,冷风一吹寒毛都竖了起来。   “好冷——”陈潇缩了一下脖子。周围黑乎乎的,陈潇根本就看不见,但是凭借感觉他也能够察觉到席云霆的情绪变化,“怎么了?伤得很严重?”   席云霆声音紧绷的说:“你等一下,我这就点火给你取暖。”   陈潇不解,却还是乖乖的哦了一声。这会儿他正因为跟席云霆确定了心意,两情相悦而心情特别的好。尽管腰上疼的不行,却也不能丝毫影响他的好心情。   洞穴内很潮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点燃的材料。不过这难不倒席云霆,他直接在陈潇身旁用了一个法术,一个排球大小的火团就出现了,静静的悬浮在那里燃烧着。   陈潇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腰上完全变成紫黑色,惨不忍睹。陈潇咧了下嘴角,竟然被那怪物的触手勒成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疼!   陈潇穿着的外衣因为吸盘的撕扯破了一道道的口子。这件新衣他才刚穿了一回就报销了,让他心疼不已。他伸出手想要在手腕上的储物盒当中再取出一件,却被席云霆严厉的喝止:“别动!”   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严肃和冰寒,还有一股不容错辨的怒气。   陈潇没有被吓到,反而柔软了目光,他抬起胳膊伸出手,说:“大哥不要懊恼了,我没有大碍。”   他确实没有理解错,席云霆内心正在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及时发现潇弟身上的伤势,只顾沉溺在自己的私欲中。   席云霆走过来,握住陈潇的手。脸上冰寒渐消,眉间蹙起忧虑。他直接取出一件自己的衣物,抖开披在陈潇的肩膀上:“你先暖一下,大哥马上就给你用药。”   席云霆带的各种药物种类齐全,这种活血化瘀的更是最基本的配备。他轻轻的挖了药膏,涂抹到陈潇的伤处,只一刻钟的功夫他身上的紫黑就减轻了很多,变成了浅淡的棕色。   席云霆皱着眉心,不太满意的说:“只这痕迹一时片刻消除不掉。”   潇弟浑身白皙的皮肉,只有腰间这一大圈棕色的痕迹,格外的刺眼。   陈潇不太在意的笑笑:“没事,养一养,几天功夫就好了。”   席云霆只得嗯了一声,随后又找出一颗养息丹给他吃下,才算是安心。   陈潇穿好衣物起身,向着横死的巨型怪物走了过去。仔细一打量,才认出这是一只体格庞大的乌贼。   他惊叹一声:“这么大的乌贼,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席云霆控制着那团火焰飞到手边,体贴的照亮陈潇的前方。他说:“至少有百年了吧,我上次来的时候这处洞穴还没有。”   陈潇听得一愣,心里盘算着席云霆到底有多少岁,至少也要以百年单位起跳。随后,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修仙的世界,再来数年岁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在世人看来,大哥正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   席云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软塌塌的瘫软成一大坨的乌贼,琢磨这可以从哪里下刀。他问了一句:“潇弟,这墨鱼要带回去烹制吗?”   席云霆那个时候恼怒这不识相的乌贼打搅,用得法术太过强力,外边的表皮其实都烧得焦糊了。实话说来,用这乌贼做食材并不是很理想。   陈潇摇了摇头:“不用。我储物盒当中收了一只腕足,已经足够了。”   席云霆点了点头。随后他直接把乌贼推入海水当中,不久之后这具庞大的尸体就会化为养分沉淀在海底或者是被各种生物分吃。他倒不是出于什么打击报复的目的,而是修仙界传统如此。对于不需要的猎物,就直接回馈给自然。   回程还是一样的路径,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席云霆可以很自然的去握紧陈潇的手,也可以很理所应当的揽着他的腰带着他走,再不用顾虑重重。   花了一段时间回到了海岛,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错过了午餐陈潇感到很饿,先勉强用干粮垫了垫肚子,两个人就在营地各自分工的忙碌起来。   晚餐的食材直接使用今天的收获,有一条海鱼、大龙虾、乌贼。席云霆积极性空前,他主动包揽下处理食材的工作。陈潇有些迟疑,因为席云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事。之前的徒手煎蛋,技艺太过高超,反而没让人觉得破坏席云霆的形象。   不过他没有执拗的坚持,扫了大哥的兴就不好了。   陈潇一边准备其他的工作,一边分神看席云霆。席云霆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却因为身为剑修而天然对带利刃的工具刀具有着高强的驾驭能力。   很快,他就按照陈潇的要求,把海鱼处理好,鱼肉分割,切成鱼片。乌贼也切成薄厚适中的一片片,只有大龙虾的头被切掉,身体分成了几节。   龙虾的头和胸口都因为有创伤而不成样子,就被陈潇舍弃。正好他们的锅没有那么大,分成几节之后,要烤还是要煮就都很方便了。   切开大龙虾的厚壳,就能闻到相当清新的味道。这让陈潇忍不住吞咽。他有些幸福的烦恼着,这么大的龙虾,是要烤呢,还是要水煮呢?   陈潇正在这边纠结,处理完食材的席云霆就站起了身。他对他说:“潇弟,大哥离开一下,去海岛上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食用。”   陈潇点了下头,说好。   等到席云霆走入海岛的密林当中,陈潇决定干脆一半用烤得一半用水煮的。   昨天做汤给了他信心,大块大块的龙虾直接被丢入锅中。剩下的食材,除了要直接生吃的海鱼,都被他用削成细棍的树枝串起来烤。   “潇潇——”童诺诺的声音传来,“原来你们在这边宿营。”   陈潇抬头,就见童诺诺跟唐汝两个正从海中上岸。陈潇欣喜的冲小伙伴招手:“快过来,今天的食材很多,正有点担心吃不掉。”   童诺诺跟唐汝快步的走了过来,看着堆在陈潇跟前小山高的食材,都很惊讶:“竟然猎了这么多。不愧是潇潇……”这话说得,很意味深长。   陈潇白了他俩一眼,把细棍递给俩人:“赶紧帮忙!”   等到席云霆从海岛上回来,三个人已经把所有的食材都烹制好。甚至童诺诺已经等不及,直接用手捏着鱼片蘸着调料吃。   席云霆看到他们有点意外,脚下不由的一顿。陈潇高兴的起身,向着他迎过去:“又找到什么?是鸟蛋吗?”   席云霆看着他的目光柔和,他点了下头,从储物袋当中取出被大树叶包裹着的鸟蛋。随后又变戏法的拎出来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容器,里边装着好几个颜色亮丽,个头不小的水果。“只是食用肉食,时日久了只怕腹中会不适。”   “这岛上竟然还有水果!”陈潇道。   童诺诺坐在那边高声说:“是啊,这海岛其实挺大的。不只是有野生果树,原先还有原住民居住,至今还能找到他们遗留的农作物繁殖而成的作物。只不过后来大型水生猛兽越来越多,才迁离了此地。”   席云霆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随后和陈潇两个坐到火塘边缘。他们都饿了,也没有再多话,把一大堆海鲜吃了个干干净净,席云霆带回来的水果也没有剩下。   只不过,这次席云霆没有再展现他的特殊烹饪技巧,陈潇也特意没有提起。十来个鸟蛋就直接煮熟,每个人分了几个。   吃完饭,童诺诺和唐汝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既然正好遇到,晚上我们就一块扎营吧。正好可以互相照应。”   陈潇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眼睛一抬和席云霆碰到了一块。虽然说理应如此,可是对于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人而言,还是希望能够有独处的时间。   席云霆轻轻的移开视线,眼睛在童诺诺的身上一扫。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明明很是平静的眼神,却愣是让童诺诺身上一凉。他困惑的说:“怎么了?”   唐汝比童诺诺敏锐多了,她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直接站起身,她拽起童诺诺说:“蹭了一顿饭还不够?明明说好了要分组活动,连营地都要赖人家。以后有的是一块宿营的机会,难得这会儿松闲,还是回咱们的营地去。”   童诺诺被拽的跌跌撞撞,一边走还一边说:“哎~阿肉你干嘛这么着急。就算这样也不用这会儿就回去吧?天色还早,我还没跟潇潇说我今日的收获。”   唐汝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哎呀,我有点想不起来有没有给咱们的营地留记号了。”   这下童诺诺也不废话了,赶紧向前跑:“那快回去看看,免得被人占了还要重新整理一块新地方……” 第175章 牵连   打发了电灯泡之后,陈潇和席云霆迎着西落的日星,在一片金红当中漫步在沙滩上。两个人肩并着肩,时不时的触碰到彼此的肩膀,偶尔彼此对视,不自觉的微笑。   沿着沙滩走了挺久,身边来来去去的是匆忙的修行者,两个人却沉浸在自己的步调当中不慌不忙。   日星彻底消失,席云霆看着天色,侧头对陈潇说:“回去吧。”他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好听。   “嗯。”陈潇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往回走。   这会儿回来的修行者们就不跟刚才一样无视他俩,而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两个慢吞吞的人。   鱼门水境是瀛仙岛附近,距离最近水域最大的历练地点。因为这里只有海岛一个可以登录休息,即使是在晚上的时候,也会有从远处赶回来的修行者上岸。   这些人的形色无不匆匆,白天也就算了,傍晚谁不是赶着回来休息。这就让独立特行的两个人很是惹眼。于是这场漫步被迫中止,两个人快步的回了营地。   晚上躺在营帐里,陈潇问席云霆:“在修仙界,我们这样的关系很让人奇怪吗?”   席云霆说:“同性的情侣还是比较少见,难免会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潇弟不要在意,这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有任何事,都有大哥在。”   修仙界的人要么就是一辈子不谈情,孤身到底。谈情之后则会有三种结局,第一种两情相悦,念头通达,对修炼没有什么不利影响;第二种两情无果,挥剑斩情丝,堪破情劫,心念通透,修炼上也不会受到什么糟糕的影响;最惨的就是最后一种,恋情无果,还没有办法忘情,导致郁结于心,修炼也受到影响,严重时甚至会倒退境界。   陈潇轻声说:“我不在意。就算是有什么,我也能并肩跟你一起面对。”当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有什么狂风暴雨,也要坚强的面对。   两人就这样头并着头,低声细语的聊了一晚。他们也不是不想亲近亲近,只不过营地外不远处就是海滩,时不时的就会有修行者路过,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   接下来的日子,真如陈潇的预想那样,是一段如神仙般自在的美好日子。可以说是他从前生到今生,最为悠闲的时光。两个人上山下海,形影不离,要不是到了既定的日子,陈潇还不想离开。   陈潇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有一个大的提升。可见适当的休息,才更利于接下来的行程。   他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皮肤就跟打了蜡一样发着光。从海水当中顺着船侧的绳梯爬到船上后,童诺诺一直困惑不解的看他。   一样在这里待了七天,怎么陈潇就跟被精心保养了一遍的机关一样莹润,他就没那么好的状态?   顺利的返回陵琅谷修整,距离跟李与周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的空闲,陈潇就很没有义气的撇下童诺诺跟唐汝,和席云霆两个单独跑去醉仙酒庄品茶吃饭。   醉仙酒庄最大的特色就是海鲜,不过这几天陈潇吃够了,只要了寻常的菜品。两个人都是不差钱的,选得是醉仙酒庄位置最好的包厢。正吃着,陈潇就听见窗户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陈潇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回事?哪里出事了?”   席云霆直接起身,走到床边,陈潇见状也过来向外看。就见醉仙酒庄外不远处正聚集着一群人,声音很大的在讨论什么。   这群人七嘴八舌,声音嘈杂,他们在这里根本就分辨不清在说些什么。   席云霆直接拉了一下包厢内的拉绳,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褐色短衫的伙计进来询问:“客人召唤,不知有何吩咐?”   陈潇抬了一下下巴:“外边因为什么这么吵闹?”   伙计弯腰道歉说:“打搅了客人用餐实在过意不去。是这次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定下了日子,刚刚公布了是在三日后。外边的那些散修,正打算到时候在比试日的时候找上门去,想要为了一个被牵连的散修向扈阁主讨要个说法。”   “你起来吧。有个散修被牵连?怎么回事,能说说吗?”陈潇道。   伙计直起身:“客人询问,小人自当告知。之说是前千秀坊和万锦阁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有一位无关的散修正巧在场。不幸被卷入斗法,深受重创。恐怕是灵根被毁,修为境界尽废了。”   席云霆听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陈潇却很惊讶:“主灵根被毁,那就是说之后不能修行了?”   伙计点头:“正是如此。那散修在瀛仙岛还算是有几分人缘,这些人都为他不平,想要找伤人的万锦阁讨要个说法去。”   陈潇皱着眉问:“难道伤人的不肯赔偿?”   伙计并没有详细的说,只含糊道:“坊间传闻貌似是如此的,不过……”陈潇干脆直接摸出一棵灵珠,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轻轻的一弹,那灵珠就滴溜溜的滚过去,落入到伙计伸出的手掌当中。   接了打赏,那伙计乐得合不拢嘴,他说:“据闻这其中有些内情。万锦阁正在准备比试,闭门谢客,任凭这些散修如何也不会理睬。并且那位散修跟千秀坊似乎有些关系,当时两方斗法,他乱入其中,惹怒万锦阁的弟子,也并不算是误伤。”   听了前因后果,陈潇对这事顿时就没了兴趣。席云霆对伙计说:“把窗户关上就下去吧。”   窗户被关上之后,外边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到。原本还想要在这里继续消磨到下午,陈潇和席云霆只得改变主意,换了一个清静的地点。   第二天,连在陵琅谷当中,也能够感受到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带来的影响。据说从昨日起,就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光是陵琅谷当中,就入住了不少。这让陈潇不由咋舌,这场面不亚于是一场盛会了。   只不过这个盛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眼福能够去看。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的地点是封闭的,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有资格到场。想也知道,那些有资格的人必定是太椹中天境当中具有名望的人物,不是是修为高强,就是身份高贵。   吃早饭的时候,席云霆突然说:“今日我要去拜访一位师门故交,看看能不能取得几个资格,就近观看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   童诺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要是能去现场看,可真就太好了!这么些年来,每次只是听说,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一回。”   唐汝也点头说:“能去增长见闻也是不错,就拜托席道友费心了。”   席云霆声音淡淡的说:“唐道友客气了。”他看了看陈潇,陈潇就说:“大哥去吧。我今日就和诺诺、阿肉去会见李与周。等见过他就回来。”   只昨天晚上就不知道来了多少有身份有修为的大人物,有点眼力的这个时候都不会在外边乱跑,就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这些人招惹不起的人。席云霆倒不是怕惹不起,而是担心他不在,陈潇会吃亏。   三个人离开陵琅谷,在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前等在珍草堂的外边,一边闲聊一边等。过了一会儿,陈潇皱了下眉毛。他估计时间,已经过了和李与周约定的时间,他却还没有出现。   陈潇担忧的说:“时间都过了,李与周还没来。”   唐汝说:“说不定他有事耽误了,再等等吧。”   童诺诺问:“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陈潇无奈的摇头:“早知道上一次就问一下。”   找没地方去找,他们只能在这里继续等。又等了有两刻钟,李与周浑身大汗的狂奔而来。   一边跑,他还一边喊:“潇弟,对不住!对不住!我有事来晚了——”   陈潇松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事,你来了就好。”   李与周喘了口气,劈头就问:“上一次你卖给我的冰绒草还有吗?”   陈潇让他问的一懵,“没有了,全都处理给了珍草堂。”   李与周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见陈潇果真这样回答,失望了一下随后就没再提起这茬。李与周没有储物袋,随身带着一个大药箱。他打开箱子,对陈潇说:“你上次跟我说的药剂我都准备好了。另外还有一些新药剂,以及一些并不是强力的药剂,却有些特殊作用的药粉。”   李与周的药箱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种药瓶,陈潇都被这个数量给惊到了。对过之前预定的药剂,李与周又挨个介绍其他的。除了一些正常的价格比较昂贵的药剂之外,李与周提到的特殊作用的药粉有几种很让陈潇意动。其中有一种是让人在睡梦当中说梦话的,很是奇葩有趣。   陈潇挑了李与周的新药剂和几样特殊药粉,跟他结算了费用。   李与周抱着药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潇弟,剩下的这些药剂,你能不能都要了,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一些。”   陈潇看了他一眼,问:“怎么,莫非李兄很需要钱?”   李与周也不扭捏,很直接的说道:“正是。我有一位至交受了重伤,正需要钱财医治。”   陈潇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他试探的问:“你的那位朋友莫非是之前才千秀坊与万锦阁斗法受到牵连的那位?”   李与周一怔,点了点头:“原来潇弟知道他。不错,正是刘浪。”   这个名字落入耳中,陈潇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偶遇斗法,见到的紫栀林园主。 第176章 无法拯救   陈潇想了一下昨天听到的传闻,忍不住问:“他真的伤到了灵根?废了修为?”   宅神李与周与陌生人之间有交流障碍,不过在认识的人跟前却没有这种困难。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是刘浪倒霉,那天他原本是送紫栀上门。结果遇到了两方斗法,叶惊岚被困。他跟叶惊岚青梅竹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最后虽然穆坊主及时赶到,叶惊岚全身而退,刘浪却落得个重伤灵根的下场。”   陈潇扬了一下眉毛,这内情当真是一层一层的。要是真这样,刘浪也不算师出无名。他受伤之后,叶惊岚也不可能不管。   李与周说:“现在我和几个朋友,还有叶惊岚和她的师姐妹都在拼命想办法。只不过不论什么办法都需要大量的钱。我之前在庚生赚的那点钱财都花掉了,也只有手上这些药剂还有些价值。”   陈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这样,我可以先借给你一笔灵珠应急,你也不用把这些药剂贱卖了。”   李与周大喜,赶忙说道:“谢谢潇弟援手,万分感谢!你放心,我之后就把药剂放到珍草堂去卖,筹够了钱,就立刻还你。”真要贱卖了,李与周还是挺心疼的,毕竟会亏不少。   陈潇左右看了一下,这处还算是人少,就直接打开储物盒找了一个匣子,装了一千灵珠给了李与周。还问了他一句:“先给你一千,不够再来跟我说。”   看着满满一匣子的灵珠,李与周倒抽一口气:“这么多!”   陈潇却说:“刘浪伤在灵根,最不好医治。这一千灵珠还不一定够。”   李与周虽然觉得陈潇说得在理,一千灵珠却是他没有预想到的巨款。这让他内心有点不安,虽然他跟陈潇有知己之感,可是他们相交却还太浅,根本就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陈潇却没有想那么多,这钱李与周最后就算还不上也不要紧,就当是感情投资了。一个总有奇思妙想的天才炼药师,还是值得的。   李与周想了一下,把匣子郑重的放到药箱里:“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时间炼药,先把我的炼丹炉质押给你。等到刘浪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找你赎回。”要是五十、一百灵珠,他借也就借了。一下多了一千灵珠的债务,让李与周内心总觉得惴惴。   李与周很坚持,陈潇无奈之下,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他的住处。   李与周的家就在以珍草堂为中心的城区外围,是一个占地差不多有一千平米的四方院子。院子里边摆满的各种晾晒药材的架子,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盖了三间大屋。中间的起居待客,东边的炼药打坐,西边的原本是放杂物的,这会儿被腾空了安置刘浪。   李与周带着陈潇三人踏进了院门,就匆匆的先奔向西屋,把装灵珠的匣子塞给正在照顾刘浪的叶惊岚。   “有了这些灵珠,就可以去买一些品级高的灵丹了。我的人脉没有你广,这事还是你去办!”李与周直愣愣的对她说。   还没有等叶惊岚说话,形容枯槁的刘浪就靠在床边说:“惊岚,这事你先别管。两日后就是你师门跟万锦阁比试的日子。这次比试对你很关键,决定着你是否能成为千秀坊的继承人,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   陈潇三个没有贸然进屋,只是站在门外,正好能够看到叶惊岚的侧脸。她身形纤细,容貌秀美,细细的眉毛,单眼皮的凤眼让她看起来很温婉。   叶惊岚说:“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不管的!你不用多说了,我这就去给你寻药。”说着她就站起身,想要向外走。   “站住!”刘浪高声喝了一句,随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叶惊岚和李与周惊慌的上前,手忙脚乱的围着他。叶惊岚更是哀伤的说:“刘浪,你不要着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刘浪平息了咳嗽之后,看着叶惊岚说:“你此时答应,不过是被我勉强。心神不定,比试之日怎么可能会发挥正常。”   叶惊岚咬着下唇,神情郁郁。她说:“跟比试相比,当然是照顾尽快恢复你的灵根更为重要……”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浪厉声打断:“尽说糊涂话!你是想要让之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吗?!”   叶惊岚虽然没再说话,却显然没有听进去。不过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刘浪,才沉默以对。   刘浪喘了口气,对她说:“你现在把精力浪费在我这里,不过是本末倒置。你只有赢了这次比试,才真正能够得到穆坊主的看重。到时候你去求求穆坊主,她自然会看在你功劳在身的份上,为我这伤势想想办法。而我这边,耽搁这三四天又不会更糟糕!”   叶惊岚想了想,觉得刘浪说得很有道理。她立刻振作起精神,点头说:“我明白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赢得此次比试!”   叶惊岚又把匣子还给李与周,拜托他多照顾刘浪,才离开。走的时候她跟陈潇三个人擦身而过,因为之前没有见过,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见她真的走了,刘浪顿时松口气的躺下。   李与周抱着匣子,说:“要是早知道还可以让叶惊岚去求穆坊主,我也没必要火烧眉毛的四处去凑钱。”   刘浪虚弱的苦笑,“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惊岚专心比试。我的伤势我清楚,灵根受创太严重了。就算她真的赢了,在穆坊主跟前去求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况且她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情面,能请动穆坊主为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想办法。更何况,我当时确实是有些自不量力。算了,就这样吧。谁也别折腾了。”   李与周有些慌张:“刘浪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叶惊岚这些天为你忙前忙后,我看她分明是对你有意的!”   刘浪苦涩的摇了下头:“我俩一块从家乡前来瀛仙岛寻找机缘,不过是因着旧时情分才维系这段交情。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我并无情爱。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歉疚。我们之前没能在一起,之后就更不能在一起了。”   李与周明白以刘浪的自尊,之后肯定不会再心存什么念想。他的这段感情,最后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更何况以刘浪的为人,等他身体养好了,肯定会离开这个伤心地,也许终生都不会再回来。想到这里,李与周不由的有些伤感的抱紧了匣子。   “你先歇着吧,我一会儿再过来。”李与周抱着匣子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不好意思,潇弟。让你们久等了。”   陈潇意外的看了一场情感伦理剧,正有些同情刘浪。他闻言摇了下头,小声的问:“刘浪道友一个人待着没关系吧?”   李与周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们去东屋吧,我的炼丹炉在那边。”   被毁掉灵根,修为境界尽废,不亚于从天上跌落到泥土里。意志薄弱的人,说不定会自寻短见。刘浪这个时候还能够为青梅竹马的前途着想,可见其性格坚强,人品不错。只可惜陈潇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也只能为他的不幸感叹。   李与周把他最贵重的家当交给了陈潇,顿时跟放下了一块巨石一样。   三人离开李与周的家,往回走的时候童诺诺说:“这个炼药师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傻,他把炼丹炉质押了,将来用什么制药?没有炼丹炉的炼药师,怎么可能还能赚到钱,还得了债务?”   唐汝把小手背在脑袋后边,一边走一边说:“也不能说傻吧,只能说是这个人具有赤诚之心。他觉得自己身边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炼丹炉,就把它抵押给了潇潇。当时他的脑子里边,应该没有闲暇去想没有炼丹炉还怎么制药。”   陈潇说:“放心,我不会总是拿着人家吃饭的家伙。等到咱们要离开瀛仙岛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来找我要回炼丹炉,我就直接在这边的知世堂挂个任务, 把炼丹炉给他送过去。”   他们回到楼阁的时候,席云霆已经回来了。并且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两天后他们可以前往观看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童诺诺兴奋极了,直接欢呼了起来。唐汝也很高兴,不过她还是比价矜持的,没像童诺诺那样失态。   席云霆对他俩说:“因为到时的场合会很正式,所以着装方面要正装。”   童诺诺和唐汝都是出席过王宫宴请的,还是能够挑出一身正式的道袍。   晚上吃完了饭,席云霆坐在陈潇房间的客厅,陈潇把今天的见闻都告诉了他。说完在李与周家里发生的事,陈潇感叹了一声:“修仙界真是残酷,就因为灵根被毁,一个人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刘浪也真是可惜了。”他看着席云霆问,“难道灵根损毁真的不能恢复吗?”   席云霆摇了下头:“若是受伤或者是萎缩都有办法恢复,唯独被毁无法拯救。”顿了一下他说,“修行者们从踏上修行开始,就要有随时殒命的心里准备。每一次历练、斗法,都可能会发生不测。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是一直顺风顺水,包括我们。”   陈潇听了心里一揪,这一路走来遭遇了不少次危险,更是有两次差一点丧命。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修仙这条路,就只能走到底。   他伸出手覆盖到席云霆的手背上,席云霆翻过来握住。陈潇认真的看着席云霆的眼睛说:“我会认真努力的,争取早日能跟你并肩而战,强大到能够保护你。”   席云霆勾起唇角,说:“大哥拭目以待。” 第177章 不知不觉   比试日那天清晨,陈潇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他刚洗漱完毕,席云霆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潇挽着头发,意外的看着进门的席云霆:“大哥今日没有晨练?”   席云霆每天起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外出历练,必定是要进行晨练的。没有条件的时候仅仅只是锻炼半个时辰身法,环境比较好的时候则会选择打坐。   陈潇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在他接触到的修行者当中,席云霆可以说是最为勤奋的一个。他的天赋出众,却仍旧这么刻苦,这是让陈潇最为佩服的一点。被他影响的,连陈潇也习惯每天坚持修炼。   席云霆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动作不太熟练却很稳定的帮他把头发梳成发髻。一边给他戴上发冠,他一边说:“已经晨练过了。”   陈潇悄悄的咋舌,这个时候正是平日席云霆晨练的时间,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席云霆竟然起得更早。   梳好了头发,席云霆问他:“潇弟今日打算穿哪一件出席?要是还没有决定,让大哥为你挑选可好?”   陈潇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抡起品位和搭配能力,他自认为是比不上对方的。   不一会儿,早就坐在一楼大厅用饭的童诺诺和唐汝就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二楼下来。   走在前边的陈潇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立领道袍,他后边的席云霆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虽然说颜色有所差别,款式却意外的有些相似。   童诺诺嘴里咬着东西,不解的眨眼:“怎么席道友也做的新衣?之前没有见过你穿呢。”   唐汝却若有所思。看着两个人走过来,步伐当中那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感觉明显得她想要忽视都不行。   这让她一直以来的疑问有了答案。怪不得这俩人总是有的时候显得很暧昧,在海岛上的气氛更是让人难以介入。原来如此啊。   对上童诺诺懵懂和唐汝了然的视线,让陈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他们四个人结伴历练,天天相处。要是隐瞒他跟席云霆变成了情人关系,时时刻刻都得堤防,那还不够累的。   席云霆也赞成他的意见,虽然不好意思明说,于是俩人也没有刻意的遮掩,就大大方方的等着小伙伴们自己发现。   陈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左右瞄了一眼:“今天早晨都有什么吃的?”   童诺诺这个单纯的家伙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把一个菜单册子递了过来:“又更换了新菜单,陵琅谷的大厨了真是了不得,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是换得第三批了。”   陈潇听了很感兴趣,在童诺诺的推荐下点了几个具有特色的。然后他看了看菜单上附带的说明,也没有征询席云霆的意思就直接帮他也点了几样。   他很清楚的知道席云霆喜欢的口吻,也知道只要不是做得特别难以下咽的重口味,只要是新鲜的他都不挑。他做的太过自然流畅,点完了之后直接叫了专门负责为他们服务的侍者让他去上菜。   童诺诺还傻乎乎的叫了一声:“哎——席道友还没点呢!”   唐汝白了他一眼:“刚才潇潇已经顺带帮席道友点了。”   童诺诺还没有意识到不对,他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这迟钝的反应,让唐汝无语的冲着他的脑门翻了一眼。   吃过早餐,四人在席云霆的带领之下直接赶到了为了这次比试专门搭建的场所。这个地方每次都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建筑场所,用完了就拆掉。千秀坊和万锦阁既是门派称号又是商铺的名号,两家都财大气粗,所以才这样奢侈。   比试场地是一个圆形的建筑,中间是一个挺大的高台,周围一圈则是三层高的木楼。最底下一层一圈全是走廊,只有二层和三层才是一间一间的观看席位。场地只有一个入口,这时正有人看守着。一边站着的是千秀坊的人,另外一个则是万锦阁的。   双方都各自邀请了不少的客人,也有人是慕名前来。想要进门,一看身家背景二看修为师门。陈潇就看到有不少想要蒙混进入的人被拦下,然后被客客气气的请走。   席云霆递给千秀坊那位看守一个玉牌,对方立刻恭恭敬敬的邀请他们进去,并在带他们去了三楼几乎正对着高台的位置。   他们刚刚落座不久,就有侍女过来送上了糕点水果,还有一个可以烧水的小炉子。童诺诺看了看桌子上有茶具,就很主动的烧水泡茶。   陈潇看这准备齐全的样子,不由问道:“难道这比试时间会很长?”   童诺诺作为本天境的土著最有发言权,他说:“是啊,最长的一回据说比试了七天七夜呢。观看的客人也不必总是待在这里,中途可以离开去休息。要是不打算离开,也会按照一日三餐提供饭食。”   唐汝戏谑的看着他说:“你不是第一次来吗?懂得还挺多。”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这也是找陵琅谷的伙计打听的。”   童诺诺生得面嫩,天然的就让人提不起防备,总是能打听到想要的情报和一些意外的消息。像是之前在靖国参加的拍卖会,就是童诺诺率先知道的。   陈潇塞了一个坚果,问他:“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听说,两家比试的织染等技艺。从呈上要使用的材料开始,先是纺纱成线,然后织造成布,最后再进行刺绣。看两家那一家成品出来的效果最好,哪一家就获胜。”   陈潇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比试,“那谁来判定最后是哪家胜出?”   这个童诺诺就不太清楚了,旁边安坐的席云霆就开口说:“胜负由在场观看的出席者来裁判。”   陈潇恍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两家都会各自邀请一些人出席,又严格限定进入现场的人的身份,就是怕在最后这个判定环节出现不利因素。   陈潇他们来得算早,过了有半个时辰,二层三层的观众席位上才坐满了人。时间差不多到了上午九点,就有两个衣着华丽,装扮得特别漂亮的女人分别从高台的两侧上到台上。   旁边席云霆低声给几人介绍:“穿红色衣裙的就是千秀坊的坊主穆谨容,另外一位应该就是万锦阁的阁主扈蔓娘了。”   这两位女修都很美貌,只不过穆谨容很有女人味,扈蔓娘则长得很妩媚。大概是之前已经在台下进行过一番交锋,上来之后二人谁也不让谁,各自夸耀手下的弟子技艺出众。   陈潇感觉这颇有选秀现场拉票的既视感。   夸耀完自己的弟子,穆谨容和扈蔓娘就下去了。之后上来一个格子高挑的男人,这人穿着的衣服宽袍大袖,后摆很长的拖曳在身后。明黄的颜色尽显尊贵不说,他的容貌也很出众。如果说席云霆是气场威严,让人无法在第一眼去注意到他的俊美。那么这个人则会让人一下就被他妍丽精致的五官所吸引,而忘记了其他。   他的声音是清亮的中音,不疾不徐的说道:“在下石凤渡,代表瀛仙岛岛主府欢迎各位前来观看本次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   难得见到这样的人中龙凤,陈潇和童诺诺以及唐汝都有点呆。唐汝更是比较了一番从以前到现在见到的人。这个水准的美色,大概也只有席云霆、陈潇,和那个让人有点讨厌的厉牧野能抗衡了。   席云霆看陈潇也目不转睛,胸口不由的有些发闷。他轻咳一声,三个人顿时回过神来。陈潇心虚的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席云霆,不好意思的冲他抿唇一笑。   唐汝端起茶杯,掩饰唇边的笑意。自从发觉了两人的关系之后,素来觉得高冷的席道友也开始有人的气息了。   童诺诺压根没有发现这场眉眼官司,他眼睛还盯着场中的石凤渡,感叹的说:“原来这就是石凤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龙章凤姿,太椹的俊杰。”   唐汝好奇的问他:“这位石凤渡很出名?我怎么隐约记得在哪里耳闻过?”她皱起纤细的眉毛苦思了一会儿,才想起去这边知世堂了解太椹概况的时候瞭过那么一眼。   童诺诺有些敬畏和崇拜的说:“石凤渡是瀛仙岛岛主的徒孙,是三代弟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据说他的天赋非常的优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圆满,有望在十年之内突破到出窍。这么一来,石凤渡就是不到四百岁的出窍了。”   “哦——”唐汝眯了一下眼,内心颇有点不服气。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唐汝本身也是天赋优秀的人。自信凭借她的天分,晋升到出窍也就差不多这么个年岁了。这样看来石凤渡也没有优秀到哪里去。能让她服气的,也只有席云霆这个武力值爆表,让她一只手也打不过的妖孽了。   似乎是唐汝的不以为意让石凤渡粉丝的童诺诺有些激动,童诺诺立刻拉着唐汝给他例数道听途说来的石凤渡的丰功伟绩。   什么筑基期的时候就去极寒天境猎杀了凶兽啦,什么金丹期率众捣毁过邪修巢穴啦……   唐汝一开始还听着,后来忍不住打断他说:“你说的这些,好像有些咱们都经历过。”   童诺诺一愣,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他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盯着唐汝。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也成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第178章 横生波折   童诺诺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多久,外边高台上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项是材料展示。   高台两侧上来两队着装不同风格的女子,她们手中都端着托盘。两队人站好之后,陈潇曾经见过一次的叶惊岚上了台。高台上应该是有扩音法术,叶惊岚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观众的耳中。   她说:“千秀坊今日要使用的是纤化之法,先纺、后染、再织,最后进行刺绣。所用材料共有灵蚕丝、紫栀、彩染药剂……”她每介绍一样,身后就相应有一个女子上前,向着周围的人展示。   陈潇眉毛皱了一下,似乎是怕影响到他人一样,侧着头在席云霆的耳边问:“像是这样公开展示,难道双方不怕把己方的配方泄露吗?”   席云霆被他吹拂过来的气息弄得睫毛一颤,他硬是忍着那股微痒,声音低微的说:“灵蚕丝有很多种,具体使用的那一种灵蚕产的丝,她这不是没有说吗。还有紫栀虽然是染料,却并不能直接使用,提取、调配的比例也不会对外透露。”   陈潇轻轻的点了点头。   除了这些布料原材料之外,就是一会用到的工具。有纺锤、纺轮、梭子等。这让陈潇挺惊讶。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因为法术的关系,修仙界的技术水准并不比前生世界差,甚至在有些方面还要更加的先进。   所以这些制作的相当精致的原始工具一被摆上来,就让陈潇很是惊奇。   不过一会儿就能揭晓答案,所以他就没有再去问。却不知道席云霆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正等着时刻为他解惑。   叶惊岚介绍完了之后,另外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女子等上了台。通过刚才扈蔓娘的介绍,陈潇知道这女子叫做甄宁。   甄宁的外貌比起叶惊岚要差一点,不过她很沉稳,显得干练成熟。明显比起因为紧张而紧绷着肩膀的叶惊岚要有经验。   “竟然又是甄宁。”童诺诺主动为小伙伴们介绍,“这位甄宁是扈蔓娘手下最出众的弟子,如果将来不出差错,将来继任万锦阁的必定就是她了。我听说,她以前就在比试当中赢过。”   唐汝说:“一个新人,一个老手。这万锦阁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童诺诺摇了摇头,说:“这不一定。叶惊岚虽然是第一次代表千秀坊出战,可是她在织染的技巧上也很有名。再说,论身份叶惊岚不比甄宁差,说不定掌握着什么特殊的技艺。”   陈潇一边分心听着身边两人的话,一边留神关注着高台上的展示。   叶惊岚的主要材料是蚕丝,甄宁的主要材料却是一种看上去特别纤细的毛和雪一样白的灵棉。叶惊岚刚才说她要先纺,后染再织。甄宁却是要先染,后纺再织。   材料不同,工艺也就不同,这怎么比试?陈潇有些不解。难道是要比拼材料的名贵?   双方人马把要用到的材料和工具分成两个阵营摆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安置好了之后她们就下去,最终台上只剩下叶惊岚和甄宁。   陈潇撑着下巴朝叶惊岚的方向看,毕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天然的就有倾向性。再说,陈潇也希望叶惊岚能够生出,那样刘浪就还会有些希望。   陈潇的视野很好,能很清楚的看到高台上差不多所有的东西。扫过紫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甄宁那边展示的材料并没有紫栀。   那么万锦阁的两个人专门跑到刘浪那里想要强买紫栀就不是单纯的抢货源,甚至说刘浪在送紫栀的路上遇到万锦阁和千秀坊斗法被不幸牵连也不是巧合。   一刹那这些念头在陈潇的脑海当中闪过,让他放下手直起了脊背。   “怎么了?”席云霆问。   陈潇神情凝重的说了他的发现,席云霆很敏锐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千秀坊当中有人给万锦阁通风报信,不仅把叶惊岚的需要大量紫栀的事透露给了万锦阁,甚至还故意把刘浪送货的时间跟路线透露给了对方?”   陈潇缓缓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童诺诺和唐汝听得一呆,都顾不上再看高台。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说:“这样的蹊跷,千秀坊应当会发现并有所防备吧?”   陈潇想了一下:“刘浪拒绝万锦阁强买的事情,他不一定有机会告诉过叶惊岚,因为之前那段时间千秀坊正在闭门当中。而后来又发生了刘浪重伤的事情,他沉浸在灵根被毁的打击当中,也不一定就能够反应得过来那次斗法是冲着他手中的紫栀去的。”   席云霆说:“那次斗法的目标应该有二。要是叶惊岚出了什么事,她就不能代表千秀坊这次上场,临时换人千秀坊必输。要是在斗法当中刘浪手中的紫栀要是被损毁,染料之下叶惊岚就不得不更换这次比试的布料。仓促之下,赢面很小。”   童诺诺听得义愤填膺:“这万锦阁也太卑鄙了吧?!”   唐汝用清脆的声音说:“可是这一切还只是推测,并没有任何的实证啊。也许这真的是巧合呢?”   陈潇说:“想要知道是不是巧合,只要问问刘浪到底是怎么受得那么重的伤就知道了。”   唐汝立刻站起了身:“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李与周家里问一问!”   四个人都站起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席云霆对他们说:“你们三人去李与周家问情况,我则去找石凤渡,把这推测先告知他。预防千秀坊当中当真有内奸,暗中进行破坏。”说完他递给陈潇一个玉牌,“拿着这个玉牌,进出就没有人阻拦。”   陈潇收好玉牌,三个人一路疾跑离开了比试场地,飞快的向着李与周的家中赶去。三个筑基期全力赶路下,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从比试会场跑到了李与周家。都来不及叫门,陈潇带头撞开房门冲到了西屋。   “潇弟,你怎么来了?”李与周正好从西屋出来,差一点正面撞上。   陈潇推开他,急急地说:“我有事情问刘浪!”冲进房门他顿住了脚步,床上根本就没有人!他转过身,抓住李与周问:“刘浪呢?!他不是身体伤得很严重,都下不了床吗?去哪了?”   李与周一头雾水,却还是回答:“你借给我那么多灵珠,立刻就买品级高的灵丹。除了灵根的伤势之外,身体上的伤势大部分都好了,剩下就只要每日服用养息丹就能养好。刘浪在瀛仙岛有不少的好友,早晨听闻这些人要集会去找千秀坊要说法,他就去阻拦那帮人了。”   陈潇急得跺脚:“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醉仙酒庄附近。”   马不停蹄的三个人又冲到醉仙酒庄附近。陈潇在之前和席云霆吃饭的包厢下边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刘浪的身影。大部分的人应该已经被劝退了,此时只有几个人跟他一块坐在一个露天的茶摊上喝茶说话。   “刘浪!终于找到你了!”陈潇喘着气道。   刘浪意外的站起身:“陈……陈道友是吧?还没多谢你……”   陈潇打断他的话:“我有事要问你,很重要!事关叶惊岚的比试,请你一定据实已告!”   刘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出什么事了?!好,你问!我一定都告诉你。”   陈潇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伤得到那么严重?”   刘浪苦笑着说:“原来你问这个。那天我约好了要给惊岚送采摘下来的紫栀,结果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她被几个人围困。于是我就上前去为她解围,因为我没有储物用的工具,担心装着紫栀的箱子被破坏,就把箱子暂时先放在一边。结果之后,万锦阁的人应该是为了泄愤就使人去毁坏箱子。紫栀是这次惊岚比试的关键原料,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破坏。然而我无法同时兼顾惊岚和紫栀,为了保护好他们,只能牺牲自身的防御。”   所以,就是这样万锦阁想要达成的两个目的都没有实现,反倒刘浪这个无辜的人被重伤了灵根。   唐汝说:“看来潇潇猜的没错,千秀坊当中果然有内奸想要害千秀坊输了比试。”   “什么?”刘浪又惊又怒,“有人想要害惊岚?到底是什么人?”   陈潇说:“现在还不知道。我要立刻回去比试场,告诉那里的人这件事。”   刘浪急道:“我跟你一道去!”   陈潇说:“不行,你现在没有修为,恐怕不能和我们一道走。”这话虽然很残忍,陈潇却不得不直白的说出口。现在时间很宝贵,容不得他们耽误。   刘浪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陈潇却又对他说了一句:“不过,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带着你,尽快赶到比试场那里,我会请守卫让你进门。你记住,进门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内奸是谁,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刘浪眼神坚毅的看着陈潇,重重点头:“好!” 第179章 比试   陈潇三个回到比试场的时候,席云霆和石凤渡正等在门口。   “潇弟。”席云霆转头对石凤渡说,“这三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陈潇、童诺诺、唐汝。”   石凤渡向着三人颔首:“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石凤渡转身就带着三个人往里边走,陈潇赶忙喊了一声:“等一下刘浪就过来,能不能请守卫一会儿放他进来。”   石凤渡就停住,转身对门口千秀坊的守卫说:“一会儿刘浪过来,立刻带他到我跟前。”   石凤渡带着三个人去的是他的隔间,位于三楼正中央,就在他们的隔间不远处。一边向前走,石凤渡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侧后方的陈潇。   陈潇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解的跟他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走在他一旁的席云霆目光就看了过来,石凤渡立刻尽量自然的向着席云霆微笑了一下。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已经是一片惊奇。   才刚过去没有多久,石凤渡当然还记得席云霆那天在千秀坊挑选出来的料子。虽然衣物被直接打包移交,他却不会认不出来陈潇穿的正是那天的席云霆委托千秀坊制作的新衣。   之后穆谨容还问他席云霆是不是有意中人或者正跟人相恋,他还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不可能。没想到这么快,现实就给了他迎头痛击。   只是看一眼就引来凉飕飕的眼光,这到底是看得多紧?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石凤渡的隔间当中,甚至都来不及坐下,陈潇就开始叙说刘浪那天的遭遇。   石凤渡点了下头:“如此看来,陈小友的推测是正确的,千秀坊当中确实有内奸。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告诉穆坊主,然后尽快找出这个人手。”他站起身对着几人说,“为了不引起注意,还请几位继续观看比试,待到有了进展,我再来告知诸位。”   席云霆点了下头,“石道友请去忙,我们就在此等候。”   石凤渡走后,陈潇虽然还有些担心,大半的心却都被放回了肚子当中。他把视线放到高台上,顿时被镇住了。   高台之上,叶惊岚和甄宁正在各自进行自己的第一步,叶惊岚是纺,甄宁则是染。   叶惊岚跟前无数根纤细的蚕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的双手飞快的舞动,用真元操纵着数不清的纺锤和纺轮,正在把蚕丝纺成一根根丝线。   而她的旁边,一个个毛团浮在空中展开,一根根细毛浮在空中,好似一张白毯。成稀薄的平金色的燃料雾化成一片朦胧的烟云,缓缓的浸润到前方的平面当中。   最让陈潇震惊的不是她们各自的染织法术,而是两个人手上忙着眼前的工序同时,还要不停的对对方进行攻击和防御。   这“比试”的归类当真没有错,直白的让人无言以对。怪不得比赛时长那么久,有时甚至会长大几天几夜。这样互相妨碍,时间不长才要叫人奇怪。   叶惊岚紧绷着脸庞,鼻尖上布满细密汗珠。她的防守技巧非常的高超,甄宁多次想要用染料污染蚕丝的举动都被她给挡了回去,偶尔还能操控纺锤纺轮回击一番。   陈潇这才明白为何千秀坊这次会让叶惊岚出战,她真的很稳。纺线法术用的很稳定,速度极快却很均匀。每次甄宁的突袭她都能及时的做出应对,纺线的工序却仍旧稳定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多次进攻无效之后,甄宁似乎是放弃了在这一轮当中给对手搞破坏,逐渐的专注在自己的工序当中。   两个人都开始专注在手中的工序后,场面上变得更加精彩。纺线和染色仿佛不再是枯燥乏味的工作,而是变成了无比绚丽的艺术表演。   两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敞开的大木箱,叶惊岚那边装着缠满了丝线的纺锤,甄宁那边则是蓬松得一层一层的金色细毛。   当叶惊岚装满了半个箱子,甄宁堆够了三分之一箱时,石凤渡派来的人邀请他们过去。   高台上两人的表现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所变化,所以陈潇也没有什么留恋,很直接的就起身跟着离开。   他们被带到了高台正后方的二楼,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房间,正是属于千秀坊的。此时穆谨容眉心轻拢的靠在座椅上,旁边刘浪脸色有些苍白的坐着,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见到陈潇他们过来,刘浪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们轻轻点头,算作是打招呼。陈潇知道这个场合他们不方便交谈,就冲他颔首回应。   穆谨容邀请他们坐下之后,石凤渡作为彼此熟识的人开口介绍起了现在的情况:“刘浪来之前,我已经让我手下的人去调查千秀坊当中哪一个人是内奸。不过目前的情况不是很明朗。”   穆谨容头疼的捏了下眉心:“没想到这次的比试竟然还出了这样的岔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想要在比试结束前把内奸找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坊中的人,不亲近的不可靠,最亲近的却都有嫌疑,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知道紫栀在这次比试当中的重要。”   石凤渡也说:“我对贵坊内部的情况了解的不多,这会儿就只能得到坊主一个人的帮助,调查的对象又多达数百人。想要在不惊动对方的在比试结束前抓住这个内奸,一时之间确实有些困难。”   陈潇原本老实的旁听,这会儿听到两个人都把重点放在找出这个内奸上,不由的有点心急。他不得不出声说道:“请恕我多嘴,石公子、穆坊主。难道现在首先要做的不是应该排查隐患,保证叶惊岚顺利赢得比赛吗?内奸的目的一直都是一个,就是妨碍和破坏千秀坊的比试。”   石凤渡微讶的看着他,穆谨容也没有这会儿怪他的意思,她说:“这位小友,之前石公子已经安排人手替换了布置在高台周围的人,我想那个内奸是不会再有机会做什么事。”   大概是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类事情,穆谨容和石凤渡的处置虽然看似严密,却很有些不对症。   陈潇说:“比赛持续的时间很久,我想叶惊岚和甄宁不可能毫不停歇的持续使用法术,想来中间会有休息的时候从高台上下来吧?”   石凤渡说:“不过,这一场比试完,会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高台周围有人把守,谁都允许靠近。不单是这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防范。”   陈潇摇头说:“既然这个规定是之前都具有的,想来内奸必定知道这个时候下手不会有机会。所以,他一定会避开这个时候,选在其他的时机下手。”   石凤渡点头:“你说的我们也有考虑到,我的人会贴身守在叶惊岚的身边寸步不离,食水也必定要经过检验才会给她用。”   陈潇苦笑了一声:“要是内奸真的会下手,肯定不会选在比赛期间,想来也知道叶惊岚在这会是多么引人注意。此人必定会选在比试之前,最为混乱和松懈的时候动手。石公子,穆坊主,台上那些至今还没有使用到的材料和工具,真的确定还是原装的吗?”   穆谨容表情一凝是了,内奸要是有可趁之机,想来必定是最上台前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搬运、整理都有大把的机会可以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不说,并且因为在离开千秀坊的时候特意检查过一遍,上台前的核对就只是过数,并没有进行细查! 第180章 抓人   她站起身疾步走了两下,随后想到现在高台上还在进行比试,就又站住了脚。   石凤渡也离开座椅,他神情肃穆的说:“坊主安心,至今为止叶惊岚的比试很顺利,想来就算动过了手脚,也不会影响到这一环节。等到所有人离场之后,自然就可以派人上台查验一番。”   穆谨容长叹一声:“也是。”她重新落座之后,感激的向陈潇说:“多亏陈小友提醒,要不然还想不到这一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感激,至少这姿态做的就让人舒服。   陈潇就微笑着说:“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以前曾经在家乡听闻过此类陷害的事例。这等事情,瀛仙岛不常见,在凡间却偶有发生。”   石凤渡内心对陈潇挺好奇,就问:“陈小友家乡是在哪里?”   陈潇说:“庚生小天境。”陈潇不知道石凤渡纯粹只是八卦,还以为他是打听具体内情。他也没有隐瞒,很直接的就说:“外出历练前曾经在经营古物的店铺工作过。凡间有这种类似的比试,为了争胜就有选手不择手段。”   其实陈潇哪里在古玩店铺见过类似的事,不过是前生临终之前躺在病床上闲的无聊看电视剧,见多了各种反派配角给主角制造破坏。那手段才叫五花八门,叫人大开眼界。   石凤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也算是一种独特的见闻了。俗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陈小友如此年轻,阅历就这样丰富。假以时日必将修行有成,前途广大呀。”   石凤渡眼中有着欣赏。   见闻归见闻,能够迅速的印证身边的实际,并想出问题出在哪里,可见陈潇的脑子灵活。   石凤渡身为瀛仙岛岛主三代弟子的首徒,具备的资源丰厚,本身天赋又好。所以,从来就用不着妒忌贤能。他这会儿根本只是习惯性看眼前之人否具有招揽的资质,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席云霆已然是面无表情。   陈潇浑然不觉这微妙的变化,他谦虚的低了低头:“只不过是一些小聪明,当不得石公子夸赞。”   石凤渡不敢再去以身试险,撑起一个笑说:“我看时间已过午时,不如我们先去用饭。岛主府的厨师们,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菜肴。”   陈潇原本还想要回去继续观看比赛,转而一想又打消了念头。进入下个比赛环节,比试的人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根本就不会错过精彩的部分。   岛主府的厨师比起醉仙酒庄的更加出色,烹调的饭菜也更胜一筹。陈潇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口服,吃的眼睛都享受的弯了起来。   看他满足的样子,席云霆内心的那点阴霾顿时就烟消云散。一边吃着还一边轻声地介绍菜品,要知道他平常吃饭的时候可是奉行食不语的原则。   童诺诺跟他一块历练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当然知道席云霆的习惯是什么样,再迟钝的神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油乎乎的嘴巴吃的鼓鼓的,不解的用眼神来回看。陈潇跟席云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镇定自若,他没办法从俩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只得放弃,低下头继续跟面前的食物奋战。   唐汝就淡定多了,全程目不斜视,好像周围正在秀恩爱的两人不存在一样。   吃完饭之后,他们没有再回高台后方千秀坊的房间,而是返回三楼属于他们的隔间。回来的路上,陆续的身边有人走过,看样子不是离开休息就是用餐。   进入隔间当中,陈潇向着下方的高台看去,场上不复离开时的平静,这一次却是叶惊岚在主动向着甄宁发起进攻。   看两个人身边的箱子,叶惊岚要比甄宁的进度要稍微快一些。她没有满足这点优势,开始主动出击给对手制造障碍。这举动,让熟悉她的人都有些惊讶。   叶惊岚看起来长得温婉,性格也很和善。千秀坊的弟子都以为她会以防守反击的方式,持续微弱的优势赢到最后,全都没想过她会这样激进。   全场当中,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叶惊岚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优势,十拿九稳赢得比赛。   岛主府的人接替了高台周围的人之后,双方的弟子就退开来成为了观众。叶惊岚的主动让不少千秀坊的姑娘们激动的为她鼓劲加油。   陈潇站起身走到前边,仔细的观察着千秀坊弟子的表情。他看了半晌,没有一点发现。那个内奸心理素质很好,没有任何人有异样表现。   他轻叹一口气,席云霆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潇弟莫叹,你的判断必定是准确的。石凤渡的人肯定能够在休息期间查出是哪一样被下了手。如此逆向推断,寻找和排查的范围就会大大缩小,很快就可以抓住那人。”   陈潇点头说:“但愿如此。”   在叶惊岚持续不断的骚扰下,甄宁有一段时间染出来的全都是失败品。在她即将不顾一切的爆发之前,叶惊岚见好就收。这把甄宁起的几乎要呕血。环节完成的时间最后也是评判的参考,她不得不把真元节省下来,用在追赶进度上。   叶惊岚不仅达成目的,占据了优势,并且在纺线的最后这段时间当中,再没有受到过甄宁的干扰。   叶惊岚是在差不多下午四点的时候完成的,她把缠满丝线的纺锤放整齐,盖上箱子用锁子锁上。在甄宁愤恨的目光当中缓缓的走下了高台。   她一下去,就有千秀坊的弟子们围拢过去。却很快被岛主府的人隔离开,并把叶惊岚带离了高台附近。   这么严密的防护前所未有,千秀坊的弟子们有些不知所措,等到叶惊岚走后,好一会儿人群才散开。   为了不影响还在进行染色的甄宁,石凤渡并没有让人上台检查。又等了两刻钟,甄宁也下台离开,他才让人把一层所有人驱走。   周围隔间里的人也开始离席,等到差不多所有人观众都离场后,石凤渡才亲自带着人上了台。   这回的检查,为了避嫌千秀坊的人并没有出面。石凤渡也不光是只检查了叶惊岚这边的物品,连万锦阁那边也一视同仁的进行了查验。   他身边的是一位专门叫来的精通药剂和染料的修行者,很快就发现出了问题的是染色药剂。   这染色剂乍看之下跟原样一样,实际上附着度却要小很多。使用这个染色药剂紫栀的附着效果不行,染出来的颜色就要浅很多。   颜色的搭配都是事先研究过很多次的,容不得出现一点差错。这个内奸可谓是用心险恶,就算是叶惊岚在场上发现了异常,也已经完了,只能硬着头皮完成,最后以低于对方的品相输掉。   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石凤渡的人很快在排出了嫌疑的千秀坊弟子帮助下,把内奸给抓住了。   得到消息,陈潇几个人迅速的赶到了高台后方千秀坊的大房间里。叶惊岚并不在,穆谨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于是,在场的除了之前的那几个,多出来一个穿着千秀坊制式衣裙的一个女子。   陈潇他们到来之前,经过诸人指证,这个女子没法狡赖,不得不承认换掉染色药剂。此时她知道大势已去,穆谨容绝不会放过她这个叛徒,心生绝望的瘫软在地,跪在穆谨容的脚边涕泪横流的痛苦。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坊主饶了我!我只是实在不甘心,明明是同时入坊,哪一样我也不比叶惊岚差!我妒忌她这次代表坊中出战,只是想着把她撤换下来。本没想着存下什么坏心思!求求坊主,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千秀坊!”   穆谨容恨她吃里扒外,这个女子和叶惊岚一块接受精心栽培,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卑劣不堪,穆谨容心中大叹自己识人不清,一脚踢在女子身上,踹得她翻滚:“为自己那点嫉妒之心就敢坏我千秀坊的大事!出卖同门!出卖机密!你根本不配为我坊中弟子!即刻起,你被逐出千秀坊,再不是我坊中弟子!胆敢再让我看见你,定然要你性命!”   那女子翻滚之后不死心的又爬到穆谨容的脚边,拽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起她:“坊主,求你大发慈悲!我虽然是嫉妒叶惊岚,却绝不敢损害千秀坊的大事。起初我不过是传递了一条消息,后来却被拿住了把柄,结果越陷越深,才铸成大错。坊主,求你看在弟子身不由己的份上,再给弟子一个机会吧!”   穆谨容厌恶的一甩袖子,那弟子直接被抽飞:“放肆!你要是知道自己有错,早来我跟前承认,岂会有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事,还心存侥幸想要蒙混到底,可见根本就没有悔改之心!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石凤渡却拦了一下,“且慢,让我问她一句。”   穆谨容脸上余怒未消,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石公子请问吧。”   石凤渡站在那女子跟前,严肃的问她:“你说最初传递了一条消息,到底是传递给了谁?”   那女子被一踹又被抽飞,几乎去了半条命。然而石凤渡问话,她却不敢不回答:“是万锦阁的一个女弟子,不过我知道背后指使她的就是甄宁!” 第181章 自作聪明   “竟然是她?”陈潇感到有些意外,“她不像是没有自信的人啊。”   脸上一塌糊涂的女子歪头看了一下眼前的陌生人,她苦笑着说:“甄宁可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么风光。万锦阁当中的竞争比起千秀坊不逞多让,甚至有个新人都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这一次的比试甄宁不能失败,她不能让她的地位动摇。”   “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就能破坏比试的公正吗?”穆谨容显而易见的动了真怒,比起刚才的发作,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活像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穆谨容握紧了拳头,“好啊扈蔓娘,这次你可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她咬牙切齿的望着万锦阁房间的方向。   石凤渡问她要不要现在就把事情告诉扈蔓娘,穆谨容却拒绝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变数,她要等到比试结果之后才肯跟万锦阁算账。   石凤渡虽然不解,却仍旧按照穆谨容的意思去办。陈潇想,大概是因为许多年来,双方的比试已经成为了一场盛会,在整个太椹天境闻名,穆谨容身为其中的收益者,不愿意搞砸了。   那个陈潇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子被按押了下去,等到这件事了解之后,就是她被废掉修为驱逐出瀛仙岛的时候。   对于她这样的下场,陈潇没有丝毫的同情。既然事情是她选择去做的,就必须要承担这个苦果。   晚上七点左右,休息过后基本恢复了的叶惊岚上了台。而这个时候,甄宁却几乎同时出现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几个第一次看比试的人才知道,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并不一定要完全休息够。像是甄宁这会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提前上台,并不违反比试的规则。   上一个环节结束的时候甄宁拼命追赶也比叶惊岚完了两刻钟,她按照和叶惊岚一样的时间上场,很明显的能看出来精神有些不大好。   陈潇扬了一下眉毛:“甄宁这样只能是恶性循环。上一场比试她本来就消耗真元过大,又比叶惊岚少休息两刻钟,这一场一开始,她就会落入不利的境地。”   唐汝冷笑一声:“这人未必不知道,她这会儿迫不及待的跟叶惊岚同时上台,想来一定是想要欣赏提前安排的成果。”至于什么成果,不用说明在场的四个人也都明白。   席云霆静静的看着场上正在做准备的两个人,叶惊岚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自顾自的做手上的工作。不远处的甄宁,却一会儿抬头看叶惊岚一眼。   “她的神情不大对。”席云霆说,“有些惊疑不定。”   陈潇也看了片刻,随后想了想,笑着说:“这倒是错有错招了。千秀坊的弟子被隔离,不允许靠近叶惊岚,甄宁那边却没有这个限制。”   唐汝了悟的说:“一定是万锦阁的人把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甄宁!万锦阁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实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   陈潇点了下头,“就算是原本镇定的人都要被影响,更别说甄宁心中有鬼。她这会儿一定在怀疑换过的染色药剂被人发现了,这会儿就在等着确定呢。”   童诺诺摇头说:“真元不足,休息不够已经让她落入下风。这会儿还心神不宁,不能专注在比试上。甄宁这一次是必输无疑了,简直是自食恶果!”   坏人受到了惩罚,原本是大快人心的事情,然而陈潇却高兴不起来。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原本是多么一场精彩的比试,却因为这样的缘故而被毁掉了。”   席云霆看着高台皱起了眉毛。他能听得出来,潇弟内心其实是很希望能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全都被这个自作聪明的甄宁给破坏了。   高台上的叶惊岚准备完毕,数十个纺锤悬挂在空中,丝线冲着下方垂落。相对应的同样数量的空纺锤放置在地面上。紫栀提炼出的精华是浓稠的紫黑,被染色药剂搅拌过后稀释成深紫色。   叶惊岚抬手一扬,紫栀精华顿时飞成一道绚丽而神秘的氤氲薄雾。纺锤上的丝线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在薄雾当中不断的穿梭飞舞。   很快染色均匀完成的丝线就被叶惊岚用法术烘干,自动的缠绕在下方的空纺锤上。叶惊岚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很显然她并不认为丝线上的着色有什么不对。   甄宁终于死了心,脸色有点发青的开始了自己的工序。   一层层的金色细毛飘了起来,不停的盘旋纠缠成一根细细的线。甄宁心神不转的坏处显现了出来,这一批次的细线参差不齐,粗细差了太多。   陈潇都能听到周围隔间里边,传来观看的人的议论声。   甄宁脸色越发苍白,又弄出一批残次品之后,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才排除杂念专注在纺线上。   她毕竟是一个修行者,静坐入定的首要要求就是排除杂念。很快她就清空头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整旗鼓之后,甄宁专注多了,法术也控制的精准。一批批的细线缠绕在纺锤上,逐渐填满了她身边的箱子。   这一个环节当中,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叶惊岚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甄宁原本就真元不足,精神不济,也没有余力对叶惊岚发起干扰。她只拼命追赶进度,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没有扰乱之下,两个人一个染一个纺,动作都很快速。叶惊岚又一次率先完成了染色,再一次把成品整齐的码放在箱子当中,锁上之后离场。   她离开之后,甄宁的脸色更显难看,呈现出一种惨白透青的竭力模样。甄宁准备的原料是两种,她先把细毛纺完,紧接着又开始坊那雪白的灵棉。到了最后,甄宁都摇摇欲坠,让完全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内情的人着实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陈潇几个也没有走,而是等到甄宁完成了之后,踉跄的走下高台,才站起了身。   这会时间已经很晚,都过了午夜。他们不打算把剩余的时间继续耗在这里。于是,几人一致决定,还是返回陵琅谷休息。   往外走的时候童诺诺感叹:“甄宁的意志力还是挺强的,我没想到她能坚持完成这个环节。早知当初,何必今日呢。看她那样子,着实耗损的厉害。其实以她的实力,不搞这样的小动作,未必会输。”   唐汝走在他身边,说:“说到底,还是心性不强的缘故,才会行差踏错,走上歧途。”   短短的一觉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陈潇却觉得完全恢复了精神。几个人起来之后,甚至顾不上吃早餐,就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会场。   而这个时候,新环节的比试早就已经开始,连甄宁都已经站上了高台。陈潇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就见甄宁前方的纺锤一根根金色、白色细线飞舞,宛如数不尽的蝴蝶撒着发光的金粉在舞动。眼花缭乱细线的穿梭而过后交织在一起,手中的梭子时不时的变换方位,在犹如乱阵一般的线堆当中精准的穿梭。她并不是一头织起,而是一整面同时织造。   甄宁神情严肃的精准操控着,手指舞动的好似精灵在跳舞。相比较而言,她旁边的叶惊岚按照常见织布方式从底部织起,虽然也同样梭子飞舞,却愣是没有那种让人震撼壮观的感觉,只能说中规中矩。   而在比试当中中规中矩,对比震撼壮观,就不只是输了一筹那么简单。   陈潇惊讶的站在那里看,都忘记了要坐下。他此前确实听闻万锦阁的长处在制造上,却没想到双方的差距会是这样的明显。难不成,胜负还难以预料? 第182章 秒杀全场   “先吃饭吧,要不然就不好吃了。”童诺诺在他背后嚷嚷了一句。   陈潇坐下之后,举起筷子困惑的说:“难不成这甄宁还真有可能反转?”虽然说昨天他希望看到势均力敌的精彩比试,可若是真这样,就叫人大跌眼镜了。   童诺诺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啊。你看着吧,甄宁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最后挣扎。万锦阁的织造是很出众,千秀坊的刺绣却也不差啊。之前两个环节甄宁的劣势太过明显,她这会儿是想要拉回点差距。”   童诺诺是本地的土著,他说的肯定就是事实了。不过让人奇怪的是,甄宁这变化也太快明显了,昨天还一副颓败之相,这会儿就奋起直追了。   几个人吃完了饭,童诺诺一放筷子说:“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万锦阁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状况。”说完也不给别人反对的机会,就蹦起来跑出去了。   陈潇无奈的叹气,他看了一眼唐汝:“阿肉,你去跟着他,别一会儿回不来了,还得叫人去找。”   唐汝一笑,就起身跟了出去。   过了有一刻钟,童诺诺跟唐汝两个就回来了。   陈潇这会儿刚冲上茶水,意外的看着他说:“怎么这么快?”   童诺诺说:“问个事情还需要多久?据说扈蔓娘把甄宁狠狠的责备了一番,那声音挺大的,外边的人都听见了。大概是因为这个,甄宁才重新振作起来。”   陈潇想了一下:“难道扈蔓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唐汝哼了一声:“这位万锦阁的阁主的做法很是耐人寻味啊,就算她要责骂甄宁,也没有必要高声到让外人知道的地步。说不准是说给谁听呢。”   席云霆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才说:“这件事很快就会告一段落了。”   席云霆判断的是一点差错都没有。   这一环节在甄宁的拼命表现下,终于拉回了之前落后的进度,跟叶惊岚几乎是差不多同时下的台。过后不久,刘浪就前来他们的隔间道谢。要不是陈潇的发现,叶惊岚这次的比赛就输定了。   刘浪对他们说:“穆坊主和扈阁主都答应给我一份赔偿,我很快就可以把借你的灵珠还上了。”   陈潇说:“这件事不忙。你若是有需要,什么时候方便还都可以。”顿了一下他问,“扈阁主亲自对你说的?”   之前穆谨容一直隐忍不发,还以为这件事要等到比试完才会说开。听刘浪的意思,难不成扈蔓娘亲自去了千秀坊的房间?   刘浪知道他的意思,点头说:“不错,正是扈阁主亲口承诺。刚才织造环节结束之后,扈阁主就带着甄宁亲自过来道歉,还让甄宁磕头赔罪。不仅如此,扈阁主还革除了她亲传弟子的身份,降为最低等的弟子了。”   这个处罚结果对甄宁来说不可谓不重,不过对比那位要被废掉修为,驱离瀛仙岛的可要强上太多。   陈潇又问刘浪:“穆坊主有没有说过为你的伤势想办法?”   刘浪的神情一黯,他说:“穆坊主恳请了石公子为我请一位精通疗伤的修仙者。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的灵根是不会恢复了。”   刘浪之后的心情一直挺低落,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陈潇很是为他的遭遇同情,可是却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   叶惊岚被隔离的很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中间的两个时辰过去之后,最后一个刺绣比试终于开始。   铺一开始,叶惊岚就以当仁不让的气势拉开了阵势,一大块完整的布料平展的浮在跟前,数百根银针上带着绣线,龙飞凤舞的在布料上穿插。   那绣线非常的纤细,绣出来的图样巧夺天工,用眼去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里是绣过的。   整个形势与刚才截然相反,一边的甄宁就逊色多了,她的速度也很快,但在控制丝线的数量上就少多了。   跟甄宁织造用的时间差不多,叶惊岚领先甄宁三分之二的时间完成了最后的刺绣环节。旁边的甄宁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手中的刺绣。   事情有了结果,虽然接受了很严厉的触发,她的心却平静了下来。扈阁主没有把她当场换下,能够以自己的最高水平完成最后两个环节的比试,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时间来到下午,甄宁也完成了刺绣,她把完成的料子交给上台的人自己去了台下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叶惊岚和甄宁能够左右的,全看在场的观众对她们成品的品评。   在岛主府人手的安排下,三层隔间的观众最先下去。不仅可以近距离看,还可以用手触碰。陈潇和席云霆他们被石凤渡特意安排在了前边,没有几个人就轮到了他们。   高台上有两个高大的展架,两块在阳光下闪耀着辉光的布料搭在上面。   叶惊岚的那一块是优雅神秘,柔和的紫色缎面上有着黑色绚丽复杂的纹饰。叶惊岚扬长避短,她知道自己在织造上不行,就只是织了一块纯色的绸缎,纹路则是用法术绣上去的。   甄宁的那一块则是尊贵华丽,雪白的布料上是淡金色暗纹。甄宁也知道刺绣比不过千秀坊的秘技,就只用一层薄薄的绣线勾勒云纹的边。   陈潇摸了一下布料,绸缎丝滑,棉毛柔软。这两块布料无论是从品相还是从手感上来说,各有各的优点,让陈潇一下就喜欢上了。   看他站在那里爱不释手,席云霆就弯了一下唇角。他就知道,潇弟会喜欢这两块料子。   他们站的有点久,因为是石凤渡吩咐过的,底下的人不敢催促,用焦急的目光望着他俩。席云霆就轻扶着陈潇的腰:“先下去吧,后边还有人要看。”   陈潇这才恋恋不舍的跟他下了高台,往回走的时候,他嘴里还一个劲的赞叹。   席云霆笑着说:“你喜欢的话,一会就买下来。”   这种不差钱的土豪口吻,陈潇许久没有体会到了。猛然听席云霆说,他还吓了一跳。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心动。他说:“这是比赛的成品,能够买下来吗?”   席云霆肯定的点了下头,说:“这可是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的重头戏。你当这些人都是为何而来?除了参与盛会,与其他人互通有无之外,这最后的拍卖才是他们的目的。”   陈潇咋舌,原来这场比试的两块布料,竟然是要当场拍卖掉。挂不得这两家丝毫不怕关门停业会影响生意,只是这最后的拍卖就能抬高身份,稳定市场了。   “好,待会咱们就把这布料买下来!”陈潇说。   席云霆告诉他:“每回比试现场的料子都是最为顶级的用料制造,不仅仅有同类的属性,更是因为其独特性和独一无二,还具有不过时的好处。”   他没说的是,这一次他带陈潇来看比试,其实就是冲着这两块料子。要是能够用这两块料子制作成正装道袍,能在潇弟身上穿个数百年不成问题。   这种事情童诺诺和唐汝也就只看看热闹,想也知道这两块料子的价格不菲,根本就不是他们消费的起的。   等到所有的人都看过以后,石凤渡宣布了比试的结果。两块料子的品相不相上下,单纯以料子来说话难以分出个一二。决定胜负的就依靠叶惊岚和甄宁在高台上的表现为依据,最后是领先很大优势的叶惊岚赢得了这次的比试。   这个结果不出在场人的预料,他们恭喜了千秀坊赢得了这次的比试。扈蔓娘亲手交给了穆谨容一页纸张类的东西,那大概就是传言当中被分成两半的秘籍了。   两家分出胜负之后,就开始进行拍卖。出乎陈潇预料的是这两块料子不是一块卖,而是一块一块卖的。   先卖的是白底金纹的,起拍价五千灵珠。这个价格顿时就把唐汝给吓住了:“我的天,这是一块布料,又不是什么法器,竟然敢卖这个价!”   陈潇也一愣,不过随后想想这是独一无二的料子,似乎也能够理解。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竞价,陈潇毫不犹豫的就开口:“一万灵珠!”   唐汝倒抽一口气,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目光看他。这只是一块用来做衣服的布料而已,她很是想不通,怎么就有人能舍得了这么大一笔灵珠。这些灵珠都足够买一件上佳的法器了!   很显然现场有不少人跟唐汝有一样的想法,陈潇一口气把价格加高到一万灵珠之后,顿时击退了不少竞争者。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再继续加价。   陈潇沉着冷静,直接把价格又拉高到了一万五千。这已经是最后几个人的底线价格,再高就他们就觉得无法接受了。   于是,陈潇就这样干脆利落的赢得了第一场竞拍。虽然赢了,他内心却并不是很高兴,原本还想着能把两块都拿下,结果只一块就要榨干了他。   紧接着第二块的竞拍开始了,结果这一次更狠,其他人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席云霆直接:“两万灵珠。”瞬间秒杀了全场。 第183章 杂市   陈潇瞪大了眼睛看着席云霆,他说:“既然潇弟喜欢,也让大哥出一份力。”   陈潇感动他的心意,不过他两块都想要,却不是全是给自己。他说:“正好一人做一身,这一次要同款的。”   席云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柔和了,他轻声的说了一个好。   唐汝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想:嗯,这是连以后举行典礼的道侣装都准备好了。   童诺诺先是呆滞,然后恍然,最后则变成惊吓。   他口吃的说:“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潇收回跟席云霆脉脉对视的眼,白了他一下:“又没有瞒你,是你自己没看出来。”   童诺诺捂住脑袋,使劲回想也想不出任何的端倪。   比试落幕,日星也已经西斜,观众们开始离席。不一会儿,岛主府的人就请他们到下边去。两家比试,历来都是请岛主府出面主持和协助,赚取的灵珠也会分给岛主府一部分。   这不光是为了公平,也是维系各自的地位。毕竟再怎么做强做大,千秀坊和万锦阁也不敢越过岛主府去。她们两家有的是钱财,岛主府却有数不清的高手。   高台周围的人都散尽了,两家的弟子似乎也已经离场,高台上只剩下石凤渡、穆谨容和扈蔓娘。   穆谨容笑容满面的对他们说:“恭喜你们拍得这两件料子。”   席云霆颔首说:“也恭喜穆坊主赢得了这次的比试。”   穆谨容斜睨了扈蔓娘一眼,说:“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总算还是没有白费辛苦。我就只是心疼惊岚,凭白的遭受了不该遭受的罪过。”   扈蔓娘声音很是低柔婉转:“不是都跟你赔礼道歉了么?怎么还揪着不放了?还是你要我把甄宁彻底的逐出万锦阁,才算满意?”   穆谨容哼了一声,抚了抚坠在脑后的发髻:“算了,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你那弟子甄宁还是留着好好调教吧,可别再让她出来害人。”   扈蔓娘这次理屈,憋气也只能受着:“定会严加管教,就不劳费心了。”   石凤渡见这俩人又开始杠上,不得不打断他们。他笑着说:“这两块料子就属于你们了,不知道你们是想要定制成衣,还是直接带走料子?拍得料子的得主,可以指定两家任何一家进行裁制。”   席云霆说:“既然如此,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仍旧请穆坊主代为安排吧。”   穆谨容脸上再一次带起笑容,她说:“这一次还要多谢你们的帮忙,就让我亲自动手来做这两件。”这两块料子顶级高端,只适合做成正装道袍。款式她亲自设计,保管经典永恒。“只是不知,是按照什么尺寸?”   席云霆有些迟疑,这两块料子还展示在架子上。他移步过去,石凤渡让开。席云霆直接从展架上取下紫底黑纹的那块,转身走了几步,抬起胳膊一抖手腕就把布料披在了陈潇的身上。   席云霆后退两步,光滑的布料滑下陈潇的肩头,他赶忙抬手拉住。席云霆满意的点头:“果然很适合潇弟。”   随后他扭头对穆谨容说:“请穆坊主按照上次的尺寸来裁制这件,另外那一件则按照在下的尺寸就好。”   穆谨容已然被他的举动给惊呆了,她半晌才“哦”了一声,随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着说:“席公子放心,这件事交给小女子,一定办得妥帖。”   说完,她侧头看了一眼石凤渡。那意思很明显,现实情况跟石凤渡之前跟他说的截然相反了。   石凤渡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不过,他内心也有点疑惑。感觉席云霆的举动有点出乎他预料的大胆。   却不知道,再心胸宽厚的人在恋爱的时候牵扯到心爱的人时都会变得小心眼,更别提潇弟当时还为对方的容貌而怔住过。面对这样的潜在威胁,席云霆抓住机会就凶狠的进行了一次打击。要知道,有些主权必须要明确的宣布才行。   交割过后,跟进穆谨容约好三天后去取衣物,四个人就准备离开了。   童诺诺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总感觉被硬塞了什么。他快步跟唐汝走在前边,远离后边两个今天给了他过大刺激的人。   因为还在对方的地方上,陈潇的声音有些小,他紧挨着席云霆说:“大哥,你有没有觉得穆谨容和扈蔓娘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外边传说的那么糟糕?”   席云霆说:“潇弟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陈潇说:“刚才她们两个人虽然在拌嘴,可是火药味半点都没有。更像是两个交情好的人,怎么说得难听都不会翻脸生气。”   席云霆似乎是在思考,走了一会儿他说:“也许穆谨容和扈蔓娘反目成仇只不过是蒙蔽世人的障眼法。”   “嗯?”陈潇不解的看他,“这是怎么说的?”   “我记得千秀坊和万锦阁都有数百年的历史了。看这两人的修为,她们当初获得那本染织技术的秘籍时还很年轻,说不定修为还很低微。两个年轻修行者修为低微,还是没有靠山的散修,掌握着一门独门的挣钱的技艺,开一家经营独门的赚钱生意,难免会引来觊觎。”席云霆的声音低缓的说着。   “隐约大哥似乎听闻过,当初没有分裂之前,穆谨容和扈蔓娘共同经营一家店铺。后来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翻脸,各自成立店铺。我想,如果这二人之间并没有真实的仇恨,她们一定是想要分散手中掌握的技艺,来保全自身。由一家变为两家存在竞争的店铺,这样要是有人再动什么心思,就不得不花费双倍的精力。”   “唔,我明白了。她们打的不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分散风险的主意。”陈潇听了席云霆的话,立刻就明白的其中的关窍。垄断确实是遭人妒忌眼红,可要是她们自己分裂成了竞争关系,那些眼红的人们心里反而倒痛快了。   要是再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吞并,不想一下对上两家,那么就必须拉拢其中一家。这边得了消息,说不准立刻转手就递给了那边。两家暗中联手合作,难怪会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陈潇说:“怪不得扈蔓娘知道甄宁暗中用了手段之后,会那么生气的责骂她。甚至在比试没有结束的间歇,就带着甄宁过来赔罪。估计在她眼中,输了比赛是小事,真正影响了双方的关系才是大事。”   陈潇得了启发,很快捋顺了其中的关键。随后他一脸叹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席云霆。这人跟人的脑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他之前全都是凭借这经验,席云霆却全靠自身的智慧。被这样看着,席云霆却只觉陈潇煞是可爱,让他怦然心跳。   两个人走的慢,这会儿才刚要到门口,私下里无人光线又昏暗。席云霆侧身一挡,把陈潇堵进角落,低头吻住他的唇。   这深深的一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却一直让陈潇回到陵琅谷都还面带微笑。   近期他们没有什么别的行程,席云霆就建议他们到醉仙酒庄后方的一条经营很杂的小街去看看。   修仙界虽然没有什么人爱好收藏古玩,却并不缺乏淘宝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修仙者死去。这些人或者是死于历练,或者是死于斗法。他们死亡之后,身上的东西就成了无主之物。有不少历练者,专门以寻找这样的无主之物为生。要是他们能够撞大运的发现一个出窍期以上死者的遗留物,就够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修炼的需要。   这些人寻找到的东西,都会汇聚到一个地方。因为物品有好有坏,有贵有贱,修仙界的人称呼这样的地方为杂市。   这次席云霆提议要去看看的,就是一个杂市。   陈潇在古玩店里干过一段时间之后,对这种淘宝捡漏的事情也培养出了兴趣。几乎是立刻的,他就同意去见识一番。   只不过最后出行的不只是他们两个,而是四个人一块。   童诺诺知道了俩人的关系改变,就识趣的不去打搅二人相处的时间。他没想着过来充当电灯泡,陈潇却记得当初他们在靖国离开王城的时候,路上童诺诺是怎么兴奋的对他说可以用风水对波动的特殊之处来寻宝。   所以,他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撇下童诺诺。再说这次又不是去享受二人世界,逛街淘宝自然是人多热闹。   童诺诺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最后见席云霆并没有生气他们一块跟来,就很快高兴起来。他开始给陈潇讲起了瀛仙岛这处杂市街的传奇故事。   “这条街上,可没少发生以低价购买了一个根本不知道用途的东西,结果最后让人一看发现其实是个法宝的事情!”   陈潇有些好奇的问他:“既然是专门做这个营生的,怎么卖家就看不出来是个法宝,偏偏让别人捡漏?”   唐汝笑了一声,她说:“这个我都能回答你。这当然是因为天境世界法宝种类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   童诺诺着脑袋说:“不错,就是因为这样,卖家总会出现这样走眼的情况。这也就导致,杂市上的东西鱼龙混杂,卖家生怕走眼,要价虚高的现象。”   唐汝说:“也有人心怀侥幸,自己不去历练寻找,抱着能够在杂市上找到法宝的心思,赔了个倾家荡产。”   童诺诺笑嘻嘻的说:“不过,潇潇懂得风水术,应该不会出现赔本的事。”   陈潇扭头问席云霆:“大哥以前去过杂市吗?”   席云霆点头说:“当然。有的时候,在明面上店铺上找不到的用品,花些钱反倒能从杂市上弄来,总有些人有特殊的渠道。而有的时候,不方便露面的情况下,也可以在杂市这样的地方出手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陈潇一听就懂了。这杂市竟然也兼职黑市,起到销赃的作用。   修仙者的一生太漫长了,这样的灰色地带,谁也不敢说自己将来就一定不会用的上。席云霆也是抓住机会,教导着陈潇。   这个杂市街就在醉仙酒庄的后方,有成排的店铺,也有一个仅挨着一个的小摊。陈潇猛然看去,竟觉得跟潘家园、琉璃厂似得。   童诺诺侧身躲过一个背着大包裹的人,悄声跟陈潇说:“这样人都是从各个中天境淘换东西的,一边卖一边搜集,旧货处理掉,就背着新货换地方。”   这个陈潇很熟,哪儿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包袱商。   四个人进了一家店,陈潇眼睛一扫。只能说这里不愧是修仙界淘宝的地方,就发现了不少波动鲜明的东西。   唐汝也对这里的东西很感兴趣,直接把童诺诺拉过去帮忙参考。陈潇就跟席云霆一块,站在一个货架跟前。   鲜明的、微弱的、隐晦的,各种反应的东西陈潇一个个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   不知不觉间,陈潇的眼界提高了。再不是一个坏掉的药鼎,古早修仙者用过的生活物品就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了。   跟古玩店里一样,这边的店铺也有分类。不过却是按照法装、饰品、武器等分法。只不过跟在专门装备店里看二手货不一样,想要在这里选到好东西,真就是一件考验眼力和看脸的事。   接连走了几家店,不是都是破铜烂铁,就是卖家狮子大开口。陈潇并没有非买不可的意愿,面对这样把他当成傻子宰的,立刻走人。   直到他走进正冲着路口,店门狭小的一家。在这里,他发现了一块坚硬粗糙的树皮。这块树皮的波动,鲜明活跃的让他难以忽视。他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树皮。只不过刚才几次卖家瞎要价,让陈潇谨慎的没有直接询问,反倒是看起了旁边。 第184章 不能这么没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当陈潇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移开落到旁边时,视线当中席云霆的手从展架上拿起了那个他刚看到的拇指大小 的瓶子。   陈潇仔细的看了看,那是一个完全封闭,没有一丝缝隙古怪瓶子。外表看起来是很纯净的羊脂白玉,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表面上有一层淡淡的沁色。要是换到凡人国度,这样的小玉瓶如果不是造假,能值不少金币。而在这修仙界,玉石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是什么?”陈潇低声问道。这个玉瓶没有丝毫的波动,在一堆物品当中最不起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席云霆一眼挑中。   席云霆转动了一下玉瓶,确认没有一点瑕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说:“这种小型玉瓶里边盛放的一般都是灵丹。”   “原来是灵丹。”陈潇恍然。像是养息丹、培元丹等常用的丹药都是用瓷瓶装着的,也只有需要密封保存的灵丹才需要使用玉质容器来盛放。   他这用风水术淘宝的方法,只能发现具有符纹或者残余符纹的物品,或者是长时间浸在气场当中,自然产生相应气场波动的物品,另外就是本身具有气场的生物或者是植物。像是这种放着灵丹的玉瓶,就直接被漏了过去。   “这位客人甚是有眼光。”两个人的身后传来了店主有气无力的声音,“玉瓶当中正是一颗灵丹。”   陈潇转过头,店主是一个瘦巴巴的五十多岁样貌的上了岁数的老者。他脸颊凹陷,眼神晦暗,眼下乌青,一副没精打采、大病初愈的萎靡样子。   他顿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里边装的是什么灵丹?”   店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没好气的说:“我要是知道是什么灵丹,就不会摆放在架子上卖了。自己用直接卖到珍草堂不就得了,问的真是多余。”   这话挺不好听,绝不是一个讲究和气生财的老板该说出来的话。出乎意料的,陈潇倒是没有生气。看那个店主的模样就应该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病痛,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好脾气。   席云霆的脸色却是一沉,玉瓶“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那一声蕴含着真元,犹如一个响雷直接在店主的脑袋里边炸起。   他脸色顿时就是一片惨白,明白眼前的人不好招惹。这是病痛的折磨让他的脑子有些不清晰要不然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鲁莽的得罪一个不认识的修仙者。   店主擦了擦额角的汗,说:“这位客人不要动怒,我为刚才的态度道歉。杂市上这种内部装着不明灵丹的玉瓶情况就是如此。我们收上来也确实不知道是什么种类。”   “哦。”陈潇勾了下嘴角,手指在席云霆的掌心轻轻的挠了一下,凝聚在席云霆身上那股压迫人的气息顿时就淡了下去。他取过那个玉瓶,感兴趣的说:“这么一来,买下这玉瓶就是一种赌运气的事了。有可能是不值钱的常见灵丹,也有可能是价值不菲的稀有灵丹?”   店主送了口气,放松了肩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这颗不明灵丹多少钱?”陈潇的手轻轻的抛了抛,玉瓶很轻,似乎里边就装了一颗灵丹。   店主没卖关子,直接给了一个价格:“五百灵珠。”   陈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嫌贵的把玉瓶放回了展架。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树皮,不经意的问道:“这块树皮怎么卖?”   店主不假思索的道:“五十灵珠。”   陈潇手指一松,那树皮就跌了回去。他有些不悦的看着店主:“我看店主似乎没有诚意想要做成这笔买卖啊?这价格着实贵了。”   涉及到了利益,店主顿时恢复商人本性,跟陈潇争论了起来:“这个价格可真不贵啦,客人!要知道这可是从某个失落的微天境当中找到的不明灵丹,说不定它之前的主人还是一位大能呢!想想,只要五百灵珠就能拥有这样一枚灵丹,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再看看这件树皮,这可不是普通的树皮,要知道一般的树皮存放时间一久,可就失去水分化为腐朽了。这块树皮就不一样了,它一定是出自灵植,才能够保持的这样完好。”   任凭店主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是如何动听,陈潇也是不为所动。这一套他可太熟悉了,几乎每一个古玩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套用到修仙界的这些杂物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真听信了这个店主,那就真傻到家了。这不过就是抬高价钱的一种手段罢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陈潇拿出在古玩店历练出来的口才,跟店主唇枪舌剑的争论了一番,最后成功的用五十灵珠买下了玉瓶,一百灵币购入了树皮。   席云霆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潇气势惊人的杀价,要是没有陈潇来这么一下,他肯定已经按照原价买下了。席云霆此前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也就从来不知道这个过程竟然是如此的斗智斗勇,精彩纷呈。   店主跟经历过一场斗法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了,更显的疲惫。他没精神的拖着脚步,把收到到灵珠和灵币收入到柜台后方。陈潇心满意足的把树皮放入储物盒,再把灵丹塞到席云霆的手中。   陈潇对店主说:“我看你的身体很不舒服啊,为什么还勉强自己继续开店?”   店主此时内心很是悲愤,要不是他精力不济,才不会被杀得落花流水。他并不想回答陈潇的话,然而对方背后的那个修仙者刚才的威慑还历历在目。   店主不甘愿的说:“原本就因为之前伤病而耗费的不少钱财,再不开店赚钱,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陈潇才不相信他真的如说的那样悲惨,不过想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说:“店主,你是不是经常遭遇血光之灾,时不时的还会疾病缠身?”   店主诧异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向别人打听过我的事?”   陈潇一笑,说:“我可没有去打听你的事,而是我从这个店铺的格局看出来的。”   席云霆闻言讶异的看着他说:“潇弟,这里有风水问题?”   陈潇点了点头:“是的。”   店主见两人一问一答,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的心生狐疑。他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就问陈潇:“你说我的店铺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陈潇直接拿出自己的名牒,递到店主的跟前:“我叫陈潇,是一个风水师。你可以验看我的名牒。”他竟然是直接拿名牒当证明了。   这会儿,陈潇尤其感谢韩元之帮他正式在名牒上注明了称号,名牒几乎没有仿冒的可能,是最为有利的证明。   既然能被知世堂承认为主职职业,那么就说明这个行当是真实存在的。让陈潇能直接省下一半的力气。   店主验看之后,把名牒还给陈潇。他疑惑的问:“风水师是干什么的?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闻过?”   “风水术是一门绝学,我是它在世的唯一传承人。风水可以化煞生旺、趋吉避凶……”他给店主讲述了一番风水涉及的范围,随后着重说:“你之所以总是会遭遇血光之灾,疾病缠身,就是因为店铺有煞气影响。”   陈潇指着大门外的那条笔直的道路说:“这条道路正对着店门,就好像是一杆笔直的枪刺了过来。这样的就被称为枪煞,有血光之灾,常疾病缠身。幸亏店主你是个修行者,身体强健,血光之灾和疾病并没有要了你的命。不过随着枪煞日益变得厉害,店主你可就危险了。”   店主的神情凝重,他内心其实已经有点相信陈潇说的话了。   原先他只是一个到处走的包袱商,经营了很多年之后,攒了一笔继续才想着盘个店铺,安稳下来。醉仙酒庄的这个杂市街很是繁荣,店铺的租金不菲,他一连问了几家都盘不起,唯独这家店铺的上一个主人急着出手,他试探着压了压价格,没想到那人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些年不是伤就是病的缘由会是因为这个店铺,现在回想上一个主人很可能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蹊跷,才急于脱身。   店主额头上渗出冷汗,他问陈潇:“这位陈……陈大师,那我这个店铺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陈潇自信的说道:“不敢当,叫我陈师傅就行了。枪煞并不是什么很棘手的难题,只需要稍微增添些东西,就可以改变店铺的风水。化解了枪煞之后,你自然就不会总这样遇到血光之灾,经常生病了。”说完,他就矜持的抬了一下下巴。   店主走南闯北,自然闻歌知雅意。他很上道的说:“只要陈师傅肯出手化解,在下自当奉上报酬。”   陈潇也不卖关子,他说:“想要化解枪煞很简单,只要在大门和道路之间挡上一个屏障即可。我看你这里经营店铺,摆放屏风影响生意,那么就挂上珠帘吧。”   店主惊讶的说:“这样就可以化解枪煞?就这样简单?”   陈潇说:“就是这么简单。可要不是我告诉你,只怕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真正的破解之道,一字抵万金。店主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会因为化解办法简单就赖掉陈潇的酬劳。   于是陈潇不仅赚回了花掉的那些灵珠灵币,还多了五十灵珠。小赚了一笔,陈潇心里美滋滋的。神清气爽的踏出店门,他扭头对席云霆说:“大哥,咱们再去别的店逛逛。”   席云霆点了点头。   偶尔他曾听闻人抱怨说自家情侣太会花钱,快要供养不起。他家潇弟却这样能干,难免让他感觉有点无用武之地。   他严肃着一张脸思考着,坚决不能这么没用。该如何发掘,满足潇弟的喜好呢? 第185章 树皮的秘密   作为一个常驻加流动共计有几十万人口的修仙大城,瀛仙岛的杂市挺大。有近百个铺面,两百多个摊位。陈潇走马观花的看下来,也着实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甚至品级在上佳水准的法宝。   不过,他这一次的运气貌似不怎么好,那些人不是待价而沽,就是要价太高。陈潇并没有很强的需求,不肯让席云霆花钱为他买下。对陈潇来说,他更喜欢的是这个发现以及捡漏的过程。   在杂市耗费了不短的一段时光,临近中午几个人前后抵达约定的汇合地点——醉仙酒庄。席云霆照例要了一个观景包厢,四个人落座之后,童诺诺迫不及待的拿出他的收获。   “你们看!我买到了一个残损的机关傀儡!”他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根据我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一个机关宗师的作品呢。正好我进阶机关大师段要学这部分内容,运气简直太好了!”   唐汝却在一旁拆台的说:“不过是一个破木偶罢了,值得你用两千灵珠去买?那卖家不过是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骗的团团转,你说你是不是傻?!”   陈潇惊愕的重复:“多少?两千灵珠?!”   唐汝狠狠的点头:“是啊!都怪诺诺这个笨蛋性急!我都说了等跟潇潇汇合之后再去一趟,你就非要立刻买下。”   童诺诺反驳道:“真要等汇合之后再过去就晚啦!你没听那个卖家说这个机关傀儡他刚收上来,不敢保证能留到我们再过去。要知道瀛仙岛的机关师可是很多的,说不准咱们前脚走,后脚就有机关师碰巧上门把它买走了。”   唐汝头疼的揉额角:“这都是卖家想要你立刻买下的说辞,他要是不这么说,你哪里会着急?”   童诺诺不服气的回道:“你这是不相信我?我才没有那么好哄骗。是不是机关宗师的作品,我总能看出来吧?”   陈潇赶忙制止他们争吵:“先让我看看。”   童诺诺把一个一尺来长的人偶递给他。   陈潇首先注意到这上边只有极其微弱的气场波动。不过机关跟法宝不一样,极少会用到符纹。所以气场波动微弱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偶真的很寒酸,主体不知道是什么木料,身上还套着金属的盔甲。晃一晃,里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童诺诺惋惜的说:“听内部的声音,里边的零件损坏的很严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修复。也不求能够完全修复,能恢复个一半以上,我晋级机关大师就算是有望了。”   陈潇完全搞不懂这类机关,也不敢下什么定论。以他的认知只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小孩玩具。   他开口劝了劝唐汝:“阿肉,我相信诺诺心里是有成算的。你要对他有点信心,他都能把伏龙骨修复得能够重新启用,可见机关造诣上很是精深。”   唐汝叹气说:“我不是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见识。只是他太性急了,就不能缓一缓,等你们过来参详一下。”说到底,唐汝就是有点生气童诺诺不听劝。   “也许那个店主说的是真的呢,要是正好有机关师也看上了,被别人买走就糟了。”陈潇口是心非的说。   是不是真的机关宗师大作他不敢确定,他能肯定的是那个店主绝对是危言耸听了。两千灵珠可不是一般机关师能够出的起。至少这么短的时间内,杂市上冒出来身家跟童诺诺一样丰厚的同行的可能性极小。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在童诺诺再去之前把这个人偶给买走。   不过,为了避免耳根不清净,童诺诺不痛快,陈潇还是决定隐瞒这部分不说。他转而说起了自己和席云霆的经历。   对于风水的部分,童诺诺和唐汝见识过,并不怎么觉得新奇,就只是对那块树皮感到有兴趣。   陈潇把树皮放在桌子上,让童诺诺和唐汝看。研究了一下,童诺诺说:“这应该是从一根灵树上剥落下来的树皮,从大小上推断这棵树至少生长了数百年。”   唐汝把手放在上面,有些奇怪的皱眉:“这是一棵金属灵树的皮,野生,没有经过人工培育。这种树木一般多受到炼器师的青睐,就算是一小块也不会浪费的投入熔炉,这么大一块怎么会沦落到杂市这种地方。”   童诺诺嗤笑一声:“这树皮一旦失去活性,就变得黯淡普通。那些炼器师多数有眼无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陈潇手指交叉的放在下颌,挑了挑眉毛:“我就说这个树皮不简单。你们说它失去了活性,其实在我的眼中这块树皮的波动相当的活跃。”   席云霆拿起树皮看了看,他说:“会出现在杂市上,只能说明它以前的主人很可能已经死了,而获得它的第二个人肯定不是炼器师。”   放下树皮,席云霆继续说道:“捡拾到的第二个拥有者,并不懂它的价值,才会以很低的价格出售给杂市的收购者。所以,捡拾的人应该不是杀死炼器师的凶手,炼器师是只可能是死于意外变故。”   童诺诺愣了愣,不明白的问:“为什么?”   陈潇为他解释说:“如果炼器师是跟人斗法死亡的,那么杀死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炼器师身上携带的东西,就算不认识,也不可能会贱卖。要知道,被炼器师携带在身上的不明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廉价物品。”   童诺诺撅了一下嘴,不太甘愿的说:“也是。就跟机关师身上随身携带的材料都价值不菲一样。”   其他人都知道童诺诺对炼器师的那点心结,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他这句话。   唐汝歪了一下脑袋,说:“就算是知道这块树皮是怎么流落到了杂市,却也不能解释它为什么还拥有活性。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有哪一种灵树的树皮可以剥离了有两三百年还能拥有活性。”   “咦?”陈潇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个波动……竟然有规律可循?”   童诺诺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树皮再一次的拿到自己的眼前,拧着眉头,神情凝重的验看。   三个人都安静的注视着他的动作,半晌童诺诺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竟然是一个精炼过的法器……一个完全看不出来是法器的法器!”   唐汝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是法器?可是我怎么感觉这就是一个树皮呢?!”唐汝也感到震惊,她可是一个灵植师,竟然连她的感官都完全欺骗了过去!   童诺诺咬着嘴唇说:“虽然很不甘心,我却不得不说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法器,而且肯定是出自大宗师之手!”他抬起头,把树皮推到陈潇跟前,“要不是潇潇发现不对,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骗。如此天衣无缝的伪装,只能是大宗师才能够办到。这块树皮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玄机的,恐怕只有炼器师才能够发现内中的秘密。潇潇,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个波动是什么样的?”   陈潇把树皮拿到手上,说:“我试试看。”   真正自然形成的气场波动,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就像是天下不可能有长得完全一样的叶子,世间也不存在完全一样的气场波动。   陈潇一边计数,一边仔细的看。他发现这波动每变化二十四次之后,又开始进行重复。   他头也不抬的盯着树皮说:“诺诺,给我纸和硬头的笔。”   童诺诺把纸笔放在他的跟前,陈潇对照着波动把这二十四个波动绘画成弯弯曲曲的曲线。   陈潇画完之后,童诺诺看了两眼就说:“这是被打散了的图谱,你们等等,我试试把它们重组起来。”   毫无规律的二十四根线条,想要把它们重组成完整的图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在醉仙酒庄待了一下午,也没有等到童诺诺弄出头绪。最后,陈潇和唐汝不得不硬是把童诺诺驾起来,他才肯挪动地方。   第二天早上,陈潇三个人正在一楼大厅吃饭,一夜没睡的童诺诺兴奋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我成功了!哈哈哈——阿肉、潇潇、席道友,你们来看啊——哎呦!”   太过高兴的童诺诺把自己绊倒,惊险至极的在栏杆上跳跃,才避免摔断骨头。   陈潇诧异的看了一眼席云霆,席云霆无语的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被他的厄运影响的!他最近可没有晋升小境界。   童诺诺直接蹦到桌子跟前,把一张纸拍在桌面上。他得意洋洋的说:“甭管是什么炼器大宗师想要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机密,还不都被我的慧眼识破!”   唐汝吐槽他说:“你也好意思,要不是潇潇说破,要不是潇潇画出的线条,你能发现得了什么?”   童诺诺鼓了下腮帮子,气势顿时萎了一半的说:“那、那也应该有我一半的贡献。你知不知道把这图谱重组出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啊!”   陈潇拽着他坐下,“好了,知道你劳苦功高,快坐下吃饭。你不下来,我们本来还打算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呢。大厨又换了新菜式,尝尝这个鱼茸卷,鲜得很。”   童诺诺饥饿不已,一边塞东西一边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个图谱隐藏的是什么法器的制造秘籍,没想到却是一张地图!我敢肯定,用这么隐蔽的方式藏起来的地图,一定是留给炼器师的传承!也只有那些脾气古怪的炼器大宗师,会用这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来传承自己的学识了。” 第186章 寒酸   童诺诺不禁发出一阵嘿嘿怪笑:“要是这个大宗师知道自己留给同道的传承,结果却被毫不相干人给破解出来,死了都要被气活过来!”   唐汝诧异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怎么?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截胡?我们哪个都不是炼器师,根本就用不上这个传承啊。”   童诺诺拍了拍桌子,理所当然说:“为什么不去?既然这炼器师敢把传承地点制作成一个法器,不管是什么人解出了地图获得了他遗留下来的传承,那都符合他自己的安排。怨不得别人啊!”   唐汝咂了下嘴巴,不说话了。   身为一个跟炼器师有着先天竞争关系的机关师,能亲手解开这个秘密地图,童诺诺的心里别提多么畅快了。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高昂的说:“想想啊!那可是一个炼器大宗师埋藏传承的地方。里边一定有很多价值不菲的材料和品阶至少上佳的法宝。这样一个宝库,谁遇上就是谁的!”   陈潇定定的看着童诺诺,这娃是要上天的节奏啊!也不怕把所有炼器师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真担心他以后太过得意忘形,被炼器师套了麻袋。   席云霆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担忧,不慌不忙的吃完饭,他说:“这是机缘。说明我们有此运道,这树皮法器才会被潇弟发现。”   陈潇想想也对。既然选在修仙这条路,那就是跟天地争,跟自然争,跟世人争的过程。修行之道,不能畏惧艰难险阻。这一路必定要迎难向前,才能得证大道。   陈潇拿起地图,看了看:“这地图虽然有了,却不知道在哪?该从何处找起?”   这也是让人觉得发愁的一件事。天境世界太大了,想要找到地图上的地点,不亚于大海捞针。   席云霆的历练经历最为丰富,他接过地图看了看,很快就有了想法。他说:“这人既然选择在太椹出手这块树皮法器,很大可能捡拾到它的范围不会超过太椹以及它辖下的小天境。”   陈潇皱了下眉:“就算是这样,范围也很大,找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唐汝说:“这样已经排除掉了大部分的不可能的地点,省了很大的功夫了。我记得当初来知世堂了结大概情况的时候见过那个地方有太椹以及辖下小天境的详细地图。”   童诺诺赞同的说:“不错,只要去那个地方翻翻,应该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陈潇眯了下眼睛,有些迟疑的说:“虽然那个炼器师很可能死在这个范围,可是树皮法器地图上的地点却不一定在这个范围内啊。”   席云霆手指夹着那张地图,轻轻的晃了一下,说:“这,就要看我们接下来的运气了。”他的脸上流露出自信傲然的神情,“不过,运气方面,大哥至今还没有输过。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潇弟吧,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潇弟,走了。”   他这种充满傲气的模样,只在认识最初的时候陈潇见过,这会儿差点闪了神。席云霆又叫了一声,陈潇才赶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知世堂,陈潇才明白为什么席云霆会主动揽下这件事。他直接表露了身份,知世堂立刻出来了一位主管接待他们。当席云霆提出要查阅太椹知世堂拥有的地图资料时,主管一点推诿都不带有的,很直接的就答应了。   进了专门安放地图资料的房间,摆放到他们跟前的并不是纸质资料,而是一排排的玉简。只有很珍贵的材料才会被用玉简这样不容易损坏的保存,而这个房间很显然平日里除了特定的人员不允许他人的进入。   而席云霆只凭着身份就轻而易举进来了不说,主管还毕恭毕敬的让人搬来了桌子和椅子,送来了茶水点心。   至此陈潇才对重玄派在修仙界的影响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这足以影响到交往双方心理的巨大地位身份差异,换成一般人内心肯定会大受影响。陈潇却只是轻轻的扬了一下眉毛,就把这件事跑到了脑后。   他很走几步越过席云霆,很感兴趣的拿起架子上的玉简。   很坑爹的是这架子上没有任何的标示,查阅的人必须要输入真元到玉简当中才能知道自己手中的是那个地方的地图。   陈潇手中握着玉简过了片刻,元气才从意识海当中输送到掌心。结果他一看,这块玉简既不是太椹,也不是辖下的任何一个小天境,而是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就在他放下这块,想要换个地方继续找的时候,席云霆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席云霆的声音从上方轻柔的落下来:“潇弟,你元气修炼不易,这件对比地图查找地方的事就交给大哥吧。”   陈潇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席云霆的气息下,不由的浑身有些发热。刚进入热恋的人就是这样,情人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都能够让人心猿意马。不过陈潇还记得正事,他吸口气点了点头,从架子边退开。   席云霆抬手在架子上扫了一遍,很快就挑出了七八个玉简。这些玉简不大,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席云霆取了这些玉简,放到桌子上。   他对陈潇说:“潇弟,接下来我会一一查验对比,实际地图较大或许不是完整,而是琐碎的,花费的时间就会很久。若是有人前来,潇弟不要让人打搅。”   陈潇严肃的点了点头,“好的。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些什么?”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潇弟若是无聊,可以看书,或者是画符。其实前来查找地图上的地点,只大哥一人就足够。之所以让潇弟同来,只是、只是……”他目光闪了闪,找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语说出口,“……为了作伴。”   这种好似两个学生一块约着去图书馆,名为学习实际却是约会性质的事原本挺正常。对席云霆和陈潇来说却都是第一次经历,被席云霆感染,陈潇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呐呐的哦了一声,很快的就从自己的储物盒当中取出笔墨纸砚来,一下就占据了大半张桌子。陈潇余光里,席云霆好像自在了很多。他伸手拿起一个玉简,一双眼微微阖着,不动了。   陈潇知道他开始翻看玉简当中的内容,他好奇之下拽过来一个送入元气,激活玉简投入影响到他的意识当中。   别看这玉简小小的一块,却没想到里边的内容很多。内中的地图很杂很乱,似乎是什么时期的都有。有大概的山川河流,也有具体的国度城市。有些线条简单,有的却很精细。根本就不是陈潇想象当中的那样一整张的大地图,想来知世堂的人从来都没有专门的人想过要把地图系统的整理一番。   只看了这一个陈潇就头大了。   玉简当中的内容可以拉近放大,只不过需要一直输入真元。陈潇的元气宝贵,可容不得这样烧。他把玉简放下,叹了一口气,这下他就是想要帮忙,也帮不上了。   他干脆就继续编撰他的书籍,或者是起身站在那里画画符咒。有的时候陈潇中途休息,就会望着坐在咫尺距离的席云霆。   席云霆非常的专注,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在玉简当中,连陈潇看他都没有感觉到。这种专心,让陈潇由衷的感到佩服。   这天他们晚上直接就没有返回陵琅谷,而是在知世堂当中度过。主管知道他们没离开,却也不敢过来赶人。只让人送过来水和饭食,甚至还体贴的问要不要为他们安排一间房间休息。   陈潇脸皮到底没有那么厚,谢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潇睡着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席云霆在他睁眼的同时,也结束了静坐。   陈潇意外的爬起身,席云霆竟然没有再看那玉简了。他惊喜的问:“大哥,难道有结果了?”   席云霆点了点头,说:“找到了,就在宿玄小天境的东南山脉。”   陈潇几个对于这处地图上的秘密传承都很感兴趣。从穆谨容那里取回了做好的衣物,又把李与周的药鼎交给叶惊岚转交,补充了一些外出历练会用到的物品,几个人就通过漩涡传送门来到了宿玄小天境。   刚刚站稳,陈潇就觉得一股热风卷着碎石沙子刮到了他的脸上。片刻前还在气候适宜,空气湿润的海岛,下一刻就来到空气又干又热,呼吸当中都有着沙尘的荒野。这种神奇的体验,尽管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却还是让陈潇感到新奇。   陈潇放眼望去,视线当中灰白夹杂着点点的黄绿色。灰白色的是大块大块的岩石山,黄色是地上的沙土,绿色则是一丛丛的灌木丛。   漩涡门在一块广阔无垠的平原上,照例知世堂在附近设立哨卡。走出了哨卡,陈潇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用石头作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小城。   这座小城不管是从规模大小,还是繁华程度来说,不仅比不上瀛仙岛,就连寒山城也能远远的甩它一个大境界。   如果说瀛仙岛是一国首都的水准,那么寒山城就是辖下的省会。而这石头城,却寒酸的像是贫困县的县城。   陈潇接触修仙界以来,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的修行者城市,真是大开了眼界。 第187章 不速之客   荒野之上,一座石头城莫名的有几分悲凉雄壮。只可惜,修仙界的人并不为这点情怀买账。灰石城当中来往常驻的修行者并不多,只有两、三万。绝大数人行色匆匆,都不愿意在这座缺乏生机的石城逗留。   陈潇倒是挺有兴趣前去游览,只不过他们清晨出发,这会儿刚刚八点左右,远不到入城投宿的时候,也更不是落店用餐的时间。也只能遗憾的错过,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陈潇取出特意为了这次行程购买的宽檐帽,戴在头上。帽檐的周围垂下一圈纱幔,把随风而来的砂砾和尘埃阻挡在外。另外,几人还不显累赘的裹着从头遮到脚的披风,就是为了预防无孔不入沙土钻入衣服和靴子。   宿玄小天境大部分地域都是荒野沙漠,常年刮大风,经常会出现沙尘暴。平常就算天气最好的时候,也有小风带着砂砾吹过。   四个人路过灰石城之后,向着东南方向放开速度赶路。   陈潇的皮肤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干燥,热风持续不断的带走表皮的水分,让嘴唇都显得干涩了。荒野当中很热,陈潇却不敢裸露任何部位在外,这里的阳光更加的强烈,分分钟都有被阳光晒伤的可能。   陈潇这个伪修仙者不比小伙伴们能够耐得住高温,为了避免中暑脱水。时不时的他会取出兽皮水壶,喝几口水补充水分。为了照顾体质较弱的陈潇,席云霆不仅提醒他准备了大量的饮用水,自己还用储物袋专门给他准备不少了日常用水。   成为更亲密的情人之后,陈潇才知道席云霆的储物袋到底有多大。虽然比不上他的储物盒可以保持物品的鲜活,在容纳的空间上却是储物盒的十倍。   席云霆告诉他,这个储物袋在修仙界来说也算得上是顶级。天境世界能够用符纹压缩的空间大小是有极限的,而想要突破这个界限,是只有飞升的仙人才能够办到的。   他还说,送给陈潇的储物盒只目前够用。等到日后有机会,再给他找一个更大更好的。   陈潇却觉得,只自己储物盒内的空间大小就已经足够他使用了。要知道,这里边可是足足有数千立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把这些地方填满。   越深入到荒野当中,越觉得温度在升高。等到了中午时分,陈潇都觉得体感得有五六十度。   这样的温度,就算是修仙者也开始觉得不舒服。   他们在一块岩石山的阴影里停下休息,童诺诺揭开披风,大喘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极热地带,真是让人觉得难受。”   唐汝却说:“这还远不到极热的程度。我曾经去过真正的极热天境,要比这里热得多。那里有一座火山,地面上流淌着岩浆,没有普通的植物和动物在那里生存。不过那里却并不无人问津。岩浆是天然的淬炼,所以那里出产各种珍贵的精金矿藏,是一个历练的好地方……”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准备午饭。跑了一上午,陈潇出了不少汗,要保证他的体能,必须充足的补充盐和其他养分。所以不能简单的只用口粮打发,而是要专门加盐做汤才行。   伙伴们的照顾,让陈潇很是感激。只不过这会儿他又热又渴,又累又饿,没那个精神加入到俩人的谈话当中。   席云霆低声说:“要不要洗个澡,换换衣服?”他们三个有真元护体,毛孔封闭,根本就没有怎么出汗。就只有陈潇一个,汗流浃背。   陈潇犹豫了一瞬,摇头说:“不了。还不知道在荒野当中走多久,水很宝贵。”   席云霆就说:“潇弟放心,大哥带的用水充足。再说路上总会路过河流,还有机会补充。”   陈潇想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会儿洗下手脸。虽然有纱幔和披风挡着,手跟脸上却还是有层浮土。”   他知道自己的体质是垫底,可是却也不想要太被区别对待。   席云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于是等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做好了汤,几个人去一边洗了手脸回来,就发现有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他们的地盘。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看不清样子的人正站在炉灶旁边,一副垂涎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童诺诺大喝一声,唐汝速度极快的闪身冲过去,而席云霆则在瞬间来到了陈潇的身边。   这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说明他的修为不低,并且非常精通隐匿身法。   唐汝一道法术攻击过去,对方急速闪避,嘴里边叫嚷着:“诸位同道手下留情,我可不是坏人!”   唐汝站在炉灶跟前,怒气冲冲的说:“你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坏人?”   那人苦笑一声,“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只是我的身法有些特殊,赶路的时候不辨方向。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停在你们的营地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唐汝半信半疑的说:“你可不要信口胡言,什么身法这样离奇,我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童诺诺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点了点头,“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们只能认为你不怀好意。”   那人说:“这是因为我的天赋灵根当中有一个是土属灵根,学得又是遁地身法,可借助环境进行行进。”   唐汝没有听说过,就扭头看席云霆。席云霆颔首道:“遁地功法确实可以借助周围环境进行施法。这样看来,这位说的话不假,应当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   要不然,也不可能他们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唐汝和童诺诺这才没那么警惕了,那人笑了一下,一张脏污的脸也只有那口牙是白的。他说:“我名叫闫海,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唐汝看了看他,主动为其他人做了介绍。   闫海拱了拱手,对他们说:“几位是刚来宿玄小天境吧,当真是幸会了。”   陈潇上前一步,笑着说:“闫道友,幸会。相逢不如偶遇,你应该也没有用餐吧,不如和我们一块吃。”   闫海露出很高兴的样子,点了下头:“多谢道友盛情,我就厚颜留下了。”   陈潇又说:“我见闫道友风尘仆仆的,要不要先清洗一番?”   闫海难为情的说:“实不相瞒,我之前之所以晕头晕脑的赶路,正是因为饮水用尽了,到处寻找水源。”   “原来如此。”陈潇就扭头对童诺诺说:“诺诺,取一些清水给闫道友清洁一下。”   童诺诺一怔,随后点头:“好的,请闫道友随我过来。”   这一片虽然是岩石山阴影之下,地上却仍旧是沙土。要是直接把水流在地面上,溅起的泥土能飞老高。这就是刚才他们几个走到一边去的原因,这会儿童诺诺自然也把闫海往那边领。   等到童诺诺和闫海回来,陈潇和唐汝已经把汤分好了。   唐汝直接递给闫海一个大碗,她说:“闫道友,你一定很渴了。这些汤你就多喝一些。”   闫海感激的接过碗:“多谢……这位是异族的道友吧?我此前还以为你真是以为幼童。”   唐汝一笑,说:“很多人都这么说。”   闫海似乎是渴得厉害,他很快就把汤喝完了。童诺诺好心的又给了他一些水:“闫道友,这些水给你。”   闫海又把水一口气都喝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放下碗,对四人说:“诸位道友,我的历练还没有结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和几位结伴同行?只要找到下一个水源处前就好。”   出行在外的历练者,临时合并成为一队同行是很常见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闫海又是找到下一处水源就分道扬镳,再不答应就显得他们不通人情了。   席云霆淡淡的说道:“同道彼此有互助之义,闫道友自然可以跟我们同行一段时间。”   闫海大喜,冲着席云霆道谢:“幸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你们,要不然我就不得不提前终止历练,返回灰石城了。”   童诺诺坐在他旁边,啃着历练口粮,有些好奇的问:“闫道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刚刚来宿玄?”   闫海哈哈一笑:“这很明显啊。你们的衣服还算整洁体面,头发和脸上也没有多少尘土。在这个天境待得久的修行者,不管再怎么注意防护,难免身上沾染着风尘。”   虽然临时加入了一个成员,可是接下来他们的路线和行程却丝毫的没有改变。用完饭休息了两刻钟后,他们就又继续赶路了。   闫海没有问他们来宿玄的目的,席云霆他们也没有询问闫海的打算。这似乎是临时结伴而行,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一路无话。日星西斜,他们在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巨大岩石附近扎下了营地。   这一回童诺诺和唐汝没有再准备做饭,而是烧开了一锅热水,每个人分了一份,就着历练口粮解决了晚餐。   晚上安排值夜的时候分成了三组,童诺诺和闫海值守第一班,席云霆因为修为最高单独值第二班,陈潇和唐汝则值最后一班。   互道晚安之后,陈潇和席云霆走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边坐下。席云霆抬手布下一个结界,陈潇松口气的靠到他的肩膀上说:“终于不用一直提着心神了。大哥,你说那个闫海到底是什么人?”   他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点奇怪,而且应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当时分汤的时候,唐汝毫不犹豫就用最大的那个碗,几乎把所有的汤都倒给了他。就是担心在他们几个离开炉灶的那个间隙,闫海暗中在汤里动了什么手脚。 第188章 愤怒了   “此人是刻意接近,目的不明。”席云霆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陈潇惊讶的直起身说:“可是大哥之前不是说他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的吗?”   “闫海确实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不假。只不过不是无意,而是故意。”席云霆俊美的脸庞隐藏在阴影当中有些不清晰,陈潇却不用刻意去寻找就找到了他的双眼,“唐道友那时上前一步代为交涉,他却一点惊讶的表现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唐道友并不是真正的孩童,而是一个修行者。这个破绽他之后想要弥补,却越发欲盖弥彰。”   陈潇缓缓的点了下头,说:“他很可能从上午就远远的跟着,对我们有所了解。能够盯上咱们的地方,也只有灰石城附近了。”除了中午休息那一会儿,其他时间一直在赶路,也只有从哨卡到灰石城外那段路,他们是慢慢走。   席云霆把他重新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说:“提防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只能不动声色的等到闫海表露目的。潇弟放心,有大哥和唐道友两个轮流盯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荒野昼夜温差很大,明明白天还热到要把人烤熟,晚上温度直降冷得人几乎要发抖。有来意不明的外人,陈潇也不讲究什么了,直接取出摊子裹在身上,缩进了席云霆的怀中。   席云霆的手在他的脊背上抚了抚,一股热源就顺着背部扩散向全身。陈潇很快就在这温暖当中睡着。   等到他再一次起来,已经到了和席云霆交接的时候。有唐汝陪着,陈潇无惊无险的值守到了清晨。   席云霆雷打不动的在往常的时间开始进行晨练。这个时候闫海也起身了,他似乎对单独离开的席云霆的去向感到好奇,就凑到陈潇的身边问:“席道友这么早去哪里了?难道是去找水源?”   陈潇当然不想他去打搅大哥晨练,他笑了一下说:“不是。闫道友,你来搭把手,准备做早餐了。”   作为一个蹭水的临时同伴,闫海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帮着陈潇垒好火塘,点燃火堆,撑起架子挂上水壶开始烧水。   做好准备,陈潇就把主厨的位置还给了唐汝。闫海见没事了,就又挑起了话题。他说:“你们这次来宿玄小天境,也是来寻找狩猎沙虫的吗?”   临时结伴的历练者不互相询问目的,但是却不是说就不能把自己的历练目的告诉给别人。闫海这会儿主动提起,就是想要借着闲聊,引陈潇说出他们的目的。   宿玄天境很贫瘠,这也就导致这里的灵气不充沛,相应的修行者和凶兽也就少。荒凉的荒野上根本就没有大型猛兽的生存,唯有一种在干热充满沙土的地方才有的巨大沙虫才有些价值。   沙虫的肉具有相当高的能量,据说是制作中品历练口粮的主要材料之一。宿玄当中活动的历练者大多数都以狩猎沙虫为主。   童诺诺洗漱完回来,接话说:“我们可不是为了沙虫而来。之前在太椹听说有一个炼器大师来了宿玄失去了音信,我们是来找他的。”   闫海的神情一下古怪起来:“你们是来找炼器师的?”   陈潇他们当然不是来找炼器师,这只不过是出发之前四个人商议好的,统一对外的口径而已。甚至这个目标炼器师都只是莫须有。   童诺诺比较单纯,他是四个人当中唯一不知道闫海有问题的。这会儿见他们之前想的借口,竟然让闫海如此反应,他反而差点紧张的露出破绽。   唐汝端着汤锅走过,状若不经意的踩了他一下,童诺诺吸着气,默默咬牙:“是的,闫道友知道什么消息,还望告知。”   闫海神情凝重的说:“你们初来不知道,宿玄这边最近遭遇不明原因死掉的炼器师有好几个。我觉得,你们找的那个炼器师很可能凶多吉少。”   幸好童诺诺还是有几分急智的,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能自如的进行应对。他说:“多谢闫道友告知,只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也不好什么都没有见到就打道回府。”   闫海点头说:“这是应当的。难不成你们是接了知世堂的悬赏任务?”   童诺诺扯了一下嘴角,让他这样接连的编着谎言,着实有些难为。他有些后悔过来搭话,早知道闫海问题这么多,还不如就让陈潇接着应付。   他避重就轻的问:“闫道友说的那些炼器师都是因为什么死的?”   闫海皱着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说:“我只偶然见到过一次,因为害怕被波及,远远的避开了。似乎有人专门在宿玄针对炼器师,那群人人数众多,非常的厉害。及时以炼器师的身份,也没能扛过多久,就被杀死了。”   童诺诺倒是对这事开始好奇,他问:“这些炼器师被人盯上了?他们死的地点一样?”   闫海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些人行踪诡秘,只知道一直在荒野上游荡。若是不小心遇上,不提前避让很可能就会丢掉性命。”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陈潇都要相信他说的话了。而现在陈潇只怀疑,闫海是针对他们的来意而进行诱骗,想方设法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经过这番谈话,陈潇对闫海更加的警惕了。说不定他嘴里那些在荒野上游荡,杀掉炼器师的团伙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要是这样的话,闫海就不是孤身一人,他肯定还有同伙。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又继续上路。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东南山脉还很远,陈潇也不怕闫海发现他们的真实来意。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块下陷的盆地当中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水塘。陈潇已经习惯灰白当中夹杂着黄绿的色调,猛然一抹银蓝出现,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水!”陈潇叫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口呛人的热风。   唐汝的声音有点闷的响起:“我们看到了。”   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当中,水就是生命的象征。水塘四周的灌木丛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茂密,甚至周围还稀稀拉拉的长着一片干巴巴、没什么叶子的小树。水塘周围有一些动物在喝水,有小野猪、野山羊、野鹿,也有狐狸、胡狼。   陈潇几人突然出现,让野山羊和野鹿一哄而散,其他的动物则停止喝水,支着脖子看着他们。   童诺诺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从缓坡上冲了过去。他掀开披风,整个人趟入水中,痛快的把水往身上撩。   唐汝也大松一口气似得,没有停顿的跟在童诺诺的身后,走到了水边。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然后对闫海说:“闫道友,好不容易找到了水塘,你可要多储备一些才是。”   闫海笑着点头:“是啊,这一路多亏了几位的帮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干渴到什么时候呢。这两天也用了你们不少水,趁此机会不如你们也进行一下补充吧。”   陈潇说:“这倒是不必,我们目前的用水很充足。闫道友请自便吧。”   闫海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取出自己行囊当中的水壶,从水塘当中灌水。   现在陈潇差不多可以肯定,这处水塘是闫海计划当中的一环。他特意装成形容狼狈,缺乏饮水的样子,只要是接纳他成为临时同伴,就一定要额外的消耗携带的用水。   在荒野当中帮助缺水的同道,这对任何一个刚来宿玄的修行者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可消耗的水总要进行补充,这时就有进行暗害的机会。   可能闫海也没有想到,他会在一见面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叫陈潇他们有了防备。   ——只除了童诺诺一个。   童诺诺泡了水,凉快了还不够,他还用双手掬起水塘当中的水喝了一小口。他品了品说:“这水的味道有一点点发涩,可能是土层当中有矿物渗入。”   这句话说完,唐汝和陈潇、席云霆眼睁睁的看着他咕咚一口咽了进去。   唐汝扶额暗骂一声蠢蛋。既然都觉得发涩,干嘛还要喝下去!就不能吐掉么?!   闫海在旁笑了一声,说:“荒野当中的水源大部分都是如此,有的很滑,有的很涩,有的还咸,清甜的水很少。”   童诺诺浑然不觉同伴们内心的无力,对着陈潇招手:“潇潇,你要不要下来解解热?”   这会儿还不确定哪里有问题,陈潇自然是不敢冒险的。他摇头说:“现在不用,等到休息之前再说。”   童诺诺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脸,感觉有点奇怪,迟疑的点了下头。   童诺诺比起同伴们是经验少,对细节的发现和气氛的改变也不太敏感。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傻。当陈潇表现不对的时候,童诺诺还是立刻觉察到了异常。   这天晚上他们在水塘边上扎营,陈潇提出用他们带的水烧水吃饭的时候,童诺诺二话不说就照办了。   闫海喝完了自己的那份,一抹嘴把碗摔到了地上。他一改这两日诚挚直率的模样,阴冷的说:“原本还想着痛快点送你们上路,结果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趣。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童诺诺又惊又怒:“你什么意思?!”   闫海仰头大笑:“这意思就是说,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伴随着他的笑声,周围一阵扭曲变化,水塘和茂密的灌木丛、稀稀拉拉的小树林不见了。一阵风沙卷过,地面上只有一个浅浅的泥水坑。盆地边缘,出现了二十几个人,无声无息的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席云霆眉毛一皱,“竟然是幻境。”   陈潇一惊,立刻起身和席云霆站到一块。唐汝则摆出应战的姿态。   童诺诺看了看闫海,又看了看那泥水坑。被欺骗了感官的伤害太大,让他顿时愤怒了! 第189章 说谁废物?   “闫海你这个混蛋!”童诺诺怒道,“枉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个落难的修行者,好心想要帮助你!”   闫海神情讥讽,说:“天真!你应该感谢我免费给你的教导,今后可要擦亮眼睛好好分辨分辨,再来滥发善心。”而后他想到了什么,又故作惋惜,“可惜你已经没有今后——”   童诺诺气得脸红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运转真元想要跟他拼了,经脉当中却是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那水有问题?”童诺诺后悔的无以加复,他干嘛要那么好奇去尝那水。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用真元,越用真元越痛苦,越无力。”箭童诺诺面露痛苦,闫海冷笑一声。他转向陈潇三个人,拍了拍掌心,称赞的说:“这些年来倒是少遇到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够警觉。只不过再怎么警觉,还不是落入到我的陷阱当中……哈哈哈!”   “头领当真是算无遗策。”闫海身后的同伙奉承到,“这次抓到的人看起来都是肥羊啊。”他让人很不舒服的吞咽了一下,好似陈潇几人已经是盘中美餐一般。   闫海很得意,“坠上他们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伙人竟个个都有储物法器。白瞎了融入水中的毒元散,只一个人中招。不过做过这票,大家伙可以上瀛仙岛好好享受一段时日。”   唐汝抱着胳膊,失望的摇了摇头:“原来是一伙强盗,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   别看她身形娇小好似女童,却身经百战。对战过邪修,端掉对方的老巢之后,普通的强盗已经不被她看在眼里了。“要是你们光明正大的拦路,我还能佩服你们的勇气。杀人夺宝却还拉着这么多人壮胆。这么怂,你还不如躲回娘胎里,多长点胆子再出来混。”   这番轻蔑的毒舌言论和小姑娘鄙夷的眼神,嘲讽能力太过强大。强盗们怒气值立刻飙满,暴跳起来。   闫海更是寒声道:“小丫头片子,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四个人当中废了一个,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废物。就你们一个筑基一个金丹,怎么跟我们这么多人斗法?来来来,你想怎么死?说出来老子大发慈悲成全你!”   这伙强盗在宿玄横行很久,有些依仗。层多次围死过金丹期,甚至还有一次精心设下陷阱,坑死过刚来这里的元婴修仙者。   废了一个指得是童诺诺,拖后腿的废物说的是哪个?   这疑惑在脑袋当中一闪,陈潇才意识到闫海说的是自己。顿时腾地一股怒火从胸口直冲脑门。   他的体质是比不上同境界的真正修仙者,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战斗力差!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在恋人跟前作为男人陈潇很要面子。对于这种公然污蔑坚决不能忍,必须洗涮干净!   “你说谁是废物呢?!”陈潇怒极反笑。手腕一翻,元气防护符、神行符直接拍到自己身上,疾速冲到前方,捏出一大把元气引雷符、神火符向着闫海和他身后的同伙扔过去。   这伙强盗没预料陈潇一言不合就爆发,还是扔符咒这种从没遇见过的。不过符玉也是丢出去的攻击方式,闫海就厉声喝道:“防御!”   强盗们身上纷纷撑起真元护罩,元气引雷符噼噼啪啪的爆成一道道蓝紫色的闪电,元气神火符轰轰烈烈的炸成一团团火红的爆炎,使得护罩明明灭灭的发出微光。   发现这雷光和火焰能用护罩挡下了,这群强盗紧绷的心就松懈了。威力并不强力,威胁也就一般。   然而没等他们开心,陈潇又掏出一大把用元气画的纸符来。这次他没有广面打击,而是把这堆纸符一股脑的扔到了闫海的一个人头上。   雷霆电闪,烈炎爆燃。一串轰然的巨响过后,盆地当中到处是能量爆炸后卷起了乱流。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闫海的真元护罩可顶不住这么密集的攻击,一下子就被破了。他神情一变,立刻用出遁地法术,钻入到脚下的沙土当中。   陈潇这么勇猛的冲进强盗当中大杀四方,立马童诺诺就跟着热血上头。   他哈哈大笑起来:“闫海!你以为不能动用真元,我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你宰割了?大错特错!我可是机关师!就算是没有真元,也能够毁天灭地的机关师!今日就让你知道,我们机关师是不好惹的,比那些蹩脚炼器师强几百倍!”   他眨眼间就从机关盒当中掏出一个圆筒,筒口对准乱做一团的强盗,狠狠的扣下扳机。   “兹——兹——”让人头皮发麻的灵气充能过后,“咻”一声闪着白光的灵气炮弹冲出筒口,以让人不及反应的瞬息功夫飞入到强盗中间。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强大的灵气冲击,瞬间把几个强盗给炸成齑粉。   唐汝和席云霆差点跟不上事态的变化,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他俩都没想到陈潇和童诺诺两个会被刺激的突然炸毛。   平日里不发火的人,突然生气那才叫一个可怕。   陈潇手中积攒了不少元气攻击纸符,不要钱的撒出去。童诺诺也丝毫不心疼能量,直接烧起了灵珠。   俩人全然忘记了协同斗法,毫无配合可言,各自狂轰乱炸。盆地当中,残肢断臂横飞,鲜血伴随着惨叫。   “噗——”闫海也被从藏身的沙土当中直接震了出来。他一边咳血,一边惊怒的吼道:“结阵!结阵!放法宝,快放法宝——”   这伙强盗之所以能够横行宿玄天境,就是依仗闫海的特殊身法。他并没有说实话,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土属灵根,而是变异的沙属灵根,比起一般的遁地身法更擅长隐匿藏踪。再加上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件能够制造幻境的法宝,两相配合坑杀起修仙者几乎无往不利。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反抗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猛烈的。猛烈到他们甚至落入到了下风。   闫海目光当中闪过狠戾,他直接冲过去从手下手中抢走幻境法宝:“给我!”随后他又立刻指挥残余的手下结成一个攻击法阵,“给我冲,撕碎他们——”   周围空间再一次发生改变,之前的水塘重新出现,甚至还有些动物悠然的低头饮水。然而这一次再骗不了陈潇,他知道这背后掩藏着杀机。   他喘了两口气,高声道:“诺诺,跟我背靠着背!”   童诺诺气性不小,自尊心又奇高。陈潇担心他冲动之下会吃亏。   童诺诺咽了一下喉咙,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舔了一下嘴唇,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咬破了一个口子。他目光还在不停的搜寻目标,只不过那些残余的强盗都被法宝掩藏了踪迹,他一个也看不到了。   “诺诺!”陈潇又叫了一声,他才不甘愿的走过去,跟陈潇背靠着背站在一处。   “看不到阿肉和席道友了。”童诺诺低声的说。   “他们不会有事的。”陈潇反手在童诺诺身上拍了个元气护身符,紧接着又给他塞了两张。   童诺诺也掏出一把紫色的灵气炸弹,“拿着,看见闫海往死里炸他!我看他顶多金丹期,不会有元婴。”   陈潇说:“他的功法很古怪,在这种环境下太占便宜了。”   这时,他们的脚下忽然生长出一条条的绿色枝蔓,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直立起来,在空中无风摇摆。   陈潇不惊反喜,他松了一口气说:“阿肉找到我们了。”   这是只有木属性灵植师才能够使用的植物法术,原本唐汝是用来编织成网困住敌人的。这会儿反过来用来找人,方便又快捷。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唐汝就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唐汝紧绷的神情看到俩人柔和了一瞬,她跨步疾跑,两下就跟陈潇两个站到一块。   脚下绿色的枝蔓调转方向朝外,形成一层层的防线。   陈潇提醒道:“当心闫海,他会遁地。”   唐汝严肃的点头:“我明白。”   几根粗壮的枝蔓编成一个厚厚的网垫,三人直接站了上去。   “席道友没跟你在一块吗?阿肉。”童诺诺问道。   唐汝摇了摇头,“幻境一起,席道友就让我来找你们,他自己直接向着之前闫海消失的方向过去了。”   陈潇一顿,童诺诺叹了一声,把手持炮筒塞回机关盒,有些百无聊赖的说:“看来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席云霆的能力毋庸置疑,就算是在这么一个看不见敌手的环境当中,三个人也确信席云霆能把强盗们杀个片甲不留。那些强盗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触碰的大道边缘的剑修。   想想那些人即将成为剑下亡魂,陈潇和童诺诺心里那股气就消散了。跟个死人,还生个什么气呢?   水塘的幻境当中,风声飒飒。   这件法宝很是灵异,竟能配合着剑气卷起了气流,变幻出灌木丛随风摇曳的情景。碧蓝的水塘上,荡起了鱼鳞般的细细波纹。稀疏的小树林中,干巴巴的枯叶被风一扫,悠悠的飘落。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声惨叫,还有衣物和皮肉被割裂的细微声响。   明明是一副悠然祥和的小清新景象,背景音却如此的血腥暴力,不禁让人觉得很是怪诞。 第190章 效力强横的梦话药剂   风声渐止,最后一声惨叫过后,水塘幻境当中恢复了宁静。   陈潇皱起眉头,凝神注视着之前传来声音的方向。不一会儿,席云霆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向着他们靠近。   “大哥!”陈潇叫了一声。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见没有丝毫的损伤,带着寒霜的眉眼才暖了一些。他说:“闫海还没有授首,你们不要挪动。”   陈潇站在枝蔓编成的垫子上,有些奇怪席云霆为什么不过来。一股热风吹来,带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似乎是察觉了陈潇脸上的变化,席云霆立刻换到下风位置。这让陈潇有些哭笑不得,在大哥心中他是有多娇贵?连这么点血腥味都闻不得。   却不知道,这跟娇贵不娇贵没关系。他在恋人的跟前在意面子,席云霆也介意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   唐汝说:“幻境还没有消失,那闫海藏在地下不好寻找。”   经过一番发泄童诺诺冷静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下说:“这法宝除了被人主动收起,也只有想办法破掉,才能消除这幻境。”   席云霆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因为斗法掉落的宽檐帽,给陈潇戴在头上。陈潇这才注意到不小心掉了宽檐帽,虽然纱幔有些遮挡视线,阳光的毒辣却不得不防。   陈潇抬手扶正帽子,说:“怎么才能破除法宝?”   童诺诺发愁的摇头:“一个办法是找到法宝的位置,抓住闫海;一个办法则是全力轰击,以力破巧。这两个方法都有些难办。”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试试用风水术能不能找到破绽。”   其他人意外又期待,纷纷点头。   一开始陈潇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荒野之上实在没有什么风水可言。这个地方很是荒凉贫瘠,没有水,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好风水。   眼前的水塘有轻微的波动,陈潇原以为是正常。现在既然知道是法宝,就能看出不对劲。循着微弱的波动寻找,他在稀稀拉拉的小树林当中找到了一个节点。   朝着唐汝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用出法术,手腕粗细的能量藤条钻入到小树林的地下,一阵凶狠的搅动,把地下的一切都翻搅上来。   闫海灰头土脸被甩上了天,他不等落地就调整方向想要再次入土遁逃。他的手下全都被那个杀神一样的金丹剑修给屠戮干净,闫海再也不敢有着翻盘的侥幸。   就是陈潇他们不动手,等到过个一会儿闫海逃出了水塘的幻境范围,这片虚幻的景象也就自然消散了。只不过如果那会儿再想着去抓他,可就难了。   席云霆身影一闪,手中重剑的影像一闪,一道金色的剑光飞出,狠狠的击中了闫海的脊背。   “噗——”闫海再一次喷出了鲜血,从空中摔落到地上,狼狈的滚了几圈。   “阿肉,捆上他!”   陈潇一声令下,唐汝麻利的用出灵植滕曼把闫海捆成了一个只露着头的粽子。   童诺诺几个大步上前,一脚踹在闫海的身上:“看你这回还怎么跑!”他中了毒元散,这会儿不敢动用真元,踹了闫海几脚才恨恨的停下。   唐汝跑到他跟前,用法术控制着把闫海倒过来,一阵凶猛的摇晃。闫海身上的东西叮铃咣啷的掉落了一地。唐汝蹲下翻着这些从闫海身上扒出来的东西,闫海冲着唐汝哀求道:“唐道友,我知道你想要找什么。毒元散的解药我这里确实有,你给我松松绑,让我拿给你,别弄脏了你的手。”   说实话,闫海现在确实脏得不成样子,就跟那天他突然出现在陈潇几人跟前时一模一样。不仅头脸上全都是黄黄的沙土,头发和身上也全都是。   这又脏又狼狈的模样,再配合着他气焰全无的瑟缩模样,看起来非常的老实,也怪不得总是能骗得人上当。   唐汝却不是一个软心肠的,她抬眼冷哼一声:“谁是你道友?别乱攀关系!”童诺诺凑过去,唐汝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也不知道你到底坑害了多少修行者,这储物袋想来原先也不是你的吧?”   储物袋跟储物盒一样,只要留下精神印记,别人就打不开了。除非是主人死了,或者是精通符纹法阵的人把精神印记破坏掉。   闫海额头上留下汗水,在满是尘土的脸上流淌出一道道泥水。他说:“是我唐突了,我该死。唐姑娘,三位公子,这储物袋你们拿去,毒元散的解药和我的钱财就在里边。不只是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这些年我得到的收获和宝物,只要你们肯放过我,那些都可以给你们。”   陈潇呵呵一笑,对席云霆说:“他是不是觉得咱们都是傻子?这帮人之前刚说宰了我们这帮肥羊,就能上瀛仙岛好好享受一段时日。可见以往就算是有个什么收获宝物,也都被挥霍一空了。”   席云霆颔首:“这就是一群流寇,有今日没有明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宝藏。”   闫海见他们不信,急切的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有宝藏。每次抢来的灵珠和装备法器卖掉之后收入,我都会拿出三分之一藏起来。这些都是我留着日后享用的,自然不会分给手下那些家伙。”   唐汝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哦?那么你把这笔宝藏藏在了哪里?”   闫海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说:“那个地方很不好找,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陈潇却懒得跟闫海纠缠下去,他看得出来闫海是在伺机寻找逃脱的办法,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挖个坑给他们。   他直接从储物盒当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他把药丸递给童诺诺,让童诺诺给闫海硬是灌进去。   闫海还以为是毒药,吓得魂飞魄散。他好歹也是一个修仙者,直接用真元堵住喉咙,毒药被卡住,根本就没有滑落下去。   陈潇给闫海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从李与周那里买的能让人立刻昏睡的药物。见他没有反应,陈潇就惊奇的咦了一声。   唐汝上手捏开他的下颌,直接用灵植滕曼把药丸给捅了下去。闫海以为必死无疑,心中很是悔恨干嘛要卖弄小聪明,老实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够唤回一条命……这些念头还没有想完,他就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陈潇就拿出一瓶药剂,抹在闫海的鼻下。随着他的呼吸,这些药粉被吸入体内。陈潇问他:“你之前说要带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看着陈潇问话,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老实讲,童诺诺和唐汝都佩服死陈潇的脑筋了。这李与周研制的效用奇葩的让人说梦话的药剂,他偏偏就能够用来刑讯审问!   席云霆却是用一种引以为傲的目光看着陈潇,他的心上人心思就是这样灵敏。   这说梦话的药剂效力强横,睡梦中的人即使是修仙者也跟中了吐真剂一样,问什么说什么。闫海声音跟梦呓一样的响起来,说:“是东南山脉深处的一个巨石阵,那个地方如今被一伙邪修把持。但凡有人敢靠近,都只有被杀死的下场。”   这个回答是四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东南山脉正是他们的目标。   席云霆从话语当中听出了蹊跷,他问:“你说那里有巨石阵,是你亲眼所见?”   闫海的声音慢吞吞,他说:“是的。我之前说过,有不少炼器师都是在哪里遇害。这些邪修似乎是专门针对炼器师,只要有炼器师出现在宿玄,就逃不过他们的追捕。抓到人之后,他们就会把炼器师带到巨石阵当中。就因为这个,我们才不得不缩减了地盘,一直龟缩在荒野。害得我们风餐露宿,整天一身黄土。就连去瀛仙岛,也被那些女修们嫌弃一身土腥味……”梦中闫海不知道威胁,竟然还抱怨起来了。   席云霆又问:“这伙在巨石阵盘踞了多少时间?他们有什么目的,你知道吗?”   “具体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至于盘踞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有两三年了……”   席云霆的神情有些凝重,陈潇让唐汝继续审问,他则和席云霆走到一边说话。“大哥,情况有些不对。也不知道这伙邪修和炼器大宗师的传承有没有关系?”   席云霆说:“从他们针对炼器师来看,跟炼器大宗师的秘藏无关的可能性很小。”   陈潇不解:“可是这份树皮地图并没有在他们的手中,那么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席云霆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树皮地图,并不意味这有炼器大宗师遗存了秘藏无人所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炼器大宗师秘藏之时说不定会有亲友知晓,从而流传给后人。也有可能是持有地图之人的意外泄露秘密,结果被他人得知。”   陈潇心情有些沉重。原本以为只是性质简单的探险寻宝,却没成想会变成与人夺宝。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邪修。   从闫海的嘴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唐汝就干脆利落的结果了他。没有了主人,法宝自然失效,储物袋当中的毒元散也取了出来。   闫海说的并不全是假话,他真的背着手下私藏了一批财宝。只不过这个地方并不在东南山脉,而是在荒野上的一处绿洲。 第191章 火热和冰凉   当幻境消退,遍地横尸呈现,陈潇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   “潇弟?”席云霆就站在他的身边,见状有些忧心,“哪里不适?”   陈潇紧紧的抿着有点发白的嘴唇,摇了下头,“我没事。”   之前被激怒,冲动上涌,陈潇只顾着热血上头。当理智重新归位,想到这么多死尸当中起码有三、四条人命葬送在他的手中,陈潇就觉得胸口翻腾的厉害。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夺走别人的性命。虽然这个修仙界就是这样你死我活,却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这种对本土修仙者来说难以理解的感受,是席云霆再如何体贴细心,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陈潇并不脆弱,也不需要人安慰。努力调适心情,他露出一个微笑说:“没想着这次还能有笔意外之财,倒是填补空虚的钱袋子了。”   席云霆比起外在的淡漠其实内心要细腻的多,不能在恋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帮他开解,着实郁闷。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说:“不如接下来转道绿洲进行修整,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   想到正事,陈潇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点点头。   席云霆仰头,天空当中盘旋着秃鹫。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几十只,只等着四人离开,冲下来进行一顿大餐。这些天空当中的信号,很快会引来胡狼等食腐动物,是毁尸灭迹最天然的帮手。   陈潇克服了心里的障碍,跟着唐汝和童诺诺两个一块动手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离开,把泥水坑附近交还给了荒野上的生物们。   绿洲跟东南山脉并不是一个方向,距离泥水坑倒是并不远,只有两三个时辰路程。他们干脆没有停歇,一口气赶到绿洲。   这片绿洲在一座岩石山脚下,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湖泊。湖岸周围树木茂盛,水草丰美。夜空当中没有乌云,月光非常的明亮,照耀得这个绿洲宛如暗夜当中的明珠一般璀璨美丽。   童诺诺不太放心的问陈潇:“这次确定是真的,不是什么法宝形成的幻影了吧?”   陈潇失笑,他点了点头,肯定的说:“这次是真正的绿洲。”   有山有水,有明堂有朝案,地下水脉带来源源不绝的气脉流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水吉地。这种最为常见的风水,陈潇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童诺诺这才放下心,涉水去清洗。不过之前的泥水坑给他形成了阴影,到底是不敢再去尝水了。   这一天大家又是赶路又是斗法,浑身不是土就是沙。一直用真元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隔绝的席云霆,都受不了衣物上的尘土,想要进行一下清洁。   唐汝作风十分豪迈,不在意男女之别,席云霆和陈潇却不能跟童诺诺似的那么心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跟唐汝打了一声招呼,向着湖泊的另外一边走去。   这个湖泊呈现葫芦形,一个大圆紧挨着一个小圆。俩人脚程很快,走了两刻,就来到了另外一半湖泊。中间有密集的树木遮挡,已经完全看不见唐汝和童诺诺两个。   进入荒野这些天来,尽管携带的用水充足,可是在不能保证能及时找到水源的情况下,陈潇并不敢放开手脚用水。   这回能够洗个澡,他都迫不及待了。   席云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陈潇毫无防备的在他眼前脱掉了外衣,只剩下贴身的一条短裤。   “嘶——好冷!”陈潇缩了一下肩膀。荒野的夜晚降温非常的快,连风也变得很凉。皮肤接触到冷气,立刻竖起了汗毛。   陈潇抱着胳膊,试探的碰触了一下湖水。   湖水经过一白天的暴晒,这会儿的温度竟然比起空气要暖和的多。陈潇见状赶忙下去,把身体泡在微温的水中。   陈潇解开头发,脑袋浸泡到湖水当中。等到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盯在他的背上。   陈潇回头一看,席云霆一动不动的站在湖岸上,目光灼灼的。   原本陈潇还没觉得怎么样,席云霆的眼神太过侵略性,羞耻感如雨后春笋,蹭蹭的往上涨。一阵阵电流在皮肤上流窜,手臂上因为颤栗感而浮起鸡皮疙瘩,陈潇也不知道怎么就能敏感成这样,只是对方的眼神就让他有了反应。   心跳如擂鼓,陈潇羞耻的往下沉了沉身体,妄想借助夜色掩藏这变化。   席云霆喉结明显的滑动了一下,就在陈潇头皮发麻的等着他接下来的举动时,他开口说:“你在这里洗,大哥去另外一处。”说完,他避开眼,就想要往别的地方走。   陈潇啼笑皆非,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让席云霆走掉,要不然原本不尴尬也要变成尴尬。   他直接从水中站起身,冲着席云霆的背影说:“不用,你就在这里洗!”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觉得自从跟陈潇认识之后,每一步都是考验。   他不知道别的情侣之间是如何相处,也不愿意在不尊重潇弟的情况下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他故意避开,只是因为不想要让潇弟觉得不自在。   席云霆自幼聪慧,并通过大量阅读书籍学习。虽然没有教导,却经由历练积累了不少处世经验。然而这些书籍和历练,没有教给他如何跟另一个人相恋。许多次,他在陈潇跟前手足无措,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席云霆不只是一次后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应该多看看这类的书籍,去聆听门派当中结成道侣的同门传授经验。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   席云霆趟着微温的湖水来到陈潇的跟前。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靠近对方。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陈潇沉浸在席云霆柔韧湿软的唇舌之间,越来越凉的冷风也浇不熄他逐渐沸腾的火热身躯。   一场澡洗得跟打仗一样,分不清是谁撩拨谁,手臂缠绕着手臂,双腿交错,陈潇直接被按倒在水岸边。   不耐烦俩人之间始终有一层格挡,陈潇直接用元气撕裂席云霆的衣衫。终于能够肌肤相贴,让他舒服的发出一声低吟。   席云霆对他诱人的声音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里,使劲搂抱着他。两个人的身体交织在一处,席云霆低头吸吮陈潇的脖颈和锁骨。   无处释放的根源用力磨蹭着陈潇,让陈潇几乎抑制不住的要疯狂的呐喊。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记得唐汝和童诺诺就在不远处,如果他真要脱口嘶喊,铁定今后无颜见人。   抬起肩膀,伸头狠狠的咬在席云霆的肩膀上。这点疼痛却让席云霆觉得更加的刺激,动作越发失去了控制。即使有一层结实的皮肉,硬实的髋骨碰撞在一起仍旧觉得疼痛。可是这痛楚越强烈就越痛快,越是欲罢不能,让人几近发狂的追逐。   水纹激荡,发出哗哗的激烈响声。身体越是火热,水越是冰凉。飞溅而起的湖水落入唇间,给黏腻的亲吻增添了一份甜意。   越来越重的亲吻夺去了陈潇所有的呼吸,让他眼前一阵阵眩晕。肌肉紧绷的近乎酸疼,一片白光闪过,陈潇绷直了身体,呜咽着用力咬住了席云霆的唇。   片刻的麻木失神过后,陈潇松开口仰倒在水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身上,席云霆垂着头颅,嘴唇挨着他的唇边,一边舔一边吮。他还在享受余韵,身体和手臂紧紧的贴着陈潇不放。   陈潇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这太疯狂了……”   大概是之前一段时间没有时机亲近,俩人才会按捺不住,直接就在这露天环境胡天胡地。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今天遭受了心理冲击,生理上自动向恋人寻求安慰。   席云霆撑起手臂,湿漉漉的头发垂落在一边,黑色的眼睛似乎很是餍足。他的眼角和脸颊染上红润的气色,带着轻喘的声音问他:“不好?”   陈潇脑袋整个都是热的,身体都是轻的。感觉所有的束缚和沉重,都消失不见。这让他内心由衷的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兽性的生物。   他笑了笑说:“不,非常好。”   席云霆对他的回答很喜悦,从心到身都感受到一股满足。   原本他还有些在意,有过那次梦境的体验,现实当中他表现的无法让心上人满意。因为梦境毕竟是梦境,跟真实有很大的差异。他到现在偶尔还会泛起疑惑,相同结构的两个人男人是如何乳水交融的结合到一起。   只目前,就让他感到很是愉悦。不过,他还不能懈怠。学无止境,要提前做好钻研,才能在关键时刻不无措。   休息过后,两个人重新清洗,又各自换上了新的衣物。至于旧的,尽管席云霆那身已经不成样子,俩人也不好意思丢弃,被直接塞进了储物袋中。   双方看了看对方的模样。脸上掩饰不住的神情就不说了,陈潇的脖子上满是痕迹,而席云霆的嘴唇上则直接破了。俩人对自己造成的“惨状”,互相不好意思面红耳热。   席云霆嘴唇微动都能感受到疼痛,可见陈潇咬得有多么狠。这样是绝对没办法回那边去。他只好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圆形的玉质盒子,打开里边是碧绿色果冻般的凝脂。   席云霆用手指轻轻的蘸了一点,让陈潇抬起下巴给他抹在吻痕上。而陈潇见状,也蘸上一点,抹在席云霆的伤口上。 第192章 没眼看   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再加上他们折腾清洗花去的时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虽然唐汝和童诺诺没有说什么,可是陈潇却很是心虚。总觉得这俩人猜出来他们刚才做了那么羞耻的事情。   唐汝和童诺诺早就已经吃过了东西,灶火上给他们热着东西。   没有外人的时候,守夜时都是四个人每个人值守一个时辰,这样能保证他们每天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这时正轮到童诺诺,陈潇和席云霆没有多言,两个人吃了东西,就歇息下了。   陈潇睡得晚,却还是刚刚亮起就起了身。绿洲这处藏有闫海的宝藏,让大家伙都有点兴奋的睡不着。   闫海把他截留的财宝藏在了岩石山当中,他精通沙土法术,能够把藏宝的地方伪装得跟周围天衣无缝。要不是他亲口说了地方,陈潇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确定了地点,席云霆直接用法术把挡在外边的石头炸开,露出里边空间不小的石洞。   童诺诺和唐汝先冲了进去,陈潇和席云霆紧随其后。   有外边的光线照耀,石洞里边并不黑暗。看清楚了里边的情景,陈潇不由得有些失望,石洞当中只有几个堆放在一块的箱子。   他还以为闫海的财宝,就好像是阿里巴巴找到的大盗宝库,里边有着各种珍奇的宝物。修仙者们显然跟他的认知不同,凡间的金银珠宝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一颗灵珠来的有价值。   而那些值钱的材料并不能够让他们享乐,直接就被卖掉换成了灵币灵珠。至于抢夺而来的法器和装备,如果不是自己穿戴,也照样通过杂市换成了钱财。   陈潇猜想,那块树皮一样的法宝,会不会也是因此而流落到杂市当中的店铺里。   童诺诺打开一个箱子,里边装着满满的灵珠。唐汝让他把箱子搬开,打开下边的,同样也是整整一个箱子。   童诺诺估算了一下,他说:“这一个箱子差不多能够装两三万颗灵珠。”   唐汝这才有了具体的概念,她倒抽一口气:“两三万颗灵珠。”她看了看石洞当中摆放着的七口大箱子,伸出手皱着眉头开始算,“两个箱子是四、五万,三个箱子是……”   陈潇无奈的看了一脸苦恼的唐汝,说:“以每个箱子平均两万五千颗为基准,石洞当中总共有十七万五千灵珠,真正的数字应该差不了一两万。”   童诺诺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天,竟然有这么多!”   席云霆眉头一挑,他说:“这足以和一个小型修真门派或者世家全部的财产相媲美了。”   陈潇转头,吃惊的说道:“一个小型修仙世家竟然有这么多的钱财?”   席云霆摇了下头说:“不,这其中还要包括山门的价值,以及各项产业。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潇弟你将来开创门派,在百年之内都不用为开销发愁了。”   陈潇却摇了摇头:“这笔灵珠可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每一个人都有份。我之前说过,等到我金丹之后再来谈开宗立派,距离那个时候还早。而分了这些灵珠,想来至少在两个大境界内大家都不用为资源担心了。只有我们的修为,才是将来立身的根本。”   唐汝点了下头:“潇潇说的有理。只要你不嫌弃,将来我就去你的门派做一个客卿。”   在修仙界,不属于本门师承却在门派当中拥有比较高地位的人被称呼为客卿或者供奉。两者的区别在于,客卿并不需要门派付出什么代价,而供奉则享有门派提供的福利。   席云霆也说:“大哥也自愿做你门派的客卿。”   童诺诺赶忙举手,说:“还有我,我也要做潇潇门派的客卿。”   陈潇有些感动,他说:“那怎么行,你们要是来,肯定是供奉待遇!”   说笑了一番,几个人又在石洞里边四下看了看,确定除了箱子没有别的,就干脆的把灵珠分成四份。每个人都有储物的工具,装这些箱子根本就不成问题。   席云霆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举动,让陈潇差点绷不住老脸红了起来。他竟直接把自己那一份塞到了陈潇的手里,还美其名曰让他保管。   唐汝和童诺诺都没眼看俩人,逃一样的跑出了石洞。   陈潇和席云霆等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陈潇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个石洞怎么办?放着不管吗?”   他这纯属没话找话,席云霆却当了真的思考了一下,“潇弟若是不放心,把这石洞坍塌了就是。”   说完,他就运起真元,一个剑光闪过,石洞上方大块大块的落下来碎石,把石洞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陈潇半晌没吭声,这行动力太快了!他决定以后说话,还是三思为好。   回到宿营的地方,童诺诺把昨天从强盗身上收拾出来的战利品摆了一地。   他说:“我看去了巨石阵会有一场恶战,有什么用的上的,大家都来挑一挑,也免得到时候不趁手。”   唐汝摆了下手说:“我就不用了,我觉得身上这些就够用了。”   陈潇凑过去看了看。   这些从强盗身上扒下来的法装、法宝还有武器,很杂很乱。法装就不用说了,他们身上是根据各自需求而配置的,没有比它们更合适的。   而这些法宝,童诺诺是个机关师,根本就不用。席云霆身为剑修,除了某些特殊功用的法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的上手中的重剑。   陈潇自己知道自己的缺点,他的元气运行慢,相应的法宝反应也就慢。什么法宝也没有能够迅速激发的纸符来的有用。   陈潇想了一下,捡起一个巴掌大的楼船。这个法宝名为蜃楼,就是闫海用来制造幻境,坑害修行者的关键。   他把蜃楼递给唐汝,他说:“闫海说巨石阵那边比起荒野这边环境要好一些。你把这个拿着,要是条件方便就用它制造一些虚假的树木、滕曼、灌木丛,也好掩护你的法术攻击。”   唐汝听了眼前一亮,没再反对,把蜃楼接到手中。   席云霆则从那堆东西当中拿起了闫海的储物袋,他对陈潇说:“潇弟,你先用这个,把储物盒贴身藏好。”   陈潇是想要拒绝的,因为他觉得储物袋没有储物盒好用。就不说储物盒可以设定空间内格局的强大分类能力,就说储物盒绑在手腕上,他取用东西——尤其是纸符,很是方便。储物袋就不行了,直接放在衣服里,不是怀中就是袖子里。   结果连童诺诺也赞成他暂时先不要使用储物盒,这让陈潇有些不解。童诺诺说:“那伙邪修针对的是炼器师,你带着储物盒目标太明显,他们肯定首先朝你下手。”   为了安全起见,陈潇只得把储物盒当中的物品转移了一部分到储物袋当中,再把储物盒贴身放好。   因为某些玄妙的原因,一个储物工具里边如果装着东西,就不能够放到另外一个储物工具里。童诺诺原本是想要让他把储物盒当中的东西清空,然后把储物盒直接放进储物袋当中。   然而陈潇却并不愿意这么做,储物袋当中可没有分好的格子,要是都换过去,那堆纸符和空白的符纸非要乱了不可。   唐汝用法术变化出来滕曼,编成一个巨大的遮阳伞。几个人坐在下边,紧邻着的湖水上阵阵的水汽,让他们不至于太热。   童诺诺表情严肃的说:“根据昨天的审问,巨石阵那边的邪修一共有五个人。领头的一个修为不明,闫海说至少有元婴期,很可能会更高。其余四个人当中有一个是炼器师,他不是邪修,而是个邪道。”   陈潇侧头低声问席云霆:“邪道是什么意思?”   席云霆说:“是指正道出身,最后落入歧途,与邪修为伍,为邪修驱使的修仙者。”   童诺诺点了点头:“那伙人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抓炼器师,就是为了树皮地图上那处大宗师的秘藏。”   “另外三个人似乎只是普通的手下,轮流外出进行补给。不过就算他们是喽啰,实力也很高强,有金丹期的修为。”唐汝动作恣意的斜倚在粗壮的滕曼柱子上,“我想以我们的实力,正面冲突是没有办法的,只能想方设法取巧了。”   陈潇手指点了点下巴,说:“闫海说他们来了已经有两三年了,却还到处抓炼器师,说明他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或者线索不足以让他们找到进入的方法。”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席云霆开口了,他说:“我想可以用声东击西之计,把人引开。”   陈潇光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立刻反对道:“不行,我不赞成大哥去把人引走!要知道这可不是猫兽那么单纯的凶兽,而是一个修为可能是出窍期的邪修!”   唐汝抓了一下头发,说:“我现在有点庆幸先遇到了闫海这帮荒野流寇,先得知了这伙邪修的存在。要不然,咱们贸然的靠近,一定凶多吉少。”   童诺诺忧心而沉重的说:“一个元婴之上的头领,再加上三个金丹期,还有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底牌的炼器师。这个阵容,很难以对付。”   陈潇的重点却没有放在童诺诺的话上,他眼睛发亮的说:“闫海!对啊,就是闫海!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   席云霆第一个领悟他的意思,说:“你是想要冒充这伙强盗,进入巨石阵?”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以什么方式?要知道这伙邪修可不是什么好讲话的邻居。”   陈潇笑了起来,举起储物盒说:“一个炼器师的行踪,这个理由怎么样?” 第193章 巨石阵   闫海曾经说过,他远远的看到过那伙邪修。双方并没有直接会面过,这就让他们冒充强盗有了可能。   只不过,比较危险的是邪修对强盗的态度。陈潇担心这伙邪修见了他们,根本就不容计划进行下去,直接痛下杀手。   倒是唐汝否认了这一点,她说:“邪修虽然修炼的功法邪恶,不容于正道。这并不说他们没有秩序。虽然他们作风狠辣邪肆,对于同处于黑恶的强盗和灰色地带的掮客,倒还是能够来往。我觉得,潇潇的这个计划可行。”   唐汝有一段时间到处追着邪修跑,对邪修的了解没人比她多。她说可行,陈潇顿时安心多了。   商议了一下,他们决定由陈潇出面冒充闫海的手下。理由是发现老大私自截留小金库,陈潇心生不满,想要另起炉灶。他借由发现了一个炼器师的踪迹,想要抱上这伙邪修的大腿。   至于为什么是陈潇出面,其他三个人都没有那个条件。   唐汝的特殊体貌就不说了,童诺诺到现在还一张没有成年的少年圆脸,说服力太差。   而席云霆从气质形象上来看,就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个强盗。为了以防万一,陈潇把自己的储物盒交给了席云霆,邪修不信的时候他可以装作被他们俘虏的炼器师。   对了一下说辞,几个人就出发了,赶了七八天的路程才来到东南山脉附近。   视野当中先是出现连绵成一片的草地,接着是小片小片的稀疏树林。然后地势开始起伏,绵延的山脉拔地而起。   受到地貌和植被的影响,这里温度比荒野凉爽许多,昼夜的温差也没有那么大了。   童诺诺从机关盒当中掏出地图,研究了一下看了看前方的山脉,很有自信的一指:“从这边走应该就能抵达巨石阵了。”   陈潇无奈的和唐汝对视了一眼,不太忍心的说:“诺诺,你认错了,不是那个方向。”   童诺诺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看地图,又看了看眼前的山脉:“怎么可能不对?”   唐汝谈了一口气,拉着他转了半圈,“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童诺诺沮丧的把地图塞给陈潇:“算了,还是你拿着地图吧。”   席云霆神色微动,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陈潇他们赶紧收敛神情,散开点向着山中前进。流寇那种多年颠沛行恶养成的匪气他们佯装不出来,就只好板着面孔,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什么人在此游荡?”一个穿着赭色劲装的男子头上戴着宽檐帽,以快得陈潇看不清的速度突然出现。   隔着纱幔,陈潇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他的身形和站姿上,却能够感受到一股彪悍的气息。   陈潇抱拳行礼,语气很是恭敬的说:“这位道爷,小人是闫海的属下陈四,有要事想要禀报。”   对方漫不经心的说道:“闫海是什么人?老子应该知道吗?小子,这东南山脉可不是你们能够乱闯的。”   他嘴上说着警告的话语,内心却忌惮的看着席云霆的方向。眼前这四个人,当前一个跟他一样带着宽檐帽,其他几个则裹着斗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们当中除了那个个子最高的让他有些摸不清,其他三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陈潇心里咯噔一下,根本就来不及细细思考,赶忙又说:“闫海是小人的头领,手下有二十多个人,在这宿玄地界薄有名气。只不过贵人们来了东南山脉之后,闫海畏惧贵人们的威名,就带着我们撤退到荒野之上讨饭吃。”   男子哼笑一声:“原来是那帮小蟊贼。怎么,你不跟着你们头领吃风喝土,跑到这东南山脉干什么?之前还说你们乖觉的很,难道现在是不服气,想要找场子?”   陈潇心神紧绷绷的不敢放松,他回道:“小人不敢,这次前来是想要求贵人们做主,特意来送孝敬的。”说着,他就把之前商议的说辞告诉了对方。   他们之前生怕邪修不上钩,特地把闫海截留的财宝夸大了说。只要这邪修有点贪欲,就不怕他们不相信。   实际上,这却是他们白担心了。   这邪修在这贫瘠的宿玄待了两三年,当初带出来的那些钱财,早就在每次补给的时候跑到瀛仙岛逍遥的时候给败光了。最近他正感觉手头紧,琢磨着要不要做上一票,陈潇他们恰好就送上了门来。   男子在纱幔后边兴奋的舔了一下嘴唇,他说:“就不用专门去巨石阵拜见了,我做主答应了!只要你们日后按时送来孝敬,从今往后在荒野之上,我彭标保证罩着你们!”   唐汝内心冷笑一声,这邪修可真够贪婪的,目前许诺的好处都还没有到手,就盯着以后了。   真要是答应了他,今天他们也没有走进巨石阵的机会了。只在这里,就要被打发掉。   陈潇直接从储物袋当中掏出几件法装和法宝,他把这些轻轻的放在跟前的地上。“碰到道爷,也是缘分,也不能让您凭白辛苦。这是小小意思,不值当什么,权给道爷买酒喝。”   彭标对陈潇没有爽快的答应,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却还是卷起了跟前的东西,他声音有些硬的说:“怎么?当我彭标的面子不好使?”   陈潇低了低头,低声的说:“小人不敢。只是道爷想一想,要是荒野上只有一个势力,一个声音,将来到您手里的孝敬不就更多了。”   “呵呵!”彭标嗤笑,“看不出来你野心还不小,另起炉灶不算,还要干掉原来的头领。行!有前途。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尊使,只不过事后嘛——”   要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掉闫海一伙人有点费力,彭标可不愿意分享到嘴的好处。   陈潇心领神会,立刻说道:“闫海之前私藏的财宝,小人不会透露半分,全都是属于您的。”   彭标满意了,他抬了下下巴:“把你们的头脸露出来,这样去见尊使可不行。”   陈潇点了点头,随后摘下了宽檐帽。对他的好相貌,彭标似乎有些诧异。不过,随后他就被那个一直惹他在意的高个给吸引了。   即使再收敛,席云霆也难掩一身出尘的风采。这顿时惹来彭标的狐疑,“这是谁?什么身份?”   他压根就不相信,这看起来正气凛然的人会当强盗。顿时他内心放下的疑心又提了起来。   陈潇感叹一声,看来不得不使用计划二了。他说:“我听闻贵人们在找炼器师,这人之前被闫海抓到。我把他带了出来,就是想要来送给贵人们。”   彭标高高的扬起了眉毛,不太相信:“炼器师?还是被闫海抓到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云霆。   席云霆面无表情,眼睛垂着。他藏在斗篷下的手掌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压抑这用重剑把眼前的邪修大卸八块的冲动。   尽管事先就知道,可是亲眼让他看着潇弟对人低声下气,他内心却难以抑制的涌起一阵阵怒火。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的心思,却从他紧绷的肩膀线条感受到他此时的压抑。他赶忙说:“是的,他在幻境当中中了毒元散,这会儿没有办法动用真元,只能乖乖的听我的摆布。”   彭标思索了一下,觉得就算陈潇潜藏了什么坏心,在实力上他也能镇压了对方。于是,他点点头,目光在木着脸的少年和女童身上扫了一眼,就歪了下头:“跟我来吧。”   因为说了席云霆不能动用真元,一行人只能从地面走过去。彭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独自走在前方领路。   陈潇到此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接下来只要接近了巨石阵,摸清楚了情况就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修仙者的身体素质都很好,除了陈潇跟到最后有些气喘吁吁地。彭标已经摘下了宽檐帽,一张粗犷的脸上鄙夷表露的明明白白。陈潇苦笑,不得不偷偷拍上一张神行符。   这么近的距离用纸符,陈潇深怕被彭标发现。好在纸符的波动和任何真元和灵气都不一样,并没有引起彭标的注意。   中途没有休息,两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巨石阵。   第一眼看到巨石阵,陈潇感到很是震撼。他以为巨石阵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摆放而成的巨大法阵。却不成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后天雕琢的大石摆成的阵势,而是一个个从地下凸起石山,天然形成的法阵。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石山棱角分明,分外狰狞。好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不停的摧残研磨才形成了这般古怪的模样。   看了两眼,陈潇就赶快收起心中的震撼。要知道他们现在冒充的可是在宿玄待了很长时间的强盗,不能表现出初次见到巨石阵的模样。   他们并没有往巨石阵里边走,而是沿着巨石阵的外围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哟,彭哥,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随着声音,一个穿着一身白底蓝边道袍的男人出现了。他说话慢吞吞的,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黏腻感在其中。   一看到这人,彭标露出厌恶不快的神情:“祁连,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应该守着巨石阵吗?”   祁连似笑非笑,他脸长的不差,却无端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神在陈潇几人身上扫过,在席云霆的身上着重逗留了一下,才舍得回了彭标一句:“当然是因为看见彭哥你,才刻意过来打声招呼。”他的目光当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挪到陈潇的脸上,“这几个是什么人?” 第194章 依仗   刚才被这个人一扫,陈潇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这人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让陈潇犹如掉到了冰窟窿,抑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陈潇心中骇然,这绝对不只是他被对方目光震慑造成的,而是这个人的功法有什么古怪。陈潇甚至能够听到,站在他侧后方的唐汝呼吸的声音都重了。   彭标皱着眉毛,声音不高的说了一句:“够了,这几个人是来拜见尊使的,不是给你的‘人丹’。”   祁连殷红单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又在席云霆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不再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着他们。   “等你们拜见完尊使,不要急得离开,到时候让我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祁连语调缓慢的说道。   彭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人你也看过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当心你擅离职守被尊使责罚。”   祁连呵呵一笑,眼神在彭标的脸上勾了一下,意味暧昧的说:“彭哥,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呢,小弟甚是感动。不如今天晚上,咱们二人小酌一杯?”   彭标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厌恶的甩手:“谁他妈关心你!”他扭头冲着陈潇四人的方向吼了一句,“走了!”   他们走出去很远,陈潇才感觉背上那种寒毛直竖的感觉没有了。悄悄回头望,山脚下已经没有了人影。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动作,走在前方的彭标警告了他们一句:“要是不想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最好离那个人远一点。老子可不想没到手的孝敬泡了汤。”   跟阴阳怪气的祁连比起来,彭标的贪婪竟然也显得可爱了许多。   上到半山腰,有一个豁然开阔平地,平地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彭标带着他们穿过这看起来像是练武场的平地,进入了山洞当中。   山洞内部装饰的很精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奢华。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墙上有雕梁画栋,还有挂落飞罩。他们穿过一重一重的拱门,每个拱门之后都是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走廊。走廊上悬挂着吊灯,金色的光晕让这里亮堂堂,根本就察觉不出来是一个山腹内的岩洞。   彭标把他们带到一个大厅内,语气不客气的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他也不怕四个人乱跑,就从另外一个方向的走廊离开了。   陈潇终于能够松口气,一回头却发现唐汝的脸色白得吓人。陈潇吓了一跳,他赶忙问:“阿肉,你怎么了?不舒服?”   唐汝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刚才被那个叫祁连的人看得很不舒服。”   童诺诺难得看到唐汝这么脆弱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疼她。他皱着眉:“那个祁连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目光就让人觉得这么难受?”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席云霆说:“那人应该是个灵修类的邪修。这种功法特别,直接吞噬活物或汲取生灵之气。他的目光当中都带有功法的特性,不亚于被直接攻击精神,所以才会觉得不适。”   四个人当中,席云霆的精神力最强,童诺诺次之,陈潇后来居上,反倒是唐汝精神力最差,也难怪她面色难看。   童诺诺听了席云霆的话,脸色也变得发白:“这么说来,彭标倒不是吓唬人,真要落到祁连手中,确实骨头都不剩。”   陈潇还是第一次听闻灵修,这会儿没有心情和时间详细了解,只暗暗把对祁连的提防又提高了,放在了彭标之上。   他心情很沉重,只这三个地位最低的喽啰,就一个火爆彪悍,一个邪恶独特,真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人会是什么样。   陈潇有些不安,别到最后无法顺利脱身,羊入虎口就糟了。   似乎是察觉了他心神有些不宁,席云霆悄然的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撑了一下。这无言的支持比什么话语都管用,陈潇镇静下来。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拼死一战!   这时彭标离开的走廊口出现了一人,这人脸色比起刚才的唐汝还要惨白,他一脸憔悴虚弱,脚步几乎是在地上蹭着走。   这人目光无神的在四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下,片刻都没有停留就走到大厅的椅子边上坐下。   陈潇又些惊奇的看着这个一副身体被掏空样子的男人,猜测他是最后一个喽啰,还是那个炼器师。反正不太可能是那位尊使。   不消片刻,彭标跟在一个身材强壮,肌肉鼓起,撑得衣服紧绷绷的三十来岁男子走了出来。前边的男人腮边留着一茬寸长的胡须,走起路虎虎生威。迎面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扑来,要不然整天在席云霆跟前熏陶,习惯了他强大的气势,只这一个照面,陈潇三个人就要一个腿软跪下去了。   眼前几人都直直的站立着,让这个男子有些诧异,他抬手摸了摸腮边的胡须。很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席云霆的身上,片刻后有些惊疑和慎重。   他抬了一下下巴,冲着席云霆的方向,对彭标说:“这就是那个炼器师?彭标,你胆子倒是真的越来越大了。不确定此人的深浅,就敢往回领。”   彭标在这人跟前倒是态度没有那么放肆,他弯着腰,低着头说:“尊使明鉴,即便是他们当真保藏祸心,也逃不过尊使的手心,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咱们搓圆捏扁。属下只是看日子无聊,想要为尊使寻些乐子。”   尊使哼了一声,扭头对旁边瘫软在椅子上气息奄奄的男子喝了一声:“赖着干什么?!去把柏济光叫过来。”   那男子很不甘愿,却不敢违背命令,起身拖着脚步走出了大厅。彭标似乎很看不惯,也可能是趁机上眼药,对尊使说:“这万成章越来越不像样了,平日里懒散还不够,还要尊使亲自吩咐才肯动一动。”   尊使鼻子里边哼出一个音节:“彭标,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们互相勾心斗角我不管,要是敢坏了我的大事,我想你知道我的手段。还是说,你对目前的安排不满意,想要跟万成章换换?我想,万成章是很乐意代替你的差事。”   彭标仿佛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尊使的脚边:“属下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尊使冷酷的说了一句:“没有最好,我也不想凭白少一个人手。”   旁若无人的处理完了彭标的小动作,尊使的眼睛在陈潇几人的身上盯几眼,他声音淡淡的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彭标,带这三人下去。”   尊使根本就没有搭理陈潇三个的意思,要不是彭标说带回来一个炼器师,他根本就不可能屈尊降贵的过来一趟。   彭标一听有点急了。这可事关他今后的小金库,尊使不在意陈潇送上的孝敬,他可在意的紧。   “尊使,这个……这个,他们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却是一个赚来钱财的渠道。我们何不留下他们,让他们时常送来孝敬?”   尊使冷冷一笑:“本尊看得上那点蝇头小利?你要是受不住这里的日子,不如趁早滚蛋。”   彭标想得还是太简单,陈潇他们进来,尊使就不打算留活口。   在尊使看来,什么也没有他的事重要。让陈潇他们活着离开,就怕事情有透露出去的危险。   这处大宗师的秘藏,若要使被那些正道们知道,他们接下来可就没有清净日子可以过。跟这相比,什么财宝都是粪土。   眼看陈潇四个人陷入绝境,陈潇开口说:“尊使请听小人一言!”   尊使的眼神冷得像是看一个死人,他说:“你想说什么?”   陈潇心口“咚咚”的急跳,极力镇定的对尊使说:“小人等人原为尊使效犬马之劳!只要些许助力,就可收复闫海的人为尊使所用。如此一来,尊使在宿玄的荒野上等于多了一只眼睛,就不必等着那些炼器师上门。据小人所知,这些年来死在闫海手上的炼器师不知道有几个。闫海是为求财,根本就不顾惜那些炼器师的性命。这,不也影响了尊使的大事?所以,恳请尊使给小人等人一个机会。”   大厅当中一片宁谧,尊使似乎在思考陈潇说得话。   过了好一会儿,尊使说:“你倒有几分急智,给了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陈潇紧张的紧绷起来的肌肉闻言顿时放松了一些,不过随后他就又提起了心,“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先关起来等一阵吧。”   尊使给了彭标四个圆环,让他把这四个圆环扣在了四个人的脖子上。这个圆环跟毒元散的功效类似,也是禁止动用真元的。   尊使的疑心可比彭标大多了,就算陈潇把毒元散和解药献给了他也不顶用,他只相信自己的手段。   席云霆留在大厅,三个人被彭标关进了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房门用法术封闭,不能动用真元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彭标走后,陈潇尝试着去推房门,果然根本就推不开。   童诺诺找了个地方坐下,对陈潇说:“潇潇,别费力气了。快来帮我们把这锁灵环弄掉。”   陈潇体内没有真元,自然就不怕这个只针对真元和灵气的法器。这是他们计划当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也是他们一旦被陷,脱身的依仗。 第195章 默契   唐汝安慰的说道:“计划挺顺利的,咱们安全的打入了邪修当中。席道友也被当成了炼器师,要被带去跟那个邪道配合。他熟记过地图,不懂得炼器师那套辨别方法,也能够找到巨石阵当中的秘藏。潇潇不用太过担心。”   陈潇转过身来,勉强一笑:“嗯,你说的对。”   不管再如何相信席云霆的能力,陈潇却没有办法不去担心。身份上的转变,连带得心情也变化巨大。大哥那边情况不明,他会不安,会担忧,甚至难以控制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这种忐忑,让他变得焦躁。   深吸口气,陈潇强迫自己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主意是他出的,他必须要为同伴的安危负责。   陈潇盘腿坐到童诺诺的跟前,童诺诺伸着脖子朝向他,陈潇就把手抬起来放在他脖子上的圆环上。   唐汝难掩紧张,她说:“能不能行?”   陈潇沉声说:“我体内运行的能量跟真元完全不一样,这一点是跟大哥反复确认过的。所以,应该没有问题……看,开了!”   锁灵环针对的是被锁住的人,而要拿下它并不很难,只要有能量激活就行。   童诺诺拿着陈潇摘下的圆环,眼神轻蔑:“炼器师制作的禁制也就这样了,要是换成我,不仅要有使用能量的开关,还要加上一重机关锁——带复合钥匙的那种,肯定打不开。”   唐汝脖子上的圆环也被解开,朝着童诺诺说:“那还真要庆幸这次他们用的是法器。”   童诺诺说:“就算是用的机关锁,我也能打开。”   陈潇把自己身上的圆环放到一边,对俩人说:“你俩别说废话了,赶紧看看门上的法术能不能破解。”   唐汝利索的跳起来,用真元轻轻的试探了一下房门上的封禁法术。她点了点头:“可以破开,不过只怕要惊动了邪修。”   童诺诺把机关盒横到身前,说:“不着急出去,我要先做些准备。我觉得目前看到的那四个邪修的水平,并不是对付不了的。”   唐汝扬起一边的眉毛:“怎么说?”   童诺诺头也不抬的摆弄手上的零件,“彭标和祁连就不说了,那个万成章脚步虚浮,一脸病气,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这样我们只用对付四个人。席道友对上那个尊使,就算一时不能取胜,牵制他没有问题。”   唐汝赞同的说:“不错。我手上还有几个特殊的种子,可以配合蜃楼设下一个陷阱。那个祁连灵修类的使用精神攻击,这类陷阱正克他,用来困他最为合适。”   童诺诺重重地点了下头:“这么一来,我们需要正面应战的,就只剩下彭标和那个至今没有见过的炼器师。”   陈潇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我知道你们看轻那个万成章,不管如何,他也是一个金丹,光境界就拉开我们这些筑基很远。而且,据我目前的观察,那个邪修尊使手下的四个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职责。炼器师专为破解秘藏位置而来,祁连看守巨石阵,彭标外出采买补给。那么问题来了,万成章是干什么的?”   童诺诺顿住了,他一脸古怪的抬头看着陈潇:“你这么一说,难不成那个万成章是尊使‘那个’。”   自从知道陈潇和席云霆在一起之后,这种涉及到暧昧关系的词语,他都不好意思在陈潇面前说出口了。   陈潇咳了一下,摇头说:“不像。要不然彭标不敢在尊使跟前卖弄口舌,想要给万成章添堵。”童诺诺尴尬的挠了下后脑勺。不能怪他想歪,实在那万成章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模样太让人误会。   陈潇说:“总之,对这个万成章还是要提起点注意。”   童诺诺和唐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童诺诺组装好了手中的机关,他说:“那么我们何时冲出去?”   他们的计划安排的时候预想过这一点,万一被抓、被关,该怎么脱困。只不过这个时机,不太好把握,需要随机应变。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贿赂彭标,让他把咱们放出去。”   唐汝一愣,迟疑的说:“这不太可能吧?彭标看起来很畏惧那个尊使,不大会因为钱财而背叛他。”   陈潇说:“不需要达到背叛的程度,如果只是让他为咱们说好话呢?我知道他求情不怎么管用,可是要是咱们能够提供额外的助力呢?”   童诺诺皱了一下眉毛:“什么助力?”   陈潇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指了一下童诺诺:“我身为风水师,在寻宝的方面有着特殊的作用。而你是跟炼器师不对付的机关师,而有些东西在炼器和机关上是相同的。你当初不就一下看出来,那些线条是地图吗?”   唐汝说:“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可是咱们怎么说?并且三个人当中一下出现了两个特别的主职,这个巧合太过蹊跷,那尊使肯定会怀疑。”   三个人正在这里愁眉苦脸,房门上的封禁法术突然被解开了。吓得他们动作飞快的把圆环重新扣到脖子上,陈潇的动作最慢,还是唐汝扑上来帮了他一把。   于是当彭标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唐汝趴在陈潇的身上,两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圆环。   彭标惊讶,随后嘲笑的说:“怎么,你们还妄想着把这锁灵环摘下。从这里逃出去?”   陈潇推开唐汝站起身,做出一副不小心被抓个正着的慌乱模样,“不是,小人等人绝不敢有这种心思。”   彭标嗤笑一声,没再纠缠。这锁灵环的威力他很清楚,有很多被抓来的炼器师都没有办法弄掉,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几个荒野流寇有那个能耐。要有那个本事,他们早就飞黄腾达了,何必还留在宿玄。   他声音冷漠的说:“都起来,跟我走。”   陈潇追问:“去哪里?”   “巨石阵。”彭标的语气当中透出一股不容错辨的兴味,“你们带来的那个炼器师说,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是机关师,说不准能有什么发现,再不济也能提出一点意见。不过我看,他大概只是想要把你们填了巨石阵凶险的裂隙。”   彭标以为席云霆这么说,是处于报复的目的。而当他在陈潇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内心的恶趣味得到的满足。   彭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送上门来的炼器师一来,柏济光在他的指点下就有了巨大的进展。他虽然很想要把陈潇答应他的财宝弄到手,可是要是巨石阵当中的秘藏被找到,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还能得到大笔的奖赏。相比而言,陈潇许诺给他的孝敬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会儿,彭标已经不再把陈潇一伙人的小命放在心上。只不过,要是能够在对方临死之前掏出点好处来,似乎也不错。   彭标心安理得的接下陈潇塞到手中的几个法器,把他知道的那点事全都告诉陈潇。他自认为很仁慈,至少他让对方做了一个明白鬼。   陈潇怕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让彭标看出不对,之后一直低着头跟着他走。   他内心其实很惊喜,没想到和大哥心有灵犀,用差不多相同的办法达到了目的。要不是这会儿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尽情的因为惊人的默契而开心,他都要抑制不住嘴巴往耳朵边上咧。   离开山洞,来到山脚下,他们沿着特定的路线在巨石阵当中穿梭。   走了有一刻钟,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山下,看到了等在哪里的人。   陈潇的目光第一时间找到席云霆,胸腔里边满是滚烫的情绪,虽然不过才分开短短的一段时间,却也让陈潇无比的想念。   席云霆原本还维持着面无表情和气势冷然的样子,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似乎要被陈潇的目光融化,眼神都温情了起来。   唐汝眼看不大对头,上前一步在陈潇背后掐了一下。陈潇被掐得脊背上肉一抖,赶忙收敛起来,低垂下眼睛。   恰在这个时候尊使的声音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愿意为本尊效犬马之劳吗?这会儿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陈潇知道他们这会儿应该表现出来恐惧和不愿、抗拒的情绪。然而他并不是影帝,这么层次丰富的表情实在做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缩着肩膀,压着嗓音回了一句“是”。   尊使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心情,直接挥手说:“那个机关师,到最前边去!”   童诺诺跟陈潇对视了一下,手在衣服上摩挲了一下。陈潇注意到童诺诺似乎在那里藏了东西,才想起刚才他来不及把刚做好的机关装进机关盒当中,就顺手塞进了衣服里。   陈潇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童诺诺就越过他走了过去。   童诺诺亲手把线条整理成完整的地图。那一个晚上,他不眠不休的对来对去。对上边的每一个轮廓都熟悉的不行。   他面向无人的前方,脸上流露出兴奋和激动。只要一想到能抢在炼器师的前边把这处秘藏收入囊中,他就无法不亢奋。尤其是身后还有一个被蒙在鼓中的炼器师,这爽感更是成倍。   童诺诺毫不犹豫的向着前边走去,身后炼器师柏济光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 第196章 惨烈   这巨石阵当中充满了能把人撕成粉碎的裂隙,只要走错一步就是肢体分离的下场。幸运点的缺胳膊少腿,倒霉些的直接脑袋搬家。   他在这边苦苦研究了三年多的时间,才从外围顺利的探明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来,就带他们深入到这里。   这怎么不让柏济光心存忌恨。   不单只是如此,柏济光还觉得这个名叫席云霆的炼器师跟眼前这三个新来的其实是暗地勾结。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大宗师的秘藏而来,并且掌握着他不知道的内情。   可是柏济光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个话说给尊使听。在他们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尊使已经对席云霆言听计从。只怕他就算是说了,也会被尊使当成是妒忌。   柏济光自然是不甘心自己的三年的辛苦白费,也是真的担心这个席云霆抢去本应该属于他的传承。更害怕到最后尊使发现他没有用,会直接杀了他为这个席云霆腾位置。   所以,无论如何他和这四个人之间都有着化解不了的矛盾。   不得不说柏济光的猜测在某种意义上全对。童诺诺可不知道背后有人虎视眈眈,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要表现的畏惧,从容的向着前方走去。   童诺诺走在最前边,陈潇第二个,唐汝第三个。原本席云霆想要跟在他们身后,却被尊使拦住:“席道友请慢。你的身份贵重,还是走在我的前边吧。”他到底没有被这突飞猛进的进展给冲昏头脑,铁了心要把席云霆留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于是唐汝后边是能够进行精神攻击的祁连,柏济光走他的身后,紧接着才是彭标、席云霆、尊使、万成章。   九个人拉开的距离还不足十米,童诺诺自然听得清楚。他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陈潇,不知道该怎么办。   目前的状况已经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好,只不过偏偏席云霆被陷在队伍的中后方,身前身后都是邪修。更要命的是席云霆也戴着锁灵环,根本连自救也做不到。   怎么办?童诺诺无声的冲陈潇做了一个口型。   陈潇抬眼看着他,手却在身前比了一个叉开的手势。   那个地图上显示,路线中途有一个岔路口。从这里往后的路线虽然不一样,可是却都通往秘藏的地点。如果这个巨石阵是修仙者创造的,那么那个大宗师肯定只会留一条正确的路。然而这里确实天然形成的,自然就出现了岔路。   只要他们在那里制造机会,席云霆一定会把握住时机,见机行事。   童诺诺眼中闪过明悟,转回了头去。   身后隔着几个人,席云霆指了一个方向让他走三丈远。童诺诺一声不吭,按照席云霆交代走了三丈的距离站定。   身后就好像是串了一串粽子,亦步亦趋的按照童诺诺走过的地方前进着。   童诺诺身旁,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闪过一道扭曲的光影。   童诺诺倒是没有怎么样,站在第四个的祁连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扭曲的光影,就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裂隙。想到他跟死神在这么近的距离擦身而过,祁连就感到惊心。   这种裂隙小的只有方寸大小,大的却会有十丈百丈那么大。它们有的存在时间很短,只有一瞬。而有的却固定在出现的地方,似乎可以存在到天荒地老。   存在的面积大,而又稳定的,就是经常可见的传送门。天境世界彼此之间正是通过这种稳定而面积合适的裂隙链接。   这种转瞬即逝,方位不定,无法预知的裂隙,可以轻易的撕碎一个毫无防备的修仙者,不管他是筑基还是出窍。   祁连在巨石阵当中,可是亲眼见过柏济光拿那些抓来的修行者试路。当无人可以充当探路的牺牲品时,柏济光的成效就要慢上许多。   祁连内心不是没有抱怨。这种天然法阵就不应该叫一个炼器师来摸清地方,明明应该是精通法阵的人的事。   祁连惜命的很,不着痕迹的跟前方慢慢的拉开了点距离。柏济光皱了皱眉,脸色阴沉的转了下眼珠,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彭标也看见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这一回倒是没有不耐烦的出口催促,沉默的当做没看到。   由于他们站位的原因,再往后就有点看不到祁连的小动作了。于是在尊使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他们跟前边慢慢的拉远了距离。   等到他们慢慢走到那个岔路口的时候,童诺诺直接回身向着身后扔了一个东西,然后向着斜侧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冲了过去。他临动手前还大喊了一声:“跑——”   毫不迟疑的陈潇跟在童诺诺的身后追了过去,唐汝虽然没有看见俩人商议的动作,却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祁连这会儿落后一大截,等到他反应过来向前追到童诺诺动手的位置时,童诺诺扔下的机关也爆发了。   那玩意一落地,就四面八方的蔓延出一片闪着银白光芒的网,祁连收不住脚一下踏了进去,立刻就是一声惨叫。   柏济光脸色顿变,立刻警觉的避开有网的地方。彭标见状,竟然一时没有动作,回头去看身后。   恰恰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席云霆动作极快的一个翻身,从空中越过,掉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   尊使脸色一变,含怒地喝了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作弄本尊!”要是这会儿再看不出来他们四个人其实是一伙人,他就太蠢了。   席云霆不能动用真元,速度不快,并没有脱离尊使的攻击范围。然而他心中虽然愤怒,却也有着惊喜,敢在这个地方横冲直撞,对方手中显然有地图。被愚弄之仇,可以等到对方没有利用价值再来算。   他犹如一个鹏鸟,浮起身体一跃,顺着席云霆的方向追去。   彭标压根就不在乎前边怎么样,溜须奉承,紧抱尊使大腿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见尊使往这边追,他二话没说,跟着就往那边冲。   不过他粗心大意,没有留意两个人都从空中翻越而过,直接冲过的下场就是被一道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裂隙给撕得胸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彭标惨叫一声。他肚子上的一大块皮肉都不见了,腹腔内的器官直接暴露在了空气当中,有的剩下了一半,而有的则直接消失。   万成章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迟钝样子,这个时候才慢慢的站直了身躯,眼睛漠然的看着彭标。   彭标凄厉的惨嚎着,血水顺着被切开的皮肉疯狂的向外喷涌着。他抬手伸向万成章:“救我,万成章!求求你……”   彭标的储物袋直接随着消失的那部分不见了,他救急救命的灵丹和保命的宝贝都没了。这会儿只能指望别人来帮他,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万成章的反应让他绝望,他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一样,直接从彭标流淌的鲜血当中走了过去。   祁连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了,望着神情冷酷的万成章,他竟然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万成章说:“追上去,既然他们敢在这种地方跑,肯定知道安全的路线。”他的想法竟然跟尊使不谋而合。   柏济光点了点头说:“有他们在前边带路,我们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大宗师留下的宝库。”   在这巨石阵当中,柏济光确信他们就算跑也会留下痕迹,毕竟锁灵环封了他们的真元。   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几人,此时其实就在他们不远处。陈潇把他们脖子上的锁灵环弄下来,童诺诺直接收进了他的机关盒当中。   接下来陈潇打头走第一个,童诺诺和唐汝跟在他的身后。   陈潇直接用了元气神行符,有了这个他的轻身功法得到加持,只在很长的一段距离,才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陈潇神情紧绷着,三个人迅速沿着地图上给出的路线跑向秘藏的地方。   周围似有若无的稀薄气场盘旋成一个漩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越往前走,陈潇越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终于抵达了秘藏的地点,他们失望的发现这里没有任何藏宝的迹象。   陈潇不甘心,定睛仔细的查看,顺着气场被牵扯的方向,看见了一个淡淡地、模糊地、只有一个人高半米宽的无形漩涡。   陈潇顿住了,怪不得他觉得熟悉,因为不只是见过了一次。   唐汝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那个怪异而扭曲了光线的存在,倒抽了一口气:“传送门!”   童诺诺也惊了:“这大宗师好大的手笔,竟然占据了一个微天境来做他的传承之地!”   陈潇定了定神,回望着另外一条路的方向。满心焦虑的期盼着席云霆能够摆脱掉那个邪修,顺利的抵达传送门这里。   另外一个方向,尊使吊在席云霆的身后。他原本打算跟在对方的身后,确定了秘藏之后就把席云霆杀掉。   然而,席云霆却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更不会把危险带到同伴那里去。   真元虽然不能动用,储物袋当中却有陈潇塞给他的大把应急用的元气引雷符、元气神火符。席云霆停住脚步,神情冷峻的回身向后,手指当中夹着三张纸符向着邪修电射而去。 第197章 愤怒   邪修尊使不知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次诧异。他没想到席云霆不仅没有仓皇逃命,竟还敢停留攻击他。再如何惊喜,手下留情,他也认为遭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尊使怒极而笑,道了一句:“也罢!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拿你去换正确路途的消息吧。”   他想,干脆抓住席云霆,要么逼迫他带路,要么用他要挟陈潇等人,总能有一方让他如愿。   尊使本就被肌肉撑得鼓起的衣衫更加的紧绷,他庞大的身躯一下暴涨了一圈。他抬手拍散了三张爆开成能量团纸符,轻描淡写就像是拍灭一团烟花。紧接着,他原地一蹬,在平实的砂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席云霆扑了过来。   席云霆眉眼间闪过一道惊异,眉头随后皱了起来。   这邪修,偏偏是个横炼体修!   体修专注身体的修炼,每一个部位都很坚硬,不仅身体的各处都可以作为武器,甚至防御能力比起一些法宝都更加的强横。   如果说,剑修是修仙界无坚不摧的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么,体修就是与之完全相反,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盾。   若是此时没有锁灵环的束缚,席云霆手握重剑雪锋,豁出性命去还尚可一战。而现在,他手无寸铁只有一堆没法伤对方一根毫毛的纸符,几乎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当然,也只是几乎而已。   他毕竟是席云霆,不是修仙界任何一个剑修。他不会束手就擒,更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   席云霆依然不惧,神情凛然,迎着邪修尊使正面站立。双脚与肩膀同宽,两手抬过头顶,早已与人合一的重剑不需要真元就能够召唤到双手之间。   他黑色的眼眸笔直的注视着前方,在邪修蒲扇般大小、铁钳一样的右手向着他脖颈抓来之际,千钧一发的横斩而下。   他不需要真元,也不需要任何功法招式。只凭借着与生俱来又逐渐转化成为战斗本能的特殊能力,攻必攻之处,一剑硬生生逼得邪修的攻击戛然而止。   “嗯?!!”尊使从高速移动当中骤停,然后又身影模糊的闪避。   他的脸上难以抑制的露出震惊的神情。   眼前这个人是剑修尽管让他意外,却比不上对方年纪轻轻就领悟了属于自己的道更让动容。   这一刻,邪修深深的妒忌了。为席云霆的年轻,和他惊人的天赋。   尊使突破到出窍期并没有多少年,他比较幸运的是有贵人肯指点他。他明白修炼到后三个大境界时,决定有没有成仙可能的就看悟性高不高,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并顺利的证道升仙。   那位贵人遗憾的对尊使说过,他有一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心肠,修得是炼狱之苦,却成不了真仙。   所以,当看到眼前之人有着光明的前景,必然会证道成仙的席云霆,尊使再也无法去想什么秘藏,想什么炼器师大宗师的宝库。他心中翻腾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杀了这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杀了这个天资出众的正道俊杰。现在斩处掉他,将来邪道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更重要的是,杀了他邪修尊使心中痛快。   尊使血腥而残忍的舔了舔嘴唇,狰狞凶狠的露出一个笑容,“老子还没有杀过如此具有天赋的正道,今日里也算是开了荤。小子,要怪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偏偏撞进本尊的手里。你乖乖的伸出脖子来,不如本尊发发慈悲,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席云霆冷笑一声:“留着你那伪善的慈悲心肠,自己慢慢享用吧。不必再费唇舌,你要战,那便来!”   邪修黝黑的脸上浮起一层醉酒般不正常的亢奋红晕,他怪笑着,伸出粗壮的两个胳膊,手指呈爪装,再一次向着席云霆扑去。   他浑身周围真元暴起,蒸腾而起的炙热气息扭曲空气,竟然也是一个以火属真元为主要修行天赋的灵根。   邪修连连扑击,席云霆双眼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进攻。直听得耳边接二连三的想起空气被撕裂的音爆声,完全来不及思考,只把身体交给本能,凭借直觉去进行回击。   席云霆的动作快,邪修尊使的动作更快。   指爪边,因为过快的速度,带起的摩擦直接形成高温,再加上火属真元,每一根手指都好似带着一条熔岩形成的火鞭。   要不是席云霆自身同为火属,增强了他的免疫能力,擦过的地方早就成了焦炭,别提什么反抗回击,直接就被活活烧死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对方高过他两个大境界的压制,也在他的身上烫出一道道惨烈的焦痕。   席云霆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专注在视线所及能够看到的破绽。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没有退路,不能逃脱。只有进攻,唯有进攻,才能够活命!   只可惜,席云霆还只是触碰到了领域的边缘,并不是真正的掌握了它。用来对付同为剑修的元婴能够占据上风,面对修为强过他太多的体修,就显得太过勉强。   “哈哈哈!原来如此,所谓掌握了大道的领域,也不过是如此!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有多么了不起,也不过是老子的手下败将。来吧,让我撕碎你的胸膛,拿走你的心脏。成为我的战利品,妆点我的洞府!杀了你,邪尊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邪修兴奋的几乎要高、潮,眼睛都发红了。   席云霆硬抗了太久,他第一次感觉到他那特殊的能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头脑当中感受到抽疼,一股消耗殆尽的预感袭上心头。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味道,不由得意识有些空茫。   “想要他的心脏,问过我了没有!”陈潇愤怒的声音,石破惊天的突然响起。   席云霆的心跳都停了,彻底遗忘了呼吸。   “老子告诉你,那是我的!是属于我的!”他难得爆了的粗口,都犹如仙乐般动听,“诺诺,打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三人直接冲入战场。   童诺诺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口圆形的炮筒直接支撑在地上,稍微对了方向就激活。成百上千的灵力炮弹好似炸了窝的蜂群,嗡嗡的轰鸣着,铺天盖地的向着尊使砸去。   唐汝一手撑地,全身的真元疯狂的涌出,一棵直径足有一米的粗壮藤蔓破土而出,凶猛的跟攻城锤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诡计,向着尊使狠狠的抡了过去。   陈潇手中攥着厚厚的一叠元气纸符,引雷符、神火符、有攻击作用的,全都一股脑的投掷出去。   火力及其凶猛,一刹那间尊使所在的地方几乎被覆盖了,每一个微小的空间都是炸裂开了爆裂能量。   他们拼尽全力,用出了浑身解数的奋力一击,不奢望能够把尊使怎么样,只求一个下手的间隙。   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在付诸了近乎一切的拼搏之下,顺理应当的出现了。尊使后退了,然后唐汝蓄势待发的立刻催发另外一颗种子,化成一个硬实的铁拳,冲着尊使的腰眼使劲一锤,直接把他推进了布满不明裂隙的地带。   陈潇抓住时机冲过去,一直不计消耗维持着真元的手按在席云霆的脖子上,咔的一声清脆响声,锁灵环开了。   陈潇抓下它,朝着席云霆怒吼了一声:“走啊!”   来不及说什么,席云霆抱住陈潇的腰,转身顺着安全的路线飞速的离开。   童诺诺举手往俩人的身后接连扔出数十个紫色的灵力弹,轰轰烈烈的暴起一大片闪光。   尊使有些狼狈的躲闪过闪烁着出现的裂隙,当他惊险万分的回到安全路径上时,视线所及已经空无一人。   “啊啊啊啊!!!老子不杀你们,誓不为人!!!”邪修尊使铁青着脸咆哮。   此时,陈潇他们已经跑到了这条路线的终点,席云霆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型旋涡传送门。   他刚刚松开抱着的手臂,却没想到陈潇会转身就朝着他挥来一拳。   “潇弟?!”席云霆条件反射的躲闪开,错愕的看着陈潇愤怒的面容。   陈潇是真的很愤怒,脸和脖子都红了,脖颈上甚至暴起了青色的血管。   怒火烧得他浑身发热,很快就洇出津津汗水。他气得冲着不明所以的席云霆喊:“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陷入到那样必死的绝境,看着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才能甘心?!”   席云霆被陈潇爆发似的怒吼,弄得蒙了。   陈潇却还不解恨,继续发泄似的怒吼:“我们当初制定的计划,只是要你拖住片刻!没有要你力敌,也没有让你死战不退!为什么不制造机会逃走?!!别说你做不到,我知道你肯定能把那个邪修引到裂隙当中!我知道你能!为什么不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得有多心焦,要不是放心不下找过去看看,你就真的死了!”   陈潇的表情着实称不上好看,完全跟平日里的清俊讨喜不沾边,甚至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席云霆被这样责骂却一点不快的情绪都没有办法生出来,因为陈潇的眼圈红了,他的声音在抖,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席云霆从一开始的惊愕、不解,到了悟动容、欣喜激动,到最后就只剩下满腔的心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僵直的站立了片刻,看着陈潇生气后怕的脸,颤动的唇瓣,只能顺从心意的伸出双臂去把他抱个满怀。 第198章 剑修的心   “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席云霆挚诚的道歉。   陈潇却没办法被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安抚,犹自生气的挣扎,想要推开席云霆。“你放开我——”   平日里席云霆可能会纵容的放开,可当他要较真的时候,无论陈潇如何奋力都没办法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见陈潇根本就不能冷静,席云霆无奈之下只好抬起一只手掌握住他的后脑,低头用力的亲吻了下去。   被用吻堵住了嘴唇,起先陈潇还恼火的推拒。然而随着席云霆吻得越发用力和深入,怒火也就转变成了澎湃的激情。   陈潇亲眼目睹席云霆陷入濒临死亡绝境,而引起的惊、怒、怕,在情人如火一般的唇舌下渐渐平复了。   他伸出双臂牢牢的抱住席云霆的肩背,手指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到几乎嵌入席云霆的皮肉。   仿佛是刚才的情景又在眼前重演,生离死别的恐惧和后怕,促使俩人抵死般的激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血液几乎要燃烧了起来。逐渐膨胀勃发的根源,硬实的膈在两个人紧贴着的腿腹之间,挤得人发疼。让他们同时产生了撕咬对方、吞噬对方、与对方融为一体的迫切冲动。   “我说你们,够了啊——”童诺诺尴尬的扭着脑袋看着别处,忍无可忍的说,“适可而止,我们还在这呢!”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的多余,又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   唐汝无奈的蹲在一边,手里捏着一颗种子,瞬间成长开花。她眼睛盯着洁白的小雏菊,小手捏着花瓣,一片一片的拽下来。“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只怕是才刚刚开始,以后没准会成为常态?   陈潇和席云霆喘息着分开黏在一块的嘴唇,陈潇喃喃的说了一声“抱歉”,席云霆却难掩情动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下才放开了他。   席云霆抿了一下湿润火热的唇,定了定神,率先向着漩涡传送门走去:“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陈潇又喘了两口气,才迈步跟上。   童诺诺和唐汝慢半拍,席云霆都消失在了传送门当中,才赶紧往过冲。   跨过传送门之后,照样又是瞬息之间换了天地。   眼前已经不在是荒野一片,而是遍地草丛林地的山谷。   传送门就在一块小山坳当中,一出来就能够看到开得姹紫嫣红,漫山的野花。   陈潇呼吸之间,进入肺部的已经不在是干燥的空气。而是沁人心脾、让人从内到外舒服的草木清香。   陈潇抬手用袖子擦掉唇角的濡湿,从日星的位置判定了一下方位,又和意识海当中的罗盘对照了一番,很开就辨识出来了正确的东南西北。这技能一直让童诺诺叹为观止,敬若神明。   紧接着,陈潇又利用风水学识,推断出了山谷的朝向,和山脉延伸的走向,指了一个可能具有宜居地点的方向,带路向前方走去。   他全程除了说必要的话,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给席云霆。   这让其他三个人明白,席云霆虽然熄灭了陈潇表面的火,他的内心当中却仍然在生气。大火变成小火,却依然是火。席云霆有些苦恼,潇弟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他发这么大的怒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恋人消气。   童诺诺和唐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去插手,只是闷头跟着陈潇走。   翻过两个山头,他们来到了一块地势平缓的地方,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宅院。这座宅院不大,却很精致。有楼有阁,有山有水,有弯曲的小巧,也有精巧的凉亭。   童诺诺松了一口气,说:“看来就是这里了。”   然而到了跟前,他们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没有锁,他们尝试了硬闯或者是翻墙,都没有办法进入。   席云霆眉毛紧蹙,他说:“看来那个地图只是指引,这道大门才是真正的传承考验。”   童诺诺撅了一下嘴,他不满的说:“看样子是要刷掉那些不是炼器师,侥幸进来的人。”   ——比如我们。   他后边的话没说,其他人的人却全都明白。   经历了冒险潜入,被关,在巨石阵当中逃生,最后又激战了一番,陈潇着实累了。   他疲惫的捏了一下额角,说:“今天就算了,先安营扎寨休息。明天再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解这个大门。”   唐汝立刻赞同的点头,童诺诺则直接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这门前地方平整,就在这里吧。”   三个筑基累的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席云霆一个人,默默的收拾好了营地,点起了篝火。歇了一会儿,唐汝不好意思再干坐着,她起身开始帮忙。童诺诺又坐了一会儿,唐汝在他身边来来回回,他也坐不住了。最后,陈潇也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几个人合作,简单的吃喝了之后就打算休息。   原本按照原来的安排,陈潇和席云霆是紧挨着的两个,偏偏这次陈潇不想和席云霆交接,就直接跟唐汝换了第一个值守。   见陈潇如此冷淡,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第一次遭受到冷战待遇的席云霆内心刺痛,他无奈,只好先走到一边,避免陈潇连休息都要躲远。   天色完全黑暗了下来,这是他们两三天来第一次正经的休息。陈潇值守第一个,童诺诺第二个。童诺诺却没有睡,拨弄了一下篝火,他压低了声音对陈潇说:“那个……潇潇,我说两句,你别生我的气啊。”   陈潇意外的抬头看他,勾了一下唇角,勉强笑了笑:“我干嘛生你的气,有话你就说。”   童诺诺咧了下嘴,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会儿你在气头上,太可怕,我实在不敢跟你说。并不是我要给席道友讲好话,而是作为剑修,在跟那个尊使对战的情况下,他有不能退缩的理由。”   陈潇完全没有想到,他没有从大哥嘴里等来的解释,从童诺诺这个平日里都不好意思正式他和席云霆之间情人关系的人口中听到了。   经过这么半天,他其实已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之所以还表现出不想和解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困惑和不理解席云霆为什么死战不退。   他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明明席云霆就可以利用他那种特殊的能力,引导尊使进入布满裂隙的地带,他则趁机脱身离开。   要是席云霆真心想跟跟尊使对战一场,换一个更能施展手脚的地方,他的赢面不是更大?在那个看似开阔,实际上只能前进和后退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胜算啊。   他坐直了身子,不解问:“为什么?”   童诺诺说:“你初入修仙界,对剑修缺乏了解。就好似当初柯九思,输在了席道友的手下,就想方设法的追着他想要赢回来一样。剑修的剑和功法,就好像是他们的意志的延伸。”   陈潇认真的听着,到这里他似乎领悟了什么。童诺诺冲他点了点头:“你可能想到了。如果席道友在一开始一直被追着跑甩掉了尊使反而没什么,可一旦是他在正面应战的时候萌生出退避的念头,剑修的心境就会出现破绽。”   陈潇顿时就是一惊:“这么严重?”   童诺诺严肃的点了点头:“我可没有危言耸听,我成年时那位主礼人的一位朋友就是剑修,年轻的时候因为差不多的缘故遭遇了这样的挫折,之后就直接一蹶不振,直到两鬓斑白,显出老态也没能重建信心。所以说,剑修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修行方式。他那个时候不能退,退了就可能是万劫不复。而面对强敌不退缩,不畏惧,才是遵循剑修的原则。”   听了童诺诺的话,陈潇内心涌起了愧疚。他完全不知道,剑修竟然是这样一种可以败亡,不能逃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修仙者。   他根本就不了解内情,就对着无辜的大哥发了好大的一通怒火。陈潇难受极了,他再也没办法冷静的坐在这里。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交接的时候,匆匆把接下来的值守交给童诺诺,又跟他道了一声谢,谢谢他告诉自己这些。陈潇就起身向着席云霆所在的方向快步的走了过去。   席云霆距离他们的位置有一点远,他此时还没有睡。他盘着膝盖,安静的坐着。星光下他的双眼,静默而专注的凝视着浮在身前的重剑。   看到这一幕,陈潇的脚步一滞。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席云霆此时的表情,冰冷、锐利、寒气四溢,混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柄寒铁铸就的剑,涌动着森森的战意。   莫名的陈潇有些害怕。他的情人不会像是那个最后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抛弃个人感情,舍家忘情的著名剑客那样,从此跟他情断意绝吧? 第199章 不让你伤心   陈潇的担忧来得莫名其妙,只能说是陷入热恋当中,易感的情绪让他变得容易胡思乱想。   席云霆在听见他脚步停滞的那一刹那,才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那样,转头望过来。他无情的眼眸落在陈潇的脸上,顿时就是一亮。只是瞬间,就从冰冷的寒铁转化成热烈的火焰。   “潇弟!”席云霆站起身,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站住。他用不确定的目光望着陈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此时靠近,是不是被允许,毕竟之前潇弟还生气到不想跟他说话。   这样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席云霆跟初相识的时候判若两人。陈潇有的时候想起总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清冷的男人竟然会跟他两情相悦,并成为了情侣。   犹如男神走下神坛,变成了凡人,被他牵动情绪,引发各种从没见过的反应。不再高高在上的席云霆,变得更加的真实和贴近他,让陈潇更为之心动。   陈潇眼神复杂,最后转为沉沉地愧疚和心疼。   他抬手抚着席云霆脸颊上淡淡的焦痕,自责似潮水几乎要淹没他。他到底是有多瞎,半天前被怒火冲昏头的他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那会儿,席云霆他刚刚跟尊使激战完,幸运的保住了一命。他居然不去关心他身上的伤势,不去在意他的情绪。只顾自己的心情,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席云霆抬手握住他的手,陈潇这关怀的举动,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陈潇眼圈带上淡淡的红,他抑制不住心情的巨大起伏,感觉又想要哭了。只不过这次,全是为了情人而感到心疼。   “疼吗?你的药呢?拿出来,我给你上药吧。”   陈潇用手指在碧绿色的凝脂上轻轻的蘸了一下。指尖上沾着的灵药,轻轻一抹,就化开成了水雾一样的小水珠,渗入到皮肤当中不见了。   陈潇知道,伤口此时应该会是冰凉伴随着麻痒的感觉。   席云霆的眼帘垂着,安静的看着陈潇,仔细地、细致地、动作轻柔地给他抹药。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发脾气。”陈潇抬起眼睛,注视着席云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说道。   席云霆显得有点惊讶,他摇了下头:“不,你责怪的对。我确实没有在那一刻想起来,要把邪修尊使引入到裂隙地带当中去。”   他不仅是在安慰陈潇,同时也是在反思。因为按照席云霆的性格和原则,根本就会去往逃跑躲避的方面去想。   以往跟人斗法,他经历过高出他两个境界的唯有指导性质的比斗。那种比试更多的是点到为止,根本就不会危及性命。   这也就造成了席云霆一路走来,更多是正面解决战斗,凭借本身的实力和特殊能力去生吃对手。即使他领悟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并应用到战斗当中去,却仍旧没有没有脱离原有的固定思维,只简单粗暴的把它当成一种攻击手段,没有更深的发掘它的功用。   要不是陈潇的话让他意识到,就算他不去想着要利用裂隙去逃命,原本也可以利用裂隙反过来增大他的胜算。这种能力的运行完全是依靠他的主观思维。他不去把周围的裂隙地带涵盖其中,就不会出现涉及到周围裂隙地带的攻击轨迹。   这让他顿悟到,他修行到了今时今日,以往的斗法经验和方式已经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刻板习惯。   剑修应该是一往无前、勇往直前的,却不应该是僵化的、刻板的。他竟然没有发现,他不知不觉自缚了手脚。   要不是如此,在巨石阵当中他不会被压制得那么厉害,完全有与邪修尊使一战的可能。   这个发现让他懊恼,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甚至压过了败给尊使的挫败。   陈潇没过来之前,他正陷入反省之中,整个人都因为这些领悟而涌起战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一战。   是潇弟让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缺陷,也是潇弟让他从那种迫切求战的冲动当中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陈潇显然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引起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他这会正后悔的不行,他说:“你刚才应该听到了吧?诺诺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也不该那么冲动行事。”陈潇咬着唇看着席云霆,内心忐忑不安,“我那样做,没有让你的心境出现什么破绽或者弱点吧?”   “没有。”席云霆有点意外陈潇会这么说,他说:“抱歉,大哥刚才可能太过专注想事情,没有听到唐道友说了什么。”   陈潇怔了怔,然后看了一眼还浮在他们身边的那柄重剑。于是,他把刚才童诺诺说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歉疚的说:“我完全不了解剑修,就擅自责怪你。”   席云霆叹息了一声,他张开手臂,把陈潇抱在怀中。“这不能怪你。”正是因为潇弟在乎他,才会惊怒交加。   两个紧紧的拥抱了一会儿,才依偎着坐下。   陈潇在席云霆的胸口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视线正好看到随着他们坐下,那柄重剑也降低了高度。   他不由的有些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大哥的这柄兵器。一米多的大剑,剑身黝黑,剑锋雪亮。剑柄上盘旋着精美的螺旋状缠纹,柄端垂着一条深棕色的剑缰。   伸出手指,他在重剑厚重的剑身上碰了碰。这柄剑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刚才看到的大哥一样,冰冷、锐利、凛然而坚硬。   席云霆看着陈潇小心的用手指碰了一下又快速的收回,像是在试探重剑的反应一样。觉得他的举动很是可爱,内心不由变得柔软,泛起了阵阵悸动。   重剑经过祭炼,与他息息相关,更心意相通,受他控制和影响。感受到主人的情感波动,剑身轻震,发出低低的嗡鸣声,好似给予陈潇某种回应。   陈潇的杏眼一下瞪圆,露出惊喜的表情,再一次用手去碰触厚重剑身中央那道金中带紫的纹路。   “大哥,能跟我说说这柄重剑的来历吗?你是什么时候获得的这把剑?得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柄剑了?还是后来找人打造的?”陈潇深感之前彼此之间了解不够,这会儿就主动的打开了话题。   席云霆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也乐意让潇弟更加的了解他。他抬手轻召,大剑就轻盈的横过了剑身,飘到两个人的跟前。席云霆握住剑柄,他剑放到陈潇的跟前。   他说:“这柄重剑的名字叫做雪锋,长三尺三寸,重九百三十六斤。剑身主要的材质由金火精金矿心炼造而成。”   陈潇惊讶极了,“这柄剑竟然有九百三十六斤重?!”   席云霆微微一笑,他把剑柄递到陈潇的手中,陈潇下意识的握住,随后手腕感觉到一坠。   “好重!”陈潇吃惊。   这还是席云霆只分担给了他三分之一的重量,他的手臂都无法承受这份重量。想想以前看到席云霆练剑,舞动它的时候举重若轻的样子,陈潇不由惊叹。   担心弄伤了陈潇的手,席云霆只让他感受了片刻,就把重剑从他手中拿开。   席云霆说:“大哥从聚气期开始,就在山门当中接一些功勋任务,积攒功勋点兑换金火精金矿心。一直到筑基后期,才攒够了足够的数量,请同门精通炼器的师叔专门为大哥打造而成。大哥本身是金火属灵根天赋,只有同属性的材质才能够最大的发挥功法的特性。”   距离的这么近陈潇才发现,剑身上那金中带紫的纹路并不是单纯的一道线条,而是由极其细密复杂的符纹组成。   “这是什么?”他问,“是符纹?”   席云霆点头,“这个符纹阵能够降低真元的消耗,在战斗当中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陈潇懂了,这就是增强战斗续航能力的。   剑缰垂在陈潇的手上,他用手指捏了捏,是用一种韧性特别好的皮子编织而成。记得以前看电视,人家的剑上挂着的装饰,不是剑坠就是剑穗。雪锋的剑柄上怎么是一个皮绳呢?   听了陈潇的疑问,席云霆耐心的给他解释道:“只有装饰性的文剑上才会悬挂剑穗、剑坠,武剑的则是剑缰。作用是用来防止脱手或者是在飞剑的攻击之后能够更快的收剑。只不过在筑基能够直接御剑后,剑缰也就只是摆设,用出不大了。”   他抬手提了一下剑缰,说:“这剑缰是用大哥第一次杀死的凶兽皮做的,算是一件纪念品。”   席云霆也算是有些长进,没有再犯直接终结话题的毛病。由剑缰延伸而出,又跟陈潇说起了他第一次杀死的是个什么凶兽,是在哪一次历练遇到的。   陈潇听得很认真,原来在席云霆修炼的最初,就已经在不断的战斗,并通过不断的战胜更强的对手,来增强修为。   他抿了抿唇,说:“我以后……会尽力习惯剑修的修炼方式。不去胡乱担心,进行干扰。”说得容易,然而真让他不去担心,根本就不可能!   席云霆突然抬手抚他的脸庞,说:“潇弟,这次是大哥轻忽了。大哥不敢向你许诺今后再不会陷入同样的险境,然而真有万一,大哥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你伤心。”   以席云霆的含蓄内敛,总是把话憋在心中的性格,这已经是他最真心最努力的承诺了。 第200章 潜修   陈潇不记得他是怎么睡着的,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猛的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才渐渐恢复清醒。席云霆就躺在他的身边,被他的动作惊醒,也醒了过来。   “你醒了。”席云霆起身,“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看大家都挺累,就没有叫你们起来。”陈潇揉了一下有点蒙的额角,席云霆对他说:“去洗漱吧,顺便把他们叫起来。”   休息了一个晚上,陈潇的身体和精神上还觉得有些疲倦。他知道这是因为这次着实累得狠了,没有个三两天是不会缓过劲来的。   吃完了饭,四个人又站在了大门跟前。这个大门是一个只能通过炼器师的思维和办法才能够破解掉的关卡。   他们之中虽然没有炼器师,然而童诺诺同样也精通各种材料和制造思维,他虽然不懂炼器的手法,却有陈潇用作弊器般的风水术,直接根据气场的波动提供破解思路。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这道阻挡了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   童诺诺抑制不住的兴奋,直接冲了进去,唐汝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陈潇笑着摇了摇头,跟席云霆一前一后迈步走进了这个庭院。   陈潇见过的精美建筑房屋太多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欣赏的意思,和席云霆两个直捣黄龙,来到了炼器大宗师的工房。   童诺诺和唐汝早一步到,童诺诺乐得合不拢嘴,正在清点大宗师的材料库。唐汝则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什么让她感兴趣,就无聊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陈潇好奇的凑到童诺诺的身边,看他清点大宗师留在这里的材料。因为这里是专门为了传承炼器这门技艺而设立的,所以库房当中准备了从低等到高阶炼器会用到的大部分材料。   这里边,低端的那些童诺诺看不上,专门的把中等和高等的挑出来。   根据约定成俗的习惯,这次秘藏的收获每个人都有均等的分成。只不过因为童诺诺是个机关师,对战利品有需求,可以用其他物品或者是灵珠置换同等价值的材料。   他们之前才从闫海那里获得了巨量的灵珠,这一回童诺诺干脆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放弃掉,全部换了这材料库里的高等材料。   除了该分配给他和置换的,其他人更是照顾他,从自己的份额当中均出一些给他,算作是对同伴的支持和资助。   童诺诺捧着一堆,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动。他觉得能有这样有情有义的同伴,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同时他也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辜负同伴们的期待,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厉害的机关师,做同伴们坚实的后盾。   分完战利品,陈潇用又回到自己手中的储物盒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重新又装了起来。   童诺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一时不能思考别的,唐汝获得了大堆值钱物资能够支撑她修炼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也很是愉快。   席云霆表情很平静,这些财富并不能让他有什么反应。   达成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应该是高兴的,陈潇心里却很沉重。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的摆脱危机。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都避免不了的要和邪修们再次对战。区别只在是早还是晚。   他问童诺诺:“那个叫什么……柏济光的炼器师多长时间能根据咱们的行走的路径找到传送门?”   童诺诺思索了一下说:“没有参照之前他花了三年时间才走了三分之一,我们脱身的地方距离传送门差不多也是三分之一,这次他有正确的方向,差不多三个多月就能够找到这里。”   “三个月……也就是说,我们只有这点时间用来做准备了。”陈潇的表情凝重。   唐汝说:“门不是可以封闭吗?我们可以依仗大门坚守更久啊。”   童诺诺摇头:“那个大门并不可靠。你想想我和潇潇只用了一天就轻松的破解,那个邪道炼器师过来,不是更容易打开?”   要是这话被这里的主人——死去的那个炼器大宗师知道,死了也要被气活过来。他设置的考验大门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容易,完全是童诺诺和陈潇这个组合太不按道理出牌,太逆天了!   可是这个时候四个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就当真的认为那个炼器师能够轻易的进入到庭院当中。传送门那边没有什么险要可以守,以他们区区四个人,也没有办法埋伏得了四个邪修。   他们目前能够做的,也只有在时限之内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席云霆开口说:“在这段期间,童道友尽量研制一些威力强大的机关,唐道友则全力修炼。”他转头看向陈潇,“我们每个人都要竭尽所能变得比现在更强。”   不用他说,陈潇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哥放心闭关吧。”   昨夜的交谈过后,陈潇对席云霆的理解更深,清楚的感受到在遭遇了挫折之后,他想要变强的情绪有多么强。   这种时候,他是坚决不会做拖恋人后腿的事的。   得到心上人的理解和支持,让席云霆松了口气。他跟陈潇两个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才不过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直接闭关见不到面,冷落了对方,席云霆其实原本有些担忧。   他们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各自的分配了房间,准备潜心修炼。   童诺诺不用说,直接占据了工房。唐汝没怎么挑选,就进驻了工房旁边的一栋小楼。席云霆则选择了整个庭院最前边带着房间有一个练武空地的院子,他在这里闭关的同时也担任第一道防线,以防万一。   整个庭院小巧精致,并没有更多的地方,最后留给陈潇的就只剩下貌似是原主人起居的地方。   吃过这天早晨的早餐之后,今后的三个月当中,席云霆闭关不出直接吃辟谷丹;童诺诺进入研究状态是没有那个概念按照一日三餐定时用饭的;唐汝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做饭和吃饭上。   陈潇跟他们三个的修炼方式不一样,这个微天境又没有风水给他做。每天能够做的努力就是把精神力耗光,尽可能多的画画纸符。画完了纸符,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于是陈潇主动的承担起了做饭并给童诺诺和唐汝送饭的事情。   陈潇炒菜的手艺是真不行,这里也没有食材可以给他糟蹋。为了安全起见,庭院的大门又封闭着,他也没有办法出去打猎,做他擅长的烤肉。于是每天就只是烧个水,熬个粥再撒点盐。然后各自给童诺诺和唐汝送到房门口,等到第二天再去的时候收回空器皿。   索性童诺诺和唐汝并不指望他,有热粥喝,有热水用,啃历练口粮就已经足够。   陈潇每天清晨起来都会坚持练习身法和席云霆教给他近战技法。当他晨练完了,他就会远远的望着席云霆闭关的那个院子呆一会。   他想他想得不行,却怕干扰到对方,连靠近那边都不敢。席云霆的功力深厚,又耳聪目明,他要是在外边徘徊,一定会让对方没办法沉心静气的修炼。   这天送完饭又收拾了碗筷,陈潇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   这边有睡觉的卧室,也有摆放着书架的书房。他每天都会在书房里的桌子上铺上符纸,用提前配置好的绘料画一些纸符。   晋升到筑基之后剩余的元气不多,陈潇一直很节省,也就没有学习新的符咒。   这就导致,陈潇的境界虽然提升了,可是他的攻击力却并没有多少增长。   这一回,同伴们都为了提升势力而努力,就让他内心难免着急了起来。   用最后一点精神力画了一张元气神火符,陈潇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等纸符上的符文干的时候,陈潇走到旁边的书架子跟前,眼神在书籍上扫过,挑了一本出来。   这些书,他在进来的第一天就粗略的看了一遍。原主人有把自己的事迹记录下来的习惯,这些架子上的书,相当于他的传记。陈潇空闲的时间一大把,就按照顺序把这些传记都看了一遍。   留下秘藏的炼器大宗师,名字叫做崇山,他的经历很励志,也很传奇。他是一个孤儿,自有失去了双亲,也没有其他的亲属。年纪很小就要在街上讨生活,自己养活自己。   原本像是他这样的乞儿,是上不了学堂的。虽然学堂当中教授幼童们并不需要学费,可是却也不提供食宿,更是不管生活费。   挣扎在温饱线上乞丐,每天光寻找食物就费尽了精力,又哪里能够有余暇去学习基础的功法。   崇山很有脑子,他不想当一辈子的乞丐。就想方设法的凑够了第一年的生活费,去了学堂待了一年。   他一开始只是想,如果他有修行的天赋,就往修仙上努力。要是没有天赋,他就多学点字,也好将来去给人当个学徒。   却没想到崇山很快就练出了真气,并且进步很快。他得到了本地一个小世家的招揽,并顺利的凭借着这个家族的支持从学堂学成毕业。   崇山这会儿已经是炼体期,是个高阶修士。他没有往更高处去,反而按照约定进了这个家族做了一位护卫。 第201章 风水炼器   后来,崇山依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成功筑基,紧接着他搭上了世家子弟拜师的顺风车,跟着去了一个修仙门派。   那个时候,修仙门派还不像现在这样到各地甄选学徒,而是想要拜师学艺的弟子长途跋涉的到山门接受考验。崇山跟着的那个世家子弟没有被选上,反而崇山自己因为测出了具有上品灵根而被收入门中。   崇山由于年龄有点大了,并且已经筑基没有办法改练功法,就只是做了一个外门的弟子。再之后,身为外门弟子的崇山并不甘于平凡,于是他又想办法去了门派当中的一个炼器师手下打杂。   最终,崇山依靠观察和模仿偷学炼器,并最终在金丹期有所成就,正式拜入这位炼器师的门下成为一名正式弟子。   一开始陈潇看崇山的传记式的记录,完全就是完全被其比电视还精彩的经历吸引。从拜师入门之后,崇山的传记就开始偏向研究向,点点滴滴的记下了他的心得体会。   ——这段太学术性,陈潇不感兴趣就直接跳过看后边。   崇山虽然入门的晚,却很快成名,他成为炼器师之后就跟开了挂一样突飞猛进。不仅成为了很著名的炼器大师,还因为有段特殊的偷学模仿经历积累了不少独特的见解,并成功开创了新的炼器手法,后来甚至有了自己的流派。   在最后一本上,崇山写到他之所以留下这个秘藏,就是的担心他创造的流派和技艺成为绝学,消失在修仙界当中。可是陈潇却知道崇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流派不只是没有销声匿迹,更是发扬光大成为了主流之一。   这一点,从时不时的有炼器师手上并没有地图却出现在宿玄小天境探寻他的秘藏就能够猜到。   崇山的这些传记叙述个人经历的部分所占的比重,还不及他写的炼器见解所占的五分之一。所以,陈潇很快就把感兴趣的看完了。   至于剩下的炼器内容,陈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要知道炼器一项最为基本的就是要具有真元,偏偏陈潇压根就没有。   书房当中除了书籍,也有着一样秘藏当中最为贵重的宝物,那就是记录着崇山大宗师后期整理的高端炼器内容的玉简。这可以说是集大成之作,对炼器师来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陈潇却只是看了看,就直接丢进了储物盒。这个玉简对他来说,还不如崇山那些个人传记有用。   在庭院当中没有其他的娱乐可以打发时间,陈潇无聊之下只得又把崇山的传记看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跳过对他来说枯燥无味的炼器部分。   陈潇翻了半本,逐渐的看入了迷。崇山刚开始接触炼器的时候并没有人指教,所以他都是凭借自己的理解。这部分理解初初看来很浅显,对一个毫无基础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入门教材。   看到崇山写着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摸索,如何偷偷的积攒材料私下里尝试,一次次的失败换来不易的成功,却也总结出了一种自己的理解。   陈潇原本是歪着身子斜靠着看书,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炼器师必须依靠真元来进行炼器,也就是说真元在炼器当中充当着最重要的作用。他虽然没有真元,可是他身上却有着另外一种能量——元气!   陈潇突然感到口舌发干,心脏咚咚的急跳。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撑着下巴陈潇想,真元炼制出来的是法器,可以依靠修行者们用真元驱动,也可以依靠元气来进行激活。   元气和真元本质是都是能量,性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他未必不能用元气来进行炼器。   脑袋当中的眩晕和胸中的兴奋随着陈潇重新恢复冷静而平复了下来,陈潇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理想主义。   他虽然能够激活法器,然而法器激活之后却是凭借真元引动天地之中的灵气进行压缩。如果他使用元气进行炼器,却做不到这一点,对修行者来说只能是个摆设。   陈潇坐在那里,歪了下头盯着书桌上的元气神火符,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喜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本身是一个风水师,就算做不出正常的法器又有什么关系!元气制作出来的法器,比起真正的法器对他来说却更为有用,那可是风水法器啊!   他不正是有给人做风水的时候却不好找风水法器的困扰吗?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幸运的找到合适的风水物品。一次两次是运气好,他不能老是指望虚无缥缈的好运。   在前生,因为师父的时间紧迫他学的是精专风水堪舆,需要风水符的时候就去师父的好友那里去求取,而寻找风水法器也可以到专门的风水物品店铺当中。就算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不着急也可以去专门的风水法器制造师那里定制。   他以前是不会制造,但是他可以学!眼前不就摆着一个机会,崇山最初的经历恰好可以让他参考。   陈潇跳起来,兴奋的搓了搓掌心,确定干燥之后跑到书桌边上把符纸、纸符以及其他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他又来到书架子上,这一次专门把崇山记录炼器心得的那几本都给挑选出来。陈潇拿出当中发狠学习风水大部头的劲头,认认真真的把这些书从易到难,从简单到负责给捋了一遍。   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叠用来练习的普通纸,做出了厚厚一堆阅读笔记。   陈潇对待学习一事上非常的刻苦努力,光是初期这些内容就钻研了十天才敢上手。炼器就好比实验,不光需要死记硬背,更多的是需要动手练习。   于是陈潇直接来到了工房,整个庭院只有这里有炼器需要的熔炉等工具。   他敲开了工房的房门,童诺诺精神萎靡的打了一个哈欠:“潇潇,你把粥放在门口就行了。”不管再怎么不挑食,连着喝一个月的米粥,也让童诺诺吃不消了,他却不忍心打击小伙伴的热心。   陈潇歉然的说:“打搅你了?”   童诺诺揉了一下眼说:“没有,我刚好要休息一下。”   陈潇点了下头:“那正好,我能不能占用一下工房的器械?”   童诺诺不解的看了看陈潇:“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陈潇说:“暂时不需要,我只是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做风水法器。”   童诺诺听了一惊:“你要炼器?”   陈潇耐心的跟他解释了一番风水法器和真正法器的不一样。然后他说:“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自己炼制风水法器,以后有需要再不用去大海捞针。”   童诺诺虽然天然排斥炼器师,可是陈潇是他的同伴,他倒是没有产生半点负面情绪。他想了一下说:“那这样,炼器师会用到器械专门腾到一个角落,咱俩人一人一半空间。”   陈潇感到有点意外,他原本只是想着暂时先尝试一下,不想要浪费时间而已。却没想到童诺诺会这么爽快的分了一半的工房给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合适吗?会不会干扰到你。”   童诺诺笑着说:“没事,工房里的地方还是挺大的,再说我一进入状态,根本就注意不到别处的动静。”   陈潇进了工房看了一眼,屋子里堆满了机关零件和还没有处理的矿石、金属,几乎都要没有下脚的地方。   童诺诺和陈潇一块把他的东西挪到左边,右边都划分给了陈潇使用。童诺诺帮着陈潇把熔炉什么的挪到一个边角里,自己就回了另外一边躺在毯子上睡下了。   崇山留在这里的熔炉是使用灵珠作为驱动的,陈潇从自己分得的那些低档材料当中选出了一块矿石投入其中,很快熔炉当中的高温就把矿石融化。   陈潇小心的把杂质排出,留下纯粹的金属溶液。他也只是在崇山的传记上看到过操作的手法,实际操作却还是第一次。   有了溶液之后,陈潇就认真的按照步骤一点点的提纯,然后用元气塑形。他的元气不比真元消耗之后可以通过修炼恢复,每一丝都要小心谨慎的使用。然而就是他如此小心了,却还是失败了两次才成功。   陈潇投入到炼器当中很专注,连童诺诺醒过来吃着东西走到他附近看都没有发现。   童诺诺看了看他认真的模样,这工作狂的架势,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打搅陈潇,回到自己的区域继续制作机关。   工房当中间或发出叮叮咣咣的动静,有的时候是陈潇制造的,有的时候又是童诺诺制造的。   五天之后,陈潇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个作品,一个巴掌大的铜黄色的空心铃铛。   这个铃铛是一个摇铃,有一个供抓握的把手。铃铛的身上有着非常稳定的气场,具有破除煞气,镇压邪祟的功效。   只不过说它是法器,却寒酸了一些。它既没有华丽的纹饰,也没有光鲜的外表,更不是什么名贵材料。陈潇对这个成品,却很是满意。   第一次没有失败,他就很知足了。要知道他剩下的元气,不够他再来制作第二个了。   “这是什么法器?有什么名堂?”童诺诺见他完工,也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好奇的问。   陈潇举着没有撞锤的空心铃铛在空中摇了摇,笑着说:“镇魂铃。” 第202章 战意   实际上,要不是出于风水法器的分类命名习惯,陈潇自己更愿意叫它撞魂铃。   这种关键时刻,陈潇当然不可能单纯的制造一个用来镇宅的风水法器。这只镇魂铃,在风水师的手中却是可以用来攻击的。   风水法器能够攻击的自然是气场,而修为有成的修仙者,每一个人身上都具有气场——不管大小。   陈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几个邪修身上的气场都不算强大。不仅一个比一个气场小,甚至那个邪修尊使身上的气场都还没有那个从正道叛变到邪道的柏济光大。   这让陈潇在发现可以制作风水法器的时候,有了一点想法。   当稳定的气场被破坏,茂密的丛林会变得寸草不生,吉屋变成凶宅,风水器物被废掉,同样身具气场的人也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虽然陈潇没有尝试过,不过他确信这一点是成立的。时间仓促,准备又太少,导致镇魂铃是一个非常简陋的风水法器,能够进行的攻击也非常短暂,却是陈潇唯一能够新增添的攻击手段。   时间过的很快,越到临近时限陈潇越是觉得紧迫。他甚至把童诺诺和唐汝叫到一块,三个人进行了模拟配合斗法。   在冲去拯救席云霆的那一次,三个人临时发挥到了极限,才破天荒的形成了卓越有效的战力。   陈潇想要更稳妥一些,拉着两个小伙伴反复的进行演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至理名言,陈潇觉得很适合他们。   演习之余,陈潇还是会远远的观望席云霆所在的院落,他不知道大哥现在进展怎么样,但只是从他活跃的气场上来看,似乎还挺乐观。   熟睡中陈潇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人注视着他。一睁眼,席云霆正坐在床边,陈潇惊喜的起身:“大哥,你出关了!”   席云霆微笑的点了下头,目光在他的脸上看着:“侥幸,我又晋升了。”   陈潇又惊又喜,能在这种紧迫时刻再晋升一个小境界,对席云霆来说可是增多了存活的概率。   席云霆却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笑容收敛,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之前在传送门入口设下的警戒法术被触动了,恐怕他们已经进入了这个微天境当中。 ”   陈潇神情一凛,直接从床上起来穿衣:“我马上去做准备!”   这个突然的消息,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   陈潇制定的演习当中,在微天境当中对战,仅仅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率。比起充满裂隙的巨石阵,没有屏障的山地,他们战胜对方的几率要少了一半。   匆匆赶来的童诺诺和唐汝跟俩人汇合,四个人直接离开崇山的庭院。童诺诺和陈潇互相配合着,把大门按照原样重新封闭起来。   陈潇低声跟席云霆说了几句话,一行人就躲到了庭院后方的山中。席云霆取出当初在筑山居小山谷用来遮蔽环境的法宝,只要四个人一动不动,就不会被发现踪迹。   只过了半天,这处庭院就被邪修们发现了。柏济光最为激动,都顾不上尊卑上下,第一个冲了过来。   祁连一脸警惕的四处观察,用精神力扫了扫,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人影。万成章的样子比起上一次好很多,却还是一副疲累的面容,他打了个哈欠,却被尊使一脚踹在了屁股上,他厉声道:“你们给我仔细的搜查,就是把整个天境翻过来,也要把那几个杂碎给找到!”   万成章不情愿的挪动脚步,祁连也在尊使的冰冷的目光当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炼器大宗师崇山的秘藏,谁不想要从中分的一杯羹呢?即使不是炼器师,只其中可能留存的法器就让人为之心动。   万成章来的方向恰好是陈潇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让陈潇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幸好对于尊使的某些命令,万成章是习惯性的敷衍,并没有仔细的用神识探查。用肉眼草草的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人藏身,就从他们附近掠过。   陈潇松了一口气,聚精会神的趴在藏身的地方远远的注视着庭院的方向。   尊使被席云霆激怒弄得一肚子窝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怒火烧的更加的炽烈。非要把席云霆亲手碎尸万段,才能够解心头之恨。   柏济光在他的鞭策下,最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囵吞觉,日夜不停的待在巨石阵当中破解正确的路线。要不是总是能够在一段距离之后寻找到丁点踪迹确定正确的方向,柏济光说不定就已经生生的被熬死了。   就算他是一个金丹期,也不能不计生死的把他这样当畜生使唤啊!然而他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拼命的努力,早点找到也好早点休息。   可是当他看到这庭院和大门上设置的考验,顿时精神得跟吞下了百颗灵丹一样。什么疲惫欲死,什么休息恢复全都被他忘记到了脑后,整个人沉浸到了破解这守门关卡当中。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即将得到崇山传承的兴奋,陈潇什么的早就被遗忘到了脑后。甚至连他们有没有可能正在庭院当中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柏济光能忽视,尊使却不可能忽略这一点。他虎视眈眈的盯着柏济光的背,声音冷硬的问道:“这道大门什么时候能够破开?”   柏济光这段时间遭受了不小的精神折磨,听到尊使的声音竟然一抖。他从沉迷当中回过神,对着尊使恭敬的说:“这道大门虽然繁琐,却有规律可循。属下有四五天的时间必定能够破解。”   尊使情绪急躁,语气自然不客气,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打开这道门!”   柏济光心中顿时如吃了黄莲那般苦,兴奋也被打击的消散了,日积月累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   见他为难着不回话,尊使危险的眯起眼,缓缓地说:“怎么?你是想抗命?柏济光,看在这三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只是最后一脚本尊不想费事换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之内要是打不开这道大门,你的使命也到此为止了。”   柏济光心中一寒,他明白尊使的言下之意。已经到了崇山秘藏的门前,知道了正确的路线,他要是不听话,完全可以被卸磨杀驴,更换一个人选。   尽管很累,累的恨不得立刻到底大睡,柏济光却也不得不打起最后一点精神,目光有些发木的盯着大门研究。   看着柏济光重新开始,尊使烦躁的情绪暂时得到了一些缓解。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万成章和祁连先后回来,纷纷禀报周围没有发现人影。   尊使有些疑惑:“难道是躲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微天境虽然带着一个微,却是相对小天境而言。实际大小,却很可能走上三天三夜也没有办法探索到尽头。   尊使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柏济光破解大门之后,确定里边没有躲藏着人,再去搜寻。为了以防万一,尊使让祁连去传送门所在的山谷守着,一旦陈潇等人出现,就立刻给他报讯。   等着柏济光破解的时候,尊使闲的浑身难受。他站起身,对着一旁懒散的趟着休息的万成章踹了踹:“起来!陪本尊练功。”   万成章刚刚有点恢复精神的顿时就是一白,他放弃自尊直接讨饶地说:“求尊使高抬贵手,让属下歇息片刻。”   尊使蛮横的说:“不行!不要以为彭标死了,就觉得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警告你,万成章。最好乖乖的陪本尊练功,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一个失手,把你打死。”   万成章被威胁警告了一番,脸上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只得起身陪着尊使进行所谓的陪练。   陈潇他们小心躲藏的地方,直线距离庭院也就只有十几里地那么远。席云霆的这个隐匿法宝很强大,除非近到他们身边才有可能发现。   四个人拍了个班轮流值守,其他人则休息养精蓄锐。   这会儿正轮到唐汝警戒,陈潇闭着眼睛养神,正在思考什么时候行动,就听见庭院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陈潇神情一肃,翻身爬起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见远远的两个人影声势浩大搏击,每一下碰撞都发出巨大的声响。   童诺诺整个人都懵了:“怎么?难道他们内讧了?!”   席云霆凝神观察了一会,摇头说:“只怕不是。那尊使是体修,这会儿应该是利用那个万成章修炼,打熬筋骨皮肉。”   “嘶——”童诺诺惊得抽气,“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换成一般修仙者,只怕不粉身碎骨,也要皮开肉绽了。那尊使竟然没事不说,还越来越亢奋了。”   童诺诺看得没错,万成章每一下打到尊使身上,都只会让尊使变得更强。万成章的法术由弱到强,由点到面。有的时候甚至直接怼到尊使的脸上,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要求万成章打得更加的卖力。   唐汝用惊惧的目光看着这一幕,喃喃地说了一句:“这简直就是个怪物——”她也见过不少邪修,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狠戾的类型。   陈潇内心也开始动摇起来,这样越打越强的邪修,他们真的可以战胜吗?他担心的望向席云霆,却发现大哥的眼中越来越盛的战意。 第203章 气场攻击   陈潇心中一下安定许多,过了片刻他越来越觉得有信心。虽然是万成章在单方面的用法术狂轰邪修尊使,却偏偏给人一种他在被对方虐待 的诡异感觉。万成章越打越无力,邪修尊使却越来越容光焕发。   那感觉,就好像万成章是一块电量不足的充电宝,身为手机的尊使本身电容量就大,还要小于从他储存电量的万成章身上抽取能量。   万成章差不多被榨干了真元,柏济光又被大门上的考验拖住,祁连没有在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陈潇轻声低喃,既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身边的同伴们,“时机就要到了。”   从天亮等到天黑,月光耀眼,亮如白昼。尊使似乎终于进行,餍足的放过了万成章。这个可怜的邪修,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汗淋淋地。他虚脱的躺在地上,暂时连一根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似乎没有了。   就在尊使沉浸在舒爽的余韵当中,万成章半死不活,柏济光无法分心之际,陈潇一声低喝,四个人的身影腾空而起,划过星空向着庭院扑了过去。   尊使立刻发现了他们,他不怒反笑:“来得好!本尊正没有过瘾,拿你们的小命打打牙祭!”   席云霆速度最快,整个人已经与他手中的剑心神合一,超然物外。他的眼中一片漠然,似乎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首当其冲的尊使心中惊骇,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个剑修竟然有了惊人的成长。领域已经有了雏形,就连剑法似乎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成长。   尊使看似性格粗狂,实际心细如发,他收敛起内心因为妒恨而涌起的怒焰,强壮的身体犹如吹起般的膨胀起来,撕裂了衣衫。   “万成章,你来对付那三个小杂碎,这个剑修就留给本尊耍耍。”尊使嘴上不改本色的吐着狂言,抬手就硬接住席云霆横天一斩。   “喝啊!!!”尊使怒声咆哮着,成人大腿粗的胳膊上鼓起小山一般的肌肉,过电般的窜过一阵震颤。   席云霆这足以劈倒一座山峰的重剑攻势,硬是被尊使用肌肉的力量给化解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尊使兴奋的大吼,“就应该这样来!来啊,朝这里来啊!!”   尊使故意松开席云霆,朝着胸口用力的捶了捶,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   席云霆神情严肃,目光当中充满锐利的锋芒。手腕一震,带出一层厚厚的剑芒,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撕破空气呼啸着朝着尊使的脑袋劈下。   尊使不摇不动,嘴唇卷起嘲讽的弧线,一颗头竟然像是金属做的一样,跟重剑碰撞之后把它反弹了回去。   尊使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说:“别这么快就重复起了套路,这很快会让老子厌烦。这一次怎么不耍你那花招了?别藏着啦,我可不会一个不小心上当。”   尊使俨然把席云霆当成趾爪下的猎物,尽情的享受着戏耍的乐趣。猎物越反抗,越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感。   席云霆却根本就不为所动,每一个剑招都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惊艳。   尊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席云霆所攻击他的地方是有这特定的用意,这些地方正是正是他熬打身体的时候不好锻炼到的地方。   每一下的重剑斩杀,剑芒深入到肌肉的深处,薄弱的地方都会发生微妙的震颤。就好像是一块厚厚的钢板,表面上看坚硬无比,实际上结构当中最为不稳定的一块正在遭受着破坏。一下两下或许不会怎么样,日积月累之下某一天突然就会在重压之下崩裂开来。   两个人的真元属性都是火,斗法的时候闪耀的火焰,时不时的照亮四周。   万成章懒洋洋的爬起身。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四肢,发出嘎嘣嘎嘣骨节松动的声响。   他语气当中满是不悦:“知不知道,打搅人休息,是一件很不地道的事?本来今天已经可以休息了,偏偏跑来一群不长眼的来送死。既然你们这么急着上路,那就去死吧——”   疲惫和虚弱从他的身上一扫而光,万成章弓着的背挺直,整个人散发出来一种威猛的气势。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凶兽,向着陈潇三人扑了过去。他的身影极快,视线当中根本就捕捉不到,连残影的迹象也不存在。   陈潇惊道:“好快!”他赶紧扔出手中紧握的几颗灵气弹,向着周围砸下。“轰轰轰”接连爆起的灵气弹形成一道严密的防线,阻止万成章的突袭。   他们猜测过万成章的修为和身法到底有多高,想过他可能是四个金丹期当中最强的那一个,要不然尊使不会让他做陪练。明明都已经是挑选了他最为虚弱的时候下手,却没料到万成章直接原地满血复活。   这万成章厉害的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当初在寒山城死在他们手上的金丹正道跟他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弱得跟一个儿童似得。   这措手不及的突变,让陈潇三个人差点就出现了失误。幸亏他们不只是演练过一次,硬是凭借娴熟的配合互相救助,才躲过了万成章这根本看不见的杀机。   天空上、身边不远处分成两个战团打斗的激烈。专心沉浸在破解大门的柏济光终于被惊动,扭头往了一眼万成章。   他摇了摇头,有些为这几人惋惜。既然之前没有被找到,干嘛不躲藏直到尊使放弃寻找他们的麻烦。   还敢主动去挑衅万成章,这万成章哪里是好惹的。他修炼的是一种在邪修当中也相当邪门的功法,能燃烧寿元来获得短时间内修为暴涨。   柏济光猫哭耗子的假慈悲了一番,其实心情看到陈潇等人出现还是很愉快的。至少证明这庭院当中没人藏身,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破解,偷偷歇息一会儿。   童诺诺眼见这万成章难以应对,不得不取出压轴的机关。一个一尺来长,四肢僵硬的人偶被他抛了出来。   这人偶的四肢关节原本是柔韧而有弹性,好似活物般能够活动,为了勉强达到修复的程度,童诺诺用某种木属的零件代替。这让人偶没有原装的那样灵活,却也足够驱使了。   人偶迎风见涨,很快变成真人大小,它僵硬的挥舞着手臂,胳膊当中弹出一道道木属灵气形成的栅栏,层层叠叠的形成一个全方位笼罩的防护罩。   不愧是宗师机关师的造物,尽管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偶就足以抵御住万成章那看不见的逼近。   万成章被隔绝在外,陈潇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刚才那短短的片刻功夫,陈潇就消耗光了他身上全部的灵气弹。要不是童诺诺当机立断,陈潇都要支撑不住了。   万成章戏谑的围着栅栏组成的防护罩,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动的钻进了笼子里的。难道你们是想要被当做观赏物?这个战利品,我很喜欢。说不定,整个修仙界都会被你们轰动。也许将来我能靠展览你们,赚上一票。”   这番侮辱的话语,让童诺诺气得喷气,唐汝神情愤怒。而陈潇则打开储物盒,直接掏出了镇魂铃。   “鹿死谁手,这可说不定!”陈潇轻喝一声,催动元气向着镇魂铃送去。   感谢童诺诺的人偶制造的这个防护罩,让陈潇有了充足的时间来进行准备攻击。   源源不断的金色元气送入到镇魂铃当中,镇魂铃无声无息,无形无影的气场霎时从平静变为激烈,好似一块巨石被投入水中,泛起冲天的水花。   陈潇的手握着摇铃的手柄,轻轻的朝着万成章摆动铃身。明明没有撞锤的镇魂铃,却响起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叮——叮——”   如潮汐,似海浪。波动越来越大,向着万成章翻涌而去,形成五六米的大浪,劈头盖脸的拍去!   万成章本身的气场并不大,在这样的冲击下根本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一瞬间就粉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碎片,被波涛般的涟漪吞没。   看到陈潇取出镇魂铃,万成章已然做出的防御。只可惜,攻击他的既不是真元,也不是灵气,而是摸不着碰不到的气场!   只是瞬息之间,万成章的身体就乱了套,身体当中的每个器官都在迅速的衰落,让他一下子就衰弱了下去。   其实陈潇第一次做出的风水法器,有着一个很严重的不足之处,就是只能进行固定的攻击,没有追踪的功能。   如果万成章跑出这个范围,他自身的气场就会缓慢的恢复,衰弱也会停止。然而致命的一点,却恰恰是万成章此时正在使用的邪修功法,燃烧寿元本身也是燃烧生命活力,这一下好似烈火遇上烹油,成百倍的消耗、透支着万成章的身体。   万成章的头发几个呼吸就变得灰白一片,脸上紧绷的皮肤变得松弛,挺直得脊背弯了下去。   看着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背,万成章忍不住惊惧的叫喊了一声:“啊啊啊啊——” 第204章 像太阳般发光   修仙者在成为真正的仙人之前,并不是不老不死的。他们会随着岁月的流失缓慢的增添成长和老去的痕迹,只不过这个过程很长。并且每一个大境界的增长都能够放缓这个过程的时间。   万成章的年纪和他的修为,让他发现自己在片刻间老化成这样,不可能不受到惊吓,更张他肝胆俱裂的是不光是外表的苍老,身体内部也在崩溃。   然而万成章毕竟是一个老资历,他很快意识到出现目前这样的状况是陈潇的攻击和他的功法叠加造成。   万成章当机立断,立刻停止了转化功法。虽然没有了真元,可是那种飞速衰老的速度立刻就减缓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   见状万成章毫不犹豫的向外围飞逃,想要脱离不利的境地。   情势骤然转换,万成章扭头逃走,防护罩当中童诺诺操纵人偶收起栅栏,唐汝一个纵深就追了出去。   “别跑!”身为灵植师,她有的是手段制造陷阱和束缚,困住一个没有真元的邪修,易如反掌。   人偶第一次使用就立了功劳。童诺诺正欲罢不能,驱使人偶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倒腾出一片残影,冲着被藤蔓绊住脚,挥舞着手脚作为武器向着万成章脑袋砸去。   “嘣!!”一声闷响,万成章惨叫了一声,半个脑壳都被打得凹陷了。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拼命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唐汝却不会放过他,一个木属法术直接打到万成章的要害上,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   陈潇并没有跟着两个人去追,他缓缓的转过身,视线跟目瞪口呆看着他柏济光对上。陈潇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他手中还举着那个铃铛,威胁的摇了一下。   柏济光一下从地上蹦起来,直接掏出法器顶了一个光罩在身上。   见他忌惮的望着自己,陈潇偷偷地送了一口气。他这会儿没有了灵气弹,元气又在刚才那一下攻击当中消耗光了。要是柏济光突然冲过来,他只有挨宰的份。   陈潇装模作样的比划着镇魂铃,直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回来,跟他汇合到一处。他才低声朝童诺诺要了些灵气弹。   这次童诺诺把时间大把的花在了修复人偶上,灵气弹制作的不多,就直接把自己的那些都给了陈潇。   万成章死的动静不大,在天上跟席云霆对战的尊使过了一会儿发现这边没了声息,才分神注意到万成章死了。   尊使怒道:“真是一个废物,竟然连三个筑基的杂毛正道都斗不过。”他是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有直接攻击气场的风水法器。于是就格外的愤怒万成章的没用,尊使长啸了一声,尖锐的啸声穿透云雾,传得很远。   唐汝的脸色一变:“他在传讯给那个祁连!”   童诺诺恶狠狠的看着缩在光罩当中的柏济光:“先干掉这个炼器师!”   听了童诺诺的话,柏济光生怕他们真的向自己动手。他可跟万成章没办法比,真的山穷水尽,疲惫欲死。不过,他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后手。   柏济光的手在他的储物盒上一扫,就取出五六个攻击性的法器来。他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陈潇三个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一下就摆出了七个法器,让陈潇吃惊不已。随后想想,童诺诺身边就有不下十来种的机关防身,炼器师又怎么可能少了法器。   这柏济光如今就像是一个套着龟壳,又浑身长满了利刺。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他。   陈潇没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扭头对唐汝说:“阿肉,设个法术,暂时先把他困着。”   唐汝二话不说,直接用了一个大招,催生了一大片茂密的粗壮荆棘,把柏济光团团包围。这种荆棘不光粗壮,还长着寒光闪闪的尖刺,泛着绿油油的色泽,看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大声的说:“走吧,只要这人敢出来,擦着碰着一点我保证他立刻毒发身亡。”   陈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唐汝这话当然是在吓唬柏济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三个早就把对方所学所会摸得清楚。唐汝这个荆棘丛林,根本就没有毒,顶多只能把人给麻痹。   柏济光不知内情,自然就会谨慎行事,这就给了他们时间。幸亏这炼器师是个金丹期,要是元婴以上,唐汝根本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蒙人。   出乎他们预料,柏济光不仅没有紧张,反倒是松了口气,直接在荆棘丛中坐了下来。那光罩是法器发出的,并不需要他的真元来支撑。   陈潇皱了皱眉,有点不解柏济光的举动。可是这会儿时间实在紧张,他们要赶去把祁连堵在半路上,有些必要的准备要做。   “走!回来再料理他。”陈潇带头向着传送门所在的方向赶去。   尊使余光能够瞥见他们离开,事情一件一件的脱离他的掌控,不由让他心浮气躁。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能够维持冷静的思维进行对战是多年锤炼的结果,这并不代表他的气量有多大。   每当他想要冲上前近身,席云霆却总是能够及时用出那让他觉得厌烦的一招堵住他的冲势。以往他也不是没有杀过剑修,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讨厌的!   他居高临下,浑身升腾着扭曲空气的烈焰,高温让这原本遍地的芳菲迅速干枯,空气当中充斥着让人暴躁的燥热。   尊使阴沉着脸,展开双臂呈现环抱的姿势。两条胳膊延伸出的能量,直接在地面上扫出一片焦土。大喝一声,他隔空收拢双臂死死的环抱。   不远处席云霆就感觉两侧的空间当中压迫感骤然而生,向着他推挤过来。邪修高出他两个大境界的强大修为,硬生生的化成两堵不算收缩的墙面,要把他活生生的挤压成肉饼。   这一招太耗费真元,不是不得已,他轻易不会动用。尊使舔了舔嘴唇,他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   上一次这一招是用在一个元婴法修的身上,当他杀死对方的时候,都能闻到肉熟了的焦香味。至今尊使还能够回忆起来,那肉尝在嘴里,别有一股滑嫩。   邪修深信修仙者身上的肉能够滋补他这样的体修,给他带来绝大的好处。所以,每一个值得他耗费心思的对手都进了他五脏庙。   他的眼神开始在席云霆身上扫视,似乎在寻找那一块更加的可口。   就在这时,席云霆胸襟上的一对胸扣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亮度就好像一颗小太阳在他的胸口爆发了,瞬间尊使身上的火焰就被压制得黯淡。   尊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一团让人恐怖的火属能量爆裂开来,冲击得他的真元崩散。   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的砸中,身体被大力的掀翻。   尊使喷出一口带着碎肉的鲜血,极力控制着想要恢复平衡。他眼角的余光闪过一道剑影,却是席云霆抓住了这个机会,身剑合一的向着他飞身而来。   尊使怒哼一声,刚才那一下确实是他大意了。他却不信席云霆的重剑真的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这会儿他遭受了重击,还是稍稍避让一下锋芒好了。尊使这样想着,身躯扭了一下。   跟前席云霆却突然变招,从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了过来。   这个角度非常刁钻,尊使避无可避,直接被刺中的腋下。在刚才的对战当中,尊使为了展现体修的强大,故意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去硬撼,都让对方徒劳无功。   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然而闪光般的剑招之后,先是冰凉后是炙烫,随后就是一股剧痛。   尊使自信的脸被粉碎了,他无法维持身体继续浮空,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他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盯着缓缓落地的席云霆。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模样,肃然而冷漠。   尊使现在连喘气都觉得无比痛苦,他艰难的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炼体之法竟然还有弱点。   席云霆目光冰冷,并没有回答尊使的话。   尊使还想再说什么,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块从内部破碎的玉石,分崩离析了。   尽管最终取得了胜利,席云霆却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他抬手,珍惜地理顺了被冲击吹得乱了的挂链。   席云霆没有停留,拔地而起向着传送门的方向赶去。   被扔在原地没人理的柏济光,庆幸的舒了口气。随后他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为自己的处境发愁。   尊使都死在对方剑修的手下,让他倍感意外。只等他们回来,很可能就是他授首的时候。他还不想死,尤其眼前崇山的秘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205章 埋伏   陈潇他们做好埋伏不久,祁连带着一股寒风急速的飞来。   三张神火符飞入空中,燃烧成一个品字,正面向着祁连轰去。   祁连一甩袖子,击溃这个不被他看在眼中的攻击。他眼中的不屑刚刚才升起,之前见过的机关师就端着一个圆筒对着他扣了开关。   碗大的灵气弹由于驱动的是无属性倾向的单纯灵气本来是无色的,可是飞在空中的时候跟空气摩擦,边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圈模糊的界限。再加上不祥的呼啸声,祁连不敢托大,飞身就躲闪。   唐汝的法术紧接着赶到,无数根藤蔓形成一条条绊索,向着祁连的脚腕束去。   祁连可不是手无余力的万成章,寒气四溢的真元挥舞着砍断这些不堪一击的藤条。后退了一些,祁连发现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场,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那位叫做席云霆的剑修为何不在?”   祁连的声音和语调缓慢、黏腻,让人觉得好似有毛虫在脊背上爬过。他说起“席云霆”三个字的时候,故意让音节在口中打转,很是暧昧。   陈潇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彭标当时说他们不是“人丹”,这个词他当时不懂。后来才意识到,祁连大概把不幸落入到他们手中的修行者的生气吞噬了。   ——用来练功。   席云霆在他们当中修为最深,祁连自然最为惦记。这却让陈潇感觉又愤怒又恶心。   他暗中给童诺诺打了个暗号,两个人互相配合给唐汝制造机会。   陈潇一口气用出了所以的引雷符和神火符,童诺诺也耗费了不少的灵珠,逼的祁连不得不把真元都用在防御上。   祁连被这一番狂轰滥炸弄得焦头烂额,这些攻击零星时他并不看在眼里,可是这样劈头盖脸的却也弄得他有些狼狈了。   祁连的头发烧焦了,脸上也被熏黑,衣服更是被炸成一条一条。   他是个非常在意容貌和形象的邪修,可以说是有些吹毛求疵的追求完美。祁连甚至有一怪癖,经常会去诱惑修行者,在对方为他着迷的时候再突然吸取对方的生气。   看着对方震惊、不敢置信,在他手下或者求饶,或者愤怒,都让他享受。   所以重要的脸跟头发被弄成狗啃过一样,祁连怎么能不恼火。   祁连使出浑身的真元,放肆的吸取周围的生气。天上飞着的禽鸟哀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地上跑着的走兽悲鸣着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   陈潇三人似乎是被这个景象吓住,竟然齐齐转身逃走了!   祁连先是一怔,而后心中涌起一阵得意和畅快。这会儿知道他的厉害想要逃跑,晚了!   祁连追在三人身后,陈潇跑得最慢,第一个被他抓住。他紧紧地捏着陈潇的脖颈,深深的嗅了一口,顿时陈潇就跟枯萎的花一样奄了下去。   祁连趁胜追击,一把抓住机关师的头发,残忍的一笑,让这个鲜活生命步上了后尘。   那个幼童提醒的小姑娘,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野鸡,嗖的一下就窜进了茂密的树林当中,娇小的身躯一下被掩藏在参天的树影当中。   祁连一下被挑起了兴致,前两个容易的让他有些乏味。他紧跟着几个大步跳跃上了粗壮的大树干,眼前是层层叠叠的树影。   祁连并不精通追踪,在这样复杂的高大密林当中想要找出一个体型娇小的修行者,对他来说有点难度。   祁连皱起眉头,抬高了声音冲着密林喊:“小姑娘,别藏了!你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如乖乖的出来,让我痛快的送你一程。”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给惊动,不远处的一小簇枝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祁连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女童巴掌大的精致脸蛋露出一个惊恐而扭曲的表情,祁连从对方的惊惧当中获得了快感,他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向着女童伸出了手掌。   刚握住细弱的脖颈,一片黑影突然笼罩的他的视野。祁连飞快的抬头一看,惊愕的发现对方背后参天的大树猛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下把他给吞下了肚。   茂密高大的密林重新恢复了平静,躲藏在不远处的唐汝放松了紧绷的肩颈:“好了,终于把他给弄住了。”   趴在她两边的陈潇和童诺诺闻言才敢松口气。   他们这个计划并不是很复杂,只不过其中的危险之处很多。   蜃楼制造的幻境天衣无缝,却需要真实的诱饵把祁连引导到真正埋藏了陷阱的地方。这棵食人树的种子,唐汝也只有一颗,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差错。   为了这个专门给祁连制定的埋伏,唐汝还特意把蜃楼给祭炼了。   在此之前,陈潇并不了解祭炼法器的利弊。一件普通法器不需要认主,就能够使用。如果修行者使用一般法器能够发挥百分之八十的功效,那么祭炼之后就能够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更多的甚至能发挥百分之两百到百分之三百。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选择祭炼法器。   祭炼过后,法器和主人之间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紧密联系。法器一旦出现损毁,主人也会遭受重创。   所以在修仙界,除非是特定的修行功法——好比剑修、琴修,很少人会祭炼一个法器跟自己的生命绑定在一起。   一开始陈潇和童诺诺都不赞成唐汝绑定蜃楼这个法器,她这是相当背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包袱,并且在之后的修行岁月当中还要不断的为此付出代价。   毕竟法器是需要进行保养和维护的,甚至在后期当主人的修为更加的高深,而法器的等级和功效出现无法匹配的时候,主人还得想方设法的去给法器提升品质。   然而为了能够更有把握对付祁连,唐汝最终还是说服了陈潇和童诺诺。大不了蜃楼需要保养和提升的时候,三个人一块想办法。   正当三个人放心的时候,异变突生。那颗食人树的树干突然开始膨胀,并发出树皮崩裂的声响。   唐汝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她对着陈潇和童诺诺低吼:“你们两个走远点!”   刚才的接触战虽然是诱敌深入,却是真枪实弹的去拼。陈潇和童诺诺都消耗掉了所有寄存的火力,才能让祁连疲于应付,来不及用出功法对着他们施展。   所以这个时候,只有唐汝还有一战之力。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自然是不肯丢下同伴一个人,唐汝咬牙,不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用藤蔓卷起两个人把他们了出去。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等到爬起身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   食人树没能坚持太久,祁连最终还是冲破了它的肚子,逃了出来。   不过祁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被食人树胃里的胃酸给腐蚀的厉害,已经完全不成个人样了。   这颗稀少的食人树威力强大,祁连被它吓得不轻。破肚而出之后惊魂未定,还怕食人树不死,发狂的攻击了它一番。   唐汝原本是抱着跟祁连同归于尽的想法才把两个小伙伴卷走,看到祁连似乎被吓破胆的样子,顿时灵机一动。   祁连正疯狂攻击食人树,把它破坏得一塌糊涂,就看到身前投下了一个影子。这哥影子越升越高,越来越大,把他整个人都给笼罩住。   祁连已成惊弓之鸟,都不回头确认一下,就从原地弹起身,飞速的越到前边的一棵更高大的树上。   茂密的大树们仿佛都活了过来,一个个从粗壮的树干中间张开一张张黑洞洞的巨大嘴巴,想要吞下祁连。   祁连的五官都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层血红的肉,鼻子更是只剩下软骨。失去了眼皮的眼珠闪过狠戾,咬牙切齿用真元轰击挡在他前方巨大食人树,硬是杀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祁连求生的欲望太强大了,一路轰击在茂林当中趟出一条笔直的路径。   唐汝为了让幻境更加的真实,这些大食人树都是用蜃楼本身去模拟。祁连攻击食人树,蜃楼本体就不断受到冲击,更是一下一下的反噬到唐汝的身上。   就在唐汝五脏翻腾、口吐鲜血,再也无力支撑的时候,陈潇和童诺诺犹如从天而降,直接落到祁连的跟前。   祁连对害他落入如此凄惨境地的三人恨之入骨,这回见了他们,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我杀了你们——”祁连红了眼珠,真元形成的巨大手掌抓向二人。   这一下要是被碰到,陈潇和童诺诺两个立刻就会被吸成人干。童诺诺千钧一发之际扔出人偶,人偶在半空当中展开,迎风生长面对面的扑倒祁连的身上,死死的缠住他的身体!   祁连身上这会儿没有一块好皮好肉,被一个数百斤重的人偶紧紧的箍住,疼得他不由的痛叫出声,维持不住冲势,向着地面坠下。   祁连的真元巨掌因为这一下有点歪,擦着陈潇过去。拍在身上的元气防护符爆起一道闪光破碎,陈潇来不及补上第二个,抽出腰间的铮歌,向着祁连冲过去。   此时,祁连的四肢被沉重的人偶束缚,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人偶内部任凭他的真元横冲直就是挣不开。   陈潇俯冲而下,祁连的眼睛瞪得脱窗,视线闪过一个怪异的颠倒视角之后,他的意识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虚无当中。 第206章 谣言   淋漓的鲜红液体顺着铮歌锋利的刀滑落,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整洁。这是顶级的武器的特性,血液不会在上边残留。   陈潇的手腕在抖,半边身体因为刚才的冲击到现在还是麻木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腿软的要命。   童诺诺卷着他们扔出去并不在计划内,陈潇惊慌了片刻,才想起用风水术来寻找她。有主人的法器跟无主的表现不太一样,陈潇找了一会儿也找不出来。幸好后来祁连发狂,在气场当中砸出一道道波痕。   童诺诺配合着陈潇,两个人抄了捷径,赶到祁连的前方堵住了他。   祁连身首异处彻底死了,唐汝再也维持不住幻境,周围茂密大树的景象缓缓消失,出现一个只有这稀疏小数和草皮宽阔场地。   童诺诺痛苦的哼了一声,脸色青白的扶着自己的腿。他的身法没有陈潇那么扎实,闪避的时候没有控制好,直接摔到了一块大石上。   “潇弟!”一阵风声掠过,席云霆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他的跟前。看到陈潇好好的站在那里,他眼中的紧张才淡去。   席云霆眉心微蹙,“你们用了蜃楼,我遍寻不着踪迹。”   陈潇伸出手去握住席云霆的手掌,手指擦过手腕时,指尖触碰到急速跃动的脉搏。   邪修们来的太突然,陈潇他们没有时间和他详细的说他们的计划,猛然失去行踪,也难怪席云霆紧张他们的安危。   陈潇目光一柔,向着席云霆靠过去,伸出双臂拥抱他:“我没事,我们都活着。”   唐汝受了挺严重的伤,放下心后昏迷了过去。童诺诺腿部粉碎骨折,只能靠人搀扶着走。于是,陈潇扶着童诺诺,席云霆背起昏迷的唐汝。一行人又回到了崇山的庭院,柏济光还老老实实地缩在荆棘丛当中。   几个人都没有理他,当着他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道大门给打开了。   柏济光看的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这几个人一直没有破开,所以才会在庭院附近的山中藏身。他懊恼又后悔,要不是图谋崇山留下的秘藏,他才不会老实待着等到他们回来。   童诺诺一只脚着地,却还能站得稳稳当当。他的脸色虽然还很苍白,精神倒并不是太差。他柏济光抬了一下下巴:“他怎么办?”   陈潇有些踟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才好。要是在对战,他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柏济光虽然是个邪道,可是全程并没有动手。并且这会儿他是个俘虏,陈潇没有杀不能反抗的人的狠心肠。   席云霆神情冷淡地出声:“一会儿我找地方把他先关起来,等回到太椹再交给剑斋,自然会有人处置。”   柏济光对着三个筑基还有反抗的底气,在剑修跟前,却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柏济光颇懂看人眼色,知道这会儿剑修可没有耐心处理他,他也不想再生事端。虽然被交给剑斋,可能会遭受惩罚,却也比在这里丧命要强。   童诺诺的骨折伤势外敷加上内服丹药,只两天就好得差不多。陈潇的伤势更轻,涂抹了一次药膏就好利索了。只有唐汝的伤最严重,遭受法器反噬的对症灵丹,连携带多种灵丹出门的席云霆也没有。   三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带着唐汝火速赶回太椹天境的珍草堂求治。   收拾了一番,一行人就离开了崇山的庭院。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具有价值的东西,陈潇就没有再开启大门上的考验。让庭院就这么敞着门,迎接下一个无意或者有意来到这里的人。   席云霆负责看管柏济光,陈潇和童诺诺两个轮流背着唐汝,一路几乎没怎么停歇的赶回了太椹。   珍草堂是太椹以及辖下最大医药性质的店铺,对唐汝这样遭受到法器反噬的伤情并不陌生。很快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坐堂炼丹师拿出了对症的疗伤灵丹,陈潇接过之后直接在诊室当中给唐汝塞进了嘴里。   唐汝这段时间一直是昏昏睡睡,幸好吃喝什么的还算是配合。灵丹很有效,唐汝吃了之后一直皱着的眉头,不一会儿就放松了不少。   陈潇见状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时席云霆对他说:“潇弟,你在这里陪着唐道友,我去把柏济光押去剑斋。若是半日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回陵琅谷。”   陈潇看着席云霆说:“好,大哥快去快回。”   童诺诺自告奋勇:“我跟席道友一同去!”   席云霆没有反对,他顿了一下对着童诺诺说了一句让他惊讶的话,“若不嫌弃,童道友可以称我一声道兄。”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只是童诺诺,连陈潇都有点吃惊。   似乎是被俩人惊讶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席云霆板起脸孔,转身出去了。   童诺诺原还手足无措的呆立,见状赶紧跟上去,“那个……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诺诺,叫道友太客气啦……”   陈潇目送俩人押着柏济光离开珍草堂,忍不住唇边露出笑容。   因为成长经历和难以控制自如的特殊能力,席云霆很难接纳他人靠近。共同冒险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认同了这些同伴为友人。这让陈潇为大哥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点泛酸。席云霆的朋友,多少会分薄原本独属于他的心绪,得到他的在意和关心。   不过到底陈潇的心智还算成熟,很快就压下那点微妙的情绪,转身回到唐汝的身边守着她了。   等了半天,席云霆和童诺诺没有回来。陈潇皱了皱眉,又等了半个时辰,见天色都开始变暗,就带着唐汝先去了陵琅谷。   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原本的楼阁自然是退了。不过因为那处的位置最高,景致又是最好,价格最为昂贵,所以并没有其他人入住,陈潇就直接还选了它。   陈潇把唐汝安顿好,又叫了晚饭,席云霆和童诺诺回来了。   陈潇招呼他们:“正好你们回来了,我刚叫了晚餐,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席云霆还是那样从容淡然的样子,童诺诺却兴冲冲的跑到桌边灌了一肚子茶水。他抹抹嘴巴,兴奋地说:“潇潇,你肯定想不到,我们从柏济光嘴里得到了一个大消息!”   陈潇惊讶的看着他,说:“从柏济光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消息?”   这时童诺诺佩服的看了席云霆一眼,“我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席兄要特意把柏济光押回来交给剑斋。柏济光以前是炼器师盟会的,他投了邪修之后,自然就被炼器师盟除名,还上了通缉名单。我们把柏济光交给剑斋,席兄不要炼器师盟会的奖赏,只是用来换柏济光交代的消息。”   陈潇不解的问:“柏济光之前落入我们的手中,如果那个时候审问他,他难道不会说?为什么还要特意绕这么一圈,来探听这个消息?”   童诺诺说:“这你就不明白了。柏济光虽然怕死,可是更怕出卖邪修的秘密之后,再被邪修知道了生不如此。他进了剑斋就没关系了,毕竟剑斋跟炼器师盟会有合作关系,邪修没办法渗入其中起杀他。这个时候他为了活命,自然会用自己知道的消息来换。”   “原来如此。”陈潇点了下头。   童诺诺一屁股坐到陈潇身边的座椅上,抬头一看席云霆正看着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坐错地方了,赶紧起身挪到了陈潇的对面。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自豪的称自己为席云霆的友人,可是内心对席云霆的冷脸发憷却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多少。   陈潇催促童诺诺快说内情别卖关子,童诺诺说:“柏济光说这个事情其实在他来的那个天境并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因为地域的原因,消息一直都没有传过来。据说从邪修们之间流传出来了一个谣言,说是发现了一个仙宫,并且这个仙宫还跟崇山有莫大的关系!”   “仙宫是什么?”陈潇问,“又跟崇山有什么关系?”   席云霆坐在陈潇身边的位置,开口解释道:“仙宫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不过真正的仙人并不在天境世界当中,而是飞升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也被称为仙界。现在说的仙宫只是在仙人渡劫之后飞升之前居住的住所。”   童诺诺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因为要度过最后的雷劫,渡劫期的修仙者要做很多准备,比如说坚固的庇所,抵抗雷劫的法宝,维护己身的丹药等等。”   陈潇困惑的说:“难道这个仙宫就是一个渡劫期修仙者准备的庇护所?”   “是的,并且这个仙宫本身就是一件法宝,是崇山炼制。那人度过雷劫之后直接飞升去了仙界,仙宫没来得及收回,被遗留了下来。”童诺诺说着话,双眼都发亮,“所以现在柏济光那边的修仙者都为了这个事而发了疯的到处寻找。”   陈潇定定的看着童诺诺,缓缓地说:“你不是很讨厌炼器师吗?干嘛也跟着这么兴奋?”   童诺诺翻了他一眼:“我是为你开心好不好!你不是得了崇山的传承嘛,你很有机会能够找到那个仙宫!” 第207章 自愧不如   机关师和炼器师天生不对盘,童诺诺是十二分讨厌。可是要是换成自己的小伙伴跟炼器师这个主职产生了交集,他却是全力支持,双标的理直气壮。   被他寄予如此厚望,陈潇压力山大。他无奈地说:“只是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你也太投入了。更何况,柏济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具体是哪个天境,你知道吗?”   童诺诺有些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些,他说:“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柏济光为了保住小命,这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真假的消息,他不可能撒谎。具体哪个天境他虽然这会儿还咬着没说,不过迟早会交代。”   陈潇摇了摇头:“仙宫虽好,却不是我们能够搀和的。你想想就能知道,一个出窍期、三个金丹期的邪修,不远万里跑到宿玄去找崇山留下的秘藏。可想而知,那仙宫之争在柏济光来的天境会有多么的激烈。我们实力低微,对那边的大天境又不了解。贸然闯入,很可能被各方势力的争斗撕成碎片。”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席云霆这时说:“我在剑斋当中找管事了解了一番,崇山创立的流派后来又出了不少大宗师,增添了不少的新内容,改进了不少炼器技法。而今这个流派的炼器师所学已经不是最纯粹的崇山传承,这导致参悟破解仙宫印记困难大增。这些邪修之所以急着寻找崇山遗留的传承,全是为了能够从崇山流传下来的传承当中参悟如何破解仙宫上主人的精神印记。”   陈潇闻言神情凝重,童诺诺惊得一个激灵。他骇然地说:“这岂不是说,潇潇得了崇山传承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如今已经找不到最初的崇山传承,陈潇手中的就是独一份!那些邪修和对仙宫志在必得的正道,怎么可能放过他。   怪不得在剑斋的时候,席云霆就一直沉着脸。他还以为是自己又在不知不觉当中招惹了对方。   童诺诺露出一副后悔的表情,“要是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把柏济光杀掉,他亲眼看见过我们轻松出入崇山的传承之地。”他咬牙,恨恨的说:“说不定他会故意把这事张扬的人尽皆知,以报复咱们把他押送给剑斋的仇。”   这都不是猜测,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陈潇看了看童诺诺愤愤的模样,又看了看席云霆忧虑的表情,突然笑了。他说:“解决这个麻烦其实并不难。他们既然是冲着崇山的传承来,那么把这传承公开的赠送给剑斋或者是炼器师盟会,焦点自然而然的就不在我们身上了。”   童诺诺错愕的瞪着陈潇:“什么?你要把崇山的传承拱手让人?”   陈潇白了他一眼,说:“干嘛表现的那么惊奇。之前跟你一块在工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用元气来进行炼器的,并不是真正意义的继承了崇山的炼器传承,更多的是根据他的个人传记自己边学边研究。所以说,传承玉简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   席云霆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潇,赞赏地说:“这个办法不错。不仅把我们从危机当中摘了出去,顺带还使得水更混。到时候人手一份崇山传承,就再没人会关注潇弟。”   童诺诺想想,释然的点点头:“仙宫什么的轮不上,再沾惹上一身麻烦,确实不划算,还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为好。”   唐汝服了药之后情况好多了,原本苍白的小脸也开始显得红润,一直睡着没醒。用过饭,童诺诺去看望多灾多难的小伙伴,陈潇则和席云霆一块回二楼,准备休息。   他们仍旧按照上一次的房间分配居住。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层,虽然在不同方向却是紧紧相邻。   陈潇走上二楼的最后一阶台阶,酝酿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大哥,不如去我的房间?”   席云霆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拒绝,跟在陈潇的身后进了景观最好的那一间。   席云霆已经习惯了在没有外出历练的时候,晚上跟陈潇坐上一会儿,聊聊天再回房睡觉。他以为这一回也是如此,直到看到陈潇直接走入卧房那间,才意识到他的意思。   只一霎,席云霆的身体就热了起来。   “潇弟……”席云霆声音低沉的响起。   陈潇极力若无其事的面对他,他说:“大哥要洗浴吗?我让人送水——”他话没有说完,席云霆直直的走过来抱住了他。   尽管已经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陈潇却还是紧张的心脏狂跳,头晕目眩。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放倒在卧房那张大床上。   席云霆比他预想的要热情一百倍,让陈潇根本就无力招架。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只那么一两次不算完整的经历,就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让陈潇欲死欲仙,飘飘然的飞上天。   衣物凌乱的纠缠在一块,汗淋淋的肌肤紧紧的相贴着。呼吸热的发烫,喘息声直让人酥软,头皮发麻。   陈潇的神智从天堂返回躯体当中,他不解地望着侧躺在他身边的席云霆,虽然确实很爽,不过却仍旧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席云霆睁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怎么了?”   陈潇不好意思直接问“你为什么不进来”,都已经布置好了隔音的法术,明天也可以休息大半天再起床。他暗自琢磨了一番,大哥可能、大概……不懂?   这就让人纠结了。虽然他有一颗做攻的心,却没有那个自信能攻得了对方。无论是从梦境还是现实,再修炼一百年,都不是对手。   陈潇扯了一下嘴角,喃喃地说了一句“没事”。   第二天醒来,让陈潇惊讶的是席云霆竟然没有起身,反而是靠在床头等着他醒来。   陈潇坐起身,惊奇的问:“今天不用晨练?”   席云霆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说:“这就去。”   然后席云霆果然离开房间去晨练,陈潇纳闷的坐了一会,才穿衣服起床。   早晨去看过唐汝。她已经醒了过来,人已经能下床活动。有珍草堂出品的顶级丹药,伤势好了大半。只要再服用一段时间养息丹,就能康复。   见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童诺诺就跟陈潇两个一块又去了剑斋。得知他们要把崇山的传承交给炼器师盟会,剑斋的负责人立刻过来见了他们。   几个炼器师反复确认过这玉简的的确确就是崇山的传承,剑斋负责人郑鸿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既激动又不解的问:“虽然很感谢你们把崇山的传承送给炼器师盟会,不过在下还是想要问问缘由。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留下这份传承?”   童诺诺站在俩人身后,对着炼器师他就没有什么好心情。这会儿更是直接腹诽起了郑鸿的作态,他才不相信对方不清楚如果他们不把这份传承交出来会面临什么,明知故问!   陈潇没有说话,这次代表他们出面的是席云霆。跟剑斋背后的炼器师盟会对话,也只有席云霆够得上分量。   他不疾不徐,沉稳地说:“崇山大宗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炼器师盟会的创立者之一。这玉简归还给盟会,也是物归原主。”   跟他的冷静相比,郑鸿就显得太不淡定了。   昨天刚从柏济光那里得知了消息,更听说了关键的崇山传承就近在跟前,他也想过如何在不得罪席云霆以及他背后的重玄派的情况下,把崇山的传承弄到手。   他当时想着是讲讲条件,复制一份玉简。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行动,席云霆就直接把传承玉简给送了过来。   想想对方的气度和心胸,郑鸿自愧不如。 第208章 口讯   席云霆似乎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惭色,继续说道:“再者说,我们取得这传承也是机缘巧合。”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郑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陈潇和童诺诺向他颔首致意。   “这二位一位是机关师一位是风水师,两相配合之下才恰好破解了崇山留下的秘藏。这传承玉简对我们而言用处不大,还不如让出它给用得着的人,也免得明珠蒙尘。”   这番话也是在释疑,剑修一般很少会兼修其他主职,另外两个也不可能再浪费精力去投入一个从来没有学过的技艺。   郑鸿激动过后重新恢复了冷静,要不是脸上还残留了浅浅的血色,完全看不出他刚才还激动的差点失态。   大庭广众之下,郑鸿没有再多说什么。单独邀请席云霆去楼上的房间密谈,陈潇极力淡化自己在其中的位置,自然没有跟上去。他跟童诺诺两个人倒也没有受到冷落,剑斋当中已经知情的炼器师对他们很是热情,即使童诺诺全程没啥表情,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态度。   席云霆上去没有多长时间,只半个时辰就下来了。   看到他出现,陈潇迎了过去。他低声问:“事情谈得怎么样?”   席云霆没有说话,冲他点了点头。   陈潇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关系到一个仙宫,他们料想剑斋这边的负责人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玉简的交接肯定是私底下秘密进行。真要是这么办,就违背了他们交出玉简的初衷。   也只有席云霆出面才能让剑斋按照他们的意思,在一个相对公开的场合完成交接。   童诺诺也凑了过来,席云霆轻声说:“郑斋主不仅答应邀请炼器师盟会的人前来,还打算说服盟会的人赠予我们一枚令牌。有了这枚令牌,只要是在炼器师盟会所在的地方,就会被奉为上宾。”   童诺诺撇了一下嘴巴,说:“就说这帮子炼器师们小气的很,什么‘炼器师盟会所在的地方’,以为他们是知世堂遍布天境世界?谁有事的时候能正好碰上?光会说漂亮话,一点实在的都没有!”   陈潇无奈叹气,没搭话茬。这都几乎要成为日常,他都懒得再劝。   席云霆同样视若未闻,“斋主传递讯息请人来需要一段时间,预定在七天后正式进行赠予交接。玉简本件我已交给斋主暂时保管,他会提供一份空白玉简制作复本,到时候原件在交接时赠与炼器师盟会的人,复本留给咱们。”   陈潇没想到还能得回一个复本,这倒是意外惊喜。他手中保存有崇山个人传记的事还是个只有同伴们知道的机密,不好在这个时候场合提起。   于是,陈潇就点了点头说:“这复本大哥带回去,交由重玄派吧。”   陈潇心知肚明,就算炼器师盟会得到了崇山传承的原件,也一样不会轻易让外人观看到。总会有人想着挑软柿子捏,在他们身上找机会。所以,这份还没有到手的复本最好还是由武力值最高的席云霆来保管。   席云霆知道他不在意这份玉简当中的传承内容,就直接点了点头。   他说:“交上这份玉简,掌事院多少会给予奖励,到时候分给你们就是。”   他都这样说了,再有人想要打主意,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了一个顶级仙门的怒火。   此时在剑斋当中受到的礼遇和待遇前所未有的高,陈潇趁机脱手了他们从强盗们手中缴获得那些法宝。   这些法宝品类多而杂,对陈潇几人没有多大的用处。剑斋方面负责估价的炼器师很痛快的给出了收购价的最高上限,让陈潇几个大大的赚了一笔。   分成四份,让每个人的小金库又增添了不少。这让他挺高兴,至少这一次唐汝的伤药费可以用这部分收入平掉。   出了剑斋,陈潇说想去看看李与周和刘浪。之前穆谨容和扈蔓娘都答应给无辜被卷入其中的刘浪补偿,陈潇他们后来离开去了宿玄小天境,也不知道俩人有没有兑现承诺。   这件事陈潇参与其中,自然关心后续。   陈潇要去看看,席云霆和童诺诺当然不会提反对意见。   陈潇秉承着前世的习惯,去珍草堂买了一些营养丹药,又顺道在路过的集市上买了一篮子新鲜的水果,作为看望伤愈人士的礼物。   因为不知道刘浪的住址,他们就先去了李与周的住处。   拉开门见,见到他们李与周又惊又喜。他之前收到质押给陈潇的炼丹炉,又不知道陈潇的归期,欠钱的人反倒被这一千灵珠弄得耿耿于怀。   李与周一边招呼他们进门,一边埋怨陈潇,说他走得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让他措手不及。   陈潇笑笑不说话,好脾气的听着他抱怨。   他如此反应,李与周倒不好意思了,很快闭上了嘴巴,又变成了那个有交流障碍的宅神。   李与周家就他一个,没有人侍奉伺候,他也不知道客人上门招待茶水。好在席云霆和陈潇都知道他的脾性,没人跟他计较在意。   陈潇坐在充当客厅的大开间当中,李与周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匣子。把匣子推到陈潇跟前,见对方收好,李与周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总算是把这一千灵珠还给你了,要不然干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童诺诺看他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不由得说:“你要是真那么过意不去,不如卖给潇潇药剂的时候打打折扣,来个对折。”   童诺诺是在开玩笑,李与周没听出来,很当真。他摇了摇头:“之前给潇弟的那一批已经是赔钱了,最近打不了折。”   陈潇说:“他只是说笑,当不得真。怎么最近还是很不凑手?那这一千灵珠不用着急还给我。”   李与周摆摆手,说:“不用。刘浪之前得了一大笔赔偿,之前欠下的外债除了你的都还清了。连我贴补进去的他也给了。”   李与周属于跟童诺诺一个类型,都属于醉心研发的工作狂,灵珠灵币在他们手里边烧起来还不如纸保存的住。既然刘浪已经还给了他,这会儿应当是真不紧张,不过要说富裕也不至于。   陈潇点点头,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刘浪的住处,得知他们接下来想要去拜访刘浪,李与周叹了口气,说:“你们回来的晚了,他已经离开了。”   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席云霆闻言也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童诺诺更是错愕的出声:“离开?离开瀛仙岛了?”   李与周点了下头,“他是不辞而别的,似乎是为了避开叶惊岚。”   这个发展陈潇绝对没有想到。李与周苦笑说:“叶惊岚赢了这次比试,地位在千秀坊当中大涨。她不仅请托穆坊主想方设法为刘浪寻觅良方,连自己的事情都丢下到处去找办法。自从知道刘浪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落得如此,叶惊岚内心难安。刘浪见留在此地只能让叶惊岚更加愧疚,干脆不告而别。”   陈潇叹息了一声,李与周又说:“叶惊岚得知刘浪走了,到处去找不说还惊动了石凤渡。石凤渡觉得其情可悯,就发动岛主府的势力去追寻刘浪的踪迹。最后得到消息说有人见刘浪乘上了回他家乡的船只。”   李与周是真的为好友感到惋惜,他跟叶惊岚彼此相伴,感情深厚真挚,只可惜有缘而无分。如果刘浪铁了心避开熟悉的人,这一回离别,李与周都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刘浪的灵根被毁,修为尽废。他的体质却没有因此而退变回凡人,他仍旧有着悠长的寿命,也不知道他的余生该如何度过。   为刘浪的不幸命运感叹了一番,临走照例搜刮了不少药剂成品,又下了一笔让李与周高兴坏了的大订单。   回去了路上经过醉仙酒庄,碰巧赶上这一季度最鲜美的海鱼送货,陈潇看着肥美的三文鱼顿时口水横流。   席云霆微微一笑,当即带头向着醉仙酒庄的大门走去。   陈潇口是心非的说:“阿肉一个人留在陵琅谷,我们丢下她一个吃独食不好吧?”   童诺诺在他背后笑出了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好口腹之欲?”   陈潇扭头翻了他一眼,就算单只他一个人是个吃货,也不要说出来好不?   席云霆说:“醉仙酒庄可以外带,或者晚上订上一桌送了去。”   陈潇立刻兴奋了,连连点头:“那就晚上再订上一桌。”   席云霆目光当中泛起柔和的光,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陈潇更可爱的存在了。   吃得肚里饱饱的回到陵琅谷,陈潇还没来得及跑上楼告诉阿肉晚上又美食可以享用,就因为等在楼阁前的人影意外得停住了脚步。   他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回头看了看席云霆。   席云霆也有些意外,眉头轻皱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赵放,你缘何在这里?”   赵放恭恭敬敬的行礼:“给师叔见礼,弟子是专程送口讯而来。” 第209章 月下谪仙   席云霆的态度有点奇怪,见了这个师侄他不仅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点他乡遇同门的喜悦,甚至隐隐地透着一股子不悦。   赵放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放在席云霆的衣领上,既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又不显得失礼。师叔这么个态度并没有多么让他惊奇,谁让席云霆“厄运剑修”的名声在重玄派太过响亮,不仅仅让人不敢招惹,也让人不敢靠近。   除了同师承的几个长辈和同辈师兄,其他人哪个不是敬而远着,就算是不得已有所交集,也是不敢深交。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冷,赵放一副习以为常逆来顺受的样子,不尴不尬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席云霆的反应。   陈潇跟席云霆两个人转变了关系,自然而然的把对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冷场,他及时笑着打了圆场:“原来是赵道友,自上次一别,再见面已经是四五年过去,也不知道赵道友还记不记得在下。”   有人招呼总比干等着强,这会儿赵放甚至是感谢这个贸然上来搭话的人的。   他挪开目光,看着陈潇。想了想,似乎并不认识。   很显然,去樊村招收学徒时发生的小插曲,赵放已经忘在了脑后,早就不记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陈潇当然没有脸大到觉得对方对他必然还有印象,他笑了笑,说:“赵道友贵人多忘事。四五年前,重玄派在庚生小天境招收学徒,我在一个叫樊村的地方见过赵道友一面。”   才过去短短几年的时间,在庚生招收学徒的地点只有那么几个,只一提示赵放就记了起来。他看着陈潇的面庞,越看越眼熟,很快就跟那个青涩俊秀的少年对上了号。   赵放先是恍然,然后又觉得震惊。他明明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是一个连修仙天赋都没有的凡人,而今站在他跟前的却已然是修为跟他不相上下的筑基期修仙者!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放失态的指着他说:“什么?你、你就是当初在樊村被诬陷使用邪法的那个少年?你不是没有灵根吗?怎么竟摇身一变成了筑基期?!”   陈潇用风水术另辟蹊径修行成功的事目前为止只有席云霆一个人知道内情,童诺诺和唐汝也只知道个大概。   在没有强大的能够自保不受到侵害胁迫前,陈潇自然不会透露丝毫的内情。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这其中另有奇遇罢了。”   不等赵放细想,一直冷着脸放寒气的席云霆说:“如今他与我关系匪浅,你理当称为前辈,万不可失礼。”呵斥完了师侄,席云霆又转而对陈潇语气缓和的说,“潇弟不必称呼道友,直接叫名字即可。”   面对门内师侄如隆冬般冷酷,对这位却如春风般温暖。对比太强烈,让赵放瞠目结舌的同时,内心也震撼不已。   这还是那个独来独往,傲然冷漠,不容亲近的席师叔吗?!   要不是那个气场和威势着实没有人能够冒充得来,他都要炸着胆子大声喝问一声“何方人士胆敢冒充”了。   赵放惊得呆立,陈潇从善如流的说:“既然赵放有口讯,那大哥就带他上去说话吧。我跟诺诺两个去看看阿肉。”   说完,他和善的冲赵放点点头,知道他受到的惊吓不小,安抚的笑笑,便和童诺诺两个人先进了楼阁。   等俩人的身影消失,赵放顿时觉得身上一寒,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师叔身上的气势更严迫了?   知道席云霆和赵放要谈事,陈潇体贴的没有去打搅。直到晚饭时间,醉仙酒庄预定的那桌席面送来,才去敲敲席云霆的房门。   赵放面色如土的出来,席云霆一脸平静,陈潇却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心中有点奇怪,却不好在这个时候问。   陈潇邀请赵放下楼入席用饭,赵放却忙不迭的谢绝了。连连道谢之后,赵放跟席云霆告了个别,逃一般的下了楼。   直到出了楼阁,赵放内心都是凌乱的。   之前只知道席师叔来陵琅谷必然会在这最高处落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人一块住。这些人似乎不仅仅是席师叔一块进行历练的同伴,并且和其中那个曾经见过面的陈、陈前辈更是交情莫逆了。   这一切直接颠覆了赵放以往对席云霆的认知。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楼阁,唏嘘不已的想,要是回去跟同门说,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晚饭跟中餐一样丰盛豪华,陈潇却吃的并不香甜。因为席云霆全程没怎么说话,眉头总是在不经意间轻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童诺诺全程大气不敢喘,直到席云霆离席,才敢舒口气。   他低声问陈潇:“席道兄怎么回事?难道他师侄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陈潇也皱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情况。   恋人的情绪明显不对,陈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这天晚上,陈潇一直等到月上梢头才意识到席云霆今晚不会过来了。他没有坐等,直接起身去了紧邻着的另一侧房间门口。   “大哥,你休息了吗?”陈潇低声的问道。   屋子里边很安静,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陈潇想了想,转身下楼出了楼阁。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独自一个的时候什么时辰休息,不过他过来敲门对方是绝对不会不理他的。之所以没动静,只能说明房间里边没人,席云霆出去了。   这么晚,没有说一声席云霆不会走远。陈潇莫名的有种直觉,顺着楼阁占据的山峰走了一阵,在一处风景秀美,安静无人打搅的山巅岩角看到了他。   两情相悦之后,席云霆色系深沉的衣着当中也添了几件浅色的。这天他就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几乎成了耀眼的白。   鸦羽般乌黑的直发垂落在身前,月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反射出朦胧的光辉,让原本就宛若嫡仙的男人显得神圣而凛然。   也许是赵放的突然出现影响,陈潇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目光情不自禁的流连在他饱满的额头,美人尖下刀锋般的眉毛,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仰月唇。   席云霆仿佛老天的宠儿,五官无一不好看,组合在一块更是翻倍的出色。岁月丝毫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仍旧像那个时候一样,两个人的关系却从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变成了有着深深羁绊的恋人。   陈潇站在那里,眼前时光交错的情景,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陈潇的眼神大概太过热烈,灼烧得静坐的席云霆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睫抬起,席云霆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望了过来。   他身上沉凝的气息,在眼光落在陈潇脸上的时候,刹时消融殆尽。   席云霆弯了下唇角,眼中透出温情,低沉的声音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站起身,走过来牵起陈潇的手,带着他一块坐到他静坐练功的大石上。   坐到这里,陈潇才发现这里的视野特别的好。不仅能够俯瞰山下的城区,远远的还能够看到一片深蓝无垠的大海。   晚上,这场景只让人觉得神秘沉静,如果换做白天一定会让人觉得广阔壮丽。   “真美啊。”陈潇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因为看到好精致,嘴角不由带上了笑。   席云霆觉得陈潇这一点很特别,他似乎总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发现美景,并因此而喜悦满足。   修仙者的生命漫长,灵气充裕的地方无不是风光优美,他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心中并无感想。   在陈潇的身边,坐在一起看眼前的风景,就连他也感觉触动,油然而生很多感触。为天地浩瀚而受到震动,因生命奥妙而产生敬畏,这些感悟只在修炼最初体悟最深。   随着修仙者修为越发高强,举手投足之间能够轻易引动风云变幻,对天地的敬畏之情变得也就越发淡薄,这种最初的感悟反而慢慢的被淡忘。也让很多修仙者忘记了求仙问道的初衷,为了提高修为违背本心,变了原则。   席云霆一脸深思,思想发散的不由有些严肃,等到陈潇碰了碰他,才意识到对方等他回话。   竟然深思到不小心忽略了耳边的声音,席云霆内心很是懊恼。他歉然的看着恋人,只好让陈潇重复一遍。   陈潇没有生气,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师侄找你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席云霆刚有些好转的心情一下又阴云密布,他实在不想去想,不想去提那件事。可是,事已至此已经不容许他在拖延下去。   席云霆暗叹一声,看着陈潇关心的双眼,有些艰难的说:“我师父传来口信,让我即刻返回重玄派。”   陈潇一呆,不解的问:“找你回去?重玄派发生了什么事,要这么着急要你即刻赶回?”   席云霆摇了摇头,“并不是山门有事,而是让我回去闭关潜修。”   陈潇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对修仙者来说闭关无小事,更别说席云霆如今已经是金丹期九层,小境界圆满之后将晋升元婴。也不怪席云霆的师父专门让人传讯叫他立刻回重玄派。   只不过席云霆晋升九层才刚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距离金丹期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至于这个时候就让他回去吗? 第210章 剖心   听了陈潇的疑问,席云霆不禁苦笑:“师父之所以差遣人来,是因为三水前辈把遇见我的事情告知给了他。师父他老人家大概是觉得我这时不应该继续逗留在外,而是应该返回山门进行巩固。”   三水上人自己爱关弟子闭关,于是看到席云霆处在悟道关键的时期,却在外边没事人一样的闲晃,不由替老友着急,简直恨不得把席云霆立刻抓回他山门让他立刻闭关个几年。   于是从庚生小天境回去之后,就请人去给席云霆的师父太宿传了一个讯息。   太宿很信任这个关门弟子,放任他常年在外游历。他之前那是不知道,这下知道了当然不能放任席云霆继续在外。这才有了赵放找上门来的事。   太宿对席云霆恩重如山、关爱有加,席云霆对师父的命令自然是不愿意违背的。   “其实晋升金丹期九层后,大哥就应该要准备返回罗辰天境。”他叹了一声,给陈潇细细道来。   无论是修士还是修仙者都很重视突破境界的契机,尤其是每逢突破大境界的时候。往往会在最后一个小境界的时候结束历练,返回师门或者是找一个绝对安全不受打搅的地方积累修为冲关。   就算没有太宿的这道传讯,顶多过上个半年左右,席云霆也必须要返回重玄了。   陈潇沉了脸,皱起眉。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席云霆在崇山秘藏的小天境出关的时候,就表现的有些不对劲了。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心里存着这件事。只不过因为他总是把事放在心中的脾性,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而已。   陈潇暗自懊恼,他明明都已经有所察觉,却因为唐汝的伤势重,没有顾上。并且当时他想如果真的是重要紧急的事,大哥不用问他都会直接告诉自己。又想着就算席云霆不愿说,过后总有时间去解决,就下意识的放到了后边。   回到瀛仙岛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有事,直到赵放到来,才知道这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他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时,又对席云霆避而不谈感到生气。要不是他找过来,大哥是不是还要避而不谈?   很早以前,童诺诺就跟他说过,后来更是从席云霆的口中证实过。没有大型防护法宝的庇护,金丹期以下的人是没有办法从中天境前往大天境的。   虽然筑基期的可以从大天境来到中天境,炼体期可以从中天境到小天境,这个过程却是单程不可逆。   也就是说,如果席云霆决定要返回罗辰,陈潇根本就不可能跟他一起走。   他们即将要分别。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也不会想现在这样感到突然,感到一股惶然的不安。   这可不是尽管分隔万里,动动手指发个短信,拨个电话号码就能够通讯的前世。这一分别,真就是音讯隔绝,再见面遥遥不定了!   他声音闷闷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见他情绪低落,席云霆也跟着心情黯然。他为什么迟疑着,迟迟不告诉对方这件事,就是不愿意他为此而难过。   席云霆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他伸出双臂牢牢地抱住陈潇,胸膛随着声音震动陈潇的胸口。他说:“潇弟,我同你一样不愿意分离一时片刻。然而我们是修仙者,在漫漫的生命当中总会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暂别。你不要因此而忧虑难过,因为短暂的分别之后,我们终归会相见。”   席云霆松开陈潇,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脸庞。他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陈潇说:“我请你在我离开之后,不要因别离而伤心,要为再一次的相见而心存期许。”   陈潇目光闪动,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感动。这是他听过席云霆说的最为动听的情话了!   他抬起手臂揽住席云霆的肩颈,主动送上嘴唇。四唇相贴,湿热柔滑的舌尖探入席云霆火热的口腔,激烈的吮吻起来。   深深的亲吻结束后,陈潇气喘吁吁地的靠在席云霆的肩上,喃喃地低声说:“我会每天抱着期待,等着跟你再相见的那一天。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很遥远。”   似乎觉得光让陈潇抱着期望还不够,席云霆深吸一口气,把脸压在陈潇的颈窝说:“我会尽力尽快赶回来……昨天……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怕我会更难以离开。就算是回了山门,也难以自控的沉溺于私欲当中,反而无法专心闭关晋级。”似乎是羞耻到了极度,陈潇都能感受到肩窝紧贴着的席云霆的脸颊和耳廓都热到发烫,“所以,为了尽快晋升,还不能……”   被席云霆感染,陈潇脸上也开始热辣辣。让对方这么一说,陈潇觉得自己简直就和祸国殃民的妲己勾引的君王昏庸一样罪孽深重。   内心既羞耻又讪讪地,原来大哥的意志力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强,而他对他的影响力也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大。   身体燥热到滚烫,却要拼命克制,陈潇用尽全力的收紧手臂,用力的搂抱,以此来宣泄他激动的心情。他怕此时焚身的火焰失控,只能用嘴唇在席云霆低垂的脖颈上蹭着,都不敢再去碰触他的嘴唇,就怕再也拉不住理智,沉沦下去。   大口喘了好一阵气息,陈潇才从几乎要焚毁俩人的情焰当中平复。尽管不能再做什么,只这样在月色下紧紧的拥抱着,他的内心却不可思议的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第二天,席云霆宣布了他将要在和炼器师盟会交接完崇山传承玉简之后,就动身返回重玄的事。   这事突然,童诺诺和唐汝也是一阵错愕。他们两个比起陈潇有修仙界的常识,知道大境界晋升闭关前最好回师门。不过,却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走,以为怎么也要过个半年。   看看旁边坐着的陈潇一脸平静,他都能接受,童诺诺和唐汝也不好表示出什么异议。   接下来的几天,陈潇和席云霆没再更过分的亲近。只是简简单单的亲亲碰碰,却也让俩人内心满是甜蜜了。   剑斋的郑鸿办事效率很快,炼器师盟会那边来了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宗师代表盟会接受赠予。   虽然这位大宗师来的地方距离罗辰大天境很远,他的大名在太椹修仙界却很是响亮。   得知这位大宗师到来,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剑斋见状正好邀请他们当见证人。   预定的那天一大早,席云霆带着陈潇童诺诺还有伤势好多了的唐汝一块来到剑斋。   郑鸿把他们请到他的房间,亲手把玉简原件和复制的玉简交给了席云霆。 第211章 各奔东西   郑鸿明面上把原件和复制的一同交给了席云霆,好似表示了充分的信任。其实席云霆心知肚明,过去的几天时间剑斋肯定不会只复刻一份复本,他们肯定保留了至少一份。   为了以防万一,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做两手准备几乎是必然的。要不是有着如此缜密的心思,郑鸿也就做不到剑斋斋主的位子了。   不过对此他也没什么好计较,面上郑鸿给足了礼遇和周到,这就足够了。   交接的场面安排的很是隆重,席云霆上前,陈潇三个站在他的身后。对面是炼器师盟会的代表那位大宗师,剑斋斋主作陪。旁边分站了两列来此做见证的嘉宾,身份不是掌门、家主,就是享有名声的散修。   这位大宗师有着一把大胡子,人也如他给人的形象那般豪迈,说话直来直往。   他先直白的夸赞了席云霆几人的高风亮节,表明了炼器师盟会的感谢。又承诺从此之后他们四个就是炼器师盟会的朋友,不管是哪个天境的分会,只要去了保准享受贵宾待遇。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买东西打个折,堂堂炼器师盟会还不如李与周实在!   为了怕童诺诺忍不住吐槽破坏气氛,陈潇不得不握住他的手腕,时不时的提醒他克制。小伙伴用心良苦,童诺诺不愿辜负,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   陈潇一边注意童诺诺,一边分神往下边扫了一眼。来的这些嘉宾当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石凤渡、穆谨容、扈蔓娘都来了,还有几个在比试的时候就坐在一层,见过好几面。   重玄派二代弟子、掌事院掌事的身份在平时算是焦点,然而今日有大宗师在场,夺取了所有的风头。   陈潇这才见识到修仙界对大宗师这种位于层次顶端的主职者是多么的追捧,赠予结束之后,大胡子一下去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潇对这位大宗师也有点好奇,不过他只稍微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这会儿,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用在好奇上,因为一会儿席云霆就要跟赵放一块离开了。   尽管跟席云霆说好了今后的每天要抱着期待相逢度过,可是当真的要面临别离,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产生的忧愁。   大哥可以说是他现如今最重要的人。骤然分开,还不能确定再见的时间,让他好像生命骤然被割去一大块一样。   并不是所有的嘉宾都凑到大宗师的跟前,石凤渡跟席云霆并立着说话。距离有点远,陈潇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身后童诺诺正在跟唐汝一一细数他认识的“大人物”,两个人丝毫没有陈潇的多愁善感。修仙者的生命当中经历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多到他们已经能够习惯淡然面对。   再加上他俩都是单身狗,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正值热恋期间就要被迫分别的情人那种难分难舍。   因为席云霆要走,陈潇几个都没有打算留下来参加郑鸿的宴请。见此,郑鸿亲自把一行人送出了剑斋,并履行承诺把炼器师盟会的令牌给了他。   大胡子之前那只能算是口头承诺,口说无凭。只有这令牌到手,才算是真正的好处。   郑鸿低声告诉他们,大胡子大宗师这次过来除了为崇山传承,还要把柏济光带走。柏济光用他知道的内情将功抵过,免于一死。却不可能这么快重获自由,至少要被囚禁百年,为炼器师盟会白白做工。   辞别了郑鸿,一行人直接去了传送漩涡,赵放正在那里等候。   临告别时,石凤渡说:“席道友放心,只要是在瀛仙岛,没有人敢对陈公子无礼。”   席云霆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只分心跟他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石凤渡见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陈潇身上,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   石凤渡可不光是在太椹天境赫赫有名,因他师祖白霭和前任掌门的交情,在重玄派内部也很知名。   赵放见他走过来,赶忙上前见礼:“晚辈重玄三代弟子赵放拜见石前辈。”   石凤渡很和气的免礼,见一时半会席云霆还走不了,为免尴尬就和赵放找了个话题说话:“原来是赵小友,不知道你师父是哪位?”   赵放简直受宠若惊,赶忙道:“晚辈师父乃是二代弟子秦倾。”   石凤渡恍然道:“原来竟是秦倾兄的高足。自上次随师祖一起拜会贵门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那时还不曾见过你,想来是秦倾兄后来收入座下的弟子。竟然这么快就筑基,赵小友不愧为重玄精锐弟子,天分当真是出众。”   赵放毕恭毕敬道:“不敢当,石前辈谬赞了。”   能被石凤渡夸赞一声,赵放心里正感到高兴,余光却看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席师叔竟然捧着那个樊村见过的人的脸,还靠的那么近——   “??!!”赵放差点掉了眼珠子,他张着嘴巴用力扭过头脖子看,两个人竟然亲在了一块!   石凤渡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站在不远处的童诺诺望天,唐汝则抱着胳膊看地。   没什么好惊奇的,身为老司机的童诺诺一脸淡定。这俩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旁若无人的沉浸在二人世界啦。习惯了就好。   这是一个饱含脉脉情深的吻,不带丝毫的欲望。   半晌唇分,陈潇抵着席云霆的额头说:“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直到你回来之前,我就在太椹天境活动。”   席云霆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开他说:“你也不用总在瀛仙岛逗留,如果要外出历练,可以在知世堂给我留个讯息。”   陈潇抿着唇,说:“好。”他深吸一口气,望了一眼看傻了眼的赵放,扯了下唇角。   他知道席云霆为什么当着赵放的面这么做,他是根本没打算要把自己的存在隐瞒。这一下回去,赵放肯定会忍不住跟人说,席云霆有了一个意中人。   “走吧,你师侄正等着。”   席云霆转头看了赵放一眼。这一眼看得赵放立刻收起下巴闭紧了嘴巴,直挺挺的站好。   席云霆抬手在陈潇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请石道友帮忙,千万不要逞强。”   陈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席云霆转身向着漩涡传送门走去。   赵放不敢再傻愣愣的站着,赶紧跟过去。路过陈潇身边时,忍不住用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下。   这可是生人勿进、待人冷淡的席师叔的伴侣,他可要好好记住他的样子,才好回去说给同门。   两个人的身影都在传送门当中消失了很久,陈潇还站在那里不动。   石凤渡轻叹一声,走过来对他说:“陈公子,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潇收拾了情绪,转过来面对石凤渡说:“石仙师太客气了,直接叫我的名字陈潇就是。”   石凤渡轻声一笑:“你既然与席道友关系匪浅,我就攀一下关系,也称呼你为道友吧?”   陈潇说:“这却是我沾了大便宜了。”   席云霆与石凤渡平辈论交,论关系陈潇自然跟石凤渡也就是平辈了。然而俩人之间的地位差距颇大,当然是陈潇占了不小的便宜。   石凤渡弯唇说:“其实我应该叫席道友一声师叔,却平等相交,说起来应当是我占便宜了才是。”   笑谈了一番,石凤渡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询问陈潇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陈潇迟疑的看了看童诺诺和唐汝,说:“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大概要等同伴的伤势养好,才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唐汝在一旁听着,闻言很直接的说:“你有事情要做就去,我已无大碍,打算接下来回家乡去修养一阵。并且还要把杀了邪修赵焦,为寨子里被带走祸害的孩童报了仇的消息通报给长辈们。”   这个消息太突然,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让骤然听到的陈潇和童诺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唐汝见俩人惊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次出来的任务我早已完成,要不是舍不得你们,我不会拖到现在。”   唐汝有些话没办法跟陈潇和童诺诺直接说。自从跟他们结伴一块历练以来,遭遇到的危险和机遇一块多,她感觉自己的修为有些太低,拖了后腿。   这一次她打算回山寨找族中的长辈请教,把被迫绑定在一块的蜃楼好好掌握,等到修为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再来找小伙伴们一块结伴而行。   陈潇没办法想得那么深,也不知道唐汝的心事。只是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唐汝就已经受过两次重伤,她想要回家乡修养也情有可原。   “也好,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唐汝迟疑了一下,说:“如果没什么事,其实我想这会儿就走,反正已经在传送门这里了。”   他们都有储物工具,所有的东西都随身携带,说走抬起脚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童诺诺白了她一眼,也太不照顾潇潇的心情了,本来他就因为席云霆离开而心情低落,一天之内还要让他再一次送别朋友。   陈潇的脸上却很平静,他说:“我没事,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安心休养。有机会,我会去你家乡拜访。”   唐汝点了点头:“欢迎你去,到时候我们寨子上下一定会很热情的招待你。”   陈潇转头面对童诺诺,正色说:“接下来我大概会留在瀛仙岛不再外出历练,诺诺你不如也回山门去,全心准备晋升机关大师。” 第212章 又一个工作狂   陈潇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意外。   要不是相处了好几年,彼此了解,童诺诺都要以为陈潇是借机会赶人。   当然,这会儿他知道,或许别人会嫌他经常把自己弄丢的毛病烦人,陈潇却绝不会。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好。   仔细想了想,童诺诺也觉得他最近机关术上遇到了瓶颈,是该返回师门,向师父求教了。   童诺诺被陈潇说通了,却还是放心不下。他们要是都走了,那不就只剩下陈潇一个?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陈潇笑了一下,说:“在遇见你之前,我自己不也挺好。”   童诺诺撇了一下嘴,“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身边的事都是杜荣在打理么?要不然这样,你回庚生一趟,把杜荣叫过来。”   陈潇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把我当成独立不了的世家子弟了。别操心这些,我能照顾好自己。”   杜荣的天赋太低,进境不易。没有稳定下来之前,他不打算再带着杜荣历练。   话题转得太快,石凤渡在一旁听着不好太刻意的走开。这时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对着终于能分神应对的陈潇说:“既然陈道友的两位同伴要走,不如接下来这段时间,陈道友去我岛主府当中暂住?”   石凤渡说得虽然是客气话,却也有几分真心想要照应世交心上人的好意。   陈潇却不好真那么厚颜的顺杆子爬,他谢过之后婉拒了石凤渡。   石凤渡没有再坚持,又说一句有事直接找他不要客气的话,就告辞走了。他身为岛主最起重的徒孙,事务繁忙,能抽出半天时间已经是很给席云霆面子了。   陈潇和童诺诺送唐汝进入旋涡传送门后,两个人才返回了陵琅谷。   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童诺诺又待了两天,通过知世堂请了一个正好顺路的历练小队把他送回师门。   原本童诺诺是想要自己回去的。从瀛仙岛回他师门的路童诺诺跟他师父走过不止一次,他自己也走过,对此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陈潇却态度坚决的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相信童诺诺肯定能够自己回去,只不过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在过程当中。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花点灵珠请人护送来得有效率。   在陈潇的劝说下,童诺诺到底是放下了面子,跟着历练小队一块上路了。   宽敞气派、精致奢华的楼阁当中只剩下陈潇一个。   这里的居住环境不可谓不好,非常的清幽,灵气也很足,很适合修行者临时落脚。   只可惜,陈潇的修炼并不需要这样的条件,反而是越在繁华人气充足的地方越好。   陈潇退了陵琅谷的楼阁。   席云霆当初可是付了好大一笔费用。如今没用完,结余到陈潇手里竟然都够在城区当中买一套房屋了。   陈潇想要找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做暂时的住处。   他分别考察了几个城区的环境。   以剑斋为中心的区域,因为距离剑斋后的工坊太近,经常能够听到叮叮咣咣的巨大冶炼声响,以及照耀得亮堂堂的火光。   当初光觉得道路两边的锻造炉很有重金属风格,却没想到要是遇上剑斋赶工,这些锻造炉会同时开工。那巨大的噪音,简直就是声煞,杀人与无形。   所以,剑斋首先就被排除掉了。   珍草堂虽然也是商业和生产共存的城区,不过扰民程度要比剑斋强多了。   只不过偶尔遇到珍草堂开炉炼丹,迎风就能够闻到各种让人一言难尽的味道,不管是好闻还是不好闻,谁知道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气味污染太过严重,所以也不能考虑。   其次,就是千秀坊金和万锦阁这两处城区。   比起剑斋和珍草堂,这两处繁华程度更胜一筹,按照道理来说是很适合的宜居地点。   不过住在这里,有必要注意一点。不能遇到千秀坊和万锦阁大比,一旦遇上这两家的大比之年,就要有随时被卷入两家斗法的心里准备。   偏巧这一年刚好是大比之年,万锦阁输了,心里正不服气。两家弟子凑巧遇见,不是打嘴仗,就是操起法术互掐,已经不小心波及了好几处住宅。   陈潇是想要闹中取静,不是想要闹中要命。这种随时会被殃及池鱼的地方,当然是敬谢不敏。   最后,也只有醉仙酒庄附近最为理想。   只不过陈潇能够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够想到。醉仙酒庄区域原本就是居住人家最多的地方,再加上不堪忍受的千秀坊、万锦阁区的居民纷纷搬迁过来,就让这里的房价骤升。   陈潇的荷包很鼓,他付得起钱。只不过房源难寻,仓促之间难以找到理想的。   陈潇已经找了本地的中人,看了几处都不行。   跟中人约好了下次看房的时间,陈潇无奈的从店铺当中离开。他不由的有点后悔,退陵琅谷的楼阁早了。应该等到找好了住房,再办理退房。   这里是位于醉仙酒庄附近的一条街道,它的后边就是杂市,所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闪身避让过打闹追逐的少年时,陈潇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头一看,竟然是李与周。   有点惊讶的打了个招呼,陈潇和李与周异口同声的问对方怎么在这里。   李与周“嘿嘿”一笑,说:“刚交了一批药剂,大赚了一笔。正巧遇到见你,不如中午这顿我请!”   李与周热情相邀,陈潇就跟他一起来到一家饭庄。   这家饭庄的规模和档次当然是比不上醉仙酒庄,不过饭菜的味道不差,价格也很实惠。   李与周见他吃的香,很高兴的频频敬酒。   普通酒水他们这些筑基期的人就跟喝水一样,根本就不把那些酒精当回事。   酒过三巡,李与周问:“刚才你还没有回我话,你的那几个同伴呢?怎么没有跟你一块?”   陈潇摇了下头,把伙伴们各奔东西,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的事情告诉给了李与周。   李与周点点头说:“这是难免,生离死别经历的多了,你就习惯了。现在不适应,早晚会适应。”   陈潇苦笑,这位也是一个极其不会聊天的。   李与周想了想,说:“你还没有找好住的地方吧?不如先去我那里落脚。刘浪之前住的那间空着,也不用收拾别的,只需置办了新被褥就行。”   陈潇迟疑的说:“这太打搅了吧?”   李与周却说:“之前是你帮我,这次就让我帮你。没什么好打搅的,你只管放心住!”   陈潇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在你家借住几天,等找到合适的房屋再搬走。”   李与周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醉仙酒庄这边找房子?今年这边的房子很紧张,不管是租还是住都不合适。尤其是买房产,现在买了保管明年就会跌了价,直到下一回千秀坊、万锦阁比试才会涨。”   身为瀛仙岛的住民,李与周对这个规律知道的太清楚了。   他给陈潇建议说:“你要是想要在瀛仙岛置产,这个时候珍草堂的房子比较合适。”   对方刚请他吃了一顿,陈潇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说,他是在嫌弃李与周家附近环境太差,有生化污染的风险。   他只好含糊的说:“我觉得住在这边,无论是吃饭还是生活都很方便。而且我也不打算买,只是租一阵。”   醉仙酒庄地处几个城区中央,不管去那里都很快捷。醉仙酒庄虽然最为出名,不过并不是所有修仙者都能够吃得起。醉仙酒庄附近集中着各种风味和特色的饭庄和酒馆,对于陈潇这个不自己开火,又是个吃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重要。   瀛仙岛最繁华的五个地区,论起来确实是醉仙酒庄附近美食最多。并且另外半个区域,因为杂市的关系也格外的热闹。   李与周很轻易的接受了陈潇的理由,他说:“既然如此,那我帮你留意一下。我在杂市那边有几个客户,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   这可是意外之喜,陈潇赶忙向他道谢。   吃罢饭,两个人又一块去千秀坊那边买了成品新被褥,就直接返回了李与周位于珍草堂边缘地方的家。   李与周把陈潇领到之前刘浪住过的房间,就又钻进了工房,他还有一笔订单要赶。   陈潇自己拎着水桶打扫了一番,把被褥安顿好。   李与周家的院子很大,单个房间的面积也不小。   陈潇暂住的这间西屋有四十平左右,他调整了一下家具的位置,重新划分了一下功能区。原先只有睡觉和待客的地方,现在则多了一个用来书写的角落。   真正跟李与周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陈潇才发现这是一个比童诺诺还要狂热的工作狂。   他开工的时候没有白天黑夜,炼药期间吃喝拉撒足不出户。有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大婶,会在这期间送水送饭,然后再把脏污的恭桶清理掉。   李与周疯狂的热爱研发各种奇葩类型的新型药剂,挣钱不少,花的却更快。   所以,他不仅吃不起辟谷丹,连个药童都养不起。整个工序不能分神,全程必须亲力亲为,往往干净整洁的进去,蓬头垢面的出来。   这让陈潇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李与周做的药剂他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用过,都祸害了各种敌手和蛇虫。 第213章 生意送上门   胖大婶并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家的主妇。人很勤快,就是厨艺差强人意了些。她很热心的做了陈潇的份,只吃了两次,陈潇就以不增添对方的工作量为由谢绝了。   胖大婶倒是没有多心。   因为之前刘浪住在这边的时候,她也帮着做饭洗洗涮涮。陈潇在这边住的时间还不长,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用到她。   李与周整天忙着赶订单或者是做研究,除了他休息的时候,陈潇基本上见不到。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让陈潇时不时的产生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的错觉。   要不是李与周炸了一次丹炉,把陈潇半夜里吓醒,说不定他也没那么坚持一定要跑到醉仙酒庄去找房子。   丹炉逸散出来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陈潇顶不住了,也不顾外边黑暗的天色,跑到外边拍开一家旅店对付了一夜。   天亮回到李与周家,缭绕在鼻腔挥之不去的气味让一夜没睡的陈潇一脸菜色。   李与周见他回来,很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陈潇赶忙止住了他的话头,帮着他把破裂的门板窗户收拾了一下。   炼丹炉并没有坏,不过屋子那股味道还没有散尽。陈潇不着痕迹的屏住呼吸,看李与周跟没事人一样,不由的暗自感慨:他这鼻子说不准是钛合金结构的。   炸了丹炉,说明新研制的配比有问题。李与周就先暂时放下,忙起帮陈潇找房子的事。   这些天陈潇也去见过那个中人几次,看过的房屋情况都不甚理想。要不是李与周那边还有点希望,他都要妥协,凑活凑活得了。   醉仙酒庄整个城区分为东西各半,东边是以美食为中心,店铺繁多,多时商业性的用房。西边则是以杂市为中心的居住区,这边有集贸市场、小型商业街。   很早很早以前,杂市被划分到这边来只是为了给修行者们提供方便,谁也没有想到后来杂市会发展得越来越繁华。   没有规划的盲目扩建,让这里的房屋和街道很拥挤。砖木结构的房子建了拆,拆了建,让这里看起来就跟前世首都城市的老城区一样,虽然凌乱却充满了异样的活力。   陈潇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请中人介绍的也多数是杂市附近的民居。只是看了很多家之后,才认识到这里的居住条件有多么的糟糕。   别说规规整整的四合院了,这里的房屋除了临街的店面,无不是歪歪扭扭,见缝插针的乱搭乱建。   不规整的房屋结构,不合理的空间布局,这些糟糕之处也就算了,最让陈潇不能接受的是这里的有的房屋采光和通风极其的差。   因为修建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是紧贴着其他的房屋建造,这就让窗户没有的位置。为了能够有一扇窗户,屋顶不得不修建得很高,才能在超过旁边房屋的位置,开出窄窄的长条状窗户。   跟着李与周见过他拜托的客户,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处合适的。   也是陈潇运气好,李与周的客户当中正好有一个近期打算离开瀛仙岛,只不过他不是租而是要卖掉自己的房产。   修仙者们每每到一个地方,财力雄厚的会住陵琅谷那样的豪华楼阁,经济实力不行的不是购买普通院落就是进行房屋短租。短租的房屋更换住户频率很快,而购买了房产的修仙者出去历练时房屋并不进行出租,脱手房产的情况很少。这就让陈潇一直没有遇见。   那个近期打算离开的修行者的房产是一个院落,隔着杂市两条街远,大门开在巷子里,并不临街。   白墙灰瓦,二层小楼。小院当中青石铺地,种着一丛翠竹,很是风雅。房屋结构不错,风水也行,又是真真正正的闹中取静,让陈潇很是满意。   这段时间看房子看得陈潇都有些烦了,也不管是租还是买了,生怕那位改主意,直接给了房款办了过户。拿着房契,陈潇的心里才算是安稳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搬进来,要等过两天那位修行者离开才能正式入住。   只两三的功夫,陈潇并不在意,这么长的日子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离开的时候,李与周给陈潇道贺:“恭喜潇弟,总算是找到了合心意的住处。”   陈潇也是止不住的笑,这处院落的购入可以说是同伴们分别之后让他最为开心的一件事了。   只是李与周却仍然觉得不太满意,他摇了摇头说:“杂市这边局促的很,这院子到底是小了,只有我那边一半大小。”   李与周家地基占地面积有一千多平米,这边的院落占地约一亩地左右。   陈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平常需要晾晒药材,有多大的地方你都嫌不够。我一个人住这二层小楼,足够我活动了。”   李与周想了想也是,他说:“幸好我那客户没有乘势给你最高价,而是按照当初买入的价钱。”   陈潇有点感激的说:“这还不是看在李兄你的面子。其实我可是占了大便宜。”   那位修行者大概是有点不通俗物,竟然只按照购入价出售房产。要知道就算刨去千秀阁、万锦阁大比导致房屋租金和售价都溢价的缘故,这么多年头过去了,光地皮钱也要涨不少呢。   李与周却摇了摇头,说:“本来你只想租的,还害得你多花了那么多灵珠买下来。”   陈潇笑了笑说:“这又有什么,终归是不亏。大不了将来不住了,再转手卖掉。杂市这边的房子寸土寸金,那院落不光位置好,住着也舒服,不愁卖。”   李与周“嗯”了一声,“这倒是。”   走着走着,陈潇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说不定短时间内,这房产还卖不掉。”   将来,他可是要创建门派的。说不得这太椹就要作为中转之地,能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住,总比再去住客店方便。   二层小楼的房间不少,将来真成立了门派之后再重新分隔一下,能分出六个大房间,来了人临时住住足够了。   李与周可不知道他想法,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他点了点头说:“可不是,修行者们买了房产,持有年头都很长。这家房主不就是,在瀛仙岛带了几十年。要不是他打算去罗辰天境,也不会想着要卖。”   也是奇怪,陈潇在瀛仙岛认识的人不多,却总是能在街上遇到。   又一次被喊住,陈潇扭头望去,一看竟然是当初那个把树皮法器卖给他的店主。   两个多月没见,店主的形象彻底变样了。   第一次见他,他一副大病初愈,瘦嶙嶙的模样。这会儿,凹陷下去的脸颊重新鼓了,眼睛也有了神采。   他一边惊喜的喊着“陈师傅”,一边快步的走了过来。   毕竟是曾经的顾客,陈潇客气的说:“原来是店主,许久不见。看到你如今身体康健,在下很是高兴。”   店主激动的拉住陈潇说:“陈师傅,你帮我化解了危害之后,我果然没有再生过病。真是多谢你!”   陈潇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化煞本来就是风水师分内之事,店主不必如此。”   店主说:“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找你,陈师傅。我有一位邻居,也有此类困扰。见我经陈师傅化解之后大有起色,他也想请你出手相助。”   “哦?”陈潇感到意外。   他留在瀛仙岛,又一定要在城区居住,就是想要在这边开展事业。没想到,他这还没有开始行动,生意就自动送上了门。 第214章 大凶之宅   陈潇当即就对店主说:“那就请店主带路,引我去见见那位邻居。”   修仙界有本事的主职者通常都是被人求着办事,店主觉得陈潇可能不会那么好说话。见他这样干脆的同意,店主还以为对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由得有几分感动。   店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还说:“鄙人姓张,陈师傅叫我一声老张就是。”   陈潇笑了笑说:“店主比我年长,怎么能这么冒昧。不如,我就称呼你一声张道友吧?”   张店主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他这样游走在各个天境的包袱商,一贯是修行者当中的底层人物,很少能被人看得起。陈潇肯叫他一声道友,给了他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陈潇不明所以,但是对方态度变得更热情,却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没有去深究。   他转身招呼了一下李与周,“李兄,不好意思,我暂时先不回去了。你看,接下来你是要先回去,还是跟我一块?”   宅神在刚才全无存在感一样,直到他跟李与周说话,店主才知道这人跟陈潇是一起的。刚才他还以为这是一个路人甲,站在一边看热闹的。   李与周有社交障碍,跟不认识的人简直没办法交流。   陈潇也是好意,免得他一会儿尴尬,才给了李与周选择。他以为他会选择回家继续去研究新配方,却没想到李与周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要跟他走一趟。   李与周知道陈潇是个风水师,不过因为他们以前见面相处的机会很少,具体风水是个什么,他并不清楚。这次有机会近距离观摩,自然不会错过。   给张店主和李与周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就在张店主带路下去了他邻居的家。   这家的位置,就在陈潇买下的院落前边的一条街上,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街坊。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陈潇觉得他更得尽点心。不说开展事业,只打好邻里关系就很必要。   张店主停在一个临街的大门跟前,扭头对陈潇说:“就是这家。陈师傅稍等,我叫他出来。”   陈潇点了点头,张店主就进去了。   李与周抬头张望了下,对陈潇说:“这房子年头够久的啊。虽然占地跟你的新家差不多大,不过这格局可就差远了。”   陈潇也正在观察,闻言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附和得点头。   这户人家的宅院,是典型的杂市风格——没有章法的盲目扩建。   不用进去看内部,只要看露在外边的屋檐和高高的窗户,就能知道里边是个什么样的逼仄环境。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店主就带着一个人出来了。   这人乍一眼看去,跟杜荣给人的感觉很是相似。都是一种硬汉的风格,步态很沉稳,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张店主给陈潇介绍道:“陈师傅,这位就是柴门主了。”然后他又对用眼睛打量陈潇的柴门主说,“这位就是我曾经说过的风水师,陈师傅。”   柴门主拱手跟陈潇打了个招呼,在他的身上少了几分修仙者的缥缈仙气,更多的是草莽江湖气质。   这让陈潇心中有了判断。   这人应该和杜荣差不多,也是凭借自身努力,通过历练积累修仙资源,逐步走到今天的。   不过,从他被称为门主来看,他的运气和资质应该要比遇到他之前的杜荣要好很多。不管混得不错,手底下还养着一帮人。   “陈师傅,请进来说话。”柴门主显然没有让客人站在门口聊天的习惯。尽管内部很是简陋寒酸,却还是把陈潇请入客厅。   进入大门是一个四四方方,只有五六平大小的天井,因为有屋檐遮挡,很是昏暗。   正对着大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房间,尽头就是客厅。客厅的后面难得没有其他墙面阻挡,正对走廊开着一扇大窗,照的屋里还算明亮。   坐在下首位置,陈潇心里直叹气,这房子的风水又漏财又伤人,也难怪住在这里的人贫困得连修缮的钱也没有。   交谈了一番,陈潇了解到柴门主果然跟杜荣一样,也是从学堂离开之后没有加入世家护卫或者是城主府,直接孤身历练,然后白手起家。   不过他比杜荣见识高明,知道单打独斗不会有什么前程,就拉着人跟他一块干,还收了几个徒弟当帮手,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门派。   慢慢地,柴门主也闯出了名气。除了通过历练赚取资源之外,也接受雇佣,给其他历练者充当护卫。   只不过柴门主没说的是,他近些年的运道一直不怎么好,每当有点起色的时候,门中人总是会遇到伤病,要不然就是招惹到什么人。积攒的钱财不是用来治病疗伤,就是破财免灾。日子过得虽然不算是一贫如洗,却也是紧紧巴巴。   柴门主目光炯炯有神,他直视着陈潇说:“之前听了老张的遭遇,我这心里就是一动,想到房屋大门和街道正对着就会有这样的不利危害,那么我这些年接连遭遇到伤病和灾祸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害处。所以,就想要请陈师傅来看看。老张也是个热心肠,听了我的请托,一直很上心的找寻陈师傅。”   柴门主是老资历了,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只听了张店主的片面之词,就贸然的拜托。   他是先去过知世堂,查过陈潇的信息,得知了确实有风水师这么一个行当,才转过弯拖张店主请。   他的身份不够,还查不到更高级别的讯息,要不然他就会知道全天境目前就只有这么一个风水师。到时候,他还敢不敢请,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确定了陈潇应该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柴门主却还是很有疑问。弄不清楚,他心里不踏实,不敢去尝试。毕竟听老张说这位陈师傅只说了一句话提点了提点,老张就付出了一百灵珠的代价!   这笔钱他不是拿不出,却也要挤一挤才有,总要确定不会白打了水漂才是。   柴门主道:“再请陈师傅看之前,不知道可不可以请陈师傅给我解解惑,房屋会对住着的人不利,这当中到底是个什么因由?”   严格来讲,柴门主的问题很冒昧。   毕竟这涉及到风水术当中的原理,相当于这个世界其他术数的核心内容,怎么可能会轻易示人。   只不过,就算冒着罪对方的风险,柴门主也要先试探着问一问,要不然他这心里实在没底。   好在陈潇目前正四处推广风水术的作用和功效,有人问起,他很乐意解答。当然他说的也只是一些泛泛的概念,并不涉及具体的细节。   陈潇说:“那我就简单的为柴门主说说。天地间有三种运气,既天、地、人。天运乃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决定了人的出身和所处的环境。而人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而改善周围环境,也或许会因为个人的懒惰影响到原本好的天运。”   顿了顿,给在座的人消化理解了一下之后,陈潇接着说:“而地运,也称为地气,就是指风水。风水术能够通过调理地气,给人形成一个舒适、有益的场。消除不利的煞气,带来有利的好运。当人身处在这样的场当中,无论是生活还是处事自然而然的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带来种种益处。”   陈潇并没有深说,不过修行者对天、地、人各有自己的理解,见风水术竟然跟地脉有关,些许神异也就能够被接受了。   柴门主露出满意的神情,站起身说:“我理解了,多谢陈师傅为我解惑。那么就请陈师傅看看我这房屋,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吧。”   陈潇跟着站起身。   其实刚才进来一眼他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过毕竟不熟,他又没什么名气,为了避免让客户认为他太草率,陈潇还是在柴门主的带领下里里外外的又看了一遍。   又一次回到客厅,还没有等他们坐下,柴门主就迫不及待的问:“陈师傅,我这房屋有没有问题?”   陈潇表情凝重,他缓缓地点头:“有的。”   柴门主尽管已经猜想过,却还是被陈潇肯定惊得抽了一口气:“真的有问题?!”   陈潇“嗯”了一声,他反身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柴门主冷静了一些后,也坐在主位上。   旁边陪坐的张店主问道:“陈师傅,还请别卖关子,到底柴兄的房子哪里不对?”   陈潇苦笑,“要说问题,还真正不少。首先要说的就是大门、客厅门、以及这扇窗户。”   话音一落,几人就伸头张望,看大门、客厅门,和背后的那扇大窗。   陈潇没等人再问,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说:“风水上来讲,大门、客厅门或者房门、窗户形成直直的一线,是很不吉的。这间房屋的位置坐落在临街位置,外边就是道路。路就是水,能带来生气,原本应当是很好的风水。从大门外流淌进来的生气,应该能给主家带来财运。然而生气还没有在屋里形成循环,就顺着连成一线的大门、客厅门,再通过窗户逸散了。”   陈潇看着柴门主说:“我想柴门主应该总是能够遇到发财的机会,往往会大赚一笔。却总是留不住,不多久就因为各种缘故花费掉。”   柴门主很惊讶。这事他可没有告诉对方,张店主来了这边还没有多长的年头,应该也不清楚,陈潇只看看房屋,通过那个风水术就看了出来,不得不说很神异!   然而陈潇话还没有说完,重点并不在这连成一线的门和窗户上。   他说:“其次,也是最为严重的一点,是房屋当中的走廊。”   柴门主困惑,“走廊又怎么了?”   “走廊长度比住宅进深长,正处在房屋当中,偏还直接连着一扇房门,这直接形成了‘穿心箭’,是大凶格局!” 第215章 焚香炉   “大凶?格局?”柴门主神情凝重的看着陈潇,“这是有多严重?”   陈潇顿了一下,不同于前生风水有上千年的历史,使得普通老百姓也能够轻易理解大凶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的历练者遭遇过的危险太多,大凶这样的词汇无法立刻让他们明白是什么概念。   陈潇就说:“柴门主之前既然跟张道友了解过他店里的状况,那么就应该知道他店铺当中是由于大门正对着街道,形成了枪煞,才使得他总是遭遇血光之灾。枪煞尚是在房屋外,危害就已经这样大,更别提这栋房屋当中的‘穿心箭’是扎扎实实横贯了房屋,处在最中央的位置,可想而知危害更大!”   张店主惊疑地说:“这就好比是有人用着长枪释放真元威胁,和身体当中中了一箭的区别?”   一个是威胁,另外一个却是已经遭受了创伤。柴门主这才由衷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陈潇点了点头说:“‘穿心箭’可比枪煞严重多了。这还是因为柴门主你们经常外出历练,并不常住,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厉害,要不然可是要出现伤亡。”   柴门主苦笑一下,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还不算严重?   每一次出去进行任务,总是会有人身上带伤回来,严重的时候甚至性命垂危过。   他想到最近刚从知世堂接到的一个大型护送任务,这一去可是要一年,报酬更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为了能够不出差错,在走之前一定要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柴门主心中有了主意,就正色对陈潇说:“陈师傅,有老张的关系,我相信你!既然这房屋的问题如此严重,就请陈师傅想个化解的办法。你放心,规矩我懂!事后,一定送上丰厚的酬谢!只要真能解决这危害,我老柴感激涕零。”   柴门主说得激动,陈潇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冷静的回道:“柴门主言重了。两三天之后,我就要搬到后边那条街上。既然今后会成为街坊,我自然不能坐视柴门主的困难不管。要不然,今后还怎么好意思跟邻居们相处,你说对吗?”   柴门主闻言哈哈一笑:“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那我就放心了。原来过两天陈师傅要搬过来,你放心到时候我门下的弟子一准到你家里边帮忙去,有什么重活脏活尽管使唤,千万别客气!”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敢劳烦。我之前一直是借住在朋友家中,没有什么要搬动的家用,那房屋当中的用具又很是齐全,直接住过去就行了。”   柴门主暗想帮不上忙,不如到时候送些合用的礼物。揭过这个话题后,柴门主又诚恳的对陈潇拜托了化解风水妨害的事。   陈潇答应了三天之内给出解决的办法,就起身告辞。柴门主把他们直送到门外,陈潇就跟张店主、李与周一起离开了这条街。   走到杂市附近的时候,陈潇对张店主说:“张道友,时日尚早,想来你店中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张店主自然听得出来陈潇这是客气的请他走人,他很识趣,约好了等陈潇搬家之后再上门,就告别去了自家的店铺。   回去的路上,李与周好奇地问:“潇弟,对于柴门主家的难题,你有头绪吗?”   对着他,陈潇倒是没有隐瞒,说:“何止有头绪,完整的解决方案,我这里有好几套。”   李与周惊讶不已,他第一次见识到风水,得知这样的妨害着实为陈潇苦恼不已,觉得棘手。没成想陈潇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想出了好几套的方案。   似乎是看出他的惊讶,陈潇说:“这其中有前人的智慧,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也有我此前的亲身经历,总结出现成的经验。就跟任何一项技艺一样,不过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而已。”   李与周听了,这才释然。不过,他还有困惑,“既然这样,为何要等三天?”   陈潇耐心的跟他解释:“这是因为风水这个行当对于修行者来说还太陌生,加上我又是一个没有名气的。要是当场就给出解决方案,固然让柴门主觉得我很有本事。却会给他留下错误的印象,以为风水就是如此简单。”   这不利于今后世人对风水的印象,陈潇自然是不会因小失大。   李与周想不到那么复杂,也没有办法理解陈潇的话。想了想,却仍然想不明白。   陈潇也不好再详细的跟他细说,这其中牵涉到今后门派后,修行者对风水师的定位。   好在李与周是个脑子比童诺诺还要直线条的人,想不通他就不想了。   两天后,陈潇买下房屋的那个修行者临行前把房屋的钥匙交给了他。虽然对修行者们来说,那院墙跟门锁跟不设防一样。这样正式,不过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   买卖时除了房屋,内部的家具也饱含在内。   虽然并不如何名贵,却都是用实木打造,使用了几十年,却仍旧完好结实。陈潇也没有更换的意思,打算清理一下接着用。   他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就只把新买的被褥带上,李与周却还是亲自送了一趟。晚上又一起跟他吃了一顿饭,留在这边住了一夜,就算是帮他暖了暖房。   第二天,李与周就回了自己家,毕竟他还有订单要做。   之前陈潇一直很纳闷,以李与周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够源源不断的接到订单。后来才知道,他跟珍草堂有合作,那边有需要就会向他预定。另外也通过珍草堂和知世堂接一些药剂定制,个人、门派的都有。   别看很不善交际,其实李与周在药剂师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炼药的水平也远超同行,在珍草堂当中很有地位。   柴门主大概是比较着急,一大清早就上了门。   张店主跟他不约而同,几乎是前后脚到。这让陈潇挺惊讶,他对张店主说:“怎么张道友不用忙生意?”   张店主笑呵呵的说:“这还要多亏了陈师傅,帮我解决了枪煞后,我再没遇到过什么灾,店里的生意也好转起来。有了盈余我就请了伙计看店,自己跑跑货源。”   “原来如此。”陈潇点了点头。   他这边只有自己一个,自然是没有下人奉茶。他就亲自去烧水,泡了茶来招待客人。   也亏得柴门主沉得住气,等到陈潇端着茶回来,才把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他。   “陈师傅迁居之喜,在下也不知道送些什么。我看你这里缺乏人手使唤,就冒昧选了两个,陈师傅要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陈潇一开始还没能明白,等到打开他递过来的纸张一看,竟然是两张卖身契。   “这?”陈潇惊讶的看柴门主。   柴门主说:“这俩人一个男性十七岁,身强体壮,可以干一些力气活,外出采买之类的。一个是女孩,今年十五岁,能干些端茶送水,洒扫清理等轻活。两个都是通过正规渠道买的,经受过培训,听话懂事。”   张店主也挺惊讶,同时又有点懊恼。他说:“还是柴兄想得周到,我就只准备了一个摆件,死物一个,没人手来得得用。”   陈潇来了天境世界这么多年,不是不知道大户人家当中很多被买断了人身自由的奴仆,也存在家生子这样生来就是下等人的存在。   他自己也被这样的人侍候过,不过那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当他真正面临亲手掌握着对一条性命生杀予夺的权利时,还是感觉到了心情上的沉重。不光沉重,还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别扭。   不过,大环境如此,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柴门主既然买来送给陈潇,肯定不是一般的下人。而是牙行从小就开始培训,专门预备着卖给修行者的高等仆役,接人待物上经过调教,自然是价格昂贵。   买来送人的礼物要是被退回,谁知道这俩少年会怎么样。大不了让这俩个在他这边干活的时候多给工钱,等到年龄大点了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自由。   陈潇就谢过柴门主的好意,收下了这两张卖身契,并表示这份礼物很合意,省了他不少事。   柴门主见送的礼物讨得了好感,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张店主也不甘示弱,拿出他的礼物来。   陈潇早看见他随身带着一个大箱子,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香炉。   柴门主“嘶——”了一声,呲着牙惊叹:“老张,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张店主见他震惊的样子,很是得意的捻了捻唇上刚刚蓄出来的小胡子,嘴里还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死物毕竟只是是死物,可比不上柴兄送来的仆人得用啊。”   柴门主白了他一眼,说:“你个混赖东西,这是能比较的?有这焚香炉,点上灵香,修炼的时候保管是事半功倍。对我们这些人来讲,那可不是什么得用不得用的评判法。”   张店主听他这样说,内心越发得意,“嘿嘿”笑了起来。   陈潇看了看地上立着五十来厘米高的镂空香炉。   这香炉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打造,也不知道存世了多少个年头,棕红的底色,表面一层莹润的包浆,反光之处却泛着柔和的金黄光泽,看起来古朴、尊贵又典雅。   以陈潇在古玩街上锻炼过的眼光来看,这香炉就算是在“仙玩”当中,也是极品的好东西。   听柴门主的说法,这香炉不光是一个简单的摆件,更能够辅助修行。   这就让陈潇好奇了,他直接问道:“我修行的时日还短,香炉虽然见过,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在打坐的时候用。这香炉有什么不同吗?” 第216章 没钱没时间   张店主见陈潇竟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他送的礼物也不好自夸,就看了一眼柴门主,让他帮着说说。   柴门主见状就为陈潇解惑,“这修行者修炼,可进行辅助的手段有很多种。比如吃灵丹、聚灵阵,打坐的时候点燃灵香也是其中一种。这世间的灵物很多,有的适合被制造成可以直接吞服的灵丹。那些不能直接吃下去,只能通过别的方法吸收的,就会被制香师制造成灵香。在打坐修行的时候,焚烧吸收。”   “不过,这灵香使用起来不同于普通的熏香。一般的香炉只会浪费灵香点燃时释放的灵气,只有特殊的香炉才可以使灵香当中的灵气缓慢的释放,一点都不浪费的被修行者吸收。”柴门主指了一下跟前矗立的香炉,“这件香炉就是特制的焚香炉,专门用来焚烧灵香的。”   陈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张道友,多谢你的好意。这香炉太贵重了,在下不能收。”   一块上门送礼,他的却被回绝,张店主顿时就急了。他说:“陈师傅,你误会了!这香炉虽然不易得,却并不如何贵重。”   柴门主可不愿意一件好事办砸了,也赶忙说:“老张说得不错。真正不易得的,贵重的是灵香,这香炉不过是个器具,平日里就是个摆件罢了。送个香炉,对老张这个专门倒腾东西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陈师傅就放心收下吧!”   陈潇见俩人都这么说,感觉可能真是自己误会了。他道了一声歉意,才终归是把这个香炉给收下了。   柴门主送的两个人,并没有被直接领过来,而是要等到明天牙行那边送过来。这边送完乔迁礼物,柴门主就有点等不住了,直接问起了他房屋的事。   陈潇放下茶杯,对柴门主说:“经过反复思考,在下已经有了方案。请柴门主看看,觉得满意就可以施行。”   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几张图纸,铺在方桌上,柴门主站起来走近,弯下腰一张一张看起来。   陈潇也站起身,等到柴门主都看完一遍,才说起他的方案。   他说:“鉴于走廊的妨害最为严重,最佳的办法是调整房屋内部的格局。柴门主,请看这一张。”   陈潇让他看的是一张平面图,占地面积仍旧是那样大,整个房屋的布局却改变了。   一进门仍旧是一块空地,不过却向后扩了,原先只是五六平米,现在则变成了十平米左右。进门就是客厅,看客厅周围是一个回字形的走廊,所有的房间围绕着客厅分布。   陈潇介绍道:“天井扩大了,更通透更明亮。然后走廊从直变成回转的形状,可以最大程度留下生气在房屋当中。这样即消除了原先逸散财气的坏处,也没了穿心箭的妨害。”   柴门主眉毛皱着,他有些不解的扭头看陈潇:“陈师傅,这样改虽然风水变好了,可是住起来,光亮和通风方面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原先那样长走廊正对窗户,虽然散财气可是至少每个房屋通风都保证了。这样改成回字形,除了挨着门口空地的屋子,后边的几间就只有一扇又高又窄的窗子,昏暗不说,味道也不好。   陈潇胸有成竹的说:“柴门主别急,请再看这一张。”这一张就是剖面图了,陈晓指着上边的图画,“其实这处是楼梯,除了紧邻天井的这两间房间不动之外,其余的房间位置都在楼梯上边。我之前打听过,为了防止被窥看,这条街上的人家都不愿意邻居盖二层。就算是为了采光,迫不得已把墙面盖得很高,也不容许超过一定的界限。”   他抬眼看了一眼柴门主,说:“想来当初贵门的房子扩建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没有选择翻盖成二层吧?”   柴门主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潇前边那条街,不像他现在住的这条街一样大多数是独身修行者,而是三五成群的人。他们不是小门小派,就是某个历练小队的常驻之地。   混居之地,本来就容易产生摩擦和纠纷。谁也不乐意自己平日里的生活被旁人看了去,干脆就有了这么一个规矩。   陈潇说:“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限定,所以我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柴门主,贵门的房屋上层空间很高,整个房屋的高度是一层半这样的高度,窗户的位置相当于开在上边那半层的位置上。对吗?”   陈潇说的很容易让人理解,柴门主就点了点头:“不错,是这样。”   “既然窗户的位置不好改动,不如直接把地板的位置抬高,把这半层空间隔到地板下方。这样一来,房屋当中采光和通风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离得窗户越近越明亮,窗户和门处在同一高度,空气流通自然就变好。   这其实就是把原来的单层结构,改成一层半复式阁楼结构罢了。对陈潇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难,要是换成前生,下边的半层空间也不会浪费,直接改成储物空间或者是扩建成地下室。   他学习风水之初,他的师父就对他说过。现代的风水师不能固步自封,而是要与时俱进,掌握多种领域的相关知识。   比如说,要懂得地质物理学,了解不同地质的物理能量对人产生的影响。要掌握一定的气象学,对气候气象对环境影响有所了解。   除了学科知识外,还要懂得比较全面的建筑类学识,并对室内外装修,家具布置,店铺、事业单位等地方的设施有全面的认识。   就因为要学的东西这么多,他师父方顾才不得不采用单对单的教育方式。   这还是放弃了与风水学相关的易学、佛学、道学、儒学,这些年龄太小不容易理解的玄奥学识,等到他年龄更大之后再学习。   想一想,都能知道陈潇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样的苦逼日子。   柴门主似乎是呆住了,怔怔的想象陈潇给他描述的景象。   而这时,陈潇换了一张图纸,直接让他以更加直观的方式看到了如果房间被抬高后,房屋内的情景。   陈潇说:“窗户虽然小而窄,不过因为侧面的屋檐没有那么长,光亮度并不算差。如果还是觉得暗,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在现在的屋顶基础上,增加横向的屋顶空间。这样原本是坡面的地方就变成了正方,跟普通房屋没什么两样,可以直接安装大窗。”   这种阁楼变房间的模式,现代别墅太常见了,陈潇以前住的房子就是这样的。要不是这边的人不容易接受,直接在屋顶上打天窗,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   陈潇满脸自信,语气沉稳而有力的说道:“这样一来,不仅一扫原先的妨害,改善了居住的环境,还变成了一处生气源源不断,财运亨通,前途广大的好风水。”   柴门主被陈潇描述的房屋模样刺激的面色潮红,双眼放光。他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这个方法太好了!”   陈潇微微一笑:“柴门主满意就好。”   激动过后,柴门主尴尬的说:“可是、可是陈师傅,这是不是要花很多费用?又要花许多时间改建?”   陈潇一怔,他迟疑地说:“这个方案,改建必然要花费时日,不过以修行者来说,工期应该不长。而且改建的费用……”他困惑的看着柴门主,“应该没有多少吧?”   张店主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师傅,你可能不了解,这瀛仙岛人工并不算什么,可是这建房的材料费用,一直是居高不下。不光是普通人,就连我们这种修行之人都花费不起盖太奢华的房子。”   柴门主也说:“瀛仙岛是海岛,并不生长结实高大的树木,也没有什么可以建房子的石材。所用的建筑材料,必须从遥远的半岛运输过来。”   陈潇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既然都是修行者,为什么不用储物空间运这样类似“何不食肉糜”的话。   储物袋之类的储物工具,并不是位于修行者金字塔下层的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用得起的。   就算是省吃俭用,举全门派之力积攒财富,买来的储物袋也要携带更重要的物资,根本就没有空余的地方专门用来携带建材。   陈潇的沉默,让柴门主脸上有些燥热。他清了一下喉咙,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是……接下来我门中接了任务要远行。那个……不日就要启程……”   他话虽然说得含糊,陈潇却明白他的意思。即将出门,肯定是要准备充分的物品。换而言之,柴门主目前并不具备改建的条件,既没有充裕的资金,也没有那个时间。   张店主站在一旁,也尴尬的不行。   他费心费力的帮着老柴找陈潇,请来了人又给出了一个极佳的解决方案。结果这个老柴可倒好,给人来了个没钱没时间!   害的他也跟着没脸见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看陈潇了。   柴门主愧疚的看着陈潇,道:“真是对不住,陈师傅。你帮我想出了这样好的方案,我却不能施行。不过,你放心。这方案,只要等我们这次顺利回来,一定照着这些图画改建!”   陈潇缓缓地点了下头,说:“柴门主,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陈潇吸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他取出了笔墨,伸手翻过一张图纸。   “既然柴门主资金不充裕,时间又紧张,那么就这样办吧!”说着,他抬起执笔的手,在墨池当中蘸了蘸,落笔在纸上有力的一画。 第217章 没钱没时间   这样没钱没时间的客户,说实话,陈潇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起点高,他前生在师父的带领下入行,做得都是权贵富豪的生意。来到这个世界,最初接触的也都是富商阶层。   仅有的几个因为人情关系做过的单子,比如在郡城的邻居黄婶家,那样的人家,也没有说翻盖不起房子,让他只能直接推翻方案从做的。   要是换成前生,陈潇就算不生气,心底也是不高兴的。   然而经历了种种之后,陈潇变得更成熟,更沉稳。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意外之余,也只是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还是对瀛仙岛的情况搜集的不全导致。   之前陈潇光注意打听前边街道的成员复杂,不愿意修建二层楼。却忽视了那边的房屋也大多数陈旧,极少有新房子。   这种情况本应该引起他的注意,这说明这趟街上的人只修缮的起,却翻盖不起新屋。   瀛仙岛是个海岛,因为修仙者的寿命极长。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生活,人们能够自产自足。因为瀛仙岛处在台风多发的海域,这个海岛的树木根本就长不大。海岛的山上就算有石头,也被岛主府规定了不允许采伐,以免掏成空心山。   所以,石材、木材只能从半岛地区运输过来,这就导致建材的价格居高不下。   在这边一个二层小楼的造价,都够在寒山城修建一个庭院了。跟瀛仙岛一比,寒山城当中木材和石材简直就是白菜价!   陈潇在这边画着,张店主在一旁低声跟他解释。   岛上不是没有便宜的材料,不过那都普通人用的本地竹木。修建的房屋虽然能够遮风挡雨,却遭受不住狂风暴雨,每次灾祸过后,都需要重新修缮。   这样不结实的房屋,常年修炼,随时外出的修行者可不适合住。于是,修行者不约而同的选择更结实石头木材。   通过张店主的话,陈潇了解到,瀛仙岛上就连砖也因为材料原因,都是从外进口。   陈潇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作为本地的最高政权,岛主府的环保意识真是太强悍了!   限于费用和时间,给陈潇的可选余地小了很多。   幸亏陈潇在第一眼看到柴门主的房屋时,就意识到了他们的经济不宽裕。脑海当中也一闪而过,如果对方很穷该如何改善风水的念头。   这会儿就把那时想到的方案翻出来,再仔细完善一下,就成了。   陈潇沉吟着,在纸张上用水墨线条勾勒出一张崭新的平面图。   全程只听张店主说话,柴门主闭气凝神,专注的盯着陈潇的笔尖。   画完最后一笔,陈潇舒口气,他对柴门主说:“时间仓促,暂时也只能以此化解妨害。不过,这到底是比不上之前那个方案效果好。”   柴门主又高兴又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拿起墨迹还没有干的图纸,嘴里一叠声的说着:“这就足够,足够了!有了缓冲的时间,待到我们回来,就按照陈师傅给的最好的图纸改建。”   陈潇点了点头,指着图纸说:“新方案是在走廊上增加隔断,把原先的长走廊,分隔成两个部分。此外,在走廊尽头的客厅门口两端,放上架子,养上两盆花草。”   柴门主一边听,还一边点头,表示他会完全照办。   等到陈潇说完,他赶忙问:“陈师傅,加隔断我明白,这个放花草又是个什么讲究?”   陈潇说:“这隔断加在走廊上也变相算是形成了玄关。有此在这里挡上一挡,可以让生气回旋,减缓散去的速度,多少留在屋子里一些。在角落增加花草,则可以使生气变得更加旺盛,有纳福添吉的作用。”   顿了顿,陈潇又说:“这个隔断,最好是设置成下实上虚的样子。下半截是墙,上边可以是多宝格,也可以是窗棱格。上清下浊,下方实墙可以阻挡浊气进入,上方虚墙则不影响清气进入。这样各个房屋的通风,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陈潇考虑的这样细致,让柴门主大为感动。   他说:“陈师傅,真是太辛苦你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仅重新想出来一个解决办法,还这么周到仔细。我老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今以后,只要你说一句话,我柴雄和我门下的这些门人,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陈潇笑了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柴门主不必如此。”   柴门主却说:“陈师傅,我并不是虚言,说客气话。你这样好脾性的人,我老柴是第一次见到。说句实话,要是换了其他那些主职的修仙者,我之前那样,早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要被轰出去,拒绝往来。你不仅没有生气,还很快又给想了别的办法,我除了肝脑涂地,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陈潇见他越说越夸张,不由得有点头疼。   以往也不是没有见了他,热情的过分,极力逢迎的。可这来了天境世界后,还是头一遭。   这边的人说报答,那可就真是要报答。说肝脑涂地,真的就可以把脑袋搬下来。   这让陈潇内心有些困惑,不明白柴门主干嘛要这么激动。   这却是陈潇不明白,他做的事情跟其他那些炼丹师、炼器师不一样。炼丹师、炼器师卖掉丹药或者是法器后,跟买主就钱货两清。   他帮柴门主化解了妨害,就等于免除了门下之人历练遭受的伤害,挽回了不必要的损失。   柴门主的门派很小,每一个人手都很宝贵,损失不起。没失掉一个就要引起连锁的不良反应。受益甚大,后效深远。这是直接的恩情,很难不让人产生感激之情。   更何况,不说这新方案,之前的那个方案,更是增强了柴门主的财运。   如今还不知道效果,等到以后要是真的见效,那就不只是给报酬能够还地清的。跟给人财路一样,说不准以后要用人情来还。   柴门主这样感激,让陈潇有点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问:“不知道柴门主这次外出,什么时候动身?”   柴门主这次是受雇于人,原本是不能对外泄露动身时间的,毕竟要预防有人要对雇主不利。   可柴门主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陈潇。他们三四日后,就要启程。   陈潇就点了点头,“时间还来得及。我亲自去剑斋一趟,想方设法弄来一个风水法器,给柴门主用来镇在宅中。也好给柴门主此行,增添一些胜算。”   柴门主闻言大喜,又是连声的感谢。   陈潇都有点无奈了,干脆直接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剑斋。”   柴门主原本还想要一同前往,却被陈潇坚定的给拒绝了。因为他要的东西,剑斋不一定有现成的,需要预定半成品,然后回来自己加工。   陈潇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会一种另类的法器制作,只能打消了柴门主同行的念头。   好在柴门主时间宝贵,还需要去准备出行适宜,并有更紧急的修建隔断、采购花架盆栽等着他去办。   临分别之前,柴门主用一张硬汉脸,忍着心痛的从怀中的储物袋当中取出五百灵珠给了陈潇。   原本柴门主从张店主那边听闻他为了一句提点,给了一百灵珠的报酬。他家的问题比较严重,他就翻了三番,按照三百灵珠准备的酬谢。   结果来了之后,一看那几张图纸就知道三百打不住。又在心中翻成了四百,之后陈潇当场给改出了新图样,再加上他又要去剑斋寻找什么风水法器,最终柴门主才决定给付五百灵珠的酬劳。   柴门主对着陈潇说:“陈师傅,只管挑合适的法器。灵珠不够,回头我再补给你。”他这话,真的要咬着牙才能说。   陈潇接过钱袋,心里颇有点无语。   在庚生小天境,上层修仙世家能轻易拿出十多万灵珠来购置战略级的法宝,可见有很丰厚的家底。   以此为依据推断,立世数百年以上的小世家、小门派,差不多能有个十五万灵珠左右的资产。   而像柴门主这样,以历练者队伍为班底组建起来的团体,经营了几十年怎么也应有三四千灵珠的流动资金才对。   这样掏出五百灵珠都感觉心疼的样子,不由让人觉得柴门主……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穷啊!   陈潇数出了两百灵珠又给了柴门主,他说:“之前说了,因着都是街坊邻居,理应打个折扣,给个优惠。只这三百灵珠就够了,这两百柴门主收回去吧。”   两套方案,一个复杂一个简单点。毕竟是小门小户,不复杂,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顶天了也就差不多这个价了。   至于风水法器的价格,目前还没有一个定位,陈潇也不好直接报价。就当他日行一善,直接送了。   辞别柴门主,陈潇去了一趟剑斋。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他需要的那种。陈潇就只好找来剑斋的伙计,说他要定制物品。   伙计听了他的要求之后,觉得很诧异。倒不是因为难。   他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定制法器要求都听过,唯独没听过陈潇这样的。他的要求太简单,简单到一个炼器学徒都能够做到! 第218章 采茶   陈潇要定制的是一尊铜马,不是什么法器。   他知道在精通各种复杂工艺的炼器师看来,制造一尊铜马太简单了。   开个模具,把铜水浇注进去,等待冷却后,再去掉模具。完事。   就这么简单!要不是没有时间,又不能暴露,他自己都能做。   不过伙计可不知道他怎么想,只觉得陈潇这个要求,很有点侮辱炼器师的意味。   要不是陈潇穿得长袍做工精良,质地出众,他都要把对方打出去了。   就算是这样,伙计的语气也有点不好。他说:“客人,你要制作铜马,没有必要跑剑斋来请炼器师,外边街上随便那一家都能帮你做了。”   就跟有各种美食特色的小吃店聚集在醉仙酒庄附近一样,太椹天境当中也有很多炼器师汇聚。他们在这里,既是求生存,又是寻求发展,开的小店铺在剑斋附近的地方形成一条街道。   陈潇当然知道去那里的小店也能够达到他的要求,可是那里的人良莠不齐,哪里有剑斋来的有保证。   陈潇好像没看见伙计的冷淡似的,他客气地说:“我要制作的是炼制前期的半成品,因为要求比较高,需要的又很急。也只有剑斋的炼器师,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   听他这么说,伙计那脸色才好转了。他狐疑的看着陈潇:“你要的是坯体?”   陈潇肯定的点头:“不错。我愿意出十灵珠来定制这个铜马。”   伙计听了心里顿时就是一动。   只是制作一个简单的毛坯,根本就不花费什么真元,只是需要时间罢了。轻轻松松的就能赚十灵珠,没有炼器师会嫌弃。   再说又不是什么摆件,而是进行真元炼制前的坯体,也不算辱没了炼器师的身份。   伙计又上下打量了陈潇一番,有点猜不透他要这个坯体干嘛。   用来冒充法器行骗?以他的身家看起来又不像。难不成他是个炼器学徒,买个半成品回去打算偷懒?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伙计说:“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   陈潇目送伙计转身,他知道没有炼器师会拒绝。   就算是最低级的法器,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制造,也才能卖几十灵珠。做个坯体,挣十灵珠,跟白捡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果然伙计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炼器师接了他的单子。不过因为他要立等就取,炼器师多要了五灵珠的赶工费。   陈潇对此没意见,就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要求。伙计重复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又转去了后边的工坊。   等了两个时辰,就等来他定制的铜马。   这铜马用精铜制造,通体呈现美丽的玫瑰红色,经过炼器师的初步处理,表面没有刚制造出来的那种贼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光辉。   铜马呈现跳跃的姿态,前蹄腾空,后蹄也即将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整体栩栩如生,姿态活灵活现,动感十足。   铜马脚下不是呆板的铜块,而是起伏的草原,能够看到随着飞马跑过,卷动的风浪吹倒的小草。   陈潇惊叹了一声,这样堪称艺术品的杰作,可不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果然他没有来错,一下就见识到了自己和真正炼器师之间的区别。   陈潇满意的带着铜马回到自己的新居,关起门来取出从崇山那里带回来的炼器工具,用元气进行炼制。   他的元气已经所剩不多,并不能把铜马炼制成多么厉害的法器,简单的给它开个光,让他具有稳定的气场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夜就在陈潇的忙碌当中度过了。   他没有睡,远在罗辰天境的席云霆此时也醒着。   离开陈潇,就好像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他留下,他又变成了那个冷然淡漠的席仙师。   全程不眠不休的赶路,一路上风驰电掣。   赵放不敢叫苦不敢叫累,坑都不吭一声,磕着药跟着飞行。   就算不用猜,他也知道席师叔的心情不会好。任谁刚跟恋人——一他至今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分别,心情会持续一段时间低迷。   幸好重玄派所在的山门,距离罗辰大天境的传送门并不算遥远,只拼死拼活了十天就到了。   越过山门,赵放松了口气。   他鼓起勇气,向跟块寒冰一样的席师叔传音:“师叔,弟子还需要向掌事院复明,就在这里告辞了。”   席云霆没有回话,就只点了下头。要不是赵放一眼不错的盯着他,都看不到那头颅动了动。   赵放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窜去。明明已经又累又困,却又凭空生出了些力量。   这会儿已经晚了,复明什么的可以等天亮。席师叔有了意中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再不跟人分享分享他就要憋死了!   席云霆又赶了一段路程,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他的住所。这是一座位于位于重玄派东部的高山上,名字叫做“真我楼”的地方。   当初席云霆起了这个名字,那个时候还不是掌门的小师叔还肃然起敬的问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至真至我,返璞归真”的奥义。   那个时候席云霆只默默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天知道,他只不过是从《重玄捷要》的总纲当中随便圈了两个字而已。   想到潇弟要是知道这其中的故事,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席云霆的心中就是一暖,唇角微微的勾起一点弧度。   席云霆落到地上,长长的衣摆拂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室的空冷。明明是再熟悉的情景,这一次却让席云霆格外感到寂寥。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才抬脚走了进去。   左右望望,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室内的陈设上落了一层灰尘。   席云霆抬手用了几个法术,屋内顿时焕然一新,清洁干净。   坐在椅子上,他有瞬间感觉茫然,不知道做些什么。   席云霆的意志力强大,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第一道晨曦已经出现,该是他打坐修炼的时候了。   他却没有去静室,反而出门向着真我楼后方的群山飞去。   重玄全境一年当中有大半的时间在刮风,春天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漫山遍野的植物便趁机疯狂的生长。而这时,也是采茶最好的时机。 第219章 毅力和耐心   重玄派占地辽阔,地貌复杂,气候多样,生长着多种茶树。这些茶树,有的是天然野生,也有些是精心养育。门中有不少人同样精通灵茶的制作,重玄上下并不缺灵茶饮用。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席云霆亲手所作。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茶种的特殊。席云霆所选的茶树生长条件很苛刻。只有生长在岩石缝隙当中,吸收云雾为水分的才符合他的要求。   并且他选得茶叶,一定要是春天发芽后经历过一场寒风剩下的嫩芽。这样的茶叶,味道更好,灵气更足。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他与众不同的炒制方法。席云霆对火属真元的细微控制能力,徒手炒茶的技艺,是很多人无法掌握的。   从采摘,到揉青,炒青,烘干,全程用法术操控,无论是手还是器皿都不会跟茶叶产生一点点的接触。这样炒制出来的灵茶,才能堪称是重玄第一灵茶。   席云霆制作出来的灵茶,每一回都引发重玄高层的觊觎,纷纷想方设法的弄一点到手。   这一次席云霆离开山门又是好多年过去,重玄派现任掌门太玄真人手中收藏的灵茶早就被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长老和掌事们给搜刮走了。   他被养叼了嘴巴,再喝其他的灵茶,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滋味。   太玄又不好意思为了喝口茶这么一点小事,把历练在外的师侄叫回来。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熬着,就差茶饭不思了。   于是,当闭关当中的师兄传人去给师侄带口讯,他赶忙把赵放叫过来询问。得知师兄要席师侄回门中闭关,太玄面上淡定,内心却是一喜,还特意叮嘱了赵放一句,让他回来的时候记得向自己复命。   赵放是重玄三代弟子当中的精锐,掌门亲口吩咐了,他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大早上就赶来向太玄汇报。   太玄说他事情办得好,随口吩咐下边的人给了他一份奖励。赵放在掌门跟前得了夸赞又领了奖赏,高高兴兴的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太玄面上还维持着掌门的威严,手指却轻快的在扶手上敲着。想着转天找个时候把席师侄叫过来,含蓄的暗示一番。如今这个时节正好,可不要辜负了春光。   太玄心里琢磨,席师侄很是尊重他的师父。头茬一般都是孝敬了那个老头,他们这些老家伙的面子没有那么大,轮不到。那老头又死抠,轻易不松嘴,从他手里可要不出来。   就算没有头茬,下一茬也是好的。等讨了来,用玉罐子藏了,能喝好几年。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上他这里打秋风……   太玄端坐在正座上,脑袋里正想着要是那些老东西再上门,该怎么对付那些不要脸的,就听外边一声禀报,匆匆的进来了一个人。   太玄抬眼一看,来人是掌事院的一个掌事殷赫。   “有何时要禀报?”他问道。   殷赫举目在周围往往,发现厅里就太玄一人,才有点尴尬的低声说:“启禀掌门,弟子是有要事找赵放,听闻他前来拜见掌门,才一时心急直接跑了过来。不知他已经走了,还请掌门见谅。”   太玄心里有点不悦,“你这小辈,也太鲁莽!都不知道问问清楚。”   这还是太玄看在殷赫是他师侄那一辈的晚辈,虽然不是同一个师承,却多少沾亲带故的,给他留了面子。不然,早就直接开口骂了。   殷赫又是一番道歉,太玄才没那么严厉了,他缓和了语气说:“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都急到跑我这里找人了。”   殷赫犹豫了一下,说:“弟子听闻,小师弟……小师弟有了意中人。”   太玄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呵呵一声:“你们这些小辈也太顽皮,拿这样的事来说笑,也不怕席师侄生气。”   殷赫抹抹额角的冷汗,窥着太玄的脸色,说:“这话,就是赵放说的。据说是他亲眼所见!”   太玄这才惊诧了,“哦?难不成竟是真的不成?”   殷赫赶忙道:“就是不确定真假,弟子这才赶着来寻他。此事事关小师弟,弟子不敢大意。要是谣言,要赶紧制止了才是。”   太玄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我记得你跟席师侄的关系不是不错嘛?顺便帮本座问问……”太玄咳嗽了一声,“你小师弟那里还有没有新近的岩茶了。问完了,记得回禀本座一声。”   因为茶树生长在岩石当中,所以席云霆的茶也叫做重玄岩茶。岩茶是茶叶的一个分类,不过在重玄上层之间要说说起岩茶,指的就是席云霆所做。   殷赫有时候也能跟着他师父蹭一口岩茶喝,当下就心领神会,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他离开太玄的居所,赶了一段路,飞到席云霆的真我楼,时间都近午了。   他远远的就落下,步行到真我楼跟前。这楼前就是一片草地,许久没有搭理,枯草夹杂着新发的绿意。他的道袍长至脚踝,走过发出的声响,屋内的人肯定会听见。这就跟门铃响了一样,算是叫门的礼仪。   殷赫都走到了这么近,也不见人出来。他只好抬高了声音,冲着门说:“小师弟,我拜访你来了。”   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就算是静坐,这么大的声音也该把人惊醒了。殷赫想,那席云霆肯定是不在。   他就浮到半空中,向着周围看了看。   席云霆刚回来,他师父太宿仍旧在闭关当中,他肯定是不会去打搅。他也没有什么好友要拜访,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拜访任何一位长辈,因为这会儿送上门去,肯定会被拐弯抹角的讨要新茶。   一想到这个,殷赫就有了想法,他就直奔着真我楼后山去了。   还真让他给猜着了,转了一大圈,他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山壁上看到了席云霆。   “小师弟,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殷赫喜道。   席云霆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殷师兄,找我何事?”   殷赫看着他,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身上的气势却是更强盛了。一时之间,让殷赫都不敢开口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了一位意中人。   殷赫站在那里不说话,席云霆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殷赫灵机一动,就说道:“其实是掌门让我过来问问,新近的岩茶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吗?”   殷赫这话,也不算明知故问。席云霆自己做的茶,总会留一些自己喝。   席云霆说:“没有。想要新近岩茶,只得再等一阵。”   殷赫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点了点头:“那我就这样回掌门了。”   席云霆“嗯”了一声,以为殷赫来就为了这事,说完了就转身继续采茶。   山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上长着一颗不大的小型乔木,树形虬曲多姿,苍古雄奇。不多的树干很强壮,向着空中探着枝杈。树底部,树根直接露着,牢牢的扎在岩石上,深入到石缝当中。   席云霆在树冠处浮动,伸着白皙修长的手指,遥遥的用真元利落的折断或两寸,或三存的茶尖。   殷赫话还没问完,当然不肯走。他在一边看着席云霆采茶尖,发现这次回来席云霆的修为更加精进,真元的控制也越发细致了。   虽然他是师兄,在真元的掌控上却不如席云霆强,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入了神。   这棵茶树上采摘完了,细小的嫩芽别看不大,汇聚起来竟也有两斤多。   席云霆仍旧没有用手接触,直接把这些嫩芽收到一个专门用来放置类似储物盒能够保险的法器当中。   这让殷赫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席云霆要像往常那样,采一棵就制作一棵的茶叶。   “殷师兄还有什么事?”席云霆回头。   殷赫赶忙道:“你还不回去?我看你采摘了不少,这次要做很多吗?”   每次的岩茶都是没有定数的,做多少,完全看席云霆的心情。   席云霆点了下头:“这次要做的比较多。”   殷赫就道:“真要做的多,不如给我一些。师兄不白要你的,用好东西跟你换!”   席云霆眉心蹙了一下,原本想要拒绝。却想起他第一次见潇弟时送的礼物,就好像很得潇弟的喜欢。   也不知道他这次说的好东西是什么,要是潇弟喜欢就最好。   “好。”他答应了,不过却有条件,“只不过你要帮我采茶。”   他这次要炒制一部分给潇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给其他人的。殷赫来得正好,有他帮忙,不光他自己的,连长辈们讨要的部分也都有了。   殷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抓了壮丁,这还是他第一次能从席云霆那里要到茶叶。并且这份茶叶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以后再也不用去师父那里蹭了。   殷赫顿时干劲十足,跟席云霆一块一人分了一片,认真仔细的按照小师弟的方式采摘。   真到他自己动手,才知道不容易。   让他用真元撕裂、劈砍很容易,可是要操控着真元轻轻地只把嫩芽的细茎折断,还要不碰到旁边的枝杈,就有点费力了。   这件事,难点不在采一个两个,而是一棵上了百年的茶树上,数百上千的茶尖采摘下来,都维持一模一样的仔细,还要从头到尾保持一个力度,太考验毅力和耐心了! 第220章 生意   摘了有一个多时辰,因为心中装着事,殷赫的耐心就耗尽了。   他找了个空,凑到席云霆附近去摘。   席云霆眼睛都不抬一下,按部就班的摘跟前的茶尖。   殷赫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小师弟,这一次你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席云霆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事?”   殷赫顿了一下,才说:“就是……人生大事之类的。”   席云霆淡淡地说:“殷师兄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殷赫像是被太玄传染了一样,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眼睛有些躲闪的问道:“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席云霆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殷师兄是听谁说的?赵放?”   殷赫一听,还以为席云霆这是要兴师问罪。顿时懊恼,这么离谱的谣言,他就不该信!   他内心沮丧又泄气,同时还有遭受谣言欺骗的不高兴,“并不是从他嘴里直接听闻,不过告诉我那人却真是从他那边听来。”他磨了磨牙槽,“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他正想着该如何折磨这个胆大包天,造谣生事的家伙,就听耳边飘来一句“也不算乱说,惩罚就不必了。”   初一听,殷赫还有点不敢相信,再脑子里边又把这句话过了两遍,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疾不徐的用真元摘着茶尖。   殷赫失态的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席云霆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呱噪,“殷师兄听的清楚,想来不用我再来重复。”   殷赫“嗖”一下飞到席云霆的跟前,满脸震惊的追问:“你认真的?真有意中人了?!”   席云霆仍旧冷静,轻轻的推开殷赫,让他别挡着自己采茶。直到把他推到一边,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殷赫整个人都呆了,手里的茶尖稀里哗啦的掉了下去,嘴里还喃喃的来了一句:“我的祖师爷爷,冷冰冰的铁树也懂得开花了。”   席云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下,“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宗门里可没有那一条规矩,不准许我有心上人。”   殷赫定了定神,认真地道:“门规里边确实是没有这一条规矩,可是赞成的却是少的。你想一想,师父那一辈和祖师那一辈有几个结了道侣?”大多数,不都是老光棍么。   席云霆脸上闪过一个微妙的表情,缓缓地说:“据我所知,也不是他们不想结,而是没有结成。”   重玄派收徒的时候很重视资质和悟性,往往都是天分很好的弟子才会被正式收入门下。出众的天分让这些人在修为上进境很快,而修为的增长,离不开闭关修炼。   修行者一闭关,往往忽视岁月的流失。等到他们出来,什么意中人、心上人也都飞了。   席云霆还记得小时候,听说过某个师叔祖闭了一关出来,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孩子都打拳了,打击他回来直哭。   殷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眨了眨眼道:“你师父那边还不知道吧?”   席云霆眉心蹙了蹙,说道:“我还未禀明师父。”   席云霆的师父虽然对他管的不严,却因为席云霆天赋出众,很有成仙的可能,对他的期望很重。对于这样的变故,肯定不会喜欢。   殷赫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祝你好运。”   席云霆淡声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又去继续采茶尖。   殷赫又跟他摘了半个时辰才告辞回去。   别看他动作没有小师弟熟练,却也在这半天的时间采了有两百斤的茶尖。按照四斤鲜叶能炒制一斤茶叶的比例,只这半天他摘的就能得五十斤。   他心想,他怎么也能分个十斤八斤的吧?   却没成想,后来他却因为这件事被骂了个半死,把上边的那些祖宗们全都给得罪了,受了好几年的白眼。   弄得他很是欲哭无泪,谁知道席云霆会这么重色轻友。早知道他就是干到月上中天,也要多采个几百斤!   日上三竿,日星的光芒穿透窗户,打在陈潇的脸上。他皱了下眉毛,缓缓的睁开眼。   他忙碌了一天两夜,总算是用为数不多的元气顺利的给铜马开了光。最后实在是太困,都来不及回到卧室就直接在工作间睡着了。   从桌子上直起身,身体僵硬的发出抗议。陈潇活动了一下酸疼肩膀,起身去院子里边炼了一遍身法,才算好受。   简单的洗漱过后,带上那尊铜马,陈潇就直接向着住在前街的柴门主家走去。   陈潇到的时候,柴门主家大门敞着,从门口就能看到里边的繁忙景象。里边正人来人往,清点和准备着出行要带的东西。   陈潇没看见柴门主,正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进去,身后就又来了几个人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看他站在门口,一人开口问道:“请问你找谁?”   陈潇站开一些,让开大门。他客气的说:“我是来找柴门主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那人好奇的看了看他,似乎猜出了什么,赶忙点了点头:“在的,在的。你就是那位风水师陈师傅吧?快请进吧,这两天门主正等着你来呢。”   门口忙碌的人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不过这些人都很有规矩,没有乱哄哄的围过来问长问短,让陈潇暗自松了口气。   听到禀报,柴门主匆匆从里边出来迎接,陈潇跟他寒暄了一句,就穿过被挤占的满满当当,差不多没有下脚地方的天井。   进去走廊,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三尺宽的隔断。这隔断是由木材制作,下半部分是好似墙板一样的简单竖纹,上边则是窗棱格,中央还镶嵌了一团表示吉祥如意的图案。   柴门主见陈潇打量,就笑着问道:“陈师傅,你看这样的隔断,对不对?”   陈潇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这样。”他指了指半高的木墙,比划了一下,“柴门主可以在这里布置一个盆栽,会显得更有生机一些。”   柴门主点了点头:“多谢陈师傅指点,我一会儿就吩咐人去办。”   陈潇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忙碌的众人,问:“你们这是为出行准备东西?”   柴门主请陈潇进客厅说话,绕过隔断,他说:“我们家底太薄,只有两个不大的储物袋。携带的东西要先分类整理好了装入箱子,再放入储物袋中,免得到时候不好取用。”   陈潇说:“原来如此。”   进入客厅前,他发现柴门主已经按照他的交代,在走廊角落摆上的正在开放的花草。有两盆盛开的花草装点,顿时让这个原本只显得破久的屋子鲜活了几分。   陈潇看着花瓣上的水珠,不由问了一句:“你们走后,这房屋可有人照料?”   柴门主说:“这次我们不会全走,会留下一人。”   陈潇点了点头。有人给花浇水就行,要不然等花干枯而死,自然就没有什么生气可言了。   进入客厅,柴门主有些性急的道:“陈师傅,这两天我这边事忙,也顾不上去问。不知道你找到合适的法器了吗?”   陈潇纠正了一下:“是风水法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法器。这种法器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御,只有一种功效就是稳定房屋内的气场。”   柴门主说:“既然起到效用,那就是法器无疑。”   陈潇无奈的说:“等柴门主看过,就会知道风水法器和一般法器不同了。”   当即,陈潇就把铜马取了出来。   有了陈潇用元气开光,更显得这尊铜马光辉灿然,神采湛然了。   柴门主感到惊艳,赞叹道:“好一匹活灵活现的骏马。”   陈潇见他满意,也露出笑容,他说:“柴门主满意就好。这匹铜马需要放在客厅的财位上,对于经常在外地往来行走的人,这铜马有马到功成寓意。它稳定的气场,能使得屋主出行平安,行事如意。”   柴门主捧起铜马感受了一番,虽然不能像法器一样输入真元激发,碰触着铜马却有一种沉稳的。   他对陈潇说:“既然这风水法器有这种好处,那我何不把它带在身上,岂不是更有效用?”   陈潇闻言哭笑不得,他说:“柴门主,你遭受的妨害,全是因为房屋而起,这铜马的作用就是用来镇守房屋,自然是放在宅中效果最好。”   柴门主这才不舍的把铜马交给陈潇。   陈潇问了柴门主的真元属性,又测了房屋的方位,算出了准确的财位。然后他让柴门主搬来了一个高脚茶几,把铜马摆在了上边。   放好了铜马,陈潇叮嘱柴门主尽量不要让人移动,柴门主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人动。   完后,柴门主又对陈潇说:“刚才陈师傅说这铜马属于镇宅用的,那么可有随身带着防护的风水法器?”他还是不怎么放心,总想着要寻摸着能够带在身上的才能够带来安全。   陈潇点了点头说:“随身携带的风水防护用品自然是有的。不过连这铜马都是去剑斋赶工求来的,实在是没有可以给柴门主的法器。不过,虽然没有法器,我这里却另外有一种纸符,使用方法比起玉符更加的方便。”   他掏出了一堆元气纸符,说:“比如:逢凶化吉的平安符、快速移动的神行符、抵挡攻击的防护符,还有聚气滋养的引灵符。一灵珠一张,柴门主要吗?” 第221章 才不是找不到对象   因为这次的灵茶当中有自己的份,殷赫特别的积极,第二天上午又不请自来了。   席云霆这一天,早早的就去晨练,当殷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处理过一轮茶叶了。因为这一次要制作的茶叶比较多,席云霆分成了三个批次制作。殷赫来时,他正把鲜茶叶从静置的储物袋当中取出。   随着法术,一张碧绿的毯子徐徐的展开。随后,这张绿色的毯子,分成一块块三尺见方的小块,缓缓排列成上中下三层。   席云霆漫步在方阵当中,随着他走过,一片片绿叶慢慢的翻转,均匀的在火属真元的作用下受热脱水。   殷赫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制作茶叶,他很好奇的凑过去看。   就见一小块方阵当中,两三寸的茶尖,叶片带着细茎,慢悠悠的转动着。这里,整整齐齐的平铺着数千个茶尖,分毫不差的用同样的节奏转着。   眨了眨眼,他抬头再望望上下三排、纵横数列的大方阵,顿时就是一阵眩晕。   这可怕的细微控制能力!   殷赫暗自咋舌,小师弟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他看了一下仿佛游刃有余的席云霆,问道:“小师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你每次制灵茶都这样费事费力?”   “并不是。”席云霆说,“这次只是因为时间有些仓促,往常都是直接凉干。不过,这样微烘并不影响口感。”   殷赫琢磨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这是着什么急。   他还不知道,席云霆是被他师父特意叫回来闭关的。也就不能明白,对方要赶在闭关之前把做好的茶叶送到心上人手上的急切。   脱水萎凋的过程花费的时间最久,接下来席云霆又把每个批次的茶叶汇聚在一块,用真元反复摇晃,让茶叶与茶叶之间发生碰撞。   脱去多余的水分,叶片擦撞之间迸发出清新的香气。   这香味若是在一片叶子上,只是淡淡的。数百斤汇在一处,让真我楼内外都充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连旁观的殷赫都沾染了满身清香味,回了自己的住处,鼻端还能似有若无的闻到。   这一下,顿时让他师父知道了席云霆在制作新茶,殷赫还没到手的茶叶直接被瓜分了一半去。除了师父,还有跟殷赫关系好的,也跑来旁敲侧击的问,想要分上一杯羹。   殷赫才没有那么傻,凭别人说上两句好话,就从他这里要走这么难到手的灵茶。   于是,他干脆直接躲了,就待在席云霆的真我楼等茶叶做好,他这里等闲没有人敢上门打搅。   席云霆徒手炒青,让殷赫大开了眼界。在此之前,他可从不知道,小师弟还有这样深藏不漏的绝技。   此前的几天,席云霆都是一身长衣的从容打扮。只这天,他卷起宽大的袖口,用带子固定住,不让它们滑落下来。   他的手指、掌心和手腕上都覆着一层火属真元,隔绝和茶叶的直接碰触。   席云霆双脚分开站立,一团茶叶浮在他的跟前。双手插入到茶团当中反复翻炒,使得火属真元和每一个茶尖充分的接触。   受热的茶叶卷起,渐渐的青草的香气挥发,转化出馥郁的茶香蔓延开来。   光闻着这个香味,殷赫就开始不停的分泌口水,迫不及待的想要泡来尝一尝了。   殷赫闲的没事,就在一旁看着席云霆一次次的进行炒青,然后又是揉捻。   到底他比席云霆年长,境界又比他高。真元微操比不过,感受却很敏锐。他发现席云霆炒青时的温度,有的高,有的低。而揉捻茶叶成形的力度,也有强有弱。   终于等到最后进行干燥处理,殷赫才问道:“小师弟,怎么你的工序还不标准?有轻有重,有高有低的。”   这是最让他疑惑不解的地方,要知道席云霆的性格行事可是很严谨的,没有理由做出这样大失水准的动作。   席云霆说:“这是因为这次的新茶做了三种不同的香型,有浓香、中香和淡香之分。”   他可还记得,陈潇为了那点被唐汝他们顺手拿走的茶叶懊恼的样子。那时,陈潇根本就没有尝几口,之后也很是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席云霆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柔和,他低声说:“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潇弟会更喜欢哪一种。”   殷赫看着陷入某种情绪的小师弟,很有种“他输了”的感觉。他从前觉得自己很会撩妹,却不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情圣!   无语了一阵,殷赫才开口说:“这位潇弟,就是小师弟的意中人?原来竟然是一位男修。”   柔软的眼神淡去,席云霆恢复成冷峻的神情,他“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殷师兄曾见过他一次,那时还送了一支短笛作为见面礼,很得潇弟喜欢。”他瞟了殷赫一眼,这段印象太深刻,怎么他也不可能忘记。被殷师兄抢在前边送了礼物,让他还气闷了许久。   这眼神有点不善,殷赫干笑了一声,摸摸头想了想,说:“我曾经见过?几时的事?”他有点想不起来了,实在是他有见到美人就送东西的习惯。收到他礼物的人太多了,他可记不住所有人。   不过,既然他送过礼物,说明对方是个美人啊。   “在庚生小天境,寒山城。还是殷师兄帮潇弟办理的名牒。”   席云霆这么一说,殷赫立刻就记了起来。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我记得!他是叫陈潇吧?”   见小师弟点了点头,殷赫懊恼地说:“原来就是他!要是早知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我肯定不会送那个小玩意!怎么也要送更贵重的才合适啊。”   席云霆顿了顿,对这位师兄也是无奈了。他说:“那个时候,我和潇弟还不曾两情相悦。”   殷赫说:“我知道了,你们后来肯定是朝夕相处,而后日久生情了。”他拍了拍席云霆的肩膀,露出一个风流不羁的笑,“怎么样,要不要师兄教你几招,用来讨好意中人啊。”   席云霆真元一震,甩开殷赫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据我所知,殷师兄到目前为止还是独身,也不知道你有何自信和经验来传授我。”   殷赫顿时喉咙一梗,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他那是并不想跟人发生感情上的纠葛,并不是真的找不到对象! 第222章 分茶叶   殷赫被席云霆一句话给郁闷到,见他只自顾自的忙碌自己的,不由沮丧的蹲到一边。   等灵茶到手,一定要多喝两杯,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等到这批灵茶火候十足的干燥好,席云霆用早就准备好的器皿开始分装。全程工序帮不上忙,分装这活殷赫自觉还是能干的,就分了一半的分量。   重玄派物产、矿藏都很丰富。不仅有灵石矿脉,也有各种金属和宝石矿脉。得天独厚的条件,让重玄派很是富有。   得知他这边开始制造灵茶,掌门太玄真人就让人送来了不少玉石,专门让他用来做装茶叶的器皿。   殷赫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按照席云霆的要求,先把这些玉石制造成符合标准的茶叶盒。   这会儿,殷赫就按照茶盒的容量,把茶叶填进去。   玉石茶盒有大有小。最小只有两寸长一寸宽,四四方方,装个一两就满了。再大一点的就是巴掌大,能装二两。这两种规格,是顶级灵茶最常见的。   因为灵茶蕴含着灵气,每次打开都会向外逸散一点。虽然不多,不过要是反复打开,积少成多也要流失一部分。   于是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保留灵气,就用这种小份量的规格来盛放。   只是这一次殷赫不仅见到了一两装,二两装的器皿,还看到不少半斤装,一斤装的茶盒。   他不由得说:“小师弟,这一斤装的没有必要吧?”   “只是单纯的开盖,挥发不掉多少灵气。”席云霆看了他一眼,“大部分的灵气都储存在茶叶当中,只在沏茶的时候会溶于水中。”   殷赫说:“虽然是这样,不过茶香当中也含有灵气,对修行者来说这些灵气也弥足珍贵。”   “这些大装的茶叶,是给不在乎这点灵气失掉的人。殷师兄就不要操心了。”席云霆淡淡地说。   “哦。”殷赫顿时理解了。   他还以为这些大装的灵茶都是要送去给那些老祖宗们,想想以他们的身份修为确实是不在乎。   忙碌了半天,终于把二百多斤茶叶分装完毕。即使是元婴期的身体素质,弯着腰干了这么久,也感到肌肉有些酸。   活动了一下身体,殷赫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大堆玉石茶盒,心中满是成就感。   席云霆取了两个一斤装,四个半斤装,剩余用二两和一两的小装灵茶,凑够了共计十斤的分量。他对殷赫说:“殷师兄,这部分是你的。”   殷赫很惊喜,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分这么多!   要知道,就算是他师父,往年最多也只能分到一两斤。   欣喜当中,又有点惴惴,殷赫道:“小师弟,这有点太多了。”   席云霆说:“这次有劳殷师兄帮忙,多分些是应该的。”   殷赫这才不再推拒,喜滋滋的把这十斤新茶装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席云霆又把剩下的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是要给重玄派的长辈们,一部分是单独孝敬给师父的,最后一部分则是给潇弟。   殷赫看着分成大中小三份的茶叶,他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个分法?”   席云霆平静地说:“这其中,二十斤是要给我师父的,四十斤会直接交给掌门,剩余的则要带去太椹天境交给潇弟。”   “什么?”殷赫瞠口结舌。他的手都抖了,指着最大的那份,“这些都是要给你那个意中人的?”   席云霆蹙了下眉毛,似乎对他大喊感到不满,“正是。我不日即将闭关,不在潇弟身边照应,担心有些场面他不好应对。有这些灵茶在手,潇弟行事也更便宜一些。”   这大部分灵茶,除了给陈潇喝的,更多的是给他跟上层世家和大门派往来开路用的。要不然这一次,他还不会准备这么多。   给陈潇准备大量灵茶开路、送礼,也是受到唐汝启发。   席云霆知道他制作的灵茶很好,不过之前并不在意。   还是跟陈潇即将分别,思虑了半个晚上才想到,他可以为潇弟准备这些灵茶。   这灵茶,可以做人情,其价值也可以作为硬通货,用来以物易物。   要是潇弟遇到为难,临时找人帮忙,就算是送礼也不一定能够找准他人的喜好。   这灵茶就不一样了,即实用,又比起直接塞灵石体面。   席云霆这一番脉脉情深,煞费苦心,并不能让唯一在场的殷赫感动。   他只觉得自己要完,要倒大霉了。   偏偏席云霆还挺诚恳的对他说:“这次还要多谢殷师兄,风后采摘的时机那么短,要不是仰赖师兄援手。我恐怕还预备不出给长辈们的。”   殷赫崩溃的捂头,他就知道!   二十斤足够太宿真人喝个几年,他的份是不少。可是留给其他老祖宗们的份额不是变多了,而是减少了!   看小师弟花费的功夫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制作第二茬。   他好后悔!   那天干嘛急着去给掌门传递八卦消息,没多采摘些。那些分不到新茶的,肯定会把账算到他的头上。   殷赫一脸阴晴不定,对自己要不要立刻就携茶潜逃难以做出决定。   正在这时,真我楼外来了一个人,朗声道:“席师叔召唤,弟子赵放前来听命。”   殷赫放下纠结,望着外边。   从殷赫这边得了确切的消息,掌门太玄也没有去管越传动静越大的传言。   厄运剑修的威名赫赫,门中人不敢招惹,就算好奇的百爪挠心,真我楼仍旧安安静静。于是,赵放就身处风暴中心,没少被围住追问。尽管重复了多遍,也几乎人人都间接听闻过了,可每一回从他嘴里说出的内容都会引发轰动。   没办法,席云霆在重玄派的地位太特殊,他本人又出类拔萃的惹人注目。偏又冷若冰霜,高不可攀。不,是让人不敢去攀关系亲近。   这样的人传出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谁不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幸好这次因为种种原因,那位意中人没跟着一块回来,要不然走到哪里都要引发围观。   这热度短时间且下不去呢,赵放不厌其烦,很享受成为焦点中心的感觉。   这会儿出现在真我楼,不由得殷赫不好奇。   席云霆让赵放进来,见到殷赫在这里,赵放也挺意外。   “殷师叔,原来您在这里。这两天,可有不少人找你呢。”他说。   殷赫摆摆手,“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外传,听见没有。”说不得从明天开始,他就要躲着人生活了。   赵放不解,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是,弟子知道了。”   席云霆对他说:“赵放,我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办。”   赵放恭敬地说:“席师叔请吩咐。”   席云霆指着最大的那一堆茶盒说:“你把这些新茶送去太椹,亲手交给你陈潇前辈。”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玉简,“还有这封信,也务必要带到。”   看着这一大堆茶盒,赵放也有点呆。他愣了一下,才上前接过玉简。   他弯了弯腰,行了一个礼,“是,弟子保证分毫不损的亲手交到陈潇前辈手中。”   赵放把茶盒收入到自己的储物袋中,见席云霆没有别的要说了,就打算告辞。   “等等。”殷赫叫住他,“我这里也有一份礼物,你帮我捎给陈……陈小友。上次见面,还不知道他跟小师弟有这种缘分。这算是我补上的。”现在叫弟妹还太早了点,殷赫想不出什么更亲切的称呼,只好这么称呼。   他这么说着,席云霆眼睛就盯着他。   殷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善的目光,他回头望着席云霆,干笑了一声,气弱地说:“我这也算是表个态,代表同辈的师兄弟们接纳他。”   席云霆身上的寒气这才消融了些,他声音清冷的问:“不知这次,殷师兄又打算送些什么?”   殷赫取出一枚玉符,举起给席云霆看,“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一枚防身玉符,危机时刻可以抵挡一次致命袭击,给陈小友历练途中增添点保命手段。”   见殷师兄这次送的是防护性的玉符,席云霆目光温和了许多。他说:“师兄有心了,我代潇弟多谢你。”   太椹天境,瀛仙岛。   柴门主走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跟他邻居说的。有不少人家找到陈潇这边,请他去自己家中看看。   陈潇在杂市附近找地方住时,看过这边不少的房子,对这边大部分房屋有的弊病已经有所了解。   有了柴门主没钱没时间的经验教训,这一次陈潇给人看风水考虑的就更加的贴合房主的实际情况。   有钱的才建议改建房屋,没钱的则想方设法的少改动一点房屋结构。再不行就只能上风水法器,更或者给人一些元气平安符。   倒是没有想到,他风水师的名头还没有打响,储存的各种元气纸符卖到了脱销。   以前童诺诺说过的话一语成箴,纸符真成了他的一条财路。   好在给前街邻居们看风水,形成稳定气场之后回馈了不少气运,被罗盘转化成元气,足够陈潇画符使用。   并且陈潇发现,当事主以及事主相关人员都是修行者时,陈潇从气场当中收获的气运比凡人要更多更足。   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修行者生机更旺盛,寿命更长久,造成因果影响之后,牵连更广泛导致。   不管怎么说,这对陈潇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他坚持不懈的努力,即使是看阳宅风水,也能够积攒足够的元气,打开罗盘新的层数。 第223章 思念   陈潇居住的地方叫做堂檐街,位置处在靠近街口的方向,出入很是方便。   院子里的一丛丛碧绿的翠竹不仅美观,同时还会产生大量的落叶。   以前这里还属于前主人的时候,他并不怎么管院子里边的落叶,只是会偶尔集中进行一下清理。   陈潇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打扫卫生的问题,幸亏很快就来了帮手,每天早晨起来很勤快的把院子清扫干净。   柴门主送的两个人,十七岁的男孩叫做钱川,女孩没有姓氏,只有个名字叫做挽青。   他们两个是牙行负责人亲自送过来的,这个负责人只有在和世家、权贵打交道的时候出面,所以当他一出现,钱川和挽青就意识到他们将要被送到修行者的家中服侍。   尽管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这样的培训,事到临头却还是紧张到不行。   钱川还好一些,挽青一路上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不知道主家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会不会好相处。要知道他们在牙行里边,可没有少听说下人被主家随手打死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人,对到修行者身边服侍,那是既期待又畏惧。期待是因为薪酬高,畏惧是因为福祸难料。   普通人家对他们再不满,顶多也只是转手卖掉。奴仆的性命在修行者眼中跟蝼蚁差不多,他们根本就懒的费功夫再去买卖,随手就碾死了。   幸运的是主人是个很和气的年轻人,并不严厉,他甚至给了两个人每个人一个房间。   这让钱川和挽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就开始拼命的干活。   钱川的个子高高大大,长得挺结实。皮肤有点黝黑,一笑起来,满口洁白的牙齿让他很招人喜欢。挽青虽然有点瘦,却不算单薄,她长着一张小圆脸,眼睛挺大,睫毛很长,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怯怯的。   陈潇见状,就把去外边跑腿的事情都交给钱川,内务什么的都交给挽青。   陈潇打听了一下周边的行情,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仆役工钱不多,每个月只有五十个银。虽然觉得这工钱有点少,陈潇并不打算独立特行,别人家给多少,他就给多少。   瀛仙岛的物价比起寒山城来说要高,不过这只是相对于修行者们。五十个银,都足够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对修行者们却只是九牛一毛。   陈潇身上还有不少金银,正好省了去兑换。在寒山城金银花销不到,一直就装在钱袋当中,搁在储物盒里。   陈潇感叹了一声没有网银转账的麻烦,每个月定时发放,太过费事费时。他没有精力总是记着这点事,就直接先预付了钱川和挽青半年的工钱。   因为卖身契在陈潇这里,就算提前拿到了工钱,俩人也是不敢干活不尽心的。   除了先给半年工钱,为了让俩人更有积极性,陈潇还许诺表现得好年底给奖金。   钱川和挽青又惊又喜,感激涕零的下去了。   看着俩人的样子,陈潇摇了摇头,这要是换做前世,正是上学的时候,无不被父母宝贝得不行。   不知道怎么地,陈潇突然想起了远在樊村,年纪小小就要去放牛的三栓,还有没有灶台高就知道去捡柴的四宝,都是早早懂事。   不过,他们虽然辛苦,却仍旧在父母的呵护下,钱川和挽青却这么点年纪就要奔自己的前程,甚至身不由己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在别人的喜好上。   陈潇叹了一声,就去忙自己的那一摊事。   他按照在寒山城知世堂一样的格式,在瀛仙岛知世堂公布的承揽讯息,一边等着生意上门,一边主动跟前街的人结交。   他在这边通过几个客户,以邻居的身份一一认识了。   都转了一圈,才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   前街居住的大多数人虽然都是小门小派或者是散修历练者团体,成分人员复杂,消息却很灵通。不仅人面广泛,掌握的渠道也不少。   陈潇在这边打开了局面,稍稍托了托人,就把事迹扩散到了瀛仙岛的其他居住区。   这样双管齐下,一连接了好几单,忙得脚不沾地,天天早出晚归。   堂檐街上平时很冷清,远不如前街热闹。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回来修整,就是闭门修炼。   陈潇走了这么些天,极少碰上邻居,就算是偶尔遇见,也冷冷淡淡的,没有招呼不少,连颔首都没有。   陈潇不由得苦笑。前街热闹的让人觉得喧嚣,这边却冷清的没有人声,简直两个极端。   堂檐街上每家每户都有门牌,却很少有挂门匾的人家。   一开始陈潇没想着挂个门匾,还是在前街看到家家户户挂着,才想起来在自家门上挂一个。   这边这样冷清,万一有人寻过来,都找不到人打听。挂个门匾就方便多了,多走走总是能找到。   事实证明陈潇这个决定很明智,他让钱川做了门匾,挂上没有两天,就有客人找上了门。   “赵放,你怎么来了?”陈潇惊讶看着被钱川引进门的赵放,不自觉的站起身。   赵放很恭敬的躬身行礼,说:“陈前辈,晚辈奉师叔之命,前来送新制的重玄岩茶。临行前师叔交代了,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里。”说着,他从怀中取出玉简,“还有一个玉简。”   陈潇心砰砰砰的急跳起来,几乎是有点急切的从赵放手中接过玉简,立刻就用元气输入去其中激活,看里边的内容。   挽青知道来了客人,赶紧去沏了茶水送过来。   “仙师请用茶。”挽青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轻声说。   赵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潇光顾着看师叔的玉简,都忘了让他坐。长辈没让坐,他站着怎么喝茶?   挽青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错误,小圆脸吓的一下惨白起来。手里的托盘和茶杯,因为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厅堂当中,格外的鲜明。   陈潇却只沉浸在玉简当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赵放诧异看着挽青,没想到陈前辈的这个侍女胆子这么小。   想了想他伸手端过了茶,挽青眼睛挣得大大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赵放抬手一翻,茶盏就滴水不洒轻轻地放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挽青如蒙大赦,感激地向着赵放深深一礼,退了下去。   陈潇丝毫不顾惜元气,反复的看了三遍,才把元气收起来。   这玉简只是简单的把内容刻到里边,不像功法那样,激活了会投射到意识当中,印在脑海里。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为什么没有用纸笔写,不过玉简更好保存。   席云霆在玉简上很平静的跟陈潇说他顺利的返回了山门,并采茶酿造了新茶。这茶送来,一是给他自己饮用,另外一个则可以用来赠送他人。   他没有直接跟陈潇说可以用这茶去结交权贵,陈潇却明白他的意思。   席云霆在玉简上说,他请石凤渡过来品尝新茶,代为转交给瀛仙岛主的那一份。   他告诉陈潇,他将最快两年,最迟三年完成晋升。让陈潇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惦念他。   席云霆的信,跟他的人一样,简洁清冷,没有多余的一句。   陈潇却从信中感受到席云霆的良苦用心和他潜藏在表象之下的温柔周到。还有最后,他没有明说,却透着期盼早日相见的心思。   陈潇拼命忙碌才压抑下去的想念,一下子被这玉简给勾了起来。   不过是分别短短的一个月,却恍如一个世纪那么久。   陈潇从不知道,分隔两地会是这样难熬。他以为自己挺坚强,却每每在夜晚被相思啃噬内心,快要发疯。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好恨这个世界没有网络、电话之类的东西,让他就算是想要看看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都做不到。   席云霆送来的东西和信,就像是一场及时雨,缓解了他的焦躁。要不是还知道有外人在,陈潇都要失控的落下泪来。   珍惜的把玉简收好,陈潇抬起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多谢你跑着一趟。”随后他才意识到赵放还站着,赶忙请他坐下。   赵放道了谢,却先把席师叔让他送的茶叶取了出来。然后才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动作自然的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一百多斤茶叶的茶叶盒堆在地上跟个小山一样,陈潇只知道席云霆做了新茶,却不知道具体的数量。   眼前这么一座小山,让陈潇吓了一跳。   “这么多?”他站起来,走过去拿起一个一两的小盒,扭头问赵放,“这总共多少斤?”   赵放放下茶,站起身回话:“回前辈,总共是一百八十六斤七两。”   陈潇惊叹了一声。   刨去他们来回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天就制作了这么一大一批茶叶,可想而知大哥费了多么大的功夫。   陈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打开手中的玉盖,顿时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第一次席云霆给他这种茶叶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珍贵,也不知道这是他亲手制作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都不记得第一次闻到这茶叶是什么味,只还记得喝到嘴里很甘醇、顺滑。   那次剩余的茶叶都被唐汝和童诺诺带走,陈潇心痛得不行,却还说不出阻拦的话。这会儿收到了新茶,他迫不及待的让挽青烧了水,准备沏一壶来喝。   陈潇收起大堆的茶叶盒,手边除了刚才被他打开的那一盒,还取了一盒半斤的。   他指了半斤的茶叶盒对赵放说:“这半斤茶是答谢你跑着一趟。你师叔做的茶叶很好喝,你带回去尝尝。”   赵放很惊喜。席师叔的茶叶很稀少,他们这些不是直系师承的小辈根本就轮不到。没想到只是跑个腿,就能收到这样的谢礼。   赵放赶忙道谢,很懂事的说:“我还要在这边逗留两天,临行前再来向前辈辞行。前辈要是有什么想要我带给席师叔,尽可慢慢准备。”   陈潇就笑了起来,“那就多谢了。”   挽青烧了水送了过来,因为陈潇要自己动手,她就又取了一套崭新的茶具送了过来。   陈潇让赵放别急着走,等跟他一块尝了新茶再走。   前世陈潇身体不怎么好了以后,修身养息之余,也长和师父一块喝喝茶。和长辈一块喝茶,动手的自然是他。   所以,陈潇沏茶的动作虽然不能说行云流水,却也很是流畅自然。 第224章 醉茶   品茶时,第一泡的茶水通常会倒掉。这不仅是为了温热茶具,让第二泡口感更好,也是为了洗茶。   这无形的规矩,流传了数百年。   古代的时候,茶叶在加工和包装的时候难免会落入尘土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第一泡用水冲洗一下,茶叶就更加的干净了。   在现代也同样如此,甚至有传言茶叶上残余的农药,不只是第一泡,连第二泡也要倒掉。   陈潇原本习惯性想要倒掉第一泡茶水,可是一想到这是席云霆亲手制作的茶叶,手就顿住了。   以修行者的手段,清除茶叶表面的浮尘和污迹,办法多的是。更何况,席云霆做事又是那么细心,茶叶上有灰尘的可能性极小。   于是,陈潇干脆就直接把第一泡的茶水倒入小巧的茶杯当中,请赵放品尝。   赵放这会儿跟他面对面的坐在侧厅的圆桌上,道了一声谢,就动作小心的端起了茶杯。   挽青端来的是一套白瓷茶具,重玄岩茶冲泡开,茶汤是清亮的琥珀色。在白瓷的衬托下,水中的茶叶缓缓舒展开叶面,在清亮的茶汤中浮动,色泽明丽、秀美。   赵放先是欣赏了一下茶色,然后嗅闻了一下茶香,才抿了一口茶。   招呼了客人后,陈潇也轻轻地啜了一口。   入口顺滑,先是感觉舌面一涩,紧接着就是甘醇浓厚的滋味。一股果香在口腔当中满溢,咽下之后唇齿之间却转变成一股花香。   再喝第二口时,就感觉不到那涩意,只剩下满满的甘美香甜。   也可能是因为新茶,再一次喝到席云霆制作的茶叶,远胜一年以前喝到的那一次。   不过,也可能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待客上,心思没放在品茗上,那茶的口感才变得有些模糊了。   陈潇正沉浸在茶香当中,赵放放下茶杯悠悠的叹了一声:“不愧是席师叔亲手所制的岩茶,果真名不虚传。”   席云霆那么内敛,自然是不会对陈潇宣传他在在门中的丰功伟绩。陈潇就很好奇的问赵放:“怎么,大哥做的茶在重玄派当中很有名吗?”   席云霆清冷孤高,再加上因为他那特殊的厄运光环导致门中人不敢亲近,所以这会儿能讨好他的心上人,赵放自然是不会错过。   一个有心了解,一个刻意奉承。   赵放就打开了话匣子,知无不尽的对陈潇说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席师叔。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陈潇就拉着赵放一泡、又一泡的喝茶。一壶热水不够,又让挽青送了一壶。   俩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席云霆的事。一边听赵放说话,陈潇还一边注意茶的滋味。   这茶水很禁得住泡,直泡了有十一、二泡,茶色才开始变得淡,变成了浅浅地亮黄色,却还有着淡香味和丝丝的甜意。   他心里不由得惊叹。以前喝过极品大红袍,据说是从母本上移植成活,又精心管理和培育的,也不过是六七泡,就开始变淡。   可见天境世界的环境有多么的好,纯野生的茶树当中蕴含的精华又是多么的浓郁。   俩人坐着说了有一个时辰,天色变换,将近黄昏。   挽青探头探脑的在门边看,欲言又止。她想要问问这位仙师是不是要留下吃晚饭,可是又不敢上前打扰主人的谈话兴致。   赵放筑基期修为,一个凡人少女的动静,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的清楚。也不等陈潇问,他就先提出了告辞。   陈潇知道,赵放肯定是吃不下凡人的手艺,再说他也有东西要准备,不方便留客。   他客气的站起身,打算送客。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慌,头晕目眩的。   “咣”一声,陈潇撑不住的把手按在桌面上,震得茶具一跳。   见他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另外一只手还捂着胸口。赵放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住他。   “前辈,你哪里不舒服?”赵放焦急的问。   陈潇晕得站不住,冷汗很快就布满了额头,脑袋里边嗡嗡乱响,视线都花了。赵放见他连回话都做不到,赶紧扶着他坐到墙边的靠椅上。   挽青就站在门边,主人突然不舒服,她惊慌得不知道做什么,慌张的跑去把钱川找了过来。   钱川和挽青经受的训练毕竟只是侍奉人的,一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不免慌了手脚,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川好歹比挽青经得住事,赶到陈潇的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的问赵放:“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他也不知道修行者生病,看坐馆大夫管不管用。   赵放看陈潇身边的两个人根本顶不上事,就自作主张的把陈潇扶到卧房里安顿好。   他也不清楚陈潇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就叮嘱钱川和挽青两个人守着,自己直接去了珍草堂打算找精通医药的炼丹师或者是炼药师过来看看。   等到陈潇从天旋地转当中缓过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边灯火通明,钱川和挽青不知道去了哪里,床边也没有人守着。   陈潇皱了下眉头,起身坐在床边,又缓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出了卧房门。   “潇弟,你怎么起了?”   意外的,李与周竟然和赵放在门外的小厅里坐着。看到他出现,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陈潇惊讶的看着李与周:“你怎么过来了?”   李与周看了一眼赵放:“我刚好去珍草堂,碰巧遇见他找药剂师出诊。我问了一下状况,对病情感兴趣。结果出来具体一说地址,我知道是你家,就赶紧过来看看。”   这倒是意外的巧合。   陈潇不好意思的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与周说:“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朋友。我给你服用了缓解的药剂,你现在应该还有些不舒服。明天起来再用一剂,就好的差不多了。”   陈潇尴尬的笑了笑:“好。”   不用李与周说,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醉茶了!   以前只听说过平常不喝茶的人猛然喝茶,或者是短时间内喝了大量茶都会出现这种心慌心悸,头晕出汗,四肢无力、站立不稳的症状。   那是因为茶当中含有的成分使得神经过度兴奋,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肌肉痉挛、心率紊乱、惊厥的情况。   日常情况下,陈潇每天都会喝点茶水,自认为对茶叶当中含有的咖啡碱有适度的抗性,却没想到席云霆送来的茶“劲”这么大。   不过,他自己也有问题,就因为好奇这茶叶能冲泡多少次,就不停喝。才导致出现了这么让人尴尬的一件事。   陈潇不由的向赵放说:“我醉茶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大哥说。”   赵放并不事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既然陈潇这边有意隐瞒,他自然不会多嘴。   赵放笑着说:“前辈放心,晚辈不会多言。你先好好歇着,不用着急准备东西,我再多停留两天就是了。”   谢过赵放之后,陈潇把他送走了。   回来后,李与周好奇的问他:“你喝的到底什么茶,能把人给醉倒了。”   陈潇就把那盒打开的递给了李与周。只打开盒盖,扑鼻的茶香就让李与周惊讶的说:“好浓郁的灵气!这么纯粹的灵茶,也难怪你受不住。”   陈潇精通的风水让他对气场很敏感,他没有灵根,对灵气浓郁不浓郁,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茶很甘醇,很好喝而已。   要知道灵茶跟灵香一样,也能够辅助修行。只有在修行者手中,才能够真正的发挥功效。这重玄灵茶在陈潇这里,就只能讲究个口感,他根本就吸收不了那些灵气。   席云霆清楚的知道这些,却丝毫不觉得暴殄天物。虽然不能吸收积累,可灵茶在他身体里边一过,多少能够起到滋养身体的作用。   陈潇取了半斤装的岩茶,对李与周说:“是我大哥新制的岩茶,李兄也尝尝吧。”   李与周接触不到修仙界上层,也就不知道重玄岩茶的名气。不过他只单纯从这灵茶的纯粹,就能够判断它顶级的品质。   陈潇送他这样名贵的灵茶,李与周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收下了。   能辅助修行的灵茶对他来说太难得了,更别说这还是陈潇的心意,推拒来推拒去的不是他的性格,不如以后找机会还了这份心意。   李与周想起刚才坐着时和赵放聊起的内容,就很直白的对陈潇说:“你那两个仆人应对差点,要不是那个赵放在,单你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说了,到底是两个凡人,有些需要修行者出面的事情,也办不了。你还不如找两个低阶修士。”   这一点上,他做的就比陈潇好。那个帮他做饭的胖大婶,就是一个低阶的修士。   陈潇摇了下头说:“我收下他们不过是为了有个打扫房屋,端茶倒水的。能做到这些,就已经是他们尽职了。”   李与周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劝。又给他留了一剂调理的药,就回家了。   等到躺到床上,陈潇确实觉得应该请人手,帮他分担一下。他一个人又要负责开拓市场,又要负责做风水,忙得几乎没有了修行的时间。   可是一个合格的帮手,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他还不如指望杜荣出了关,成功的晋升到筑基期。   想到杜荣闭关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成功,陈潇不由的有点担心。这会儿他抽不出时间回去寒山城外的筑山居,就直接去了知世堂发布了任务。   瀛仙岛和寒山城隶属上下级的关系,陈潇本来在庚生那边挂了任务专门去给杜荣送补给,这回再这边不过是更新了一下内容,转一下手续,就能直接在寒山城看到新内容。   原本陈潇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杜荣就顺着他留下的信息,找了过来。 第225章 请柬   见到杜荣,陈潇又惊又喜:“荣叔,你出关了?”   能在太椹见到他,杜荣肯定已经晋升成为筑基期,要不然是不好通过漩涡传送门的。   杜荣却比陈潇更激动,直接一个大礼叩拜了下去。   “托家主的福,属下终于晋升了筑基期!”   陈潇赶忙把他搀扶起来:“这都是荣叔的毅力,怎么能说是托我的福。”   杜荣却说:“多亏了家主使人送来的那张引灵符,有它的帮助,属下才能突破瓶颈,最终成功。”   陈潇挺意外,那张最初给武青的元气引灵符机缘巧合下回到了他的手中,他让人给杜荣送去,也不过是想着给它找个合适的用途,真没想着它能建什么功。   杜荣见陈潇不怎么相信的样子,赶忙对他说:“自从有了那张引灵符属下每每体悟灵气都容易许多,可以更从容的把真气向着真元转换,着实起了大作用。”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道:“那张引灵符要是日常这么使用,看它鲜亮的样子还能够持续很久才会失效。却不成想我有一天忽如其来有了冲关得特别顺利,等到筑基成了我睁眼一看,正贴在身上的引灵符只片刻就化为了飞灰。于是,属下猜想是这张纸符起了关键。”   陈潇听了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了下头:“以前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暂时还是不要对外声张的好。”   杜荣懂得利害,说:“属下明白。”随后他却是一笑,“我出关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寻家主,就只好留在筑山居。怕与您找来送补给的人错过,一直等在那里,盼着家主的讯息。昨日知道家主在瀛仙岛落了脚,就赶忙赶了过来。”   当时得知陈潇在瀛仙岛,杜荣可是大吃一惊。   他们分别的时候,陈潇还是跟他一样的炼体期,没想到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了筑基期。   虽然知道陈潇有奇遇,进境飞快,他却仍然被这个速度给震惊到了。   如此出众的天分,如此快速的进境,几乎可以预想到,陈潇绝非池中之物。更是坚定了杜荣追随的心思。   陈潇问道:“筑山居大哥可是把它借给我们用了,你离开时有没有安排好?”   杜荣点了点头:“已经把防护打开,没有正确的方法,外人没有办法进出。”   陈潇很相信童诺诺的机关技术,既然他说有伏龙骨镇守不会出问题,就肯定没有什么隐患。   陈潇给杜荣跟钱川和挽青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正式把两个人交给杜荣管理。   杜荣阅历丰富,经验充足。尽管是第一次指挥两个凡人的下人,却很快就上手,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杜荣来了之后,就把陈潇彻底的给解放了出来。   他之前曾经跟着陈潇在寒山城从无到有,经历的一次白手起家。这会儿陈潇都已经打开了局面,接手接下来的事情,更是驾轻就熟。   有了杜荣出面,不仅给陈潇节省出来了大量的时间,也设置了一个门槛,抬高了陈潇的身份。有杜荣站在前边,让陈潇不是那么容易被接触,事主再跟他见面说话,无形就要恭敬了许多。   再有小门小派、小团体找来,杜荣先出面接待,陈潇再去看现场,出了方案之后就可以让杜荣送去,而之后陈潇只需要再去一次现场看成效,顺带收割气运就行了。   钱川和挽青有了上司也自在了许多,做事有人安排,出事有人兜着,再不用毫无章法的瞎忙,惊慌失措的发傻。   俩人彻底放下心,安稳的在陈宅待了下来。   不用再操心琐事,陈潇一大早就起来配置绘料,取出最好的符纸,在书房里边沉心静气的画平安符。   他筑基之后,精神力倍增,又不吝惜元气,原来一天最多能画十来张元气符,也翻了番长到了二十多张。只三天的时间,他就画出了七十五张加强版平安符。   除了这些元气版的平安符,他还毫不停歇的画了数百张普通平安符。   这些都是为了席云霆这次闭关晋级准备的。   想想当初他不过晋升小境界,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让童诺诺摔跤外加崴脚。   这次大境界的提升,不小心让人倒霉的特殊能力肯定会有一个较长的增长活跃期。在席云霆控制不住的期间,肯定是谁遇到谁倒霉,喝口水都能塞牙缝。   为了能让无辜的人少受伤害,为了能让大哥的负疚心轻一点。陈潇准备送他一大包消灾解厄的平安符,分发给周围的人。   等到赵放拿着一大包平安符和他的回信返程,陈潇还后悔这段时间荒废了,竟然没有多画点纸符。   这个时候,他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一个来月是如何依靠忙碌来麻痹自己了,往往他回来都累得倒头就睡,哪里还能有精力耗神的画符。   按照席云霆在玉简当中的提示,陈潇带着杜荣拜访了岛主府,求见石凤渡。   可怜的杜荣这段时间一直闭关,还丝毫不知他的家主跟席仙师之间超乎了友谊的关系。当俩人站在岛主府的会客厅时,这位忠诚的属下心里还挺不安,为即将到来的会面而感到忧心。生怕他们这一次会遭遇冷待,让家主失了面子。   虽然之前陈潇跟他说过席云霆和石凤渡之间是师门故交,他们见过几面。可是毕竟这会儿席仙师已经不跟他们一起,谁知道石凤渡是个什么态度。   只等了一刻多钟,石凤渡就出现了。   互相寒暄了一番,陈潇道出了他的来意。   他说:“大哥已经返回了师门。在闭关之前,亲手制作了今年的新茶,他差了人给我送来了一些,还特意叮嘱要我一定要给尊师祖送来一斤。”   石凤渡有点意外,以前可从来没有收到过席云霆制作的岩茶,只是听闻过很出众。   他客气地说:“还劳烦陈道友送来,多谢。”   杜荣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屏着气息听陈潇从容自然的跟石凤渡交谈。   他真是没想到,瀛仙岛主徒孙辈最出色的琴修竟然会这样和颜悦色。   闲谈了几句席云霆的近况和重玄派的事闻,陈潇就把自己如今已经安顿了下来的事情告诉了石凤渡。   并且,他还把具体的地址告知对方,客气的邀请对方有空去他那里喝茶。   石凤渡很认真的听着,表示他有空闲一定前往。   其实,陈潇住在那里,石凤渡早就知道了。不只是如此,甚至赵放这次能够这么快的找到他的住处,都是石凤渡让人去提示的。   太宿真人和他师祖白霭是至交好友,席云霆又是太宿真人最看重的徒弟,他临行前拜托自己照陈潇,石凤渡怎么可能不用心。   陈潇虽然拒绝了他提议,石凤渡也没有全然的不管了。岛主府对瀛仙岛的掌控很强,只稍微探听一番就知道了陈潇的落脚地。没事还好,有事的时候,石凤渡这边才不会被动。   石凤渡挺忙,除了修行之外,每天还要抽出时间处理岛主府的事务。陈潇在这边坐着跟石凤渡说话没有多长时间,就跑来了两拨人求见。   陈潇见状没再耽搁,起身就告辞了。   出了岛主府,杜荣放松了许多。硬朗的面容上露出个笑来,说:“原来家主和石凤渡有这般的交情。这下可好了,有岛主府做靠山,我们在瀛仙岛发展想来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陈潇摇了摇头,说:“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动用这点关系。”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到时候欠下的人情都是大哥来还。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求到石凤渡的头上为好。   杜荣的神情一肃,点了点头:“家主说的是,还是稳妥一些,慢慢发展为好。”   陈潇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峻,毕竟我们手上有一个结交修仙世家、门派的敲门砖。有了这样利器,跨进这个阶层没有那么难。”   杜荣还不知道岩茶的事,见陈潇胸有成竹,也就放心的不问了。   之后,陈潇开始专注在风水的研究和修行上,随着他的名声传得越来越广,堂檐街这边的住宅有越来越多的人找来。   杜荣则开始像在寒山城那时一样,把先期工作做好,只交给陈潇一份一目了然的资料,让他心里有了底子之后,才去看现场。   看阳宅吸收元气是个水磨工夫,有每天一杯岩茶的慰藉,陈潇沉下心来耐心的积累。   一年之后,不只是散修、小门小派,连几个城区的稍微有点规模的店铺都耳闻了他的身份。而这个时候,陈潇的主要客户,已经变成瀛仙岛修仙界的中层群体。这个阶层,以修仙世家和中等规模的门派为主体。   这天,陈潇刚给一个剑斋附近的炼器铺子做完了风水局。   这个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有正式品级的炼器师。陈潇比较看重的是这个独自开店的炼器师刚刚独立门户,并且手艺精湛。   陈潇有心跟他长期合作,请他成为固定的量产法器胚体供应商。   所以,对这家前店后宅的房屋风水比较用心,不仅到现场和周围勘察了几次,还留宿了几天,亲身体会白天和黑夜的气场变幻,忙了足足十来天才算是搞定。   等到他回到阔别好几天的陈宅,杜荣正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他。   一看到他,杜荣就小步跑着到他的跟前,举着一个帖子,说:“家主,石凤渡亲自送来了请柬,邀请你参加一个月之后的纶音法会!并且,他请你最近有空务必去一趟岛主府,有事情相商。” 第226章 纶音法会   “什么?纶音法会?”陈潇惊愕的重复道。   杜荣很显然有些激动,他连连的点头:“不错,正是岛主府十年举办一次的纶音法会!家主,能够受邀参加法会的,无不是修仙豪门的代表,闻名一方的知名修行者!这是难得的机会,家主,您可要把握住。”   陈潇被杜荣连珠炮似的话说得有点蒙,他接过请帖仔细看,边还抬手让杜荣冷静点。   请柬写得简单明了,很正式的请陈潇下个月二十八号去岛主府参加为期七天的纶音法会。底下署名为石凤渡,还挺郑重的写着恭候他到来。   请帖的用纸是大红色带着点点的金色,其实仔细一看那金点是一个个小型的符纹。这是一种很名贵带灵纹的特种纸,可以防止篡改内容,水火不侵,刀剑无损,比起什么镭射激光还要防盗版一百倍。   陈潇暗自咋舌。   他曾经在寒山城城主府兑换了一批纸张,知道这种纸价格不菲。因为太过昂贵,那一次他不过换了一尺见方,用作留样。   岛主府能用这样的纸做请柬,可见其富足。   俩人进了书房,陈潇才问:“纶音法会是什么类型的法会?”   也不怪陈潇有此一问。   一说起法会,陈潇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前生举办的法器开光法会。没办法,这已经形成了职业习惯。   因为特殊时期的打击,法器不光损毁严重,制作的工艺几乎断了传承。这让风水师们寻找合适法器的难度更大了。   为了在自己手中积攒一些合用的法器,风水师们经常会拜托关系好的道观寺庙,请得道真人或者是高僧做法大批量集体开光。   有能力,又肯帮忙的僧道人士就那么几位,每一场法会能够开光的法器数量是有限的。僧多粥少,这个抢上了位置,那个就只能干看着。所以,风水师们对这些师傅们的法会都很关注,只要有条件,不远万里也要赶去沾个光。   于是,一提到法会,陈潇条件反射的就会联想到开光法会,其次才会想到是不是传道讲经的。   杜荣知道陈潇入道修行的时间很短,见闻方面要欠缺一些。他也不奇怪,就耐心的解释道:“纶音法会是岛主府的传统法会,已经持续举办数百年了。”顿了一下,他问陈潇知不知道石凤渡是一位琴修。陈潇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纶音法会就是以音律为主修功法的修行者们,在同一道场进行鉴赏,研讨,切磋的盛会。”   陈潇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杜荣说得更兴起了。   他说:“像是这样的盛会,每个修行类都有著名的。道修有,佛修有,武修也有。除了按照主修功法分类,也有按照主职分类的法会。像是炼器、炼丹、符玉、符阵等等,种类更多。”   他停了一会儿,等陈潇消化一下内容,又接着道,“岛主府主持的纶音法会主要以音律鉴赏为内容,会有好几位修为高深的音修强者从各个天境赶来。在法会上,他们会进行演奏,展现最新的心得,跟其他同道交流经验。”   陈潇困惑的说:“既然这是音修们的法会,石凤渡邀请我去,我又能做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陈潇从小就把精力放在学习风水相关的内容上了,方顾给他请的私人教师,并不包括音乐老师。   于是在音乐上,陈潇可以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杜荣笑了下,说:“家主有所不知,受邀者众多,不只是音修。您去了,是作为观赏嘉宾。”说着,他话题一转,“参加这种法会,是获得名气的一条捷径。您想想,修行者们平日里天各一方,整日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忙着历练。天境世界又是这般的大,怎么才能够把人的名气迅速的从一个地方传遍全天境?依靠的就是这法会了。”   陈潇闻言,若有所思。   天境世界的传播途径有限,受限于技术和渠道,除非是特别轰动的事情,很多消息往往很滞后。甚至因为局限性,在一个地方很有名的事件,在隔壁地区却激不起浪花就被淹没了。   而举办法会,就跟武侠世界里的武林大会一样,不仅会很轰动,在短时间会相当引人瞩目。盛会结束,与会者返回家乡,自然会把最新消息在亲友当中宣传一遍。在盛会上有所表现,让人印象深刻的,自然就会名声大噪。   杜荣意有所指的说:“家主不是音修也没有关系。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给参与法会的人留下好印象,自然就达到了扬名的目的。”   他隐含暗示的说法,立刻让陈潇意识到,他是想要让自己通过石凤渡的引见,结交与会强者。   可是在陈潇看来,让石凤渡引见也只能是拓展了人脉,并不算最理想的结果。既然这次法会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能因风水方面知名才算是最好。   陈潇沉吟了片刻,对杜荣说:“我心里有数了,等见过石凤渡之后再说吧。”   杜荣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毕竟只是属下,只能提提意见,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要陈潇自己。   陈潇感觉石凤渡那边应该挺急的,要不然不会用上“务必”这样的字眼。所以,洗漱了一下,换了一件正式场合才穿的长袍,陈潇直接去了岛主府。   果然如他预料,石凤渡甚至在大门这里留了人专门等他,让他能够毫不耽误时间的长驱直入,第一时间见到了忙碌得片刻不得闲的人。   陈潇是直接被领到了石凤渡处理事务的书房,结构是两个相连的屋子组成的套间。   最里边那间石凤渡坐在书案后边,眉毛微皱,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他对面,肃手躬身的站着三个人,正专注的听他的指示。   外边屋子有两排椅子,上边坐着等候面见的人。这些人有的拧眉思考,有的和旁人低声说话,气氛显得紧张而肃然。   见到匆匆走过的陈潇不要等候,直接被带进去,纷纷抬头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   引路的人不敢大声说话,快步而无声的走到石凤渡的身边,低语了一句。   石凤渡抬头看见陈潇,表情明显一松。   随后,他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说话。   石凤渡起身,绕过书案把陈潇让到挨着窗户的罗汉床上坐。   石凤渡长长的舒口气,说:“陈道友来的及时,我正担心今日你赶不过来,正想着差人再去你的住处一趟。”   陈潇心里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面上却还是很沉稳,“一到家听说石道友有事相召,在下就赶紧过来了。不知道石道友找我,有什么事?”   石凤渡看着他,说:“我就厚颜启齿了,这次找陈道友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陈潇迟疑地说:“岛主府实力强大,石道友更是修为高深,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见他言语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石凤渡心里一松,面上就露出笑来:“这件事,我思来想去,只能请你相助。”   陈潇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石凤渡没再废话,直接告诉了他详情。   岛主府举办纶音法会所用物品自然是上等的,要的数量又大,这其中光是顶级灵茶就要提前一年去数个产地去预定。   结果其中两个制茶商的茶山,一个倒霉闯入了凶兽,一个不幸的遭遇天灾。茶叶错过的最佳采摘的时机,后期赶工品质又没有达到。   这就让法会上用的茶叶出现了缺口,石凤渡气得都顾不上追究制茶方的罪责,岛主府这段时间正在想方设法的到处去弥补这个差错。他们现在也顾不上是不是当年新产的春茶,只要保存完好鲜活的就可以。   着急忙慌的凑了一阵,一等品质到是勉强补足,只有顶级的灵茶还差着不少。   去年陈潇来送过一次重玄岩茶,岛主白霭喝着觉得很好。石凤渡也分了二两,尝过滋味。   这个紧急关头,他就想起陈潇说当时席云霆给了他一批。抱着试试看的希望,指望着能够在陈潇这里补足剩余的茶叶用量。   岛主府面临这样的窘境,石凤渡又亲自相求,于情于理陈潇都应该帮这个忙。   他点了点头,说:“大哥当时给我送来了一些。只不过,毕竟是他一人所制,跟那些专业制茶的分量比不了。也不知道石道友缺多少?”   石凤渡心中一喜,赶忙道:“岛主府目前还有至少二十斤顶级灵茶的缺口,不知道陈道友能不能凑的出来。”   陈潇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些分量还是够的。这样吧,我拿出五十斤,其中二十斤浓香型、二十斤中香型、十斤清香型。你看,可以吗?”   石凤渡满面笑容,说道:“可以,足够了!陈道友这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如此恩情,我岛主府不能不报答。我想想,不如就把这次法会的会场布置交给陈道友负责,你可愿意?”   陈潇一听,愣了一下。   石凤渡见他不解其意,就又说道:“放心,无论是石材、物料、花草还有树木都已经备好了,陈道友只需要调度一下就行。岛主府肯定不会让陈道友白白辛苦,事成之后自有酬劳。”   心中一动,陈潇顿时明白了石凤渡的打算。   岛主府为了法会已经准备的将近一年,临近一个月才来忙着布置,根本就不是石凤渡的行事作风。   纯粹是石凤渡想要报答陈潇这次帮忙,凭空送了一个机会给陈潇施展! 第227章 三口大水缸   谈妥了事情,石凤渡就起身送客,顺便叫来一个专门负责法会饮食的管事跟陈潇见面。   岛主府的管事其职责和权限比起当初在靖国遇到的官员都大,只不过因为修仙者不立国,才委屈成管事的称谓。   那管事知道陈潇是石凤渡特意请来解决难题的,对他倒是很客气。   陈潇明白他是负责人之后,就直接取出了五十斤岩茶交给了他。   陈潇给的都是一斤装的大包装,这一下给出去,就去了一斤装的大半。他也只剩余三、四十斤一斤装的了。   管事看着放了一地的一斤装茶叶盒,蹲下身小心的掀开其中一个的一角,迎面而来的茶香和浓郁的灵气,让他如释重负。   陈潇看他那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管事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这位公子还请稍等,还有一事要办。”一下能拿出这样多的顶级灵茶,让管事误以为他是某个顶级修仙世家的弟子。   陈潇点了点头,管事就把五十斤茶叶盒装在了储物袋当中。他这个只是普通的储物法器,并不能保险,他需要立刻把这些茶叶放到具有保鲜功能的库房当中。   陈潇正好要想要在岛主府的各处看一看,要布置法会现场,就要对整个岛主府有个全面的了解。   石凤渡安排在门上专门等他的那个人,这时就带着他在岛主府各处走,各处看。不只是如此,他还交给了陈潇一张岛主府的平面图。   陈潇正在岛主府花园高处的凉亭当中看图,刚才交接茶叶的管事匆匆的过来。   “公子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岛主府当中并不允许浮空飞行,非紧急情况下也不允许用身法乱跑,他鬓角隐隐带着汗水,可见找得有多么的辛苦。   陈潇收起图纸,对管事抱歉地说:“石道友嘱托在下布置法会会场,剩下的时间不过月余,这才……”   管事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道:“明白明白,公子时间宝贵。”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潇,“这是取自灵脉松树的雪松水,以及灵泉寒淖泉的泉心水,此外一些灵山恒溪的源头水。好茶还需要好水来配,请陈公子带回去给家人们尝尝。”   陈潇很是意外,管事恭敬的弯着腰,把储物袋送上来递到他跟前。   迟疑了一下,陈潇道了一声谢,才收下了。   只是一斤半斤,那是人情往来。五十斤的数量太大了,这人情却不太好还。安排陈潇负责会场的布置,不过是表示感谢。安排管事送来了这些珍贵难得的雪水、泉水来,才算是勉强平了这五十斤顶级灵茶的价值。   拿着图纸回到堂檐街的住处,陈潇才有功夫打开储物袋。储物袋的容量并不大,只有三米见方大小,里边却放了三口巨大的大缸,就是管事说的那三种水了。看那样子,每一口缸里的水都有差不多三千斤左右,折合成陈潇熟悉的计量单位那就是一点五吨上下。   这么多水,别说泡茶了,用来洗澡都够用二十次!   陈潇好奇的用茶杯舀了一杯雪松水,尝了尝,确实很清冽,想来泡起岩茶来口感和滋味会更佳。   陈潇克制着立刻叫挽青烧水的冲动,洗漱之后就睡下了。大哥制的茶“劲”太大,这会儿太晚,喝了铁定失眠半宿。   接下来需要熬夜的时候多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饱饱的谁了一觉起来,补足了之前消耗的精神,陈潇精神奕奕的揣着图纸又去了岛主府。   这一次还是那个专门迎他的人带着他,这人的职务算是一个小管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跟着他,听他的差遣和要求了。   有个熟悉情况的助手,陈潇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岛主府仔细的转了一个遍。   除了有平面图参考之外,他还自己按照比例缩小,亲手画了一张更简略,更专业的堪舆图。   岛主府本身坐落的位置就很好,风水也不差。   大的位置不能动,也不用动。陈潇要做的就是在岛主府内进行风水布局,根据现有的框架,把各处的结构进行一下调整。   天色已经黑透,陈潇坐在书房当中,屋子里边点着数盏用灵珠做能源的落地灯,照得一片亮堂。   杜荣知道他要熬夜,特意安排了钱川、挽青和自己一块排班,保证时刻都有人清醒着。   杜荣把自己排在凌晨人最容易犯困的那个时段,等到要去休息前,用陈潇给的雪松水煮了一壶茶,闻着确实比之前要香一些。   陈潇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慢慢地喝,岩茶甘醇当中隐约还有一种松香,让口腔当中逸散的味道更佳的丰富了。   直喝了两三杯,陈潇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拿起准备好的资料开始工作。   岛主府财大气粗,占地面积极其的大。只在其范围内,就有小山一座,湖泊一个。亭台楼阁上百座,房屋数千间。   原先城主府有固定的举办法会的地方,就在岛主府的一角。这边有座大殿,殿前有个很大的广场,周围围绕着一圈白玉石台阶,每一阶台阶又宽又大,可以安排座次,能同时容纳上万人。   当陈潇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的暗自惊叹。这样的观众数字,都赶得上演唱会了。   陈潇手中有历届法会的安排示意图,他发现嘉宾彼此之间的空档很大,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桌案。   要不是这样宽松的安排,纶音法会的会场还能安排进更多的人,数万人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样一来,舒适度就不能保证。白霭自有他的骄傲,也不愿意降低客人的舒适程度,来增添位置。   石凤渡没有跟陈潇说要考虑这些,陈潇却习惯性的往全面的方向思索。   这次石凤渡给他的权限很大,陈潇问了跟着他的助手,说是把宫殿拆掉重建也是可以的。   显然石凤渡在安排陈潇做会场布置之前就了解过一些他的做事风格,连他要拆要建都很清楚。   修行者们的修建速度是很快的,有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完成。不过前提是陈潇要尽快的拿出方案来。   在原地拆掉大殿重建,不管规划成什么样子,都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陈潇并不愿意就这样旧瓶新装,墨守成规的改建一遍完事。   石凤渡既然敢放权给他,陈潇自然要交上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陈潇把岛主府的平面图摊开,眼睛在图上游移,慢慢的他的视线落在湖泊上,不动了。 第228章 百鸟朝凤   石凤渡并没有说过一定要在原先大殿的位置,也就是说换做岛主府的其他地方也是可行的。   陈潇的指尖在湖泊的位置上点了点,拧眉思索着。   这个湖泊因为形状近乎半圆,所以叫做半月湖。这样的地形,要是能圆形朝前,房屋地基正,就是大吉的阳宅格局。   西北方向的花园若是能稍微垫成平缓的坡地,就正好形成背靠丘陵又近湖泊,西边半臂缓坡回护的地形。既乘了东来之气,又聚气在此,必定辈辈出贵紫。道统传承兴盛不说,还能每一代的弟子都出个修仙大能,是典型的振兴发达趋向风水。   只不过,岛主府的建筑布局距离最理想的样子差着十万八千里,缓坡也没有踪影。瀛仙岛主府虽然人才不断,却距离成顶级仙门还差那么一点。   陈潇身为风水大师,见此稍有瑕疵的格局,自然技痒难耐,忍不住拿起笔墨,把理想中的风水布局画在了纸上。   只是要引土补基,垫起花园那里的地势,必定要大兴土木。把岛主府主要的建筑群挪到半月湖畔,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绝对完不成。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能够短时间内又快又好的改造办法。想方设法的精简了建筑物,也没办法再短期内建造好,就算全是修行者出力也不行。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陈潇想得脑袋发疼,用手指按揉太阳穴环节。   休息了一会儿后,看着已经干透了墨迹的纸张,陈潇暗笑自己真是职业病作祟,一时之间竟然钻了牛角尖。   这次事主委托给他的是布置法会会场,并不是让他为整个岛主府看风水。他要是真要拿出这样的方案,很显然文不对题。   湖泊旁的风水太好了,就算暂时没有办法用在岛主府的整体上,也要让它在本次盛会上显现出吉地的风采。   心中有了决定,设计顿时有了方向,陈潇下笔如有神助,只半个时辰,就完成了数张草稿。   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陈潇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   天亮之后,把完全晾干的稿纸收进了储物盒当中。   那张超纲的风水布置图也被妥善的放好,现在用不到,不等于以后用不到。等到岛主府举办完了纶音法会,他再来跟石凤渡谈一谈,没准能接到一个大单子。   却不曾想,这一放,这张图纸差点压了箱底。再被翻出来,已经是时移世易,人是物非了。   陈潇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要把会场的位置从偏安一角的大殿广场换到位于岛主府中后方的湖泊,没有充足的调查,他不会去对石凤渡说。   陈潇问他的那个跟班助手,岛主府当中有没有修为高点的音修有空闲,他想要请来帮给忙。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要现场听一听,音修的演奏在湖面上和周围听起来的效果。   助手听了他的打算,很快给陈潇找来了一个筑基期音修。这人是石凤渡下边一辈的弟子,见了陈潇,很是恭敬。按照辈分,这人还称呼了他一声师叔。   陈潇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师叔,却是从石凤渡那边论起,很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们一行人找了船,让这个岛主府弟子乘着船,划到陈潇指定的位置停泊好。陈潇则和助手沿着湖泊的边缘走向目的地。   时间一到,那弟子就竖起洞箫吹了起来。箫声在湖面传得很远,陈潇听得很清晰。那人吹奏的去掉清扬酣畅,明丽婉转,让人听了心头顿时一阵愉悦欢快。   陈潇一直走,距离越来越远,后来到了半月湖的另外一端,直线距离比起在侧面最远处,那人的箫声反倒更加的清楚。   陈潇没喊停,筑基期的只好不停的吹着洞箫。   陈潇一开始注意力全都放在声音上,后来才慢慢注意到曲子本身。才注意到这世界的曲子一首很长,差不多跟古典音乐一个章节的长短媲美。   全岛主府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纶音法会忙碌着,他们这看似闲情逸致的举动就难免的引人注意,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石凤渡的耳朵里。   石凤渡有点困惑,不知道陈潇这是什么意思。出于对进度的担心,石凤渡索性找了过去。   陈潇正站在湖边,从这里看,船上的人只有两寸来高。不过凭借修行者出色的身体素质,优秀的视力能让他看得清楚对方的动作,甚至那人手指按动洞箫的指法都一清二楚。   石凤渡走近,陈潇专注着聆听远处传来的箫声。石凤渡站了一阵,没能忍住,直接问道:“陈贤弟,会场的布置安排好了?”   陈潇这才注意到他,转过身,他说:“我正是在为会场的布置在这里进行试验。”   石凤渡眉心蹙了蹙,似乎很不理解他的行为。   陈潇平静的对他说:“请石兄移步,我正好想要找你汇报一下进展。”   向助手示意,可以请那位筑基期弟子停下了,陈潇跟着石凤渡走到一边的水榭当中。   这边平时没有人住,很是冷清。只有简单的陈设,并没有人值守。   俩人也不在意,就坐屋檐不远处的石桌边。   陈潇取出图纸递给石凤渡,让他一边看,一边听自己说,“承蒙石兄信任,把布置法会的重任嘱托给在下。我想了一夜,反复思量,如果只是在原先大殿的位置上做些布置,不免拾人牙慧。想来岛主府举行了数百年纶音法会,我再如何也无法突破原先的模式,做出新颖的布置。于是干脆兵行险招,换个地方试试。”   石凤渡看了陈潇画的草稿,忍不住惊奇,“所以你就想着把这次法会安排到半月湖上?”   陈潇沉稳的点了点头,“不错,可在湖水中央建造一个大型楼台,作为奏乐之处。正面对着的扇形位置,正好可以建成一个个独立的涉水凉亭。”这个格局跟靖国塌陷后重建,组成的众星拱月有点像,不同的是那边是围拢在中心,这边中央楼台对面的是一个不到180度的夹角。“我称之为百鸟朝凤台。”   在半月湖上举办水上纶音法会,却是很新颖。石凤渡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他放下图纸道:“好一个水上纶音,这次法会必定让人印象深刻!既然方案做出来了,那陈贤弟就赶紧安排人手去做吧。”   陈潇摇了下头,“石兄,这还只是初稿。我接下来还需要请先前布置法会座次的人来,了解怎样安排凉亭的位置才能够确保每一个位置都能够享受到最佳的视听效果。”   石凤渡却是笑了一下:“贤弟不用担心,只要确保最重要的一些嘉宾座位在最好的位置,其他的人位置差一些也不碍什么。”   陈潇一怔,然后了然。这不就是VIP座次和普通席的区别嘛。没想到换成修仙世界,也没能免俗。   陈潇道:“因为要布置成百鸟朝凤风水局,所以凤台和百鸟亭的正面最好做成画梁或者是雕梁。凤台为神鸟凤凰,百鸟亭为数百种不同鸟类。因为要做的数量不少,最好能尽快赶工,才能保证不会延误法会。”   石凤渡说:“陈贤弟放心,我会亲自吩咐下去。让石匠们日夜赶工,绝不耽误时间。”   告别石凤渡之后,陈潇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最难的还在后边。   半月湖因为地处吉地,正处在风水气场当中,就算不刻意做些什么,天长日久之下,那些作为镇守的禽鸟也会自然而然的沾染上水脉之气,形成自身的气场,成为一件风水物品。   陈潇却没有那个时间去等。他想要完成风水局,就必须提前开光这些镇兽。   陈潇让助手带着他去了石匠所在的地方,他亲自去跟负责人说,让这些石匠留着禽鸟的眼睛最后完成。   负责人心里觉得奇怪,却因为必须要听令陈潇的安排,只得服从。   要是陈潇能够有一根法器的画笔,没准他真能画龙点睛,只点点眼睛就开了光。   只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石雕坊揣走一堆石料,打算回去用炼器手法把这些炼制成那个“睛”。   从石雕坊带回的石料,说是石料,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种玉石了。毕竟是一个天境当中势力最强的势力,这点财力还是有的。   要不是铺张不起,石凤渡其实刹那间想过要不要用灵石矿的伴生玉石。随后想想,也不知道这个百鸟朝凤台最终建成是个什么样,后期要不要拆掉,就放弃了改用普通的白玉石。   陈潇却觉得,整天跟这些二代三代们打交道,总有一天他会仇富。 第229章 再会三水上人   与灵石矿脉伴生的玉石天然的就蕴含着灵气,是制造符玉的最佳材料。除了可以制造符玉之外,灵玉也可以被制作成各种法器。同时,灵玉也是修仙者们最喜欢的饰品用材,普遍的程度就好像凡人对黄金的喜爱。   陈潇从石雕坊拿走的白玉石虽然在材质上并不输灵玉,却缺憾在里边不含丁点的灵气。本是同源的东西,却因为出世的时候位置不对,就造成了云泥之别的地位和天差地别的价格。   正因为本质同源,白玉石有着对能源极强的吸附能力。要是修仙者不嫌徒劳,刻意把白玉石握在手中,日夜不停的往里边灌输真元,迟早能够把一块普通白玉变成灵玉。   白玉石的这种特性,让它很容易就能够被炼制,就算是不懂得炼器法门的普通修行者,也能够花费时间练就一块灵玉。   陈潇这次开光倒是很快,双手握着磨成珠的白玉,半个时辰就完工。就是手掌大小有限,必须一批一批来,工程量大了点。   陈潇只好白天跑岛主府,指点施工队按照他规划好的位置打入石桩,砌好一块块平展的台面。   晚上,回了家就坐在工房里炼制玉珠。   如此繁忙的过了半个月,在众人齐心协力,日夜不停的赶工下,百鸟朝凤台终于竣工。位于正中位置的凤台恢宏壮丽,对面扇形排开的数百凉亭雅致精美,组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   这百鸟朝凤台岛主府的人都好奇的紧,一等完工都赶过来看热闹。看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都觉得比起庄重死板的大殿,要文雅许多。   整个半月湖因为要作为这次法会的会场,岛主府的仆役们把湖泊清理的很干净。   陈潇看了,只觉得太干净了。湖水周边空空的没有一棵树,水中也寡淡的什么都没有。   “陈贤弟,总算是顺利完工。我没想到,完工之后的景致会这般的美。”石凤渡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受着湖面的风,“在鉴赏纶音的同时,能伴着如此美景,真是享受。”   陈潇灵光一闪,笑了一下说:“石兄这话说得还太早,距离完工还早呢。”   石凤渡听了心中一惊,以为有什么变故,面上不由凝重。“怎么?还有哪里有问题。”   陈潇笑着说:“石兄不用紧张,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石兄不觉得,在湖岸栽上垂柳,湖中养上莲花,水里养上锦鲤,会更加的风雅吗?”   石凤渡一怔,随后哈哈一笑,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辈修仙者所求的仙境啊!好!就依照陈贤弟的吩咐来办。”   陈潇微笑了下,抱了抱拳,“不敢当,我也只是忠人之事罢了。”   锦鲤好说,在半岛那边就能够找到,只花了一天就买了回来放到半月湖当中。   其他的垂柳和莲花,则由岛主府专司花草的管事负责。怕时间来不及,又叫了另外一个能干的管事,两个人分头去了下边的小天境,去把垂柳和莲花搜罗了回来。   五天过去,半月湖绿柳婆娑,莲花烂漫,水中各色的锦鲤追逐,让原本显得有些冷清的百鸟朝凤台变得鲜活而有朝气。   陈潇站在岸边,感受着越来越浓的生气,不由的走入其中一个凉亭,静坐了下来。   助手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入定。想了想对方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没有上前打搅,悄悄的去了旁边守着。   比做阳宅风水充沛的多的气场涌动起来,垂柳摇摆着枝条,风姿格外的婉约动人。莲花摇曳,怒放的花心努力的力争向上,像是在汲取卷动的气运一般,颜色更加的明艳了。   草木的芬芳,馥郁的花香,柔和舒适的风吹着助手的发,他怔了怔,惊讶的睁大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里的灵气含量比之前大了……   这次给城主府做的风水,虽然比不上那次在靖国引水补基复杂浩大,却因为牵涉因果的都是修仙者,给予的气运要更多些。   陈潇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修炼了,也是他筑基之后吸收气运更快更多,要不然非要引起石凤渡怀疑不可,根本就不可能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之后的几天陈潇都因为修为暴涨而沉浸在愉悦当中,嘴角唇边一直带着笑意。就连石凤渡打趣他是不是高兴这次收获很大,都没有辩解。   石凤渡给了陈潇一千灵石作为这次他辛苦的报酬。陈潇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多,还比不上岛主府这一单的一半。果然风水师想要赚钱,还是要找这些身家不菲的仙门和世家才是。   二十八日那一天,陈潇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之后,还让挽青给他梳了头,很郑重的戴上了一顶发冠,用席云霆送他的簪子固定住。   头发搞定之后,陈潇又穿了从千秀坊订的新法袍。当然,跟那一次穆谨容亲自出手制作的不能比,可是那件大有渊源的礼服陈潇却舍不得穿。   系上玉带,腰间悬挂着一块玲珑灵玉佩,在挽青和钱川惊艳的目光当中出了门。   陈潇是作为嘉宾被邀请的,原本的位置靠近中心却不算贵宾。可是在陈潇帮忙布置了法会会场之后,石凤渡亲自给他调换了位置,问过他意见之后,把他跟三水上人安排在了一处。   还去了贵宾席,陈潇就能够带两个人一同出席,他就叫上了杜荣和李与周。   为了不给家主丢脸,杜荣也捯饬了一番,显得比之前年轻了许多。两个人走在路上,引来了不少人注意。   这几天瀛仙岛来往的修仙者太多了,很多有名气有身份的人也出没在其中,别人也不过是因为陈潇长得出众,才多看了两眼。   四面八方的宾客汇聚而来,让高等修行者们的比例倍增。   这个时候在街上随便丢下去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筑基期,金丹期更是遍地走。元婴期以及以上身份的修仙者都自持身份,要么住在陵琅谷等着法会开始,要么就受邀住在了岛主府,被白霭亲自款待。   汇合了李与周,陈潇看着他这一身颇有点无语。   李与周打扮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崭新的衣物。只不过比起陈潇这种偏向礼服的正装法袍,李与周穿得就跟休闲夹克一样水平的便装长袍。   严肃的表明了他的服装不合格,一行三人又赶忙跑去千秀坊去买衣服。   纶音法会就好比古典音乐会,还是在金色大厅举行的那种。穿得不体面,肯定会惹来白眼,陈潇当然不能看着李与周遭受异样的目光。   好在千秀坊知道把握机会,提前备货,只稍微挑选了一下就选好了合适李与周的。付过款,在千秀坊的试衣间当中直接换上,他们三个出了千秀坊就赶紧往岛主府跑。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却还是迟到了。   这一个月的频繁出入,让陈潇免去了验看请柬的时间,直接刷脸进入。   三个人走到中后方的半月湖时,凤台上已经有了人,正在摆琴。陈潇示意两位同伴噤声,轻手轻脚的往贵宾席那里走。   陈潇对这里了如指掌,直接把他们带到正对着贵宾席位的位置,轻飘飘的踩过只微微露出水面的青石台阶。   穿过凉亭的门,陈潇在唯一的一张空桌坐下。   每个凉亭有三个桌子,每张桌子可以做五到八个人。陈潇扫了一眼,他们这个凉亭其余两个桌子,另外那边的坐着两个人,中间的只坐了一个。   他刚招呼杜荣和李与周坐好,就听中间那桌的人对着他说话:“小友,想不到在这里巧遇。”   陈潇定睛一看,清俊的面容,雪白的头发和眉毛,正是三水上人。他笑着冲对方行了个礼,“上人,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三水上人笑眯眯的,说:“还不错,小友的修为长进不小,看来很是勤勉。这是优点,要继续保持,戒骄戒躁。”   三水上人就是爱操心小辈们的修行,最喜欢勤奋刻苦的。距离上一次分别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那时陈潇才刚筑基,这会儿就已经是筑基五层,可见也是个努力的好苗子。   只可惜自己是个剑修,不能指点他。要不然三水上人真有把陈潇收入门下的想法。   幸亏陈潇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不然还不得哭笑不得。他这个修仙体系完全是自创,只能自己摸索着来,连最知道内情的席云霆都帮不上,更别说其他的修仙者了。   再说了,陈潇只认一个师父,是绝对不肯改换门庭的。   长辈肯训诫,是看重的表现,陈潇毕恭毕敬的应是,随后好奇问:“柯仙师怎么没有一起来?”   三水上人叹了一声,“那顽徒,被好好教训了一番总算肯安定下来闭关。这一次就没有叫他一起来,怕他分心。”   三水上人一颗拳拳爱心,让陈潇不由自主的想起方顾,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只片刻凤台上就传来一阵铮铮急促的琴声。   那琴音如流水,先是颗颗洒落,之后是辉辉煌煌,最后连绵成一片,轰然震动陈潇的心脉!   陈潇的血液都被带动地热了起来,他大为惊奇,睁大眼睛向着凤台上望去。   高台上,端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的头发很长,拖曳在地上,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正神情专注的投在琴上。   “这是谁?”他问。   三水上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位就是瀛仙岛主,青松翁白霭。” 第230章 轰动   原来台上正在奏琴的人,就是瀛仙岛最尊贵的掌权者,石凤渡的师祖——合体期大能白霭。   跟三水上人一样,他的头发眉毛都如雪般洁白,皮肤却很是光滑有弹性。陈潇看了几眼,觉得白霭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靡女修的美男子,就算现在暮年,也是帅老头一枚。   大师出手果然比之前那个筑基期学洞箫的弟子强百倍,陈潇很快被带入到音乐当中,脑子里边全然无法思考。   他只觉得情绪随着琴音被带着跌宕起伏,激情澎湃,跟在参加摇滚乐队现场音乐会一样,让人恨不得起身跟着舞动。   只不过全场宾客都很矜持的坐在座位上,陈潇也不好独立异形,只紧紧的握着拳头,脸色激动的发红。   “咦?”旁边三水上人惊咦一声,陈潇不舍把视线从正精彩的演奏上挪开,看了他那边一眼。在这法会现场他没几个熟人,三水上人那边有情况,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三水上人表情有些疑惑,陈潇凑过去,低声问:“上人,出了什么事?”   “唔……”三水上人沉吟了一下,在激昂的琴音当中说:“我不是音修,对音律并不精通,只是单纯觉得青松翁的琴音更加精深了。”   他扫了周围一下,扭头对不甚其解的陈潇道:“你看湖畔的柳树,还有水中的碗莲,都被琴音引动。这在以前,青松翁不动用真元弹琴,是做不到的。”   纶音法会的主旨是鉴赏和交流,并没有比试切磋的意思。所有要上台表演的修仙者,都只单纯的表现自己在音律方面的进展,而不会掺杂真元弹奏。   要不然,白霭合体期的琴声直接就能把元婴以下的修行者给震得内脏破裂。   陈潇这才分神去看周围,就见岸边垂柳似乎是被风拂动,随着音律的节奏而激烈的摆动着。再看水中的碗莲,也正在摇动着硕大的花朵和荷叶,乍一看去,就好像一群随着音乐跳舞的精灵。   三水上人虽然察觉到不对劲,却没办法找到原因。而在陈潇眼中,这一切的缘由却是十分分明。   这是百鸟朝凤局当中的风水被带动了!   白霭正处在凤台的位置,那里同时也是这个风水局的中心位置。原本陈潇就特意请了之前岛主府专门负责法会会场座次安排的人提出参考,按照最佳的音乐会场的位置布置了这个舞台。   而现在白霭在中心位置演奏,琴声受到气场的影响增幅,扩散向周围带动起整个半月湖的场。   气场被带动,自然引发气流涌动,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虽然不在陈潇的意料之中,却也算是情理之内,不是让人太吃惊。   却不知道正在凤台上的白霭,此时内心的感受有多么的震惊。他身在其中,对这种影响引起的变化感受最深。   到底是见多识广,白霭很快就明白是这个好像法阵一样的风水局造成。   他此前只是在招待几个朋友的时候,提前过来这次水上法会的现场来看了一眼,也和同行的人一块在凤台上站了站。   不过,当时并没有在这里进行弹奏,也就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现象。这凤台不光是新奇好看,竟然会增幅音律,使之原本七八分的感染力,被渲染成为十分,而原本十分的表现力,更是被增强成了十二分!   这对于白霭的弟子来说,要是能够时不时的来这里弹奏一番,对他们学习音律有着巨大的帮助。不仅能够提升他们的自信心,还能让他们得知如何演奏的更好。   对于音修来说是绝佳的修行之地!   心情有点激动,白霭手中的弹奏曲调更加的激烈了。陈潇的情绪不由的被拉着带往高处,然后在最高处像是烟花一下炸开,意识竟然空白了片刻。   等到他回过了神,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霭已经离开了凤台,此时那上边正有人正搬离琴桌。   陈潇眨了眨眼,为自己的失神而感觉到不好意思。他一扭头,却发现李与周和杜荣的表现更是不堪,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却意识到不对,他的精神力竟然比起之间增长了!   见他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正端着茶杯喝茶的三水上人还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等到听了他的发现,三水上人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   他说:“小友,这就是修仙界人人都愿意参加各种法会的原因,因为在法会上总是能获得收获。或是修行的顿悟契机,或是精神力的淬炼,或者是直接提升修为,纶音法会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原来如此。”陈潇喃喃道。   事前他还真不知道这些,而杜荣也没有告诉过他。想来不是杜荣不想告诉他,而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这个层面。   这时,有一个岛主府管事从后边的青石台阶上过来,进来之后向着在场的人略微施礼,就直接向着陈潇过来。   他低声的说:“陈师傅,岛主请你过去一叙。”   陈潇惊讶:“现在?”这会儿可是法会期间,一会儿还有其他人要上凤台演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召他过去,“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管事弯了弯腰,“在下不知。”   陈潇隐约能猜到白霭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找他。他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刚刚回过神,还有点茫然的李与周和还没有清醒的杜荣。   三水上人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友放心去吧,你的这两个朋友,我就帮你照看一下。”   陈潇站起身,感激的冲了躬身行礼:“多谢上人。”   陈潇跟着管事两个人离开凉亭,没有回到岸边,直接用身法在水面上的青石台阶上连连轻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正中央的凉亭。   为了美观和对称,这些百鸟亭错落有序,大小不同,象征着不同体型的禽鸟。白霭所在的这个凉亭,就属于大点的,能够摆放的下五张桌子。   不过,因为是岛主的席位,以舒适宽敞为主,仍旧是摆放了三个桌子。白霭坐在最中间的哪一张,跟他坐一块的是他的朋友,另外两桌,一桌是朋友带来的亲友,一桌则是石凤渡等岛主弟子。   一下面对这么多的大人物,大多数还是合体期,让陈潇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石凤渡扭着身体看他,用眼神鼓励他。   陈潇深吸一口气,走到白霭跟前一个弟子礼拜了下去:“晚辈陈潇拜见岛主。”   弟子礼不是亲友可不能随便用,旁边白霭的朋友还有点奇怪他的冒失,就听白霭威严又不是和蔼的说:“陈贤侄,快请起。”   陈潇起身,恭敬的抬头,让白霭能正面看清楚他的样子。   白霭打量了一下,似乎觉得他的仪表和气质还算满意,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一直闭关当中,也没能相见。”说着他手腕一翻,就摸出了一块灵玉佩,递给了陈潇,“这块灵玉能防范精神攻击,你们小辈经常外出游历,贤侄拿去防身吧。”   陈潇知道石凤渡肯定告诉了他,自己和大哥的关系,白霭这是看在席云霆师父的面子上,才给了他一份见面礼。   陈潇也没有推辞,口中道:“长者赐,不敢辞。”上前接过灵玉后,理解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霭对他大大方方的态度很欣赏,点了点头,又说:“这一次还多谢你费心布置了这个百鸟朝凤台,效果着实很出众。凤渡,之前跟我说过,贤侄你辛苦不小。这次纶音法会你功不可没,老夫我就记着你的人情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因为老友的关系给小辈照顾,这回可是真正看重陈潇的个人能力了。   记着人情这种话,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不会轻易的说出口。不由的让周围的朋友们好奇起来。其中一个风度翩翩,穿着一身靛蓝法袍的男子说:“青松翁,别卖关子啦,这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看重?”   白霭呵呵一笑,说:“刚你们还不是在追问,为何这次会场演奏效果会比在大殿广场上出众,这都是这位贤侄做的。”他转向陈潇,“我也有些好奇,为何这风水还会有这般影响。”   陈潇知道机会来了,他抑制住激动,镇定的对白霭解释了一下气场如何增幅音律,又如何影响气流,从而带动汇聚的生气,影响了这一片的灵气。   日积月累下,陈潇对灵气、气场的了解日益深厚,只三言两语,就用简单易懂的一段话,把这中间的关键给说清楚了。   白霭这边不可能留他太久,又稍微了解了一些情况,等到第二位登台的人上了凤台,陈潇就识趣的告退了。   能在这么多大能面前刷了存在感,轻而易举的达成了原本的目的,让陈潇着实意外,感觉相当的幸运。   却没想到,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来参见纶音法会精通音律的人不少,有不少人能看透其中的奥妙。加上岛主凉亭上的谈话并没有保密,很快就流传了出来,很快其他凉亭的席位上也都听说了这件事。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是满足好奇心,接下来一位弹琵琶的著名女修直接在凤台上一曲晋升了小境界,就立刻引起了轰动。 第231章 巨坑   流传开的陈潇和会场布置的事情,众人只是当成一个新鲜事,这一下引发了重视。   有不少感兴趣的人,在中场较长的休息时间里,趁机到他所在的凉亭里来拜访。陈潇来者不拒,每一位都认真的接待。   终于,关于风水和地脉、气场的关系,在陈潇有心普及的情况下,迅速的在人群当中传开。   就算有杜荣的努力帮忙,陈潇却还是感觉到分身乏术,难以应对。限于天分,杜荣能够做一个合格的管家,却在交际往来方面差了一些,身份也不够。   这个时候,陈潇就会很想念沈雁行,他虽然因为没有修行天赋不受重视,却是世家子弟出身,最后更是成为了王室成员。无论是礼仪还是谈吐,都很能撑得起门面。要是能有这个预定的首席弟子帮衬,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只可惜,他还没有解决风水修仙最核心的难题,在没有找到替代天赋灵根储存元气的办法之前,沈雁行就算是成为了一个风水师,也是不能修炼的。   虽然不到一朝成名天下皆知的程度,陈潇却结结实实的出了风头,在纶音法会与会嘉宾心中狠狠的留下了印象。不久之后,随着他们归去各个天境,他的名头会传播的越来越远。   七天的纶音法会,一场场精彩绝妙的音乐演奏,让陈潇听得如痴如醉。而它也无愧纶音二字,每一场视听盛宴,都让陈潇的身心受到了一次洗礼,精神得到一场淬炼。   尽管没有正面的比拼,每逢法会却是要分出个优胜来,本次法会最佳表现的不是白霭,也不是那位临场突破小境界的女修,而是一位用双手敲击蒙皮大鼓的强壮男修。   结果出来,陈潇也跟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位出窍期的音修,鼓声粗狂豪放,鼓点如万马奔腾,整部乐曲磅礴大气,极其雄壮恢弘,震撼人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陈潇关于风水能够改变福祸、影响运法的说辞,陈潇也没有勉强这些人一上来就相信,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法会结束之后,岛主府的人收拾会场,那个跟了陈潇一段时间的助手特意跑来告诉陈潇,百鸟朝凤台不仅不会拆掉,还要作为今后法会固定的举办场地。   甚至,刚刚整理干净,就有不少府中的弟子为了争抢一个好位置修炼打了起来,还是岛主出面压下,让石凤渡排了一个使用表,才算是平息了这件事。   如果说助手带给他的讯息让他感到一乐,那么石凤渡的亲自到来,则让他感到惊诧。   “什么?那位获得优胜的前辈让我跟他回去?”   石凤渡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说:“正是。鸿升散人说,他不要这次优胜的奖励,就想要布置百鸟朝凤台的人跟他一起回去,在他的洞府布置一个一样的地方。”   获胜自然是有彩头的,虽然并不是很昂贵,却是相当难得的一种可以用来做各种乐器的木料。   鸿升散人比较有见识,他看到湖畔的垂柳和碗莲一天天的被灵气滋养,察觉如此下去,这些垂柳和碗莲当中迟早能够诞生出灵植来。   他就根据这个依据,判断出来百鸟朝凤台布置的绝不简单,他理解不了陈潇说的地脉气场,却认为这是类似法阵的一种。   他就觉得与其要这对他没什么用的木头,不如换来岛主府出面,帮他一样布置个。   白霭听了鸿升散人的要求,对他的厚脸皮感到哭笑不得。   纶音法会举办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拒领奖项的。白霭自然不能为他破坏规矩,还是态度坚定的把奖赏颁给了鸿升散人。   不过,他的要求白霭也没有忽略,就让石凤渡代他走了这一趟。   法会刚结束,就能接到一个出窍期修行者的单子,陈潇内心挺惊喜,却也因为曲折离奇的过程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石凤渡还以为他是为难,歉疚的对他说:“我知道这件事是让你为难……”   陈潇赶忙打断他:“怎么会,我很乐意去一趟。不管怎么说,能结实鸿升散人,也算是多了一条人脉。所以,石兄快别说什么为难不为难,我高兴还来不及。”   石凤渡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算我欠你一次。”   然后他拿出那块木料,递给陈潇,“这块极佳的木料,不仅可以制作乐器,同时也可以制作法器。这就算是鸿升散人给你的报酬,你就先收下吧!”   还没见面,先给报酬,这鸿升散人也真是奇葩。陈潇啼笑皆非的收下酬劳,跟着石凤渡去岛主府,鸿升散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他的曲风就能感受的出来他粗狂的做事风格,只跟陈潇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要带着他启程。   把陈潇也弄得焦头烂额,只得让岛主府的人转告杜荣一声,他要出去一段时间。石凤渡旁边看得实在放心不下,毕竟席云霆走的时候可是让他好好照顾陈潇。现在陈潇要跟着一个之前从来不认识的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天境,鸿升散人的性格还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放心,他干脆趁着白霭没有闭关,跟着陈潇一块去。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等得杜荣的心里都发慌,陈潇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杜荣看他完全变了样,走的时候是丰神俊逸的美青年,回来却跟瘪了的咸菜一样,顿时吓了一跳。   而陈潇回来倒头就是大睡,连话都没有一个交代。让杜荣不放心的把李与周找了过来,十分担心他生什么病。   修仙者轻易不生病,一生病就是重病,特别难痊愈。容不得杜荣不慎重对待。   等到陈潇大睡了一天一夜爬起来,李与周就坐在他卧室外的小厅里喝茶。   陈潇也不说话,直接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口进来,一股冰寒彻骨的冰凉直冲脑门,等水滑下喉咙却变热,落入胃中就彻底化成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向着四肢蔓延。   “呼——总算活过来了!”陈潇舒爽的打了一个激灵,放下茶杯说道。   这寒淖泉的水用来泡茶,直接就是冰茶口感,每天早上来一杯,提神醒脑,再多的瞌睡也都跑光了。   他原先只是用石凤渡送的雪松水泡茶,还是在纶音法会期间,才知道寒淖泉有这样的特质。同样的,恒溪水也不是凡品,虽然能被烧开,降温后却不会低于40度,可以说是最适宜入口的温度。   打从那之后,陈潇才开始用上另外两种水,在各种不同场合上不同的茶饮来招待客人。   看他这样子,李与周好奇的问:“怎么?这趟回来累成这样,很辛苦?”   陈潇苦笑,“何止是辛苦,简直是个巨坑!”   一说起这次的经历,陈潇就是满腹辛酸,“你知道那位鸿升散人住在什么地方吗?”李与周摇头,陈潇悲愤地说道,“他竟然住在大漠里!”   李与周眨了眨眼,大漠虽然不是宜居地方,对于修仙者来说却并不是住不得,只要有灵气哪里都能呆得住修行。   这一次,陈潇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带过去的,当时看到矗立在大漠当中的孤峰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也许对于某些来说,黄沙满天飞的沙漠当中,一座石峰拔地而起,整天面对大漠孤烟直,还觉得挺苍凉,挺诗意,陈潇却是恨不得一头呛地。   让他来沙漠看风水,看个鬼啊!   有山的时候看山,没山的地方看水。而在沙漠当中,沙丘会随着风沙改变,水脉又全在底下,这让风水师怎么看?   轻易变幻的地形,隐藏底下的水源,让寻龙点穴变得很难很难。是风水师最不想来的地方。   幸亏陈潇的师父是真正的风水宗师,而他又是饱受考验的风水大师。在沙漠看风水虽然很艰难,却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顶着一头一脸的风沙,他撸起袖子就上了。   他师父方顾说过,没山的时候看水,没水的时候看高低,没高低就看寒暖,没寒暖就只能看风向,风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找。   只要有风,气流就会动,就能够找到可能存在的吉地。   只不过这种吉地,跟山地、平原相比算是生气比较差的旱龙。   让陈潇感到安慰的是鸿升散人把洞府按在大漠里是觉得这边气氛符合他的喜好,没有要求一定要在那个位置,那个小石头峰就是他搬过来的,当然也可以搬走。   陈潇辛辛苦苦的追着风的方向找了足足一个多月,才算是找到了一块不错的吉地,让鸿升散人把石峰搬了过去。   这地方虽然在吉地的位置上,不过生气太稀薄,又留藏不住。陈潇不想砸自己好不容易开始声名鹊起的招牌,就劳心费力的帮着鸿升散人把洞府里里外外的布置了一番。   等到彻底完工,他已经心累的不想说话了,连同去的石凤渡都陪着小心跟他说话,就怕他坚持不住的趴下了。   看他这么一个小辈,忙里忙外,还这么辛苦,鸿升散人大概是不太好意思,亲自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抓了一只快要到灵兽层次的大鱼,片了肉给他煲汤。   鸿升可能是认为瀛仙岛的都喜欢吃鱼类,才特意这么做。不过陈潇虽然不是瀛仙岛人,却恰好是个吃货,鸿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勉强给他补充了精气神,让他有了力气打道回府。 第232章 神州图录   对于陈潇的悲惨经历,口拙的李与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递给他一杯茶,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陈潇的这次出差给人看风水,虽然因为生气太稀薄,收获的气运跟付出的辛劳严重的不成正比。却因为他受邀给此次法会获胜的鸿升散人看所谓的风水,引来了不少慕名跟风的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接连的有不断的邀请送到堂檐街,杜荣收名帖收得合不拢嘴,陈潇忙碌的脚不沾地。没日没夜的把手中的单子都做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彻底在修仙界中层当中站稳了脚跟。   又一次在外边奔波了一个月,回来后陈潇突然觉得很疲倦,不由的想要给自己放一个假。   他太忙碌,很久都没有顾得上跟瀛仙岛唯二的两位可以称得上朋友的石凤渡、李与周聚聚了,这一天陈潇干脆邀请了两人一块去山上品茗。   法会过后岛主府没剩下多少顶级的灵茶,石凤渡也舍不得天天喝,陈潇一请,他很欣然的过来蹭茶。李与周不比两人的身家,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三人坐在一块,多数的时候是石凤渡在讲一些历练和经验,给俩人介绍修仙名宿。陈潇偶尔跟他聊两句,李与周则是不怎么说话,安静的聆听。   聊着聊着,石凤渡突然语重心长地对陈潇说道:“修仙一道,其实更注重自身修行,至于身外之物不能看得太重。贤弟,你不要怪我多事,这半年多来,你总是东奔西跑,忙于庶务,修炼的时间极具的减少。修仙者聚敛财物,是为更好的修行,你可不能只沉迷于赚钱,本末倒置了啊。”   李与周也点了点头:“是啊,终归修为才是一切的根基。潇弟,其实你还很年轻,不用这么着急赚取财物。”   陈潇给人做风水,就是在修行。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去的几个门派和世家或者是散修的洞府,并不像寒山城城主那样好运的遇到风水宝穴,也不像岛主府正好坐落在风水吉地上。   虽然环境不算差,却也因为不在吉地上,他们的居处又不像是鸿升散人那样是可以移动的,只能在房屋格局上想想办法。   所以,别看他接待的客户档次上去了,其实赚到气运的还不如刚安顿下来那会儿给前边那条街上的小门小户们密集的改建来的多。   不过,陈潇对此却并不是很介意,虽然没有积攒了更多的元气,却扩展了人脉关系。   陈潇笑着给俩人斟茶,说:“多谢二位的规劝,只不过我主要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放在聚敛钱财上,而是为了给以后创建门派创造更好的条件。”   他要创建门派的事,俩人还是第一次听闻。石凤渡忍不住惊讶,李与周也很吃惊。   李与周道:“潇弟,没想到你志气这样高,竟然想要创建门派!”陈潇说的慎重,很显然不是那种为了历练而招朋引伴的小团体,而是那种有真正山门。   石凤渡蹙了蹙眉心,认真的说:“创立仙门可是一件很劳心,很复杂的事情。你确定要这样做?其实,你要是想要传承风水术,可以先做一个散修,收二三弟子,等到弟子们可以出师,再来创建门派,比你现在赤手空拳要容易的多。”   陈潇诚恳的说道:“我知道这不容易,不过自从我学了风水术,认了这个师门之后,就立志要创建属于风水师的仙门,并光大它。能做到这一件事,也不旺我来这个世上一遭了。”   石凤渡见他主意已决,态度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规劝的话。他想了一下说:“以贤弟现在的名声,倒是撑得起一个小门派,经营一下现在往来的仙门和世家,也足以在中层立足。不过,你现在的修为还是勉强一些。”   要是帮派性质为了历练而组成的小门小派,就可以不用太在意修为境界,筑基期的门主帮主比比皆是。   不过要是传承性质的仙门,筑基期的掌门就会让人看轻了,而且是相当的看轻。   陈潇说:“我也知道,所以打算金丹期的时候才正式创立。”   石凤渡看他做事有章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李与周说:“你这半年多来跑了很多地方,每次的时间都很长,大多数的时光都浪费在赶路上,你不如早点学一门浮空的功法。”   石凤渡也附和:“不错,这是应有之道。你筑基中后期。真元可以驾驭得了浮空御行。”   陈潇苦笑着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学不到合适的法术。”   浮空法术是用真元操纵,他体内都是元气,根本就学不了!   李与周喝口茶,“这样,也不是很难解决。修仙界里边找不到合适功法浮空的人不算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参考,一种是飞行法宝,一种是灵禽座驾。”   石凤渡却摇了下头:“瀛仙岛虽大,却没有会制造飞行法宝的炼器师。灵禽座驾却可以考虑,不过我没有听说最近有驯兽师来过,只怕要看运气。”   李与周说:“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他转头对着陈潇,“你不如去神州图录看看,遇到合适的自己抓一个幼崽养大。”   “养魂兽来御空吗?虽然另辟蹊径,却也是一个办法。这样,等到什么时候有和合适的功法,再把魂兽放了就行。”石凤渡说。   陈潇一头雾水的听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他抬起手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说的神州图录是什么地方?养魂兽又是怎么回事?”   石凤渡口齿伶俐,便由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天境世界里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名字叫做神州图录。根据古早传言,这个地方不存在众天境所在的虚空当中,而是在另外一个层面当中,并且与飞升之后要去的仙界遥遥相对。   神州图录的进入方法跟漩涡传送门类似,只要通过特定的地点——图录塔,就能够直接被传入其中。   不过,跟真身辗转的漩涡传送不同的是,当从图录塔跨进神州图录时,会在天境世界当中留下一个锚点,身体瞬间在中间层面分解,然后再在进入神州图录的时候重组。   去神州图录的好处是,在这里不怕死亡,就算是筑基期在这里不小心挂了,也可以用精神力直接转为灵修。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出来的时候必须从锚点才能离开,要是锚点没有了,那么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第233章 一个人的旅程   一听弄不好还被困在其中出不来了,陈潇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凝重。   李与周笑了笑:“潇弟不用担心,像是这样的倒霉事,数千年来就只发生过一回。”   石凤渡点了点头:“不错。贤弟不用紧张。”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石兄见笑了,还请继续。”   石凤渡继续说。   跟传送漩涡不太一样,图录塔并不是每一个天境都有。微天境提都不用提,小天境是肯定不会有,中天境随机,大天境肯定有——数量不定,在三到五个之间。   谁也不知道这个规律是如何造成的,就算是觉得不公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被迫习惯。   好在如果要去,陈潇不用往别的天境跑,太椹有一个,就在半岛那边。   进入神州图录有着严格的限定条件,修为必须要在筑基期以上。如果说传送门以身体素质为准绳,那么图录塔则以精神力为判断依据。   在神州图录当中,修行者可以任意的使用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而在神州图录当中获取的物资,却只能用于在神州图录当中交易。   而想要把神州图录当中的物资带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精神力携裹,例如生物用精神力契约,物品用精神力进行炼化。   不过,掌握用精神力炼化办法的人少之又少,用精神力契约却还要供养生物,普通生物还罢了,灵兽不是随便哪个能够养的起。   之前李与周说的就是,让陈潇用精神力契约一只会飞的灵兽或者是猛禽,把它养在识海当中带出来,就可以凭借彼此之间的契约掌握浮空飞行的能力。   不过,这种浮空的办法消耗的不是真元,而是精神力,非精神力深厚的人不能用。李与周偏巧知道陈潇的精神力很强,用来行路的时候他也不用画符,精神力不用也是浪费,正好能够解决他出行难的问题。   石凤渡又告诉他,这个办法只是权宜之计,暂时的。   等到他学会什么浮空功法,这个契约的魂兽就可以放生了。   不过放生的时候要选在神州图录,如果是在天境世界,用不了多久那生物就会死了,不管是不是灵兽。   陈潇听了之后很心动,不过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却是神州图录因为联通着大天境,使得原本分隔两个世界的人能在一块土地上相见。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陈潇却在心底抱着一丝幻想,要是能够在那里遇见大哥,该是多么好……   做了决定之后,陈潇就赶快准备了起来,杜荣原本也想要跟着去。不过陈潇却另外有一件事让他去做,就没有同意。   杜荣是跟他一块离开岱国的,从那时算起至今已经有四五年了。以往杜荣虽然也常年历练不归家,这么久没有讯息却还是第一次。   陈潇特意给他放了假,让他回一趟家乡,处理一下家事。顺便也去一趟樊村,帮他看看原身的叔叔一家,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要是有情况,让杜荣酌情处理。   而他自己,则亲自去了一趟岛主府,请石凤渡帮忙让岛主府的人送了一封信给席云霆,告诉他自己的动向。   倒不是他不想通过知世堂办这件事,而是知世堂的人良莠不齐,他不知道接了他任务的人有没有资格进入到重玄派内部,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是小,跟席云霆互相错开了才糟糕。   陈潇跟杜荣是同一天动身的,嘱托了钱川看顾好门户,有事情就去找李与周,再不行就向岛主府求助。   俩人出了堂檐街,一个前往漩涡传送门,一个则去了渡口。   船票是早就买好的,这一次陈潇乘坐的是灵力驱使的超级大船,住的是头等豪华舱。   瀛仙岛经营船运的有修仙势力、半世家凡俗势力,就算是后者这样的背后也有着深厚的修仙后台。   船运被各势力瓜分的干净,千百年下来经营的秩序井然,三六九等方方面面都有对其满意的地方。   像是陈潇住的这间头等豪华舱就是这样,如果他不想要被人打搅,开启免打扰功能,除非船到了目的地,船长来亲自叫门,否则平日里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够靠近。   如果想要进行活动,中层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店铺,提供全面的消费场所,还有着茶馆酒楼这样可以交流讯息的地方。   或者有人想要进行交际,结交人脉。上层有很大的厅堂,每天都有不同的主题宴会,种类繁多,花样不带重复的。   陈潇只在头几天的时候大致逛了逛,在茶馆里边坐了坐,听了一堆的八卦消息。当有人得知他正是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风水师时,少不得邀请他去参加宴会。   陈潇就去了一次,就被缠得不耐烦了。   这些人当中值得结交的太少,压根没有几个抱着诚心的目的来交谈。不是想要从他这里获取更多关于法会的事,打听那些与会大能的详情,就是不怀好意的想要利用他做踏板,巴结上岛主府和石凤渡的。   这船的船费太高,坐船的人不是富庶的世家子弟,就是财力雄厚的仙门弟子,要不然就是历练者当中的资深者。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筑基期,少部分是金丹期,高阶修士只占极少数。就算不是故意看轻,却也不怎么把陈潇当回事。   在修仙界就是这样,谁让陈潇这次扬名立万不是凭借自身的修为,而是凭借的一个偏门冷僻的主职。他们觉得自己无所求,自然就不会太客气。   对风水不感兴趣,他还可以忍耐,对他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他就觉得索然无味,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跟这些人应酬了。   打开免打扰的功能,陈潇干脆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因为今后的精神力要多供养一个生物,陈潇不知道每天会固定被消耗掉多少。   ——尽管李与周跟他说过不多,陈潇却还是心里有些没底。   陈潇每天都会用元气画符,同时消耗光精神力,由于他的持之以恒,原本就比同龄人和同境界人要深厚的精神力更是增长了不少。   为了保障今后的精神力够用,陈潇开始全力画元气纸符,一方面是锻炼精神力,一方面也是多积攒一些元气符,以防万一。   不光是常用的那几种,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也没有画过的清心符、通灵符、炼神符也画了一些。   画完纸符,陈潇会进行身法练习。   豪华房间很大,不过要想进行大量的跑动,面积还是不太够。陈潇就练习小范围腾挪,在墙面上飞奔。   练完了身法又练习刀法,因为没有相应的功法支持,陈潇的刀法进步的最慢,却也勉强能够力敌高阶的武修修士了。   最后再保养一下法刀铮歌,每天固定的修炼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做完了这些,陈潇就会来到窗户旁边,欣赏一会儿海景。   太椹天境的海域比起庚生有生机的多,时不时的陈潇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蓝背鲸鱼路过,还有一次竟然巧遇了一大群金枪鱼集体围猎。   不光是海洋当中的多种鱼类给陈潇带来乐趣,太椹天境是个多岛屿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视线当中看到绿色的岛屿出现,而这时先到他跟前的往往是海鸟。   这些海鸟的胆子相当的大,会围绕着海船上下翻飞,似乎在寻找着食物。   陈潇看了觉得心痒,就把他因为怕吃腻了历练口粮,而预备的普通干粮捏碎了喂给这些海鸟。   这些海鸟见有人投喂,纷纷徘徊在他的窗外,直到海船远离了那个海岛,这些海鸟才不甘心的放弃追随。   休息过后恢复了精神,陈潇就又坐在桌案前或者研究风水,或者记录心得。   这些年来,他做的随手笔记纸张堆放起来,能满满的摆满一张书桌。而整理成书的,也积累到了五部。   船上的人,因为他长时间不出现,渐渐的转移了注意力。   而陈潇则在这种忙碌而充实中度过了剩下的时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进港,船长见他不出来,只能过来通过权限叫门。   跟船长致谢之后,陈潇最后一个走下了海船。   一离开海船的范围,就有一股寒冷的风迎面扑来。   陈潇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   他抬头张望,港口附近的大树上稀稀疏疏的叶子已经泛黄,地面一层厚厚落叶。   半岛在瀛仙岛的南边,此时看来他已经远离的常年气温舒适的亚热带,重回了四季分明的温带地域。   呼出一口带着淡淡白雾的呵气,陈潇取出加厚款衣服。他没有再穿长袍,反而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历练款劲装。   说实话,他每次历练的时候身边都有人陪伴,对于这次独行,内心既有忐忑,又有期待。   看了看天色尚早,陈潇取出在知世堂买好的地图,打开看了看,再次记忆了一下路线,才向着港口外走去。   港口外是一条宽阔的大街,此时街道上人来车往,尽管陈潇知道大多数都是修行者,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亲切的世俗的热闹。   陈潇没有多加逗留,直接赶往集市。集市很大,也同样人头攒动。   瀛仙岛和附近岛屿的特产以及物品会从这里四散到整个半岛区域,而半岛生产的又在这里汇聚,装上船运往瀛仙岛。   陈潇打听了几个人,塞了点小钱,从被推荐的次数最多的一家,购买了一匹腿脚最好的鳞马。   然后他骑上鳞马,开始一路向南。   陈潇按照制定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赶路。天黑了就投宿,天亮了就启程。   随着他越来越向南,气温越来越低,渐渐地风开始变得越发冷冽。更是有一天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停。   在这样的天气当中赶路,不仅陈潇觉得冷,积雪封路下鳞马也前进困难。   正在陈潇发愁的琢磨,难不成要顶着严寒,用身法前行的时候,一队特殊的行商出现在他的眼前。   竟然是一群驾驭着雪橇,赶着强壮灰鹿拉车的人!   这些灰鹿体格健壮,头顶长着一对分出十几个杈的粗壮鹿角。它们的皮毛厚实,脚力强健,在雪地里跑得飞快。   陈潇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他顿时赶到这伙人的旁边,跟商队的掌事商议了半天,以一匹鳞马和数枚灵币换了其中一架雪橇车和八只灰鹿。   因为路的尽头是图录塔,每年都有不少的修行者走,为了方便出行,知世堂特意修建了这条平坦宽敞的路。并且,并不禁止凡人使用。   沿途的凡人国家就沾了光,不少国民依靠着这条路运输货物,发家致富。这就让这条路上的人络绎不绝,就算是冬天也有人不畏惧严寒往来。   商人逐利,虽然少了一架雪橇,导致一批货物没有了承载的车辆,他们却仍旧大大的赚了一笔。   陈潇心里感叹一声,在这接近凡俗世界的地方,灵币的购买力就是这么强。   愉快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陈潇生疏的用从商队那里学来的把式,赶着灰鹿们上路了。   平缓的地势被甩在身后,高山从地平线上耸起。知世堂修建的这条道路,用的仙家手段比起科技还要彪悍,有山挡路时直接从中劈开。   陈潇裹得严严实实,挣扎着从层层围巾当中抬起头,看着两旁万丈高的光滑山壁,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到了修建者也劈不动的地带,陈潇就不得不沿着被埋在厚厚雪层下边的道路绕着山走。这些修仙者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打隧洞,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那九曲十八弯。   离开港口两个月,他终于来到了行程的终点,同时也是太椹天境的南边界,图录塔就在这里。 第234章 重玄派外门   罗辰大天境,重玄派。   赵放结束静坐,看了看天色还早,就穿上外袍出了门。外边正在下着雪,尽管可以用真元御寒,可要是能省点力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真元御寒和衣物带来的舒适到底不同。   他师父秦倾的师父是前掌门太宿和现任掌门太玄的师兄。虽然师父秦倾和前掌门现任掌门是同一师承,却因为去世的早,关系不远不近。   师父天赋不是很出众,却胜在勤奋刻苦,如今已经是出窍期。又因为脾气好,在门中很有人缘,他们这些弟子也跟着受益。   赵放从师父那里良好的人缘关系里受益,又刻意经营,再加上本身足够出色,如今在三代弟子当中算是很有声名的一个。   因为他的地位在师兄弟当中比较高,他住的是位置最清净,景观和灵气都最好的一个院子。   从院里走出来,就有一个师妹跟他打招呼:“赵师兄,又要去席师叔那里?”   赵放很有师兄威严的点了下头,那师妹就用羡慕又崇敬的目光送他离开。   师妹的目光在背后刺得生疼,赵放挺直的脊背离开她的视线,就情不自禁的往下垮了垮。   他知道能频繁的出入席师叔的真我楼,在门中弟子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心里的忐忑。   他才不是因为席师叔的赏识才如此频繁的去真我楼,实在是手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不尽快交给席师叔,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他可不想耽误了陈前辈的事,被席师叔迁怒。   赵放顶着冬天越发透骨的强风,缓缓的靠近真我楼。远远的,他就能看到飞扬的雪花在快要落到真我楼上时,被莫名的力量一冲,纷纷避让开。这怪现象,让真我楼附近一点雪也没有,显得很突兀。   赵放却知道,这是剑修修炼是释放的无形剑气,任何物体都不能够接近,不管是不是一片雪花。   很显然,席师叔仍旧在闭关修炼当中,赵放不敢再向前,怕惊动到对方。   他叹息一声,又一次无功而返。   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匣子,这里边是一封写在纸上的书信。这封信在他这里已经放了有两个月,他却一直没办法把它送到收信人的手里。   这是一个特殊的金属匣子,能够杜绝修仙者用法术透过薄薄的信封看到里边的内容。   当然,赵放是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偷看陈前辈写给席师叔的信,而是他觉得这个匣子绝对不是陈前辈的主意。   因为当初带回那封回信时,陈潇就只是给了他一封简简单单毫无保护的信件。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懂得这点小小的常识。不过,好在带信的人是他,信的内容不会有丝毫被泄露的危机,安全的抵达了席师叔的手里。   而这一次,就算是陈前辈要给席师叔送心,估计他也想不到这一点,估计是被转托的石凤渡帮得忙。   赵放不知道那个送信人见不到席师叔,是怎么想起来交给自己托管的。要是他自觉一点,在这里等到席师叔出关,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事了。   反正岛主府那么大,也不差一个管事。   心里边一边抱怨着,赵放忧心忡忡的往回走。   重玄派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很长很大的山脉,主脉叫做九昆山。从地势最低的山脚数,到山脉的尽头,一共有九条支脉,每条支脉的主峰都被称为昆。最前的一条叫做伯昆山,第二条叫做仲昆山,第三就是叔昆山,第四是季昆山,第五是少昆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初的祖师爷没有次序可以往后排了,第六叫做幼昆山、第七叫做老昆山,第八成了后昆山,最后的一个则成了太昆山。   九昆山是一处盛产灵石矿脉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灵气。每一昆的地方都有灵气特别充沛的地方,区别只在于多寡。   越靠外的支脉海拔越低,气候越好,越适合居住。于是重玄派的人就占据了从伯昆山到少昆山做了山门,后边的老昆山到太昆山则成了重玄弟子们历练的地方。   更是从老昆山起,越往深处凶兽越厉害。每一年都能听闻有不幸的弟子,丧生在凶兽口中。   伯昆山因为最靠外,居住着外门弟子;仲昆山则设立着掌事院,还有一些其他的部门;叔昆山则居住着内门弟子,以及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季昆山却是掌门起居的地方,还有举办法会和祭祀的几座大殿在这里;少昆山则是掌事、供奉长老、修为高的,都在这个地方修建了洞府。   席师叔的情况比较特别,他因为辈分太高又是名誉掌事,不适合住在叔昆山。又不愿意年纪轻轻就跟那些上了年纪的掌事、供奉们做邻居,就自己选了幼昆山。   所以,赵放每次过来一次,都要穿过少昆山、季昆山,差不多要花半个时辰。他还是御空飞过来,可见这个距离是有多么的远。   偶尔有的时候,有些古怪的念头会在他的脑海当中闪过:席师叔一个人住在这么靠近有着凶兽生存的地方,难道都不觉得害怕?   要是有个万一,有凶兽跑出来,可怎么好?这么人迹罕至,出了事都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啊。   这样晦气的念头闪现过后,赵放就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席师叔是谁?是厄运剑修!   想想席师叔的特殊光环,以及他的强大,就算是有凶兽胆敢来犯,也不过是送菜!   忏悔了一下对席师叔的怀疑,不知不觉赵放已经越过了季昆山,回到了叔昆山。   刚刚到了上空,就看见一个师兄打头领着一队穿着重玄派制式风格弟子服的年轻男女,正在沿着上山的路走。   他有些好奇,就落了下去。   那位师兄抬眼一看是他,就打了一个招呼。   赵放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弟子是外门的吧?”   外门弟子嵌边是淡蓝色的,内门弟子嵌边是淡红色的,区分很明显。不过这种区分明显的弟子服,都是给筑基期以下的弟子穿的。   等到升了筑基期,就可以搬进属于自己的小院,衣服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穿着。不过重玄派的人都很有荣誉感,喜欢穿着带着重玄制式特色的衣着。   尽管样式和颜色不同,走出去却让人很容易分辨出来,这是重玄派的人。   那位师兄笑了一下说:“赵师弟贵人事忙,想来是忘记最近两天是一年一度的外门考核了。”   赵放这才恍然,笑着说:“看我,日子都过得糊涂了,竟然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   那位师兄笑说:“哪里,赵师弟每日忙修炼,难免忽视。”   赵放也捧了他一把,“师兄才是辛苦,要是没有你们,这内外门考核的制度都要乱套了。”   互相说了一些客气话,赵放不再打搅,那位师兄就领着身后考核过关,升入内门的外门弟子去报道了。   这些还穿着淡蓝色前边的青年路过他时,有的一脸紧张,有的一脸期待;有的神情肃穆,有的神情开心。   虽然赵放就跟那位师兄说了几句话,这些年轻人却都判断出了他的身份,猜到他是住在这里的某位筑基期。   他们这些从外门考入的还要过一道坎,那就是正式拜在一位筑基期以上前辈的座下为弟子。   要是始终没有被人看上,也没有关系。叔昆山有一个藏书阁,可以去那里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学习。   不过没有人指点的进度始终会比拜师的要慢,更何况没有师父的弟子也要经历考核,如果不合格被刷下去,还要被谴回伯昆山。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原本就因为天赋和悟性不够出色才被当成外门弟子选上,能够通过考核的无不是勤奋刻苦,拼命努力的,当然不会甘心再被退回外门。   从离开伯昆山开始,有心的人就在寻找机会,想要尽快的拜入某一位前辈的门下。赵放自然是被当成了目标。   这些人尽力的在他面前镇定自若,表现从容不迫的气度,目不斜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   有有心表现从容淡定的,也就有哪些心思简单没有抑制住好奇心,偷偷看他的。有人看他,赵放也平静的看回去,直把那个年轻人看得吓一跳,赶紧扭回头去。   赵放倒是没有想太多,他觉得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行和历练上,目前没有空闲来教导弟子,自然不会想着收徒弟了。   他一个个的看过去,并不是在寻找徒弟,而是在寻找熟悉的面孔。   他突然想起来,陈前辈的同乡就是几年前他亲自带回来的。这才没有过几年,他当然还能记得那些人的长相。   只不过看到了最后一个,也没有发现一个樊村的人。他不知道是这次樊村的人一个都没有考过,还是之前樊村的人已经考入到内门,而他却没有注意到。   要知道这些人因为陈潇的关系,可不再是简单的门人,而是有深厚背景,极强后台的弟子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姓吴的,他记得还跟陈前辈是亲家关系,那姓吴的似乎是陈前辈堂妹的未婚夫。   赵放倒不是想要攀关系,而是想要照顾一下陈前辈的姻亲,好能在他那里讨好。免得将来他不小心惹了席师叔生气,也好有能求个情。   因为挂念了这件事,赵放就找来了最近几年升入内门的名册,直翻到新近带回的这批入门时间前,也没有看见一个樊村人的名字。   赵放皱了一下眉头,干脆合上名册,起身前往伯昆山。   赵放很少到伯昆山这边来,起初是因为他是内门弟子出身,没有什么机会来。后来则是要到处历练和修行,没有时间来。最近这些年来,却是因为他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仙者,这边都是聚气期、炼体期的弟子,贸然过来造成惊扰不好。   赵放一过来,就有一个在外门负责管理的管事过来了。   这位管事还以为是这批过了考核的外门弟子出了什么事,毕竟刚被领走没有多久。   赵放摇了下头,直接告诉他他是突然想起当初自己从庚生小天境带回的那批学徒,毕竟有着这样一层缘分,想要看看他们如今的成就如何。   管事心里觉得挺怪异,还从来没有过负责收徒的高层弟子有这样的好奇心,也只能是想成对方突发奇想了。   赵放也看到了对方奇怪的目光,他却不能直接找吴新志,谁知道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甚至他都不能提起这个吴新志有着很强的后台,就怕造成难以预料的变化。   赵放既然不想惊动人,管事就把他带到了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让他远远的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有不少外门弟子正在这边锻炼身法,互相切磋。管事指给赵放,他放眼望去,正看见吴新志跟一个女弟子过招。   吴新志的武技练得很扎实,他的修为也比几年前边高了,来了重玄之后并没有懈怠。   不过受到天分和悟性的桎梏,就算是他拼命努力,却也没有能够通过这一次的外门考核。这让吴新志心中很是沮丧。   离开了樊村,才知道世界之大,来到了重玄派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他在樊村算是个少年才俊,可是在这外门,他却成了泯灭众生当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   苦苦坚持,却见不到出头的那一天,让吴新志感到备受挫折。   一开始,他还很想念二顺,等到了重玄被一系列的新奇和闻所未闻的事物吸引,他想念二顺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当每个人都在努力,他不得不拼力跟上,也就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儿女情长。   当他的见识越多,站得位置越高,越觉得过去的那个自己是一个井底之蛙。 第235章 缠绵的相思   只是他们这一批被招收的学徒就有上千人,樊村的五个人被扔到人堆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人一多了,就难免产生是非。樊村的五个少年为了能够站稳脚跟,在彼此的竞争当中能够挣得上风,不得不紧紧的抱成团,互相依存。   吴新志生得只能算是眉目周正,并不算多么耀眼,可是他很聪明,本来在樊村学堂当中就小有地位。很快就成了五个人的中心,还吸收了几个落单的没有同伴的学徒,组成了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团体。   吴新志敢打敢冲,很快就在这一届学徒当中有了声望,连比他们早来外门当弟子的也有所耳闻。   吴新志对此并不感到得意,相比较他更在意修为上的进步,更在乎的是仙途上能不能走得更远。   尽管指导的讲师告诉他,凭着他的刻苦和努力,再加上一点点的好运,在四十岁以后,五十岁之前肯定能够顺利筑基。可是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以前他并不知道,穿越漩涡传送门必须要达到筑基期的修为,否则就只能借助仙门庇护法宝。在筑基期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凭己身回到庚生小天境去的。   他是又后悔,又有点焦虑。   后悔的是没有在离开樊村前就把二顺娶过门,这样她就不用空等自己虚度年华,有了归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上富足的妇人生活。就算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想来父母看在他的份上,过继一个给她,也不会亏待了她。   焦虑的是怕家里边的人见他一去不回,却不肯给二顺放婚书,让她活生生熬成一个老姑娘!   离开樊村,跟其他地方的学徒汇合到一处,吴新志才察觉像他这样定亲的极少。毕竟他们这些人年纪最幼的才十一二岁,根本就不到议亲的年纪。大一点的像是十七八则已经结了婚,已经有了孩子,或者是妻子怀了孕。   如他这般的年纪,正处在当中,不尴不尬的,来不及举行婚礼就都退了婚。   想想当初他和二顺的天真和坚持,吴新志不由地满腹苦涩。   起初,他耐不住心中忧虑,把心事对旁人说,换来的却只是对方笑他儿女情长,凡思不断。不用几次,只一回就羞臊得他满脸通红,再不跟人提起这事。   二顺送给他的红绳,也在一次对练意外之后,被他取下来,收在了匣子当中。虽然那次意外他没有受伤,却划破的衣袖,难保再来一次这红绳被弄坏,他索性就不带在身上了。   之后训练、切磋,几次磕磕碰碰的受伤,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摘下红绳是对的。   把沮丧、烦躁、忧虑都抛在脑后,吴新志心志坚定起来。为今之计他也只有尽早升入内门,获得更多的指导和资源,到修为足够高可以到后昆山进行历练,就积攒足够的功勋请人帮他送一封信回去。   告诉二顺不要再等他,另觅良缘。尽管心酸,尽管不舍,也不得不斩断情缘。   见吴新志跟对战的女弟子打完,周围围上了几个人,认真的讨论起刚才的得失,赵放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外门弟子,这样的表现不算突出,却也可圈可点了。   也不怪赵放觉得吴新志表现的还行,以修仙者的身份,吴新志这样的上进是再寻常不过。哪里能知道这还是不是一个值得姑娘托付终身的良人,和陈前辈堂妹的婚约会不会产生变故。   赵放悄悄找的一个借口,说是受人所托,让管事在资源和指教上对樊村的几个人照顾点。   这样一来,以吴新志在小团体当中首领的地位自然会享受到最大的照应,也就达到了赵放的目的。   赵放自觉做了一件结善缘的好事,就神清气爽的回了属于自己的独院,结果进了房门还没有坐下,就从外边飞进来一道传讯符。   赵放一看,竟然是席师叔传他过去,顿时就是一惊,赶忙匆匆的赶往真我楼。   “席师叔,您、您出关了啊?”赵放气息微喘的看着席云霆,结果席云霆正目露不悦的看着他,“席、席师叔?”赵放小声的叫道。   席云霆浑身放着冷气,直让屋子里边的温度比外边还要寒冷,冻得赵放瑟瑟发抖,还不敢用真元御寒。   他心里叫苦,他这是怎么招惹席师叔了,一照面就是寒气逼人。   大概是觉得惩罚够了他,席云霆身上的气势缓和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赵放,冷冷地说:“你往真我楼跑了这么多次,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尽管赵放远远的就停下了没有靠近,可是如今席云霆的感知范围又更大了,赵放来来去去,跟一只烦人的蚊蝇一样讨嫌。   席云霆没有抬手拍死他,已经是涵养好了。   赵放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赶紧取出金属匣子双手递过去,“席师叔,是陈前辈的信。两个月前岛主府石凤渡转托送来的。”   席云霆目光一顿,抬手接过直接打开,赵放赶紧向后退了几步,那边他已经把信件给拆开了。   修仙者精神力强大,看东西不说一目十行,也是很快的。席云霆却是一字一句,认真的,仔细的看,每一个空白和间隔都没有错过。   看着信,他的面容和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带上了一丝笑意。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情,席云霆的眼睛眨了眨,唇角变成轻抿。到最后,又好像是看到了让他高兴和期待的内容,连眼角都带出了弯。   赵放正想仔细瞅,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眼角的小弯就不见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刷的就盯了过来。   赵放立刻立正站好,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表现他什么都没看到。   席云霆嗓子有点痒,忍住轻咳一声的冲动,他把信纸折叠好,重新装进信封。似乎是想要把信在胸口上捂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这么做,直接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声音平静的问:“石凤渡的信使已经回去了?”   赵放恭敬的垂手回话:“是,得知席师叔仍旧在闭关当中,他就把这封信托给弟子代为转交,第二天就启程回太椹天境了。”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下头。   赵放十分想问一问,陈前辈信上说什么了。能让席师叔这个冰山一样的面瘫都融化了的内容,他好奇啊,好奇的抓心挠肝。   可惜他不敢问。要是换成别的随便那位师叔,比如说殷赫,他嬉皮笑脸求上一求,没准就知道了。席师叔却铁定用眼刀子削死他。   “那个……”就这么直接走,赵放有点不甘心,“席师叔您这次闭关完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用不用弟子干点什么?”   席云霆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地说:“没有。只是金丹九层大圆满罢了,紧接着就要冲关元婴。”   赵放咧了咧嘴。我滴祖师爷爷,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从九层修炼到了金丹期大圆满,这速度就是放眼整个罗辰天境也没有谁能够及得上啊!   偏偏席师叔说起来,还是一副轻描淡写,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当真是沉稳大气,不愧是掌事院看重的天才。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又要引发门中震动了。   赵放正内心疯狂膜拜中,那边席云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正有一事要问你。”   赵放赶紧端正态度,正色的说:“请席师叔垂问,弟子一定知无不尽。”   “不用这样严肃,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顿了顿,他沉吟着说,“距离九昆山最近的图录塔在哪个地方?”   修仙界的地盘都不允许立国,九昆山附近以及下边的平原地带也是如此,都是以城邦为势力划分的。   赵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在下原城附近,从山门走御空过去要一天左右的路程。”   “才一天时间。”席云霆很满意,“好了,没有事你回去吧。”   赵放不解他怎么问起图录塔,不过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席云霆又拿出了那封信,手指在上边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是在感受陈潇曾经留下的温度。   想到陈潇在信中试探性的问他,要是他出关早,而他还没有回瀛仙岛,他们能不能在神州图录碰面,甚至他还找了一个靠近重玄派记录锚点的地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这么远的情报。   席云霆似乎看到陈潇努力打探,就为了获得这个地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只放纵自己沉浸在缠绵的相思当中一会儿,席云霆就收起了思绪,小心的把这封信跟之前收到的那一封放在一块保存好。   他盘膝静坐,闭上眼开始入定。虽然预留了三年的时间以防不顺,可是怎么真的要让潇弟等那么久呢。   最多再几个月,就是他的忍耐极限了。在此期间,一定要顺利的晋升元婴!   与此同时,庚生小天境,岱国饶阳郡樊村。   二顺红着眼睛从衣柜里边一股脑的抱出了自己的所有衣服,母亲郑氏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后:“二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从这里搬走。那些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我跟你爹并不在乎。”   二顺背对着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她抑制着颤抖的声音,故作平静的说:“娘,我知道您跟我爹不在乎,可是弟弟的婚事不能再耽误了。”   郑氏心疼而担心的看着女儿的背影,“二顺……”   二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回过身。眼圈还带着红,她笑着说:“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离开樊村,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 第236章 战栗   郑氏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强装出来的笑脸,再也没办法坚持什么。只得上前一块帮着收拾衣物,打包东西。   偶尔二顺还忍不住哭,郑氏都佯装没有发觉,故意避开她的视线,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泛起心疼。   郑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让人倍感无奈,又疲于应对。   陈潇离开樊村之后,吴家那边因为儿子被仙门选走,正欢天喜地,自然不会找什么事情。   陈家的日子过的还算是平静。   却没想到,真正给陈家带来麻烦的却是樊家。   正是因为陈潇横插一手用的什么住宅术,让吴新志入选,樊世明落选,这是樊家上下一致的看法。   樊家是樊村最大的一户人家,虽然比不上那些修仙世家,却也是有着众多低阶修士作为护院和心腹,在这乡下足以成为一方豪强。   樊世明伤养好了之后,自然是对陈家记恨最深。想要亲自报复陈家,却被樊家家主给拦住了。   樊家家主倒不是什么慈悲心肠,讲究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而是用软刀子割肉,更加阴损的办法。   万一陈潇这个有着莫名奇遇的少年将来功成名就,或者被重玄派外门选取的吴新志日后飞黄腾达,无论是哪一个衣锦还乡,都对樊家不利。   于是从那之后,在樊家的暗中授意下陈长根一家的日子开始过的不好过了。陈长根原本是某一村中富庶人家的长工,东家总是刁难,让他做无法完成的工作。   次数一多,陈长根也觉出不对,好在他在村子里还有点人缘,有人暗中告诉了他这件事。知道是樊家在暗中使坏,陈长根也不正面对抗,干脆就辞工回家。   反正他们家的外债也还清了,房子也刚翻修,家里不需要他支应,陈长根就寻摸着去县城找短工做一做。樊家再厉害,也不过是在樊村有势力,手还伸不到县城去。   只是搅黄了陈长根的差事,撵得他离开村里去外边打工,并不让樊家满意,转而开始针对陈家的其他人。   樊村地富水足,种的是水稻。村子里边有一个巨大的水车,每年浇灌的第一天被称为车水节,会让一群屁大点的孩子们去踩水车,图一个喜庆吉利。   陈家的四宝年龄合适,这一年就让他去了。结果却出了事,水车突然发出了一声断裂的声响,整个倒了下来,正向着四宝的脑袋上砸下来。要不是四宝脚底下在泥上滑了一下,身子小从水车的空隙当中滚了出去,他说不定就没了。   这把郑氏吓坏了,再也不敢让这个小儿子单独出门。   翻过年来,郑氏发现樊家的樊世明突然不怎么在村子里出现了,到处打听了一下,也只知道他因为丹田被废,被送去别出进学。   她以为樊世明离开樊村这事就算完了,却没想到有一天,樊家的人去了吴家一趟,就传来了吴家亲家母病重的消息,紧接着吴家人就上门来催婚,让二顺赶紧嫁过去好冲喜!   而且因为吴新志不在,还要让他兄弟代为迎娶二顺进门!   郑氏整个人都懵了,被这事闹得六神无主,只得赶紧叫已经十四岁的三栓独自跑了一趟县城,把陈长根叫了回来商量。   陈长根是坚决不肯,原本他就不同意二顺当初不退婚。吴新志只是不在家,既不是病重,又不是亡故,凭什么要让别人代娶二顺过门?   那吴新志一去三年没有音信,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回来,难不成真让他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要是吴新志有个万一,不幸死了未婚夫再嫁人,怎么也要比成了未亡人要容易的多。   再说了,就算是冲喜,也不一定要二顺嫁过去,吴母的大孙子正当适龄,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陈长根还没有对吴家老太太病危有什么想法,毕竟在之前吴新志落选了内门弟子时,她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身体就开始有点不好。   可是没想到因为陈长根不同意,这婚事就一拖再拖,吴家老太太没忍耐住露出了马脚,她根本就是装病。不过是想要找个名头把二顺骗进门罢了!   这一下可惹火了老实的陈长根,两家人不说撕破脸,关系也弄得很僵。即使是后来吴家当家的和大儿子亲自上门来道歉,陈长根和郑氏也仍旧难以消气。   也是吴家人上门道歉,陈长根才知道这全因为是樊家说三道四,说是修仙的人死亡率极高,说不定这么久没有音讯,吴新志凶多吉少了。建议他们不如趁着二顺还年轻,赶紧让她进门,免得天长日久,陈家人悔婚别嫁。   之前吴母支持退婚,是为了给儿子攀个好姻缘,而现在怕陈家悔婚,却是真的担心儿子有个万一,成了飘零在外的孤魂野鬼,将来连个香火都没有。   等陈长根拒绝吴家现在就把二顺娶过门,吴母就跳起来开骂了。   她骂二顺奸猾,面善心恶。光想着当现成的仙家太太,却不想着侍奉公婆、替夫尽孝,是只想着享福,不愿意吃苦的大奸之人!   不光骂二顺,还骂陈长根和郑氏,说上梁不正下梁正,而二顺这样全都是因为父母也不是好东西。   这可把陈家都给气炸了心肺,回击吴母装病逼婚,不安好心。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就这般辱骂、欺负他家的姑娘,谁还敢嫁进去。   两家人竟在樊家的挑拨之下,近乎成了冤家,哪里还有亲家的和睦。   二顺当时想的好,结着门亲是想要帮衬家里和两个弟弟,结果别说帮衬,两家人现在闹成这样,见面就是尴尬。   更让她难过的是,连三栓也受到的了影响。在樊家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影响下,村子里传他们家的话越来越不好听,他到十七岁了也一直说不上一门亲。   二顺如今已经二十岁,跟她同龄的姑娘们都嫁了人,成了小媳妇,受到长辈的约束,都不再和她往来。三栓在村里被孤立,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四宝更是被郑氏拘在家里,性子越来越沉默。   因为陈长根在县城做工,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穷,却憋屈的很!要不是无处可去,搬到县城日用太高,他们真的不想要在樊村待下去了。   憨娃一走没有了音讯,陈长根几次托路过县城的周武师打听他的消息,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冬天时突然有一个仙师来到了樊村,说是受了憨娃的差遣专门过来探望他们。   这让陈家人做梦都想不到。这可是一个仙师,竟然说是受憨娃的差遣!憨娃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了不得了?   这位名叫杜荣的仙师一来,简直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立刻镇下了村子里边那些流言蜚语。   陈长根倒是报喜不报忧,对着这位姿态放的很低的仙师,仍旧很拘谨的隐瞒了他们如今的处境。   却不知道这位仙师是用了何种方法,只出去转了一圈,就知道了他们的为难,就提议让一家人搬到郡城去住。   杜荣说他出来的时候受了命令,可以酌情办理,代为决定。既然陈家在樊村住的不舒服,不如就直接搬到郡城去住,一来陈潇在郡城还有一套房子空着,他们去了不用担心落脚的地方,二来杜荣的亲眷都在郡城居住,有杜家帮着照应,陈家应该能很快适应在那里的生活。   陈长根和郑氏却是有点犹豫。   他们在樊村没有田地,只有一个不大的房子,家当不多,没什么不舍得。只不过真要搬走,将来二顺和那吴家小子的婚事,会不会再生出什么波折?   二顺毕竟是待嫁女,算是半个吴家人。要是陈家把她带到郡城那么远的地方,让本就对他们一肚子怨气的吴母更加厌恶二顺,她今后嫁过去,铁定会更难。   两口子正在议论这事,被二顺听了一个正着。   父母如此为她着想,让二顺大为感动。她却觉得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让父母和弟弟们受委屈。   她与吴新志青梅竹马,少年慕艾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她仍旧会等他,只不过她不能让家人因为她而为难。   如果吴新志将来会回来,如果他还有心,自然会去打听她在哪里。而要是等不到那一天,也只当他们有缘无分吧。   远在太椹边境的陈潇不会想到,那远在另外一个天境的小村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这会儿,只顾着惊叹图录塔的雄奇壮观,已经看得呆住了。   他以前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说天境世界是平的,边缘是虚空。而现在站在这里,真正用双眼去看,他才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涵义。   图录塔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座高山的山顶上。当陈潇攀到山顶,站在山脊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望去,那是一片虚无。   仿佛空中有一道无形分界线,把整个世界劈成了两半。   眼前是跟山顶融为一体的巨大石塔,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饱含沧桑和古朴。右手边是乌云密卷,狂风暴雪,左边却是无尽虚空,望不到底。   这鬼斧神工的壮观景象,让陈潇情不自禁的为之战栗。   “别挡道!”一道声音不客气的响起,同时伴随着一股大力撞向陈潇的肩膀。   即将要撞上的一刻,陈潇闪身。那人扭头,诧异的看向陈潇,陈潇则回以冷冷的目光。   对视了半晌,那人嘴无声的动了动,鼻子里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向巨大石塔走去。   陈潇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用力的把身上的斗篷紧了紧,也向着石塔走过去。   到了这边道路非常陡峭,就算是灰鹿拉着雪橇,也没有办法在上山,陈潇就找了一处树木和枯草的地方把灰鹿给放了。   这些灰鹿的生存能力极强,能够拱开厚实的雪层,找到底下的草根吃。八只灰鹿被陈潇驱赶着,跑进了树林里。   远看那充当山顶的石塔很是巨大,近看更是壮观。   陈潇看了片刻,竟然是分不清这石塔最初是人们在山顶的石体上开凿而成,还是这个石塔天长地久后风化得跟山体模糊的界限。   就算大雪纷飞,狂风大作,也有不少修仙者出入。   陈潇初来乍到,不动神色的拉起斗篷上的兜帽,把脑袋罩在下边。这边的人基本都是一身斗篷的装扮,风雪太强了。   石塔入口似乎是施展了法术,一进到里边立刻就变得亮堂了许多,风雪丝毫的吹不进来。   石塔第一层非常的大,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大厅。   陈潇观察了一会儿,就跟着人群向着内部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石头的,装饰是石头的,柜台和座椅也都是石头。分散的几个石头柜台后边都有人,陈潇找了一个空闲的。   “我要记录一个锚点。”陈潇说。   柜台后边的修行者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一百灵珠一个锚点。”   怪不得李与周说神州图录不是修仙界底层人物来的起的地方,光是一张门票就要一百灵珠!   陈潇这样用风水开挂的不算,以普通历练者的收获来说,要干上两年才能买的起。   把灵珠交给柜台后的修行者,他随手从下边抓起一个牌子,对他说:“第二层西区十四号。”   陈潇看了这个牌子一眼,发觉上边有着隐晦的波动。陈潇转身一边走,一边思索,这感觉他很熟悉,跟法器上的某种符纹给他的感觉一样。   绕到柜台后边,陈潇才发现通往上层的楼梯。上到二楼后,这里同样也是一个大厅,不过比起第一层要小很多,同时也要低很多。   陈潇有着出色的方向感,不用分辨就向着西边走去,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排房间。顺着门牌上的标示,他很快找到了十四号。   刚刚站到十四号门前,手中的小牌子就发出反应,陈潇低头看的一瞬间,门就打开了。   房间不大,只有四五个平,里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潇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等到他整个人都进入房间后,突然感觉到一股牵扯的力量。按照石凤渡说的,他也不反抗,任由这股力量的牵引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第237章 他乡故知   在意识当中还不到一秒的间隙,陈潇就感觉眼前变了模样。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脑袋长到胳肢窝里,一直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他站的不再是石头房子,地面是压平整的泥土地,墙壁是砌的整整齐齐的砖墙,房间没有门,只挂着一道姜黄色的布帘子,外边传来吵杂的声音。   陈潇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熙攘的声音越来越大,离开格子间组成的建筑物,门外竟然是一个集市样的街口,道路两旁的木制楼房,让这里看起来挺繁华。   外边是晴朗的蓝天白云,一树的碧绿。陈潇感到越来越热,赶紧脱掉斗篷收起来,找了一处好似旅馆的地方要了一个房间,换掉了身上厚衣服。   塞给老板一个灵珠,陈潇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禽鸟类的生物,灵兽或者是普通生物都可以。   老板告诉他,离开这个同样名叫太椹的聚集点,向东数百里有一片湿地,哪里栖息着玄鹤,向西数百里有一片湖泊,湖中的小岛上生存着不少白鸾。   这两种虽然不是灵禽,却是最好驾驭的飞鸟,是大部分不会学不了御空法术和买不起飞行法宝的修行者最常用来代步的选择。   陈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愉快又大方的再打赏了一灵珠给老板。   老板乐的喜眉笑眼,陈潇临走时建议他最好到集市口买一张最新的地图,上边不仅有山川地貌的标识,还有着动植物的分布。   甚至如果他肯花大价钱,还能买到标注灵兽、灵植的地图。   陈潇谢过老板,离开旅馆直奔集市口。   刚才只顾着找地方换衣服,再一次过来,陈潇注意到这里的摊位有的是固定的,而有的则是临时的。   叫卖的有农户、猎户打扮,看不出修为的人,也有穿着历练装的修行者。   再听他们的叫卖声,更是瓜果蔬菜、豆腐鸡蛋和灵芝灵草、法装法宝交织成一曲不太和谐的调子,让陈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来。   这里看似凡人的小摊老板,对着修仙者丝毫没有天境世界的敬畏之情,不卑不亢也就罢了,还敢毫不畏惧的对抗。   只走了片刻,陈潇就亲眼看见一个来晚了的摊贩老板把占了他地方摆临时摊的修仙者给赶走了。   原本陈潇是想着找一个修仙者买地图的,而现在他却改了主意,向着一个摆满了杂货的小铺子走过去。   “老板,你这里有地图吗?”陈潇问道。   正在柜台后边算账的老板头也不抬的说:“要哪一种?普通地图十灵币一张,矿物地图十灵珠,植物地图十灵珠,动物地图同样。还是你要灵物地图……”   老板抬起头和陈潇目光相对,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刘浪!真的是你!”陈潇惊讶不已,刚才就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一看脸果然认识。   刘浪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站起身,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乡遇故知,刘浪关了小铺子,和陈潇回了他的住处。   这是一栋由木板搭建的房屋,房间不大还很矮小,显得有些逼仄昏暗。   刘浪支起窗户,让外边的阳光照进来,又忙前忙后的找来碗,他没有茶叶只好烧了水,把一种植物提炼的糖霜泡在里边。   终于落座后,他似乎是整理好了心情,端着笑脸问陈潇:“你最近好吗?他们……也好吗?”   陈潇静静的看着他,“我挺好的,李兄也很好。你要问叶惊岚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近期不在瀛仙岛,似乎是又出去找你了。”   刘浪笑不出来了,默默的垂下眼,“她怎么这么看不开,生离死别是再寻常不过,这可不是一个修仙者的态度。”   陈潇顿了顿,才说:“谁都能放下,她却很难。毕竟是她连累了你,你不能再修仙,她怎么能不在意你的去向。”   刘浪抬起头,苦笑了一下,说:“看来这么多年相处,她仍旧是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   陈潇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找到治好灵根的办法了?”   “我的灵根治不好。”刘浪摇头,“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寻找机会,转成灵修修炼。”   陈潇后知后觉的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刘浪,说明他虽然被损毁了灵根和修为,精神力和意识海却没有丝毫的问题。   陈潇迟疑的问:“那你现在怎么会在集市口开铺子,没有去修灵修?”   刘浪说:“我被废的时候修为还有些底,要是直接兵解,别说转修成灵修,身死道消的可能性比较大。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偶尔会有灵修大能前来,我想拜入对方的门下。如果能得到对方的青眼,请他出手帮我兵解,才能顺利转成灵修。”   刘浪看陈潇不是很清楚的样子,就详细的跟他说过:“你可知道数千年前有某一个中天境毁灭,图录塔记录的锚点全部损毁?”陈潇点头,“当时被困在神州图录的修行者只能留在这里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原住民。这些原住民当中,最多的就是灵修。这个聚集点就是某个灵修大能庇护,他每隔几十年会来一次。”   陈潇恍然,原来看起来是凡人的真的是凡人,他们敢跟修行者正面对抗,是因为后台硬,底气强。   刘浪说:“这些原住民在这里出生,受到某种约束,和这里的物品生灵一样,不能离开神州图录前往天境世界。所以,他们才不会在乎知世堂修建的那些进入点,要是惹得他们不如意,他们就敢摧毁知世堂的驻点。你见过刚来时的破房子了吧,那就是被灵修们摧毁后重建的,还不只一次,知世堂对耗不起,也只能妥协退让。”   这就是穿鞋的怕光脚的,陈潇之前只知道知世堂的强大,从来没有见过知世堂这么没脾气过。   陈潇说:“你有打算就好,想来叶惊岚知道,也就安心了。”   刘浪只是笑笑。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兵解转灵修也要有真元支撑,没有灵根和丹田哪里来的真元,就算灵修大能出手,也希望渺茫。   不过是绝望当中的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刘浪不想再说自己的事,转而问起陈潇的来意。陈潇告诉他,自己是为了魂兽而来,目标是玄鹤或者是白鸾。   哪知道刘浪听了,却沉吟地说道:“最近的时机不好,玄鹤湿地附近刚出了几桩惨案,恐怕是有邪修在作孽。白鸾太弱,只是飞起来好看,速度却太慢,不是一个好选择。” 第238章 野羊群   陈潇立刻皱起了眉毛。   刘浪比他早来到神州图录,他说的话,陈潇自然是相信的。   他抬眼看向刘浪,“那么,刘道友有什么好建议吗?”   刘浪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爽朗笑容,说道:“道友,如今我已经不算是修仙者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陈潇点了点头:“好,今后你我朋友相交,你也直接叫我陈潇,不要客气。”   刘浪原本就是个乐于交朋友的人,他直爽的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本来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更何况之前的事承了你的情,如今能和你做朋友,当真是让人再开心不过了。”   陈潇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见刘浪双手拍了拍大腿,直接站起身,向着里屋走去:“身为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寻找飞禽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片刻后刘浪出来了,身后背着一把很大的硬弓,提着一个箭袋,空着的那只手冲他一招,“走,我带你去捕捉金玉雕。”   能有一个熟悉本地的人相助,自然比自己瞎闯要强的多,陈潇又惊又喜的道谢,紧跟着刘浪出了门。   刘浪直接去了聚集点东边,那里是原住民的住宅区,他向熟人借来了两匹强壮的马。   陈潇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马没有错。不像是之前的鳞马,看着跟马相像,身上却是鳞甲没有毛。   俩人骑上马,刘浪带着他顺着道路向着北面跑去。   一边纵马狂奔,刘浪一边对陈潇说:“北面有平原和丘陵,有各种食草的小型动物,经常有金玉雕从天上扑下来捕食。金玉雕体型大,速度快,耐力强,性格坚毅,是最好的座驾之一。”   陈潇跟他保持这一定的距离,用同样的速度控制着马匹前进。他问:“既然这金玉雕是最好的座驾之一,之前我怎么没有听到给我消息的那个人提过?”   刘浪笑了一声,“这金玉雕很有灵性,比起玄鹤和白鸾更聪慧,也更桀骜。通常初来乍到,这边的原住民是不会建议修仙者抓这种猛禽的。”   胯下的马速度极快,无论是比起前世陈潇骑过的,还是在天境世界骑过的鳞马,都要更胜一筹。   如果说之前骑过的鳞马速度好像是温吞的家用轿车,这马就是超级跑车,真正的风驰电掣。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幸亏陈潇的身体在元气的强化下比起真正的筑基期来说相差不大,才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而不是被甩下去。   刘浪到底没有了修为,声音在耳边的风声中显得有点破碎,好在陈潇听得还算是清楚。   他说:“比起成群结队的玄鹤和白鸾,金玉雕更习惯独来独往。猛禽的身份,让它们的数量不是那么多,如果少的太多,会让草原上的食草生物泛滥到聚集点边缘。再加上往往修仙者并不的懂得熬鹰的办法,金玉雕又过于骄傲不驯,通常等不到它们臣服,修仙者就把金玉雕弄死了。”   “所以,原住民有一段时间甚至禁止修仙者们捕捉金玉雕。”刘浪转向陈潇,笑着说:“不过,如果有原住民帮忙,就另当别论了。我认识的人当中恰好有一个会熬鹰的,等我们抓到之后,先送到他那里调教一下,你就可以进行契约了。”   陈潇诚恳的对刘浪道:“这可真是帮了大忙,要是没有你,我可不知道这些。”   “哈哈哈,别客气,比起你帮我的,这可不算什么。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互相谢来谢去,要不然就没完没了啦。”   伴随着声音落下,两个人飞快的跑远了。   两天之后,他们来到了刘浪说的那片平原,为了行动方便,他们没有带着马,而是把它们栓在一块长着繁茂青草的树下。   接着,刘浪背着他那把很大的硬弓,走在前边,带着陈潇深入到草原当中。   刘浪一边观察天空,一边向着远处张望,他的动作透着谨慎和小心。   陈潇不由被他感染的紧张了起来,他压低声音,在对方的身后小声的问:“刘浪,你在找什么?”   刘浪没有回头,他轻笑了一声,说:“你不用那么小声。当然,这不是说这片草原上没有掠食者,而是目前周围还算安全。”   陈潇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刘浪又对他说:“我在观察有没有羊群,这可是金玉雕的最喜欢的食物。只要能找到羊群,跟踪一段时间,就能等到金玉雕了。”   原来是要守株待兔,陈潇顿时表示明白。   刘浪告诉陈潇,他来到神州图录之后,曾经历练过一年,发现没有什么收获之后,才回到聚集点开了那个小铺子。   当初穆谨容赔偿了不少灵石给他,这让他有做生意的资本,很快就在聚集点把小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并且还因为他特殊的情况,还成了修仙者和原住民之间的中介人,帮着解决过几件事。   刘浪说起这些事,很是轻描淡写,并且他只说好的那些,遇到过的遭难都被他略过。   虽然他没有说,陈潇却能够猜得出来,身为没有了灵根和修为的前修仙者,刘浪一定遭受过修行者的歧视和原住民的排斥。   陈潇难以想象,他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克服这些,获得立场完全不同的两拨人的信任。   陈潇看着刘浪的背影,若有所思。刘浪懂得经营,不论是之前瀛仙岛首屈一指的紫栀林还是现在聚集点里唯一的外来人开的固定铺子,并且他很会跟他人打交道,应该能胜任对外公关的职务。   陈潇想起在纶音法会的经历,要是刘浪能够也加入到将要成立的东煜派,一定会如虎添翼。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毕竟东煜派还没有正式创建。   脑子里边正思考着,前边的刘浪突然站住,并压低了身体,半人高的青草一下挡住了他的身影。   陈潇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刘浪刚被草挡住,陈潇就猫下了腰。他轻轻的走到刘浪的身旁,先是抬眼望天,没有看到天上飞什么大型的鸟类,就向着远处看去。   远处,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一个个白色的小点,点缀在草绿色的毯子上。   “那些就是野羊吗?”陈潇低声问。   “嗯。”刘浪抬头看天,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已经这个时间了,看来金玉雕今天不会来了。”   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刘浪向他解释道:“通常金玉雕在上午天气凉爽的时候出来捕猎,它动作很快。如果这会儿它不在天上盘旋,要么是还不饿,要么是已经回去了。”   陈潇点了下头,刘浪又补充了一句:“通常金玉雕进食一次,三到五天的时间才会再次出来猎食。”   陈潇问:“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刘浪笑了一下说:“想不想吃烤羊肉?”   陈潇可是掌握着一门烧烤的技艺,刘浪一说他就赞同了。   俩人返回拴着马的地方,骑着马到更靠近羊群的地方。   野羊当中放哨的警惕的看着他们,似乎觉得不是常见的天敌,并没有发出警告的叫声。   刘浪让陈潇留在这里,自己则摘下硬弓,抽出一支白羽箭,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   他们距离野羊群相当的近,零星的几只甚至就在离陈潇一两百米的远。   陈潇如今的眼神,自然把所谓的野羊看得一清二楚。   那群羊,远看是白乎乎的一团,陈潇还以为是绵羊那种类型的羊,却没想到这种羊的脖子比起常规的羊要长一点。身上的毛是卷卷的,包裹在羊身上,好像被宠物美容师精心修剪过一样,让它们显得体型有点苗条。   陈潇当然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现在是夏天,羊身上的自然是短毛。   可是他怎么看那长脖子那圆乎乎的身体,和那外八字的眼型以及好似在微笑的W型嘴巴,怎么觉得它更像是羊驼!   要不是它们脑袋顶上那对弯曲的羊角,陈潇真的觉得那是羊驼而不是羊。   就在陈潇盯着野羊看的时候,刘浪已经选好了目标,“嘣”的一声弓弦声震动,不远处就应声倒下了一只。   同伴突然被袭击,吓得旁边的几只野羊惊慌的跑了,联动作用下,一片羊群都向着远处跑。   刘浪并不在乎他制造的混乱,过去把那只猎物拖了回来。   野羊的性格跟陈潇看到过的非洲大草原上的草食动物们有点像,过了片刻,发觉这边的猎食者开始享用食物,威胁性大幅下降,就不再继续警惕,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野羊回到这片草地,低着头继续吃草。   陈潇的烤肉在伙伴们之间有口皆碑,第一次尝到的刘浪也毫无意外的连声称赞。   身为主厨的陈潇已经挺长时间没有秀秀这门技艺,更加起劲的炮制起了没有吃完的那部分肉,打算把它们都烤熟,放在储物盒里备着吃。   正在翻着肉,陈潇突然听见一阵细嫩的“咩咩”叫声,他循着声音抬头,就看见一只体型特别娇小,一看就刚出生没有两天的小羊羔,正在凄凉的叫着。   陈潇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手中的肉,“不会正巧我们吃的是它的母亲吧?”   刘浪也看见了那只小羊羔,闻言失笑的说:“怎么会,这只羊并没有母乳,很显然不是那只小羊羔的母亲。”   陈潇听了,莫名的松了口气。   似乎是在证明刘浪说得是真的,那只小羊羔迈着小细腿,向着一只正在低头吃草的大羊走去。   它一边叫,一边靠近大羊的腹部。   陈潇注意到了那只大羊饱满的乳房,很显然里边充满了乳汁。这只大羊应该就是小羊羔的母亲了。   小羊羔挨近母亲的肚子,它的小细腿一曲,跪在大羊的腹部底下。小羊羔仰起头,伸着细脖子张开嘴,即将要饱餐一顿。   却没想到,让陈潇和刘浪吃惊的一幕突然出现,那只大羊疾步躲开,转过身低下头,用脑袋上的羊角把小羊羔一下顶开!   小羊羔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躺在地上可怜的叫了两声。大羊不为所动,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又低下头吃草。   小羊羔似乎有点受伤,但是饥饿感在灼烧着它的胃,它爬了起来,又向着大羊的肚子底下钻去。   这一次,大羊似乎生气了,不等小羊屈膝跪下,就转身又用脑袋对着小羊。   小羊被惊呆了,就那么傻傻的站着。这一次,大羊很用力,如果被它正面顶住,这么小的羊羔不死也要重伤。   陈潇看不下去了,他纵身而起,直接一个起落,就落在了大羊的跟前。他伸出手,狠狠的按住大羊的羊角,把大羊按的脑袋猛的向下一栽。 第239章 太能吃了   陈潇的动作太快了,直到他把大羊按在地上,周围的羊群才反应过,顿时受到了惊吓,跟之前一样炸群跑了。   大羊还想要挣扎,但是怎么可能摆脱得了陈潇的力气,反而被陈潇抬腿按着身体横躺在地上。   脑袋被牢牢的按着,身体又被大力的压制,大羊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动弹不得。   这时,刘浪也过来,站在一旁看。   陈潇转身抄起傻呆呆的小羊羔,把它送到大羊的肚子边。小羊羔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潇就轻轻的卡住它的小脑袋,把它的嘴巴凑近大羊的乳头。   哪知道,在小羊羔的嘴巴碰触到大羊的那一刹那,原本躺在原地只知道粗喘着大气的大羊突然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为了不伤到小羊羔细嫩脆弱的脖颈,陈潇下意识的放轻了身体的力量,这让大羊一下子从他的腿下挣脱了。   不过因为陈潇反应快,大羊尽管支起了身子,脑袋却仍旧被他按着。大羊狂躁而大力的挣扎着,用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架势想要摆脱陈潇的桎梏。   那力道,狠到几乎要拧断自己的脖子,小羊别说含住乳头,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陈潇见大羊死也不愿意给小羊羔喂奶,心中气馁,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大羊灵活的一个起身,转身撒开腿就狂奔,迅速逃离。   陈潇惊愕又困惑的看着那只大羊绝尘而去的背影,“这母羊到底什么毛病?”   刘浪蹲下,捧着小羊羔左右看了看,半晌,摇了摇头,他把小羊羔放下。   “我看不出来这小羊有什么不对。这羊崽虽然刚出生,它应该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母亲。至于那大羊,也是一副刚分娩没多久的样子,附近又没有第二只小羊,这只小羊羔应该是它的幼崽没错。”   陈潇猜测:“也许中间出了变故,这小羊的身上染了别的气味,导致母羊不认它了。”   好歹陈潇也是看过科教频道的,知道点这方面的知识。   有的幼崽身上没有了母亲的味道,导致母亲认不出,拒绝喂养,生生的饿死。   刘浪虽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不过他却觉得陈潇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他弯下腰,垂头在小羊的身上嗅了一下。   “……”陈潇。   只闻了一下,刘浪就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用猜,陈潇都能想到绝不会是什么好滋味!   本来羊的膻腥味就很浓,更别说小羊刚出生,才被母羊剥了胎衣,用口水舔过。   陈潇很同情,不过还是问道:“闻出什么了没有?”   刘浪脸色发青,声音有点虚的说:“应该都是野羊的味道,没什么别的特别的气味。”   小羊羔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两个庞然大物,它似乎是想要找自己的母亲,转了转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它的个头太娇小,海拔太低。半人高的草遮挡了它的视线,早就分辨不出大羊从哪里跑了。迈着小细腿,茫然的走了几步,饥饿和惶恐让它“咩咩”的叫了起来。   陈潇本来就对幼小的生物有点没辙,这会儿不由心生恻隐。   他看着越叫越凄惶的小羊羔,皱起了眉毛:“它会怎么样?”   刘浪也用不忍的目光看着小羊,“没有了母乳哺育,它很快会虚弱的死去,或者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落入到某个掠食者口中。”   物竞天择,刘浪也看过不少,只不过刚出生两天就被母亲抛弃,被迫自生自灭的,还是初次见到。   小羊因为过度饥饿而开始虚弱,它的小细腿开始打晃,踉跄了一下卧在了地上。   独特的横向瞳孔因为光线缩成扁扁的长方形,仰着脑袋看着陈潇的方向,叫声越发的低弱。   陈潇最终还是做不到放它顺应残酷的自然规律,不是饿死就是进了食肉动物的肚子。   他把小羊带回了他们宿营的地方。   刘浪皱着眉看陈潇找出一件披风,给小羊垫在身子底下,“它太小了,根本就不能独自进食,你把它带在身边,要怎么喂养呢?”   他实在有些担忧,这羊羔太小,太脆弱,很不容易成活。万一夭折,陈潇肯定会难受。   陈潇说:“我也只能是试试。”   要不是心中有模糊的想法,他也不敢把小羊捡回来。   陈潇从储物盒里翻出一块他还是炼体期时买的历练口粮。当初他买了不少口味的,却因为在穿过山脉的时候经常吃新鲜的猎物,剩下了不少。   他有点恋旧,属于自己的东西轻易不会丢弃。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一块历练口粮长三寸,高一寸,厚半寸。   陈潇估算了一下小羊的体重跟他的差距,只切了十五分之一大小。然后,他又根据口粮蕴含的充沛能量,切掉了四分之三,只留下差不多指甲盖那么点大。   就这样,他还担心把小羊羔一下吃死,把那一小点磨成粉末,用恒溪水稀释了。   陈潇找出来的这块是麦香味的,稀释之后的粉末水,闻着仍旧有一股淡淡的麦香味,相当的引人食欲。   陈潇发现卧在披风上的小羊羔被味道吸引,抬起头向着他手中的碗看过来。   “咩——咩——”小羊羔娇声娇气的叫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吃力的支撑着小细腿站了起来。   看到粉末水对小羊羔的诱惑力,陈潇的心中放松了些,他把碗放到小羊的跟前。   很显然,对于虚弱的小羊来说,放在地上的碗太低了,它试探着把嘴巴凑向碗,却支撑不住的向前跌倒,脑袋向着碗砸过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陈潇眼明手快接住拽住它,才没有酿成惨剧。旁观的刘浪笑了起来,摇着头说:“它可真急。”   小羊丝毫没有发觉刘浪在笑它,站稳之后陈潇把碗直接端到它的嘴边,立刻埋头大口大口的舔进嘴里。   陈潇看它吃的起劲,笑着说:“还好它自己能喝,这荒郊野外的,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奶瓶。”   刘浪好奇的看他,“奶瓶是何物?”   陈潇一哽,含糊的说道:“就是一个瓶子,上边套着一个皮的可以吸的盖子。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就可以把这水灌进去,不用小羊低头吃,直接喂进去。”   刘浪新奇的说:“这是凡人的新发明吗?”   陈潇苦笑了一下,“不,只是我的突发奇想。”   刘浪想了想,冲着他说:“你有成为机关师的天分。”   陈潇呵呵干笑着,“我还是更愿意做我的风水师。”   小羊很快吃完了一碗,它精神了点,冲着陈潇再一次的咩咩叫。   陈潇迟疑了看了看它,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他等了一会儿,小羊仍旧冲着他叫,他干脆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羊的肚子,确定那里还是有点瘪,才又切了指甲大的一块麦香味历练口粮,磨成粉用恒溪水冲了。   小羊再一次低头大口的舔食粉末水,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看得有点无聊的刘浪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陈潇:“你为什么给它的垫个披风?现在可是夏天,一点都不冷。”   陈潇抬头看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道理,只是看到过刚出生的猫狗,大猫大狗就是这样照顾幼崽。大猫大狗在生产之前,会找来棉絮或者是干草团成一个窝,就算是夏天也是这样,不会直接让刚生出来的幼崽直接接触地面。”   刘浪若有所思的用手指点着下巴,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探过身体,伸出手臂,把手掌伸进了披风底下。   “唔,原来是这样,地面有潮气。”刘浪恍然大悟,“幼崽很脆弱,受潮容易着凉。”   这样幼小脆弱,一旦感冒或者是腹泻,很容易就会被夺走生命。   刘浪佩服的看着陈潇:“没想到你竟然懂得这样多的道理。”   陈潇很汗颜,他也不过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受益者罢了。临终前的一段时间,他只能躺着看电视,看得内容广而杂,某萌宠纪录片也在此列。   俩人说话间,小羊又喝完了一碗。   看着它舔着嘴巴,陈潇还以为它这次吃饱了,没想到小羊又冲着他叫了起来。   陈潇可不管它这次是因为什么叫,两碗的分量可有两个奶瓶那么多,再吃陈潇怕它撑死。   见陈潇不为所动,小羊的叫声急切起来。   陈潇手指按在它湿乎乎的鼻尖上,“我知道你之前饿的狠了,可也不能一口气撑死吧?悠着点来,今后不会再饿着你。”   小羊可听不懂他说什么,着急的抬起前蹄,在陈潇的胳膊上拨了拨。   刘浪看着,不确定的说:“陈潇,要不然你再喂一点试试?我怎么觉得它是真的没有吃饱?”   这一试可不得了,小羊直喝到第五碗才满足的停了下来,把陈潇跟刘浪两个看得目瞪口呆。   刘浪呻吟的说:“我想我知道为啥它娘不要它了,太能吃了!就算母羊一天不停的吃草,也不够喂它吃饱!”   陈潇揉着小羊羔终于鼓起的小肚子,也是一阵无语。这可真是一个奇葩,整个一大胃王!   也难怪母羊避之唯恐不及,照着小羊这种吃法,不等它长大,大羊就得被它耗死。   一整天吃的草全转化成乳汁也不够小羊吃,大羊自己哪里还有养分,可不就要被耗死。   陈潇叹了一口气,说:“好在我这里历练口粮还够,就养到它能吃草,能独自生存为止吧。” 第240章 金玉雕   真可谓是有奶便是娘,小羊似乎认定了新奶妈,坚定不移的跟在陈潇的身边,乖乖的仍由他摆弄。   连陈潇用温水给它洗了个澡,都没有反抗。   晚上小羊蜷缩在陈潇的身边,卧在披风上睡的香甜。白天吃饱了就活泼的在陈潇附近跑跑跳跳,一改当日小可怜的形象。   陈潇觉得小羊小羊的叫的很不方便,因为小羊外八字型的眼太鲜明,就给它起了个小名叫做“小八”。   陈潇按照从电视上学来的照顾幼崽的经验,每间隔四五个小时给它喂一顿。吃了两天历练口粮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潇的错觉,总觉得小八似乎是长大了一点点。   陈潇照旧跟在刘浪的身边,两个人半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静静的等着金玉雕出现。   小八就独自一个,在旁边的草里玩耍。   这边的草还很茂盛,走远的羊群,再一次回到了周围。   尽管同类出现,小八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它似乎已经忘记了母亲。只唯独会时不时的回头确定陈潇的位置,能证明它并没有完全摆脱影响。   “看,那就是金玉雕。”   在刘浪的提醒下,陈潇远眺,才看清楚一个移动的黑点。   陈潇皱起了眉头,低声说:“这距离太远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捕捉它啊。”   刘浪轻声说:“不要着急,等金玉雕确定的捕猎的范围,我们就靠近。等到它扑下来的时候,才好动手。”   陈潇“嗯”了一声,跟着耐心等待。   刘浪在这时,却不好意思的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我之前只是听闻过人捕捉金玉雕,实际上手还是第一次,很可能不会一下就成功。”   陈潇赶忙说:“我明白,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刘浪肯帮忙,已经让他省了很多的弯路,让陈潇很感激。他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苛求一次就成功。   天空当中移动的小点,开始小范围的绕圈。   刘浪冲陈潇做了一个手势,“走!它确定目标了!”   说完这话,刘浪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身体压得很低,尽量避免靠近野羊的路线,以免打草惊蛇了。   陈潇抬脚冲出去,随后想了想,很快回身把小八抄起来,胳膊夹着它的身体,手臂托着它的肚子。   陈潇一下窜了出去,被这疾驰的速度吓到,小八瞪大了眼睛,小嘴巴上的嘴唇都被吹的翻了起来。   刘浪的速度是依靠本身的身体素质和多年修炼的身法基础,没有真元加持下,很快被陈潇追了上来。   跑了有两三分钟的样子,他们就来到金玉雕盘旋的范围内。   金玉雕的目标只是野羊,在它俯瞰的视野当中虽然看得到两个快速移动靠近的人,却并没有警惕。   金玉雕相中的目标位置绝佳,捕猎的最佳时机到了,它毫不犹豫的俯冲了下来,就像是轰炸机一样迅速敏捷。   陈潇仰着头看到了金玉雕俯冲的动作,他知道这次他们没有机会了,距离有点远,等到他们赶到,金玉雕已经抓住猎物飞起了。   陈潇有点失望,却并不感到气馁,毕竟这只是第一次尝试而已。   刘浪心里也懊恼,出击的时机迟了,他缺乏经验,不应该在金玉雕确定了狩猎范围之后再行动。   就在两个人各自反思的时候,金玉雕的俯冲已经到了尾声,它拍着翅膀,伸出两只强壮的鹰爪,向着地面上惊慌的大羊抓去。   却在这时,它们身边的一丛异常高的草丛忽然掀开了伪装,快速的冲出了一个修仙者。   这人的动作快、准、狠,双手牢牢的向着飞到低处的金玉雕的肋下抱去。   金玉雕“唳——”的一声惊叫,急促的刹车,狼狈的转弯,勉强避开了那人的扑击。这次捕猎受挫,还遭受了偷袭,金玉雕预感不妙,立刻扇动翅膀调转方向,想要飞到更高处去。   只可惜,那人见第一下没有得手,就立刻掏出了一个收网丢出去。那手网迅速的膨大,飞快的把金玉雕罩住。   金玉雕被网束缚,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那人赶快几步,跑到金玉雕落下的地方,把网扎紧。   “哈哈哈,终于被我等到了,这下看你还怎么逃!”那人高兴的大声说道。   陈潇和刘浪都没有意识到这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见他成功的捉住了这只金玉雕,不由的站起了身。   那人很显然也知道两个人藏身在附近,转头冲着俩人说:“二位道友,你们也是来捕捉金玉雕的吧?不好意思,被我先得一步!”   他一边高声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俩人,预防着他们不甘心,上手过来抢。   陈潇和刘浪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甚至刘浪还上前主动恭贺对方,跟那人攀谈了起来。那人见俩人并不打算动手,心情愉快之下和刘浪说了挺多。   一个刻意讨教,一个有意炫耀,很快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这人和陈潇一样,也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法术御空飞行,也买不起飞行法宝。就也向着先用魂兽替代,等到将来条件更好了,再更换方法。   他不喜欢体型偏小的白鸾,也不喜欢姿态优雅的玄鹤,反而对威猛的金玉雕情有独钟。   他比俩人早来一个月,尝试了不下十次,这才成功捕捉到了一只白玉雕。   刘浪向他求教经验,那人倒是不吝啬的倾囊相授。最后,他甚至答应刘浪交换那个伪装成草丛的道具,就因为刘浪介绍了他急需的会调教白玉雕的原住民给他。   俩人交谈的时候,陈潇就在旁边听,一边听,他还一边观察网里边的金玉雕。难得有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陈潇当然要把握住。   这金玉雕的体型相当的大,站着的时候净高有一米四左右。刚才扑击飞的底,陈潇看到它的翅膀也相当的宽。   就算不契约成为魂兽,就单纯的坐它背上,估计也能带人飞行。   金玉雕却是桀骜不驯,被网罩着,还不死心的奋力挣扎,嘴里还清脆的鸣叫着。   这金玉雕浑身覆盖着棕灰色的羽毛,只有翅膀尖上是黑色的。猛地一看,跟前世生存的雕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鸟喙。   它的鸟喙根部是金黄色,慢慢的渐变成为玉一样的色泽。整个鸟喙似金非玉,也难怪被称为金玉雕。   这样神俊的猛禽,陈潇越看越喜欢,也越来越期待能够早日捕捉到属于自己的魂兽。   未免夜长梦多,那人打算尽快带金玉雕赶回太椹聚集点,给了刘浪伪装道具之后就打算启程。   走的时候,他盯着陈潇单手抱着羊羔的形象怪异的看了两眼,随后像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对着刘浪说:“还是你们的办法好,知道养个诱饵放在身边,这样确实更容易诱捕金玉雕。祝你们早日成功!”   陈潇知道误会大了,却不好解释,只能抽了抽嘴角。   那个修仙者好心的告诉他们,这边的金玉雕被捉了,暂时不会有其他的过来占。距离这块不远处,是另外一只金玉雕的地盘。   建议他们去那边碰碰运气。刘浪接受了他的提议,表示他们立刻就去。   那人留下的伪装道具做的极为精巧,除了比周围的草要高一点,真的惟妙惟肖。   只不过因为没有真正青草的气味,再加上咬不动,羊群们并不来啃食。   刘浪啧啧称奇之后,陈潇把它收进了储物盒中。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啼,陈潇和刘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只金玉雕,好似挣脱了桎梏,挣扎着蒲扇翅膀,越飞越高。伴随着清脆尖锐,穿透力极强的鹰啼,是斗法时法术碰撞爆裂的声音。   刘浪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低声而急促的说:“有情况!”   陈潇谨慎的观望着那边的动静,他问刘浪:“我们怎么办?要过去看看吗?”   他遭遇斗法的经验绝对没有刘浪多,这种情况还是听从刘浪的想法比较有保障。   刘浪神情肃然,说:“先等一等,如果是遇到见了金玉雕而起意抢夺的人,应该不会把金玉雕放走。极有可能是个人恩怨,不清楚内情,我们最好不要插手。”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这会儿已经是个废人,没有战斗力。而陈潇的势力,他又不清楚,不能贸然拿俩人的安危冒险。   刘浪的保守意见是正确的,很快空中顺风的飘来的一股淡淡腥臭的味道。   同时闻到这股味道,陈潇还没有什么反应,刘浪就变色失声道:“邪修!”   “什么?邪修?!”陈潇大吃一惊。   刘浪却已经急了,“肯定是邪修没错!糟了,这一定是那伙在湿地多次袭击正道的邪修!肯定是因着正道修仙者警惕他们,不再去湿地那边,所以换到这边来作孽了!”   陈潇神色一紧,急促的说:“此地不宜久留!那么多人都没能活着回来,我们两个肯定不是对手!”   不用他提醒,刘浪也在想逃脱的办法。   只不过斗法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交战无意当中往这边走,还是刚才那个修仙者想要祸水东引,或者是想要寻求援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刘浪都不能让陈潇涉险。当时,是他提议陈潇来这里抓金玉雕,他不能让陈潇因此而出事,不然他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刘浪当机立断的说:“来不及了,快把那草丛拿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第241章 金玉雕   这伪装草丛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比起旁边的正常青草要高出一截。刘浪手起刀落,给高出来的那截来了几刀。   认真看还是能够看出来不自然,不过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陈潇和刘浪两个动作迅速的钻进了伪装草丛当中,一个人可以很富裕的空间,两个人就必须紧凑的挤在一处,还是蹲着的。   小八一直被陈潇托在手臂上,全程没有落地。之前在奔跑的时候,它没办法叫,刘浪和那个捉到金玉雕的人聊天时,小八叫过几声。   这会儿陈潇害怕小八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声,就想要用手把小八的嘴先握住,等到安全了再放开。   刘浪看出了他的意思,却冲他摇了摇头,他从陈潇怀中把小八接过来,轻轻的放到伪装外边。   陈潇初时不明白刘浪的用意,还很紧张的看着。小八却并没有走远,就在陈潇附近徘徊,看起来就好像是跟羊妈妈分开,不小心走远的小羊羔。   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野羊群的中间,有这么一只小羊近在咫尺的活动,更是连最后一点不自然也掩饰了。   陈潇正在心中祈祷一切顺利,一阵法术破空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轰——轰——”“啪啪”“嗤!嗤!”“咻、咻”,不同属性的真元法术在攻击时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有显著的不同。   只凭着这些特点,刘浪就判断出了有几个人。   他冲着陈潇示意,一个手比着一个指头,另外一个却竖起三根手指。这意思是说,有至少三个邪修在追着那个修仙者。   陈潇神情一凛,缓缓的屏住了气息,同时放松,减缓血液流速和心跳的次数。   如今以陈潇的身体素质,已经能够坚持小半个时辰不呼吸了。当然,是要在静止的状态,如果要活动,例如游泳,或许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透过伪装的草丛,陈潇跟刘浪眼看着三个人追着一个人打打逃逃的跑到这边来,三个邪修后边,还有一个飞在空中,俨然掠阵的架势。   陈潇如今的眼界大有长进,不一会儿就判断出来了这三个邪修都是筑基初期或者是中期,个人实力比不上那个修仙者,却因为一身诡异的功法和三个人互相配合娴熟,那人被追的很是狼狈,甚至已经呈现败相。   那人往这边跑,确实是想要找刚才见到的两个帮手。不过他却不知道刘浪只是个样子货,陈潇就算是想要帮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只三个邪修,他都打不过,更何况后边还跟着一个不知道深浅的。   一直跑到这边没看见到人,以为俩人已经走远,他再也坚持不住,被三个邪修蜂拥而上,按倒在地。   斗法分出了胜负,刚才还配合着的三个邪修却争抢了起来。他们修的是同一种功法,都需要吸收鲜活的血肉。一旦吸收就停不下来,每具尸体只能供给一个人使用。   他们停下的地方距离陈潇和刘浪有数百米远,这个距离以普通人来说足够远,可是以筑基期的修为和耳力,稍微有点异动就能立刻杀过来。   这让两个人一动不敢动,还好三个人只顾着吵架,丝毫没有察觉。   “凭什么这次还是你,上一次是你,上上次还是你,连着三四次都是你,怎么也应该轮到我了!”   “有没有点上下尊卑?我这边还没有开口,你就直接动手?给我放手!”   “抢什么?也不怕消化不及,撑死你!我看你才该放手才对。”   两个人针对另外一个,对他过度霸道的行径很有意见。   霸道的那个对另外两个人的意见不屑一顾,“你们师父说了,这次出来是以我为主,我说我要这具尸体,你们就必须让给我!还有,说话别那么冲,态度放尊重点!”   “你让谁放尊重?你搞清楚,不过是我师父的六世孙,按照道理应当称呼我们一声天师叔祖。你这狂妄的态度,好像你是我师父的祖宗一样。明明是走投无路,求上门让我师父收留,我们还得供着你?我呸!”   “就是,要不是我师父发慈悲,你现在还是个丹田被破的废物。不感恩戴德的恭敬侍候着,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忍你好久了!”   “好哇,你们敢这样跟我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烈祖的直系后人,是他的血脉延续,对我不敬,就是对他老人家不敬!你们等着,看我回去不好好跟烈祖汇报,让烈祖狠狠责罚你。”   “嗤——樊世明,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给你点颜面,就敢扯着做大旗。你想要告状,那就去啊,你看到最后是谁被责罚!”   “你真以为我不敢?!”   樊世明。   樊世明?!!   怎么会是樊世明?!   三人争吵的越发激烈,到了要动手的地步。陈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内心惊涛骇浪。   如果说名字可能是凑巧,那么同样丹田被破的经历,就不可能是巧合了。陈潇敢肯定,这百分之百就是当初在樊村诬赖他用邪法干涉重玄派选徒的那个樊世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筑基期邪修的身份?   巨大的震惊让陈潇的呼吸了一下,气息有点粗,立刻就被飞在空中掠阵的那个给察觉,他眼神犀利的向着这边射来,厉喝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糟了!   陈潇脑子里根本就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喊了一声“跑!”。   他冲出去,顺手抄起小八,连连在身上用了几个纸符。一边跑,他还一边甩手往刘浪身上拍纸符。   从来没有这一刻,他庆幸自己提前让李与周用一触即燃的药剂涂抹了符纸。快捷、高效率,为他和刘浪争得了宝贵的时间逃命。   “站住!”飞在天上的邪修程锢冲着底下还不明所以的两个师弟道,“别傻站着,那边有两个道修,赶紧追!”   他也看樊世明不顺眼,虽然说这次出来是受了师父的叮嘱,主要为他收集鲜活血肉。可是他也太贪婪了,不仅嘴脸难看,吃相还难看。二师弟和三师弟明明也出力不小,他吃肉也应当给他俩些汤喝。   他却不管不顾,之前在湿地杀的四个人全占了,一点机会都不给二师弟三师弟。   师父槐荫老祖并不打算让樊世明入门,乱了辈分。所以,樊世明虽然跟他们学习一样功法,对方既是师父的亲戚又是他们师门的客人。对待的态度轻了重了,都不好。   偏偏樊世明还是一个自视甚高,摆不清自己位置的。那着鸡毛当令箭,对着他们颐指气使。   程锢碍于临行时师父的交代,不过跟樊世明翻脸计较。只好暗地里纵容两个师弟,就算是吵翻了天,他也故意无视。   不过他也只能放纵他们口头上争吵,真要动手却是不行。就是仗着这一点,樊世明越来越过分。   这会儿又发现了两个,程锢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师弟。至于樊世明,就让他留在这里吸收这具尸体好了。   却没想到,樊世明理所当然的把视线所及的道修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他把地上的尸体一收,跟在俩人的身后就向着陈潇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程锢发现之后,顿时内心涌起一阵邪火。   真恨不得立刻出现一个厉害点的道修,他佯装失手,一个不小心让樊世明丢掉了小命。   反正他师父收下樊世明,也不过是因为樊家用了最后的一个求助符,基于承诺而已。他就算不小心弄死了樊世明,回去之后也顶多是一场责罚。了不起伤筋动骨,也不想再受这个恶心。   程锢心里翻滚着阴暗的想法,片刻后却无奈的放弃了。只怪道修太不争气,送上门的两个实力太低,连个像样点的抵抗,说不定都不会有。   ——不过,倒是挺会逃跑的。   陈潇一直在进步,元气的增长,精神力的长足提升,都让他画出来的纸符功效更强。虽然原材料没有什么变动,如今使用的神行符,却明显比起以前速度更快,持久力也更长了,有了质的飞跃。   陈潇一边欣喜这改变,一边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拍上一张。   他们已经跑离了原地数百里,却仍旧没有甩掉飞在空中的邪修。   陈潇还能坚持,刘浪却气息粗重,脚步变得开始发飘了。   俩人心里明白,没有真元,刘浪的极限就快到了。   又跑出了几十里,地势的起伏变得明显而剧烈,一座座的小山开始占据视野。   在一块露出大块岩石的坡面上,刘浪的脚抬的慢了一点,在突出的石头上一绊。   他的身体一歪,向着旁边栽倒。   这一倒下,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刘浪不由闭上了眼。   陈潇在一旁,直接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扛到肩膀上。   “走!”他低喝一声,脚下法力,使出浑身的力气,连元气也毫不吝啬的源源远转到双腿上,速度不仅没有被拖慢,反倒更快了一点。   “陈潇,别管我了,你赶紧走!”刘浪急声道。   他比陈潇有经验多了,当然知道陈潇这样带着他,根本就摆脱不了身后的邪修。迟早消耗完所有的修为,俩人落入到魔掌中。   与其这样,还不如陈潇独自逃走,还能保存一线希望。   陈潇抿紧了嘴唇,脸色发白的说:“别说话,保存体力!”他抓得刘浪更紧了,显然不会同意刘浪的主意。   刘浪内心焦灼,脸上表情连连变幻,最后却转变为坚毅的神态。   是作为废物拖累朋友的活着?还是以道修的身份拼死一搏,轰轰烈烈的战死?   他选择后者。 第242章 速来受死   刘浪按在陈潇的肩膀上,用刚积攒出来的力气,翻身的同时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快走!!”   同时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关兽,扔到身前的空地立刻见风就长,顿时变得有一间房屋那么大小。   刘浪失去修为之前,也不过是混的比普通修行者好点而已。他把历练期间积攒的大笔积蓄都用来投资在紫栀林上,自身过的相当的节省,连个储物袋也买不起。   现在用的这个还是在拿到了赔偿之后,为了财不露白刻意置办的。   机关兽则是为了傍身,特意请机关大师量身定制而成。因为特别设计的只能用精神力控制,材质所限,只能使用一次。不到紧急关头,刘浪不舍的用。   这会儿为了给陈潇断后,他直接启动了这个最后的手段。   精神力向着机关兽猛力输出,刘浪努力的扎稳脚跟,操纵着机关兽向着空中的邪修起跳。   “给我留下!”他怒喝道。   机关兽并不会飞,但是跳跃能力很强,为了追赶俩人,程锢飞的并不高。这导致机关兽猛的跳起时,笔直的朝着他的正面扑来。   到底是机关大师制造的机关兽,速度极其的快,程锢闪避不及,只得向前一掌,试图用真元震飞机关兽。   这一切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陈潇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出去几十米,当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刘浪的机关兽已经和程锢交手了几招。   陈潇根本就不可能丢下刘浪不管,立刻把小八放在地上,叮嘱了它一句:“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我哪里也别去!”   他已经顾不得小八能不能听得懂,飞快的转身向着刘浪跑过去,手中捏着一把攻击性的纸符。   如今也唯有一战了!   大师级机关兽对付起金丹期初期的程锢,勉强还算是势均力敌。当然,前提是刘浪能在精神力足够多,足以支撑到他打败程锢。   刘浪的精神力只能算是一般水平,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邪修,他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让陈潇逃走。   陈潇重新赶到战场,用引雷符和神火符进行攻击。   刘浪心中一沉,忍不住对着陈潇低声吼道:“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如活着逃走以后给我报仇!”   陈潇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块死!”   就算他以后给刘浪报仇成功,可那有什么意义,人都不在了。再说了,让他丢下同伴独自偷生,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   刘浪无奈,心中却很是为陈潇回头跟他一块并肩作战而感动。   他目光越发的坚定,精神力更是不要命的拼力输出,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把这个邪修重伤。   陈潇练习过和同伴协同斗法,他主动配合刘浪使用纸符。俩人夹攻之下,程锢一时竟然落入了下风,长此以往,陈潇和刘浪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   只可惜,那三个筑基期的邪修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向着两个人发起了攻击。   刘浪必须全神贯注的控制机关兽,应对程锢已经是极限,分不得心。陈潇就一手攻击纸符,一手灵气弹,独自对战三个邪修。   幸好碍于刚才的争吵,三个邪修配合的不如之前娴熟。两个师弟心中憋着气,有的时候甚至故意用法术向着樊世明射去,还美其名曰只是失误,一句十分没有诚意的道歉,就打发了樊世明。   把樊世明给气的,要不是他打不过任何一个,恨不得先撕了他们。   三个人之间的内讧,给俩人挣得了喘息的机会。   战斗的越久,情势对陈潇和刘浪越不利。   刘浪的精神力消耗太大,他的体力本就告急,一旦耗尽精神力,他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陈潇手中的纸符和灵气弹,再充裕的储备,也在面对三个人联手时也快要见底。   终于,程锢的法术撕裂了机关兽的身体,一掌真元飞出去,把刘浪拍的高高飞起,重重的跌在地上。   “噗——”刘浪一口血喷的老远,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躺在那里进气少出气多。   “刘浪!!”陈潇一个分神,手中的攻击就出现了破绽,一下被二师弟抓住了机会,冲过来制服了他。   “嘿,还挺兄弟情深的啊。”二师弟嘲讽了一句,三师弟和樊世明也停了手,缓缓的靠了过来。   程锢冷着脸落下来,踢了刘浪一脚。刘浪发出犹如残喘般不祥的声息,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住手啊——”陈潇悲愤,他胸中怒火翻腾,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程锢。   程锢并不理会陈潇,只对三师弟抬了抬下巴,“这个是你的了。”   三师弟高兴的应了一声,跑过去就想要把刘浪给拖走。   恰在这时,樊世明认出了陈潇。   樊世明对陈潇这个害的他不能去重玄派的罪魁祸首,记忆很深刻。要不是陈潇这些年眉骨长开了,身高体型也变了不少,他能马上认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冲过去就拽住陈潇的领子,“好啊,姓陈的,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二师弟竖起眉毛,面色不善的在他的胸上推了一把,把樊世明推的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   樊世明脸上带着怒气,语气很冲的对他说,“把他交给我!”   二师弟顿时怒了,“还来?要不要脸?你还要不要脸?”   “敢推我?”樊世明的怒火原本是冲着陈潇的,这下转移到了二师弟身上,“我命令你,把这个人给我!”   二师弟怒极反笑,他伸出手指在樊世明的胸口狠狠的点着,“你还命令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这可不是庚生那种小地方,轮得到你来作威作福!”   樊世明被点得很疼,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他大怒,就要冲着二师弟动手,程锢介入了。   “怎么回事?”程锢不爽的看着两个人。   二师弟立刻告状,把樊世明的话如实告诉程锢。程锢全程没有表情,他刚才其实听到了,在问一遍不过是一个态度,强调自己的权威。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樊世明,警告的眼神让樊世明冷静了点。樊世明还是不想交恶程锢的,他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完。   樊世明开口解释:“这人和我是一个村子的,就是他,害的我丹田被破!我要他是为了报仇!”   要不是丹田被破,他父亲也不会动用唯一的一个求助符,把樊家的老祖宗给请回来,挽救他的仙途。   樊世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在家中也讳莫如深,不让讨论的老祖宗竟然不是对外传言的道修,而是一个邪修。   父亲恳求老祖宗挽救他破掉的丹田。道修的办法代价太大,樊家付不起,只能让樊世明转邪修,请老祖宗出手,用邪法。   樊世明这会儿已经不在乎什么道修邪修了,他已经被丹田破损打击的快要发疯,只要能让他继续修行,就算是邪法他也不在乎。   按照排行老祖宗为六世祖——烈祖,辈分这么大,樊世明原本是很亲近感激的。却没想到烈祖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反而有点冷淡。   樊世明如果想要继续在修行之路上走下去,就要维护好这点情分。对着入门晚的老二老三,他可以不客气,对于这个最受烈祖看重很有天分的大弟子,樊世明必须要保持恭敬。   程锢冷道:“既然这样,就用刚才那人的尸体跟这个人交换吧。”   樊世明肯服软,程锢就打算息事宁人。但是,他也不能让二师弟吃亏。   樊世明没有领会他已经触碰到了程锢的忍耐底线,潜意识里的跋扈,让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不行!”   程锢沉了脸,二师弟立刻就炸了。   “樊世明,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樊世明扭脸,朝着二师弟嘲讽:“你也只剩下一张嘴能吠两声,别的还能干什么?真有种,你就来啊!”   这也是程锢给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是护着他的。   却没想到,这次二师弟忍无可忍,真的扑上来动手,程锢却抱着胳膊冷漠的看着,根本就没有制止的意思。   三师弟在一旁也气的不清,见大师兄不管,心中一喜,也扑上去揍樊世明。   陈潇趁着混乱离开,连滚带爬的赶到刘浪的身边。伸手探了下刘浪的脉搏,犹如风中残烛,时有时无。   他来的还算及时,再晚一点,刘浪真的就一点生机也没了。   他赶紧从储物盒当中取出席云霆给他的常备药盒,拿出一颗吊命用的灵丹,给刘浪塞进嘴里。   程锢冷眼旁观,他知道两个师弟有分寸,顶多泄愤,不会弄死樊世明。所以,暗中分着一部分注意力在陈潇的身上,见他这会儿掏出了保命用的灵丹,不由心中一动,起了贪念。   他闪身出现在陈潇的身边,向着他戴着储物盒的那只手腕抓去。   陈潇反应很快,立刻翻滚躲开。来不及再取出纸符,他抽出腰间的铮歌,用刀法向着程锢攻去。   跟他的纸符和灵气弹比起来,刀法只能用来近身应急,对上修为高出他很多的邪修,就不够看了。   程锢心中起了要占陈潇储物盒的念头,又厌恶他成为樊世明和两个师弟大打出手的导火索,真元运行到手掌,一股有着浓重腥风的力量向着陈潇的天灵盖挥下!   就在陈潇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时,一个穿着淡黄色僧衣,披着大红色袈裟的身影从天而降。   “磅——”一声巨响,金光闪过,程锢被反震回的真元,震得胸口一闷。   陈潇惊魂未定的看着身前有着一头短碎发看起来像是法师的背影,声若洪钟的响起:“早听闻有邪修在太椹作恶残害道修,我找了你们好久!今日有我景慧在此,休想再害人性命。兀那邪修杂碎,速来受死!!” 第243章 暴脾气款佛修法师   大红色袈裟气势如虹的一扬,法师景慧抬手掐出一个法诀手印,张口发出一阵似暮鼓晨钟般震颤心神的声音:“南——无波伽——伐帝阿,怵毗、牙——莎——哈!!!”   法师的咒语陈潇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着不妨碍他感受到这佛门咒语的强大威力。   脚下的大地在震颤,一道道金色的光晕浮现,围绕着景慧,伴随这高亢的结尾,化成波光向着邪修冲去。   那声势浩大的样子,让陈潇联想起科幻大片里的波光炮。   金色波光冲天而起,程锢被冲击的在空中不住的翻滚,他喉咙一甜,喷出一片血雾。   这一下,看起来杀伤力极强,却只让他伤了胸肺,重创了筋脉,并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尽管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却也让程锢忌惮非常。   “元婴期佛修!”程锢心中一凛,什么贪念都被抛在脑后。   他自知以金丹初期的修为,绝不可能是眼前佛修的对手,顿时萌生了逃走的念头。   似乎是窥破了他的心思,景慧大喝一声,人炮弹般的冲天而起。他原本就会御空飞行,再加上法术加持,更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程锢吓得魂飞魄散,根本就不敢正面迎击,转身就向着后方逃去。   一边逃,还不忘向着地面上的三个邪修招呼一声。   三个筑基邪修,原本就以他为首是瞻,视他为倚靠。这时见他都不敌,更是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转身就亡命奔逃。   “哪里逃!”景慧立刻就追。   景慧得势不饶人,挥起袖子,一道镰刀形状的金色光波向着几个邪修狠狠的扫去。   因为打击面太广,杀伤力比起刚才的冲击光波要低一些,不过景慧到底是元婴期的修行者,修为在那里摆着,一下打不死金丹期的邪修,对付三个筑基期的还是手到擒来。   程锢只感觉后背一痛,地面上跑着的三个邪修却是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   樊世明死不足惜,程锢只心疼两个师弟,不过再怎么心疼,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紧。   程锢发了狠,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压箱底的玉符,向着身后紧追不放的法师一丢。   先是红光爆闪,便是地动山摇的轰响,火属性灵气爆发出炙热的气浪,瞬间灼烧了方圆十里的一切。   景慧脸色一变,手中变换法诀手印,金色的光罩浮现在体表。气浪冲击的气罩泛起一阵阵波纹,要不是景慧的真元深厚,瞬间加大了能量供应,竟然有被击破的危险。   景慧心中一沉,这竟是一枚出窍期修为符玉师制作的攻击符玉。幸亏他皮糙肉厚,最擅长防御法术,要不然这一次的大意,不死也要重伤。   等到气浪散去,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看着地面上成了灰烬的草木残骸,景慧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坏了!”   他赶紧往回冲,路过浑身黑漆漆,半个身子都碳化的三个邪修看都没有看一眼。等到他回到刚才落下的那块地方,那个被他救下的道修倒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生死不知。   景慧赶紧冲过去,小心的翻过陈潇的身体,看着他闭着眼,脸色发白,气息微弱,小声的问:“道友,你还活着吗?”   陈潇咳了两声,睁开了眼。景慧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幸好你没事。”   陈潇被景慧扶着坐起来,他猛然想起被他护在身下的刘浪,回头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没有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好在刚才程锢逃得快,景慧追的又足够远,符玉爆发的时候,他们这里只受到的余波波及。   陈潇身上本来还有几层防护符的功效在,加上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一些防火隔热的保护作用。这才使两人都没有受到符玉暴烈的影响。   景慧跟着陈潇的目光看向刘浪,发现他受伤不轻,就抬手用了一个法术。金色的光雨缓缓的落下,渗入到刘浪的皮肤当中,一个法术用完,刘浪的脸色好了许多。   陈潇惊奇的看着这变化,随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法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修仙界看到治愈型的法术。   景慧见状,不好意思的说:“只是一个甘露咒,能激发他的身体活力,促进伤势愈合。”   这时,陈潇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这位佛修。   他额头宽,脸型方方正正的。眼神清明,让人一看就能感到其浑身的正气。他五官生得端正,看起来刚强锐气,笑起来却让人感到很阳光,很亲切。   身上一身陈潇很熟悉的僧侣服饰,胸口固定袈裟的环扣是绞了金属丝的灵玉,看起来似乎是一件法器。   他手腕上缠着一串缠绕了几圈的念珠,似乎是常常把玩的关系,有着一层莹润温和的宝光。   他脚下穿的并不是僧鞋,是一双历练者便于行动的棕色短靴。   陈潇真诚的向着景慧道谢:“多谢法师及时赶到,救了我和同伴的性命。还为我这位同伴施加治愈之术,减轻他的伤痛。”   景慧却对刚才的战果不太满意,他摇头说:“到底让那个祸首跑了,只留下了三个喽啰。”   陈潇听过他们争吵,说:“他们应该是一个师门的。”   “正是这种整个师门都作恶的功法最邪恶,我辈除魔卫道,见一个必杀一个!”景慧凌然的说道。   “我叫陈潇,是个风水师。不知道大师尊号怎么称呼?”陈潇尊敬的问道。   景慧笑了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还没有尊号,叫我景慧法师就好。”   陈潇点了点头,问道:“景慧法师,那三个筑基期邪修死了吗?”   景慧厌恶的皱了下眉毛,说:“那三个杂碎是伤在他们同门的手中,因着不是正面受到冲击,还没有彻底咽气。等过会儿,我就去超度了他们。也算是为这阵子不幸丧生在他们手中的道修们报仇雪恨了!”   陈潇默默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意外的觉得,这个法师的性格很强势,脾气还挺暴的。   不过在这修仙世界,妒恶如仇的人越多,反倒是对陈潇这样不善争斗的人越好。   陈潇跟着景慧走入焦土当中,此时那三个邪修还在呻吟挣扎着。甚至樊世明看到陈潇,还口中发出“赫赫”的气音。他先是用惊怒恐惧的目光看着陈潇,随后又用哀求的目光盯着陈潇。   景慧看出了什么,转而问他:“怎么?这人你认识?”他有些为难,如果陈潇求情,他可怎么办?要让他放过这人,实在是违心。   别看现在这三个邪修半个身子都成了碳化,却还是能够保住性命的。舍得用灵药灵丹,恢复如初也不是很难。   陈潇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来自同一个村子,但是他作恶多端,有今天的下场也是自食恶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没有人可以逃避。”   樊世明听了,用绝望而怨恨的目光看着陈潇,那目光深深的刺进陈潇的心里。让他对修仙界的残酷,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认知。   如果不是景慧突然出现,死的就是他了。要是他对樊世明求情,樊世明肯放过他吗?不可能!所以,有的时候某种不合时宜的心软和同情,根本就没有必要!   陈潇没有看景慧超度,他回到放下小八的地方去找它。   小羊孤独的徘徊在原地,不时的无助的叫两声,它扭着脑袋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当看到陈潇出现,小八兴奋的向着他跑过来。   陈潇把它抱起来,带着歉意向小八说话,“抱歉,丢下你一个人这么久,让你担惊受怕了。”   回到熟悉的怀抱,小八的情绪立刻缓和了下来,它有些饥饿了,冲着陈潇娇声娇气的叫着讨食。   陈潇对它这种叫声很熟悉了,一听就明白了小八饿了。   想想他们从发现金玉雕,到金玉雕被人捷足先登,再到那人被邪修杀害,他们被邪修追杀,这些事情的发生,才不过短短的三个多小时,却让陈潇感觉过去了很久。   陈潇抱着小八返回刘浪的所在地,景慧已经回来了。陈潇没有问那三个人的下场,他直接开始收拾地面,给刘浪布置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让他躺着。   景慧就在一旁坐着看,并没有插手。   陈潇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景慧是元婴期的修行者,他却只是筑基期的晚辈,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可能放下身份帮一个小辈做这做那,没有那个道理。   小八饿的有点着急,在陈潇身边团团转,见陈潇忙着照顾别人,就伸出细细的小蹄子去碰他。   陈潇被它急切的样子逗得心情好了不少,他笑着摸了摸小八的小脑袋:“等一等,马上就好。”   他一边拿出历练口粮磨粉,一边问景慧:“景慧法师,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吗?那个邪修死了三个同门,肯定会告诉他们的师父,万一对方找上门,可怎么办?”   景慧说:“你放心,这些邪修在太椹聚集点附近没有巢穴,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   陈潇放心了点,用恒溪水兑了粉末,盛在碗里喂给小八喝。   景慧似乎对陈潇养的这个小羊很感兴趣,“你养这样一只小羊,是打算做宠物?”   “不是。”陈潇说,然后把其中的缘故解释了一遍,随后又告诉景慧,他打算养到小羊能够独立。   “哦?”景慧觉得小八的身世有点不同寻常。   他凑近了看,小八正吃的起劲,正在喝第二碗。它埋着脑袋,因为在陈潇身边,它很安心。有陌生人靠近,也没有在意。   “我能看看它吗?”景慧问道。   陈潇有点意外,“当然。”   景慧便伸手把小八给捧起来,小八懵了一瞬,眼前的食物越来越远,被打断进食让小八很恼火,它冲着景慧急促而愤怒的咩咩叫着,小蹄子还试图踹他。   景慧讶异的挑了挑眉毛,“这小羊羔的气性还挺大啊。”   他不顾小八的怒火,伸手仔细的在它身上摸了一遍。这让小八更生气了,竟然直接伸出脑袋向着景慧顶去。   它那毛乎乎的小脑瓜还没有长出角来,可是表现出的攻击性却很异于常态。   景慧的表情有点严肃,他又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小羊,才把它放下,让它奔向自己的小碗。   陈潇一直观察着景慧,有点担心的问:“怎么?小八是有什么不对吗?”   景慧摇了下头,说:“它还小,不好判断。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和我看到的表现,这只野羊幼崽,应该是有些返祖的现象。” 第244章 不寒而栗   “返祖?”陈潇惊愕,低头看着又扎进饭碗里吃得喷香的小八。   这是一只羊啊,再怎么返祖也还是羊吧?   景慧好似能通过他疑惑的眼神看出他的疑问一样,摇了摇手指说:“你可知道我们在的地方可不是天境世界,而是神州图录。据说这里生存的很多普通物种,在最初的祖先可都是凶兽或者是神兽。”   陈潇惊奇极了,也忍不住撸了小八的小脑袋两下:“这么说,小八的身上流淌着的是凶兽或者是神兽的血液?它出现返祖的现象,也就是说长大了之后会变成凶兽或者是神兽?”   怪不得羊妈妈会那样排斥小八,返祖之后它身上的气息就跟一般的野羊不一样了。   小八被撸的差点呛到,它怨念的抬头看了看,鉴于作怪的手是现任奶爸的,小八只得忍了。   陈潇见状笑着抬手,低声道歉,不再骚扰小羊,让它好好吃饭。   景慧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修仙者这样和动物相处,即使是当成宠物养,也没有这样宛若把对方当成一个人一样对待。   景慧好笑的说:“怎么可能真的长成凶兽或者是神兽,要知道它已经不知道是繁衍了多少代的后裔,血缘太过稀薄。就算是出现返祖,也只是表现出来某一种特质,还不至于整个生物的本质都改变了。”   陈潇想了想,觉得也对。   就好像前世他听说的,有人身上同样会出现返祖的迹象,比如说长出尾骨之类的,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返祖直接变成类人猿的。   陈潇又低头看着开始吃第三碗的小八,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着,难不成小八身上表现出来的特质就是胃口奇大,特别能吃么?   好在它今后是吃草的,要是肉食动物,每天光是捕猎就要忙死它了!   刘浪受了重伤,暂时还不能移动,陈潇拜托景慧暂时帮忙看着他,自己去把那两匹马给找了回来。   景慧好人做到底,本就打算等到俩人彻底脱险,回到太椹才离开,自然不会不答应。   陈潇要赶着两匹马回来,自然是不方便带着小八,就把小八留下。   景慧也对这只小羊身上的返祖特质感兴趣,很乐意暂时代替陈潇照料。   小八却因为景慧之前打断它进食,还不顾它意愿的乱摸,对景慧很没有好感。   不管之后景慧怎么用粉末水讨好,小八都不为所动。眼看小八有绝食的可能,景慧真怕饿出个好歹,对陈潇不好交代,这才不再逗弄它,在它进食的时候离的远一些。   等到陈潇带着两匹马回来,就看到景慧直接用一碗的分量喂小八,而不是分成四份,稀释了之后再喂它。   陈潇看得都愣了,景慧便说:“分成四份太麻烦,直接一碗下去就足矣。因为它身上的血脉出现返祖,成长所需要的能量也成倍增加。能吃浓缩的,就别让它吃稀释的,不然反倒会增加它肠胃的负担。”   因为第一次就是分成四份喂食,所以陈潇后来习惯性的也这么做,也没有想起试一试小八是不是一碗能直接吃掉十五分之一大小的历练口粮。   他受教的点了点头,“我也是初次喂养,不懂,只能摸索着来。”顿了顿,陈潇说:“对了,景慧法师对此很熟悉,难道是有过类似的经验?”   景慧摇了下头,说道:“并不是,我只不过是比起你们在这神州图录多待了些年头,对这些野羊什么的懂得多一点。”   陈潇坐下来,小八丢下饭碗,舔着W型的小嘴跑过来,蹭着他表示想念。   陈潇抬手摸了摸它,发现真不是自己的错觉,小羊确实是长大了一点。   这个时期的羊崽生长的很迅速,每天都能长二三两重,加上小八又分外能吃,能长四五两肉也不是很稀奇。   陈潇对景慧说:“请恕我冒昧,之前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佛修。难道在天境世界当中,佛门弟子的数量很稀少吗?”   景慧有点意外他会直接问出来,不过这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疑问,就直接说道:“相对于道修来说,佛宗弟子确实是少一些。不过比起某些冷门的功法,比如说音修、画修、书修来说,数量还算是多。”   他看着陈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就说:“你感到疑惑是因为在小天境和太椹时没有遇见过佛宗修行者吧?佛宗的山门都在中、大天境,因为功法的特殊性,导致我们很少在各个天境行走,反而神州图录是我们常规的历练地。”   涉及到功法,陈潇就不好再问下去,转而问道:“还没有请教法师的山门是哪里的?”   景慧笑着说:“我所属宗门乃是金禅宗,位于罗辰大天境。与重玄派、奉央宫并为罗辰三大宗门。”   陈潇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法师是罗辰天境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重玄派的席云霆?”   景慧惊讶的看陈潇:“重玄派的席云霆,他在罗辰很有名。我虽然见过几次面,倒是谈不上有深交。”   没想到景慧竟然和大哥认识!这真是意外之喜!   陈潇顿时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这回轮到景慧惊奇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起席云霆,难不成你和他认识?”   陈潇认真的点头:“他是我大哥,我们关系很近。”陈潇脸皮没有那么厚,可以直接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很直白的说出俩人是恋人关系。   就算是这样含蓄的说法,也已经让景慧感到震惊了:“你说的真是那个被称为厄运剑修的席云霆?”   厄运剑修的名号可不光只是在重玄派内部流传,同出一个大天境的大宗门都有耳闻。景慧更是因为三大宗门每隔一段时间的交流比试亲自去过重玄派几次,也跟性情淡漠的席云霆打过交道。   他认识的席云霆,不光是其总是不经意让人倒霉而让人避而远之,他自己也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不是他不相信陈潇的说辞,而是这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陈潇脸上的笑容淡去,他说:“厄运剑修不过是他门中弟子私下的谈笑,当不得真。法师既然和大哥有几面之缘,还是称呼道友为宜。”   景慧被陈潇沉着脸的表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看这样子关系确实新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护短了。   毕竟厄运剑修这个说法,并不是那么好听。   他干笑一声,拱拱手算作歉意,“是我的不是,是席道友,席道友才对。”   景慧态度良好,陈潇也没有揪住不放,缓和了表情之后,景慧就好奇的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又是如何结交的。   陈潇也没有隐瞒,从樊村初次见面,到后来郡城再次相遇,一直到后边一次又一次的巧遇,到最后结伴而行。   在给景慧述说的时候,陈潇也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一幕幕仿佛还近在眼前。回忆着有冒险、有温情的记忆,陈潇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景慧顾不上陈潇的心神不属,直惊叹了一句:“你们可真是有缘,竟然接连巧遇好几回,也难怪带人冷漠的席道友会跟你同行,还结为朋友。”   “是啊。”陈潇怔怔的说,心中的思念汹涌如潮,望着远方陷入了沉默。   “咩——”小八的声音唤回了陈潇的神智,他扭过头才发现,刘浪竟然醒了过来。   陈潇赶忙过去:“刘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陈潇的吊命灵丹,再加上景慧的甘露咒,刘浪身上最重的伤已经愈合,只需要再慢慢养上几日,就能痊愈了。   刘浪捂着胸口感受了一下,“我没事。”他抬眼看站在一边的景慧,疑惑的问:“这位是?”   陈潇为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并告诉刘浪是景慧法师救了他们的性命,并杀死了三个筑基邪修,赶走了一个金丹期的。   刘浪表达了谢意,他脸色还很不好,一副大伤元气的虚弱,“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了,要尽快到安全的地方去。”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陈潇赶紧去扶他起来,“你不用担心,景慧法师说暂时这里是安全的,那些邪修的巢穴并不在附近,就算他们要找我们报仇,也要等过一段时间才可能找来。”   刘浪摇头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陈潇。经过之前的交手,从功法上判断,我已经知道那几个邪修是谁的门下了。他们的师父是槐荫老祖,是个很邪性的邪修,相当不好惹!”   景慧脸色也是微变,凝重的说:“你确定没有弄错?”   程锢相当于是被景慧高处一个境界的修为给吓跑的,基本除了那个玉符之外,根本就没有主动向景慧出手过。   所以,景慧反倒知道的比刘浪要少。   刘浪郑重的点头:“我在太椹聚集点生活了两年,对这边的情况比较清楚。槐荫老祖以及他的弟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个天境进入神州图录的,有传言他们是从邪魔地域那边。只有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戕害道修,胆子大到在距离聚集点不到数百里的地方作乱。”   “竟然是从邪魔地域来的。”景慧眉目间笼罩了一片阴霾。   陈潇问:“邪魔地域是什么地方?”   刘浪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们生活的天境属于正道的范围,在这里偶尔能见到邪修,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其实在隔着几个天境的地方,有着邪修占据的天境,在那里是邪修们的地盘。”   陈潇猛然间想起柏济光嘴里传出来的谣言——崇山飞升留下的仙宫,难不成他说的那个邪修们都知道的传说地,就是指邪魔领域么?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当中飞快的一闪,陈潇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刘浪的话上。   刘浪说:“往常在天境中听闻的邪修,都是散修,就是有团伙也是不成气候。而这些从邪魔领过来的就不同了,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什么样的邪修势力。打了一个小的,很可能会引来一串大的,更何况我们可不是只杀了一个!”   景慧也严肃的说:“像是这样的邪修,比起本地过来的邪修危害更强更大。既然敢深入正道地域,就必然有所依仗。据说那位槐荫老祖的背后,站着一个合体期的邪修大能!”   陈潇倒抽一口气。   他目前见过的修为最高的就是合体期修仙者了,三水上人那操控水流,改变水貌的莫测能力至今还让他深受震撼。   只要想到会与三水上人同一水平的邪修大能敌对,陈潇就不寒而栗。 第245章 最珍贵的宝藏   刘浪建议他们尽快赶回太椹聚集点,但是还没有靠近,景慧就提出了警示。   太椹聚集点外围竟然有邪修潜伏着,看样子还不只是一个!   这让以为回到这里就安全的刘浪和陈潇感到很吃惊。   刘浪惊疑的说:“他们怎么知道上这里来找我们?在这神州图录,邪修露面虽然不会引的喊打喊杀,可也很少公然靠近道修聚集点。”   景慧也皱着眉,“这很好推测,最近的聚集点就是这里,他应当是怕你们从图录塔离开,到那时再找你们就困难了。”   要是刘浪和陈潇从此不再进入神州图录,那槐荫老祖要找他们报仇,岂不是还要不远万里的跑回太椹?   陈潇有点不确定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是想要送刘浪回去。毕竟刘浪身上有伤,要是情况不好,让他直接通过锚点返回太椹天境,那些邪修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他自己则直接往罗辰大天境的聚集点赶,有景慧带路他可以不走弯路,直达目的地。   景慧却有不同意见,因为他们现在不知道邪修那边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对方不惜代价的要报仇雪恨,刘浪一个人反倒很危险,还不如跟着他们一块行动,有一步算一步。   陈潇正在犹豫不决,刘浪干脆的翻身下马,他说:“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打听一下消息。”   陈潇和景慧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刘浪笑了笑说:“放心,我可不会以身犯险。”他拍了拍身边的骏马,“我有信差。”   老马识途,刘浪解开他骑着的马的缰绳和马鞍,拍了一下马的臀部,那马就嘶鸣了一声,向着太椹聚集点跑去。   刘浪说:“马主人看到只回去了一匹马,一定会沿着那天我们走的方向前来寻找,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他过来就是。”   刘浪不敢在马的身上留什么纸条,就怕被邪修发现。   原住民们养着的马,也经常带出来放牧。偶尔有马走散,自己跑回家,这是很寻常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引起潜伏着的邪修们的注意。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走的远了一点。   这一等,就是一天。转天上午,才见马主人装备齐全的骑着马过来,见了出现拦他的刘浪,还吓了一跳。   “刘浪,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要给你收尸了!”马主人翻身下来,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在刘浪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刘浪笑着还了一下,“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不过这次让你失望啦,我还活蹦乱跳的。”   马主人正色的说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刘浪就把之前遭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马主人说:“幸亏你机警,没有直接回去。昨天一大早,就有邪修在聚集点附近活动,引得居民人心惶惶。估计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刘浪问:“具体什么情况,能细说吗?”   马主人说:“这事儿你要是问别人,还真不清楚。镇守去质询的时候,我刚巧在。这些邪修都是散修,据说是接了槐荫老祖的悬赏,要捉拿杀害他座下弟子的仇人。让无关人等不要插手其中,并事先说明除了你们之外,对聚点秋毫无犯。”   竟然是悬赏!   景慧“嘿”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他拍了拍胸口,说:“让他们尽管来,来多少我杀多少!”   马主人对他劝道:“可别逞一时英雄,按我看你们还是低调点为妙。这次悬赏可不只是筑基、金丹的邪修,据说槐荫老祖亲自出手了。这些接了悬赏的不过是为了围堵、抓捕你们,槐荫老祖说是要亲手报仇。”   两个弟子,外加一个六世孙,里子面子一块遭受了重创。怎么不让槐荫老祖勃然大怒,大动肝火的重金悬赏,就是为了洗刷耻辱。   可以想象,陈潇三个要是落在他的手中,一定会死的很惨。   马主人还告诉了他们一个糟糕的消息,除了有邪修接了他们的悬赏,还有混邪道和生存在灰色地带的道修们也接受了这份悬赏。   陈潇他们即将遭遇的不光只是每日递增邪修,还有不好辨别是敌是友身份的道修!   陈潇沉了脸,刘浪倒抽一口气,景慧这下也觉得棘手了。   “我们立刻走,去罗辰聚集点!”他转头对陈潇和刘浪正色道,“那边我同宗的师兄弟多,可不光是槐荫老祖人多势众,我们也会找援手。”   陈潇觉得有点抱歉:“这岂不是要拖贵宗门下水?”   景慧严肃的说:“怎么能说拖下水?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的职责所在。”随后他又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就应该要向宗门求援才是,单打独斗,硬挺着才是真傻。宗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在弟子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吗?”   刘浪听得,眼中流露出羡慕。陈潇无意中看见,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马主人把他准备的出行装备和马送给了刘浪,刘浪把自己的小铺子托给他之后,就跟着陈潇一块随着景慧一块向着罗辰聚集点赶去。   之后,只在起初的几天他们赶路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在太椹聚集点没有埋伏到他们,接了悬赏的邪修、邪道和道修,追踪着他们的方向赶了上来。   为了不让这些人把槐荫老祖引过来,陈潇三人只能尽力把每一个人留下。   也是在这个时候,陈潇才知道景慧更擅长防御法术,对上金丹期的修行者,得需要陈潇配合,才能够杀死对方。   原本就没有机会补充纸符的陈潇,存货彻底见了底。这让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从正面全歼,变成预警避让。   让陈潇庆幸的是,景慧的佛宗功法,可以很远就发现邪修。而对着道修,陈潇只要特别的留意和小心,也能够通过风水提前的发现并且避开。   采用后一种办法之后,他们就不能沿着最好走的直线前往罗辰聚集点,几次绕路让他们偏离了原定的方向。也正是因为这样,反倒迷惑了那些追踪他们的人。   景慧在最开始制定路线的时候,给陈潇指过罗辰的大概方向。后来他们不按照路线前进之后,只能依靠陈潇的方向感来纠正行进的方位。   又一次避过一个金丹道修之后,三个人躲藏在一个山坳当中休息。   陈潇和小八还好,最疲惫的是刘浪和他骑着的那匹马。   这天天气阴,云层压的很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们为了避开那个道修,在这山里转了很久,连陈潇也有点晕头转向了。   为了尽快分辨出方向,也为了节省时间,陈潇直接沉下心神,用意识海当中的罗盘来辨别方位。   结果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罗盘上的指针竟然在不停的转动!陈潇一时之间愣住了。   自从来到天境世界之后,指北针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乱转的情况,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待着,就算是不小心碰到它,转动一下也很快回归平静。景慧看他不动,奇怪的问道:“怎么?算不出方向来吗?”   陈潇回过神来说:“这个地方很奇怪,我竟然没有办法用感知判断,也测不出来。”   景慧想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我想,我们可能是误入到迷障山当中了。”   刘浪休息了一会儿缓过了气,他站起身摸了摸身边的山石,“这里是迷障山?据说这种山都是天然成型,虽然不是法阵,却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让人迷失方向,走不出去。”   景慧点了点头,说:“迷障山的厉害之处还不只是如此,据闻有些法器在这样的地方会失灵,还有寻路的法术和指路的玉符也一样无效。”   陈潇听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越来越激动。   他扑到刘浪摸着的那块山石旁边,用那次挖矿石席云霆给他的小手镐轻轻的敲下了一块。   他把石块举起,内部闪烁着点点银光。   刘浪就站在他身边,惊讶的说:“这是一块矿石!只是不知道是何种矿石。”   天境世界广袤而资源丰富,他们在这里发现一座矿山,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景慧也上前看了一下被陈潇敲破的口子,他很肯定的说:“这是铁矿石,最普通常见的一种金属。”   刘浪不解的看着陈潇,不明白这普通的铁矿石,怎么就让陈潇这么激动。   陈潇紧紧的握着这块石头,后退了两步,仰起头望着一整座石山,就好像发现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陈潇喉咙发紧,声音颤抖的说:“这不是普通的铁矿石,而是天然磁铁矿!”   陈潇万万没想到,会在最不经意间找到了磁铁矿。有了磁铁矿,就有了指北针,他就能够制造真正的罗盘了! 第246章 推测   “何谓天然磁铁矿?”刘浪不解的问。   陈潇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他说:“就是指天然携带永久磁性的铁矿。”看着刘浪茫然的眼神,陈潇干脆亲手掩饰给他看。   他取出储物盒当中的冶炼炉,把它放在一块尚算平整的地面上。   骤然出现的冶炼炉,尽管已经是最小的一号,也足足有一人高。陈潇动作娴熟的激发下方的动力法阵,消耗着灵珠当中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转化成热能,提升冶炼炉当中的温度。   看着陈潇把矿石扔进烧得开始发红的炉腔,刘浪不可思议的说:“陈潇,你竟然还是一个炼器师!”   “不算是,我只懂得一点皮毛。”他头也不回的说。   陈潇这会儿的心思全都放在天然磁铁矿上,全然不顾在还不算熟人的景慧跟前,掩饰他懂得炼器的事实。   他专心的盯着正在融化成橙红色液体的滚烫铁水,他得特别精心,这种磁石的熔点很低,为了能够一次性成功,他必须及时降温冷却,即使含有杂质也没有关系。   等到铁水流进模型后,陈潇用工具夹着进行淬水,冷却后的磁铁成了一块方方正正只有小拇指大小的方块。   陈潇一手拿着磁铁,一手拿着一块卷曲的铁片——这是他练习时的边角料,他松开铁片,铁片被磁场吸引向着磁铁飞过去,一下吸在了磁铁上。   刘浪吃惊的微微张开嘴巴。   有牵引力的法器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块铁块并不是经过复杂制造的法器,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提炼,就拥有这样了吸引力,他还是头一次见。   景慧却是扬了扬眉毛。   陈潇说:“这种带磁性的铁,可以吸引含有铁成分的金属。同时这种磁场本身含有阴阳两极,阴阳相吸,同一性质的磁场则相斥。”   景慧了然的说:“我知道了,这不就是斥力石么。”   陈潇意外的转头看他:“景慧法师知道这种矿石。”   刘浪也感兴趣的看向景慧。   景慧说:“不错,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只不过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迷障山竟然就是由斥力石构成的。这种斥力石因为能够提炼出铁,不知情的炼器师用这种铁制造出来的法器,灵气属性就会乱了套,直接就报废。因为这种特性,斥力石提炼出来的铁也被称为废铁,是最无用的一种金属。”   陈潇沸腾的喜悦之情,被景慧说的话降了温,他还以为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却没想到原来修仙界早就发现了。   就听景慧说,“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炼器师都没有办法使用这种、这种磁铁,我听闻只有大宗师级的炼器师,才能够用这种矿石做出平衡了灵气属性的法器,并且还有一种可以把金属法器缴获过来的特别能力。”   陈潇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刘浪好奇的问:“你原来没有听说过,怎么就知道这种天然磁铁矿?”   陈潇顿了一下,说:“既然今日说起了,那我就告诉二位。我学的风水术,是得自一个偶然的机会,正是这已经成为了绝学的传承告诉我,可以用这种磁铁来制造辅助工具。”   刘浪和景慧并没有表现出来惊讶的样子,在这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奇遇。就算他们自己没有遇见过,也听说过。陈潇能够得到这种机缘,只能说他的运气好。   再一次在内心感谢修仙世界包容万象的宽广和博大,陈潇说:“我之前曾经在庚生和太椹天境都打听过,没有人知道,也就一直以为这种磁铁已经绝迹了。”   景慧道:“大概是古今的叫法不一样,如果你直接说斥力石或者是废铁,说不定也就打听着了。不过……”他沉吟了一下,“也不一定能够在天境当中探听的到。这毕竟是神州图录的独有的矿石,又是没有用处的废铁,除了顶级的炼器师,知道的人肯定寥寥无几。”   陈潇想了想,也就明白为什么这种磁石不被人重视了。除了不能被用于法器制造之外,它最重要的指引方向的功能从来都没有被发掘过,也是原因之一。   陈潇早就经由罗盘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方向是个很奇葩的存在,相当的凌乱。   在庚生的时候,南北的方位跟罗盘指示出来的南北方向并不相同,两者之间是有夹角的。等到了太椹之后,这个夹角却变大了。这说明,庚生和太椹的方向都不一样。   由磁铁制作的指北针为什么在前世世界的时候能够准确的指出方向,那是因为他生存的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地心当中蕴含着大量的含有磁性的岩浆,使得有南北两个磁极。   而这边的天境世界却是一块平平整整的大陆,整个世界都是平的,又哪里有什么地心,有什么南极北极。   没有磁场,自然也就没有磁铁制造的指北针生存的空间。   陈潇想起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那就是如果这个世界的天境大陆们并没有磁场,那么磁针一直指示着的方位到底是朝向哪里?   现在,他想他知道了答案。   指北针指着的方向,一定就是这个不知道存在在什么地方的神州图录!   因为只有这里具有磁场,才会吸引着磁针,朝向这里。   然而随之另外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磁场都是相对的,那么另外一个方向,又会通向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陈潇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要是能够弄明白这个疑问,说不定就能揭开这个世界的本源秘密!   不过,这个疑问的答案还太遥远。   放在陈潇跟前的目标,如果能够解决,也一样伟大和了不起。   如果陈潇能够根据神州图录为指引方位,用目前已知的天境夹角,就能够测算出来某一个天境在虚空当中的坐标!   如果想得更深远一些,给他一个参考条件,他甚至可以推导出来所有天境在虚空当中的位置。其中,甚至包括那些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的天境世界!   陈潇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   刘浪发现了他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潇,你没事吧?”   陈潇猛的回过神,竭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能制造出辅助工具,就抑制不住有点激动。”   他望向刘浪和景慧,恳求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多弄一些磁铁。”   刘浪毫不迟疑的就点了点头,景慧也说:“反正我们目前在迷障山,这意味着就算有邪修或者是道修追踪过来,也不会轻易找到我们。你放心采矿吧,时间大把。”   陈潇感激的朝着两个人道谢,就用小手镐采起了矿。   为了节省时间,刘浪和景慧也帮他采。   陈潇则用熔炼炉把矿石粗糙的进行了一下提炼,变成铁锭之后,这些磁铁就没有那么占地方了。   陈潇只是用来做磁针,只耽搁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全部的提炼。并且还制造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磁针,镶嵌到他学会炼器后给沈雁行用元气炼制的罗盘。   当磁针被放入天池中央,整个罗盘宛若活过来一样。随着动作晃动的磁针,天衣无缝的融入到罗盘的场当中,使得罗盘的场更加的强盛和稳固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风水法器。   陈潇恍然,磁场本就是地脉的一部分,自然和元气和谐无比。也许对于别的炼器师来说,驾驭磁铁来炼制法器会困难无比,对于陈潇这个风水师来说,却简单至极。   甚至他想到,等有时间用磁铁强化一下镇魂铃,让镇魂铃的气场攻击变得更强。   不过,在他的元气运转速度没有增加之前,镇魂铃攻击准备时间太长的缺点,还是没有办法改善。   迷障山会迷惑感知,就算是用罗盘也没有办法辨别方向,不过陈潇却利用植物的分布,和阴阳坡面的位置来确定大致的方向,使得他们顺利在天黑之前离开了这块地方。   出来之后,陈潇在自己已经在记录在脑子里边的地图上,郑重的标示出了这里的位置。   大概是好运用尽了,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迎面和一伙邪修撞上了。   这伙邪修有五个人,其中两个金丹三个筑基期,陈潇和景慧配合着,斗法进行的颇为艰难。   别看景慧是一个元婴修行者,弄清了他擅长的是防御,攻击是短板之后,这些邪修们就特意绕过他,把攻击重点放在了陈潇和刘浪身上。   尤其是刘浪,在陈潇分给他的灵气弹用完,只有改进版机关手箭一个攻击手段,斗法时间一长就被人看出来外强中干,成为了破绽和弱点。   为了兼顾保护俩人和攻击邪修,景慧可以说是疲于奔命,每场战斗下来,很是辛苦。   这让陈潇和刘浪都对他大为感激,要不是有景慧的付出,两个人早就死在邪修手上了。   陈潇只恨他攻击最强的镇魂铃准备时间太长,刘浪无法进行有效的牵制,给他充足的读条时间。   生生的把五个邪修给磨死,三个人都筋疲力尽。   晚上坐在营地篝火旁,陈潇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得变得更强才行,要尽快突破到金丹期。 第247章 刘浪拜师   “必须要想办法提升战斗力才行。”陈潇肃然的说。   景慧也想要俩人提升战力,他苦笑着说:“这会儿可没办法让你闭关静修。”   陈潇咬了下嘴唇,低声说:“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迅速的提升修为,这是只有修习风水才能够做到的。”   景慧听了没有高兴,反而露出凝重的神情,“通常迅速提升修为都伴有极大的弊端和风险,陈潇,我倒宁愿你不要去冒这种风险,要不然我可没有脸面再去面见席道友。 ”   陈潇知道,景慧会这样尽力保护二人,固然因为侠义心,却也有席云霆的缘故在其中。   毕竟金禅宗和重玄派同处罗辰大天境,他跟席云霆又是各自宗门当中最受看重的门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潇笑了笑,说:“法师多虑了,这种方法并不会产生什么弊端,也没有任何的风险。这是源于功法的特性,吸收的乃是地脉之气。”顿了顿,陈潇蹙起眉心,“不过,其中也有难处,那就是找到合适的风水宝地。”   神州图录和天境世界一样,有大把的风水宝地等待陈潇去发现。   不过和在天境世界遇到的问题一样,地方太大了,有人生存和活动的区域只占其中较少的一部分,很多地域人迹罕至。   要进行勘察,必须依靠双腿丈量土地,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要是大哥在他身边就好了,陈潇想着。   席云霆本身具有的气场,一旦出现在风水宝地附近,就会激起龙脉气场的对抗,是最佳最便捷的探测方式。   当初陈潇跨过凶兽生存的地域时,就以此发现了不少风水好的地方,不过这样的地方往往有凶兽出没,让他不敢贸然过去扦穴。   只可惜他这次来神州图录的目的一直没有机会达成,如果能够有一个会飞的禽鸟作为魂兽,借住飞行天赋进行空中勘察,还会快一些。   想想金玉雕、玄鹤,再想想比两者差一些的白鸾,他一个都没有弄到手不说,身边反倒还要多养一张嘴。   看着依偎着他的大腿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八,陈潇露出微笑,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软乎乎的小肚子。   幸亏小八的神经很粗,从来不会在遭遇突发状况的时候被吓到。在他战斗的时候,把它放到一边,也乖乖的不乱跑到交战区域。   除了吃的有点多之外,小八真是太让他省心了,乖巧的简直惹人疼,让他都有点不舍得将来放归山野。   景慧看陈潇说这话,又对着小羊动手动脚,内心颇有点无语。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养宠物跟养孩子一样,就算是凡人养小孩,也少见他这样时不时的摸来摸去的。   “你有把握就好。”景慧轻声说,俩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因为不远处刘浪躺在一张毯子上正在熟睡,他失去了修为之后,很难维持精力旺盛,连战斗后的恢复都要慢上许多。   陈潇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受到他们影响的刘浪,又取出那个装着磁针的新罗盘,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如果可以,我还想试一试,能不能让刘浪也更有自保的能力。”打起来的时候,陈潇真的会顾不上给刘浪拍防护符,好几次刘浪都很凶险。   第二天清晨一起来,陈潇第一件事就是摆出一张小桌,端坐着用精神力画元气纸符。   刘浪和景慧已经不只是第一次看了,这些天只要清晨条件允许,陈潇都会画符。   刘浪看着陈潇表情庄严,身子挺拔,悬着手腕,力透纸背的画下一张张纸符,很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他觉得陈潇画出来的纸符,有一种宝光,让他感到很神秘。就像是第一次接触修仙一样,引起他的向往之情。   “你对画符很感兴趣,想学吗?”一道声音响起,让刘浪回过神。   刘浪扭头望着景慧,苦笑着说:“我的灵根被毁,无法修炼出真元,就算对画符感兴趣,也没有办法学。”   景慧不置可否,眼睛看着陈潇的笔尖龙飞凤舞的游走,“唔,世事无绝对,这可不一定。”   刘浪转回头,陈潇已经又完成了一张,轻轻的拿起符纸放到一旁晾干。陈潇在画符的时候非常的专注,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话。   就算是如此,刘浪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他开玩笑地说:“就算是我想学,这种独门技艺,又怎么会轻易外传。”   景慧转身对着他,认真的说:“据陈潇所说,他以前测试过灵根,并没有修行的天分,是学了这种风水术之后才有了修仙的机会。”   刘浪听了眼神一动,心跳慢慢的快了起来。他迟疑着,不敢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   景慧语气平静的说:“既然原本没有修行天赋的人可以学这种风水修仙功法,说不定你也可以。更何况,你之前还有修行的经验,有基础。比起从头摸索,没有参照的陈潇,有人指引更容易出效果。”   刘浪的呼吸有点急促,他目光发亮的看着景慧。   “昨天晚上,陈潇跟我说,想要你试一试,跟着他学习风水术。如果你也有意,就正式拜师吧。”景慧说。   刘浪的脸色慢慢的因为激动而边的发红,不过因为陈潇还在画符,所以他一直抑制着激动狂喜的心情,默不作声的站着。   看了他的表现,景慧暗暗点头。是个沉得住气的,收下这样的弟子,陈潇不亏。   一直等到太阳初升起,陈潇才放下笔。他收拾着绘料,整理着器皿。把毛笔用清水清洗干净,在挂到笔架上晾干。   等到一一检查了一遍,没有画废了的纸符,才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刘浪激动不已的眼神微笑了一下,“景慧法师都跟你说了吧?”刘浪点点头,“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不过我想应该是可行的。只是用此术修仙要曲折一些,前期付出的比较多,可能收效会很慢,你要有心里准备。”   这对刘浪来说,根本就不能算是问题。哪个修行功法在最初修炼的时候,不付出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再说,像他这样被废了灵根的能够再踏入仙途,已经是极其幸运了,别说只是付出多,收效慢,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刘浪紧咬着腮帮子,怕自己失态的哽咽出声,说不出话来,就使劲点头,表示这一切都没有问题。   看他的眼圈都泛红了,对这样的场景很不习惯的陈潇有点不太自在。他至今为止,不管是名义上的徒弟,还是真正要拜入他门下沈雁行都是主动求到他跟前要学风水术,主动表示要教人还是第一次。   刘浪是个优秀的人,将来成立门派有大助益。只不过,陈潇不知道他对风水感不感兴趣,又担心他只想去转灵修,就托景慧帮他说服对方。   就算是之后他放弃学风水,再转去做灵修也没有关系,现在只要能提升一下他的自保和战力,陈潇就满意了。   陈潇清了一下嗓子,问刘浪:“你愿意跟我学风水吗?”   刘浪来到神州图录,就是为寻找那飘渺到无望的机会,兵解转灵修,压根就是堵上了性命,成功的几率还不大。   陈潇愿意教给他一种不用兵解,就能够再次修仙的功法,刘浪自是千肯万肯。   他毫不犹豫的就冲着陈潇大礼拜了下去,“弟子刘浪,愿拜门下,修习功法。从今往后,遵从教诲,谨守门规,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陈潇吃惊的看向景慧,这可跟他说的不一样!他之前跟景慧说,就算是教给刘浪风水,也不用对方拜师。   毕竟他们是朋友,又是一块出生入死的战友。从平等的朋友关系,变成师徒关系,陈潇觉得别扭,也怕刘浪觉得不适。   虽然没有师徒名分,陈潇也绝对会认真的传授相关知识。   景慧说:“陈潇,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怕彼此之间不自在。可是你别忘了,在修仙界,是很看重师承的。要是散修也就罢了,刘浪要是跟你学了修仙之法,却没有拜入你的座下,将来必定会引来非议。再说了,你收下他,刘浪反倒更不安心。”   刘浪抬起头来,虔诚的说:“是啊,就请您收我为徒吧。我愿意尊您为师,从此执弟子礼,侍奉左右。”   陈潇苦笑道:“刘浪,真不用这样,就算你不拜师,我也一样教你。我们还以朋友相称,这不好吗?”   刘浪认真道:“这是对您的不尊重。您既传授修仙之法,那就是师父,我不能做出这等不尊师重的行为。”   景慧知道陈潇的纠结,他劝道:“陈潇,你既是师,也是友。有没有名分,难道这份友谊就不复存在了吗?可若是没有这个名分,刘浪的身份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对他的将来更是会不利。他之后要是出师独立,没有师门,先天就要比宗门之人矮上一截。”   陈潇皱起眉毛,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影响。   刘浪看着陈潇,等着他的决断。他原本就是散修出身,自然是吃过这方面的苦。有师门和没有师门,完全是不同的境遇。   考虑了一会儿,陈潇说:“如果你拜入我门下,你前边可是有个师兄,你只能排在老二。先说好,你师兄是个没有灵根天赋的王室子弟,年龄要比你小很多,跟我差不多。”   刘浪大喜,赶忙道:“弟子愿意尊师兄为长,绝不会因为年龄等因由怠慢!”   陈潇缓缓吐口气,点点头:“那好,我收你为二徒弟。”见刘浪还要大礼叩拜,陈潇刚忙拦住,“不过先不拜师,等到你师兄入门之后,再来行礼。暂时,你跟他一样,叫老师就行。你起来吧。”   刘浪意外,却很快遵从的站起身,“是,弟子明白。” 第248章 拦路凶兽   时间紧迫,陈潇郑重的把新罗盘交给刘浪之后,他们就又启程了。   不管是去哪里,走动着总比停留在原地强。   这一路上除了赶路,只要是休息,陈潇就指点刘浪学习风水的基础知识,另外他还让刘浪把他写的《新风水概论篇》抄写了一份。   不是他小气不给对方原本,而是目前他就这么一本了,再让他重新写一遍,他自己也记不全内容。   刘浪丝毫不以为意,他知道现在条件简陋,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仅没有意见,他还相当的郑重,特别珍稀的对待这本承载着他全新希望的秘籍。   没有空白的线装本,刘浪就用陈潇给的纸张,裁剪成书本大小。再用长长的类似芦苇的叶子,劈成细细的丝,编织成草线,装订起来。   陈潇心里一个劲的赞叹,刘浪不仅善于交际公关,精通经营,性格坚毅,还心灵手巧。他真是白捡了一个这么好的徒弟,不好好教对方都觉得过意不去。   神州图录的地域非常的大,据说比七个大天境加起来还要大。绝大部分的修仙者,到死或者是飞升成仙,也没有办法走遍。   迄今为止,还能时不时的听闻有新的地方被发现,资源和矿物都非常的丰盛。只可惜,限于带出神州图录时必须要用精神力携裹,这里的资源和矿物就那么躺在原地,天境的修行者们也只能惋惜的看着。   原住民们倒是能够使用,但是他们多数是灵修,使用的资源相当的偏门,跟修行者们并不冲突。   每一天,景慧都会时不时的飞到高处,记下山脉和河流的走向,下来画给陈潇参考。   虽然图画画的粗糙,景慧却能提供另外一条参考意见,那就是灵气怎么样。   要是充裕,那就算不是风水宝穴,也是一块吉地。要是稀薄,那基本就是荒地石头山,不是什么宜居的好地方。   陈潇的运气不好,走着的方向正是一片挺大的荒凉之地,不是荒山就是戈壁。水资源还极度贫乏,只有水位很低的一条小溪,蜿蜿蜒蜒的流向远方。   记录下了景慧说的情况,陈潇诚挚的对景慧道:“景兄辛苦了。”   景慧摆摆手说:“不辛苦,不过举手之劳。”他看着陈潇手中颇有厚度的册子,试探性的对他说,“昨天你说风水好的地方一般容易出天赋出众的人才,这件事有佐证吗? ”   陈潇笑着说:“景兄对这事感兴趣?”   景慧对此当然感兴趣!   景慧在金禅宗的地位和席云霆在重玄派的差不多,虽然他的师父不是宗主,也不是前宗主,却是实权派的一个长老。   再加上景慧的天赋灵根很出众,学习的功法又意外的跟他特别的契合,进境的速度在当前金禅宗同辈弟子当中是最快的一个,理所当然的被委与不少重任。   深受宗门看重,上边又有一个实权派的师父,景慧对金禅宗的事当然是很关心的,尤其涉及到传承弟子这件最受宗门重视的大事。   重玄派每十年一次,都会派遣出一支由掌事院掌事牵头和数十位筑基期弟子组成的队伍,分赴数个天境,千挑万选出符合重玄派要求的弟子。   金禅宗也一样如此,景慧就几次负责主持这件事。直到他元婴期后,在师父的要求下,把主要精力放在修行和历练上,才不再继续担任此责任。   虽然身不在其职了,可是身为一个主管收徒的责任人,景慧对这方面相当的敏感,在听到陈潇昨夜跟刘浪讲授风水宝地的益处时,听了一耳朵就记在了心上。   今天更是刻意找机会,主动向陈潇询问。   景慧很坦然的点了点头,说:“当然。毕竟风水之术已成绝学,我从没有从别的地方听闻过。如果陈贤弟你能提出佐证,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三年后又是我金禅宗宗门大选,择徒入门的时候,我不得不慎重对待,仔细探寻究竟。”   刘浪在一旁听着,眼神里也显露出好奇的神色。   陈潇沉吟了一下,点了下头:“好吧,反正以景兄跟大哥的交情也不是外人,我说给你听也没有关系。”   景慧老脸一红,他跟席云霆到底是个什么交情,他自己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陈潇这么给他面子,到让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组织了一下语言,陈潇就把寒山城常家村的事情告诉了俩人。常家村就是一个典型坐落在风水宝地上,因此而得益的例子。短短百年多的时间,三代新出生人口当中有灵根天赋的一代比一代多,一代比一代优秀,最终经过百年,终于诞生了一位极佳变异冰属的天纵之才。   景慧听的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玄派收了一个单灵根变异冰属的弟子入门,这是足足可以震动整个罗辰大天境的大事,至今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那是因为重玄派等着憋大招,准备让常寿一举成名天下知呢。   不说一个极佳单灵根足足可以使一个仙门再延续上千年不成问题,就说那数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极大的充裕了重玄派的新一辈精锐弟子的实力。   一个极佳单灵根固然可以使得重玄派势头更强,这些精锐弟子才是使得仙门传承稳固的基石。   景慧震惊的都有点口吃了:“陈贤弟,这、这是真的?”   陈潇微笑着说:“景兄说笑了,这种事我怎好拿来胡说呢。”   景慧想想也是,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激动的伸出手,抓住陈潇的胳膊,厚着脸皮说:“陈潇,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我也不多求,像什么极佳单灵根就不想了,只要给我来几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足矣!”   陈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景兄,你当上品灵根是大白菜呢?还想要多少有多少。常家村的情况也只是个别情况,毕竟那里与世隔绝,才会让重玄派一举都收入囊中。”   景慧失望的放开陈潇:“也是啊。从此往后寒山城常家村必定会成为众仙门必争之地,再也没可能像重玄那么好运,一气儿都收罗走。”   常家村已经被明确的标示在知世堂的地图上,开放给天境世界的各大仙门。不论是那个去庚生小天境收徒,只要去了知世堂就能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常家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收获,毕竟都剩下一些奶娃娃和还在襁褓里边没断奶的,要等他们长大,最起码也要等十年。   当然,要是实在求贤若渴,也可以把那些最大顶多五六岁的小不点们带回去,慢慢养育,等到再大一点就开始修行。   景慧正在盘算要不要回头跟师父传个信息,让他派人过去守株待兔,就等到三年后,直接带一批年龄最大的回去。   按照陈潇说的,其中最少能有一个上佳天赋,几个上品灵根。   陈潇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说:“景兄,我虽然没办法一下提供那么多,反正还有三年时间,要是能新找到了坐落在风水之地的村庄,也不是不能凑够这个数字。”   景慧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赶忙道:“要是真能如此,陈贤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景慧的刎颈之交,只要你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金禅宗也必有重礼答谢!”   陈潇无奈极了,虽然说是个佛修,这景慧怎么火性这么重呢,一点都不像他前世见过的和尚们那样淡泊。   刘浪却偷偷腹诽,刚才还说是亲兄弟,这回儿又变成了刎颈之交,变得也太快啦。他却是不知道,对这些大仙门来说,人才的储备深厚不深厚,太重要了。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刘浪跟着与有荣焉。   师父能这样受到金禅宗这样的大宗门倚重,对他们这个还尚薄弱的小小师门非常的有益。   之后景慧对陈潇的态度更和气了,要是之前还是看在席云霆的份上照顾,现在可就是把陈潇放在平等的地位上看待了。   同时,他对陈潇寻找龙脉的事业更上心,在走出这一大片荒山之后,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浮到空中远眺山脉地形。   要不是他所学的浮空身法不适合携带人,他都要带着陈潇上天看看了。   又走了两天,他们来到了一处丘陵和山峰交汇的地方,这里高山翠柏,灵气充裕,让陈潇看到了希望。   确定了最高山峰的位置,陈潇根据流水的走向,向着两个分支之一的下游走去。   有山有水就有龙,区别只在大小。捉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幸亏陈潇的身体素质强,要不然在这种没有道路和人烟的地方,只能依靠双腿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没有个几年的时间,别想找出眉目。   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山势越来越低,他们都能从山顶看到起伏的丘陵时,陈潇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师。”刘浪第一个说道。   自打成为陈潇的预备徒弟,刘浪严格遵照着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准则,对陈潇侍候的特别的周到。   沈雁行虽然也很关心陈潇的起居,却不必从底层爬上来的刘浪周到和细心,那真是妥妥帖帖,没有一处关照不到的。   陈潇的神情很严肃,他看着前方的气场,说:“应该是找到了地方。”   景慧立刻兴奋起来:“那我们赶快过去啊。”   陈潇却说:“有点情况,气场有非常活跃的波动。不是有灵物,就是有凶兽!”   这一路上,因为他们要避着邪修,避不过还要干一架,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去招惹凶兽,遇到了都是绕着走。   景慧苦着脸说:“没准是灵物呢。”   陈潇也不愿意出现的是凶兽,可是墨菲定理注定,有的时候越不希望发生的坏事,越有可能会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用破釜沉舟的语气说:“不管是灵物还是凶兽,都不能成为阻碍。做好战斗准备吧!”   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侦查和制定埋伏,景慧撑起金色的防护法术,浮空而起,越过几座山峰,用极短的时间兜了一圈就快速的回来了。   “怎么样?”刘浪期待的看着他,希望是个好消息。   景慧无奈的摇摇头:“是一只狼蛛。”   这世界的凶兽种类太多了,如果不是常见类型和自己天境所有的,大多数听都没有听过。   刘浪虚心求教:“这狼蛛是何种凶兽?有何种特性,攻击的强处在哪里?又有何弱点?”   景慧回想了一下说:“你没有听说过这种凶兽?就是一种巨大的蜘蛛,浑身长毛的。还好这只是一只金丹后期的狼蛛,不是太棘手。”   “以前和师兄弟们历练时,曾经对付过一只。这狼蛛居住在地穴当中,擅长打洞。跑得特别快,跳的也很高。”景慧说,“低空对战对它们没什么作用。要强调的一点,之前说的都不是它最难应付的,这种狼蛛含有剧毒,被它的毒牙碰到,就算是筑基期的修仙者,要不了一时半刻也会毒发身亡。”   刘浪倒抽一口气,陈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随后他眉心一松,说:“我这里有些解毒丹,大家提前服下,要是不小心擦着碰着,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景慧道:“普通的解毒丹对这种狼蛛毒可没有用。”   陈潇笑了一下说:“景兄放心,这种解毒丹能借毒虺的毒,想来这狼蛛毒也没有问题。这是我大哥给我的,重玄派出品,药效很强。”   席云霆之前特意给了他一盒历练常用的各种丹药,里边的解毒丹有整整一瓶,可见席云霆对那次陈潇中毒有多么的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陈潇的心中就泛起一丝甜蜜,从储物盒掏出药瓶时,眼神也透出几分温柔缱绻。   接过解毒丹的景慧莫名的感觉被秀了一脸,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找不出缘由来。   吞下解毒丹之后,最大的危险就解除了。   安顿好了马匹和小八,景慧让陈潇和刘浪两个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对俩人说:“狼蛛的弱点在它的腿,两个眼睛中间,以及肚子。就找准了这三个地方攻击,上吧!”   景慧一马当前,金红色的袈裟一扬,就跟一个屏障一样,挡住来自前方的危险。   有如此可靠的肉盾顶在前方,刘浪就端着机关手箭迅速的爬上了一个制高点,朝着狼蛛的三个薄弱处,准备进攻。   陈潇跟在景慧身后往前冲,捏着引雷符、神火符,身上拍着防护符、神行符,手中的纸符已经点燃,就等着靠近往狼蛛的身上扔。   然而在越过山坡,亲眼目睹到狼蛛的那一刻,陈潇却僵住了。   那狼蛛十分巨大,身躯有一辆越野车那么大,八条大长腿上长满的毛刺,最让陈潇不寒而栗的是它的眼睛。   以前陈潇从来都不知道蜘蛛竟然是八只眼!   正面两只漆黑的眼睛,反射着让人不舒服的光芒,侧面一对复眼,正面俩大眼睛下边是排成弧线的四个小眼睛,怪异又恐怖。   前世陈潇名义上的徒弟之一,非常的害怕蜘蛛。   那个时候他非常的不理解,这种小玩意有什么好害怕的。那徒弟还振振有词的说,这世界上有人总会害怕一种生物,要么是蛇,要么是蜘蛛蜈蚣,总结起来就是没脚的和多脚的。   现在陈潇能理解了,这只蜘蛛不仅八只眼睛吓人,浑身毛刺也让人脊背发凉。   “老师?”刘浪担忧的声音响起,陈潇极力控制自己内心涌起的不自在,迈动灌了铅的腿,向着巨大狼蛛劈下一道引雷符。   “噼啪”一道紫色的雷电,正中跟景慧缠斗在一起的狼蛛脑门。   “嘶嘶——”狼蛛一痛,毒牙和前螯摩擦出刺痛耳膜的巨大声响,这宛若音波进攻的声音,冲着景慧就是一击,顿时让他脑仁一疼。   狼蛛咬不动景慧的防护罩,就用螯肢前坚硬的三根尖刺,向着景慧叉去。   “小心!”陈潇大喊一声,手中的引雷符、神火符一叠叠的扔出去,顿时落雷落火如雨。   这一声让景慧脑子清醒过来,他赶忙抬手用真元拨开狼蛛的攻击。   刘浪瞅准时机,趁机瞄准关节射出手箭。   “啪!”手箭撞击在覆盖在关节的甲壳上,灵气组成的箭支撞击成一片点点的星光。   刘浪大喊道:“不行,这狼蛛的关节用灵气无法斩断。”   狼蛛关节灵气无法破防,浑身的毛刺就跟避雷针一样,把陈潇落雷和火焰分散开,就算它身上焦黑了一片,却并没有受到一点点的损伤。   景慧和狼蛛两个更是互相无可奈何,一时之间竟然比拼起力气来。   陈潇咬了牙,干脆在自己身上多拍了几道防护符、神行符,抽出铮歌就向着蜘蛛的后边绕了过去。 第249章 再建功的特殊药剂   狼蛛正在和景慧硬抗,陈潇绕到后背,它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到目前为止,这三个人都没有能破得了它的防御。狼蛛有点智商,却不是太聪明,觉得陈潇就算绕到背后,用法术攻击也奈何不了它。   陈潇可不知道狼蛛这么轻视他,他忍着浑身竖起的汗毛,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靠近不停滑动,长满了毛刺的长腿。   他想要用铮歌砍狼蛛的腿,却因为狼蛛动来动去,很难砍到关节。铮歌位置一错,就被狼蛛身上的毛刺刮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尝试直接砍狼蛛的腿,支棱的毛刺却架住了刀,陈潇的力气有限,又没有真元,只依靠铮歌本身的金锐之气,却没办法割断毛刺。   他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关节这个弱点,又转向狼蛛的腹部。   狼蛛的腹部和背部也同样覆盖着毛刺,不过比起褐色的腿,它的背部和肚子上有浅黄色的块状斑纹。   陈潇在它肚子上的毛刺上看了几眼,然后从储物盒当中取出李与周制造的强效除毛剂……   李与周制造的特种药剂,多次起到了奇效,这一次也不例外,陈潇把强效除毛剂撒到狼蛛身上没有多久,它身上的毛刺就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   一开始狼蛛还没有注意到,等到它觉得身上有点痒、有点凉飕飕的时候,毛刺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   “嘶嘶嘶!!!”狼蛛顿时就疯了,它调转身体,冲着陈潇就冲了过来,那架势看起来简直要生撕了他。   陈潇可没有景慧那么好的防护力,拔腿就跑。景慧在后边几次攻击狼蛛,都没有把仇恨给拉回来。   狼蛛跑的太快了,它的弹跳能力还特别好,陈潇需要绕道的地方,它一跳就过来了。   这么穷追不舍之下,陈潇终于被追上了。跑不掉,陈潇只好正面应战,他手中引雷符和神火符接连的向着狼蛛劈去。   这回没有了毛刺分散伤害,终于在狼蛛的身上造成了伤害。   景慧见状一阵欣喜,竟然爆发潜力,速度奇快,在陈潇就要遭受到攻击的那一刻赶到。他跳起来,在狼蛛两个眼睛之间狠狠的揍了几拳,终于把仇恨给拉了回来。   刘浪也追在后边,在这边重新找了一个制高点,用机关手箭不停的射击狼蛛的眼睛,不断的骚扰它。   陈潇则趁机靠近它的腹部。狼蛛这回警惕了,把肚子下的弱点藏着,身体压得很低。   陈潇心下发狠,干脆从地上滚过去,惊险的避过长着尖刺的足尖,抬起铮歌就向上一刺。   景慧和刘浪跟他已经很有默契,见状加重了手上的攻击,让狼蛛没办法躲避。   眼见陈潇的刀尖就要触碰到狼蛛的肚子,它腹部的纺器猛的喷出一股蛛丝,飞快的把陈潇给缠住。   陈潇一惊,转手用铮歌砍,他砍蛛丝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狼蛛喷丝的速度。蛛丝不一会儿就满满的覆盖到陈潇的身上,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丝囊,把陈潇困在其中。   刘浪位在高处,眼看不对,赶忙叫景慧想办法。景慧也着急,有狼蛛挡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救人。   景慧只好脱下手腕上的珠串,这珠串是一件法器,瞬间变长变大。景慧干脆把狼蛛的两根不停跟他对抗的螯肢缠住,硬是把它拖开。   刘浪赶紧从高处跑过来,用匕首砍了丝囊几下。   狼蛛的丝不是凡品,非常的坚韧。刘浪的普通匕首根本就砍不动,好在没有狼蛛继续喷丝,陈潇在里边用铮歌不一会儿就破开丝囊,自救脱困了。   刘浪帮着把丝囊扒开,陈潇站起身,来不及喘口气,就又向着狼蛛跑过去。   “掩护我!”他喊着,“再试一次!”   刘浪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架起机关手箭,冲着狼蛛撅起的屁股就射。   前边景慧也听得清楚,他的手都因为刚才大力拖动狼蛛而感到震颤,心底憋着的一股火,不断的翻腾起怒气。   他可是堂堂元婴期修行者,就因为只擅长防御,不善攻击,连这金丹境的狼蛛都奈何不得,实在窝火!   “呔!”景慧大喝一声,口中吟唱出咒语,金色的文字组成一道幕布,卷成圆筒,重重的向着狼蛛扑下,“当——”的一声巨大的钟声想过,狼蛛的身体僵住不动了。   “好!”陈潇动作敏捷的一个侧滑,翻过身抬手重重的一扫,“噗嗤——”一声,一阵腥热的液体泼洒而下。   陈潇就知道会这样,接连快速的几个翻滚,就离开狼蛛的腹下。   等到他滚到足够远,狼蛛轰然倒下。   陈潇还怕它死不透,爬起来跳起身,踩着狼蛛的背来到它头部,冲着双眼之间的位置狠狠的一刺。   狼蛛的长腿神经反射的抽搐了一下,就瘫软不动了。   陈潇长长的出了口气,“景兄,有这么管用的法术,早拿出来用啊。”   景慧站不住脚的晃了晃,后退了几步避开地上蔓延过来的液体,坐到一块石头上。   他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这个法术太耗精神和真元,一招过后,我连浮空都做不到了。要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个邪修,咱们三个都得死。所以,不到不得已,不能用。”   陈潇闻言不说话了。   也是景慧苦逼,摊上陈潇这么一个读条长,又没有什么爆发力的队友,再加上一个更废柴的刘浪。要保护所有人的性命,就不得不预留着真元以防万一。   他又一次自责自己太弱,拖累了别人。   似乎是看出陈潇心思,景慧不在意挥手,“谁让我的修为最高呢,就得多担待点。别多想了,赶紧收拾。”   陈潇一愣,刘浪已经过来了,他主动的揽下了处理狼蛛尸体的活。   请陈潇去一旁打理自己,刘浪借了铮歌,动作利索的开膛破肚,取出妖丹后又开始剥皮。狼蛛身上的皮比较有价值,当然没有了毛刺可能会打点折扣。   除此之外,关节的甲壳也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当然还少不了丝囊,这是最重要的战利品,比起妖丹也不差什么。千秀坊、万锦阁这类织造类的门派,对这种材料最是青睐。因为少见和不易得,价值一直不菲。   让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是一只雌性狼蛛,纺器上竟然还挂着一个卵袋。   陈潇换了一身衣服,刚才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的衣服早脏得不成样了。   刘浪把卵袋递给他,陈潇看了看,手中用蛛丝织成的袋子,表面上可以看到里边鼓鼓囊囊,满是一元硬币大小的圆球状物体。   他转头问景慧,“这有什么用?”   “用你的储物盒装着它吧。这卵袋里的卵可以入丹,也可以直接食用,能补充精神力,据说还很滋补呢。”景慧道。   陈潇嘴角抽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胸口翻腾。   光想想它来自哪里,就觉得受不了。就算他来自大吃货国,也是拒绝的! 第250章 黑历史是如何诞生的   从剥出妖丹,到最后挖了个坑把狼藉的残尸埋掉,前后刘浪只花了不到两刻种的时间。这其中固然有狼蛛体型不大,浑身掉了毛减少了不少工作时间的原因,效率也非常的高了。   陈潇对刘浪的能干,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他一个人,都能顶的上一个五人的历练者小团体了!   最难得的是,刘浪做完这一切,仍旧是一脸平静,丝毫不自傲得意。   景慧基本已经缓了过来,真元也恢复了一些,就催促着陈潇和刘浪赶快行动。   景慧留在一处山顶看着马和小八,陈潇则带着刘浪寻找风水宝穴,有景慧提前给出的山脉大致走向,陈潇顺着河流来到了一处水湾。   这块水湾青山环抱,碧水围绕,明堂舒朗,向阳坡上一片郁郁葱葱,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   陈潇凝眉站在那里,望着那块看起来就景秀葱郁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刘浪内心默默背诵着风水宝地的一切要素,跟眼前看到的景象一一对照,没有一处不符合的地方。   刘浪安静的等着,半晌陈潇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刘浪耐心有点耗尽,他悄悄的观察陈潇,有点不解老师这是在想什么。   又过了两刻钟,连站在山顶放哨的景慧都按耐不住了,冲着这边传音询问出了什么事。   陈潇没有理他,景慧只得又传音问刘浪。刘浪没有真元不能传音回复他,只用手势比划了一番,告诉他不要惊扰到陈潇。   终于陈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刘浪赶忙问:“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陈潇歪了一下头,对他说:“也不知道运气是好是坏,这不是真龙之穴,是假龙。”   “假龙?”刘浪吃了一惊。   陈潇颔首道:“不错,我从师到出师还从来没有见过假龙,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运气,带你见识点穴,第一遭就遇到了假龙之穴。”   不经意间,陈潇有点说漏了嘴。而刘浪这会儿的注意力被陈潇说的假龙所吸引,压根就没有听出来。   假龙是什么,刘浪在概论篇前边学习过。所谓假龙,就是真龙掩饰自己所在做出来的表象,看起来很像是真的,极具欺骗性。   陈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刘浪上了课,他指着眼前的山说:“你看这里的风水之相,前山耸起三个山峰,中间高两旁低,穴位在中央,两旁有龙脚庇护,主后人长命富贵,是一处极好的阴宅之地。”   刘浪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他看过的概论篇当中绝对有这个风水的名称,只不过再怎么死记硬背,这么短的时间也没办法完全吃透,达到一提起就立刻能说出来的地步。   好在陈潇也不是要考他的记性,就直接说:“这风水名叫铁拐龙星。”刘浪仔细的记着陈潇的每一个字,“你要仔细观察,看流水的方向和山的朝向。这山的位置阻挡西向南的风向,却抵挡不住东向西的风,正吹着正阳面。按照道理来说,原本应当藏不住风,却在穴位上表现的出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甚至足以迷惑人眼,说明有假龙之气在支撑。”   刘浪这才注意到山体的朝向和流水的走向问题。   他有些赧然,“是弟子太不仔细了,只顾着照本宣科,全忘记了结合实际。”   陈潇对他说:“也不全是你的缘故,要不是违和感太强,连我也要被蒙过去了。”   刘浪明知道陈潇只是安慰他才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感到好受了些。   陈潇笑了一下,“你的运气来了,这假龙虽然是假龙,点了穴却也能有一代的气运。这气运对我现在来说是杯水车薪,换成你却足够打基础了。”   刘浪先是一愣,随后就是惊喜。怪不得陈潇之前会说那种话,果真是福祸相依。第一次跟着老师见识就遇见假龙固然不走运,可是碰巧老师不需要这里的气运,就全便宜了他!   刘浪激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却全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陈潇神情严肃的说:“虽然是假龙,却也是不逊的,扦穴的时候会遭遇反抗,你要紧跟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能出错。”   刘浪用力的点头,肃然到:“是,弟子绝不踏错一步!”   陈潇的表情放松了些,一上来就让刘浪点穴,这完全是拔苗助长。可是谁让现在是个特殊的时期,不得不如此。   为了确保刘浪成功的几率,陈潇抬手用元气在刘浪额头意识海的位置点了一下,刺激刘浪的精神力更加的活跃,有元气在对气场波动就会变得非常的敏感。   这一点,在前世被称为“开天眼”,只是暂时的。以前的陈潇是绝对做不到的,如今有了元气支撑,他才能给别人暂时开一下天眼。   刘浪能被开天眼,还是得益于他之前筑基期的修为,精神力足够的强大。换成一个修为在高阶或者是之下的人,直接被用元气这么一点,非要脑震荡不可,严重的甚至还会造成脑死亡。   毕竟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天眼”,虽然能够看到波动,却很模糊,远不如陈潇那样清晰的可以看清楚每道波纹的动向。   不过,这对于有着丰富历练经验的刘浪已经足够了,他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潇的动作,有事正面迎战假龙的反击,有的时候避让假龙的冲击。时机把握的相当准确,让陈潇大松了口气。   俩人在外人眼里,绝对是一副古怪的样子。明明只有几平米的地方,却用了小半个时辰,反复的前进后退,左转右转。   慢慢的来到了穴位,陈潇的手在空气当中对着地面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圆圈有脸盆那么大。   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假龙的反抗很是强力,陈潇的手宛如陷入到了胶质的液体当中,移动一下都感到很艰难。   “大致就在这个范围。”陈潇喘了一口气,说。   刘浪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尽管心跳的还是很快,却没有之前手都在发抖的情况。   他低头看着手中一直捧着的罗盘,天池中央的磁针正在气场的冲击下不停的左转右转。   刘浪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问:“老师,我用什么扦穴呢?”   陈潇自己用一根一元硬币粗细的金属杆就可以扦穴,刘浪肯定是做不到的。   扦穴面积的大小和准确性,是判断一个风水师水平的标准之一。   一般的风水师,能确定穴眼的位置在方圆一米左右,就算是合格。而真正的大师,则可以做到巴掌大小,拳头大小。   而陈潇在前生临终的那几年里,已经可以做到一元硬币大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比起在世顶尖的大师针尖大小还差一些,可是陈潇的年龄在那里摆着。让他师父方顾都不得不承认,陈潇做这行,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陈潇左右看了看,他们站在几棵树中间,周围除了草丛和灌木之外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陈潇就对他说:“你储物袋当中有什么合适的吗?只要体积的粗细大小和我画的圈差不多就行。”   刘浪想了想,就从储物袋里边掏出一根机关兽掉下来的腿。   之前跟程锢斗法的时候机关兽被撕裂成了两半,彻底报废。刘浪本着废物利用的节俭精神,把残骸都收集了起来。这些材料还能够二次进行使用,卖到杂货店里能回收不少钱。   变成残骸的机关兽失去了变小的能力,一根腿足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壮。   看着这另类的扦穴工具,陈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表情怪异的忍了。   算了,条件简陋,容不得再去另做准备,就这样吧。   为了不会一个不小心蹭到徒弟的气运收益,陈潇让刘浪等到他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在扦穴。   一个完全新手的风水学徒,上来就挑战扦穴,虽然是个假龙之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扦中的。   陈潇很有耐心的看着刘浪被气场冲击,几次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刘浪越挫越勇,毫不气馁,跟假龙杠上了。   可怜刘浪害怕不小心移动了位置再也找不回来,有些攻击能躲开却不敢避让,只能生生的用脸迎接。   这铭心刻骨的第一堂实践课,让他记忆犹新了一辈子。也让他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活到死扦到死的念头。   假龙之穴的气场薄弱,对抗到最后终于疲软了,刘浪一鼓作气,抓住机会狠狠的把机关兽的腿深深的钝入地面。   “噗嗤”一声喷气声,刘浪的脑门上整齐的头发直接被吹出了一个空气刘海。   刘浪心中狂喜,赶忙按照陈潇事先的吩咐,以罗盘为媒介,转化气运为元气,吸纳到体内。   天池中央的磁针此时滴溜溜的疯狂转动着,无形的牵引着涌向刘浪的气运,绕着罗盘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生出一点点微弱的金色元气。   刘浪通过暂时的天眼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极其黯淡的金光,他不敢怠慢,甚至都不敢让这一点点可怜的元气从手臂进入,再远走到意识海中。   他直接捧起罗盘靠近额头,姿态格外的虔诚。风水之术没有辜负他的期盼,最终那一点元气顺利的落入他的意识海当中,让他顿时精神大振。   “老师,我成功了!”刘浪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向着陈潇激动的说。   “嗯,恭喜你。”陈潇笑着说,随后递给他一根红绳,“这是你扦的第一个穴,虽然是假龙,但是规矩不可废,把这条红绳绑上吧。”   刘浪初时听还没有反应回来,片刻后猛然想起来,风水师可是有一个无形的规矩,谁扦的穴就在扦穴的工具上系上红绳,代表这个穴有主。   刘浪一脸呆滞的接过红绳,看看身边兽腿造型的柱子,想想如果不出意外,这玩意就要这样矗立上百年,眼前就是一黑。   这绝壁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黑历史啊! 第251章 你搬家啊?   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谁叫他做事不过脑子。悲叹一声,刘浪认命的在代表他黑历史的铁证上系上一根红绳。   陈潇点点头,对刘浪这次的表现还算是满意。接下来的时间里,针对刘浪在刚才表现出来的不足提出改进意见,还对他刚才表现正确的地方给予了表扬。   刘浪认真的听着,看着陈潇布满肃然的脸,渐渐的心生敬佩之意。   风水之术是他的救命稻草,对于唯一能够教导他的陈潇,其实刘浪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的能力的。   毕竟陈潇的年纪太轻了,刘浪已经做好了自修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陈潇教起他来头头是道,效果出乎预料的好。   并且在这么短的几天就让他入了门,名师也莫不如是了。最难的那一步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修行再怎么辛苦,也让刘浪甘之如饴。   身上的天眼效果已经消失,他已经看不到周围模糊的气场,手中的罗盘也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上边朦胧的金光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意识海当中能够清楚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于真元的元气,却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在做梦,更不是他的臆想。   望着老师明亮却充满睿智的双眼,刘浪的心,彻底的踏实了下来。   景慧又催促了一次,陈潇才赶紧挑着重点跟刘浪说了说,巩固了一下这次实践的成果。   刘浪意识海那点元气太少,只能留作火种,陈潇就没让他浪费,给他接连拍了防护符和神行符,两个人就汇合了景慧,又顺着原路返回。   当时看到了两个支流,这个支流是假龙,那么肯定另外一个分支才是真龙所在。   有了真元,刘浪又有充足的精神力,已经可以学习画符了。   但是这会儿时间太紧,陈潇又怕他贪多嚼不烂,只交给他一张普通的引灵符,让他照着先描红个一百遍再说其他。   一路边说边走,很快他们就感到了另外一个支流。   景慧再一次帮着浮空到高处,画出了大概的山脉走向。这一次陈潇却花费了很多时间,才确定了接下来的路线。   甚至景慧都不能停留在一处地方望风,要跟着他们移动。   这支真龙是他见过最为狡猾和难以对付的。不仅有假龙做掩护,真身之处还设了几处疑穴。   陈潇可没有把握只凭借纸上的简单线条就找出来哪一个是真的,只能到现场一一看过之后,才能分辨出来哪一个是真正的龙穴。   陈潇知道他们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久,被追踪他们的人找到的可能性越大,可是这个风险他们不能不冒。好在景慧和刘浪都坚定的支持,才让陈潇没那么焦躁。   就在陈潇三人一边隐蔽着行迹,一边排除疑穴的时候,远在罗辰大天境的重玄派,一股不同寻常的浓云积蓄,引起了掌事院和诸位长老的注意。   赵放初时没有注意到,还是被人提醒才出来观看。   “赵师叔,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刚入内门没有几年的新人,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吓到,有些不安的问道。   赵放很有长辈范儿的安抚道:“不用惊慌,应当是哪位同门在晋升大境界。看这云层的厚度和范围,应当是要突破元婴期了。”   对新人们而言,元婴期是非常遥不可及的,并且在门中的地位也一跃成为高层,是他们这些小家伙们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   嘴里惊叹着,新人们兴奋的小声讨论着,这次晋升元婴的是哪一位前辈。   赵放却凝视着云层运动的方向,那是向着幼昆山的方向而去,那里只住着一个金丹期修行者,那就是席云霆!   赵放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惊,他是知道这位师叔近期一直闭关,就是为了晋升元婴,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冲击,连劫云都产生了,可见是来真的。   赵放不由自主的腾身而起,来到最靠近幼昆山的地方,在那里已经有几位同门先到了一步,他们有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有的面目凝重的注视着劫云。   虽然常寿这些年来也很受重视,可是却仍旧比不上席云霆的地位和影响力。不说两人同为极佳灵根的天赋,就算是一般的修为,以剑修的武力值也要碾压常寿一头。   可以说,第二代弟子当中,能够接替掌门之位的几人,当属席云霆最为有竞争力。   席师叔的修炼进境,速度太快了。据赵放所知,要是这次顺利晋升,席师叔就是已知当中最年轻的元婴修仙者了。   也难怪当初席师叔年纪小的时候,他的师父太宿会害怕他夭折,压着他的修为,不让他过早的筑基了。   厚厚的云层覆盖了半个重玄派,铅色的云当中泛起蓝紫色的晕光,逐渐蔓延开来。   “又是紫云雷劫,席师弟每一次晋升的劫云就没有逃过这种最厉害的劫云。”   “是啊,当初筑基的时候就是,把整个重玄掌事院和长老们都惊动了。就算再怎么有天赋,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筑基期就经历九次紫云雷劫的。”   “想想你我当年晋升,了不得才是红色劫云,黄色劫云都少见。”   “要不然席师弟是整个高层的掌中明珠呢,这天赋当真是千年难遇。”   “哎,福祸相依,出众的天赋伴随的是怪异的特殊能力,还记得当时席师弟被同龄人排斥的厉害,一直独来独往。其实我一直挺担心他性子因此而乖戾,也亏得太宿前辈教导的好,才没有让他行差踏错。”   “谁说不是呢……”   耳边的窃窃私语渐渐的被雷声压下,众人不说话了,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呼吸,看着雷蛇电闪,轰隆隆一阵阵的劈下。   距离的太远,赵放想象不出来真我楼现在是个什么景象,只站在这里就能闻到空气当中一股雷属灵气灼烧后的焦味,过分饱和到他皮肤上的毛发都能感受到的地步。   可想而知那是一种如何惊天动地的浩大声势。   旁边有掌事院的掌事低声数着劫云劈下的雷,间隙间传来的声音很清楚,“……七、八……十一、十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一声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果真是二十七道雷劫!”   “这可是如何是好!”赵放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位跟席师叔同一师承的一位师伯,就听他喜忧参半的说:“有道是只有潜力最强的修仙者才会经历紫色劫云,可每次都增加九道劫雷,如此下去,到渡劫之时岂不是七九的倍数?”   赵放见识尚浅,还没有学到如何计算渡劫期劫云规模的深奥知识。可是只听着,就觉得不妙。   要知道劫云越厉害,劫雷的次数越多渡劫的成功几率就越低。   一般人的劫云知识普通的铅云罢了,黄红两色的劫云一旦出现,冲关的人多数要失败。紫色的劫云通过系数就更低了,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劫雷。   席云霆到时候可怎么渡劫?   一众人想的太远,个个都陷入了担忧当中,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重玄的高层们就是这么自信,理所当然的认为席云霆必然会修炼到渡劫期。   晋升成功后,席云霆的剑气冲霄而起,劫云瞬间溃散了大半,又过了半天厚厚的云层就消失殆尽了。   整个晋升冲关用了正正一天的时间,结束之后还需要再静坐一会儿,加上席云霆在门中没有什么好友,长辈和同辈师兄们也只是发了一封祝贺的传讯符,并没有成群结队上门祝贺。   跟别人晋升元婴后门庭若市的热闹相比,真我楼前冷清的可怕,然而席云霆却并不觉得怎样,心爱的人不在,再多的喜庆也不是他想要的。   终于理顺了领域,归纳出了全新的战斗模式,又完成了最终目标晋升成功,席云霆已经迫不及待赶去和恋人见面。   他一刻都不想耽搁,开始收拾出行所用的东西。以往全不在意的东西,这次都想要打包带走给潇弟用,就算是用不上,摆着也是好的。   另外一些常备药品和物资需要准备,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外边的东西到底不如门内全面。   正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席云霆手下的动作却不慢,利索的收着卧房内的东西。   正在这时,他突然有所感觉的转身,背后一人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他:“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要搬家么?”   席云霆顿了顿,镇定的放下手中的被褥,若无其事的说:“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他同一个师父的大师兄柳韶光,修为已经到了分神初期。席云霆跟这位大师兄还算是亲近,小的时候师父太宿担任掌门事务繁忙,最基础的部分就是柳韶光教的。   后来席云霆发现自己总是会不经意的还得周围的人倒霉,还总是防不胜防。在一次连累的柳韶光被大殿上的屋檐掉下来被砸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往他身边凑过了。   也只有仅有的几位亲近的亲友,能这样不经过通告,就直接进入真我楼里。席云霆有些懊恼,太大意了,就算是别的人不来,柳韶光也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祝贺他的。   柳韶光扬了扬眉毛,玩味的打量了一下席云霆卧室里的陈设。   他刚才说席云霆是在搬家,还真不是信口乱说。卧室里边的幔帐和寝具都被收拾了大半,连他记忆当中小师弟很喜欢的摆件也不见了。   柳韶光心中涌起八卦的情绪,好奇的问:“小师弟啊,你这是打算干嘛?逃难去么?” 第252章 一事相求   席云霆相当不擅长说谎,此时他唯一的武装只有面无表情。可是大师兄都问了两次,还不回答太说不过去。   他只得含糊的说道:“外边用的东西不如家里的好,带上只是以备万一。”相当潦草的应付了这么一句,就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大师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柳韶光对这个小师弟相当的了解,见他一副拒绝细说的样子,知道是不可能再问出点什么了。   就深感惋惜的说:“当然是来道贺。小师弟你可是重玄派开天辟地第一个在这个年龄就晋升元婴期的,不光我有贺仪送你,就连掌门师叔也说要表示。机会相当难得,能从师叔的私库当中淘东西,记得别忘记了捡最珍贵最顶级的拿。”   席云霆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脸上一派平静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柳韶光作为太宿的大弟子,一直以严肃的形象出现,是掌事院的实权人物,在重玄派上下乃至整个罗辰大天境都相当的有威望。   为了他们这一系体面,柳韶光不得不做出表率,以威严震慑所有二代弟子。因为在最初,太宿接任掌门相当突然,师徒几个要顶着质疑的目光,压服所有怀疑的声音。   先天和后天加起来,就让柳韶光少年老成,一直沉沉稳稳,后来更是变成重玄派老成持重的代表人物。   在外边佯装刻板严肃就已经够压抑了,面对自己人再不让表露真实情感就真能把人憋疯。   于是这严重精分的人生,让他练就了可以瞬息秒变人前、人后两种态度,和用威严脸的说着各种不符合形象的话的本事,尤其爱逗弄这个小师弟变脸。   柳韶光很有兄长风范的勉励了席云霆几句,又把自己准备的贺礼给了他。   席云霆态度平和的道谢,然后冷静的接过一个储物袋。他并没有感到惊喜,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里边是什么。   柳大师兄行事一贯的简单粗暴,从小到大都是直接塞钱,是信奉“灵石万能”的坚定主义者。   太宿以前还批评他给小师弟礼物不走心,他还振振有词的辩解,只有拥有充足的灵石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在修仙界行走。他送给小师弟的不是别的,是坚实的后盾!   再说了,他跟小师弟年龄差的太多,又搞不懂小师弟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还不如直接给他灵石,让他高高兴兴的买买买呢。   太宿说过他不止一次,柳韶光屡教不改,最后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说完这件事之后,柳韶光眼含期待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默然的跟他对视,半晌不解的眨眼,这又是什么意思?   柳韶光怨念的对他说:“小师弟啊,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席云霆想了想,道:“大师兄想要我说什么,直言好了。”   柳韶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如今已经有了伴侣,怎么还跟没嘴的葫芦一样!你跟心上人待在一起,也跟现在一样瞪着眼睛发傻么?”   席云霆明白了,他说:“自然不是。”   柳韶光很感兴趣的问:“那你们平日里都说些什么?”   席云霆仔细的想了想说:“其中内情不好对大师兄道来,大师兄没有亲身体验,恐怕无法意会。”   柳韶光一噎,心塞的说:“那算了。之前你有了伴侣的事,师兄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今日你就为我介绍一下,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席云霆垂下眼帘,避开了柳韶光的眼神。只是心中一个念起,就能浮想联翩,越发的强烈的想念潇弟。   潇弟的每一个音容笑貌,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席云霆能在心中细数潇弟的每一处,他的样貌、声音、仪态,走路的样子,面对面说话带着笑的眼睛,唇角弯起的弧度……   席云霆只觉得心潮澎湃,碍于性格内心情感越强烈,他越没有办法用语言说出来。措辞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最后席云霆只得放弃。   “大师兄的意思我知晓了,有机会一定当面为你们介绍认识。”顿了顿,席云霆补充了一句:“他的名字叫做陈潇,中品土属灵根,筑基期修为,主职风水师。”   柳韶光的桃花眼瞪大,看着小师弟那写着“我话说完了”的脸,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可能得了某种心疾,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憋气呢。   这话没法聊下去了,柳韶光有气无力的说:“那我回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等你忙完了,记得去师父那里一趟。他出关了,要见你。”   说完,柳韶光飘逸的袍角一甩,迈着威仪万千的步伐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离开了。   黑曜石般的眼睛无语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这才是应该一过来就说的重点好不好!   席云霆放下手中的事,来到了少昆山。   太宿从掌门的位置上退位之后,就从季昆山的宗门大殿搬到了这边的丹霄殿居住。自从席云霆独立,太宿真人身边就只有侍候的下人和几个小道童,因为他经常闭关,平日里相当的安静。   道童禀告之后,席云霆进入东殿起居的房间。   “弟子云霆见过师父。”席云霆几个大步走到坐台前的台阶下,大礼叩拜。   “起来吧。”太宿真人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   席云霆有点忧心,他抬起头,发现师父从上次见过之后更显的苍老了。   那一次见到他,他的鬓角虽然出现了白发,却还不算多,这一次头发却变成了半白半黑。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松弛,眼角和唇边的皱纹都变的更深。   “师父?”席云霆震惊,“难道是闭关不顺?”   太宿真人笑了笑,说:“闭关很顺利。快起来,坐到椅子上,地上凉的很。”   见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他,席云霆鼻尖一阵酸涩,赶忙起身转向一旁,才忍住了没有失态。   坐下后,席云霆就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老态更加的明显了?   太宿真人为什么会从掌门之位上退下来,正是因为他身上突然开始出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常理来说,合体期的修仙者寿元极其的悠长,再说太宿本身的修为又没有出现问题,更没有出现停滞不前,不过就是因为事务繁忙,增长的缓慢一些,是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明显变老的迹象。   这让太宿一系的人都很担忧,太宿本人对此也十分重视,更是立刻决定了传位给太玄,自己专心闭关修炼。   除了掌事院的几个掌事,还有极少数的几个人之外,这件事并没有被传扬开。就是害怕重玄内部出现动荡,引起不好的变化。   好在新老掌门交接很顺利,重玄顺利的从太宿掌门过渡到太玄掌门。   太宿闭关之后,老化的部分就应当停止,甚至因为灵气高速的转化真元,加强了身体的活性,那点老化的状况应该得到缓解才对。   却没想到出去一次回来,师父太宿的老化情况不仅没有改善,反倒是更加的严重了!   可能是刚出关没有多久,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嗓子还很干涩,沙哑的声音更是加重了老态。   太宿端坐在坐台上,摆手说道:“不用担心,为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正常现象。”   席云霆半信半疑,他们这一系虽然都是剑修,不过因为灵根不一样,学的心法也就不一样。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大概真的是功法造成的暂时现象吧?   “好了,叫你来是有事问你。我听闻你有了一位伴侣,这是真的吗?”太宿转而问起了弟子的感情生活。   席云霆有些赧然,尽管脸上看不出来,他轻轻的点了下头,说:“是的,还没有来得及禀明师父。”   接下来,席云霆就用简练到干巴巴的语言把心上人给介绍了一番,具体来说,可以参照他对柳大师兄的说法。   太宿安静的听着,显然很习惯席云霆的语言特色,对此没有任何异常。   席云霆说完之后,太宿半天都没有说话,席云霆不安的看着他。太宿看着这个他最看重的关门弟子眼中的不安和忐忑,觉得陌生又挺新奇。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嘴说道:“云霆,你可知道我们这一支剑修,甚少有结了伴侣的。所以这方面,为师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修仙者,万万不可荒废修行。”   席云霆心中稍定,语气认真又坚定的说:“请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荒废修炼,耽误了修行。”   太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眉间透出些担忧。   对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他一直给予厚望,期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够飞升成仙。   原本以为席云霆性格内敛,待人冷漠,不会出现感情上的变故,却没想到突然之间他就有了意中人。   事已至此,太宿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劝阻的话,更不能做出什么阻碍的事来,那种事只会产生反效果,造成他心境上的不利影响,反倒耽误了席云霆的仙途。   这既然是自己弟子做出的选择,太宿为今之计,也只能期盼他和那位陈潇之间的情路不要生出什么波折。   心中的忧虑藏好,太宿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太宿忽然感觉有些累,神情上也显出疲惫。   席云霆知道这会儿该告退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第253章 小报告   太宿有点意外,席云霆绝少有主动提起要求的事,他顿时就慈爱的说:“说吧,什么事?只要为师能办到,绝对不推辞。就算办不到,也想法办到。”   席云霆轻抿嘴唇,低声道:“师父言重了,弟子只是想要借您的金缕罩一用。”   太宿笑了,“我当是何为难事呢,这个容易。正好你晋升了元婴期,为师的还没有奖励你,这金缕罩你就拿去自用吧,不用还给为师了。”   法器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而在此之上更加强大的就不再被称为法器,而是法宝了。金缕罩,就是一件法宝。   席云霆有一个可以用来隐蔽遮掩地形的法器,这个法器就是仿造的金缕罩。   可以说,金缕罩是那个可以藏起一个小山谷的法器的升级版,它厉害之处在于那个法器是死的,只能藏起静止在原地的一块地方。   而身为原版的金缕罩却能够任意变换形状,还能够随着主人一块移动,除了模拟周围形态达到隐形的作用之外,还能够彻底的遮蔽所有生息。   有了这个金缕罩,只要席云霆想,就算是藏在合体期修仙者的鼻子底下,也别想被找出来。   这样贵重的法宝,连席云霆也只敢借来用用,这还是因为太宿一直在山门闭关,用不上。却没想到太宿会这样问都不问缘由,直接给了他。   这可让席云霆心中一惊,他赶忙说道:“师父,弟子只是暂时借用。如此重宝,弟子不敢受。”   太宿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傻孩子,推辞什么。我本就打算直到晋升渡劫期为止不踏出重玄半步,这金缕罩在我手中也是闲着无用。待到有那么一天我渡劫期了,这金缕罩就更用不着了。”   渡劫期修仙者在整个天境世界都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这个境界的修仙者大多数都处在神隐状态。基本就是只能听闻他们的传说,见不到人。   他们忙着修炼和为最后升仙时渡过雷劫而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炼丹的炼丹,炼器的炼器,其他辅助主职的也各自在本领域内囤积可以硬顶劫雷的用品。   而没有这些辅助主职的,则奔波各个天境最危险的历练之地,积攒材料,找人炼造。总之,都很忙。   这时的他们已经是半仙之体,跟合体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天境世界再没有什么能够危害到他们,自然也用不到金缕罩这样遮蔽类的法宝。   想明白之后,席云霆也就不再推辞,拜谢过之后从太宿的手上接过了金缕罩。   递给他之后,太宿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猛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轻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对了,有件事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去鸿书馆要一份元婴剑典,记住得是臻典版的。”   剑典是重玄剑修们必修的剑法总纲,臻典版是他们这一系师承的前辈们先后编撰修订的。多年前,太宿也把自己的心得和经验总结录入在上边。   可以说这份剑典,就是重玄剑修们的教科书,就算是某一个派系不小心全部死光,也保证了这个支派不会断绝。   太宿没有时间教导弟子,也只能让他去寻找对应阶段的剑典先自修,这才特意叮咛他。   其实不用太宿说,席云霆接下来也要去一趟鸿书馆,目的之一正是元婴剑典。   这个提醒来的太晚,尤其还是在太宿恍然醒悟之后,才忆起该提醒徒弟,更是让席云霆心中再一次涌起担忧。难道师父他现在连记性也开始变得衰退了?   那份担心犹如实质,即使没有明说出来,也让太宿意识到了。   他呵呵一笑,避重就轻地说:“毕竟刚刚经历一个漫长的静坐,难免迟钝。别在我这里逗留啦,之前不还急着收拾东西准备走,赶紧去找你那伴侣去吧。下一次回来,把他带回来。既然都筑基期了,说明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早点把你们的典礼办了。你也能安安心,免得牵肠挂肚的,一日都待不住了。”   席云霆顿时觉得耳朵尖发烫,脸上也开始发热。   一定是大师兄提前给师父打了小报告,席云霆恼怒的想着,明明他都猜出来了,偏还在他面前故意装作不知的问来问去!   弟子脸上的窘态并不明显,然而师父对他太了解了,自然能看出来。   知道他面皮薄,太宿按下笑意,慢声道:“虽然陈潇身后没有师门和师长,我们也不可失了礼数,行事草率。世人看轻他,就是看轻你,看轻重玄派。到时候就在宗门正殿举办道侣典礼吧,还要遍洒请帖,该请来的都要到场。正好门中上下,也好好热闹一下。”   师父这样重视他和潇弟的事,还操心起俩人的典礼,这让他深受感动。   想起到时候的场景,能和潇弟结成道侣,永远相伴,由衷的欢喜和激动涌上他的心头。   半晌,席云霆才平复了内心涌动的情绪,深深的、恭敬又真挚的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沉静而肃然道,“谨遵师父的意思。”   在临行告别的时候,席云霆特意送上了潇弟给的平安符。师父这个状态很有问题,问他又不肯说,席云霆只好把舍不得拿出来送人的元气平安符送了几张给师父。   原本是应该分给大师兄几张的,谁让他跑的快,就再多等一阵吧!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师父面前打小报告,被小师弟恼上了。   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席云霆来到鸿书馆,也不多言,直接告诉那儿的人自己要一份臻典版元婴剑典,和虽然不知道具体名目,但是依照内容用途却十分明了的图册。   当值的理书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气势威严的席云霆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又不敢让他再说一次。   纠结了半晌,理书员磨蹭着不动,席云霆这才又复述了一边。   这一次听的不能再清楚了,理书员却露出了一个“见了鬼”的惊诧表情,微张的嘴巴在冷冰冰的黑眼睛注视下默默的闭上。   正准备离开去放置玉简和图册的区域寻找目标书籍时,却又被席云霆给叫住了。   “席掌事,您还有什么吩咐?”理书员战战兢兢的问。   席云霆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符,递给理书员,“这纸符拿着,一直到褪色为止,不要离身。”   席云霆不着急给柳韶光,那是因为对方修为是分神,皮糙肉厚。更何况,他有经验,又知道刚和他碰过面,会下意识的有所防备,突发的倒霉事件伤害不到他。   而面前这个理书员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弟子,可扛不住随着他境界越高,越厉害的厄运光环。   理书员恭敬的双手接过,也不敢问为什么。轻轻弯起,见席云霆没有异议,就折叠成小小的四方形状,贴身放着了。   臻典版元婴剑典有好几个复刻的玉简,很快的理书员就给席云霆送了过来。   至于他要的图册,因为太过冷僻,至今为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要过了,所以也没有复刻本,是只有一份的孤本。   鸿书馆太大,藏书又多,不经常被门中弟子需要的书籍,都被集中堆在一处。这让寻找变得困难,很可能要花一些时间。   理书员小心的跟席云霆禀告了这其中的难题,和因为是孤本只能借阅,必须归还的规则。在获得了席云霆一个颔首作为同意之后,才放心的钻进一个蒙尘的房间里翻找。   就在理书员惊险的避过倒塌的巨大书架,避免了被书籍活埋,席云霆站在原地像雕塑一样,吓的进入鸿书馆的底层弟子们绕道时,陈潇花费了一天多近两天时间,终于排除了大部分疑穴,寻找到了真龙所在。   说实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排除出真正的龙穴所在地,陈潇不可谓不辛苦,他几乎是拼了命的努力找。   要知道,他可是把就算拥有先进工具,也需要一个月时间的工作量给压缩到不到三十六个小时给完成了。   有追兵随时可能找上来,陈潇不得不这样做。   一直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陈潇已经相当疲惫了。可是他却不想休息,内心的焦躁催促着他不要浪费时间,尽快进行扦穴,好离开这里。   刘浪却把他拦住了,并劝道:“老师,请不要操之过急。您之前不是教导过我,在风水一事上要保持谨慎和冷静,切勿急躁吗?”   这就是有一个阅历和见识丰富的弟子的好处,在必要的时候会提出正确的建议。   陈潇虽然心急,好在没有失去理智。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急,不能乱了节奏。”   他拍了拍刘浪的肩膀,“今夜你和法师两个人值守,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陈潇目光炯然有神的望着刘浪,沉声说:“能做到吗?”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陈潇不参与守夜,刘浪单独守备的时间被大大拉长了。这还是刘浪第一次被陈潇授予厚望,他心里有点激动,面上却很冷静,他沉稳的回答:“能!”   陈潇欣然一笑,“好!明日清晨,一起来就进行扦穴。你可要好好观摩,不要走了神。”   刘浪眼睛一亮,大声道:“是!” 第254章 金陵王气应瑶光   第二天一大早,陈潇一起来,刘浪就已经候在一旁,等着侍奉他洗漱。   在他朴素的观念当中,有事弟子服其劳,出门在外,他自然要不假他人之手,亲历亲劳。   他不只侍奉陈潇洗漱,还端茶递水,伺候用餐。甚至细致到要捧着他的衣服,亲手要替他穿上的地步。   对于刘浪这样,陈潇一开始就说,不必他做到这样低三下四的程度。   他虽然是接受私人教育长大的,却早已习惯了现代社会的三观,而建国之后早就没有这样把徒弟当成免费劳工使唤的习惯。   刘浪却很坚持。   在修仙界中下层的小门派当中,像他这样半路投入师门,又年龄较大的,哪一个不是这样跟在师父身边,近身侍候一段时间。   他们的境遇并没有低下到犹如仆人程度,这只是增进关系,加强互相了解的最快方法。   当然,大仙门和顶级仙门不流行这样做,那是因为人家有专门的仆役和道童。可是类似刘浪这样的徒弟,依然是要天天找机会到师父跟前露露脸的。   谁让他们并不是从最初就跟在师父身边长大,修炼的。从感情基础来论,先天就要短其他弟子一大截,从身份上来说,也比其他弟子要低。再不抓紧机会表现,就更得不到师父的看重了。   陈潇见婉言拒绝不管用,又正色而严肃的又说了一遍。刘浪见状,就退而求其次,穿衣吃饭什么的就算了,最少每天早晨起来洗漱,让他帮忙给准备个水。   刘浪眼中含着恳求,陈潇也不好再严词拒绝,只好答应了。转头他就心里想着,等找个机会把这个事也给他免掉。   昨天晚上,得知陈潇要保证休息,景慧主动承担了一半的时间,刘浪只守了后半夜,这会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打发了早餐,陈潇就迫不及待的准备扦穴了。   这一次刘浪就不能跟着一块去中心位置,只能站在外围,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陈潇的一举一动。   这有史以来最难寻的宝穴,没有辜负陈潇的辛苦,是龙脉当中最顶级的真龙之脉,就是把祖先埋进去,后代能出皇帝的那一种。   换到这修仙界,至少能撑得起一个中型仙门数百年的好气运,不敢保证能飞升,至少也能达到合体期,如果当事人足够努力刻苦,搏一把没准还能晋升渡劫期。   这样好的阴宅之地,却偏偏在神州图录当中,着实让陈潇惋惜。   换做是在任何一个天境当中,好好运作一番,给这块宝地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陈潇不光能收获一笔不菲的报酬,后期得到的因果气运也是相当丰厚的。不像现在只能得一份扦穴的收益。   这块风水叫做紫瑶玉柱龙,从罗盘上看,有众山从北向南排列,形似一柄勺子。其中一峰突起,恰在末尾,犹如北斗七星最末的瑶光星一般。   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这一风水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拥有记录这种帝王风水的书籍,在古代要是让皇家知道是要掉脑袋的。有这样书籍的风水大师无不捂得死死的,就怕哪一天招来大祸。   这就导致此类风水书传世极少,陈潇的师父方顾也是侥幸得到了一份,还是欠了人情的影印本。   陈潇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穴位走去,也许是知道再也藏不住,原本低调成寻常模样的气场,撕去了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陈潇的眼睛微微长大,这帝王风水果真是不同凡响,气场极其蓬勃恢弘,淡白色的波纹当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紫色烟气。   陈潇看得赞叹不已,不过也只是如此了。毕竟有席云霆珠玉在前,眼前的真龙气场无论是规模还是辉煌浩然的程度都要差不止一点。   这让陈潇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这足以支撑一个中型仙门数百年气数的真龙之脉,都比不过席云霆本身具有的气场十分之一,在大哥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当务之急陈潇是要进行扦穴,没有心思细想,就暂时先放下了。   这紫瑶玉柱的反抗特别的激烈,前世让他元气大伤遭到反噬的斩龙之战,跟这会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幸亏他这会儿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强化,达到了筑基期的程度,再加上他不吝啬的用出元气来护身和击散气场的冲击,勉勉强强、有惊无险的穿过穴位周围的保护,来到正中位置。   此时陈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汗如雨下。   有了昨天的教训,陈潇没有急着扦穴,反而是站在原地休息,等到调整好了状态,才伸手取出扦穴的金属杆。   这些金属杆,都是后来陈潇成批定制的,用的是韧性很强,非常坚固的一种金属材料。每一根都有一元硬币粗细。   金属杆的顶端是尖的,这样方便扎入土层当中。   可是当陈潇的手握着金属杆往下插的时候,手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陈潇心中一惊,却并不感到慌张。   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真龙之脉气场的最后反抗,他之前都是用元气来突破封锁,就直接把元气从意识海引出来,顺着手指涌向金属杆。   这金属杆并不是炼器产品,没有很好的延展性,造成了极大的浪费,元气十有七八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点被送到尖端。   陈潇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想着用元气炼制一批扦穴杆,这会儿也只能忍着心疼,加大了元气的输出。   尽管慢的令人发指,可一旦形成了输送通道,有了持续不断的元气支持,陈潇终于能够移动自己的手臂。   “嘭”的一声气爆声过后,陈潇感到阻力消失,金属杆一下扎入了土壤当中。   “昂——”一阵高亢的声音不甘心的尖啸出声,这声音先是从陈潇手下的金属杆底下传出,最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震颤着周围的高山不停的震动。   这一场轻微的地震过后,一切平息了下来。   旁边一直看着的刘浪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景慧不太确定的说:“这就完事了?”   刘浪摇了摇头:“不,接下来还要进行吸收,打坐修炼。”   景慧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风水是这样修的,吸纳地脉之气,倒是再清正不过的一门功法。”   俩人说话间,陈潇已经放开了金属杆,盘膝坐在地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景慧正打算过去给陈潇护法,脸色忽然一变:“不好!有邪修过来了!”   刘浪顿时露出了一个惊骇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迟疑立刻准备迎战。   这个时候的陈潇,绝对不能被人打搅! 第255章 破坏   陈潇这个时候已经被反馈回来庞大而浓稠的气运淹没,整个人的五感都被堵塞,沉浸在宛若要窒息的幸福痛苦当中。   比起靖国王都收获的气运还要庞大的能量直直的冲进他的身体,就像是一辆失去控制的重型大卡车在横冲直撞。   陈潇吃亏在没有功法可以进行引导,不能顺着经脉运转的能量只能在身体里边到处乱跑。几乎被撑破的剧烈疼痛下,陈潇潜入意识海当中,催动罗盘。罗盘疯狂的转动起来,大股大股贪婪的吸收气运,顿时减轻了陈潇的压力。   尽管还是涨得难受,却没有刚才那样被撑破的感觉了。陈潇松了口气,专注的沉浸在罗盘的星盘上,看着源源不断被转化出来的金色元气从中央天池涌出,一圈圈的转动,向着黯淡的字符冲击而去。   原本在瀛仙岛的时候陈潇元气已经到了第六层中后半的位置,进入神州图录之后遭遇了接连不断的战斗,被消耗的都掉下了第六层,在第五层二分之一的位置。   好在星盘被点亮之后,就算元气的储存跌落了下去,也不影响陈潇什么。不会让他相当于筑基期的身体素质和气机像是被打落的境界的修行者那样,又变成了炼体期。   要是真发展成那样,估计三个人都得疯掉。   就像是一个进度条,元气飞快的从起始点向着尽头奔去,先是重合了这一圈的起点,紧接着溢向第六层,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飞速的冲过之前开拓过的部分,点亮第一次亮起的字符。   陈潇无法再保持冷静,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意识到如果这次突破了第七层,他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金丹期的水准了!   成为金丹期,他的地位将大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具备了开创风水门派的最后一个条件。   就在陈潇心情有点激动时,他感到头顶上一阵阵发麻,让他有点心神不宁,无法专注。   一开始,陈潇还以为是所谓的劫雷,但是仔细一体会又觉得不太一样。当他的不再专心,分神关注这种特殊的感受时,发麻的感觉更是从头顶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脑子里边空白了片刻,一个激灵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劫雷在劈他,而是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正在颤栗。潜意识正在警告他,有危险!   再也顾不得已经无限接近第七层的金色元气,陈潇的神智开始从意识海当中上浮,并中断了和罗盘的联系。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是很可惜,但是还可以等下次。他又不是真正的修行者,用不着为了一次晋升的机会把命搭进去。   五感被唤醒,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能听到激烈的斗法声。   身体还在不停的涌进气运,陈潇咬着牙,爆起青筋,忍着被撑裂的感觉,从还模糊的视线当中选了一个可能安全的方向,就起身疯狂的跑了过去。   一离开中心范围,气运涌入的强度顿时减低了不少,缓过气来陈潇才扭头去看战场。   来的邪修并不多,只有三个人。却让景慧和刘浪战的艰难,原本他们俩的攻击力就不强,更是一心保护正在打坐的陈潇身上。   当卷成漩涡的气运,影响到气场,带动天地产生异象,在场的人都意识到陈潇要晋升了。   这让景慧和刘浪更加的焦急了,与之相反三个邪修却兴奋了起来,开始避让两人,想要绕过他们的防线,直接破坏陈潇的晋升。   景慧和刘浪拼命的拦截,三邪修干脆一分为二,一个拖住一个,另外一个试图隔空攻击陈潇。   刘浪护师心切,见状奋不顾身的冲过去阻拦,生生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拖延他的邪修跟前。   景慧见状赶紧一个拦截,挡住邪修攻击刘浪的路线,才没有酿成悲剧。   邪修虽然没有得逞,却搅动周围的风云,甚至破坏了灵气的均衡。   为什么修行者在闭关冲击晋升时都要选择在安全的地方进行,就是因为在晋升时修仙者无法反应。并且极其容易被影响到,从而前功尽弃,甚至走火入魔,道消身陨。   本来景慧和刘浪俩人就不占什么优势,又因为顾虑重重,只能被动挨打。景慧还好,三个金丹期邪修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刘浪就惨多了。邪修虽是无心跟他纠缠,却还是很快就让他变得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连防线都出现了重大的漏洞,一下被邪修找到了机会。要不是景慧及时爆发一波,用身上的法器把对方给拦住,邪修都要冲到陈潇身边了。   等到陈潇有了动作,从原地跑开。邪修们是懊恼加不爽,景慧和刘浪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劫云开始溃散,这一次的晋升到底让人给搅黄了。   陈潇惊怒于刘浪重伤垂危的样子,也愤怒这些人竟破坏了他这次点亮新罗盘圈数的机会。   手中捏出一大把纸符,拍上防护符和神行符,陈潇就炮弹般冲了过去。   这一次含恨出手,陈潇超常发挥,和景慧配合的特别默契,一下就打散了三个邪修的合击,后把他们逐个击破。   杀到最后一个人,他眼见情况不妙他转身就逃,景慧直追。他飞行速度不行,让对方腾空就追不上了,干脆丢开形象直接扑身死死的禁锢住他。   景慧的胳膊跟铁钳一般牢牢的锁着邪修的脖颈,眼看是逃不掉了,那邪修目光当中闪过绝望和狠戾。   景慧此时站在邪修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陈潇却看了一个正着。他大喊一声:“景兄小心!!”   景慧一惊,想要松开却被邪修死命的抱住,景慧见脱不了身,就赶忙撑起一个金色的法术护罩。   “轰——”一声,邪修自爆了。   景慧虽然挡住了真元爆炸的冲击,却没办法阻挡血污,顿时变成了一个血人,懵在了原地。   陈潇冲过去,关切的问:“景兄,你没事吧?”   第一次遭受自杀式攻击的景慧掏了掏有些嗡鸣的耳朵,呲牙咧嘴的说:“没事。”   真的没事?陈潇狐疑的用眼神看他,景慧抬手看着手上的血污,厌恶的一撇嘴:“我没有受伤,这都是邪修的血。”   陈潇放下心,又赶紧去看刘浪。景慧落后他一步,却比他先感到,抬手一阵金雨落下,刘浪身上的外伤就好了很多。   景慧给他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伤到内脏,过四个时辰再施展一次法术就好的差不多了。”   刘浪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是忧虑的望着陈潇,语气低落的说:“只可惜这一次师父晋升金丹期被打断了……”   一时连陈潇让他暂时称呼“老师”都忘记了,可见他是有多么的在意。   景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个血手印,“你师父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这次没有走火入魔,落下伤势,已经算不错了。”   陈潇笑了笑,说:“法师说的对,你不必为我难过,要知道我风水一派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晋升,等到积累足够,顺其自然就能突破。”   刘浪只以为师父是在安慰他,连景慧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整个修仙界谁不知道积累足够就半只脚踏入了晋升,然而要摸到晋升的契机,却要有足够的机遇和好运。   见两个人都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陈潇淡笑没有再提,转而说道:“景兄可有换洗的衣物?”   这会儿天气很热,风一吹那些血污变干,让景慧正浑身不舒服。他干脆说道:“有的,我去梳洗一番。”   刘浪也要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换掉弄脏的衣服。   两个人各自忙碌,陈潇安抚着这次受到不小惊吓,缠着他撒娇的小八。   这只小羊目前已经一个多月大了,体型长大了不少,却仍旧娇小而圆润。脑袋顶上能摸到两个硬硬的凸起,似乎是出现了长角的征兆。   它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一顿能喝掉半块历练口粮的粉末水。陈潇担心剩余的历练口粮撑不到它断奶,想给它添加其他食物。   小八二十多天就已经开始吃草,不过那是吃着玩。陈潇让它把青草当成主食吃,它虽然也吃,但总是委委屈屈的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陈潇,好似陈潇在虐待儿童一样。   这让陈潇内心大呼受不了,只好无奈的放宽了期限,打算让它到两个月大之后再加入青草为主食。   也不知道是返祖的原因,还是它一直以来吃历练口粮长大的缘故,小八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灵性和聪明。   这一次邪修突然来袭,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安顿它,小八就自己跑远,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等到这边结束了战斗,彻底安全之后,小八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这会儿它饿的不行,正腻在陈潇的身边娇声的“咩咩”叫着,还处在幼生期的小奶音,听得人格外怜惜。   就连陈潇也不能免俗,好声好气的对着它细语,哄着它耐心等一下。   趁着刘浪清洁污迹、换衣,陈潇确认了他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处了,才取出历练口粮给小八磨粉。   景慧光是简单的清洁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他干脆跳到水源当中好好的洗了一个澡。脱下的衣物也直接扔掉不要了,另外取出一身干净的。   片刻后,景慧穿着一件淡褐色的僧衣,深蓝色的袈裟走了回来。边走,他边把手放在鼻子边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明明他打了浴粉洗得很干净了,却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缭绕不去。 第256章 血液污染术   喂过小八之后,稍作休息,他们就不顾已经快要黄昏的天色,急匆匆启程了。三人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追击者看到之前的天象变化,也许已经有人在往这边赶了。   直到跑出了数百里地,他们才在黑暗当中寻找了一处地方安营休息。   景慧给刘浪又施展了一次治愈法术,尽管外伤都好了,接连的大伤元气,还是让刘浪的脸色透着一种虚弱的苍白。   陈潇咬了下唇,低声说:“接下来我们不要做停留,尽快的赶往罗辰大天境的集结点吧。”   景慧和刘浪都意外的看着他,刘浪更是心急的说:“这怎么能行呢,老师!只差一点您就可以晋升金丹期了,还是继续寻找风水宝穴要紧。”   陈潇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好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景慧条件反射的转身四处张望,然后又放出神识仔细探索,半晌之后景慧扭过头,疑惑的说:“我没有发现有人潜伏在附近,也无任何凶兽。”   这段时间以来,陈潇几次以风水的办法提前判断出来了危险,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话,景慧并不怀疑。   陈潇脸上露出一个烦躁的表情,他甚至很少见的抓挠了一下头发,“你可以说这是风水师的一种直觉,我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这样让他心慌的危机感,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其实作为一个靠玄学吃饭的人,陈潇在灵觉预感方面是很差的。很少会提前预见什么事,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感觉,往往是十分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陈潇看着景慧,充满请托的说:“要是有什么万一,你就先带着刘浪走,我们到罗辰那边汇合。”   景慧是会飞的,就算他的功法不适合带人飞翔,带着一个人跳跃前进,行进速度也会很快。   之所以如今行程慢,完全就是因为他没法在这个过程当中保全两个人。   而陈潇和刘浪两个,如果要论落单之后谁的生存几率大,无疑是有元气在身的陈潇。   景慧身为一个佛修,对天人感应一类比较信服,脸色也变得凝重。他问:“情况有那么糟?”   而刘浪不赞同的抬高声音道:“不!如果一定要法师带一个人走,那一定要带老师!”   陈潇严厉的看了他一眼:“我自有保命的手段!你要是认我这个师父,就听我的话照做!你跟着景慧法师去先去罗辰,我自会去寻你。”   刘浪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面对陈潇充满厉色的脸,他不敢顶撞。只好不甘心的捶了一下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   小八正好卧在附近,被震的跳起来,不满的用蹄子踹了他一下,刘浪没有理会,它就不高兴的走到一边,挨着陈潇卧下。   陈潇所谓的保命手段,就是那一回席云霆让赵放送来的保命玉符。——这玉符是殷赫殷师兄送的事实,已经被陈潇下意识的给忽略到脑后了。   玉符能救命的次数只有一次,却被陈潇隐瞒下来没有说。   景慧也有压箱底的招式,再说陈潇还从来没有打过诳语,他就信了。他道:“这样一分散开来,目标虽说会小一些,被发现之后的危险却更大。”   说了这句,景慧沉默了下来。   他内心实在不愿,带刘浪而留陈潇落单。   从情面上来讲,陈潇是席云霆的朋友,刘浪是什么人估计席云霆都不知道。从利益相关来说,陈潇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风水师,刘浪只刚学了个皮毛,要是有个万一,三年后的宗门选徒可怎么办。   可是身为正道宗门,景慧当然是要优先照顾最弱的那一个。而陈潇偏偏又是这样拜托他,让连纠结的余地也没有。   如此烦恼并不是他的性格,很快心胸当中的侠义占据了上风,景慧正色说道:“陈贤弟放心,事有意外,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陈潇向他道谢,眉头忧虑的皱着,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放松下来。   夏季的天气变换无偿,头一天还是万里无云,第二天就起了风,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过后,瓢泼大雨落下。   三个人开始各显神通。陈潇拿出一顶帽子,上边有个伞,打开之后伞面开始旋转,除非特别倒霉被斜风吹过来,要不然一点雨水也落不到他身上。   景慧办法比较简单,真元张开一个气罩,落下的水珠直接被杜绝在外。   刘浪的方法在修仙界就比较大众了,是一种可以薄薄的可以披在身上的雨披,不贴身还方便走动。   景慧和刘浪的方式都属于常见类型,只有陈潇的自转雨伞很奇特,引来俩人奇异的目光。   景慧忍不住问:“你头顶上的是机关?”   陈潇自豪的介绍道:“不错。这是我的一个机关师朋友为我制作的,就算是没有真元的普通人也能够使用。”   景慧感慨道:“这是用灵珠作为驱动力量吧?不是有点家底的人,用不起呀。”   景慧于是就和陈潇讨论起来,这种机关雨伞潜在的销售群体。   大雨冲刷下,一切的味道都应该被冲刷干净。陈潇抽了一下鼻子,疑惑的看着因为谈话离得近了些的景慧:“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陈潇琢磨了一下,“腥气呢?”   景慧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陈潇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眼,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抬起手,又仔细的嗅闻了一遍,他的皮肤上果真还有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道。之前他被那股味道缭绕的习惯了,已经闻不出味了。没想到一天一夜了竟然还没有散尽!   景慧表情难看的说:“糟了,这应当是邪修的一种血液污染术,不小心沾到都会带着这股味道好久,更别提我整个人都被喷遍了。该死!”他咬牙切齿,“临死了还摆了我一道!”   陈潇不明所以,刘浪却是景慧话音一落,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景慧懊恼地说:“自爆这种代价,连转灵修都没有了奢望,不是真正绝望的人不会轻易用出来。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想到那个邪修竟然还暗中掺杂了一个这么阴险的法术在其中。这味道简直就像是风向标,指引着附近的邪修。”   这下陈潇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惊疑道:“难道我之前感觉被什么盯上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有人远远地吊在我们身后?”   景慧说:“很可能如此。我的警戒咒对邪修有很强的感应,要不是距离超过了我的法术范围,我不会发现不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们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停留在原地,那危险的邪修随时有可能靠近。   陈潇当机立断道:“景兄,你带着刘浪赶紧走!”   景慧不假思索道:“不行,我现在身上都是这个味儿,被撵上的可能性最大。还不如让刘浪跟着你,来的安全一些。”   陈潇说:“其实都差不多,两边都很可能会遭遇危险。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护不住刘浪,他跟我一块,死的更快。景兄则不同,除非来者是出窍期,不然打不破你的防护。只要你们足够幸运,尽快到任何一个聚集点附近,找一个正道修仙者求援,就安全了。”   景慧是金禅宗的知名人士,他求援的对象不会袖手旁观。   景慧道:“那你?”   陈潇想了一下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类似迷障山那样的,让人轻易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景慧思索了一下,很快叫了起来:“对了!这附近有一个阴涧谭,至阴之水,阴寒无比。不小心落入其中的话,丹田和经脉会被冻住,非死即残。”   陈潇拍手:“我就去那里躲躲,避过这阵!”   景慧反对:“那里太危险了。”   陈潇说:“我会见机行事的。你们别耽搁,赶紧走吧。”说着,他转头向着刘浪,“你到了聚集点就等在那里不要乱走。不要担心我知道吗?”   刘浪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得都流血了。刚才俩人讨论,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他很想留下来和陈潇在一起,却明白如果他这样做,只会拖累对方。   这一刻,他无比愤恨自己的无力,并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恢复修为还不够,要能够保护师父,保护师门才行!   仔细告诉了陈潇阴涧谭的位置,景慧郑重的道了一声珍重,就带着刘浪起身。   景慧只起落了几次,陈潇就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陈潇抱好小八,向着阴涧谭的方向赶去。   他们走后约半天的功夫,才飞过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程锢。陈潇的感觉没错,昨天吊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他!   释放血液污染术的主意,也是他给这些邪修出的。不过一开始人们只认为他危言耸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照办的也就只有那一个决绝的。   而他之所以拖延了一天的时间,却是为了等他身旁这位,他的师父槐荫老祖。 第257章 小八   “师父,他们就在前边,只半天的路程。”程锢恨声的说。   槐荫老祖看面相只是一个皮肤白到不见血色的普通中年人,只不过配上他那双冷血动物一样的竖瞳兽眼,一股让人深感森寒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不急,他们跑不掉。”槐荫老祖阴冷的说道,“敢伤我座下弟子、后辈子孙,我要活撕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程锢露出一个冷笑,心中一阵快意。   槐荫老祖这可不是只嘴上说说狠话,他是真的会这样做。   “师父,那我们就赶紧追上去吧。”程锢询问的看着槐荫老祖,“还是说,和之前一样弟子先行一步,给师父引路?”   槐荫老祖慢慢的看了他一眼,程锢身上一寒,泛起一股战栗。他忍着揉搓胳膊的冲动,即使是自己的师父,已经很习惯了,却还是忍不住会感到畏惧。   相比自己飞行的速度,槐荫老祖的移动速度很慢。要不是因为这慢到让人心急的速度,他们早就追上那三个罪魁祸首,哪容得他们逍遥这么久。   心里这么想着,程锢却不敢有任何的抱怨,也丝毫不敢因为槐荫老祖的速度慢而有一点点的不尊敬。   要知道数百年来拜入槐荫老祖座下的可不只是他们师兄弟三人,至于为什么他们三个会活到最后,无非就是识相和态度。   槐荫老祖说道:“你太心急了,急躁蒙蔽了你的双眼。”   程锢不明白他的意思,弯腰恭敬的说:“请师父示下。”   槐荫老祖殷红可怖的嘴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抬手指了一下另外一个方向的地面。   程锢赶忙扭过头去看。   那是一片草地,乍一看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大雨没停,地面湿漉漉流淌着汇聚到一起的雨水,青草的叶面被雨水打得抬不起头,几块石头被冲刷的很是干净,一切都显得很寻常。   槐荫老祖不会无的放矢,程锢耐着性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每一个小细节都没有放过,终于把目光放在滚落在草根下的几个黑色颗粒上。   这几个黑色颗粒零落的散在地上,间隔一小点距离一点,恰似一根线条。   “这是?”程锢蹲下身,捏起那颗豆子大小的黑色颗粒,觉得似曾相识。当他想起之前发现的营地附近也有这样的黑色颗粒时,脸色一黑扔掉了黑色颗粒。“是粪便!”   “哼。”槐荫老祖剐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线索,你竟然都视而不见。白长了一对招子!”   “是弟子的疏忽。”程锢汗如雨下。   槐荫老祖看着有粪便的方向,“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了。有血污术指引那边不会追丢,这一路的可不能让他们逃脱。你继续追踪那边,我料理了这一边。”   既然他们兵分两路,显然是发现了血污术的作用。中了血污术的人跑这边,未尝不是吸引追兵,走另外一路的人一定不会有太高的防备。   槐荫老祖却是低估了陈潇,他从来都没有存过这种侥幸心理。他不仅谨慎而快速的赶路,还很警惕着被其他邪修发现。   可是这种警惕、谨慎,在放到实力比他强,经验比他足的槐荫老祖跟前,就不起什么用了。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陈潇就被槐荫老祖给追上了。   陈潇、刘浪、景慧三人的模样,程锢早就详细的禀告给槐荫老祖了。   看到只有陈潇一个,槐荫老祖有点意外。不过追了这么久他早就厌烦了,有一个就算一个!   “小子,终于找到你了。”槐荫老祖的话阴测测的飘了过来,让陈潇悚然一惊。   他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抬手就把预备着的元气神行符给拍在身上,速度猛然的提升一大截。   又把头顶上岚巍玉簪用提前酝酿的元气给激活,一层闪着淡淡金光的护罩浮现,身体也变轻盈了。   前边就是阴涧谭了,他不能倒在这里!   陈潇一阵风一样窜出去了,槐荫老祖措手不及,竟然没有拦住他。   那个元婴的佛修也就罢了,眼前不过一个筑基期圆满的小小道修,竟也敢让他落在后边吃灰!   “小——崽——子,老祖要让你死的很难看!”槐荫老祖恼羞成怒。   手一抬,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就落了地,向着陈潇快速的追去。   “唰唰唰”巨蟒游动鳞片刮着地面草皮的声音大的让陈潇头皮发麻,他脚下疯狂的迈动,肺都要跑炸了,才勉强没有被追上。   身后猛兽传来的压迫感,吓得小八咩咩的惨叫,声音很是尖利。危机时刻,陈潇狠了狠心,把小八向着一块坡地抛去。   小八顺着草坡翻滚而下,巨蟒看都没有看它一眼。陈潇用巧劲扔的它,小八并没有受伤,咕噜一下爬起身。   果然如陈潇预料,巨蟒看都没有看小八一眼,继续向着陈潇追去。   小八站起身,不安的冲着陈潇离去的方向叫了两声。它扭头,横向瞳孔看到靠近的槐荫老祖缩了缩,夹着尾巴,小八扭头撒开小蹄子就逃命去了。   陈潇用力抛出小八的动作难免影响到他的动作,瞬间慢了一拍。就这么一下,巨蟒已经靠到极近的地步。   陈潇都能够感受到巨蟒尖利的牙齿间透出的腥风。跑不过了,陈潇心下一横,转身横刀立马。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陈潇咬去,陈潇扭身避过,紧接着转身跳跃,避开巨蟒扫过来的尾巴。   他曾经跟毒虺战斗过,知道千万不能被缠住,缠住就是死路一条。   陈潇身体轻盈,矫健的跳跃着,避过巨蟒的攻击,手中间或用铮歌,间或用纸符给巨蟒造成伤害。   这巨蟒也就速度快,体格大,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比起有着元婴实力的毒虺差太多。   有过一次杀死毒虺经历的陈潇深知蛇类猛兽的要害所在,不会儿就反守为攻,打的巨蟒伤痕累累。   甚至巨蟒被打的有点发蒙,被陈潇抓住了机会,一刀扎向它的七寸。   眼看巨蟒就要毙命,慢吞吞赶路的槐荫老祖忍不住了。这巨蟒是他的魂兽,用精神力饲养的,槐荫老祖就图它的速度快,在某些时候——例如这一次,可以用来代替他追赶猎物,拖延到他赶到。   槐荫老祖可不愿意再去花费精力培养一条,只好直接出手。   “呜——”一道鞭子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一条黑影向着陈潇抽来。   他再顾不得杀那巨蟒,赶忙收刀后退。   好在那道鞭子只是威吓大过杀伤,让陈潇轻松的闪避了过去。   他轻飘飘的落到一旁的大石头上,这才看清那跟鞭子到底是什么玩意。那竟然是从槐荫老祖的胳膊上延伸出来的一根触手!   槐荫老祖穿着一身宽袍大袖,袖口露出来的是肉红色的长长触手,触手顶端有个花苞一样的锥头。   陈潇看得浑身发毛,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槐荫老祖形象更怪异的人。   槐荫老祖收回巨蟒,阴森的说道:“你就是那个害的樊世明丹田被破,无法修行的人?说起来你我也是同乡,只可惜你年纪如此之轻,就要命丧在此。我那六世孙虽然不争气,却也不是你可以杀的。再加上我座下两个弟子的性命,小崽子就那你的血肉来偿还吧。”   槐荫老祖说着,伸出血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阴测测的邪笑道:“成为我身体的养分吧!”   槐荫老祖双脚站立,两根触手顶端锥体打开,一瓣瓣的肉瓣上长满了尖利的牙齿,肉瓣中心是一个腔体,此时正一开一合的蠕动着。   陈潇心下大为后悔,为什么刚才杀巨蟒杀的那么起劲,还不如直接让它把自己勒死,也好过知道这么让人恶心的消息。   谁愿意成为养分啊,真是让人死也不安心!   槐荫老祖的两条触手格外的厉害,好在他似乎是因为修炼了这种另类功法的缘故,触手状态下无法使用法术,只能纯用肉搏。   陈潇被巨蟒追上的地方距离阴涧谭所在的天坑不足一千米距离,他这会儿真是宁愿自杀也不要落在槐荫老祖的手上。   身上的法术护罩碎裂了,一层层的元气防护符也顶不住。陈潇拼了命的跑,槐荫老祖的触手越追越长,这个状态下,他移动的速度更慢了。   陈潇嘴里都能感受到铁锈的味道,终于跑到了天坑的边缘,他奋力的一跳。   眼前是深到几乎发黑的寂静潭水,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潇内心几乎是欢呼着要投入阴涧谭的怀抱。   老天似乎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就在他腾身到中央时,槐荫老祖的触手猛地变得更细,肉瓣中间的腔体张开成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了陈潇的右手!   “!!!”剧痛中,陈潇被扯了回去。他整个人正在向着阴涧谭下坠,一下撞击在天坑的崖壁上。   陈潇抓住时机,抽出铮歌狠狠的刺入石壁当中,使劲的把自己固定住。   那边的拉扯力顿住,槐荫老祖的触手上还是存在感觉的,他能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气正在渗入他的皮肤。   这顿时让槐荫老祖想起了阴涧谭的传说,他冷笑道:“还挺宁死不屈。”   不过,他到底是忌惮阴涧谭的至寒之水。看不到下边的具体情况,不敢贸然行动。   槐荫老祖花了一段时间移动到天坑的边缘,一点点的伸出脑袋向着阴涧谭看去。   这期间,陈潇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自救,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的整个胳膊都被牢牢的咬死了,前臂和手掌甚至已经深入到了腔体当中。肉瓣上的利齿狠狠的扎在他的肉里,让他一动也动不这只手臂。   就在槐荫老祖伸出脑袋向着天坑里边往下看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响起。   陈潇抬起头,就看见小八顺着几乎完全垂直石壁,灵巧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下来了。   “小八!”陈潇失声叫道,“你下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小八充耳不闻,陈潇待着的地方距离地面并不远,不一会儿小八就到了他的身边,张开嘴巴就向着槐荫老祖的触手咬!   陈潇傻眼的看着小羊用一口的小奶牙卖力的啃着触手,它那原本用来吃草的牙齿虽然不能把触手怎么样,却也咬得槐荫老祖挺疼。   槐荫老祖气急而笑,这么个小东西也敢来捻胡须。另外一只触手抡圆了就往下抽,打算把这一主一宠一块送上天。   “小八——” 第258章 烫得他都疼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潇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同时精神力疯狂的涌向小八的头部。   恰在这时,槐荫老祖另外一只触手猛地击打向陈潇和小八。那触手撕裂的空气,发出可怕的啸声,陈潇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陈潇怒目圆睁,眼睁睁的看着锥子状的顶端向着他的脑袋砸过来。槐荫老祖这恶毒的老家伙,竟然想要打烂他的头。   “磅!!!”一阵金色的火花跳跃,伴随着清脆的巨响,陈潇贴身放置的玉符顶住了这一击,碎裂成了齑粉。   小八惨叫一声,受到反震脚下的石头崩裂,挥舞着四蹄向着阴涧谭跌落了下去。陈潇揪心又紧张,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去了。就在小八即将砸入水面的时候,兽魂契约终于发挥了作用,小八的身体一下消失了。   陈潇心里尽管有所准备,却也是一直紧绷着精神,生怕关键时刻出差错,好在这个保命玉符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更妙的是槐荫老祖根本就没料到这一招会失手,措手不及的被玉符反抗的冲击力弄得一个踉跄,狼狈的摔倒在地,咬住陈潇的那只触手上的拉扯力一下就消失了。   陈潇大喜,赶忙抽出插在石壁上的铮歌,竖起刀刃在槐荫老祖的触手上狠狠的砍了一下。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触手竟然毫发无损。陈潇不敢发愣,赶紧又砍了第二刀、第三刀,一样没有伤到槐荫老祖分毫。   陈潇心中一沉,他抬头望着上方,槐荫老祖的身影他看不到,却能够通过死咬着他胳膊的触手传来的拉扯感,猜到他正在站立起来。   就像是正常人跌倒,会条件反射的用手支撑着站起来一样,槐荫老祖两只触手也正在往回收拢,好取得平衡再站起来。   陈潇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目光当中闪过一道厉色,左手举起刀,刀刃朝着被咬住的右手臂,用力一挥!   来不及去感受疼痛,身体就一重,顿时往下跌落。   陈潇仰着头,天坑围拢出来的天空越来越远,槐荫老祖惊诧而愤怒的脸重新又出现在视野当中。   陈潇冲着他勾起唇角一笑,仅剩的一只手收起铮歌,握成拳头,朝着他竖起一根中指。   这是他第一次冲着人做出这种粗鲁的手势,尽管成为了残障人士,却丝毫不影响他此时心中的畅快。   然后,他从容转身,取出含珠塞进嘴里,一头扎入了水面。   “啊啊啊——气煞老夫!!”槐荫老祖冲着他消失的水面咆哮,两只触手疯狂的伸长,却忌惮阴涧谭森寒的冷意,不敢靠近分毫。   槐荫老祖泄愤的破坏天坑的石壁,大块大块的落石砸入水面,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飞溅。   槐荫老祖气得胸口发疼,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恢复了冷静。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那小子想要露头也被砸的不敢浮上来。槐荫老祖可不信,这能直接把修仙者冻伤冻死的阴涧谭里,那小崽子能够逃得升天。   别说他只是一个筑基期,就算是一个出窍期也不可能!   也算是间接报了仇,至少弄死了一个。槐荫老祖开解了自己一番,两只触手重新变回正常的手掌,转过身去追徒弟了。   阴涧谭激荡的水面上,水纹渐渐消失,几十米深的谭底,陈潇被无比阴寒的潭水包围,冻得几乎意识昏迷。   槐荫老祖亲自追过来,出乎了陈潇的预料,让他差点丧命。不过,从槐荫老祖手上逃脱只是第一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的脱险。   原本陈潇并没有打算直接跳入阴涧谭中,是想要在天坑当中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躲一阵。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不跳就死定了。   陈潇此举,完全就是在赌。阴涧谭冻结的是修仙者真脉和丹田,而两样陈潇恰恰都没有。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不会受影响,所要应对的就只有潭水的冰冷。   陈潇赌对了。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力量直接损伤他的身体,落入水中,只有寒冷,无尽的寒冷。   陈潇已经预想过阴涧谭的水会很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寒冷!那是一种深入骨头,连骨髓都被凝固的极度深寒。   很快陈潇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冰凉,只剩下胸口一点热乎气。偏偏他还不能往上游,砸入水中的落石逼着陈潇不得不往更深的地方沉。   等到所有的落石都沉入水底,再没有新的落石出现时,陈潇已经被冻得脑子发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冰冷的潭水不断的带走他的体温,体内所有的能量都被调动来产生热量对抗寒冷,供给其他地方的却几乎被断绝。   他极力的想要控制四肢,向水面游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身体动一下。   一阵阵迷蒙感麻痹陈潇的大脑,让他想要睡过去。   不,他不能睡!陈潇拼命的想要睁开被死死黏在一起的眼皮。   他口中有含珠不断的提供氧气,所以他不会窒息。可是再这样下去不想办法,却会死于失温!   动啊!快动啊!   在快要昏迷之际,陈潇在意识当中对自己怒吼着。   他搅动着越发迟钝的脑浆,一个个思考着用什么能够让自己脱困。   纸符被排除、武器被排除、法器被排除,还有什么?罗盘?……元气?   对了……元气……   在陈潇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意识海深处的罗盘突然大放光芒,飞快的转动着,元气一丝丝沿着罗盘向周围逸散。   接受了契约,成为了魂兽的小八盘成一团,静静的沉睡着,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这时一缕元气碰触到它的身上,小八竟吸收了那缕元气。随后,他被一股力量扯着,拉往罗盘的方向。   它的身躯伸展开,脑袋还因为沉睡而耷拉着,四只蹄子却直直的站立起来,悬浮在罗盘的正上方。   “嗡嗡嗡”罗盘转动着,大股大股的元气疯狂的向着小八涌去,耷拉着的脑袋抬起来,眼睛也张开,横向瞳孔里闪动着无机质的光芒。   “亢昂——”   一声浩大的兽鸣震得陈潇意识一清,他猛的睁开眼,条件反射的想要滑动手脚。   身体向上一窜,轻盈得不可思议,像是身下被托着,上方被拉着一样,轻松的就脱离了沉重的束缚,露出了水面。   大量的空气从鼻腔涌入,陈潇呛咳着吐出含珠。   他蹬着双腿,滑动着左臂。因为骤然失去了一只手臂,身体的操纵都跟以前不一样,动作变得笨拙而失衡。   忙着调整身体的重心和协调,让他没有意识到到,他竟然是半浮半游的爬上了岸边。   离开了水的浮力,身体骤然一沉,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直接趴在了水潭边。   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处理断掉的手臂创面,还要立刻换掉湿掉的衣服,生起火堆给自己保暖。   刚才支撑他爆发的力量却消耗殆尽,让疲倦成倍的卷土重来,脑袋再一次糊成一团,意识又开始迷迷糊糊。   好累啊,好想睡……可是,还不行。   陈潇想要咬下舌头,让疼痛刺激一下精神,却连阖动下颌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阵模糊的声响,隔着仿佛被蒙上一层皮的耳膜传递到脑海里。陈潇茫然的半撑开眼皮,眼前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人影。   那不知道是谁的身影扑过来,小心翼翼的抱起他。   陈潇的脑袋无力的向后仰去,一只大掌轻轻的托住了他,散乱的视线终于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轮廓无比的熟悉,糊成一坨的大脑这会儿却怎么也认不出来了。   啪嗒、啪嗒。   两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烫得他都疼了。   有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躯不断传来的热量支援,脑细胞终于可以正常工作了,让陈潇终于想起来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可是随后他又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出现了幻觉。因为席云霆怎么可能掉眼泪呢?   蒙着皮的耳朵也渐渐恢复了清晰,急促而混乱呼吸伴随着不稳的声线,一声声的呼唤着“潇弟”。   陈潇发了一会儿懵,带着温暖的手指小心的拨开他散乱的头发,然后一下下的抚摸着他。接二连三的滚烫水滴落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恢复了些力气的脖子动了动,侧着耳朵贴着胸膛,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咚咚咚”跳的是那么急。   原来真的是大哥啊。闭上了眼,他把自己埋进对方的怀抱里。   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紧接着身体腾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他被带着进入了一个又潮湿又闷热的地方。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被脱光了衣物,断臂的创面也被处理好。光滑紧绷的肌肤紧紧的贴着他,陈潇被微微发烫的水淹没,只留下口鼻在外面。   身体很快回温,舒服的感觉让陈潇昏昏欲睡。这一次他不再挣扎,安心的睡去了。 第259章 安慰   陈潇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被褥当中,空气当中仍然能够感受到淡淡的潮气还有湿热。   他想要坐起身,却因为只有一只左手响应了他的动作,空荡荡的右臂导致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让他差点又栽回被褥当中。   陈潇低头怔怔的望着光秃秃的半截上臂,感觉非常的不真实。他呆望了片刻,才注意到躺着的地方是一个被帷幔包围着的地方,身下垫着的是类似榻榻米的厚实席子。不到十平米的空间,角落里放置着一盏陈潇曾经见过的照明类法器,正散发着柔和的昏黄光芒。他扭头观望,能看到撑起帷幔的是几根四方的铜色柱子。   这是什么地方?大哥在哪里?陈潇心中闪过疑问。   他拉开被子,从左手腕上的储物盒里边取出一身衣物,往身上穿。   平常习以为常最简单的动作,却因为少了一只惯用手而变得笨的要命,陈潇出了一身汗,才勉强穿好了上衣。   穿裤子的时候,还不习惯身体新重心,让陈潇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内心渐渐抑制不住急躁了起来,陈潇气恼的低喊了一声。   一阵气流涌过,帷幔的一角被吹起,接着猛地被撩开,露出万分熟悉的脸庞。席云霆眉心微蹙,带着焦急的眼神看到他的时候流露出由衷的欢喜,“潇弟,你醒了!”   “大哥!”陈潇尽管知道之前不是做梦,看见席云霆还是高兴不已,他向着席云霆的方向过去,却被缠在脚踝上的裤腿给绊倒。   眼前一花,陈潇就被席云霆扶着胳膊托住。“当心,动作慢一点。”他轻声说。   这么急切,还光着双腿下边没穿,让陈潇一下燥红了脸。他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对方的手,就被席云霆按着坐在柔软的被褥上。   席云霆伸手抓住纠缠成一团的裤子,要给陈潇穿。陈潇赶忙按住他的手:“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他都这么大了,还让人给穿裤子,也太不好意思。   席云霆动作不大,却坚定的推开陈潇的手,他低垂着眼,让陈潇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还是让我来吧,你现在不大方便。”   席云霆说的是事实,陈潇也就不再坚持。   幔帐里边很安静,安静到陈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席云霆默默的给他穿衣服不说话,陈潇的情绪却仍旧沉浸在跟恋人重逢的激动喜悦当中,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想要和他说话。   “大哥,昨天你来的好及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阴涧谭,又及时赶到的?”   席云霆抬头看他,眼睛当中一片幽暗,闪着陈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没等陈潇弄明白,他就催下眼帘,低沉的说:“我遇到了景慧,他向我求救,这才知道你的行踪,就立刻往这边赶。”   席云霆的声音有点压抑,让陈潇听得心中一颤,那些兴奋喜悦像是被浇了冷水,一下消散了不少。   内心涌起一阵后怕,幸亏景慧听了他的话,遇见正道的就求援。如果他恰巧遇见的不是席云霆,对方可能不会这么上心,能够及时赶到救他。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一个巧合。”陈潇喃喃道。席云霆低着头,半晌才“嗯”了一句。   陈潇正想再问点什么,席云霆给他穿好了衣物,站起身往外走去,“你睡了一天,应该饿了。我估算着你这时应该醒来,给你做了些吃的。你等一下,我去端过来。你先坐着,不要起来。”   陈潇被这么一打断,就忘记要说的话,乖乖的“哦”了一声。   不一会儿,席云霆就端着一张四方的小炕桌进来了,桌子直接被放到地面上。陈潇坐着,高度刚好。   这一餐有四个小菜,一碗熬得出油的白米粥。陈潇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里边就是一阵叫唤。   他刚想向桌子上的筷子摸去,想起自己左手不灵活,就改去拿羹勺。却没想到,席云霆动作快他一步,已经把羹勺拿了起来。   陈潇惊讶的抬头看他,席云霆视线放在桌面的菜上,说:“时间仓促,没有什么准备,菜做的简陋,可能不是很合你的胃口。你想吃哪一个?”   既帮他穿衣服之外,还要喂他?陈潇受宠若惊,摆了摆手:“不不不,你的手艺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合胃口。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一盘青草,那也是山珍海味。”   平日里,陈潇这么夸张的话,就算席云霆的性子再怎么淡漠也要被惹得露出一个笑意,今天他的唇角却只是扯了扯,眼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陈潇再怎么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更何况他并不迟钝。   过分殷勤的态度,躲避的眼神,沉闷低落的情绪……陈潇的心沉了下去。   他故作轻松的说:“大哥,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难道都不想跟我说说话吗?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之前虽然写过信,却也过去了很久……”思念时的感觉又被翻搅上来,让陈潇的喉咙一梗。   被他的话触动,陈潇看到席云霆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陈潇深呼吸了一下,他说:“好吧,就算你不想跟我说话,你看看我行吗?就看看我。”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忍不住抖了起来。   席云霆肩膀一震,眼睛一下抬起来,看着陈潇红了的眼圈,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喷薄而出。   陈潇直直的注视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里边满是自责、后悔还有……哀痛。他静静的问:“我的右手,是不是不能治好了?”   “哗啦”一声,炕桌被撞翻,席云霆把陈潇紧紧的搂在怀里,“别瞎想,景慧精通各种治愈法术,待到我们汇合,让他为你医治,你的手臂就会好了。”   陈潇的脑袋抵着席云霆的颈窝,空前的清醒。席云霆说的话,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抬起左臂,揽住席云霆的身躯。右边仅剩下的半截上臂也努力的抬起,紧紧的做出拥抱的姿势。   席云霆的身体紧绷的厉害,陈潇抱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松了些。   陈潇轻推,席云霆松开他。陈潇抬眼望着他问:“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席云霆紧闭着嘴唇,陈潇又问了一遍,他才缓缓说:“昨天趁着你睡得还不沉,我给你服了生筋造骨的丹药,却并不见效用。”   陈潇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席云霆说:“止血和创面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很顺利。我以为这丹药用了,也很快就会起效,却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没有反应。”   陈潇问道:“这枚丹药的起效过程是怎么样的?”   席云霆见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就直接说:“是丹药内蕴含的灵力,通过真元经脉深入身体,供给能量造出新的血肉和骨头。”很显然,在陈潇睡着的这段时间,席云霆已经理出了头绪。   而真元经脉陈潇是没有的,他吃下丹药也只是任由灵力从身体当中逸散掉。   陈潇还是幸运的,他的身体经过元气的改造,跟筑基期的修仙者素质差不多,要是换成个凡人,灵力就不是逸散掉,而是活活把人烧死。   陈潇慢慢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以前吃的那个解毒丹怎么会起作用?”   席云霆解释道:“解毒丹起效是因为它是灵植提炼,依靠的是药理。不像生筋造骨的这种,纯粹是用灵力。”   陈潇道:“这样说起来,修仙者能用的培元丹、回元丹这种灵力类丹药,对我也肯定不起效用。”   他说的是修仙界最常见的两种灵力丹药,一种是修行的时候辅助修炼的,一种是斗法的时候补充真元的。想也知道,他没有灵根天赋,也就修不出来运行能量的经脉,这种丹药对他来说自然不会有什么用。   席云霆说:“按道理来讲,是如此。”   陈潇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席云霆还沉着脸,笑着挨住他:“幸好发现的早,以后我就多预备一些药理类丹药。好在李与周就是精通药理的药剂师,回去就让他多做一些。”   席云霆勉强的牵起了唇角,那丝笑痕还没有完整的展现,就消失了。   陈潇看得心里一叹,他从坐着的姿势换成跪立,用完好的手把席云霆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   他轻声的说:“大哥不必如此介怀,在这修仙界,谁人没有过受伤的时候。想要在漫漫仙途挣得上游,生死不都已经放之度外了吗?”   席云霆却紧紧的搂着他劲瘦的腰肢,把脸压在陈潇的颈窝,“我好悔……不应该回重玄闭关。要是我禀明了师父,留在瀛仙岛主府闭关,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或者我回了师门就去求掌事们,借出庇护法器,接你过去。甚或我出关不耽搁片刻,就直接启程,都不会让事情如此。”   他声音当中的痛苦和悔恨,让陈潇心中针扎一样的疼。他没想到这次没了手臂,席云霆比他还要受伤,还要难过。竟会脆弱到直接表露出这些心里话,以往不是逼到份上,他可轻易不会吐露。   陈潇的心软得一谈糊涂,声音低柔的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席云霆摇了摇头,陈潇感觉他压在自己肌肤上的地方都开始发烫,不一会儿就濡湿了。   陈潇想要看看他的脸,席云霆却并不肯松开牢牢禁锢着他的手臂,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陈潇只好说:“大哥,我很想你,我想要亲吻你。”   席云霆一顿,半晌抬起的头,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有过失态的迹象了。   陈潇忍不住一笑,席云霆的耳朵尖眼见的就变红了,眼神也闪开了。陈潇就噙着笑,低下头去和他接了一个又长又缠绵的吻。结束这个吻之后,陈潇轻喘着说:“我们做吧。” 第260章 恒溪   掀翻的炕桌被席云霆一挥手,就飞出了帷幔,打翻的的饭菜也一样被直接清理了出去,很快饭食的味道就顺着敞开的地方散干净了。   陈潇没有注意到席云霆的动作,他被放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才穿好没有多久的衣服被轻轻的解开,很快同样坚韧结实的身躯就压了下来,光滑充满弹性的肌肤紧紧的吸在一起。   “嗯……”陈潇被席云霆吻得不住喘气,溢出一声声细小的低吟。   那一句邀请直接引爆了席云霆压抑的情绪,燃烧掉了他的理智,只剩下原始的本能,他在陈潇的脖颈、锁骨留下一个个痕迹,沿着胸口蜿蜒向下。   陈潇被弄得晕头转向,只能顺着被带走的节奏随波逐流。   耳边是在寂静中特别显明的声息,急促的混合着低沉的喘息。陈潇被托着翻了个身,背上凹陷的地方被火热的唇舌啃咬,引得他敏感的一哆嗦,惊叫出声。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有多么爱他的背,当初为他按摩解乏的时候,就恨不得如现在这样放肆的碰触。   埋藏在心底的野望一经释放,瞬间引发了大火。   陈潇被那滑腻的舔咬弄得眼角发红,几乎快要发疯。“不要,不要再舔了。”他忍不住说。   席云霆恍若未闻,顺着凹陷向上作乱,最后咬在脖颈上。   陈潇扭着头趴着,张着嘴唇喘气,席云霆垂首与他接吻,两人的舌激烈的翻搅,来不及吞咽下的涎液濡湿了唇角。   情潮澎湃的一吻过后,席云霆又换了地方。他不断的亲吻陈潇受伤的地方,那里原本就因为新生的细胞而特别的敏感,陈潇被又麻又痒的感觉刺激的几乎要崩溃。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被弄疯了。陈潇咬着下唇,抖着声音说:“好了,可以了,直接来吧……”前戏什么的真的够了,留着以后再享受吧。   席云霆的呼吸重了几拍,喷出的气息几乎灼烫了陈潇。   这是一个有点缓慢又有点折磨的过程,陈潇还以为像分别之前那样,席云霆不是很懂。也许需要他指明地方,他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却没想到席云霆不仅知道该如何,还准备得尤其充分,他竟然还知道要事先开拓,进行润滑。   陈潇羞耻得耳朵都红了,想着席云霆是如何准备这些东西,了解这些内容,他就浑身燥热,脸蛋发烧。   微凉的不知成分的膏状物被送进紧致干涩的甬道里,手指轻柔仔细的涂抹到每一处,异物在体内动作的感觉让陈潇把脸深深的埋进被褥当中。   身体本能地排斥的手指进入,席云霆却不容拒绝地寸寸深入。   先是一根手指,然后又增加到了两根,三根……   陈潇的体温快速上升,很快出了一层薄汗,在高温的肠道内,滑腻的膏脂迅速融化成液体,淡淡的响起充斥在帷幔当中。   手指转动进出的水渍声,指肚划过肠肉的异样感觉,渐渐的化成麻痒,沿着尾椎沿着脊柱爬上头皮。   “嗯呜……”陈潇呜咽出声,微妙的变化让他无地自容。   席云霆像是得到了信号,体内的手指抽了出去,硬挺的柱身抵了上来。双腿被拉来抬起,以最大的程度展开。   陈潇闭上眼,只感觉体内传来闷闷的涨疼,还有洞口被撑开到极限的抻痛。   尽管已经尽力的扩展,却还不是以下能够容纳。紧窄带来的疼痛是双向的,陈潇身体因此而僵硬的同时,席云霆也没能好受到哪里去。   “潇弟……”席云霆弯下腰,双手仍固定着陈潇的腿弯,直把它们压到陈潇的胸前。   热烫的气息吹拂而过,陈潇的唇被咬了咬,他缓缓的张开眼,抬起左手揽住席云霆的脖颈。   唇舌温柔地吸允交缠,扫荡口腔内每一个敏感的地方,陈潇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胀痛和被撑开的疼经过一段时间,身体慢慢的适应了,重新变得放松了下来。   席云霆抓住时机,拉开弯起折叠在两人胸口间的双腿,缓缓地下沉,持续深入,直到完全进入为止。   那深沉的压迫感和不容抗拒的挺入,让陈潇难以抑制地仰起头,张开嘴唇大口的呼吸。   “!”陈潇一下瞪大眼睛,毫无预兆的席云霆就动了。一下一下,缓慢却坚定的耸动腰身,轻缓地撞击陈潇的下身。   有膏脂的充分润滑,肠道内湿滑一片,尽管内部紧致得要命,却还是能够慢慢地动作。并且随着一次次反复进出,变得越来越顺滑,越来越柔软。   一开始,席云霆还记得动作要温柔。但是被紧紧包裹的快感,冲刺带来的巨大刺激感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意识一片空白。他很快就失去了控制乱了节奏,变成绵延不绝大力又深沉地冲撞。   “啊、啊、啊……唔、唔、唔……”陈潇狠命地咬着唇,他浑身热得要命,感觉都快要被融化。   他就像是狂风巨浪当中的一条鱼,身体不停地被大浪掀起又压下。左手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褥,席云霆的动作太大太狠,撞得他的灵魂都快要飞出躯壳。   ……   顾忌着陈潇的状况,席云霆没有太过分,只要了一次就结束了。尽管是这样,陈潇也瘫软得跟滩泥一样。   抱着陈潇缓和了呼吸,席云霆就起身带着软坨坨一团的陈潇走出了帷幔。   外边很黑,只有帷幔里边的朦胧光芒照耀周围一点。陈潇撑着有点沉的眼皮,黑暗当中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影。   似乎是察觉了陈潇在打量周围,席云霆控制着帷幔中的灯盏慢慢变亮,周围逐渐显露出来真面目。   陈潇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是在一处岩洞当中,眼前是一条几乎看不出流动的溪流。   席云霆抱着他缓缓地步入水中,即将接触到水面的时候陈潇下意识的紧绷,结果竟然不是凉水,而是温温热热刚刚好的水温。   “这是温泉?”陈潇问。   席云霆带着他走到更深入的地方,靠着一块水中的石头,他坐了下来让陈潇靠在他的身上。   “不,这不是温泉,你应当听过,这是恒溪。”   陈潇扭头看他,眼睛都瞪大了,惊奇的说:“恒溪竟然是在神州图录里吗?”   席云霆的情绪经过仪式般的结合大为缓解,显然心情好多了。这会儿就笑着凑过去在他惊讶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才说:“不,这只是神州图录的恒溪。其实恒溪就伴生在阴涧谭附近,只不过大部分的人不知道而已。”   陈潇对恒溪很是好奇,赶忙追问,让席云霆为他解惑。   席云霆说:“我也是在我门中的藏书当中看到过,阴涧谭这样的至寒之水周围必定存在一种至阳之水。两者之间水域相同,交汇之处就是恒定不变温的恒溪水。”   陈潇想了想问:“天境世界里的恒溪在哪里?”   席云霆说:“天境世界当中,只有一处恒溪。并不在罗辰辖内,而是在另外一个大天境郢回境内。”   陈潇说:“原来竟然在另外一个大天境内,怪不得恒溪水会作为珍稀水售价高昂。”   席云霆顿了一下,又说:“不只是恒溪水可以被作为茶饮水使用。就连那至寒之水和至阳之水也可以被用作炼丹、炼器。因为它们的特性,精炼过后做出的丹药和法器天然就带有至寒和至阳的特性。”   陈潇有点惊奇的说:“既然这两种水有这样的功效,为什么我之前在崇山的笔记上没有看到过呢?”   席云霆告诉他:“大概是因为他那个时期,尚未发现这两种水可以用作炼器吧。就是现在,能够使用这两种水炼丹炼器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这不光是因为取水不易,还因为难以驾驭,稍有不慎就会伤人伤己。”   “神州图录这边只有至寒之水表露在外,恒溪和至阳之水都在岩洞和地下。郢回大天境那边则只有恒溪水在地上,至寒之水和至阳之水的存在更是罕为人知。”席云霆道。   陈潇却另有想法,至寒至阳这两种特性,在风水上用好了,能很容易的解决让人棘手的阴阳失衡问题。   只不过要从神州图录带回去,太浪费精神力。既然知道那边的大天境有,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再让人去弄。   他在这边想东想西,手里边还撩着水,打算清洗了一下。   席云霆看着他魂游天外,就伸出手帮他把头发弄湿。等到陈潇回过神来的时候,席云霆正轻轻的碰触他的断臂,眼里带着心疼。   陈潇弯起唇笑了一下,“大哥,我真的没事了。伤口都长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说:“等见了景慧让他先看看。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你的手臂医治好。” 第261章 不看好   刚才激动之下,做好的饭菜都被掀翻,席云霆又去重新做。   陈潇一个人进了帷幔,灯盏明亮的照射下,内部的一切无所遁形。地面上一片狼藉,被褥更是一塌糊涂。   陈潇一下燥红了脸,赶忙把被褥拽着团成一团,塞进储物盒里眼不见心不烦。   衣服自己一个不方便穿,陈潇干脆找出来一件柔软的外袍,充作浴衣直接裹在身上。   然后,他又勤快的找出一个水盆,取了水用抹布擦干净沾着不明液体的地面。   收拾停当,席云霆又一次端着小方桌进来。他都是直接徒手烹饪,对温度和火候的把握超凡入圣,掌握了窍门之后做菜的技术进步飞快。只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就又做好了四个菜。   米粥准备的多,席云霆这一次在陈潇的要求下盛了两碗。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席云霆给陈潇夹一筷子菜放到羹勺里,陈潇一口菜一口粥,吃的很是香甜。   第二天,又是如此吃过早饭,席云霆收起帷幔、架子、席子,带着陈潇离开了岩洞。直到出来,陈潇才注意到唯一进出的洞口竟然是席云霆劈出来。   “我们怎么走?”陈潇询问道,“去哪里能够找到刘浪和景慧?”   席云霆看着他道:“我不清楚,没有顾得及问。”   陈潇想了想,说:“那就去距离这里最近的聚集点好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至少刘浪应该会在那里。”   席云霆揽住他的腰,要是可以其实他是想要抱着陈潇的。不愿意被公主抱的陈潇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只能退而其次。   席云霆纵身而起,周围包裹着一层剑气,轻易撕裂了空气的阻碍,俩人化作一道流光,闪过天际。   这速度,比之以前要快百倍。陈潇吃惊的望着底下飞速后退的地面,觉得竟然比以前做过的民航飞机都要快。   陈潇还没有过瘾,只觉得才过了不到几分钟,席云霆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到了?”陈潇疑惑的问。   “嗯,前方就是流谷中天境的聚集点。附近居住着一位元婴期灵修,为免误会,不便直接从他的住所上飞过。”席云霆说。   落地后席云霆放开陈潇,陈潇活动了一下手脚。   席云霆立刻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潇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刚才一直一个姿势,身体有点僵。”   席云霆眉心微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他腰以及后臀,郑重的对陈潇说:“不要逞强,不舒服就对我说。”   陈潇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他还以为对方仍旧在为他断臂的地方担心,压根没想到席云霆担心的是那方面的问题。   陈潇简单的活动了下,就和席云霆一块沿着道路向聚集点形成的小镇走去。昨天虽然经过了一番剧烈的运动,此时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影响。   一方面的原因是陈潇的体质好,另外一方面则是席云霆用的膏脂效用超强。   和席云霆肩并着肩走了一段路,见距离小镇还太远,他干脆直接用起了身法。重心转换之后,身法也需要调整联系,正好顺便锻炼了。   席云霆见此,就不远不近的伴在他的身旁,既不妨碍他练习,又保持着一个出了问题可以立刻冲过去的距离。   俩人明明没有说话,形影之间却莫名的温馨浪漫,陈潇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连练习也不觉得乏味枯燥了。   直到靠近了小镇的民居,陈潇才停下身法,缓步慢走。   他这一天换了一件淡绿闪银的宽袖长款夏装,这件衣服垂感十足,袖子设计的展开面积很大。即使陈潇这会儿失去了一只手臂,被袖子一遮挡,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又走在席云霆左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别人第一眼都去注意气势强大的席云霆了。   席云霆看着面带淡笑的陈潇,心中微痛。再怎么佯装无事,潇弟心里对残缺的部分仍是很在意的,要不然不会下意识的做出掩饰的举动。   内心一叹,席云霆肃起脸庞,气势更强的给陈潇打掩护。让迎面看到他们的人纷纷闪避开道路,低下头,垂着眼,生怕冒犯到了俩人。   这摩西分开的架势,弄得陈潇颇为无语,他们有这么可怕么?怎么反而更显眼了。   这吸引人的情况引发了意外惊喜,刘浪挤在人群里边,一下就看到了陈潇。   “师父!”情急之下,他又忘记注意称呼。   “刘浪!”陈潇惊喜的向他走去。   刘浪小跑着到俩人跟前,打量了一下陈潇,笑着说道:“您脱险了就好。”   “景慧在何处?”席云霆问道。昨天夜里,陈潇已经告诉了他,预备收刘浪当二徒弟的事,于是这会儿并没有感到惊奇。   刘浪转身向他行礼,“回席前辈的话,景慧法师不在此地。”   席云霆皱起眉心:“他去了何地?何事走的?”   刘浪忧虑的说:“景慧法师说他咽不下这口气,引着追踪的邪修往罗辰那边走了,说是要汇合了宗门弟子,让对方有来无回。”   陈潇愕然,随后又感觉这不是很意外。以景慧的暴脾气,被邪修围追截堵,被他们累得只能躲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这会儿有席云霆保障陈潇的安慰,刘浪又顺利的被安置到了聚集点,他可不就爆发了。   景慧擅长防御法术,就算同时遇到几个邪修,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槐荫老祖能够请动出窍期邪修或者邪道出手的可能性不大,景慧自然有这个底气,组成反击彻底解决这一次的事端。   陈潇凝重的说:“跟着血液污染术追过来的可不是普通的邪修团伙,而是槐荫老祖本人。”   刘浪诧异的道:“竟然是槐荫老祖亲自出马。老师,难道您和席前辈已经和槐荫老祖交过手了?”   陈潇苦笑:“那里称得上是交手,我能脱身都是侥幸。”   刘浪正想问得详细点,席云霆打断了俩人说话,他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话。”   陈潇抬起眼,才发现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开,正有人三五成群的看着他们说话。   陈潇皱了下眉,扭头说:“你住在什么地方?带路。”   直到三人离开,聚着的人才散开,街道上重新平静下来。   刘浪居住在此地的一处旅店,他要了单独的一个院子。当时是为了躲清静,这会儿却恰好符合了几人的需要。   “刚才是怎么回事?”陈潇疑惑的问道。   刘浪打发了侍者去烧水沏茶,转过身坐在下首的座位上,苦笑道:“只是一些好事之人,老师不必理会。他们之所以围观,全然是老师您、我还有景慧法师,这一阵子成了附近的知名人物。”   “哦?”陈潇扬眉,“说说,我们怎么就成了知名人物了?”   刘浪道:“槐荫老祖一开始只是在邪修当中发布悬赏,后来这个消息传开了,有不少混迹邪道的人就把这件事传到了正道的耳朵里,连原住民都知晓了。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的结果,几乎没人相信我们能活着离开神州图录,尤其是老师您还有我,最不被看好。能坚持了一个多月,让这些人都很惊讶。得知我们分开后,更是各自猜测我们还能活多久,甚至有人为此设立了赌局。”   气氛一时冷凝,刘浪无奈的说:“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些传言,景慧法师才生了气,都没有顾上休息就走了。”   陈潇压抑着被人看轻的火气,深吸一口气:“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确实不是槐荫老祖的对手。”   “老师?”刘浪讶异的看着陈潇。   陈潇冲他一笑,扭头看着坐在身边位置的席云霆:“不过,那是在大哥不在的情况下。”   席云霆闻言眉间的寒气淡了点,显然刚才也被传音给惹火了。   陈潇神情郑重的说:“那个槐荫老祖确实很厉害,虽然他的缺点很明显,移动的速度很慢,但是他的攻击很强力,竟然只是一击就打碎了大哥给我的保命玉符,可见这攻击力足有出窍期以上,与分神期差不多。”   刘浪倒抽一口气,这才明白为何陈潇刚才会说侥幸。   “并且,槐荫老祖本身的防御能力也相当的强,玉符破碎之后有反震的力量,也不过是让他摔了一觉而已。”陈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禁不住后怕,“我那时被他一只触手死死的咬住不放,用铮歌砍连个皮都没破。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反砍断了自己的手臂,此时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什么?老师您的手臂断了?”刘浪惊道。   当时的场景怎么样,还是陈潇第一次说起,席云霆也为当时的凶险而冒冷汗。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陈潇的手,“幸好你反应快,应对及时。”陈潇真要是有个万一,席云霆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刘浪嘴巴张了张,眼睛直直的盯着放在桌面上,紧紧相握的手,说不出话来了。 第262章 永不长大   直到刘浪都开始坐立不安,陈潇才注意到这个预备弟子的异常。   他不太好意思的闪了一下眼神,却没有收回和席云霆紧握在一块的手掌。轻咳了一声,刘浪吓的一惊,抬眼看过来。   陈潇让他的模样逗得一乐,笑着说:“还没有给你正式介绍,这位席前辈是老师的恋人。”然后他转头看着席云霆,“以后,就让刘浪直接叫你师伯?”   席云霆跟他关系亲密,自己的学生叫前辈确实生分了些。无师承关系的人彼此之间直接叫师伯师叔,就表示很亲近了。   席云霆点了下头,算是表示同意。叫师伯就叫师伯好了,反正也是暂时的,等到俩人正式举办了典礼,有更合适的称呼。   想到离开重玄前师父的叮嘱,席云霆就转头看了一眼陈潇,现在不是提起这件事的好时机,怎么也要等到医治好潇弟的手臂。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事不迟疑,我们应尽快动身去寻景慧,提醒他不可轻敌大意。”   陈潇也说:“不错,槐荫老祖的实力太出乎常规,如果不提前防备,可是会吃大亏的。”   刘浪也赞同,只不过他却有为难之处。   “老师,我之前的那匹马丢了,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坐骑。若是三人一同去追景慧法师,这速度上恐怕……”   陈潇能这么快的赶到这里,想也知道是这位席师伯带着他过来。可若是加上他,就跟和景慧那时一样,只能地下走。   刘浪理智知道要赶快找到景慧,心底却不愿意再一次跟陈潇兵分两处。如今的环境对刘浪不利,单独留在这里,保不准有人为了赌局或者是槐荫老祖的悬赏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陈潇说:“速度上你不用太担心,只骑马前进,就足矣。槐荫老祖的速度很慢,如果能今天就启程,我们不会距离他们太远。”   席云霆却摇了下头说:“骑马终归还是不太保险,有太多意外因素。我出去想想办法,潇弟你在这里等我。”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有什么办法可想,却十分信任的点了点头。等到席云霆离开院子,刘浪才敢过来关心陈潇的断臂,突然得知老师竟然和重玄派元婴期掌事是伴侣的事给震惊到,他都忘记问了。   陈潇说了一下受伤的细节和处置办法,刘浪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出去叫了午餐进来。   不知道席云霆什么时候回来,俩人也就没有等,直接用了饭。吃着东西,刘浪突然一叹:“这一趟,我丢了马,小八也下落不明,只可惜了老师没能把它养到足够大。”   陈潇一怔,说:“小八被我直接收了做魂兽,这一次虽然有点凶险,它却没事。”说着,他放下筷子,“让你提醒我了,都已经两天多了,小八一直睡着,正好这会儿没事,让它也放放风。等到再赶路,还是让他直接在我的意识海里待着方便。”   陈潇一抬手,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只小羊。小八刚出来还有点懵,傻站着待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看到陈潇,它就条件反射的叫,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陈潇笑着抚摸它,轻声说:“这回遭遇槐荫老祖,小八表现的可真是勇敢。为了奖励你,这次吃一块奶糕口味的口粮怎么样?”   小八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陈潇的话,屁股上的小短尾巴欢快的摇着。   刘浪在一旁,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吃惊道:“老师竟然把小八收了做魂兽?!”   陈潇没有注意到他惊呆的样子,因为小八一个劲的在桌子底下打转,他只好单手把小八抱在怀里,让它的脑袋露在桌面上。   小八探头探脑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发现没有自己喜欢的,就不感兴趣的缩回了脖子。   看到小八表现的挺活泼,陈潇这才放心的抬起头,给小八准备弄点吃的。   刘浪这时凝重的说:“老师,有一件事可能您不是很清楚,契约魂兽的时候一定要是成年体,如果是幼年体的魂兽,是永远无法长大的。”   陈潇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眨了一下眼,然后说:“就算我以后到了安全的环境,把小八的契约解除,直接放了它也不行?”   刘浪苦笑的摇了一下头:“不行。如果幼年体魂兽放生之后还可以正常发育,早就有驭兽师通过这种方法抓捕幼体养大进行贩卖了。”   陈潇皱起了眉头,感觉放在小八身上揽着它的手臂很沉重。   当时情急之下,他只有这个办法保住小八,却没想到会对小八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永远处在幼生期,小八无法长大,也就永远不会有独立生活的那一天。   它的身体不会再长大,跑不快也跳不高,甚至连长出羊角自保的机会也丧失了。   陈潇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小八不解的仰着头望着他,似乎是察觉了他心情不好,就低着头把小脑袋拱进了陈潇的手掌。   小小的只有一个鼓包的羊角划过掌心,痒痒的。陈潇低下头用脸颊在小八毛乎乎的脑袋上蹭了一下,最后抬起头说:“长不大也没有关系,我会一辈子养着小八的。”   刘浪看陈潇像是疼爱一个孩子一样对待小八,对这个结果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野羊,根本就花费不了多少精神力。老师既然这么喜欢,就当是一个宠物养着好了。   这会儿刘浪压根就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小不点会变成一个怎样惊人的存在。   午后喝了一壶茶,陈潇估摸着时间,觉得席云霆差不多该回来了,就把小八又送回了意识海当中。   在这里小八是处于深度休眠的状态当中,不会感觉到口渴和饥饿,时间基本是静止状态。这让陈潇能省下不少照顾它的时间,还能节省一下所剩不多的历练口粮。   不会儿时间,席云霆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体格巨大的飞鸟。   “赤云鹏!”刘浪看见这只巨大的飞鸟,两眼顿时一亮,忍不住靠近点观看。   陈潇也好奇的打量了这只大鸟,它的体型比起金玉雕还要大,浑身褐红色,鸟喙是泛着光的黑色,一双大大的圆眼是漂亮的金色。   “唳——”见到两个陌生人靠近,赤云鹏不安的展开巨大的翅膀,拍打了一下。   它的翅膀展翼足足有整个院子那么宽,非常的厚实有力,拍动一下就带起一阵气流,卷着地上的尘土一阵飞舞。   “好漂亮的大鸟,这鸟是哪里来的?”陈潇问道。   “是向居住在附近的那位元婴灵修借的。”席云霆淡淡的说,“这是一只魂兽,能够听懂简单的命令。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它会自行返回。”   陈潇惊喜的说:“这倒是很方便,有赤云鹏代步,就省事多了。”   陈潇笑着走近席云霆,对方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腰后。陈潇说:“大哥辛苦了,找到这只代步的鸟很不易吧?”   席云霆微微抿了一下唇瓣,没有说话。   他辗转找了几个人,才问出附近养育大型禽鸟魂兽的修行者。灵修一般很不买天境世界修行者的账,席云霆交涉的很费劲,最后还是亮明了重玄掌事院的身份才顺利的借出了这只赤云鹏。   “我们什么时候走?”陈潇问。   “随时。”席云霆道。   陈潇转头看刘浪,刘浪立刻道:“我这边没什么要收拾的,现在就能启程。”   陈潇和刘浪两个人一块坐在赤云鹏上,席云霆降低了飞行速度,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伴行。   魂兽在外边的时候,一样需要喝水吃东西休息。陈潇他们就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路向着罗辰的方向赶。   说来也是怪,这一路上,再没有遇见过邪修,也许他们都追着身上还有血液污染术的景慧去了。   神州图录很大很大,在天上飞了足有一个多月,陈潇他们才赶到罗辰附近。   这还是因为太椹和罗辰属于一个极域,进入神州图录之后都会出现在一个范围之内。要是换做其他大天境,路要更加的遥远。   一靠近罗辰的聚集点,陈潇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里隐约有一种煞气。并不是指绝地造成的那种阴煞,也不是邪法造成的邪煞,而是一种肃杀感。   “什么人?”底下突然跳起一个人,浮到半空中喝问。   陈潇一看那个人身上披着的袈裟,就知道这是一个佛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禅宗的。   陈潇朗声道:“在下陈潇和两位道修同伴,请问这位法师,景慧法师在吗?”   那位闻言,脸上肃然的表情就是一松,笑着说道:“原来是陈道友来了,景慧师兄念了你好几次,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说着,他又向席云霆道:“这位想来就是重玄派的席云霆仙师吧?请三位随我走,我带你们去见景慧。”   三人跟着那个佛修又行了一段路,才来到一片能看到罗辰聚集点的竹林边上的建筑群跟前。   眼前的这片建筑是新建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墙和地基都是用竹子做的,房屋的顶部也全都是茅草铺就。   说实话,陈潇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见过的能跟眼前简陋的房屋相媲美的,也就只有樊村陈家的泥巴农家院了。   不过,虽然材料简陋,但是得益于动手修建的人都是修行者。这片竹子房屋修得很规整,颇有一番淳朴自然的自然韵味。 第263章 无效   陈潇三人在那人的引领下,进入了一个大厅。   虽然只是用竹材建造,这个大厅却很高大宽敞,能够同人容纳三十多个人在里边开会,也不会觉得拥挤。   此时靠里的位置,一张桌子周围围着很多人,景慧一脸烦躁,压抑着胸腔内翻涌的火气。   看他的脸色很不好了,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低气压,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他:“景慧道友,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根本就没有人进入包围圈。你确定真的有邪修跟在你身后不怀好意?”   景慧虽然有点暴脾气,不过他的修养还算不错。对着自己人,他心里再怎么有火气,也不会朝着别人撒。   他耐着性子说:“我肯定!即使不惜自爆也要施展血液污染术,肯定不会是一个区区散修有胆子有脑子做出来的。这背后一定受人指使,要是没有人给他撑腰,他不会有这个底气和狠戾的决心……”   景慧正跟人解释,就听有人高声道:“景慧师兄,你看是谁来了。”正说话被人打断,他心中不悦,有点责怪这个师弟大呼小叫。   这些天,景慧为了回报这段时间一直追击他的邪修,召集了不少的佛修弟子。   金禅宗在佛修当中具有泰山北斗的地位,他出面振臂一呼,正在罗辰聚集点附近的佛修纷纷响应,最近更是有从更远的地方听到消息的佛修赶来加入。   景慧每天都要见几个新面孔,其实对这种应酬式的会面早就有点不耐烦了。只不过,作为发起人为了不让这些人寒心,这些繁文缛节是无法避免的。   景慧勉强撑起的笑脸在转头看到那个师弟旁边的人时,转为真正的惊喜。“陈贤弟、刘浪,还有席道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说着,他还主动的走了过去。   这热情的态度让刚才遭受低气压的人感到浑身压力一轻,纷纷好奇的转头向着来人看去。这三个是什么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景慧这样的热络。   席云霆的态度仍旧是那样的清冷淡漠,只是对景慧略微的颔首,算作是招呼。刘浪则尊敬的问候,只有陈潇笑着对景慧道:“是大哥出面借到了一只赤云鹏,我们乘坐它走空路赶过来。怎么样景兄,我们没有来晚吧?”   景慧开心的大笑起来:“竟然想到借赤云鹏赶路,你们可真是有办法!这种大型鹏鸟野性难驯,想来是找修仙者借的魂兽吧?”   陈潇笑道:“让景兄猜着了,确实是找一位灵修借的。”这方面的事,陈潇不想多说,就转而问道是否他们的到来打搅到了他们谈事。   景慧一摆手,叹了一声,烦心的抓挠了一下:“没什么打搅,目前尚未有进展。圈套已经张开,只是等了好几天一个邪修也没有落网。”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席云霆轻轻的点头,陈潇就扭头对景慧说:“景兄稍安勿躁,我想邪修目前恐怕已经到了附近,之所以还没有行动,完全是因为在等一个人。”   景慧惊愕,“他们已经到了,有何依据?你说他们在等人,等的又是什么人?”   他等得心浮气躁,难免急切。那位师弟见状,就道:“师兄,陈道友几人远来是客,就算要说话,也该坐下才是。”   景慧定了定神,洒然一笑:“是我心急了,勿怪。”他这才转身安排人送上茶水,驱散了围拢在周围的人,只留下几个。   陈潇赶了这一路,确实渴了。等到送上来茶盏,就端起来吹了吹喝。景慧见状,又差使人给他送来几个青色的果实,让他解解渴。   陈潇谢过,塞了几个给坐在一边的刘浪,那边景慧已经和席云霆搭上话了。   景慧说:“真亏得你们这么快能赶过来,我以为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再见到你们。对了,追着我们让陈潇感觉不舒服的邪修你杀了?之后我并没有遇见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   席云霆脸色微沉,眉毛轻拢,他道:“我到了阴涧谭时,只剩下潇弟一人在场。”他手掌用力,甚至都能听到扶手不堪重负的呻吟,“要是那槐荫老祖当面让我碰上,定要与他不死不休!”   景慧一惊:“什么?当时撵在我们后边的竟然是槐荫老祖本人?”   陈潇解决了干渴,放下茶盏正色道:“不错,正是槐荫老祖。”   旁边坐着的一个穿着深绿色僧衣,腰间扎着一条宽腰带的佛修惊讶的说:“真是槐荫老祖吗?传闻他修为高强,虽然是元婴大圆满,却在出窍都难有敌手,甚至有些分神期的遇到他也尝了败绩。”   陈潇跟刘浪对视了一眼,这些情况之前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太椹聚集点毕竟是小地方,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景慧不信的说:“夸大其词吧?不过只是一个元婴邪修,就算是吹捧也没有必要说他能战败分神期修仙者。”   刘浪凝重的说:“景慧法师,这很可能不是谣传。老师这次就在槐荫老祖手上吃了大亏,险死还生。”   说罢,他就代替陈潇把当时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得知陈潇用来保命的玉符一击就碎了,他竟然是自断右臂,跳入了阴涧谭后才侥幸生还,景慧也不得不信了。那可是阴涧谭,要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谁敢往里边跳!   陈潇道:“槐荫老祖双手所化肉肢坚硬无比,力量又极其强大,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行进速度很慢,甚至在斗法的时候,因为要稳固身体不能移动半分。我想,当务之急是要根据这些做些针对,我们对付槐荫老祖才能事半功倍。”   穿深绿色僧衣的半信半疑:“槐荫老祖真的会来?这里可是逼近罗辰聚集点,若是寻常邪修还无所谓,一旦槐荫摆明车马的要跟我们在这里斗法,罗辰聚集点的镇守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设置的圈套,不过是为了被血液污染术吸引过来的邪修。   邪修遇见血液污染术,就好似路人在马路上看见无主的钱财,鲜少有人不去捡。就算是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也会因为好奇而跟上来看看能否浑水摸鱼,捡个便宜。   佛修弟子大部分都习惯在神州图录历练而不是在各个天境世界,是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超度邪修以及邪灵修来进行历练的。并且这里灵修死亡之后汇聚而成的阴灵,对佛修们也是一种相当稀缺的资源。   为什么景慧的召集都过去了,还源源不断的有远方的佛修弟子跑来,就是为了蹭这个机会,能杀几个邪修练练手。   可要是换成槐荫老祖这个传闻当中相当不好惹的元婴邪修,他可没有什么自信这帮子临时组成的团体能够对付得了。   席云霆道:“槐荫老祖应当会来。这次他折了三个弟子,颜面尽失。为了挽回尊严,他一定会杀了折损他弟子的仇人,就算是要大闹罗辰聚集点,恐怕也在所不惜。”   陈潇点头说:“说不定他会故意这么做。若是能够攻陷罗辰聚集点,让正道修仙者损失惨重,丢失的面子不仅找回来,在邪修当中反倒更有声望。”   景慧面色沉重的看了陈潇一眼,他不知道陈潇是不是危言耸听,可若是槐荫老祖真有这种打算,就不在是他们自己的事了。罗辰镇守以及他的势力也势必要被牵扯进来。   旁边穿深绿色僧衣的那人坐立难安的扭了一下,迟疑的说:“是不是要知会镇守一声?”   景慧回过神来,转头对他点了一下头,“这是应当的,另外你安排一下,商讨一下如何针对槐荫老祖调整布置。你们几个自去吧,我这边还有事。”   等到其他的人都走了,景慧才严肃的说:“若是槐荫老祖真来了,少不得有一场恶战,只是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席云霆淡淡的说:“潇弟跟我说过,槐荫手下还有一个金丹弟子逃脱。槐荫老祖有速度的缺陷,应该是他在张罗此事。举凡接了槐荫悬赏的邪修邪道,应当都会来。”   不仅会来,来的邪修和邪道恐怕还不少。刚才没有说起这个,也是怕知道内情的人多了,引起人心浮动。   景慧忧虑的说:“若真是如此,我们这点人是不够看的。要不要即刻回一趟罗辰大天境,召集一些人手过来?”   神州图录这边活动的罗辰人虽然多,却也良莠不齐。不如直接从门中叫一些精锐弟子,来得配合默契。   席云霆摇头:“有镇守和知世堂在,不会乐意我们越俎代庖,还是先静观其变。”   景慧一叹:“也只能是如此。”   席云霆突然郑重其事的说:“景慧道友,在下有一事相求。”   景慧还是头一次看见席云霆这样严肃,不由一愣:“什么事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绝不推辞。”   席云霆起身道:“还请道友伸出援手,救治潇弟的断臂。”   景慧一笑,拍着胸口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治愈法术我很熟练,定能教陈贤弟康复如初。”   结果这话说得太满,不过半天的功夫景慧就被打了脸,他竟然治不好陈潇断掉的那只手臂!   “这怎么可能呢?”景慧不可思议道,“我的治愈法咒竟然不起效用!”   看着光滑的断肢,陈潇也只有苦笑了。刘浪却还不死心,提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创面完全愈合的缘故,能不能尝试一下再一次弄出断面,看看是否能够重新生长出新肢。” 第264章 情难自禁   景慧闻言,很想在陈潇的断肢上切一个创面试试,席云霆却制止了他。“不用尝试了,不会有用的。”既然知道治愈法咒无效,席云霆可不舍得让人在陈潇的身上动刀子。   刘浪却恳求道:“即使机会渺茫,也要试一试才能知道啊。”   陈潇也说:“不过就是一刀,让景兄看看究竟,也许能够找到原因。”   席云霆犹豫了一下,这才没有再阻拦。   景慧的神经比较粗,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还以为席云霆只不过是正常的关切好友。   他此时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法术竟然无效上,见大家都同意了,这才取出一柄匕首用法咒消毒之后,朝着陈潇断肢的创面上割了一刀。   景慧的手又快又稳,几乎陈潇没有反应过来,创面上重新被刮掉了一层皮肉,渗出血来。   陈潇的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有点苍白,席云霆看得眉心紧蹙,紧握拳头忍着心头的疼惜。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问:“潇弟,疼吗?”   陈潇冲他笑笑,说:“这点疼没关系,我能承受。”比起胳膊整个被砍掉的剧痛,这点疼痛真的不算什么。   景慧施展了一个治愈法咒,金色的光雨在陈潇的胳膊上洒下,不一会儿就覆盖上了伤口,很快就能够看到伤口止了血,新生的皮肤开始长出。   景慧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原来如此!陈贤弟你的体质竟然跟大部分修仙者不太一样,怪不得治愈法咒无法起效。”   经过景慧的解释,陈潇才明白原来他的身体经过元气的淬炼之后,各种素质虽然和筑基期修行者差不多,可到底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修仙者真元在体内循环的过程,自动形成了一种记忆,当治愈法咒起作用的时候,吸收了足够能量的身体就会按照记忆重新生长。   而陈潇的身体没有这样的记忆,就只能按照普通人康复的模式进行恢复。   景慧弄清楚了原因,惋惜的说道:“其实如果能够把断掉的那段手臂带回来,跟断口接上,使用治愈法咒就能够恢复完好了。”   ——他的胳膊当时被槐荫老祖死死的咬住,这会儿恐怕早就已经被吞噬掉了。   不只是陈潇想到了这一点,旁边的席云霆也想到了。一想到潇弟身体的一部分此时和槐荫老祖彻底的成为一体,他心底就涌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眼中也闪过冰寒的光芒。   刘浪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如果槐荫老祖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被席师伯活活的撕成碎片吧?   景慧见气氛一时间很不好,就主动询问起陈潇之前都服用过什么样的丹药。他对帮不上陈潇而心存歉疚,这会儿就想着能不能另外想到方法治好陈潇。   要知道修仙者在筑基和元婴以及渡劫的时候,都有被天地灵气调整身体到最佳状态的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也是要有一个躯体完整的基础,更何况陈潇的体质特殊,大概跟他修行的风水术有关系,到时候有没有这种机会还是两说。   如果不想出办法把陈潇的手臂医治好,难道真的要让他独臂一生吗?   虽然修仙界也不是没有身体残疾的修仙者,可是却很少。想想陈潇这样一个人物要是有这样的缺憾,也太遗憾了。   了解了陈潇以往的用药情况,景慧得出了跟俩人一样的结论,比起灵力类的丹药,药理类的药剂对陈潇来说才更加有效用。   景慧道:“聚集点这边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宗门当中有擅长医术的药剂师,可以让他再看一看,一定能够想得出办法来。”   陈潇真诚的向他说:“多谢你,我会找药剂师看看。”   他们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景慧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这一片竹子建筑群的后方,一栋相对独立的院子。   吃过午饭之后,刘浪懂眼色的跟陈潇告退,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给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席云霆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沉默不语,陈潇当然知道自己的恋人在为什么事儿心情不好。   治愈法咒对他无效,在陈潇自己说已经有所预感了。虽然事到临头真的没作用让他感到有些失望,却不是不能够接受现实。   席云霆就不一样,原本他就为他受伤断臂的事而充满了自责,治疗希望的破灭,对席云霆的打击甚至比陈潇本人更加的沉重。   陈潇从桌边站起的声音惊醒了席云霆,陈潇笑着对他说:“大哥,如果不累咱们一块出去走走好吗?”   席云霆无意识的站起身,才轻声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肩并着肩漫步在巨大的竹林当中,大概是因为之前要修建建筑群,竹林中间被开出了一条小路用来取材,这会儿成了天然的散步路线。   这是一片很大的竹林,竹子足有碗口粗细,二十多米高。置身其中,一眼望不到边际,漫天的碧海。风一吹过,就会发出动听的飒飒声响,煞是动听。   陈潇打从进入神州图录之后,还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就连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都不能动摇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头发。”席云霆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的手指就伸过来,温热的拂过陈潇的鬓角,帮他理顺凌乱的发丝。   陈潇抬眼望去,席云霆的眼神格外的温柔缱绻,引得陈潇心中一阵悸动,情不自禁的抬手按住席云霆的手。   “大哥……”他低喃着,正有些沉醉的望着席云霆温柔的眼,对方就毫无征兆的低头吻了过来,“唔——”   席云霆先是轻吮了一下他的唇瓣,紧接着用压力迫使陈潇张开嘴唇,伸舌探入齿间深深的激吻。   陈潇被席云霆吻得脚下一软,单手紧抓着他的衣襟。知道他一只手无法稳住平衡,席云霆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陈潇。   一时之间,竹林当中只剩下悦耳好听的竹叶摆动声,还有濡湿的水啧声以及衣物细微的摩擦声音。   激烈的一吻过后,两个人都有点喘。   席云霆移动手臂,把陈潇更紧的拥抱在怀中,“潇弟……”他微喘的声音略带沙哑的呢喃,此时格外的性感。   听得陈潇身体更加的燥热,舔了一下嘴唇,他有点不敢相信竟然只因为这样就起了反应。   席云霆抱得他那么紧,两双腿几乎纠缠在一起,立刻就发现了陈潇的身体变化。席云霆松开一段距离,陈潇抬起脸看他,水润的杏眼眼角都变得粉红了。   席云霆喉咙滑动了一下,又一次压下双唇。这一次他不满足只在陈潇的口腔中搅动,一只手牢牢的抱着陈潇,另外一只则沿着陈潇的腰线向下,用力的按揉挺翘结实的臀。   “嗯~~~”陈潇敏感的一颤,轻哼出声。   席云霆就大力的按手掌,把陈潇往自己的身上压,俩人的胯部死死的抵在一起,情难自禁的耸动互相磨蹭着。   陈潇轻咬了一下席云霆,虽然没破但是挺疼,席云霆松开紧紧吸着不放的舌尖,陈潇低喘着说:“回去……好吗?”   席云霆胸中躁动,没能控制住又一次探入陈潇口中深吻,使劲的揉弄他的身体。直到两人都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受不了,才松开他声音低哑的回了一句“好”。   往回走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脚步都显得有点急。   不能怪他们情不自禁,毕竟距离上一次亲近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是连一次亲密的举止都没有过!   其中固然有赶路的原因,更重要的却是陈潇和席云霆俩人刻意避免。   如果是和童诺诺以及唐汝一起也就算了,这俩人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们感情的变化,也几次看见俩人接吻。后来俩人甚至在不需要值夜的时候在一块休息,也被他们习以为常的接受。   换成刘浪跟他们一块同行,陈潇在身为弟子的小辈面前突然不好意思做出一样的事。   而席云霆似乎也有身为长辈的自觉,并没有出现一点孟浪的举止,没有让陈潇在弟子面前丧失一点颜面的意思。   等到快要出了竹林,已经看到院子的时候,席云霆的脚步突然一滞,他手里牵着的陈潇被拽着同样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   席云霆遗憾的看了一眼陈潇殷红微肿的嘴唇,抬起手用大拇指按揉了一下,才说:“有人来了,在客厅里,应该是来找我们的。”   陈潇一愣,随后就有点慌乱的整理自己。他的头发因为刚才耳鬓厮磨而有点乱,衣襟更是蹭得有点开。   看他着急的样子,席云霆勾起唇角,弯腰在他唇边轻轻的一碰,“不用着急,你慢慢整理。”   陈潇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大哥别光看着,你的衣服也要理一理。”   陈潇身上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席云霆自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衣服和头发都好说,只是这嘴唇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事。陈潇就让席云霆取出一罐消肿的药,轻轻的涂抹在唇瓣上。   只过了一会儿嘴唇除了还有点充血后的发红,就看不出什么了。   收拾停当,俩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院子。客厅果然有人,刘浪正在作陪,见俩人回来赶忙站起身,“老师,席师伯,景慧法师使人请二位过去,此地的镇守想要见见席师伯。” 第265章 开战下原聚集点   镇守想要见的是重玄派的掌事院掌事席云霆,景慧却自作主张邀请了陈潇一块前去。他本意是好的,想要让陈潇多增加一份人脉。陈潇问明了其实并不需要他一定要去,就婉言谢绝了。   景慧那边催促的有点急,席云霆没有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了陈潇一眼,就跟着来者一块走了。   陈潇坐在座椅上,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的胳膊没有问题,一定不会错过这次见面增长见识的机会,可是如今实在没有拓展新人脉的心情。   “老师?”刘浪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呼唤,“为何不和席师伯一同去?罗辰聚集点的镇守可是一位出窍期灵修,平日里难得一见。”   陈潇回过神来,冲着他笑了一下,说:“这次会面谈的都是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练习一下画符。”   他站起身,向着充当书房的侧间走去:“来,为我调制绘料。”   刘浪赶忙跟上前去,等陈潇站在书桌前把调制绘料的材料都摆出来,就按照陈潇的指点,仔细的调配起来。   以刘浪目前的精神力来说已经可以画陈潇目前使用的所有纸符,所差的不过是元气和画符的基本功。   陈潇现在让他动手帮自己调制绘料,也算是一种锻炼,所以刘浪丝毫不敢大意。   等到刘浪调配好了绘料站到一边,陈潇深吸一口气在桌子前静坐了一会儿,才用左手执笔,在符纸上画起了引灵符。   这原本是最基础的入门符咒,陈潇画的却是线条绵软,抖抖嗖嗖的。对比右手笔走游龙,左手就像是一个刚刚拿笔的小孩涂鸦。   刘浪看的心有不忍,陈潇却仍旧沉心静气,一笔不断的把这个符纹给画完了。   不正确的符纹线条,导致这纸符画的很失败。   额头微微出汗,画完之后陈潇的脸色都有点苍白。虽然左手画的不怎样,他却一点都没有省精神力,反倒消耗得比成功的更多。   陈潇抬起手,低头看着纸符总结失败的经验。半晌,他才换了一张新的符纸,同时头也不抬地对刘浪说:“别呆站着,你也去画,不要荒废了练习。槐荫老祖还不知道在哪里虎视眈眈,迟早会有一场恶战,早些备战,能多一分胜算就多一分。”   “是!”刘浪精神一震,转身去了一旁罗汉床上的矮桌上也摆开笔墨符纸开始画符。   陈潇这一画就到了天黑掌灯,直到席云霆回来,他才停下已经僵硬酸疼的手腕。   手抖的都没有办法拿稳羹勺,席云霆眉心微蹙,顾不得在一旁的刘浪,亲自端起饭碗,打算喂陈潇吃这一顿。   陈潇浑身僵硬,迟迟不肯张开嘴。席云霆却同样坚持,盛着饭菜的羹勺停在他的唇边一动不动。   刘浪如坐针毡,感觉自己的存在简直太过多余,再多待一分都罪大恶极。一口吞下两个当地特色饭团,一气喝光碗里的汤,刘浪就撤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饭桌上,陈潇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席云霆也不再蹙着眉,他轻轻的用羹勺碰了碰陈潇的嘴唇,他这才赧然的张开嘴,让对方伺候着吃完了这一顿。   打那以后,陈潇再也不敢画符画得抬不起手腕了。   接下来的几天,席云霆每天都会和景慧一道去镇守那里商讨。原本只是一群佛修不被原住民放在心上的小打小闹,逐渐演变成了一场牵扯到罗辰修仙者和本地灵修休戚与共的大事。   陈潇和刘浪师徒两个,整日里只顾埋头练习。   刘浪忙着把以往的斗法经验融入到新学的体系当中,陈潇则忙着适应使用非惯用手如何战斗。   俩人尽管并没有主动去关注进展,消息却很灵通,每天席云霆回来都会把最新的情况告知俩人。   有金禅宗景慧和重玄派席云霆,罗辰大天境三大仙门其中之二出面,分量之重令镇守不得不郑重的对待,就算是半信半疑,却也派出手下灵修进行调查。   结果这一调查不要紧,事态比之前人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除了槐荫老祖纠集的邪修邪道,竟然还有邪灵修参与其中。如果说邪修们袭击下原聚集点,只是想要占些便宜,杀杀正道的威风壮自己的声望。那么邪灵修们目的可就恶毒多了,他们是想要生灵涂炭,占据下原聚集点!   不管灵修们怎么不把修仙者们当回事,不可否认的是修仙者们支撑起了整个神州图录基础,带动了原住民的发展。只有源源不断的修仙者到来,才能够给原住民们带来繁荣和更大的生机。   灵修们和修仙者们看似互不相关,其实处于共生关系。只要是有机会,邪灵修们当然不会错过一个抢夺地盘的机会。而有邪修做后盾,他们就更有把握应对之后的反击。   罗辰大天境可不止下原一个地方有图录塔,就算这里被邪修占据了,也还有其他的图录塔可以进入神州图录,根本就没有必要跟邪灵修们死磕。   罗辰的修仙者们有可退的余地,本地原住民们却没有,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镇守得知情况严重,很快原住民都被动员了起来,灵修们被组织成队伍,成群的被派往佛修们设伏的地点,组成一道道防线。   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被抢占了最佳地形的佛修们尽管心中不悦,却也只能让出地方。谁让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从主力人员变成编外人员。   下原聚集点秣兵历马,气氛紧张的过了几天,慢慢吞吞行进的槐荫老祖终于来到了附近,和程锢汇合。   释放在景慧身上的血污术还在起作用,他就像是一座黑暗当中的灯塔般鲜明。槐荫老祖速度虽慢,却是笔直的奔着下原过来的。   程锢比槐荫老祖早到半个月,正道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邪修。槐荫老祖追着仇人要进攻下原聚集点,早就在邪修当中传开。不少没有接到悬赏的邪修邪道也跑来加入,想要浑水摸鱼。   程锢来者不拒,愉快的接纳了这帮不知轻重和死活的邪修。   待到槐荫老祖赶到,这边聚集的邪灵修们越来越多,其中出现了不少元婴期,甚至还有一个出窍期。   这些人到来颐指气使不说,还越俎代庖的抢过了指挥权。程锢出人意料很轻易的就让出了位置,槐荫老祖到了之后也没有抢回的意思。   这耐人寻味的态度起初并没有引起邪灵修们的重视,反倒暗中嘲笑槐荫老祖外强中干。   不知不觉间,下原聚集点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某一天当正道们发现再也无法走出下原聚集点一步时,这一趟围绕着下原聚集点的大战终于打响了。   大战初起时,陈潇并不知情,还如同往常的那几天一样,早晨起来练过身法,就开始画符。   如今他左手画符已经很流畅,几乎不再出什么差错,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陈潇有信心能够画出真正有效用的纸符。   “轰轰轰——”一阵惊天炸响,陈潇的手一抖,一张纸符画废了。   陈潇眉毛一皱,抬起头对刘浪说:“去看看,是哪里的动静。”   刘浪领命而去,片刻后火烧眉毛般的跑了回来:“老师,外边开战了!”   陈潇也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松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镇定的站起身,说:“别慌,按照既定的计划来,我去叫你席师伯。”   原本传话的事都是小辈做的,鉴于陈潇和席云霆俩人之间的关系,刘浪从来都不充当电灯泡,表现极其的识趣,让席大师伯很是满意。   陈潇和席云霆俩人的房间挨着,因为各自的房间挺大,房门之间的距离就有点远。陈潇来到席云霆的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此时席云霆正盘膝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保养重剑,巨大锋利的剑刃寒气森森,气势腾腾。   不用陈潇开口说来意,席云霆就已经握住了雪锋的剑柄,漆黑的眼珠闪过一道寒芒。   这不是陈潇经历过的第一场大战,在寒山城他遇到过不同立场和阵营的修仙者们不死不休争斗。那是一场使得数十个修仙世家被连根拔起的战斗,极其的惨烈血腥。   然而那惨烈和血腥,不及眼前大战酷烈的十分之一。   眼前的视野当中,到处是捉对厮杀的身影,有正道杀掉邪修,也有邪灵修杀掉原住民灵修。每一个刹那间都有人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陈潇的耳边是吵杂的声音,各种法术发出的摩擦声和斗法的人口中呼喊的打杀声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   这样的大场面,刘浪这个资深历练者也是头一回见,和陈潇一块被震撼住,呆立在一处。   这时席云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就和那几位佛修道友待在这里,不要离开防御法罩的范围。”   陈潇和刘浪因为战力不足,被安排做后勤的活,说白了只用留守在后方。   俩人很有自知之明,之前努力也不过是为了提升自保能力,并没有硬是要上前跟人斗法的意气。   席云霆把陈潇送到了地方,看着他跟几个筑基期的佛修汇合,才转身冲入了空中,寻找起槐荫老祖。   虽然陈潇和刘浪来了之后并不怎么露面,这几个佛修对陈潇的印象却很深刻。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被景慧、席云霆这等人物重视,能够有结交的机会,他们自然态度很客气。   见陈潇和刘浪都很关注外边的战况,就主动为他施展了一个开眼明目的法咒,让他能够看得更远更广。 第266章 怪物   陈潇是很关注战况,只不过不是关心诸位正道,而是在全神贯注的搜寻席云霆的身影。   有了佛修给加持的开眼明目法咒,陈潇转身跳到房顶上,远远的眺望。   天空和地面到处都是战团,双方厮杀的难舍难分,腾挪辗转之间移动速度太快,陈潇寻找的很困难。偶然之间能够瞥到一道熟悉身影,却是稍纵就逝,眨眼就没。   看了半天,陈潇也没有看出个结果来,只得放弃的从屋顶跳下来。   跟刘浪聊了一会儿的那位佛修见他下来,好心的对他说:“道友不必忧心,自古邪不压正,这一场我们必然胜之。”   陈潇勉强扯了个笑:“但愿如此。”他可没有这位佛修的乐观,到目前为止,槐荫老祖都还没有出现。   他们悠闲说话的状态很快就被打破了。   竹林边的这片建筑群因为覆盖着佛修们的防御法咒,成了距离战场最近的一个安全区域,受伤很重脱离战斗的道修自然会往这边来。   留在这里充当后勤的几个人就要负责给这些人提供帮助,进行安置。   几个佛修都是擅长治愈法咒的筑基期,他们轮流施展法咒,医治伤重的各位正道修仙者。   陈潇和刘浪两个则负责把伤重不便移动的伤患带到后方的房间里去,很快这片地方就陷入了一片忙乱。   在轮到送一位筑基期灵修时,陈潇突然感觉这人身上有一种让他似曾相识的能量。   “咦?”陈潇惊疑的出声,刚刚给这位灵修做完治疗的佛修扭过头问:“怎么了?”   陈潇迟疑的看着脸色青白,萎靡不振的灵修,说:“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灵修,怎么感觉真元的形态不太一样。”   佛修理所当然的说:“那是当然,转为灵修之后就不在是生灵,修炼出来的自然就不在是真元而是灵元了。”   那位灵修脾气挺好,被人当面讨论也不在意,反倒给陈潇科普起来:“道修们的大境界有九层,灵修也分九层,被称为灵动、开灵、心炼、灵丹、灵婴、凝魄、炼魂、归虚、渡劫。道修们修炼真元升仙,灵修们则修炼灵元成仙。”   陈潇意外,仔细一想却又感觉情理之中。修仙者死后精神力和意识凝聚出来的灵体,说白了其实就是灵魂,修炼的方式和境界当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陈潇若有所思,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这种能量似曾相识了,是那几张找不出来用途的纸符!原来一直以来是他弄错了,那不是给道修使用的,真正的作用对象是灵修!   想到这里,陈潇赶忙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那些一直压箱底的清心符、通灵符和炼神符。   “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这三张纸符有什么作用?”他对灵修说道。   那位灵修拿过纸符,还没有来得及看,就又退下来了几个伤患。旁观的佛修赶紧去进行医治,陈潇只得带着灵修到后边,给其他人腾地方。   景慧此时在前方战得酣然,有众位道友并肩而战,景慧全力的施展各种金色法咒,扫的前方邪修们下饺子一样往下掉。   双方交战的地方宛若一个绞肉机,此时已经是横尸遍野,血流漂杵。此时正值黄昏,天边被日星照应的云彩,也仿佛给染上了血红。   槐荫老祖就在这时缓缓的登场,漫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席云霆一直在全场游曳,他的速度快,出手更快,敌人往往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   因为他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至今都没有邪修们发现战场上有这样一个杀神。   槐荫老祖一露面,席云霆就盯上了他。他悬在空中,看着不紧不慢样貌普通的中年人,浑身的杀机都锁定了他。   槐荫老祖数百年的光阴不是虚度,斗法经验相当的丰富,几乎是席云霆刚刚锁定了他,槐荫老祖就锐利的望了过来。   槐荫老祖当然不认识席云霆,可是席云霆周身的气势太强,杀气又太过显明,槐荫老祖瞬间无视周围,遥遥的和席云霆对峙起来。   槐荫老祖内心十分自负,他对自己的修为和实力很有自信,所以尽管对方杀气腾腾,他却也并没有把这个元婴初期的剑修放在心上。   席云霆可不知道槐荫老祖的心理,自从和潇弟重逢的那一天起,他没有哪一天不想着亲手手刃对方的。   只一瞬间,席云霆就与重剑身剑合一,天空当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剑光,就向着槐荫老祖的眉心刺去。   那一刻,槐荫老祖汗毛炸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及时抬起一只手臂护住额头。   “呛啷”一声尖锐的交击声过后,槐荫老祖变成触手的肉肢缠绕住几乎要碰到他额头的剑身。   他这一下虽然及时阻挡了席云霆必杀的一击,却无法避免被剑气刺伤了皮肤,眉心瞬间出现一道血痕,血迹蜿蜒的沿着鼻梁划过人中低落到了他的衣物上。   槐荫老祖惊怒交加,惊恐于这个元婴剑修竟然能伤到他,愤怒于对方竟然真的伤到了他。   还不能他酝酿出更多的情绪,肉肢缠绕的剑身上一阵炙烫,快速的震动起来。槐荫老祖惨叫一声,想要抽回肉肢却已经晚了。   他的肉肢段成一截一截,沿着剑身跌落在地,同时空气当中出现一股淡淡的焦味,像是有什么肉糊掉了。   槐荫老祖木然的看着地上掉落的一段段半糊的肉块,顿时狂化了。“啊啊啊!!!小辈找死!!”   他身上的衣物一下被鼓起的肌肉撑得爆裂开,恰在此时,席云霆回身一剑朝着他胸口的要害刺来,却被槐荫老祖坚硬的肌肉绞缠住无法寸进。   席云霆不退反进,抬腿向着槐荫老祖的脑袋踢去。头部果然是槐荫老祖真正的弱点,为了躲避这一击,槐荫老祖不得不放开绞住的剑尖,挥起另外一只肉肢,逼的席云霆后退。   趁着席云霆暂退,槐荫老祖怒目圆睁,爆喝一声,双腿双脚变成树根一样的触须,向着地面牢牢的扎了进去。   同时他的背部又出现了无数条的肉肢,张开锥头四处扫荡,无论是地面上的尸体,还是正在对战的邪修和道修,只要没有及时避开,都被他的触手死死的咬住,紧接着就被内腔的利齿撕扯着吞噬了进去。   很快槐荫老祖的身躯吹气一般的膨胀起来,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粗壮,渐渐的连人形都没有了,彻底变成了一个血红色挥舞着数不清肉肢的怪物。   这怪物越大,触手越长,伸展盘踞的空间越大,吞噬的速度和力量也就越强。无数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追击着战场的人,惨叫声中血肉和残肢断臂被甩的到处都是。   在场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恐怖血腥的画面,不由得开始惊恐的逃窜。   程锢趁此机会,夺回了被邪灵修们抢走的指挥权。此时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支配,没有人敢再反对程锢一句。   这样的场面,其实早就在程锢的预料之中,只有一部分接受悬赏的邪修和邪道得到了提前通知及时避开,而那些浑水摸鱼的和邪灵修们则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程锢冲着惊慌的汇聚在一块的邪灵修们阴冷的一笑,“现在起,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听我的号令,事后少不了好处。该你们的还是你们的,老祖对下原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要是你们不愿意,那我也只好请你们亲自去和老祖说了。”   站在前边的几个邪灵修恨不得钻进人群把自己藏到程锢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趟这个浑水,此时逃脱不掉只能内心不甘愿的被程锢威胁。   程锢厉声高喝道:“众人听令,调转方向,前往下原,攻占知世堂!”   这才是程锢一直放纵邪灵修和邪修聚集真实目的,槐荫老祖一个人就足够碾压场上的正道,他所要做的就是堵住下原求援的路径。   战场上槐荫老祖一夫当关,隔绝开了邪修和正道修仙者,偏偏还故意把修仙者拦截在较远的一边。等到修仙者们发现邪修们浩浩荡荡的向着下原方向去,想要去阻拦却被槐荫老祖众多的触手拦截。   他们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再想要追赶邪修却为时已晚,由于灵修们几乎倾巢而出,疏于防范的下原迅速被占领了。   后路一断,形势顿时逆转,道修成了孤悬于外被内外夹击的瓮中之鳖。   老巢都被抄了,下原镇守和灵修代表不得不屈尊降贵的来到唯一可以议事的大厅,跟返回的修仙者们碰面。   “原来槐荫老祖竟然是这么可怕的怪物,也难怪出窍期都没有敌手,连分神期也在他手上有过败绩。”镇守心有余悸的说着。要不是镇守跑得快,他此时已经被拖过去吞噬了。   景慧焦躁不已的挠头:“这下糟了,这帮狡诈的邪修们抄了后路,封堵了知世堂的登入,上哪里能去求援?下原之危可怎么解?”   距离下原最近的聚集点并不是罗辰另外的一个图录塔,只不过是一个中天境而已。景慧可不相信,能够从那个小天境找到援军。   席云霆冷道:“只要杀死槐荫,其余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了主心骨,下原之危自然就解除。”   镇守觉得席云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苦笑一声:“杀掉槐荫老祖?谈何容易。席道友,你可知道那槐荫老祖修的血魔之体,其实是不断通过吞噬其他生物的强化自身,他的血肉、皮骨、筋膜在这种邪法的淬炼之下,既是最强的武器,又是最强的防御。”   “说到底,不管他的血魔之体再如何诡异邪恶,槐荫也不过只是一个体修。”席云霆眼神幽暗的说,“邪修的体修,我遇到的不是第一个,槐荫也不会是死在我手下的最后一个。”   “嘿。”镇守忍不住溢出一声冷笑,“小辈口气不小,就算你是重玄派弟子,不过刚刚元婴,就想要杀死实力足以和分神期媲美的槐荫老祖,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席云霆却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再如何厉害的血魔之体,在已经初步掌握了领域的剑修跟前,不过就是一个不能移动的活靶子。   他转头对景慧说道:“你找一队防御力最强的佛修牵制分散槐荫的注意力,其他交给我。”   镇守见席云霆居然无视他,气得浑身发抖。   景慧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谓的争论上,因为彼此地位相当,又有过来往,景慧相信席云霆的为人,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他表情严肃的说:“你有多大把握?”   席云霆周身气势一盛,寒气逼人的说:“我会亲手了结槐荫的性命。”   这股冷意不是冲着景慧,却也让他心中一毛。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槐荫老祖活不过今天了。   景慧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好,我会安排人去分散槐荫注意力,你自己把握机会,千万小心。”   镇守见俩人竟然自顾自的就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又急又气,咆哮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会拿我们的人去送死!”   景慧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镇守多虑了,你们的人在下可做不得主。不过有一事,想来镇守可以配合。”   镇守深知再怎么生气俩人的无礼,也不能在这时候翻脸,那会变得更加孤立无援。就忍气问:“什么事?”   景慧肃容说:“一旦我们这边向槐荫发起进攻,你们灵修就立刻反攻下原,夺回知世堂!”   这件事镇守乐意干,符合灵修的利益还没有对付槐荫危险,就板起脸说:“不用你说,我也正打算夺回下原。”   议事厅这里发生的事,在后勤待着的陈潇和其他佛修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每个人都分身乏术。   自从槐荫老祖加入战斗之后,他们接收的伤患数量暴增。陈潇和刘浪原本只是充当助手,结果现在也变成了主力人员。   要是换了一天之前,陈潇确实对治伤不怎么精通,而现在他却可以凭借新发现,用纸符给灵修疗伤! 第267章 不谋而合   因为伤患太多,陈潇忙得把试验纸符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好在他当时拜托的那位灵修并没有忘记。   陈潇正询问眼前的伤患那里有伤,那个灵修就挤过来拉着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喊:“你给我的纸符我试出来怎么用了!”   陈潇一愣,赶忙把伤患交给刘浪,自己和灵修走到一边。   这位灵修不仅脾气好,同时耐心也很足,答应的事即使摸不到头绪,也愿意一点一点的进行尝试。   陈潇谢过对方之后,按照对方的指点,用不太灵活的左手夹着纸符,慢慢的运了一会儿元气,纸符“嘭”的一声被点燃,静静的燃烧成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这是?”陈潇惊讶的用手指感受这团火焰,丝毫没有炙烫的感觉,反而温温的。   这一批纸符因为一直搞不懂用途,陈潇都是用普通符纸画,并不是被李与周处理过的那种既燃类型。所以,陈潇一直也不知道这种纸符激活之后竟然会是这种形态。   那个灵修有点奇怪他怎么自己的东西也不了解,随即一想到陈潇最初拜托他就是想要找出这种纸符的使用方法就又释然。   他说:“你给我的这种纸符,我试过几种方法,发现能够起效的是直接吃下去。”   竟然是吞吃符,在前生时可以直接吃的符也比较少见了,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发现用法。陈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问:“吃下之后有什么感觉?”   灵修回味了一下,才说:“通灵符和清心符,分别能够增加灵元和疗养伤势,炼神符则是彻底的攻击符咒,对普通修仙者伤害一般,对灵修则伤害很大。”   陈潇沉思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多谢你帮忙。”   那位灵修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要是可以,我能不能从你手中换一些这种特殊的纸符?”   陈潇自然是一口答应,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他理当要答谢一番。不过,除去刚才试验用掉的,剩下的这三种纸符并不多。   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只得先给了对方通灵符,剩余的约定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在交换。   和灵修分别后陈潇返回后勤,拿着清心符,他就用元气激活直接给灵修吃下去。   佛修们见他竟然可以这样给灵修治疗,就特意把灵修的伤患分给他。   战斗持续的时间越久,佛修们消耗的真元越厉害,治愈法咒用起来就越吃力。他们正感到有些后继乏力,陈潇就成了新力军。   陈潇忙不过来,就和刘浪两个一人拿一半纸符,依次分给灵修让他们自己激活了吃。   这一下大大加快了伤患的处理速度,等到后勤区所有伤患都被处置完毕,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时,陈潇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陈潇想要找刚才说话的那个佛修问一下,对方只顾着抓紧时间打坐恢复,陈潇只好作罢。   看了一眼累到快要虚脱的刘浪,陈潇独自走向议事厅,这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陈潇疑惑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茶具,水还没有彻底凉,很明显之前有很多人在这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心中突然感到有点不安。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让陈潇心生警惕。前车之鉴还在眼前,陈潇从来都不敢小看自己的这种预感。   陈潇顺着议事厅前的道路走到防御法罩最边缘的地带,这里有一个缓坡,坡上有一个用来观景的竹亭,陈潇纵身轻轻一跳,就站到了亭子的顶上。   没有了佛修的开眼名目法咒加持,陈潇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向着远处眺望。   之前打到天昏地暗的场景已经看不到了,再没有三三两两捉对厮杀的战团。   远远的,陈潇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树,好似正在遭受狂风的侵袭,枝条不断的随风狂舞。在狂乱摆动的枝条,有一个个好像蜜蜂一般移动的黑点,似乎也因为畏怯这股狂风而闪躲着。   起初,陈潇还有点懵,弄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大的一棵巨树,以为是某个木属灵根修仙者的法术。   结果仔细一看,那狂乱挥舞的枝条压根就不是被风吹的,轨迹和摆动的朝向根本就没有规律可言。而那些移动的小黑点也不是蜜蜂,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修仙者。   陈潇悚然一惊,倒抽一口气。那深红色的参天大树,竟然是一棵“打人柳”!甚至比起电影当中的“打人柳”更加的凶残。毕竟这不是单纯的植物,而是有着人类思维的邪物。   陈潇提起了一颗心,搜寻着熟悉的人的身影。只可惜距离的太远了,每个人都只有芝麻大小,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   好在通过法术光亮的溅射和逸散,陈潇勉强能够猜出来景慧的位置,而他身边簇拥的那一群肯定都是佛修。   佛修们撑起的防护往往经不起枝条的一次抽击,这让佛修们不得不聚合在一块,把所有的防护法咒都加持到景慧一人身上。   景慧身上金色的护罩,淡淡的光晕即使隔得很遥远,也泛着朦胧的荧光。他勇敢的顶着“打人柳”疯狂的攻击,悍不畏死的冲击着。   视线不经意的一瞥,陈潇发现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似乎是雪锋剑刃。那个光点的轨迹非常的灵动飘逸,数次冲向“打人柳”,又数次避让过枝条的抽击,一击即走。   “打人柳”的皮有多么的坚韧,陈潇再清楚不过,想要刺破谈何容易。每一次光点险象环生,都让陈潇捏一把冷汗,而每一次他全身而退,又让陈潇感到兴奋和畅快。   即使在视野当中只是一个个小黑点,陈潇却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心口一阵阵泛起澎湃的热血,恨不得能够置身其中和他们并肩而战。   只是这股冲动在转头看到自己的断臂时,就全都转化成了遗憾。   陈潇情绪变得低落,人也从亢奋当中回过神。大哥、景慧以及佛修们的战斗只是看着凶险,有景慧强悍的防御和大哥犀利的攻击,就算是奈何不得“打人柳”,也不会有什么致命危险,那么他的这股不祥预感又是怎么来的?   陈潇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北面看去,眼睛一下直了。“敌袭!!!”   他嗓音拔高,声音刺破平静,同时飞身从竹亭顶上跳下,并迅速向着后勤区跑去。   在天空的另一端,一大群飞在空中的邪灵修正在接近!   整个竹林边的建筑群,此时只有几个差不多真元见底的佛修和一群伤势重到必须修养的伤患——还能战的轻伤人员都跟着镇守去了下原,以及两个此时没有战斗力的风水师(其中一个还是没出师的学徒)。   所以,当得知攻占下原的邪灵修杀了一个回马枪,后勤的佛修不由得大骂下原的镇守是废物一个。   然而这会儿再怎么咒骂,也无济于事。慌乱和惊惧让这些佛修们的举止有些失措,没等到组织起像样的行动,就被这群邪灵修们给冲到了建筑群附近。   幸亏这边的防御法罩是下了大力气修的,险险的顶住了这群邪灵修们的第一波进攻。   事到临头,慌乱过后道修们找回了理智,佛修们一一去确认还有多少能够战斗的,把他们安排到最前方。邪灵修们被挡在外边,攻击不到里边的人,里边的人却可以打到他们。   至于伤重不能动,也没有战斗力的就无能为力了,这会儿都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多余的能力救人。   陈潇给刘浪分了一些炼神符,激活之后一口吞进去。这样万一有邪灵修闯进来,他们也有反抗之力。   程锢安排的分兵人数并不算多,不过也足够消灭留守在竹林建筑群当中的所有人。   此人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原本就没有打算给道修和灵修们喘息的机会。先是斩断灵修的退路,断绝他们求援希望,紧接着又要拔掉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道修们所剩仅有的据点。   他一步一步的蚕食不仅在战略上逼得道修陷入困境,还不断的从心理上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打击。   下原失守后,如果连这里也没了,道修必定会陷入绝望当中,继而一败涂地。   至于陷入绝望的灵修会不会疯狂反扑,造成两败俱伤,程锢很明显并不在意。   不论结局如何,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不仅报了仇,还用道修的鲜血和枯骨,铸就了槐荫老祖的赫赫威名。   所以,为了尽快达到目的,来的这些邪灵修们修为都在金丹期。很快冲击得防护法罩摇摇欲坠,当防护法罩破裂,邪灵修们冲进来的时候,陈潇拉着刘浪和几个凑巧在身边的佛修、灵修向着“打人柳”的方向撤退。   到处是邪灵修在杀人,根本就无处可逃,几个佛修、灵修此时六神无主之下下意识的跟着陈潇跑。   被邪灵修抓住的灵修有很多直接被咬住,邪灵修宛如吸食果冻一样,只一吸气,灵修就只剩下一层皮了。   普通修仙者被杀掉,灵魂离体还来不及远遁,就直接被打散变成淡色的烟雾。邪灵修就神情陶醉,好似吸大烟一般深深一呼吸,烟雾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吸收殆尽。   现场宛如地狱一般恐怖、诡异的场景,足以让意志不强的人精神崩溃。   耳边都是惨叫声,四处是追杀着幸存者的邪灵修。   陈潇神情紧绷,一旦有邪灵修冲着他过来,他就张开口喷出一口蓝色的火焰,瞬间灼烧得邪灵修大叫一声,变成一个燃烧着的火人。   炼神符其实并没有看到的那样厉害,火焰只能给灵魂带来剧痛,烧完害的人精神萎靡,只不过换到灵修身上这种伤害被放大了几倍。火焰灼烧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却也给陈潇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用自己的能量激活点燃的火焰不会伤害到本人,陈潇把炼神符分给身边佛修、灵修。就这样,几个人凭借着炼神符硬生生的闯出一条生路。   离开竹林建筑群的防御法罩,几个佛修、灵修心生茫然,前路是巨大凶残的“打人柳”,后边是凶多吉少的下原聚集点,无论逃往哪个方向都会有追兵。   陈潇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打人柳”前进,一个佛修恐惧的朝着他喊:“槐荫老祖会吞噬一切,那边不能去!”   陈潇头也不回:“我大哥和景慧法师在那边!如果说哪里能活,只有杀死槐荫老祖是唯一出路!”这判断,竟然跟不久之前席云霆提出的对策不谋而合。 第268章 红色烟花   追在几人身后的邪灵修见他们竟然自寻死路,加上又忌惮炼神符的厉害,纷纷放弃追击,返回建筑群去加快清剿幸存者。   这一次偷袭,不仅使道修们失去了最后的据点,同时也是开战以来死伤最为惨烈的一次,有很多重伤患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凭人宰割。   建筑群这边的战斗进行的太快,又颇有点距离,正跟槐荫老祖酣战的一众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到陈潇几个人靠近被发现,才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景慧和他的师兄弟咬牙切齿,咒骂着镇守的无能,随后他又颓然的低下了头,说:“这是我的失误,竟然没有安排更多的人手留守驻地。”他必须要承担起这部分责任,虽然策略方向是席云霆提出的,可他却是做出安排的人。   他的师弟劝道:“师兄,就算想要留守驻地,我们也无人可用啊。要想从那些灵修手中要出人手,当时那个情况,下原镇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一边跟着陈潇过来的灵修闻言羞愧的红了脸,这件事确实是灵修一方短视了。   后勤的佛修问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夺回竹林,还是增援下原聚集点?”   席云霆单手执剑,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他浑身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意,光周身散发的锐金剑气就会伤到靠近的人,所以单独站立在一边。   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潇,看到他没有受伤,席云霆才道:“程锢此举,旨在扰乱我方军心,他打的主意就是要我们分兵两处。”   景慧缓缓的点头:“不错,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槐荫老祖,程锢是想要制造恐慌,牵制我们的力量去增援下原。”他双眼坚定,“只有越快杀死槐荫老祖,才能救更多的人。”   说罢,他不再迟疑,转身又组织起佛修们用法术往他身上施放防护法咒。   陈潇站在距离席云霆两米的地方,就这样皮肤上也能够感受到刺刺的感觉。   这会儿正在斗法,俩人都属于理智的人,不会为了片刻的亲近而让席云霆收敛起剑气。   陈潇这会儿只是想要跟席云霆说两句话,他问:“对付槐荫老祖的把握大吗?”他轻皱起眉心,“之前看你们一直在游斗,槐荫的防御能力太强了。”   席云霆动了一下指尖,忍下轻抚他眉间愁绪的冲动,说:“此前景慧是想要持久战,先消耗槐荫聚集起的气血。待到他后继乏力,没有新鲜的尸体补充,气血强度降低,防御也就没有那么强。我再趁机寻找机会,一击杀之。”   槐荫老祖全身铜墙铁壁,唯独额头上的脑门是他还没有办法祭炼到的弱点。席云霆第一次跟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在槐荫老祖化身成为血魔之躯后,他千百根肉肢触手不断的交织成层层防护,让席云霆没办法靠近。   不远处血红色的参天大树狂魔乱舞,根部下是一层血肉铺成的地面。在没有消耗完之前,槐荫老祖就是无敌的。   席云霆却单手把重剑一指,对陈潇说:“潇弟,看大哥今日杀了此邪修,为你报仇。”   话音未落,席云霆就化作一道光芒,身剑合一向着“打人柳”射去。斗法的情景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凶险。   距离的近,陈潇好几次看到枝条抽到席云霆的身上,片刻后才确定那只是残影。   不一会儿,陈潇就觉得心脏受不了。他按捺不住,向着前方走去,刘浪赶忙阻止:“老师,再向前就是槐荫老祖的攻击范围了。”   陈潇站在边缘处,镇定了一下精神,头也不回的说:“这个距离足够了。”   说罢,他单手取出镇魂铃。   刘浪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只有巴掌大,没有撞锤的空铃。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陈潇的侧后方,看着他举起空铃。   刘浪就感觉半晌后空铃上充满了元气,然后陈潇的手晃了一下,“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凭空响起,刘浪就感觉周身看不见的气场一荡,带着他瞬间觉得一晕。   刘浪惊骇的望着老师手中那只不起眼的空铃铛,这,竟然能够直接带动气场。这样的法器他为所未闻!   他的内心涌起无尽的渴望,哪怕让他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气场攻击可太罕见了。只可惜老师顾不上他,不能给他开天眼。   陈潇这会儿可不顾上别的,全神贯注的控制这手中镇魂铃。镇魂铃的缺陷太大,制造出来之后只用过一次。   准备时间太长,攻击范围固定,气场变化不可逆……这些都是致命的问题,在没有进一步改善之前,陈潇以为这镇魂铃用不上了。   偏巧这次槐荫老祖成了个站桩,不趁会用镇魂铃放个大招,都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潇额头很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水,有汗水流进他的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眼睛。   操纵气场攻击,还要避开队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就是误伤友军的惨剧。   因为肉身的强大,再加上这会儿他血气正盛,槐荫老祖周身弥漫着血红色的邪恶气场。   跟成为镇魂铃第一个试验品的邪修万成章一样,槐荫老祖修炼的血魔之体也并不注重精神力的修炼。   陈潇的攻击气场,就好像用刀切牛油一样,没有遭遇一点阻力。就那么直接刺进血红色的气场,开辟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被陈潇攻击到的方位,槐荫老祖的肉肢突然变得干枯、脆弱,剥落大量的血肉。   席云霆眸光一闪,不假思索的握着重剑向着那里砍去。之前每一次都被坚硬的挡开,唯独这一次,席云霆一剑下去,立刻崩散了大片的枝条。   槐荫老祖化身的巨大树木一抖,枝条舞动的更加疯狂了。很快,没有受到影响的肉肢移动过来保护露出的缺口,同时根部的血肉下去了一层,干枯剥落的血肉又重现长了出来。   景慧却是眼前一亮,他回头冲着陈潇大声喊:“用你刚才的办法,再来一次!”   只一次,槐荫老祖消耗掉不少血肉,陈潇要是能多来几次,血肉岂不是很快就被消耗光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敌我双方的意识当中,陈潇更加专注的操控气场,元气不吝惜的疯狂输出。   如同尖刀的气场,在犹如一块巨大气团的血红气场上又砍又削。只不过槐荫老祖有了警惕,吸收血肉的速度更快了,竟然能够及时补充,任由陈潇在外围攻击,也没办法突破到内部。   陈潇压力骤增,加之还要注意不伤到友军,精神损耗的厉害,很快脸色变得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席云霆突然出现,一把揽住他的腰。陈潇还没有反应过来,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带你到距离最近的地方去,你只管安心施法。”   陈潇这会儿连点头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眨眨眼。   席云霆见状平稳的带着陈潇起飞,这一次他飞的又快又平稳。要不是视野当中物体变化,陈潇都察觉不到他们在移动。   眼前是几乎要打到鼻尖的肉肢锥体,陈潇对它简直有了心理阴影,不过一刹那,席云霆灵巧的一个变向,就从差点打到他们身上的肉肢旁边避过。   紧接着又是从头顶上方砸下来的锥体,席云霆又是从容不迫的一个转身,及时闪开。   如此看似险象环生,其实根本是闲庭信步,席云霆就这样带着他,一步步的深入到“打人柳”茂密的“树冠”当中。   即使知道这会儿不能分心,陈潇也忍不住分神看了席云霆一眼。俊美的脸上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满是专注,神情凛然而充满磅礴的锐气,看得陈潇心中一阵急跳,差点把持不住心神失守,沉迷进入。   慌张的移开视线,陈潇收敛心情,很快恢复冷静。   看样子大哥这次晋升突破收获很大,就算是面对这样妖孽的邪修老祖,也能够这样轻松的杀进对方的防守圈内。   此时他们已经具备了杀掉槐荫老祖的条件,所差的不过就是打破他防御的一个点,而他恰好能够制造这样的一个点。   手中的镇魂铃铃声更加急促,陈潇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枝条,就在席云霆身形一停,到达能够靠近的极限位置时,他大喝一声,元气倾泻而出,镇魂铃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眼前的空气急剧扭曲,噼噼啪啪的气流摩擦爆响声中,气场撞击瞬间撕裂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缺口虽小,对席云霆来说却也足够了。   一手紧揽着陈潇,席云霆一手执剑,雪锋重剑先是一挑,然后又是一刺。绵延不尽的雪亮光芒,如银瓶乍泄,如虹如箭,气势冲霄的化为一道光柱,粉碎一切阻挡在他前面的障碍。   “啊啊啊——”一声干哑的惨叫声响起,刺得陈潇的耳膜生疼,他不由得抬起握着铃铛手柄的手捣住一只耳朵。   另外一只耳朵可就惨了,只能继续接受折磨。   不过,这折磨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席云霆收起重剑,用手心轻轻的护住他的耳朵,带着他迅速远离开始不停崩塌的参天大树。   槐荫老祖死了,没了中枢控制的“打人柳”开始四分五裂,大块大块血肉凝聚成的树干和枝条掉落到地上。   巨大树身中央出现数到裂缝,发出吱吱的扭曲声响,一派大厦倾倒的轰然景象。   一直兢兢业业顶在最前边的佛修们见状匆忙后退,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掉落下来的肉肢和树干砸到。   景慧在最核心的区域冲锋陷阵,自然是撤得最慢,被砸的也最多。虽然有防护罩,被砸一下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被糊一护罩烂乎乎的血肉,那恶心的感觉也怪膈应人的。   景慧气冲冲的抹掉防护罩外边的残血烂肉,难以抑制欢喜当中掺杂着糟心的复杂情绪,冲着浮在边缘空中的俩人冲去,“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打个招呼——啊、啊?”   如果席云霆只是抱着陈潇,景慧也许还不会想太多,他带着刘浪的时候姿势虽然没有这般紧密,却也有肢体碰触。   可是席云霆这会儿一只手紧揽着陈潇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口,另外一只手还暧昧的捂在他的耳朵上,要说这俩人没点什么事,他可是不信。   再一回想之前的重重,嘿,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关系?景慧被突如其来的发现冲击,竟全然忘记了他跑过来是要说什么的。   正在这时,彻底崩塌的血肉巨树下,突然钻出一个红色灵体,向着陈潇和席云霆的方向疾如闪电的射来!   “当心!!!”景慧大喝。   “老师——”刘浪呲目欲裂。   眼前那红色灵体就要撞过来,席云霆条件反射的抱着陈潇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陈潇却奋力推开席云霆,在红色灵体突到他脸前的刹那,喷出一口蓝色的火焰。   “呯!!”的一声响,红色灵体炸成了红色烟花,陈潇被爆炸轰得飞出老远。   “潇弟——”   “老师!”   “陈贤弟!”   三人扑到他身边,席云霆抢先一步,小心的把陈潇扶起来,抱在怀里。   陈潇脸上被炸得坑坑点点,满是灼伤。除了这点伤痕之外,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受伤。   “咳咳。”陈潇咳了两声,心有余悸的说:“幸好我之前吃下了不少炼神符,要不然这次真就玄了。” 第269章 感觉不认识了   席云霆是地道的精英弟子,出身好,天资高,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历练都是去各个天境凶兽之地,像是神州图录这样有点另类的地方,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所以,对这里的修仙者死亡之后直接兵解出灵体的情况,准备不足,差点让俩人遭了毒手 。   他正在懊恼,疼惜的轻抚陈潇的脸,一旁的景慧就反省开了:“怪我。你们不经常遇见,邪修们肉身死亡之后,灵体也不能让他跑掉,要及时消灭。”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刚我过来其实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声,结果……结果,我就给忘记了。”   陈潇摇摇头,下意识的用手撑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咔嚓”一声。   他低下头,手中的镇魂铃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刚才的撞击让这个缝隙更大了。   这是他第一个炼器作品,能够在这样的一场大战当中发挥这么长时间的作用,最后一击更是超越了极限,也难怪这铃坏了。   “这铃……”席云霆目光当中透着惋惜。   陈潇笑着用手指抚了一下镇魂铃,把它收进储物盒,说:“当初炼制的时候太过匆忙,材料的选取搭配上有很多不足,看样子是要为它准备更好的材料,升级换代了。”   陈潇这样恋旧,连吃剩下的历练口粮都舍不得扔,当然不会眼看着镇魂铃废弃掉。   席云霆目光一柔,看着陈潇时那温情都要满溢出来了。   景慧即使知晓了俩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却还是难以适应的打了一个哆嗦,刘浪也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   好在俩人知道轻重,没有腻乎只对视了一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这边槐荫老祖身死,灵体也被炸成了烟花,他们就准备立刻前往竹林收复失地。   当赶回竹林时,邪灵修们早就已经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遍地的残骸。   佛修们脸色很不好的收敛残骸,陈潇则和席云霆一块去了后边他们住的小院。因为远离中心区域,这个小院没有受到波及。   帮陈潇处理了脸上的灼伤,景慧就过来了。   他一脸肃然的对席云霆说:“席道友,我想请你和我一块去一趟下原,解下原之困。”   席云霆放下手中的药盒,点头说:“义不容辞。”   陈潇站起身,席云霆却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们就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并对旁边的刘浪说:“照顾好你的老师。”   刘浪肃然领命,认真的盯着陈潇的一举一动,弄得陈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都还没有真正的成为师丈呢,说话就比他管用了,将来可怎么得了!   景慧咧了一下嘴,对陈潇说:“你之前用的是什么法术?竟然一下就把槐荫老祖兵解后的灵体给炸了。”   陈潇说:“是一种特殊的纸符,只要用真元激活吞下去,就能够使用。”   景慧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没有限制吗?”   陈潇说:“没有限制,不论是道修佛修还是灵修都可以使用。”   景慧搓了搓手,略带兴奋的说:“你那里还有多少?都拿给我用吧。”   他们这次过去主要就是去打邪灵修,有了这种特殊纸符,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陈潇一口答应了,不仅掏光了自己身上的,连刘浪那里剩余的也没放过,全都给了景慧。   景慧咂砸嘴,数了一下只有四十多张,不满足的说:“才这么点……”   陈潇哭笑不得,说:“这是一种特殊的纸符,我之前也没有多画。遭遇偷袭的时候又用掉了大半,就只剩下这些了。”   席云霆面带寒气的看他,似乎对他很不满。有的用就不错,还敢嫌少。   景慧赶忙收起纸符,讨好的冲他笑笑,然后又对陈潇说:“那以后你多画一点,这种纸符对我们佛修在神州图录历练来说太便利了,少不得要从你这里备上一些。”   陈潇苦笑道:“好吧,等我左手更灵活一些就画。”   席云霆身上的寒气顿时更重了,景慧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景慧挤出一个笑脸,说:“放心,你的手臂肯定能治好。你是从太椹进入神州图录的吧,等下原的事情完了,我就去太椹找你,亲自带你去求治。”   席云霆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硬把景慧顶得后退一步,冷道:“多谢你的好意,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你出力。不过这会儿,还是先解决下原之困。”   景慧额头禁不住出了一层虚汗,这冷若冰霜的人一旦谈起情爱来,烟火气也会变得大了?   就因为景慧不合时宜的几句话,惹得席云霆一路上“飕飕”的释放冷气。他们赶到下原外围,连跟镇守几句场面话交代一下都来不及,这位剑修就取出重剑杀了进去。   这些乌合之众当中可没有槐荫老祖那样的高强的修为,更没有他那样的防御,压根就没人能在席云霆跟前走过一招。往往连席云霆的脸都没有看清,一道剑光闪过,就已经人首异处。   景慧等一众佛修就跟在后边,进行各种超度,又打扫战场是又刷修为,忙得是不亦乐乎。   看着他们轻轻松松的杀进杀出,费了半天劲,却被耍的团团转的镇守没面子至极,差点都要被气哭了。   有席云霆这个大杀神镇场,邪灵修们顿时做鸟兽散,程锢也不知去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最倒霉的是那群为悬赏而来的邪修和邪道,死的死、逃的逃,下原聚集点很快就被夺回。知世堂的登入地解除限制,出现了新进入的罗辰修仙者,意味着这一次下原之危彻底结束了。   下原镇守内心怄到不行,却不得不郑重的率领一众灵修向景慧和席云霆表示感谢。   席云霆拒绝了镇守的邀请,景慧也没留下参加庆功宴,镇守假模假样的挽留未果,欢天喜地的送走了俩人。   一想到镇守最初强颜欢笑的发出邀请,到最后确定俩人不参加时压抑不住眼角的笑意,景慧就觉得很可笑。   他正乐着,前边席云霆停住了。景慧一个急刹,险些撞到他的身上。   景慧惊愕的抬眼看他:“怎么?”   席云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景慧向着他身后望去,不远处就是那座小院了。   景慧若无其事的挠了一下头,说:“我找陈贤弟还有事说。”   席云霆皱了一下眉,道:“什么事?”   景慧眨了一下眼,说:“关于这次共同击杀槐荫老祖,战利品的分配,你怎么个意思?”   席云霆直接说道:“除了灵珠、灵石之外,其他的我们都不要。折算部分直接用灵珠抵,至于该分多少,你看着办。”   槐荫老祖是修炼的是血魔之体,除了吞噬血肉长出来的肉肢之外,他本身的身体也是一种材料。   不过那个东西太恶心,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都不想要。   除此之外就是槐荫老祖和死在战场上的邪修以及邪灵修们的储物袋。   这些经常在神州图录混的人,身上携带的资产也多数是从神州图录获取的,带出去还要用精神力携裹,非常的不划算,还不如直接兑换成等价的灵珠、灵石。   景慧点头表示明白。说完了这事,他还站着不走,席云霆脸皮没有对方厚,只得无奈带着一个尾巴回到了小院。   陈潇和刘浪两个人休息了半天,精神好了很多。陈潇甚至洗过澡,换了衣服,这会儿正抱着小八喂它吃东西。   看到两个人,陈潇有点意外,他站起身说:“我还以为今天你们脱不了身,镇守没有留你们?”   席云霆周身的气息都缓和了,声音低柔的说:“留了,不过我们推辞了。”   陈潇问席云霆要不要用饭,席云霆已经元婴辟谷,除非是和陈潇一块吃饭,不然自己是不吃的。   这会儿陈潇和刘浪已经吃过了,席云霆就说不用。   俩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陈潇才把注意力放到景慧身上。   景慧都无奈了,他这么大个活人,愣是能被陈潇无视这么久!   总觉得恋爱之后,他眼前的席云霆不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席云霆,而眼前的陈潇也完全不像是刚认识那会儿的陈潇了。   “景兄有什么事?”陈潇问。   景慧就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第270章 没人性   “什么事?”陈潇表情茫然了一瞬,随即在景慧即将急眼的时候又猛然想了起来,他恍然的说:“你说那件事啊,算数,当然算数!”   景慧这才拍着胸口,大松一口气。   席云霆在一旁问:“是什么事?”   陈潇说:“景兄说的是三年后金禅宗宗门选徒,他想要让我以风水的方式,挑选出一些容易诞生优秀灵根天赋的地方。”   席云霆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择徒入门是仙门大事,既然景慧信任你的能力,潇弟也应该要帮上一帮。”   金禅宗和重玄派在罗辰大天境地位相当,陈潇若是能够同时跟这两大宗门牵扯上,对他今后创建门派必定会起到巨大的助益。   出于这种考虑,席云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反对之意。   见席云霆表了态,景慧才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嘿嘿,你乐意就行,那么接下来直到三年后的宗门选徒,我就一直跟你们同行了。”原来绕个圈子,他在这里等着呢。   彼此相恋的伴侣之间硬是要带上一个多余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妨碍。面对大瓦数的灯泡,没人会高兴。   席云霆面无表情的看他,景慧毫不心虚的乐道:“没办法,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你们历练到偏远的地方,错过时间就不好了。我呢,跟在你们身边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提醒你们一下。”   席云霆心底泛起后悔的情绪,这对他来说是极其难得的。   似乎是看到席云霆脸色有变黑的趋势,景慧赶忙说了点他一块同行的好处,好挽回点印象分。   他对着陈潇说,其实也是在提醒席云霆,“我精通防御法咒,又会治愈之术,有我一块历练,陈贤弟也更安全一些。”   看了一眼担心他不高兴望着他的陈潇,席云霆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抛却感情因素,有景慧这个元婴佛修在,对陈潇来说确实会更好。比如这一次,要不是恰好遇到了景慧,陈潇会怎么样,席云霆根本就不敢去想。   所以,内心里其实席云霆很承景慧的情。他嘴上虽然没说,这段时间其实一直用配合景慧行事来进行感谢。   只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轻易接受原本应该的二人世界(刘浪算是自己人忽略不计)被破坏。   他淡淡的说:“无碍,有景慧法师一块同行,在下甚是高兴。”   刘浪在一旁瑟瑟发抖,内心大喊:一点也看不出来您高兴好吗!   一直被托着肚子抱在怀里的小八不安的动动小蹄子,也被气氛感染战战兢兢的“咩~~~”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刘浪的心声。   景慧却无视席云霆的冷脸,笑眯眯的抚掌:“我也很高兴。”   对于法师的厚脸皮又有了新认知,刘浪不由的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些绝望,感觉似乎会很不好过。   果然,席云霆立刻就冷酷无情的说:“如此就好,那么劳烦景慧法师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前往太椹聚集点。”   景慧惊愕瞪大眼睛,吃惊道:“什么?明天一早就走?这么急干什么?”   席云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潇弟的手臂要尽快返回天境世界医治,自然是越早越好。他康复的越快,贵宗门选徒之事也就能更快投入全力。”   景慧眨眨眼,竟无言以对。   随后他脸色一苦,说:“明日要启程出发,看来今晚就必须要把战利品分割清楚。”   他是这一次的召集人,分战利品的事必须由他负责。今夜是别想要睡觉了!   陈潇无奈的摇头,这种事他铁定是帮亲不帮理,也只能任由景慧倒霉了。   小八吃过了东西,陈潇就想要带他出去活动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返程,小八又要过着大部分时间待在他意识海的日子了。   景慧如丧考批的垮着肩膀,伸手接过小八,“反正我也要走,就顺带帮你把小八带出去吧。”   之前等邪修的那几天,这只小羊也经常被放出来活动。明明已经成了魂兽,放在意识海里边多省事,偏偏陈潇还是照常的放养着,还美其名曰为了心理健康。   景慧几次过来找席云霆,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这只身上有返祖迹象的小羊,景慧其实挺感兴趣,只不过这会儿正头疼分配战利品的事,顾不上探究。   抱着小八走出小院,小八挣扎着想要下地。景慧低头叹气,看着小八说:“真是亲身领教了。你难道都不觉得席道友冷酷的过分?”   “咩——”小八仰着细细的脖子,然后踹了他一脚。   景慧撒开手,小八落地轻快的跑进竹林去咬嫩嫩的青草。   景慧干笑着挠头,讪讪的快步走去议事厅。   刚才竟然从小羊那鲜明的八字眼、迷之微笑的脸上看出了“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的意思,一定是他的错觉!   到底是元婴期,尽管一夜没睡,景慧出现在陈潇三人面前时,仍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甚至他还里里外外的全换了新衣物,显得整齐又体面。   这一次因为有两个人都会浮空,为了赶时间,分成两组带着人一块飞行。席云霆带着陈潇,景慧照旧带着刘浪。   景慧的飞行速度跟席云霆比起来很慢,比起之前他们借的那只赤云鹏还要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从下原来到太椹附近。   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陈潇不由的感慨,当日他和刘浪在这边为了捕捉到一只金玉雕,辛苦等候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出现一只,却被人捷足先登。   “怎么了?”见他表情复杂,席云霆问道。   陈潇微笑一下,“没事,就是觉得世事无常,变换太快。”   旁边不远处被景慧带着的刘浪这时说:“老师,还要抓金玉雕吗?”   景慧挑了一下眉毛,说:“这会儿有两个会飞的,要抓金玉雕很容易。”   陈潇想了一下,摇头说:“算了,抓到金玉雕还要等一段时间进行调教,下次有机会再说。”   这会儿小八还在他意识海当中,陈潇也不知道已经有了一个魂兽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再契约一个。   再说现在有席云霆和景慧两个都能浮空,有急事让人带一程就是了。   突然,席云霆缓缓的说:“其实潇弟你想要抓飞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席云霆会这么说。   席云霆无奈道:“你是不是忘记第一次见到殷师兄那一次,他送了你一支笛子样式的娱乐型法器。那支笛子只要吹奏起来,就会引来飞鸟。”   陈潇是真的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他舍不得丢东西,殷赫送他的见面礼肯定是被收在储物盒里。他虽然恋旧,可是对于印象不深、没有用的东西,自然不会时刻记在心上。   原来他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只要吹奏起来就能够吸引来飞鸟。那他这花费的时间,经历的遭遇,受伤残缺的手臂,岂不是都是可以一开始避免的?   陈潇一片囧然,感觉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可是仔细一想,他不会吹奏笛子,刘浪也没有这样的才艺。就算有这支笛子,他也没办法使用啊。   景慧咳嗽了一声,扭过头去。之前被席云霆打击的太惨,就不去嘴贱的提醒陈潇,就算他们师徒俩不会吹奏也可以从太椹聚集点找一个。   席云霆疼惜的揉了陈潇的脑袋一把,没有他在身边,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越过这片地区,很快就到了聚集点。   刘浪在这边有住宅,不过条件一般,并不适合招待三位客人。于是席云霆在镇子上最好的住店开了三个房间,三人一人一间。   不是席云霆不想和陈潇一间,而是陈潇这会要抓紧时间把从迷失山收获的磁铁矿进行二次提炼。   想要从神州图录带东西出去,必须要包裹上精神力,体积约小质量越轻的东西耗费的精神力就越少。   之前陈潇在采矿的时候就把磁铁矿冶炼成了磁铁锭,这会儿要做的就是把其中的杂质去除,同时进行高度提纯。   陈潇储物盒当中有从微天境崇山别院得到的炼器工具,提炼这些东西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足够。   而刘浪则趁着这一天的时间,把他的铺子给处理掉。同时把他在神州图录这两三年里获得财富兑换成可以直接带出去的灵珠和灵石。   虽然出手太急被压了不少价钱,刘浪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再赚就是了,节省时间才更要紧。   第二天,陈潇结束了提炼,刘浪也把一切处理妥当。席云霆就退了房间,送陈潇和刘浪两个去了知世堂的那个登入地。   陈潇有些恋恋不舍,原本还想着再住一天,跟席云霆独处一天。席云霆却这么快的要把他送走,让陈潇内心丧气,又有些郁郁的。   这样离别的场面,景慧识趣的很,没再不长眼的凑过来。刘浪登入的房间跟陈潇不是一个区,约定了在图录塔一层大厅等,他就去了自己进入时的区域。   陈潇掏出标着西区十四的小牌子,和席云霆一块走到对应的房间门口。   陈潇抬头,沉默的望着席云霆,显然对席云霆这么着急送他,很有些委屈和不解。   席云霆看着他幽怨的小眼神,弯起唇角一笑。周围无人,他就弯腰捧住陈潇的脸,深深的一阵痛吻。   待到俩人都气喘吁吁,席云霆才松开唇舌。紧贴着陈潇的唇瓣,席云霆低喃着说:“快去和刘浪汇合吧,我很快就会和你们碰面。”   在陈潇不解的眼神当中,席云霆轻笑一声,推着他进入挂着姜黄色帘子的房间。   只片刻间,帘子那头的气息就消失了。   席云霆脸上的柔和神情缓缓消失,重新变得淡然。   他转身,走到了大门外,景慧正百无聊赖的等着。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说:“我先行一步,景兄可自行返回罗辰天境。我会带潇弟与你在瀛仙岛见,到时候我们在醉仙酒庄会面,先到的先等。此趟景兄辛苦了,再会!”   席云霆压根不给景慧说话的机会,起身嗖的一下化作一道流光就消失在天际,徒留景慧一个人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捶胸顿足,还以为能结伴同行,结果却抛下他跑了。这真是用过就扔,果真是有了情人就没了人性!古人诚不欺我哇! 第271章 梦   睁开眼,陈潇立刻检查意识海和储物盒,发现精炼磁铁和小八都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下意识的,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断臂。这已经成了他最近形成的习惯,总是有意无意的用视角的余光去注视。   受伤有段时间了,偶尔的瞬间陈潇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肢体上的残缺。毕竟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身体健全,短时间内让他习惯少一只手臂,还是挺难的。   压下内心的焦躁和阴郁,陈潇呼出一口气,脸色难免显得沉重。   在人前的时候,陈潇尽量表现的平静,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尤其是席云霆受到他的影响,长久的沉浸在伤痛当中。   并且,他也不想要在任何人的脸上看到同情、怜悯,那会让他深感难堪,情绪更加的沉郁、暴躁。   就算现在跟席云霆成为密不可分的恋人,这种内心脆弱、充满负面情绪的样子,他也不愿意被对方看到。   站在房间中央思索了一会儿他才离开,出了房间,表情已经变得跟平时一样自然。   把牌子交还给一楼柜台后的人,陈潇脚下带风的快步向着图录塔的大门走去。   耽搁的这一会时间里,刘浪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看见他出现,刘浪赶忙过来:“老师。”   陈潇微微一笑,“等着急了?”   “没有。”刘浪不好意思低了下头。   他是老资历的修仙者了,原本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谁让他当初几乎是逃离瀛仙岛,这次回来难免近乡情怯,心中不安。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心神不宁,尽管不太可能,却还是担心着万一陈潇不出现怎么办。   好在他思绪混乱不过一会儿,陈潇就过来了。   看刘浪垂着眼的样子,陈潇内心轻叹一声。   这个二弟子也算是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了。这一次跟他一块回去,还不知道叶惊岚那边会怎么样。   “接下来怎么走,你来安排,行吗?”陈潇道。   刘浪抬起脸,振奋精神的说:“理当学生效劳。”   俩人离开图录塔所在的山顶,越往下气温越高。   陈潇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寒冬时节。这会儿却已经到了春天温度迅速回升,向着夏天转变的时候。   神州图录正巧相反,是夏天向着秋天过渡。两边的气温差不多,也省去了换衣服的麻烦。   陈潇从码头来到这座位于天境边缘的大山,是沿着道路赶着车过来的。   他尽管过来的很顺利,却还是充分的暴露出来了他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独行者。从这座山到码头是可以走空路的,只不过花费很贵。   陈潇当时让杜荣搜集的路线已经很完整了,却唯独因为情况不熟,漏了这么一条空中路线。   这条空中路线要乘坐的是由几只大型禽鸟拉着的一个吊舱,鸟的体型大小,决定了吊舱的承重和规格。   刘浪买的是最大吊舱的票,他们甚至还能分到一间火车上的豪华软包大小的小房间。   半岛到码头之间有五个驿站,每座驿站吊舱都要进行停靠。乘客上下的情况很少,主要是为了让禽鸟休息。   就这样白天飞行,晚上休息,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走完了陈潇之前花了两个月时间的路程。   踏上码头的时候,陈潇再一次觉得掌握一种浮空办法是非常便捷的事情。   他不由的取出储物盒当中那支娱乐型的法器笛子,琢磨着要不要学学怎么吹奏,不过那也要等到他的手想办法治好之后,一只手可没办法吹笛子。   因为这一次是和刘浪两个人,这一次陈潇定了一个豪华套间。陈潇住主卧,刘浪住在套间里,中间是起居室和客厅,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书房和静坐室。   豪华套间可比之前陈潇住的豪华单间要贵多了,不过这次杀死槐荫老祖覆灭大批邪修、邪灵修分到他手里的战利品,足足有十几万灵珠。   他现在很是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花销。   趁着这会儿有时间,陈潇给刘浪进行系统而基础的风水教学,把之前迫不得已跳过的部分补上。   这些基础内容很是枯燥,尽管陈潇已经尽量结合实际例子,却因为来天境世界之后收集到的例子还不算多,而显得有些艰涩难懂。   不同于出身修仙世家的沈雁行对理论性的知识有着一点就透的悟性,自己摸索着散修到筑基期的刘浪就显得更善于身体力行进行实践。   二弟子对实战更擅长,交给他的东西学一次就会,这个发现让陈潇感到惊喜,同时对于他被背诵十点总是有一二三点丢掉的毛病感到很发愁。   有的时候忘记一点都可能发生误判,更别说两点三点了。   无奈之下,陈潇只能祭出最笨的办法,让刘浪照着他编写的风水书抄,不光要抄书,还要抄他在教学过程当中总结的讲义。   陈潇就不相信,让他抄个十遍八遍,他还能记不住!   刘浪苦兮兮的捧着书和讲义回了自己的房间,伏案抄写。   陈潇自己一个人无聊,就取出笔墨纸砚,练习左手画符。   刚上船时想过把小八放出来作伴,只可惜小八晕船的厉害,一出来就趴下不动还吐,陈潇只好让它一直待在意识海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联系,左手线条陈潇画的已经不再颤动,不过却很缺乏力道,这样的程度是没有办法把精神力和元气附着在上边的。   对待修行的事情,陈潇很有耐心,仍旧一张张的练习着。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陈潇放下笔,奇怪的看着那个方向,他们这次上了船除了吃饭之外,就只在房间里边活动,怎么会有人来拜访呢?   “大哥!怎么是你?”陈潇看着站在房门外的席云霆,吃惊又惊喜,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席云霆微笑着看他:“之前说了会很快跟你碰面,肯定会遵守约定。”   陈潇沉浸在这个惊喜当中,一时之间只知道笑。   还是有其他房间的客人在走廊上活动,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赶忙让席云霆进来,嘴上还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趟船上的?”他扭头望着席云霆,忍不住心疼,“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太椹聚集点赶回罗辰,又从罗辰到瀛仙岛,紧接着又赶到海上找我们,大哥一定累坏了吧?”   席云霆确实一路奔波没有停歇,渴望尽早和陈潇汇合的动力支撑着他,让他感觉不到一点疲惫。这会儿陈潇一提,积累的疲劳开始往上翻涌。   他说:“还好。我元婴之后御空飞行的速度很快,直接去了图录塔,得知你们是走空路,才又去的码头。”这一路的辛苦,他却是丝毫不提。   看席云霆有些困倦的眨眼,陈潇就推着他往主卧走:“你先休息一会,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席云霆没有拒绝,他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光靠打坐是恢复不过来的。就直接脱掉外边的衣服,躺在陈潇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像是席云霆这样的修仙者,睡觉的时候都很敏感,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   陈潇就没有靠近,只是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熟睡的席云霆。   以往两个人同床共枕,往往陈潇都是先睡着后醒来的那一个,所以像这样直观席云霆睡着的样子,很少很新鲜。   他就这样静静的,用视线描摹着席云霆的五官。   薄薄的眼皮覆盖住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睫毛很长很密,弧线形的组成扇面,在光线下投下一片阴影。   鼻梁很高,不是欧洲人那样粗犷的高鼻,而是东方那种俊挺。这挺鼻梁和乌黑光泽的头发,锋利有型的眉毛,方正的下巴,让他显得俊美而充满勃发的英气。   偏偏他的皮肤很白,脸上没有一颗痣,也没有任何的瑕疵。仰月一样的唇形,让席云霆的唇角深陷,别有一种性感的意味。看着他红润的唇色,陈潇不由想起他唇瓣碾压在嘴唇上霸道的力度。   看着看着,陈潇自己面红耳热了,他匆忙的起身,避到外间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点。   不要趁着人睡觉,就垂涎起美色来了。   轻咳了一声,陈潇去了刘浪的房间,叫他一块吃饭。   席间告诉了他席云霆过来了,得知对方正在休息,刘浪体贴的没有去打搅。饭后师生两个分别,刘浪回去继续抄,陈潇洗漱之后动作轻轻的爬上了床。   他动作再怎么轻,也还是惊醒了席云霆,陈潇轻轻的哄了两声,被席云霆抱在怀里,就那么又睡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白天垂涎人家美色,晚上就做起了纯梦。   那双引得他心跳加速的红润双唇,轻柔的含着他的唇吮着,舌尖先是逗弄他的齿关,紧接着就伸入口腔,缠着他的舌搅动起来。   陈潇被吻得神魂颠倒,只知道仰着头配合,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溢出。席云霆的舌尖卷过,舔着他的唇角。 第272章 哭求   缠绵的长吻过后,席云霆拉开他的衣襟,光滑的皮肤直接压了上来。俩人的双腿紧紧的交缠,炙热的躯体无论是质感还是重量都和真实毫无区别。   陈潇朦胧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不妨碍他的身体跟着起了反应,梦中的情景越来越火辣,轻轻的一个哆嗦,他醒了。   茫然的眨眼,等意识到裤子正中的地方湿乎乎的又正一点点变凉,陈潇羞窘欲死的使劲闭了闭眼睛。   怪只怪他太年轻,精力充沛,气血旺盛,白天又觊觎人家的美色,晚上又被对方抱在怀里睡觉,才会做起这样不纯洁的梦来。   距离两人真刀真枪的第一次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中间又是赶路、又是斗法,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条件让两个人亲近。   最后在太椹聚集点,陈潇忍着羞耻提出多住一晚上,却还被席云霆无情的拒绝了。当时内心的郁闷和委屈,有多少是因为分别又有多少是因为欲求没有被满足,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仔细分辨。   昨天黄昏看到席云霆突然出现,之后又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眼前,陈潇难免浮想联翩。可是直接躺在人怀抱里边做纯梦,这就有点耻度太高。   身上湿乎乎的地方让陈潇有点不舒服,放任不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体温烘干,凝结成斑块。   他穿的睡衣质地柔软丝滑,一块污渍简直不能更明显,一眼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想到那个场面陈潇就躺不住了,想要尽快毁尸灭迹。   只不过他轻轻一动,抱着他的席云霆就醒了。   “……潇弟?起夜吗?”席云霆的声音低哑而动听,撩得陈潇因为梦境而变得敏感的身体一阵发麻。   陈潇吞咽了一下,他不想让席云霆发现这么丢人的事,就轻声的“嗯”了一下。   席云霆呼吸了一下,悠长的气息带动胸膛起伏着。刚刚睡醒,还有点不愿意松手,席云霆收拢胳膊打算再抱一下,就放陈潇下床。   结果这一下搂的陈潇身体一僵,席云霆立刻觉察,他敏锐的扫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异常状况。   醒过神来他才发现陈潇身体弓着,俩人紧靠着的身体有一块极力避免碰触到他。席云霆有点不解,担心的伸手抚过去,一掌濡湿。   “!!”陈潇的肩膀更僵硬了,恨不得当场石化。   “……”席云霆也是一阵哑然。微亮的晨光当中,他眼神极好的看见陈潇尴尬的神色。   忍着嗓子里的笑,席云霆提都没提这事儿,他松开陈潇,声音低柔的说:“好了,不是要起夜,快去吧。”   他还记得给他遮羞,陈潇却破罐子破摔,直接恼羞成怒了:“……还不是你害的!”   这一句掺杂着埋怨、羞愤的嗔怪,在着昏暗、暧昧空间当中电力十足,一击就使得席云霆因为晨起而半勃的地方变硬了。   仔细一想,无论是之前拒绝陈潇住一晚的要求,还是抱着他让他做这种梦,甚或是在梦中让陈潇变得如此,还真是的的确确、各种意义的他“害”的。   喉咙一阵发紧,原本低哑的声音变得更沙哑,席云霆在陈潇耳边轻轻的说:“都是大哥的不是,那你……想要我……怎么‘赔’呢?”放开的手臂再次收紧,不给陈潇逃走的机会。   尴尬退却,陈潇咬着嘴唇扭过头,脸上和耳朵却渐渐发红,身体开始变得燥热。   席云霆低笑一声,床铺一动,他直接翻身而起,撑在他两旁,整个人悬在陈潇的身上。   这下陈潇没法不看他了。被困在方寸之间,满心都是被席云霆撩起的躁动,陈潇在晨光当中看着席云霆的眼睛,轻声说:“大哥,我很想你……”明明才分开短短的几天,夹杂着渴望和思念的想念却格外的磨人。   席云霆心中悸动,垂下头凑近,低喃着的“我也很想你”消失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火热的双唇,软滑柔腻的舌尖,热情有力的搅动,远不是梦境当中想象出来可以比得上的真实。陈潇被吻得呼吸急促,脑袋发晕,意识一片空白,早已不记得身上还黏腻不舒服的衣物。   他不记得,席云霆却还惦记着之前陈潇那点不自在。   席云霆一只手臂揽着陈潇的腰,一只手臂牢牢的托住他的后背。他双膝跪在床上,腰部用力,脚下一撑,陈潇就被抱了起来。   “唔?”陈潇眼睫毛一颤,晕乎乎的睁开眼。   席云霆扶着他坐好,轻喘着贴着他的唇瓣说话,“不是贴在身上不舒服,脱了吧。”   睡衣材质太好,太滑太顺,席云霆一拽系带,上衣就自动滑了下去。裤子更是过分,席云霆单手托了一下他的双腿,只一拉就轻松的脱掉了。   只剩下底裤还在坚守岗位,眼看也要遭毒手。陈潇吸着气,伸出左手护住遮羞布,声音颤颤的说:“我自己来。”   怕他失去平衡,席云霆没跟他争,便松了手,让他坐稳。   陈潇不好意思的闪开眼神,等脱完把底裤丢到一边,转过头席云霆也已经坦诚相见了。   窗外越来越亮的光线当中,席云霆宽肩窄腰,标准倒三角的好身材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看得陈潇呼吸顿时变得一阵急促。   之前有过几次肌肤相亲,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得分明和仔细。   席云霆的肩膀宽厚,胸膛厚实,八块腹肌明显却不显得夸张,每一个举动都能带的相应的肌肉鼓起浮现然后消失,充满力量和美感。   上身过渡到腰的线条,转折的明显而性感,人鱼线下紧连着的是强健的大腿,此时正因为蜷曲的动作而肌理分明。   陈潇一直都知道人是视觉动物,会崇拜各种美的事物。只不过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一具躯体而着迷。   经过生长发育,陈潇比刚来的时候要长高很多,最近结束身高的增长,最终的身高却比起席云霆仍要矮一寸。   他自己也坚持天天锻炼,可是无论是肩膀的宽厚程度,和胸膛躯体的轮廓都要比席云霆小整整一号。如果说肌肉还有可能锻炼成对方那样,体型的差距估计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强健而美丽的身躯,再加上对方那张在修仙界也属于出众的脸,一想到对方喜欢着自己,陈潇就生出一种不可思议、无比幸福的感觉。   席云霆如此出色,他的父母也一样优秀吧?能生出这样的人的双亲,会是什么样的?   一刹那,陈潇的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潇弟……”不容得他片刻闪神,席云霆卷着被体温灼热的空气靠了过来。   正如他看得对方目不转睛,席云霆也一样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的身体。   尽管陈潇对自己的身体不太满意,席云霆却无比沉迷,优美的线条,滑腻的皮肤,柔韧弹性的手感,再加上他最喜欢最痴迷的脊背……   “啊——”陈潇抑制不住的轻喊,席云霆又把他翻过身,埋在他的背上,揉弄舔舐他敏感的腰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腰背比起其他的地带要敏感百倍。只是被这样碰触,陈潇就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产生的快感刺激的他眼角发红,眼眶湿润,禁不住地泪腺甚至会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别这样了……”陈潇忍不住哀求道。这种感觉太强烈太刺激,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陈潇有点惧怕,“直接来吧。”   然而上一次遵从了他的请求的席云霆这一次却没有听,他低喃着:“不是要‘赔’吗?我的诚意可不止是这些。”   陈潇发着抖,左手紧紧的抓着床单,用力的搅成一团,带着哭腔道:“我没说要你‘赔’啊……”他好后悔,干嘛迁怒,简直“自食恶果”!   “唔。”席云霆鼻腔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潇弟宽宏大量,大哥却不能这么不自觉。既然是我害的,就一定要补偿到潇弟满意为止。”   陈潇紧咬着嘴唇,身体里边的电流一阵强过一阵,却无处释放,积攒得越来越厚,渐渐让陈潇失去了理智。   他想要尽快的寻求一个解脱,内心的羞耻却堵住他的喉咙和嘴巴,让他难以启齿。   终于,席云霆既唇舌之后,换上了牙齿轻咬,这一下让陈潇崩溃了,他呜咽着说:“大哥……你摸摸我吧。”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席云霆太过专心没有听到,直到陈潇哭求的说了第二遍,席云霆才意识到陈潇的意思。   等到席云霆从记忆当中的图册翻找出跟陈潇所求的内容对应上,他的脑袋里就是一阵空白。   就仿佛是被一盆冷水泼下来,席云霆浑身沸腾的血液顿时半凉了。   他支起身子,低头看着趴在床铺上,一手紧抓着床单,深陷情潮当中难以解脱的陈潇,疼惜懊悔的情绪翻涌上来。   席云霆垂头亲了亲陈潇汗湿的脊背,双手抱起他翻过来,“对不起潇弟,对不起……”   一边轻声的道歉,他一边伸出手。 第273章 先见之明   席云霆所有跟亲热有关的经历都是在认识陈潇之后,跟他一块制造的。实际来说,两个人都是彻彻底底的新人,没啥经验。   席云霆从小就喜欢看书钻研自己感兴趣的知识,这一次也毫不例外。他出关之后,就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去了重玄派的鸿书馆,索要来了同性之间房中术的孤本图册和指导秘籍。   出发之前匆匆翻了一遍,席云霆终于放下点心,总算是知道要点,该如何做了。   他对自己的悟性很有自信,图册当中的众多内容也都铭记在心,指导秘籍也没有丝毫难以理解的记住了。   可是当真正实践起来,席云霆才知道自己过于自负了。   一碰到陈潇的身体,他就像是昏了头,只顾着追逐那种极致的感受。熟记体位,忽视细节的结果,就是他在这个过程当中,全然忘记同时要照顾陈潇的感觉,彻头彻尾的陷入了情潮的漩涡。   这对于很有自制力的席云霆来说,是个绝大的打击,差点粉碎了他身为男人的自信心。   发热的脑袋恢复理智,席云霆握住陈潇炙烫的地方,陈潇已经到了极限,他几乎没怎么样,陈潇就浑身一绷,抵在他怀里低低的喊了一声,释放了出来。   原本有些冷却的身体,因为陈潇滚烫的身躯和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再一次开始发热。   席云霆不想再犯之前一样的错误,深吸气想要冷静。陈潇却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湿润的眼看看他,湿滑黏腻的左手抬起直接搭在了他的下腹。   理性再一次不翼而飞,潇弟低喃了什么,席云霆几乎没有听清,他翻身覆在他的身上压下,匆匆开拓了一下,就闯进入了他的身体。   只不过这一回,疯狂动作的同时,席云霆始终支撑着陈潇,再没忽略他的感受。   结束之后,两人身上淋漓大汗,热的陈潇都不想要挨着席云霆。   谁让席云霆天生的金火属天赋灵根,体热偏高,常年火力强壮。这会儿遭受恋人的嫌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主卧当中有配套的洗浴设备,还是用灵珠驱动的超豪华奢侈浴桶。   可偏偏这会儿俩人都在享受余韵,陈潇更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能被抱在席云霆热热的胸口,等着自然降温。   外边天光已经大亮了,陈潇懒洋洋的。   侧躺在枕头上,另外一边的席云霆慵懒的样子,俊美而又惑人。他强健的躯体放松下来,肌肉没那么明显,都藏在光滑的皮肤下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饱了餍足的大猫。   之前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又一次浮上来,陈潇问:“大哥,你的双亲是什么样的?还有印象吗?”   席云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陈潇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只要是他感兴趣,席云霆都乐意告诉他。   席云霆说:“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重玄派生活。师父曾经说过,发现我的时候差不多三岁,独身一人,没有父母和亲人在身边。出于怜惜幼小,师父就把我带回了山门。”   席云霆露出回忆的神色,“那时正是重玄派新旧掌门交替之际,师父为执掌宗门,相当的忙碌。起初的两年里,师父并没有收我为徒,而是把我交给别人照顾。”   陈潇惊讶的撑起身体,“我以为一开始大哥就被收为弟子了,原来并不是吗?”   席云霆颔首,“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是在两年后,我五岁时,师父突然决定要收我做入室弟子。那时,因为师父已经是执掌重玄的掌门,地位太高,并不打算再收徒弟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有一天我再一次见到了师父,就直接被问了愿不愿意做他门下弟子。”   陈潇想了一下,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发现你是极品金火双灵根天赋?你师父爱惜人才,才破例收你?”   席云霆道:“不是如此。我那会儿才五岁,字都还没有认全,基础功法虽然开始修习了,却还不足以检测出是什么灵根来。是在正式入门一年后,才检测的灵根。”   陈潇有些困惑,最后也只能归于席云霆天资聪颖,悟性太高,人又长得冰雪可爱上,让席云霆的师父见了就觉得喜欢。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看席云霆现在的样貌,就知道他小的时候会是多么漂亮可爱了。   只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不解,为什么重玄前掌门会在两年后才收席云霆为徒?而不是在一开始就收。难道是因为三岁的小孩太小,还不懂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缘由能够说得过去了。   身上的汗落了之后,陈潇感觉有点凉,就打算爬起来去洗澡。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主卧的房门被敲响了,刘浪的声音在外边轻声的问道:“老师,您起来了吗?要不要一块去用早餐?”   他们在船上的这几天,每天的三餐师生两个都是一块吃的,所以一夜没睡的刘浪抄完了十遍书和讲义,就按照平常的时间过来了。   陈潇被吓了一跳,慌张的抓起丢在一边的上衣往身上一披,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扑下,跑到房门边。   他慌慌张张的按住门,尽管知道刘浪不可能不经过允许的就直接进门,却还是惊慌失措了。   陈潇按着房门上的边框,清了一下嗓子,才说:“刘浪啊,你自己去吃吧。我这边……暂时还不去呢。”   事发突然,他声线严重不稳,让外边的刘浪听得有点担心。想了一下,刘浪迟疑地开口:“老师,您没事吧?”   陈潇刚想开口,背后就靠上来一个火热的躯体,陈潇一惊,还没回头腰就被手臂牢牢的抱住。   “怎么……”了?   疑问没能说出口,席云霆扭过他的脸,呼吸着炙烫的气息覆盖上了他的唇,舌头直接闯进了齿关,搅得陈潇脑子一下子就麻了。   “呜~~~”陈潇艰难的挣扎出一点缝隙喘气,内心的疑惑被身后顶进来的东西撞得灰飞烟灭。   他是全程无知的呆然,却不知道自己光着身体只批着一件丝滑的睡衣上衣,若隐若现的股缝,腿根因为猛然跑动滑下来黏腻湿滑的白浊,是怎么样瞬间煽动了恋人的情绪。   原本顾念陈潇身体只来了一次的席云霆理智霎时崩断,直接飞身而下,瞬息既至。   “……老师?”隔着门,刘浪不安的声音传来。   陈潇狠狠的咬着唇,拼命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因为紧张,使得他的身体也很紧绷,绞得席云霆呼吸一重,一只手直接拍在了门板上。   “啊!”陈潇被大力撞击着,双腿抖的几乎站不住。他踮着脚尖,全凭席云霆一只胳膊支撑才没倒,身体的重心更是处在两人正紧密结合的地方,被深入的可怕。   “慢一点,轻一点……”陈潇小声的哀求着,害怕声音传到外边被刘浪听到。   尽管俩人的关系已经被弟子了解,可要是被听见了这么淫靡的声响,陈潇深觉羞耻,估计以后没脸再见人。   席云霆胸膛起伏了几下,才把声音伪装的天衣无缝,对着门外说:“你自去吧,我和你老师二人过会单独用餐。”   刘浪没再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他不傻,虽然只零星听见了丁点声音,却足够猜到事实了。   好在刘浪实际年龄,要比外貌看起来的要大的多,是陈潇的很多倍。他精于世故,懂得为人处世,并不会使得彼此之间出现尴尬。   只不过,这一回的刺激也不小,之后是打死刘浪也不会在晚上和清晨过来了。   感到刘浪已经离开,陈潇顿时放松了许多,他胳膊撑在门板上,脑袋抵着手臂。越来越强力的冲撞通过身体的传递,晃得门“咣咣”响。   这样下去不行,陈潇转着为数不多还能正常工作的脑细胞,动静这么大,就算走远了,也要被人听到。   席云霆紧压在他的背上,陈潇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只好张着嘴巴喘了一会儿气,挣扎了一句:“大哥……把免打扰打开。”   之前那次坐船,陈潇使用过豪华单间的免打搅防护,非常的管用。豪华套间自然也有这样的功能,并且开启防护的装置就在主卧的房间。那是一个小巧的法阵,就在房门旁边的墙壁上。   不过,有一点陈潇并不知道,豪华套间的免打扰对外功能是跟豪华单间一样,不过对于同属套间的其他区域却不起作用。   席云霆明白他的意思,按在门板上的手张开,暂时用精神力炼化形成连接的金缕罩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融入到房门当中。   不一会儿,金属色泽的各种形状的物体出现在房间的边边角角。门缝被彻底的封死,保证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   房间的各个顶角边线也都多了一条装饰线一样的金属条,四个墙角出现了四根四四方方的金属立柱,如果陈潇这会儿能够分神一看,就会发现这东西跟他之前在恒溪的岩洞当中睡的那个幔帐极其的相似。   而实际上,席云霆从师父太宿那里求来的修仙界顶级隐匿法宝,就是为了这种无比强大,同时能隐藏声音、气息、味道等各种气机的避免打搅的功能。同时,就算身边有很多同伴,也能保证两个人想要独处的时候做一些私密的事情,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一会儿,席云霆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第274章 一个房间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俩人直到下午才从房间里边出来,接下来的行程里,陈潇还是按照正常作息,刘浪却乖巧的没再在清晨和晚上过来敲门。   中午晚上仍旧是三个人一块用餐,刘浪的举止和态度表现的正常,让陈潇松了口气。   剩下的将近二十天里,晚上席云霆开始尝试各种从图册里边学来的姿势,最后竟喜欢上陈潇必须要依靠他支撑、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只能依赖他的体位。   陈潇别管怎么困窘,这会儿只有一只手,根本就没得争,也没有的选,只得任凭席云霆的意愿。心里却默默咬牙,等到他的手治疗好了,非要把这一场给找回来不可。   虽然只能顺着席云霆的意,可大多数的时候对方却很照顾他的感受,陈潇也有享受到就是了。   于是,等到他们抵达了瀛仙岛,两人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神采照人模样,连皮肤都跟上过蜡一样充满的光泽。   只是这状态看在景慧稍微眼中,更让他觉得可恨了!   佛修穿着新作的僧衣还有袈裟,脚上也是崭新的靴子。他抱着胳膊,怨气冲天的看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三人。   “太慢了!你们太慢了!知道我等了多少天了吗?!”景慧抱怨着。   刘浪早已知道会和他在瀛仙岛汇合,所以看到他出现在码头,并不觉得意外。   他好脾气的向着法师解释:“海上航行的速度是既定的,没办法更改。”   席云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是说了在醉仙酒庄碰面,怎么等在这里?”   景慧说:“我怎么等得住。猜你们肯定是坐船回来,我就天天这个时候过来碰运气。”   陈潇听了,赶忙开口说:“这怎么好意思,劳烦景兄天天等我们。”   席云霆却不客气的说:“你这段时间倒是没有闲着,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换了新。”他上下一扫,“这风格,应当是万锦阁制作的吧?”   “嘿嘿,我这衣物的料子可是今年新出的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定制了几套新衣换着穿。”景慧撇了下嘴,“要不然,整天没有事做,也是无聊。”   陈潇问:“景兄现在住在哪里?”   景慧说:“就住在醉仙酒庄的后边。”   陈潇点点头,说:“要是不嫌弃,景兄可愿意去寒舍做客?”   景慧当然愿意,几人也不在码头废话,即刻离开前往陈宅。   等到快要到了,景慧才知道陈潇住的地方距离杂市这么近。这几天他刚来过这边,顿时有一种找到了熟悉地方的亲切感。   “你住的地方距离醉仙酒庄挺近,看来没事的时候我可以过来拜访拜访。”景慧笑着说。   这些天就他自己,瀛仙岛上又一个熟人也没有。这边还少见佛修,他所到之处都会引起注意,让景慧着实不太自在。   景慧住的地方就在东区,是一家提供短租专供修仙者们使用的大型旅店。他早就被出来进去时的注视弄得不耐烦了,这会儿就半认真的说:“不知道你家大不大,能不能给我一个房间?”   席云霆立刻看着他,平静的问:“不知道这几天,景慧法师有没有找到办法医治潇弟的手臂的办法?”   他没有用很严厉的语气,表情也是平平淡淡,却一下令景慧想起了糟糕的记忆。   他讪讪的挠了一下脑袋,“还没有。”然后闭嘴,再不敢提这样明显去充当妨碍的提议。   陈潇全程笑眯眯的看着景慧吃瘪,这样重色轻友的行为,不由得让景慧气苦。   刘浪面不改色,内心却是暗笑,一点都不带同情的。谁让他屡教不改呢。   来到堂檐街,开在巷子里边的陈宅大门正敞开着,正在清扫院落的钱川看到他惊喜的喊:“主人,您回来了!”   陈潇问:“荣叔回来了没有?”   钱川赶忙点头:“回来了,杜总管是一个月前回来。”他看了看陈潇身后气度不凡的三个人,知道他们都是修仙者,更加不敢失礼了,他恭敬的朝着几人行礼,“小的这就去禀告杜总管。”   得到陈潇的允许,钱川才转身离开,小步跑着往二层小楼去。   刘浪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老师家的这个小厮虽然仅仅是个凡人,调教的却很不错,骤然见到了席云霆和景慧两个元婴修仙者,能表现的这样镇定,这是许多高阶修士都做不到的。   他们一行人走到院子中心的位置,杜荣就快步的迎了过来。   他给陈潇见过礼,随后又问候了席云霆。剩下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就疑惑的看着陈潇,“这二位是?”   陈潇就给他介绍,“刘浪是我的学生,将来的二徒弟。而这位佛修是金禅宗的景慧法师,这一次是来做客的。”   杜荣一一问候,就引着众人向着客厅走去。他出来之前已经吩咐挽青去烧水,钱川负责泡茶。   以挽青的性格,铁定没办法在气场强大的席云霆身边不犯错。   众人落座,陈潇刚吩咐了杜荣给刘浪安排一个房间,钱川就捧着茶盘上来了。   杜荣轻声的说:“家主,泡茶用的是您之前留下的雪松水。”陈潇颔首,等到钱川把茶盏各自放在人前,杜荣继续询问刚才陈潇被打断的安排,“那么席仙师的房间,是安排在一楼还是在二楼?”   前主人是个不怎么在这边居住的修仙者,一楼和二楼都是大开间,杜荣来了之后,陈潇进行了简单的分隔。他自己住在二楼,杜荣住在一楼最边的房间。   杜荣之所以询问,是因为摸不清楚席云霆的喜好。在他的认知里,这位仙师是喜欢清净的。   陈潇却出乎他意料的轻咳一声,说:“大哥的房间就不用另外安排了,他跟我一起住在二楼,我的房间就行了。”   杜荣茫然了一瞬,片刻后才自以为领悟了他意思,“二楼另外一个房间是要做席仙师的静室吧?家主想的周到。那我一会儿就上去,另外再布置一张床榻在您的房间里。另外一张床榻放在哪里比较好?靠窗还是靠墙?”   陈潇沉默了一会儿,见杜荣十分认真的等着他回答,一点也没有想歪的意思,只得直白的说:“不用另外一张床榻,大哥和我睡一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跟大哥已经在一块了。”   ……在一块了?   在一块??!!   是他理解的那个“在一块”吗吗吗???   杜荣初时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完全会意之后,才露出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席云霆这时也开口说:“卧室就按照潇弟的意思,一个房间。另外的那个房间直接布置成静室即可。”   “啊……啊!是!”杜荣一脑袋凌乱,听了席云霆的话,才回过神来。   旁边刘浪端起茶杯掩饰笑意,景慧想要笑话一下杜总管的大惊小怪,想想当时知道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就悻悻的闭上了嘴。   杜总管借着去收拾房间,避开了去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他出去之后,景慧问陈潇:“你打算在家里待几天?”   陈潇看看他,“怎么?你有事?”   景慧不满的说:“不是说要去医治你的手臂吗?我认识的药剂师在罗辰天境,你不用担心过不去,我想办法弄一个庇护法器带你。”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用着急,在瀛仙岛就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药剂师。先让他帮我看一看,没准不用跑那么远,他就会有办法。”   席云霆扭头说:“潇弟是说李与周?”   陈潇点头:“不错,就是他。别看李与周的修为不算高,他的药剂制造能力却是出类拔萃的。我曾听闻珍草堂里的人称赞他的天赋之高,连很多已经元婴期的药剂师也比不过。”   席云霆想了下,缓缓的说:“如此,就让李与周为你先看一下。”   回想起李与周那些特种的强效药剂,席云霆心里也不由的开始涌现出希望。   只有景慧一头雾水,“李与周是什么人?”   刘浪为他解惑,说:“李与周在瀛仙岛是很有名气的一个药剂师。同样是一种药剂,他做出来的就要比其他药剂师来的效果好。既然同在瀛仙岛,老师先让他看看,也许会有所收获。”   陈潇看了看天色还早,就打算先去一趟李与周家。   这时杜荣安排好了挽青和钱川去收拾房间,自己回到了客厅。   “家主,要出去?”杜荣问。   “嗯,去李与周那里。”陈潇说。   杜荣刚才因为忙乱而忽略了陈潇身上不自然的地方。这一次俩人面对面站着,一下注意到陈潇宽松的袖子下,有些空荡荡的。   “家主!您的手?”杜荣脸色一下就变了。   陈潇不想多一个人跟着担心,就轻描淡写的说:“正是要去李兄那里去医治。对了,幸好你下来了。”他直接转移了话题,把小八召唤了出来,直接塞进杜荣的怀里。   杜荣都傻了,下意识的抱住这白白的热乎乎的一团,“这是什么?”   陈潇笑了,说:“这是我的魂兽,它晕船,一路上都没放出来活动了。你先照顾一下,给它喂些食物和水,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陈潇说完,就带着其他人一块离开家门。   徒剩下杜大总管抱着小八跟他面面相觑。杜荣懵,小八也觉得自己很无辜,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人好不! 第275章 行业内幕   杜荣姿势太过僵硬,小八被抱得不舒服,它蹬着小蹄子,不满的“咩咩”叫着。   杜荣一看,生怕这个看起来挺脆弱的小生命出点什么问题,不好跟陈潇交代,就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八走到院子里,轻轻的把它放在地上。   正在房间当中收拾的钱川和挽青听见小八的叫声,不由的觉得奇怪,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出来。看到正迈着小蹄子,在青石砖地面上敲击出清脆响声,活泼的四处探险的白色小羊,更是没能忍住好奇,围观了过来。   杜荣难得没有斥责俩人开小差,三个人跟在小八的不远处,看着它在院子里边撒欢的跑。   挽青简直要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迷倒了,她甚至暂时忘记了畏怯和尊卑上下,一叠声的说话:“总管总管,这只小羊是哪里来的?是要养在我们宅子里吗?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它。它真是太有意思了!看它的嘴巴,竟然在笑呢!”   杜荣威严的看了一眼忘形的挽青,训斥道:“别胡说!这是家主带回来的魂兽!知道什么是魂兽吗?!那可是来自另外一个地界,有着莫测能力的强大生物!”   挽青张口结舌,口吃的说:“可是、可是这怎么看也只是一只羊啊。”   钱川手摸着下巴,他是知道这次陈潇外出的目的的,看着貌似普通的小八心存敬畏的说:“这应该不是羊吧?只是看起来像。主人这次不是要寻找一种会飞的魂兽么,既然会飞,肯定不是凡物。”   挽青不敢说话了。   不同于出身坊间家庭的钱川,挽青是地道的农户出身,她自觉自己没有判断错,却因为杜荣和钱川两人接连的否认,变得也疑惑起来。   “咩——”小八奶声奶气的叫着,在院子里边溜达了一圈,确定了没有危险,它就安心开始等待了。它不只是一次被留在陌生的地方,每一次经过等待之后都能等到主人回来接它。   小八觉得有点饿了,它决定在主人回来接它之前,自己先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看着小东西四处寻摸,杜荣总算想起来陈潇临走前的吩咐,给它喂食喂水。   可是这魂兽要吃什么东西,杜大总管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陈潇可没预料到,临行前的搪塞之举会让杜荣这么为难。   杜荣苦恼的自言自语:“魂兽吃什么?”   挽青在一旁站着不吭声,羊是吃草的,既然不是羊,谁知道喂它吃草会不会出问题。   钱川也跟着冥思苦想,让三个人发愁的是,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高等生物饲养。   也幸好不用他们纠结,小八不等不靠,自力更生。   陈宅当中种了一丛丛的翠竹,有新生的翠竹嫩叶,它就过去啃了两口。   之前在神州图录,它虽然也吃过竹子的嫩叶,可毕竟是啃着玩,是在锻炼牙口。娇生惯养,吃着历练口粮粉末水长大的小羊羔,哪里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粗糙的纤维。最重要的问题是,蕴含的能量还这么低,就算是把整个肚子都吃撑了,也供应不够它需要的能量。   小八“呸呸”的吐掉绿色的竹叶渣子,最后闻着草木香气,来到了正屋前边的小花池跟前。   它嗅了嗅花池当中绿油油还开着小花的青草,张开嘴巴咬了带着花香喷喷的一簇。   “!!!”钱川看直了眼,嗖的一下移动视线看着杜荣。   胆小的挽青也一下捂住了眼,都不敢看杜荣这会儿的表情。   因为院子里边只有竹子一种植物,杜荣觉得有点单调,回来之后就在二层小楼前边开了两片小花池。   为了提升陈宅的格调,花池里边种的是具有灵气的珑兰草,形容幽然雅致,跟翠竹很相称,价值十分的高昂,属于高档观赏植物。   杜荣怕挽青和钱川两个没经验的粗手笨脚的弄死了珑兰草,自己亲自照顾,精心养育了一个月好不容才开了花。   小八还一口一口的专门挑拣长着花朵的嫩尖吃,心都碎了的杜荣周身的低气压让挽青恨不得立刻当场逃走。   “总管,怎么办?”钱川迟疑着,却还是硬着头皮问,“要去制止主人的魂兽吗?”   杜荣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用,就让这魂兽先吃。等主人回来之后,问过怎么喂养再说。”   这时的陈潇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位于珍草堂城区的李与周家,幸运的是这时李与周没有外出,也刚好没有在闭关炼药。   见到陈潇带着刘浪回来,李与周特别的高兴。他跟刘浪是好友,刘浪之前突然不辞而别,他一直很记挂对方。   刘浪简单的叙说了一下他这些日子在神州图录的日子,得知他拜在了陈潇门下学习风水术,李与周更是为好友苦尽甘来而感到欣喜。   刘浪知道众人这会儿都心急陈潇的手臂,打住了李与周的话头,把陈潇负伤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李与周表情严肃了起来,陈潇就把受伤的部位给他看,然后又叙说了目前的困境。   李与周认真的听了目前陈潇几人的总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需要的是专门针对普通人的体质,药效又要具有治愈法术的效果。对吧?”   听李与周这么一复述,陈潇都觉得自己难为人。   没想到李与周接着说:“需要的药材,我这里不全,要去一趟珍草堂。另外加上配置的时间,明天下午潇弟你就可以来取了。”   陈潇先是一愣,随后就是狂喜,“真的吗?!”   席云霆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眼睛里也泛起了亮光。景慧和刘浪两个更是喜形于色。   李与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这种针对普通人的药方,每个炼药师都掌握着那么几个。在还是学徒的时期,这可是捞钱的主要渠道。要知道那些凡人当中的大财主为了惜命,可是愿意掏出大把的钱财。凡人的钱财在修仙界虽然不值钱,可要是制造大批量药剂卖掉,积少成多,也能够支撑得起初期的修炼了。”   搞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原因,陈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想来,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花了大半的积蓄买得救命药,应该就是哪个炼药师学徒随手做出来的批量药物。   现在想想,在最初他就被炼药师救过命,现在又必须依靠炼药师才能治好手臂,和炼药师有这样深切的渊源,也挺奇妙。   李与周看他表情异样,似乎领悟自己说了行业内、幕,就讪讪的说:“那个什么,后边那段当我没说。”   陈潇就呵呵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这边缺少什么草药?我去珍草堂买吧。”毕竟是给自己的治疗的,怎么也不好让李与周破费。   李与周却拒绝了,他说:“我得亲自去挑选,除了从中选出药效最强的草药之外,还要额外多准备其他的种类备着。你这种情况有点特殊,其中的几味草药,要进行调整。”   席云霆沉声道:“这就是说要临时调整配比,制造出新配方吗?”   景慧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就算他不是炼药师,只道听途说,也知道配出一个新配方,不是可以一蹴而就在短时间内就完成的事情。   这李与周还让他们明天下午就过来,他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只是狂妄自大?   李与周理所当然的说:“这是当然的。我这里虽然有类似的配方,以前却没有制造过。只是单单看配比的药方,就知道效果不好。”他认真的看着众人,“你们既然来找我,就是信任我能医治的好潇弟,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怀着期待,一行人离开了李与周的家,景慧约定了第二天在李与周家汇合,就回了短租的地方。   陈潇三个舟车劳顿,刚回来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就不打搅了。   刘浪犹豫了一下,跟陈潇报备了一声,准备去叶惊岚那里跟她见一面。   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俩人青梅竹马,刘浪更是对叶惊岚暗存情愫。被陈潇和席云霆秀了这么长时间的恩爱,刘浪一踏上瀛仙岛就忍不住想去见叶惊岚了。   知道陈潇要处理不在这段时间积攒的事物,席云霆就打算去石凤渡那里。他不在的日子里,石凤渡照顾陈潇良多,席云霆对此很是感激。   最后回到堂檐街的只有陈潇自己,杜荣匆匆忙忙的迎上来,都顾不得问其他人去了哪里,第一件事就把小八吃了珑兰草的事汇报给了陈潇。   杜荣忧心忡忡的说:“都怪我见识浅薄,认不出家主的魂兽到底是何种强大的灵兽,后来尝试了喂各种食物,这魂兽却是不吃。”   除开一开始的心痛,后来杜荣反倒担心怕小八吃坏了肚子。喂它新鲜的五谷、豆子,甚至还有各种鲜嫩的草和树叶,小八都只尝了一口,就不屑一顾的撇开了头。   “走得匆忙,忘记告诉荣叔了,小八可以喂历练口粮。”陈潇并不在意被吃掉的珑兰草价值昂贵,“既然小八喜欢吃珑兰草,就专门买了来喂它吧。此外还可以去花圃和草药铺多买一些蕴含灵气的草本,看看小八最喜欢吃哪一种。”   陈潇现在腰包相当的鼓,不差钱。   杜荣听了心生敬佩,不愧是家主,养得魂兽都只吃灵植。“属下这就让钱川去各处采买,必定让家主的魂兽吃的舒心满意。”随后他不好意思的问,“只是家主这魂兽,到底是何种生物?有何特异之处?”   陈潇愣了一下,“小八就是普通的野羊幼崽,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大概就只有因为有点返祖的关系,特别能吃吧。”   杜荣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竟然真的只是一只羊吗?! 第276章 英勇的小八   眼看着杜荣从期盼到失魂落魄,陈潇竟然觉得有些歉疚。   他对杜荣说:“这只小羊别看不起眼,却在生死关头拼命的来救我。为了不让它死于非命,我才迫不得已的契约了它。因为被我契约了,小八永远都这么大,不会再生长。即使放生,也不能独立生存,很快会死去。所以,还请荣叔好好的照顾它。”   杜荣很快收拾了混乱的情绪,肃然说道:“既然这小八跟家主有这样的渊源,属下定然会好好的照顾它,以全了家主的心意。”   以陈潇的挣钱速度和飞快上升的事业,添这么一张嘴,对陈宅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不过想想之前刚在挽青面前极力肯定小八是强大物种的事,杜大总管就觉得脸疼。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把小八当成一种不同寻常的生物来对待,让挽青和钱川对其保持敬畏之情。以免因为这件事,造成什么其他的变故。   ——比如因为巨大心理落差,而影响到俩人干活的积极性什么的。   说完了小八的事情,陈潇问起杜荣樊村陈家的现状。   杜荣请陈潇去了书房说话,详细说了在樊村陈家遭遇的流言蜚语和遭受变相孤立排挤的情况。   陈潇神情凝重。他根本没有想到,已经在樊村扎下了根的陈家竟然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衍生出的后续,变得立足都艰难。   “荣叔,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陈潇感激的看着杜荣,“幸好让你走了这一趟,要不然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荣丝毫不居功,“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家主过誉了。”   陈潇吁口气,问道:“他们去了郡城习惯吗?”   “家主不必担心,有属下家人帮衬,您的叔父又很快找到了工作,一家人齐心合力,必定会过好日子。”   杜荣对此还是挺自信的,毕竟他已经是筑基期修仙者了,这次回家又给家中一大笔补贴。背后有靠山,家中又有丰厚家财,现在的杜家可以说已经跻身郡城上层社会。   有杜家的照应,陈家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小富康安的日子却是唾手可得。   陈潇放下心,转而关心了几句杜家的现状。之后,杜荣又询问了陈潇治伤的进展,陈潇也把好消息告诉给了他。   说了几句家常近况,杜荣把整理的这段时间的事务送到了陈潇的手上。   这段时间陈潇不在,来拜访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断。   有不少人是想要来攀关系的,都被杜荣给打发掉了。留下帖子和联系方式的,则都是潜在的客户,家中或者是门派有种种问题解决不了,想要来陈潇这里用风水寻求一个解决办法。   陈潇和杜荣连讨论带处理,把积攒的这些事都弄完,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挽青已经做好了饭菜,她虽然胆子有点小,有点上不了台面,却有一手的好厨艺,难得的还是让陈潇吃得惯的家常菜系。   也就是凭借这手厨艺,挽青才没终日惶惶,怕什么时候就被撵走。   刘浪早就已经回来了,他心怀忐忑和激动期盼的去见叶惊岚,结果叶惊岚竟然不在,让他失望而归。   师生两个用了晚饭,就互相道了一声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陈潇洗漱过后,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圆桌前,边继续刚才没完的工作,边等席云霆回来。   白天经历过狂喜,回来又接着处理了一堆的事情,陈潇精神不济的打起了呵欠。   “困了怎么不睡?”席云霆的声音响起。   陈潇揉了一下眼睛,笑着站起身,“正等你呢。”   暖光的照映下,陈潇的笑容困倦中带着不容错辨的依恋,让席云霆快步走过去,拥住他低头深深的一吻。   虽然日日缠绵让席云霆每天都得到了满足,却总是会在新的一天又对陈潇产生崭新的渴望,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亲近他,占有他。   俩人之间的吻越来越深,席云霆的手都深入陈潇宽宽的睡衣领子揉弄起他的身体。正待进一步的时候,杜荣的脚步声从房门外的走廊上传了进来。   席云霆不悦的皱眉,飞快的松开陈潇,同时把他凌乱的睡衣给拉好。   敲门声过后,杜荣不安而羞惭的声音说:“打搅二位。家主,您的魂兽不肯安歇,闹着寻您。属下实在是无法可想,还请家主示下。”   他这会儿心中深感羞愧,身为总管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摆平,无能的只能来向陈潇求助,这不得不说是作为总管的失败。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给小八准备了舒适的圈舍,小八抵死不肯进去。后来想着它是野羊,可能不适应圈舍,就又模仿野外的环境搭了一个草窝。   结果这一个草窝很得小八的喜欢,它进去之后就卧下了。杜荣刚以为这下万事大吉,可以各自去睡觉了,结果小八却站了起来,开始到处乱转,摆明了是在寻找什么。   杜荣还以为它又饿了,就泡了香草味的粉末水给它,却没能使得小八安静下来。   直到它找到了通往二楼的通道,开始一节一节的攀着台阶往上爬,才意识到小八是在寻找陈潇。   挽青和钱川从来都没有见过会上楼梯的动物,惊讶的呆立着,只知道傻傻的看。还是杜荣箭步上前,抱住小八把它抱了下来。   小八不满爬楼被阻挠,对着杜荣不客气的又踢又踹,愤怒的咩咩叫。   区区台阶根本就难不住英勇的小八,它可是在危急时刻,能飞檐走壁勇救主人的……一只羊!   小八有克服一切阻隔在它和主人之间障碍的勇猛,谁也不能阻挠它要在舒适的草窝和主人身边睡觉的要求,即使是刚才代替主人喂食了它的这个粗鲁笨拙抱着羊不舒服的男人。   只可惜它的抗议不能被杜荣听懂,杜总管坚决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搅家主晚上的清净,就算是家主的魂兽也不行。   虽然听不懂小八的叫声,它的意图却很一目了然。杜荣严肃的对着小八说:“不行,夜已经深了,不能过去打搅家主休息。”   小八不服的咩咩叫:羊才不会打搅主人休息,羊之前都是和主人一块睡觉的!   接下来,就开始上演——小八被塞进草窝,小八跳起来奔向楼梯,被杜荣捉回塞进草窝的无限循环的戏码。   小八锲而不舍,动静越来越大,抗争的越来越厉害,好似杜荣阻止它上楼让它单独睡觉的行为是多么的罪大恶极,表现的越发宁死不屈。   挽青和钱川被折腾的气喘吁吁,每次出力抓小八的虽然是杜荣,这俩人却也要配合着围堵。   俩人只是肉体凡胎,这么被溜来溜去,很快就体力不支,围堵出现了破绽。   又一次被小八机灵的跳出了包围圈后,杜荣眼看它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得用出身法捉住小八之后暂时把小八关进了一个房间,上楼去禀告陈潇了。   杜荣心塞的不行,被一只幼崽羊逼到这种地步,身为筑基期修仙者的脸面都丢光了。   不过这会儿他开始确信,这确实是一只不太寻常的小羊,陈潇说它具有返祖的现象,他也深信不疑了。   要不是具有远古血脉复苏的迹象,这羊绝不可能聪明成这样!   听了杜荣的禀告,陈潇赶忙拉开门:“小八闹得厉害?它可能是不习惯。以前晚上它都是挨着我睡的,大概见不到我没有安全感。”   陈潇相当于取代了小八的母亲,在小羊的心中有着最为重要的地位,可以庇护它的人不在,幼小的脆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能够理解小八,陈潇却也不打算继续惯着小八,是时候让它开始学习独立了。   ——至少要做到能够独自睡觉。   要不然以后的夜生活,真是没办法过了。   递给席云霆一个抱歉的眼神,陈潇吩咐杜荣把小八带上来,同时把准备的草窝也带到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杜荣就抱着小八,钱川则拿着草窝过来了。   见到陈潇,小八可高兴了,这代表它成功的战胜了可恶至极的粗鲁的笨拙的男人,卫冕了在主人身边睡觉的权利。   小羊屁股上的短尾巴欢快的甩动着,摆动的频率和幅度代表它此时的心情很好。   不过对比的,席云霆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难道继亲热泡汤之后,两个人的床上还要多一个草窝?   席云霆看了一眼所谓的草窝。   那草窝外部是用处理过的带着清新味道的藤条编成的篮子,又大又浅。里边铺着晒干的带着好闻味道的干草,小八躺在里边无论是横躺还是竖躺都富富有余。   陈潇对这个草窝也挺满意,他把草窝放在中厅的角落里,跟他的房间隔着一道墙。   小八摇着尾巴看他动作,结果等到陈潇把它放进草窝,自己进了卧室又关上了房门,顿时就不干了。   它站起身跳出草窝奔到门前,用小蹄子“梆梆梆”的敲门。   开门开门,羊要和主人一块睡!   陈潇就知道它不会安于现状。他就等在门口,小八一敲完,陈潇就拉开了门。   他蹲下,抬手揉着小八毛乎乎的小脑袋,手底下两个有点硬的突起,在掌心划来划去。   “小八,你已经不是还吃奶的小羊了,应该要学着自己睡觉了。知道吗?”   不知道!小八满心不服气。   但凡是羊,幼崽都会跟在母羊的身边长大直到亚成年才会分开独立生活。虽然因为小八吃的多,被亲妈抛弃了,却也没有强迫这么小的一只羊就独自睡觉的。   小八认为自己相当的有道理,只可惜这理直气壮的情绪,在看到站在主人身后的男人时,一下子被打散了。   这个人平常对羊不怎么可亲,却没有很坏,小八就把他当成跟刘浪和景慧一样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和周身弥漫的气息,让羊忍不住想要腿软。   陈潇苦口婆心的讲道理,小八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它内心充满了惶恐和畏惧,抬眼看看丝毫没有察觉异样的主人,小八内心不由的涌起绝望。   它后退几步,转身夹着尾巴冲进了草窝,屁股冲着陈潇把脑袋迈进了肚子里,团成了一团。   好阔怕,它还是不要跟主人一块睡了,嘤嘤嘤。   不用直面席云霆,隔着一道墙睡,小八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不要逼它了,羊也是有极限的呀。 第277章 这很李与周   陈潇不明白小八怎么突然主动的跳进了草窝,它平时可没有这么乖顺。   怀着不解的扭过头,仰起脸对上席云霆面无表情的脸,陈潇突然领悟了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弯起唇角带出一个笑。   站起身,陈潇轻轻的关上房门,等了片刻,再没听见小八的动静,看样子这晚是消停了。   这让陈潇放下心,他转过身抱歉的看了一眼席云霆。   为了预防万一,这晚上俩人什么都没有做,彼此之间都有点遗憾。   第二天清晨起来,小八已经踩着楼梯下去了。吃过挽青准备的早餐,正在院子里边活动。   陈潇用过早餐,看着外边甩着小短尾巴吧嗒吧嗒跑来跑去,专门听蹄子敲击响动声音的小八。经过昨天小八啃珑兰草的事件,陈潇意识到小八是可以只吃植物作为食物的,就觉得是时候该给它换食谱了。   跟李与周越好的时间是下午,内心的期待和忐忑让陈潇没办法安静下来处理事务,干脆和杜荣、刘浪一起出了门。   席云霆没有去,留在陈宅专门给他布置的静室里边修炼。   在船上,除了第一天,其余的每一天席云霆上午都还是要进行修行的,雷打不动。   只不过就是起的比平日里要晚上那么一会儿,他是绝对不会错过和潇弟一块起床,也不愿意在每一个亲昵的夜晚过后,让陈潇自己一个人醒来。   他们去了珍草堂,选购了一些蕴含微弱灵气的草本类的药草。   这是刘浪的建议。   原本杜荣是按照陈潇的吩咐想要去花圃买新鲜的灵植,刘浪觉得这样太过浪费了。   经过初步处理的草本类药草,有好几种因为是低等丹药的配方药材,每日消耗和流通的数量很是庞大。   因为蕴含的灵气低微,这类药草跟脱过水的青储饲料一样,用来作为小八的口粮再合适不过。   一开始陈潇还担心吃这样的药草,里边的药性会不会让小八药性中毒。   低声问过刘浪,才知道这些药草不跟其他药材混合不会产生强烈的药性。单独吃了,只会对身体有益处,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唯一要注意的是,几种草不能混在一块掺着吃。   刘浪以前就是靠着倒腾这种低等药材积攒的原始资本,后来才慢慢的做大,最终办起了瀛仙岛规模最大的紫栀林园。   在刘浪的推荐下,陈潇挑选了八种,每一种都要了十吨,也就是两万斤。   听到这份数目不小的订单,珍草堂的伙计一脸平淡,根本就已经见多了。   瀛仙岛的珍草堂每天来来往往各个门派的采买,批量采购的草药只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   杜荣在一旁欲言又止。   家主一下买这么多,有必要吗?八种草加在一块都有一十六万斤了!   要知道自打知道了小八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羊之后,他就旁敲侧击的问过挽青,正常的大羊一天也就吃个十多斤草。   以小八的体型,处于幼生期,每天顶天了就吃了三四斤。一十六万斤要吃多久?一百多年啊!   他却不知道,陈潇内心对小八的能吃一直存在着某种担忧。   成为魂兽之后,小八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再生长了,可是这两天陈潇发现,小八的食量竟然又有了小幅度的增长。   要不是因为这个,陈潇也不会动了给小八换食谱的心思。毕竟吃历练口粮更加的简单。   虽然只是涨了一点,这却是及其不寻常的。   陈潇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不符合常理的契约,和小八身上返祖血脉共同作用的结果。   尽管只是未雨绸缪,陈潇却不希望在小八身上再发展出什么异乎寻常的变化了。   从珍草堂出来,陈潇一行人又去了剑斋。他买了一个以灵珠为驱动的保鲜草药柜,打算送给李与周作为这次医治的酬谢。   他早就注意到李与周那里放置草药的柜子只是普通的木头做的。   李与周的生活相当的简朴,穿的都是旧衣物,吃的更是凡人主妇做的普通饭菜。生活没有什么品质可言,更没有任何的娱乐需要。   为了省钱在研究药剂上,他甚至会自己跑去原产地亲自采药回。每隔一段时间,他的院子里边就晾晒着各种等待处理的新鲜药材。   任何一种领域的研发都是烧钱的项目,无论是童诺诺的致贫机关术,还是疯狂药理家架势的李与周,都是那种手里越有钱,烧钱越厉害的主。   所以直接给灵珠作为报酬,李与周随便烧烧就没了,还不如送这种保鲜草药柜来的实用。   中午回了陈宅吃了饭,陈潇、席云霆、刘浪就出发去李与周那里。   杜荣想跟却被陈潇吩咐了用新买回来的草喂小八,试探试探能不能今后作为主食给它吃。   之前因为杜荣阻止小八上楼,小八正对杜荣有很大的敌意和抵触情绪,可见这场试验性的喂食会是如何的一场鸡飞狗跳。   杜荣正为了这个差事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之间也就顾不上去关注陈潇医治的进展了。   到了李与周的家里,景慧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闲的无聊来的早,上午的时候就溜达着过来了。那时李与周已经完成了新药,正在记录配比过程。   景慧这会儿也不得不钦佩李与周在药剂上惊人的天赋了,没想到他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药方的改良。   改动药方是不难的,难得是顺利配比成效用完全符合要求的新药!   这等天分让景慧起了结交的心思。   只可惜具体一攀谈,景慧才发现跟李与周交流困难。   没有李与周感兴趣的话题和事情,对于日常性的交际语言,李与周根本就不回应,全程做在那里跟一块石头一样僵硬,让景慧特别的挫败。   可等到陈潇他们一来,李与周就跟从石雕活过来了一样,表情生动,话语连绵不断——虽然说的全都是新药。   陈潇非常想要听懂李与周的药剂理论,只可惜他再努力也是一脑袋的浆糊。   席云霆沉着脸打断了李与周卖力的讲述,直接问:“这种药剂怎么使用?是吞服还是外用?多久会见效。”   李与周收起这总是可以让他滔滔不绝的话题,认真的说:“这药一部分是吞服,一部分是外用。这是只针对潇弟的个人情况,所以换到别人的身上,不一定会起同等的作用。”   他们不关心这药对别人起不起作用,只关心对陈潇起不起作用。   见几人着急,李与周也不再啰嗦,先取出吞吃的药丸,让陈潇喝水服下。   紧接着,又让陈潇脱掉外衣和半边里衣,只露出断肢的创面。   李与周的手很稳,他拿着一个刮药的小木板,把外用的部分涂抹在陈潇的手臂上。   很快陈潇就感觉到了痒,一种让他难以忍受钻心的痒意。   见陈潇额头密密麻麻的沁出汗珠,席云霆心生紧张,低声问:“潇弟,你感觉怎么样?”   陈潇的胸口也开始出汗,渐渐洇湿的衣衫。他忍着难以忍受的痒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很好。我开始觉得伤口发痒了,这是伤口开始生长了。”   席云霆皱起眉头,“难受你就不要笑了。”他知道陈潇这会儿是绝不好受了,要不然他不会用笑容来掩饰,他是不想要他担心。   陈潇咬住嘴唇,现在不仅仅是发痒,还开始发热,热的惊人。他现在不仅笑不出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潇的身体开始发抖,席云霆不顾周围的人,上前一步抱住他。陈潇立刻把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左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嗯……”陈潇痛苦的声音从嘴唇当中溢出。   刘浪忍不住问:“为什么老师会这样痛苦?”   李与周在一旁说:“这很正常,为了尽快痊愈,我加强了药效,这样很快陈潇的手臂就长出来了。”   陈潇闻言心中苦笑,感情这也是强效药剂!很好,这很李与周。   “长出来了!”景慧一直盯着陈潇的创口,就见原本的创口绽开,露出鲜红的血肉,正不断的有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着。   药物随着血液运行到全身的各处,药性发挥到了最强,生长的速度快,代价就是陈潇越来越难受。   席云霆不得不紧紧的禁锢住陈潇,他刚才竟然想要用左手去抠挠伤口。   刘浪冲着李与周咆哮:“你制造这个药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减轻身体上的感受吗?”   李与周的这些强效药剂从来都是用在别人的身上,自己还从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当事人会这样痛苦。   他呆呆的说:“我没想过。”他愧疚的眼睛盯着陈潇,“没想到生长的刺激经过强化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就做出缓慢生长了。”   这真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席云霆压抑着声音,对景慧说:“你懂不懂得暂时切断意识海跟身体的连接,又不影响药效的法术?”   陈潇难受成这样,就算把他打晕也很快会被这种疯狂的痒意给折磨醒。   景慧点头:“这个好办!”   说着,他就抬手施展了一个金色的法术,落在陈潇的身上,他立刻脑袋一耷拉,栽入了席云霆的怀抱。 第278章 冷漠.JPG   陈潇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李与周家西边那个曾经借住过的房间。他身上汗湿的衣物已经被脱掉,黏腻的汗渍被席云霆擦拭过,穿着一件干净的里衣。   席云霆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脊背挺得笔直,见陈潇睁开眼睛就问:“潇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潇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右手,原本视野里只有光秃秃的断臂,现在却是一只红彤彤的手掌伸到了眼前。   “我的手……好了?”陈潇不敢置信的看着红得透得能看到毛细血管,皮肤薄得一碰就破的手臂。   席云霆点点头,“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生长的很好。”   陈潇好半晌没说话,半途当中失去了意识,醒过来之后手掌已经长好了,这种震撼和喜悦,让陈潇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席云霆纵容陈潇沉浸在其中,等到他消化得差不多了,才轻声说:“因为是刚长出来的皮肤,还很脆弱娇嫩,等过个一段时间,就会逐渐变成自然肤色。”   实际上陈潇的手完全长出来之后,李与周就自告奋勇的打算去配置一种加快表面皮肤生长的药剂,被在场的三个人齐心合力的给制止了。   陈潇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知道,这就跟新生儿的皮肤一样,过一段时间皮肤长厚了就好。”   席云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陈潇这样毫无阴霾的笑容了,不由得有点看得失神。   陈潇被席云霆直直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热,他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少一只手的平衡,如今右手又长出来,还得重新调整重心。   好在这样的平衡才是他习惯了很多年的,很快陈潇就调整了回来。   在席云霆的辅助下,陈潇小心的活动了一下右手,发现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李与周在哪里?”陈潇问,“我得好好谢谢他才行。过去了多长时间了?”   席云霆说:“他在客厅,跟景慧和刘浪在一块。你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时辰。”   陈潇笑着说:“那我们快点过去吧,我还给李与周准备了一份谢礼呢。”   两个人离开西屋来到客厅,李与周正和刘浪说话,这会儿景慧终于能和李与周搭上话了,就是话题得挑拣着找李与周感兴趣的,要不然就又要陷入没有回应的尴尬。   好在有刘浪在,就算李与周对话题不感兴趣,也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   陈潇跟李与周道了一番谢,就把保鲜草药柜从储物盒当中取了出来。   这保鲜草药柜体积很是巨大,足足能够占据一整面墙,跟药房里边的中药柜一样也是分成横纵数行的一个个格子。   这个柜子的功能是保持低温和保湿,跟前世的保鲜冰箱差不多,因为功能简单,算不上炼器产品。   这个庞然大物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柜体太大,陈潇预判的落地高度出现了偏差,有一点高。   柜体向着地面砸去,陈潇就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撑了一下。   “轰”“咔嚓”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后边的那个声音很是微弱,几乎被柜子落在地上的动静给遮盖住。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修仙者,都要忽略了那点声音。   可是这一会儿,他们不仅都没有忽视,反倒是像是有一个大能给屋子里边的人都释放了定身术一样,所有人都不动了。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片刻后,其余人都向着陈潇的位置冲了过去。   “潇弟,你怎么样?”   “老师,刚刚是怎么回事?”   “哪里骨折了,难道是手?”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陈潇扶着柜子的右手,无名指弯折成一个九十度的角。   席云霆的速度最快,他站在最前边,已经用手把陈潇的右手轻轻的托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心疼极了,“疼吗?”   骨折的很干脆,痛楚也相当的清晰和强烈,陈潇的脸色有点发白。   他抿着嘴唇,说:“有一点。不过这点疼比起之前的痒,不算什么。”   席云霆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跌打损伤对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太稀松平常了。这会儿他担心的却不光是伤痛。   牵着陈潇走到客厅的主位上,让他坐下。席云霆单膝着地,蹲在陈潇的跟前,他抬眼看着陈潇:“忍一下。”   陈潇刚刚“嗯”了一声,席云霆就动作迅速的把陈潇骨折的地方给弄直了。   景慧对治疗伤势更有经验,席云霆对正了骨折的地方,他一个治愈法咒下去,陈潇的手指就好了。   “你可以动一动了。”景慧自信的说。   陈潇弯起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点了点头:“没事了。”   刘浪抱着胳膊,表情严肃的说:“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手指会骨折,是碰到了吗?”   陈潇疑惑的说:“我只是用双手撑了一下柜子,柜子是直接落地,并没有向我的方向倒过来。我都没有感受到撞击力,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折断。”   刘浪疑惑的说:“难道是因为骨头是新生的,很脆弱?”   李与周凝眉思索,缓缓的说:“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样,就像表露在外的皮肤一样看似生长完全了,其实彻底长好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转头认真的看着陈潇说:“我有一个建议,我可以给你配置一种加快生长的药剂,缩短这个过程。好看看是不是因为没有发育完整。”   这一下众人再没有了阻止他的理由,陈潇回想了一下之前让他难受到要发疯的痒意,深吸一口气说:“好,请你帮我配置。”   李与周立刻就进了工房,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等在客厅了。   这一次李与周的动作很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他端着一个小碗,里边盛着浓稠的棕色液体,“把这个一口气喝掉。”   液体的滋味苦到陈潇觉得自己的味觉都要坏掉了,屏住呼吸,一碗喝干他又出了一脑门的汗。   放下碗,他紧绷身体等着再一次袭来的钻心痒意。   这一次,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微弱的如同羽毛搔在皮肤上的微痒。   惊讶的扭头看李与周,陈潇脱口而出:“怎么不痒了?”   李与周得意的说:“这一次我可是特意增添了一味草药,可以暂时麻痹你的感觉。”   陈潇感激的说了一声“多谢”。   李与周制造的药剂见效通常都很快,这一次也不例外,渐渐的陈潇新生的皮肤从红彤彤的逐渐变成粉红,再从粉红慢慢变成白皙,最后越来越和他现在的肤色接近。   等了有两刻钟,这一次的药效才算是全挥发完毕。   李与周小心翼翼的问陈潇:“感觉怎么样?”   席云霆轻轻的执起陈潇的右手,现在这只手跟左手已经完全没有两样了。   又一次仔细的进行了检查,除了感觉骨骼更坚固,皮肤层变得厚了一点之外,没有丝毫的异常之处。   可是这会儿席云霆也不敢那么肯定是真的没有问题了,毕竟刚才莫名其妙的就骨折了。   “这回再来试试。”他松开陈潇的手。   陈潇想了想,握紧拳头,向外猛地一挥。   手臂挥到了尽头,拳头和手腕突然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又是一场死寂,陈潇冷静的说:“脱臼了。”   “看到了。”刘浪头疼的捂着额头,“这会儿又是关节有问题吗?”   李与周满头大汗,跳起来转身冲进了工房,“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手腕脱臼医治起来更加的简单,席云霆把陈潇的手腕复位之后,给他敷上了消肿的药膏。   席云霆携带的药膏都是极品,很快陈潇就感觉到手腕部位不疼了。   只不过,席云霆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他表面上不显,陈潇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席云霆坐姿端正的紧挨着陈潇,陈潇的手抬起来,覆盖到席云霆放置在大腿上的手背。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席云霆,低声的说:“我没事,如果付出这些代价就能够让我的手完好如初,那么我愿意承受。”   陈潇的坚强,让席云霆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翻过手掌,和陈潇握在一起。   坐在旁边的景慧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刘浪则扭过头忍着笑,俩人都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那秀恩爱的俩人。   等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一次李与周出来的时候,身上狼狈了许多。   他冲过来的时候还喘着气,举起手中的小药瓶,塞到陈潇的鼻子底下,“喝下去!”   等到陈潇喝下去等了半个小时,这一次李与周很自信的让陈潇挥舞一下手臂。   陈潇握着拳头打出了一个勾拳,这一次无论是骨头还是关节都没有再出问题。   李与周欣喜的击掌,“终于好了!”   还没等刘浪和景慧开心,心细的席云霆发现陈潇的脸色不太对:“怎么?”   陈潇左手捏住右手臂的中部,面无表情的说:“手筋好像断了。”   李与周二话不说扭身又返回了工房。   就这样一次次,李与周冲进工房,一回比一回形容更狼狈的出来塞给陈潇一副新药剂。每一次修复上一次出现的问题之后,又总是会出现新的毛病。   似乎是手臂上的零件,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出现不匹配的地方。   又一次喝过药剂之后,陈潇照例做了挥舞拳头的动作,面对众人紧张、期待的神情,对此已经不怎么包希望的陈潇一副冷漠。JPG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次是没有感觉了。” 第279章 新方案   此时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上午时分,陈潇从身体到精神都感到非常的疲倦。   李与周这会儿的形象更惨,头发乱糟糟,脸上满是乌黑的粉尘,身上更是沾满了各色的污迹。   陈潇叹了一口气,说:“今天就这样吧,先各自回去休息。”   席云霆和景慧都是元婴期,通宵一晚上不睡觉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影响,照样精神的很。   只不过刘浪就支撑不住了,早就困倦得眼皮子发沉,脑袋发木了。   席云霆说:“你太累了,就不要回堂檐街那边,直接在西边的房间里边睡吧。”然后他转头看向刘浪,“你回堂檐街那边,跟杜荣说一声,顺便看看潇弟的魂兽有没有什么状况。至于我和景慧,我们两个都不累,就留在这边继续研究。”   陈潇太累了,忽略了席云霆故意没有提到的李与周,他点点头,就扭身离开客厅向着西房走去。   等确定陈潇进了房间,听不到这边说话,席云霆才神情严肃的看着李与周说:“趁着潇弟去休息的时间,把你之前做过的所有新配方进行一边梳理和总结。我和景慧法师一个对潇弟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一个也曾经医治过他的手臂,我俩跟你一块参详,找出为何会屡屡出现问题的结症。”   李与周眼睛里全都是血丝,他也一样很累,精神却很亢奋,被反复挫败,倒是激起了他的斗志。他点了点头,说:“好!”   陈潇醒过来,发现右手还是没有感觉,他估计可能是神经方面出了差错。   不过,他心里边却一点都不着急。一只左手慢慢的穿衣服,洗漱,还梳了梳头。   没人在,他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挽发髻,就披散着长发,走出了房门。   一出来,就闻到很香的米粥的味道,陈潇就循着味道去了李与周家的厨房。   席云霆正在这边做饭,陈潇看到他还挺惊奇,“怎么是你做饭?”   席云霆看着他,“休息的好吗?”陈潇点了点头,他才说道:“你已经三顿饭没有吃了,胃里很空,我就给你熬了粥。”   米粥是用铁锅熬制的,底下用的却不是柴火,而是席云霆的火属真元。一直用小火煨着的米粥里边放了鱼片和虾,大米已经被煮的完全化开,浓稠的粥面咕嘟咕嘟冒着小泡,看得人食欲大开。   陈潇饿过头的胃闻着味道醒过来,开始发出咕咕的叫声。   就着帮闲的胖大婶送来的凉拌小菜,陈潇一口气喝下去三大碗,锅都见了底。他是躲在厨房里边喝的,这是席云霆专门给他开得小灶,他才舍不得分给别人。   陈潇低着头吃粥,席云霆就用手指充当梳子,把陈潇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再用簪子固定住。   等到陈潇吃完了,刘浪也已经过来了。问了问堂檐街那边没有事情,小八换了食谱之后适应良好,就放下了心。   一行人来到了客厅,李与周也吃完了,胖婶正在收拾餐桌。   李与周抹抹嘴巴,站起身对陈潇说:“经过昨天的研究和整合了所有的新配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医治方案。”   “什么方案?”陈潇问道。   他有点不解,在他看来虽然出现了种种的问题,可不是都被李与周一点一点解决了吗?   怎么又弄出来了一个新的医治方案?   李与周询问的看向席云霆,“你来说,还是我来?”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我来。”   李与周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   陈潇认真的看着席云霆,因为心情紧绷,席云霆的脸上表情很严峻。   他说:“根据我们三个综合了各种原因分析,导致药剂反复出现状况的缘故,是药效在手臂上作用不均衡导致的。”   陈潇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后边的时候就已经心有所感了。   席云霆说:“起初血肉的生长是最完全的,皮肤和骨骼相对脆弱。经过药剂加速生长,皮肤和骨骼得到了强化,血肉的强度却跟不上了。”   景慧懒懒的仰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会儿插嘴道:“就是因为这种不均衡的强度,才会导致你在挥拳的时候力量传导出现了偏差,使得手臂其他脆弱的部位受伤。”   席云霆瞥了他一眼,对陈潇继续说:“一样样的修补,其实只是拆了西墙修补西墙,最脆弱的部分不断的发生转移,手臂整体强度始终无法达到均衡,这才是导致昨天医治失败的最根本的原因。”   陈潇点头表示明白,问:“那么新的医治方案是什么?”   席云霆难得的露出一个犹豫的神情,停了一会儿才说:“砍掉已经长出来的部分,用整合了配方的新药剂重新生长。”   刘浪一惊:“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陈潇一愣,他想了想,“还有呢?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你不会这么迟疑。”   恋人这么了解自己,这会儿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把心一硬,席云霆直接说:“还有,我们发现导致你手臂强度无法均衡的原因,是因为通过药剂生长出来的部分,始终要比经过淬炼的其他部位要差。为了不让这只右手成为身体最脆弱的环节,手臂的大部分骨骼、手筋、脉络、关节都需要用机关来代替。”   陈潇脸上满是迷茫,不太能理解席云霆的意思。   景慧在一旁说:“要不我来解释解释?”   这个方案是由席云霆提出的,景慧理解他心中是经历了怎样艰难的历程。这会儿提出代替他解释,是景慧难得的体贴。   席云霆却拒绝了景慧的好意,这个方案既然是他提出来的,他就要亲口告诉潇弟。   陈潇本身是没有灵根和真元的,他是通过每一次元气途径身体的时候进行的淬炼。每一次做风水局得到回馈、每一次扦穴时获得反馈,大量气运进入陈潇意识海通过罗盘转化成新元气。   当陈潇牵引这些新元气离开意识海落入身体当中的时候,都会得到一次体质的淬炼和提升。这种淬炼的积累让他的身体素质和筑基期的修仙者相当。   而新生长出来的手臂,却恰恰没有这种淬炼。   就算是今后陈潇再一次积蓄了新元气,得到了新的淬炼,手臂的淬炼程度也远远比不上身体的其他部位。   直白的说,今后陈潇的右手就是一个玻璃手,会非常容易受伤。   听明白了解释之后,陈潇不由的也表情凝重了。“怎么改变这种状况?”   席云霆静静地看着他,缓声说道:“为了让这只右手臂不成为掣肘,只能用机关术,使得手臂新生的部分在一开始就跟的上其他部位的强度。”   席云霆说完,刘浪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变得沉重,屋子里边的气氛也沉闷了起来。   陈潇问:“如果用了这种方案,我今后境界在提升,身体素质再一次得到淬炼,不会落下这只手臂吧?”   景慧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你放心,不会出现那种情况。要不然,用机关替代自生不就没有意义了。”   不等席云霆有动作,刘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到这种程度吗!脑壶不开提哪壶。   陈潇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们在忌讳什么。   他问:“具体怎么用机关来代替自生的部分?”他觉得这才是让几个人表情这么严肃的原因。   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李与周这时就开口说:“你知道机关傀儡吗?”   陈潇点点头:“不仅知道,我还见过。”   无论是童诺诺的人形机关傀儡,还是刘浪用来防身的兽形机关傀儡,陈潇都近距离见过,并且还一块并肩作战。   李与周放松了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这就好办了。机关师们能够做出跟人体一模一样的部件,顶级的人偶更是跟真人没有任何分别。我们想的这个方案就是找一个机关大师,用制作傀儡的部件的方式,做出符合筑基期修仙者身体素质的右手臂骨骼、手筋、关节等,代替你自生的部分。”   陈潇眼前一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刘浪在一旁说:“机关术完全可以做到。甚至有的机关师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特意机关化,就为了提升自身的战斗力。”   陈潇说:“这倒是不错。”   其他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都有点愣住了。   陈潇不解的歪了下头:“怎么了?”   景慧仰头长吁了一声,“哎呀,早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这么小心干什么啊!”   刘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师,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右手里边有一部分是机关制造的?”   陈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不会啊,你们不是说了跟真的一模一样,那就是没有分别,我为什么要介意?”说着,他还笑了一下,“这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我之前以为真的没有办法的时候,甚至想过安装一个义肢呢。”   “义肢是何物?”席云霆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用缓和的口吻问道。   “就是假手,假肢。”陈潇用隐晦的目光示意了席云霆一下,“很早以前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在我的家乡那边,要是人不小心残疾了,少个腿就用木头或者是别的什么材料制造一条腿,安装在断肢上。要是少个手,还有人直接做个弯钩呢。”   景慧笑说:“那可是凡间。在修仙界,除了机关师会往自己的身上动手,其余的修仙者要是没办法医治好缺少的肢体,宁愿就那么保持原样,也不会去用你说的那种义肢。”   陈潇对此感觉不可思议,“为什么不用?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席云霆说:“这是因为遵循道法自然,身体发肤也要遵循这一守则。倒不是他们守旧保守,而是受到功法的制约,会影响心法的运行。毕竟代替的机关不能和自身的真脉形成真正的循环。你的情况和修仙者不太一样,元气在运行的时候并不依靠脉络,对此几乎没有影响。”   所以说,席云霆是经过了仔细的考虑,所有方面都想周全了,才提出这个办法。他唯一介意的,是陈潇会在意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心里会因此而不舒服。   解说过了新方案,由景慧给陈潇下了一个法咒,暂时屏蔽了他的痛感,从之前的创口那里断开了新生长出来的手臂。   断臂被刘浪飞快的带了出去处理掉,席云霆全程抱着陈潇的头,不让他看那个血腥的场景。   这小心呵护的样子,弄得陈潇颇有点哭笑不得,他可没有那么脆弱好不。   李与周整合过后的药剂效用强大,这一次长出来的手臂直接就跟原先的一样,并且全程没有痛苦的感受,速度还飞快。   陈潇攥了下手,又动了动手指,端起了一个茶杯。   李与周说:“目前这样用手不会影响到你日常生活,练习身法、写字画符也可以。只不过千万不能被法术碰到,通过右手运行元气更是被禁止,明白吗?”   陈潇连连点头,表示绝对会认真遵照医嘱。   李与周给了陈潇一大堆整合药剂,看着陈潇收进了储物盒,他垂下了肩膀,整个人瘫软进椅子里,脑袋往椅背后一栽。   “我已经竭尽了所能,剩下的就全看机关大师那边。这些药剂,足够你们进行尝试,直到成功为止。这三天可真是累死我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钻研出来这么多的新配方过。感觉脑袋都被掏空了。”   陈潇感激的冲着李与周说:“你辛苦了!这次真是多谢!”   李与周把身体直起来,正色的说:“别客气。我们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另外,你们要是想要找机关大师,最好直接去机关岛,近期整个天境的机关师们都汇聚在那里。” 第280章 雀斋散人   看得出来李与周亟待休息,陈潇一行人就告辞,回了堂檐街。   看到他的手好了,不知道内情的杜荣很是欣喜的恭喜陈潇。   小八两天没有见他,也过来缠人。   好在小羊很好安抚,陈潇大力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撸了一遍毛,心满意足的小八就乐颠颠的自己去玩耍了。   这么大的小羊正是吃饱了喝足了就傻乐的时候,压根就察觉不出什么气氛,特别的没心没肺。   等到了客厅,刘浪不等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去机关岛?”   陈潇看看他,说:“你知道这个机关岛?”   刘浪点点头,说:“太椹中天境的氛围和环境,让这里机关师云集。每隔一段时间,这些机关师们就会汇聚在一块,举办规模挺大的法会,主旨一个是互通有无,另外一个就是评选新晋机关大师。他们固定在一个海岛上举办法会,后来这个岛就被称为机关岛了。”   陈潇若有所思,席云霆看着他说:“此时去时机正好,机关岛上定然有机关宗师,潇弟的手应当很容易解决。”   陈潇笑着说:“我是想,既然这么多机关师都会去,诺诺应该也在。”   席云霆颔首,道:“若是能遇见,请他代为引见一位大师也好。”   于是就这么三言两语,几个人就定下了前往机关岛的事情。   这一次,陈潇不准备让刘浪跟着一块去。   堂檐街这边积攒的事情太多,他打算让刘浪留下跟杜荣互相配合,先把能处理的简单问题处理一下。   在陈潇的高压下,刘浪的基础打的不错,又有过实践经验。杜荣更是跟着他见证过不少次,有杜荣协助,刘浪应该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不大的风水单子。   陈潇打算今后把风水事务从杜荣手上交给刘浪,让杜荣专心打理陈宅内外的事务。   不能跟陈潇一块去机关岛,刘浪觉得很遗憾。不过想想即将能够接触风水单子,又让他激动又期待。   他问:“老师,这一次外出要带小八吗?”   陈潇犹豫了一下,其实从现在就解除和小八的契约,让它从此安逸的生活在堂檐街,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小八目前对他太过依恋了,骤然解除契约,见不到他小八肯定要闹。还不如再过一段时间,等小八的心智更加的成熟,更能够适应这里,到时候再解除契约。   陈潇说:“这次就算了。如果见不到我,小八肯定会折腾,你们可没有办法安抚。”   小八晕船,去码头之前,小八先被送进了意识海。   去机关岛的船票一天只有一趟,船是普通的海船,因为航程短,只有一天,为了多容纳乘客,并没有什么豪华间。   陈潇三个人包了一个四人间,一路说说话聊聊天就到了机关岛。   机关岛的地形相当的有特色,从空中俯瞰,就是一个放置在水中的巨大的碗。   陈潇猜测,这应当是在很早以前什么大能在这里斗法,才形成了这个好似陨石撞击的大坑一样的岛。   周围的一圈环形山高出海面数十米,翻过环形山,就是弧度相当明显的缓坡,中央地带是一大块平地,站在山顶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建筑物。   这个时候的机关岛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除了有机关师们之外,还有来进行交易的生意人和历练者。   生意人们是想要采购机关,贩卖到其他的天境去。而这些历练者们则是想要把手中材料卖上一个好价钱。   陈潇没想到机关岛上的人这么多,不由的有些苦恼:“该怎么找童诺诺?”   席云霆一时之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里没有知世堂,不然还可以去发布一个任务。   景慧提了一个建议:“你们知道童诺诺的师父是谁吗?这个时候打听他师父,比打听一个筑基期机关师要容易。”   陈潇说:“诺诺倒是提起过一回,不过我没有记住……”   席云霆这时突然开口说:“童道友的师父名讳是窦笋,尊号雀斋散人,是一位机关大师。”   陈潇立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大哥记性真好,我记得诺诺就说起过一回!而且还是老几年前。”   席云霆微微弯起唇角,景慧却破坏气氛的说:“等你元婴了,记忆力也会大幅提升,虽然不说过目不忘吧,像是最近十来年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忘记的。”   席云霆嘴角一耷拉,面无表情的看着景慧,十分想要与之友尽。   陈潇赶忙说道:“如此,我们三个分头去打听吧,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   他可真怕席云霆一个忍不住,用雪锋重剑把景慧给砍了。   于是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陈潇向着东边走去,碰见一家旅店就进去问一问。   机关岛上的旅店非常的多,陈潇一连问过去十好几家,都没有问到。   又来到一家,陈潇问柜台后边的店员:“请问雀斋散人住在这里吗?”   “小店没有这位客人,还请去其他地方问问。”店员客气的回话。   陈潇正觉得沮丧,就听外边传来一个声音:“谁找我啊?”   这个声音相当的有特点,声线偏高,还带着一点沙哑和鼻音,极具辨识度。   陈潇飞快的转过头去,就见店门外的大街上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竖着高发髻,带着最起码有二十公分高的发冠,看起来四十多岁样貌的男人。   “您是雀斋散人?”陈潇试探的问。   “正是,你是谁?找我何事?”雀斋散人疑惑的看着陈潇。   陈潇快步从店里走出来,庆幸的说:“在这里碰到您真是太好了,散人。我叫陈潇,是诺诺的朋友。”   雀斋散人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陈潇啊!小徒多次对我提起过,在外历练期间,多亏了你的照顾。”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诺诺对我的帮助也是良多。”说着,他扭头张望,“怎么没看见他,没跟您在一起吗?”   雀斋散人却是露出了一个看到救星的表情,他说:“我也正在找他,你来的正好!”他掏出一个小圆牌,塞进陈潇的手中,“这个你拿着,诺诺这个笨蛋又把自己给走丢了,我就一眼没有看住。我得赶快去赛场,今日轮到我做评委。你也快点找到他,他也是今日要参加评选的参赛者之一。”   “此事就拜托了!可千万要把他找到,我先去想想办法把他的位置挪到后边出场。”   雀斋散人说完,就转身飞快的走掉了,徒留陈潇一个人懵逼。   什么情况,怎么一上来情况就这么紧急了? 第281章 指“童诺诺”针   雀斋散人塞给陈潇的是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   中心有一个可以旋转的箭头,箭头的三角形金属片上刻着一个童字。这让陈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不是指南针,而是一个指“童诺诺”针。   有了这个指示针,寻找童诺诺就不再是大海捞针,让陈潇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陈潇就根据指示针的方向开始找,可是却发现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作为参照的童诺诺处于移动当中,活动轨迹还乱无头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乱转,导致指示针一会儿指北,一会儿指东,陈潇这么强的方向感,也差点被绕得晕了。   陈潇在小城里边转了半个小时,从城东面都走到了南面,还没有找到童诺诺,不由得就有点心急了。   雀斋散人说童诺诺今天有赛事要参加,再怎么把出席次序往后换,也要有个限制,不可能永无止境。   陈潇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直接跳上房顶,在人家屋檐上行走,顺着直线飞快的朝着箭头的方向跑过去。   在一片地形复杂的巷子里,他终于看见埋着头疾走的童诺诺。   “诺诺!”陈潇大声喊道,“站在那里别动了!”   童诺诺一惊,停住脚步抬头看,见竟然是陈潇,就又惊又喜的喊:“潇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好遇见你师父,他让我赶紧带你去比赛场地,快跟我走!”陈潇落了地,拉着童诺诺就跑。   童诺诺被拽着,不得不跟上陈潇的脚步。他嘴里还嚷嚷着:“那边不对,那边不对!没有路!我在这边绕了好几次,都没有走……”   “出去”两个字梗在喉咙里,差点把他噎了个半死。   童诺诺瞪圆了眼睛望着藏在墙角里的一个陌生的巷子口。他在这边来回走了四五次,死活就没能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有一条道!   跟陈潇飞奔着顺着巷子跑出了迷魂阵一样的民居,路过巷子口的时候,童诺诺孩子气的踹了一脚无辜的墙角出气。都怪它,藏得这么隐蔽干什么!   一边跑,陈潇还一边安慰童诺诺:“你别着急,你师父说了会想办法把你出场的顺序往后边调。迟到这么一会儿不算什么,安下心来,别慌别乱,好好发挥。”   “嗯,我知道。”童诺诺圆脸紧绷着说。   陈潇看了看他,没有忍住,说:“你刚才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跟你说了,跟人在一块的时候,迷路了不要到处乱跑,站在原地等人找啊。更何况,你师父在找你,你等他就是了。”   童诺诺委屈的说:“我是被人给坑了,要不然才不会这么倒霉。”一说起他师父找他,童诺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师父还不如不找我呢!我手里有一个指针,可以判断他的方位。他要是不乱动,就在场地等我,说不定我早就回去了。”   陈潇听得一阵无语。这俩人手里各自拿着以对方为参照物的指针,同时在移动,以童诺诺的路痴程度,能互相找到才怪!   陈潇缓了缓气,说:“你师父知道你手中有这样的指针吗?”   童诺诺满腹怨气,“他当然知道,这还是他亲手制作的。”   陈潇不解的问:“那他怎么不等在一个地方,让你自己找回来?”   童诺诺无奈的说:“谁让我师父是个急性子,等个一时片刻,他就急了。这次肯定也是这样,他等不到我,就出来找我了。他每次忍不住出来找我,结果每次都导致我迷路迷得更远。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溜我,自己躲在什么地方看我犯蠢呢。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他就爱躲起来让我找,每次都要弄得我着急大哭了,才肯出来,特别的恶劣。”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童诺诺的眼中和唇角却透着笑。   一个急性子,一个大路痴,这么一对师徒,别看经常互损,从童诺诺说起师父和往事的语气,却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厚。   陈潇也被感染得露出微笑,然后他想起什么的问:“你刚才说有人坑你,怎么回事?”   童诺诺收起笑,脸色一沉,说:“是几个眼红嫉妒心强的卑鄙小人,机关术上比不过我,觉得晋级无望,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害我不能出席接下来的赛事,取消我的资格。”   “怎么害得你?”陈潇不解。   童诺诺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也怪我太大意了,竟然着了他们的道。之前的三场我都是跟着师父一块去的赛场,唯独今日师父是评判之一,要早早的赶往场地。师父想要让我多休息一会儿,怕我跟着他早去了场地,比赛的时候精神反倒不济。”   顿了顿,童诺诺接着说:“原本师父是找了一个侍者带我去场地的,可等我出门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就跟着碰巧遇见的其他参赛者的后边一块走。”   后边的发展,陈潇已经能猜出来了,童诺诺应该是中了别人的陷阱。   果然,童诺诺说道:“谁知道那些人似乎知道我不太认路,故意绕道把我带着往偏僻的地方走,然后他们忽然用身法跑了。那个地方地势太复杂,我意识到上当,再去追已经找不见人了。那个地方偏僻无人烟,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顺着指针走。”   陈潇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说:“这样看来,那个侍者不见了,应当也是他们的手笔。”   童诺诺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这绝不是巧合,肯定是他们干的。不然谁无缘无故会跟一个小小的侍者过不去,还偏巧就在侍者不见了之后,他们就路过我面前,大声的谈论今日比赛的事情,生怕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场地。”   陈潇生气的说:“太无耻了!”   童诺诺见小伙伴同仇敌忾,心中很是快慰,被拉着的手不经意的挣开,握着拳头挥了挥,“是吧!这群小人人品如此低下,技不如人还不思进取,心思都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上。今后他们要是不改正这种歪风邪气,成就也就是如此了,等着做一辈子的机关师吧,机关大师肯定跟他们无缘了。”   陈潇见他越说越激动,还不看路,差点被人潮带到一边的方向,无奈的过去又拉住他。   “你说就说,别激动,也别挣开我的手啊。”他都不放心让童诺诺拉着他,一定要自己拽着对方,才能安心。   童诺诺的注意力,除了在机关术上,其余时间都很不靠谱。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因为谴责而沸腾的脑瓜终于冷静了点。   两个人又继续快速赶路,童诺诺才注意到陈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带路。   他疑惑的问:“陈潇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熟悉这边的道路?”   陈潇瞥了他一眼说:“我今天刚到的机关岛,确切的说是还不到两个时辰。”   童诺诺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你今天才到怎么会认识去场地的路?”他有点慌了,“走的路对吗?”   陈潇说:“你师父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是往西南的方向去的。所以总的方位绝对没有错误,不信你看一下你的指针。”   童诺诺拿出指针,指示的雀斋散人所在方位果真就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童诺诺不可思议的说:“方向正确我还能理解,道路你是怎么确定的?要知道这中间咱们转了好几个街口了。”   陈潇淡淡的说:“那会儿为了尽快的找到你,我跳到了房檐上,大概扫了一遍,差不多街道的走向和距离就有数了。”   童诺诺半晌没说话,感觉遭遇了巨大的打击。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看潇潇这个强大的方向感,和只看了一眼就了然于心的空间感,瞬间自卑成球了……   陈潇带着童诺诺跑了有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城区到了一大片森林边上。   这边有开出来的道路,沿着道路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举办本次机关岛法会的场地。   这会儿高台上正有人进行着赛事,陈潇和童诺诺缓下脚步,慢慢的靠近站在人群的后边。   “就是那几个人!”童诺诺咬牙切齿的对着陈潇低语。   顺着童诺诺的指认,陈潇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几个人。这会儿赛事正在紧要关头,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童诺诺,每个人都紧张的专注在手上的操作。   陈潇眯了眯眼,他虽然不懂机关术,却曾经跟童诺诺共用一个工房,这几个人的动作娴熟程度,远远比不上童诺诺。   更别说对比童诺诺制作机关时有序而流畅的表现,慌里慌张还忙中出错的水准,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潇那因为同伴遭遇陷害的涌起的气愤,立刻就平息了很多,跟这样的家伙们生气,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跟精力。   他扭头对童诺诺说:“这样的小人完全不值得一提,跟他们计较生气压根就是浪费你的生命。”   童诺诺虽然觉得陈潇说的有道理,却没那么容易平息内心的火气。   陈潇说:“你要做的,就是赢下赛事。你站得越高,对他们的打击越大。你的成就越高,他们心里就越不痛快。”   想想这帮人会不痛快,童诺诺瞬间就舒服了。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情分心,全神贯注在赛事上!” 第282章 匪夷所思的邪门   机关岛的法会是专门为新晋机关大师而举办的。   年轻或者年长的机关师们必须通过重重考验,过五关斩六将杀出重围,才能站到最后争夺极少的几个名额。   童诺诺在这些参赛者当中,可以说是最年轻的一位。但是,他却轻松的通过了初赛、复赛、三选赛。   眼看着他通过半决赛的可能行也很大,几个气量狭小跟他分在同一组选手,就眼红嫉妒的沉不住气。   不管自己通不通过,也要破坏童诺诺这一次的机会!   要是童诺诺侥幸成为机关大师,他们这些来参加过数不清多少次的晋级法会的人,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   本来这一次童诺诺会尝试晋级机关大师,只是雀斋散人想要他积累一些经验,涨涨见识。   雀斋散人并没有指望童诺诺一次就能够通过,却没想到徒弟这次竟然会这么争气,让雀斋散人也深感意外和惊喜。   雀斋散人本身就是一个机关大师,这次作为评委之一,正好被分到评判今天的半决赛。   童诺诺跟陈潇出现在人群后边,让一直分心关注的雀斋散人放下了心。   跟雀斋散人一样作为评委的机关大师一共有五位,几个人聚集在一块讨论一下,开始往下刷人。   很有致一同的,最边缘的几个表现不佳的,率先上了淘汰名单。   雀斋散人并不知道这些家伙是陷害徒弟的罪魁祸首,可正是这种不知情,让结果显得更加的大快人心。   看到没有过关而显得失落沮丧的坏蛋们的表现,让童诺诺很高兴。   “赶紧去吧,马上就要轮到你了。”陈潇催促道,“好好表现,让那些红眼病看看无论是什么下作手段,都影响不到你!”   童诺诺气势高涨的握拳,重重的一点头:“嗯!”   目送着童诺诺走远,陈潇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转头望着另外一个方向,那几个人发现童诺诺到了场,却并不怎么惊慌,一脸若无其事的站着,还小声的说着什么。   他的眼睛眯了眯,脸上的表情也阴沉沉的。   陈潇给童诺诺猛灌心灵鸡汤,那是因为他接下来马上就要上场,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才那么努力的开解他。   幸亏童诺诺吃这一套,很顺利的把怒气转化成为了动力。   陈潇却没那么容易想开,他可记仇了。   当初在古玩街的时候,因为鉴宝斋高等伙计看不起人的冷言冷语,他还记了许久,临行前小坑了一把。   这会儿小伙伴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言语上的安慰可不能让陈潇消气。   只不过这几个人陷害童诺诺的方法很是巧妙,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差错,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想要从正面为童诺诺报仇是没有办法了,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陈潇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主意。   大概是陈潇的注视时间太长,终于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   几个人之前看到他和童诺诺站在一块,猜出了俩人是亲友关系。   这会儿见陈潇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不由得冷笑起来。同时心中还暗自得意,就知道他们拿他们没有办法。   在这种场合打架生事绝对会被维持秩序的人给叉出去,马上就是童诺诺的比赛,不想让童诺诺分心,陈潇就只能忍气吞声。   正因为如此,那些人就越发肆无忌惮了,公然嗤笑着童诺诺的路痴,还笑着说有这么丢人的毛病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师门呆着,出来就是丢人现眼,制造麻烦。   陈潇越听越生气,快忍不住的时候,席云霆和景慧两个人过来了。   早在带着童诺诺往这边赶的时候,陈潇就让童诺诺捏碎了席云霆给的传讯符,告诉他自己的动向。   这传讯符当初还是他们四个人一块历练的时候,席云霆分给童诺诺和唐汝的。   陈潇自己也有,倒不是他舍不得用,而是左手元气运行太慢,右手又禁止使用元气。   那几个机关师不是筑基期就是金丹期,有个别看起来样貌都有五十来岁,格外的显老。   席云霆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几个人大放厥词的后半段,却不知道是冲着谁。景慧目光扫了他们一下,只是觉得有点吵闹。   这些人的修仙天赋不高,唯一掌握的技能机关术上又没有什么才华,欺负欺负童诺诺这个看起来就好拿捏的还行。两个元婴修仙者自带气场的过来,他们当即就闭住了嘴巴,小心的打量。   席云霆道:“童诺诺人呢?”   陈潇低声说:“在台上参加比赛,今日是很关键的半决赛,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了他,就要错过这次了。”   “是你们的那个机关师朋友吗?”景慧很感兴趣的问,“之前听你说他很容易迷路,这回又走丢了?”   “不是。”陈潇瞥了那几个人一眼,把童诺诺遇见陷害的事情说了。   景慧是个一点就炸的,听了就想要去教训那几个机关师。   陈潇却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他说:“别去,没有证据,师出无名。”   “哼,太可恨了。”景慧不爽的握着拳头,捏出极具威胁性“格吧格吧”的声响。   那几人眼瞅着陈潇这边实力骤增,眼中不由浮现出惧意。   在修仙界,境界代表的实力差距是相当大的。不是所有的筑基期、金丹期修仙者,都能像是陈潇这样和元婴期面对面能够做到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   他们也怕被童诺诺的亲友收拾了,虽然见陈潇拦了,却也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互相推搡着准备离开。   只不过其中有人内心惧怕的同时还有点得意,觉得这事做的很漂亮,竟然全须全尾的从元婴期面前离开。   于是,他很贱的冲着陈潇露出了一个暗含嘲弄轻蔑的眼神,那意思是说就算他们有元婴期的靠山,不还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结果他不嘚瑟这一眼还好,一下惹恼了席云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用那种眼神侮辱潇弟!   席云霆身上透出冷意,陈潇就感觉包围着他的强大的浩瀚的气场当中卷出一丝晦涩幽暗的煞气,悄无声息的向着离开的几个机关师笼罩而去,尤其重点照顾了那位刻意冒犯陈潇的倒霉蛋。   陈潇还在惊讶,弄不明白大哥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那边走在林中的几个人身边的一颗大树发出咔嚓一声巨响,轰然倒了下来。   那速度邪门的快,几个机关师想要躲避,慌乱之间彼此互相妨碍,结果谁都没有跑掉,所有人都被砸在了大树下边。更悲剧的是那个用眼神嘲弄陈潇的家伙,一口牙齿被磕掉了一半!   变故就发生在距离会场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引得这边围观赛事的修仙者们都转过头去看。所有的人都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么离奇的意外怎么会发生在修行者身上,还一个都没能幸免!   景慧哈哈大笑,席云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潇哑然的看看那边,又瞅了瞅云淡风轻貌的男人,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这一丝隐晦煞气带来的霉运并不重,只会让这些家伙倒霉个十天半个月,顶多见见血破破财,间接算是给童诺诺报仇了。   陈潇笑却是因为想起两个人刚遇见,彼此还不认识的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现在想想,大哥小惩大诫的方式丝毫没有变呢。   这一场童诺诺又很多强力的竞争对手,不过童诺诺表现得仍然很出色,比规定时间快很多的完成了比赛环节,成功的拿到了通关资格。   结束后,他跑下来,抱住陈潇就是一阵大笑。“我在上边都看到了!看那群家伙的倒霉相,真是太让人痛快了!潇潇,是不是你帮我报仇了?谢谢你。”   陈潇笑着说:“我可不敢居功,你要感谢,就谢大哥吧!”   童诺诺注意到一边的席云霆正看着俩人,这才收敛起笑的放肆的样子,他老实的收回手,“多谢你出手,席道兄。”   席云霆淡然的说:“不必谢我。只是有人行事不恭,看不顺眼而已。”   童诺诺笑呵呵的说:“反正多谢你啦。”他转过头看着景慧,“这位是?”   也是因着席云霆的关系,要不然童诺诺在不认识的元婴期跟前,是要摆出低姿态的问候的。   陈潇给俩人互相介绍,告诉童诺诺接下来一段时间,景慧法师会跟他们一块历练。   一个高出他们两个境界的修仙者主动要求混入低修为历练队伍当中,这原本很不寻常。   童诺诺却见识过陈潇凭借着过人的本领,跨越阶层跟身份修为很高的修仙者结交,这会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礼貌的问好之后,就拉着陈潇说:“刚才已经是今日最后一场,师父的差事应该结束了。快跟我来,为你们引荐。” 第283章 进阶方向   雀斋散人见到陈潇散人很热情,今天他已经没有事情了,一行人干脆离开场地,向着城区走去。   童诺诺还很兴奋,比手画脚的说了今天的遭遇,以及小伙伴们帮他报仇的事情。   雀斋散人惊讶的看了看三人:“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席道友的功法相当深奥,全场竟然没人能看得出来那树是被你弄倒的!”他语气当中的惊叹,全然不做伪装。   出事的时候场上正在进行赛事,为了怕干扰到场上的机关师,立刻有人前去查看。   那棵大树倒得毫无征兆,之前完全看不出有衰败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被虫蛀的痕迹,更毫无法术残余,一副自然倾倒的样子。   这样蹊跷的事情,自然引得法会的人重视。经过一位精通灵植的仔细勘察,才发现是大树下方的泥土空了,这才会突然倒塌。至于那几个被压住的倒霉鬼,只能说是他们运气太差了。   大树下边的泥土松软被掏空,那人摸不到头绪,最后只能给出一个自然流失的结论。   这会儿突然在徒弟的朋友这里得知竟然是一位修仙者的手段,不由得雀斋散人心中升起敬佩之意。   雀斋散人跟徒弟一样大笑,随后就邀请几人去他们师徒两个落脚的地方。   机关岛上几乎没有凡人,这里修为最低的也有聚气。整个海岛生机勃勃,往来的人差不多都从事着与机关相关的事业。   路边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全都是经营机关材料和零件,旅馆当中住的不是机关师就是和机关师打交道的修仙者。   陈潇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专注在一个领域,气氛如此火热和纯粹的地方。   他心中不由得感觉到新奇,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旅游观光般的新鲜感了。他和童诺诺两个人凑在一块,一路就在童诺诺的介绍下走过。   雀斋散人他们住的地方叫做落英馆,这是一个由众多小院落组成的旅店建筑群。   雀斋散人带着他们办理了入住,特意要了和他们相邻的院子。   童诺诺转头向陈潇说:“先上我们那里去吧。还没问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机关岛,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轻轻的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机关大师。只不过觉得你这会儿应该也在,才先找得你。”   “哦?”这个答案让童诺诺有点意外,“找机关大师做什么?我师父就是一位机关大师啊。”   陈潇转头向雀斋散人,“正有事情想要拜托雀斋前辈。”   进了童诺诺他们的客厅,分宾主坐在椅子上,陈潇把事情的经过都对师徒两个说了。   雀斋散人双眼放光,“想要用机关部件替代原生的肢体组织,不得不说你们很大胆!不只是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思维大胆,敢于接受的陈潇你也是一位不拘泥世人观念的人!”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他弯起一个微笑,说:“前辈过誉了。我们现在只是想要知道,这个计划可行不可行。之前还只是我们纸上谈兵,毕竟我们几个对于机关术了解的都是一些片面的东西。”   “你们太自谦了。”雀斋散人却有不同意见,“能构思出来这样的方案,席道友的知识相当的渊博,对机关术了解相当的精深了。也只有重玄派这样的大仙门才能有这样深厚的底蕴,不愧是宗门精英!”   席云霆面对雀斋散人的夸奖,脸上还是很寻常的表情,“只是平日里爱看几本闲书罢了,当不得如此夸赞。”   几本闲书!那可不能说是闲书的范畴!明明是对机关术记述相当详实的典藏文献。   雀斋散人心里的小人默默捶地咬手绢,嫉妒的都要眼红了。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大仙门和散修的巨大差别。   这一次童诺诺外出历练回来,成熟了很多,长了见识也增长了修为。更让雀斋欢喜的却还是他在机关术上的长足进步,和大量珍贵材料的获得。   童诺诺以前经常蹭师父的材料,这次回来就分给了雀斋散人不少,让雀斋散人因为养了童诺诺这么一个钻研狂徒弟而干瘪的小库房再次充盈了起来。   除了这些物质上的收获之外,雀斋散人更高兴的是童诺诺人脉上的扩展。不仅和一个掌握绝学的风水师、一位灵根天赋为木属单灵根的灵植师成了挚友,还和有着深厚背景的席云霆有了不错的交情。   以前雀斋散人一直很担心童诺诺,他有点太宅了。一个可以说得来的朋友都没有,更是因为路痴严重,连个能结伴历练的队友都找不到。   修仙不是圈地闭关就完事,没有人脉单打独斗在这个鱼龙混杂,危机风险多过机遇的修仙界根本就混不下去。   为了纠正童诺诺有些独的性子,雀斋散人不得不硬着心肠把他撵出了门。就算有着严重路痴,就算是被人嫌弃,童诺诺也要学会在这个修仙界生存。   幸好,比预定的时间要短,童诺诺顺利的回来了,成果还如此的喜人。所以,对于童诺诺的这些小伙伴们,雀斋散人是打心底里喜爱。   这次他们有事求上门。雀斋散人也从本心想要帮助他们。   只不过,实际情况比陈潇他们想的要复杂,并不是随便一位机关大师就能够解决陈潇的问题。   ——至少雀斋这位机关大师没有办法解决。   雀斋散人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恐怕我有心无力,帮不上你的忙。”   陈潇几人不解的看着雀斋一脸为难,陈潇赶忙问:“前辈,有什么不便?”   雀斋认真的对陈潇说:“我是想帮你这件事,只可惜我所擅长的并不是傀儡制造,而是专注在机关武器上。你就算让我越阶帮你制造一尊顶级防御机关伏龙骨,我想想办法也是能够办到的。只有这傀儡制造,并不是我的领域。”   “啊?”陈潇惊讶极了,“可是诺诺好像很了解傀儡机关,并且我们之前杂市的时候他还偶然买到了一个宗师级的人偶。原本是坏的,他都能修得可以简单操作进行作战了。”   雀斋没好气的白了童诺诺一眼,童诺诺摸摸鼻子,嘿嘿的笑了。   雀斋就给陈潇解释说道:“傀儡制造是一个机关的进阶方向,包含的分支很多,也非常的复杂。对于我这样没有什么天分的人来说,能够精专一项就已经是极限了。诺诺对傀儡的了解,并不是从我这里学去的,而是从他的主礼者同时也是我的一位好友那里学来的。”   “我的这位好友,是一位机关宗师,同时精通机关傀儡和武器。”雀斋脸上满是唏嘘,用一种交友不慎的语气说道:“要不是看在他宗师的身份,才不会请他来为诺诺做主礼人。谁知道他见了诺诺的天分了得,动了爱才的心思,就把一个记录了傀儡制作的玉简给了诺诺。”   “这事,我是极不赞成的。这不是还没有学会走,就让诺诺学飞!不只是会分散诺诺的精力,还会把他引上歧途。”雀斋气呼呼的说,“谁知道这俩人都不把我说的当回事!诺诺诺还小,不懂得要害。那家伙倒好,压根不放在心上。还说以诺诺的天分,他不抢去做自己的弟子就是看在交情的情面上了。我……我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呵呵。”陈潇对此还能说什么呢。   挖墙脚的偏偏是自己招来的,而且可以说是把嫩生生天真的童诺诺双手奉上。雀斋的悔恨和懊恼可见一斑。   谁让这个世界上主礼者和举办成年礼的人之间的关系,紧密得只比父子和师徒关系差那么一点。   气恼过后,雀斋散人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之前诺诺修好了一个傀儡人偶?”   陈潇肯定的点头:“不错。那个人偶起初诺诺拿到的时候,一点功用也没有了。诺诺只花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把人偶给修到能够使用。甚至之后诺诺还操作着它跟一个邪修大战了一场。”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跟为师的透漏,口风可真是够严的!”雀斋散人面色不善的盯着童诺诺,“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傀儡方面的不要再花费时间接触,果真是人跑出去,心思也野了,为师的话都敢不听了!”   童诺诺心虚的对着手指,眼神闪烁着说:“这不是机会难得,见猎心喜吗。我就没有忍住……”   “哼!好一个见猎心喜,没有忍住!”雀斋散人气道,“你在家的时候也没有少阳奉阴违,少在这里给我装乖!”   童诺诺见雀斋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话。陈潇见不经意间坑了小伙伴,给他递过去了一个歉然的眼神。   童诺诺悄悄地冲他挤眼,示意他没有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犯了,也不是第一次被训。   雀斋散人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小动作,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语气严肃的对童诺诺说:“那个傀儡人偶呢?拿给我看看。”   这一下就跟要割童诺诺的肉一样,他立刻条件反射的护住背后的机关盒子,跳起来抗议的说:“师父你不能把它给没收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花费时间和精力在它身上了!”   雀斋散人板起脸,说:“你觉得你说的话可信?这东西在你手里你能忍得住不碰?不琢磨?”   不能。童诺诺沮丧。   他不能。陈潇有致一同的心说。   雀斋散人见徒弟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立时蔫了。就有点不忍,说:“你先拿出来我看看,没收不没收,还要看你这次在法会上的表现。”   童诺诺这才不舍的把人偶交给了雀斋散人。   雀斋散人拿在手里研究了有半个时辰,期间气氛凝重,在座的人都保持安静,没有打搅他。   终于雀斋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那个家伙是对的,你的天分果真可以在这时就驾驭得了那份玉简。”   童诺诺眼睛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说?”   雀斋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目前还是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我教授的方面,傀儡可以作为进阶。”   童诺诺兴奋的说:“真的可以吗?!谢谢师父!”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傀儡人偶,讨好的对雀斋说:“那这个人偶……可不可以还给我?”   雀斋冷酷无情的来了一句,“不行!”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如果这次你能够晋级大师,我就把它还给你。”   童诺诺顿时放下了心,从这些天参加的赛事来看,晋级机关大师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困难。   雀斋转头对陈潇三人说:“让你们看笑话了。诺诺太过顽劣,又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独自研究,以后你们一处历练,还请多包涵。”   陈潇说:“前辈言重了。诺诺是我重要的同伴,他作战很勇敢,又聪明机灵。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很快乐。”   雀斋微微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你的事,我看也不必舍近求远了。替换你手臂的事情,以诺诺现在的水平,就足以做到。”   绕来绕去,这件事竟然又落到了熟人的头上,陈潇不由的觉得很奇妙。   童诺诺又惊又喜,“我的水平可以做到?”   雀斋肯定的说:“身为机关大师,这种判断我是不会弄错的,只要你放心诺诺的技术。”   陈潇果断的说道:“我相信诺诺!”   至今为止,在关于机关的事情上,童诺诺从来都只让他刮目相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第284章 启示   童诺诺被师父的肯定和好友的信任刺激的有点激动,屁股下边跟有根钉子一样,坐不住了。   他扭来扭去,偷偷窥了师父的神色,又眼巴巴的望着了陈潇一眼。   雀斋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把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徒弟,说:“好了,带着你的朋友们去你的房里说话吧。”   童诺诺喜形于色的站起来,拉着陈潇的手就把他往客厅后边的房门拖,“走这边,我的房间挺大的。”   陈潇被拽的一个站立不稳,在他一旁的席云霆飞速的靠近,扶了他的腰一把。   那个位置看似寻常,其实又很不正常。一般人看到旁人要摔倒,第一反应怎么也应该是拉胳膊,很少有直接扶腰的,因为姿态太亲密了。   雀斋看着背对着他慢慢走远的四人,视线在陈潇和席云霆之间游移了一下,猜测着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可是随后,他就摇了摇头,这俩人怎么看也不像啊。一个是散修一个是大宗门的高层精英,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修为差距,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雀斋暗笑一声,觉得自己很是疑神疑鬼。   他背着手往自己房间走去,开始盘算晚些时候去徒弟那里查房,以避免他今天太过兴奋,晚上不睡觉,影响到明天的发挥就糟糕了。   那边童诺诺几人已经进了房间,都不带客套一句,直接就来上手。   他解开陈潇的上衣,撸起他右手的袖子,端着陈潇的手臂左看右看。   半晌他点点头:“李与周的药剂效果很好,这手臂重生的很齐整,也没有丝毫的缺陷,相当的完美。”   陈潇说:“只是强度和身体其他部分还有差别,今后恐怕也会因为这区别而出现分化。”   童诺诺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缘故,但是想来是你修行的功法特殊的缘故。不过这不要紧,补上这点缺憾,就交给我吧。”他放下陈潇的手臂,转身在自己的机关盒里边翻找。“一会儿我要在你右手和其他地方取一些材料做原体。”   景慧凑到他身边,好奇的问:“取什么做原体?表皮?”   童诺诺看了他一眼,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金属杆,顶端有一个尖锥装的物体。   “不是表皮,只要是皮下的任何部分都可以。”童诺诺把尖锥在陈潇的胳膊上一扎,陈潇就感觉被虫子咬了一口一样一疼,“血肉、筋骨内部的什么都可以。”   童诺诺拿开那个东西,陈潇的胳膊上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伤口。   席云霆蹙着的眉头这才放开了些。   童诺诺换了一个新的尖锥,在陈潇的另外一只手臂上又扎了一下。   景慧不能理解他的举动,陈潇却隐约明白这就跟去医院或者科研组织一样,做检查没有什么比抽血化验更为准确。   童诺诺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小巧的尖锥收进一个装置里,说:“等我对比一下,新生的和原本的躯体强度到底差多大,就可以根据潇潇现在身体的强度来制造养化液了。”   陈潇迷惑不解,“养化液?难道不是制造筋骨、神经什么的,进行替换吗?”   童诺诺耐心的解释道:“替换也是可行的,不过换来换去都是以你为本源的身体组织,就没有必要多费那么一道手续,你也能少受一点罪。只不过,整体养化比起一项一项制造要麻烦,花费的时间也要长点。”   这一下连席云霆和景慧都觉得惊奇了。   席云霆道:“我在相关的玉简上看到,机关异化身体,必须要进行替代。使用机关傀儡替换原生部分,不需要如此?”   童诺诺说:“你看的玉简里边应该没有涉及到太深入的内容吧?潇潇这种情况并不属于异化。什么情况算是异化呢?是人身体本身不具有的部分,想要发展出来其他的功能,才必须要进行替代。”   童诺诺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有机关师想要一双翅膀飞行。人可没有长着翅膀,他就必须制造一双真正的、血肉的翅膀,在肩胛骨的地方进行连接。傀儡机关制造的部件都是完全真实的,翅膀上边甚至能够连通身体内部的血脉,进行养分输送。只不过毕竟不是原生的,功法运行上会有些差异。”   席云霆释然的松开眉心,“原来如此。”   童诺诺又说:“不过我听闻,如果能够顺利升仙,渡过雷劫的时候身体会进行重塑,异化的部分也会真正的变成浑然一体。”   陈潇在一旁听得惊叹,同时对童诺诺佩服不已。   如果说之前童诺诺的专长是在机械武器设计和制造上,那么傀儡机关就是与之完全不同领域的生物生化。一双血肉翅膀,跟人的身体相连,还没有任何的排斥反应,这必须是对生物生化了解到了极致,才能够制造出来这样的异体器官。   现在经过童诺诺这么一解释,陈潇顿时明白傀儡人偶其实根本就是人体克隆!所谓的替换,也不过就是器官移植,移植的还是用自己体细胞培养的克隆器官。   陈潇也理解了为什么雀斋散人会不赞同童诺诺现在就接触机关傀儡,实在是因为太跨界了。   也难怪机关宗师的晋升会那么难,拦住了绝大部分的机关大师。让原本学习机械设计的硕士生,突然去考生物科学的博士,也太难为人。   陈潇摸着下巴看童诺诺忙碌,想着李与周之所以没办法,就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药理家,缺乏了童诺诺这样的分析手段。   要是李与周同样能够只凭借两份样本就能够判断出新生部分和原本的身体的强度,说不定他也能够制造出同样效果的药剂。   童诺诺手边摆出来一大片工具,房间里边很快就没有下脚的地方,陈潇和席云霆、景慧不得不一步步的后腿,给童诺诺腾地方。   顷刻间,整齐空旷的房间就变得凌乱不堪,陈潇跟童诺诺共用一个工房的时候就见识过他制造混乱的能力。   童诺诺还振振有词,这叫做乱中有序。   思绪不由的飘到在崇山别院工房连炼器的日子,陈潇陷入了沉思当中。   也许……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机关师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可以改造和变动的,这个思维给了陈潇启示。   如果他用傀儡制造的方式,把手臂的筋骨、血肉用元气祭炼,那么是不是运行元气就不会再那么慢了? 第285章 内增高   陈潇忍住了心情的激动,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很想要现在就问问童诺诺可不可行,可看他现在摆出的要通宵的架势,如果他再火上浇油,童诺诺今晚就更别想睡觉了,雀斋散人一定饶不了他。   “诺诺,你明天还有重要的比赛,不要研究到太晚。”陈潇已经后悔这个时间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他也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小伙伴的身上,要不然就不这么着急了。   童诺诺头也不抬的说:“放心,我有分寸,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其他。”   陈潇还想要再劝,童诺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最后还是席云霆拉着他出来的,还安慰他雀斋会管教童诺诺,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   晚上,因为心里有事,陈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躺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的席云霆出声道:“怎么?睡不着了?”   陈潇转过身,抱歉的说:“影响到你了?”   席云霆睁开眼说:“无事。”   他起身靠在床头,伸出手臂把陈潇揽过来,声音低沉的说:“你有心事?今天在童道友那里,我见你一直望着他发怔。”   陈潇忍不住笑,调侃道:“难不成你是吃醋了?”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却引来席云霆一阵可疑的沉默,脸上还僵硬得没啥表情。   这一下陈潇可真是惊讶了,他顿时来了精神的挺直了身体,凑近脸就着朦胧的月光看席云霆。   席云霆脸上挂不住的往后躲了一下,陈潇扑过去压在他的胸口,又是低声笑,又是亲他。   玩闹似的亲亲逐渐转变成为一个充满温情的吻。   松开濡湿的嘴唇,陈潇声音有点沙哑的说:“放心,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只有你。”   席云霆垂下眼帘,掩饰不好意思。他用鼻尖蹭着陈潇的鼻子,酝酿了会才吐露心底的话,“我也是,你是我最重要最珍惜的人。”   小小的、温馨的插曲过后,陈潇还是如实说了他今天的所思所想。   席云霆本就不多的睡意全都被驱散,他抱着陈潇,两个人就可行与否讨论了一个晚上。   一夜没有睡,两个人却都很精神。   席云霆知识渊博、见识广泛,有他帮着参详,陈潇确定了用元气祭炼是可行。   只不过,席云霆认为直接祭炼身体的一部分太过冒险。   稳健的方案是按照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一部分一部分的进行部件的炼化,最后再完整的移植到陈潇的手臂上。   虽然这样很是琐碎和麻烦,却胜在出现意外的情况很小。最起码像是之前在李与周家里那样频繁的、反复的、一点点改进,陈潇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陈潇梳完头,洗完脸,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挂在衣架上昨天穿过的,和席云霆换下的衣衫一块被席云霆收拢在一块,放在一旁等着落英馆的侍者拿去洗涤。   做完了这些之后,席云霆随手整理了一下床铺,睡过人有点凌乱的被单和枕头就变得整整齐齐了。   这个动作席云霆真的只是顺手,他当然知道房间里边的床铺自然会有人来整理。   可是只要想到潇弟不久前还躺在上边,床单上沾染着他的温度和味道,席云霆就不想要假手他人。   陈潇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只是占有欲作祟。还在一边自愧弗如,觉得自己的自理能力没有对方强呢。   说起来,陈潇除了小的时候被拐、逃出来之后流浪的那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条件优渥,接受的还是精英式的私人教育。   这就导致,他不怎么擅长家务,除非必要也不喜欢自己动手。以及除了在烧烤聚会上掌握的烧烤技能之外,也不会任何有技巧的烹饪技术。   席云霆出身更是高贵,做为掌门弟子,他的身边原本也应该充满了服侍的人。   可是因为席云霆特殊的光环能力,让身边的人总是会发生倒霉的意外。久而久之,侍奉他就不再是抢手的美差,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   小的时候,席云霆的心思可比现在要敏感的多,也更容易被周围人的态度影响和伤害。渐渐的,他就开始自己学着穿衣服、打水吃饭、整理房间。   师父和大师兄两个人发现了这种情况,狠狠的训斥和惩罚了胆敢怠慢他的下人。   高压之下,自然没有人敢再躲避,硬着头皮近身侍奉他。   可这些人开始一个一个的受伤、生病,直到没人可用,师父和大师兄才没办法的撤掉了近身侍奉他的人,只留下在外边听令的。   席云霆逐渐长大成人,顺利的筑基、金丹。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特殊能力,除了极少数的情况,再不会轻易的影响到别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不愿意再让别人近身。比起方便,他更喜欢清静。   他自己是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师父和大师兄很是心疼。只不过师父的表现是更好说话,大师兄塞灵石塞得更多了。   陈潇等席云霆穿好了衣物,帮他把衣襟上的胸扣挂好,俩人亲昵的接了一个带着果木香甜味道的早安吻。   唇分之后,陈潇舔了舔嘴,品着牙齿之间的甜味。   这是落英馆提供的牙膏,一种不知名的果木口味,似乎是机关岛的特有产品。   丝丝的甜意恰到好处,让人不知道意犹未尽的是这个味道,还是亲吻的滋味。陈潇决定离开之前一定要买上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步出房间,院子里景慧已经坐在雕花石桌旁的石凳上等着他们了。   今日俩人穿着的是之前在千秀坊定制的款式相似、不同色系的长袍,神似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俩人的衣物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系。   再看走在前边的陈潇回味什么的表情,景慧感觉大早就被这一对肆无忌惮的秀了一脸的恩爱。   “……”他决定还是不问这俩人为什么没有早起晨练了,说不准又是一个会刺激单身人士的答案。   陈潇笑着问候了早安,三人向着落英馆的大厅走去。   两个元婴期的修仙者陪着陈潇用了一顿机关岛本地特色早餐。   原本景慧只是单纯作陪,看到陈潇吃的实在太香甜了,也忍不住点了一份。   吃完了陈潇又要了一份打包,景慧还打趣他说:“要不要这样?虽然还不错,不过也没到要打包的程度吧?”   陈潇故作神秘的一笑,举起手中的木制食盒,“一会儿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   他们往童诺诺师徒住的院子走去,到了的时候,雀斋正在把童诺诺从房间里边拖出来。   雀斋又是生气,又是哭笑不得,“你可真行!今天到底是几点醒过来的?你这样昨晚逼你早睡的意义何在?”   童诺诺歪着身子,把身后的机关盒背好,嘴里还念叨着:“我睡够了啊,自然就醒过来了。哎呀,师父你干嘛跑来打断我,刚才的那一个步骤都快要完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雀斋转身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再不叫你,你那一点点就要变成一整天了!”他拽了一下童诺诺,“快点,今天要早点过去,最后的一场跟之前的程序不一样,要先确认到场,才会排出顺序。”   童诺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决赛上,他为难的说:“现在就要走?可是我还没洗脸,饭也没吃……”   雀斋拉着他快步走,迎面和三人点了点头,错身而过的时候还跟童诺诺说:“洗脸过去再说,饭就随便对付一口历练口粮吧!”   童诺诺不敢置信的声音嚷嚷道:“什么?早饭就吃历练口粮?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师父你会不会太随便了?这是亲师父能干出来的事情嘛?”   雀斋端着冷漠脸,道:“你不是我亲徒弟,只是路边随便捡回来的。你也知道今天日子重要,就不知道要留点时间吃饭?”   童诺诺苦着脸,他遇上热衷的机关制造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别的事,废寝忘食简直不要太正常。   就在童诺诺内心悲苦,准备掏出历练口粮塞两口的时候,陈潇举起了手中的食盒,童诺诺见状大喜。   “潇潇你给我带了早餐?真是太好了!”   陈潇笑着躲过了他的手,“不是正着急?先去场地,等你签到完了再吃。”   怕童诺诺饿得受不了,陈潇先塞了他一口垫垫肚子。有了这么一口的动力,童诺诺脚下生风一样,就想要往前冲。   雀斋散人可不想再上演满城乱找的戏码,眼明手快的拉住了童诺诺的……衣袖。   陈潇看得很明确,雀斋散人的手抬得很高,那绝对是冲着童诺诺的领子去的。   结果却因为海拔不高,没有够到,这才退而其次的抓衣袖。   昨天见面的时候陈潇就发现了雀斋散人的个子不高,只不过他头顶上的发冠是个瘦高类型的,视觉上拔高了。   这会儿他直接动手,就原形毕露了。   雀斋散人步子迈得大,陈潇瞥了一眼他穿着的靴子,底子是一般款式的,并不带着后脚鞋跟。不过,根据陈潇目测的体型推测,他铁定是穿着内增高!   这么一想,陈潇突然觉得小伙伴的师父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有意思的人。 第286章 一圈红   到了场地童诺诺签了到,又弄了水洗漱完毕,就抱着食盒吃了起来。一边吃,他嘴里还不停歇的跟陈潇说他最新的进展。   陈潇有心想要打断他,偏偏这些又都是他关心的,迫切想要知道的。   听众心不在焉,童诺诺不满的抹抹嘴,“我说话你仔细听没有?”   陈潇把食盒收到一边,无奈的说:“现在先不要想这些,马上就是机关大师的最终决赛了。”   童诺诺不甚在意的说:“这个晋级比赛别看办得很盛大,显得规格多么严正一样。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作为基数的机关师数量太多了,才不得不用这种多轮选拔的形式把不合格的人刷下去。其实每次只有留到最后的,才是有希望晋级机关大师的。”   陈潇闻言说:“那你就更要认真对待了,这些留到最后的都是最厉害的。”   童诺诺却笑了,他左右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别人,连雀斋都作为评审之一去忙碌了。   他凑到陈潇的身边,悄声的说:“因为我师父多次担任评审,所以我知道,每一次法会晋升的机关大师数目并不是固定的。”   “嗯?”陈潇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用眼神询问。   童诺诺说:“最后一项比试,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使用限定的材料制造出自己水平最高的创新机关。只要作品达到了机关大师的水准,评审们是不会往下卡人的。”   陈潇吃了一惊:“法会晋升名额有限的说法是假的?”   童诺诺举起食指竖在嘴巴上:“这是对外的公开说辞,为的是让那些被刷下去,水平不够高的机关师心里舒坦点。”随后,他得意的抬抬下巴,“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肯定会成功晋级机关大师,你就放心吧!”   景慧和席云霆站在俩人不远处,两个人虽然距离不远,却彼此并不交谈。按照道理来讲,修为差不多的他和席云霆应该比较合得来,偏偏每每他找到一个话题,很快席云霆就把话题给聊死。   景慧跟陈潇最熟悉,可是这会儿又插不进去话题,只能听着两个说话。   他心里挺无奈,这俩逗趣的孩子,真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就不要只知道压低声音,明明传音才更加的保险和安全。   童诺诺吃饱喝足,他的出场排序也出来了。   今天所有的机关师要一同上场,排位靠前的人可以率先挑选位置。童诺诺的运气还算是不错,排在第五个入场,如愿的选了中间的工作台。   一位机关宗师上台,公布了本次最终比试的题目,是制作辅助类机关。   这让陈潇有点担心,毕竟他所知道的童诺诺所擅长的是制造各种各样的武器,尤其他还喜欢制造不用能量驱动,只控制开关就可以进行攻击的灵力武器。   在场上听了题目的童诺诺表情还算是镇定,他想了一会儿,很快就开始动手了。   只看了一会儿,陈潇就觉得头晕。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观众,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机关师,他们表情肃穆,看得都专注。   场上的这些机关师们技术和技巧都很出色,通过现场观看,他们能够收获很多。   另外的一些人就是准备收购机关,贩卖到其他天境的中间商,他们看得也特别认真。   最后一场容易出精品,虽然材料是法会提供的,可是最后的成品如果当场卖掉,机关师也能够分到四成。这对于长期为经济而苦恼的机关师们是很不错的补贴。   可是对于中间商们来说,怎样在一堆机关当中挑出可以卖出大价钱的产品,十分的考验眼力,容不得他们分心。   景慧和席云霆虽然既不是机关师,也不是中间商,却因为难得遇到一次这么多机关师同台竞技,本着增长见闻的目的都观摩的很仔细。   陈潇转转因为总是保持一个动作而显得有点僵硬的脖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太过专业的法会,对他来说就有些要命了,太枯燥乏味了。   跟俩人打了一声招呼,陈潇干脆离开人群,走到树林边上透口气。   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把小八召唤了出来。   之前小八被扔在陈宅,足足有两三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陈潇,结果陈潇一回来就把它给打包进了意识海。   这么长时间的忽视它,陈潇心里有点歉疚,就想着趁着这回有空闲,陪它玩耍一会儿。   幼崽状态的小八还是个只知道吃和玩的憨货,陈潇又是逗又是撸,很快它就美得小尾巴甩成了螺旋桨,绵羊音都带上了嗲意。   “咦?你这魂兽倒是稀奇,竟然是一只野羊。”雀斋散人的声音从陈潇的头顶上落下来。   陈潇到对方出声,才意识到树林里边多了一个人。   他抱着小八站起来,“前辈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正忙?”   “我只需要在机关师们递交作品的时候再去进行审核,这会儿正无事。”雀斋摆摆手,“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这个地方没有椅子和凳子,刚才陈潇是坐在一个露出地面的大树根上。   雀斋让陈潇坐下,也只是让他还坐在大树根上。   一开始陈潇还不解雀斋干嘛让他坐,结果他猛然意识到俩人是站在一个斜面上,陈潇坐下之后,雀斋就不用仰视着跟他说话了。   忍着笑意,陈潇顺从的坐下了。   怀里的小八挣扎的跳下来,在地面上跺了跺小蹄子。   这边的地面上长着厚实的苔藓,踩在上边蹄子直接陷了进去,又软和又有一定的弹性,对小八来说极具乐趣。   它就不停的跳来跳去,就算摔倒了,也很快爬起来,继续这个有趣的游戏。   陈潇任它在那里玩耍,他很奇怪的对雀斋散人说:“前辈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我这个是魂兽呢?”并且一下就知道是野羊!   见过小八的人也不少了,这还是第一个一眼就叫出小八真实身份的。   雀斋的目光在小八的身上扫着,“这很容易判断,这种野羊只有神州图录太椹聚集点附近的丘陵地带有。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你从神州图录当中带出来的。”他转头直视陈潇,“我修为比你高出两个大境界,能发现你们彼此之间有精神力的契约维系。”   雀斋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会想起用这么小的一只野羊做魂兽?”   陈潇却顾不上回答雀斋的疑问,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您是怎么分辨出来的,真神了!这确实是来自太椹聚集点附近的野羊。”   雀斋哈哈一笑,自傲的说道:“只要是被我见过的动物,不管是普通的还是凶兽,我都能够认得出。包括它们的产地,和身上可以使用做材料的部分。这可是身为机关师的看家本领,不算什么。”   陈潇敢确定,没听说过别的机关师掌握着这样逆天的才能。   怪不得童诺诺第一次历练,就跟个凶兽百科全书似的,敢情根由在这里!   雀斋蹲下,伸手捉住欢腾的小八,指点的对陈潇说:“你看,这羊的额骨宽而高,耳朵长在头顶靠侧后的位置,脸圆腮大,眼角外八,脖子长肩膀窄,这都是典型的特点——”   雀斋的话戛然而止,他脸上的震惊让陈潇吓一跳,他赶忙道:“怎么了?小八有什么不对?”   雀斋抬头,不可思议的说:“这野羊竟然返祖了!怪不得你会契约了做魂兽。”   陈潇神情一肃,刚想开口,席云霆就突然出现了。   他虽然在观看比试,可感知一部分放在陈潇这边,见这会儿出了状况,就立马过来了。   席云霆拱手一礼,“请教散人,如何得知这只野羊返祖?”   小八在陌生人手里被摆弄的很不愉快,主人还不来救,让羊更生气了。它对着雀斋又踹又咬,陈潇赶紧过去抱住它。   雀斋一咧嘴:“嘿,小家伙还挺烈性。”   陈潇疼惜的摸它的小脑袋:“抱歉,平常它很乖的,可能是有点认生。”   雀斋见小八被安抚下来,就对陈潇说:“你扒开它的眼,看看是不是有一圈红。这是很清晰的返祖迹象。”后边这句却是对着席云霆说。   陈潇用手指轻轻的扒开小八的眼睑,看到它金黄色的虹膜边缘果然有一圈淡淡的红色。   羊的眼睛虽然是矩形的瞳孔,可是它的眼睛其他部分的结构和大部分的哺乳动物一样,虹膜同样是圆盘状,周围是眼白。   这会儿金黄色的圆盘边缘出现了一圈红,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状况。   陈潇松开手指,担忧的抚着小八的脑袋,“这圈红有没有影响?”   雀斋点了点头:“影响肯定会有。返祖迹象这么大的普通动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会逐渐的表现出来越来越和真正野羊不一样的习性,甚至脾气也会出现变化。”   陈潇跟席云霆对视了一眼,把之前在神州图录时关于小八的事情都跟雀斋说了。   雀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看样子,它身上的返祖迹象不光是体现在了习性和脾气上,本身祖先的一些特质也开始出现了。”   陈潇有点困惑,“可是小八至今为止,除了吃的东西多了点,性格烈了点,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雀斋一笑,“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被你忽略了。你再仔细的回想一下,哪怕是细微的不寻常。”   陈潇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关于小八的记忆,一段段的浮现,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   陈潇灵光一闪,失声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第287章 飞起来了   “在我落入阴涧潭时,意识昏迷当中隐约听见过一声兽吼。”陈潇表情凝重思索的说,“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野兽的吼叫。从那个洪大的声响和穿透力度来看,应当是一种体型很大的动物。”   雀斋眼睛一亮,“这就是了!具体想想,还有什么其他不寻常吗?”   陈潇眉心紧锁,他迟疑的看着席云霆,说:“我记得……大哥赶来的时候我是已经在水潭边上了吧?”   席云霆点了点头:“是的,当时你浑身湿透,身体冰凉,昏迷在水岸边。”想起那一幕,席云霆还心有余悸。   陈潇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为了躲避从山上砸下来的落实,不得不往水深的地方躲避。后来潭水让我肢体麻木,完全失去了上浮的力气,渐渐的失去了意识。”陈潇垂头看着双手,疑惑不解,“那我到底是怎么上到潭水边上的?”   这一节席云霆完全不知情,当时因为陈潇的伤很严重,两个人都有点回避断臂时的情景。   要不是今日说起,席云霆还以为是陈潇自己爬上的岸边。   席云霆忍不住挪了一步,侧身拥住陈潇的肩膀,陈潇反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雀斋感到一阵辣眼睛,心里就是一哆嗦,看来之前他没有猜错,这俩人之间果真有暧昧!   好在雀斋散人并没有八卦的心思,清了一下嗓子,把俩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直接说:“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只返祖的野羊天赋的能力把你从水中带上了岸,看来是跟上浮有关。”   见俩人专注的聆听他说话,雀斋散人满意一笑:“到底是不是,只要一试便知。”   作为一个不说对天境世界众多生物了若指掌,却也熟知七八的专家,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返祖生物,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雀斋散人这会儿比起陈潇这个当事人还想要知道答案,也不管这会就在会场附近,就让陈潇把小八收回到意识海当中,开始回想当时的感受。   陈潇很紧张的闭了眼睛,意识缓缓的深入到意识海当中,小八和罗盘都静静的悬浮着。   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激发昏睡状态下的小八的天赋能力。   “你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事例,所以放轻松,只要想着想要浮起来。”雀斋的声音很朦胧的从远处传来。   浮起来?   陈潇开始想着要浮起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在陈潇内心渐渐产生焦躁的时候,席云霆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清晰的说:“全神贯注,排除杂念,想法要坚定,并且强烈。”   建议简洁,却处处说在了点子上。   陈潇赶忙排除掉心底那点怀疑,一心一意的想着升空的念头。   陈潇很擅长进入这种极度专注的状态,当他沉下心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小八从盘成一团的样子直立而起,缓缓地移动到圆盘上。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危机醒过来,它并没有发出上一次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反而是悠长的低吟:“昂——”   这个声音震得陈潇的意识一下被弹出了意识海,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飞在了树林的上空!   身边不远处是席云霆,脚底下距离地面已经有二十来米高了。   他不是第一次飞行,却是头一回依靠自身的能力飞起来。兴奋和喜悦充塞进陈潇的胸膛,让他像是一个被充满了快乐的泡泡,开心到快要爆炸。   “大哥你看啊!我真的飞起来了!”陈潇兴奋的说道。   席云霆唇边含着笑,他“嗯”一声,才说:“我看到了,你飞起来了。”   陈潇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天空。   雀斋散人没有浮空,他站在一棵特别高大的树木顶端。   “看来这返祖野羊的祖先是一种会飞行的生物啊。”雀斋对尝试结果很满意,摸着下巴分析,“可是从它的身体上并没有找到退化翅膀的迹象,而且幼崽就可以飞……难道是血脉带来的神通?”   “嘶——”雀斋散人对这个猜测咧嘴,低喃着说:“不得了啊,难不成它的祖先身负神脉之力?”   身具神脉的生物,来历可比远古神兽或者是凶兽要更加的强大和神秘。传说当中神脉生物可是差不多和天境世界同时诞生,天生就具有神通和灵力,比起后天晋升的那些强大百倍。   只可惜雀斋散人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被陈潇和席云霆听到。   陈潇刚刚学会了如何使用小八作为魂兽的天赋能力进行飞行,却一下就掌握了要点,正在席云霆的看护下进行各种动作的尝试。   这就是签订精神契约带来的好处,小八的天赋能力对陈潇来说,一旦学会就跟与生俱来一样。   看俩人一时半会是不会下来了,雀斋失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就算这小八再怎么具有返祖的潜力,如今已经停止了生长,也是没有了指望,他还是不要说出来徒增烦恼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有人要交作品了,作为评审的他必须要在场,雀斋就转身向着会场赶去。   法会的最后一场,并没有打算要让台上的机关师们制造个几天几夜,要求在天黑之前必须完成作品。   这就导致机关师们不能制造太大,太花费时间的机关。   童诺诺制造的是一个用来在夜晚休息的时候,用来进行警戒和防御的装置。   有了这个小玩意的辅助,在一般的环境当中,历练者就可以不用安排值夜,安心睡觉就行了。   而在复杂和危险的环境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清醒着注意特殊情况,这个装置也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极大的节省了人力。   他的作品,虽然不是最华丽、最强大的,却是最实用的。童诺诺凭借着这个小玩意,顺利的过关,成为成功晋升机关大师的几个人之一。   童诺诺顺利晋升,开心的向着几个人冲来:“潇潇,我是机关大师啦!”   陈潇笑着恭喜他,“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   童诺诺捂着肚子说:“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陈潇左右看看,“这里有地方吃饭?”   场上还有人没有做完,远远没有到散场的时候,人很多,陈潇并没有看到哪里提供吃食。   童诺诺抱怨的说:“这边才没有人提供吃食,想要吃饭都得返回城里去,太不人性了!”   陈潇笑了,说:“我这里还有些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垫垫肚子?”   童诺诺摇头:“不,我要吃顿好的!”   “不用等你师父?”   “不用,咱们先回去。” 第288章 命中注定   他们在城区找了一家规模挺大、装饰豪华的酒楼,为童诺诺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食。   童诺诺平日里并不追求口腹之欲,更多的是为庆贺。他要了一壶灵气很足,喝一杯就会醉的灵酒。   端起酒杯,四个人碰了碰,小小的抿了一口,童诺诺满足的叹口气,“今后再去组队,就不敢再有历练者嫌弃我了。”   陈潇笑着说:“你历练的时候往往都跟我们在一块,落单的情况今后恐怕会很少。”   童诺诺想了想,“也是啊。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好事要分享给我。”   陈潇把他通过魂兽会飞了的事情告诉了他,童诺诺欢喜的击掌道:“太好了!我在师门的这三年也没有闲着,造了专门用于飞行的机关翼,再也不用发愁咱们一块的时候没有人带着飞了!”   景慧瞥了他一眼。通过这句无心之语,他就能看到以前三人一块历练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想想自己今后就要在这一对时不时秀秀恩爱,虐虐单身人士的情侣身边混日子,就觉得心里有点塞塞的。   陈潇也听出来童诺诺无意识的吐槽,轻咳了一声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你的作品后来怎么处理?是卖掉了吗?”   童诺诺通过了评审之后,就有中间商来找他,想要买下他的作品。他摇了下头,说:“我不卖,分又分不了多少钱,还不如留着自己用。”   如今童诺诺的眼光也高了,卖掉之后的四成根本就不可能动摇他。他选择把材料钱出了,作品直接带走。   童诺诺说罢,拿出那个小装置,直接丢给陈潇,“放在你那里吧,我机关盒里边东西太多太乱。”   陈潇伸出手一接,别看这个东西很小,落入手心还挺重的。它四方形,看起来像是一个魔方,是由很多个小方体构成。每一个小方体对应一种危险,当危机出现,方体就会弹出发出警报并进行简单的防御。   内部核心是放灵珠的位置,没有灵力的时候会自动打开,提醒主人进行更换。   陈潇觉得童诺诺这个创意很不错,他举起预警魔方,饶有兴致的说:“这种机关能不能大批量生产?这个预警魔方倒是外出旅行历练的利器,凭借这个机关,诺诺铁定能够大赚一笔。”   童诺诺抿口灵酒,摇着头说:“这你可说错了,这……预警魔方用起来虽然方便,可是造价却是不菲的。用得都是法会提供的高端材料,我也不过借花献佛,凭借材质本身的优良品质,才能做出这么极品的小机关。要是换成平日里,可没有几个机关师舍得这么使用材料,太浪费了。”   陈潇惊愕,“这东西看着不起眼,还是一个奢侈品?”   童诺诺哈哈一笑,手指点点他,“你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的词汇,形容的新奇又准确。说的没错哦,这玩意就是一个奢侈品。”   陈潇叹了一声,“可惜了。”既然是奢侈品,作为基层的历练者们肯定是买不起的。   旁边的席云霆从他手心拿走预警魔方,操作了一番,试了试功效。   预警魔方开启之后,能够笼罩的范围很大,酒楼所在的半条街都在警戒之内。   他点了点头,“是个实用的好东西。”他看了一眼陈潇,转头对童诺诺说:“你要是真想要赚钱,售卖成品费时费力,不如交易制造方法,我帮你找个合适的人?”   童诺诺嘴里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住了,他赶忙放下筷子,说:“席道兄,你是认真的?”   “嗯。罗辰大天境有个飞岩城,我在那里认识一个经营店铺的店主,他应该会对你制作的……预警魔方感兴趣。”席云霆淡然的说道,“飞岩城中往来多身家丰厚的修仙者,像是此类机关,只要有用,他们是不会在乎价值几何的。”   陈潇表示明白,这就是一群不差钱的土豪,奢侈品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日常消费品。   童诺诺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就拜托席道兄了。”   席云霆问他:“你意欲多少价格卖掉?”   童诺诺为难的挠头,“这个……我真不清楚。我连这些材料加在一块多少钱都不知道,就更不清楚做成机关之后能卖多少了。”   席云霆眉心蹙了一下,他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你就列个材料单子,再把制作过程写出。待我交给对方之后,再根据估价给你分成。”   童诺诺呆了一下,“分成?”   席云霆颔首,“你既不知价格,不如直接用方子合伙,等对方卖了,再转给你分成。如此,细水长流,也好有一份稳定的进项。”   童诺诺简直惊喜!   他现在虽然已经迈入了可以大笔大笔赚钱的大师阶层了,可是他毕竟才刚刚晋升,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过什么一鸣惊人的作品。想要出头,还需要时间。   席云霆这一举动,真可以说是雪中送炭,要知道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把之前获得的材料消耗的差多不了。   陈潇在一旁露出一个微笑,既是为好友感到高兴,也是为恋人的心意而感动。   只有他知道,席云霆这是为了他而在感谢童诺诺即将开始的移植。   吃完饭,各有所获的几人返回了落英馆,童诺诺直接拉着陈潇进了屋子,开启了闭关模式。   等到天色昏黄,雀斋散人回来了。   “诺诺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坐着?”他问坐在院子里石桌边上的两人,席云霆就起身说:“童道友和潇弟二人正在房中进行研究,不便打搅。”   说得冠冕堂皇!雀斋散人白了他一眼。   早已知道他和陈潇关系的雀斋散人一下就猜出,这是给俩人守门呢!恐怕这会儿就算是他这个师父,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也是不被允许进门的。   这个名门子弟,看起来月朗风清、不染凡尘的仙然样貌,却竟然也有这样的腹黑小心机!   这果然,谈起情爱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形象的事。   ——被堵在徒弟房门外的雀斋散人唏嘘的心想。   “哼。”雀斋散人鼻腔里喷出一个音节,“不便就不便吧。你转告诺诺一声,我就要启程去访友了,让他之后自行决定行程。随便他是回山门,还是跟你们一块去历练。”   席云霆意外,景慧也挺惊讶,“怎么?散人不等童小友的成果出来。”   雀斋散人一脸郁闷,“等什么等,他的火候已经到了,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去找罪魁祸首去算算账,到底是什么时候私下里传授了这些东西!”说着说着,他开始咬牙切齿。   “呵呵呵。”景慧干笑着目送雀斋散人甩着大步子走开,要是他有这么一个整天惦记自己宝贝徒弟的朋友,肯定也很气恼。   席云霆重新又坐下,景慧无聊的看了看他,“我们就这么干坐着?”   席云霆眼皮都没有撩他一眼,垂目看着手中的茶杯道:“景慧法师若是觉得乏味,可自行离开。”   景慧坐得稳稳的,抱起胳膊说:“我是不会走的,再没意思我也忍得住!我明白你不乐意多一个人干扰你们二人双栖双宿。我也是迫不得已,席道友就多多谅解,包涵包涵吧。”   席云霆平静地说:“景慧法师误会了,我没有不乐意。”   景慧放下胳膊,手掌撑在桌面,身体前倾,“我们接下来至少要相处三年的时间,这么生疏可不好啊。不如我们直接称呼名字如何?好歹我们的宗门也世代往来,有几分香火情呢。”   席云霆抬眼,颔首道:“可以。”   “好!”景慧拍了一下桌面,“爽快!话既然说道这里,为了我们接下来能更好的相处,不如这会儿乘着有时间有空闲,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席云霆扬起眉梢,疑惑的看着他:“你想要谈什么?”   景慧暗道,总算有点其他表情了。   景慧身体压在桌面上,凑近席云霆,眉毛扭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好奇的问:“你跟陈贤弟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啊?这事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席云霆表情空了一瞬,随后染上很鲜明的恼意。   所谓一本正经的要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就是要探听他的感情事?   景慧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恼怒,他撑着下巴,凌乱却很有造型的发尾翘着。   他老神在在的说:“你既然对陈贤弟真心实意,那你就应该没有什么不可对人叙说的吧?我猜,你应该从来没有对旁人谈过这种事,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找一个倾听者说说?”   席云霆被景慧这么一说,脸上的恼意淡去,重归于平静。   景慧大叹一声,“你看,就因为你总是这种表情,这种样子。才会让人对你们的关系感到不解,觉得不可置信。到底是为什么,相差那么大的你们两个会成为一对?”   “你放心,我的嘴巴很严。我之所以想要知道,也只是想要增进对你们的了解,毕竟我是中途加入的。”景慧尽量真诚的说,纯粹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这种事被知道了铁定会被杀!   院子里边安静了一阵,就在景慧以为席云霆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   “是命中注定,我会和潇弟在一起。”那一刻,席云霆的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 第289章 伴生法器   “哈?”景慧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席云霆,“你跟我说命中注定?求仙问道从来都是逆天而行,改天换命。我们修仙者有几个信奉宿命论这一套,你在说笑?”   席云霆淡然的瞥了他一眼,闭嘴不再说话。   景慧渐渐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愕然的说道:“不是吧,你认真的?”   席云霆原本就没有打算细说,这一句就已经是极限。   看他跟个蚌壳一样不肯再说,景慧懊悔的想要撞墙,他干什么要多嘴那么一句?   现在好了,这么只字片语的压根没能解决他的疑问,反倒让他好奇的越发抓心挠肝。   偏偏他还要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内心的懊恼,实际内心早就已经沮丧得人生灰暗了。   席云霆却不理会这个内心戏全都反应在眉毛上的家伙,他闻着茶香,沉浸在思绪中。   景慧的问题,无意间勾起了席云霆的回忆。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陈潇的那一次,他就对他有了印象。不是因为他那大胆专注的视线,也不是他偶得奇遇的好运,而是因为他面对修仙者,骨子里边透出来的那份冷静。   这个世界因为修仙盛行,凡人和修行者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彼此之间生活的空间泾渭分明。偶然有所交集,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已是理所当然。   陈潇面对他和赵放,态度里边有好奇、有恭敬,唯独没有卑微和畏惧。这和周围的普通人很不一样,让他显得鹤立鸡群般显眼。   一个态度奇特、有些幸运的凡人少年,这是最初,席云霆对陈潇的印象。   及至后来几次的偶遇,也只是让增加了陈潇在他心里的印象。   真正让他产生想要跟这个人有更深交集的,还是在那一次陈潇离开山谷的时候遭受了杜荣受到他霉运的牵连,差一点遇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经受过他身具的厄运后,毫发无损。   别看席云霆表现的孤高冷然,拒人于外,这其实是环境造就,并不是他天生的性格就如此。   长久的远离人群,避开和人亲近深交,其实让席云霆有一种孤独感。他很坚强,能够克服这种孤寂,却不代表他喜欢、他享受。   所以,当遇到陈潇这目前唯一一个不受他厄运影响的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追寻了过去。   起初只是探寻究竟,两个人相处越久,他不可避免的对陈潇越来越有好感。渐渐地这份好感日积月累,让他无法控制转化成情愫,缠绕到陈潇的身上。   内心的深处,他意识到了自己情感的变化,却一直逃避,不敢承认。直到那一次陈潇中了毒虺的毒,他心中的壁垒才一下轰然倒塌。   这份感情,让席云霆浅淡的喜怒哀乐变得鲜明起来,他确信能够如此轻易牵动他情绪变化的人,这个世间只有陈潇一个。   他一直疑惑的疑问,也因为并蒂红而有了解答。   原来——潇弟本不是这个天境世界的人,他来自异界!   那一刻,由衷让席云霆感谢上苍,把陈潇送到他的身边来。   也让他坚定的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独属于他的情缘。   景慧充分体会了一番不会充当一个合格捧哏的下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他怎么样的挑起话题,席云霆都冷漠以对。   对此结果,景慧即便内心受伤不已,也只能忍着泪水强笑,谁让他自己作死。   有陈潇的雄厚财力支持,机关岛又各种材料俱全,天时地利人和,只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俩人就完成了这一次的合作。   房门开启,陈潇神采飞扬、童诺诺蓬头垢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席云霆的反应最快,他立刻就站起身想着陈潇迎面走过去。   “潇弟?成了?”嘴里问着,他的眼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陈潇的右手看去。   “嗯!”陈潇更是激动,他重重的一点头,“大哥,还有一个意外惊喜,你看!”   陈潇抬起右手,掌心缓缓的打开一个金色的光点逐渐浮现绽放出光芒,金光闪耀当中一个圆圆的盘装物体出现了。   席云霆的视力极好,就算是在这样耀眼的光芒当中,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圆盘中央一圈圈密密匝匝的环形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知名字符,最中心的位置,此时正有一根细细的两头尖的指针不断的旋转着。   这不正是潇弟多次跟他提起过,藏在他意识海当中,他师父给他的罗盘吗?   席云霆的眼中浮现惊讶,景慧也惊咦了一声:“陈贤弟,这是你的本命法器吗?”   童诺诺打了一个哈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困倦的说:“潇潇这个算是本命法器吧,毕竟是与生俱来的。”   陈潇侧头,笑看了他一眼,小伙伴困得脑袋一团浆糊了,还不忘记给他打掩护。   随着交情的加深,聪明的童诺诺早就知道了陈潇身上的不寻常,也体贴的不去探究。   像是这样从身体当中浮现的器物,有普通的精神烙印法器,也有珍贵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宝有后天的,也有先天的,先天的也被叫做伴生法器,是从出生起本身就具有的法器,只有升仙失败的大能投胎托生才有。   陈潇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灵根的凡人,很明显不可能是升仙失败的大能转生,就显得异常。   他之前又从来没有祭炼过法器,更没有所谓的本命法器,就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罗盘变得很蹊跷。   童诺诺这样一说,直接就给陈潇定了性质。   一般修行者对于这样以前是大能的人,忌惮个人本身的能力之外,还要畏惧其生前的亲友,很少人敢明目张胆的打主意。   景慧没有想那么多,丝毫没有意识到童诺诺这么说只是针对他,他只是觉得陈潇越强越好。   他唔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席云霆站在陈潇的身边时,发着金色光芒的罗盘落在陈潇的掌心,完全显现成了实体的模样。   掩饰好心中的震撼,席云霆手指在罗盘的盘面上轻抚。   罗盘整体是深沉的琥珀色,用实木雕刻而成,带着自然的棕色木纹,表面一层包浆,触手光滑。字符处凹陷进去的刻痕,被时光磨掉了棱角,厚重圆润的弧度透露出沧桑。   “这是?”席云霆抑制不住心中的惊疑,抬眼对上陈潇的双眼。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陈潇冲他点了点头。   席云霆轻抽一口气,这带着陈潇跨越了异界的罗盘,竟然真的从虚幻转化成了实体!   席云霆看过的典籍不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同类型的法宝。   是的!这罗盘凭借其这项堪称神通的本事,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法宝也不为过。   席云霆想了想,轻轻地对陈潇说:“既然这样了,你就好好使用。”说这话,他在罗盘上按了一下。   陈潇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小心不要表露出来异样,就把这当成一般的法器来用。   怀璧其罪,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别提修仙界更为残酷的生存环境。   童诺诺那句话,却是歪打正着,给了陈潇极好的一个掩护。本命法器,总比本命法宝要来的低调。   童诺诺又打了一个哈欠,他眼底青黑,就算是以修仙者的体质,也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会死撑着不睡,却是对陈潇的这件伴生法器感到好奇。   他带着困意的声音说:“潇潇,试试你这件法器的威力。”   陈潇动作一顿,迟疑的紧握沉甸甸的罗盘。   在他生前,师父的罗盘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之所以显得珍贵,完全是因为这是大师所制,又陪伴了师父大半生。   除了可能跟着师父历经各种风水事件,而沾染上元气,完全看不出来这罗盘有什么特别的本领。   谁能想到,他死后竟然会经由师父之手,在这罗盘的影响下借尸还魂。   这罗盘又跟着他经受了一次次晋升的淬炼,也在不停的进化,说不定也会像这个世界的法宝一样,会产生独有的灵性。   心中涌起期待,陈潇试着操纵罗盘。   罗盘轻盈飞起,随着陈潇的指挥灵活的在空中飞舞。   在场的人目光都注视着罗盘,陈潇脸上的神情意外而惊喜,他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兴奋。   很轻松,就像是呼吸一样轻松自然!   操纵罗盘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简单,就好像是身体的延伸,脑海当中刚刚产生一个念头,罗盘就按照他的指示移动了。   这会儿,陈潇才能够明白,为什么席云霆指挥重剑雪锋那样的灵动,原来如臂指使是这样的痛快。   童诺诺努力撑着眼皮,他冲着陈潇语气不稳的说:“除了移动之外,也尝试一下这法器的其他功用。呼哈——”他呵欠连天,“一个法器,总归是有功用的。”   陈潇心念一动,罗盘立刻就反馈给他信息。   这罗盘果然是有功用的,只不过需要他用元气去激发。这会儿罗盘轻松的飞翔,全依靠它本身储备的元气。   要是陈潇想要使用它的特殊功能,就需要消耗掉它储存的元气。   陈潇在神州图录的时候差一点就晋升金丹,之前战斗虽然消耗不少,却是做个几单就能够补充回来。   要是现在试用罗盘当中的技能,陈潇预感一个大招就要消耗掉一个圈数的储存元气。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积攒到足以晋升,还不如等到他金丹之后再来尝试。 第290章 扩建   忍下想要尝试的心情,陈潇呼出一口气,轻轻招手,罗盘轻盈无声的飞回了他的掌心。   他转头对站着都要摇晃的童诺诺说:“改天再试,今天没有准备。你辛苦了,赶紧去睡觉吧。”   童诺诺不解,扭头看了看院子的四周,以为陈潇是担心造成的破坏太大,也就不再勉强。   陈潇低头,目光复杂的摩挲罗盘的表面,这会儿中央天池的磁针还在不停的乱转,一副磁场混乱的样子。   这并不是罗盘坏掉了,而是因为有席云霆在身边。受到了强烈干扰的指北针,这个时候反倒不如人的感官准确。   童诺诺返回屋内关上房门,景慧走过来好奇的询问:“你这是什么种类的法器?有名字吗?”   “这是罗盘,一种风水辅助工具。”顿了顿,陈潇说:“这罗盘有名字,叫做东煜。”   罗盘其实没有名字,只背后镌刻着一行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陈潇本就决定要创建东煜派,方顾作为祖师,他是开创人。这罗盘的名字,就顺利成章的用背面门派的名字来命名。   景慧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特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修仙界的法器,但凡炼器师们走点心,都会给自己的创作品起个名字。   除非是那些量产货,就只能用种类称呼。   被反复提起的门派名字,又亲手触摸到了罗盘的实体,陈潇想要建立门派的心前所未有的迫切起来。   他已经等不及要把东煜派屹立在这个世间了。   陈潇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堂檐街积攒的风水单子,琢磨了一下觉得短期内达到金丹不成问题。他扭头对席云霆说:“大哥,我想要尽快创建东煜派!”   对于他的决定,席云霆是支持的。他点点头:“可以,时机差不多了。”   景慧却感到很意外,“怎么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要等到金丹?”   陈潇抿了抿唇,一笑说道:“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因为我很快就要晋升金丹了。”   景慧哑然,他不知道陈潇哪里来得自信。   他修为高过对方两个大境界,自然是能够判断出来陈潇距离筑基期大圆满还差得不少,怎么也要有两三个小境界。   虽然风水修行的方式是有点特别,可是连晋升的契机都没有,这话放得也太早。   他看了看席云霆,对方竟然没有劝阻。   之前的几次教训,让他把话憋在肚子里。既然席云霆都不管,他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等到陈潇短期内晋升不了,自然就会认清楚情况。   让他无语的是席云霆还煞有介事的跟陈潇说起具体事宜该如何安排,让法师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也太宠溺了吧!   这个时候席云霆再提起把筑山居送给陈潇,以两个人现在亲近的关系,陈潇没有再客气,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原本预定的成立门派的地点是在寒山城外那个小山谷,现在看来到时候受到邀请的人恐怕会很多,那个地方就有些不合适。   不如就在瀛仙岛正式建立一座府邸,筑山居那边则作为修行的别馆。   陈潇准备把日子定在一年之后,这已经是两人权衡之后,定得最近的日期。   因为这一次陈潇要广发请柬,邀请的人比较多,有些人甚至隔着天境,或者干脆正在闭关、历练,需要留出充足的时间。   太椹的客人,陈潇想让刘浪和杜荣两个人亲手去送请柬。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他的大总管,身份上不算失礼。   其他天境的他自己去送,现在有了小八的飞行天赋,便捷又迅速。   此外,还有留在庚生靖国的大徒弟沈雁行,这样的重大场合,陈潇不希望他错过。   只不过,陈潇之前走的时候给他的是个普通的罗盘,沈雁行就算很勤奋的修行风水,没有磁针作为媒介转化,他肯定也是没有办法有修为的。   陈潇要把一个凡人从庚生小天境接到瀛仙岛,只能借助庇护法器的力量。   席云霆提议他回重玄派借一个,陈潇想了想,决定还是定做一个。庇护法器也算是仙门实力的象征,借总归要还,不如自己定做一个,用着也方便。   其中,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私心。   有这件庇护法器,无论席云霆再去哪个大天境,他就能够跟着一块去,俩人就不必这样两地分隔,相思煎熬。   童诺诺大睡了一天一夜,等他起来之后,陈潇就对他发出了邀请。   他毫不犹豫的就说道:“你创建门派这样的盛事,我自然是不会错过!当初可是说好了,要捞个长老当当。”   “哈哈,肯定少不了你一个长老之位!”陈潇大笑地说道。   童诺诺可是一个强力机关大师,有他的加盟,在战力上必定会增添不少。他肯当个长老,陈潇求之不得。   笑了一阵,童诺诺赶忙说:“对了,可记得要邀请阿肉。她可叮嘱了,说是等你创建门派的时候,一定要叫她。”   陈潇点头:“我没有忘记,这一次去其他天境送请柬,我打算亲自去邀她。”   童诺诺连连点头:“我知道她住在哪里,到时候我们一块去。”   “好!”陈潇说。   出门在外,修行者都练就了一手随时可以启程的本事,清晨时分,他们就乘上了返回瀛仙岛的船。   一路无风无雨,很顺利的抵达了码头。   杜荣并不知道陈潇的归期,也就没有人迎接,几人自行返回了堂檐街的陈宅。   这一次,陈潇安排景慧和童诺诺住下。   童诺诺这个路痴肯定是不能放他独自一个人在外住宿,陈潇就不能厚此薄彼,只安排童诺诺不管景慧。   两个人和刘浪一样,都被安排进了一楼的房间。再加上杜荣三人,原本显得空旷的一层,顿时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转天上午,陈潇叫了刘浪和杜荣在二楼的书房议事。   听俩人仔细汇报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刘浪处理的单子,陈潇表示很满意。   刘浪有着丰富的人际往来经验,再加上他对瀛仙岛非常的熟悉,人脉广,情面大,事主对换了人负责风水并没有意见。   询问了一番刘浪的处置经过,虽然还显得很生涩,他却因为灵活多变的行事风格,把他接触的这几家都完成的很出色。   给刘浪评判了一番优劣,指点了更有效果的方案,刘浪就受教的退到一边去吸收消化了。   轮到杜荣单独汇报,他上来就说起了宅院里边住房紧张的情况。   大部分的人都居住在一层,二楼又有陈潇的卧室跟书房,再加上席云霆的静室,目前的宅院里边竟然是一间空屋子都没有了。   其实这条街上的院落面积比前边那条街要更大一些,又是规规整整的格局,人家一个院子能够住的下整个小门派几十口子人,他们的院子照理来说也可以。   只不过,这个院子的空间大部分都是庭院,种着丛丛翠竹。只要稍微挪一挪竹子的位置,就可以在墙边再起一排房屋。   杜荣的建议就是增建一侧的厢房,建好之后他和挽青、钱川搬到厢房,把正屋的位置都腾出来。   陈潇却摇了摇头,这个办法短时间内是解决了居住紧张的问题,却治标不治本。   陈潇说:“我准备一年之后创建东煜派,这里将作为门派的驻地,一个宅院的面积肯定是不够用的。”   杜荣一怔,马上脸就激动得发红了,“真的吗?属于家主自己的门派?”   陈潇笑着说:“也是你的门派,荣叔。到时候你就是东煜派的大总管了!”   杜荣鼻子发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知道陈潇前途广大,早晚有一天会开宗立派,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快得他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   不过,这样的幸福,不管多么的突然,他也只有欢喜的份。   他是又高兴,又有点着急:“家主,一年的准备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陈潇说:“我跟大哥商量着列了一份进度表,你和刘浪两个人按照上边的准备,时间绝对够。”   杜荣有点惴惴,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属下誓死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   陈潇笑了一声:“不用这么言重。到时候,太椹这边的请柬,就需要你和刘浪两个人一块去送。”   “是!”杜荣响亮的应声。   刘浪也被这件事吸引了过来,他兴奋的拍着胸脯说:“老师,弟子保证完成使命!”   陈潇笑着点了点头,等俩人兴奋激动的情绪平缓了一些,就继续说:“所以,我现在就想着要不要重新选一个地方,建一个大点的建筑。”   杜荣皱起了眉头,说道:“其实醉仙酒庄这块地区,堂檐街是最合适的地点,要不是周围的房屋不好买,把周边的房屋都买下来,扩建最好。”   陈潇也一直觉得这个地理位置最为恰当,其他地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论居住和生活的地区,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甚至就算是建立了门派,也是一个闹中取静,往来方便的好地方。   刘浪自告奋勇,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第291章 能干   刘浪来办这件事,比起杜荣更加熟悉情况,于是购买周边房屋的事情就交给了他。   陈潇对他的能力很放心,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提了一点就是尽可能的多买几家,最好能够连成一片。   办完这件事,陈潇就和席云霆一块出了门,两个人直奔剑斋。   进去之后,席云霆直接出示了上一次炼器师盟会的人给他令牌,就有管事的带领他们去了后院。   很快一位身兼炼器师盟会职务的负责人就来见他们,这人正是上次见过的剑斋斋主郑鸿。   郑鸿笑容满面:“两位贵客到访,有失远迎了。”   席云霆客气的说道:“有劳斋主亲自出面,多有打搅。”   “哪里。”郑鸿的笑完全是发自真心,“剑斋随时欢迎二位上门,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尽管说话。”   席云霆和陈潇对视了一眼,看来凭借着崇山传承,郑鸿在炼器师盟会当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获得的好处也不小。   要不然见了他俩,不会这么热情。   既然这样,陈潇就开门见山的说:“这次过来,是想要委托炼器师盟会制作一件庇护法器。”   “庇护法器?”郑鸿很是意外,“不知道是那一座仙门所托?”   陈潇微笑:“是在下即将成立的东煜派。”   郑鸿吃惊地瞪圆眼睛,说:“竟是陈道友!陈道友好大的手笔。不知道贵派合适成立?”   陈潇笑着说:“一年之后,到时候还请郑斋主大驾光临创建典礼。”   郑鸿捻了捻胡子,含笑说:“好好,在下一定到场。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感叹不已,还以为陈潇定做庇护法器是想要造声势。   不得不说用这法器造声势,特别抬高身份和地位。使得东煜派还没有创建,就已然摆脱了末流、中流的身份,够得上上流了。   这庇护法器就相当于是豪华型私人飞机,还是大型的。整个修仙界用得起庇护法器的只有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大仙门、大家族。   陈潇点了点头:“稍后会有我家徒弟和管家送上请柬。”说完这个话题,他问起了庇护法器要多长时间,造价几何。   郑鸿对这些了然于心,不假思索地说:“请盟会大宗师出手,半年时间足以完成。造价嘛……对外都是三十五万灵珠,陈道友乃是盟会贵宾,享受最大幅度的优惠,给二十三万本钱和大宗师的辛苦费就可以,盟会就不收取其他的费用了。”   陈潇没想到炼器师盟会贵宾身份的折扣力度这么大,这相当于是六五折了,着实省了一大笔钱。   定制法器没有先付订金后结尾款的说法,必须事先缴纳全部灵珠。   这是为了预防顾客中间变卦,做出来的法器虽然也可以卖掉,但是压着的材料费往往让炼器师不愿意承担。   之前几年的各种进项,再加上这一次围剿槐荫老祖得到的战利,陈潇这会儿总共有三十多万灵珠。   这一下去掉了二十三万灵珠,剩下的还要交付给杜荣和刘浪,购置房产、扩建门派驻地、操持典礼各项准备……   陈潇的荷包一下就瘪掉,辛辛苦苦六七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交完灵珠,陈潇不禁抱怨的说:“怎么就没有一个组织专门租赁庇护法器,携带需要的人往返其他天境呢?这需求量一定很大。就算每个人收个几十上百灵珠,也一定有不少人肯搭乘。”   郑鸿苦笑,说:“你以为以前没有人这么做?动了这种主意的人下场很惨,不单被抢了法器,人也被杀了,还是包括乘客全都被杀。”   陈潇张口结舌,他眨着眼,问:“难道抢劫的人就不怕被追杀吗?而且传送门是在知世堂的势力范围内吧?知世堂坐视不理?”   郑鸿摇了摇头,“既然敢抢,自然不会怕追杀。只要干成一票,就够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福不尽,资源不愁了。”   陈潇听他这个语气,猜测道:“是邪修干的?”   席云霆在一旁点了下头:“最初是正道,遭受了惩处和知世堂的追杀之后,正道不敢再犯,就换成了邪修。”   “对,还是从邪域过来的邪修——也就是邪修们占据的地域,陈道友应该知道吧?”看陈潇点头,郑鸿继续说,“这些邪修要么成群结伙,要么就是修为高强,恬不知耻的大能。他们抢了庇护法器,杀了人立刻就通过传送门传送去了邪域。知世堂组织了几次追杀,试图进入邪域大天境去追回,都被杀得大败而回。”   席云霆说:“情况危险的时候,一天同时有几个庇护法器持有人被杀,法器被抢走。损失太过惨重,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专门做这样的行当。”   郑鸿好心的提醒说:“所以,陈道友持有法器的时候也要当心点,千万注意不要被邪恶之徒给盯上了。”   陈潇郑重的点头,谢了他的好意。   捏了捏钱袋,陈潇决定立刻就去做风水单子,一边刷元气一边赚钱。   他向着郑鸿告别一声,转身向外走,等到他出了门,才发现席云霆没有出来。   他不禁有点奇怪,正想要再进去时,席云霆出来了。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席云霆问道。   这让陈潇一下把刚才的小插曲给忘到了脑后,他说:“我手上有一堆积攒的风水单子,我接下来打算把它们都做了。”   席云霆颔首,“那走吧,我陪你一起。”   “嗯。”陈潇笑了。   外出了将近半年,尽管有刘浪分去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积攒的单子也够陈潇忙碌的。   脚不沾地,马不停蹄地干了一个月,扁下去的荷包又重新鼓起,当然跟之前最富有的时候还相差太远。   忙完了,刘浪终于逮着机会跟他汇报收购周边宅院的事情。   “什么,你一共买了周边十五户?还是相连成片的?!”陈潇看着图纸,惊愕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刘浪却很惭愧的样子,“中间有几户实在无法联系上,隔着远的没有办法连成片就放弃了。能够连成一片的,符合老师要求的,就只有这些。”   连上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一座,目前他们手中已经有了堂檐街四分之一的面积,相当于前生时京城鼎盛时期某王府那么大。   这在陈潇看来已经足够,刘浪却对战果不是很满意。   陈潇拍了拍图纸,满口称赞起了刘浪的能干,这实在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一共十六座宅院连接起来,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长方形,最是适合他喜欢的传统中式建筑布局。   陈潇冲着刘浪招手,说:“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大致的布局,接下来荣叔还有一堆事情要忙,你就负责把这些旧房屋全部推倒重建。”   刘浪仔细的听着,闻言点了点头:“老师就放心交给我吧,保管分毫不差,您只管把喜欢的样子画下来。”   陈潇笑了一下,新拿了一张白纸,用笔在上边画了起来。   “这座建筑的中轴部分,前边修建一座前厅,平常用来待客;中间修建一座正厅,只在重要的场景时使用;后方修建一座后厅,预防以后弟子多了,在这里可以给你们上课,或者做你们活动的地方。”   刘浪说:“老师想的很周到。”   陈潇又说道:“这三个厅的占地面积,从比例上来看,前厅两个宅院大小,正厅四个,后厅两个。正厅大一些,创建典礼就在这里举办。”   刘浪确认道:“宴席也摆在这里?”陈潇“嗯”了一声,“好,学生明白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至于我的住所,就安排在中轴线的东面好了。面积两个宅院大小,要有一个独立的演武场。”安排在东边,是因为席云霆喜欢那个方位。   陈潇用笔在中轴两边画了几个圈,“这几个方位,这里安排膳房,这里安排车马,这里布置流水……”   他一边安排,刘浪一边结合所学,一一应证,不由的连连点头。   “刨去这些功能性的房间,剩下的空间还能安排六个院落。”刘浪收起陈潇刚刚画完的这一张,“其他六个院落要怎么布局?老师不布置一个风水局吗?”   “呵呵,风水局就不必了。这个地方的风水本身就还不错,就不必另外再费心了。”陈潇干笑了一声。   他当然不能说因为有席云霆在,就算布置了什么风水局,也会被席云霆身上的强大气场给搅得不得安宁。   刘浪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老师这样安排,必定有其原因在内。他看不出来,只能说明功夫还不到家。   “其他的这六个院子,不如把这些宅院当中有特色的保留下来,比如现在住的这座宅院。”刘浪建议道。   陈潇点了点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建筑风格呢?老师喜欢什么样式?寒山城风格?”他问。   刘浪知道陈潇是从庚生小天境来的,那里的建筑风格和瀛仙岛大不一样。   陈潇摇了摇头:“不用,瀛仙岛的风格就一样。”   瀛仙岛的建筑很有特色,地基比较高,屋顶高又陡,屋檐翘得跟飞起来一样,配上秀丽的楞格窗户,仙气十足。   陈潇挺喜欢,觉得没有必要换。 第292章 好事   解决了扩建的事情,陈潇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把图纸让刘浪收起,说:“正好你这会儿有时间,跟我去一趟千秀坊。”   刘浪的手一顿,迟疑的看着陈潇:“老师去千秀坊,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还以为他是想要替自己跑腿,就笑着说:“是有一件事要跟穆瑾容谈谈,如果顺利,晋升到金丹期就要看千秀坊这一单了。”   陈潇主动出马去跟人谈做风水的情况很少,一般他都更习惯被人邀请。   要不是陈潇不愿意坐等,也不会有这一次的举动。   刘浪一直比较关心陈潇的修行进展,闻言煞是心动,动摇的表情闪过,他脸上表现出来为难。   这让陈潇大为惊奇,要知道刘浪一向不会错过这种重要的观摩,这种不情愿的神情,太难得了。   “怎么?你有重要的事?”陈潇问。   刘浪支吾地说:“没有……不是……”   陈潇沉下脸,皱起眉头,说:“要是谈的顺利,这次千秀坊的风水局将是很难得一见的案例,如果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跟我去这一趟。有事就说事,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刘浪一见陈潇生气,顿时脸色就有点变了,只不过这件事实在让他说不出口,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刚从外边进来的杜荣恰好知道内情,他大笑着说:“家主,二少主面皮薄,他不好意思说,属下来告诉你。”   “什么情况?”陈潇一头雾水的转向杜荣。   刘浪的脸一下子红了,杜荣忍笑着说:“是千秀坊的叶惊岚小姐,得知刘浪回来的消息,就亲自登了门。故人重逢,二少主和叶小姐都有点激动。”   陈潇不解的说:“这不是挺好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杜荣轻咳了一声,说道:“是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叶小姐对咱们二少主表了衷情,二少主却吓得把人给赶了回去。”   陈潇听了这转折,都呆住了。   “什么?”他掏了下耳朵,“荣叔,你没有说错吧?”他不敢置信的看刘浪,“我怎么记得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之前一直是他单相思来着,现在人家姑娘终于回心转意了,怎么也不应该Bad ending吧?”过于惊讶让陈潇连英文都飚了出来。   “白得……什么?”杜荣迷惑的看着陈潇。   “咳——我的意思是,这两情相悦了,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刘浪你怎么不仅不高兴,还把人家叶惊岚给赶出去了?”   刘浪脸色的红晕退却,渐渐的变白。他轻声的说:“正是因为我们认识的太久,我才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心意,她不过是想要用感情来报答我。惊岚跟我不一样,她有境遇,又刻苦努力,合该有一条坦途大道。贸贸然为了不是出于本心,被报恩思想左右,只会阻碍她证道,最终害了自己。”   刘浪说起叶惊岚时眼神特别的柔和,只不过到最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   陈潇这才想起来,这个修仙界口不对心还硬是要凑在一起,导致的后果只能是两个人都陷入僵局,甚至是死局,绝没有其他的可能。   只不过陈潇觉得,叶惊岚果敢决绝,也很聪明,不太像是会拿自己和刘浪的前程开玩笑的人。也许,这一次真的是刘浪太过患得患失,想太多了。   把这个念头按在心底,陈潇就听杜荣继续说:“叶小姐后来又来了几次,想要再跟他谈谈,二少主都避了过去。这一次家主您叫他跟着一块去千秀坊,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吗?”说罢,他还揶揄的睇了刘浪一眼。   “原来是这样。”陈潇板着脸,“到底跟不跟我去,你自己决定吧。”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想要逃避的心情,刘浪跟要上战场一样,跟在陈潇的身后迈进了千秀坊的大门。   一看到陈潇,负责接待的一位女侍者就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陈仙师大驾光临,这一次来,是想要定制一些什么衣物?长衣、短衫、内衣都有最新的款式,这一回可是老资历的师傅亲自操刀设计的。”   恋旧的陈潇估计是所有商铺最喜欢的那类顾客,只要得到他的认可,他就认准了总是来上门。   每隔一段时间,陈潇都会来千秀坊一次,购买新衣、鞋袜。   他在成为常客之后,被推荐了定制业务,才知道千秀坊的定制服务包罗万象,大到典礼道袍,小到头巾内裤,都可以量体定制。   是的,让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的是终于穿上了贴身又无比舒适的内裤。   不得不说,在内在服饰上的先进性,瀛仙岛要比寒山城先进百倍!   陈潇笑着摆了下手:“今天来不是定制衣物,是有事想要一见坊主。不知道穆坊主在吗,这会儿方不方便见客?”   如今的陈潇在瀛仙岛名望如日中天,已经达到了可以和五大势力主平等对话的地位,面见已经很是寻常,并不需要另外费心打点什么。   那女侍者点了下头,笑盈盈的说:“坊主在呢,这会儿刚好有空,陈仙师里边请。”   陈潇客气的朝她点头,向着千秀坊后方走去。   等陈潇走过,这女侍者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陈潇身后的刘浪。   那姑娘一下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扭头向着后院弟子们居住的地方跑去。   刘浪阻止不及,头疼的捏了下鼻梁。   女侍者没说假话,穆瑾容果真有空,得知陈潇到访,笑容满面的把他给迎接了进去。   “陈仙师百忙之中莅临,小女子深感荣幸。”   陈潇笑了笑:“坊主说笑了,几次前来都不凑巧,坊主不是不在就是有事,您才是真正的大忙人。”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穆瑾容含笑地瞥了正襟危坐的刘浪一眼,大有深意的说道:“这次陈仙师过来,是有什么好事对小女子说吗?”   陈潇淡淡的微笑着,说:“对坊主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穆瑾容一听这话,就知道陈潇并不是为了刘浪和叶惊岚俩人的事上门。   陈潇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地位以让穆瑾容咂舌的速度飞快攀升着,甚至她觉得,以自己的见识,都猜不到这个年轻人的未来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叶惊岚的变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是乐见其成的。 第293章 沙窝美人   刘浪坐在一旁,屏气凝神的听着上首的两位说话。听懂了穆谨容话里的意思,他内心五味杂陈。   换做之前他没有拜入陈潇门下时,混得再如何好,也入不得千秀坊坊主的眼。而今身份一变,和叶惊岚的事竟然也受了期待。   人情冷暖如此现实,刘浪也不知道此时应该是欢喜还是悲哀。   就听穆谨容好奇的问:“陈仙师,是什么好事?”   陈潇矜傲的微扬起眉梢,语调缓慢地说:“不知道坊主,对千秀坊能更胜万锦阁一筹这等好事,感不感兴趣呢?”   穆谨容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说道:“难道陈仙师是说我千秀坊的风水有问题?”   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瀛仙岛的修行者几乎人人对风水耳熟能详,陈潇只透露了一点,穆谨容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   陈潇轻笑,说:“千秀坊的风水没有问题,我说的好事是指让千秀坊变得更好。”   穆谨容目光越发的认真,她微微的向着陈潇的方向倾了倾身,“愿闻其详。”   陈潇颔首,继续说道:“瀛仙岛的地理位置正处于冷暖海流交汇之处,这从风水上来说,正是二龙交泰。瀛仙岛本身就处在福址上,所以这里四季温暖如春,风和日丽,灵气充裕,利于修炼,并且很少发生天灾人祸。”   穆谨容情不自禁的点头:“不错不错,正是这样!我以前单知道瀛仙岛是处福地洞天,却不知道由来。今日陈仙师一语解惑,才知晓缘由。”   “瀛仙岛面积很大,有很多处适合人居住的风水吉地。”陈潇笑容变深,既是为穆谨容解惑也是给弟子传道地说:“人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也善于学习和总结经验,就算风水之道失传成为绝学,可其中的规律却不会因为这门绝学消失而变得失效无用,仍旧存在在我们的身边。”   “像是岛主府、五大商铺汇聚而成的区域,还有陵琅谷都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陈潇转而向穆瑾容提问道:“坊主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初选择了这个地方修建千秀坊呢?”   穆谨容微微一愣,拧起纤细的眉毛,思索着说:“我倒是没有想什么深奥的道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地方让我觉得很舒服,空气较其他位置湿润,没有什么大风,地势也平坦开阔。”   陈潇笑着说:“千秀坊地处螺旋状山脉中央,正好阻隔了四面八方从海上吹来的强风。旋状的山形走势,又储存了水汽,让这里的温度和湿度比其他地区都要更加的舒适。”   刘浪听得入神,求知若渴的问:“老师,这种地势叫什么?”   陈潇答道:“因螺旋状山脉高空俯瞰好似沙窝,乃是阴盛阳弱之地,因此得名沙窝美人。居住在这种风水吉地,对女性修行者非常的有利,对千秀坊这样以女性为主的门派,百利而无一害。千秀坊今后数百年,必定福泽绵延,富贵不断。”   穆谨容笑逐颜开,高兴得说:“谢陈道友吉言了。”   陈潇勾唇微笑,说:“穆坊主不必谢我,这是贵门派的福气。是坊主当初的抉择,才造就了今日千秀坊的兴盛。”   穆谨容毕竟不是小姑娘,高兴了一下,就收敛的情绪。问道:“不知道万锦阁那块地方,是否也是类似的吉地?”   表面上穆谨容和万锦阁的阁主扈蔓娘是争斗的关系,实际上私底下对彼此还是挺关心的。   这其中内情,之前席云霆跟他说过,陈潇毫不意外她会问起对放的情景。   陈潇说:“万锦阁区域有多处地涌泉,汇聚成四条溪流,沿着万锦阁外围向着大海流去。环绕多水,暖洋流从东面流经,带来大量生气,谓之为泓水明珠,极利出行往来,乃是兴旺发达之地。虽然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小波折,却总是能够顺利度过。万锦阁在那里,必定累世富庶,兴盛数百年。”   穆谨容听了,一边替好姐妹高兴,一边心里却有点小小的介意。   要是换了其他人家,听到福泽绵延,富贵不断就已经知足了。可偏偏千秀坊是个以经商为主业门派,从陈潇的解释来看,很显然泓水明珠比起沙窝美人更加的旺商贾之门。   穆谨容有些担心,长此以往千秀坊会不会在财富上输给万锦阁。   虽说表面上反目,并没有让两个人产生隔阂,可是彼此各自建立了门派之后,暗暗里都有不想输给对方的念头。   要不然同样的起步,造成一强一弱,差的那个铁定没法抬头做人。   穆谨容这种忧虑没人能懂。   她想了想,就问陈潇:“陈仙师,你能用风水之术助我千秀坊在富庶上保持优势,是吗?”   陈潇一怔,迟疑的看着穆谨容。穆谨容侧了侧头,抚了一下云鬓边的碎发,唇边含笑的说:“刚陈仙师还说,有一件可以使我千秀坊更胜万锦阁一筹的好事,不知道是不是跟此有关呢?”   陈潇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说:“我所要谈的与此类似,不过不是增强富贵之运,而是增强贵坊的灵气场。这样,千秀坊在后辈子弟上的数量就足以压过万锦阁一头。”   “跟你在岛主府布置的那个一样吗?”穆谨容问。   “不太一样。”陈潇说,“岛主府的风水布置更多是为了举办法会而布置的,灵气增幅是因为气场汇聚而引起,只是附带影响。如果换一个方式布局,效果会更好。”   穆谨容好奇的问:“那为什么不换另外一种方式布置呢?”   陈潇顿了一下,才说:“这是因为如果要按照我设计的布局来布置,势必要大兴土木,岛主闭关的地方会被波及到,石凤渡不希望在近期内打断岛主修行,只能以后再说。”   穆谨容若有所思,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若是我想要请陈仙师给千秀坊布置一个富贵兴旺的风水局,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陈潇皱起了眉头,说:“可行是可行。只是……穆坊主确定舍弃灵气场,选择增强财富方面的气运?”   穆谨容斩钉截铁的说:“我确定,请陈仙师按照此办理吧,事成之后,千秀坊定当奉上丰厚的酬谢。”   陈潇毕竟只是风水师,终归做决定的是事主,他不可能遇阻代庖。面对穆谨容铁了心的神情,也只能无奈照办。   “我明白了,具体方案七天之后送来给穆坊主过目。”他说。   穆谨容抚掌一笑,“接下来,还请陈仙师费心了。”   “理当如此,坊主不必言谢。”陈潇说,“只是,我有一问想请坊主解惑,坊主为何做此决定?”   他以为在修仙界,门派势力肯定会选择灵气,增强修炼。他之前连方案都提前准备了,却没料想穆谨容出乎预料的选择了财富。   穆谨容美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个慧黠的笑,“之前陈仙师不是说了瀛仙岛地处二龙交泰之处,是一处福址。有这个大好的环境,我千秀坊接下来数百年只需要继续聚拢财富就好。待到陈仙师所说的那数百年福泽尽了,再请陈仙师重新布置风水,岂不是两全其美?否则,到时候我千秀坊弟子空有一身修为,却拿不出足够的酬劳,岂非糟糕透顶。”   陈潇闻言不禁苦笑,真不愧是商人本色,太会精打细算了!   穆谨容眉目一动,眼睛在刘浪的身上扫了一下,她轻笑着说:“说起来,我那徒弟惠外秀中,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人。我看刘小友也不像是个无情人,不要再让我那徒弟心似火煎啦。”   刘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顿时如坐针毡。   陈潇解围道:“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干涉其中,只会让小辈们不自在。”   穆谨容笑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陈潇推辞了穆谨容的宴请,两个人离开穆谨容所在的居所,向着前门走去。   刘浪默默的跟在陈潇的身后,走着走着陈潇站住不动,他有点走神,差点撞到陈潇的背。   “怎么了?”他一抬头,就看见叶惊岚站在道旁,正看着俩人。   陈潇笑了笑,体贴的说:“那我就先走一步,你跟你叶小姐谈谈。”   陈潇还以为刘浪会在千秀坊待很久,没想到他刚离开千秀坊区域,刘浪就追了上来。   陈潇很意外,奇怪的说:“怎么这么快?你又躲了?”   刘浪苦笑,摇了摇头:“不是,再待在那里谈,难免又起了争执。毕竟是在她的师门,对她不好。所以,我答应了她不再躲着她,约好了下次好好谈一谈。”   陈潇赞同的点头:“是应该说清楚。”   两个人向着醉仙酒庄方向走,走着走着,陈潇叹了一口气。   刘浪问道:“老师为何叹气?为了穆坊主的决定?”   陈潇无奈的说:“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刘浪皱起了眉毛,说:“我也没有想到,穆坊主是……如此短视。”毕竟对方是叶惊岚的师父,直谈论她的是非,对刘浪来说还是有些障碍。   陈潇凝眉,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短视,不如说是穆瑾容身上市侩的色彩太浓厚。她对利益追逐的部分,完全大过她身为修仙者对求仙问道的渴望。 第294章 冷静冷静   “瀛仙岛虽然是一处福地,却并不代表所有的吉地都利于修行。要知道吉地对于万事万物而言,只是一处生机旺盛,适合繁衍生息的环境。”陈潇说,“生气的多寡,不代表灵气的多寡。”   “我明白了。”刘浪说:“我记得当初老师曾经对我说过,岛主府的风水对修仙者最好,其他的几个地方各有利弊,在利于修行上都比不过岛主府。”   “是的。”陈潇说:“千秀坊虽然是利于女性修仙者的风水,可若是换做凡间,这个地方必定会是一个盛产美人的地方,出个皇后、王妃、宗族命妇轻而易举。”   “是因为吉地上生活的人背景不同,导致的发展和结果也就不一样?”刘浪问。陈潇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声:“所以,以修仙门派而言,最佳的选择还是汇聚灵气的气场。”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陈潇转过肩膀看着刘浪说:“身为风水师,我们只有建议的权利,最终做出决定的始终是事主。”   刘浪点了点头,忍不住说:“按照穆坊主的选择,千秀坊会聚拢越来越多的财富。灵石固然是好物,可却并不是万能,要是冒出来一个不吃这一套的厉害人物,穆坊主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陈潇看了他一眼,说:“穆谨容交好石凤渡,与岛主府之间往来紧密。有这个大靠山,没有人敢轻易动千秀坊。她头脑清楚的很,你不用替她们担心。”   刘浪被看破心思,赧然的低头。俩人一路无话,顺利返回堂檐街。   刘浪跑去找杜荣,陈潇把自己关进书房。   推翻了先前准备的方案,铺了一张白纸在桌子上,设计起了新的风水布置。   不知不觉天黑,连什么时候挽青进来点了灯都没有注意到,等到陈潇直起身,放下笔,肩膀都僵硬了。   “主人,厨房温着饭,您现在用吗?”挽青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里边的动静,就进来询问。   “别人都吃了吗?”陈潇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说:“那你给我把饭摆到二楼吧。”   陈潇回了卧房,用餐洗漱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将近午夜。   而这时,席云霆还没有回来,这让他不由的有点奇怪。   挽青早就已经回去了,整个二楼就只有他和席云霆两个人。陈潇就只穿着丝滑柔软的睡衣,轻轻的走到静室的门外。   他侧耳听了听里边,生怕这个时候席云霆正在用功。   门扉就在此时突然打开了,里边传来席云霆的声音:“潇弟,进来吧。”   这个静室布置好以后,陈潇没有来过几次。原本的隔断被拆除,家具也都被挪走,只在房间中央铺了一块很大的地毯,席云霆就盘坐在一个坐垫上。   屋子内漆黑一片,在陈潇迈步进来的时候,角落里的四个落地灯盏,以及四角的吊灯都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陈潇眯了一下眼睛,等他适应了光线睁开眼,席云霆正看着他。   “怎么过来了?”席云霆冲陈潇伸出手,陈潇就走过去握住,直接坐到地毯上。   “我才应该要问你,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待在静室,不回去睡觉?”忙了一天陈潇很累,这会儿不自觉的向席云霆的身上靠过去。   就感觉对方的手臂揽住了他,好听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困了?”   “嗯,有点。”陈潇舒服的闭上眼。   “那就先去睡吧,我还要在静室里边待一会儿。”   陈潇一听,那点瞌睡顿时飞走。他支起胳膊,看着席云霆的眼,疑惑的问:“在这边待着干嘛?”   “思考一些修行上的事。”席云霆看了看他,很自然的转开视线,手臂用力,就想要把陈潇的身体给撑起来。   陈潇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琢磨了一下说:“你不会是故意要等我睡着了才回房间吧?这些天,你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真的是在思考修行上的事。”   “是。”席云霆肃然的点头。   陈潇信他才怪!   席云霆不说谎话,但是他避重就轻的本领高超。   当他不想说真话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会引导人自己得出与他隐瞒的内容截然不同的想法。   陈潇板起脸,认真的看着席云霆说:“我希望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这会跟我一块回房?”   席云霆不说话,陈潇坚持的看他。   最后席云霆不得不放弃,无奈的说:“你这些天很忙,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休息。”   过了半晌,陈潇才意识到席云霆话语里边的含义。   因为要赶着刷元气,陈潇忙得是脚不沾地,做完一家的风水,紧接着就跑第二家,累得回了家倒头大睡。   两个人之间不能说是完全禁欲,可也仅少少的两三次做完全套。   席云霆不像他这样消耗了精力,体能和精力更是处于巅峰得不能再巅峰的状态。   心爱的人躺在身边睡得酣然不能碰,就算是修仙者也觉得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折磨。   最近一段时间对陈潇来说就相当于是筑基大圆满晋升前的闭关冲刺,陈潇没有把自己关在一个无人打搅的地方,只是因为他功法特殊,不是说这段时期不重要。   席云霆当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打搅陈潇的休息。   理解了席云霆的意思,陈潇心中感到一阵暖意,他很感动大哥的体贴,同时也感到愧疚。   陈潇靠近席云霆,伸手碰触他的面颊,愧疚的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太忙,忽视了你的感受。”   席云霆握住他的手背,声音低柔的说:“潇弟,你不用觉得歉疚。在伴侣修行关键时刻静候,在修仙界本就是常态,这是理所应当的。”   别说这会儿两个人还能天天见面,修仙者伴侣之间常常会发生一方闭关几年不出的情况。席云霆除了忍得辛苦,要多静坐冷静冷静,对现状没有什么不满意。   陈潇才不管这是不是修仙界常态,在他的观念当中,因为忙碌工作而冷落到情人,那就是他的不对!   抬起另外一只手,陈潇跪在席云霆盘起的膝盖前,轻声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当你想的时候,有权利行使你亲近我的权利。你可以不那么理智克制你自己,变得更加的任性和随心一些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是恋人啊……”   话音未落,陈潇的唇瓣就印上了对方的嘴唇,亲昵甜蜜的吻持续了一阵,渐渐变得激情四溢。   陈潇几乎要被席云霆火热的唇舌融化,腰眼一软,就跌坐在席云霆的膝上。   良久唇分,陈潇胳膊抵着席云霆的胸膛,感受急促的起伏。   席云霆的唇角还濡湿,眼睛里却已经渐渐恢复清明。看他还想要冷静自制,克制感受的样子,陈潇就忍不住想要做一些让他无法保持清冷样子的举动。   不怀好意的舔了一下唇角,陈潇贴的更近,伸过头直接把舌探入对方的口腔,舌尖在席云霆上颚轻撩。   掌心发烫的大手到底没能再坚持,扶改成按,把陈潇紧紧的压了过来。   甭管转天席云霆怎么因为没能抵挡得住诱惑而黑着脸,陈潇全然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劳逸结合之后,陈潇以更加饱满的精神和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去。   简直就像是发条上了劲,跑车加了油,陈潇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新方案,提前了三天把图纸交给了穆谨容过了目。   穆谨容对新方案很满意,获得肯定之后,陈潇被允许在关键的几个位置上亲手布置风水镇物。   从穆谨容那里离开,陈潇把刘浪叫道一边,严肃的问他:“你跟叶小姐的事情说清楚了没有?接下来千秀坊这边需要你来盯着,我要亲自去置办风水镇物。”   刘浪也跟着严肃了表情,点了点头,他说:“老师放心把这边交给我,我已经跟惊岚说清楚了。”   陈潇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说好了?结果呢?你们是要在一起?还是……”   刘浪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说:“虽然她说因为我这次不辞而别,才认清楚她对我的感情不只是青梅竹马的单纯情谊,可我还是决定多给惊岚一些时间,让她能够慢慢想清楚,想仔细。”   他们两个的岁数是陈潇的几倍,陈潇自然不会插手俩人的感情事,对此他只有支持的份。   他说:“你们之间谈出个结果就好。不过,你说的一段时间有具体时限吗?”   刘浪说:“我起初决定给惊岚一百年的时间,惊岚不同意,最后我退了一步,约定以五十年为限。”   陈潇无语了。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修仙界人的时间观念!   还一百年,五十年,十个月他都觉得长。 第295章 金丹期   陈潇原本还想要端着身份关心一下弟子的感情,结果直接被刺激到不想说话。   有刘浪在现场盯着,进展陈潇很放心,他就堂檐街剑斋两头跑,很快搞定了风水镇物。   布置风水那一天,不光席云霆、景慧、童诺诺以亲友的身份出现,石凤渡、扈蔓娘也到场了。   后两位的到来并没有出乎陈潇的意外,真正让他惊喜的是剑斋斋主郑鸿领着醉仙酒庄的庄主以及珍草堂的堂主也来了。   影响到晋升金丹的关键,陈潇当初会选择千秀坊,除了因为穆谨容这里最说得上话,千秀坊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之外,也为后续发展做了不小的铺垫。   晋升金丹期,成立新风水门派,陈潇的身份和地位导致有很多小的单子他不方便出手。   趁着这个机会推出刘浪这个徒弟登上舞台之外,也是想要示范给瀛仙岛其他五个大势力主看。   如今的发展超乎预期,陈潇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千秀坊本身的风水很好,陈潇要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比起岛主府的布置要简单许多,只需要在财位上增加金属性镇物,就可以有效增强财运。   几年下来,陈潇早就已经适应了修仙者的做事方式,他从容不迫的指挥着众人把风水镇物移动到指定的位置放好。   七个金属风水碑被妥当的放入浅坑当中,陈潇引导着七个风水碑形成统一和谐的气场。   在陈潇做这一切的时候,应他的要求几个修仙者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   席云霆知道,这是为了防止他自身的气场在这个时候出现干扰。   千秀坊当中缓慢流动分散的生气被七个风水碑吸收,整体气场变得更加的稳固强大,不一会儿就起了一阵让人舒适的微风。   穆谨容的脸上出现惊讶的神情,抚着被吹乱的鬓发,她说:“这风水局还真是神奇,我这里以前可从来没有吹过这样让人舒服的小风。”   “应当是起效了。”石凤渡笑着说,“当初百鸟朝凤台刚建起时,也有这样一阵微风吹过。”   席云霆突然抬头,凝望着天空。   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的景慧见状,不由的也抬头看,嘴里还问:“你看什么呢?”   以他元婴期的感知能力,天上什么都没有,席云霆这个举动就显得古怪了。   席云霆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天上的云层流速突然变快,他才说道:“潇弟要突破了。”   景慧一惊,放下手向着还站在远处的陈潇看去,“这么快就又要突破金丹了?陈潇真是个怪物,说突破就突破!”   石凤渡等人可不知道陈潇之前在神州图录就经历过一次晋升,还以为这是陈潇第一次冲关金丹期。   穆谨容甚至有些无措,陈潇在她的地方突然晋升,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可怎么办?”她慌张的左右看,“要不要赶紧给陈仙师安排一个静室?”   “来不及了!”石凤渡神情严肃的摇头,“劫云已经成型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移动为妙。”   比起众人如临大敌的紧张,席云霆就显得镇定多了。陈潇几次晋升他都在场,都是他护法,对此很有经验。   他对穆谨容说:“坊主不必慌张,这里自有我和景慧法师护法。”旁边童诺诺也举起手插嘴说他也会护法,“只请坊主肃清周围,禁止人靠近就是了。”   石凤渡想想两人的关系,就知道没有其他人操心的余地,席云霆也不会容许不相干的人再继续逗留下去。   他就和穆谨容配合,客气的送走了其他三个势力主,安排千秀坊的弟子把守出外围。   在众人行动的时候,千秀坊区域上空形成的巨大劫云乌压压的压迫下来。   金色的闪电挣脱云层,向着地面盘膝打坐的陈潇当头劈下。   刘浪紧张的握着拳头来回踱步,景慧原本没什么,刘浪这样他的心情也不由被感染的紧张起来。   景慧苦笑的挠头:“你别这么紧张行不行?你师父又不是第一次冲关金丹,第二次了他失败的可能性不大。”   “呸呸呸,别说那两个字,不吉利!”童诺诺较真的说道。   刘浪不能不紧张,他以前天赋灵根都不行,又没有人指点,每一次晋升都是在闯生死难关。   他听多了散修当中筑基冲金丹失败而亡的事,这个时候脑子里转的全都是坏消息。   发现自己紧张到手都在颤抖,刘浪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来稳定情绪。   一直很冷静的席云霆这时对他说道:“你不用这么担心,你老师这次的晋升会很顺利,并且很快就能够结束。”   别说刘浪,就连旁边景慧听了都是一愣。   顺利还能够理解,很快结束?   景慧不禁说道:“晋升金丹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个多半天可结束不了吧?虽然说劫云成型很快,可光是那些劫雷落下来就要很久。”   晋升时的劫雷是一道一道劈下来的,并且每个劫雷之间相隔的时间不算短。不然劫雷一窝蜂的劈下来,就是再天纵奇才的人也要被劈成焦炭。   “潇弟所修习的功法特性导致他没吸收一次能量身体都会得到一次淬炼和提升,当到达晋升的关卡时,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席云霆这话主要是说给刘浪听,“劫云当中的劫雷对修仙者而言既是考验,也是淬炼。有的人扛不住这样强烈的淬炼,就只能功败垂成,以身殒命。潇弟的情景却正好与此相反,修炼过程当中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淬炼和提升,当劫雷打在他的身上只能引起丝丝麻痒,并不会有其他的影响。”   景慧愕然,童诺诺连连点头:“不错,以前潇潇晋升的时候跟我说过,劫雷打他就跟挠痒痒一样。”   刘浪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说:“难不成,我今后晋升也会是如此?”这也太幸运了吧?!   这样一来,晋升的难关根本就不算什么,岂不是只要积累足够,就一定会成仙?   这个结论太过骇人听闻,刘浪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说出口。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说:“不一定,潇弟会如此也许只是个例,毕竟如果风水一道当真如此神异,就不会成为一门绝学。”   景慧赞同的说:“这话说的对。”   刘浪闻言不仅没有失望,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倒是宁愿晋升的时候麻烦点,也不愿意有这种会招来眼红妒忌的便利。   金色的劫雷一道连着一道,几乎没有停歇。   陈潇坐在那里,身形稳如泰山,面色平静,除了衣服因为雷击而有些破损,果真是毫发无伤。   几个人不再忧心紧张,安静的等待陈潇晋升结束。   陈潇布置完风水镇物是在上午时分,日星刚刚来到正午,劫云就开始消散了。   其他人还不敢确信陈潇是不是已经晋升完毕,席云霆就已经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抖开从储物袋当中取出来的衣服,直接披在了还坐着的陈潇身上。   时机把握的刚好,衣服刚搭在陈潇的肩头,陈潇就睁开了眼睛。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和气息全都变了,刚刚晋升金丹期,还无法自如的收拢起气势,显得他如当空的太阳办耀眼。   “大哥,我是金丹期的修仙者了。”陈潇笑着说道。   俩人心知肚明,陈潇只是身体素质达到了金丹,却并不像正常的道修那样,在丹田当中结了金丹出来。   “恭喜潇弟。”席云霆也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陈潇到了金丹,有很多预定的事情就可以办了。   小伙伴们和弟子纷纷围过来给陈潇道喜,闻讯赶来的穆谨容也笑盈盈的祝贺他。   陈潇向穆谨容道谢,同时也向她道歉。   他是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能晋升金丹的,原本想要等到离开之后找个地方冲关,却没想到劫云会来的这么快。   穆谨容丝毫没有怪罪他,反倒觉得风水刚刚成型就有人在这里晋升,是个非常好的兆头。   不只是穆谨容这么认为,就连其他四个势力主也是这么想的,这对即将成立的东煜派的发展是极其有利的。   应酬走了来祝贺的人,堂檐街的陈宅里几个人聚在一块热闹的吃起了庆功宴。   席上,陈潇对刘浪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至少有半年我不在,你除了看好家之外,跟其他门派的人也要打好关系。”   刘浪认真的点头,表示明白。   陈潇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嘱咐完了之后,就又对杜荣吩咐。   安排好了临行前的事项,第二天陈潇一行人就启程了。   这一次他们是四个人一块出门,都是第一次外出游历的毛头小子,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四个人就直奔旋涡传送门。   加持了飞行技能,四处送请柬的的路程节省了至少一半,还不至于风餐露宿那么累。   四个月之后,差不多把能送到的都送到了,陈潇一行人来到了最终目的地,唐汝所在的家乡。   一从传送门里出来,童诺诺就跟撒了欢一样,直接对着空气隔空喊话:“阿肉,我们来找你啦!” 第296章 阿丽寨   刚喊完,童诺诺猝不及防的就被饱含水汽的云雾给呛了一口:“咳咳!什么?好大的雾啊!”   陈潇几人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席云霆说:“这不是雾,是云。”   唐汝家乡所在的小天境比较特殊,整个大陆地势较高。很多山,没有平原和丘陵地貌。   陈潇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下就被旋涡传送门所在的城市给吸引了。   这个天境的中心城市地处在悬崖峭壁上,海拔很高,直接被云海覆盖,因此也有个仙气十足的名字,叫做烟霞崖。   这个天境里但凡大点的城镇都以某某崖命名,小一些的也不叫村而叫某某寨。   陈潇之前多次听唐汝骄傲的说起“我们寨”,童诺诺更是记得那个寨子叫做阿丽寨。   烟霞崖尽管整个城市修建在悬崖峭壁上,却并不简陋,也不荒芜。   建筑多采用石材,房屋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雕刻装饰。这种装饰质朴而细腻,特别有异族风情和美感。   建筑和建筑之间的道路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各家各户门外窗前更是点缀着鲜花和盆景,显得鲜活而又富有生活气息。   陈潇看得是目不转睛,恨不得手上能有台单反相机,把这个处处是美景的城市给拍下来。   “你很喜欢这里?”席云霆时不时的伸手拉他或者是扶他一下,陈潇光顾着看景色,这里盘山而建的道路台阶太多,一个不注意就要摔倒。   “嗯,这里是我在修仙界见过的最富有人情味的城市。”陈潇回头,笑看着席云霆说。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修仙城市。”   景慧已经尽量不去打搅俩人了,可是这个话题他偏偏很感兴趣,就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说完,他赶紧瞥了席云霆一眼。   好在这种情况下的发言,并没有拉到席云霆的仇恨,让景慧若有所悟的摸到了些规律。   他们之后还要相处好几年,他总不能老是不跟陈潇说话吧。   掌握到什么时机说话而不被讨嫌,是景慧迫切需要修炼的技能。   “我所见过的很多修仙者城市,都没有烟霞崖的生活气息浓厚。你们听——”陈潇做了一个倾听的姿势。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心去聆听,周围原本吵杂,只觉得是噪音的声音顿时被分辨清楚。   笑闹、打骂声,高谈阔论、讨价还价,浓浓的市井气息只凭借这些动静就扑面而来。   陈潇说的对,他们也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感受过这样独特的地域特色,筑基期的女修仙者撸着袖子就跟买菜的大妈一样,挎着篮子斤斤计较的跟对面贩卖药草的商贩讨价还价。   金丹期的男修仙者为了多打一两灵酒,大嗓门的扯着喉咙跟酒家嚷嚷着,对方也不甘示弱,好似谁声音大就赢了一样。   不是说还价不可以,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修仙者在交易的时候议价,人家那个可以用谈判来形容,这里的人真的是一点不顾修仙者的形象,跟世俗凡人一样争论,这就让他们觉得稀奇了。   从以前陈潇就觉得唐汝说话做事率真,她心直口快,直来直往。   总以为这是唐汝的个性导致,目前看来很可能她家乡的小天境整体氛围就是如此。   这里的人好似并不怎么把修仙者的身份当回事,在他们看来修仙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平日里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   这种自由而恣意的生活态度,让陈潇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烟霞崖多逗留一阵,领略一下此地的风光人情。”席云霆提议道。   陈潇很心动,可想想马上要举行的开宗立派大典,还是摇了头:“下次吧。”   童诺诺说:“那就等典礼结束之后吧,让阿肉这个地主好好带我们在这个天境游历一番。”   除了历练,游历也是修行者们增长见闻,磨砺心境的主要途径。   只是以童诺诺的路痴程度,师父不带他出门,就只能在师门待着。如今他是巴不得能有机会多长长见识,自然是乐意多在这里游玩。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的点了点头。   总感觉获得了家长的批准一样,童诺诺立刻心情高涨,挥手道:“那我们快点出发去阿丽寨吧!”   说完,他就率先向前走去。   景慧哭笑不得的拽住他的衣领:“你往哪里去?”   童诺诺被拎着衣领,很不高兴的扭头踮起脚,妄图显得不要那么矮。   对方修为比他高,形势比人强,童诺诺只能挂在景慧的手上,忍气吞声的说:“去找知世堂,打听阿丽寨在哪?”   他筑基的时候还是少年,这就导致生长发育期很长,很可能要金丹才会结束。   如今他很后悔,为什么不像席云霆那样压制修为的进境,起码等到二十岁的时候再筑基,也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被人伸手就拎衣领的矮冬瓜。   景慧不是没有看出来童诺诺生气了,却硬是佯装没看见。   小家伙明明是个路痴,偏偏冲锋陷阵的精神还挺强,让景慧觉得很有意思。   没事不能招惹陈潇,跟席云霆又没话聊,他只能选择童诺诺来逗了。   “你走错方向了。”景慧拽着童诺诺,推着他的肩膀转了个九十度弯,“这边才是去知世堂的路。”   童诺诺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就看见下方一片建筑群当中冒出来一个知世堂的招牌屋顶,顿时闭嘴。   这么显眼,他刚才怎么就跟眼睛瞎了一样,愣是没有看见呢?   丧气的被推着走到正确的方向,眼角一扫,一个眼熟的人影闪过。   那个人从头到脚包裹在大披风当中,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几缕偏长的卷发。   男人的眉目很俊美,有一种野性的气息。这个人在童诺诺而言印象太深刻了,是厉牧野!   童诺诺第一次跟队历练就遭遇的惨痛失败,就是拜厉牧野所赐。   那一次的同伴尽数殒命,至今还活着的只有他和厉牧野这个仇人。   童诺诺当初发誓要亲手杀了对方,除了为同行者报仇之外,更是要一雪前耻。   就像是潜伏着的敏感神经被触动了一样,童诺诺立刻就想要追过去。   可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找不见对方的身影。   见他转了个头,就又要向旁边跑,陈潇赶紧拦住:“又怎么了?”   童诺诺欲言又止,刚才睁眼瞎一样没发现知世堂招牌一样的屋顶,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让童诺诺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是眼花看错了?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找阿肉要紧。潇潇这边等着要举行重要的典礼,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   童诺诺扯了下嘴角,勉强笑说:“没事,大概是我眼花看错了。走吧!”   之后童诺诺再没了跑前跑后去打探的兴致,心情沉闷的跟着走。   几个人从知世堂出来,从上崖下来,穿过中崖、下崖。   整个烟霞崖分成上中下三个城区,上崖在云海之中,中崖在半空当中,下崖则直接连接着地面。中下两区没有上崖那么光鲜,规划的也要差一点,不过一样是充满生活气息,市井气息更加的浓厚。   要不是时不时的能看到有人御空飞行,跟凡俗世界的王国都城简直也没什么两样。这样神奇的景象,陈潇四人只匆匆看了看,就顺着出城的道路飞速的赶路。   离开烟霞崖的范围,景色越发壮丽,山峦叠翠,兽吼禽鸣,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童诺诺那点可能遭遇仇敌,却不能追上去的糟心顿时不翼而飞。   心情一变好,他就变得有点话多,缠着陈潇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也可能是即将见到老友,陈潇也有点兴奋,两个人连说带笑的走在前边。后边两个,一个是习惯了安静,一个是被迫安静。   等到终于到了阿丽寨所在的地区,景慧竟比起其他三人更加的高兴,不由得让童诺诺和陈潇莫名其妙,连席云霆都侧目以对。   不能被理解的苦逼,让景慧法师简直要抹一把辛酸泪。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阿丽寨距离烟霞崖还是比较远的,他们一路飞行,都赶了好几天的路。   也幸好阿丽寨和烟霞崖之间没有凶兽,要不然花费的时间要更多。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陈潇看了看手中从知世堂买来的详细地图,对照着附近明显的参照物,确定的说。   “下去吧,我看到人烟了。”席云霆说。   四个人降低高度,顺着席云霆发现人烟的方向又飞了一段,就看见下方地势低缓的地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梯田。   正有人在梯田当中劳作,发现他们就喊了起来。“请止步,前方是哪里来的仙师?”   离得远,人影小看不仔细,到近处一看,站在田地当中的全是身形矮小,孩子般的人们。   这一下不用再有疑问,这些肯定都是唐汝的同族,全都是矮身人。   为免造成误会,四个人干脆落了地,顺着田埂走到这些人跟前。   陈潇冲着田里人拱手施礼:“诸位矮身族的乡亲们好,我们是阿肉的朋友,特地从太椹天境过来拜访她。” 第297章 萨里阿姆   “阿肉的朋友?”站在田地当中,农民装扮的矮小中年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正想要具体询问,旁边田埂上一个年轻模样的矮身人就兴奋的嚷嚷开了,“你们是阿肉的朋友?莫非也是修仙者?”   陈潇笑了下,说:“是的。”   他们飞着过来,身份很显而易见。这年轻人明显是兴奋过了头,才问的这么多余。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手上的尘土蹭了一脸,他嘿嘿地笑着:“既是阿肉的客人,那就是阿丽寨的朋友。”   田中的中年农夫装扮的男子也是这样认为,他抬起手,做了一个礼节似的动作:“朋友们,欢迎你们来阿丽寨做客。”   他转头对那个年轻人喊道:“快会寨子里告诉族老和萨里阿姆,有贵客到了!”   “好的,寨长。”年轻人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撒腿向村寨里边跑。从他的动作和身法来看,竟然也是有修为的,至少也是炼体中期。   被称为寨长的中年人,貌似就是阿丽寨的村长。他从田地当中走出来,邀请一行人随他入寨。   这番热情的态度和举止,让陈潇感到挺高兴。毕竟他们这次是来上门做客的,能得到欢迎自然是最好。   只有席云霆的眉心微蹙,觉察到寨长话中的异样。   “我是阿丽寨的寨长,名叫唐古。”   “寨长你好,我叫陈潇,这几位是我的同伴……”   “我叫童诺诺,是阿肉的好友。”   陈潇和童诺诺跟寨长交谈着,寨长向俩人介绍村寨中的情况。   后边的席云霆没有等到他想要的讯息,干脆直接开口询问:“唐道友莫非此时不在阿丽寨中?”   陈潇这才反应过来,如果阿肉在,寨长不会不叫那个年轻人通知她。   寨长笑着说:“是的,她没有在。自从她离开村寨,已经八年没有回来了。阿肉是个有大志向的,她就像是雄鹰一样,骄傲、勇敢。她一直是村寨年轻人的榜样。”   几个人的脚步一下顿住了,寨长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奇怪的看着他们:“怎么?”   陈潇惊讶的说:“她没有回来?两年多以前我们亲眼看着她进了旋涡传送门!”   寨长困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中途去了别的地方吧。”   童诺诺有点急了:“这不可能!那可是直接抵达烟霞崖的传送门,怎么可能会中途去别的地方!况且,阿肉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追杀邪修给被拐走的孩童报仇。大仇得报,她不可能不回来这里告诉你们!”   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舍得不跟小伙伴们分开,唐汝早就应该回程了。   陈潇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年,可以我对阿肉的了解,她不会放着这个消息,做出中途转向的事。”   寨长的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他缓缓地说:“确实如此。”他抬头看着或沉思或担忧的几个人,又换上一个笑脸,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来一次不容易,先入寨见见萨里阿姆吧。”   离开大片的梯田区域,山坳处开始出现一栋栋石头建造的房屋。这些石头房子依山而建,上边一家的地面几乎跟下边一家的屋顶齐平。   来了客人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开,没有下地干活的妇女和孩童好奇的站在屋顶和门前围观。每当陈潇的目光扫过,这些人或者羞涩或者大方的冲着他们笑。   “萨里阿姆是什么人?”陈潇落后一步,低声问席云霆。   关于少数部族的事,也只有涉猎很广、知识渊博的席云霆能够给他答案了。   果然,席云霆没有让他失望。“在矮身人的部族中,一般村寨的寨长管理日常事务,萨里则管理精神信仰也掌握修仙传承。阿姆是指年长的女性,阿丽寨的萨里应当是一位女性年长修行者。”   走在前方跟童诺诺并排的寨长这会儿也恰好说道:“阿肉是萨里阿姆抚养长大,要问她的事情,找萨里阿姆准没错。”   萨里阿姆住在村寨所在山最高的地方,这里远离人群,又能够俯瞰全寨。登高而望,秀丽景色尽收眼底。   陈潇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跟在寨长身后走进萨里阿姆的住所。   这栋石头房子修建的又高又大,远看更像是一个祭祀场所,充满了宗教气息。它有着粗壮的石柱支撑,间距宽,屋子进深很长。   地上铺着厚实的,有着艳丽图腾花纹的地毯,石柱上的石台上摆放着正盛开的鲜花,一股馥郁的花香充斥在石厅内。   石厅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挂毯,挂毯上是一位身着矮身人特色服装的修仙者,背景是波澜壮阔山水风景。   身高较之矮身人普遍高度还要低矮些的背影正仰着头看着这幅挂毯,听到脚步身,她慢慢的转过身来。   石厅外的天光极好,照的石厅内也不显得昏暗。   眼前这位萨里阿姆一头用彩色绳带编织盘起的头发已经是灰白,她的面容虽然显得有点苍老,却仍旧能够看得出来五官秀美端正。额头、眼角的皱纹不仅没有折损她的容颜,反倒是给她增添了沉稳的气息。   她身上的服饰比起一路看过来的,花纹更加的复杂繁琐,颜色更加的艳丽大胆。   一条宽宽的腰带扎在她的腰间,上边缠绕着几条绳结,绳结之间串着色彩斑斓的五彩石头。   略长的裙摆拖着地,曳成一个扇形甩在身后。   “你们来了。”萨里阿姆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显得低沉浑厚,带着一些苍老的沙哑,格外的鼓动耳膜。   陈潇并不是个声控,却被这把嗓子给震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别具特色的音质太有辨识度,让人听过一次就忘不掉。   只凭这个嗓子,但凡不是个音乐白痴,成就一个灵魂歌手都不在话下。   “阿姆,阿肉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一路在他们面前很沉稳的寨长,似乎是终于遇到了可以依靠的人,袒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似有所悟的一声叹息声过后,萨里阿姆说:“我已经猜到了。这么久都没有阿肉的消息,她的朋友前来,她却没有一同回来。”   寨长忧愁的说:“阿肉是阿丽寨最有天赋的修仙者,不容有失。她行踪不明,寨里不能不管。我这就去召集人马,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   萨里阿姆“嗯”了一声,扭头看着陈潇四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四位客人,就由老身来招待吧。你去忙你的,把欢迎宴会安排好。”   陈潇弯腰行了一个礼,“冒昧前来,打搅了。阿肉是我们的好友,她行踪不明,我们也心急如焚。请不必费心招呼我们,把更多的人力和精力放在搜寻阿肉上。尽快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萨里阿姆看着他的目光透出欣慰和柔和,她说:“你有心了。老身很高兴,阿肉能够有这样关心她的朋友。不过……”   她视线转到席云霆和景慧的身上,右手扶着左肩弯下腰,“难得两位元婴期的贵客莅临阿丽寨这荒野之地,身为这里的地主,矮身人却不能失礼。”   刚才路上讲过,萨里阿姆已经有七百多岁了,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女修仙者。论年龄,她比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景慧还要年长四百岁。   可在修仙界,并没有倚老为尊一说,只有达者为先的讲究。   萨里阿姆身上明显的衰老迹象表面,天赋所限,她很可能就此止步金丹。   席云霆和景慧两个人不避不闪,直接受了萨里阿姆这一拜。   站在旁边的寨长很惊讶,之前并不知道这俩人的修为这么高,以他的眼力压根辨别不出筑基期和元婴期的修为的区别。   补上礼仪之后,寨长退了出去。   “诸位请坐。”萨里阿姆邀请,又对悄然走过来的侍奉童子吩咐,端上来灵水和野山果。   萨里阿姆询问了唐汝在外历练的情景。   陈潇和童诺诺俩人交替发言,萨里阿姆认真听他们说几人在毒虺的巢穴的大战,而后唐汝又在猫兽的庇护下脱身,最终在伙伴们的帮助下成功给被拐残害的同族报了仇。   又听几人细叙了他们共同历练的各种经历,最后她欣慰的说:“果然这一次她出去历练是对的,不经历磨砺,就不会成长。”   童诺诺按耐不住的问:“萨里阿姆,你是本土修仙者,又是最熟悉阿肉的人。你觉得阿肉是因为什么耽搁了回程?”他至今不敢相信唐汝出事了,就连说起也总是往好处想。   萨里阿姆沉吟着说:“只有可能是在烟霞崖出了变故。让她连转身返回太椹向你们求援的余地都没有,只可能是起初并不严重又事发紧急。她不是个有勇无谋,会以身犯险的性子”   “两年多了,以阿肉的为人,这么近她都没有回来过一次。只可能是身不由己,无法脱身。”陈潇也跟着分析起来。   席云霆说:“能使唐道友陷入困境,修为至少也要在元婴期以上,或者是三个金丹期以上的团伙。”   众人有志一同,都以唐汝被困或者被拖住为基础展开思考,谁都没有去想她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童诺诺更是快言快语的说:“阿肉是最看不得邪修行凶作恶,很有可能是在她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陈潇心情有点沉重,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卷入其中,连最起码的音信都传递不出来,可想事情严重到了何种的地步。   景慧抱着胳膊说:“若是因为邪修,这倒是好打听。”   萨里阿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前仅仅只是分析,我就怕是有人针对阿肉。毕竟她可是阿丽寨乃至矮身人当中难得的天造之才。”   说到这里,知情的人心中都是一沉。   是啊,谁让唐汝是难得的上品木属单灵根。上品虽然只是中上的资质,难得的是单灵根天赋。   要是遇见眼热的遭人陷害,或者是求徒若渴的混不吝直接掳人,都有可能导致她下落不明。   一想到小伙伴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陈潇就感到焦灼不已。 第298章 少女心   在沉闷的气氛当中,阿丽寨欢迎贵客到来的宴会开始了。   阿丽寨的欢迎宴会并不盛大,却很隆重。   举办地点就在萨里阿姆的住所大厅,两边摆放着长条木桌和木凳,吃的是制作简单却相当美味的山珍。出席宴会除了寨长、萨里阿姆之外,就只有族老和寨中备受期待的一些年轻人。   寨长准备宴会的同时,也传达了要组织人手外出,寻找唐汝踪迹的事。   现场的气氛热闹当中,透着丝丝凝重,不少年轻人聚集在一块,窃窃私语。   石厅中央几个石柱石台上点着巨大的火盆,照的亮堂堂。   他们几个就坐在挂毯前边的木桌旁,这里是整个宴会的主席。桌子不高,很长也很宽,木凳低矮,面积足够坐,甚至还可以盘膝。   寨长作为头领,欢迎陈潇他们的到来,接着又介绍了几个族老。底下坐着年轻人太多,他就没有一一介绍,只点了四五个就停了。   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之后,宴会就正式开始。   阿丽寨人能歌善舞,矮身人的性格又多直接大方,时不时的就有人献歌献舞,使得宴会倒也不枯燥无聊。   陈潇几人不愿意辜负萨里阿姆的一番心意,都坐在座位上观赏这质朴奔放的表演。   每当有人献艺完毕,总是能引起一波音浪,或者是称赞,或者是善意的哄闹。看得人不禁被这欢快感染,露出微笑。   可当短暂的欢乐远离,对唐汝的担忧和挂心又袭上心头,拽着他的心直往下沉。   情绪如此被反复的扬高又拉低,不一会儿陈潇就感到心神疲惫,他叹了一口气。   长长的木桌上坐着六个人,景慧和童诺诺坐在左边,寨长以及萨里阿姆坐在中间,陈潇和席云霆坐在右边。   陈潇的身旁就是萨里阿姆,听到他暗自叹气,萨里阿姆侧了侧身,对他说:“阿肉的命运虽然有些坎坷,但却总能逢凶化吉,这一次也一样,定会平安无事。”   陈潇歉然的看着萨里阿姆,跟他们这些朋友相比,这位老人才是唐汝的至亲。   他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让对方按捺着心中的忧虑来安慰他,也太不应该了。   不同于已经习惯了修仙界尊卑准则的传统,陈潇骨子里边仍旧有着尊老爱幼的观念。   加上他师父方顾收养他的时候年纪已经很老,对于上了年岁的人,只要对方是怀着善意接触,陈潇都会给予尊重。   萨里阿姆已经发现了陈潇无意识表现出来的态度,于是便乐意主动跟他交谈。   宴会场上一直不断声喧不断,陈潇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向着萨里阿姆说道:“萨里阿姆,我听说阿肉是被您教养长大,她的父母呢?”   “称呼萨里就好。”萨里阿姆说,阿姆是晚辈称呼长辈的叫法,让这些修仙者叫,她可受不起。   “阿肉是个孤儿。在她小的时候,一次外出归来,全家人不幸遭遇了山体垮塌,只有阿肉一个人侥幸生还。当时她的伤势很严重,被送到我这里治疗。”说着,萨里阿姆叹息了一声,“阿丽寨上下有三千多人,两百多户人家,有和她家关系亲近的想要收养她,阿肉不愿意,就主动请求留在我这里做侍奉童子。”   从唐汝开朗直爽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有这样惨痛的身世,陈潇以及注意到这边谈话的同伴们都沉默的听着。   “阿肉从小就很勤快,她很讨人喜欢。她很聪明,同一批的侍奉童子当中,只有她一个有修行天赋。”萨里阿姆陷入回忆,视线虚投向空中,“渐渐她把同龄人甩在身后,一个个比超年龄比她更大的同族。少年们不懂得掩饰,嫉妒让他们孤立了阿肉……”   寨长这时也加入了话题,他苦笑了一声说:“都是孩子们不懂事,那个时候阿肉的日子过得着实艰难了。”   萨里阿姆瞥了他一眼,说:“阿肉并没有气馁,越发的发奋努力。等到她再大了一些,基础扎实了,我就带着她去测了灵根天赋。”   寨长笑着说:“等到知道了阿肉是上品木属单灵根,整个寨子都轰动了,大家伙高兴的不行。阿肉成了寨子的楷模,人人追捧。只不过这会儿再想跟她攀交情,气性大的阿肉反倒不理会了。”   萨里阿姆说:“直到跟她同一辈的都结婚生子,这种隔阂才消了下去。”萨里阿姆抿起唇角,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神情,“岂不知那些同龄人小的时候嫉妒羡慕她的修行天分,长大成人后,反倒是阿肉羡慕人家能够成家生子。她太梦想能够找个意中人,被热烈追求,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被求亲了。”   寨长哈哈一笑,得意的说:“不是我夸口,我们阿丽寨神仙眷侣可多啦。有情人的都会唱三天三夜不停的情歌,每当诞生一对新人,都是整个寨子里最受瞩目的热闹。”   萨里阿姆眼角一弯,折出深深的眼纹,“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孤老婆子不好热闹,她才格外向往吧。”   童诺诺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陈潇也是,边笑边摇头。真是没有想到,唐汝还曾经有过这么强烈的少女心。   说笑过后,萨里阿姆缓缓的收敛起笑意,她说:“阿肉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似亲人更胜过传承关系。无论如何,老身一定要弄个明白,她到底身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童诺诺在一旁说:“萨里,我们也帮忙!不找到她,决不罢休!”   说完,童诺诺才想起陈潇那边开宗立派就有不到多半年的时间了,他赶忙看陈潇。   陈潇坚定的对他点头,也说:“萨里,阿肉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对我也同样重要,我发誓,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她!”   欢迎宴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临结束的时候,寨长单独留下了几个年轻人。   这次外出将会由寨长、萨里阿姆亲自率队,带领村寨当中年轻人修为最高的几个,组成一个不到二十人的小队伍。   这支队伍,只有萨里阿姆是一位金丹期修仙者,其余包括寨长在内修为最高的也就只有炼体期后期。   包括行踪不明的唐汝,一个金丹、一个筑基,数十个炼体期,阿丽寨的修仙者构成就是这样简单,堪称得上是单薄。   然而,这才是天境世界广大地域大部分小地方的常态。甚至有的灵气稀少地带,修仙基础更加的贫瘠,连一个筑基的都没有。   第二天,他们天刚刚亮就出发,而陈潇四人也启程。   萨里阿姆要照顾没有去过烟霞崖的众人,只得走陆路。陈潇几个则走空路,先一步赶回烟霞崖,展开调查。 第299章 童诺诺上阵   寻人对于四个人来说,都不是长项。起初的一天,四个人是一起行动。   他们来到知世堂,花费了不小的功夫和灵珠,才算是搞清楚了两年前,唐汝确实是从这里的传送漩涡门当中走出来。   幸亏值守漩涡传送门的修仙者记忆力不错,加上矮身人的特征又足够引人注目,才没有让寻找唐汝的踪迹,卡在第一步上。   掌握了唐汝确实回来了的证据,四个人就开始在这个有着几十万人口的烟霞崖搜寻进一步的讯息。   陈潇知道这会很难,真正深入调查,才知道这要比想象的更难!   刚到阿木尔天境的时候,只觉得烟霞崖奇骏壮美,活泼富有生机。现在,陈潇却觉得这包含上中下三崖的城市地形复杂,建筑布局混乱,人员鱼龙混杂。   烟霞崖的总人口当中,实际常驻在这里的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则全部是流动人口。每天都会有人出现,有人离开,这就让这里的人并不很刻意去关注每天接触到的陌生人。   想在这里找一个两年前失踪的人,真的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吸取了之前在值守那里浪费了不少时间的教训,这一次陈潇干脆借用前世寻人的招式,直接请知世堂专门负责绘画图像的人画了一张唐汝的肖像画,在下边写了一份寻人启事,并复制数千份。   他把这数千份委托给知世堂,挂出了寻人悬赏,当天这些寻人启示就张贴在了大街小巷。   办好了这件事,陈潇没有坐等,又和同伴们拿起多余的寻人启事,深入到城市的街区和小巷当中去询问。   他知道这是一个笨办法,可并不是人人都会对贴在墙上的寻人启事关注。   只要能够得到一点点的讯息,这一切的努力就都值得了。   四个人分成三路,陈潇带着童诺诺,席云霆和景慧独自行动,每一组负责一个城区。   鉴于童诺诺的路痴,席云霆和景慧去了地形更复杂的中下两层,陈潇则带着童诺诺就在相对规整的上崖活动。   “诺诺,你可千万跟住了我。”陈潇叮嘱道,顿了顿,他又用委婉的口吻说:“一旦我们走散,也不要耽误时间,直接在路边雇佣一个看得顺眼的人,把你送回咱们住的地方。”   童诺诺知道这不是好面子的时候,也明白这会儿陈潇是顾不上找他的,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别担心,潇潇。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潇对他不是很放心,童诺诺那张脸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负,只能祈求烟霞崖里的骗子们别盯上他。   童诺诺看着陈潇略带担心的眼神,心中苦笑。   他明白这个时候其实最应该老实待在客店里等,可他实在是等不住。   阿肉行踪不明,朋友们都在奋力寻找,他怎么能不尽一份力呢?   就算是在大街上乱转,都比枯坐要强。   傍晚,到了约定汇合的时间,陈潇直接带着童诺诺回他们投宿的客店。   陈潇失望的叹气,抱怨的说:“烟霞崖的长老会也太差了!原本还指望能从他们那儿借点人手,竟然除了当值人员,没有一个多余人手。而且还跟我说,护卫队的人半数都是兼职,不当值的人都不在,不是外出历练就是回家修行。”   这样的奇葩情况,陈潇还是第一次见,当时听了都傻了。   童诺诺倒是觉得这很正常:“阿木尔天境的情况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里地广人稀,又有很多矮身人。少数部族天然形成一个阵营,不可能和常人修仙者一条心,就导致这里的掌管组织只能是松散结构的长老会,并且没什么威信。”   陈潇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他们没办法齐心就不可能有什么凝聚力,也就没有能力和力量管理烟霞崖,本身作为势力就不可能发展起来。简直恶性循环。我看他们不光只是威信底,财政也有严重问题,不然不可能半数以上的护卫是兼职。”   要不是修仙界没有破产这么一说,烟霞崖的长老会估计会是第一个因为财政危机而破产解散的政府职能机构!   真是又离谱,又不可思议。陈潇想想都觉得搞笑。   可一想到因为长老会的意外无能而导致的援手无望,陈潇就笑不出来。   回到了他们投宿的客店,席云霆和景慧已经在了。   互相交流了一下,发现彼此都没有收获,陈潇失望不已,心情越发低落。   童诺诺更是焦躁的皱起眉,咬起了手指。   席云霆安慰他俩的说道:“我与景慧法师商量过了,明日去知世堂雇佣更多的人手,深入的询问。”   景慧点头说:“没错,问一百个人不知道,就问一千个,一万个。把烟霞崖上下人人问个遍,肯定能够找到线索。”   陈潇勉强的扯了下唇角,接受了这个方案。   童诺诺却没有那么乐观,因为流动性太大,很可能真正知道线索的人此时不在烟霞崖。   转眼,五天过去了。   无数似是而非的消息汇总过来,每一次总是抱着希望而去,带着失望回来。   这其中,少不了误传误报,更可恨的是拿着假消息想要骗悬赏的混混。在当场被击毙了几个臭名昭著的无赖之后,再没有人敢抱着侥幸占便宜的心态来浪费他们的时间。   所有人都被来回折腾的心神疲惫,就连一贯尊重生命的陈潇看着被处死几人,眼神当中也透出了跟席云霆如出一辙的冰冷。   又过了三天,送来的消息骤减,几人不得不尝试另外的搜寻方式。   席云霆去调查已知的失踪者,想要找出这些人跟唐汝有没有共同点;景慧去查找知世堂登记的死亡者铭牌,翻看两年内的名单;陈潇和童诺诺因为最熟悉唐汝,被分配去乱坟岗,对比无名尸当中有没有唐汝。   说实话,要不是到了实在没有线索的份上,陈潇和童诺诺都不想往这个方面想。   他们的朋友阿肉,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坟墓当中挖出死者,再从血肉模糊的遗体上辨认,原本就很考验心脏。   更别说,每当发现一具矮身人无名尸,从惶恐到放松那种大起大落的心情起伏,更是不停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   幸好,最近两年时间里埋葬的无名尸当中,并没有发现唐汝的身影。   这让两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回程的路上,童诺诺问陈潇,接下来做什么。   陈潇想了想,“大哥那边的进展比较慢,要跑的地方比较多,我打算明天去帮他。”   童诺诺说:“既然这样,我明天就不出去了,就在客店等你们回来。”   童诺诺不一块去,陈潇就不用分心注意他的行踪,这当然是一件让他省心的事。   可之前童诺诺一直不愿意枯坐干等,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面对陈潇的疑问,童诺诺是这样回答他的:他在机关上边有了一个新想法,如果可行,也许对寻找唐汝会有所帮助。   然而实际上,童诺诺在这件事上撒了谎。   当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都离开,童诺诺做了一些准备,也出了客店。   这些天来,几个人几乎想尽了办法,也接触了各种阶层的人,都没有任何的讯息。   可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有去,童诺诺却觉得那里的人应该能够找到线索——那就是黑、市掮客。   黑、市的人相当警觉,稍微有点异常他们都不会说出真话。跟他们打交道,技巧和经验相当的重要。   偏偏席云霆和景慧的气场、气质,一看就不是掮客们愿意打交道的人,而陈潇又缺乏技巧和经验,形色之间很容易露出破绽。   只有曾经在靖国和唐汝一块深入掮客当中,跟他们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童诺诺能够胜任。   可要是说出来,陈潇一定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行动,童诺诺只能先斩后奏。   他不担心迷路找不回客店。   还在太椹的时候,陈潇整天忙着外出做风水,童诺诺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当中,根据陈潇给他的新材料磁铁,研究出来了新的指路机关——指陈潇针!   这个小东西和雀斋散人给他做的指童诺诺针原理差不多,不过定位更加的精准,还可以计算出来距离。就算陈潇在移动当中,童诺诺也能根据距离来推算怎么更快和他汇合。   童诺诺连续找了三个人带路,才顺利的抵达了黑、市的入口。   并不是他要故布疑阵,让人无法追踪他的来路,而是中途走岔不得不如此。   明明是清晨出发,到了地方却已经过了中午,童诺诺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故作神秘的目的达到了。   这会儿童诺诺从头到脚穿了一身深色的衣物,脸上还裹着面巾,除了一双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走入黑市,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打扮,来去匆匆,形色诡秘,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   入口处有几个盯梢警戒的,只打量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从他的步伐和神态或许看不出什么,却只看他身后同样遮得掩饰的机关盒,这些经验丰富的人就猜出来他是一个机关师。   对于经常挣扎在赤贫线上的机关师来说,黑市是他们出手和收购货物的最佳选择。而机关师也基本被默认为对黑市无害的人群之一。   而这,也是童诺诺必须亲自上阵的原因之一。 第300章 看在灵石的份上   黑市所在的地方,往往是一个城镇最黑暗的地方,这里汇聚这几乎所有游走在阴影里的人物。   没有高尚,没有公正,只有混乱和暴力。   比起其他街区,这里的建筑物外观要多陈旧有多陈旧,要多灰暗有多灰暗。   童诺诺见怪不怪,这里还算是不错了,要知道他刚开始跟唐汝在黑市接触的时候,出入的可全是棚户。   故意压低了声音,用通用暗语和手势跟窝在屋檐下,看起来落魄不已的男人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童诺诺随手丢给他几枚灵币。   这些灵币是出来的时候特意找客店兑换的,在这里除了要注意财不露白之外,还特别要注意不能花新的和有特殊印记的钱。   谁知道这会不会成为关键时候,被置之死地的破绽。   童诺诺脑子里边不断重复刚刚问来的地址,眼睛死死的盯着两旁的街道门牌,总算这次没有错过,顺利的一次找到地方。   摇摇欲坠的两扇木门敞开着,屋子里边很昏暗。童诺诺一进来,就注意到墙边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东西,有簇新的闪着莹光的法器,也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骨头,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乍一看跟进了陈设完全没有章法的杂货铺一样。   懒洋洋摊在躺椅当中的老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问:“要什么东西?我这里应有尽有,不管是新的旧的,还是好的坏的。只要你感兴趣,都可以交易。”   童诺诺很紧张,声带发紧导致声音有些嘶哑,“我想要硬货,你这里有吗?”   摊在躺椅上的老板闻言来了精神,他坐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童诺诺,除了声音里边隐藏不住的年轻,并没有在童诺诺身上发现什么异样。   “难得来了个大生意。”老板饶有兴趣的说,“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样的硬货。”   在黑市行话当中,硬货通常是指贩人,并且是有修为在身的人。   掮客才不管这些人要硬货做什么,无论是绑架还是私仇,更或者是倒手卖给邪修,他们在乎的只有客户能给多少钱。当然,这导致掮客们仇人不少,他们必须要隐藏起身份,以免被害者的亲友上门报仇。   这个杂货铺老板并不是真正的掮客,他只是一个中间传话的人。这对童诺诺来说,更好不过,这样的人往往消息灵通,兼职倒卖情报。   “筑基期的,女性修仙者。”童诺诺说道,“以木属灵根天赋为主的,矮身人最佳。”   “指定矮身人可是要另外加钱的,范围太窄。”老板一本正经的要价。   “只要能找到我想要的,加钱不是问题!”他斩钉截铁的说。   ——最喜欢这样的冤大头。老板心情一下愉悦起来,“痛快!实在!先支付一半定金,这是规矩,你懂吧?”童诺诺表示明白,老板满意的说:“订金四百灵珠。”   童诺诺从钱袋当中数出四百个灵珠给了老板,老板也不嫌麻烦,一颗一颗的检验。   他不得不小心,假币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生存的市场。   一颗石头的外表涂抹上灵石粉末,或者干脆掏空中间,或者一半石头一半灵珠……总之,造假的手段各种各样,一个不小心就要中招。   四百颗灵珠一一过一遍,要花费的时间不短。   为了避免无人说话的尴尬场面,老板随便起了一个话头:“最近这段时间木属修仙者当真是抢手货色。幸好你找得我,要是换了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够弄到你想要的硬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正是童诺诺要打听的线索!   他再控制不住,激动的上前一步,逼近老板,追问道:“是什么人也在搜寻木属灵根的修仙者?!”   他表露的太过明显,老板数灵珠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扬起眉,眯起眼:“怎么?你对这感兴趣?”   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童诺诺懒得浪费时间跟他周旋,干脆从衣服的兜里摸出一块灵石,塞进对方的手里。“只要你把那个人是谁告诉我,这块灵石就是你的了!”   除了给人牵线做中间人,简直贩卖消息的老板立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灵石,连那些灵珠都顾不得数了。   货真价实的灵石,成色相当的好,足足顶他一个月的收获!   老板喜形于色的咧开了嘴,童诺诺催促,他才收敛脸上有些失态的表情。   他正色的说:“原本我应当恪守行规,不对任何人透露委托者情况。”随后他神情一变,眉毛扭着对童诺诺挤眉弄眼,“可谁让这人只是在我这里探听了消息,最终却没有交易,也就不算应了这一条。小子,你的运气不错!”   童诺诺提到心口的紧张,闻言放松了些。   他强装镇定,心里却是不屑。还不是看在那块灵石的份上,这些黑市上的人,最没有操守,最不可信了!   老板给他描述了一番那个人。   来黑市的人很少光明正大的露出样貌,这个人也不例外。老板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却提到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   只是这点内容,并不能让童诺诺满意。   好在老板没让他白费了这块灵石,提到最近一段时间,几次看到他出入一个叫绰号黑牢的地方。   如果童诺诺足够幸运,也许能够在黑牢遇见那个男人。   童诺诺又问了黑牢是什么地方,老板也如实的告诉了他。   那就是一个黑市人去喝酒赌博的酒馆,经常会出入干私活的杀手和镖师。   这样的场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对经历还浅的童诺诺更是跟龙潭虎穴一样险恶。   可是,为了好友,他身犯险境。   原本他是想要打听到消息就回客店,可现在看来未免错过那个男人,去黑牢外边守株待兔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出来的时候,预备着陈潇他们回去发现他不见了还特意留了纸条,现在只求陈潇能够对他有些信心,不要用指他针找过来。   童诺诺正在这里思考,就听老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来黑市的目的不是硬货,其实是来找人的吧?”   刚才他的态度那么着急,早就没有自信能够隐瞒到最后,所以被老板看出来之后,也并不惊讶和慌张。   他冷静的说:“不错。”   老板眯起眼,狡猾的说:“很可惜,已经谈妥了的生意要是因你的缘故而取消,订金可是不退。这是规矩,你懂吧?”   前后两次同样的话,从老板嘴里说出来的意味并不相同。   老板担心生意黄掉,想要赖掉订金的意图明显,童诺诺态度果决的说:“我并不打算取消交易,相反,我还要追加订金!”   “哦?”老板大感意外。   “我再给加一百灵珠的订金。附加一个条件,你要帮我找到名叫唐汝的女性矮身人修仙者,木属性单灵根天赋,死活不论。”他眼睛紧迫逼人的盯住老板的双眼,“她离开旋涡传送门之后下落不明,失踪了有两年多的时间。只要你帮我找到她,我可以许诺你一件大师级机关武器的制造机会。无论你是自己用,还是转让他人,都可以。”   童诺诺并不怕被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反手在身后背着的机关盒上拍了拍,他意味深长的说:“你放心,我绝不失言。”   他拍在机关盒上的声音虽然有点闷,却能够听得出来很厚重,很深沉。再搭配他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老板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   从贩人变成寻人,这个跨度可有点大,老板却连个不字都不敢提,他干笑着说:“好、好,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见老板被威慑住,童诺诺这才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得不这样高调行事,亮出机关大师的身份。要知道刚刚给出的灵石和灵珠,都算露了大财。他要是不想要被人动点什么歪脑筋,就必须要震慑住老板。   混黑市的机关师也许可以被嫌弃,不当回事,可混黑市机关大师却不可以轻易冒犯!   保持着气势,童诺诺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去老远,才敢放松肩膀。他只顾着昂首阔步,回过神来发现又不知道到了哪里。   这会儿出现迷路状况并不算坏事,至少会甩掉可能存在的视线。   举止自若的离开这个路段,他甩了几个灵币让人把他带到了黑牢。   天色还不算晚,黑牢里边就已经坐了半满。   一股混合着不知名香味的气息冲击着童诺诺的鼻子,让他飞快的闭气,暂时转为内呼吸。   童诺诺不敢在门口站太久,稍微观察了一下,找了角落里一个空桌子落座。   不一会儿,侍者冒了出来,报了几个名,就让他点。   侍者报得名都很有个性,一点也猜不出来是什么。童诺诺不敢露怯,直接点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侍者没有二话下去了,童诺诺趁着间隙,动作微小的打量酒馆里的人。   等到他大概都扫了一眼,发现了几个身形高大,体格壮硕的人。根据老板描述的特征,对比了一下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人。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他点的东西被送了过来。   第一杯是喝的,都不用尝一尝,他就知道是酒水。味道很香醇,就是颜色有点古怪,竟然是五彩的。   第二个端上来的是薄饼,不是童诺诺推测的下酒菜。   酒水他不喝,以防万一里边有什么特殊成分,一天下来他只吃了早餐,正好薄饼可以用来充饥。   吃掉了薄饼,他端着酒杯装样子。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和运气,看看会不会遇到老板说的那个男人。 第301章 锁定   每逢关键,童诺诺总能得到好运的眷顾,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在黑牢蹲守了两天之后,他终于看到了目标人物的出现。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他再继续待下去,就要引起人注意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体型很是健硕,他同样裹着一身从头包到脚的装束。   跟童诺诺警惕的脸都不露不同,一张棱角分明野性十足的面庞在黯淡的光线下相当的引人注意。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丝毫不怕被人记住。   怪不得那个老板说很好辨认,只看一眼童诺诺就认了出来,是厉牧野!   原来之前那一瞥他没有看错,确实是这个化成灰也难逃他法眼的大仇人!   好啊!原来阿肉失踪也跟他有关,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童诺诺差点就控制不住冲上去,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可在黑牢里边闹事,绝不是一个好主意。童诺诺不怕跟黑市的人起冲突,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他只能忍耐着等厉牧野离开,手关节抓在桌沿,用力的都泛白了。   他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在厉牧野的身上,看着他坐到一个桌边,跟一个早就坐在那里的男人默不作声的面对面。   童诺诺听不到,俩人在用传音交流。   童诺诺眯起眼,跟他接头的男子这两天他见过,是一个情报贩子。   厉牧野找他做什么?难道跟那个老板说得一样,也是在打听木属性灵根的修仙者的消息吗?   以厉牧野的能耐,自然是不必花钱买“硬货”,自己动手还更省灵珠呢!   童诺诺越想越阴暗,眼睛恨得发红。   厉牧野来此的目的显然就是跟这个情报贩子碰头,交换讯息之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的收获也许让他很满意,他丢给情报贩子一个小巧的钱袋。   对方伸手接住,颠了下,朝厉牧野点了下头。   童诺诺起身,在厉牧野即将出门的时候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样近距离跟踪一个金丹期修仙者,非常的不明智。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他他铁定会跟丢,同时还会迷失方向。   童诺诺眼前只有不远处厉牧野的背影,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   他脑袋里边被焦灼和恨意烧得空白,等到前边厉牧野停下脚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故意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引。   这个地方已经靠近城区边缘,房屋稀少,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和荒草。   厉牧野转过身来,神情冷然的看着童诺诺:“何方鼠辈,藏头遮尾,跟着我有何目的?”   却不想童诺诺脚下根本就不停,直接冲过去,厉声喊道:“厉牧野!你把我朋友弄哪里去了?!”   厉牧野目光一利,冲着他打出了一记警告的法术。   可这彻底激怒了童诺诺,立刻动手用最厉害的法术还击。   厉牧野起初压着童诺诺打,童诺诺吃了亏才想起自己是个机关师,用法术斗法当然不给力。   从机关盒当中掏出武器,理所当然的要去除外边的遮掩,这就露出他的真容。   厉牧野先是诧异,他还记得童诺诺,随后他就觉得怒火中烧少年模样的童诺诺很有意思。攻击得也不那么狠厉了,口上还叙起旧来:“原来是你。我记得你是叫做童诺诺对吧?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挺孩气的名字。”   童诺诺趁着他放缓了攻势,后撤了一点,端出机关冷笑:“深仇大恨从不敢忘,我时时都惦着杀你为死去的队友报仇雪恨!”   厉牧野眉毛一挑,感觉就像是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他缓缓扬起唇角:“那你今天跟着我,是想要报仇?”   童诺诺神情一冷,说:“新仇旧恨一起算!我问你,你把我朋友唐汝弄哪里去了?”   厉牧野迷惑了一下,说:“我怎么知道?”   童诺诺气怒道:“还敢嘴硬!我的朋友唐汝,是木属性单灵根天赋,她是一个矮身人!”   厉牧野脸上露出明悟的神情:“我明白了,她是最近一两年不见的吧?”   “不错!你果然知道。”童诺诺大喜,“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厉牧野轻笑,“呵,口气不小。我倒想试试,你有什么本事敢放话饶我不死。”   童诺诺咬牙,手指紧紧的扣着机关,“你想试试,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童诺诺再次展开了攻击,这一次使用的机关全都是最近两年他新作的。   有了充足的材料,又闭关突破了瓶颈,童诺诺在师父的指导下机关术突飞猛进,要不然也不可能一次就成功晋升机关大师。   厉牧野左闪右避,间或攻击一二,俩人竟然也斗得旗鼓相当。   童诺诺是有目的的把厉牧野往死角里边逼,等到厉牧野身后没有了退路,他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机关,手腕一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面盘上有着两个正反不停方向旋转的圆环装置。   童诺诺大喝一声:“你再敢动一动,就叫你尝尝我这、我这——灭神针的厉害!”   这个机关可以锁定和跟踪修仙者,只要扣动机关,就必定会造成目标或是死亡或是重伤。   这是童诺诺修炼至今最为成功的机关武器,是他压箱底的物品,原本没有取名,这会儿为了壮声势,才临时想了一个这么响亮的名字。   厉牧野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名字是临时想的,可他却很忌惮的提起了心神。   厉牧野有种天生的灵觉异于常人,这种灵觉让他避过很多次死劫。这一次灵觉告诉他,眼前的东西已经锁定了他,只要一动就会有生命危险。   生死关头,厉牧野没有惊慌,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童诺诺恼火的问,“我是说真的,只要我这灭神针一出,你必死无疑。”   厉牧野收起笑,神态变得认真起来,他说:“小看你了,果然有说饶我的底气。”   童诺诺见大仇人服气了,得意的抬了一下下巴,“知道就好。”旋即他又沉下脸,“不想没命,就老实告诉我,我的朋友到底在哪?”   厉牧野突然又笑了,他挺拔的身躯潇洒的往后一仰,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虽然让我刮目相看,可还没到受制于人的地步。诺诺,你的警惕性还是太差啊。”   童诺诺刚想说“谁让你叫我诺诺”,然后就听见上方传来野兽喘息的声音。抬头一看,身后不知不觉站立这一只体格庞大的凶兽,正张着大嘴威胁的看着他。   童诺诺浑身发麻,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他就算弄死了厉牧野,也难逃被身后凶兽咬死的下场。   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懊恼,童诺诺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厉牧野:“算你厉害,这次是我失败了。”   厉牧野歪了一下头,危险的微笑:“现在,轮到我了。如果不想没命,就照我说的做。”   童诺诺倔强的瞪着他:“你可别太过分,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   厉牧野抱着胳膊,笑看着垂死挣扎的童诺诺,“你还想不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   童诺诺只好屈服了,不甘愿的收起指着厉牧野的机关。   他们投宿的客店当中,陈潇正焦急不已。   “都已经快三天了,诺诺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该去找他了?”   景慧坐在一旁,冷静的劝他:“你别老是把他当成一个没有离家的孩子一样,他是一个筑基期的修仙者,有能力有经验,你要相信他可以应对遇到的一切。”   席云霆也赞同的说:“他走之前不是留言让你不用去找,有指向针在手,也不怕迷失回不来。黑市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没有人敢得罪一个机关大师。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他一定是有所发现,被绊住了无法脱身,我们只要耐心等待。”   俩人说的都有理,陈潇总算没那么担心了。   因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童诺诺的面相就显得又生嫩又好骗,让陈潇总是忽视其实对方的年龄要比他大好多的事实。   也是童诺诺路痴的属性给他造成了太多的不靠谱的印象,才让陈潇下意识里边觉得放他单独行动就是犯罪。   “阿丽寨的人什么时候到?”为了转移注意力,陈潇问道。   景慧不假思索地说:“应该快了。他们只能步行,从阿丽寨到烟霞崖的直线距离虽然不远,可是他们只能绕山而行。阿丽寨这次出来的人当中又有很多是第一次出门的炼体期,不能日夜兼程,我推算着再过两三日就到。”   陈潇一叹,说:“他们来了就有了足够的人手,可以展开更多的搜寻。”   几人正说着话,席云霆神色一动,站了起来。   陈潇赶忙问:“怎么了?”   席云霆低头看他,“童诺诺回来了。”   陈潇立刻跑了出去,见童诺诺虽然有点狼狈,心力憔悴的模样也挺惨,可浑身上下完好。   他抓住童诺诺的胳膊,松口气的说:“你平安回来就好。”   童诺诺接连灌了好几杯水,才喘着气说:“我知道阿肉在哪里了!” 第302章 幽咽断崖   “在哪里?!”陈潇顾不得再关心童诺诺的遭遇,一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话上。   童诺诺肯定的说:“就在一个叫做幽咽断崖的地方。”   “幽咽断崖?”这个地方陈潇是第一次听,对比这些天记忆的附近地形,也没有找到相关的地名。   “你怎么打听到的?”景慧疑惑的看着童诺诺,实在不敢相信只是出去一趟,他就找到了确切的地点。   要知道,他们三个几乎把烟霞崖翻了一个遍,上上下下差不多都问遍了。   席云霆倒是相信童诺诺不会弄错,他还记得童诺诺总是能够探听到他们注意不到的消息。   童诺诺原本不想说,可面对同伴们求知的眼神,忍不住想要夸耀自己能干,他就把这些天的经历和盘托出。   当然,是删减了部分不利于他光辉形象和最后服输,遭受“屈辱”折磨的部分。   “厉牧野竟然会这么痛快的把阿肉的所在告诉你,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陷阱?”陈潇觉得很蹊跷。   童诺诺坐到凳子上,撇着嘴说:“他当然没有那么好心,自然是有目的的。”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厉牧野并不是受制于他的逼迫,而是因为他的身边站着的这些同伴。   “他也在找人,跟他一块来阿木尔天境的同伴也不见了。那人不见的莫名其妙,差不多是他们刚刚抵达的第一天就消失了。”童诺诺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关键,“我在黑市发现他的行踪,他正是去那里听取调查的进展。”   席云霆敏锐的问:“他的同伴跟唐汝失踪一样,也跟幽咽断崖有关?”   童诺诺点了点头,席云霆跟景慧对视了一眼,景慧沉吟的说:“跟我们当初的判断很符合,作案的是三个金丹以上的团伙,或者是元婴期以上的个人。不然,这个金丹期的厉牧野不会以这种方式寻求合作。”   童诺诺说:“这是一连串的失踪事件,不只是阿肉和厉牧野的同伴两个人。从厉牧野调查到的请款来看,至少有三十个人在最近一两年里失踪。”   “并且,这些人都是刚刚抵达烟霞崖。或者是独身一个,或者干脆是外乡人,就算是失踪消失,他们的亲友也不好找。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天赋当中都有木属灵根。”童诺诺说。   陈潇第一个领会,“也就是说,厉牧野并没有亲眼看到阿肉在幽咽断崖,只是推断她在这些人其中?”   童诺诺说:“是。不过我觉得,他的推断是对的。既然这作案的人专门冲着木属灵根天赋来的,以阿肉难得的单灵根天赋,是最有可能被盯上的目标!”   陈潇突然侧头问席云霆:“大哥,你能一眼看出来筑基期修仙者的灵根天赋吗?”   席云霆摇头:“不能。我只能看出对方的境界。”   景慧惊讶的说:“也对,一般人只能看得出来修为的高低,灵根天赋只能凭借专门的测验灵根的法器来查看,这些人是怎么判断目标的?”   席云霆神情凝重:“要么对方依仗特殊的法器,要么对方掌握了特殊的法术。”   景慧神色也慎重起来,说:“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是具有神通的大能。”   陈潇和童诺诺都被他这个推测给惊住了。   在修仙界,只有修为在合体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够被称为大能。   要是对方真的是一个合体期以上的修仙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只能趁早死了能够把唐汝平安带回来的心。   幸好,席云霆很快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如果真是合体期的修仙者,根本没有必要行事如此鬼祟,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这就是说,这伙人对自身的实力没有自信,他们没有与众人为敌的能力。”   “这就好,这就好。”三人纷纷松口气。   正当几人为这个猜测心有余悸而冷场的时候,陈潇想起什么的对童诺诺说:“厉牧野变了啊,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以前他可并不怎么拿同伴的性命当回事。”   还在庚生的时候,陈潇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厉牧野会有那么冷酷的心肠,面不改色的给一队历练者挖下陷阱,害得几乎无人生还。   后来还是靖国边境杀邪修的时候,被厉牧野放过一马的唐汝谈起,他才明白在少数部族当中有不少人是真的很仇视常人修仙者。   这种仇视还不只是表现在态度上,在某些极个别的少数部族人身上,呈现出来的情况跟前世的反社会罪犯一样,完全漠视常人修仙者的性命。无缘无故就会制造屠杀,就只是单纯的满足杀戮欲望而已。   陈潇之前觉得厉牧野就有这种倾向,现在却觉得他变得温情了许多。   哪知童诺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说:“潇潇你可太看得起厉牧野了。他这次之所以这么上心的找,是因为那人是他的委托人。两人一块来阿木尔天境,是为了捕捉一种凶兽幼崽。他们一到了烟霞崖,就分开了。厉牧野捉到幼崽之后回来交货,才发现委托人不见踪影。那幼崽放也不是,养着也不是,厉牧野当然不甘心这笔生意黄了,到处找那个失踪的家伙。他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那笔尾款!”   陈潇哑然片刻,才说:“某种方面来说,他还挺执着。”那个失踪的客户,至少得为此感激厉牧野。   一天之后,他们和阿丽寨的队伍汇合了。   阿丽寨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寨,并不是特别的富裕,为了节省开支,寨长并没有选择入住烟霞崖的客店。   而是在烟霞崖的下崖外围,安营扎寨。   几人尊重对方的安排,并没有越俎代庖的为对方张罗食宿。如果做了这样的事,阿丽寨的人并不一定会领情感谢他的好意,说不定还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几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上崖搬到了下崖的客店,住的距离阿丽寨队伍近一些,方便双方见面和交流。   萨里阿姆和寨长对他们的体贴很感激,知道这都是因为唐汝,才会有这样的细心。   安营的事情全都交给其他人,两个人第一时间来到他们住的客店。   陈潇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直接告诉他们阿肉被幽咽断崖的人给掳走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他们只来得及确认幽咽断崖在烟霞崖东北方向一百多里地的山中。   其余,幽咽断崖有多少人,是什么人盘踞在那里,这些仓促之间都没有打听到。   长老会方面是因为无能,知世堂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地方之前并不引人注目,也就没有相关的资料。   知道了阿肉的所在,接下来就是要去把她救出来。   只是她的生死,现在谁都不愿意去想,只有杀进去,才能知道阿肉现在是死是活。   萨里阿姆对于这么快就找到了阿肉所在的地方,感到有点意外。   她说:“诸位仙师辛苦,接下来就交给老身,务必弄清楚幽咽断崖的情况。”   如果只有陈潇他们,实在打听不出来,就直接奔过去了。   他们当中两个元婴,一个是擅长攻击的剑修,一个是擅长防御和治疗的佛修,再加上金丹期的陈潇,和机关大师童诺诺,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有的。   可萨里阿姆和寨长却要为带出来的年轻人们负责。两眼一抹黑的冲过去,凭白得丢了性命,死也不得瞑目。   接下来的几天里,萨里阿姆早出晚归。   陈潇问了寨长,才知道萨里阿姆是挨个去拜访居住在烟霞崖附近的金丹期修仙者。   早年萨里阿姆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外历练,结识了不少修仙者。   这些人都卖她的面子,纷纷出动,四处去找同道探听消息。   多亏了萨里阿姆的人脉,幽咽断崖的情况再少,聚沙成塔之下也让他们摸清了不少的情况。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幽咽断崖并没有一伙人盘踞,那里在很多年以前,就被一个出窍期的修仙者占据。   据说,这个修仙者古怪孤僻,常年闭关,在整个阿木尔天境都找不出一个跟他有交情的人。几经周折,一个碰巧看到过他施法的人说他应该是一个风属灵根天赋的修仙者。   出窍期的修仙者,一个人!   众人心中一下有了底。   虽然风属灵根天赋属于少见的类型,可并不算是太过罕见。 第303章 陌生   阿木尔天境虽小,人才也少。合体期大能难寻,却不至于找不出几个出窍期。   长老会此时轮值的皮长老正是一个出窍期修仙者。   这事情出在烟霞崖,近年内失踪了那么多人,却没有被发现,长老会难辞其咎。皮长老还算是有担当,不用三催四请,就答应出这个头。   这位还担心武力值不够,又邀请了烟霞崖另外一位出窍期修仙者孤山上人助拳压阵。   除了皮长老和孤山上人以及他的几个徒弟之外,这一次萨里阿姆求助过的几个同道和他们各自托请打听的朋友,都准备一块去讨伐幽咽断崖。   往细里来说,在距离烟霞崖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了暗中掳人,致人下落不明的恶劣事件,身为本地修仙者,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有这种歪门邪道存在,为了烟霞崖的安定,他们也是要出手的。   陈潇还以为这次对幽咽断崖的行动,仍旧跟以前一样,是以他们为主力。   等到萨里阿姆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来,才知道是他想多了。   这样也好,他们的实力越强,把阿肉找回来的把握也就越大。   最终,这支前往幽咽断崖讨伐和拯救失踪修仙者的队伍壮大到了五十多人。有两位出窍,五位元婴,九位金丹,十三位筑基,其余都是炼体期高阶修士,让人倍感踏实。   事不宜迟,稍加整顿,队伍就出发了。   离开烟霞崖时正好是正午,一行人的速度非常的快,天刚刚擦黑就已经赶到了幽咽断崖外围。   幽咽断崖近在咫尺,一直表现沉稳的萨里阿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担忧和焦虑,想要一鼓作气,攻入幽咽断崖。   光线越来越黯淡,舒朗的星辰开始出现,并没有带来多少光亮。   白天还是黑夜,光线的变化对修仙者的影响并不大。只不过按照凡人时期养成的习惯,修仙者通常选择夜晚休息。   一旦发生打上几天几夜的大战,修仙者可没有晚上鸣金收兵,白天再战的传统。   来援手的修仙者都知道她心系弟子的安危,也就并不劝阻。只留下炼体期的高阶修士们守在外围,一行人就前往幽咽断崖的主峰。   幽咽断崖地势极其险峻,一座连着一座的陡峭山峰缓缓拔高,形成阶梯式的地貌。让人一眼望去,就知道这里易守难攻。   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地表覆盖着茂密的植被,有多种高大的乔木,矮小的灌木丛,以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数不尽的藤蔓。   最高处有一座孤峰,突兀的矗立在山巅。像是一座山峰被劈开只剩下了一半,一面是斜坡,一面是光滑如镜面的峭壁。   大风刮过山巅,渗人的响起宛如女子幽怨呜咽的声音,衬着诡异的孤峰断崖,更显的气氛恐怖。   再加上又是夜战,让陈潇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旁边童诺诺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摸了摸炸起的寒毛,抖了下肩膀说:“怎么毛骨悚然的?”   席云霆和景慧两个人并没有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也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经历的战斗还太少。   陈潇试图分析出原因来,用风水术探看周围的地气。   幽咽断崖的风水绝对说不上有多么的好,可也不算很差。这里植被比较多,生机还算是充足,只不过很明显这里的阴气胜过阳气。   也许……这阴气就是导致他不安,诺诺觉得毛骨悚然的缘故?   陈潇不太确定的想。   转到断崖的另外一个方向,众人一下望见悬崖上有座石堡。   石堡建造的简单粗糙,却敦实庞大。没有任何美观的装饰,外墙长满了爬山虎,露出的墙面直接就是石头。也没有任何的屋檐、阳台,窗户不仅少,每一个还很小。   这哪里像是一个避世修仙的洞府,简直就是中世纪风格的阴森监狱!   石堡的出现,一下让众人锁定了目光,这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出窍期邪道的住所了。   席云霆走在陈潇的前边,他猛的停住脚步,拦住陈潇。   “怎么了?”陈潇警惕的观察左右。   席云霆表情凝重,“太安静了。”   陈潇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的虫鸣声、啮齿类小动物活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景慧也跟着停下的脚步,用神识扫了一圈。   “除了没有声音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他疑惑的说。   不等几人提醒前方的队伍,周围的山峰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个身影。   “什么人?”皮长老大喝一声,旁边孤山上人也起手准备了一个法术。   其实不只席云霆注意到了不对劲,前方有经验的修仙者都发现了。可就跟景慧说的一样,除了没有动静之外没发现其他问题,于是他们就继续前进。   暗地里,几个人都暗暗提高的戒备,等埋伏的人一露头,他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显露出来的人影,有常人也有少数部族,当中更有几个矮身人。   他们静静地站着,黯淡的星光下,皮肤竟透着淡淡的青色。   讨伐队伍当中突然发出几声惊呼,因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以为已经凶多吉少的失踪者!   “阿肉!”萨里阿姆呼唤道。   陈潇跟着她喊的方向看去,唐汝站在一棵高大乔木的树枝上,正漠然的望着他们。   “阿肉!”陈潇跟童诺诺也跟着喊她,“你没事吧?”   “你说话啊,阿肉!”   可无论下方众人怎么呼喊,唐汝也没有反应。   这让几人心惊不已。   像是听到了某种号令,站着不动的人突然想着下方的人群冲了过来。   一开始众人还顾及着他们是来救人的,打起来束手束脚,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些人虽然看起来还有神智存在,可竟然跟个傀儡一样无法交流。   这一下让众人心沉到了谷底,人虽然还活着,但是这样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也不知道那幕后的人到底掳走了多少人,他们跟前竟不下百人。他们兵分二路,上山的这些才不到三十个人,每个人被两三个失踪者缠着,喊又喊不清醒,打又不敢下重手,纷纷陷入了僵持。   “阿肉!阿肉!”陈潇和童诺诺追着唐汝跑。   他俩见机得快,在被人缠上之前就冲着唐汝冲了过来。   唐汝的身法更快了,在树叶上轻轻一点,人就飘出去老远。   幸亏陈潇和童诺诺都会飞,才没有被甩掉。   很快,俩人就追上了唐汝。   唐汝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二人,以往灵动的眼睛里全是麻木和冷酷。   “阿肉,唐汝!你醒醒啊,我是陈潇啊!”陈潇一边招架着唐汝的攻击,一边大声的喊。   他不光自己喊,还让童诺诺跟着一块叫。   他不知道唐汝经历过什么,可看她的样子竟然像是被洗脑一样,前尘尽忘了。   可人的大脑十分的精密和神奇,只要反复的给予刺激,说不定能够换回唐汝的记忆。   陈潇和童诺诺一直呼唤唐汝,直到萨里阿姆摆脱缠住她的失踪者,赶到了这边。   “萨里,你来得正好!”童诺诺眼睛一亮,把他们呼唤唐汝尝试换回她的记忆的方法告诉了萨里阿姆,“你快来叫叫阿肉,说不定能叫醒她!”   萨里阿姆叫了几声。   萨里阿姆毕竟教导唐汝长大,两个人生活的时间太久太久,就算是脑子里边没有了记忆,身体的感觉却会告诉唐汝,这是她的至亲。   唐汝的动作慢了,眼睛失神的望着他们,“阿姆……”她低喃了一句。   三人见状大喜,赶忙继续呼唤,想要把唐汝唤醒。   这无疑是幕后人不想看到的,一声尖利的声音在幽咽断崖上空滚过,“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赶快给我滚!如若不然,老夫就要开杀戒了!”   幕后人终于露面,皮长老精神一阵,厉喝道:“你是哪里的邪道?可敢报上名来?”   “哼!好大一顶帽子。你们这些贸然跑到别人家门口,打打杀杀的不速之人,反倒有脸张口管主人叫邪道!”尖利的声音阴声怪气的说,“老夫自认为来到幽咽断崖之后,清清静静的闭门修炼,从来不从打搅邻里,也不曾作恶多端,何来邪道一说?”   皮长老怒极反笑,“还敢狡辩,若不是苦主找上门来,竟不知道你不知不觉在我烟霞崖掳走这么多人!”   那人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可不是老夫掳走,都是自愿跟老夫回来。”   陈潇他们要是没来,或许他说得这一套真可能蒙过去。   萨里阿姆气急攻心,“你给我家阿肉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她现在不认人了?”   那人冷漠的说:“这都是她自愿的。想要变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萨里阿姆全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一时愣住了。   陈潇运气提声,道:“既然如此,请问这位前辈,怎么才能让她恢复如初?”   “哈哈哈哈!千辛万苦变强之后,谁还会想着变回原来。”笑过之后,那人冷冷的说:“老夫可没办法让他们变回原样。”   童诺诺咬牙切齿,挤出声音:“变不回原样也罢。你既然说是阿肉是自愿跟你前来,这样的后果我们也认了。还请你放还她自由之身,让阿肉跟我们回去。”   那人立刻翻脸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是当初答应了我的条件,想要反悔?哼哼,不可能!” 第305章 藤林迷宫   “那你就是不肯答应了?”皮长老语气危险,“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夫倒想知道知道,这罚酒是哪一个吃!”那人阴笑一声。   皮长老等人早就预备着那人爆起伤人,可万万没想到,放下狠话之后,他仍旧躲在幕后,真正动手的人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唐汝冷着脸,抬起手掐了一个法诀。   只一瞬间,天摇地动。   无数的藤蔓冲天而起,因高速生长,细胞分裂撑开蔓皮的声音噼噼啪啪的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天地之间瞬息变了模样,仿佛置身在巨大的藤蔓丛林当中。这些藤蔓粗壮的直径足足有七八米,倒垂下来的枝条形成密不透风的幕墙。   这巨变,让皮长老等人瞠口结舌,萨里阿姆目瞪口呆,陈潇倒抽一口气。   一个法术过后,他们就被囚困,上下左右东南西北,无路可逃!   孤山上人见多识广,头皮发麻的说:“竟然是擎天藤!好生厉害的后辈!”   萨里阿姆又惊又急,身体都因过分激动而发颤,陈潇不解,“萨里?”   吸着气,萨里阿姆说:“擎天藤堪称得是藤蔓当中凶兽级别的存在,绝不是筑基期的能够驾驭得了。这么大规模的法术范围……只怕阿肉此时已是元婴了!”   若是换种状况和时间,萨里阿姆只会为弟子的成就而感到欣慰和高兴,这会儿却只有绝望。   修仙之路,捷径绝不好走。   也不知道阿肉是遭遇了什么,才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就跨越了金丹境界,直接晋升成了元婴期。   可想也知道,那必定会是无法挽回的代价。   此时萨里阿姆满心后悔。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应该极力打消阿肉为同族报仇的想法,把她留在阿丽寨。   就算是阿肉埋怨她,就算是蹉跎了阿肉的时间,也比现在的遭遇强。   悔恨在脑海当中一闪而逝,情况紧急到弄不得萨里阿姆再去分心。   擎天藤还在加速生长,垂下的藤条上分生出一条条分支,最细的也有手腕那么粗。   这些藤条交织成天罗地网,把众人分隔开来,形成一个个牢笼,并开始收缩成更小的空间。   到处是呐喊声,猝不及防下他们没能逃出擎天藤的范围,大部分人都失散。   擎天藤简直钢筋铁骨,筷子粗细的细枝一个筑基期要用出浑身的力气才能够砍断。被手腕粗细的牢笼困阻,没有锋利属性的武器和法术,十天半个月也别想脱困。   更别说这还是一个修仙者操控的法术,在不断被破坏的同时,擎天藤还在不停的生长,许多筑基期的直接死了自力更生的心,只能巴望着其他人来营救。   他们被困动弹不得,幽咽断崖的人却是来去自如,轻松写意。原本人数上就不占优势,每个人都要面对两个以上的敌人,更让他们意外的状况出现了。   幽咽断崖的人用出的法术竟然带毒!   陈潇独自一个被粗壮藤蔓组成的笼子吊在半空中,幸亏他手中的法器铮歌附有金锐攻击能力,才没有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可就算是如此,他砍得肩膀都发酸了,也才只破坏了不到三分之一。   一边狂砍韧性极强、硬度卓越的藤蔓,陈潇一边感叹:阿肉只一招就围困住所有人,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当初埋伏一个邪修,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成功的小伙伴吗?   正努力做伐木工呢,眼前藤蔓组成幕布一样的墙就从中分开了一道缝隙。   不等陈潇高兴,就冲进来三个人,劈头盖脸的就冲他释放法术。   陈潇脸色一变,直接运身法飞快躲闪,同时催动身上防护符。   却没想到,对方的法术一沾到他身周的防护,就像是硫酸一样,霎时腐蚀出了一个空洞。   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陈潇就取出一张崭新的元气防护符激活。淡金色的光晕一闪,腐蚀进入的法术在最后关头被堪堪阻挡住了。   陈潇见状松了口气,幸好这新学到的金甲符对着不知名的法术攻击有效。   这金甲符是他晋升金丹之后,在牙牌当中学到的两个新符咒中的一个,防护符的升级版。   金丹之后,从牙牌当中学到的东西有了质的飞跃,不光是防御能力更胜从前,就连攻击方面也得到了提升。   只不过,伴随着纸符更强力的,是制作时消耗的精神力和元气也增长了数倍。   离开太椹天境,这一路上他没有机会积攒更多元气,富余的不多。   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画攻击力更强的五雷符,而是选择了多画了几张金甲符。   感谢他的谨慎,在危机关头,救了他一命。   幽咽断崖的人无法攻破他的金甲符,可也让他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不一会儿他先前砍出来的缺口就重新长好了。   陈潇一看,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前的三人身上,四个人陷入胶着之中。   远远地,陈潇能听见惨叫和悲鸣,那些全都是同样陷入困境的同伴们发出的。   他们要么是活活被藤蔓勒死,要么就是死在敌人诡异的法术之下。   打得越久,陈潇越是心浮气躁,耳边能听到的叫喊声越来越少,他的心直沉入谷底。   他的处境很不妙。   金甲符虽比防护符强力数倍,可能够承受的攻击也是有上限的。   眼前三个人面无表情,彼此之间毫无交流,行为举止不像正常人。打了这么久,一点疲惫的迹象也没有。   就在陈潇心情越来越紧绷的时候,眼前气场微微震荡,一道剑光闪过,困了他许久的牢笼幕布一样的墙爆开一个大豁口。   席云霆杀气凛然的从天而降,刚刚转身试图起手对抗的三个敌人,被剑修一招带走。   陈潇心神一松,同时不太甘心的看了看奋力重新生长的藤蔓,说:“也就是欺负我没有配套功法,要不然我早就脱困出去了。”   席云霆正紧张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闻言眼神一缓,唇边牵起一丝笑意。   潇弟这种不服气,有时候席云霆会觉得特别可爱。   “耽搁了一些时间,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席云霆揽住陈潇的腰,另外一只手执剑,运起真元在快要合拢的缺口又补了一剑。   走出困笼,陈潇这才知道为什么席云霆这么久才找到他。擎天藤实在太结实了,遇到主藤,还会喷出毒雾,席云霆不得不绕道。   一边绕,一边四处找,席云霆的方向感虽然不错,可是在阻碍众多,比迷宫还要迷宫的擎天藤林当中,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在视野及其狭窄的藤林当中,陈潇也分不清他此时在幽咽断崖的什么地方,只能凭借罗盘的指引,向着烟霞崖的方向突围。   这种时候,他们能保证自己在藤林形成终极囚笼之前安全脱离,就已经是竭尽了全力,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搜救其他的人。   这一次讨伐幽咽断崖,他们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   陈潇只能祈祷,能够有更多人顺利脱险。   童诺诺在变故刚起的时候,就晕头转向,彻底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虽然指向针能表明陈潇的方位,可童诺诺根本就顾不上看,他不得不用尽全力跟不停合围试图困住他的藤蔓搏斗。   到了机关大师这个阶层,童诺诺战斗力爆表,单体的、群发的机关轮流上,生生炸得囚笼无法成行。   如果他能不迷失方向,这也许会是一场完美的逆袭。   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拜路痴所赐,童诺诺虽然离得同伴越来越远,可是却一个敌人都没有遇上,并完美的闪避了会喷毒雾的主藤。   甚至他不知觉的脱离了战场中心,来到了藤林形成的巨大迷宫边缘。   童诺诺闷着头一路冲,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藤林消失了。   他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不远处一荡,从一处树梢,飘然向另外一处树梢。   “阿肉!”童诺诺想都没想,大叫一声,拔腿就追。   听到了他的喊声,前方娇小的女孩站住脚,转过身看他。   巴掌大的心形脸上,镶嵌着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睛,在看到童诺诺边喊边激动的靠近,那双眼睛闪了闪,眉头沉凝的缓缓凑近。   童诺诺见了,心中一喜,“阿肉,你想起我了吗?我是童诺诺啊,你最好的朋友!”   女孩灵巧的飞身而下,像是一只燕子,滑翔着向童诺诺靠近。   那双眼睛专注的注视着童诺诺,让童诺诺恍惚的好似看见,好友阿肉往日里神态亲密的笑模样。   可转眼间,那眉目就变了。浓重的杀意扑面而来,女孩手中一团诡秘的绿色真元,向着童诺诺的心口吐去。   原本童诺诺是有机会做出反应的,可好友身上强烈真实的杀意,给期待与好友来个久别重逢的人打击太大。   濒临死亡的预感,甚至没有好友真的要杀他给他的刺激大。   那一刻,童诺诺心中只有伤心,丝毫没有绝望和恐惧。   “别分神!”耳边有人传音,童诺诺眼前一花,胳膊一紧,人就被拽着飞上了天。   升高的速度特别快,地面上,女孩追了一下,似乎觉得追赶不及,就放弃地站住脚。   “你是想找死吗?”责备的声音洒下,童诺诺抬起头,厉牧野坐在凶兽的背上,严厉的看着他。 第305章 利用   “她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厉牧野把童诺诺拉上凶兽的脊背,冷酷的说:“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多余的同情心,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童诺诺心情还很低落,在凶兽背上找了一个远离厉牧野的地方坐好。   他是很单纯,可是并不傻,刚才确实凶险。   只凭呼唤的方式,不仅不能唤醒唐汝,连他自己也险些丧命。   “是我托大了。”童诺诺这一次没有嘴硬,即使面对着厉牧野,也很干脆利落的低头承认错误。   厉牧野有些意外,愠怒的情绪淡去,丢给童诺诺一句“坐好”,就驱使凶兽向着远处飞去。   此时幽咽断崖整个地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天空俯瞰,完全看不见地表,阶梯式的层层山峰被擎天藤形成的罩子笼盖。   山峰像是盖上了一个铁壳子,完全密不透风,连一只鸟也飞不出来。   到目前为止,童诺诺还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唐汝突变成了元婴期,她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能量。   施法范围大到幽咽断崖大半面积都被波及,短时间内造成了地貌改变,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只有合体期修仙者能够办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童诺诺有预感,此中内情恐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复杂。   厉牧野操纵着凶兽在山脉上空盘旋,不知道在干什么,童诺诺不关心,也没有问。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尽管不太乐意跟厉牧野交流,却还是开口问道:“你之前在哪里?”   他们之间的约定,是制定计划之后,童诺诺发时间给厉牧野,厉牧野再赶来跟他们一块行动。可是从他们出发到前往悬崖顶上的石堡,再到遭遇突然袭击,都没有见到他人。   厉牧野头都没有回,说:“你们在山下遭遇战的时候,我潜伏上了悬崖。”   也就是说,他们在底下打生打死吸引了幽咽断崖全部的注意力,他则趁机捡便宜,偷偷的上了石堡。   童诺诺恨得牙痒痒,被利用得这么彻底,他怎么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呢。   童诺诺气得喘了两口气,看着厉牧野的背影,内心纠结得厉害。   多好的时机啊,厉牧野这时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驱使凶兽上,背对着他警惕性降低到了一定程度,他要是这个时候偷袭,报仇铁定能够成功。   之前毕竟是厉牧野及时救他一命,童诺诺道德底限还是挺高的,做不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   更让他挠头的是之前他还记恨着对方,历练小队遭遇陷害的事他不想就这样放过对方。   可欠了对方一命,他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的找厉牧野报仇?   想来想去,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还对方一次,或者是在稳赢的情况下放对方一马,来抵消这次恩情。   之后,童诺诺纠结尽去,心底一下踏实下来,人也比刚才坦然了。   坐在前边厉牧野看似毫无防备背对着童诺诺,可实际上他对人防备心更重,暗中其实分神注意着童诺诺。   童诺诺气息三变,最后终于变得豁然,他自然是感觉到了。   玩味的翘了翘嘴角,厉牧野压下凶兽的头,一个俯冲向着山脚降落。   这头飞行凶兽的速度可比童诺诺自己飞行快多了,乘坐体验还相当的不友善。迎面的强风让童诺诺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等到他再能睁开眼,人已经在一个山坳当中。   这里驻扎着外围留守的高阶修士们,见了他们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发问,让童诺诺脑袋都大了一圈。   “停!停——”童诺诺翻身跳下凶兽,制止了这些人同时开口,他指了阿丽寨一个眼熟的青年,“你来说。”   那个年轻人上前一步,严肃的跟他说了一下情况。童诺诺听着,表情也跟着严峻起来。   擎天藤林拔地而起,这些留守的高阶修士见状,就靠近边缘想要看清楚。   结果这些人比较倒霉,不仅遭遇了一根带毒的主藤,还被囚笼抓了几个跑得慢的。他们救得都赶不上被抓的速度,百般无奈之下,只能丢下几具尸体,跑了回来。   这些修行者早知道修仙一道经常会遭遇生死难料的劫难,死亡并不可怕,怕得是这种完全无法匹敌的绝望。   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凶险的事情,群龙无首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藤林越来越密实,站在这里干着急。   童诺诺听得心惊胆寒。   他一路上没什么凶险的就从藤林中脱困,就没有担心其他人。   原本想着他都能够顺利出来,潇潇、席云霆、景慧还有萨里阿姆他们也肯定无事。   根本就没有料到藤林当中竟是杀机四伏,至今为止除了见到他之外,还没有一个露面。   童诺诺瞬间压力剧增,看着眼前这些眼巴巴指望他拿出一个主意的人,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   他该怎么办?   一瞬间,童诺诺茫然了。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卷过,他回头一看,厉牧野骑着凶兽腾空而去。凶兽巨大的翅膀煽动几下,就飞远了。   童诺诺本就没有指望厉牧野能同甘共苦,这会对方话都不说一声就走人,他心底也只是哂笑。   不过托厉牧野离开的刺激,童诺诺倒是镇定了下来。   他脑子里边开始闪现各种念头,思考着这会儿能够做什么。   以往他都是被指挥的那一个,头一回被考验组织能力,就面临这么大的场面。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硬着头皮童诺诺开始发布指令。   “你,立刻赶回烟霞崖,去长老会。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尽快援助。”   “你,立刻去知世堂找负责人,告诉他幽咽断崖这里出现重大变故,让他们派遣至少金丹的高手过来。”   “你们几个,在藤林外围分散开,一旦有人突围出来,就想办法接应。记得,离得远一点,别人没有接应到,反倒搭进去自己。”   有了人出头做主,这些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童诺诺掏出几个机关炸弹,分给负责接应的高阶修士,让他们紧急情况下使用。   无论是作为武器还是信号,这些机关炸弹都可以胜任。   等到人都走光,童诺诺才浑身发软的坐到大石上。   他望着藤林形成的巨大盖子,不住的祈祷,祈求朋友们能够平安脱险。   让他高兴的是,没有多长时间,席云霆就带着陈潇就出现在视野之中。   “潇潇!潇潇!我在这里!”童诺诺挥着手臂招呼他们。   光是这样还不能满足,他干脆用机关飞起来,去迎接两人。   “你(们)没事吧?”陈潇和童诺诺异口同声的问候道。   “虽然有点惊险,但是好在没有受伤。”陈潇说。   童诺诺见到同伴,压力去了一般,激动开心的情绪,让他的脸颊微红。   他点点头:“那太好了。我运气不错,直接从藤林当中脱离了。”   倒是巧遇唐汝,差点死于非命的事,他瞒着没有告诉陈潇。   他知道,要是陈潇知道了,一定会怪他太冲动。他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陈潇倒是没有多想,童诺诺一直幸运MAX,横冲直撞直接凿穿战场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俩人一回来,童诺诺就把组织指挥现场的事移交给了席云霆。   童诺诺已经做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如今情况不明,他们只能继续等。   陈潇跟席云霆分析,一下折进去了这么多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失陷和死亡的修仙者亲友一定会动起来。   事情的性质,从只是边缘人员失踪,变成惊动整个烟霞崖上层的大事。   事态扩大到这种程度,陈潇和童诺诺的心情都很沉重,唐汝虽然不是主犯,可也是最大的帮凶,摘都摘不出来。   现在别说救她回来,折损了亲友的修仙者肯定恨她入骨,双方完全成了对立面。想要让她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   两人对着发愁,席云霆突然转身,凝望远处。   陈潇跟着看过去,天上飞来一只凶兽,背上还有个人。   他惊讶了一会儿,看到童诺诺比他更吃惊的样子,才想起来可能是厉牧野。   三人就那么站着,直到厉牧野飞到近处,降低高度,从凶兽身上丢下一个人来。   那人被困得跟个粽子一样,人还昏迷着。脸上跟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就知道被打过一顿。   童诺诺瞪圆了眼,脱口而出:“这是那个欠你钱没给的?”   准备下凶兽的厉牧野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看了童诺诺一眼。   童诺诺被看很不自在,脖子后边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厉牧野翻身跳下凶兽,从储物袋当中掏出口粮犒劳凶兽,头也不回的说:“不是,这人是我从石堡抓的。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他。”   童诺诺摸了摸鼻子,没在说话。   看在厉牧野还知道共享情报的份上,就不计较他利用他们的事了。   席云霆一个法术把人弄醒,那人醒来看到厉牧野,瑟缩了一下。   这人在厉牧野手上吃了苦头,胆子早就吓破了,乖巧的不得了。席云霆都没怎么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招了。 第306章 毒灵根   这人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幕后人的属下,反倒也是一个上了失踪名单的倒霉蛋。   看他身上的伤,还以为是幽咽断崖的死忠份子,明明也是受害人,凭白挨了前来营救的人的一顿打,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几个人面色古怪的看着坐在地上,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家伙,想想厉牧野也不是他们一路的,他就是奔着欠钱的那人来的。   揍就揍了吧,反正也没处给他说理去。   看他神智清醒,跟唐汝等人的无法交流全然不同。让人很怀疑,他在此次事件当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面对质疑,这人尴尬的咧嘴,说:“也是我识人不清,上了吴虚子的当。哦,吴虚子就是骗我们的那人,他有一个尊号叫宸徽居士,自称是一个沉迷研究的狂人。”   “你仔细说说,他是怎么骗你上套的。”陈潇沉着脸问,并不因为这人同是失踪者的身份就放松了警惕。   “我是刚出了烟霞崖,吴虚子就冒了出来,问我有一个机缘在眼前,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就问是什么机缘,他直白的告诉我可以提升我的修为。我当时也没有信他的话,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从来都没有轮到过我。”他说,“结果他一口就道出了我的天赋当中以木属灵根为主,境界几何。只一个照面,都没有交过手,他就看出了我的灵根,当时我就惊呆了。”   他苦笑着说:“紧接着他就亮明了出窍期修仙者的身份,蛊惑我说如果我自愿跟他前往,就能保证我的修为短期内连升三个小境界。连升三个小境界我就筑基期大圆满了,老实说我不可能不心动。那时我还特意问他,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吴虚子并没有详说,只说我为他效力一段时间即可。”   他唏嘘哀叹:“可谁能想到,吴虚子只说了好处,并没有说危害。这短期内提升境界的,损害的却是灵根的性质发生永久性的转变。等到我等被他骗来的人知道了详情,想要走,却是走不掉了。吴虚子不允许知道内情的人离开幽咽断崖,我等为了活命,只得苟且偷生,忍辱负重。”   听他的经历,似乎也挺悲惨,让人心生同情。   厉牧野喂过了凶兽,打发了它飞走,走过来冷笑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也许是有人苟且偷生,忍辱负重以待生机,可那绝不包括你!”   他转向陈潇几个,不客气的说:“别被他花言巧语欺骗,这人不打就不说老实话。吴虚子固然骗他上套,这人却也没有对吴虚子说实话。他并不是天生以木属灵根为主的天赋,而是后天巧合下吞食了天材地宝转变而成。吴虚子所谓的机缘,对他这样不纯正的灵根不起作用。”   厉牧野鄙夷的瞥着坐在地上的那人,“吴虚子原本是想要放弃他,此人反倒不甘心错失机会,自愿投身吴虚子座下成了一个为虎作伥的走狗。你们当我是在那里发现他的?是在石堡的地牢之中,他好吃好喝,在那里做牢头呢!”   童诺诺心里刚对这人生出点同情,顿时觉得浪费了感情。   同时他暗自反省,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尤其还是当着厉牧野的面,简直丢人。   那人跪坐起来,膝行几步,冲着几人叫起了撞天屈:“几位仙师,可冤枉我!几位想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若不是假意投效,吴虚子第一个会杀我!我也只能虚与委蛇了,绝不是甘愿与之同流合污。”   厉牧野听他叫委屈,反倒笑了:“你是想与吴虚子同流合污,也得有那个资格。”嘲笑过后,他又说:“你说你并不是甘当走狗,那你解释解释,为何在地牢见了我潜入其中,你毫无接应之意不说,第一反应竟是触动机关?”   那人额头上冒着冷汗,强自辩说:“我,我当时也只是为了自保。吴虚子太强大了,我若是当时不触动机关,事后遭受处罚的一定是我。”   厉牧野没再说话,只冷笑着。童诺诺却翻过味来,这人把守的是地牢,能闯进去的肯定就是去救人的。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见了前去营救的人应该相助,而不是为难。他的举动,立刻分明了立场,是敌非友。   陈潇只关心自己关心的,对不相关的人都有些冷血。   从前生的师父方顾,到今世的席云霆,及至地位稍逊一筹的童诺诺等人,能够被他视为自己人的只有寥寥几个。   这会儿他只在乎唐汝的遭遇,早不耐烦看这人表演,分辨他说的话。要不是他的镇魂铃在神州图录坏了,他早就用煞气来严刑逼供了。   陈潇越发冷然,童诺诺气道:“还是打他一顿吧。”   厉牧野也这么想,他刚想过去揪住那人再揍一顿,席云霆就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那人惨叫一声,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次再问他,他就老实了,没敢再耍心机,试图蒙混过关。刚才那一招太狠了,跟被扔进地狱走了一遭一样。   他说除了贪生怕死之外,甘愿给吴虚子卖命,主要还是为了当初对方许诺给他的好处,短时间提升三个小境界。   吴虚子所谓的机缘,不过是把木属性的灵根用特殊手段转化成为稀有的毒灵根。他所言不假,确实把好几个木属性灵根的修仙者给转化成了毒灵根,并激发这些的潜能,连升好几个小境界。   可代价是惨痛的,这些人的血液直接从鲜红变成蓝紫,还带着剧毒。与此同时,还失去了身体的部分机能,他们的舌头再品尝不出味道,视觉和听觉也变得迟钝。   如果只是如此,某些为了修仙甘愿冒奇险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吴虚子除了拿他们做试验之外,还有着更加叵测的目的。   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在施展转换手段的时候,就用法术跟这些构建了联系,直接给这些人洗了脑,让他们对他言听计从。   因为这人后来乖巧的表现,暗地里他也收集了不少的情报。   吴虚子的试验并不是很成功,失败的几率很大,那些死掉的尸体,直接扔进了幽咽断崖的悬崖下。   起初他只是去别的天境到处骗,最近越发猖狂,直接在烟霞崖就把人拐走。   陈潇对他说的话很怀疑:“要说别人被吴虚子骗我还信,可要是说阿肉也能上当,我可不信。阿肉可是木属单灵根,前途无可限量,不可能被吴虚子几句蛊惑就说动。”   童诺诺也很赞同,“对啊。除非走火入魔,误入歧途,否则单灵根天赋的修仙者修行速度都不慢。什么提升三个小境界,就算是提升一个大境界,涉及到留有隐患的捷径,阿肉都不可能答应。”   唐汝虽然出身偏远的阿丽寨,可教导她的萨里阿姆却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有萨里阿姆的教诲,唐汝不会这么短视。   那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那个叫唐汝的矮身人。她确实不是被蛊惑自愿过来,是直接被吴虚子打晕带回来的。吴虚子的试验陷入瓶颈,眼前出现了个木属单灵根,他怎么能不心动?甭管这个唐汝乐不乐意,都难逃吴虚子之手。唐汝被带回来之后,吴虚子跟得了宝贝一样,把全幅心神都耗在她身上。可以说,那段时间可是给地牢里的人一段安逸时光。单灵根天赋果然是得天独厚,吴虚子一次就转换,并且还是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一次,唐汝竟直接从筑基期拔升了元婴期。”   陈潇阴沉着脸,童诺诺也面沉如铁。从木灵根转变成为毒灵根,听着都觉得心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隐患。   席云霆直指问题中心:“在此期间,劫云是否出现过?”   那人一怔,他摇了摇头:“并不曾听见劫雷下落的动静,应当是没有。”   三人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没有劫云晋升的修仙者,将来还能不能继续修仙,这都还是两说。   厉牧野关注的点跟他们都不一样,他问:“吴虚子的主职修炼的是?”   那人面露古怪,说:“他的主职很多,可也可以说,他没有主职。地牢里的机关你见过了吧?那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他并不是机关师。在他的石堡里,有炼丹炉,还有熔炉。可他也不是炼丹师、炼器师。机关、炼丹、炼药,还有炼器,他都会一些。静不精通不知道,反正只要是他试验会用到的,他都会钻研得透彻。”   厉牧野叹为观止,说:“怪不得敢自称狂人。”   陈潇他们还想要详细的问,就听见藤林边缘传来机关炸弹爆炸的声音。   陆陆续续的,皮长老、孤山上人,景慧、萨里阿姆还有几位金丹期都脱困回来了。   除了好运气的童诺诺,筑基期可以说全军覆没。其中包括孤山上人带的徒弟,也一个都没有回来。   席云霆直接把厉牧野俘虏回来的那人交给了皮长老,心情沉痛的孤山上人直接辣手上刑,拷问出一切他想要的内容。   厉牧野不愿意跟皮长老这些人打交道,再一次招呼没有打一声,飞身离去。   皮长老他们也没有顾上关切这个立了功劳的人,抓紧一切时间纠集人手,打算再一次攻打幽咽断崖。   这一次可不是几十人的小打小闹,童诺诺的安排起了作用,长老会、知世堂高手齐出,再加伤亡者的亲友,竟慢慢汇聚了数百人。   眼看,就是一场改写烟霞崖历史的大战。 第307章 潜入   “情况怎么样?”陈潇期待的问席云霆。   因为修为和地位的原因,陈潇和童诺诺没能被允许参加战前会议,只有席云霆和景慧受到的邀请。   可这邀请,也只是列席。   孤山上人死了徒弟,正怒火中烧。他甚至从长老会手上夺过了主事权,威信全无的长老会连个抗议都不敢有。   孤山上人的安排很激进,除了在地牢当中的,一个活口也不打算放过。   萨里阿姆几次提出异议,都被孤山上人给挡了回去。   她的弟子宝贵,孤山上人的徒弟也不是野草。虽然非是本意,可毕竟人的死跟唐汝有直接关系。   若是唐汝尚且有改邪归正的希望,孤山上人倒是可以吞下怨恨,放她一马。可这俘虏一说唐汝等人被用法术洗脑控制,就知道就算是把她救回来,也不再算是个正常人。当然。这只是孤山上人表面上的态度,谁知道他心里边到底是如何想的。   几乎没有人站在萨里阿姆那一边,席云霆和景慧的话,他们虽然态度还算尊重的听了,可仍旧没打算改变主意。   “怎么能这样!”童诺诺不敢置信,“我们最初的目的本就是救人,现在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到底能不能把人变回正常,就直接给他们判了死刑!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景慧也是一肚子火气,刚才要不是拼命的拨挂在身上的佛珠来压住脾气,他就直接跟孤山上人杠上了。   “哼!还不是各个心怀鬼胎,不愿意再损伤自身。”景慧看得明白,才更觉得愤怒,“这一批被吴虚子改造了灵根的修仙者施展法术自带剧毒,在斗法上太占据上风。直接杀,当然要比活捉要省力。”   席云霆冷道:“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碍,也无任何好处,他们不愿意费力,丝毫不奇怪。世情冷暖,不过如是。”   对陈潇来说,理智上能够理解,情感上却无法接受。“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阿肉去死?”   席云霆转头看他,说:“唐道友灵根出众,吴虚子如果爱惜她的天赋,就不会过分损害她的识海。而法术控制,只能在施展法术之人活着的基础上。”   陈潇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吴虚子死了,阿肉很有可能会恢复记忆?”   席云霆肯定的颔首,“有这种可能。”   “太好了!”童诺诺喜不自禁,“我们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他们!”   景慧苦笑,“你以为我们没有说?要想确认这一点,吴虚子必须死在唐汝的前边,可这谁也不能够保证。孤山上人可以说跟唐汝结下了死仇,就算是有这个可能,他也不会去试。甚至会百般阻挠,让唐汝死在前边。”   陈潇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   景慧嘿嘿一笑,说:“别担心,我跟席道友早就想到了办法!”   席云霆说:“孤山上人既然不肯给机会,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跟他们一块行动。阿丽寨的萨里会给我们打掩护,到时候我们提前上山,进入悬崖上的石堡。想方设法把唐道友拦截在战场外,待到吴虚子伏诛,如果唐道友恢复正常,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唐道友没有恢复,我们直接把她带走。”   景慧点着脑袋,补充了一句:“虽然有萨里在孤山上人那里拖延,我们也要尽快行动。”他转向童诺诺,“对了,如果你能联系上那个抓住俘虏的仙师,有他带路最好。”   童诺诺这会完全把个人情绪置之度外,他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跑到远处去给厉牧野打了一个暗号。   厉牧野之前交给了他一只木哨,这木哨能够发出只有凶兽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这种声音频率极低,混合在风中,就算是大能现场出窍期能人众多,也听不出来。   片刻之后,厉牧野孤身前来。   他很低调,这会儿长老会求来的援兵,和知世堂的人手正陆续的过来,他混在其中,倒也没有人注意。   童诺诺撇了撇嘴,这鬼鬼祟祟的行迹,一看就知道是亏心事做多了。   席云霆和景慧上前跟厉牧野进行了沟通,厉牧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的那位客户属于天分不高,运气不好的类型,早就已经被扔下了悬崖。没有了事主,厉牧野这笔生意彻底泡汤。   原本他可以一走了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还留在这边,也许是想要找机会捞一笔?   童诺诺不无恶意的揣测着。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到了恶意讯号,厉牧野突然看过来,童诺诺赶忙挪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厉牧野轻笑一声,转过来跟席云霆约定好了行动的时间,就又低调的离开了。   藤林迷宫密不透风,说实话白天进去视线跟夜晚也没有差别。   孤山上人却吸取教训,决定第二天凌晨时分再调兵遣将,甚至他特地安排了一支队伍,绕过藤林迷宫,打算从背后直插悬崖石堡。   这变化很突然,导致陈潇几人不得不提前出发,提前进入包围圈,在预定地点等厉牧野。   整个幽咽断崖都被藤林覆盖,一天不见那盖子越发的大了。   四个人跟在厉牧野的身后,贴着藤林极限高度飞行,只稍微出一点点差错,就有无数藤蔓从底下钻出来,向着人缠去。   数次险象环生后,藤蔓终于来到了石堡所在的悬崖。   这里跟前天看得没什么变化,裸露着石块和沙土的地表,让人看得一阵感动,总算没有那该死的藤蔓了。   陈潇想要向着石堡的大门靠近,却直接被厉牧野拦住:“正面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防备,却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走另外一个方向。”   外围都围成迷宫了,还要在自家大门前做手脚,这得是多没有安全感的人才能干的出来?   不过,陈潇没有提出异议,尽量不落地。浮在空中跟着厉牧野,绕到了悬崖的背后。   这面是峭壁,环境极其险恶,就算是世界上最高明的攀岩高手来了,也找不出一条合适的道路。   厉牧野却带着他们来到角度都超过垂直的内坳处,指着一扇石门说:“从这里进,可以直接抵达地牢。这是吴虚子专门留着处理尸体的后门,防备可以说是最低的。”   陈潇还有疑问:“就算再低,这条道上也不可能没有预警防御吧?”   厉牧野说:“吴虚子很显然更相信那些被他改造过的毒灵根修仙者,再说他可能是不愿意在防御上投入更多,也或者是他对自己的机关术比较自信。这条路线上只有几处机关,我捉那牢头的时候他触发了一个。”说到这里,他看向童诺诺:“你们应该能解决剩下的几处机关吧?还是需要我继续带路?”   童诺诺就跟被侮辱了一样,一下涨红了脸,硬邦邦的说:“不用!”   厉牧野见他急了,见好就收,点了点头说:“那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转身直接跃入了悬崖下的深渊,一只凶兽无声无息的出现,载着他飞离。   陈潇不解:“他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席云霆抚着他的脊背,“也许他另有安排。”   陈潇是不相信厉牧野肯白白帮忙,虽然没想童诺诺那样想着他会想方设法捞一笔,可一点战利品也不带走,太不像是厉牧野的作风。   景慧走在前方,遇到危险就停下来,如果是机关就让童诺诺拆掉,如果是法术就由他去解决。   厉牧野之前只走到了地牢,前方的路线他也不清楚。   景慧顶着防御法罩,席云霆手握着重剑,陈潇捏着一张攻击纸符,童诺诺走在最后。   走到地牢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几人并没有看到厉牧野提到的囚徒。   “等下,这条路要到头了。”景慧传音道。   陈潇和童诺诺默契的停住脚步,再往前就要离开地牢的范围,进入到石堡地上空间。   席云霆心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到隔日凌晨,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对景慧传音道:“不能再等了。”   景慧有些担心,毕竟吴虚子是出窍期修仙者,他们不可能不惊动对方。   却见席云霆淡定的拿出一个闪着淡淡金光笼子一样的小罩子,手指掐了一个法印,一阵光晕闪过,瞬间变大消失。“现在可以了。”   景慧有些不敢置信:“这、这难道是金缕罩?太宿前辈竟然传给你了!”   他吃惊的都忘记传音,幸亏金缕罩内的声音传不到外边去。   童诺诺好奇的问:“金缕罩是什么法器?”   旁边陈潇压抑不住的耳根发热,不好意思的闪开眼神。   景慧还在那里不可思议,“这可不是法器,是法宝!修仙界少有的极品!跟席道友还不熟的时候,我们师兄弟经常讨论,太宿会把这个法宝留给谁,竟落到你的手里!”   “这事说来话长。”席云霆避重就轻,一本正经的说:“正事要紧。”   在金缕罩的遮蔽下,四人接下来的行动很顺利。   离开地牢后,他们顺着石堡的走廊,挨个房间搜索。   石堡当中此时没有一个人,不仅没有留守人员,甚至就连吴虚子也不在。   虽然没有找到唐汝,他们却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在搜石堡的过程当中,他们找到了吴虚子的工房。   跟任何研究狂一样,吴虚子也会把自己的成果记录在案,唐汝的档案,赫然就在最上边。 第308章 拖后腿   时间和地点都不容许他们仔细查看,只能由陈潇和童诺诺两个粗略的翻一遍。   档案上的内容触目惊心,陈潇又惊又怒,童诺诺更是忍不住骂起来:“妄他还自认是正道人物,这行事比邪修还要过分,真是一个败类!”   席云霆和景慧,一个掌控着金缕罩,一个撑着防御法术,都没往这边分神。以俩人的见识,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唐汝身上的经历有多么的邪恶。   景慧为人正直,性格又豪爽,陈潇和童诺诺反复的提起过往,唐汝早就已经被他划归到自己罩的范围。   手捏得胸前那串佛珠咯吱响,他道:“快看看,这些改造的毒灵根都有什么弱点?上边有没有写,对付吴虚子的捷径?”   席云霆瞥了他一眼,也是急病乱投医,这种事情吴虚子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写在随手记录上。   蓦地,席云霆神情微动,转头对他们说:“有人靠近。”   陈潇立刻把手里的记录塞进了储物盒,当机立断:“走!”这么点功夫,他已经把后边的几页记住了,“虽然扑了一个空,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   景慧惊讶:“上边还真有对付吴虚子的法子?”他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不敢置信修仙界真有这么蠢的人。   陈潇一马当先,席云霆紧跟其后,他说:“虽然不是直接对付吴虚子,可也能骤减山下众人的压力,与我们来说则更是有利。后边几页详述了一个法阵原理。他聚这么多的修行者,不太成功的改造者很多。这些人他废物利用,当做基石,和成功度较高的互相配合,布置了一个法阵。这个法阵一旦开始,就会不停抽取基石的力量,集中提供给阵眼,这个阵眼很可能就是阿肉!”   童诺诺一开始没有没有往那边想,他恍然地叫到:“怪不得阿肉的灵力可以支持她施展范围这么大的!原来是借力法阵的作用。”   “对,要是能够破坏那些基石,减弱能量供给,对萨里阿姆他们的掣肘也会消减不少。”   陈潇一直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个转机,明朗了不少。终于,他看到了能使唐汝脱身的希望。   席云霆对时机把握的非常巧妙,几乎是他们刚刚离开,孤山上人安排绕到悬崖背后的那些人才进入石堡。   这些人一路高歌猛进,直接冲入地牢当中,救出被囚困的失踪者。   行动顺利固然让他们欣喜,可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和阻挠,也让他们倍感疑惑。   就在他们准备带着救出的失踪者时候,陈潇几人已经抄近路进入到了藤林迷宫当中。   吴虚子还是比较谨慎的,他虽然在研究记录当中阐述了法阵的原理,却并没有具体的阵图。   陈潇他们只知道基石是由哪些改造人组成,却并不清楚位置。   陈潇却觉得并不需要阵图,也能够找到基石。因为藤林当中那些会喷毒的主藤实在太显眼、太特殊了。   不用多想,那肯定就是被改造成毒灵根的失踪者所在!   于是,几个人相当有目的的直奔那些喷毒的主藤而去。   这个法阵是以牺牲作为基石的改造者生命为代价而发动的,陈潇猜想,等到那些作为基石的改造人死亡,这个法阵就不攻自破。   其实,对付吴虚子最佳的方案是围困,等到法阵后继无力,吴虚子就不得不站出来直接面对围攻。   可无论是急着为弟子报仇的孤山上人,还是急着救小伙伴脱离苦海的陈潇他们,都不愿意等。   只一进入藤林的范围,那些藤蔓就宛如活物的挥舞起来,向着几人周围靠拢,要编织成牢笼。   陈潇之前吃了亏,再不敢跟同伴分散。剑修打头,佛修殿后,四人抱团移动。   “主藤!在那边!”陈潇提醒道。   藤蔓密布的藤林当中,能见度几乎为零,即使以修行者强大的目力,视野也极其的受限。   在没有活人靠近时,那些主藤跟其他藤蔓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元婴修仙者的神识也无法辨识出来。只有足够近,激活主藤之后,才能够发现它的位置。   “看到了。”席云霆沉着的应了一声。   因为随身携带着品级很高的解毒丹,事先服下就可以近身战斗。   重剑在手中嗡鸣,席云霆一个箭步,趁着牢笼没有合拢,闪身来到主藤的根部。   雪锋剑刃上纹路发出耀眼的光芒,瞬息撕裂空气,号称钢筋铁骨、铜头铁臂的擎天藤,发出好似悲鸣的惨叫,一剑被捅到了粗壮的身躯中。   这些主藤果然就是改造人化身而成,当发现剑修的威胁太大,拥有思考能力的主藤,就有意识的想要集中力量对付席云霆。   一股股手指粗细的藤蔓缠绕成脸盆粗细的强壮鞭子,把上下左右的角度都封死,团团围住主藤,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阵,想要阻止剑修的靠近。   陈潇不知道这主藤化身的改造人之前是什么人,但是他以前肯定对剑修不怎么了解。   这种单纯的叠加皮肤厚度,对剑修这种修仙界最强战力,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   更别说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还把席云霆的重剑雪锋给围在了铁通内,简直作死!   席云霆抬手起了一个法诀,法术剑舞发动。   深深嵌入到藤身的雪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分裂出的剑气瞬间把主藤炸得四分五裂!   席云霆抬手召回重剑,举重若轻的挽了一个剑花,雪锋发出愉悦的震动,消失在席云霆的掌心。   “死了吗?”童诺诺不确定的问。   “死透了。”景慧观察了一下,说:“看周围的藤条,都不动了。”   唐汝发动法术以来,一直追着修行者合拢成为牢笼的藤蔓和枝条,在主藤死后,终于像是正常植物那样,安静的一动不动了。   真正的擎天藤特别的顽强,就算还有一根根茎存在,也不会死,还会继续发动攻击。这些擎天藤毕竟是催生的,比起天生天长的还是差了不少。   童诺诺心生感慨,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植物这么像植物而感动不已。   “太好了!摧毁基石既然有效,那我们赶紧把这件事分享给其他人。”童诺诺乐观的说,“这样,很快就能摧毁法阵,逼出吴虚子了。”   景慧煞有介事的“嗯”了一声,“你那个朋友唐汝,死地也会更快。孤山肯定会特别感激你,把这么有用的消息告诉了他。”   童诺诺一噎,瞪着眼睛,脸差点气成河豚。可想想景慧说的很有可能会发生,又沮丧的漏了气,瘪着嘴不说话了。   陈潇皱着眉:“可光凭我们几个人,能够破坏的主藤有限。藤林的范围这么大,对战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席云霆说:“擎天藤防御之力本就是极强,再加上有意识的操作,攻击还带有毒性,我们四人不可分开。”他却是担心陈潇救人心切,想要兵行险招。   陈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明白危险,不会冲动。”   童诺诺着急又发愁的揪着头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席云霆和景慧对视了一眼,他说:“为今之计,既要传出消息获得助力,又要保证不对唐道友产生危害,也只有她的师父——萨里。”   景慧说:“我看看能不能传音给她。”   景慧说罢,就纵身一跳,踩着藤蔓向天上去了。   这片擎天藤虽然不动了,但是密度仍在,再加上枝条硬实得跟钢铁似的,着实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陈潇趁着景慧在前边开出的缝隙,也跟着他慢慢的攀爬来到藤林顶端。   站在林子的顶上,呼吸都为止一畅。黑暗密实的藤林,着实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陈潇站在林子的顶端向周围眺望,身后席云霆和童诺诺也爬了上来。   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周围大面积的藤林上空挥舞着藤条,连路过的飞鸟都难逃魔掌,被一把撸下。   那如魔似幻的画风,使得整个幽咽断崖鬼气阴森,让陈潇看得都觉得毛骨悚然。   “找不到。”景慧尝试了半天,没有结果,“藤林实在太密,我看不到人。”   神识没有办法找到人,就无法用法术进行传音。   席云霆这时说:“我来试试飞讯传书。”   这也是一个用来传递信息的法术。首先要把要传递的讯息存在一块载体上,然后在载体上进行施法,这块载体就会根据施法者划定的范围和距离,对收信人进行投递。   席云霆身上虽然有很多传讯符,可萨里阿姆之前并没有跟他交换过,他就只能用飞讯穿书来进行尝试。   席云霆随手从衣袖上撕下一片布料,口中默念法诀。   那块布料神奇的动了起来,自己把自己折叠成了纸鹤的模样,并拍动着翅膀,跃跃欲试的想要飞起来。   席云霆向着掌心吹了一口真元之气,纸鹤模样的载体笨拙的动作顿时灵动了许多,蒲扇了几下就飞离了席云霆的手心。   陈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拟物的法术,比起其他动辄产生破坏的攻击法术,这种类型的法术更贴近前世仙侠风格,让他倍感亲切。   席云霆见他看得目不转睛,不由的误会了。   他有些愧疚的看着陈潇,说:“我也只是勉力一试,潇弟不要太过期待。这种复杂的环境,飞讯很可能传不到萨里手中。”   事实果然如席云霆所说,没有一会儿功夫,纸鹤模样的载体就飞了回来。   席云霆皱眉,说:“飞讯失败了。”   席云霆抬手捏着那绸布叠的飞鹤,就要震碎,却被陈潇给拦住了。陈潇把飞鹤拿到自己的手上,说:“给我收藏吧,毁了怪可惜的。”   这可是他亲眼见证的第一个贴近仙侠风的法术,必须留下做个纪念!   这飞鹤上边有席云霆残余的真元,不好叫陌生人捡去,他这才打算销毁。既然潇弟想要,席云霆自然不会反对,就是有点不解,他收藏这已经没有用处的布料做什么。   ……身为本土修仙界人士,自然是无法理解几年前还是个普通人的陈潇,那种土到掉渣小市民般收藏纪念物心理。   顾不得想那些多余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赶紧和萨里阿姆联系上。   隔空的方法接连的失败,他们不得不采取最笨最没有效率的方案——沿着藤林法阵的主藤一路杀过去,争取在找到人之前,尽可能的削弱基石。   在视线极其黑暗的藤林当中,想要不迷路,可以说很难。   如果不是陈潇强大的方位感起了大作用,他们就不得不摧毁一处主藤之后,怕到藤林的顶部,确认下一步的方向。   陈潇面上冷静,心里其实相当的着急,他担心等不到他们率先营救出唐汝,孤山上人就杀了她。   这种担忧不光是存在在他心中,教养唐汝长大,跟她情同师徒的萨里阿姆比他更焦急。   不过,萨里阿姆是几百岁的历练老资历,不动声色的城府她还是有的。   可因为和唐汝的关系,再加上劝阻的行为,早已让孤山对她产生极度的不信任。对方境界比她高,原本就没有近前对话的资格,更别说这件事起因就是因为她想找回失踪的弟子。   孤山上人毫不掩饰对萨里阿姆的厌恶和冷漠,直接把她排斥在行动之外,影响得其他人也跟萨里阿姆保持了距离。   让她从事件的相关核心人物,瞬间落到了失去全部话语权的边缘地位。   萨里阿姆不忧反喜。   孤山上人的排斥,反倒让萨里阿姆远离人们的视线,方便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并且实际上,萨里阿姆没有表面上那么孤立无援。   随着事情越闹越大,其他失踪者的亲友也陆陆续续的赶来。   孤山上人铁了心想要赶尽杀绝,其中一些无法接受的亲友只得被逼到萨里阿姆的身边。   跟她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人虽然不多,却好歹也有几个可用的帮手。   孤山上人先前制定的行动计划,说是成功也算成功,可却并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让孤山上人很是失望。   这支由长老会、知世堂的几位出窍期高手组成的小队,趁着他们在前边吸引藤林火力,绕道背后奇袭悬崖石堡。   虽然顺利的救出被锁在地牢当中的失踪者,却没能发现吴虚子,没能达到一击击杀的目的。   对比数百失踪者,被救出来的几个生还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孤山上人对此,却直接断言剩下的那些已经没有了拯救的价值,让其他人但凡看到被改造的失踪者,格杀勿论。   孤山强硬和冷酷的命令,让混在其中的失踪者亲友敢怒不敢言,只能被迫跟着其他人一块,向着亲友举起屠刀。   “吴虚子!老匹夫!有种做,就有种出来受死!没得让人瞧不起,你这个无卵孬种!”孤山在藤林当中嘲讽,嘴里的话语越发不堪,想要激怒吴虚子,让他主动出来送死。   吴虚子确实被骂得气血翻涌,不过只在初时出声和孤山对喷了几句,发现骂架骂不过甩下所有架子和形象的孤山上人,就让改造人从他们周围发起突袭,企图配合擎天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些突袭,在长老会、知世堂支援的高手面前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见此,吴虚子可能是为了保存实力,再不理会孤山的叫骂,做了缩头的乌龟。   孤山冷笑连连,心中一阵快意。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吴虚子可依仗就是这座藤林,和他手中的那些改造者。   藤林的本体是擎天藤,孤山等人拿它毫无办法,只能冲着改造者下手。   改造人人数有限,死一个少一个,吴虚子改变策略,不肯再放改造者给孤山等人送菜,局面就演变成了他们漫山遍野的去追杀改造人。   萨里阿姆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她冲着身边几个聚拢过来的亲友使了一个眼色。   她没有办法,也没有实力去阻止孤山杀死那些人,却能想尽各种办法给他们搞破坏。   这些亲友实力都比较低微,多是筑基和金丹,纷纷有意无意的拖起后腿,拼尽全力的扮演猪队友的角色。   不是让人追不上改造者,就是故意让人陷入擎天藤的围困当中。   彼此虽然没有取得联系,萨里阿姆无疑给陈潇他们争取到了不少的宝贵时间。   孤山上人和几位出窍期高手一开始没有察觉,等到发现总有废物、笨蛋拖累行动之后,就把这些人从队伍当中提出来,驱赶到一个角落。   再故意去破坏就太显眼,这些亲友只得放弃。索性他们拖延的时间不短,那些改造者早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孤山上人想要在迷宫般的藤林当中把人找到,不亚于大海捞针。发现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皮长老硬着头皮叫停了队伍的搜捕。   他们此时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前进毫无意义,撤退太不甘心。   陈潇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大部队。   藤林太密太实,远处的动静根本就听不清也无从察觉,所以从另外一个方向暴力推进过来的四人,是直到看到彼此的人影才发现对方。   初时看到人影,孤山这边的人差点当做改造人动手,席云霆直接用剑芒突了他们一脸,爆闪状态的剑芒炸裂成漫天的小星星,照得黑暗的藤林好似银河。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尤其是法术,剑芒险些给这些人毁了容,孤山等人急速后退,避开锋芒。   孤山上人脸色发白,定睛一看走出来的四个人都认识,才强自没有失态的说道:“原来是席道友,险些失礼。”   说完,他还瞥了旁边一眼。   心有余悸还得向他们道歉,险些动手的那个出窍期脸色很不好看。   席云霆正面直视他,他气场太强大了,那出窍期硬怼不过,只得憋屈的冲他点点头示弱,退到了一边。   席云霆气势不减,冷然而直接的说:“之前在下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消息,这座藤林是一座法阵,那些喷毒的主藤就是基石。只要摧毁那些基石,这藤林之困自解。”   孤山上人料想不到席云霆一露面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好消息,“此话当真?”   席云霆面露不悦,说:“在下何必诓骗上人。”   孤山上人之前已经拂了席云霆的意思一次,可不愿意进一步交恶,重玄派的势力太雄厚,他可扛不起。   他赶忙说道:“是老夫一时太过激动,并没有怀疑道友的意思。”顿了顿,他飞快的转移了话题,带过这个失误,“既如此,老夫这就安排人手,多谢道友提供的消息。”   孤山上人回身去找皮长老,跟前的也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要不是要保持宗门的形象,景慧真想冲席云霆大大的夸赞一番,以表达敬佩。   以前不熟的时候,去重玄派没少被席云霆气势压迫过,现在成了一边,才发觉气场过人,所到之处纷纷避让的感觉居然这么爽!   离开人群,陈潇长出一口气,幸好他们有所准备。   之前在路上,为防止他们先遇到的是孤山上人,就提前准备好了说辞。   法阵的事情照实说,只是不会告诉孤山上人基石是改造人,更不会告诉他唐汝就是阵眼。   “诸位道友!救到阿肉了吗?”萨里阿姆早就发现了他们,强忍着激动没有冲过来,这会儿见他们走过来,就忍不住了。   陈潇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有一件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情,正要对您说。”   因为事关重大,陈潇是避开众人,特意让童诺诺用传音对萨里阿姆说的。   萨里阿姆怔怔地,眼圈一红,鼻翼颤了颤,陈潇以为这位老人要落下泪了,她却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抑了下去。   气氛有些沉默,萨里阿姆缓和的情绪,咬着牙,压着声音说道:“阿肉虽然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亲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就算将来……只要能把她救回来,我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再不回阿木尔……”   她说的坚定又决绝,悲观绝望的情绪几乎扑面而来,童诺诺抑制不住的也红了眼圈,他说:“阿姆、前辈……你不用这么悲观,也许没有到最坏的那种情况,再说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萨里阿姆感激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三人,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是想不出该怎么感谢他们。   要不是阿肉结交的这些好友,她这辈子说不准就再也见不到也听不到阿肉的任何音信了。 第309章 雷劫   孤山上人得了席云霆的消息,之前遭受的挫折顿时被抛诸脑后。   他亲自出马,和长老会、知世堂的出窍期修仙者呈扇形阵势,准备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扫灭主藤。   他就不信,这次还逼不出来吴虚子!   实际上,不用他扫掉一个区域,吴虚子就坐不住了。   吴虚子通过法术和法阵双重渠道控制着那些改造人,每一个基石的毁灭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开始只有两三个主藤被破坏时,他还可以认为是这些家伙误打误撞,可等到后边成片成片的基石被摧毁,他就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吴虚子的研究到了关键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放弃幽咽断崖,尤其是现在有唐汝这个宝贝在手,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就更不甘心。   他不能抛下一切逃走,也不能任由对方进一步摧毁基石,只能硬着头皮露了面。   “住手!”吴虚子现身之后,就态度强硬的喝止孤山等人的行动。   孤山上人袖了袖手,内心仇恨和愤怒翻涌,却并不表现出来,他冷笑道:“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吴虚子看起来五十来岁,脸型瘦长,细眉细眼,看起来白净又风流。   只从他的外貌和气度,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丧心病狂到极致的人。   吴虚子似乎从孤山上人的态度上误会了什么,阴沉的眉眼褪去了点寒意,冲着孤山上人道:“老夫知道你的身份,在阿木尔也算是名震一方的人物,便尊你一声孤山上人。但你们也不要太过分!据我所知,老夫招募的这些人当中并没有你的弟子,这件事原本与你并不想干。你若是肯现在不再插手其中,老夫可以不计较。”   皮长老怒道:“到现在你还敢颠倒黑白!从石堡地牢当中救出的幸存者,指认你诱骗他们上当,拿他们进行邪恶的法术试炼!这等恶形恶状,我烟霞崖诸位道修豪杰,决不能容忍!你休想继续残骸我阿木尔的修行者!”   吴虚子冷嗤一声:“老夫再说一遍。我召这些修行者时,事先都与他们说清了其中的利害干系,他们自愿与老夫走,何来拐骗、上当之说?休要胡搅蛮缠!”   陈潇在一旁看着,见吴虚子毫不心虚,显然是真的认为自己有理。   他以前曾经在电视新闻报道中见过这种类型的犯罪者。   对这种完全不觉得行为有错,只觉得自己是真理的类型,你再怎么跟这种人辩驳,也是无法说服他的。   吴虚子还觉得自己挺大度,他一摆手说道:“只要你们肯退去,老夫便与你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皮长老简直要被气笑了,孤山上人这时说道:“想要我们恩怨两消,从此秋毫无犯,也可以。只要你肯把首犯交出,在我死在她手中徒弟们坟前自戕谢罪,我可以放过此事。”   吴虚子这才知道之前的斗法当中死了孤山上人的徒弟,惋惜的说道:“怪只怪你们非要管这个闲事。老夫寻人时,特避开了崖中名门子弟,只找那些无关之人。若是你不趟这个浑水,也不会断送了几个小辈的性命。这事,错只错在他们太短命!”   孤山上人跟被戳了心窝子一样疼,他也不只一次后悔。倒不是后悔带弟子们过来,而是后悔他太托大,低估了此行的危险。   孤山上人眼神一厉:“废话少说!这人……你交是不交?”   吴虚子心中一怒,再不情愿,也只得忍下来。   他心中咬牙切齿,等度过这关,来日他功法大成,一个一个的把眼前这笔账都算了!   吴虚子梗着胸口的气,抬手指了几个人出列。   这些都是头天埋伏的时候打头阵的,就只把这几个交出去,都足够吴虚子割肉般的疼。   他边还安慰自己,留得青山不愁没柴,先把这些瘟人打发走!   这些人动作,神态都跟常人无异,只不过眼神都很麻木、冷漠。吴虚子一个命令,就算眼前是火坑,他们也会直接跳下去。   几个人在藤蔓上跳跃着,来到孤山上人眼前。孤山上人毫不客气,抬手一掌一个,把眼前几个人都劈死了。   恰好几个人当中有亲友在阵中,还没来得及求情,就眼睁睁的看着人死了。   顿时哀叫一声,哭了起来。   孤山上人回头瞥了一眼,对旁边的知世堂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说:“把这些受害者的尸体都收敛了,名牒收起,回去好生安葬,也好慰藉亲人。”   知世堂的弟子安排了人手收敛尸体,又叫哭着的那个人上前亲手把尸身领走,那人一边哭,一边还得向孤山上人感谢。   陈潇看得很不忍,旁边席云霆安慰的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修仙界,就是如此的弱肉强食。不够强的人,连开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们自己,也得想方设法把唐汝从杀心四溢的孤山上人跟前救下来。   吴虚子看孤山上人先是杀了他指派过去的人,又慢条斯理的叫人收敛尸身,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心中忍不住急躁起来。   他冷凝着气势说:“你要的人,也给你了。答应老夫的事也该办了吧?还是说……你要反悔?”   吴虚子惊怒起来,瞪着孤山上人。   孤山上人冷笑着说:“既是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他不等吴虚子反应,接着又说道,“可你交给我的这些都是从犯,并不是首犯。在场的人都有眼睛,那天看的清楚,那个矮身人的女修仙者,才是伤人的首恶!”   吴虚子气极反笑:“哈哈,好一个出尔反尔的孤山上人!好一群言而无信的正道,亏你们还好意思打着名号讨伐老夫!我看你们根本就无意息事宁人,不过是诓骗老夫,想要赚几个人头吧?好好好,是老夫轻信了你,吃了个这个亏!”   皮长老哼了一声,提气高声道:“吴虚子!休要血口喷人。孤山上人言而有信,更是我等代表,他答应你的事,只要你做到,我烟霞崖保证,以后再不过问幽咽断崖之事!”   他知道,和吴虚子妥协,退出幽咽断崖,必定会引发萨里阿姆等失踪者亲友的不满,可孤山上人先前把话都说了出来,皮长老这个时候却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这也是无奈之举,长老会的实力太弱了,不得不依仗孤山上人等几个烟霞崖名宿。   要不然,他们早就被藤林给阻挡在外,只能灰溜溜的撤回烟霞崖,宣告这次行动失败。   孤山上人折了座下所有的弟子,损失这么大,皮长老正害怕孤山上人事迁怒长老会,在这件事上也只能选择站在孤山上人的立场,对不起萨里阿姆了。   人群后方的萨里阿姆听得清楚,心中一片愤然,她自然是不能接受就此罢手,不了了之。   旁边童诺诺见她神情激动,就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传音道:“阿姆稍安勿躁。”   他看过吴虚子的随手记录,唐汝是阵眼,放弃谁也不可能放弃她!   所以,孤山上人想要把唐汝要过来杀了泄愤,根本就不可能。   果然,吴虚子一下变了脸,阴沉沉地说道:“孤山!莫要得寸进尺!老夫肯交出那几个人,已经是给了你一个交代。我有意与你说和,你却蹬鼻子上脸,这可不是该有的态度!”   孤山上人神情比起吴虚子更加的阴冷,他道:“你以为,我看不出那只是弃车保帅?”他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说,“杀我弟子者,必定要她以!命!抵!命!”   吴虚子勃然大怒道:“这是你逼我的!今日老夫与尔等不死不休!”   孤山上人冷喝道:“正有此意!”   出窍期修仙者的动作太快了,再加上藤林当中黑暗的环境,陈潇都还没有看清,孤山上人就逼近了吴虚子,又飞快的后退回了原位。   陈潇一脸茫然加懵逼,刚才发生了什么?   席云霆飞快的在他耳边说道:“刚才孤山上人近身与吴虚子交手斗法。吴虚子的风属灵根和功法占了上风,孤山败了。”   大话说的太早,打脸来得太快。   虽然预想过少见灵根天赋还修炼到出窍期的吴虚子实力不浅,可一个回合就败了,还是让孤山上人颜面扫地。   孤山上人羞恼成怒,一挥手招呼队友群起而攻:“大家一起上!铲除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   “手上功夫不行,你也只能嘴上逞能了。”吴虚子嘲了一句,冷着脸道:“罢了,也算是你们的命,要让老夫送你们最后一程。哼,死前能见识老夫此生最伟大的研究,便宜你们了!”   话音一落,席云霆意识到不对,飞快的把陈潇搂进了怀里,景慧的动作也很干脆,直接把童诺诺抗上肩头。   眼前的藤林迷宫封闭的盖顶瞬间打开,无数藤蔓编织成巨大的链子冲向天空,不断生长的巨大链条撞碎云彩,像是扎进了天空一样,把天幕分割成一块块狭小的格子。   一直被藏着看不见的唐汝出现了,她浮在空中,神情痛苦。   吴虚子的手掌抓在她的头顶,通过唐汝这个阵眼,吴虚子的真元源源不断的灌入法阵,巨链顶端撑开一个个伞状的薄雾。   这些伞越来大,渐渐的练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圆。   高耸入云的巨大链条,占据天际的古怪半圆,站在四五百里之外,也能清晰的看到这让人震撼的场景。   距离幽咽断崖一百多里地的烟霞崖早就已经乱成一片,全城的人都在不知所措。   他们眺望着,眼睁睁的看着天边风云变幻,飞快的形成一块巨大的铅云,酝酿片刻,雷霆般的闪电劈了下来。   吴虚子竟然在这会突然晋升,想要用雷劫的力量把所有的人劈死! 第310章 转嫁   不夸张的说,敢把晋升雷劫和攻击法阵放在一块,吴虚子可以说是震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   这壮举一旦传出,足以使得整个修仙界为止一震。   不单单是吴虚子的大名响彻天际,连阿木尔小天境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也要大大的闻名一番。   ——前提是能够有人在这雷霆万钧的攻势下逃脱生还,不然这口谈资也只能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众人肚子里边翻滚了。   见机得早,如席云霆、景慧、萨里阿姆这些人,早就在藤林变阵的之初,就各自找了角落躲藏。   那些见识少,历练的还不够的筑基、金丹,都统统在张着嘴巴、仰着脖子朝天傻眼当中,集体被劈成了炭条。   劫云是众天境当中最强大的天威,比起任何自然天灾的力量都要强大。   它的能量分级,随着当事人的境界逐层的递增,呈几何式翻着倍的变强。   与此同时,它还跟修仙者的因缘际会、心境息息相关,出现不同等数和强度的雷劫。   对陈潇他们来说,最倒霉的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承受比他高出两个大境界的雷劫。劫云可不管底下的人是不是无辜的人,但凡在它笼罩之内,都照劈无误。   要不然,别人晋升的时候,除非是心怀不轨要去给人搞破坏,不相关的人都选择远远的围观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虚子犯下的因果太大,这次他突然晋升引来的劫云格外的大,雷霆一旦开始,就一个接着一个。   童诺诺被景慧死死的压着,两个人挤在一个牢笼底部。这会儿主藤忙着分散劫雷,也顾不上抓人。躲在这里,还算是安全。   外边飞沙走石,狂风席卷,电闪雷鸣,童诺诺抱着脑袋,闭着眼崩溃的叫:“这雷劫什么时候完,他不会要过个九九八十一吧?”   景慧拼尽全力的用法术撑着防护罩,对上雷劫,他这微末之力根本就抗衡不了,可是没这法术防护罩,太没安全感。   顶着呼啸的风声,景慧喊道:“谁知道他这劫雷是几数的!不过这劫云这么大,看样子少不了,最短也要三天三夜才算完!这种该死的人渣,就该狠狠的劈他!”   听了这个数字,童诺诺都要绝望了。   另外一边,陈潇被席云霆抱在怀里,也躲在一个结实的牢笼当中。俩人身周是不停旋转盘绕的重剑雪,偶尔被吹过来的杂物,不等靠近就被这层防御给粉碎了。   席云霆单手抱着陈潇,另一手紧抓这擎天藤。可能是怕强风把陈潇吹走,他抱得很紧,紧的陈潇都被勒的有点疼。   可陈潇并没有抗议,反而同样紧搂着他。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畏惧和害怕。   以往就算是再危险,甚至濒临死亡,都没有如此的畏惧过。   雷劫的威力实在太强大,太不可思议了。人类在这种浩瀚的力量之下,太过渺小。   晋升筑基、金丹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劫云,也遭受过劫雷。   因为罗盘的存在,这些劫雷对他来说不过就是麻上一麻,所以之前并不觉得劫雷有多么可怕。   可现在,他敢肯定,只要离开主藤的范围,劫雷霎时就能劈得他灰飞烟灭。   对比别人家的劫雷,他家的劫雷温柔得简直像是春风当中的细雨!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害怕,席云霆抱得他更紧了,用行动安慰着他,给他勇气。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他们一定能够找到机会!   陈潇紧紧的抓着席云霆的胳膊,仰着头向上看。   巨大无边的铅云覆盖了方圆数百里,时不时的有闪光在云层当中闪烁,劫雷几乎是每间隔一段时间,汇聚了足够的能量,才从云层当中落下。   在劫雷的影响之下,整个幽咽断崖的气场乱了套,磁场异常的混乱。   数十根主藤高高的树立在天地间,撑起一个个伞面,组成一根极其接近天空中劫云的避雷针。   每当有劫雷劈下,雷霆的力量沿着伞面被分散开,顺着数十根主藤蜿蜒而下,被引入到大地当中。   要不是不合时宜,吴虚子这种利用避雷针来抵挡劫雷的办法,陈潇真想给他点个赞。   可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着其中的原理,像皮长老和孤山上人就完全不懂,只觉得匪夷所思。   主藤的底端是固定死了不能移动的,可上边缠绕的藤条却是可以移动的,每当有劫雷劈下时,这些蕴含着先天雷电的藤条,是比任何法器都要可怕的存在。   更让人觉得恐惧的是,吴虚子通过唐汝这个阵眼,能够轻松的控制这些藤条,想打哪个就打哪个。   那可是劫雷!先天雷电的滋味可不好尝,皮长老和孤山上人拉得仇恨最足,被吴虚子抽得狼狈而逃。   仿佛是释放了所有的压抑,吴虚子深觉痛快,看这俩人的狼狈像,得意得仰天大笑。   孤山上人深受羞辱,愤恨不已的同时,还百思不得其解。   落入这种境地,他并不甘心,一边躲,还一边朝着高空当中的吴虚子质疑。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么强!”他的气息开始有点喘,“修仙界从来没有听闻过有人能够操控劫雷,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不可能默默无闻!!!”   孤山上人嘶声力竭,吼得声带都快劈了。   他这种不敢置信,似乎让吴虚子那变态更加的得意了。   “哈哈哈——”吴虚子笑声震天,畅快的一通笑之后,吴虚子低头对着孤山上人嘲讽道:“你这种井底之蛙有什么见识?懂得什么叫做先天灵宝吗?”   孤山上人抹了把脸,飞身避开吴虚子的攻击,头也不回地吼:“先天灵宝?你说先天灵宝?先天灵宝也不可能有这等威力!”   吴虚子一直埋头研究,孤独、憋闷两三百年,没人分享他的成果。   他难得痛下决心,在成果没有最终成型的时候提前使用,这会儿也是忍不住想要跟人炫耀自己的惊世才华了。   “哼哼,普通先天灵宝自然是没有这等神威。”吴虚子仰起头,伸开手臂,陶醉在着掌控天威的快感当中,“老夫偏得苍天厚爱!得了个变异擎天藤的先天疖珠!只可惜这枚疖珠是个毒灵珠,与老夫灵根天赋不符!”   吴虚子垂下脸,神情阴沉,“老夫不甘心啊!有这先天毒灵珠,飞升之日指日可待!老夫也只能、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用让它为我所用!”   吴虚子的声音太大,滚雷似的。   陈潇就是不想听,也没办法。他问席云霆:“什么是先天灵宝?”   风太大,他的声音刚说出口,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模模糊糊。   席云霆直接传音给他:“灵宝跟法宝是同一个等级的宝物,甚至等级威力会更大,只不过因为天生天养,非是人力可及,所以极其的罕见和稀有。”   陈潇想起席云霆的金缕罩,顿时能够理解了。   吴虚子得了个与自身不匹配的宝贝没办法用,就想方设法的培养了一个人。他怕得了宝贝的人没办法控制,就用法术洗脑控制。   陈潇一想就明白了,毒灵珠肯定就在唐汝的身上,造成唐汝越过金丹期,直接元婴的肯定就是这个毒灵珠!   吴虚子设计的这个法阵,不光是强化了唐汝,更是在关键的时候,转嫁唐汝的能力到己身上。   “原来,这就是你残害木属灵根修仙者的原因吗?”皮长老龟缩在一旁,他刚才闪避不过被劈了一下,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   想要跟毒灵珠契合,自然是毒灵根最佳。而最接近毒灵根的,只有木属灵根。   怪不得吴虚子不断的搜寻木属天赋的修行者,全是为了改造成毒灵根,好跟毒灵珠相合。   皮长老和孤山上人听了吴虚子的秘密,忍不住一阵羡慕嫉妒恨。   要是换成他们得了毒灵根,恐怕也会想方设法的为己所用,不管办法恶毒不恶毒。   毕竟那可是先天灵宝啊!有了先天灵宝,半只脚可以说是已经踏入了飞升。   “什么残害。老夫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能够为老夫将来飞升做基石,既是与老夫融为一体,一同飞升。”吴虚子冷漠的说道,“寻常人想要求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吴虚子说道这里,又是一叹:“只可惜老夫手上的人数还不多,这法阵的威力不足以到鼎盛。今日也只是牛刀小试一番,不然也是浪费这些基石。”   说罢,他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汗和血的唐汝,竟闪着几分怜惜。   可那绝对不是心疼唐汝这个人受的罪,而是可惜自己的工具没能在全盛的时候开启,半吊子状态到底超负荷了。   他就畅想着有朝一日飞升的时候,唐汝也能够如今日一样好用,渡劫飞升定然会成功!   至于唐汝的下场会如何,根本就不在吴虚子的考虑。   趁他遥想将来,皮长老和孤山上人互相使着眼色,都想要让对方牵制一下,好自己逃生。   吴虚子肯把这么大的机密说出来,肯定是不会让人活着离开。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造福一下他人。   这两个人拉满了吴虚子的仇恨,其他人死的死,藏得藏。目光所及,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的人。   皮长老和孤山上人也只能指望对方能高风亮节一下。   可这个时候,人都是惜命的,谁肯主动去送死呢。   还是为一个只有情面之交,根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人。   法阵的基石之前已经消耗了不少,吴虚子之后要不是用自己的力量灌输给唐汝,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留给吴虚子装逼的时间不多了,他要保持法阵的力量,安全的度过这次晋升,外加还要保全唐汝,就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些人。   他转过头来,垂了垂眼,弹了一下手指:“能死在老夫这法阵之手,你们也算是荣幸。让老夫,这就送你们上路吧——”   孤山上人不等他话音落,就腾身而起,向着法阵外围飞射而去。   皮长老慢半拍,独自一个人遭受了这一击,当即化成了渣。   吴虚子对着孤山上人穷追猛打,陈潇在底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等孤山上人死了,就是他们这些躲藏着的人的死期了!   这会儿,再去摧毁基石,跟自杀没什么区别,只能另外想办法。   天上的劫云让周围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闪烁着的雷电。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唐汝苍白麻木的小脸,在陈潇的视线当中忽隐忽现。   他猛地一咬牙,奋力冲着唐汝呼喊:“阿肉——” 第311章 反噬   “阿肉——”   呼啸的风声,让陈潇的声音不甚清晰。他倾着身体,仰着脑袋,喊得嘶声力竭,几近缺氧。   “阿肉——阿肉——”   另外一个方向,隐隐的也传来声音,陈潇听不真切,不知道是童诺诺还是萨里阿姆在喊。   可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想要扭转战局,唯有唤醒唐汝。于是陈潇鼓足了力气,继续呼喊唐汝。   震天的雷霆当中,那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却坚定的飘到了唐汝的耳中,引得她的眉间微动,麻木的目光当中透出丝丝困惑。   吴虚子沉浸在追杀孤山上人的快感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否则,不管这呼喊声多么的微小,也绝不会放任陈潇他们继续下去。   吴虚子在其他事情上或许并没有虚言,唯独在唐汝的事情上隐瞒了事实没有说。   他当时倒是想要用花言巧语拐唐汝上当,只可惜心性越单纯的人,对力量的认知越纯粹。   唐汝固执的认为,只有自己修炼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任何捷径都会付出代价。   吴虚子恼羞成怒,直接抓了唐汝。他虽然实力强大,却不能使唐汝屈服。   可这改造灵根,必须让木属灵根的人心甘情愿的配合,否则失败的几率极大。   吴虚子就与唐汝打了一个赌。如果唐汝赢了,就放她走,相反就必须要配合吴虚子进行试验。   唐汝无可奈何下,只能接受吴虚子的条件,结果却是她输了。   吴虚子想要把毒灵珠契合给唐汝,却发现她已经有了本命法器。   想要使得毒灵珠发挥百分之百的能力,就必须要废除唐汝已有的本命法器。   吴虚子毫不手软的废掉了唐汝的本命法器。   这不可避免给唐汝造成的严重的损伤,不管是神魂还是精神上的,都让唐汝不可能经受得了吴虚子像是控制其他人那样施展法术进行洗脑。   吴虚子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能用另外一种法术替代洗脑。   这种法术的控制效果并不算好,还很麻烦,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施法。   可为了让这个关乎他飞升大宝贝健全,麻烦吴虚子也只能忍了。   而现在,吴虚子急着追杀孤山上人,头顶上不停劈下的劫雷虽然有擎天藤分散,可也使得他如芒在背,精神紧张,对唐汝的控制就出现了间断。   “哈哈哈——孤山上人,皮长老已上路,独行太寂寞,老夫这就送你去作伴。”   吴虚子的攻击步步紧逼,孤山上人心中满是绝望。   之前的独裁和铁血,让孤山上人的人缘降到谷底,附近还有人侥幸偷生着,却没有一个人产生救他一救的想法。   大概是怨愤太深,孤山上人不再逃避,他转身,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竟然搅动得空气当中出现了小小的气旋。   孤山上人眼中透出疯狂,声音凄厉:“吴虚子——欺人太甚!!!”   说罢,他向着吴虚子冲了过去。   “想自爆?”吴虚子表情一变,手中口中引导这法阵进行变换,充当避雷针的擎天藤当中,有一部分从天空当中收回,在吴虚子和孤山上人之间编织成一块巨大的   “老子就算今日活不了,也要拉你做垫背!!”孤山上人自爆了,他先是自爆了丹田,又自爆了元婴。   出窍期修仙者自爆的威力足以使一座城市变成大坑,能量媲美一次劫雷。   只是孤山上人自爆的能量是纯粹的灵力,擎天藤并不能像导电一样把力量传导到大地当中分散。   吴虚子被炸得灰头土脸,更惨得是损失了大半的擎天藤,使得圆罩当中出现了缺口,再没办法把劫雷全部引走。   吴虚子现在再没有精力去分神,他必须全力以赴应对劫雷。   “趁现在,我们快走!”机会千载难逢,席云霆抱着陈潇,景慧扛起童诺诺,大家不约而同地向着劫云外围跑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吴虚子立刻发现了这些漏网之鱼,趁着劫雷的间隙,操纵着主藤上的分支藤条,向着地面上飞驰的身影扎去。   他持有毒灵珠的事情,决不能被外界知道。   就算这个举动会让他下个劫雷来临之际有些被动,他也要把这些人全部覆灭在幽咽断崖。   在他的预想当中,这些人就算不被扎成人串,也要在下一次的劫雷当中被劈成黑炭。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主藤上的分支虽然在移动,可并没有向地面的人扎去,而是像着他缠绕而来。   吴虚子起初有点蒙,可随后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浮在他侧方低一点位置的矮身人姑娘,正冷漠的看着他。   虽然目光仍旧是那么冰冷,可其中却没有了麻木,充满了怒火和仇恨。   “!!”吴虚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来不及说什么,仅存的主藤全都向着他涌来,企图把他困住。   吴虚子几乎要疯了,唐汝竟然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控制。   他一边用真元把围过来的枝蔓打开,一边冲着唐汝嘶吼:“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会把咱们都害死?!”   “你拿人做试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唐汝赤红着眼怒斥道,“朋友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所作所为天地尽知,自然会有天道来惩罚你。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这句话,唐汝再没给吴虚子自救的机会,她神情冷酷,举起手变幻法阵。   仿佛是响应着她,天空“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刺目耀眼的光龙闪着光芒劈下,落在擎天藤上,顺着数十根主藤传导,直接被引到吴虚子的周围。   上下左右全都被堵死,吴虚子避无可避。又因为之前太过装逼,耗费了大半的真元去发动驱使法阵。   结果这下遭到唐汝的反噬,反倒连抵御的力量都没有了。   “啊啊啊啊啊——”吴虚子惨叫一声,瞬间身子被劫雷烧的焦黑。   自负自傲早就消失,这会儿吴虚子的情绪只剩下惊恐,“回来……”他伸出碳化枯枝般的手,去抓唐汝,想要重新掌控局面结果却失败。   “救我……”吴虚子终于绝望了,用虚弱的声音向唐汝求饶。   唐汝怎么可能怜悯这种人渣。   她此时仿佛就是天道手中的一个工具,不断的接引雷霆,再释放出去。   雷电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焦痕,她却无知无觉。   仿佛大坝开了闸泄洪,又好似劫云也懂得乘胜追击,开始接二连三连劈。   一道连着一道的巨大雷电轰击着,再没人控制的擎天藤失去了避雷针的作用,无法抵御的起了火。   吴虚子在浩然的天威当中无声的泯灭成灰烬,失去了目标的劫雷停止了下来。被引燃的火焰却跳跃着,撩起波澜。   “阿肉!!!”陈潇叫着,眼睛焦急的四处搜寻。   天空当中已经看不到那个娇小的人影,他们不知道唐汝最后怎么样,是否还活着。   携着他的席云霆速度越来越快,离幽咽断崖越来越远,陈潇只得放弃这徒劳无用的寻找。   火势蔓延很快,劫雷引发的天火不是凡品,连擎天藤都烧的动,更别提普通的植被。   藤林巨柱燃起熊熊大火,整个幽咽断崖都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焰燃烧了足足七天七夜才熄灭,产生的烟尘席卷了半个阿木尔天境。   幽咽断崖方圆数百里都化为了一片焦土,烟霞崖被厚厚的一层灰烬覆盖。   城下庄稼作物全部绝收,百姓妆点家园的红花和绿叶皆被热浪炙烤的枯萎。   要不是因为烟霞崖当中大部分是修仙者,除了最初惊慌失措,后来在知世堂的人安抚下冷静了下来。出了这么大的灾难,烟霞崖非要变成一座空城不可。   又过了三天,直到温度彻底恢复正常,空气当中的烟散得不呛人,飘得灰没有那么多了,知世堂才组织大量的人手前往幽咽断崖。   长老会在这次浩劫当中彻底倒了台,高手死的死,逃的逃。烟霞崖一时出现了权利真空,知世堂自然是不会错过执掌一个天境的机会,趁势而上,主持起了大局。   这时整个烟霞崖上下都处在茫然当中,有人能够出头正求之不得,也不管这些人是否是本土势力。   知世堂组织这些人手,一方面是为了收拾残局,地毯式搜寻死者名牒;另外一方面则是清理烧毁的地面,恢复这里的生气。   这里距离烟霞崖太近了,放着不管很快就会变成一片荒漠,进而影响到烟霞崖。   陈潇他们是跟着这些人一块行动的。   事发之后,他是第一次过来。看到现场的情景,陈潇整个人震撼了。   方圆数百里是个什么概念,就是放眼望去,前后左右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大火烧过之后残余的焦炭。   可以说,除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有颜色的,天上地下只有黑色、灰色、白色。   开裂的石头和地面碳化的树叶,稍微一碰就四分五裂。   被烧成黑乎乎光杆的树干,维持着生长的模样,高高的耸立着,无声的诉说着凄凉与空寂。   让人很难相信十天前这里还绿意葱茏,鸟语花香。   陈潇看着眼前的景象,抱着肩膀不寒而栗。   他忍不住扭头问席云霆:“修仙者晋升失败,都会造成这样的浩劫?”   “不会,这次是特殊情况。一般劫雷都是只冲着修仙者去,修仙者会用尽全力抵挡,力量两项相抵。晋升失败,没有挺过去,劫云就消散了,并不会波及到周边环境。”席云霆说。   陈潇想,这还差不多,要是晋升失败造成的破坏都这么大,天境世界的人也太倒霉了,时不时得就得遭受一次无妄之灾。 第312章 再探   陈潇正站着,就有人搜寻到了附近,看到他们在这边,还主动过来打招呼问好。   来的人是阿丽寨的青年,这些人在大战的时候一直被命令在外围待命,劫云一起就远远的避开,并没有损伤。   只有靠得近观察情况的寨长比较倒霉,被大火熏伤了嗓子,短时间内是别想出声了。   这场浩劫当中,唯一让陈潇好过一点的是萨里阿姆没有什么事。   要是在唐汝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萨里阿姆有个三长两短,陈潇一定会大受打击。   事后,他才知道,在最关键时刻跟他一起大声喊唐汝的,除了有童诺诺之外,萨里阿姆也在其中。   陈潇回应过后,阿丽寨的青年低着头继续搜寻。看着他认真仔细的样子,陈潇心里的滋味很复杂也很沉重。   阿丽寨的人是在灰烬当中寻找唐汝的名牒。   修仙者的名牒用的是特殊的材料,要说什么能够在这场大火当中完好无损,也只有名牒了。   他心里很清楚为何知世堂的人会这么积极,这么迫不及待的组织人手前来搜寻。   搜寻遇难者名牒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隐藏在这之下的真正理由其实是寻找毒灵珠!   所有侥幸生还的人,都确信唐汝一定跟吴虚子一起葬生。   可毒灵珠这种瑰宝却并不会这么脆弱,就算倒霉,它正面遭受劫雷的轰击,残损状况下也仍旧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至宝。   知世堂这么功利的心态,陈潇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对找到唐汝有帮助,他都可以不计较。   “我们去跟萨里阿姆说几句话?”陈潇征询其他同伴的意见。   阿丽寨的青年在这里,萨里阿姆肯定也过来了。   其他三人自然不会反对,四个人便问了阿丽寨的人,找到了萨里阿姆。   萨里阿姆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光鲜衣物也被灰烬弄得肮脏,她却全然不在意。   看到他们,她勉强一笑:“你们也过来了?”   陈潇声音沉沉的问:“有消息吗?”   萨里阿姆抬眼望着远方,说:“目前找到了一些名牒,有烟霞崖修行者的,也有幽咽断崖那些失踪者的。”她的语气充满感慨。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以寻人为开端的历程,最后会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尾。   陈潇听了,陷入了沉默。   这次死亡的人数太多了,后期长老会和各师门的精英弟子可以说是被一网打尽,大伤元气。   烟霞崖的门派传承,没有个一两百年,别想恢复过来。   童诺诺看气氛实在沉闷,就开口说道:“我听说在搜寻了所有的名牒后,会举办一场集体的葬礼。知世堂专门划了一块地方,给这些人立了墓园。”   陈潇有点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景慧在一旁背着手说:“知世堂这件事办得,还算不错。有官方出面主办葬礼,烟霞崖的门派应当能很快振作起来。逝者已矣,少沉浸悲伤,奋发图进才是正理。”   童诺诺点了点头:“跟我说的这件事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葬礼上只会有找到名牒的人下葬,没有找到名牒的只能被列为失踪。”   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谈话,还是挺显眼的。周围的有人走过,却是宁可绕道,也不愿靠近。   陈潇注意到,这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冲着萨里阿姆。   他转头轻声朝着席云霆说:“能不能施展个法术不让人听见我们说话?”   席云霆没有说话,直接抬手掐了一个法诀,“现在别人听不见了。”   他用的金缕罩,除了能看到这边有人,别说探听声音,连气息也感受不到。   陈潇对萨里阿姆说:“我看烟霞崖大部分人对阿肉的芥蒂一时半会无法消失,一旦找到了她,千万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露面了。”   席云霆说:“虽然祸首吴虚子已死,可伤亡亲友对于充当助力的阿肉的仇恨却没那么容化解。更糟的是这部分人占据了烟霞崖修仙界的半壁江山。”   萨里阿姆神情凝重的点头:“我明白。不止是阿肉,阿丽寨中的弟子,无事的情况下,也不让他们前去烟霞崖。为避免遭遇不智之人寻仇,老身也会约束寨中年轻人蛰伏百年,不叫他们外出历练。”她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寨中恐怕不会再诞生比阿肉更优秀的弟子,也无所谓约束不约束。”   说完这些,萨里阿姆黯然垂下眼。   她已经七百岁了,也不知道在她离世之前,还能不能再培养出来人接替她庇护阿丽寨。   若是没有继任者,多年之后阿丽寨恐怕就会渐渐没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寨。   陈潇能看出萨里阿姆担忧什么,可他却没办法违心安慰。   阿丽寨的环境他看过,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可风调雨顺的时候多,没有天灾兵祸,也算上佳的宜居地。   只不过从每五百年才诞生一位筑基期以上的修仙者来看,可不算是什么利于修仙的地方。   席云霆这时开口说:“这次葬礼其实是个机会。若是能趁机埋葬了唐道友的身份,专注在她身上的仇恨也会消散。也就用不了蛰伏百年,二三十年人们就淡忘了此事,阿丽寨的弟子也可以正常出来走动了。”   景慧想了想,赞同的说:“这个办法不错。不然,弟子不外出历练,基本就废了。”   萨里阿姆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几个人意见一致,就全心投入在废墟寻找。   最能够代表身份被埋葬的就是名牒,这时所有人都是急着寻找到名牒,又怕寻找到名牒。   在这样的矛盾心情当中,童诺诺找了两天就放弃了。   废墟范围很大,植被虽然被烧毁,可地形没有改变,仍旧是阶梯式的断崖。   地毯式搜索又只能一步步走地面,没一会儿童诺诺就被复杂地形给绕晕,别说找东西,他光把时间用在确定这块地方是不是自己已经找过了。   对童诺诺主动提出返回烟霞崖,探听探听其他消息,陈潇并没有反对。   有了上一次童诺诺独身闯黑市,陈潇已经不是那么担心他会丢了回不来。   挥手告别同伴,童诺诺转身跟着一对返程的人回了烟霞崖。   他不是没有目标的瞎转悠,而是直奔黑市。   咳,忽略中间的曲折,总之最后童诺诺还是顺利的把自己送到黑市的入口。   并没有刻意的去找上一次去过的酒馆,而是逮到哪个店铺就进哪个问人家做不做情报生意。   这一次他是来打探厉牧野的下落。   自从上一次在幽咽断崖的后山分开,他就再没有见到厉牧野的人影。   几次碰面都是厉牧野突然冒出来,童诺诺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当然,他才不是关心厉牧野的死活。   而是想要找厉牧野确认一下,有没有看到阿肉最后怎么样。   他那么狡猾奸诈,善于隐蔽躲藏,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观战!   这一次他没有遮挡掩饰,而是露出脸,故意让人注意到他在找厉牧野。   转了一圈,留下了足够的影响,童诺诺趁着天色还亮离开了黑市。   回去的时候有留在客店做指引的定向指引,还算是顺利。   也许是他的意图太过明显,几乎是满世界嚷嚷着要找厉牧野,让人不懂他的明示也难,当天晚上就有人造访了他房间。   厉牧野的影子投到窗户上的时候,童诺诺点亮了灯。   他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坦然的从窗户翻进来,不太开心的说:“只有贼才走窗户。”   厉牧野挑了挑唇角,慢悠悠的说:“我只是以一个符合你做事风格的方式进来罢了。”   童诺诺顿时竖起了眉毛,不忿的说:“你才是宵小之辈!”   厉牧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你要是自认宵小,我也没意见。只不过我刚才指得是你行事鲁莽,翻窗不过是因为方便。”   童诺诺顿住,他当然知道自己白天的行为有多鲁莽,对厉牧野造成的影响有多么的不好。   这几乎让他被动的暴露在黑市人的眼中,把他之前的低调全都白费了。   不过,童诺诺才不管厉牧野会不会因此而不满,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困扰。他就看不惯他藏头露尾的样子,以及鬼鬼祟祟的行事风格!   只是这事到底是他做的,童诺诺也不好对着受害人狡辩。   他不说话,厉牧野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吧,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缓缓的喝了一口茶,眼睛瞟向童诺诺,“我记得,我们约定的合作已经结束。”   童诺诺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说:“我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吴虚子死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朋友?”   厉牧野兴味的看着童诺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童诺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努力冷静地说:“劫雷失控后,火势让情况不清,我的好友下落也不明。可这世上如果有人知道,我想那个人一定就是你!”顿了顿,他见厉牧野没说话,又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当时一定在附近观察情况,你的客户死在了吴虚子的手上,你不可能甘心就那么毫无作为的离开。而我想要知道我朋友的下落,也唯有找你了。”   童诺诺已经是绞尽脑汁奉承厉牧野,如果厉牧野再不肯开口,他只能放下尊严去求他了。   厉牧野端着的茶杯停在唇边,半晌他放下茶杯,看着童诺诺的目光有点不可思议。   “若不是知道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真要以为你是不是放了一双眼睛在我的身上。” 第313章 不正常   “你怎么又过来了?”见到童诺诺,陈潇感到很意外。   童诺诺披着斗篷,带着兜帽,从肩膀到脚跟都透着一种紧张。   这让陈潇心里咯噔一下,他压低声音靠近童诺诺,“出什么事了?”   童诺诺观察了一下周围,才直接跟他传音,“我知道阿肉在哪里了!”   陈潇怕传音也不安全,捏住他的胳膊,“一会说,咱们先去找大哥。”   转身走的时候,才发现不远不近的有个跟童诺诺差不多装扮的人跟在他们身后。   童诺诺看他注意到了,悄悄地说:“是厉牧野。”   陈潇心里有点明悟,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童诺诺:这次的消息,也是厉牧野给的?   童诺诺无奈的点点头,也不敢跟陈潇说为了得到这条消息,他又欠下了厉牧野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心里不由的很发愁,加上这一次他一共要还厉牧野两次才能继续找他报仇。怎么感觉,报仇的日子越发的遥远了?   整个幽咽断崖有数千人在寻找,人们来来去去,只顾着低头看着脚下,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陈潇他们快步走过。   找到了席云霆,陈潇冲他递了一个眼神,席云霆在童诺诺和厉牧野身上扫了一眼,就直接用金缕罩把几个人罩住。   “阿肉在哪里?”隔绝外界之后,陈潇迫不及待的问。   “她现在被藏在距离这里有点距离的一个山洞里。”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厉牧野,见对方不反对,才把其中详细的内情道出,“厉牧野在劫云散了之后,没有离开幽咽断崖,反而是进了石堡,搜刮吴虚子的财产。”   他皱着眉毛,显然对对方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很不赞同。   厉牧野可不愿意童诺诺在别人面前黑他,他直接了当的说:“我之前的委托人死在了吴虚子手上,没有收到的尾款我自然是要讨回。你们潜入石堡我也出了力,取一些战利品不过分吧?”   席云霆平淡的点了点头:“战利品的获得,各凭本事,理应如此。”   厉牧野得意的瞥了童诺诺一眼,让他一阵胸闷。   他那是取一些吗?听那他说法,就差没有刮地三尺!   他们在前边打生打死,一战之后连跟毛都没有捞着,全都便宜了厉牧野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   童诺诺虽然气闷,可也不得不承认席云霆说的在理。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所有人都往外逃,只有他一个人要钱不要命,取多少都是他的本事。   陈潇催促他继续说,厉牧野干脆道:“还是我来说吧。火势扩散过来之后,前门无法走,我便打算通过地牢那边的后门撤走,结果在那里发现那个矮身人倒在那里。”陈潇听到这里,精神一震,“她当时意识已经昏迷,可能是凭借本能逃到那里。当时火势越发的大,扔下她不管,迟早要烧死。我就发了发善心,把她从石堡当中带走,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席云霆认真的说道:“多谢厉仙师伸出援手,救唐道友一命。”   面对童诺诺和陈潇,厉牧野还能气定神闲,可对着气场强大的席云霆,厉牧野却不能态度那么随便。   他客气地说:“当不得席仙师这一声谢。我不过是看在大家同是异族人的份上才伸的这个手,若是换成寻常人,才懒得管死活。我们少数部族在修仙界生存本就不易,高等的修仙者更是少之又少。难得矮身人的这个同道能够有这份机缘,将来成就更高,对我异族人的修仙者才有益。”   席云霆表情严肃了些,抬手一礼:“正是因厉仙师为公不为私,才更难能可贵。唐道友乃是我等同伴,厉仙师救她一命,就是对我等有恩。”   这下连陈潇都对厉牧野肃然起敬,他拜谢道:“厉仙师能无视重宝诱惑,一心只考虑异族前程,此等高尚情怀领人尊敬。”   童诺诺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狠辣无情、阴险狡诈的厉牧野,不是人冒充的吧?   厉牧野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对着童诺诺那种刮目相看的眼神,没好意思的说,他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要不是毒灵珠完全不对他的路子,他也不会从异族人的立场去考虑。说到底他还是很自私的,唐汝要感谢她的出身。   让席云霆这种看起来就正派的人,一本正经的搞得浑身不对劲,他轻咳一声:“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见她。”   幽咽断崖这里这么多人,其实都是冲着毒灵珠在找。   就算他们发现唐汝还活着,也会造成她已经死亡的迹象。   所以,陈潇他们不打算继续扩大知情人。   席云霆直接给萨里阿姆发了一道飞讯符,告知她找到了唐汝,请她继续在这里吸引人注意,他们去接人。   相比萨里阿姆这样的直系亲属,他们这样的朋友的注意力要小一些。   留下景慧守着以防万一,一行人在厉牧野的带领下来到距离幽咽断崖数百里远的地方。   “这里距离废墟其实还是有些近,就算你们不来,过些日子也得把她转移。”厉牧野指着山脚下的一个山洞,“她就在那里,这会儿应该醒着。”   陈潇和童诺诺已经等不及,不等厉牧野带路,两个人就冲了过去。   山洞不算深,只片刻就到了尽头。这里应该被厉牧野收拾了一番,还算宽阔,有一张石台充当床铺,此时唐汝就蜷着腿坐在上边。   “阿肉!”见到她,两个人都是大喜。   唐汝听见朋友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很快又低下头去,抱着膝盖。和俩人的欣喜相反,唐汝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阿肉,你怎么了?”童诺诺不解的看着唐汝,她的脸色是淡淡的青色,没有一点血色。   这其实算正常,经历了那么一场劫雷,作为中枢的她不可能不受伤,现在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奇迹,不能要求更多。   “好不容易摆脱了吴虚子的控制,你应该高兴才是啊。”陈潇也说道,“也不用担心烟霞崖的人敌视你,我们想出了办法,用你的名牒代替你埋葬了,再想办法换一个身份,就没事了。”   童诺诺用力的点头附和:“你要是实在担心会牵连到阿丽寨,大不了以后就定居太椹。潇潇在瀛仙岛有人脉,在岛主府那里也能说上话,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陈潇也认真地说:“再不济,让大哥举荐你入了重玄派做一个外门弟子,只要招人的有眼光,不可能不要你。”   席云霆进来正好听到他说这句话,走过来点点头,说:“我可以亲自去对掌门说,许你一个客卿不成问题。”   唐汝抬起头,青白的小脸看着几人,惨然的一笑:“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哪里也不想去,你们不必管我,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童诺诺急道:“瞎说什么!我们怎么能不管你呢!就算你不想跟我们走,也要去见见萨里阿姆吧?你出事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担心你。”   这一下戳到了唐汝的痛楚,她再没办法佯装冷静,近乎崩溃的捂住脸,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我还怎么去见人?我已经不是个人样了!”   陈潇试探的抚住她的肩膀,唐汝的身体一颤,却并没有拒绝他的碰触。   这让陈潇心里放松了一些,他放柔了声音说:“阿肉,我知道这段经历对你来说是一场难以磨灭的噩梦,你受了很大的折磨,一时半会没有办法走出来,我们都能理解。这些都不要紧,你身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阿丽寨的那些亲友……”   唐汝还呜哇呜哇的,听了陈潇的话,她放下手,一张脸做出哭状却偏偏一点眼泪也没有,显得很是怪异。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张开双手,一边发出哭嚎的声音一边说,“你们看到了吗?我没有眼泪了!”   陈潇吃惊的长大了眼睛,童诺诺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   席云霆立刻就明白了,他说:“这是吴虚子改造灵根造成的?”   唐汝哭不出眼泪来,却比大哭更加的痛苦,她几乎要抽起来的胸口,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懂他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难过想哭却发现怎么也没有眼泪了……”   童诺诺有些手足无措,他坐到一边挨着唐汝,看了看同伴,说:“我记得当初俘虏的那个人说过,被改造过后,每个人的身体上都会出现点……不对劲的地方。”   陈潇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汝好,这岂止是不对劲,说的太委婉了,泪腺整个没了啊!   发泄的情绪一旦开了闸,后边就倾泻而下,唐汝摇了摇头,说:“要是单是没了眼泪我不至于接受不了。”她抬起手臂,在隔壁上划了一道,伤口缓缓的渗出紫色的液体。   唐汝木然的说:“吴虚子告诉过我,我以后再也没办法像正常的人那样,婚嫁、生育后代了。” 第314章 哭得婉转   婚嫁、生育,对于修仙界的女性来说,并不是必经的经历,对部分女修来说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可不会经历是一回事,不能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没有哪一个女性会不在意,最轻的也要怅然,要遗憾。可放到唐汝身上,就不只是怅然、遗憾了。   看唐汝那么难过,仿佛人生失去了重大意义般的悲恸,陈潇都被感染的伤心起来,忍不住酸了鼻尖。   更可怜的是唐汝想哭却没办法哭出来,连依靠痛哭排解伤心都做不到。   “吴虚子太可恶了!就那么干脆的死掉,也太便宜他了!”陈潇咬牙切齿的说。   童诺诺却回想起来,萨里阿姆跟他们说过的趣闻:从小被同龄人排斥的阿肉一直梦想像其他阿丽寨的姑娘那样,被村寨里的小伙子大胆而热烈的追求告白。   以他对小伙伴的了解,唐汝求仙问道的心并不强烈,要不然也不会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吴虚子的诱惑。   她的心思很单纯,对人生的追求也不高,老死在家乡也无所谓。甚至要不是为了追杀邪修,她都不会走出阿丽寨,离开阿木尔天境。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唐汝伤心的说:“我这样的人,还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童诺诺脑袋一热,握住唐汝的手,脱口而出:“我喜欢啊!”   此言一出,不光是其他人,连童诺诺自己也有点吓傻了。   唐汝惊讶的眼神中,童诺诺仔细的想了想,特真诚地说:“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和你结亲,今后跟你过一辈子。”   唐汝嘴唇动了动,看样子很是感动,也不那么伤心了,连干巴巴的哭声也停歇了下来。   “诺诺,谢谢你——”唐汝一把搂住小伙伴的脖子。   这动作平时对她是高难度的,却因为这会儿俩人都坐在石床上,童诺诺又迁就的伸着脖子,才让她难得豪迈一次。   童诺诺见她总算不继续沉浸在悲伤当中,欣慰的拍了拍唐汝的背。   看着俩人,陈潇内心感动的同时,却抑制不住的觉得喜感。   童诺诺说喜欢唐汝,他是相信的,可是这种喜欢却并未涉及男女之情。讲白了,这俩人他从来都觉得不来电。   童诺诺说要跟唐汝过一辈子,陈潇觉得更多是可怜唐汝的境遇,出于义气和冲动。   席云霆轻轻翘起唇角,转身向着山洞外边走去。   唐汝的情况比他想象当中要好很多,可以安排寨长和阿丽寨的人把她直接转移回阿丽寨休养。   他的眼睛不经意转到厉牧野身上,对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席云霆却敏锐的觉察出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俩人的视线碰了碰,厉牧野略略一点头,话也没有直接转身出了山洞。   召来飞行凶兽,厉牧野潇洒的跃上它的脊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嘲讽的嗤笑一声,旋即驱使凶兽腾空而起。   他动作太快,席云霆出来时只看到飞走的背影,疑惑的皱了下眉毛,想不通他就放下了。   唐汝接到了,他们却不能全都一走了之。   商议了一番,众人决定安排寨长和部分年轻人以及景慧、童诺诺,护送连带掩护唐汝返回阿丽寨。   陈潇、席云霆、萨里阿姆和另外一部分的年轻人则继续留下来,吸引人的注意。   萨里阿姆和年轻人们继续在幽咽断崖清理废墟,顺便找机会把唐汝的名牒交到知世堂。   陈潇则主动的提出要帮这次遇难者们的墓园寻找一个好风水的地方。   烟霞崖是个相对消息滞后的小地方,这边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风水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风水师。   幸好因为这边的知世堂掌握的大局,从太椹下来了几个高层的管事,知道陈潇在瀛仙岛的名气有多么大,现在想要请他都很难请到。   要不然陈潇想要帮忙出出力,都要被人直接拒绝了。   陈潇踏遍烟霞崖周围,找了一块风水还算是不错的墓地,埋葬在这里的人,亲友不说升官发财,最起码也能顺遂安康。   他这一回是义务帮忙,分文未取,让知道行情的人对他很是感激。   又搜索了两三天,唐汝的名牒在不经意当中被找到了,附近找遍了也没能找到毒灵珠。知世堂的人没办法继续拖延下去,只得在亡者亲友的催促声中,结束了这场浩大的搜索,安排起了集体葬礼。   幽咽断崖的数千人消失了,可在此之后,仍旧时不时的有人怀揣着侥幸的心思来这里搜寻。   集体葬礼举办的肃穆而庄重,默哀之后,众人分散开,来到各自的亲友墓前祭奠。   萨里阿姆演技了得,对着只有名牒的空冢哭的眼泪纵横,时不时还婉转的哀叹几声。   陈潇也想表现得悲痛,可惜城府不足,只要一想到山洞当中童诺诺跟唐汝过家家似的求亲就哭不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一脑袋扎进席云霆的怀里,抖着肩膀装哭。   席云霆伸出手臂搂着他,冷峻肃然的把一张张震惊的脸看得转过去。   旁边哭得眼睫毛都糊成一缕缕的萨里阿姆诧异过后心里闪过明悟,在席云霆转过来看她之前,率先把手帕捂在脸上:“呜啊——呜呜啊——”   “……”席云霆无语的看了看她。   遮掩得也太不走心。光挡脸有什么用,那双眼太过晶亮,他连假装对方没看见都没法!   葬礼举办过后,下了一场雨。   灰蒙蒙了很久的天空重新变成了蓝色,笼罩在烟霞崖上空的阴霾也随着葬礼的举办而远去。   在这晴朗的天气中,陈潇、席云霆和剩余的阿丽寨的人一块,启程返回村寨。   有了来时的经验,萨里阿姆没有跟着一块走陆路,反而是和陈潇两个一块飞驰赶路。   她已归心似箭,虽然知道唐汝已经安全,可没亲眼看见之前,心里还是不安稳。   一路飞行的很快,他们回到阿丽寨的时候,唐汝他们也才刚回来一天而已。   情同师徒的两人见了面,自然是抱头痛哭了一番。   唐汝哭不出来的样子,更是让萨里阿姆心疼不已。对比小女儿心态太重的唐汝,萨里阿姆以修仙者的立场好好的劝慰了她,鼓励她坚强的向前看。   村寨当中的人都和唐汝同辈的人不是做了古,就是年事太高,新一辈的年轻人都是拿唐汝当榜样和偶像看待。   得知她需要一个新身份,都争先恐后的贡献自己的身份。几个长相身材和唐汝相仿的矮身人姑娘,围着她,积极的推销自己的名字。   “用我的,用我的!唐包!糖包啊!多好听!”   “你的才不好听,明明唐豆更好听!”   “你们的名字都没有我的好听,唐古!唐古啊!”   陈潇旁观,忍俊不禁,问道:“你们起的名字,怎么都是吃的?”   唐汝笑了笑,说:“阿丽寨这里的风俗就是如此,寨中孩童会依照自己的喜好给自己起名字,多数以吃食做自己的小名。正式的名字,就用相近的化音。”   名叫唐包的姑娘点了点头,说:“大家都喜欢吃的东西最抢手了,只可惜一种吃食的名字只能有一个人叫。”她羡慕的看着唐汝,“阿肉的名字其实最好了!”   这话一出,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   矮身人的修仙者数目不大,一般情况下很少出现冒名的现象。少数部族的名牒制度更是管理的十分散漫,这就让唐汝使用别人的身份比较容易。   再说阿丽寨的人对大名并不很在意,只要自己的小名不被改了,日子还是照常过。唐汝原本就对当初登记她名字的那个人手一滑写错了字而耿耿于怀,换个名字对她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了。   最后唐汝选了唐包的身份,拿着寨长的给的文件,连唐汝本人都不必到场就把证明身份的名牒拿到了手。接下来,只要去最近的修仙者聚集点就可以把这名牒换成修行者专用名牒。   固然知世堂接手烟霞崖势力之后,事物管理会更正规,更严格。可那需要时间,暂时还影响不到阿丽寨这边。这个时候地处偏远的好处,就突显了出来。   唐汝的伤势不在外,而是在内部。   毒灵珠近乎消耗空了能量,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对于这个被迫跟她绑在一起的毒灵珠,唐汝充满的厌恶,要不是两者现在被契合在了一起,她不能轻易的废了这个本命法宝,她真恨不得把毒灵珠从自己的身体里边抠出来。   现在毒灵珠被消耗了能量,唐汝正好可以压制修为,以金丹期修为重新换取了名牒。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闷闷不乐,童诺诺怎么逗她说话也没有用。   好在一进了阿丽寨,就赶上了一场大热闹。   整个阿丽寨都被欢快的气氛包围,人群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怎么回事?”童诺诺有点懵,忙拉住从旁边跑过的人。   那人急着看热闹,快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人求亲啦,寨子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可热闹了。就在雪莹林地,你们也去吧!”   陈潇已经听见远远的地方传来嘹亮的歌声,有男声,也有女声。   竟然还有情歌对唱!陈潇眼睛一亮,拉着席云霆就往那人指的地方跑。 第315章 雪莹花   雪莹林地是一片长满雪莹树的树林,这片树林中央有一块宽大的平地,阿丽寨经常在这里举办规模较大的集会。   雪莹树长得很像樱花树,不过开花季节明显不同,巴掌大的树叶上一簇簇粉中透白的小花,很是俏丽可爱。   高大的雪莹树树干笔直,巨大的树冠上,姑娘站在高处,小伙子站在树下,男女主身后,分列着助威团。   陈潇听不太懂阿丽寨年轻人们带着传统口音的歌词,却觉得语调很好听。   歌声此起彼伏,一会儿独唱一会重唱,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姑娘的声音悠扬动听,小伙子的声音清澈高亢,穿透力极强。   “真好听,声音真透!”陈潇感觉跟看民俗表演似得,不知不觉的就被场上一来一往的火热气氛给带动得也兴奋起来。   “要往前边去吗?”席云霆紧挨着他问道。   作为主舞台的大树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大家似乎很有默契,远远的围成一个大圈。   他们过来的有些晚了,只能站在十分靠后的地方,中间有树枝和树叶阻挡视线,看的不是很清晰。   陈潇抬头看了看,发现有不少人在粗壮的树杈上,俩人便也上了树。   又听了一阵,助威团起哄的阶段过去,换成男方对着姑娘深情的歌唱。   那矮身人女孩脸颊已经是一片通红,却是忍着羞臊大胆的跟小伙子对视着,身体还随着歌声轻轻的扭动,显得很是动情,可见两人互有情意,两情相悦。   “真好啊。”被眼前美好的画面打动,陈潇叹息一声,露出微笑。   席云霆侧头看了看陈潇微笑的样子,转头过头去认真观望。   片刻后,他突然说:“那男子是跟随同去烟霞崖的,名字似乎叫做唐麦。”   陈潇一看,还真是。他笑着说:“看来是这次出行,促使他下定决心求婚了。”   这次一块外出的年轻人虽然没有出现伤亡,却狠狠的长了一番见识,个个都成熟了许多,精神面貌都变了不少。   “……”席云霆霎时僵硬了,他突然想到重逢以来他一次也没有对陈潇提起过结成道侣的事。   时间过去的很快,等到东煜派成立,俩人就要前往重玄派。   别到时候典礼都准备好了,潇弟却还不知情,那就太尴尬了!   想想自己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疏漏,席云霆脸色都有些发黑。   幸好,为时未晚。   他抬起头,越发认真的观察,想要在眼前这场求亲仪式上吸取一些经验。   这时,被求婚的姑娘已经唱完了回应的部分,跳下来和小伙子手拉着手,面对面,动情的对唱着。   两人的声音合成一道,男声阳刚,女声温柔,彼此交缠,越升越高,格外的让人沉醉。   “好!”“祝贺你们,阿麦,甜菜!”   歌声一落,围观的村民们大声的喝彩,祝福这对新鲜出炉的未婚小夫妻。   小孩子们却比大人们更加的兴奋,开心的到处乱跑:“要跳舞了,还有宴席——”   围观的村民们开始散去,准新郎这是才看见陈潇几人竟然也来围观。   他热情的邀请几人出席晚上举办的庆贺会,这是矮身人的传统,在求亲成功当天的晚上要举办盛大的宴席,热闹程度仅此于结婚当天。   这么喜庆的事,陈潇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答应了。   两个矮身人新人开开心心的在助威团的簇拥下离开了。   陈潇也转身打算走,结果却发现席云霆站在原地没动,“大哥?”   席云霆神情有些严肃的说:“潇弟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做。”   陈潇茫然的看着席云霆转身几个起跃,就不见了。   俩人最近一直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情,还是他不知道的?   陈潇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来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让大哥那么严肃的。   可席云霆人已经没影了,他又说要自己去做,陈潇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心,等席云霆回来再说。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再想这些。   雪莹林地晚上的宴席上,萨里阿姆作为阿丽寨的精神领袖,要举行传统的祝福仪式。   有很多工作要准备,住在萨里阿姆住所的人都要去帮忙。就算原本不关陈潇他们的事,唐汝的内伤还没好,他们就算是为了好友也要尽心尽力。   晚上的庆贺,既是晚会也是舞会,萨里阿姆代表祖先祝福过新人之后,要给所有未婚的年轻人发彩带。   这彩带跟西方婚礼上最后新娘子扔的花捧一样,有传递幸福的意味。   陈潇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彩带做出来。这彩带只能纯手工编织,没有捷径可走。   其他的村民则要在这半天的时间内把庆贺会上的一切准备好,也没有人手可以抽出来。   陈潇算得上手巧,很快就熟悉起来,虽然速度没有其他人快,却也十多分钟就能够编好一条。   唐汝手指灵巧的上下翻飞,三五分钟就能完成一条。童诺诺动手能力较强,跟陈潇不相上下。   景慧原本就耐心不好,废了几条之后,干脆丢开手,溜达着出去了。   陈潇也顾不上管他,只埋头苦干。   编织好的彩带色彩斑斓,图案吉庆喜气,充满了民族异域风情。   他捧起彩带,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   做在他上首位置编织的萨里阿姆看到了,眼睛转了转,暗暗有了想法。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天刚刚擦黑,陈潇几人就各自抱着彩带前往林地中的空地。   这会儿空地已经被布置成了会场,让陈潇奇怪的是,除了烹饪食物的篝火,并没有见到用来照明的巨大篝火堆。   陈潇跟在唐汝的身后,把自己编织的彩带堆放在一块木板上。   陆陆续续的已经开始有人入席,席云霆却仍旧没有出现,陈潇有些懊悔,怎么当时没有问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问了一下唐汝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陈潇就起身,来到雪莹林地的外围,打算去找一找席云霆。   “大哥!”陈潇还没有走出雪莹林地,就遇见了席云霆,他赶忙拉着席云霆的手往回走,“快点,咱们要赶不上了。”   席云霆说:“莫急,赶得上。”   陈潇扭头问:“大哥刚才去办什么事?”   席云霆直接说道:“一会儿,我想带潇弟去一个地方。”   看这样子,席云霆并没有隐瞒他的打算,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陈潇顿时放下心,笑着“嗯”了一声。   正在林中穿行,陈潇发现视线当中越来越亮,他猛的抬起脑袋,头顶雪莹树上一簇簇粉白的小花正在发出朦胧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陈潇的脚一下顿住,惊叹道:“这种花竟然会发光!”   席云霆跟着站住,“雪莹因开落花似雪,亮如莹火而得名,算得上是一大奇景。”   席云霆身体一轻,飞快的从树梢掠过,重新回到陈潇身边时,手中已拿着一束雪莹花。   “给你。”他伸手递给陈潇,陈潇莫名惊喜的伸手接过。   也许席云霆只是为了让他方便观看,可这却是大哥第一次给他送花诶!   雪莹的花瓣桃心形,只有指甲盖大小。一朵花不算大,七八个花瓣,淡黄色的花蕊。   细细的花茎扎在球茎上,挤挤挨挨、密密匝匝凑成一簇。低头一嗅,还有淡淡的香气。   “谢谢大哥。”陈潇开心不已,打算回去之后就把这簇雪莹做成标本,必须留作纪念!   他惊喜的笑容太过灿烂,雪莹的照耀下,眼睛里都闪着光。   席云霆没想到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会让陈潇这么高兴。那笑,那眼神像是带着小勾子,让席云霆想要做点什么。   喉咙吞咽了一下,席云霆发挥强大的自制力,硬是平复了内心的骚动。   “我们快点过去吧,应该开始了。”席云霆镇定的说了一句。   陈潇收好雪莹花,拍了拍脸,点点头:“好。”   边走,陈潇心里边有点失望。   刚才气氛多好啊,大哥看他的眼都带着火,陈潇都已经做好他吻过来的心理准备。   失望过后,他止不住的赧然。怎么……感觉……他很饥渴似得?   也是这一阵为唐汝的事情奔波忙碌,他都没怎么和大哥亲近,积攒的精气也到了一个顶点。   悄悄瞄了一眼旁边模样清冷的席云霆,陈潇有些沮丧,好像大哥就没有这样的困扰。   比起他来,席云霆的自律性太强,很少会被自身的欲望左右。   俩人的步伐很快,庆祝会刚开始,回来的不算晚。   童诺诺看到俩人忙摆手,陈潇和席云霆做到他的身边,紧临着萨里阿姆的席位。   今天的两位主角,甜菜和阿麦已经站在跪在萨里阿姆跟前,萨里阿姆声音低沉神秘的歌咏着陈潇听不懂的内容。   萨里阿姆一边歌咏,手里边揉捻着花粉和各种香料调配成的粉末,挥洒在二人的身上。   咏唱完毕,萨里阿姆叫俩人抬头,在二人的额头用红色的颜色画了代表家庭的图案,然后取了身后的彩带,披挂在俩人的肩膀上。   唐汝一直用羡慕伤感的目光望着,童诺诺见状,就把手放过去握住她的。   在唐汝转头看他的时候,目光特别坚定看着她,意图向她保证,他们也会像那对一样幸福。   唐汝的伤感顿时被冲散,噗的一下笑了,她摇了摇头,抽出手来拍了拍童诺诺的胳膊。   她这是够不着,要不然一准拍他脑袋。   唐汝虽然也感动好友的心意,可却不会真的跟童诺诺怎么样,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跟童诺诺在一起。   她明白好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样的话,若是当了真,才是拿俩人的感情和未来瞎胡闹。   童诺诺却不能明白唐汝的意思,迷惑不解的看着她。   陈潇在一旁只差唉声叹气,啥时候童诺诺能明白爱情不是同情,更不是义气,才算是真正的懂得感情。 第316章 你可愿意【小修】   新人脸上满是羞涩和喜悦,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向萨里阿姆叩拜,然后就下去一边站着了。   紧接着,想要沾喜气,尽快摆脱单身的年轻男女的纷纷离席,涌向萨里阿姆站立的位置。   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排成一条弯弯扭扭的队伍,带着期待和兴奋走到队伍的尽头,等着萨里阿姆把彩带披挂到他们的脖子上。   年长的人们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这群天真的年轻人,啥时候等他们掉进了婚姻的坟墓,就知道这会儿使劲期盼早日脱单的自己有多傻了……   萨里阿姆数百年来不知道主持过多少会庆祝会,有条不紊的给渴望脱单的年轻人们发完了彩带。   祝福仪式完成,阿丽寨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男女老幼开始载歌载舞。   这时,萨里阿姆拿着几条彩带,走到隔壁陈潇他们的跟前。   她不由分说,给陈潇挂上一条,看着陈潇一脸“我很懂你”的表情,弄得他一阵大囧。   好在接下来她又往其他人肩膀上挂,没有被特别照顾,让陈潇觉得没那么窘迫了。   往席云霆身上挂的时候,其实萨里阿姆心里是很紧张的,要不是之前窥破了俩人的关系,她也不敢这么大胆。   席云霆没有表露出不快,让萨里阿姆心底一松。   至于最后给景慧挂的时候被直接拒绝,并没有让她怎么紧张。   对于佛修她了解的不多,万一人家修的是无情心法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庆贺会在阿丽寨全村寨百姓一拥而上,围成一个大圈开始集体嗨时,气氛达到了高潮。   童诺诺一直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只不过不好意思加入,最后是景慧看不过眼,把他推下了场。   景慧扭头问陈潇:“你不会也感兴趣,却不好意思吧?”   陈潇一直坐着没动,这让景慧有点纳闷,以陈潇的性格,应该是第一个下场去凑热闹,不然也轮不到童诺诺在那里纠结。   陈潇平常爱看热闹,是因为喜欢新鲜的事物。可今天他一直心里惦记着有事,担心下场一会儿耽误了席云霆说的事。   之前大哥离开时,表情严肃,让他一直有点在意。   陈潇摆手说道:“没有。你不去吗?”   景慧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一副“你还太年轻”的神态,懒洋洋的说道:“也只有你们这些刚出炉的修仙者,见识少,才会见热闹就凑。心性嘛,还不成熟,等看得多了,也就不想热闹只想清净了。”   陈潇:“……”他很想反驳,却觉得无从下手。   确实别看景慧没比他大多少岁的样子,人家吃过的盐,没准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   这时旁边席云霆突然说:“不管是佛修还是道修,都讲究出世入世。无论何时,何种境界,都不可能达到只爱清净不理热闹。只有经历过世间冷暖,才能磨砺的一颗心无尘埃。真正达到抛却万物,心如止水者,唯有无上大圣贤者。可据我所知,修仙界已久不见大圣贤。”   言下之意,你还差得远,装什么大尾巴狼。   景慧顿时也不懒坐着了,他扭了扭腰讪讪的坐起来,拿起一个果子往嘴巴里塞。   不就损了你心肝一句,至于这么怼他?损友,损友,损来损去才显得交情好,有乐趣嘛!奈何人身边有一护短使者,直接导致他苦逼了。   他把嘴占住,不说话了还不行么,求放过!   为了景慧的面子,陈潇只偷着乐,没有笑出声。   席云霆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开口怼人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陈潇眼角弯了弯,觉得有景慧加入还是挺好的,之前童诺诺和唐汝虽然也在努力的做出平等相交的样子,可双方始终没办法真正的做到平等。   现在有景慧这个修为相当,背景身份差不多的同伴加入,连大哥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虽然景慧对此可能不会感到荣幸和开心。   看着陈潇眼带笑意,席云霆神情变得柔和,低声说:“我们走吧。”   陈潇点了点头,跟景慧招呼了一下就起身,景慧生无可恋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好笑的情绪一直缭绕在胸口,陈潇跟着席云霆离开了林地。   这会儿大家正嗨,压根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陈潇以为席云霆要带他去比较远的地方,没想到走不到多远,席云霆就停下了脚步。   “?”陈潇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席云霆的气息忽然靠近,陈潇腰上一紧,眼前一闪,人就已经站在了树顶。   当看清眼前,陈潇震撼了。   雪莹林的顶部,竟然是一片光的海洋,远远近近,深深浅浅的雪莹花,随着风起伏,就像是会呼吸。整片雪莹林地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粼粼的荧光,一波一波,向着陈潇簇拥而来,又飘然远去。   像是一位穿着白纱的美丽少女,盛着夜风忽而靠近,又忽而远离。那种神秘,美丽,用语言无法形容,只能陶醉在她的魅力之中。   “太美了……”陈潇轻声的呢喃,像是害怕惊扰到这梦幻的美景一般。   他脸上露出因为欣赏到美景的微笑,全身心都透出愉悦。   席云霆紧绷的情绪因此而缓解了,可因为接下来的行动,又不可抑制的紧张到心脏狂跳。   如此紧张,让席云霆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与潇弟两情相悦,理当彼此陪伴一生,结成道侣更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可是这会儿,他却仍旧紧张的难以自己。   难以预料的是潇弟给予他的回应,他发现此时他的脑中近乎空白一片,想象不出来潇弟会怎么反应。   会是欣喜?还是惊讶?……甚或,席云霆脑子里边不由自主的想到,会不会潇弟还不愿意跟他结成伴侣?   毕竟他们相识相恋的时间,在修仙者漫长的生命里还太短暂,而潇弟却是那样的年轻。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胸口,让那里一阵紧似一阵。   席云霆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潇弟的一举一动是如此的左右他的悲喜,他却全然无力反抗。   更让人绝望的是,他根本就不想摆脱这种对修仙者来说至关重要的影响。   “……大哥是怎么找到这么美的地方?”就在席云霆恍惚之间,他听到陈潇问。   几乎没有思索,席云霆就机械的开口回道:“是找村寨中长者问的。”   答完这个问题,席云霆的魂也醒了回来,现在可不是能走神的时刻!   潇弟表情困惑,似乎是在奇怪他怎么会去主动询问这种事情。   席云霆定了定神,“我知潇弟,素来爱观赏景致。”他努力把翻来倒去在心中打好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说出口,“每每登高望远,观奇石、林海、雪原,都能让潇弟心中畅然愉快。”   席云霆或者不懂得什么叫做制造浪漫,可是他明白投其所好的重要。   他不止一次和陈潇坐在高处欣赏景观,看过日出,看过日落。陈潇那种因为壮美景色而心满意足、心旷神怡的样子,席云霆印象深刻。   所以,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让陈潇保持一个不错的心情,是席云霆的第一反应。   陈潇没想到席云霆会这么说,意外的同时又很感动。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看出来他想说话的席云霆给制止。   席云霆的食指竖起,轻轻的放在他的唇上。   他轻声的说:“我不懂凡世间传统,也无法像阿丽寨的男子那样用歌唱来表白心迹。我只能尽我所能,让你欢喜。”   话音轻轻的落下,荧光荡漾的树海像是吹起了一阵大风,树梢发出“簌簌”响亮的声音。万万千千的雪莹花被无形的力量吹动,像是倒流了瀑布,雪莹花瓣散发着白色微光,飞向了天空!   ——除了喜欢看景色,潇弟还很爱看新奇。   “!!!”陈潇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自然飘落的雪莹花像是下雪,那么倒卷飞扬的雪莹花就像是银河。   陈潇前世走遍世界,见过各地名胜,来到天境世界也看到过不少壮观景色,可没有那一次能够像是这一回给他的震撼大。   不只是因为这壮观奇幻的瑰丽银河带给他的震动,更因为席云霆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强烈的预感让陈潇激动得心跳越来越快,甚至因为过快的血流速度,让他产生了一种缺氧的眩晕。   这种眩晕,更是让陈潇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他眼睛发直的盯着席云霆的脸,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仿佛延迟了很久才传递到他的耳边。   “潇弟,你可愿意与我结为道侣,相伴此生?”   陈潇傻了一般,眼睛瞪圆的看着席云霆,半晌没有反应。   这让席云霆更加的紧张不安了,他低低的问:“潇弟?你可愿意,跟我结为道侣?”   陈潇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滚动,顺着脸颊滴落。   他扑过去死死的抱住席云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把脸压在席云霆的颈窝,低吼的说。   他扑的力量极大,要是换成普通人,早叫他扑倒了。也就是席云霆,不仅稳稳的站着,还能抽出手来抱住他。   陈潇开心的要疯,等不及人来安慰他的眼泪,就抬起脑袋,在席云霆的下巴上、脸颊上、嘴唇上用力的亲。   “大哥,你知道吗?”陈潇呢喃着,觉得这一刻他真是太幸福了。就算是叫他立刻死去,他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我爱你。”   陈潇欢喜的近乎失态,席云霆也十分激动。   说实话,刚才陈潇不说话,红了眼圈的样子,真是把席云霆吓住了。   到陈潇扑过来抱住他,才叫席云霆的心落了地,随后而来的告白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陈潇直接挂到席云霆的身上,席云霆用手臂牢牢的抱住他,不让他掉下去,沉浸在喜悦、幸福、快乐当中的两个人,忍不住亲吻在一起。   席云霆还有点理智,知道他们在哪里,陈潇却是全都抛之脑后。 第317章 告别【改BUG】   雪莹林很大,席云霆施法卷起雪莹花瓣,只是上半层,下半层没有受到影响。   阿丽寨举办庆贺会的地方,光线只是比往常稍微暗了那么一点,人们很快适应了新光线,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说是几乎,却不包括在场上的高等修仙者。   萨里阿姆仰起头,树梢上的雪莹花被莫名的力量吹落,一波一波荡下来,落在树下人的身上、脸上。   她微微疑惑,沉下心神用神念感应,片刻后脸色爆红,慌乱的收起神念,不禁正襟危坐,出了一身急汗。   景慧则翻了翻白眼,挥手拍开仿佛散发着甜腻气味的雪莹花瓣。   终于被拖下场的唐汝被没心没肺的童诺诺拉着手,正跟村民大跳集体舞,反倒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日升月落,庆贺会终于散场,陈潇鬓发散乱的在纠结成一团的衣物上醒来。   昨天晚上,是他和席云霆经历过的最激情、最疯狂的一夜,就连他如今金丹期的强大身体素质,这会儿不由的也感到深沉的酸软和疲倦。   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陈潇扭头往旁边看,席云霆还沉睡着没有醒。   他昨天全程施展着轻身法术,让俩人不在翻滚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付出了不小的体力消耗之外,心神也费得不轻,可比陈潇累多了。   这种悬在树梢,能够看到地面的高空,陌生的环境和随时可能会掉下去的刺激感,让俩人比平时敏感的多,体验也要比往常更强烈。   陈潇还在回味,席云霆被他看醒了。看他睁眼,陈潇条件反射就是笑:“早安!”   席云霆每天醒来只有睁眼的那一刻有很短暂的迷茫,很快他的眼神就清明,丝毫不见睡眠带来了迷蒙:“早,潇弟。”   席云霆没有起身,而是舒缓的伸展身体。   陈潇目不转睛,大哥就连伸懒腰都能做的这么优雅有气质。   “潇弟,我有一事跟你说。”席云霆胳膊收回,拥住陈潇,语气正经。   “什么事?”陈潇这会的心情好到飞起。   “东煜派立派过后,我要带你回重玄派,去见我师父。”   陈潇立刻回到了地面,紧张的问:“这么快就去见家长?”也太突然了,昨天晚上席云霆完全没说这件事。   席云霆不解:“家长?”   陈潇挥挥手,“是师长!师长!”师门长辈,统称师长,师父也包含在内,没毛病。   席云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不算快了,师父一直念着要见你。”他顿了一下,“我出来的时候,你我结为道侣的典礼的已开始筹备,待这次回去,确定了具体的日期,就会派发邀请函。时间宜早不宜晚,毕竟从筹备到邀请函的派发,都费时不少。”   陈潇简直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自己在重玄派前掌门那里那么早就挂了号!   他不安又迟疑地问:“我们的事情,你师父他老人家不反对?”   席云霆抬手轻抚了下陈潇的脸庞,“自然是不反对,不然准备典礼这等大事,也不会提前就开始操办。”   陈潇也是让这个消息给惊得糊涂了,不然这么明显的逻辑错误不会犯。   陈潇之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会儿开始考虑了,自然明白以席云霆的身份背景,这个结婚典礼性质的仪式会是何等的规模。以一个顶级宗门的能力来操办,说是世纪婚礼的规模也差不多!   “呼——”陈潇呼出一口气,试图把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也给呼出去。   看看皱起眉心,担心地看他的席云霆,陈潇又忽然有了莫大的勇气,无论如何,他是不会退缩的。   这个人选择了他,他选择了这个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就不会再放开。   陈潇郑重其事的点头:“好,回去之后我会加快立派的进程。”   等两个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是中午十分了。   陈潇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席云霆淡然自若、云淡风轻。   萨里阿姆老于世故,什么异常的态度都没有表现出来,景慧原本想揶揄几句,被席云霆的视线扫过,头皮一紧,又放弃了。   跟席云霆确定了要加快行程,陈潇就有点归心似箭了。   他跟萨里阿姆提起告别,让她很是意外。   萨里阿姆站起身,不知所措的道:“可是招待不周?怎么突然就告辞?”   陈潇说:“阿丽寨上下热情好客,我们宾至如归,哪里会招待不周。实在是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必须要离开了。”   童诺诺猛的醒过神来,击掌说:“对对对,是得赶紧回瀛仙岛了!潇潇还要开宗立派呢。”   萨里阿姆惊讶道:“陈仙师年纪这么轻就要开宗立派,果然非常人。不知道老身是否有荣幸,参加贵派成立的典礼。”   陈潇笑容满面,“前辈肯去,我求之不得。”说着,他从储物盒里边取出请柬。   萨里阿姆正了正神色,伸手接过了。打开看了看,发现时间确实很近了,这才彻底释然,“既如此,老身这就为几位送行。”   席云霆道:“送行就不必了,我等就在这里告别,大家清清爽爽的上路,也好节省些时间。”   陈潇无奈,萨里阿姆说的是客气话,席云霆却直接明说繁文缛节浪费时间,这种把话直接聊死的本事,很久不见了。   陈潇只得打岔说道:“前辈,在此一别,很快又会相见,前辈不必不舍。”   萨里阿姆点了点头,侧头看站在旁边的唐汝:“这样,待到贵派成立时,老身会携阿肉前去观礼。”   唐汝却突然说:“阿姆,我打算今天跟他们一块走。”   萨里阿姆急了,“这怎么行?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   唐汝努力说服萨里阿姆,“虽然现在好似事态平息了,可始终找不到的毒灵珠的不会甘心,迟早会寻过来,继续留在阿丽寨休养,只能是被他们堵住。不如趁着这会儿人们戒备最为松散通过传送门。”   萨里阿姆听她说的坚决,明白是劝不动她改主意了。   萨里阿姆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一去,也许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你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就断然不会在让世人知道你跟阿丽寨的关联。也罢,我在幽咽断崖发过宏愿,只要你能生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你去吧!”   唐汝声音里边透出颤抖,她跪在萨里阿姆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姆,是阿肉不孝,不仅无法报答阿姆的养育之恩,还累得您辛苦。”   她走以后,萨里阿姆只能继续培养新的弟子,好能在将来她百年之后,接替萨里的职务。   萨里阿姆扶起她来,勉励的说:“你也不用这般伤心,等到有朝一日,你修至分神、合体期,那些敢打你主意的人就会心存忌惮,不敢再招惹你。”   唐汝赶忙抹掉脸上的表情,振奋的问:“到那时候,我再回来就不会连累寨子?”萨里阿姆肯定的点了点头,唐汝立刻坚定了修炼的心,“阿姆,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回来看您!”   童诺诺跟陈潇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只一句话萨里阿姆就激起了唐汝的上进心。   身体变成这样,唐汝又那么厌恶毒灵珠,她虽然看似已经振作起来,其实内心还是很消沉。毒灵珠跟她契约绑定,想要恢复全盛,就必定会从唐汝身上吸取力量,这让她连修行都不怎么愿意了。   可一旦唐汝克服了其中的心结,毒灵珠对唐汝来说就是最强的助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告别了阿丽寨,一行人飞行着回到烟霞崖。   只几天的功夫,烟霞崖就焕然一新,枯萎的植物重新焕发新春,整个城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潇几人低调的来到崖顶传送门的位置,知世堂全面掌控了这里之后,对漩涡传送门的管理也变得比之前严格。原本只是随意看一下名牒就放行,现在却要仔细与人核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针对,每每有矮身人进出,总会收到若有若无的打量。   幸好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才没有露出马脚。   之前为了探听唐汝的消息,他们在城中张贴了不少寻人启事,上边详细的写了唐汝的相貌特征,甚至还有画像。   其实遭受过残酷经历的唐汝痩了很多,早就不是原先那种带着肥润的心形脸,而是成了尖下巴的瓜子脸。皮肤也远不是之前的健康白皙,而是病态的青白。   可为了避免唐汝被见过寻人启事的人认出来,他们还是特意让唐汝换了发型,给她修了眉毛,修饰了一下面容,让她不至于看起来病态后,跟之前的样子已经差别很大了。   童诺诺觉得好紧张,他不是当事人,却比唐汝还要紧张。   只要名牒不是假造,形容稍有差别,登记的修为跟真实情况相差不大,看守的人很少会追根究底。   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检查,他们顺利的回到了瀛仙岛的海滩。   “诺诺,你也太紧张,就算原本没有嫌疑,也要惹人注意了。”陈潇批评地说。   “也算错有错招,那检验的人光顾核对童道友的名牒,反而没怎么注意唐道友了。”景慧给说了一句好话。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问:“潇潇,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陈潇跟席云霆对视了一眼,席云霆道:“你安排吧。”   陈潇这才说:“先去一趟剑斋,看看我定制的法器做好了没。要是好了,我就立刻去庚生,把沈雁行给接过来,门派创立,他这个首席大弟子可不能缺席。” 第318章 看看你家这个   陈潇甚至没有回堂檐街,就带着人直奔剑斋。   斋主郑鸿不在,是一位面熟的管事接待了他们。把来意对管事的一说,管事立刻说道:“斋主吩咐过小人,就等着贵客来呢。”   陈潇大喜:“这么说,我定的庇护法器做好了?”   管事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为不负所望,在约定时限前完成,贵客的庇护法器还是斋主特意跑了几趟,没少费心呢。”   陈潇闻歌知雅意,“郑斋主的这份人情我领了,有机会一定报答。”   管事笑容更大:“那就多谢陈仙师了。”瀛仙岛谁不知道,如今陈潇一个人情可比灵石还管用。   管事见好就收,让陈潇他们稍等,就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精致盒子:“陈仙师还请验看,是否满意。”   “贵斋所出,定然是精品,肯定没有问题。”嘴里这般客气着,陈潇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飞快的打开了盒子。   童诺诺和唐汝两个也对庇护法器早有耳闻,只不过师门势小力单,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会儿也凑过头来看。   见多识广的席云霆和景慧,这会儿也难免好奇的把目光放过来,景慧更是直接惊讶的出声:“呦,这种造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方盒子里,躺着的是一个宫灯造型的法器。它有三层飞檐,做成塔楼的样子,高约七十公分,宽长一致,约二十五六公分。   白色的灯身,顶部和飞檐、镶边都是黑色的金属,很有一种古典铁艺的味道,让陈潇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陈潇喜滋滋的捧起法器,沉甸甸的很是压手,他问景慧:“景兄都见过什么造型?”   景慧看了一眼席云霆,说:“我们金禅宗的庇护法器都是幡旗,区别只是大小和外观颜色。”   席云霆言简意赅:“重玄派庇护法器都是船型。”   童诺诺这就好奇了,“怎么庇护法器有这么多种不同的类型?”   管事笑着给他解释:“不同的只是外观造型,功用大体都一样,稍有区别也不过是笼罩范围的大小。至于为何会有多种不一样的造型,这是因为制造的炼器大宗师的不同。大宗师是特意专门按照一种外形制造,好形成自己的独门标志。这样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件庇护法器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陈潇小心的把宫灯造型法器放进盒子当中,低着头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这件庇护法器的大宗师,偏好做成宫灯造型了?”   管事没有立刻回答,陈潇奇怪的抬头看他,管事略带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这个倒不是。盖因贵客要的急了点,那位大家只能用手边现有的材料,就没有做成他惯常的样子。”   陈潇皱起眉头,问:“那这庇护法器的功能没有什么缺斤短两的地方吧?”   管事赶忙保证道:“绝对没有,就是造型上的差异!您这款庇护法器,是顶级的,不管是舒适度,还是携带的范围都是目前能够达到的极致。”   管事不敢慢一点,他可不能让陈潇有一点不满。能出得起几十万灵珠定制法器的,无论之前有没有令牌,都是他们的大客户。   陈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造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只要功用都正常,外形无所谓。”   景慧抱着手臂,说:“造型不一样可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哦,陈贤弟。”   陈潇转头看他:“有什么影响?”   景慧煞有介事的说:“这些大宗师们作出的法器务求尽善尽美,外形是什么样,通常都会有符合造型的功用。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这宫灯亮不亮。”   陈潇无语的看了看他,转回头在宫灯上摸索了一下,输入了一点元气。结果,两层飞檐的下方和最下层塔腰之间的部分,还真缓缓的亮起了暖色的光。   景慧冲着陈潇挤眼,“看吧!哈哈,这样以后天黑在外的时候,贤弟就可以直接用这灯照亮,不用趁夜色了。”   那言谈中的意外之意,陈潇不用品都能明白,他到底是没能逃得了,让景慧给调了个侃。   陈潇有点懊恼,当时太意乱情迷,俩人都没想起来用金缕罩,铁定是让人听了壁脚!   陈潇干咳了几声,这家伙,不小心听到就算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么?!   陈潇假装没听懂,把宫灯里的光给熄灭。   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的风格,他斜着眼看景慧:“按照景兄这说法,重玄派的庇护法器能下水载人,金禅宗的就只能被打个幡,写个招牌喽。”   这可真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童诺诺噗一声乐了,唐汝也露出笑容,席云霆眼观鼻鼻观心,景慧被损得翻了翻白眼。可他真不能怪陈潇,谁叫他犯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陈潇又不是个不记仇的。   景慧举起了手,高挂免战旗:“我服气了,你们俩真是谁也不能招惹啊,有仇当场就报。”   陈潇微微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抬了抬下巴。   这边打机锋,管事的压根没有听懂,只能老实的陪站在一旁,生怕被卷入其中殃及了池鱼。   毕竟不是谁都敢拿着大仙门开玩笑的,话茬落到他头上,他是接还是不接?纠结啊。   之后陈潇又问了些问题,基本没有疑问了,才把庇护法器收了起来,露出了去意。管事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送他们出门。   一行人往堂檐街走,陈潇问几人:“明天我就回去庚生一趟,你们要一起去吗?”   景慧一脸心累的说:“也没有几天,我就不去了。你们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正事。”   陈潇点了点头,“也好,景兄就留下帮我那总管和徒弟理一理事,免得他们没有经验出什么差错。”   景慧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半晌才眨巴着眼睛反思,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个历练小队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陈潇竟这么理直气壮的使唤他,而他竟然还没有觉得不对!   景慧赶忙看向席云霆的眼睛,控诉的用眼神示意:看看你家这个,对待前辈还有没有点敬畏心啦?   席云霆一点也不同情他,若无其事的挪开眼。   实在是景慧自己总不着调,才把别人对他的那点尊敬给作没,怪谁呢?   紧接着,童诺诺和唐汝也都表示不去。唐汝的内伤需要休养,童诺诺讲义气的陪她,陈潇自然不会有意见。   杜荣和刘浪见了陈潇自然是一番欢喜不提,他们积攒了一堆事情要请教,也都被陈潇给推到景慧的身上。   反正这些事情,要紧的在他走之前就指示过了,无论中间出了什么状况,相信景慧一定能够摆平。   陈潇安安心心的拉着席云霆回房洗漱休息,第二天打了个招呼就出发了。   寒山城城主府那里是早就送过帖子的,陈潇就不打算再去拜访。   这一次席云霆已是元婴,又初步融汇了领域,自然是不必再畏惧空路的险阻,带着陈潇直接翻过山脉,横渡凶兽众多的山脉。   之前花费好几个月,从秋天走到冬天的距离,现在则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   靖国王城比起他离开的时候要繁荣数倍,日新月异的变化,让陈潇几乎有些认不出。   好在主要的道路没有变化,沿着主干道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王宫。   陈潇走到宫门口,对守卫说:“请通禀一声,重玄派席云霆,散修陈潇前来请见沈国主。”   那守卫早就看见了俩人,陈潇一派翩然的风度,席云霆更是气势慑人,一看就知道是高等的修仙者。   他不敢怠慢,客气的请俩人稍等,进了宫门就快步的小跑起来。   这守卫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并没有见过陈仙师当初在王城大展风采的情景。不过他人很聪明,知道这样的人物不好得罪,就越过上司,直接去禀告了王宫总管。   所以,陈潇和席云霆在宫门口站了不到十分钟,正在欣赏王宫的新宫门呢,王宫总管就匆匆的跑了出来。   “真是二位!欢迎二位仙师再一次莅临靖国!”王宫总管恭谨又热情的邀请二人径直进入到沈永河的御书房内,“陛下正在和大臣们在议事厅议事,请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   陈潇没那么大的架子,非要让一国之主推掉正事跑过来见他,就说:“不要紧,正好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你帮我跟雁行通传一声,让他来见我。”   总管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看得陈潇心里预感不妙。   “还请陈仙师原谅,小殿下外出历练,并不在王城。”   陈潇大感意外,完全没有想到沈雁行竟然会不在王城。席云霆开口问道:“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历练?”   总管思索了一下,说:“小殿下原本计划先去寒山城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庚生境内的各个国家,一边历练一边进行风水术修习。这一次也可以说是一次游学,我家陛下非常的支持。”   陈潇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沈雁行勤奋的也太不是时候。   席云霆拍了一下他的手,让他不要着急。   正在这时,靖国国主沈永河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御书房。   沈永河未语先笑:“多年不见,二位仙师修为大进,真是恭喜。”   陈潇和席云霆站起身,客气的和沈永河寒暄了几句。宾主落座之后,陈潇把他的来意对沈永河道明,“……这一次,主要的目的是想要带雁行前往太椹天境,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他竟然不在。”   沈永河笑了一下,“这是好事啊!”说着他感慨道,“也是小儿的福气,能够拜在陈仙师的门下,从此未来一片清明。”   陈潇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次沈永河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变化,变得比以前更尊敬,更热情了。 第319章 不是去找媳妇儿了?   对此,陈潇并不觉得很意外。   寒山城跟烟霞崖不一样,和上层天境的来往是很紧密的。他的名气原本就在寒山城积累起来了,再加上后续从瀛仙岛反哺回来,只会更胜从前。沈永河变得更客气更尊重,这很正常。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对沈雁行的态度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无论是沈永河还是王宫总管,那种看重和尊敬都是真实的。   沈永河语气复杂的说:“我以前忙于修行和政务,对雁行这孩子忽视良多,他能自己走出这条路,我感到由衷的欣慰。他可比他那些兄弟们,强多了。”   这话就说的更怪异了,沈雁行再怎么有出息,没灵根不能修仙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拿他那些能修行的哥哥跟他比较,怎么看也是哥哥们更得欢心。   席云霆垂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陈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沈永河不着边际的说了一阵,席云霆才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开口询问:“沈雁行在外游历,有没有写信回来,告知国主他的行踪?”   沈永河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有的,有的。”他吩咐旁边的王宫总管,把沈雁行的信件拿过来。   沈永河解释的说:“雁行离家在外,只在初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会发来一封信报个平安。上一次写信回来已经是半年多,再加上信在路上走的时间,恐怕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席云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等王宫总管把放信的匣子捧过来,陈潇问过沈永河就一一拆开看了看。   他没有仔细的看信的内容,只看了开头写的地址就递给席云霆,自己立刻换下一封。   席云霆拿开放在茶几上的茶杯,蘸着水写下一个个地名。   沈永河好奇的过来看,这些地名是按照时间写下的,能明显的看出,沈雁行在顺着一个方向走。   细细思索了一下,沈永河恍然大悟,赶忙吩咐人把地图拿过来。   “原来这孩子一直在顺着陆路的沿途国家在游历,他下一个途径的地方,定是岱国!”沈永河看着地图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席云霆站起身,对着沈永河淡淡的说:“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我们这就告辞了。”   沈永河极力挽留:“怎么刚来就走?两位难得来一次,一定要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我已经吩咐了膳房,备下了丰盛的宴席,还请二位仙师,务必给我这个薄面。”   席云霆行事风格一贯的与人疏离,可这人是潇弟徒弟的父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真太过冷淡。他皱了皱眉,说:“既如此,我们就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启程。只不过,宴席就不必了。我已辟谷,只给潇弟准备简单的饭菜就可。”   沈永河并无被拂了意的恼意,笑了笑转头对王宫总管说:“就按照席仙师的吩咐去办。”   说罢,他就让王宫总管带着俩人离开了御书房,自己则又回到议事厅继续之前打断的政务。   王宫里边有几个宫室是经常打扫的,就预备着随时有贵客来,可以立刻入住。   俩人进去之后,席云霆直接挥退了侍候的宫人,陈潇才开口说:“沈国主的变化好大,态度变得太奇怪了。”   席云霆却轻叹一声,“他到底没能经得住王权的诱惑,过分的沉溺在凡俗权势带来的欲望当中。”   陈潇怔了一怔,“有吗?”   席云霆说:“一念让人生,一念让人死。只有意志强大的修仙者,才能够抵御这种执掌他人生死的无上权利。修仙家族的家主,只用在重大事物上做出指示,不必事事亲躬,太浪费时间。”   陈潇这才觉出这其中的意味,“对啊,王城有专门的政务机构,他没有必要亲自去主持这些。”   现在想想,比起上一次见,沈永河身上少了一些修仙者的超然物外,变得更像是一个世俗的皇帝。   再联想到沈永河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很厌烦那几个争权夺势,想要早日被确立为王储的儿子。也就难怪更喜欢对他的权利不会产生威胁的沈雁行了。   陈潇琢磨了一下,说:“说不定,雁行就是因为不耐烦这些改变,才外出进行游历的。要不然靖国这么大一个国家,还不够他修习风水术?”   席云霆抚了一下他的发,“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等见到他才能知道他为何会远走。”   还有个内情席云霆没说,随着陈潇的名气越大,沈雁行背靠他,政治资本也就越雄厚,他那些哥哥们说不定要拉拢他站队。现在潇弟已经够烦心了,还是不要让他更烦恼。   缓了片刻,陈潇才想起值得开心的事:“这次回去岱国,正好可以顺道看望一下叔叔一家。虽然他们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可我既然承了憨娃的身体,就该还这份因果。更何况,这也算是我与他们的缘分。”   席云霆抬手握住他的手,陈潇翻过手,与他紧紧相扣。俩人坐的近,陈潇就身子一歪,靠到了席云霆的胸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连赶了两天的路,陈潇有点累,这会这么舒服,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闭上了眼,睡着了。   席云霆感受到陈潇的身体重心整个靠了过来,心里不由的软成一片。他轻轻的调整了一下陈潇的头,让他睡更舒服。   自从正式的求了婚,陈潇显得更加的亲近和依赖他,让席云霆很是欣喜。他很喜欢这种变化,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和感情都更进一步了。   因不善用语言表达,席云霆更努力用行动去表现他对陈潇的爱。   以往,他的心中偶尔还会感到焦虑和急躁,这会儿也全都沉淀了下来,舒适的沉浸在安宁当中。   让席云霆尤其享受这段两人独处的时间,只觉得这时间能够更久一点就好了。   转天,婉言谢绝了沈永河的再次挽留,陈潇和席云霆继续赶路,直接飞往岱国。   陈潇的方向感佳,席云霆又是走过这个路线,没有出现走错路的情况。只从清晨飞到了下午,他们就顺利的来到了陈潇工作过一年多时间的郡城。   几年过去,郡城的变化不大,陈潇还记得道路,引着席云霆往他之前买下的房子去。   那房子现在让叔叔一家人居住,院子不大,房间又少。陈潇自然是不打算带着席云霆在那里过夜,只是趁着天色还早,就过去打声招呼。   随着周围的环境越发的熟悉,陈潇的情绪忍不住高昂起来,他指着巷子里边的一家门户:“大哥你看,这家的风水也是我给看的。这户人家姓黄,主妇黄婶热情和善,当年对我很是照顾……”   他正说话,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迟疑的说:“是……小憨回来了?”   陈潇一扭头,身后站着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那模样正是黄婶。比起临别时,黄婶变得老了,不过穿着干净,气色红润,显得很健康。   陈潇含着笑,看着黄婶点了点头:“黄婶,是我,刚还正说到你呢。”   席云霆也跟着半转身,黄婶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周身的气场给震慑住。   黄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她再不敢看,赶忙移开视线。   “啊,是……是吗?”黄婶缓了一下神,才慢慢冲着陈潇露出一个笑,“小憨……不对,应该称呼你为陈仙师。你变化好大,长高了,也成熟了很多,让老婆子我都不敢认。”   陈潇温和的说:“黄婶还叫我小憨就好,当初我还在这里住的时候,多亏的你们一家人照应。大家不是亲戚胜似亲戚,黄婶不用这么跟我客气。”   黄婶赶忙摆手:“哎呦,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会被人责怪的。不是说陈仙师你,而是其他的仙师也会怪我不敬的!”   陈潇一听,只好作罢。   黄婶适应了点陈潇的变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他一下,欣慰又为他感到骄傲,“哪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会出落成如今的样子,更是成了一位了不起的仙师。这世间的变幻,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陈潇笑了笑,对着黄婶这么直白的夸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黄婶拍了拍脑袋,欢喜的说:“看我,老糊涂了。赶紧!赶紧回家去!”   说着她走过二人,赶到前边冲着陈家的大门大声的喊:“他陈叔,他陈婶子,快出来,你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陈潇跟着往前走,却发现席云霆落后了他半步。   陈潇眨了眨眼,先是不解,后来领悟到他的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主动拉过席云霆的手,让俩人肩并肩走。   黄婶转过身就看到俩人手牵着手,整个人都蒙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陈、陈仙师,没请教、没请教这位是?”   陈潇抿唇一笑,“黄婶,给你介绍,这位是席云霆,也是一位仙师。同时,他也是我的意中人,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结亲了。”   黄婶被这石破惊天的消息惊得傻住,待陈潇被欢喜不已的叔叔一家迎进了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恍恍惚惚的跟着进了大门,她记得陈潇当初走说是去找他那位失散的媳妇儿,可带回来的怎么是个男仙师呢?! 第320章 又有什么要紧   陈潇回来的太突然了,陈长根一家人高兴的几乎要晕过去。   陈潇跟着叔叔一家进了客厅。这里跟陈潇住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不一样,多了很多生活用品。屋子里边,家具和摆件满满的,却乱中有序,使得整体氛围也更加的温馨。   “憨娃子,快坐,快坐!”郑氏把干净的座椅擦了又擦,招呼的说道。   陈长根却使劲的拍了她一下,严肃的说:“可不能叫憨娃子了,要叫陈仙师,知道吗?”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杜荣以修仙者的身份拜访他家时,引起的轰动。更不会忘记,搬到郡城之后,得知他家的侄子竟然是一位修仙者引来的羡慕目光,受到的尊敬和得到的便利。   不说这些,只陈长根这些年增长的见识,也知道他们家和陈潇之间的阶级已然不同,再不适合跟以前一样相处。   “哦哦,对对。”郑氏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呐呐的说。   陈潇哭笑不得,他摆手说:“用不到那么生分,我们是亲叔侄,又不是外人。”   陈长根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却格外的固执,他说:“不行。如今你是仙师了,仙师自有仙师的体面,怎么还能让人随便叫乳名呢!”   陈潇没有坚持,就说:“那叔叔就叫我的大名吧。”   陈潇也很坚持,陈长根到底不敢跟他拧着干,不太习惯的叫了一声陈潇的名字。   虽然显得生分了点,这却是互相妥协后,唯一能够让双方都接受的称呼。   给叔叔一家介绍了席云霆,跟和黄婶的说法一样,陈潇丝毫没有隐瞒两人关系的意思。   叔叔一家自然是很惊诧,对俩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难免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惊奇、诧异,却又碍于如今陈潇的身份太高,不敢说什么。   席云霆的表情更严肃了,原本他就显得很威严,这一下更是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陈潇却知道,席云霆这是在为自己忧心,他担心俩人的关系,让陈潇在亲戚跟前为难。毕竟凡俗间,对同性结为一对的接受程度远没有修仙界那么大。   大概席云霆觉得,反正这次只停留短暂的时间,告不告诉这边的人无所谓,可是陈潇却并不想委屈了他。   屋里一时安静的连落根针也能够听见,陈潇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问:“家里其他人呢?”   他表现的坦然,陈长根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客厅里的气氛重新活络了起来。   他告诉陈潇,三栓在一家店铺当了掌柜,四宝正在一家私塾学习做账,出来会谋个账房的职务做。   来到郡城后,三栓终于成了亲,去年还有了第一个孩子。三栓媳妇不在家,刚巧带着满周岁的孩子回娘家探亲。   说着家常,陈长根内心突然就释然了。   他们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都是陈潇带给他的,十年前他想都不敢想,还有什么好求的。   就是憨娃的父亲还在世,看见自己的儿子成了仙师,也不会再想着让他像个普通人那样成亲生子了。   那么,他喜欢的是个男仙师,又有什么要紧。   这一想开了,陈长根言谈举止就自然多了,连席云霆他也能壮着胆子,递去个善意的眼神——却被对方满身的气势给吓得没能成功。   陈长根心里有点沮丧,他也不想这么怂,可侄子的这个、这个未婚夫婿,忒吓人了。   家里的没在的都说了个遍,陈潇笑着朝安静的立在一旁的二顺招了招手:“二顺,怎么不说话?”   二顺已经出落成一个容貌美丽,身材窈窕,气质婉约的大姑娘,她今年二十四岁,正是一个女性一生当中最为风华正茂的时期。   二顺动了动嘴唇,想了一下,才叫了陈潇一声“潇哥”。   这称呼让陈潇感到很新鲜,他笑着对陈长根和郑氏说:“到底是大姑娘了,变得这么文静、腼腆。”   陈长根和郑氏也跟着笑,只是那笑容浮于表面,连陈潇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藏在眼底的忧愁。   陈潇略略一思考,就知道老两口在为什么发愁。   二十四岁,在前世大部分父母的眼中,还是个孩子。可在这个世界的凡俗国度,却是一个正经八百的老姑娘。   陈家并不重男轻女,相反,对二顺这个唯一的女孩还疼爱有加,他们并不介意一辈子养着她。   可是,当他们死去,二顺该怎么办呢?外甥毕竟是隔辈亲,怎么也不如她自己有个终身依靠强。可二顺是个倔脾气,死脑筋,从她还住在家里就能够看得出,她不想嫁人。   陈潇不想在这个时候惹起老两口的烦心事,就提了另外一件事:“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叔叔跟我去一趟官府。我把这房子的房契过给你。”   陈长根一愣,然后赶忙摆手拒绝:“这可不行!这是你的房子,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很大的恩惠,怎么还能得寸进尺要你的房子!这使不得!”   陈长根也是急了,连恩惠这样的词都冒了出来。   陈潇苦笑,耐心的劝说陈长根:“我如今已经入了道,今后再回来只会是越来越少,这房子我留着也没有用,不如给你们用。”   郡城的这套房子,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格局和房间规格,对他和席云霆两个人来说太小,太不实用了。   陈长根被他说动了,迟疑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可这房屋也不好白得你的。不然,憨娃、陈潇你说个数,算我们从你手上买过来。”   陈潇本想说这房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看陈长根不安的样子,话到嘴边一转,就说了一个很低的价格。   陈长根也知道陈潇说的价钱比市价低了太多,他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还松了口气,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三栓下了工,四宝也从私塾回来了,屋子里边更热闹了。   跟两个人说了说话,陈潇就站起来要走。郑氏赶忙拦住,不叫他们走。   郑氏看了看显得有点拥挤的客厅,说不出让他们住下的话,只反复的说“留下吃个晚饭”“和二顺两个动手,很快就好”“不耽误什么时间”。   陈潇笑着婉拒了:“真不用。婶婶,我现在是修仙者,已经不用人间的饭食。你们别瞎忙了,吃了饭就安歇下,明天一早我就过来,一块去官府。”   这当然是善意的谎言。   他要真留下吃饭,为了招待好他,这一家子的人铁定是又慌又乱的忙活。   郑氏一听陈潇这么说,才恍然的说:“哦哦,对对!你们仙师,是不吃东西的。”说罢,她生了不少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看我,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   跟叔叔一家和黄婶告别的时候,二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陈潇以为她想要说什么,结果到最后二顺只是道了一声“明天见”。   陈潇和席云霆往大街上走去,打算找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客店住宿。作为郡城,高档的客店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   陈潇要了一个清净的院子,让人送了晚饭和热水。   席云霆陪着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席云霆抿了一口茶。当然,他们喝的是自己的茶叶,泡茶的水也是陈潇自带的。   “我觉得二顺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讲,却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陈潇说,他看了看静静品茗的席云霆,“她一定是认出了你,说不定想要打听吴家那小子的事。”   席云霆放下茶杯,说:“上一次我回重玄派忙着修炼,无暇他顾,所以,对那位吴姓外门弟子的近况并不知情。”   陈潇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等明天再见,如果她问起,我就这么告诉她。”   转天一大早,陈潇就汇合了陈长根去了一趟官府,办理了房屋过户。   为了避免叔叔一家人不自在,这一次只有陈潇自己,席云霆没有陪同。   递出的名牒清晰的显示了他金丹期修仙者的身份,官府的人不敢怠慢,用飞快的速度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   揣着还泛着墨香的房契,陈长根还感觉跟做梦一样,来了郡城才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进了郡城他们才知道这边的物价有多贵,要不是有杜荣的安排,他们连房租的钱都负担不起。   把沉甸甸的钱袋子给了陈潇,看他收了起来,陈长根的心瞬间踏实了下来。   事情办完,想着二顺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潇打算跟陈长根回去一趟,找个机会问问她。   俩人刚刚进了院子,客厅的大门里就冲出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陈兄弟!可想死我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陈潇一看,竟然是庞和牧!   他惊喜的看着庞和牧,叫了一声:“东家!”   庞和牧跑到他跟前,来了个急刹车。庞和牧那张喜庆的脸上,极度的喜悦让他想要笑,可对着身份翻天覆地变化的旧故,内心的敬畏和拘谨让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做出一个傻样。   “嘿嘿诶,是我。不过,可别叫我东家了,担待不起啊!”庞和牧咧着嘴笑道。   陈潇打趣的说:“东家当然担待得起,我走的时候可直接收了东家五年份的工钱呢。”   庞和牧急的就差跺脚,脑门上都开始冒汗:“哎呀,陈兄弟都说是五年份,我们分别至今已经快要十年,这东家早就不算了!”   陈潇看他是真的发急,也就不在逗趣,见到这位帮助过他的老朋友,陈潇还是挺高兴的。 第321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庞大哥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陈潇看了一眼其他人,“难道这个消息传得很快?”   陈潇有点纳闷,他觉得陈长根一家和黄婶一家都不是那么张扬的人,只一个晚上就弄得人尽皆知。   三栓上前一步,赶忙解释道:“是我今日早上到柜上请假,正好遇上了东家,想着东家跟……潇哥是旧相识,就没有隐瞒。”   庞和牧也点头说:“是啊,要不是小陈说起,我还不知道陈兄弟回了郡城。陈兄弟也真是,行程隐瞒的好紧,要不是我正好遇上,岂不是错过了。”   原来三栓如今就在踏雪寻仙阁工作。   陈潇笑着否认:“庞大哥误会我了,就算是庞大哥今天不来,我也要专门去拜访。”   庞和牧哈哈一笑,搓了搓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陈兄弟没有忘了我庞某!”   庞和牧喜不自禁,要不是怕陈潇不快,真恨不得绕城跑上几圈,边还要大声的喊:我早年认识的兄弟成了仙师。   庞和牧对修仙者的痴迷,见了席云霆之后更加的严重了。从陈长根搬到了郡城,更是时不时的跟人吹嘘,从踏雪寻仙阁中走出去了一个入了仙道的人。   对着席云霆他是叶公好龙,又敬又怕,可陈潇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感觉到拘谨,可打从心底里边还是觉得亲近。更让他高兴的是对方显然还愿意认这份交情。   陈潇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客厅,跟庞和牧聊起了他家里的近况,得知对方的儿子终于被选入了仙门,圆了庞和牧一直以来的梦想,便对他道了一声恭喜。   庞和牧真诚的邀请陈潇去他家中小住。陈家的状况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要不是他特意照应,让三栓入了他的店铺学习和培养,他们家也供不起四宝上私塾。   这会儿陈潇回来,说句不客气的话,陈家的宅子衬不起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再说了,压根也住不开。   陈潇道:“多谢庞大哥好意,只是我有要事在身,要辜负庞大哥的美意了。”   庞和牧失望,“陈兄弟有什么要事,三五天也腾不出么?”这一次,他是想要好好和陈潇叙叙旧,听他讲讲修仙过程当中的见闻。   陈潇歉然的说:“真是有要事。”想了想,又觉得反正也要告诉陈家人,索性就直接说了,“一个月后,我将要在太椹天境瀛仙岛成立属于我的门派,到时要举行开派典礼,时间紧,事情多,实在是腾不出时间。”   庞和牧和陈家人听了都很不敢置信,“成立门派?是仙门吗?”陈潇点了点头,顿时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了。   想想吧,之前还是只能仰望的仙门;只能指望他们来收徒,才能够接触到的仙门!如今陈潇竟然要创立属于自己的了!   庞和牧脸色瞬间涨的血红,陈潇都担心他会晕过去。庞和牧喘了口气,才憋出一句:“陈兄弟太了不得了!这才十年,竟然能和那些仙门比肩!”   陈潇摇了摇头:“我还差得远。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目前只有三五人。就算是发展起来,也比不过那些大仙门。因为我们修行的功法特殊,要招收的弟子和寻常的也不一样。”   庞和牧稍稍冷静了点,说:“那也很了不起了。”   陈长根在一旁听得心潮汹涌,浮想联翩。   一会想着以后再不敢有人欺负他们家——虽然目前也没有,一会儿想着是不是叫陈潇帮衬一下他的儿子们,让他们也在长生的道上奔一奔。   可又一想,要是让儿子们跟陈潇去奔个仙缘,岂不是他们都要离家。那三栓的媳妇岂不是跟二顺一样,守了活寡?这样的缺德事,他们家可不能做!   陈长根叹了一口气,原本他也舍不得儿子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这辈子连个见面的机会说不定都没有,遂打消了念头。   可能是因为有庞和牧这个外男在,二顺避嫌没有出现,陈潇见状,干脆站起身,对庞和牧说:“也不知我当初给庞大哥布置的风水如何了?这会天色还早,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庞和牧求之不得,俩人就离开陈家,前往几天街外的古玩街。   陈潇虽然没有席云霆那种摩西分海的气势,可他的气质和神态,也让路上的行人自觉的退让,不敢冒犯了他。   庞和牧一路上情绪高昂,与有荣焉。   陈潇来到踏雪寻仙,看到这里重新装潢了店外的门脸和门头,进入到内部,虽然陈设都换了新,可格局仍旧是原先的。   石头池子里边仍旧养着几尾金鱼,可能是被过分的呵护了,显得有些肥硕。   庞和牧小心翼翼的等他指点,陈潇转了一圈,觉得这里气场很稳定,只要不遭遇意外破坏,已经成型的气场能持续很久。   “还不错,很稳定,暂时用不着修补。”陈潇说。   庞和牧松了一口气:“虽然你徒弟也是这么说的,可到底还是师父看过,才能让人放心。”   陈潇意外的看着他:“你说谁?我徒弟?!”   他太吃惊了,声音不免就大了些,把庞和牧吓了一跳。   “是啊,不久之前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你徒弟,说是来观摩这里布下的风水局。”庞和牧惴惴不安,“难道那个人不是你的徒弟?是冒充的?”   陈潇大喜过望,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赶忙问道:“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叫做沈雁行?”庞和牧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徒弟,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庞大哥可知道他接下来去了哪?”   庞和牧肯定的点了头,说:“知道。我有一老友,从我这里知道了风水的好处,一直求着我也想要做一个。你徒弟来了,我想着机会难得,就把你徒弟介绍给了他,他们一块前往我朋友老家了。”   陈潇一想,就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巧合了。他在教导的时候给沈雁行举过几个例子,为数不多的庚生案例当中,就包括踏雪寻仙阁。既然是出来游学,来到了岱国,沈雁行不可能不亲自过来看看。   他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问了地址后,告别庞和牧就飞奔回客店。   他要立刻出发去找沈雁行,不然就要错过,再要找到他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陈潇和席云霆向着郡城辖下的一个镇赶去。   “庞大哥说雁行和另外一个人一块同行,我也忘记问了是谁。”路上,陈潇懊恼的说。   席云霆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他身边的那位侍卫。”   陈潇想了想,记起了这个人,“我记得他姓周,好像叫做周武,是个筑基期的修仙者。”   席云霆看着他赞赏道,“潇弟的记性甚好,正是此人。”   陈潇挠了挠头,偶尔来自心爱人的直白称赞,还是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转而问道:“我还没有问过大哥,当时怎么就确定雁行和沈国主之间有信件往来?很多修仙世家的子弟外出历练,根本就不往回捎信。”   席云霆道:“沈雁行本身不会修行,没有修为。他身为靖国王室最小的王子,无论如何沈国主也不会让他独自出行,身边至少会派遣一位护卫。这个人选,我想沈国主不会临行换人,有很大的可能会是周武。在园林住时,我与此人见过几次,对他有些浅显的了解。这人谨小慎微,轻易不会犯错。就算沈雁行不会想着写信回来,他也会尽职尽责的提醒。毕竟沈雁行不通武艺,跟寻常历练的修行者不同。”   陈潇佩服的看着席云霆,“只那么会工夫,大哥就想了这些,还完全猜对了!”   陈潇的敬佩是真挚的,纯粹的,那目光看的席云霆心甜意洽,胸口暖意融融。   此时俩人正翻山越岭,周围杳无人烟,他就靠过去,轻轻的牵起陈潇的手。   席云霆很少这么主动做这些小动作,陈潇又惊又喜,连脚下的速度都慢了,找徒弟什么的也暂时被他扔到了脑后。   好在俩人的修为都高,就算一边心猿意马,一边赶路,用的时间也没有耽搁太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庞和牧说的地方。   看到山边道路上出现了人影,俩人降下速度,从容的钻出了林子,顺着土路向着车马镇走去。   庞和牧的老友姓车,以经营车马行起家,这车马镇的名字由来,也是因为祖上他们发了家,把车马行做得远近闻名,富甲一方而得名。   所以,一进了镇,随便在路边茶摊上打听,就知道了车家的位置。   乡镇的地皮没有郡城那么金贵,车家占地很大,门前的道路又宽敞又平整,相当的好找。   陈潇上去拍了拍大门,出来了一个看守门房的下人。   那下人看他的穿衣和打扮,容貌和气质,就知道非富即贵。他深深的弯了下腰,恭敬的请教:“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何事上门?”   陈潇说:“烦请告诉贵府的主人一声,就说沈雁行的师父,前来拜访了。”   陈潇从来也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人,对着一个下人,他的态度也是平和的。   这种品德,在修仙界是很难得的,让席云霆感到很是敬佩。   那下人请他们稍等,他去了不久,车家的大门就敞开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跑了出来。   “不知道是沈师傅的师父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是车家的失礼,快请进!在下是车家的总管,小的也姓车。”车总管很是热情,就要引他们去客厅。   陈潇说:“不忙,我那徒弟雁行现在哪里?”   哪知道他不问还好,一问那车总管就是一缩脖子,闪闪烁烁的说:“这个,贵客一路辛苦,不如小人先行安排食宿,待得洗去风尘,明日一早,就带二位前去见沈师傅。”   陈潇是什么人,哪能让他随便用两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他站住脚,横起眉毛,冷着脸说:“我徒弟怎么了?我要现在立刻见到他!”   那总管吓得恨不得给一头给陈潇磕在地上,软着手脚,哭着脸说:“实在不能怨我车家,自从沈师傅进了山,就整个人不对劲了,行止失常,疯疯癫癫。我们想要给他请个大夫医治,却被他那个护卫打了回来,现在连近身都没办法近身了!” 第322章 我对不起你   陈潇立刻就急了,要不是席云霆动作快,他就要抓住车总管的领子质问:好好的人,为什么到了你家这里偏偏就疯癫了?   被席云霆的胳膊揽住,陈潇脑子里沸腾的热血才冷却了。   就算沈雁行有了什么问题,也不太可能是车家做的,周武这个筑基期修仙者可不是摆设。   他拍了拍席云霆的胳膊,示意他自己没事了。沉着脸,他声音冰冷的说:“立刻带我到雁行待的地方。”看那车总管还犹犹豫豫,他声音严厉,“立刻!马上!”   沈雁行并没有在车马镇上,想要赶去那边,总管表示要套车给他们坐,被陈潇拒绝。   总管又小心翼翼的提出骑马,陈潇嫌太慢,就让总管指路,他用轻身身法带着他的走。   一路风驰电掣,等落了地,车总管帽子也飞了,头发也乱了,一张老脸被风吹的刷白刷白。   尽管吓的不轻,车总管却仍旧尽职尽责的给他们引路。   这是一座连绵的大山,山脚下用木头和茅草搭了几间简易的茅屋。   总管说这里就是沈雁行的临时住所,陈潇的脸一下黑了。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车总管,车总管委屈的说:“不是我车家刻意怠慢,实在是沈师傅要求就近住宿,仓促之下,才立起这茅屋。别看它貌似简陋,却是我家大老爷雇了十来个人,用一天时间就建起来的。保证是既不透风,又不漏雨!还预备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供沈师傅差遣,用的水是从山上挑下来的泉水,吃的饭食也是顿顿有胆有肉。”   陈潇的面色稍霁,既然是自家徒弟要求的,那就算了。   这时周武已经发现来了人,从山上下来。他见竟然是陈潇两人过来,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   “见过两位仙师!”行过礼,他才注意到陈潇的修为他也看不透了,不由的内心震惊。   他这边还有些呆愣,陈潇就问起沈雁行是什么情况。周武回过神来,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苦笑:“这,在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请您亲自去看看吧。”   陈潇观察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只有苦恼,并没有焦急,说明情况并没有很糟糕。   他恢复了从容和冷静,转头对车总管道:“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总管勿怪。”   车总管怎么敢怪他,没看沈师傅身边那个仙师护卫都对他毕恭毕敬,这肯定是个更厉害的仙师。   说来也是他们车家行了大运,能请来一位真正有仙缘的帮着转运。   沈师傅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车家上下也是惊惶不已,生怕被仙师们责怪,打杀了泄愤。   别说只是被拽着兜了兜风,就是对方打他骂他,车总管也不敢有丝毫的怨怼。   “不怪不怪,小的能理解仙师急切的心情,仙师自去吧,不用管小人。”车总管谦卑的说。   从一家下人的言谈和行事,能够看得出来起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性。车总管这样,车家的大老爷应该也是个好相处的。   陈潇对车家的印象,顿时好了起来。他甚至还关心了车总管一下,自己能不能回去。   车总管笑着说:“这边有辆马车,那小厮会驾车,让他送小人回去就是了。仙师还是去看看高足,沈师傅若是能好起来,我车家也就安心了。”   二人跟周武上了山,走在山路上,陈潇终于有了闲心,观看周围的地势。   这里山清水秀,树木茂密,生机旺盛,是一处不错的风水地。只不过,这里的风水旺的不是阳宅,而是阴宅。   陈潇来了这个世界,因为不同的观念,他能够说动人们相信阳宅风水就已经很不容易,更玄妙的阴宅风水普及的力度就没有那么大。   除了寥寥数个,陈潇经手的阴宅比起前世只有四分之一还不到。   眼前这一个,就勾起了他的兴致。   一边分神看,一边跟着走,前边周武停了下来,对着一个低矮的灌木丛叫:“殿下?殿下?您的师父陈潇,陈仙师来了。”   起先,灌木丛没有什么动静,过了片刻,像是反应了过来,一阵哗哗的大响,从里边猛的钻出来了一个……乞丐一样的野人!   只见那人头发蓬乱,发上不是细枝就是落叶,身上的衣服也被尖利的东西勾成一条一条。最要命的是他的脸上,蹭得黑色的污泥、绿色的叶汁、褐色的泥土,调色盘一样。   陈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那矜贵文雅、风采翩然的徒弟?!靖国王室尊贵的四王子???!!   调色盘上的一双眼睛眼白特别的明显,定定的在陈潇的脸上看了一眼,野人裂开一嘴的牙,白得更显眼!   沈雁行的声音从调色盘的嘴里发出:“师父!竟然真的是你!”他身手敏捷的跃过来,丝毫看不出当初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的样了。   陈潇深深的捂脸,沉痛的忏悔:沈永河,我对不起你!   沈雁行见到陈潇自是欢天喜地。   他靠过来,还没等他叙说一下离别之情,就被陈潇揪住后衣领,痛心疾首地说:“雁行啊,你看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个王室子弟的样子?别说王室,就连正常人样儿,你都没有了!”   沈雁行让陈潇给训懵了,他看了看自己,羞惭的低头说:“师父,不对,老师,弟子实是废寝忘食了些,就顾及不得这外貌形象了。”然后,他迫不及待的抬头,双眼都发亮了,“老师,您不知道,弟子整日里忙着寻找穴位,苦无头绪,幸好您来了!不然,弟子就坠了您的名声,给您抹黑了。”   陈潇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专注在探勘地穴上是对的,可凡事应当有个度,过犹不及!懂吗?”   沈雁行有点不服气,可是出于尊师重道,他没有反驳。   陈潇当然看得出来他没有说服沈雁行,他也没有想到沈雁行身体力行起来,竟然跟科研疯子一样不管不顾,连身体都不顾了。   太过专注不是不好,而是很容易陷入到狭小的思维里,钻进了牛角尖。   陈潇以前也犯过这样的毛病,后来被方顾狠狠的纠正过。可是沈雁行接触风水学识的年头还太短,这些经验就是现在说给他听,他也听不进去。   陈潇就换了一种说法:“风水是一门绝学,天下间可以说就只有咱们这几个风水师。你代表的风水师这个行当,行事代表的就是风水师的门面。将来成立了门派,你在外边行走,代表的更是东煜派。”   沈雁行表情严肃了起来,见他听进去了,陈潇感到很欣慰。   “咱们给事主做风水,要让事主觉得风水师可靠,值得信赖。可你这一次的行事呢?你知不知道你把车家大老爷给吓坏了,车家的总管见到我出现,差点哭出来。”   沈雁行慢慢反过味来,他太过自我的行事,不修边幅的样子,好像是给人很不可靠,不值得信任的样子……   沈雁行惭愧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是雁行这次做错了。”   大棒打过,就该给甜枣了。   陈潇就他专业的态度,专注的能力给予肯定和表扬,不过此外,要能够注意劳逸结合,就更好了。   ——至少不能蓬头垢面!   沈雁行跟着陈潇下了山,在下人的侍候下,洗了澡,换了衣服,整整齐齐的出来了。   “老师,我打理好了。”沈雁行还有点沮丧,情绪不太高的说。   陈潇现在完全就是一种家长的心态,看沈雁行跟个孩子一样垂头丧的,就觉得他真性情,很可爱。   “好啦,别灰心丧气的。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我来,就是要接你走的。一个月后,属于我们东煜派的师门就要在瀛仙岛成立了。”   沈雁行一下狂喜起来,“真的吗?老师?!”   陈潇点了点头:“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你现在已经可以提前叫我师父了。”   虽然以前沈雁行时不时的崩出一个师父,可那是口误,哪有能够征得允许之后叫的痛快。   “是,师父!”沈雁行叫这鸡血一打,立刻精神百倍。   陈潇转头又向着周武说:“我刚才的话,周侍卫也听到了。你是什么想法?是继续跟着雁行,一块前去太椹天境?还是返回靖国王宫,换一个职务?”   周武毫不犹豫的说:“在下愿继续留在四殿下身边,护卫他的周全!”   陈潇说:“你可千万考虑好了。跟在雁行身边,很可能数年、十年也回不来庚生,你今后的前程将由雁行个人负担,也没准哪天雁行自己都要饿肚子,更别说负担你的前程了。”   虽然说周武的薪酬,陈潇随便给沈雁行些零花钱就能够支付了。   可这其中的从属关系,却要一开始就理清楚。从今往后,周武就只是沈雁行的人,只听他的命令,而不再听令靖国王室,靖国国主的命令。   他不能让周武摇摆不定,成为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这一次周武仍旧是毫不犹豫的回话:“属下想清楚了!”   这称呼一变,陈潇就明白了,周武还是选了跟随沈雁行。   陈潇很满意,他点了点头。   沈雁行拍了拍周武的肩膀,认真的保证:“你放心,今后跟着我,我一定会尽力赚钱,供给你足够的灵珠修炼,你也要坚定的做我的左膀右臂!”   周武也认真的说:“殿下放心,有属下在不会叫殿下饿肚子的。就算是没有灵珠,属下也可以历练去修行。”   他知道,没有了沈雁行,他这样的普通护卫,在王宫里边什么都不是。只有跟着沈雁行和陈潇走,才有他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沈雁行没有CP,和周武就是上下级关系。 第323章 谁照顾谁   找到了沈雁行,陈潇这次来的目的就完成大半,只不过现在徒弟还有委托,不能立刻就走。善始善终,是作为一个风水师的道德。   陈潇和席云霆席天幕地也睡过,自然不在乎在茅草屋睡一晚。   倒是车家的大老爷知道他们来了专门过来邀请,被拒绝了也没有强求,送来了丰盛的宴席。   晚上这顿饭是在院子里边吃的,车家送来的菜太多,桌子根本就摆不下。最后还是周武跑到山里找了一块大石头,削平当做桌子才解决了。   吃完饭,周武识趣的告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就着火把的光芒,一边喝茶一边消食。   “对了,雁行,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陈潇说道。   “什么礼物?”沈雁行好奇的看着他。   陈潇神秘的笑了笑,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一个圆盘状的物体,沈雁行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罗盘!”   陈潇把罗盘递给他,顺便跟他讲了在神州图录当中偶然发现了磁铁,他说:“有了磁铁指示针,这罗盘才算是一件真正的风水法器,它可以代替灵根储存转化元气,没解开一层星盘,你就会相应的提升身体素质,达到同水平的修行者水准。”   沈雁行激动不已,颤抖着手接过罗盘,“师父你是说,我从此以后就能够修仙了?”   “是的,这就相当你的灵根,你要好好保护,等到你的修为高了,就可以把它炼化进体内,储存到识海当中。”   沈雁行拼命的把陈潇这时说的话记进脑子,可在心里。这可是风水修仙最关键,最核心的内容。   他喜爱珍惜的抚摸着罗盘,片刻后取出自己的那块罗盘,不舍的说:“这是师父送我的第一块罗盘,我真舍不得今后不再用它了。”   陈潇却在这时说:“拿过来我看看。”   沈雁行就把罗盘递过去,陈潇拿着那块就罗盘,皱着眉头看。   席云霆一直安静的看他们师徒交流,这时他问:“这罗盘有什么问题吗?”   沈雁行闻言紧张了起来,陈潇抬起头,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想到,这才三年不到四年的时间,雁行和这块罗盘之间就已经形成了联系。”   席云霆和沈雁行都感到很意外,席云霆说:“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风水师使用的工具磨合得时间长了,也是会滋养成风水法器的?难道雁行的这块罗盘就是如此。”   陈潇把罗盘还给沈雁行:“是的,我想再过个十年八年,这就罗盘就能自成气场,转化为真正的风水法器了。看来分开的这些年,你真的很勤奋,做了足够多的风水,才能积累起这种联系。”   沈雁行一手新罗盘,一手旧罗盘,惊喜的同时又很纠结,“这么说,我这块旧罗盘,岂不是比起这块新罗盘更适合我?”   陈潇点了点头:“是的,你修行的风水气运都储存在这罗盘上,虽然只是一点,却也足够你提升到聚气期了。”他对沈雁行伸出手,“把它们都给我吧,你的旧罗盘差的只是一个磁针,只要把新罗盘上的磁针换过去,它就能立刻转化成风水法器。”   旧版的罗盘虽然没有安装磁针,可陈潇还是按照正常的规格留出了中央天池的位置,此时只需要把磁针安装进去。   旧版罗盘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场,自然是不愿意被多加一根磁针。   可陈潇是什么人,他不仅擅长调理气场,更是学习了炼器,用元气稍微炼了一下,就让新磁针和旧罗盘浑然一体了,还没有破坏了旧罗盘的场。   “好了,你可以试试沟通它,集中精神。”陈潇说。   沈雁行接过罗盘,感觉从未如此清晰,他尝试的集中精力,天池中的磁针果真颤动了下。   “师父,它动了!”沈雁行喜到。   陈潇欣慰的点点头:“很好。你现在只能动这么一下,是因为你的精神力不足。今后你要每天锻炼精神力,什么时候能够把气运通过罗盘转化成元气吸收入体内了,什么时候就算是正式开始修炼了。”说着,他还给沈雁行传授了不少引导元气的经验。   沈雁行抱着罗盘,认真的听着。   沈雁行兴奋的抱着旧罗盘一夜没有睡,陈潇却是不乐意陪着他瞎熬夜的。有席云霆在他身边,就算是茅草房睡得也很舒服。   第二天天刚刚亮,没等陈潇起床,沈雁行就又上山了。   这风水地的地形沈雁行早就看好了,也判断出来了大致的位置,只不过点穴把他给难为住了。   阴宅和阳宅还不一样,阳宅可以规划的地方大点,阴宅却是要小很多。   沈雁行之前给人看的都是阳宅,这车马镇附近让他没得选,只能朝着阴宅努力。可这荒山当中点穴,对他的难度可太大了,他天天在山里钻来钻去也找不准位置。   今天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这磁针对气场敏感的很,只是一靠近他选定的地方,磁针就开始晃动起来。沈雁行有预感,今天他一定能够找到!   茅屋当中,陈潇已经起来了,做完了早课,才看见席云霆从外边回来。   陈潇知道,席云霆一定是去晨练了,这边太靠近人烟,席云霆现在练剑的声势太大,为了不扰民,席云霆要跑到很远的地方。   “吃过了?”席云霆问,陈潇点了点头,“你不去看看雁行?”   陈潇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说:“有了新版罗盘,他要是连这么个小风水都搞不定,也太给我丢人了。”   席云霆笑了笑,坐到他旁边,陈潇便动作行云流水的给他沏茶。   席云霆端起茶杯,先是嗅闻,然后才轻轻的抿了一口。   今天陈潇用的是石凤渡给他的水泡的茶,他和席云霆两个人喝都是口感和灵气更加浓郁的岩茶。   “等去了重玄派,你能带我去看看岩茶是什么样的吗?”陈潇说,“我从以前到现在,还真没有见过茶树呢。”   “当然,后山的景色雄俊,奇险,你一定会喜欢那里。”席云霆说。   陈潇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纠结的说:“我们结婚之后,是不是以后就要定居重玄派了?”   席云霆扬了扬眉毛,“你想在重玄派定居?”   陈潇看了看席云霆的神色,“暂时可以不在那里定居吗?东煜派才刚刚建立,在太椹的发展还没有完全展开,甚至周边还有很多中天境去开拓。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发愁,蛋糕这么大,我们的人这么少,怎么吃才能吃的完啊。”   席云霆不知道什么是蛋糕,可他猜测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   想了想,他说:“我有一提议,让雁行和刘浪跟在你身边学到可以出师,雁行实力较弱就以庚生为根本发展。刘浪在瀛仙岛有人脉,就让他立足瀛仙岛发展。你可坐镇飞岩城,开辟新局。瀛仙岛虽好,可到底是个海岛,局限了些。”   瀛仙岛最近的风水单子确实没什么挑战,开辟新市场这种有挑战的事,恰好是陈潇喜欢的。   他眼睛一亮,“飞岩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大不大,人多不多?”   席云霆就笑:“飞岩城是一座建立在一片浮空土地上的城市,面积有十万顷大小,生活在哪里的修仙者超过千万。”   陈潇之前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飞岩城竟然是在天上的!   他惊讶的说:“这块巨石是怎么浮在天上的?”   席云霆说:“据说,古早以前,有其他天境与罗辰发生了冲撞,这块土地就是那个天境残存下来的。后人发现罗辰天境对这块巨石有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量,可这块土地又被困在罗辰天境的壁垒当中出不去,就形成了这种僵持的局面。后来,人们在土地上发现了漩涡传送门,渐渐就在其上建立了城市。”   “这么说,罗辰天境不止一个旋涡传送门?”陈潇联想到了什么,问道。   席云霆点了点头:“是的,罗辰天境有三处漩涡传送门,只有飞岩城是罗辰天境最为繁荣的城市。”   陈潇表示明白。飞岩城就是更上层天境的中心城市,规模和繁华程度堪比国际大都会。   席云霆正跟陈潇介绍飞岩城,就感觉到空气当中气场波动了起来,山中的某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陈潇惊喜的站起来:“看来是成了!”   说完,他就纵身向着气旋形成的地方飞去,席云霆原本也想去,可随后想起陈潇说他自身的气场对其他气场的影响就没动。   陈潇到的时候,沈雁行站在一块坳地当中,他手中握着一根三棱刺般的金属器具,这东西平常是周武帮他收着,是专门准备来扦穴的。   沈雁行没有发觉陈潇过来了,等他一脸严肃的松开手,差点腿一软,直接坐地上。   周武过来,就想要带他离开,陈潇却制止了他:“就让雁行在这里待会。”   沈雁行欣喜的抬头,“师父,您看到了吗?我成功了!”   陈潇笑着夸奖他:“你做的很好,我都没有想到你进步的这么快。”可能是得益于遗传,沈雁行学起东西来很快,陈潇都感到意外,他这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有你和刘浪两个人一起,我相信今后东煜派一定能够发展壮大。”   “刘浪是谁?”沈雁行问。   “他是我在太椹准备收下的二徒弟。”陈潇说。   沈雁行惊喜的说:“我竟然是大师兄了!太好了,我竟然也有师弟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看他那高兴的样子,陈潇实在没忍心告诉他,二徒弟比他自己都大,到时候指不定是谁照顾谁。 第324章 外柔内刚   这天中午,车总管亲自押车,又送来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当他得知出了结果,立刻就回了车家禀报,车大老爷喜不自禁,飞快的赶了过来。   他见陈潇来了一天,不仅让沈雁行恢复了正常,还一举找到了地方,就觉得陈潇的实力深不可测。于是,对于为何不是修建房子,而是要迁祖坟,虽然内心有疑问,却也是没有二话就听从了。   好在陈潇最后还是给了他解答,告诉他这是要借先祖的力量,对后世子孙进行庇护。这个理由一听就很高深、玄奥,车家大老爷就表示他再没有疑问了。   沈雁行寻龙点穴方面已经算是小有所成,可测算吉时还稍微差了点,陈潇就亲自操刀,算出了三日后才是好日子,宜动土、迁坟。   陈潇就叮嘱了沈雁行到时候要注意的事项,他自己并不打算待到那一天,剩下的沈雁行就能搞定,他就决定先返回郡城,等沈雁行办完事了再来汇合。   这天的下午,陈潇和席云霆就顺着原路返回了郡城。他们进了客店,就有人迎了过来,说是有一位姓陈的姑娘已经等了一天了。   陈潇很意外,想想却能明白,肯定是二顺等不到机会,就主动过来找他。   “那位姑娘说是您的妹妹,小的就自作主张安排她在您的院子里边等。这厅堂里人来人往的,怕姑娘家的不大方便。”这事是掌柜的亲自来安排的。他对陈潇说这话,隐含的意思却很明白,二顺长得太漂亮了,客店里的厅堂是对外开放的,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很容易生出事端。   对掌柜不着痕迹的表功,陈潇很是承情,他对掌柜和蔼的点点头:“你做的对。”他抬手丢给了对方一个灵币,“这是谢掌柜的费心了。”   掌柜合掌接住,打开低眼一看。他不认识这种钱币,却听说过,是那些修仙者们使用的,据说特别值钱!   心中一喜,掌柜姿态更卑微了,“客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进入了属于他们的院落,陈潇一眼就看到在客厅里边焦虑的走来走去的二顺。   “二顺。”他喊了她一声。   二顺扭头看到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潇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姑娘一直提心吊胆,就怕陈潇不辞而别,那她连找都没有地方去找。   陈潇含着笑,揶揄的说:“等着急了吧?”   二顺涨红了脸,喏喏的说不出话。   陈潇见她脸一下就红了,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赶忙干咳一下:“别站着,坐下说话。”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算是贵宾级的待遇,陈潇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侍者送来热茶和新鲜的茶点。   陈潇看了一下二顺旁边的茶几,上边摆放的两碟刚好被侍者撤了下去,换上了新的。   他就明白了,这姑娘一定是从上午就开始来等,连午饭都没有吃。   以陈潇对二顺的了解,她面皮薄,一定是不想麻烦店家准备午饭,宁愿用点心垫肚子。   陈潇就叫住了侍者,让他准备六菜一汤,一会儿送上来。   二顺也不知道陈潇是不是看出来了她没有用午饭,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陈潇不愿意二顺尴尬,就主动挑起话题:“说吧,你一定有事想问我。”   二顺抬起脸,腼腆淡去,她蹙起娥眉,紧张的搅着手,鼓起勇气对陈潇说:“既然潇哥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就请告诉我,吴家哥哥现今怎么样了?”   她话虽然是跟陈潇说,可眼睛却期待的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目光平静的看着她说:“我这之前虽然回过山门,只不过因闭关修炼,少出房门,对前山外门弟子的事情并不知道。”   只一句话,他就杀死了二顺所有的期望,二顺眼睛里的光亮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看得陈潇都觉得不忍。   她缓缓地低下头,手指握得发白,肩膀小幅度的颤抖。晶莹的水珠,低落在她的衣襟上,洇湿成深色。   “二顺。”陈潇站起身,走过来,想要安慰她,却觉得什么说辞都是空洞。   “抱歉,憨娃哥,我失态了。”她坚强的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陈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只是等了太久,都没有吴家哥哥的消息,一时……一时控制不住。”   陈潇直视着她的双眼,轻缓的说:“我能理解,这不怪你。”   二顺的嘴唇颤动,她吸了口气,忍下了又涌起的泪意,声音不成调的说:“我就是不能、不能明白,吴家哥哥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能有一封信捎回来。”   陈潇皱起眉头,他同样无法理解,可更遗憾的是这会儿他不能给二顺一个解释。   “我想,那吴新志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做到。”席云霆在这时开口说。   陈潇和二顺一块转头看他,同样角度的看去,五官轮廓竟隐有几分相似。   席云霆为这个发现惊奇了一瞬,不过他内心强大,表现在外不过就只是顿了一下,“外门弟子想要离开山门,修为达到炼体期即可。可想要从上界返回岱国,他若是不借助外力,就只能晋升至金丹期。”   二顺挺直了腰背,眼睛紧紧的盯着席云霆。   “吴新志的灵根只位列中等,悟性一般,若没有大机缘,想要修行到金丹期很困难。”席云霆不疾不徐的说着,“所以,想要传递消息回岱国,他只有请人代为送信。无论是他离开山门亲自去知世堂委托,还是花费功勋在山门内请托同门,都需要花费不菲的资费。以他的资质,既要保证跟上外门的修炼,又要攒够足够的资费,没有十数年的工夫是不成的。”   二顺怔怔的坐着,全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没钱害的。   陈潇走回来,坐到椅子上,不解的说:“重玄派的外门弟子竟然这么穷吗?十年时间送一封信的钱都攒不起?”   席云霆转过头对他说:“在重玄派内部,外门弟子每月都会领到福利,这些包括粮食,布料,保证吃穿不愁。此外还会根据每月考核分发一定的奖励,这些就是一些辅助修炼的用品。除了他们自己使用,可以拿多余的去跟人做交易。只要表现的好,很容易能拿到奖励。而要保证自己一直位列前茅,就必须要在修炼上投入更多,基本上是攒不下什么余财。”   陈潇没想到重玄派的弟子压力竟然是这么大。   可想想也能够理解,这些人去了是当学徒的,任何一个正规的宗门都不是开善堂的,不会一上来就给这些还看不出能有什么贡献的人优厚的待遇。能保证衣食无忧,再实行奖学金制度,就足够慈悲了。   吴新志倒霉在他是一个跨了天境的外地学生,别说快递了,连海外信件都发不起。   “那如果外门弟子想要积攒下钱财,就一点办法也没有?”陈潇疑惑的问。   席云霆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不是,修为低的弟子,可以接取一些内堂发布的任务,赚取少许功勋。这些任务往往是看守药田,采摘收割作物,这类轻巧的活。修为高些的弟子,除了有难度更高的任务可做,还可以进入后山进行历练,获取猎物或者是草药,运气好赶上有人发布任务,还能大赚一笔。”   陈潇点了点头,能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这些大宗门的管理还是很人性化的。   虽然得到了答案,二顺的心情轻松了一点,却更显的忧愁了,吃饭全程心不在焉。陈潇跟她说话,三句里边她只有一句有反应。   看她这个状态,陈潇实在不放心,就亲自把她送回了陈家。   悄悄把郑氏叫到一边,跟她详细的说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又让郑氏这两天特别关注着点二顺。   陈潇跟郑氏说,吴新志能回来娶二顺的可能几乎没有,要是二顺这次能想开了,就给她说一门好亲事,有了家庭她就不会再那么忧愁。   可知女莫若母,不知道的时候二顺尚且不肯嫁人,得知了为何吴新志送不回信来,有了缘由二顺更会坚持等下去。   二顺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十年过去,也许那点少年朦胧甜蜜的感情早就已经随着时间变得褪色。她现在执着的,也只是为当初的婚约等到一个结果。   等不到吴新志确切的意思——无论是让她继续等,还是要退婚各自婚嫁——她是决计不肯率先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的。   听了郑氏抹着眼泪说了这话,陈潇沉默的同时,心里对二顺的品德不由的肃然起敬。   半晌,陈潇轻叹一声,对郑氏说:“婶婶也不要太过忧虑,二顺的事,我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我与大哥的典礼将会在他师门举行,一年之内我必将前往重玄派,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吴新志,当面问清楚他的意思。”   郑氏没想到事情竟然能出现这样的转机!她抓住陈潇的手,激动又感激,“憨娃,不是,陈潇,那婶婶就在这里谢谢你了!”   陈潇没有躲,任由她抓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实在叫不习惯,你们还是叫我憨娃好了。这一会儿一个叫法,不光是你们不习惯,我听着也别扭。”   郑氏深有同感,可却还是坚决不改,甚至还说:“现在只不过是口生,时间久了就改过来了。”   陈潇就没再提起这事,只叮嘱郑氏记得去宽慰宽慰二顺,把他会亲自去打探吴新志意思的事告诉她,就告辞了。 第325章 想清楚了   三天后,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跟在沈雁行的身后回来了。   那些车上载满了各种名贵东西,包括绸缎、香料、食材、瓷器、首饰、字画等金贵的品种。引得客店门口被好奇的人群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还以为是哪家下的聘礼。   陈潇和席云霆被着急忙慌的伙计请出来,看到这景象都惊呆了。   “这是干什么呢?”陈潇问。   沈雁行还跟随同车队过来的车总管据理力争,车总管一贯的好脾气,只恭恭敬敬的垂耳聆听,对沈雁行的要求却是一概不理。   听到陈潇问他,沈雁行气馁的摆手,回过身来不好意思的对陈潇说:“那个……车家的家主,送了这些东西当做谢礼。”   陈潇挺惊奇,他说:“你们一开始没有谈好了报酬?怎么是用物资来结算?”   沈雁行挠了挠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事先说好的,事后也按照约定的给了。不过车家的那位,总觉得师父不能白辛苦跑那么一趟,虽然我说不用了,可他还是客气的不行,非要送这么一车队的东西算是小小的礼物。”   陈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这趟跑去找徒弟怎么就算是辛苦了。他转头对车总管道:“你家老爷也太客气了,我并未在其中出力,受之有愧啊。”   车总管却是一副他真的起了关键作用的感激涕零,弯腰道:“陈仙师不必自谦了,您的辛苦,我家老爷是亲眼看到,铭感五内。这些区区的薄礼,还请陈仙师千万收下。要不然,小人回去老爷会责怪小人办事不利的。”   陈潇见人越聚越多,又看了看车上确实都是些凡俗世界的常见物品,他无奈地说:“你先让人拉到我住的院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席云霆扫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陈潇的肩膀,两个人让开,让车夫驾着车往后院走。   车总管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浑身轻松,笑着向他们行礼:“东西既然已经送到了,小人这就回去禀告我家老爷了。就不多打搅沈师傅、陈仙师师徒相聚,诸位仙师,轻容小人告退了。”   陈潇还没有理出头绪,车总管就一阵风一样刮走了。以对方一个普通人的速度,他当然能够拦得住,可这会儿他还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这车家送个礼物怎么跟做贼一样跑得那么快?   那队人马的动作也是利索的不像话,干脆利落的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赶着车架二话不说就走人了。   “什么意思?”陈潇和沈雁行面面相觑。   周武叹了一口气,他是看出来了,这师徒两个在某些方面聪明得过分,可在人情世故上还是嫩了些。   席云霆说:“东西既然都卸下了,收下就是,潇弟不必烦忧。”   陈潇说:“大哥,你看明白了?”   沈雁行也赶忙用求教的目光盯着席云霆。   席云霆率先进了客厅,众人坐好之后,他说:“这事不复杂,车家家主也没有任何阴谋,不过就是想要拐着弯的讨好一下潇弟罢了。”   陈潇不解:“这我知道了啊,车总管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席云霆难得看陈潇这么不开窍,傻傻的弄不清楚关键,他叹笑道:“这些俗物,与你我何用?论价值而言对修仙者不算什么,带着占地方,弃之又嫌糟蹋了东西,你只得把这些东西送人。这郡城有哪些人家跟你的交情好到能够接收这些东西?唯有你叔叔一家。”   陈潇让席云霆一说就明白了。   这整整一个车队的东西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对陈家来说却足以让他们富庶的过上好几年的好日子。真要送给陈潇匹配得他身份的礼物,车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送不起。就算是勉强送了,转头陈潇就得忘记了。   可这些东西不一样,陈潇得动脑筋处理了吧?这转手一送,陈长根一家得了实惠会很高兴,陈潇处理了东西又对结果很满意,那么他必然会对车家留有了印象。   这真是拐弯抹角太厉害。通过陈长根一家来刷存在感、好感度,让陈潇这样自认为在社会上磨砺出来的,都想不透。   陈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有点生气车家动得这点心眼,可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意思,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   沈雁行却是真给气到了,他急眉怒眼的说:“好一个车家!竟敢把心思动到师父的头上。”   “大公子不必生气。”周武劝道,“咱们是修仙者,懂规矩知情识趣的普通人家都不敢直接表露出攀附得到意思,也攀附不起。这车家还算是聪明,借着这次机会,至少能跟掌门的亲眷有了往来的理由。两家常走动,只有车家努力帮衬掌门亲眷的份,他车家却不敢对掌门亲眷一家有任何非分的要求。”   周武不像陈潇的经历奇葩,一路开挂了的修行;也不像沈雁行出身修仙世家,很少接触到外边的人事。他也是从普通人家里走出来的,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陈潇听了周武的分析,倒是那点生气也淡去了。   他今后那么一走,鞭长莫及的,能多一个车家跟陈长根一家交好,反倒是一件好事。   “算了,到底没什么妨害。”陈潇挥挥手。   只不过从这件事上,陈潇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在凡俗世界,修仙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有多么大。   像车家这样富甲一方的富豪人家,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绕着弯的巴结。   陈潇在寒山城,在瀛仙岛不是没有被人逢迎过,可这样卑微的却是第一次遇到。可见修仙越不发达的地方,这种差距越大。   沈雁行还是有点生气,可陈潇都不计较了,他也只能算了。   “赶路过来累不累?”陈潇问。   “这么点路程,弟子不累。”沈雁行闷闷地说。   陈潇笑笑,说:“那就别闲着了,把外边的东西收拾收拾,跟我一块给叔叔一家送去。距离创建门派的典礼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早日办完了这事,早日启程。”   都不用陈潇动手,周武就把外边地面上的一堆东西给收了起来。   他现在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既然以后把前程系在了沈雁行和东煜派的身上,那么陈潇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沈雁行来郡城参观踏雪寻仙阁的风水局,只待了一天就被闻讯赶来的车家大老爷给请走。   陈潇在教他的时候提过布置在陈宅的影壁和龛格当中的风水画,这种阳宅的经典做法,沈雁行也经手过了一次。   对陈家那处观摩的意愿就不是很强烈,就打算临行前再去拜访。这会儿师父叫他一块去,自然是很愿意的。   陈长根见了这么一大堆的礼物,自然是又惊又喜。   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摆脱了贫困,慢慢的越来会越有钱,一个家族眼见着缓慢的崛起了,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陈长根已经知道,在这过程当中,更难的是底蕴的积蓄。陈潇现在给他带来的,无疑缩短了这个时间。   陈长根激动的和郑氏商议,这些东西该怎么安置,陈家自成一格,直接堆在院子里倒也不怕被外人看到。   可直接放在外边毕竟不好,只不过陈家的房屋都住着人,实在没有一个屋子可以被腾出来做库房。   这是陈家的家事,陈潇不好去搀和。   沈雁行却是一眼看见影壁就走不动道了,龛格里已经能够被他感应到气场的风水画,让他惊为天人。   入了风水一行的这几年,他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潺潺若水、温润有情的气场。   那沉醉的欣赏的样子,跟当初陈潇无法自拔的痴看席云霆的气场一样。只能说这真是亲师徒俩,一脉相承的秉性。   三栓和四宝都没有在家,一个去上工,一个去上私塾。   上次没有见到的三栓媳妇,抱着孩子规规矩矩的给他见礼。见院子里乱遭的不成样子,就告了个罪,带着孩子回了屋子。   三栓媳妇长的白净,眉目周正,不是很漂亮,却耐看。   从神态到举止,透着一股利落大方,看得出来是个做事有章法,心中有主见的人。三栓能干有前途,再加上媳妇又是个顶用的,支撑起陈家的将来不成问题。   陈潇放心的同时,又有一种隐约的担忧。   二顺见父母低声的说话,没有注意这边,就慢慢的走到陈潇的身边。   陈潇见她已经没有了那天的消沉,不由的感到高兴:“二顺。”   二顺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父母,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低声的对陈潇请求:“憨娃哥,我想求求你,带我离开郡城。”   陈潇眼中闪过惊讶,她眉心微微蹙起,同样低声说:“带你离开郡城?你想要去哪里?”   二顺咬了咬嘴唇,抬起脸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陈潇:“若是有办法,能不能请你带我去见吴家哥哥。虽然娘告诉了我,只需一年的时间,憨娃哥就能亲见吴家哥哥,传得消息回来。可是我……我等不得了,我想要亲自去见他!”   陈潇转头看了一眼陈长根和郑氏,沉下声音问二顺:“你想清楚了?”   二顺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想清楚了,我不愿意再继续坐在家里等一个答案。我要问问他,还愿不愿意娶我。他若是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他,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若是不愿意娶我,我就回来,离了家门,立女户!” 第326章 协同行进   二顺是幸运的,如果不是这次为了接沈雁行,他特意定制了庇护法器,以二顺的凡人之躯,想要前往重玄派亲自要一个答案,无疑是痴心妄想!   可这其中的巧合,陈潇并不打算对她说。   想了想,陈潇只对二顺说了一句话:“只要叔叔婶婶不反对,我可以带你走这一趟。”   结果也是可以想见的,陈长根和郑氏激烈的表示了反对。   “不行,你不能去!”陈长根气急败坏。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这么犟?!”郑氏捂眼哭起来。   二顺瞬间就红了眼圈,她缓缓的跪下,哽咽地说:“是女儿不孝,一直让爹娘为我忧心,操劳。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求爹娘,让我去吧。”   郑氏伤心的一边打她一边哭着说:“你怎么就这么傻?你憨娃哥都答应你了,一年之内就给你问出个消息回来,你又何必跑到娘连知道都不知道的地方去。那吴家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惦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简直就是要挖我的心一样。”   二顺让郑氏骂得伤心极了,她边抽泣,边说:“娘,我知道这太突然了,可女儿迟早要有这么一天。不论是吴家哥哥心意不改,还是他改了主意,女儿将来都要有离家的那一天。”   郑氏跪坐在二顺一旁,用袖子擦着眼泪说:“那能一样吗?”二顺要是肯嫁,早就被人娶走了,她这么漂亮,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中意。不管是选了哪一家,都在距离很近的地方,无论是她想女儿了,还是女儿想她了,回家会很方便。   陈长根站在一旁,反复的说:“你从小到大,才出过几次门?你知道那仙门有多远,是你想去就去,说话间就能到的?一路上,不定要受多少罪,吃多少苦。你听爹的,不要去了,就让你憨娃哥把你的意思给带到了就行,不是咱们对不起吴家小子,你等了他这么多年,知道的哪个不赞你仁义。”   陈长根是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受不了路途上的辛苦。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无论是坐车还是乘船,路途遥远的情况下,人很容易水土不服,死于疾病。   郑氏苦劝道:“是啊,二顺。你就听爹娘的吧,你才活了几个年头?根本不知道外边的艰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二顺从小就孝顺又贴心,没有离开过郑氏半步,这一下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让郑氏像从心里不愿意接受。更别说,她真要嫁了吴新志,留在那边,她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女儿了!   她不舍得啊!   院子里边的哭声太大,把屋子里边的孩子吵醒,也跟着大哭起来。三栓媳妇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出来看情况。   她在屋子里边听得分明,她觉得大姑子有这样的决心是好事。那吴家子是修仙者,大姑子嫁去只有享福,哪有受罪。就算是对方给了退婚书,再不济回来之后再给大姑子说门亲事,总比这么被白白耗费了青春强!   她就不能理解了,公婆两个就这么不愿意。   郑氏被孩子的哭声给吸引,不知不觉的哭声低了下去,二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弟妹,回头泪眼婆娑的低声说:“娘,您就让我去吧,这对我,对我们这个家,都好。”   宛如醍醐灌顶,郑氏一下全都明白了。二顺哪里是等不了一年,是她怕家里没有这个时间。   陈家这座小院的格局小,陈长根和郑氏住一间,三栓和四宝住在一间,二顺住在另外一间,另外还有一间小巧的厨房和不大的储物间。为了三栓结婚,特意在三栓和四宝住的那一间隔开了一间小房间给四宝,三栓就在大点的那一间结了婚。   本来有了孩子之后,就显得房间小,现在陈潇送来的这堆东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房间紧张的局面。   陈长根本就掏了家里大半的积蓄从陈潇那里买下了房契,根本就没有钱去另做打算。   其实把陈潇送来的这些名贵东西卖掉也能解决一下问题,可当着陈潇的面陈长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脸这样做,甚至在短时间内,宁肯不方便着,也不会这样做。   所以,这会儿二顺提出了离家的打算,她觉得本来就是因为她的原因,家里才会这般的局促。   只要她走了,三栓夫妻搬到她的房间,四宝住三栓的房间,空出来的小房间就用来当做库房,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二顺的打算郑氏明白了,立刻心疼的都要碎了。她抱住二顺嚎啕:“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二顺肯定是早就在想了,她不是个冲动的性子。   就算她不现在提出,将来也会提出。如今家里没有矛盾,不代表三栓第二个孩子出生也会如此。她一个不出嫁的老姑娘,独占着一个房间,迟早会成为这个家里矛盾的根源。   二顺还是那个二顺,永远都会站在为家人着想的立场去思考。就是因为明白了她的善解人意,郑氏才这么难过。   郑氏和二顺抱头痛哭,郑氏更是喃喃的说:“我的女儿,你的命真是太苦了。我现在好后悔,当初要是没有答应吴家的提亲就好了。”   面对现实的困难,再多的不舍,也只能舍了。   第二天,在一家人的依依送别下,二顺跟着陈潇一行人离开了郡城,踏上了启程。   为了路上方便,二顺换下了衣裙,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装束。因为临行仓促,她穿的是一身四宝的旧衣物,郑氏连夜给她改的尺寸。   顺着城门外的大路走了两刻钟,二顺就出了一身薄汗。   十五岁以后,她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不是因为走路的时间,而是行进的速度太快了。   尽管陈潇四个人已经为了照顾她放慢了速度,可平时一个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还是勉强。   “好了,停,歇一会儿。”陈潇突然开口说。   二顺不解的抬头看他,这会儿她的脸已经因为赶路而变得很红润。   陈潇语气和善的跟她说:“歇一会儿,喝点水,你出了不少汗。”   二顺脸更红了,也不逞强,接过陈潇递给她的水囊,走到一边默默的喝水休息。   沈雁行皱着眉毛,担忧的说:“师父,带着二顺小姐我们很难在一个月时间内赶到寒山城。”   陈潇瞥了他一眼,说:“不光是带着她,就算是只带着你,以寻常的行进方式,我们也很难在一个月的时间赶回瀛仙岛。”   沈雁行这会儿还没有修为,周武更是不会飞,要不是之前早就和席云霆商量过用什么方式赶路,他也不敢这么大胆带着二顺一个凡人走。   沈雁行更忧虑了,“那可怎么办?您不是说一个月之后就是典礼举行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赶不回去,不就糟糕了。”   陈潇充满自信的一笑:“你放心,我们会赶上的。”   这时二顺过来了,把水囊递给陈潇,也担心的说:“既然这么赶时间,不如我们雇个马车吧?”   沈雁行无力的看了她一眼,都没法跟这个受见识局限的姑娘解释,坐马车也没有办法赶上。   陈潇看了一眼席云霆,席云霆朝他点点头。陈潇就拿出了宫灯造型的庇护法器:“我们飞过去。”   周武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掌门,这难道是能载人飞行的法器?”   陈潇把宫灯交给席云霆,在席云霆的手中,宫灯缓缓的亮了起来,一团淡淡的彩云释出,把几个人笼罩住。   陈潇给好奇的看着宫灯的三人解释道:“这是一件庇护法器,有了它就算是没有修为也能够通过漩涡传送门,在天境之间辗转。”   席云霆调整好了功能,示意陈潇,陈潇就把手也放在了宫灯上。   “本身庇护法器就有协同行进的功能,只要有两个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同时控制,就可以以飞行的模式前进。”说着,他们慢慢的离开地面,在彩云的包裹下,越升越高。   “天啊,真的飞起来了。”“啊哈哈哈,真的飞了!”二顺和沈雁行惊奇、兴奋的喊声此起彼伏中,彩云的速度越来越快,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消失。   有彩云包裹着,内部感受不到寒冷,唯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一点,大概就是只能站着,没个地方可以倚靠。   二顺和沈雁行不能吃修行者的食物,周武就用真元加热了干粮让两个人吃。   困了,就只能站着打个瞌睡,沈雁行还好点,可以靠在周武的身上。二顺却是不好意思跟任何一个人挨着打盹,就只能强忍着困顿,实在忍不住了就迷糊一会儿。   就这样一路上日夜兼程,比去的时候没多花多少时间,他们就赶到了寒山城。   二顺已经让这么高强度的赶路给累瘫了,进了客店就昏睡不醒,睡到第二天下午,才头晕脑胀的起来。   洗漱了一番,重新换上衣裙,脑袋还有点蒙的二顺拉开了房门。   刚一出屋门,清爽的空气就让二顺的头脑一轻,走过屋檐笼罩的游廊站在院子里,二顺一眼就望见了远处那座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高山。   二顺嘴巴微张,被雪山的雄壮和美丽给震撼了。   在庇护法器里边,透过彩云是能够看到外边的景象的,可除了一开始二顺还有心情看,到后边全都是晕乎着度过的。   所以,迥异于岱国的绝美风光,才让她如此新奇。   二顺有种预感,她跟随陈潇离开的决定或许是她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就像是一只飞出了牢笼的小鸟,见识了广阔的天地,她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第327章 气哭   跟一落地就昏睡的二顺不一样,沈雁行一大早就精神的起床了。   问过了陈潇,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停留一天,沈雁行就带着周武出了门。   他曾经和周武坐船来过寒山城,还呆了不短的时间,对寒山城环湖的商业区比较熟悉,就跑过来准备给未曾谋面的师弟买见面礼。   他毕竟是王室出身,临行前,沈永河给了他一大笔的盘缠,足够他花费好几年。   以后会一直跟着师父,自己又开始修行有了挣钱的能力,就打算把这笔盘缠全都花了买礼物。   沈雁行跟他的兄弟因为天赋差距,其实并不亲近,甚至偶尔能从他的兄弟们身上感受到瞧不起。   他在拜师陈潇之后,随着师父声名远播,自己也因为风水术而地位大涨,这些兄弟们就开始向他各种表露善意。这种前倨后恭的表现,让沈雁行打心里没办法接受。   可师弟不一样,他们传承一脉,背负着共同的责任和荣耀,天生的就有紧密的联系。   这让沈雁行由衷涌起想要爱护对方的情绪。   “周武,你说我送什么作为见面礼?”沈雁行站在街上,苦恼的环视周围的店铺。   这把周武给问倒了,他苦笑着说:“公子,这我可想不出来。”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您和二公子都是风水师,不如从这个角度来考虑?”   沈雁行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好想法。”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护卫,其实从安全方面考虑,送护卫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身边也仅有一个周武。   别的护具什么的,使用能量的类型,目前师弟也用不上。想想他都才刚开始修炼元气,比他入门晚的师弟进度肯定会更慢。   沈雁行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送一整套文房用品。   陈潇交给他们的纸符也是必修的,无论是纸张还是好笔,笔洗还是笔架,都是常用的。   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沈雁行跟着陈潇跨过了漩涡传送门,只在初时为热带风情的海岛风光惊叹了一阵,心里就被紧张和兴奋给占据了。   经过扩建,陈宅的占地面积变大了十几倍,按照全新的布局翻修过后,宽阔,大气。   一进门,入眼就是沈雁行熟悉的格局,他不自觉的以所学的去印证,一边看一边点头。   “家主,您回来了。”杜荣向陈潇问候。   陈潇点了点头,对他说:“荣叔,这位是我在庚生收的大徒弟,沈雁行,你就把他安排在燕归来吧。”   杜荣转向沈雁行,“见过大公子,我是总管杜荣,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我。”   沈雁行侧身让了让他的礼,师父都叫他荣叔,肯定是资格很老,很有地位的属下,沈雁行自然是不敢托大。“荣叔客气了。”   陈潇又对沈雁行说:“你先跟着荣叔过去安顿一下,让他带你在宅子里转转,认认地方。”   沈雁行却说:“师父,这个不急,师弟在不在?”   陈潇失笑,说:“这有什么着急的?”沈雁行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荣叔,刘浪在家里吗?”   也巧了,杜荣还没有说话,外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爽朗的男声说:“是老师回来了吗?”   沈雁行唰的转过头去,逆着光的大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嘴巴微张,错愕的转动脑袋,看着这个矫健的身影一阵风一样走过。   这,是他的师弟?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强健?   再一看面相,这根本就是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想象当中少年啊!   沈雁行还在发傻,陈潇就给他们进行了互相介绍,刘浪刚才光顾着看陈潇,这才把视线放在一旁的沈雁行身上。   刘浪早就被叮嘱过,自然又热情的和沈雁行打招呼:“师兄,初次见面,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对瀛仙岛比较熟悉,师兄要是空了,咱们师兄弟可以一块去转转,我给师兄当向导。”   沈雁行那颗期待的心被打击的碎成玻璃渣,他挤出笑容,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啊,好啊。”然后,他逃避一样的用眼睛盯着陈潇,忍着心里的崩溃问陈潇,“师父,师弟……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大?”   陈潇看出来沈雁行受得刺激不小,他笑了笑,“当时急着往回赶,也没有跟你细说,你师弟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他之前是筑基期的散修,后被人损毁了灵根,修为全失。”   刘浪主动道:“是啊,当时我真是万念俱灰,要不是老师相助,也无法那么快养好了伤,还获得了补偿。后来我离开了瀛仙岛,结果和老师在神州图录再遇。蒙老师不弃,被收入门墙下,至今仍觉得做梦一样幸运。”   原来师弟之前竟然是个修仙者,还是个筑基期的!怪不得看着面相大,他不止面相大,年龄肯定也比他大!   沈雁行郁闷的想着,这就尴尬了,原本还想兄友弟恭的相处,结果这谁是兄谁是弟啊?   陈潇隐约感觉出来沈雁行的表情和情绪有点不对,他用眼神看席云霆。   席云霆也不懂,无奈的冲他隐晦的摇头。   周武见沈雁行有些恍惚,就轻轻的碰了他一下。沈雁行回头看他,周武冲他用眼神示意,沈雁行这才想起见面礼还没有给。   虽然心中因为落差太大而纠结,可这份礼物还是要送的。   沈雁行吸口气,对刘浪说:“初次见面,师兄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周武就从储物袋中捧出了一个大盒子,走到了刘浪跟前,“二公子,这是大公子专门为您准备的见面礼,请收下。”   刘浪简直是又惊又喜,他立刻就伸手接了过来:“师兄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是我失礼了,竟然都没有想起来给师兄准备见面礼。等我过后,专门给师兄补上!”   沈雁行心情好了点:“毕竟我是师兄,第一次见面当然要给见面礼。你是师弟,没有倒过来给师兄送见面礼的道理。”   刘浪欣喜的说:“那师弟就多谢师兄的礼物了。”   沈雁行扬起唇角,满意的抬起下巴。   不管刘浪是不是比他大,实际情况就是他是师兄对方是师弟。   今后他只要在对方跟前维持住师兄的威严,兄友弟恭也不是不能实现。   陈潇看着俩人友好的互动,笑着说:“接下来,我要准备开宗立派的典礼,上下都会忙起来。这时期是我们东煜派在世间亮相的关键,你们俩是东煜派目前仅有的两个弟子,接待的重任到时候会分摊到你们身上,可别给我掉链子。”   沈雁行和刘浪眼睛都是一亮,纷纷表情严肃的点头:“弟子绝不辜负师父(老师)的重任!”   陈潇对刘浪说:“你也改口吧,你比雁行熟悉情况,有什么情况多教教他。”   刘浪利索的回答:“是,师父!”   看着刘浪自信的脸,沈雁行慢慢有种不祥的感觉。   谢绝了热情的师弟邀请他游览瀛仙岛,沈雁行特别积极的参与到接下来的准备里。   可他郁闷的发现,在瀛仙岛,刘浪的人脉比他广,一些采买的工作,他挣不过对方;还有一些要提前打好招呼,预定来宾居住地的工作,他口才不如刘浪好,谈话的速度竟然也赶不上对方。   沈雁行那个气呀,这还怎么树立大师兄的威严和地位?   他必须得表现出来能干的一面来!   准备工作的能力比不过,他打算在风水术和修行方面压过对方。   结果周武出去打听了一圈,对方在瀛仙岛已经是小有名气,做得风水局虽然不如他精细,粗狂了些,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对方是个实用主义很强的实践派,而他则是一个遵循严谨的学院派,不同的做事风格,竟也不分上下。   修为就更别提了,原先他以为自己入门早,肯定比师弟进境快。却没成想,对方是修为重炼,加上比他早一步拿到新版的罗盘,如今已经是聚气后期了。   种种比不过,本就让沈雁行气闷。   接待提前到达的来宾,俩人一块去的时候,要是不提前介绍,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二中是以师弟为首。   每每明说了之后,总是能惹来来宾惊奇的眼神,这就更打击人了。   弄得沈雁行忍不住问周武:“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兄长吗?明明修仙界有很多面相很年轻的修仙者啊。”   周武很耿直的说:“公子,让您看起来不像的不是面相,而是气质吧?”   沈雁行听了这暴击般的回答,差点气哭,也就怨不得他身上越来越重的怨气。   刘浪刚开始还被沈雁行暗中较劲搞得莫名其妙,这位近来见他,眼神越来越不忿,脸颊也总是气鼓鼓的跟金鱼一样。   等到他搞清楚内情,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当初陈潇的嘱咐刘浪可没忘记过,他答应了师父要尊敬这个比他年龄小的师兄的。   对沈雁行的这种纠结,刘浪并不担心。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沈雁行也还不成熟。   沈雁行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长处,接人待物方面,他的礼仪无可挑剔,天生的门面担当。   等他成熟起来,有了自信,刘浪相信他会成为东煜派出色的表率。 第328章 提神醒脑   典礼举行的这一天不亮,沈雁行就起来了,他太兴奋,一晚上醒了好几回。   在小厮的伺候下梳洗了,又换上特意新作的出席重大场合的礼服,连早饭也顾不得吃,就往陈潇住的院子去了。   陈潇正和席云霆坐着,他正吃饭,见沈雁行过来,就招呼他:“吃了没?没吃就过来一块用饭。”   沈雁行也不跟师父客气,就找了个位置落座。等着下仆送吃的过来的间隙里,他问:“师弟呢?”他是不相信刘浪这会儿没起的。   陈潇说:“你师弟跟杜总管去各处检查了,他说怕底下的人忙中出错,精心些总是对的。”   沈雁行闻言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又比师弟表现差了。   沈雁行沮丧的连吃饭也不香了,勉勉强强的塞几口,才注意到陈潇的脸色有点不好。眼睛里有红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眼圈。   他担忧的问:“师父昨夜没有睡好吗?”   陈潇揉了一下眼,自嘲说:“从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阵仗,紧张的一夜没有睡。我脸色真的很差?”他担心的问席云霆,他今天可是主角,面色太差可是会有影响的。   席云霆说:“还好。潇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养容的丹药,一会儿融在水里,你喝上两口,只一时片刻就容光焕发了。”   陈潇对席云霆很是信赖,顿时就放下了担心,放松的笑着说:“修仙界还有这种美妆类的丹药?真是太方便了。不过,大哥你身上的丹药种类好齐全啊。”竟然连这种类型的都有,太出乎陈潇的意料了。   席云霆看着陈潇,牵起唇角,带着暖意说:“这倒不是从门中带的,而是昨天去珍草堂买的,就预备着这个时候用。”   两个同床共枕,席云霆自然是知道越到临近正日子,陈潇就越紧张,睡眠的时间越来越短。席云霆就觉得他可能事到临头会失眠,就贴心的提前做了准备。   以陈潇的脸皮,听了席云霆的话,也不禁有点面热,他舔了一下唇,说:“还是我心理不够强大啊。”   可这不能怪他心理素质差。   他敢肯定,就算是前世东煜派的成立,也没有他要面临的阵仗大。   那可是从好几个天境赶来的宾客,涉及到的势力和个人有数百个。更何况他这一次不是以旁观的身份出席,而是以主角的身份进行主持,怎么能叫他不紧张?生怕出点差错,搞砸了这重要的仪式。   席云霆亲手倒了水,把养容丹放了进去,“之前不还特意叫人彩排了几回,最后一次我也看了,断不会出一点差错。”   他把融化了的丹水送到陈潇嘴边,陈潇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吐出一口气说:“承你吉言吧。”   沈雁行乖巧的在一边吃着东西不说话,对俩人言语和行动间的恩爱见怪不怪了。   除了初见时的别扭和惊悚,沈雁行习惯了之后竟然也能从二人相处之间感受到温馨。   未来师丈不仅修为高强,才貌和学识出众,更是有着贵重的身份。对两人的结合,沈雁行作为弟子很是为师父感到高兴。   吃了饭,二人要更换服饰,沈雁行就告退了。出来之后他不甘落后,叫上周武俩人直奔前厅。   通往前厅的道路两旁摆满了盆栽,还立着印着东煜派标志的幡旗,一股隆重的盛会感觉油然而生。   前厅这里,有很多提前到达的客人已经来了,刘浪正在这里招待,见了他过去,跟见到救星似的。   “师兄,你来的正好!”刘浪凑过来,低声说,“我礼服还没有换,再不回去换衣服就来不及了。”   沈雁行内心得意地翘下巴:让你一大早就乱跑,却不做好准备,这会儿还不是要师兄救你脱身。   面上却还是肃然,正经的点头说:“知道了。我在这里迎宾,你赶紧去吧。”   这些提前赶到的宾客虽然也在名单上,却是身份和地位比较低的那一批。他们这么早就过来,只是为了能结交一些人脉,却苦了他们要多花一些额外的精力来招待。   沈雁行礼貌周全,刘浪热情豪爽,跟这些人应酬到大部分宾客开始到场,才算是解脱。   忙完这一阵,两人顾不得休息,又要分头盯着下边的人引领宾客们入场。   杜总管今天负责盯着场面下的各种准备,他俩就要盯着场面上的。   这些下人们都是这几个月时间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了不出错,刘浪还按照陈潇的吩咐,专门从岛主府借了人手给他们进行了一个月的集中培训,就是为了今天。   陈潇的苦心没有白费。   经过调教,这些人手行动起来井然有序,面对众修仙者虽然能看得出来紧张,却没有一个人出了差错。   举行仪式的会场设在中轴正厅前的小广场上,这个正厅修建的规模很大,严格来说不能叫厅了,都可以叫殿。   陈潇认为东煜派初建立不能那么高调,就三个人的小门派,就敢上来叫正堂为殿。不过名称上虽然要低调谦虚,实际上该怎么建还是怎么建。   刘浪从善如流,名叫厅的正殿前面修建的小广场规模也不会太小了。   整个广场用的是青白玉石,从台阶到栏柱都是采用的同一种材料,刘浪天天去盯着,才让工期顺利完成。   懂行的看到这广场,心底就是一惊,对东煜派的财力和能耐都要重新评估。   之前说过,瀛仙岛是海岛,建材有限,想要好的修建材料必须要从其他的地方弄来。不管是走海陆去半岛陆地去采购,还是去其他天境的主城去采买,都要花大价钱。   光这平整、精美、大气的广场就能让人对东煜派高看一眼。再看那大殿的规模,众人对东煜派的底气就有了认知。   要不是对自身发展有着信心,哪家会把灵石花在修建奢华的房屋上?把这些灵石给弟子们发了福利,不知道能涨多少修为呢。   这东煜派当真是财大气粗的很。   今日举行典礼的吉时是陈潇定的。修仙界连风水都没有,也就不看什么吉时,一般都是在中午或者是晚上举行重要的仪式。   为了避免大牌的宾客们压着时间抵达,错过吉时,陈潇特意把到场时间安排的靠前。所以,等到正式开始之前,宾客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陈潇之前发了不到两百份请柬,贵精不在多。   可今天来的人,却远超这个数量,达到了三百多近四百人。   除了持有请柬的人携带的同伴外,还有一些是得知了消息后,想法设法攀关系,请托人把他们带进来的。   陈潇当初并没有限定一张请柬能够邀请的人,也就不会拒绝这些人的到来。   好在为了预防发生意外,他让刘浪拟定了两份方案,采购的也是两个方案的清单,足以应对今天超量的宾客。   这些宾客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一边谈论所见的一切,一边等待仪式的开始。   修仙界的门派创立是有一定的流程的,不讲究的邀请亲友随随便便举行一下就行,像陈潇这样一开始就要把格调定高的,就要把第一项做得出彩。   前世但凡有盛会举行都会放烟花,修仙界没有烟花,但是会用大规模法术代替。尤其在创建门派的时候,法术的强弱代表的就是门派的势力。   这释放法术的人,可以是门派本身的人,也可以是亲友。亲友也算是重要的助力,越是强力的亲友,越是可以树立威信。   正在底下的人说着这开门的第一炮时,陈潇预定的时间到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石凤渡突然动身,跃到玉石台阶上边,抬起手,竖起琴,释放了一个笼罩范围极大的音攻法术,震得上空出现一个扭曲的波纹。   极强的弦音过后,石凤渡盘膝坐下,把琴横放在腿上,拂动琴弦,弹奏起了堂皇、高昂的琴曲。   众人一见竟然是由石凤渡来打头阵,立刻专心聆听起来,石凤渡的琴曲可不是随便能够聆听的。   这用琴修来做开场,展现实力,其实很少见。   因为音攻法术往往不见光影,不懂的人看不出有什么厉害。可石凤渡不一样,他的身份是瀛仙岛岛主之位的继承人,他的实力众所周知。   一曲煌煌之音过后,众人意犹未尽,石凤渡抱着琴矜持一笑,转身走了下去。   石凤渡下去后,一个穿着华美袈裟的短发佛修上了台阶。   底下的人都少见佛修,也就看不出来人的身份。可第一个法术是石凤渡放的,虽然没有规定仪式开场的法术放几个,出几个人,可连石凤渡都做不了压轴的,这佛修就让人好奇了。   景慧自动请缨为陈潇压阵,底下人不知道他是谁,就达不到效果。   所以早就安排好了人,在这个时候悄然传开景慧的身份,听到的人心中都是大震,金禅宗虽不怎么在下边走动,他们却如雷贯耳。   金色的佛修法术一出,漫天的金色光雨洒落,落在人身上就让人身心舒畅,让大部分没见识过佛修的人大呼不虚此行。   光雨消失,景慧也下去了。   这会儿众人都以为这开场第一炮就算是打完了,毕竟上层天境三大宗门之一的都登场了。   却没想到这还不是结束。   席云霆踏着剑光从天而降,剑舞法阵当中盘旋着无数的剑芒,凛凛的寒意和比人的剑意,铺天盖地的把人淹没。   之前看到东煜派修建的奢侈,觉得他们钱多的没处花,心里边产生了点杂念的人,顿时就跟没穿衣物被丢进了冰天雪地里一样。   一个激灵过后,什么杂念也不敢有了。   最后一位来这一下简直就是下马威啊,太特么提神醒脑了! 第329章 太喜欢了   席云霆法术施展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陈潇就在这个时候走上了台。   席云霆没有再做停留,从侧面退出了视线的中央。   被会场数百双眼睛注视着,陈潇紧张不已,他垂眼走到位置,转过身来开口时,声音因为声带紧缩而显得有些沙哑。   “欢迎诸位,能够前来参加东煜派的创建典礼。”神奇的,当他开始说话,立刻就不紧张了,“在场的诸位都是修仙界的前辈,东煜派还年轻幼小,希望今后能够获得多方襄助,共修坦途大道!”   进入状态之后,陈潇语速流畅,表现真挚诚恳的感谢了到场的宾客。   开场白说过,陈潇开始朗声诵出一篇无论是用词还是用句,都很优美有内涵的古韵文章。   这篇古韵文,是陈潇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之后,赶紧写的。   他前世学了很多年国学,有那么些文言文底子。可到底不是专注在做文章上,写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又让席云霆亲自操刀给修了一遍。   还好席云霆渊博多学,陈潇的古文路子跟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石凤渡在他举行彩排的时候好奇的过来看,听了这古韵文之后,忍不住翻着眼跟他说,虽然是有这么一个环节,可陈潇也搞得太夸张了。   要知道修仙界创立门派的流程,差不多就行了,没有谁要求他必须按部就班一项项来。   要不然,那些野路子出身的散修,一辈子也别想开宗立派了。   陈潇却有相反的看法,这篇绝对不能省,至少它能证明东煜派的学识和底蕴很深厚。   这证明起没起作用陈潇不知道,可会场上不少人一副不明觉厉的学渣表情,成功的被陈潇给弄蒙圈了。   诵读过后,仪式就进入了正题。   东煜派所属的的人就都来到了广场的台阶下,分列成队伍,整整齐齐的站着。   这队人马一出现,就引起了小小的骚乱,因为人数太少了!   跟陈潇不熟的人和慕名混进来的,还以为弄出这么奢华的门庭的新门派,弟子没有上百,也得有几十个。   可仔细的看了又看,他们不得不相信,站在代表弟子队列的人,真的只有少少三个人。   算上长老客卿,加上陈潇这个掌门,整个东煜派才七个人。   “怎么这么点人?就这还兴师动众的搞这么大的场面,真不是吃饱了撑的?!”   底下不知道是哪个人说话,可能是太惊诧,声音大的台上陈潇都听见了。   陈潇充耳不闻,沉稳的继续进行下边的流程。   站在长老队列的唐汝冷冷的看了那个方向一样,旁边童诺诺深呼吸了两下,扯了扯她。   目前东煜派的人数是很少,掌门陈潇,徒弟沈雁行、刘浪,附庸杜荣,长老是童诺诺、唐汝,客卿景慧。   席云霆将来跟陈潇结为道侣,东煜派和重玄派就成了联姻关系,这会儿还没有举行仪式,陈潇就婉拒了席云霆想以客卿身份给他充人数的打算。   在哪都难免有这种情商低不会看场合的,陈潇这会儿顾不上跟对方计较,担当客卿的景慧就目漏寒光的扫过去一眼。   看得那个人不自在的后退,缩进了人群里,安静如鸡了。   在陈潇的率领下,七个人都跪下,先拜天,后拜了地,表示了对天地自然的敬畏。   然后,陈潇让人请上来一块牌位,摆在条案上,带着人又拜了下去。   这第三拜,就只有陈潇师徒了,不受传承的杜荣和其他三人只是行了个礼。   看到这里,底下又有人奇怪了。   鉴于刚才说错话被瞪的那个前车之鉴,纷纷压低了声音讨论。   “这是在拜谁?敬完了天地之后,应当是敬道法了吧?一般不都是叩拜掌门吗?怎么摆了个牌子上去,掌门还跟着跪?”   来宾里边混有陈潇和刘浪提前安插的人,就是为了引导舆论。   这会儿见出现了苗头,怕传出什么谣言来,那人就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掌门陈潇学得是一门绝学,他跪拜的应当是留下传承的那人吧。”   每隔一段时间,修仙界就能听闻到某某得了奇遇,也有陈潇这样运气好,得到功法传承的。学了人家的传承,隔空认个师,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就算是这会儿那个牌位当师祖敬拜,别人顶多会觉得陈潇太过讲究,也联想不到别的。   三敬过后,陈潇站了起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到这里,最重要的就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个流程要进行,那就是东煜派武技功法的展示。   一般在这个环节,需要本派弟子上场,或者单独演练,或者是进行表演性质的比试。   东煜派说到底是个文派,修习的风水术压根就不擅长跟人斗法。师徒三个人当中,也只有陈潇的武力值高。   然而陈潇这会儿是掌门了,就不能亲自下场,只能两个徒弟来。   沈雁行和刘浪情况更尴尬,一个刚修炼刚入门,一个还没有炼体期,都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表现。   于是,这个环节,最终决定是唐汝对战杜荣和童诺诺。   唐汝的毒灵珠还没有恢复到全盛状态,别人也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元婴期。表面看来,金丹期挑两个筑基期在中等仙门的层次里,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唐汝和杜荣、童诺诺的斗法事先演练过。   这会儿正式拉开架势,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三个人都很兴奋,表现的比演练的时候更加的卖力,使得效果也更精彩,着实获得了不少的喝彩。   可其实内心深处,陈潇还是觉得有点遗憾。东煜派正式亮相的第一炮是那么完美而出众,相对的收尾环节就显得平凡了,感觉有种虎头蛇尾,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点遗憾,被陈潇压在心底,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他已经做到了能够做到最好,已经不能再求更多。   精彩纷呈、绚烂夺目的功法展现结束了,底下的人不吝啬的开始送上各种祝贺,恭喜东煜派的成立。   接下来就是要转移到后方的正厅内,那里已经摆了上百张的桌子,足够在场的人一同享用庆贺宴。   杜荣第一个离场,沈雁行和刘浪紧随其后,三个人是下去盯着后方了。   就在陈潇要开口请众人移步时,席云霆突然上了台阶。   “潇弟,稍等。”他说。   “大哥?”陈潇错愕的看着席云霆走近,这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让他大感意外。   席云霆站在他跟前,轻声的说:“今天属于你的门派成立,大哥由衷为你自豪。预祝东煜派鹏程万里、仙途亨通,这是送你的贺礼。”   说完,他不等陈潇反应过来,就抬手向着天空一挥,一座白玉三门牌坊出现,闪着朦胧的金光,一边飞着,一边变大。   陈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座白玉三门牌坊气势宏大的从天空往下一坐,敦实的重量和强大的力量,震的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不少没有心理准备的修仙者,脚下没有站稳,差点变成了滚地葫芦,更有胆小的人,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惊声的尖叫起来。   牌坊落地之后,“咯咯咔咔”、“吡吡叭叭”的又变大了一圈,牢牢的立在地上。   金光猛的一闪,如声波扩散成一道道波纹,迅速的蔓延至整个东煜派驻地,把所有的房屋和院落都笼罩在内。   完成覆盖之后,金光光芒更亮,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间,使得天空当中的日星都黯淡失色。   所有人都差点被晃瞎了眼,只有陈潇被席云霆提前挡住了眼,躲过了一劫。   陈潇扒住席云霆的手,拉下来,看着他,目光又惊又奇,“大哥,什么情况?你送了我什么?”   席云霆缓缓一笑,“是一座山门。有此山门庇护,东煜派可不畏侵袭,等闲人怀有恶念,连门都进不了。”   山门,往往也是仙门的防护,是守护门派的第一道防线,往往起到决定生死的作用。   陈潇早就探听过,一座山门打造的价格,比起庇护法器也不逞多让。   他把积攒了数年的小金库几乎掏光了,才定制了庇护法器,这还是打折的价格。山门的巨额造价,连陈潇听了脸色都发绿,早早的就打消了念头。   却没想到,席云霆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给他一座山门!   陈潇高兴的几乎要发疯,不光有受到礼物的惊喜,更是为了席云霆的这份心意。   “大哥!我太喜欢了!”陈潇没忍住,一步跨过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抱住了席云霆。   “潇潇!”“陈贤弟。”这时,身后的友人们纷纷出声叫他。   陈潇赶忙回头,唐汝、童诺诺、景慧一块走过来,三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东西。   “恭喜你创立东煜派!祝东煜派大展宏图!”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三人一一把手上的贺礼送给陈潇。   唐汝送得是阿木尔天境吴虚子雷劫时擎天藤凝结出的精华,一块含有金木属性的木头,用来做风水法器是顶级的材料。   童诺诺送出的是一整套机关设计图,是他根据东煜派的格局,精心设计的配套机关,功用是在被入侵的时候主动进行防御和报警。   景慧送出的则是他佩戴多年的一个珠串,经过他刻意的蕴养,能加持静心法咒,在画符的时候使用,事半功倍。   三个朋友送出的无不是陈潇能够用得着极品,陈潇都没想到他们会瞒着自己在暗中准备了礼物,一时之间大受感动。陈潇抱着礼物,看着面前一张张的笑脸,不自禁的热泪盈眶,哽咽出声:“谢谢。”   在前世他经历坎坷,除了师父之外没有可以交心的人。而在这里,十年的时间不光是收获了珍贵的爱情,还有拥有了三份宝贵的友情。再没有比这个时刻更幸福了! 第330章 孩子气   东煜派的创立典礼结束了,让参加了这场盛会的人津津乐道。不光是开场三位元婴的精彩法术,还有最后白玉山门的出现,都是让人百说不厌的谈资。   前来的宾客陆陆续续的返回,也有一些人得到了示意,在东煜派创建典礼后没有立刻返程,留了下来。   转天,这些人又一次来到东煜派,被请到了正厅。   “这么神神秘秘的叫我们留下来,是有什么事吗?”鸿升散人说道。   “是啊,可让我们好奇的紧。别卖关子,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寒山城主韩元春说道。   在场的这些,都是陈潇在这些年通过风水术结交到的关系比较好的人,既是客户,也是人脉。   陈潇坐在主位上,笑了一笑,看了一下席云霆。   席云霆冲着众人沉声说道:“我与潇弟已定下结侣之约,举行道侣婚盟之礼的那一天,想要邀请诸位前往重玄派观礼。”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韩元春击掌,惊笑道:“没想到你二人竟然有这样的缘分!恕我迟钝,当初无论如何也是没有看出来啊!不过,还是要贺喜二位,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鸿升散人则是捂住胸口,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说:“你这贼小子,定是记恨当初在大漠当中给我寻龙时吃了的亏,一定要把我的储物袋刮干净才算是甘心!”先是邀请他们来参加创建门派的典礼,收敛了一轮贺礼。接着,又要举行婚礼,再打劫第二轮!   陈潇被他搞怪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你肯来观礼就好,送不送贺礼,真的无所谓。可千万别为了面上情而勉强,你就是送我一刀纸,我也开心的很。”   鸿升散人讪讪的放下手:“哪能呢!你和席道友的婚礼,这种难得的大喜事,我当然不会错过!”   因为出不起贺礼而放弃参加罗辰三大仙门之一的重玄派的掌事、前掌门关门弟子的婚礼,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要不是托了陈潇的福,他怎么可能跟这种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确定了在场的人都会参加之后,席云霆就请他们留意,确定了婚礼的日子,就会送请帖过来。   散修和小势力主纷纷拍胸脯保证,他们近期不会远行,就留在瀛仙岛,等他们的好消息。   修仙者的生命太过漫长,就算他们等个三年五年,也值得。   东煜派内一直紧绷而忙碌的状态,随着典礼过去而解除,收拾善后了几天,终于步入了日常。   陈潇却又把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一样,确定了出发去罗辰天境的日子,他就开始陷入紧张,到处去搜罗好东西,想作为礼物送给席云霆的师父、师兄们。   他跑得整天不见人影,先是去剑斋和珍草堂淘宝没淘到,又跑去岛主府企图从石凤渡执掌的库房当中换点东西出来。   好不容易逮住了他,席云霆哭笑不得,安抚着因为找不到合心意的礼物而显得焦虑的情人。   “潇弟,你不要紧张。我师父和师兄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是我的道侣,他们只会待你好,不会为难你。”   陈潇心想,那可不一定,毕竟他是一个陌生人啊。想要融入到一个封闭状态的小圈子,没有点磕绊,不生出点波折,根本就不现实。   他沮丧的用脑袋顶着席云霆的胸膛:“他们待我好,是他们的善意。可我不能仗着大哥在师父、师兄们跟前的面子就觉得理所应当,否则,再多的好感也要被磨光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送礼物最能增添好感。这段时间只出不进,偏偏看好的东西那么贵!”   席云霆摸了摸他的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低柔的说:“看中了什么?我把它买下,你再送给师父师兄们也一样。”   陈潇哼哼了一声,抬起脖子,用头撞席云霆的下巴,“那怎么能算,就不是我的心意了。”   席云霆下巴被陈潇硬硬的脑壳撞得挺疼,想了一下说:“瀛仙岛可选择的地点还是太少了,待我们去了飞岩城,那里著名的炼器坊、炼丹房很多,肯定能挑到合适的。”   陈潇眼睛一亮,放过了席云霆的下巴,仰起头,挺直了身子,“飞岩城的商业区很大?”   席云霆笑着道:“当然。”   陈潇偶尔会表现一些孩子气的举动,无意识的带着撒娇的感觉。让席云霆跟喝了灵酒一样,舒爽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更想要顺从他,呵护他,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让他高兴。   得了席云霆的肯定,陈潇浑身一松,软软的靠过去,也不顾这里是岛主府的库房,跟吃饱了就想要撒赖的猫一样,用声音懒懒的问:“太宿真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脾气好不好?”   席云霆抱住他,“师父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待人并不严厉。”   陈潇的师父方顾就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不知不觉在陈潇的脑袋里边这两个老人的某一部分重叠了,让他产生一种孺慕之情。   “大哥有几位师兄?”他转而又打听起了其他人。   “两位师兄。一位叫做柳韶光,分神初期修为。”想起这位严重精分的大师兄,席云霆就是无法形容的表情。以席云霆的性格,内心有再多无力,也不会说柳韶光一句的不是,到最后他也只能轻轻的说,“等你见了大师兄,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陈潇扭着头,疑惑的看了看他,不解的点了点头,“那二师兄呢?”   席云霆微笑,“二师兄名叫陶邑,不善言辞,经常闭关,或者外出游历。在我修行的过程当中,给予我帮助良多。”   逃逸?陈潇心下一笑,这个名字太有特色,他一下就记住了。   “重玄派除了大哥的师父和师兄们,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掌门师叔太玄和管理功勋殿的太晟师伯,与我们往来较多,与师父的交情也最好……”   “我说,你俩够了啊,是想要在我家的库房安家落户吗?”石凤渡敲了敲门,忍无可忍的出声。   陈潇自从公布婚约之后,脸皮变厚了许多,被人逮到跟大哥卿卿我我,也可以面不改色了。   “咳,那个,多谢石兄。”陈潇拉着席云霆,两个人走出了库房,“不好意思,我没有挑着合适的。”   石凤渡一脸无语,半晌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我真是欠你们俩的!”   “石兄,多有打搅。”席云霆淡定的说,“过两日,我们就返回罗辰,这次就提前辞别了。”   石凤渡脸色正了正,点了点头:“到时候就不去送你们了,请带我跟师祖向太宿真人问好。”   从岛主府回来之后,陈潇到各处转了一圈,分别看了看两个徒弟的功课,又来到二顺住的院子。   二顺身边安排的是挽青和另外两个侍女,如今挽青被提了等级,手底下也能管管人了。   这些日子陈潇忙得脚不沾地,实在顾不上二顺这里。   幸好二顺从来善解人意,人又温婉和顺,和挽青几个相处的不错,日子过得倒也不无聊。   见到陈潇,二顺有些激动,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她期待又忐忑的看着陈潇。   陈潇冲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二顺一下握紧了手,她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走?”   陈潇说:“两天之后动身,这次不同之前那次,赶路的匆忙。你可以在这两天的时间,把路上的衣物和日用品准备一下。”   二顺迟疑的问:“这一次,不是飞着赶路了?”   陈潇笑了笑,说:“会走空路,也会走陆路。行程比前次要轻松,中途会休息,要走上十几二十天才会到。你可以带一些东西,路上打发时间。”   二顺抚了抚头发,略显茫然的转了转头,不知道什么能用来娱乐。想了想,她拿起了装着针线的小框子。   挽青这时上前,帮着她收拾,不安的看了看陈潇,又看了看二顺,轻声的问:“堂小姐,这是要走?不回来了?”   他们这些下人不属于东煜派的弟子,跟陈潇等人只能主仆相称。   主人的亲友大部分是修仙者,难得来个凡人的亲眷,还是个脾气温柔的,没架子不说,待人还和善。   二顺这一要走,挽青觉得不舍和难过的。   二顺低声说:“我不知道,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再回来。”   挽青咬了咬牙,冲着陈潇跪下,磕着头说:“请主人恩典,让我跟堂小姐一块去,至少这一路上能伺候她。”   陈潇眉毛先是一拢,然后又松开。   二顺惊讶的看着跪地不起的挽青,走过去想要扶起她来:“挽青,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我是去哪吗?那个地方很远,你跟着走会吃苦头的。”   挽青抬头说:“奴婢不怕苦,只怕跟堂小姐分别,奴婢舍不得跟堂小姐分开。”   之前挽青好不容易胆子的大了点,结果陈潇成立了东煜派往来的修仙者气势一个比一个厉害,挽青经常被压迫的瑟瑟发抖。   在一堆修仙者当中,二顺这个凡人是唯一能让她感觉踏实的。当初被分派到二顺身边来伺候,她特别高兴,却没想到二顺竟然要走。   挽青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执拗起来,二顺拉都拉不起来她。   陈潇见她这么坚定,就说:“这次路途太长,二顺你跟着我们一块,一个女子确实不易。既然挽青愿意跟随你,就让她一路上照顾你吧。”   二顺大急,说:“这怎么能行呢?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我已经够给潇哥添麻烦了,怎么能再给潇哥添负担。”   陈潇反过来劝二顺说:“你多虑了,这次路程真的没有那么辛苦,能有专人照顾你,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都有益无害。你看,我们几个都是男子,你万一有什么不方便,有挽青在也能帮助你。”   二顺一听,犹豫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可我万一不回来呢?挽青怎么办?”   陈潇看了不安的看着俩人的挽青一眼,说:“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二顺叹了一声,撑起个笑脸:“那就多谢潇哥了。我和挽青争取一路上,不成为潇哥的负累。”   陈潇抬手弹了一下二顺的脑袋,严肃的说:“你就是想太多,我是你的兄长,把你带出来,就应该要照应好你,没有什么麻烦、负累的说法。不许胡思乱想了,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两天后准时出发!”   二顺捂住被弹的地方,暖暖的笑了,“遵命!” 第331章 要对他们好点   飞岩城旋涡状的传送门出口是在数千米的高空上,瞬间的空间转换,不同的气压和温度让陈潇难以适应,直到体内应激的涌起一股热流,才缓解了这种不适。   离开彩云陈潇都感觉到不舒服,沈雁行、刘浪、二顺和挽青就更痛苦了。   还是景慧注意到了几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赶紧给他们施加了法术,才让他们适应了从正常海拔、气压到低压低氧的骤变。   陈潇深深的大口呼吸,咳嗽了一声,捂住嘴巴避免被风呛到。   他声音闷闷的说:“没想到这里会这么高,超过一定高度,人会产生高原反应,严重的甚至会死人。他们不能在这里多待,要赶紧把他们送下去!”   更糟的是这里连一个氧气瓶都没有,想让他们慢慢进行适应训练都不可能。   景慧大声的说:“想要在飞岩城自如的活动,没有炼体期后期的修为很难。你跟席道友不是还有事?我先把他们四个送下去,找个地方让他们先休息休息。这飞岩城我逛得早腻烦了,让席道友带着你们三个好好看看,这里的店铺种类比起下层天境多多了!”   席云霆冲他一拱手:“那就拜托景兄了。”   陈潇担忧的看着不舒服的四个人,点了点头,同意了景慧的主意。   因为担心四人的情况恶化,陈潇请求景慧不断的给四人施加法术。更为了让他们尽快的抵达空中港口,一行人用协同行进飞了过去。   于是这天在飞岩城上空出现了奇景,一小团彩云忽悠悠的飘过,让不少人惊叹:不知是哪家大仙门驾临,这么霸气侧漏。   飞岩城距离陆地数千米,中间没有任何可以直接通行的道路,只有飞行一途才能够进行往返。   也不是每一个修仙者都能学到合适的飞行法术,更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飞行法器或者是养的起飞行魂兽。   所以,大半的人都会乘坐飞行类禽鸟前往飞岩城,更有专业提供交通服务的组织和团体。   飞岩城很大,四面八方每一个方位各有一个登录港口,席云霆选的是冲着重玄派的方位。   这里有着平整的地面,铺着大块大块的青色石砖。人们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落客、上客。   港口分出大小不同的规格位置,大的是陈潇从神州图录出来下山后做过的班船,只是更加的高级。小的就简陋了,是暴露在空气中,骑着禽鸟上下。   席云霆直接包下了一班班船,让沈雁行四个不用等,登了船就离港,向着陆地飞去了。   看着班船缓缓地移动,越来越远,陈潇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有庇护法器能带他们通过传送门就万事大吉,完全没有预料还有低压低氧的难关。”   童诺诺听不懂什么叫做低压低氧,可陈潇语气里边的懊恼、自责他听的很明白。   童诺诺站成一个圆规,叉着腰,大摇着头说:“潇潇,你不用责怪自己没有预料到。修仙路上就是这样,总是会出现各种无法预想的状况,挺过去就是成功,挺不过去就是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决定绝对安全。”   陈潇苦笑,心情还是低落。   沈雁行和刘浪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是要负责;二顺和挽青更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让他更是责任重大。   席云霆也觉得陈潇自己给自己背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修仙界可真没有一包到底的师徒模式,更多是生死有命。   他觉得这是意识差异造成的观念不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安慰他。   彼此越了解,他越知道陈潇是多么珍惜身边重要的人,总是会无意识的圈定保护范围,承担太多。   唐汝扭着眉毛,直白又认真的对陈潇说:“你真是想得太偏差。你怎么不想想,他们四个不是修为低,就是凡人。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怎么可能有幸踏足罗辰天境?本没有这份仙缘,却来到了飞岩城,吃了点苦头,这很正常。有获得,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天道平衡的结果。你为这个责怪自己,本就没有道理。”   童诺诺拍掌,大叫道:“阿肉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陈潇被说服了,心里负担淡去:“多谢大家的开解,是我钻牛角尖了。”他转头对席云霆笑笑,“我们去城区吧,还有很多地方要去看。”   席云霆点了下头,眼睛扫过唐汝和童诺诺,透出谢意。   这道理他也懂,只不过因为太在乎,太怕伤害到对方,有时候过于直白的话,反倒无法说出口。   而这个时候,身边有能直谏的友人,就显出好处了。   以后再也不嫌弃他们碍事,要对他们好一点。席云霆默默的心想。   陈潇的心情好了起来,一行人也进入了飞岩城的城区。   飞岩城相当的大,整块浮空陆地的面积,有四分之一个海南岛那么大。陆地上有山,有丘陵,有森林和湖泊,更多的却是建筑。   经过数千年的建设,人们踏足的地方都被铺了平整的石砖,建筑修的也格外的壮观、巍峨、整齐。   这座城市,有符合陈潇对仙人之城的想象,更有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地方。   斗拱飞檐在这里只是最基础最基本的,让陈潇不可置信的是矗立在街道两旁高达几十米的全木制高楼之间,那一座座连接在一起的空中走廊。悬挂在走廊两边,随着大风而摇摆的灯笼,作为背景更远处被水汽遮得若隐若现的高到天际的尖顶和飞桥,交织成一幅梦幻神奇的景象。比奇幻更奇幻,比梦境更梦境。   走在街上,这里的人装扮亮丽,举止从容。一颦一笑,言谈举止,无不透着自信。   如果说瀛仙岛像是一个大都会,这里就是法国巴黎,陈潇只能用鲜亮、时髦来形容这里的人。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席云霆的穿着会符合他的审美了,被这样的时尚之都熏陶着,他想没有品位也难。   在下层,他见到的女修们穿得都是方便行动的历练服。就算是在千秀坊里,看到的女修们也大多只是穿的好看一些,并不怎么打扮。   这里的女修就不只是穿的漂亮,她们的发型千姿百态,浑身带着各式各样的首饰,面容妆点着精致的妆。   更让陈潇觉得神奇的,这里的女修们并不介意展现她们傲人的身材,露肩、露胸、露出小腹和大腿的比比皆是。   很快,陈潇就发现了,在这些追求时尚的女修们眉毛上带着圆环挂着坠物的饰品,她们的肚脐上也带着闪亮亮的宝石。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当初在剑斋饰品区会见到那么多奇葩的猎奇向饰品了,原来是从飞岩城传过去的流行!   想想那些*环、**扣,陈潇顿时就是一晕,一点都不想知道,此时街上有多少人身上正带着。   陈潇有点走神,眼神有点飘的落在一位女修身上。   这位穿着的秀大腿装束正被大风吹得裙摆飞扬的漂亮女修,见陈潇看她,反倒朝着陈潇灿然的一笑。   对方直接的好感表现,让陈潇吓一跳,连礼貌都顾不上了,僵硬的挪开视线,再不敢四处乱看。   热情、大胆、奔放,就是陈潇对这里的女修留下的印象。   其实不管他看不看,周围的人也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准确的说,是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身上。   两个人同样出类拔萃的容貌和身姿,再加上气质出众,更有千秀坊、万锦阁最新款的服装加成,让两人如同前世走入街头的超级名模。   这里的人又是如此的喜爱追逐潮流和时尚,自然会被吸引的注目行礼。   好在修仙界的人从来没有追星这种狂热的行为,也就只是盯着看一看,并不去贸然的打搅。   “这里的店铺好多啊,我们从哪一家开始?”童诺诺并没有陈潇那种惊奇,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的人花哨了些。   唐汝倒是时不时的在擦肩而过的女修身上盯两眼,偶尔露出羡慕的眼神。   陈潇回头看了一下童诺诺,叮嘱道:“诺诺,别东张西望的。这里的人多,建筑更是多的复杂,一旦失散,找都不好找。”   童诺诺看了看复杂的建筑和连接的四通八达的空中走廊,头疼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平时都是很照顾这个路痴的唐汝,这会儿也没有了耐心,干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条彩带,往两个人的手腕上一绑。   “这样就不怕丢啦!走,诺诺,咱们走这边!”唐汝兴奋的望着服装一条街的方向,拖着童诺诺就往过冲,“潇潇,一会儿集合发传讯符!”   童诺诺被拖得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脚步就不得不跟着飞奔,他哀嚎道:“你这是干嘛,好丢人!快放开,我跟紧你还行吗?”   唐汝不讲道理的声音传来,“不行,别给我浪费时间!”   童诺诺抗议道:“那我跟着潇潇他们。”想想当初等她不停搭配装备的经历,童诺诺就绝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唐汝插刀道:“他们还有事情要办,哪有精力看着你,你就死心吧,老实点跟我绑在一起,你好我好!”   陈潇张口结舌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被人潮淹没,半晌席云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他转头看了看席云霆,突然伸出手牵住对方。席云霆一怔,随后很快紧握住他的手。   陈潇带着笑意,不理会好奇的看着俩人的路人,缓步慢行在这座梦幻般的空中城市,享受着难得的约会。 第332章 身家   从上午逛到了下午,陈潇身上几乎换了一个遍。   千秀坊的衣物固然是好的,可看到了新的款式风格,骨子里喜欢享受的陈潇忍不住想要尝试。他不光自己换了一身,还给席云霆搭配了一身的情侣装。   席云霆还给陈潇买了一支新发簪,偶尔的大风,再不用捂嘴才敢说话了。   踩着韧性好弹性足的新靴子,陈潇又和席云霆逛遍了材料市场,买了不少名贵的纸张和绘料,补充了一下快要用完的小仓库。   除了这些常用的消耗品,陈潇还淘到了比起他之前在寒山城定制的笔更好的毛笔,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套,足足有十二支!   陈潇发现它们的时候都走不动道了,口水都要流下来。   只不过这套出于炫技,展示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套笔价格不菲,店家咬死了价格不肯降价。   无奈之下,陈潇只能让席云霆掏钱,挨了这顿宰。   抱着笔盒,在店家的欢送下出了店门,陈潇还肉疼的皱着眉。要不是这套笔太过难得,这价格还真不如花点时间凑齐全了所有材料,再找人定制一套。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席云霆说:“你喜欢笔,这套就先用着。我知道有一家店接受各种委托,你把要求对他说了,定给你完成的妥妥帖帖。”   陈潇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席云霆,问:“你到底有多少身家,怎么储物袋跟不见底似的?”   这一次是真把陈潇给惊着了。   以前就知道席云霆很豪,可他没有想到一座山门竟然没有把席云霆的荷包榨干,现在看来,说不定连瘦身都没有做到。   俩人都要结婚了,陈潇现在却连他的收入来源都不清楚。   席云霆认真道:“我的储物袋自然是有底的,虽然是规格最大的一种,可容积终归有限。那种无底的储物袋,只能是法宝级的才能做到。”   陈潇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席云霆才恍然他问的重点不是这个。   “我身上的灵石、灵珠,大部分是得自门派所属灵石矿的分润。”席云霆没有隐瞒,仔仔细细的跟陈潇交代了个干净,“一部分是作为合伙的分成,一部分从师父、师兄们那里得的赏赐和领取的月例,最后一部分就是各种历练所得。”   陈潇不解:“重玄派的福利也太好了吧,掌事都能分灵石矿的获益。这么丰厚的福利,重玄派养得起几个掌事?”   席云霆耐心的解释道:“潇弟误会了。灵石矿的分润不是掌事特有,而是我在历练时偶然发现了一条灵石矿脉,回禀了当时还是掌门的师父后,作为奖励每年都会从当年获益当中获得一成。”   陈潇差点给跪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矿老板,土豪!光席云霆一个人的身价都顶的上一个小仙门了,还得是上层的。   没有和陈潇相遇之前,席云霆分到的灵石矿分润一直没有动过,甚至嫌带着麻烦直接扔在真我楼里。   俩人确定了关系之后,想着自己也是有家室要养了,席云霆才把家当打包了打包,都带了出来。   等到陈潇消化了这条消息过后,他又想起来:“大哥还跟人合伙做了生意?”   席云霆难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说:“这事说来有点复杂。”   让他出现这样外露的表情可少见,陈潇顿时很感兴趣:“没事,大哥慢慢讲。”   席云霆的表达一如以往的精炼,“一次外出历练的时候,我顺手救了一个人。此人知恩图报,想要投入我门下做附庸,被我拒绝之后,就来了飞岩城开了一家杂货店。他感念我的恩情,把所有的获利都送到重玄派让人交给我,拒绝了几次没有用之后,我只好拿了一笔灵石给他算作合伙。”   席云霆说的简洁干练,重点都突出来了,反倒让陈潇一肚子疑问。这是个什么人,至少姓什么叫什么得有吧?   他眼睛里的问号太多,席云霆干脆说道:“此行反正也是要去一趟的,我让他见见你。”   说罢,席云霆抬手发出一道传讯符,让唐汝领着童诺诺过去汇合。   席云霆带着陈潇转到另外一条街上,这条街道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大店面。   用比喻的说法来讲,之前转的都是临街小店,这条街就是各种百货大楼、购物中心,不仅大,经营的种类多还齐全。   席云霆说的那人开的杂货店叫做敬玄斋,占地很大,木制高楼足有十几丈高,高挑的空中走廊跟旁边、对面的店铺连接在一起,让人从下逛到上不用下楼就可以去旁处。   陈潇指着的店铺的手抖了抖:“这不能叫做杂货店了吧?”   席云霆不明所以的看他:“经营的是各种杂项,没有个一个主项,自然是杂货店。”   陈潇无力吐槽,这种明明应该叫做百货大楼!   跟着席云霆走进去,不同于其他的小店面有些昏暗的缺点,内部非常的亮堂,层高也足有六七米,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压抑。   让陈潇惊讶的是这里并不是一个一个柜面,而是像商场一样分隔成一处处的房间,好似楼中街,有了购物中心的雏形。   陈潇能看到通往上层的楼梯,从楼梯间的空隙,能看到上边两三层也是一样的结构。   敬玄斋里的人流量不小,只陈潇站在原地看的工夫身边就出入了二十多人。   他感叹了一声:“这规模可真不小。”   席云霆说:“起初并不大,后来越扩建,越大。也是最近这几十年,才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两个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待着,等唐汝和童诺诺过来。   最让陈潇舒服的是,在这里只要不走进小商铺的房间,就没有店员迎过来,就算是站在门外,也不会有人过来拉客。   一边跟席云霆闲聊,一边打量周围的店铺,时间过的很快,唐汝和童诺诺就找了过来。   四个人汇合了之后,席云霆就带着他们顺着楼梯走到最高的那一层。   刚到了第一层,就有穿得很得体,容貌清秀的侍女过来询问他们的来意,听了席云霆的名字,就赶忙把他们往房间里请。   尽管席云霆很少来,受他恩惠的那人却是始终给他留着专用的房间。   房间布置的又大又豪华,四人刚进来没多久,就有数名仆人送上来各种茶水糕点水果。   “东主,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一个体型健硕的男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定睛看了一眼,就赶忙过来告罪。   席云霆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对陈潇说:“他叫白秋山。”又对那男子说,“这位是跟我有婚誓的人,名叫陈潇,今日过来,就是让你认识一下他。”   白秋山被这个消息砸的都蒙了,等陈潇冲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才赶忙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见过陈公子。”   不管内心怎么震惊,白秋山还是做到了面上不失礼。   陈潇说:“白仙师太客气了。”   白秋山看了一眼席云霆,小心地说:“陈公子直接叫我老白,或者秋山都行。”   陈潇顿了一下,笑着说:“那我就称呼你老白吧。”   然后,席云霆又介绍了唐汝和童诺诺,这换做以前,席云霆带着朋友上门都足够他惊奇了,可比起陈潇的身份,就不怎么让他震撼了。   白秋山依次招呼完,就想要奉上账本,跟席云霆汇报最近的资产情况,却被席云霆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他说:“这些你管理就是了,不用向我汇报。”   白秋山都习惯了,这位从来都不理这些庶务。这也是他,要是换了别人,早不知道中饱私囊多少次了。   席云霆把给陈潇定制笔的要求跟白秋山说了,如今不光是陈潇自己要用,沈雁行和刘浪那边也要准备上。   即将升格成人家的师丈了,席云霆理所当然的履行了身为长辈的义务。   敬轩斋经营的范围非常的复杂,除了底下楼层当中各种百货之外,收购各种历练获利,也接受各种定制委托。定制东西算是对口营生,白秋山磕巴都不带打的,就答应了下来,并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陈潇的事,席云霆又给童诺诺牵线,把他在晋升机关大师时设计的那款奢侈品级的高端警戒法器,介绍给白秋山。   白秋山听了眼睛一亮,敬轩斋上边两层都是买高端奢侈品级的法器,有不少大客户,这种产品正式敬轩斋需要的。   因为是东主的朋友,白秋山给出了很实在的收购价。童诺诺虽然不懂,可他知道有席云霆吃不了亏,就爽快的达成了交易。   旁边唐汝还不知道白秋山跟席云霆的渊源,好奇的问:“白仙师,你叫席道兄东主,莫非你是为他做事的?”   对这个少数部族的小姑娘,白秋山一点不敢怠慢,他说:“唐姑娘叫我老白就行。是的,我是为东主做事的。”   陈潇“咦”了一声,奇怪的说:“可大哥说,你们是合伙关系,他只是投资给你开店。”席云霆说的自然不是投资这种专业说法,可那个意思就是如此。   白秋山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合伙人这种说法,小的可担当不起。实际上我一直深受东主的恩情,能以身报效,为他做事,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事实证明,席云霆真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人,陈潇从他的说法里边听出了一个不同的版本。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秋山,“能跟我说说,你跟大哥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把敬轩斋开起来,并经营到今天这种规模的吗?” 第333章 怒其不争   白秋山窥了一眼席云霆,见他没有不悦,便放心大胆的把过往的事讲给三人听。   “年轻时,没经受过什么挫折,觉得天下无不可去之处。妄自尊大的结果,就是陷入凶兽的指爪中差点丧了命,多亏了东主出手相助,这才保住了性命。”白秋山说着,感激的冲席云霆拱手,“又蒙东主的恩赐的丹药,这才顺利的养好了伤势,平安的走出了险境。”   白秋山苦笑着说:“从那之后,我心境受损,再没有勇气去冒奇险,就想以身报答东主的恩情。可能是觉得小的太过无用,东主不肯让我跟随,我只好来到这飞岩城开了一家小店,以期对东主有点用处。可没想到,不久之后,再见到东主时,反倒受了资助,这才把小店做大。要不是有东主当初给的那一大笔灵石,这敬玄斋是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也是因着有东主的身份坐镇,敬玄斋才没有人敢前来骚扰,平顺的发展到如今,不然早就被固有势力吞食殆尽。”   白秋山总结道:“所以说,我白秋山不仅没能偿还东主的救命之恩,反受了更多的惠及。”   席云霆平静地说:“当初给你的那笔钱财,你已数倍的返还,早就不欠我什么。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经营的收获,不必给我。”   白秋山激动的说:“不,没有当日种种,哪有敬玄斋的今天,东主就是敬玄斋的主人,这一点无可辩驳。更何况,东主对小的的恩惠,怎么是区区财物能够算的清的。不管如何,我白秋山对东主的救命之恩永远铭记五内,愿为座下附庸之心不变。”   席云霆冷道:“你素有才情,悟性灵根具佳,何必屈居人下,甘为鹰犬!如此没有志气的话,以后不许再提!”   席云霆冷淡的话语当中,能够听得出怒气。   白秋山顿时有点慌,赶忙道:“东主息怒,小的再不敢提!求东主允许小的继续为东主打理这间敬玄斋,千万别赶小的走!”   他近乎哀求的样子,看的不明状况的陈潇三个都有点呆了,席云霆平时就够不怒自威,这会含着怒气,童诺诺、唐汝大气都不敢出了。   席云霆冷着脸不说话,陈潇只好打圆场说:“老白,你别着急,我想大哥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按照白秋山的说法,席云霆是以背景人脉和大笔灵石入股的大投资人、大股东,白秋山就是有股份的首席执政官,这么多年业绩一直很优秀,席云霆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把CEO给开了的人。   陈潇都说话了,席云霆不好拂他的意,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你去选一些灵香、香炉来,让潇弟挑挑看,有没有满意的。”   白秋山大松了口气,连忙跑出去,亲自去办了。   等他出去了,陈潇又让侍女们都退了出去,等屋子里边只剩下他们四个了,才奇怪的问:“大哥你刚才为什么生气?白秋山干嘛又害怕你赶他走?你不会真的把他赶走吧?”   席云霆看着他说:“要不是给他留些颜面,我今天定然是要赶他走。”   陈潇大讶说:“大哥说真的?可是他犯了什么过错?”   旁边唐汝忍不住说:“席道兄,这白秋山这几十年来,虽然有实无名,可他做的确实都是身为附庸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有什么错,也不要这么冷酷,直接把人赶走吧?”   童诺诺说:“我不信席道兄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决定,定然是有什么内情。”   席云霆轻叹一声说:“我救他的时候,情况极其凶险,白秋山是被那次濒死吓破了胆。如他自己所说,心境受挫。从那里之后他就甘心于窝在飞岩城,这些年来修为寸进。原本以他的本事,若是专心修行,这会儿应该跟我一样也是元婴了。挖空心思的讨好,真不如放下这一切,更让我轻松。”   陈潇明白了,他轻声说:“原来大哥是怒其不争,可惜他的修炼天赋。说要赶他走,是不想他继续把精力浪费在经营敬玄斋上?”   唐汝不好意思的道歉:“是我武断了,误会了席道兄。”   童诺诺却难得一针见血的说:“人各有志,我见这敬玄斋这么繁荣热闹,想来白秋山自己也是乐在其中。他不愿意再专心仙途上,谁也勉强不了啊。”   席云霆皱了皱眉,最终却没再说什么。   白秋山的动作很快,四个人没有等多久,他就带着一队人马端着东西进了门。   一排人整齐的站着,一部分人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是盒子装着的灵香,有粉末状的,也有丸状和块状。   另外一部分的手上,是从大到小的香炉,小的只有豆子那么大,最大的则有半人高。   白秋山用比刚才更小心的态度说:“东主、陈公子,请看,这些是目前店内最好的一批灵香和香炉。如果这些也无法入您二位的眼,小的可以再去市面上搜集。”   席云霆站起身,走过来,抬手招了招陈潇,让他过来看。   席云霆对灵香懂得也挺多,不比他对灵茶了解的差。他如数家珍的一一介绍这些灵香,分别是什么味道,有什么样的功用。   陈潇很聪明,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问:“难道太宿真人喜欢品香?”   席云霆点了点头:“师父除了品茶就是喜好品香了,没有提前预定,这个时期不好买到时令的新茶,就从这里选一种送给师父就好。”   白秋山才知道这是要送给太宿的,赶忙说:“陈公子,这批灵香都是飞岩城的几位知名制香师最新的作品,有几样甚至是新品,用来馈赠最合适不过。”   灵香、灵茶、灵酒,都是上层修仙界才能够享用的起的顶级消耗品,每一种都是拿得出手的礼品。   瀛仙岛虽然繁华,可这类顶级物品却是有价无市,根本就很难遇见。   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陈潇用自己的小金库购买了一份新品灵香,以及两个中等大小的香炉,这样太宿、柳韶光、陶邑的礼物就都有了。   买好了礼物之后,白秋山又陪着他们在敬玄斋里边转了转,陈潇没忍住,给白秋山提了不少意见。   既然已经有了购物中心的雏形,干脆就往CBD商圈的概念发展好了,集中几身的优势,拔高层次和格调,也能甩开跟风的其他同行。白秋山听了如同拨云见日,眼睛都闪闪发亮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施行这个计划。   席云霆在一旁听俩人说得兴起,被陈潇用期待的眼神一看,原本不打算插手也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让白秋山跟打了鸡血一样,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等唐汝终于转的尽兴,拖着疲惫欲死的童诺诺过来,就见到面无表情的席云霆和笑脸盈盈的陈潇。   唐汝脚下一顿,迟疑的问:“走吗?”   陈潇大手一挥,兴致高昂的走在前边:“东西都买完了,走!”   飞岩城并不禁止修仙者在城市的上空飞行,只不过因为地处高空,离开地面太远,没有山脉、森林、建筑物的阻挡,风会很大,要不是赶时间,还不如地面走着省力气。   几个人不急着赶路,就顺着街道向着空港走去。   看陈潇一路都笑眯眯的,席云霆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开心?”   陈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知道自家有这么雄厚的经济后盾,我自然是很开心。”   席云霆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有得自派中的分润,大哥必然不会让潇弟为灵石所困。”   陈潇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白秋山如果能真按照我们商量的把敬玄斋升级成为中央商圈,所得并不比灵石矿的分成差。灵石矿会坐吃山空,敬玄斋却不会,它的吸金潜力,才是巨大的。”   席云霆的目光柔了些,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既然潇弟懂得打理,以后就让白秋山直接对你汇报。这敬玄斋的收入,正好可以用来给潇弟发展东煜派。”   陈潇却是表情一肃,摇了摇头:“这可不行。东煜派必须做到财务独立,自负盈亏才行。依靠外来财力的支撑,东煜派逐渐的会失去活力,变成一个不事生产的米虫。这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陈潇面露期盼,向往的说:“我预想的东煜派,是一个完善、顽强、独立,能够在修仙界自己挣出一片天地的门派。发展的慢一点没有关系,它的每一步都必须是踏踏实实。”   席云霆喉咙滑动了一下,伸手用力的搂了搂陈潇:“这一切会实现,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嗯!”陈潇埋了一下脸,嗅着席云霆衣物上沾染的灵香,点了点头。   唐汝跟童诺诺原本跟得很近,这会儿不由得离远了点,又离远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白秋山跟刘浪和杜荣是不一样的类型。   他对凶兽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失去了修道成仙的信心,唯一的理想就是成为席云霆的附庸,用余生去报答 第334章 干龙   飞岩城下方,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沈雁行四人被景慧随便找了一间旅店安排下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生息,四人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沈雁行这次刻意没带周武,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安排,大早上穿着有点不太齐整的衣服,梳着有点乱的头发出现在陈潇的跟前。   陈潇无语的看了看他这个形象,说:“你有心更独立,虽然值得鼓励,可也没有必要矫枉过正了。”   沈雁行嘿嘿笑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他毕竟出身高贵,这么一副形象见人,确实深感丢人。   “我一会找个会伺候梳洗的下人,帮我重新弄一下。”   陈潇道:“这种半数都是修仙者,剩下半数的半数又是高阶修士的城镇,你想要找这么一个人,比大海捞针容易不到哪里去。”   沈雁行品了品“大海捞针”这个成语,尴尬的问:“那如何是好?”   陈潇叹口气,说:“你去问问二顺,愿不愿意让挽青帮你。”   沈雁行赶忙点点头,说:“那我这就去问。”   沈雁行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去求二顺让挽青教会他,也不要找刘浪帮忙。   师兄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忒丢人!   等沈雁行重新恢复了风采翩然的人设,他已经跟二顺和挽青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他的礼仪跟姿态都是一等一的,当他乐意放下身段去结交,几乎无往不利。   刘浪也刻意照应师父的亲眷,这让被低温低氧折腾的受惊不小的主仆两个,安心不少。   一行人吃过早餐,就继续启程了,仍旧使用的是协同行进。   如此使用庇护法器,也是要消耗能量的。正常的使用办法,都是把能量用在通过传送门上,只有真正的土豪,才会不在乎的用来赶路。   陈潇的小金库已经见底,可为了顺利赶路,尽快抵达重玄派,也只能奢侈的“坐飞机”了。   罗辰天境是太椹中天境的百倍大小,陆地面积数倍欧亚大陆的面积。再加上中间要横跨的海洋,此行的直线距离超过2万公里。   席云霆金丹期的时候,不眠不休十天就能从飞岩城回到重玄派,晋升元婴期后只需要四天就能完成同样的路程。   如今带着一水的累赘,就不能这么赶路了。   若手底下是赵放这等随便虐的弟子,席云霆大概会很摧残的让人连休息时间也没有的赶路,可换成是潇弟,席云霆就只有心疼了。   陈潇能够承受的上限是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飞行,这是上一次回庚生的时候尝试出来的。陈潇自己觉得还有潜力可以挖掘,席云霆却不允许他在晋升到元婴的前这么耗神。   他毕竟跟真正的修仙者不一样,没有真元护体,很可能会损伤身体。   他们每天早晨起来出发,中午的时候吃饭、休息,差不多一点左右继续赶路,到日星下山才停下安营扎寨。   每到中午、夜晚休息的时候,席云霆总是会纵容陈潇多休息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可能是多一刻钟,早晨的时候可能是半个时辰。   就这样,原本预计二十天左右能够走完的行程,快三十天才走完。   拜宽松的行程所赐,沈雁行四人的精神都很不错,不仅没有出现疲惫不适的情况,身体状况还更好了。   这天下午,当席云霆压下彩云的云头,缓缓的在一座大山前降落,已经形成惯性的沈雁行还挺迷茫的问:“日星还没有下去,怎么就要安营了?”   席云霆看了这迷糊蛋一眼没有回答,刘浪主动为师兄答疑解惑:“师兄,这说明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了。”   沈雁行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他板起脸环顾四周,用不信的语气说:“这附近没有建筑,也没有人烟,怎么可能是目的地?”   刘浪眨眨眼,跟沈雁行大眼瞪小眼。等他发觉沈雁行是认真的之后,迟疑的、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问:“师兄……难道没有见过坐落在山岭当中的仙门?”   比起刘浪这种走励志路线的,沈雁行妥妥地是个城市娃。   游学也走的是行商路线,压根就没有去过贫瘠的地方,路遇的也是在城市不远的山头占山画圈的小修仙世家,还真的没有见过坐落在群山峻岭当中的避世仙门。   起初沈雁行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反驳了一句:“我当然见过啦,我去拜访岱国师父久居的路上,见到不少山里的宗门。”   直到陈潇不忍心这娃继续闹笑话,才告诉他:“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重玄派的第一山门,重玄派占地面积极大,整座九昆山都是重玄派的势力,比起整个岱国还要大。”   沈雁行明白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可他没想到这天外边的“天”竟然能这么大,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肉眼可见的,沈雁行的耳朵红了。玉般的耳垂,红的似乎要滴血,看的刘浪叹为观止。   让他再一次确认,自家的师兄是真·单纯。这么单纯的师兄,不好好保护可不行呢!   唐汝和童诺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仙门,要不是沈雁行,他们两个也要露怯了。   童诺诺既是虚心,又是心虚的问:“重玄派有几个山门?距离有人的地方,还要有多远。”   席云霆收起庇护法器,交给陈潇收进储物盒,才回道:“重玄派有数座山门,组成一个山门大阵。此山门只是入山之地,距离有人居住的地方若是行路,还要走四天。”   竟然是个山门大阵!   童诺诺跟陈潇之前第一次听说一样,暗自咋舌。   再详细问就有窥探机密的嫌疑了,童诺诺满足了疑问之后,就乖巧的闭上了嘴。   唐汝却是一派率真,直白的感叹:“重玄派可真有钱啊。”   景慧笑了笑说:“罗辰天境三大仙门,重玄派、金禅宗、渡虚宫,以重玄派财力最为雄厚。谁叫重玄派有个聚财真人柳韶光,这是羡慕不来的。”   陈潇惊奇不已,道:“柳韶光仙师的尊号竟然是聚财真人?”这也太俗气了吧?!   席云霆冷冷的瞪了景慧一眼,辟谣道:“别听景兄的戏言,这是框你呢。柳师兄的尊号是凌州,我们这一辈都是‘凌’字辈。”   陈潇明白了,跟厄运剑修一样,这也是外号!   景慧没跟席云霆较真,只对着陈潇说:“可实际上,在罗辰天境世人知道聚财真人胜过知道凌州真人多矣。这是因为柳韶光善理财务的名声太过显赫了。”   这个之前席云霆可没有提起过,陈潇好奇的向他求证:“真的?”   席云霆也不好歪曲事实,只得点了点头,“柳师兄确实执掌财权。”   陈潇有点发愁了,这可是相当一个国家财政大臣,送人家一个小香炉是不是有点太寒酸?   都已经到了大门口,后悔也晚了,陈潇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对于第一次进山门的人,是必须有重玄派的人引路的,要不然重玄派的山门就会发挥作用,危险等级随着进入的人修为而提升。   筑基期以下的还算温柔,顶多摆个迷宫,把人绕晕;筑基期以上的很随性,电击、风刃、火镰,打得人趴下,才会有人施施然的出来把人拖走,至于下场是拷问还是灭口,要看来人有没有那个命。   如何分辨是不是本宗门的人还是很简单的,入门弟子的名牒都是更换过的,上面有可以识别的记号。   席云霆自己是可以直接用浮空法术飞过这段路,可陈潇几个是第一次来,就不能这么草率了。   无论是仪式性,还是必要性,都需要他们走过这段路程。   好在陈潇几个精神体力俱佳,二顺、挽青走在平整过的道路上也不觉辛苦。   一步一步的走着,陈潇抬眼望着眼前的山脉,身后沈雁行凑近他,问:“师父,这里应该有龙脉吧?这么浓郁的生气。”   陈潇看了看后边,刘浪也摆出认真聆听的架势,他缓缓的点头说:“这条山脉雄壮有力,应当是一条干龙。”   之前他让席云霆给他画过大致的地形图,很明显的能够看到山峦的起伏、转折,山峰奇骏,层峦叠嶂,有明显的远祖、高祖、少祖。   “竟然是一条干龙。”刘浪亦忍不住出声,“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师父第一次发现干龙吧?”   “嗯。”陈潇肯定道。   景慧并不怎么跟着陈潇看风水,对这些名词都觉得生僻,不懂他就直接问:“干龙是什么?很好?”   陈潇指了一下沈雁行,“雁行,你给你景师伯解释一下。”   “是!”沈雁行被分派了任务,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干龙,是指从一块陆地上的主山脉延伸而出的龙脉。干龙往往很长,龙越长,则福越绵长。同时,干龙又可分节,起一峰过一峡即为一节,节数越多富贵越多,一代风光一节龙。”   陈潇接过话头,说:“我观九昆山地形图,有九个大山峰,也就是说九昆山龙脉分为九节,可应九代。”   “九代!”景慧咂舌,羡慕嫉妒恨的望着席云霆,“你们师祖也太会选地方了!我们金禅宗可就没有这么多山头,也肯定不是什么干龙。”   童诺诺也羡慕不已,说:“修仙界一代人为数百年,重玄派这是要繁盛数千年。”   这个时候身为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说什么都拉仇恨,席云霆索性背着手做高冷状,心里却很是高兴。身为弟子,谁不希望所在的宗门兴旺发达呢。   景慧拉着陈潇,说:“陈贤弟,我也不求能有重玄派这样的好运,等你去了我们金禅宗,一定要帮着好好看看,也给弄个龙脉!”   陈潇被他拉得苦笑,“这种保证我可不敢打,山势地理的变化不是可以预计的,龙脉是汇天地精华,可遇不可求。不过景兄也不必气馁,金禅宗位列罗辰三大宗门,所在之处必定有可取之处,不一定就比重玄派差。”   景慧听了这才满意,放过陈潇的袖子。   席云霆道:“天色不早,咱们走快些,不然就要错过露宿的地方了。”   被一催促,沈雁行也不追着陈潇求教了,几个人专心赶路,身影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当中。 第335章 冠冕堂皇   走过了第一山门的范围,就算是正式进入重玄派的领地,地面出现了铺着石砖的道路,道路两旁矗立着迎风飘展的幡旗,上边有重玄派的标志。   第一山伯昆山不只是有奇骏险要的山峰,在山峰当中,也有不少适合居住的山谷和盆地。   外门弟子在合适人居住的地方修建了房屋,用道路相连,组成了一个类似网结构的聚居地。   修行者对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每个人所住的地方都很遥远,只有地处主干道的位置,建筑物会密集一些。   练武场、宣讲堂、大广场在中心,周围一圈小街道,汇聚着可进行各种交易的小小商店,供外门弟子自给自足。   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传递消息和八卦的便利场所。所以,即使是没什么需求的弟子,也会时不时的过来转转,以免跟不上重玄派最新的事件进展。   罗明远脚下飞快的越过一道道山梁,连跳带奔的向着驼峰山跑去。   驼峰山当中有一块盆地,内有十多栋房屋,自从吴新志暗中获得了外门管事的照顾,他们从樊村来的这些人慢慢脱颖而出。   不属于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人就从驼峰山搬走,这里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人。   吴新志身为核心,他住的地方地势最高,也最好。   他花费了不少闲暇的时间,几次为高阶的修士服务,才换齐全了材料,修建了一座跟他以前的家风格很近的院子。   看着熟悉的建筑,樊村的几个都知道他的思乡之情。在吴新志把心事深埋不再提起之后,其他的人已经淡忘了吴新志在故乡还有一个未婚妻。   同乡的几人却是没忘记,罗明远更是惦念在心,想着能不能帮上吴新志一把。   吴新志正跟人讨论功法,罗明远就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门。   “明远,你后边是有凶兽撵吗?跑这么急干什么?”站在靠门位置的同伴不满的抱怨。   罗明远顾不上跟他说话,扑到吴新志跟前,兴奋的两眼放光,高声嚷道:“新志!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你绝对想不到!”   被打断了谈话,吴新志对面的丰安打趣的说:“让你这么激动肯定不能是简单的人物。难不成是太玄掌门大人突然驾临?”   罗明远翻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说:“我看到的这人绝对比太玄掌门大人还要离奇。至少掌门我们以后运气好是有机会见到的,可我看到的那人却是不可思议!”   吴新志没好气的说:“吊人胃口,这谁能猜得到,赶紧说吧!”   “是陈家的大姑娘,你的未婚妻,二顺!”   “什么?”吴新志猛的起身,晃得身旁桌子上的茶盏叮铃咣啷的乱象,他一把抓住罗明远,“你看仔细了?真的是她?”   罗明远肯定的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她!要不然我也不会赶紧跑回来告诉你。”   尽管匪夷所思,吴新志还是相信了罗明远的话。   不光是罗明远不是一个会跟他开玩笑的人,就算是耍弄着他玩,也不会摆出这样一个离奇的险境。   十年时间过去,他们的变化都很大,换了别人可能认不出来。可罗明远家住的距离陈家的泥巴院子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能认出长大后的二顺也就不怎么让人吃惊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她?”吴新志问道。   “中心广场!”   “走!你跟我去找她!”吴新志拉着罗明远,直接冲出了房门。   身后,聚集在这里的人们面面相觑。   “我们也去看看?”一个人说道。   “走,去看看!”   可他们赶到了中心广场,却并没有看到二顺。   吴新志顿时急了,“你不是说在这里看到二顺了?”   罗明远按着他的胳膊,说:“你别着急,我们先去打听打听。当时二顺是跟好几个人一起,其中还有一个短发的,像是佛修。目标这么清晰,肯定有人知道他们的动向。”   几人分头一打听,很快知道了是外门管事派了飞辇,把人送往仲昆山了。   外门弟子申请过后,是可以去仲昆山的,花费了多半天的功夫,他们赶到了仲昆山。   却被告知,这一行人被接待过后,安置到了第五山少昆山,那是一个他们不可能涉足的地方。   吴新志失望得失魂落魄,丰安觉得不可思议。   他问掌事院前的值守弟子道:“敢问这位师叔,那一行人是什么身份,竟被直接安置到了少昆山。”   门派当中,见到年龄比自己大、修为比自己高的,同辈的叫师兄,大一辈的叫师叔,这基本是没错的。   那位值守弟子瞥了他一眼:“连本门中大名鼎鼎的席师叔都没认出来,你们也太没有眼力了。”   丰安愕然道:“席师叔?”   值守弟子训斥道:“席师叔也是你们能叫的,应当尊称一声师叔祖才是!”   丰安赶忙道歉,又小心的打听其他人的身份。   见他还算乖巧,值守弟子也不为难他,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丰安:“那位佛修是金禅宗的景慧法师,修为深厚,是门中贵客。其他的几位是席师叔的朋友,另有几位应当是他们的弟子吧。”   外出历练结识了朋友,带回山门当中,拜访同门或者长辈,是修仙界拓展人脉的正常往来。   掌事院是对外接待的一道关卡,通过了掌事院,外来的拜访者才能够顺利的留下。否则,被人发现贸然带着人住下来,是要被严厉处分的。   二顺顺利的在重玄派住下固然让吴新志感到安慰,可发愁的是他没有办法跟对方见到面,连联系上都没有办法。   外门弟子根本就没有途径能够跟少昆山的高层通话,连管理他们的管事都没有资格。   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发现没有一点的可能,吴新志不由得心急如焚。   陈潇可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引发的这些波澜。   有席云霆带领,一行人很轻易的获得的入住的允许。   景慧之前来过,那个时候住在内门弟子以及高等修仙者居住的季昆山,这一次沾了席云霆的光,直接升舱入住了环境和灵气更好的少昆山。   席云霆用的理由是少昆山距离他住的真我楼最近。   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听得景慧都想吐槽他,却没想到掌事院的人竟然还答应了!   陈潇则跟席云霆走,住真我楼。   临走之前,陈潇把沈雁行四个人拜托给景慧三个人照应。   沈雁行、刘浪修为太低,不能四处走动,陈潇就丢给俩人一本新写的大部头,让他们先看着自学。   他们到重玄派的时候,已是入秋。   天高气爽,遍山漫野的树木,正是一派浓翠。   真我楼静静的立在山岭中,遗世独立,美的像是一副写意画卷。   陈潇想想过许多次,也不如第一眼看见它的感觉。   “很漂亮。”陈潇由衷的赞赏道。   席云霆微微一笑,“潇弟喜欢就好。”   真我楼没有院墙,远远近近的几栋建筑或是连接,或是独立。   作为主建筑的小楼上悬挂着一块树立的牌匾,大气磅礴的题了“真我楼”三个字。   “字是师父写的。”席云霆介绍道。   陈潇也懂得一点通过字迹来揣测人的本领,从那淋漓酣畅的运笔,大开大合的挥洒之间,感受到的是执笔人宽广开阔的心胸。这让他深受鼓舞。   太宿真人的品性越好,他们之间产生矛盾的可能就越少。   道理虽然是这样,可该有的忐忑还是半点没有减少。   打扫,收拾,摆出家当,把家具擦的一尘不染。   把所有能干的活都干了,直到再没有可以整理的地方,陈潇才不情愿的停了手。   抱着早死早托生的想法,陈潇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太宿真人?”   席云霆走过来,低头安慰的轻吻他。   “不急,我们可以过两日再去拜见他老人家。”   陈潇靠在席云霆结实的胸膛上,舒服的喟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都已经过来了,还是第一时间去拜访为好,我不想失礼。”   席云霆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全然是因为在意和重视,才会让陈潇如此紧张。   胸口又疼又甜,席云霆声音轻又缓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安排到明天。”   “嗯。”陈潇点点头,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他冒出来一句:“饿了。”   席云霆放开他点,有点发愁的说:“我这里偏没有厨房,也没有米粮。”   陈潇想了一下说:“先吃干粮凑活一晚吧,明天再说。”真我楼这么漂亮,陈潇也舍不得在院子里边摆个灶台。   席云霆却还在犹豫,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除了正好遇到城镇,潇弟净吃干粮了。好不容易到了家,席云霆不想他再委屈自己。   “我重玄派怎可如此慢待第一次上门的家亲?师弟,我可要责怪你了!”柳韶光又一次不请自来的搞突袭。   他每次都是无声无息,神出鬼没,让席云霆防不胜防。   陈潇靠着他,都能感到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他没有被柳韶光吓到,反被席云霆的反应给吓一跳。   顿了顿,席云霆无奈的看了一眼疑惑的陈潇,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他该说感谢这次柳韶光顾及形象,没有直接闯进门吗?   “大师兄。”席云霆没脾气的跟他见礼。   “嗯,为兄听到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柳韶光态度特别的端正,气质凛然的说道,“闻听你带了婚约之人,作为兄长,我理当代表师门迎接一下。”   席云霆缓了缓气,才没有失态的翻他一眼,忍不住好奇还要这么冠冕堂皇! 第336章 疑惑   陈潇被席云霆的背挡着,看不到门外的人。可仅凭寥寥数语,也猜出来来人是席云霆的大师兄,掌管重玄派财政的柳韶光。   他心中一阵急跳,努力镇静下来,轻轻绕过席云霆,规规矩矩的跟柳韶光见礼。   “陈潇拜见柳仙师。”   柳韶光眼光在陈潇的身上一扫,隐藏的探究和审视深得陈潇都没有发现。   只片刻,柳韶光就沉稳的点头:“陈贤弟生的果真是仪表出众,丰神俊美,也难怪我这师弟入了眼缘。”   说着,他还用眼睛睇了一下席云霆。   陈潇被他的表现欺骗,仍傻傻的站着任大师兄品头论足,生怕表现不好,给席云霆抹黑。   却不知道他那一眼飞的席云霆又羞又恼,柳韶光这是调侃他被美色所迷呢!   席云霆胸口起伏,气得胸闷,瞪着眼睛警告自家为长不尊的大师兄,再敢胡言乱语,他就要大逆不道了!   柳韶光轻咳一声,换上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慰问道:“这一路行来辛苦,陈贤弟舟车劳顿,我本不应该这时前来打搅你休息,实在是心情急切,贤弟勿怪啊。”   陈潇客客气气的跟他寒暄,说:“柳仙师言重了,哪里有责怪,您关心我,陈潇只有感激。”   柳韶光看师弟还没气消,姿态又往低的放了放,务求小师弟谅解,道:“叫仙师怪生分的,直接叫师兄就好。你跟云霆这样的关系,跟着他称呼就是了。”   柳韶光直白的挑明俩人之间的关系,态度还这么和善,这让一直担心不已的陈潇心中大石落地。   他毕竟是面皮薄,竟被说得面色微红,掩藏不住不好意思和小小的惊喜,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师兄。”   让原本对他无感,只维持表面态度的柳韶光真正的生出些好感,顺势换了称呼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至少乖巧、和顺,并不讨人厌。   长相漂亮的人原本就容易获得好感,这种道理柳韶光清楚的很。   第一面的观感不差,只要没有什么大毛病,能跟小师弟琴瑟和鸣的恩爱下去,作为师兄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理智的近乎冷酷的思考着这些内容,柳韶光微笑着跟陈潇聊天。   毫无所觉被柳韶光几句话把主要人际关系给套了个干净,又特别仔细的把刚创建的东煜派老底卖了个光。   偏陈潇还感激涕零的想着,过来以后第一个见到的是柳韶光这样好相处的人,真是太好了。   陪站的席云霆表情微妙,不知道是该对大师兄发怒,还是该对潇弟这会儿懵里懵懂、傻可爱的样子发笑。   柳韶光像是一只偷鸡成功的狐狸,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傻孩子才招人疼呢。   收下陈潇奉上的见面礼,塞给他一个储物袋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人了。   陈潇心情雀跃的欢送他到门口,嘴里还欢迎他下次到访。   等柳韶光走的不见人影了,陈潇才转身,发现席云霆似怒似笑的奇怪表情。   “怎么了?”陈潇心一下悬起。   席云霆酝酿了一会儿,千言万语表述不清他复杂的想法,每当这个时候他尤恨自己的口拙。   最后只得叹了一声,把陈潇搂进怀里,郑重其事的对他说:“以后我不在,离大师兄远远地,最好见到他绕着走!”   陈潇万分不解,“为什么?你大师兄人挺好的。”这傻孩子还给人发好人卡呢。   席云霆发愁的看着他说:“大师兄的心思太深了,你看不透他的意思,容易吃亏。”   陈潇半信半疑,随手打开储物袋一看,惊得大喊一声:“我靠!好多灵石啊!!”   陈潇被柳韶光的大手笔吓得魂都要掉了,席云霆强调了再强调,陈潇才把柳韶光的危险等级上升了些。   没有直接拜倒在金大腿的魅力之下,已经是他自制力强的结果了。   被柳韶光一顿嘲,这一天的晚餐,席云霆决定出去转一圈,打猎物给陈潇吃。   对物产丰富的后山,尤其是出产岩茶的茶树,陈潇早已闻名,跃跃欲试的想要见识一下。   幼昆山的后山已经出了重玄派的安全区域。从这里开始野物开始增多。随处可见野兔、野鸡,野猪、狐狸还有狼。更深处,更有棕熊、山豹、老虎等猛兽。   重玄派弟子到高阶修士,也就是炼体期,就可以进入幼昆山进行历练。   陈潇如今的身手,进出这里更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席云霆要去的地方筑基期以下修为有点危险,这就让这块区域人迹罕至,非常的原始。   一年中除了春天,重玄派的风都特别的强,后山更是严重。呼啸的风声侧耳去听简直尖锐的让人头疼。   陈潇和席云霆手牵着手,逆着风,靠近陡峭危险的峭壁。   这里的石头被风化的非常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缘故,这片峭壁上的石头非常的尖利,跟被海浪冲刷过的嶙峋礁石似的。   陈潇捂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罕见。这里堪称得上是恶风凛凛,却偏有一股浓厚的灵气从地底冲起,导致这片峭壁上的植物长得格外富有生机。   有矫健的岩羊不顾危险,攀爬到百米高的高空,就为了吃一口可口的灵草。   狭窄的不足一只脚可以站立的石阶,岩羊却如履平地,跟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又滋润。   险恶的大风和危险的地形,让大型食肉动物很少涉足,只有少数勇猛强悍的金雕才是它们的天敌。   这些岩羊个个膘肥体壮,席云霆飞掠而过,就已经抓起了一只刚足岁的,这样的肉吃的最嫩。   席云霆返回来,重新牵住陈潇的手,对他说:“这岩羊的肉质最为鲜美,也不用烹饪,只割了最嫩的地方,蘸些盐直接吃,就很美味。”   陈潇让他说得口舌生津,接过岩羊直接放入储物盒,保持最佳的新鲜程度。   “大哥吃过吗?”他好奇的问。   席云霆似是回忆,他点了点头说:“我第一次来幼昆山历练,独自走得远了些,就发现了这处。也是在那次,狩猎了盘羊作为食物,才知晓它的滋味好。”   陈潇看他眉眼间的远思,没有问他为何独自一人,只感到胸中满是疼惜。   他笑笑,顺着话题,说:“这可真是让人期待了。大哥领我去看看茶树吧,看完了茶树我们就回去。”   席云霆不疑有他,带着陈潇又向深处飞去。转了两道弯,眼前又是一大片峭壁,这一片的峭壁比起刚才看到的角度要缓,虽然也很陡峭,却没有那么危险。   凸起的大块石头上,缝隙间生长着一颗颗巨大的茶树,看起来有数百年的树龄。   时值秋天,彻底长开的茶树叶很厚实,绿油油的叶面,油润的仿佛能滴出油来。   “好大的茶树啊。”陈潇惊奇道,“之前岩羊待的那处没有一颗树,没想到距离不远的地方却生着一片茶树。”   席云霆说:“这是因为这里的位置,经过了中间的两道峡谷缓冲,风势没有那么冲,这些茶树才能够长成材。”   陈潇感受了一下,这里的风虽然也很大,却比岩羊峭壁那里缓和多了。证据就是这里的石头风化的程度都要比那里小,石头上背风的地方被吹来的土都能够提供给茶树生长的养分。   这时席云霆放开他,飞到一颗茶树的上方,用精细的操作,用真元摘了二十斤品相完好的茶叶。   迎着陈潇疑惑的目光,席云霆控制着树叶汇聚成一团,小心的放进储物袋里。   他说:“制茶可分春茶、夏茶、秋茶,以前没有制过秋茶,也不知道与春茶相差几何?”   陈潇早就对他徒手炒茶的神技好奇了,这会儿席云霆肯主动表演,当然是十二万分赞同。   “秋茶的味道也一定很好!”   俩人开开心心的回了真我楼,席云霆亲手割了岩羊的肉,和陈潇分享了最嫩的那部分。   原本陈潇想着小八也久不见天日了,也该给它放放风,可考虑到这里离后山那么近,真我楼不远处就有野兽活动,安全起见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魂兽可不是不死的,小八那么重要,要是被狼、豹子吃了,他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二十斤茶叶处理起来很快,不到半天的时间,席云霆就完成了炒青、揉青、烘干的程序。   席云霆用空茶盒装了满满的一盒,心里想着,虽然不是春茶,师父应当也会满意他的心意吧?   揉了一下后颈,他轻叹一声,自己竟然也叫陈潇的紧张感染。要知道原先他可是心如止水、不动如山,轻易不会被外物影响的人。   “好了吗?”陈潇蹙了蹙眉心,仰头看外边的天色,日星都已经到了正午。   也是修仙者元婴之后开始辟谷,要不然这个时间点去拜访,可是会被人诟病的。   “好了。”席云霆把茶盒收起。   俩人离了真我楼,向着太宿真人所在的大殿飞去。   到了地方,早有知道他们回来的弟子迎了过来。   对方向席云霆见礼之后,低声禀告道:“启禀席师叔,师祖正在闭关,暂时不能见客。”   席云霆听了一愣,问道:“师父闭关多久了?”   那弟子低着头道:“已有月余。”   席云霆眼睛微动,缓缓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若是师父传你,就禀告他一声,说我携婚誓之人回来了,求见他老人家。”   那弟子抬起脸,垂着眼答应着:“弟子知道了,定会如实禀明师祖。”   席云霆没有再说什么,只把陈潇准备的灵香和新制作的秋茶交给那弟子。   转身他轻声对陈潇说:“我们走吧,师父在闭关,这次见不到了。”   这时陈潇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有一种临近考试却被通知时间推迟的庆幸。   可等到一块离开了这座大殿,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风不大,席云霆却主动的拉住了他的手,还握得那么紧,紧到他都有点疼。 第337章 隐瞒   陈潇用力回握席云霆的手指,才让他回过神来。   陈潇表情凝重的问他:“出了什么事了?”   席云霆紧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怕只是我杞人忧天,潇弟不用担心。”   陈潇心里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修仙者的身体都是健康无比,无痛无灾。到了太宿真人合体期的修为,更是活神仙似的。   任凭他想破头也猜不到席云霆的担心。   席云霆有心事不肯对他说,让他心中一阵揪痛。   这已经不是席云霆第一次这样了,之前他们因为这个起过一次冲突,陈潇没想到如今竟没有改善。   他心里不痛快,硬是忍得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脸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席云霆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带着陈潇不自觉的往熟悉的路线飞去。   陈潇闷不吭声的让他带着,时不时的望望他的侧脸。   有心想要问他,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做那个能够让他袒露心声的人?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不能让大哥感受到可靠?   明明到昨天为止都很愉快,心情也很好,陈潇不想破坏这种气氛,只好把几次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手上一紧,俩人停了下来。   下方是一片很大的山脉,陈潇正分辨这是哪里,就听席云霆说:“潇弟,我送你去景兄那里,我有些事情要办,你可否在那里等我?”   陈潇更郁闷了,席云霆都做好决定了,这会儿只是通知他。   席云霆不带他去,他自然只能等!   表情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陈潇说:“你有事就去办,我正好帮二顺找一下吴新志。”   席云霆原本预计是跟他一块去处理这件事的,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把陈潇送到景慧住的地方后,他又发了道传讯符给赵放。   赵放并不是跟他最近的弟子,可他对潇弟的事最知情,为方便行事,也只能找他。   陈潇面无表情的目送席云霆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走了,他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吓得沈雁行不敢上前。   景慧大大咧咧的来了一句:“你这是生什么气呢?小两口吵架了?”   陈潇转头气闷的瞪着他,要是真吵架就好了。   景慧不解的挠挠头,“怎么了?真吵架了?先说好,虽然我是站你这边的,可这里是重玄派,真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   陈潇被他的话噎得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的说:“别说我们没吵架,就算是真吵架了,你也别拉偏架啊!问都不问一声,上来就武力解决。没听过一句古话,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亲吗?”   景慧困扰的说:“有这么一句古话吗?我真没听过。庙是什么?”   陈潇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虽然有修仙界,可是却没有道教和佛教,这里的道修和佛修们也不需要香客们供养,自然也就没有寺庙了。   陈潇无力的一甩手,“我懒的跟你解释!雁行,带我去找二顺。”   他和雁行直接走了,景慧冲着刘浪唏嘘的感慨,“看见没有,你师父真是不好伺候,我帮他还帮出错来了。”   刘浪聪明的保持沉默,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   重玄派第五山少昆山这里修建的建筑样式类似宫殿,规模只比前边的季昆山的几个大殿小那么一些。   二顺从来没有住过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翻个身都怕弄坏身下的床铺。   挽青比她更惶恐,端着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水盆,紧绷到浑身酸疼。   眼中所见的一切,全然超乎二顺的想象。   原本坚定的心,在这种环境当中也产生了动摇,不由地生出自卑和不自信。这样平凡的自己,还配得上食金咽玉,过着修仙日子的吴家哥哥吗?   怀着这样的担忧,当陈潇重新出现要带她去见吴新志时,不安到达顶点,忧惧反催生出勇气来。   大不了就是一纸退婚书,回家乡终老!   “潇哥,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二顺把崭新的衣裙穿得像是战甲,挺直了脊背,气势像是要奔赴战场。   陈潇看了看俨然精心打扮了的二顺,声音缓和的说:“不着急,路对你来说比较远,我让人准备了飞辇。另外……”他看了看其他人,“只我跟二顺两个去就行了,你们就不用去了。”   挽青露出失望的神色,嘴唇微动,却是不敢去求。   沈雁行和刘浪则对二顺鼓励了几句。   一路的相处,他们对这个和顺坚韧的姑娘都很有好感,希望她能够心想事成。当然,他们也暗自抱着如果事情不顺,就代表陈家去把吴新志打一顿的心思。   陈潇的辈分长上去了,不方便动手,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另一路的席云霆则来到了同在少昆山柳韶光的洞府。   太宿继任掌门之后,柳韶光的地位火速蹿升,从普通的掌事摇身一变成了实权派人物。那时候,他就从内门弟子居住的第三山搬到了现在的洞府。   席云霆小的时候,师父没有时间管教他,他就来这里跟着大师兄打基础,住了不断的日子。   柳韶光跟席云霆关心亲密,他的弟子都知道自家师父对席云霆的看重,见他闯了进来,拦都不敢阻拦。   席云霆畅通无阻的进了柳韶光的书房,柳韶光头也不抬的说:“小师弟啊,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灵石不够用了?”   席云霆站在他巨大的书案跟前,用沉重的威势压迫得柳韶光抬起头。他严肃的问柳韶光:“你上一次去见师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柳韶光蹙起眉心,道:“三个月前,怎么了?”   柳韶光特别的忙,要处理事务,还要保持高强度的修炼,几乎没有多少闲暇。   所以,对他三个月才见过师父一面,席云霆并不感到意外。   “那个时候,师父可有异常?”   柳韶光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并无异常。”   席云霆又问:“那师兄可知师父最近什么时候开始闭关?”   如果师父真的闭关,昨天柳韶光不可能不告诉他!就算最近他没有去见过太宿,也会有人告诉他太宿有没有闭关。   果然柳韶光诧异的说:“师父又闭关了?”   席云霆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忧心忡忡的说:“师父那里的守门弟子说是闭关已有月余,我只怕师父是不想见我,临时找的托词。”   直接说昨天或者今天开始闭关,跟此地无银一样,摆明了不想见他。于是太宿就找了个托词,偏偏这个托词太过拙劣,让席云霆一下就给拆穿了。   柳韶光想笑,又没笑出来,“师父怎么会不想见你。”   席云霆可没有说笑的意思,表情更严峻了,“我上次临行前就发现师父越发老态,就怕情况越发严重,不想叫你我发现。”   柳韶光是太宿亲自教导的,太宿他在心中的威信很强,所以柳韶光竟丝毫没有想过太宿有修炼出了问题,隐瞒他的可能!   此时,另一边的少昆山弟子把飞辇送到了。   跟飞辇一块到的是赵放,陈潇跟他寒暄了几句,三个人就乘上飞辇向着第一山伯昆山飞去。   这飞辇就是传说当中的飞行法器,还是比较高端舒适的一种。   等到了伯昆山时天色已经将近傍晚,天边卷着赤红的云彩,染得半边天都红彤彤。   “火烧云啊。”陈潇远远的瞭望了一眼,才转身扶着二顺从飞辇上下来。   这姑娘的手冰凉,掌心还渗出了一层汗水。她的脸色在漫天的绯红照耀下,倒是还算好看。   陈潇扶着她站稳,低声在她耳边说:“别紧张,还有我做你的后盾。”如今的陈潇是有说这话的底气的。   二顺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紧张到快要痉挛的状态总算是有所缓解。   陈潇放开她,转而对赵放说:“我们要怎么找吴新志?”   赵放这会儿就庆幸自己之前做过的提前功夫了,他利索的说:“陈前辈稍待片刻,我让这里的管事去找,可能要等个把时辰。”他看了看天色,又补充了一句,“马上傍晚,就算他们外出修炼,也快该回住处,很好找。”   陈潇瞥了一眼目不转睛认真聆听的二顺,点了点头。   “那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坐着等。”   吴新志并没有赵放所说正在修炼,昨天惊闻二顺的消息,他一夜没睡,想尽方法托关系,想要见到二顺。   这会儿他也不在自己的住处,跑到提前进入内门中那批弟子的同乡处,想要请托对方跟内门弟子联系上。   管事满世界的找他,急的头发都要白了,才辗转找到了他。   “吴新志!你可真让我好找!”管事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快跟我走,有位来访的客人要见你!”   吴新志猛地站起身,狂喜又不敢置信,“是二顺吗?”   “什么?”管事喘着气,吴新志赶忙又问:“是不是一位姑娘?”   管事叉着腰喘匀了气息,点了点头:“是有位姑娘,跟着一个气质出众的仙师来的。”   吴新志已经听不见了,人直接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又飞奔回来,急急地问:“他们在哪?”   管事好气又好笑:“慌什么慌,人就在那里,不会不见的!”   吴新志被笑得不好意思,收拾了一下心情,规矩的给管事行礼:“是我心急了,管事勿怪。”   管事“唔”了一声,稍微拿乔了一下见好就收,带着吴新志匆匆的赶往陈潇三人休息的地方。 第338章 衰弱   曾经吴新志预想过很多次很多次,他和二顺的结局。   有他终于攒够了钱,送了放婚书回去,二顺别嫁他人的;也有他有了奇遇,提前筑基,并想方设法回到樊村,跟二顺重新见面的;更有悲观的,待到二顺得到他的回音,已经垂垂老矣……   无论哪一种想法,都没有二顺来到重玄派这样的虚幻,也无怪他震惊的失措。   修行者的记忆还算不错,但是他记得的是十几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二顺长大后变成什么样,以他贫瘠的想象能力,着实是想象不出来。   就连那张娇俏可人的脸,也渐渐地在他脑海当中开始褪色。他不止一次担心过,终有一天,他会把她的模样忘记,就像那被时光淡化的情愫。   可最终他发现,年少时的初恋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失而被忘却,当有一个契机出现的时候,就瞬间死灰复燃。   二十六岁的二顺有着窈窕的身姿,她不止长高了,完全张开的脸盘变得比以前还要美丽。   水润润的杏仁眼,似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娇弱的姿态像是雨中的山茶花那样让人不自禁的怜惜、呵护。   眼前全然不同的模样,彻底替代了年少时期的剪影,吴新志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看得呆住了。   吴新志浑身僵硬的像是一根木桩子,他张张嘴,喃喃地叫了一声:“二顺。”   他以为自己叫的声音不小,其实声音跟蚊吶似的。   二顺却眼圈一红,几欲落泪,两个人静静地对望了一阵,直到陈潇轻咳一声打断。   吴新志跟被敲了一下一样,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他先是认出了赵放,赶忙向对方问候。   当初毕竟是赵放带他们这队人马回的重玄派,说是领路人也不为过。   席云霆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少,太过神秘莫测。   赵放笑着免了他的礼,指着陈潇道:“吴新志,你看,这是谁?”   吴新志把视线重新放到陈潇的脸上,迟疑地说:“这位前辈是?虽然有写眼熟,可恕晚辈眼拙,实在是认不出,还请见谅。”   陈潇板着的脸微微缓和,说:“坐下说话吧。”   吴新志这才发现在这里发号施令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专管他们权利大的不得了的管事竟然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心中一紧,小心的坐在了座椅上。对面,二顺盈盈地走过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随之移动。   陈潇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他发现十多年过去,吴新志成熟了太多。少了自视甚高的傲气,多了沉稳和谦逊。不管这态度是表面还是真心,至少他能识时务,这就不会因为态度而招惹是非。   而他事儿分神去看二顺的样子,说明他对二顺还是有情的,这就让事情解决了大半。   坐着四个人,三个都不说话,赵放只好做这个打破安静的人,他对吴新志说:“吴新志,你真没有认出来?这是二顺的堂哥,陈潇陈仙师啊。”   吴新志先是一愣,后又一惊。“竟是二顺的堂兄?不知道是哪一位堂兄?”   陈潇笑笑,说:“你说这话倒是有趣,我可不知道二顺还有别的堂兄。”   二顺终究是不忍心看未婚夫出糗,道:“吴家哥哥,这是我伯伯家的堂兄,你参加选徒的时候,他还特意赶回来陪我去看,当时就站在我旁边,你都不记得了吗?”   吴新志惊疑不定,仔细的又看了看陈潇:“我记得,当然记得。可你那位堂兄不是……”不能修仙吗?而且名字也不是这个名字。   名字可以修改,可灵根没有办法更换。   吴新志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没有修仙天赋的人是怎么修炼的。   这也是他看着陈潇眼熟,却根本就没有往二顺亲人那边想的原因。   陈潇轻描淡写地说:“我另有机遇,得了一份绝学,入了仙道。今天过来,主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吴新志,让他顿时压力骤增,“我问你,你们之间的婚约,你到底是何打算?今天当着二顺的面,就说个清楚明白。二顺等了你将近十二年,从少女等到了现在。人生有几个十年,经得起这样的虚度。你可不要说你一直毫无作为。”   吴新志握紧了拳头,急切的说:“我当然是有打算的!我这些年积攒了些积蓄,待到我炼体期中期,就可以接一些报酬更高的任务,等攒够了钱财,就打算送信回家的!”   陈潇冷着脸道:“等到你送回家一纸退婚书吗?”   吴新志一滞,颓然的垂下了肩膀,低着头:“我承认,当初是我太理所当然,太自大了。全然没有想到今天,更没有为二顺着想。我当时,不应该任性的只顾自己的心意,不和二顺退亲。”   二顺呼吸都颤抖了,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答应和你退亲。”   吴新志一下抬起头,站起身,走到二顺跟前,弯腰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在怨自己少不更事,白白耽误你的日子。和你天各一方,那是我无力改变的,我不止一次责怪自己的轻率。可和你的约定,我一直不敢忘记。之前想过送一封放婚书,那是因为我回不去,是迫不得已。如今你已经来了这里,我会努力去求师门同意,让你留下来,再不让两人相隔的日子重现。”   二顺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的说:“那不怪你,当初的决定是我跟你一块做出的。那是我们都年少无知,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吴新志蹲下来,两只手一块捧起她的手,轻声的问:“二顺,你还愿意跟我共结连理吗?”   二顺没有说话,眼泪汹涌的流,她点了点头。   陈潇一直看着俩人说话,这时站起身说:“你们两个分别这么久,想来会有很多话要说。二顺,你跟吴新志在这里说话,我去去就回。”   二顺欢喜当中也不忘陈潇的感受,她赶忙站起身,擦擦眼泪说:“潇哥,你有事就先忙。”   吴新志站在他一旁,迟疑了片刻,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呼:“大舅兄,多谢你。”   陈潇摆摆手,和赵放出了房门。   陈潇让赵放让管事给二顺安排一个住处,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再赶回去。赵放吩咐下去后,对陈潇笑道:“陈前辈放心,我看那吴新志是个聪明人,会善待陈小姐的。”   陈潇闻言轻叹一声,“只要二顺觉得值得就行,这毕竟是她的人生。”还在岱国的时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可难得的是二顺自己喜欢。   二顺的坚持终于迎来了一个美好的结果,陈潇心中也放松了很多。   问过了赵放,知道重玄派内部也有结成夫妇的弟子,这些夫妻都被统一安排在一起生活。   可这在重玄派办婚事,要怎么举办,陈潇没有个头绪,问赵放也不清楚。   陈潇和眼睛哭得有点红肿的二顺他们一块吃了晚饭,留下赵放照应这里,自己回了幼昆山的真我楼。   陈潇回来的时候,席云霆还没有回来。   起初陈潇没有太在意,可等到午夜都过了,他还没有回来,陈潇就有点担心了。   这会儿白天生的那点怨气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陈潇急得在屋子里边转来转去。   外边风大,又黑黢黢的,全然陌生的地势陈潇还没有摸清楚,更别提少昆山那一座座小宫殿,席云霆在哪里都不知道。   枯坐到天亮,都快等成一块望夫石了,席云霆才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门。   “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你一夜没睡?”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   陈潇靠近他,担忧的说:“你连个信都没有留,我怎么能睡得着觉。”   席云霆愧疚的抱抱他,“让你担心了,幸好你没有留在景兄那里,不然就让你空等了。”   陈潇歪了歪头,轻声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   席云霆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是我师父。”   陈潇心中一紧,“太宿真人不是在闭关?”   席云霆摇了摇头,说:“那只是他不想我发现不对,故意找的理由。昨日跟你分别之后,我去寻了大师兄,又去见师父,结果发现师父的状况比我走之前更严重了。”   陈潇顿时感觉很愧疚,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太宿出了事,席云霆那时一定很着急,他却光顾着胡思乱想。   “太宿真人现在是怎么样了?”   “比我离开之前还嗜睡,那侍候的弟子被我和大师兄逼问,才告诉我们实情,师父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衰老,变得比钱衰弱很多。”席云霆无力的坐在坐榻上,“师父一直想自己解决,就瞒着不让说。”   陈潇跟着情绪沉重,慢慢地坐到席云霆的身边。   来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修仙者也是会老死的,只不过那是迟迟无法晋升,卡死在一个境界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太宿真人的修为是合体后期?那应该有很长的寿数才对。”   席云霆点了下头,“正是如此,情况才不寻常。”   “那有解决的办法吗?”陈潇问。   “大师兄已经请了掌门师叔、太晟师伯,和几个供奉长老前去商议。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席云霆说。   “那我暂时是不是不能去看望太宿真人了?”陈潇道。   “师父中间清醒过,特意叮嘱了我,要带你去拜见他。”席云霆说,“我回来就是要带你过去的。” 第339章 弃疗   陈潇跟着席云霆再一次来到了大殿,不同之前那次的清冷,大殿外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个个神情都很凝重。   席云霆带着陈潇一一认识,这几位不是长老就是供奉,不然就是实权掌事,甚至就连当今掌门太玄也在这里。   见到陈潇,几个人的表情微松。   太玄和气地道:“不必多礼,今日太过匆忙,改日让席师侄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其他的几个人没有与陈潇交谈,却客气的点了点头。   陈潇看得出来,他们表面虽然在微笑,可沉重的气氛却挥之不去。   陈潇低头向太玄行过礼,席云霆便带着他进了房间。   值守弟子安静的关上厚重的大门,把那群高层担心又沉凝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陈潇原本就紧张的心情让他们弄得越发沉重,悄悄的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   这间房屋虽然很大,可安静的落根针也能够听到,陈潇吸气的声音,就显得有点清晰。   沧桑微哑的声音响起,说:“你就是陈潇吧,不用紧张,老夫只是想见见你。近前来些,到老夫这里来。”   要不是心智足够坚强,陈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席云霆不好在师父面前和他太过亲近,只用眼神鼓励。   陈潇跟席云霆绕过屏风,走入内部的寝室中。这件内室摆放着衣架,博古架,花台,窗边还有一张贵妃椅。色调沉稳,装潢古拙大气,多用深色调。   内室中央有一张宽大的矮榻,从上方垂下一帐淡色的垂幔,正对着陈潇的方向打开着。   一位面容苍老,用手吃力撑着床的老人正坐在那里。   老人的精神不济,神智却还算清明。清瘦脸上的眼睛,看着陈潇打量。   席云霆吃了一惊,快步过去,扶着老人往床头的靠垫靠去。他声音里带着不赞同:“您的身体还不适,何必勉强坐起来。潇弟又不是外人,就算是躺着见面,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陈潇也一个跨步走过去,轻轻的扶起老人的腿,安放在床铺上。   太宿轻叹一声,笑着说:“到底是老了,坐不住了。”他慈祥的望着陈潇,“本来昨天就该见你,只是我身体不好,让你们空跑一趟。”他又向着席云霆摆手说:“别站着,坐下。”   席云霆从一旁搬过两个圆凳,和陈潇紧靠着太宿的床边坐下。   太宿的情况是真的很严重了,不只是外貌上开始衰老,精力出现不济,连修为都开始大幅的倒退。   可他的心态一直很豁达,甚至主动安抚起两个忧心的小辈,他说:“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常态,与那些青年时期就夭折的修仙者相比,我能老死,也算是幸运了。”   席云霆嘴唇微动,忍下了想要反驳的话语。   生老病死那是说的凡人,合体期的大能,不说寿比天齐,也有数千的寿元。   太宿这样老化,绝不是正常现象,他知命认命的态度更是异常!   陈潇轻声地说:“前辈,大哥和柳仙师,以及重玄派的诸位长辈,都在为您的情况担忧。修仙界这么多贤能,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治好您。前辈万不可灰心,我们这些晚辈不能承受失去您,重玄派也不能失去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您要是有个什么,大哥和柳仙师不知道要多难过呢。”   太宿眼神微动,表情有所松动,可随后又变得豁然,对他说:“你跟云霆不日就要成婚,也叫我一声师父吧。修仙者不必如此小女儿态,也不用费心想什么办法,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的很。云霆,你去告诉韶光,别为了我瞎折腾,浪费精力。赶紧把你的婚事操办起来,能在死前看到你们成婚,我已经很欣慰满足了。”   “师父,您这作甚?”席云霆探过身恳求道:“您是不是知道根源是什么?还请不要隐瞒,弟子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要救您。”   太宿叹道:“我说过了,别为我费心。”他的情况无解,他根本就不相信世间还能够有人救得了他。   席云霆还想再劝,陈潇却拦了他一下,轻声道:“太宿师父,就算我们这些晚辈做不到,还有门外那些长辈们可以帮着拿主意。再者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修仙界当中这么多大能,未必不能解决您的问题。”   太宿却肃起脸,语气加重的说:“这事止于重玄内部。为师不希望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你们明白吗?”   不能死得轰轰烈烈,躺在这里苟延残喘,已经够让太宿难堪,要不是想要看到席云霆的婚事,他早不再坚持。   陈潇歉然的说:“是晚辈逾越了。”   太宿柔和了眼神,向他伸出手,陈潇赶忙弯腰双手去捧他显得干燥、粗糙的手掌。   太宿拍了拍他的手心,“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要辜负你们好意。为师只是想要安安生生过完这段日子,清清静静的走,不希望闹的乱糟糟。”   席云霆垂下眼,忍住酸涩。陈潇却是回想起师父方顾也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时期,红了眼眶。   太宿心里叹息,另一手拿起一个储物袋,塞进陈潇的手里。   收回手,他说:“这是为你们婚礼准备的,为师不能亲自为你们操持,就用这些尽尽心吧。”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消耗掉了所以的力气,脸上涌现疲惫之色。   陈潇和席云霆不敢再打搅他,只得站起身告退。   出来之后,柳韶光也过来了,他正神情肃然的跟几个长老说话,商讨延缓太宿衰老的办法。   陈潇见状,拉了拉席云霆,凑过去听。   柳韶光发现了他们,冲俩人颔首。   重玄派高层精通炼丹和炼药的都在这里了,让人愁眉不展的是太宿这种无缘无故的就衰弱的前所未闻。   更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太宿还不肯配合,连尝试的打算都没有。   刚才在里边,陈潇也亲身体会了太宿放弃治疗的决心,不由得也跟着愁眉苦脸。   柳韶光跟其他人说完话,过来对俩人说:“你们的婚期定了吗?”   席云霆面露迟疑,太宿的情况这么严重,他还有什么心思举行婚礼,就想推迟。   柳韶光似是看透他的想法,冷静而略带严厉地说:“你来之前师父跟我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耽搁你们的婚事。我不能让师父不安心,你俩就放心准备结婚吧。师父的事情也不用你们两个小辈操劳,有门中长辈们担着。决定了日子,就去做做礼服,美美容,定定妆。到时候可要宴请诸多仙门,你们两个必须给我光光鲜鲜的出场!”   陈潇从小到大,记忆里边也只有方顾管束过他。   柳韶光比起方顾的口气更显的严厉,可陈潇却并不感觉反感,反倒由衷的感到新鲜。   这种有家长管的感觉,可太让陈潇觉得可靠了。   席云霆心里有点不放心师父,可柳韶光态度坚决。   他说:“我明白了。师兄不必为我担心,婚礼的事情就由我和潇弟两人操持,师兄就专注师父的事情吧。”   柳韶光说:“我会让你二师兄跟进师父这边,操办婚礼的事情已经准备了大半,剩下的也不用你俩。你们只要商定了日子,我即刻就可以向外派发请柬。”   席云霆惊喜道:“二师兄回来了?”   柳韶光点头道:“不过之前通知过他你要成婚,他回来过一次,之后又去后山历练了。我传一道传讯符,叫他一声就是。”   席云霆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陶邑虽然沉默寡言,沉迷修炼,却是一个极可靠的人,交给他的事没有他办不成的。   从大殿出来,陈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去哪,席云霆则终于想起来问他昨天去找吴新志的事了。   陈潇跟他说了二人决定成亲,顺便问他像他们这样的婚礼该如何举办。   席云霆说:“外门弟子成婚只用向上报备一声,在正日子举办典礼就是了。”   陈潇好奇的问:“修仙者举行的婚礼跟凡人之间举办的婚礼有什么不同?”   席云霆跟他解释说:“礼仪流程有很大的不同。凡人有采纳、下聘、拜天地等礼仪,修仙者需要孰三礼,叩亲长。”   陈潇早就知道修仙者结婚之前是没有订婚、下聘这一个环节的,今天才知道,代替凡间繁复礼节的孰三礼也不比凡间礼仪简单。   礼仪多,复杂他不怕,只要到时候提前多彩排就是了。   这会儿让他纠结的是吴新志跟二顺的婚礼该用凡间婚礼,还是修仙者婚礼。   席云霆提议道:“你不如把这事的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   陈潇想想也是,就和席云霆一起去了伯昆山。   二顺已经不在昨天安排的地方了,问过管事,说是吴新志带她去了自己住的驼峰山参观。   俩人结婚之后,会搬到已婚弟子居住的区域。二顺没有必要一定要来,她却是十分想要看看这十多年未婚夫生活的地方的。   陈潇和席云霆到时,吴新志的居处很热闹,不止樊村的同乡过来了,还有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外门弟子,也在这里凑热闹。   可以说,吴新志远在老家的未婚跨越重重天境万里寻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人们都很想见见这个传奇的女子。 第340章 烫   “潇哥,席大哥。”正面对着大门方向的二顺第一个发现了他们,赶紧站了起来。   在席云霆强大气场的熏陶下,二顺虽然能够做到淡定从容,可被这么围观,到底不自在,见了兄长过来,由衷地松口气。   吴新志也赶紧站起来,眼睛往旁边一看就愣住了。   屋子里边的外门弟子,有不少是从庚生小天境过来的,一眼就认出了席云霆。   这些人纷纷起身,声音不太齐整的向他问好。   其他人没有那个荣幸认识这位名人,却是没少听闻他的事迹,也不敢失礼,也跟着问好。   跟摩西分海一样,中间让出一条通道,陈潇和席云霆走了过去。   陈潇无视周围惊疑的目光,转过身对吴新志说:“让你的这些朋友们先回去,我有事跟你们两个商量。”   吴新志跟其他人都正因为席云霆驾临而震惊,陈潇又说了一遍,才让他回过神。   把其他人送出去,吴新志关上的院门,小小的一道院门根本就挡不住好奇的人,可这些人再怎么好奇,也不敢逗留,乖乖地散去了。   吴新志进了客厅,对着席云霆行了一个大礼。   席云霆背着手,冷淡的对他说:“起来吧。”   二顺这时开口说道:“新志哥哥,席大哥是潇哥的伴侣,我这次能来,就是因为他们二人就要成婚了。”   没有得到陈潇和席云霆的允许,这姑娘之前竟是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   而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生活跟内门弟子又有隔阂,也是没有听到过曾引起轰动的传闻。所以,这会儿得知真相,吴新志脑袋里边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吴新志看了一眼二顺,二顺关切的看着他,吞咽了一下,忍着抹脸的冲动,恭敬的坐在了末位。“原来舅兄好事将近,恭喜你和席师叔了。”   陈潇笑了下,说:“你是我妹夫,不用这么生分客套。”   吴新志深呼吸一下,冷静了点说:“那我就大胆的称呼了。不知道舅兄和席、席兄有什么事要吩咐?”   陈潇说:“吩咐谈不上,是说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说来也很奇妙,这个问题之前刚被人问过,转眼他就变成发问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给吴新志和二顺举办婚礼,陈潇未尝没有现场观摩的想法。   吴新志沉稳的说:“我之前积攒的钱财,因着二顺过来,已经用不上了,正好用来置办婚礼。十天后,外门考核过后有三天假期,我打算在那个时候举办婚礼,也好邀请同窗好友们来观礼。”   陈潇嗯了一声,说:“那你们决定办什么样式的婚礼了没有?”   吴新志深情的看了一眼二顺,道:“我跟二顺还没有说到这个。不过,我是倾向于办世俗婚礼,二顺等待了这么多年,我愿她心事圆满。”   二顺感动地叫了他一声“新志哥哥”,却是说:“还是举办修仙者的婚礼吧,我怎么能让新志哥哥的同门们看轻了你。”   吴新志握住她的手,动容的说:“二顺。”   陈潇坐在一旁,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互相感动,颇有点被塞了满嘴狗粮,遭了报应的感觉。   他看了看席云霆,觉得心情爽朗了,才扭头打断二人的凝视,说:“不管是那种形式的婚礼,你要尽快决定好了。我大哥可以吩咐外门管事帮你们操办,也不用耽误你考核。”   外门考核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考试,对有上进心的外门弟子都很重要。   吴新志见到了二顺,已经是无心应对这年的考核,可在内门高层面前,他不敢表现的这么没出息,就喏喏的点头:“那就麻烦舅兄了。”   二顺则乖顺地说:“潇哥,我这次出门带的行囊里,有已备好的嫁衣,也不必多准备什么。”这嫁衣她亲手缝制,本是准备要是吴新志退婚,就烧掉。如今不退婚,也正好可以用上。   陈潇却说:“你爹娘不在身边,我就是你唯一的亲长,听我安排就是。”   办完了事,陈潇又顺路送二顺回到之前安排的住处,告诉二顺他会尽快把挽青送来陪她。   席云霆则叫来外门管事,把筹备婚礼的事情交代给他。   管事难得能在掌事院实权掌事面前表现的机会,立刻表示会妥帖的办好,请他们放心。   离了伯昆山,重玄派上下仍旧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景象,太宿病重的事情被瞒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走漏。   转天陶邑从后山回来,陈潇在大殿外见到了这位身材壮实,形象粗犷,不怎么爱说话的二师兄。   拜见过他之后,柳韶光把几人带到大殿东侧的房间里,神情沉重的说起了长老供奉们检查的结果。   “若是不能好转,恶化下去师父只有几年的时间了。已经给师父用了各种补气益血的丹药,流失的真元没办法控制的住,至少也要保住气血。”柳韶光重重的叹口气,“还好师父没有不肯服药,这真是万幸。”   陶邑不说话,只皱着眉坐着。   席云霆问道:“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柳韶光摇了摇头,说:“几位精通医药的长老供奉都没有头绪,太晟师伯待在书馆里翻典籍,想要找到些线索。”   席云霆握紧了拳头,目光有些黯然。陈潇看得不忍,悄悄地把手放到他的手背上。   柳韶光看到他的小动作,心情被俩人的温情带的好了些,笑着说:“本是该让师弟带着你四处游玩的,绊得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陈潇诚恳地说:“太宿师父病重,我本来就应该尽一份心。有什么我能够做的,大师兄尽管让我去做。”   柳韶光轻叹,说:“你有心了。”   陈潇什么出身,他早就从赵放那里知道了。一个无门无派无师承,只凭借一份奇遇才开始修仙的散修,见识是有限的。连他们重玄派有着千岁寿元的长老供奉们都找不出原因,陈潇就更不可能了。   陈潇帮不上忙,只好把时间花在教导徒弟们身上。   重玄派的干龙是现成的教材,就着山川走势,好好的给徒弟们上了几课。   吴新志和二顺最终决定还是用凡俗的婚礼模式,因为孰三礼对凡人来说有些困难。   再说有陈潇和席云霆的关系在,就算他们用世俗礼仪成婚,也没有人敢看不起。   结婚的当天,陈潇亲自送嫁,把二顺送上了喜车。   他们从中心大广场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燃放了满地的炮仗。   陪着吴新志接亲的是樊村的同乡青年,不光是外门的那几个,连被选进内门的弟子,也赶了过来。   举办典礼的地方是新分给吴新志的,占的位置不比驼峰山的差,面积更大,房间更多。   吴新志满面喜色,神采奕奕的把二顺接下喜车,牵着她的手进入大堂。   拜天地时本应是吴家双亲端坐高堂,因为吴家人不在,代替他们坐在高堂上的却是陈潇和席云霆。从身份上来说,席云霆是吴新志门中长辈,理所当然的可以替代吴家双亲。   吴新志半点意见也没有,在满场同门羡慕的目光当中三拜九叩的行过了拜天地的大礼。   接下来,本应该把二顺送进洞房坐床,可到底他们没有完全遵循俗礼,吴新志拜完天地就掀开了二顺的红盖头。   二顺脸带桃花,眸光潋滟,忍着羞涩,和吴新志一起一块接受众人的祝福。   修仙界没有闹洞房的习俗,祝福完新人,用过喜酒和喜宴就散了。   于是,原本在第二天回请娘家人的宴席也改在了这天傍晚。   中午晚上连着都是大餐,任是谁也吃不下了,吴新志就让人上了灵茶,陪着陈潇和席云霆用茶。   这茶是管事的自掏腰包赞助的,虽然比不上顶级的茶种,却因为颜色红亮讨喜,味道带着果香和清甜,喝着到也清润。   这一天忙得陈潇都没怎么顾得上跟二顺说话,这会儿他掏出之前准备的贺礼,送给了二顺。   “二顺,这是我编撰的风水术典籍,你以后可以看看。我知道你不太认识字,这没有关系,反正以后日子还长,你要是能够学进去一星半点足够你延长寿命。”陈潇道。   二顺和吴新志惊喜不已,吴新志更是站起身给陈潇鞠了一躬,说:“多谢舅兄!多谢舅兄!”   二顺激动的抱着厚厚的典籍,连连道谢。   和吴新志之间的仙凡之隔,一直是二顺心底的忧虑。凡人的寿命太短,吴新志走得仙途,她活不到百年就要逝世,吴新志到时候就要做鳏夫。   她知道陈潇是没有灵根修的仙,却不敢向他去求。没想到在今天,陈潇竟然主动给了她这份奇遇!   陈潇温和的笑了笑,说:“你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说完,他又掏出一个罗盘给了二顺,告诉她风水修仙的原理。   二顺学识有限,这些内容对她来说太过深奥,她根本就理解不了。   陈潇也没有指望一次就教会她,反正这些内容典籍里边都有,让她慢慢学就是了。   给了她学习书籍和工具,陈潇还有东西要给她。   典籍和罗盘是并不是他准备的结婚礼物,最后这份才是。   陈潇掏出了一个木质的雕像,这块木料是唐汝送给他的,陈潇把它雕刻成了镇宅风水法器。   他站起身,对俩人说:“我给你们规划了风水,只需要把这风水法器镇到风水位上,必定会让你们早生贵子,绵泽后代。”   结了婚之后,她盼望的正是早日有孕。吴新志和她的体质相差越大,她怀上孩子的机会越小,时间越久,他们要孩子越不容易。   见陈潇连这个都给她想周全了,二顺感动的泪水不已,觉得世上再没比他更好的兄长。   位置是早就看好的,以陈潇如今的修为已经不用刻意算天时,他自身承载的气运,就足以调动起本地的气脉。   为了不干扰他,席云霆留在厅里没出来,只有二顺、吴新志两个人跟着他。   陈潇单手端着雕像,运气金灿灿的元气,调动周围的波动,使两者达到和谐一致。   运了半天元气,终于使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的气场和雕像的气场圆融的融合到一起。   陈潇面色郑重,伸手把雕像放置到风水位上。   让陈潇诧异的是,雕像安放好的那一刻,传来沉闷地“咚”的一声响。   他还没有想出怎么回事,和谐波动的气场就像是滴落到地面上的浓酸,烫得周边气场发出“嗤”的一声响。   片刻的静默后,天地瞬息变色! 第341章 反噬   陈潇猛地感到一阵头晕,脚下一晃差点没有站稳,席云霆从屋子里边冲过来,扶住他。   身后一声尖叫,毫无防备的二顺夫妇两个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陈潇抓住席云霆的胳膊,席云霆沉重脸,带着他浮空:“地动了!”   陈潇转头,就见地面一阵猛烈的抖动,周围山体上大块大块的落石剥落。   远远地,能看到烟尘腾空而起,一阵低沉的,让人不寒而栗的低啸声传来。   席云霆一挥手,吴新志和二顺就飘了起来。   房屋在这样巨大的震颤中出现裂隙和倒塌。   好在这边住得都是修仙者和他们的家眷,身手都算不错,及时在地动开始的时候跑出了房屋。   晃了有好一会儿,震颤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高耸的山峰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扯,整座山峰断裂开来。山石大面积的崩落,裂开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缝。   这下修仙者们再没办法从容,在浩然的灾难面前,也只能呼喊、哭叫。   陈潇却顾不上看那人间惨剧。   他的眼中,空气中的波纹剧烈动荡,就好似是一张粉饰太平的贴纸被掀开了一角,终于露出了可怖的真容。   他瞪大了眼,惊恐的望着因地震泄出的浓重煞气,失声叫道:“……凶龙!”   这场地震以伯昆山为中心,震级不下九级,烈度之强,世间罕见。   事后据说,半个罗辰大天境的范围,都感受到了这场巨大的震动。   可在当时,身在其中的人,只会感受到那力量强悍,几乎让人绝望。   席云霆离得最近,第一个赶到山门附近,启动了山门大阵。   这大阵只能抵御外敌来犯,对这种强大地震没有什么制止的办法,却能够开辟出一块安全的地方,供人躲避。   正是席云霆当机立断,修为最低微的外门弟子,才没有出现重大的人员伤亡。   太玄和掌事院的众位掌事飞快的组织起人手,维护住各地建筑,护送门内弟子进入安全的洞府进行避难。   席云霆接到柳韶光确认各方安全的传讯,自动请缨留在外门维持秩序。   陈潇则随着其他外门弟子一块进入山门大阵,被暂时隔绝到特辟的空间内。   这场大地震持续了足有一刻钟,震动从弱到强,最终又从最强到消失。   与寻常地动不同的是没有发生余震,等了几天确定不会再震,各处避难的弟子们才被疏散。   在此期间,太玄已经和掌事院商量出来了灾后处置的方案,不慌不乱的开始了重建和安顿。   二顺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大的灾害,还倒霉的发生在她结婚的当天。   更让她忧惧和惶恐的是,这似乎是她潇哥引发的。   她不敢说,也不敢问别人,嘴唇都要咬烂了。吴新志如何安慰也没有用,才三天三夜的时间,人就消瘦了一圈了。   身为“罪魁祸首”,陈潇的脸色也很白,不过倒还镇定。   他已经从最初的惊魂落魄当中回过神,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情绪沸腾到了极点,神经也就木了。   等席云霆来接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没有什么表情,脸却白到没有血色的陈潇。   “潇弟,吓到你了吧?”席云霆心疼的把他抱紧怀里,丝毫不顾周围还有很多外门的弟子。   “我没事。”陈潇抓着他的衣物,汲取他的温暖。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席云霆的眼说:“我想见太宿师父,我有个发现,可能跟太宿师父的身体有关。”   席云霆脸色顿时一变,凝重的问:“跟风水有关?”   陈潇点了点头:“我得亲眼再看看太宿师父,才能确定。”   席云霆紧握了一下陈潇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去了太宿的昭萃殿。   大殿内人比之前少了很多,都被派去参与灾后重建了。   值守的弟子见是席云霆过来,低头行礼说:“师祖正睡着。”   席云霆沉着脸说:“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并不打搅师父休息。”   那弟子就轻轻地推开半扇门,让两人进去了。   陈潇跟着席云霆无声的走到太宿的床边。   太宿陷在被褥当中,脸色是不正常的灰白色,印堂缭绕着暗沉。他枯槁地、消瘦的手腕露在外边,浑身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陈潇责怪自己,怎么当初就没有看出来,眼前的情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因为没想到,就错过了识破真相的机会!   “潇弟?”席云霆传音给他。   陈潇侧头看了看席云霆,他正用含着忐忑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即将说得是怎样一种噩耗,对席云霆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在隐瞒和说出真相之间,他犹豫了很久,才选择了后者。   总有一天,席云霆会明白这一切,他此时的隐瞒不仅毫无意义,也许还会让席云霆怨恨他。   吐了口气,他向席云霆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悄声的走出了太宿的房间。   “我去叫大师兄他们!”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席云霆立刻说。   “等一下!”陈潇拉住他的手,“我想先单独跟你说!”   席云霆有些疑惑,却还是带着他去了东侧的房间。   到了这里,陈潇没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太宿师父的病因跟我前生一样,是受到了反噬!”   席云霆眼睛微微睁大,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陈潇肯定地说:“我绝对没有看错!跟我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生机不断的流失,五脏六腑的器官开始衰弱。太宿师父因为是修仙者,所以这个过程很不明显,也会很漫长。”   席云霆难以接受,他不是不相信陈潇,而是这太让人匪夷所思。   他无意识的摇头,说:“这不可能,风水术是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开始传播,此前从来没有听闻过。”   陈潇说:“对于以前从来接触过风水的年轻人来说,让他们认知到风水是怎么回事是很难的。可修为到了合体期,对天地道法的感知越多,越容易知悉未知的道理。太宿师父也许只是凭借天人感应,布出这个风水局。”   换做前生,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前任总结,不曾学习过基础知识,只凭借直觉做一个风水,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换做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修仙者都有着悠长的生命,只要认真的钻研,自己总结一门经验,总是能做出成就的。差别只在于,他们有没有这个心。   并且陈潇怀疑,这个世界跟前生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风水说不定也曾经存在过。只是限于发展,真正的失传了。   席云霆眉间皱出川字,道:“那师父可否用你当时使用的办法?”   陈潇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太宿师父设下的风水布局,威力岂止是我那时的千倍百倍,使用同样的办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太宿师父比我那时的情况要严重很多。”   陈潇多拖了十年,都没能摆脱得了反噬,席云霆本身也不敢抱什么希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黯然。   “师父到底,做下了什么风水?”席云霆问。   终于要说到这个,陈潇内心叹息。   “当时我在二顺新家当中布置风水法器,却引动那一处的气场出现动荡,结果造成连锁反应,才会出现这场大地震。”顿了一下,陈潇才继续说,“我那时才发现,九昆山的风水已经从昌盛的干龙变成了凶戾的反噬龙!”   席云霆跟陈潇在一起这么久了,对风水也懂得不少,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如潇弟所言,九昆山的风水化作反噬凶龙,那应当会变成一片凶煞之地,片草不生,人畜难存。可现今九昆山生机勃发,门人安居乐业,未曾出现异常。”   陈潇苦笑道:“大哥当真觉得九昆山没有异常?风水宝地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风调雨顺,如果九昆山当真没有一点异常,就不会出现幼昆山后山那种恶风。”   席云霆一怔,缓缓点头说道:“九昆山确实常年多风,也经常会出现风灾。自我入山以来,一直都是如此,我已是习以为常,才会忽视。”   陈潇满嘴苦涩,低声说:“若不是大哥,九昆山的情况恐怕不会仅止于区区风患。而是崩毁于比先前那场大地震更强更厉害的灾难当中。那场地震的起因,是因为我调和小范围气场,导致区域失衡,被镇压的反噬龙趁机反抗。而后逐渐平息,连余震都没有,则是因为被更强大的气场镇守平息。”   席云霆说不出话来,只用目光望着陈潇。   陈潇猜不出来他心里想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想。   席云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潇弟到底想说什么?”   陈潇闭了闭眼,轻声说:“想要镇压这条凶龙,唯有用比这条龙更昌盛,更强的龙脉气场来做镇守。而大哥,你就是那个镇守。” 第342章 静思   陈潇不知道,是太宿利用席云霆镇守九昆山气场让他受伤,还是得知自己就是那个造成反噬,让太宿重病垂危的人更让他难过。   骤然得知真相,一向坚毅的席云霆也不免遭受了打击,一时难以面对,竟然避了出去。   “找到大哥了吗?”陈潇问柳韶光。   柳韶光摇了摇头,道:“陶师弟正按山寻找,一旦找到了席师弟,会第一时间发传讯符给我。”   陈潇跌坐到椅子上,“我真担心,大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柳韶光靠着桌案,也是一副疲累的样子,从发现太宿的病情之后,他一直没有休息过,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他冷静地说:“席师弟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他只是想要找地方冷静一下。”   陈潇能够明白这时候席云霆想要独自一个人整理心情,可抑制不住牵肠挂肚。   陈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既然已经找到了根源,又正好是他专业范围,陈潇不可能袖手旁观。   为太宿的重病寻求办法,也是为大哥分忧,要是能使得太宿好转,大哥的心情应该会好转。   陈潇就问道:“能跟我详细说说大哥拜入师门之前的事吗?”   席云霆不见了之后,陈潇找到柳韶光把事情和盘托出,不必他细问,柳韶光也是要把详情跟他说的。   “席师弟入门前那一百年,是重玄派最为动荡的一年。我师父继任掌门很得很突然。上代掌门暴毙横死,门派内倾轧、明争暗斗的厉害,动不动就出现同门残害的事件。”柳韶光说起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眸光里也透着血色,“得上代掌门指定,我师父就上了位。那个时候不服他的人很多,我跟二师弟和太晟师伯的几个弟子都是一路斩杀过来,师父也辣手处置了几个高层长老,这才安抚下动乱,平息了事端。”   柳韶光眯着眼,神情恍惚地说:“就是在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一次外出,师父突然抱回了席师弟。也不知道怎地,从那之后我们行事就顺利了很多,不管是把反对者清除还是逐出师门,再没有遇到重大的阻挠。情势初定后,师父颁布了更严格的门规,掌事们都被派下山,四处去搜寻优秀灵根的弟子,慢慢的才恢复元气。”   陈潇听得心惊,这之前重玄派俨然是到了崩毁的边缘,要不是机缘巧合把席云霆带回了山门,说不定重玄派已经分崩离析了。   柳韶光苦笑,看着陈潇说:“所以,你明白为什么师父病重,会引发这么大的骚动了吧?可以说,没有师父力挽狂澜,重玄派早就因为内讧而势力大损,沦为三流了。他就是重玄派的定海神针,中流砥柱,没了他,整个高层会人心惶惶。”   静默片刻,他沉声又说:“虽然对不起云霆,可不管师父是有意无意,他都履行了作为一个掌门应当应分的职责,保住了重玄派万年的基业。”   陈潇摇了摇头,他是心疼席云霆,可是这事他真没有资格评判。   柳韶光觉得自己最近光叹息了,“也是这次你说破,我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风势影响。”   陈潇纠正道:“是风水。按照大师兄的说法,三百年前九昆山颓败之势已经开始显现,重玄派的气运走向没落,正是遭受凶龙反噬的开端。若不能制止凶龙反噬,它会使人性格嗜血、暴虐,扰乱人心智,导致生灵涂炭、自相残杀的惨烈结果。”   柳韶光脸色阴沉,道:“当时确实是这种乱象,万幸没有真的发生。”   陈潇道:“在世俗,这是亡国乱朝的景象。没想到凶龙反噬之象,对仙门的影响也不逞多让。”   柳韶光直起身,望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陈潇,你既然能看破其中的奥秘,想来也能够有化解的办法。我柳韶光在此拜托你,千万要救我师门,救我师父一救。”   说完,他就用大礼一拜。   这可把陈潇给吓一跳,他赶忙一个跨步,过去把柳韶光架住。   可柳韶光分神期的修为,哪是他这点力量就能够阻拦的。   硬生生的受了一礼,陈潇苦笑着说:“柳师兄折煞我了,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尽力而为。我与大哥有婚誓之约,重玄派也算是我半个师门。师门有难,太宿师父有难,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柳韶光起身,扶着陈潇起来,对他说:“只要能化解重玄和我师父的劫难,我柳韶光任你差遣,重玄派整个金库都可以给你做聘礼。”   陈潇愕然,半晌才“呵呵”一笑:“柳师兄这个玩笑开得可真大。”   柳韶光扯了一下嘴角,没跟陈潇强调他这话是认真的。   重新分坐之后,陈潇道:“虽然目前有大哥的气场镇压凶龙,这却是治标不治本。大哥的气运是以师承关系跟重玄派产生了联系,这种联系说牢靠也算是牢靠,可并不长久。一旦大哥长时间离开,或者大哥飞升,这种镇守之力就会消失。凶龙反噬之力卷土重来,只会更加的强烈。”   柳韶光跟着他的思路分析,“既然知道九昆山有这般隐患,不如整个门庭搬去别处,舍弃了这里。”   陈潇摇了摇头,说:“重玄派在此建立山门,矗立万年,早就与此地休戚相关。就算是迁往别处,也难以摆脱因果,逃不过这一劫。”   柳韶光愁的拍桌子,“我重玄派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好好的山脉变成了一条择人而噬的凶龙?”   陈潇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只有找到病根,才能得到真正可化解的办法。   陈潇坐到天黑,也没有等到陶邑的消息。   柳韶光这里时不时的有人来进行禀告,请他决断的事情他不能不理,陈潇就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打搅,自己回了真我楼。   山中降温快,晚上风更强,只是秋季的中旬,就刺骨的冷,冻的本来就有点畏寒的陈潇打了一路的哆嗦。   冲进屋门,陈潇直奔卧室。   真我楼的窗棱上镶嵌的是透光性极好的大块玉璧,整个楼体是用硬度极高的灵木建造。因为当初没有考虑会住进陈潇这么一个不能用功法御寒的主人,也就没有安装地暖系统。预定好了要改装的日子,也因为灾后重建而延期。   之前有席云霆这个人体暖炉在,陈潇还能凑活过,这会儿人体暖炉不在,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陈潇直接搬出焚香炉。这香炉半人高,里边内堂很大,陈潇扔进去一堆银霜炭点燃,不一会儿就烧得旺了起来。   站在炉边取暖,陈潇琢磨着去定制一个用灵珠驱动的自动暖炉,既然修仙界能造出冰柜、灶具、热水器等等便利工具,区区一个自动暖炉做起来不在话下。   陈潇正暖得有点发呆,手就给人握住了,“怎么?冷了?”   陈潇一惊,扭头对上席云霆的眼睛,“大哥!你回来了!”   席云霆的手源源不断的传来热量,不一会儿他靴子里边的脚趾也暖了。他歉然的摸了摸陈潇的脸,道:“应当给你定件自带生暖功能的披风,山中的风太凉了。”   陈潇转过身,抱住他的腰,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了?”   席云霆摇摇头,没有说话,抱着他一个轻掠,就挪到了坐榻上。   陈潇没有追问,换了一个话题,“你白天去哪里了?陶师兄找了你一整天,你有没有看见他?”   席云霆把他抱进怀里,紧挨着他的脖颈说:“我在后山静思。倒是见到了陶师兄,他找到我之后一直在我不远处打坐。”   那怎么没有给柳韶光发传讯符?陈潇有点纳闷。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席云霆轻声说:“二师兄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他一定是知道我跑到后山,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在那里静思,才一直守着。”   陈潇感慨道:“陶师兄人真不错。”   “是啊,从小到大,两位师兄待我如亲手足,也不因为我总是给周遭带来厄运而疏远,就算不小心被伤到,也从没生过我的气。”席云霆像是说给陈潇,也像是自言自语,“师父虽然对人严厉,可对我从未打骂。他带我回山门,收我做入门弟子,教授我最合适的功法,传承我最顶级的学识。如此的恩情,如此的厚爱,这些都不是假的,就算因故收我入门墙,又如何呢?”   陈潇轻轻的拍了拍席云霆的手臂,既是安慰,也是赞同。   虽然目的不纯,可太宿毕竟让席云霆健康的长大了,修为有成,优秀出众,还位高权重。   最让人无法怨怼的是,太宿选择了一种最好的方式,用师承和席云霆羁绊在一起,借得他天生强大的气运。要是换一个心黑手辣的,直接炼化成为法器,往地下一埋,死物可比活人方便摆弄。   所以,陈潇才愿意费心费力的为挽救太宿出力。不然,他只会下黑手,加速反噬让太宿挂得更快。   “潇弟,我们现在能为师父做什么?”振作起来的席云霆主动问道。   陈潇靠着他的胸膛说:“首先,我要先全面勘测九昆山,找出造成凶龙反噬的根源。”   席云霆道:“明日起,我陪你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矫情的纠结来纠结去,说到底太宿就做了一件事,就是收了席云霆做徒弟,从他身上借气运。他是不懂风水的,只是单纯按照自己的理解行事。   结果小攻身上的气运太强,太宿没抗住,就受到了反噬。   回读者问,厄运光环不是凶龙反噬造成的。 第343章 为师信你   九昆山山系绵延上千公里,如果只依靠陈潇一个人勘探全部的山脉,就算是给他十年时间,他都未必能够完的成。   柳韶光把自己的弟子以及心腹亲信,铁杆同盟座下的弟子都给拨到陈潇的手下。   给每人发了一份简易手册,陈潇带着两个徒弟给他们突击培训了三天,就让他们上岗了。   陈潇没有把这些直接放出去。   就这几十个人,丢进这么大的山脉里,跟往沙漠里边撒一把小米没什么区别。   他把这些人全都丢进了重玄派的鸿书馆,让他们翻阅堆成一座山一样的资料。   大宗门都有自己的宗志,记录重大事件,算是独属于自己的史书。   陈潇不需要他们去看与人相关的那部分历史,只用他们去查那些自然灾难和事故。   重玄派有万年基业,陈潇也不让他们从头看起,而是从两百年前向前追溯。   任何和地震、塌方、泥石流、山洪有关的消息都要记录下来,汇总之后交给沈雁行和刘浪两个人复查。   沈雁行和刘浪负责对应九昆山地形图标示出可能造成重大影响的地点,再由陈潇去看现场。   来核查是不是因为这些灾害,无形当中损伤了原本的干龙,导致干龙转变为凶龙。   沈雁行俊俏的小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抱着一摞子卷宗,摇摇晃晃的走进划分给陈潇办公的房间。   “师父,这些是最近总结出来的可以地点。”沈雁行有气无力地说。   陈潇正趴在桌面上看地形图,闻言抬头说:“放这里吧。”   沈雁行把卷宗敦到桌边,打了个大哈欠,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水是柳韶光从内库里拨来的顶级灵茶,最是提神醒脑。   沈雁行目光呆滞的给自己灌了一杯,却觉得困倦到灵茶也拯救不了他昏昏沉沉的脑子了。   陈潇看那样,笑着摇了摇头,“实在困,就在我这里打个盹。”   沈雁行简直感激涕零,迫不及待的爬上靠墙的罗汉床。   “我就眯一小会。”沈雁行说完,就跟断片一样,瞬间陷入了黑甜乡。   沈雁行睡着不久,席云霆端着托盘进来了。   他瞥了一眼睡得小声打鼾的沈雁行,走到空着的圆桌边,一边把托盘放到桌上,一边说:“我没有端雁行的份,他要是在这边吃,我就传人送过来。”   陈潇直起身伸个懒腰,活动着脖子,走到盆架那里洗了手,用帕巾擦着手,说:“不用了,等他睡起来去食堂吃吧。”   目前陈潇这里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连灾后重建也要给他们让路,席云霆让柳韶光特批,专门调了一批内门弟子,专门为他们服务。   为了提高效率,鸿书馆腾空了三楼一半的典藏室,特意让他们吃住都在这里。   不仅有舒适的房间供他们休息,还有专门的小灶,随时用餐随时有。   被分到陈潇手下的几十个弟子,知道责任重大,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不分白天黑夜的蹲在桌前工作,那效率和速度,疯了一样。   沈雁行和刘浪就苦逼了,能担当复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那几十个人成堆成堆的送上来案卷,他们不得不被逼着跟着疯狂赶工,不然就要被无穷无尽的案卷给埋了。   刘浪好歹之前修行到筑基期才被废,身体素质不差,磕着灵茶硬顶着困意不睡,熬一次能坚持三天。   沈雁行一心跟他较劲,挣表现,刘浪不回去睡觉他也不回去。   更倒霉的是因为三楼房间不够给每个人安排一间宿舍,俩人给安排到一个房间。沈雁行往下一躺,旁边床位因为刘浪还在加班而空着,他睡都睡不着了。   于是每次,趁着给陈潇送卷宗的时候,小睡那么一会儿缓缓神。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可以让他偷着充电的地方,他早崩溃了。   “今天要去那个山?”席云霆问道。   陈潇说:“季昆山东边的支脉。”   九昆山实在太大了,主干之外还有分支,按照现在的进度,全排查一遍,工作量已经减掉了百分之八十,也要花费数月。陈潇和席云霆两个天天忙,天天忙,连婚礼那点事都顾不上了。   “其实最快,最见效的是去除表象,直接观察真正的凶煞气场。”捧着米饭碗,陈潇夹口菜,咽下口中的东西,才继续说:“可弊端你也清楚,当初只是露了一个角,就引发了那么大的地震。真要不依靠你的气场震慑,九昆山都得塌。”   席云霆看着他狼吞虎咽,心疼的直叹气,“苦了你了。”   陈潇嘴巴吃得油亮油亮,嘿嘿笑道:“虽然辛苦,可值得啊。重玄派这么大的门派,我小家小业的,把你娶进门,还挺没底气的。这回见识了我的本事,老丈人和诸位大舅哥也该放心了,你跟着我,吃不了苦。”   席云霆哭笑不得,无奈道:“这是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陈潇咽下最后一口,用席云霆递过来的帕巾擦了嘴,道:“每天也就这会儿可以放松一下脑子,找找乐子了。”   这时,门外一内门弟子禀告道:“太掌门传喻,请席师叔和陈仙师前往昭萃殿。”   陈潇放下帕巾,站起身,对门外的弟子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事隔几天,这还是他们得知反噬真相后第一次去见太宿。他回头,席云霆还有些怔愣,他笑着向他伸出手,“走吧。”   席云霆目光恢复平静,点点头,站起身牵住他的手。   进了房门,陈潇闻到了香。   屏风前的条案上摆着一座香炉,里边点着的是灵香。这灵香是特别炼制的,转为增强太宿的生机。他的肠胃吸收功能也出现下降,长老供奉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想出各种办法让他吸收营养。   多管齐下,太宿的面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一些,虽然仍旧嗜睡,可那种灰暗褪去了些。   太宿坐着,身后靠着又厚又软的靠枕。   他闭着眼,陈潇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看了看席云霆,陈潇轻轻地喊:“太宿师父。”   太宿缓缓地睁开眼,侧头看着俩人,抬手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   等两人坐下,他看着席云霆说:“我听韶光说了。唉……为师本不想你知道,若是我把这件事直接带进棺木,大家也都清净了。”   席云霆眉毛一皱,道:“师父。事关重大,又岂是一句清净可轻描淡写带过的。您一个人背负重担,我们这些为人弟子的,白白受到了蒙阴,却于门派毫无建设,岂不羞愧?身为重玄派弟子,门庭面临危难,理当为门中效力,为您分忧。”   太宿道:“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重玄派已在世间万年,从微末到荣盛,再到辉煌,至今还能称一声罗辰至尊,已经是借了你的光。你也不必为了维续门派,而耽误自己,拖延修行。为师已多争取了数百年,又立了新规,若是你飞升后,后代弟子仍是不争气,这样没出息的后辈不管也罢。”   陈潇忍不住惊讶,他完全没有想过席云霆会因为这个而刻意延缓修行的速度。可想想,以他的品性,很可能会为宗门做出这样的牺牲。   只能说太宿不愧是师父,对弟子的心思揣测的很准。   席云霆道:“师父想左了,门庭式微,也并不全然是弟子们不争气,而是受到地脉之气的影响。若是能得潇弟相助,化解地煞之气,我重玄派未必不能振兴。”   陈潇背上都出汗了。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够解决九昆山的凶龙之局,席云霆竟然比他都信心。   太宿的精神头太差,柳韶光也不敢长时间拉着他说话,只提炼了重点告诉他。   太宿只知道席云霆和陈潇在用一种叫风水的办法在挽救他,也知道陈潇的主职是一位风水师,可具体是什么道理,他还不怎么明白。   于是,对这两个小辈的努力,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觉得,这些小辈们是在急病乱投医。   可这些孩子们一片拳拳爱心,太宿就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们的心意,为师领了。”   陈潇有心想要详细的解释,可看太宿虚弱的样子,实在不应该耗损他的脑力,让他费劲去理解这种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知识。   “太宿师父,不是晚辈自夸,如果说这世间能有人对您和重玄派的情况最为了解和熟悉,我想除了我没有别人。”陈潇弯着腰,让太宿不用费力抬头看他,“我不敢保证能够彻底医治好您的身体,可只要找到结症,我一定能够缓解您的病情。”   陈潇说这话,真不是吹牛。   整个修仙界,也只有他经历过跟太宿一模一样的反噬,也只有他能打包票说一句延缓病情。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太宿被沉疴重病弄得无望的心情,也不由得生出些希望。   太宿翘了翘嘴角,说:“为师的信你。” 第344章 送菜   从昭萃殿回到鸿书馆,陈潇跟上足了发条似的,干劲更大了。   疯忙了几天,直到沈雁行奄奄的倒下,被送去熏灵香,他才停止这股劲头。   老丈人重要,可也不能把徒弟给熬死了。   这天陈潇给手下的人放了一天假,自己一个坐在房间里。   席云霆陪了他这么多天,连修炼都断了,陈潇就赶他去打打坐,练练剑。   到现在他们已经追溯了五百年,期间发生的灾难现场他都亲自去现场看过了。更早的现场在常年风化的影响下,已经不大看得出来原貌。   根据同期的人文历史来看,那个时期重玄派没出现什么特别异常的变动,陈潇已经可以断定,变故就是出在席云霆入门前的六百年间。   他找了鸿书馆的管事,让他把除了这一时段的其他资料都搬走,只剩下这个时段。   排除掉了自然灾害,剩余的也只能往人祸去找了。   六百年份的史实资料,尽管是只有简单叙述的版本,也堆满了陈潇的桌面。   他揉揉疲惫的眼睛,喝了一口浓茶,手中翻过一页页面。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落在一行字上顿住。   这上面讲述到,在距今四百年前九昆山伯昆山和仲昆山之间的一处矿洞,出现了规模很大的矿难,当场死掉了三十多个外门弟子和几个内门弟子。事后经过抢险,挖出了一百多在内部挖矿的其他弟子。   再后来,经过土属灵根的掌事调查,这座矿洞内部,因为灵气混乱,结构不稳被封闭,矿也荒废了。   陈潇一下坐直了身子,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九昆山境内竟然有矿藏,还曾经开过矿!   之前翻过的近几百年没有描述,那是因为在那之后九昆山无矿了。   陈潇赶忙拿过其他的案卷,一页页快速的翻动,粗略的翻过一遍,并没有出现其他记录这个矿的事迹。   看过最后一个案卷,也没有提到这个矿,就更别说提到这是个什么矿,什么时候开始开采,仓储量有多少了。   陈潇就站起身,拿着记录矿难的那个案卷去找鸿书馆的管事。   见到人,他也不啰嗦,直接问道:“你知道这上边说的矿是什么矿?何时开始开采吗?”   管事被命令了全力配合,当即接过案卷看了看。他为难的摇了摇头,道:“陈仙师,在下四百年前还未入师门,这类宗志也不曾翻阅,不能给仙师解惑。”   陈潇蹙了下眉,收回案卷,问他:“那你知道门中哪一位长辈对宗志了解够深,知道这矿难的详细内情?”   这个管事的倒是知道,“宗志的编辑和记录都是由历任鸿书馆的馆主来负责,陈仙师可以去找馆主询问。”   鸿书馆的馆主是一位长老,就住在少昆山。   在馆主那里待了一阵,问清楚了答案,陈潇就直奔昭萃殿。   这段时间,柳韶光常驻这里,无论是办公还是休息,都不离太宿左右。   进了门,陈潇不等柳韶光开口,就问他:“柳师兄对九昆山的灵矿有多了解?”   柳韶光执掌重玄派财政大权,跟前生职权区分的特别详细,矿业有专门的管理部门不一样,灵矿这样重要的经济命脉,自然是他在管理。   并且,对灵矿这个词,特别的敏感。   柳韶光威严肃穆的看着他,道:“不敢说了若指掌,却也算知之甚详。”   多次的来往,慢慢的陈潇也多少知道他权威的面具下那张不太正经的面孔,这幅表象对他的震慑力就不那么强了。   陈潇点了点头,道:“那柳师兄应该知道四百年前,伯昆山仲昆山之间的一座山谷当中,发生过一次矿难。”   柳韶光想了一下,道:“我知道这事。九昆山中有灵矿是在一千多年以前发现的,发现这条灵矿之后,就派人进行了开采。这条灵矿的矿藏不算太大,只挖了数百年就挖得差不多了。矿洞当中只剩下散碎的灵石矿,不值当再继续投入人力。之后这矿洞就允许门中弟子自行进入挖掘,只用上交半数,剩余的可以留下,又存在了百多年,才出现了这次的矿难。”   陈潇见他说的跟鸿书馆馆主一致,道:“情况就是这样,我现在想要知道,当时营救出来的那些人,后来过的怎么样。”   柳韶光讶异的说:“怎么?难道重玄派的风水败坏,跟这件事有关系?”   陈潇沉稳地说:“我调查这些幸存者的后续生活状况,就是想要知道这次的矿难是不是关键。”   柳韶光听了,也不工作了,站起身带着陈潇直接去了掌门大殿下方的一座侧殿。   这里保管的是具有门派名牒的弟子的详细档案。   重玄派弟子领取了名牒之后,他们的重大事件都会自动录入到这座侧殿当中的一座御灵碑里。   每隔一段时间,御灵碑当中的内容就会被这里的人拓印成册,记录在档。   所以,重玄派当中的弟子从成长到死亡,都会留下痕迹,不会出现一个人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失踪,却没有人发现的情况。   这块御灵碑是重玄的重宝之一,侧殿出入管理相当的严格,陈潇没有柳韶光带着,轻易也是进不来的。   柳韶光叫来了侧殿里轮值的管事配合,找出了四百年前矿难事件当事人的名单,除了那些当场死亡的,按照名单一一查看剩余幸存者。   结果发现,这些人不是在历练中死亡,就是在修炼时死亡,要么就是跟人斗法死亡,没有一个活到今天的!   分开看这些人的死亡还没什么,不过就是倒霉一些。可一汇总,就发现可怕之处了,这些人竟然是陆陆续续的在几年内死去的,最长的一个也没有挺过十年!   陈潇当时那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管事得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根本就不知道陈潇他们过来是查什么,只直觉的一句话就揭破了真相:“这些人莫非是被谁给盯上了,不然怎么会都死。,一百多人啊,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   柳韶光却是定定的看着陈潇,陈潇缓缓吐口气,说:“应该就是了。”   柳韶光和太玄掌门等高层不准备在事情解决前透露消息,任是那管事再怎么欲言又止,也不理会。   事情有了进展,柳韶光和陈潇就去了掌门那里禀告。不一会儿,席云霆和陶邑接到了传讯符就过来了,紧接着知情的相关高层也尽数到场。   这是一次正式的会议,举办的地点就在重玄正殿,陈潇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顾不上惊叹这里的辉煌壮观,陈潇把发现矿难记录,去鸿书馆馆主那里询问,紧接着又到御灵碑殿调查后续,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疏漏的说了一遍。   在场的上至太玄,下至闲散长老,无职供奉,修为无不高深,见识无不广博,却个个认真的聆听他一个小金丹的陈述,生怕不认真错过关键内容。   席云霆站在侧首的位置,用骄傲的目光看着神采奕奕、侃侃而谈的爱人。   这其中掌事院几位实权的掌事还想尽办法对风水进行了一番了解,连太玄也抽出时间打劫了他们搜集来的讯息听了听。   所以,不用陈潇解释,他们也明白了事情出在挖矿上。   一位长老声音沉重的说:“难道说,是因为这条灵石矿被挖光,才会导致九昆山的风水急转直下,变成凶龙?”   陈潇摇摇头,道:“事情是出在灵石矿的采掘上,可跟灵石矿被挖光没有多大的关系。”顿了顿,措辞了一番,陈潇继续说,“地脉是因山川走势而孕育,生气足则灵气足,灵气足则灵脉强。灵石矿虽然因为灵石蕴含的灵气充足而显得宝贵,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自然孕育出来的一种矿藏。”   那长老问道:“既然跟灵石矿被挖光没关系,为何又说事出在灵石矿采掘?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陈潇被质疑也不慌乱,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这是因为矿脉的挖掘过程当中,很可能把龙脉给挖断了。灵石矿挖光了不要紧,可龙脉被挖断了,这条干龙自然会恨上那些矿洞里的弟子。而那些被救出的幸存弟子也被煞气缠身,事后一一惨死,这就是凶龙最初的报复。”   陈潇说得太过匪夷所思,再怎么努力理解,这些高层也是半信半疑。   陈潇也不理他们疑惑的目光,说:“龙脉被断,生机被阻断,煞气日益滋生浓重,渐渐得这条龙化为凶龙,自然对身为祸首的重玄派越来越怨恨。”   你想想啊,自家龙脉被自己的弟子给挖断了,那干龙能不恨吗?也怨不得席云霆没有入门之前腥风血雨到差点亡了。   底下站着的高层们忍不住互相讨论,太玄皱着眉听了半晌,抬起手道:“行了,只凭这些书面的调查,到底让人难以确信,不如实地去那矿洞当中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你们谁有疑问,谁就去亲眼一看吧。”   那些重玄高层闻言,很是意动,眼看就要答应,陈潇却是高声提出了反对。“这凶龙的煞气无法透出地表,矿洞当中想来充满了煞气。这煞气可不容小觑,被侵蚀了,轻则伤人,重则送命。”   修仙者本身是有气场的,这是因为他们修为深厚,生机旺盛,灵气环绕,真元护体。   可以说,修仙者的气场大小,和他们的修为高低、福缘深浅,气运强弱息息相关。   就他目前的观察来看,在场的人除了席云霆,包括他自己在内,在怨气冲天的凶龙面前,也不过是送菜。 第345章 探矿   一个性情有些暴躁的供奉瞪着圆眼,声音洪亮的说:“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没办法亲去矿洞内一探了?”   陈潇胸有成竹的一笑,说:“前辈稍安勿躁,这煞气虽然凶险,可只要有完全的准备,也可全身而退。”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陈潇本来就没打算全凭一张嘴说服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话,最终他们还是要去矿洞一游的。   要不是有席云霆这人形龙脉的庇护,他早在发现九昆山太平表象下的凶龙时,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圆眼供奉狐疑的看他:“要做什么准备。”   陈潇笑道:“只需多备几件可以克制煞气的法器,护住自己,就不会被煞气侵蚀。”   用法器防护什么的,这是修仙界标准的手段,虽然还有很多疑问,那供奉也就不揪着问了。   柳韶光在一旁严肃着脸听着,要不是要保持形象,他都要给陈潇夸赞的伸出大拇指了。   席云霆就是镇守凶龙不失控的关键,这事只有他们师徒知道,连太玄都没有告诉。   陈潇能把眼前一群人都含糊过去,这胆识、这气魄,就足以配得上他席师弟了。   太玄拍板道:“既然这样,等陈潇准备好了法器,再一探究竟。”   商谈完了事情,这些高层就散了,各自回去做些准备。   太玄则把他们几个留下,关切的问:“炼制法器可需要帮助?我重玄派虽然不是专注炼器的宗门,可炼器大师也是有的。”   陈潇谢过太玄,道:“我炼制的是风水法器,与一般的法器不同,恐怕这些炼器大师帮不上忙。”   太玄遗憾的点了点头:“也罢,那就让柳师侄带你去派中库房挑拣用得上的材料。你这份劳苦老夫记下了,不会让你白白出力。”   陈潇义正言辞的说:“晚辈也算重玄半个弟子,自当效力。”   出来之后,柳韶光问他要用多少材料,可以提前列个清单出来。   陈潇这才摸着鼻子,心虚的道:“其实我到时只打算拿几个半成品法器给他们,有大哥在,只要他们不离得太远,根本用不到专门去炼制。”   再说了,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没有那个能力能炼制出来能抗的住灭国级凶龙煞气的风水防护法器。   他以为他这么说柳韶光会责备他,哪知道这人反倒说:“就算是这样,那这趟也不能省。来,我帮你列这个单子,库房里边有哪些好东西我最清楚不过,只捡贵的拿。就算你用不到,也可以卖了换灵石,买自己需要的。”   陈潇无语的看着他,觉得柳师兄威严可靠、风光月霁的形象全然倒塌,完全暴露出来了一个实用主义至上钱串子面目。   席云霆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陶邑师兄抱着剑,闷闷地说了一句:“习惯就好。”   陈潇呵呵干笑,至少他这是彻底被接纳了,勉强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陈潇还是挺敬佩柳韶光的,他虽然爱财,却取之有道。   把宛如一国的重玄派经济打理得妥妥帖帖,蒸蒸日上。   他自己过的优渥,却懂得利益均沾,门中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他不满,觉得他不公。   回去的时候,席云霆更是对他说:“潇弟不要看不起柳师兄的市侩,实在是师父掌权之后被财政难为狠了,柳师兄才不得不挺身而出,接过了这份重担。要不是柳师兄四处奔走,想方设法经营,稳住了门内福利发放,攥紧了财权,也不会那么快平复动荡。”   陈潇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我反而觉得柳师兄很了不起,换做我们那里,以他的才能都能当个总理了。”   说着说着,陈潇忽然对席云霆这两位师兄产生了兴趣,“柳师兄执掌财政,那陶师兄呢?又是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席云霆顿了顿,才说:“陶师兄那时专责刑罚事宜,动荡期间,有很多逆乱者,被斩于他的剑下。”   陈潇咋舌,“陶师兄看着可不像是杀气那么重的人,并且我看他周身气势虽然强盛慑人,可并没有杀戮血腥的不祥。”   席云霆道:“陶师兄的剑走得是杀伐之道,经了那段时间,对他的心境反倒是一种突破。他已经过了以杀止杀的阶段,最近百年到处历练,以平复杀心,好进境下一个大境界。”   陶邑是出窍期,再晋升就是分神期了。   柳韶光给陈潇挑拣了不少材料,价值斐然。   弄得陈潇都不好意思了,把几个以前做的半成品法器拿出来,彻夜赶工。   完成了之后,又让席云霆这个人形龙脉给亲手开了光。   有席云霆的气场开光,这几个原本品级一般的风水法器顿时跃升到极品,拿着它们就算是不小心走出了席云霆庇护的范围,也能撑一阵子,顶到人来救了。   这批法器的数量不多,最后定下人数不包括陈潇和席云霆,也只有七个。   柳韶光、陶邑占去两位,太玄、太晟两位师叔师伯是一定要去的,剩下的三个位置最后由修为最好的三个人占据了。这三人分别是那个脾气有点急、有点躁的圆眼供奉,一位掌事院的实权掌事,最后一个修为垫底却是太玄指名——一位土属灵根天赋的分神期长老。   景慧三个最近一直见不到他们的面,直到这天出发,才偶然知道他们要去凶险的地方。   景慧道:“既然是你们门中的行动,我不好插手,可有要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童诺诺才不管什么避讳不避讳,直接说:“潇潇,你就带上我们吧!我们配合一直很默契,有我们在可以增强你的战力。”   陈潇抱歉的说:“这次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们也是要靠重玄派诸位前辈的保护才敢去。别说战斗了,一旦有危机,说不定还要逃呢。”   唐汝跟童诺诺一样失望,她叹气道:“诺诺,不要让潇潇为难。你修为太低,去了也是添乱。重玄派灵气这么充足,你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早日金丹。”   童诺诺捂住胸口,感觉被她插了一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先他也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天才,看他这张脸就能知道。   可跟他的同伴们一比,刚认识的时候还是凡人的陈潇这会儿已经金丹,同是筑基的唐汝坐了冲天炮一样成了元婴,衬得他那上佳三灵根跟渣一样。   看他自信心被打击的丁点不剩,唐汝萝莉脸上露出老成的表情,无奈的叹气,“我会监督他练功的,你们自去吧。”   陈潇歉然的看了他们一眼,才转身跟其他人汇合。   一行人腾空而起,飞了一阵来到伯昆山和仲昆山交接的地方。   这里原来是两道山脊当中的一道夹缝,后来被人为扩展成山谷。自从矿洞封闭之后,这里就废弃了,慢慢地洞口也快被生长的植被覆盖。   在场好几位大能,神识一扫就找到了矿洞的入口。   太玄挥出一道真元,矿洞周围的灌木丛和藤蔓就被清理一空。   柳韶光担忧道:“这样显露出来,就怕有弟子误入其中,受到煞气侵蚀。”   太玄道:“这好办,在门口设个法阵就是。”   陈潇站在洞口,能感受到从洞中吹出来一股阴凉的风。   他探着头,往里看。   这座矿洞因为不像现代那样要留出进出机器的空间,所以口小肚大,越到里边越大,而且深不见底。   柳韶光介绍了一下里边的情况说:“这矿洞不止一处入口,其他的入口因为天长日久,有一些崩塌了,也有一些被填埋了。里边的地形特别的复杂,因为灵气混乱会干扰神识,当初的救援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荒废之后,也有人不顾危险想要进入深处采矿,多数也以迷路求救结局。久而久之,这里就再没有人来了。”   太玄问他:“四百年前那次矿难,出事的地点知道在哪里吗?”   柳韶光点了点头:“在深入底下三十仗的地方,纵深是七十仗。”   太玄皱了皱眉,道:“一会儿行进的时候,不要离得太远。”   几人齐声应是。   太玄和太晟走在最前边,其后是长老供奉还有掌事,按照修为和地位排,本来走在第三排的应当是柳韶光和陶邑。   可这两位师兄却让席云霆和陈潇走在第三排,倒不是担心出事不及救援,而是怕前边的长辈们得不到席师弟的气场庇护。   陈潇倒是想他跟席云霆打头呢,只可惜不知道真相的掌门不可能同意,而且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他也不能同意让小辈去冒险。   陈潇老老实实的跟在前人的后边,进入矿洞没百米深呢,就感觉视线越来越黑暗,眼睛根本就来不及适应眼前的光线变化。   席云霆默不作声的牵住他的手。这地面并不平整,万一摔到潇弟可怎么办?   俩人身后,柳韶光和抱着剑的陶师兄有一种陌生的不爽情绪在胸中缭绕,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 第346章 空心的山   适应了一阵,陈潇总算能勉强看到洞内的情景。   这矿洞比他想的更加的阴暗、潮湿,数百年过去,人工开凿的痕迹还能够看得出来,到处是整块剥落的墙面,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镶嵌在石壁当中。   修仙者的脚步足够轻盈,前方的几位大能甚至足不沾地的在走。栖息的洞顶的蝙蝠和回声燕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在各自的位置上休息着。   看到爬着不知名虫子的石壁,陈潇凝重的皱起了眉毛。   蝙蝠和回声燕、以及不知名的小虫,虽然也是生灵,却是最容易被煞气侵蚀,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容易大量滋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离开了光线能够照射进来的洞口,越往里走,越有一股阴寒的凉气从不知道什么方向吹来。   为了今天的行动,陈潇穿得是便于斗法的防护型便装。   凉气吹得他体温迅速的流失,不等他取出放在储物盒里那件新定制的防寒斗篷,从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就传来一股热乎乎的暖流。   席云霆的真元在他身体里边游走了一个周天,那股让他骨头缝里都发冷的感觉就消失了。   矿洞当中忽然亮起了一盏灯,温暖的黄色光线冲破黑暗的封锁。   前方的太玄和太晟回头,看到席云霆手中那盏散发着光芒的灯型法器,席云霆还面不改色,貌似恭顺的说:“用这法器照着亮,也省得诸位长辈们费神探看路况。”   太玄和太晟都笑了,那掌事更是夸他有孝心。   后边柳韶光默默在心里吐槽,他这师弟竟也变得心机起来,以为他看不出来这盏灯是专门为陈潇亮的吗?真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陈潇偷偷松口气,黑暗当中一直使劲的睁眼看,他的眼仁都疼了。   “快看!”陶邑突然出声,所有人向着前方望去,陈潇不由大吃一惊。   他们一直在沿着螺旋状向下的坡道行走,他就以为这矿洞是螺旋向下开采,直到灯亮起来,才看到坡道旁边竟然是巨大的悬崖巨坑。   陈潇走到坡道边缘,远远的能看到对面的道路。   低下头,底下是深不见的大坑;抬头望,则是看不到顶的黑暗。这座山竟是被掏出了一个超级大的空心!   怪不得竟然会挖断了龙脉!陈潇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矿坑。他之前不知道修仙者是这样采矿的,预估严重不足,实情竟是比他想象得更严峻。   “潇弟,看那里。”席云霆站到他身边,抬手指着对面斜下方的一片石壁。   陈潇定睛一看,发现对面石壁上是一片黑。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距离过远,这边的光线没有照射到。结果仔细一看才察觉,那块黑黢黢的黑影宛若活物,正缓缓的向下移动。   陈潇轻抽一口气,抓紧了席云霆的手,紧张的说:“是煞气,好浓厚的煞气!”   “那就是煞气吗?”太玄眯了一下眼,冷声道:“这就是造成我重玄动荡的罪魁祸首吗?”   陈潇声音紧绷的说道:“掌门前辈,这只是凶龙外放的一部分能量,就好似修仙者的真元一样,能伤人害命。”   太晟缓缓的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凶龙某种方面跟成妖的凶兽一样,我辈修仙者未必不可一战!”   陈潇一惊,这些前辈竟然是想要亲身跟这凶龙斗上一斗。   他赶忙劝阻道:“不可!诸位前辈,这条凶龙是由干龙转化而来,非是那种小气候的阴煞。前辈们的法力虽强,可药不对症,真元术法对上凶龙恐怕收效甚微,正面对战太过危险!”   圆眼供奉仰头大笑道:“老道人我这一生经历的凶险无数,常常九死一生,也斗过大妖。这一条作孽的什么雾龙既然被我知道,说不得要斩妖除魔,来个你死我活!”   太玄抽出一把拂尘,对着陈潇四个说:“这凶龙就算是旷世大凶,对上我们五个联手,只怕也要伏诛。你等就在此为我们掠阵吧,还要多谢陈潇帮我重玄找到根由。只等我们斩杀了这凶龙,我重玄之危就迎刃而解。”   陈潇这才明白,就算他找出了问题的结症,这些对风水不甚了解的前辈们,也根本就没有要把化解交给他来想办法的意思。   说是亲眼探看,其实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这条危害九昆山的凶龙除掉。   可问题是,这条凶龙只是风水意义上的概念,并不是真正的实体。太玄他们对付的也不是什么大妖,而是地煞之地形成的一团阴煞之气!   太玄甩了一下拂尘,其他四个前辈也各自祭出法器,跳入深坑,浮在空气当中对石壁出手。   陈潇紧拉着席云霆,焦急的对柳韶光说:“柳师兄,快劝劝几位前辈,叫他们赶紧回来。”   柳韶光皱着眉头道:“诸位前辈主意已定,只怕我很难能劝得回他们。”   他观察了一下情况,见那团黑影被各种法器和法术打得泯泯灭灭,一块一块的消散,太玄几个竟然是占尽上风的样子。   柳韶光松开眉头,乐观的说:“看来消除这煞气也不是很难。”   陈潇苦笑道:“柳师兄,你错了。”他抬头对席云霆使个眼色。席云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释放金缕罩隔绝了声音。“你看那阴煞好似节节败退,实际上它只是因为畏惧大哥浩然正气的气场,才向着地底深处收缩。可有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激怒了凶龙,它拼着鱼死网破,势必要暴发出全部的力量。”   柳韶光严肃的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席师弟能够镇守这条凶龙吗?”   陈潇摇摇头道:“那是在地上,凶龙在地下,自然是相安无事。可我们现在等于是跑到凶龙的地盘上了,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大哥的气场也是要受到影响的,能护住我们就不错了。”   柳韶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陶邑对视一场,打算去向太玄他们禀告。   陈潇又强调了一句:“风水上的凶煞,只能依凭风水来化解。能用法术来解决,除非是真正的仙人,前辈们目前虽然很强,却达不到那种程度。”   柳韶光让席云霆用金缕罩护住自己和陈潇,他执剑和陶邑冲下巨坑。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五个前辈已经深入了几十仗的坑底,距离当初出事的地点不远了。   陈潇看的大急,对席云霆道:“太玄前辈他们恐怕会有危险,我们赶紧去帮忙!”   席云霆一点头,祭出雪锋重剑,一手搂住陈潇的腰,纵深跃入巨坑。   两人跟柳韶光他们也就是前后脚,可等他们冲入巨坑当中,却不见了柳韶光他们。   “糟了,凶龙对他们下手了。”陈潇咬着唇,懊悔的说:“我要是说得更清楚明白些,前辈们就不会这么冒险行事了。”   席云霆抱着他的胳膊一紧,手中重剑划出一道扇面,那些扑到面前格外稀薄的黑雾,就消散了。   他说:“就算明知道危险,太玄师叔他们也会以身试险。身为掌门,太玄师叔就如我师父当初一样,唯有殊死一搏,以求换来重玄之危化解。”   不知道往下落了多久,却一直都没有到底。这坑绝对没有这么深,只怕他们是被拉入到凶龙开辟的空间,已不在现实当中。   正这么想着,黑暗当中传来了一阵“吱吱吱”“喳喳喳”的叫声,一片密密麻麻的蝙蝠和回声燕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   这些蝙蝠和回声燕个个红着眼,张着尖利的嘴巴和鸟喙,扑到他们身上疯狂的撕咬。   席云霆有气场护身,凶龙只能派出这些阴煞当中生存的生灵来袭击俩人。   大概全矿洞当中的蝙蝠和回声燕都来了,源源不断的组成一支庞大的军队。   蝙蝠和回声燕各自形成一团,一前一后互相配合,悍不畏死的自杀式的攻击着。   陈潇被席云霆揽在胸前,席云霆身边直接出现一圈光环,光环是由针一般大小的剑芒组成。   一道道剑芒形成一道道散射光线,飞在蝙蝠群和回声燕群中,灵巧的穿透它们小小的头颅。   死掉的蝙蝠和回声燕像是下暴雨一样往地上掉,不一会儿那数不尽的黑暗生物大军就被杀尽了。   陈潇整个人都团在席云霆身上了,他心有余悸的说:“幸好你的法术可以群攻,要是换成我这个只能用单体攻击的人,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席云霆安抚的拍拍他,说:“这些小东西也就是因为这地坑当中灵气混乱,道修法术大打折扣才算是有几分威胁,对我们这些不太依赖灵气施展法术的剑修够不上什么威力。”   席云霆抬头,望着看不出方向,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皱眉。他抬手又释放了几个威力强大的法术,连半领域级别的大招都放了,那些黑雾也只是薄了一层。   陈潇抱着他的脖子,席云霆见他吊着十分辛苦,干脆伸出左手臂抱着他的大腿,这样陈潇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臂弯上。   陈潇大窘,这个姿势怎么跟抱小孩一样,太尴尬了。   “大哥,放我下来。”陈潇轻叫道。   “别多心,这样方便我运剑。”席云霆一派正经的说,“潇弟别动。”   陈潇黑线的扶着他的肩膀:要是你没有用手臂颠一颠,这鬼话我说不定就信了。   黑暗可真是滋生邪恶的地方,连大哥这么正派的人都忍不住变坏了!   陈潇挣扎了半天,死活都挣不开,这偏偏还是席云霆一只手臂的力量。半晌,陈潇心累的放弃了,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也没有人。   那灯盏一样的法器未免陈潇看不见四周,一直浮在他旁边亮着。   陈潇这时把它拿到手上,按照席云霆教的办法让它更亮一些。他用一只胳膊环着席云霆的肩颈,四处环顾。   陈潇皱了皱眉,在他眼中,席云霆的气场波动外围包着一层黑暗的波纹,那就是凶龙的场了。 第347章 一往无前的剑   他低声的在席云霆的耳边建议道:“大哥,用你的气场去驱散周围的黑暗。”   席云霆眉心轻蹙,他握着剑的手臂垂在身侧,点点头道:“我试试。”   陈潇嗯了一声,道:“两位师兄和几位前辈们身上的法器只能撑一会儿,要尽快找到他们。”   席云霆没有说话,专心在调动自己周围无形的能量上。   他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这种能量研究的少,自从能控制得住厄运,又弄明白了相反的力量怎么释放后,就对此不怎么上心了。   这种能量他虽然已经不在厌恶排斥,可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主动去发掘它的功用。   陈潇就看着席云霆周围的气场波动先是迟缓的、笨拙的变幻形状,过了一阵,似乎是掌握到了窍门,波动的形状就变得自然多了。   席云霆就驱动着自己的气场波动越扩越大,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震荡,周围的黑雾就一下被驱散了。   陈潇惊喜的叫了一声,“看到石壁了!”   席云霆一击得手,也对这种攻击方式产生了信心,抱着陈潇向着下方一边下降,一边震荡周身的气场。   慢慢地深坑的底部也露出了阵容,底下铺着厚厚的一层蝙蝠和回声燕的尸体。   陈潇道:“看来他们被引到矿洞深处去了,我们顺着这边的道路找找看。”   “嗯。”席云霆略带遗憾的放下他,一边护着他一边驱着黑雾走。   走着走着,黑雾的反抗忽然开始激烈了起来,隐隐的竟然能听到空气擦过孔洞的尖啸声。   听起来,跟鬼怪哭嚎似得,让人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陈潇和席云霆只觉得刺耳,可对太玄等人来说,却是刺破脑壳的折磨。   被石壁上的黑雾的退却引诱,他们深入到深坑当中,就好像掉落到黏稠的液体里,法术什么的不起作用不说,连七窍和神识都被塞住了。   周围刺骨的阴冷,要不是身上那个风水法器一层淡淡的光晕产生的暖意,他们早就被冻成了冰棍。   黑雾越来越浓,一片黑暗吞噬了他们,追着追着不知不觉的几个人就失散了。   太玄几个大能这才知道阴煞的厉害,越走越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不知迷失了方位,四肢还越来越沉,思维也越来越迟钝。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双腿有了自己的意识,几人向着矿洞的深处走去。   太玄修为最高,位置也在最前。挣扎着向前去看,就见矿洞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黑黢黢的洞中央有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还说这是什么“凶龙”,根本就是怪物啊!!   一股冰寒之气从尾椎升起,太玄用尽了浑身的真元,挥动拂尘向脸打去。   这一下激怒了那张脸,嘴巴的位置猛然张开,生出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太玄向嘴巴飞去!   吾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芒闪过,劈开黑暗,生出万道辉光!   拉着他的力量立刻消失不见,周身黏稠的束缚也尽去。太玄当机立断,立刻用出平生最快的一次身法,逃出了虎口。   迎着那象征着生机的光芒,太玄甚至觉得要热泪盈眶,他努力得瞪大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的法宝,有这般强盛的力量。   可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他才豁然发现那发出光芒的竟然是十分眼熟的法器,一盏灯!   太玄哑然失声,呆立在当场。   举着等的陈潇冲着太玄大喊:“掌门前辈快过来,这凶龙要发怒了!”   “啊呜呜呜——”一阵震天动地的尖啸声过后,被嘴边夺食的凶龙凶性大发,庞大的阴煞之气像是暴烈的气浪,排山倒海的向着几个人冲来。   陈潇举着灯,毫不恋战,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道:“前辈,快跑!”   不用他说,太玄一扫拂尘,运起终于运转顺畅的真元,给自己施加上法术,迅速逃离当场。   他速度飞快,赶上用双腿奔跑的陈潇还想展现一下前辈的厚爱,携上他一块逃。就见陈潇紧倒腾了两步,飞身一跳,扑到了席师侄的背上。   “……”太玄眨眨眼,也没再为陈潇操心,看看前边所有走失的人都在了,就放下心的喊了一声:“速速离开这里!”   凶龙本就对重玄派恨之入骨,平时忍气吞声的缩在地下,是因为地表有浩然正气的强盛气场压着,它只能把这笔仇恨憋着。   如今这几个人不知死活的跑到它的地盘,凶龙就没打算让这几个人生还,当即是用足了阴煞之气要把他们留下。   ——惹不起的那个就算是留不下,也要让他吃点亏!   凶龙越发的激动了,整条龙脉似乎是要翻身一般,整座九昆山都感受到了晃动。   引得地表的重玄派弟子们还以为又要地动了,惊慌失措的四处去找避难的地方。   陈潇看得这股夹着毁天灭地之势袭来的阴煞之气,也不由的有些绝望。   浓重的黑暗压迫着,步步紧逼,灯盏的光芒无法穿透这黑暗,光芒照耀的范围不由的一寸寸缩小。   席云霆的额头上,一颗颗汗珠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如山一般的压力逼迫下,席云霆不由自主的双手握住剑柄,脚下踩着的地面都深陷了一个坑。   磅礴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升起,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无形的黑暗,雪锋重剑高高的举起,一往无前的挥下!   就好像竹刀切豆腐,一剑劈开了眼前厚重到宛若实质的黑暗!   远远地,传来一声不敢置信,凄厉无比的尖啸声。伸展着的黑暗蜷缩到一起,退潮般的飞快倒退回去。   席云霆脱力的用手拄着剑,大口的喘着气。   太玄等几个长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怎地?为何席师侄的这一剑威力这般的大?”   席云霆喘够了气,避重就轻的说:“掌门师叔,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弟子感觉到,那凶龙正在酝酿,它再来,恐怕弟子就抵挡不住了。”   太玄神情一凛,催促道:“赶紧撤出矿洞!”   这一路再没有遇到追击,直飞出了洞口,太玄还觉得不安全,抬手放出了一个法器变大,直接把洞口给堵住了。   太晟这一趟虽然没有被卷到凶龙的嘴边,可也是够狼狈的。   他擦擦沾染上灰尘的脸,表情凝重的道:“此非我等可以寻常方式应对,需从长计议。”   太玄见识了凶龙和煞气,再不说什么除龙了,只点了点头。   陈潇不等他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就一个箭步跨到席云霆身边,伸出手掺住他的胳膊,嘘寒问暖:“大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功力消耗的太过?还能不能走?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去休息。”   柳韶光也关切的询问道:“师弟,你还好吗?”   陶邑没说话,却默默的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太玄转过来一看,话到嘴边收了回去,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待好了再去正殿回话。 第348章 洞府   席云霆并没有受伤,脱力也只是暂时的,陈潇那么说,柳韶光和陶邑那么维护,也只是不想在当场就被太玄询问。   太玄让他们几个回去休息,其他对此有疑惑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太玄等五位前辈先行一步,消失在视线当中,又等了一会儿,柳韶光才神情凝重的说:“你们不要再在真我楼住了,搬到少昆山吧。”   少昆山是九座大山正中央位置的一座,位列第五,跟席云霆居住的幼昆山正好一前一后。   陈潇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搬过去?”   柳韶光看了他一眼,说:“为了安全起见。真我楼那边只有席师弟一人居住,少昆山居住着众位供奉、长老,还有掌权掌事们和他们的弟子。若是有什么人心怀叵测,多少也要顾忌一些,不敢行动。”   他们一直把席师弟的特殊瞒得死死的,今日迫不得已暴露了一些,虽然这些人未必能够猜得到是席师弟在镇守那凶龙,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陶邑也难得开口说道:“师父那边有大师兄那里守着,我就搬去和席师弟一块。若是有人敢动他跟师、师弟妹一根寒毛,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虽然在陈潇的称呼上磕巴了一下,可这句话陶师兄说得还是挺豪迈,挺气势的。   席云霆想了想,点了头:“此前不住少昆山是因为觉得修为低微,身份上始终差了一些。这回我已至元婴,也算是顺理成章些。”   在修为上席云霆还够不上住少昆山,可谁让他有掌事院掌事的身份加成,又是太宿的弟子。之前只是挂名掌事,如今已经有了实权,可号令门中弟子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怕有人对他不利,而多是出于对陈潇安危的考虑。   柳韶光冷笑,霸气侧漏的道:“我看哪一个对此微词?这重玄派上下,谁人敢对席师弟胡说八道,今后就别想要月例了,我柳韶光可不是吃素的!”   一言不合就开启扣福利模式,断了人家的生路,却偏偏让陈潇听出一种霸道总裁的范儿,不由的叹服。   他却是不知道,席云霆以前厄运光环最强的时候,从他住的地方过都要倒霉,没少人私底下说闲话,都被柳韶光暗中整治过。   他这样,却是背地里受到太宿支持的,美其名曰是为了席云霆的身心能够健康的成长,才没有让他知道这么黑暗的内幕。   以席师弟即将成婚,为他布置婚房为由,柳韶光的弟子们在陶邑的亲自带领下,帮着陈潇和席云霆开始搬家。   席云霆的东西不多,重要的都装在俩人的储物法器里,只搬了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这么兴师动众,也不过是为了向门派中人宣告一声:席云霆今日起,入住了少昆山。   少昆山的所有建筑都是最顶级的装潢,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舒适。   席云霆没有选择平地上的大殿,而是在柳韶光不远的地方选了一座山峰上的洞府。   陈潇原先从来没有来过这边,他对洞府的印象也是在大漠中鸿升散人的石窟洞府留下的。可见了重玄派的大手笔,才知道奢华这个词。   出入的门是开在山上不假,却在洞外延伸出来了一部分建筑。   规规正正、高高大大的修了梁柱、飞檐、大门和菱格窗,外表漆着深棕的漆色,瞄着五彩的图案,覆盖着绿色的青瓦,端庄大气、富丽堂皇,看着就像是神仙居所。   洞府的建筑面积比起平地的宫殿只大不小,内部的空间又高挑,又宽敞,丝毫不觉得压抑。   让陈潇觉得舒服的是房间布置着照明法阵,明面上看不见灯盏,光亮的强度和色调,甚至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来调节。   最让陈潇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洞府里的空间并不是蔽塞的。   穿过门殿,直通后方的道路两侧种着树,站在鹅卵石小路上抬头看,高高的洞顶甚至模拟了天光和气候,能根据外界变幻出天空的景象。不仅有花园,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塘,里边种满了莲花,甚至养着一群肥硕的锦鲤。   坐在主房外露台的美人靠上,向着外边的池塘眺望,能闻到清新的水汽和淡淡的莲花香。陈潇喟叹一声,趴在围栏上,“这里太棒了,跟个小仙境一般,现在就是拿个金銮殿让我住,我也不换!”   “是啊,师父!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仙门,完全就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沈雁行转了一圈,跑到他跟前兴奋的说,“师父,我们真的能跟你到这里住吗?”   之前住的宫室虽然也不错,可他出身地方国王室,这里的宫殿也就是比他以前住的贴金嵌玉了些,不如这洞府小境让他觉得新奇。   陈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之前是怕你们出入不方便,不然真我楼也不是安排不下你们。这里地方大,房间也多,来多少人也能安排的开。”   刘浪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和师兄只怕要打搅到您和师丈两人的清净。”他们一结婚就是新婚了,插他们两个在中间,多碍眼呢。   陈潇倚靠着围栏道:“这洞府这么大,光只我们自己可打理不过来,迟早是要进人的。称不上真正的清净,多你们两个也不怕。”真要清净,他们两个直接去真我楼就是了。   沈雁行鼓着腮,瞪了刘浪一眼,毫不羞耻的朝着陈潇撒娇道:“师父,我能自己挑住在哪里吗?”   虽然身体年龄上来说沈雁行比陈潇大,可加上前生活过的岁月,陈潇也有几十岁了,拿着沈雁行还真当一个小辈照顾。   他便宠溺的说:“去吧,随你的喜欢。反正你们师丈还没有徒弟,就可着你们俩随便挑了。”   景慧、童诺诺、唐汝拒绝跟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俩黏黏糊糊地早让人受够了,有地方分着住的时候是绝对不往他俩跟前来。   刘浪可没有他那么厚颜,就忠厚又务实的说:“那弟子就选进来后左手边的那片吧,那里距离门殿最近,若是有个什么事,我也好支应。我看有个三四间,足够安置了。”选完了他才想起问沈雁行,“没和师兄重了吧?”   沈雁行哼哼了一声,深深懊悔又让这个家伙表现了,不太甘心的说:“没有,我想选的是窗前有棵大柳树的。”   陈潇想了一下,才记起是哪里,大柳树那是距离这里的倒数第二处住宅。   “行,你们选好了就行。”他点点头。   这时送走了来帮忙的席云霆和陶邑进来了,席云霆说:“潇弟对这里还满意吗?若是有不喜欢的地方还可以让人改进,这地方是可以用法阵扩建的。”   陈潇站起来,笑着说:“这里格局我很满意,主房更是后依林前临水,东开窗南修坪,最是适宜居住不过。不需要大动,只我看着摆放一下家具就好。”   席云霆也微笑起来:“潇弟喜欢就好。”   陈潇这会儿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洞府这么好,怎么我看空闲的多,前辈大能们反倒不喜欢?”   席云霆说:“这洞府虽然开阔了空间,布置了法阵,可到底不如在洞外疏朗自在,前辈们大约是嫌窄浅吧。”   陈潇摇头感叹,让这些人住住大城市里的火柴盒高层,就知道什么才能叫窄浅。   他的感慨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席云霆还以为他是对答案不满意,想了一下又说:“要是可能,大能们都是喜欢独自占据一处灵脉充足的地方,用大法力遮蔽,形成秘境。这洞府与秘境相比,还是太小了。”   沈雁行惊奇的道:“是比重玄派诸位合体期前辈更厉害的大能吗?那得是什么程度?”   席云霆看看他,说道:“自然是升仙前的最后一个大境界,渡劫期。到了这个境界,就算是大仙门出身的修仙者也要避世清修了。所以,一般见到合体期修仙者还算是容易,可渡劫期的前辈却是很难一见。”   陈潇也说:“我以前听大哥说过,这个时候的修仙者要专心为渡劫做准备,怪不得要独占一地为秘境居住了。”   说到这个话题,他不由的想起以前在小天境当中获得的崇山传承,以及后来为求活命,堕落到和邪修厮混的柏济光说出的那个传言——崇山飞升留下的仙宫。   好长时间过去,也没有听到后续的消息,看来是炼器师盟会给压下去了。这事离他的生活太远,不过是浮光掠影一般的从大脑皮层划过,就被陈潇给抛到脑后了。   他却不知道,崇山的仙宫和他的传承,对他和席云霆有着何等深远的影像,又是有多么深的纠葛。   席云霆亲自带着陶邑去选了池塘对面的房子,让他在这里住下。   这个位置在正中央,前后都能兼顾到,还不互相打搅。   他回来的时候,身后又跟着一人,手里捧着东西,却是柳韶光又叫人来给他们送东西过来了。   大师兄这等的土豪,连自觉见过市面的陈潇也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吓到腿软。   这次大师兄送来的就不是灵石了,他把之前专门为席云霆这次婚礼准备的各种家什都送来了。各种家具和用品,全都是用修仙界也觉得奢华的极品材料制造。   席云霆只皱着眉,觉得太过奢侈,陈潇直接就被砸趴下了,彻底五体投地。   被柳韶光的大手笔衬托,陶邑就觉得自己的准备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木匣子,里边是一颗圆溜溜泛着粉红色的物体。   他说:“怕到时候事忙忘了,这颗蜃兽的妖丹就提前给你们吧。”   席云霆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都僵了。   陈潇看陶邑一直伸着手,觉得不能晾着,赶紧伸手接过来,“谢谢陶师兄。这蜃兽的妖丹有何功用?”   他本来是问席云霆,席云霆却紧闭着嘴,一副死也不说话的样子。   陶邑见席云霆不接话,不由的有些失望,只得硬起头皮给陈潇解释。   “这蜃兽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妖兽,不过就是少见了些。”他扭过头,有些黑的脸上似乎是闪过一丝害羞,“只它的妖丹能释放出一种气体,很可为新人们助兴。”   陈潇举着木匣子,也僵住了。   这特么就是修仙界版的chun药啊!   没想到看似粗犷,硬汉子般的陶师兄竟然芯里也不是白的。   陈潇崩溃的心底呐喊:陶师兄,我看错你了! 第349章 总设计师   以前偷偷跟席云霆不知道没羞没臊过多少次了,一张脸皮觉得足够厚,在朋友和徒弟面前也能做到泰然自若了。   可面对着羞涩的陶师兄,陈潇却一下脸比对方都红了。   见他耳朵都红地要滴血,席云霆才解除了僵硬,把他从害羞地狱当中拯救出来。   妈呀!以后再也不敢面对陶师兄了!   陈潇颓得捂着被子把自己埋了,席云霆宽解了半天,才敢露头。   好在陶师兄比他更不敢对视眼神,尴尬着尴尬着,陈潇反倒坦然了。   这情况,估计会在他们举办过婚礼之后会缓解吧?   陈潇前所未有的期盼着赶紧解决九昆山的凶龙,早点把婚礼办了。   好歹这样他就是有证的人了!   再不怕人看。   于是,微服暗访的太玄避人耳目过来,见到的就是一个斗志高昂的陈潇。   不知不觉,他被对方感染,莫名的信心也多了一点。   陈潇和席云霆是在大客厅接待的太玄,待要给太玄准备茶点时,太玄挥挥手,道:“不用客气,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你们知道吧。”   太玄用的是肯定句,压根没有给俩人装傻的机会。   陈潇也没有打算那天的举动能够蒙混过去,只不过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出席云霆的特异之处。   当下,他就把隐瞒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听完之后,太玄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师兄暗地里背负了这般的压力,也是难为席师侄了。也怨不得你们行事这么谨慎,事关重大,确实不容落入他人耳中。”   席云霆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多谢掌门师叔不怪罪。”   太玄没有说话,仰着头想事情,手指在扶手上轻缓的敲着。   陈潇看看他,又看看席云霆,想了想,没有急于发言。   过了一段时间,太玄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只怕以后知情人一多,有目光浅短的,做出不智的事来啊。”   柳韶光这时和陶邑走进了门,冷笑一声说道:“此不知进取,自私自利之辈,胆敢露头,就要承担后果!”   陶邑站在靠门的位置,抱着剑的手下意识的摩挲剑鞘,这是他动了杀意的征兆。   席云霆看得分明,站起身道:“两位师兄,请勿动怒。”   太宿自然是一心为弟子着想,不愿他管身后的事。   可那些知道了内情的人,只怕不会放过方便简单的解决办法不用,只要拖着席云霆不让他飞升,重玄派数千年内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现在门中人正在经受从太宿过度向太玄的时代,太宿一系的影响力正在随着他久不露面,而慢慢削弱。在柳韶光晋升合体期前,他也不敢说能够弹压得住所有贪图捷径之辈。   柳韶光大马金刀的坐下,瞪了席云霆一眼,说:“小师弟,你可别犯傻,甘愿做出什么牺牲奉献。”然后他又对太玄义正言辞的说,“如果重玄派的繁荣昌盛要建立在一个人的身上,和空中楼阁又有什么不同?这不是长久之道,也不是我辈正道宗门的风格。”   太玄哭笑不得,说:“我就是那种不义之人不成?说得我好像要拿席师侄献祭似的。”   柳韶光严肃着脸,对着太玄溜须拍马:“太玄师叔德高望重,堂皇正大,功德无双。”   太玄笑骂了他一句,“少来这一套。”随后他又露出愁苦的表情,说:“可这凶龙到底是隐忧,若是不能彻底解决,只怕是后患无穷。”   这凶龙的厉害,在于他们就算是搬到别的天境,也背负着因果,要遭受它的报复。   要不然,这清除凶龙再怎么难,至少也是有一个他们可以努力的方向,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束手无策。   这时,陈潇说话了,他说:“太玄掌门前辈,晚辈倒是有一个计策。”   太玄不是很意外的看他,说:“是用风水吗?说来听听。”   陈潇既然能风水术把问题的结症找到,那么有相关的解决办法也不是不可能。可问题在于陈潇的修为太低了,让人没办法对他的主意抱着期望。   其实,这却是修仙者的思维定式引发的固有概念。   在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领域当中,能提出方案的,一般都能够自己操作。   比如说炼器,某个炼器大师做不出来某个客户定制的法器,他绝不会说自己做不出来,谁谁谁能做的出来,建议你去找他。   陈潇可不知道太玄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他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这会儿说起来也是胸有成竹。   他说:“以晚辈所学的风水典籍来看,九昆山的风水虽然凶险,可也不是全然无解。”   这凶龙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困龙的一种,若是自然成形,把风水局做成困龙升天,转化阴煞之地为福地也不是不可以。   可坏就坏在这凶龙和重玄派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就算是陈潇勉强做成困龙升天,这龙升天前也要把仇给报了。   重玄派的气运早就和席云霆缠绕在一起两百多年了,席云霆的气场更是浸润到九昆山的每一寸,谁知道这困龙升天时造成的报复,会不会对席云霆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所以,困龙升天这条比较好走的路直接就被堵死了。   陈潇目露冷意的说:“想要重玄派风水起死回生,也唯有破而后立,斩龙了。”   太玄道:“我比你更想要除掉这条凶龙,可寻常法术不是对这凶龙不起作用吗?”   陈潇很有自信的说:“寻常法术做不到,不代表大哥不能把这条龙斩掉。”   九昆山的风水已经彻底败坏了,要想挽救就只能把凶龙除掉。   要论与地脉做斗争,陈潇可是有经验的。   虽然他当初对付的跟眼前这一个根本就不能比,可道理是一样的。   太玄奇异的看了席云霆一眼,陈潇说:“大哥既然有能够镇守凶龙的力量,就是说他有能够克制对方的能力。只要经过训练,彻底的掌握了这种能力,再经过一番布置,把凶龙引出来,斩掉就行了。”   太玄眨了眨眼,无力的说:“叫你这么一说,好似真的很简单一样。你不要骗我不懂风水,这凶龙能那么轻易的就被引出来?”   陈潇站起身,走到太玄跟前,在他旁边的桌子上铺开一张图纸,“掌门和两位师兄请看。”   太玄侧头去看,柳韶光和席云霆、陶邑也走过来,围在桌子的边上。   第一次看到这张图纸的人发现,这张图纸上画着的是一条长长的复杂的山脉走向图。   “这是什么地方的地图?”太玄问道。   陈潇说:“这是九昆山。”   “九昆山?”柳韶光惊讶的扬起眉毛,“九昆山的山势哪里是这样的!”   陈潇笑笑,指着一条条分支脉说道:“大家来看,这一条条的支脉数下来,正好是九。一条山脉为一昆,自然就还是九昆山了。”   柳韶光一脸的不信,明晃晃的用表情说“你糊弄我么?”。   陈潇沉下表情严肃的说:“九昆山原先的龙脉已经断了,无法恢复成干龙,我只好重新进行的规划,把一条干龙的身体肢解,划分成九条小龙,形成一个九龙池的风水局。”   第一次听到风水这种神异的手段,太玄都有些愣住了。   陈潇说道:“这九龙池的风水气象,虽然没有干龙的格局大,可维护得好了,延续个数千年,也是不成问题的,还没有什么后患。”   席云霆在一旁助言道:“我与潇弟商讨了几日,只此一策最有可能成功。”   陈潇的说法太过超乎他们的想象,有席云霆的背书,才让太玄他们三个有些相信。   相信虽然是相信了,可太玄还有太多的疑问。   他问:“这斩龙要席师侄来做,可是化干龙之躯为九龙池,陈潇你能做到?”   陈潇摇了摇头,说道:“晚辈的修为太低,这风水局的造化需要大法力来完成,我做不到。”   太玄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心里的失望就别提了。   陈潇却是一笑,说道:“晚辈做不到,却不代表无人可以做到!”   柳韶光眼睛一亮,比太玄还积极的问:“难道还有其他风水师?”   陈潇说道:“据我所知,风水师当中没有比我修为更高的了,晚辈也没有听过除了我们师门之外还有其他的风水师。我说的却是请一位渡劫期的大能,和大哥互相配合,用大法力按照顺序,一节一节的变动山川走势,向着九龙池变化。地脉的走向一变动,凶龙肯定就在地下待不住了,必定冲上来,大哥正好可以给凶龙迎头痛击。”   这种和其他修仙者配合做风水局的事,陈潇之前也做过。   他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自己的修为不够,偏偏还要布下这种需要移山倒海的风水局。   以前顶多就是挖个水库,炸平个山头,想都不敢想把一片绵延上千公里的山脉给整容了。   太玄一听这事还要劳动一位渡劫期的大能出手,就觉得这件事的可行性顿时上升了九成九。   他表情因为内心的情绪而出现松动,看他这样,陈潇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那一直绷着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他轻松的想着:修为不够又怎么样,他只用做出计划,做个总设计师就成啦。 第350章 熊羊羔   “方案虽好,可这渡劫期大能却不好请。”太玄想了一下说,“为今之计,只有付出足以打动渡劫期前辈的代价,恐怕才能够请来,为我重玄施展这大法力。”   柳韶光不以为然的说:“师叔多虑了,我倒是觉得,比起要付出的代价,更难的是要找到一位渡劫期的大能。”   太玄没有看他,靠在椅背上摇头晃脑,似乎是在尽力回忆,“我罗辰大天境在世的渡劫期前辈,能确定的只有三位,这还是在最近百年内有消息的。”   “一位是炼丹师盟会的散修施云真人,这位真人据传闻外出游历至今未归,最后一次有人看到他还是在邪域附近。”太玄沉吟着,“一位是绮罗阁太上长老花柏穗,是一位女前辈。虽然能辗转搭上关系,可据闻这位花前辈有点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心意,时不时改一个主意。求到她头上办事,有的时候甚至事与愿违。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请她。”   渡劫期大能在柳韶光和陶邑他们这个层次的修仙者来说也是传说,一时之间只闻太玄的说话声,几个小辈全都屏息聆听。   太玄幽幽一叹,说:“也只有同为三大宗门之一的渡虚宫初代宫主——隐居多年的渡虚道君,能试上一试了。”   柳韶光意外道:“渡虚道君不是听说已经度过天劫,升仙了吗?”   太玄瞥了他一眼,用“年轻人,你还太嫩”的表情说:“这不过是坊间传闻,渡虚宫故意没有澄清罢了。到了我等合体期,天境内若是有人渡劫,岂能没有感应?”   柳韶光精神振奋道:“我与渡虚宫现任的宫主有几分交情,若是决定要请渡虚道君出面,他应当会给我这几分薄面。”   太玄哈哈大笑道:“你若是只凭几分情面就能请动对方让那位道君见一面,我这掌门之位让给你坐都成!”   柳韶光有些讪讪,又有点不服气,道:“小侄的面子,不至于这般不值钱吧?”   太玄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想想,渡虚宫连那传言都特意不去澄清,俨然是不想让人去打搅渡虚道君的清修,准备让他全心修炼。渡虚宫不像我重玄派和金禅宗,创建不过短短千年,一位飞升的仙人也没有出过,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这位道君身上了。”   柳韶光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席云霆眉头微皱,陶邑挤出川字纹,陈潇也跟着愁眉苦脸。   太玄站起身,在厅里边踱步。走了两个来回,他咬牙道:“法器、法宝恐怕打动不了渡虚道君,只有拿灵矿请他了!”   柳韶光一惊,站起身道:“师叔,只能如此吗?这条灵矿发现还不过百年,藏储量还尽可挖掘数百年!若是就这样拱手送人,岂不是、岂不是太可惜?”   太玄深深的长叹,看了一眼席云霆,说道:“要不是为了多几分把握,我也舍不得送出这条灵矿啊。可与门派数千年的安泰相比,一时的得失,也算不了什么。”   柳韶光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有这条灵矿在,就算经营尽数覆没,也能保证门中弟子不愁吃喝,福利丰厚的修炼上几百年。   有他尽心经营,这条灵矿的产出,能堆出多少个精英的弟子?至少下一代的传承是不用担忧!   可现在为了换渡劫期大能的出手,就要把它送人,柳韶光跟被人挖掉心头肉一样难受。   他看看席云霆,席云霆也是每年都能拿到分成的,这灵矿一去,相当于他平白的少了一部分收入。可他这会儿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冷静,对比之下,柳韶光不由得暗自惭愧。   柳韶光目露坚毅,把心一横,他点头道:“弟子谨遵掌门的安排!”大不了把师弟的灵矿分成,置换成经营分成,总之不让他吃亏就是!   太玄满意的点头,心里暗暗松气。   虽然他现在是掌门,可柳韶光若是不支持他的决定,这条灵矿还真没办法拿来请人。   他转头又对席云霆说:“席师侄,我知你损失良多,为门中付出的也多。你放心,这些门中会给予你补偿的。”   他在心中决定,要挑一件法宝给席云霆做补偿,同时今后的修炼资源也要向他倾斜。   要说剑修可能会用不到,这也没关系,席云霆是有家室的,他不用可以给道侣用嘛。   席云霆沉静的说:“师叔不必跟弟子见外,这灵矿虽然是我发现,可若不是门中派人驻守,早被人抢去。弟子一个人,也不可能日日采掘,取用个几分也就罢了。弟子所做根本不算什么,轮派到灵矿驻扎监督的师兄们才是真正辛苦。只坐享其成,本就觉得心中不安。”   陈潇用崇拜的目光看席云霆:我家大哥就是这么高风亮节!   钱财都是身外物,没了就换他养大哥。他也是挣钱小能手,大哥豪得让他都没有发挥余地了呢。   太玄欣慰之余,也忍不住唏嘘。   他师兄太宿本是近代以来最有希望晋升渡劫飞升的,现在却只能虚弱躺在床榻,整日昏睡。   要不是师兄的筹谋,哪有他们的今天,就算是为了太宿,倾尽所有也是应当。   太玄决定不耽搁时间,尽快去一趟渡虚宫。   他带着这么大的诚意,渡虚宫的底子又比重玄派和金禅宗要薄很多,面对这种会影响基业的重大决定,现任宫主肯定不敢自己做主,一定会惊动渡虚道君。   方案被采纳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是等。   等待的时间陈潇也不放松,天天跟席云霆一块晨练,在席云霆练完剑法,又陪着他琢磨如何更娴熟的使用气场。   陈潇有过经验,知道垂死的地脉气场是如何攻击,就用纸符模拟给席云霆看,做他的陪练。   他就窝在洞府里边不出去,就把小八解放了出来,任由它到处撒欢。   小羊细伶伶的四肢,灵活甩动的小尾巴,永远在微笑的嘴巴,和八字形的眼睛,让它一出现在洞府,就吸引了陶邑的注意。   这种脆弱幼小的生物,对强大的修仙者丝毫不能产生威胁,再加上这是师弟妹饲养的魂兽(宠物),陶邑难得的也产生了几分怜爱之情。   “咩——”小八欢快的扭动身体,头顶上硬呼呼的小包在陈潇掌心顶来顶去。   沈雁行见它见的最少,喜欢的把小八抱进怀里,拿它当人般的交流:“小八,你自己玩好吗?不要缠着师父啦,他很忙,要陪着师丈做特训。”   小八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听懂,扭过头咬着沈雁行的扣子,似乎是把那当成了新玩具。   陶邑这时走过来,掏出一个用兽皮做成细绳,挂着一块名牒样式的小牌子的链子。   他把链子递给陈潇说道:“这是专门为小八做的名牒,挂着这个,就算是一眼没看住,跑了出去也不要紧。”   在少昆山,倒是没有太过厉害的野兽出没,陈潇只担心有人捉了小八解馋。陶邑给的这个身份名牒,正解了燃眉之急。   陈潇欣喜的道谢,“多谢陶师兄!”   陶师兄没说话,摆了摆手,就站在那里看陈潇把链子给小八戴在脖子上,还细心的试了试结实不结实。   看着懵懂的小八,陶师兄又黑又粗的眉毛都透出了些笑意。   自从有了这名牒,小八就不再被限制了活动的空间,这洞府虽好,可有一半的地面覆盖着砖石,那里有外面的天地广阔。   小八也乖觉,它认家,白天溜溜达达的跑出去,吃得肚子溜圆,傍晚前也不用人找,自己就回到了洞府,在陈潇布置在露台上的窝里休息。   沈雁行跟着出去了几次,确定它只在少昆山活动,跑不了太远,也就不再跟着。   沈雁行学业也重,难得有这么段时间可以吸收消化前一段时间学的内容,他也不想荒废了。   结果,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小八被人告上了门。   一开始人来了,受到控诉的时候,沈雁行还有点懵,以为是对方搞错了。   他跟小八相处的少,小八后来又有人专门养,他就对小羊的某种习性不太了解。   他只以为小八跟其他的食草动物一样,吃点草就行了,却不知道这熊孩子的嘴巴刁的很,一定要吃带灵气的。   以前那是条件不好,蕴含灵气的草都要专门去采购才有的吃,可这地方不一样,草木多多少少都含着点灵气。   小八就跟承包了食堂一样,一眼望去全都是吃的,还可以挑着吃、捡着吃。可把它给乐坏了!   前几天它还只吃长在山坡上的野草,吃了几天就发展到跑到人大殿外的花园当中吃人家的草坪。   这边都是浇过灵水,专门为了养育出来好看,是齐刷刷的嫩芽。   那口感又甜又水,小八吃过一次就爱上了。   这小羊是挂牌的,被人发现了,人家一看竟然是席云霆家的,一般也就不计较了。   只一片草而已,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事情,去跟最近风头越来越盛,还即将要举行婚礼的席掌事找麻烦。   可有一句话叫做得寸进尺,小八那鼻子多尖,舌头多毒啊,有好的绝对不吃差的,那位供奉家的绝品灵花就遭了秧!   沈雁行听得小八闯了祸,那心虚的汗水刷的就淌了下来。 第351章 何况羊乎?   来告状的苦主是那供奉的弟子,那花就是他负责的。   沈雁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罪魁祸首,小八无辜的看着他,嘴巴里还反刍的嚼啊嚼。   干笑着,沈雁行一把把小八给撸过来,夹在胳膊底下,手还捏住它的嘴巴。   “实在抱歉,是我没有看管好,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赔偿的!”沈雁行连连道歉。   那弟子很心累的说:“我师父并不打算追究,那花毕竟养养还可以再开。只是你们以后一定要把它看管好,可别再让它出来祸害那些灵花灵草了。”   沈雁行大大的松口气,连声保证一定会看好小八。   那弟子还没走,陶邑就过来了。   他眉毛不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那弟子,那人顿时压力山大,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就跑了。   “唉——”沈雁行忍不住叹气,双手叉在小八的腋下,把它举起来,训道:“你可真是!让我怎么跟师父交代?漫山遍野的野草还不够你吃,偏要吃人家的草坪和灵花,还是绝品!”   “咩~~~”小八似是知道闯了祸,扭头看看主人不在,装傻的发出娇嗲的叫声。   沈雁行的心肝颤了颤,换了个姿势抱它,态度软化下来说:“行行行,不说你了。你真要想吃,咱们洞府里边的随便你吃,绝对没有人怪你。你听话,师父最近正在闭关炼器,咱们别给他找不痛快。”   要不是声带不允许,小八正想学人一样鄙视的哼他一声。   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何况羊乎?!   “……”沈雁行跟它对视着,不太确定的向旁边站着的陶邑询问,“陶师伯,小八刚才是不是冲我翻白眼了?”   陶邑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没有吭声。   沈雁行却是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把小八举到跟前,气哼哼的说:“好啊,我护着你,你还鄙视我?”   陶邑这时说话了,他道:“小八会选择吃洞府外的灵草灵花,自然是有原因在内。这洞府空的时间比较长了,长的花草自然不如精心养护的灵气足。”   沈雁行怔了怔,说道:“有那么大差别吗?”   陶邑堪称慈爱的看了小八一眼,“师弟妹这魂兽不是凡品,若是一般的羊,哪里懂得分辨灵气的多寡。”   他不容抗拒的伸出手,沈雁行乖乖的把小八送上。   陶邑的手掌蒲扇一样,一只手掌就把小羊托起了,他却小心的用一只手臂圈着,让小羊能舒服的在他臂弯里待着。   用手在小八的肚子上摸了摸,他说:“照说它吃这么多灵草,又吃了灵花,灵气早应当把它撑死了。可小八却安然无恙,看来吸收的灵气都被转化储存了,说不得对小八很有益处。”   陶邑的意思沈雁行很明白了,这是并不打算限制小八乱吃东西了。   他为难的说:“话虽如此,可也不能放任小八跑到别人的花园里边糟蹋花草吧?”   陶邑的眼睛微微一亮,不动声色的说:“既然师弟修炼,师弟妹又在炼器,都不便打搅,我就为他们分忧吧。”   于是,以铁血强硬闻名的陶邑一改以往的硬汉形象,每天单手臂抱着小八在少昆山出入起来,惊掉了一地的眼睛珠子。   他每天出去把小八送到地方,让它自在的吃草吃花,等到傍晚了,再把它接回来。   有的时候,他半夜里出去练剑的时候,回来还会给小八带点夜宵,迅速的刷满了小羊的好感值,除了主人之外最喜欢他。   小八亲昵的和陶邑亲近,让少昆山的众人很是稀奇,没想到铁汉也有柔情。   偶尔回来一次的柳韶光却是一副欲哭无泪:你稀罕那羊羔,也别拿我的花园子牺牲啊!!!   专管花园的花匠比他更想哭呢,明明是高级技术工种,硬是被转行成牧羊人了。   十多天之后,太玄回来了。   席云霆和陈潇走出洞府,不等太玄召唤,就主动去了正殿。   太玄正和先到一步的柳韶光正在说话,一见俩人进来就停下了。   席云霆和陈潇齐声问好,太玄道:“正好你们过来了,省了我再传人去找你们。”   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席云霆问道:“掌门师叔,不知道您此行成效如何?”   太玄微微一笑,缓缓点头说:“尚算是顺利,见到了渡虚道君,也商定了行程安排。”   陈潇询问道:“不知渡虚道君什么时候前来?晚辈等也好做好准备。”   太玄向柳韶光示意,“让韶光跟你们说说接下来的安排,我有些累了。”   柳韶光躬身一礼,道:“师叔辛苦了,您休息,我带师弟他们下去了。”   可以看得出来太玄是有些疲态,来回奔波一路上没有休息,又绷着精神跟一位渡劫期大能谈判,着实是辛苦了。   陈潇情真意挚的给太玄行了个礼,跟在柳韶光身后,回了昭萃殿。   坐在东侧的房间里,陈潇又问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柳韶光也没有啰嗦,直接道:“接下来,你们两个要受累了。渡虚道君会以渡虚宫代表的身份出席师弟你的婚礼,典礼过后,他会留下来,协助你们进行九龙池的布局。”   这太出乎陈潇和席云霆的预料了,陈潇讶异的说:“我以为,我们的婚礼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来举办。”   席云霆却有不同的地方要担心,渡虚道君的身份太高了,转为出席他们的婚礼而来,也太过隆重。   他没有把这想法露出来,柳韶光对他再熟悉不过,当即说:“渡虚道君会出席你们的婚礼,也是为席师弟和陈潇你们两个加上些砝码。毕竟接下来的事太过重大,到时候所有的人都要暂时迁出,九昆山要被密闭在一个相当于秘境的环境当中。若是席师弟的分量不够,只怕难以服众,再生出些波折。”   陈潇想了想,觉得柳韶光说的很对。   有渡虚道君出场他们的婚礼,整个罗辰大天境都要高看俩人几分,这无论是对席云霆在重玄内的处境,还是对陈潇今后扬名的计划,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席云霆被说服了,表情平静了下来。   柳韶光顿了顿,才又说道:“另外,把婚礼举办在前,则是因为以防万一,若是计划没能成功,怕只怕会对师父产生什么未知的影响。”   所以,太玄才会决定,在太宿闭眼之前,让他亲眼看到关门弟子成婚。   席云霆的呼吸一颤,闭了闭眼,坚定的说:“我们一定会让风水局转化成功的!”   因为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婚礼的日子又迟迟没有定下来,所以准备工作一度陷入停顿。   这会儿确定了举办的日子,才又紧锣密鼓的加紧了速度。   往各处派发的请帖,被各个阶层的弟子们按照身份,派遣到不同的地域。陈潇的那份宾客名单,专门委托了赵放走了一趟,以保证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陈潇和席云霆丢下手中的事,专门抽出时间去了飞岩城,找人确定礼服合不合适,是不是要重新修改;确定当天佩戴的各种饰品,满不满意;还专门进了一趟焕荣阁——陈潇第一次知道修仙界还有专门的美容美发美体机构,做皮肤,做发型,修饰眉毛,修饰指甲等等。   更可怕的是那个美容师笑容可掬的问他,要不要在身上打洞,例如鼻翼、眉弓、耳朵还算正常,乳首、肚脐、性器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原本陈潇的心思都放在结婚之后要布置的九龙池上,这一下子就被拉回了注意中心,让那美容师给吓的得了婚前恐惧症。   陈潇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的没有出息,可他就是控制不了一颗心惴惴,满脑袋胡思乱想。   他情绪一天比一天焦虑,总是担心婚礼上的表现出差错,让席云霆丢人,被世人看轻可怎么办?   在飞岩城中,远离师门,远离陈潇的徒弟,连小八也老实的待在陈潇的识海,只有两个的时候,席云霆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他的每一点情绪变化,都被席云霆看在眼里。   一开始席云霆不说,只是想陈潇可能会自己调整好,因为平时陈潇的心理素质极好。没想到这次陈潇情绪越来越低落,一直不见好。   夜晚,酣畅淋漓的缠绵过后,席云霆把瘫软的陈潇抱起来,进到放好水的浴桶里。   陈潇舒服的呻吟,席云霆也滑进来,浴桶很大,足够两个人共浴。   靠在一起,席云霆的胸膛缓缓的起伏,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陈潇稀奇的仰头看他:“大哥叹什么气?”   席云霆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房顶,说:“婚礼的步骤太过繁琐,到时候我若是不小心疏漏,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   陈潇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席云霆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从没想过对方也会有这种担心和苦恼。   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焦虑,只想安慰席云霆了。   他直起身子,说:“大哥别担心,以大哥的聪明才智,肯定不能出差错。”   席云霆还不看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让他揪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潇浑身的疲惫都不翼而飞了,积极的起身,拉着席云霆也站起身,说:“我创立门派的时候不是做过彩排吗?那次还不是一样差错也没有出。这次我们早早的就开始做排练,做上个几十遍,上百遍,一定也会圆圆满满!” 第352章 渡虚道君   知道大哥心中一样忐忑,陈潇新奇的同时,那种不安反倒减轻了,取而代之涌起的是一起努力的勇气。   修仙界婚礼要行的孰三礼太难了!这个名称不可考的仪式,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延续了修仙界历史那么长的年头。   据闻以前还没有这么难,是慢慢完善到至今的程度,才导致难度直接呈现了噩梦模式。   孰三礼全部下来有三百个动作,拆分步骤达到一千多个。   这些涉及到的动作,涵盖修仙者的生活和修炼,象征着对日后生活美好的景愿。   不仅要做的好看标准,还要有一定的韵律。更让人崩溃的是期间会有编钟、鼓、排箫等乐器组成的配乐来伴奏,每个动作要合乎节拍不说,还要和结婚对象的动作完全一致!   怪不得当初吴新志会选择凡俗的婚礼,而放弃了修仙者的典礼。要是换了二顺,光是记熟这些动作,就足够让人发疯了。   在陈潇来说,让他快速的记忆下所有的动作,分毫不差的做出来,多练习个几天,还是能够做到。   把它想成复杂的大型舞蹈表演,踩着音乐节拍做动作,也不难理解。   最让陈潇没有把握的就是要跟席云霆两个人的动作完全一致了。   他不敢保证所有的动作都能跟大哥做出来的角度,摆出来的姿势都能一模一样。   因为给俩人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要挤出时间来进行修炼,以备战婚礼后的风水改造。   其实也没有人强求新婚夫夫的孰三礼动作全程一致,稍微差那么一点,只要不是太严重的失误,也不会有人苛责。   可偏偏陈潇这人有那么一点完美主义的倾向,一旦要做,他就想要做到最好。   更何况这是他跟席云霆两个人的婚礼,他也想要给席云霆呈现一个完美的仪式,留下美好的记忆。   陈潇只套上一件单薄的罩衫,简单的系上绳带,掏出柳韶光给的玉简,一边看一边和席云霆练。   他那么认真虔诚,原本只是为了安慰开解他的席云霆,也不由心生感动,沉浸在动作的练习当中。   俩人一夜没睡,才完完整整的做完了一整套的动作。   陈潇愣是出了一身大汗,又洗了一遍澡。   一夜没睡,陈潇却是神采奕奕,脸上也透出光彩,唇边还露着微笑。   席云霆见他情绪好转,亲昵的抱着他蹭了蹭他光滑有弹性的脸蛋,带着笑意说:“到时候真出错也不要紧,我会配合你,叫人看不出来就是了。”   这么一晚上的练,也让陈潇知道席云霆是安慰他了。   大哥说是担心出差错,可他早就已经把所有的动作都做的娴熟,一星半点儿的错误都没有,还每每发现他做错的地方,提出改正的建议。   陈潇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瓣,小声说:“大哥再多陪我练练,我争取全程不会错。”   席云霆一笑,低头覆在他唇上,俩人深深的接了个吻。   取了礼服,确定了妆容,再没什么要在这边做了,两个人就动身返回了九昆山。   这一次回来,九昆山已经大变样了,到处张灯结彩,为即将举办的典礼把整座山脉都妆点一新。   柳韶光看俩人讶异的样子,笑着悄声对俩人说:“这些建筑以后都要重建,这次也是让它们最后焕发一次光彩。”   九龙池风水局下,山脉都要大动,好多不能移动的建筑都要损毁,需要重建。   尤其是前边三个山的大型建筑,都是没有法阵的,并不是永久建筑。   后边两座山就不一样了,但凡是有法阵的,都可以整体移动。待九昆山整形过后,山体稳定了,就可以重新找地方安置了。   席云霆背着手,看着往来的人忙碌,周围的弟子经过,看见他们都一一行礼问候。   视线的尽头,远远的能看到后边的几座高峰,席云霆忽然想起什么,转而对柳韶光传音:“后山的凶兽,在重塑地形的时候可能会受惊暴动,师兄千万记得约束一下,不要造成兽潮,形成灾患。”   柳韶光不露声色,回话道:“你放心,到时候渡虚道君会在九昆山外围形成屏障,这里暂时就变成小秘境,那些凶兽跑不出去。”   席云霆眸子动了动,一想这些凶兽就算有什么异常,有渡虚道君在,也构不成什么影响。   重玄派上下齐心合力,一起动手干了足足二十天,才算是筹备好了这次的盛大婚礼。   这不只是席云霆一个人的喜事,也是重玄派的喜事。   众多修为高深、名动天境的修仙者们,从四面八方,从各个天境,向着重玄派汇聚过来。整个罗辰大天境,都因为这场婚礼而热闹起来。   因为这些人们的出席,重玄派的弟子们与有荣焉。能在自家门派里,一下见到这么多的知名人物,无不是一件大幸事。   更何况,根据惯例,婚礼举行完之后,宾客们并不是一下就全都走光。   不少人会留下来,跟难得聚在一起的道友们谈经论道,切磋功法。   他们这些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侍候在一旁,耳闻目睹,比外出历练十次都要管用。   不只是本门的弟子有这种想法,来观礼的各个掌门们也有这种心思,往往随身都跟着得意的弟子。   一群一群的人来到九昆山,被井然有序的安排住下,这些人也很少宅着不动,跟居住在附近的其他门派称兄道弟一番,就交流上了。   这是住的近的,本身就在罗辰大天境,后边还有住的远的,要抵达要赶很多天的路程。   不爱跟人交流的也不无聊,不是在演武场切磋,就是结伴去往后山探险。   这九昆山在罗辰大天境的名气很大,后边四座山又是一处极好的历练圣地。只可惜这里被重玄派视为后花园,禁止外人涉足,他们也没有机会来。   也只有在像这种开放式的盛会时,外门的弟子能有机会进入后山寻宝,无论寻到了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被允许带走。   以太玄为首的高层都以为按照身份地位和修为,渡虚道君会在婚礼开始前夕到场。   却没有想到,渡虚道君会提前四五天就低调的抵达了九昆山。   接到通知的时候,柳韶光还有点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了值守弟子不是把渡虚宫主跟渡虚道君弄混了,才赶忙带着人去迎接。   原本接待这个活不是柳韶光干,可谁让现在客人这么多,掌事院的掌事们都忙翻了,他也不得不暂时加入接待。   柳韶光对这位渡劫期大能可谓是如雷贯耳,又指望这位出手相助,帮忙布置九龙池风水,他一点不敢怠慢,速度快的直接甩掉了来报信的弟子。   等赶到了一看,面对着一群人,他反倒不敢确信哪个是渡虚道君了。   渡虚宫跟重玄派、金禅宗学,弟子们也是有制式服装的,这一次出门又是道君亲自带队,为了表现他们渡虚宫的精神面貌,自然是齐整整的一群人穿着一样的服装。   来重玄派的人太多,穿校服也是大多数门派的选择,有的门派没有制式服装,也会选择颜色相同的衣服暂时对付。   站在这块地方的目前就有三波客人,其中两波人跟前都陪着内门的高等弟子,只有中间的一波人没有人相陪。   渡虚宫弟子们不仅没有不悦,反而隐约透着骄傲的神色,时不时的偷瞄当前一人的背影。   柳韶光的眼神多犀利,一下就注意到了。   他不注意不行,这人太个别了,就他没有穿渡虚宫的制服。   这人生得模样很普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普通男子,身上穿的甚至不是修仙者惯常穿的材料制作的衣物,而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棉布道袍。   这,已然是返璞归真,丝毫不见烟火气息了啊!   柳韶光内心震惊 ,脸上却是镇定,他快步走到男子跟前,行了一礼,道:“晚辈柳韶光,见过道君。道君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渡虚道君没什么架子,修为那么高,却一点不傲慢。他冲柳韶光点点头,堪称和气的说:“是我们来早了,多有打搅,勿怪。”   柳韶光放下了一半的心,直起身,说:“不敢。贵方的住处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还请道君移步。”   渡虚道君直接对他传音道:“不用客气。我提前过来,除了弟子们想要去你们后山一游外,也是想要见见贵派弟子席云霆。听说,跟我配合的这位小道友,百年来很有有名气,我们三派大比的时候连夺了筑基期、金丹期的头名,是一位少见的天才。”   柳韶光谦虚的说:“能劳前辈惦念,是我那师弟的福气。一些虚名,不过是同道们抬爱。”   渡虚道君笑笑,平淡的传音道:“柳道友不必过谦,若不是有过人之处,这次重玄派重塑门庭,重任也不会交给他。”   柳韶光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道君不如先带弟子安置下,待我传讯给席师弟,等他过来再相见?”   渡虚道君没有坚持,从善如流的跟随柳韶光来到了少昆山。   这时太玄已经得到了消息,提前赶到划给渡虚宫住的大殿门外。   “渡虚道君,欢迎啊。”太玄目露激动,大步流星的向渡虚道君迎来。   渡虚道君说:“有劳掌门亲自迎接。”   “道君,入内说话。”太玄见外边渐渐的有人围观,当机立断的换了场所。 第353章 婚盟之礼   太玄和渡虚道君占了主座左右,柳韶光和渡虚宫主在下首作陪。   见他们要谈话,渡虚宫的弟子们识趣的行礼,告退了出去。   四个人不着边际的说了一会儿话,席云霆就和陈潇来了。   席云霆领着陈潇正式的给渡虚道君见礼,陈潇紧张的心砰砰跳,这可是修仙界最顶级的修行者,距离仙人就只有一步之遥!   “起来吧。你们是主,我是客,应当客随主便才是。”渡虚道君虚虚扶了一下,两个人就不由自的直了身子。   渡虚道君看了看席云霆,颇有点羡慕重玄派人才辈出的感觉。   别看现在三大宗门只有渡虚宫有他这么一位渡劫期,可其他两家的弟子在数量和精英人数上,都不是单薄的渡虚宫能够比的。   渡虚道君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出差错,席云霆肯定是要飞升成仙的。   心中暗暗的唏嘘,渡虚道君道:“今日一见,是想详细的询问一下,贵派重塑门庭的规划。当时有些仓促,太玄掌门又急着回来掌管大局,不曾深谈。”   太玄和柳韶光都看做在席云霆身边的陈潇,太玄更是直接说:“陈潇,你就给道君详细说说你那计划吧。”   陈潇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着眼道:“晚辈才疏学浅,怎敢在道君面前献丑,还是请柳师兄来说吧。”   柳韶光说:“办法是你想的,规划图也是你画的,我们谁比你更清楚?你就放心大胆的在道君面前道来。”   陈潇这才低声的应了一句“是”。   渡虚道君微微错愕的看着陈潇,侧头问太玄:“不知道这位是?”他一眼就认准的席云霆的身份,别人也就没有插话。他身边这位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跟着来长见识的晚辈。   太玄抬着头,笑拈胡须,道:“这是陈潇,就是我席师侄的婚誓之人。他是一位风水大师,我重玄派这次重新规划门庭,就是在他的提议下进行的。”   渡虚道君好悬没晕过去!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潇那张俊俏出众的脸,除了长得面貌实在好之外,修为也不算高,怎么重玄派就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陪着他折腾呢?   在太玄不能道出太宿病重的背景下,就显得重玄派给席云霆和陈潇的礼遇太高了,简直说什么是什么。   也是道君不是现代人,要不然定要惊呼一声“城会玩”,来表达惊诧。   道心都差点不稳了,渡虚道君全凭城府深才没有露出失态的表情。可就算是这样,看着陈潇的眼神也带着点惊异了。   陈潇抿嘴,谦逊的笑笑,低调的说:“全凭长辈们宽容。”无形的装了一个逼之后,陈潇话归正题,请席云霆配合,在空中用真元投射出一副地形图来。九昆山的这幅新地势图目前可是机密,陈潇也只有一份原图,并不准备留给渡虚道君。   渡虚道君并不了解风水术,太玄只提了皮毛的情况下,他领会不到其中的深意。   虽然觉得重玄派的举动很诡异,也很莫名其妙,可收了整整一条灵石矿做报酬,渡虚道君并不打算追问其中的根底。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算是他这个层次的人,也得讲这个道理。——当然,绮罗阁太上长老花柏穗那样的奇葩不能算!   几个人详谈了半天,渡虚道君总算是弄明白了他需要做的事情。   渡虚道君十分有职业道德的说:“定不负所托。”   一条灵矿呢,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干了,更何况只是这么一件不算难的事。   四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万众期待中,席云霆和陈潇的婚礼终于举办。   这一天一大早,每隔一刻钟就响起一声鼓声,一直到十二响之后,所有人都到齐,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又长又大的号角被吹响,悠扬悦耳的编钟奏起,铮铮若水的古琴若隐若无,其他多种乐器伴起肃穆、隆重的乐声。   席云霆和陈潇一步一顿,踏着节拍缓缓的从台阶下方走来。   俩人盛装打扮,穿的是当初在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时做出的独一无二的极品布料的礼服。后来剪裁成衣,还是由穆谨容亲手设计。   穆谨容也来参加俩人的婚礼,当看到这二位穿着她亲手制作的衣服为婚服,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来到台阶尽头的高台上,陈潇紧张又专注的跟随耳边的钟声变化动作,这套动作他花费了不短的时间去练习,几天没有睡好觉。   好在辛苦的付出,迎来了完美的回报。他和席云霆的举止做出来无不赏心悦目,富有韵律。   加上天公作美,这天天气特别的好,灿烂的光线照映在俩人衣服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辉光。让俩人显得很圣洁,衬得婚礼都像是得到天道的祝福。   站在台阶两列观众席的宾客们,也是交口称赞。   从两个人的相貌到身材,到他们的神态和举止,全都夸了一个遍。   有心的人事前自然会打听两个人的背景——主要是陈潇的,这个时候也会说一声年轻有为。而那些只是借此机会来游玩一番的人,则拾人牙慧的跟着人云亦云。总之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说不好听的。   直到长长的孰三礼结束,该双方的师长上台给予新人们祝福,才有人惊奇的出声:“怎么上台的是这两人?”   众人伸长着脖子,皆向着台上张望。   就见席云霆这边的师长是太玄真人,而陈潇那边的则是石凤渡。   陈潇原来是一个散修,自己开创了门派,没有师长只能请亲友出席。   几个朋友里边景慧身份最高,可为了不让修仙界产生重玄派和金禅宗联姻的错觉,就请石凤渡代为出场。   石凤渡的师祖和席云霆的师父是忘年交,他本身和席云、陈潇素有交情,自然是欣然应允。   就算不知道这段故事的人,见到石凤渡也不会太过惊奇,他们对陈潇太陌生,自然对他的交友圈不了解。   可席云霆不一样。罗辰大天境的大小门派,只要是有上进心的,谁不知道点厄运剑修的二三事,对他的师承更一清二楚。   今天太玄取代了太宿,就让在场的众人太意外了。意外到甚至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引得宾客之间眼神交流,传音八卦。   不只是宾客,一直不知道太宿病重的重玄派人也是面露惊疑。   甚至他们想的更多:这场婚礼是否得到了太宿的允许,否则他为何不出席自己弟子的婚礼?   当然他们很快会想到这场婚礼从两三年前就开始传出消息,这话甚至就是从太宿的昭萃殿传出来的。   可随之而来的疑惑就更让人深思了。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难道涉及到了太宿、太玄两系的变故?   席云霆倒向了太玄?   台上进行祝福的太玄都有点被下方的骚动影响到了,他不得不暂时中断祝词,提气开声的说:“太宿师兄因为正在闭关,所以由本掌门暂代行礼,诸位肃静——”   师父因为闭关错过婚礼,由身为掌门的师叔代为祝福,这貌似也是正常。   他这番话,好歹算是打消了下边的人胡思乱想,让婚礼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陈潇和席云霆都没有预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俩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太宿的身体状况虽然暂时没有恶化,可出席这么长的仪式,对他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俩人早就已经跟太宿商量好了,只等婚礼结束,上昭萃殿单独再向太宿敬酒。   陈潇和席云霆行完所有的礼,又走完了所有的步骤,一一答谢了宾客代表,天色就昏暗了下来。   宾客跟新人们说过话,表达了恭贺,就可以离场前往摆放宴席的场地了。   来参加的宾客太多,跟最后一个宾客代表说完话,陈潇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陈潇的身体素质虽然跟金丹期修仙者差不多,可吃亏在没有真元补充体力消耗。   本来前几天休息的就不够,今天精神紧张又集中的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又丝毫没有休息的跟宾客们说话。   别说喝水吃东西,连坐下休息一下都没有,这会儿一下放松,所有疲惫一拥而上。   席云霆直接撑住他的身体,陈潇喘了口气,低声说:“大哥,我没事。”   席云霆担忧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道:“不然,潇弟先歇息一会?”   陈潇摇了摇头,“太宿师父还在等着,我们赶紧过去吧。”   站直身,陈潇就想要和席云霆向着昭萃殿赶,却被席云霆态度坚决的给拦住了。   “你听我的,我们用飞辇过去。”   陈潇没有坚持,和席云霆一块乘上飞辇,慢慢的往昭萃殿飞去。   花了比自己飞行要慢得多的时间,陈潇却缓过了精气神,人也没有刚才那么累了。   到了昭萃殿,柳韶光迎了过来,他说:“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接替陶师弟招待宾客们吃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也就不再跟你客气,我听你朋友们都叫你潇潇,我也这么叫你吧。来,潇潇,这个给你们。”   柳韶光递给他一个账册和储物袋,他说:“这是这次来观礼的宾客名单,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认识,可有什么门派到场,有多少名宿出席了,你们好歹要有个印象。这储物袋里边是他们送的贺礼,回礼有机会门中会回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陈潇赶忙接下,道谢之后收了起来。   来重玄派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前前后后就收了好几个储物袋了,其中有的容积的还很大。光是这些个储物袋,就是一笔不菲的灵石。   真是不接触顶级的仙门,不知道上层修仙界的富庶。   柳韶光摆了下手,说:“跟师兄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快去吧,师父正等着见你们。” 第354章 憋大招   陈潇和席云霆过来的时候,太玄是睡着的。   今天的日子不同以往,值守的弟子就叫醒了他,席云霆和陈潇两个人才进入了内室。   屋里边仍旧点着熏香,这次的灵香跟陈潇之前闻到的不太一样。   陈潇注意了一下放置香炉的条案,上边摆放的盛着灵香的盒子,正是他之前送的。   陈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太宿病重如此,还记得在俩人结婚的这天换上他送的香。这份重视的心意,让陈潇感动。   来自长辈的厚爱,是最让陈潇没办法抗拒的。   跟席云霆在太宿的跟前跪拜下去的时候,陈潇鼻子都有点泛酸,要拼命眨眼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一时之间,陈潇对太宿的孺慕之情升到顶点,竟然连敬酒这个礼节都不想顾了。   端着酒杯,他喏喏低语:“要不这杯酒就不喝了吧?师父的身体不适,饮了酒难受怎么办?做个样子就是了。”   太宿一愣,随后笑了,他说:“别的酒可以不喝,这杯是一定要喝的。”   席云霆看着他,眼光里也透出柔情,他说:“潇弟放心吧,这酒是特制的,对师父的身体无害。”   陈潇这才放下心,把酒敬给太宿。太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么豪迈的喝法,陈潇都怕太宿呛了,万幸太宿一口就把酒给咽下了。   他甚至对着俩人说:“这酒不错。今日是你们的喜日子,为师也跟着沾光了,来,再倒上。”   席云霆握着酒壶,无奈的说:“师父,这可不行。只这一杯,不能多饮的。”   太宿竟然跟老小孩一样,犯起了拧,他道:“刚不还说对身体无害?你不诚啊,想反悔吗?这些日子,吃的都是药,嘴里都发苦。难得我得了松快的时候,还不许我再饮一杯?你们再许我一杯,一杯就行!”   陈潇和席云霆面面相觑,太宿耍起赖来,两个小辈还真是无可奈何。   陈潇有些心软,可又担心这说着对身体无害的东西喝多了,勾起了太宿的酒瘾,岂不是让他更难受。   席云霆却是想,柳师兄既然准备了这酒,再喝一点应该也没事。   再说,过一阵子,九龙池风水局做好了,师父的身体应当会大大的好转,就算是饮真正的灵酒,也不成问题了。   于是,夫夫两个对视一眼,一个倒酒,一个用杯子接着。   席云霆说:“说好了,就这一杯。”   太宿喜上眉梢,在靠背上挺了挺身子,接过酒杯,小口小口的抿。   慢慢的喝完这一杯,太宿长长的吁口气,心满意足的把酒杯递给陈潇。   陈潇接过来,又拿走席云霆手上的酒壶,起身走到屏风北面,把东西放到条案上,让太宿再看不见。   太宿被他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这孩子!   带着笑意,他对俩人说:“今日你们两个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之后还有重塑门庭的重任等着,留给你们自处的时间,要珍惜。”   陈潇让太宿说得耳朵一热,不好意思的抿起唇瓣。   席云霆倒是强自镇定,他说:“那弟子们就告退了。师父,您休息吧。”   俩人转身刚走两步,太宿又叫了一声:“云霆。”   席云霆回身,陈潇也站住脚。   太宿慢慢地说:“你今后和陈潇两个,一定要过得幸福……”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没说出口,只无力的摆手,“走吧。”   席云霆站在那里,一会儿才拉着陈潇的手离开了太宿的房间。   出了昭萃殿,两个人没有急着走,反而是肩并着肩。   这会儿已经是漫天的星斗,远远近近的是各处大殿的灯光,映的天上星,地上的灯,霎是美丽。   席云霆没说话,陈潇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情绪有一点低落。   太宿的未尽之言是什么,陈潇无从猜起。   可他的心思,陈潇倒是能猜到几分,那是对关门弟子的歉疚。   他是觉得席云霆原本不必背负这些,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背负了这一切,现在却还要为了让他多活几年,辛劳的奔波、努力。   陈潇却觉得太宿不必歉疚,他的身世跟席云霆相像,不是孤儿的孤儿,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成长得出类拔萃。   没有师父的收留和养育,他肯定不能这么健康的成长,拥有的那一切,哪一样不是师父给予的。   可以说,师父是他在世间最重要的人,骤然得知他不久于世,在力有能及的时候,又有何种理由不去拼搏呢?   陈潇能理解,席云霆的心情跟他那个时候是一样的。   他拉了拉席云霆的手,在星光的照耀下,郑重无比的说:“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席云霆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讶异,又似乎是震动,片刻后,这些情绪全都转化成唇边的笑意。   他说:“我们现在已经是道侣,再不是兄弟。今后你不用再称呼我为大哥,应称呼我的名字才是。”   陈潇愣愣的看着他,莫名的涌起一阵羞涩,他咬了下唇,才道:“好……”   席云霆欺身过来,一手仍牵着他,另外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在他的耳边低吟道:“那我唤你潇儿……可好?”   陈潇直接原地爆炸,脸一下红了。   这一句,让他脑子里啥想法都不翼而飞了,全成了空白。   席云霆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勾魂一样,陈潇腿都要软了。   妈呀!以前大哥这是克制了,竟不知道他这么会撩人。   这是憋了多久的大招,一旦释放,片草不留啊!   陈潇都不知道怎么回的洞府,又是怎么进的房间。   只“潇儿”这俩字,就让陈潇缴械投降,丢盔弃甲。事先计划的洞房之夜,酱酱酿酿的准备也忘得一干二净。   任由席云霆轻轻的把他的衣服脱掉,一边轻念独属于他的名字,一边抱着他倒在床上。   在他的要求下,陈潇迷迷糊糊喊着席云霆的名字,一声声,从低喃到急促,从喘息到惊叫。   席云霆霸道的不让停,陈潇就哽咽的、带着泪的喊着,直到他意识迷蒙的失了神,也不忘记在唇齿间呢喃。   那床帐似是海面,一时平静,一时又是微澜波起,更多的时候则是惊天拍岸的剧烈震荡,久久,久久,毫不停歇。   席云霆肆意的释放着压抑了太久的热情,失控之下,身上被抓出一道道带血的指痕。   在陈潇也刻意的配合之下,他自己整个人被弄得乱七八糟,脸上、唇上、胸口、腹股间,满是湿漉漉、黏滑的痕迹。   要不是中途席云霆下了一次床,回来塞了个不知道什么丹进他的嘴巴里,陈潇真觉得自己见不到白天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要死在这张床上的感觉。   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瞪着床帐,慢慢的醒过神的陈潇感觉一下身体,都是木的。   “呜呜~~~”陈潇喘着气哼哼一声,抱着他的席云霆醒了。   俩人还躺在一片泥泞的床单上,难得一次事后席云霆直接睡过去,连清理也没有做。   “我要洗澡!”陈潇用眼神控诉他。   席云霆抱歉的抱着他亲亲,“我的不是,昨夜竟直接睡了。”   衣服也不穿,席云霆直接把陈潇抱入了浴室。   泡到热水里,陈潇才算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了,他撩起水清洗着身体上的污迹。   席云霆草草弄干净了自己,就伸手给他清洗。陈潇直接躺他身上,让他伺候。   过了一会儿洗干净,又换过一次水,两个人就抱在一块,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澡。   陈潇手指绕着席云霆的头发,想起什么的直起身,然后觉得太累不想动,又把身子倒了回去。   他指使席云霆,“把我储物盒拿过来。”   席云霆任劳任怨,立刻一招手,陈潇的储物盒就飞了过来。   陈潇从中取出两个小小的红色锦囊,他扭头看了看席云霆,运起元气到指尖,轻轻的在席云霆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头发上一划。   元气运行的慢,直到陈潇把头发割断,席云霆都一动不动,就看着陈潇动作。   陈潇接着又割断一股自己的头发。   “在我真正的家乡,古的时候有‘结发’一说。新婚的俩人,要在结婚的当天各自剪下一段头发,这样缠绕在一起结成一束。象征着他们能够婚姻美满,白头偕老。”陈潇把头发分成两半,分别跟席云霆的那份缠绕在一起。   缠绕好的两束头发,被装进两个袋子里。陈潇举着锦囊,说:“虽然没有什么法力,也没有什么约束力,可这是我那里的一个习俗。”   席云霆从他手上拿过锦囊,贴在陈潇脸边,侧头轻吻:“我们定会如这束发象征的一样,白首不相离,潇儿。”   陈潇就跟过电一样,一阵轻颤。   他捂住脸,直接把自己沉入了水里。   真是要绝望了,他对这肉麻的两个字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光是听到就浑身发软了!   席云霆把他捞出来,陈潇抹了抹脸,沉痛的说:“咱们商量个事,这个称呼能不能在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用?”   席云霆眼中透出笑意,他弯着唇,凑过去亲了陈潇一下。“我答应你,平日里还称呼你潇弟。”   对于席云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陈潇满腹怀疑,他都做好要艰难说服的准备了,“你就这么答应了?”   席云霆点点头,谁让陈潇的反应太敏感,太好了,他可舍不得让外人看。 第356章 玩羊丧志   让席云霆抹了药膏,浑身按摩了一遍,起来又吃了饭,喝了灵茶,陈潇的力气才算是恢复了些。   席云霆的自律性相当的惊人,新婚后第一天,照顾完了陈潇,看着他没事了,就又把自己关进了静室练功。   陈潇跟他很有默契,之后没有多久的时间就是九昆山重塑的日子,放纵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吃个饱,剩下的日子两个人都要禁欲,以养精蓄锐。   伸个懒腰,陈潇打算去池塘那边转转,活动一下身体,然后他也准备进书房,做些战斗准备。   走上水面曲桥,陈潇发现池塘中央的水榭凉亭里边坐着一个人。见他注意到了自己,那人站起身,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害羞很不好意思看他。   陈潇一见对方这样的神态,头皮就不由得发麻,他硬着头皮跟对方打招呼:“陶师兄。”心里十分惶恐的想着:万一他问自己蜃珠用了没有?感想怎么样?他可怎么办啊?!!   陶邑轻咳一声,眼神轻轻的飘在他的脸旁,陈潇提心吊胆的等着他发言,他说:“你们这两日应当不会出门,不如就把小八放到外边,我帮着你看好就是。”   啊?陈潇眼神茫然,心中崩溃,不就是想要个羊,也至于这么害羞?他是真心搞不懂这位神奇二师兄的脑回路了!   “也好,小八就拜托陶师兄照顾了。”陈潇心累的召唤出来小八,把它交给有玩羊丧志倾向的陶师兄。   肤色发黑,五官硬朗的陶邑师兄透着欢喜,夹着小八,微红着耳廓说:“现在好了,你和席师弟尽可以好好享受,不过也不要太过无度了。小八说到底,还是一只幼崽,待在师弟妹的识海,不大好。”说完,陶邑就转身,一个迈步,消失在了陈潇眼前。   “不是,你等等——”陈潇哭笑不得。这误会多的简直无从解释!   他不知道是该解释他们没有用那珠子,还是解释你师弟压根就用不着那玩意,或者是今天起俩人要禁欲了让他不用担心,又或者是小八就算待在他的识海当中,也是沉睡状态,他带不坏小羊!   陶邑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算是听到了显然也不打算回来。   凉亭当中一片安静,衬得陈潇的背影十分的萧瑟。   算了,他还是回书房画符去吧!   转天起,就有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告辞,只是离开的人是少部分。大部分的人打算继续逗留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有个别的门派这次是打算待上几个月再走的。   因为路途遥远,来一趟不容易,重玄派这样的大仙门也会宽容他们留下,或是交流切磋,或者是允许他们继续去后山历练。   可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又过了十天,剩余的宾客们都接到了消息,说是要暂时封闭后山,不让任何人再进入。   这就相当于逐客令了,虽然说的没有那么明白,可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变相逐客令,不仅失礼,而且异常。   一番打听,得知重玄派本门的弟子也不被允许进入后山,甚至违令者要被逐出师门,那些心里觉得异样的人们才确定,重玄派这是真的出事了,还是大事。   这一下各种谣言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席云霆婚礼上,太宿没有出现的事,更是被翻出来,说了又说。   不管怎么说,这些门派们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在相陪的内门弟子们又是致歉,又是不容拒绝的护送下,纷纷的下了山。   来访的宾客走了九成,剩余的则是真正和重玄派有着过硬交情的个人,和渡虚宫上下全体。   这些不走的个人都是各个高层甚至是掌门、太掌门的朋友,他们对重玄派是真正的关心。   太玄心想这事反正也要有人见证,就让这些人都留下了。   这一日,掌门召见,掌事院全体掌事,还有各处的管事汇聚一堂。   太玄端坐在高座上,穿着正式的道袍,怀中抱着拂尘,威严肃穆的说:“我知道各位最近听了不少的传闻,其中不泛危言耸听,想要动摇我重玄根本,导致内部分裂!在这里本掌门要郑重的澄清,所有传闻皆是谣言!”   底下的人站着,有的相信,有的却不是很相信。   太玄语气严肃的说道:“此期间,乃是我重玄派最为重大的时期,重玄派上下务必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随着太玄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他,再没有人分心乱想。   “即日起,凡是我重玄弟子,需遵照各部安排,集体进行动土搬迁,并做好暂时在外的生活准备。”   如石破惊天,底下不知情的人一下哗然了,更是有人不顾规矩,惊声的叫了起来,“掌门,难道我们要舍弃九昆山?万万不可啊!!”   太玄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肃静——”这声音震的嗡嗡直响,底下惊疑不定的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乱糟糟的,哪里还像个修仙者的样子,遇到事情一点气都沉不住!”太玄斥责道,“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更何况还有我们这些掌门、掌事,长老、供奉们在,你们只需要按步就搬的按吩咐照做,慌张什么!”   太玄缓了气息,又道:“这次搬迁只是暂时的,能迁的走的建筑都在动迁的范围,迁不走的就做废弃处理。门中已经为这次大迁移准备的充足的资金,以应对这期间的修炼和生活。十天之内,九昆山境内要全部搬迁完毕,务必不留一人。”   在太玄说话的缝隙,一个长老向前站了一步,太玄无奈,示意他说话。   “掌门,这决定太过仓促,门中若是正有闭关的弟子,是否能容他们出关再行搬迁?”   太玄斩钉截铁的说:“不行!除了濒临晋升和闭死关者,其余人等一律从闭关中叫出。晋升者和闭死关者,则会有高层专门负责,在不惊动的情况下,亲自搬迁。”   那长老顿时惊呆了,其他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决定竟然力度这么强,连一点的余地也没有。   就有其他的长老忍不住道:“何至于此?九昆山我重玄派待的好好的,何必劳师动众,花费不菲的搞什么搬迁?”   那是你们还不知道,为这次搬迁还花费了整整一条灵矿呢!太玄暗自冷哼,他道:“今日的搬迁,也是为了整理山势,规划重建,是为了重玄派日后的基业。好了,今日召集你们到一起,只是公布这个决断,通知你们各自去做准备。我意已决,不要犹犹豫豫啰啰嗦嗦了!”   终于底下有掌事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这件事,太掌门可知道?他也赞同吗?”   太玄心里一股压不住的火,又是感到一阵心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巴不得他们兄弟不和吗?   这不明摆着拱火,挑拨离间?   要是换一个度量狭小的,岂能不因此跟师兄生出间隙。   还好他肚量大!太玄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不要跟这帮祸害生气。   正在这时,大门外有人唱到,“太掌门到——”   立在殿中的人立刻分开一条通道,太宿身边伴着席云霆和陈潇缓步走来。   太玄从高座上下来,不由担忧的传音:“师兄怎么过来了,你的身体不要紧?”   太宿冲他微微一笑,没有传音,而是直接道:“我听闻有人问了,这件事老夫知道吗?老夫不止知道,还从头到尾都知情。”   他和太玄上到台上,太玄让他坐在座位上,却被太宿摇头拒绝了。他坚定的按着太玄的胳膊,让他坐那象征重玄至高无上的掌门之座。   随后他转身,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整个大殿:“我重玄在九昆山已有万年,长年累月下来,松石脆化,山基难免不稳,此次重修山势,也是为今后数千年不再出现地动等大的灾害。”   “我已退位,接下来就要靠太玄师弟带领众位完成这项伟业。”太宿一抬手,渡虚道君从侧面出现,“有渡虚道君等道友的襄助,我重玄定会顺利的度过此关!”   这一次太宿拖着病体出现,说白了就是为太玄站台的。为的就是避免出现有人用他的名头反对,毕竟这次的搬迁声势浩大,花费的灵石无数不说,涉及了不少人的利益。   少昆山且不说,仲昆山的山头划分就要有大变动,谁都不知道以后分给自己的山头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这么灵气充足。   可太宿都现身了,让人再无话可说,只能按照太玄的安排,各自回去之后,就组织自己门下和管理的弟子们进行准备。   当人走光了,坚持了很久的太宿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柳韶光赶忙扶住他,陶邑则取出一只玉壶,倒了些温过的露水给他喝。   “师兄,辛苦你了。”太玄愧疚的看着太宿,都怪他压制不住,让太宿也跟着担心。   太宿平了下气息,握住太玄的手说:“既然挣出了这条道路,就要好好的走下去,重玄派就交给师弟看顾了。”   太玄有力的手握紧太宿微凉的手掌,坚定的说:“师兄就放心交给我吧,我绝不辜负师兄的期盼!”   最后的动员会也做完,重玄派终于开始了这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搬迁。 第356章 音煞   陈潇和席云霆进入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陈潇身为计划的提出者,行动其实并不需要他参与,可是他却坚持留在最近的地方。   太玄鉴于他是风水布局上唯一可以指望的人,也特意要求渡虚道君照顾好他的安危。   十天时间,重玄派搬迁一空,只剩下前三座山峰寥寥的几座大的殿堂,和伯昆山、仲昆山,随建随拆的普通建筑。   就算是这样的大派,人去镂空后,也只剩下空寂。   渡虚道君站在最前方,身后就是重玄派的第一道山门,他的左右是太玄等重玄派和渡虚宫的宫主和精锐的心腹弟子。   重玄派可以瞒得过全世界人的耳目,唯独不可能瞒得过渡虚道君的渡虚宫。   索性太玄就大方点,让渡虚宫宫主点几个弟子留下来观看,毕竟机会难得。   重塑山脉并不难,难得是风水九龙池的布局。   通过了解,隐隐猜到重玄派此举跟风水有关的渡虚宫宫主表示要好好的观摩一番。   甚至暗中盘算着,若是有效,也请陈潇去渡虚宫如此施为一下。   他们有渡虚祖师在,连请动渡劫期大能的花用都可以省下呢。   渡虚道君可不知道身后不孝子弟正盘算着让他将来干白工,这时正施展大法力,把整座九昆山与外界的连接断开,让这里变成一个暂时的秘境。   渡虚道君扭头看了看太玄,客气的说:“掌门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太玄心中也是忐忑,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很有风度的一抬手,道:“没有了,一切拜托渡虚道君了。”   渡虚道君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没废话,直接飞身而起,浮在秘境的上空。   他虽然不是土属灵根,可到他这个一只手已经碰触到仙凡界限的人来说,改动个地形压根就算不上什么。   陈潇几次个他详细的看过那份地形图,更是不厌其烦的讲解过要注意的地方,渡虚道君烂熟于心,信手开始施法。   轰隆隆一阵巨响,漫天的烟尘倒卷上天,无数的惊鸟惊慌失措的从林子里边扑出来,晕头转向的拍着翅膀乱飞。   太玄真人飞身而起,远远的扫了扫拂尘,那些飞鸟就被卷入了袖子。   原本他们是没有在意这些小动物的,还是陈潇说起,若是不能把这些小生物救起,事后放归山野,新九昆山恐怕就会成为一座空山。要想要依靠自然之力恢复生态平衡,只怕要花上数百年。   太玄可不愿意偌大的重玄派连只鸟也没有,于是他和其他高层的任务,就是在山势变幻的时候收起那些受惊的动物们。   随着山体的起伏变化,原本藏于地下生活的动物也全都倾巢而出,一时之间太玄有些吃惊,要不是这次重塑山脉,他竟然不知道这山中生存着这么多的生物。   藏在树木当中的蚂蚁,生活在地下的竹鼠等等,以前注意不到的小生命。   在大灾难面前,兔子和狐狸并肩逃生,梅花鹿和和狼群混在一处。   太玄注意到了这一切,竟然觉得从中领悟到了什么,隐隐的有了境界松动的感觉。   太玄又是欣喜,又是懊恼,竟然在这种时候!   山谷合并到一起,平缓的山坡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山峰,溪流截断,成为落差巨大的瀑布……   眼前的景象,在陈潇的感觉里就像是变幻的4D大片,是那么的神奇,那么的不可思议。   尽管他策划了这个方案,可当它真正的变成现实,陈潇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了战栗。这就是渡劫期大能的威力,神鬼莫测的手段!   第一座山伯昆山的变化差不多已经完成,不待一切平息,又是一阵巨大的震动,伴随着高亢的尖啸声,山谷当中突然塌陷了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个坑可不在计划的地势图上,渡虚道君挑了挑眉毛,还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正打算纠正这个错误,就听太玄大喊道:“还请道君不要耽搁,继续向后方推进!”   渡虚道君虽然没有完美主义的强迫症,可毕竟是拿了报酬来给人家的门庭整形的,这一个不小心弄出个小坑,完美的山体上跟有了瑕疵一样,怎么说也影响他的名声啊。   渡虚道君就没有理会太玄的呼喊,随口道了一声:“无妨,不过举手之劳,不影响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调整的施法,那天坑不仅没有回填,反倒越来越大了!   “嗯?”渡虚道君还正疑惑,那边山门脚下的陈潇就冲着席云霆点了点头,“来了!”   席云霆手中执着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身冲入空中,隔空向着那天坑斩了一剑!   煞气凝结成黑黑的雾气,形成一道长长的向蛇一样的物体,蓦地从天坑当中冲出。它的身后拖着长长的不见头的身体,源源不断的煞气正在疯狂的从天坑涌出。   地形被动,连地下也因为陈潇特别关照到位而进行了配套变动。凶龙正是焦躁、暴怒的时候,形成它的正是这条山的地脉之气,龙脉被断,好歹躯体还在,可这一下连躯体也被人消灭,凶龙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昂昂昂——吭!!!”凶龙咆哮的冲着天际嘶吼,却被席云霆一剑给憋了回去,新仇加上旧恨,凶龙直接炸了。   “是啊,你说的对,就是要坑你!”陈潇一边念着,一边举起手腕,晃动手上做成手串挂坠的摄魂铃。   如今他和席云霆结为夫夫,气运上来讲就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席云霆的气场太强,陈潇自身的小气场直接就被涵盖了。   他气场太弱,也只能用风水法器和席云霆配合了。   虽然提前说过,席云霆会配合渡虚道君进行山势重塑,期间一旦出现异常状况,由席云霆处理,渡虚只用完成全部山脉的改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可渡虚道君全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异常”会是这样的!   他还以为这是某种妖兽,本着特别优异的职业道德,顺手为付酬劳的委托人排忧解难的优越心态,他丢出了一个杀伤力挺强的法术。   这法术是渡虚道君的招牌法术,自信秒掉这妖兽不成问题,可让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那妖兽虽然断掉了一截身体,可跟没事一样,继续狂喊,叫的山野震动,刚刚塑好造型的伯昆山噼噼啪啪的开始往下掉石头。   渡虚道君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太玄怕他本末倒置,不得已飞过来,急声说道:“道君!还请按照计划,尽快重塑后边的山体!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对道君说了吧!这怪物的本体就依附在九昆山的山脉上存在,只有把它赖以生存的山体变幻无形,才能真正的消灭它。道君越快重塑九昆山整体,就越快能除掉这个怪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渡虚道君一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彻底明白为何重玄派大费周折,不惜花费灵矿也要重塑门庭,屁股底下藏着这么一个不知深浅、无法轻易杀死的东西,换做是他只怕也是寝食难安。   渡虚道君眼看着那妖兽和席云霆斗的难舍难分,转身对着第二座山施法。   这一次,比伯昆山的重塑更快了,凶龙能够感受到这变化,扭头嘶吼一声,向着渡虚道君冲来。   “道君,快快施法,不要耽搁!”太玄甩着拂尘,挡了过去。   有太玄这么舍生忘死的一档,渡虚道君才没有被凶龙冲过来直接扑脸。   他沉着脸,心里其实有些不悦,太玄竟隐瞒了这么重要的情况没说。   可仔细想想,重玄派委托他的也只是重塑山体,并不包括帮忙除妖,那么责怪对方隐瞒实情,也就没有了立场。   渡虚道君是个讲道理的人,就算心中有那么些不快,也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席云霆执剑而行,飞速的在黑雾当中穿梭,每到之处,剑光闪耀,就割裂大块大块的黑色煞气。   在陈潇辛勤的陪练下,席云霆总算掌握了把气场包裹在剑身上,以无形附有形的办法,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杀伤力。   再加上本来阴晦邪祟的煞气就被辉煌浩然的气场克制,凶龙又离开了黑暗的地下,被迫暴露在阳光之下,战斗力大幅度的下降,面对席云霆的进攻,只有频频挨打的份。   本来凶龙就气恨不已,对席云霆又憎又怕,这会儿觉察渡虚道君这边的施法对它的危害更大,在趋吉避凶的本能下转换了攻击的目标。   “昂昂昂——”凶龙尖啸这冲着这边发动音波,它的音波攻击可不一般,由于周身带煞,音波直接变音煞。   太玄还想拿法器抵挡,他能防得住修仙者的音波,却防不住凶龙的音煞伤害。   惨叫一声,太玄真人突然从空中失控,向着下方跌落。   凶龙也恨他这个重玄派掌门,又厚重又长的身躯忽然分出来一股,甩动着化为一根尖锥,向着太玄胸口扎去。   “师叔!”追赶过来的席云霆见势不妙,赶紧飞过去把他接住。 第357章 惊才绝艳   席云霆把太玄带到安全的地方,对他说:“这煞气厉害的很,若是直接对战,还是佩戴上潇弟制的法器为好。”   太玄脸色发青的扶着额头,心有余悸的冲他摆手,“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也是太玄一时大意,以为这次有完全的防护,加上又是在烈日当下,陈潇之前给他的葫芦形法器竟放在储物袋中没有取出来。   那凶龙似乎是察觉到了席云霆的弱点,厚重的身躯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天坑当中涌出,却中途分出一股股的水桶粗细的肢体,翻涌着,四面八方的向着九昆山周围正在迁徙动物们的高层们冲去。   天空中巨大的黑色怪物,从一条怪蛇样貌,竟转瞬间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八爪怪。   这些水桶粗细的乌黑肢体对上那些高层,只是黑雾一喷,他们就脸色发青,脑袋发晕,恶心欲呕,摇摇欲坠。   “孽畜尔敢?”席云霆顿时震怒,目光一凛,身剑合一,奔雷般驾着闪耀的辉光风驰电掣的扫过,那袭向重玄派诸人的触手就立刻崩散。   席云霆毫不停歇,击散一条触手,拧腰折返,迅疾的射向另外一个对角,紧接着又变向,横穿山峰上空,扑向另外一个角落。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太快,快到即使以修仙者的目力,也看不清他的程度。速度到了极致,只剩下一道光,拖曳着长长的轨迹,在空中转出一道道玄妙的线。   渡虚道君也感到惊叹的瞪大了眼睛,这等惊才绝艳的剑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以往见过的那些剑修,也许是有比席云霆修为更高,可与他一比,竟然都不及他仙逸非凡。   渡虚道君再一次因着席云霆生出了羡慕的情绪,这一次比上一次可强烈多了,“重玄派,这是何等的运气。”   陈潇站在山门下,连手上的动作也忘了,只顾着仰着头,远远的望着天上那超越一切想象,极致到梦幻景象。   那光闪耀着,击散了最后一条触手,转过一个大大的弧线,以超越了光的速度,只在人的视觉上留下一道细线,冲着凶龙的身躯位置就冲了过去。   由于席云霆的速度太快了,凶龙都没有预料到牵制他的那几条肢体眨眼间就被全秒。它这是正冲着渡虚道君,脸一样的部位呲着牙,阴风惨惨,黑云翻滚的张口欲把渡虚道君吞下。   席云霆把它的中部斩断,跟本源分裂成两半的头端无力的挣扎了下,不甘的发出咆哮,向着地面坠露 。   陈潇见机不可失,直接冲向前,手中的摄魂铃疯狂的摇动,那段不断翻滚的头部好似泼了热水的雪一般,嗤嗤的融化了。   渡虚宫宫主并几名弟子紧随他身后,围拢在陈潇的身边,并不冒险靠近。   这时见这怪物没有了反抗之力,渡虚宫主的弟子好奇的问道:“陈道友,这到底是何物?为何如此怪异?”   陈潇头也不回地说:“这是阴煞滋生的凶邪之物,本身无形无体,是原本中正平和生机旺盛的地脉之气,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毁之后,因怨力和仇恨催生而来。”   渡虚宫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惊异的说:“老夫自认见多识广,此种异物当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陈潇说:“这凶龙是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晚辈也是只听闻过,见到也是头一遭。”   他这边一边净化凶龙的首部,那边席云霆转身向着他飞了过来。   因为他的靠近,几个渡虚宫弟子发出些微骚动,个个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陈潇见席云霆气息还算平和,可见并没有到极限,满意的暗自点头,可见这次特意进行的集训很是成功。   陈潇内心为席云霆干净利落的战斗而骄傲,面上却还是肃然的说:“虽然斩断了凶龙的头部,可这并不能给予它重创,接下来它卷土重来,只怕声势更大,你要小心。”   席云霆默默点头,暗自调息保持状态。   这让旁边站着的渡虚宫弟子有点不满和失望。   刚才席云霆和妖兽的斗法是那般精彩绝伦,斩首妖兽之后,合该是个除妖成功,修仙界喜闻乐见的结局。   让这位陈道友一说,竟然还没有结束,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期盼。   陈潇才不管这帮看热闹的心态,他密切的关注着那个巨大的天坑,之前延伸出来的部位划分成数条分支被席云霆斩断,主身躯的脑袋没了之后,余下的身体缩了回去。   因煞气而生成的这股邪祟并不像真正的生物那样有血脉、躯体、大脑之分,甚至也没有中枢,只有把所有的煞气驱散干净,才算是彻底的消灭它。   可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警惕了好一会儿,那天坑当中都毫无动静。   渡虚宫主疑惑的说:“是不是那凶龙畏惧了席道友的厉害,不敢再出来了。”   陈潇摇了摇头,说:“凶龙并不是生命体,没有害怕这种情绪,只怕是酝酿着什么大招。”   席云霆的神情越发的凝重,周身的气势如山岳般沉重,威压让站在周围的渡虚宫弟子抵抗不住,不得不后退几米来缓解这种压迫。   只渡虚宫主自己为了门派的颜面硬撑着,过了一会儿席云霆的气势愈来愈强,竟像针扎般让人痛苦。   渡虚宫主再不敢强撑,撑起防护法罩来抵抗。   陈潇见状,暗叹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到底他不愿意太过让对方难堪,今后还指望对方帮自家的风水做宣传,要是这会儿得罪了就不好了。   于是,陈潇主动的说道:“前辈,咱们回撤一些,这里距离那天坑还是近了些。”   渡虚宫主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带着弟子们和陈潇后撤到山门附近。   席云霆却站着没有动,他背着手,单手执剑,给众人一个凌绝天下的孤高背影,让渡虚宫的几个弟子怕不是要成为他的迷弟了。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而这时,渡虚道君已经重塑完了第二座山峰,已经开始施法向着第三座山季昆山动手。   恰在这时,提前赶到后方,进度较快的几位重玄派长老和供奉正在这里收集体型较大的动物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把这片山硬生生的撕开。   大地张开一张深渊般的裂口,一股浓浓的黑雾像一阵妖风一样,冲出裂口向着深山当中冲去。   一个来不及闪避的长老被妖风携裹着飞了一段,就被从中甩下,人事不知的头冲下摔在山石上,顿时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一个与他交好的供奉扑过去,还没把人扶起,就从参天的密林当中窜出来一条红眼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匕首般大小的利齿一下咬在那长老的身上,当场撕了个身首异处。   “畜生!老夫跟你拼了!!”那供奉呲目欲裂,祭出法器,当头向着那巨狼狠狠的砸下。   红眼巨狼不过是一头普通的凶兽,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脑袋就被砸烂,死的不能再死。   供奉喘着气,对着残尸还来不及伤心,密林当中簌簌响,飞快的又窜出数条体型巨大的凶兽,向着供奉直扑过去。   眼看惨剧又要重演,供奉及时护住自己,用起法器与这些凶兽打了起来。   他乃是分神后期,有准备的对付几个凶兽,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题,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几条凶兽不过是个开端。   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口,原本隐藏在深山当中的凶兽,纷纷从各自的地盘跑了出来,汹涌的汇聚到一处,向着修仙者们冲击。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甚至水里游的,一个个眼睛猩红,违反本性的向着比自身强大的修仙者们疯狂的袭击。   “这些畜生们疯了!!”供奉再是如何厉害,面对一个塞一个疯狂、不要命的凶兽,也是狼狈不堪,疲于应付了。   恰在这时,密林当中传出一声巨响,大片大片的高大树木倒下,“轰”、“轰”、“轰”,物体砸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震动,披荆斩棘的冲破了绿色的屏障,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竟然是一只巨大无匹的棕熊!它的一只眼睛是瞎的,身上有多处疤痕,站起来比大殿都高,腰粗的六七个人合围也抱不住。   独眼当中的瞳孔深处,闪着不祥的红色光芒,棕熊冲着几个长老供奉发出一声怒吼,俯下身用惊天动地的阵势开始冲锋,扑到被凶兽缠的无法脱身的供奉身前。   “吼——”棕熊扬起前爪,弯刀一样的利爪狠狠挥下,那供奉的护身真元像个气泡,“啪”的一声就碎了!   那供奉更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当场被拍成肉糜。   棕熊一击得手,更是凶性大发,直立起来,仰天长啸,声音震天,传的老远。   其他的长老供奉再不敢跟凶兽们缠斗,也顾不上收集动物的任务,急匆匆的摆脱掉凶兽们,远远地飞开。   那棕熊的独眼轻蔑的瞥了几人一样,领袖一样低吼一声,不知不觉汇聚到一块,总数有上百头的凶兽应声而动,随着它向着前方的山脉奔去。   “真不知道这后山当中竟然还藏着一头这么厉害的妖兽,怕不有千多岁了吧?”   “这头棕熊能以普通凶兽晋为妖兽,只怕心性极其的狡猾。不行,我们得立刻禀报给掌门!”   事不宜迟,这些人不敢耽搁,赶忙发了传讯符给太玄,告诉他这个消息。 第358章 成精熊   接到传讯符的太玄先是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他直接用飞讯术通知众人:“不要惊慌,尔等按照计划行事,分别应对那群凶兽,能捉的就捉,捉不了的直接就地斩杀。那只妖兽,则由我亲自料理!”   他把这个消息又分别用传讯符告诉陈潇、席云霆,然后飞身来到渡虚道君的身边,他道:“道君,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没想到我重玄后山当中一直潜藏着一只妖兽级别的凶兽,是一只棕熊。现如今山中凶兽突然暴动,那些凶兽和妖兽四处伤人,我现在必须去处理那头妖兽,这边还请道君多多费心。”   时间紧迫,太玄没有跟他客套,一口气把话讲明白。   渡虚道君轻轻颔首,道:“掌门自去吧。”   俩人都没怎么把那妖兽放在心上,妖兽再怎么厉害也是有限的,一个合体期对付妖兽那是绰绰有余。   太玄便没有再啰嗦,转身向着后方的山脉飞去。   而这个时候得知消息的陈潇却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安的样子被渡虚宫主看在眼里,渡虚宫主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陈潇答了之后,拧着眉毛说:“当初虽然对凶兽的骚乱有所应对,可也只是防着它们受惊四处乱跑伤人,没料想到它们会成群结队的行动,有目的的袭击修仙者。”   渡虚宫主不以为意的说:“凶兽的脾性原本就凶暴,受惊之后会袭击修仙者也不算意外。”   陈潇缓缓地说道:“可这偏偏发生在凶龙暂时毫无动静的时候,我只怕是那凶龙暗地里在后山施展了什么不利影响,只可惜这里距离后山太远,我不能到现场亲眼一看。”   渡虚宫主狐疑的看着陈潇,说:“你是觉得那凶龙控制凶兽前来报复?同时操纵一头妖兽和上百凶兽,那凶龙既然没有思维和意识,我很怀疑它真能做到。”   陈潇苦笑道:“宫主有所不知,煞气的功能是很诡异莫测的,它控制这些凶兽并不像修仙者那样施法,只需要分出些黑雾,附着到那些凶兽身上,就能控制它们行动了。”   思索着,陈潇再顾不上跟渡虚宫主解释,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一声前边的席云霆,要当心凶龙异动。   可还没等他行动,整个九昆山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这一次的震动比起之前发生的地震还要强,要不是此时九昆山被隔绝在秘境之内,只怕半个罗辰大天境在如此强大的裂感之下,也要发生强震。   陈潇赶忙飞身而起,身边的渡虚宫弟子没有防备,直接被震倒变成滚地的葫芦。   陈潇叫道:“快飞起来!山体开裂了!”   是的,才刚刚被重塑好的山体,在强大的震动下出现大面积的滑坡、坍塌、开裂,从还没有被整形的那座山脊开始,山脉剧烈的起伏着 ,就好似那山真正的活了过来!   山体正中央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浓厚的黑雾喷涌而出,活脱脱一条深渊巨蛇,从地底下爬了上来。   席云霆目露慎重,手中的重剑缓缓的举起,他飞在空中,慢慢的升高。与此同时,像是要跟他对峙,那巨大的蛇头,也缓缓的抬高,席云霆和凶龙遥遥的占据不同的方位,气氛一时之间压抑到极点。   “昂——”凶龙一声刺耳的尖啸。   大地震动的时候,本来就会产生次声波,直接被凶龙的力量加强,成为伤人的音煞。   身上有风水法器的还好,只是受到次声波影响而出现头晕,没有的人就倒霉了,都是一阵神智昏迷,识海震荡。   连渡虚道君都一时不防,向下沉了一沉,虽然他很快稳住身体,可出现的破绽却是一个信号。   凶龙蓦地张口,向着席云霆喷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紧接着,它掉头,向着渡虚道君咬去。   席云霆屹然不惧,空中疾步滑行,双手执剑,举起向着黑团的正中央狠狠的劈下。   附带着气场的重剑雪锋是阴煞邪祟的天然克星,对战凶龙至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可偏偏这一回,刚砍透黑团,雪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顿住,死死的陷在里边,动弹不得了。   席云霆一凛,松开握着重剑的双手,飞速的闪躲,及时的避开从黑团当中伸出的一只巨爪。   “吼——”一声猛兽的咆哮吼,黑团开始下坠,狠狠的砸在地面,露出了藏在里边的巨大棕熊,指爪间还牢牢的抓着重剑。   这巨大的棕熊一露出面目,遥遥的观望的人都愣住了,“这妖兽是怎么过来的?太玄掌门他们又在哪里?”   席云霆被夺去了重剑,脸上却不见慌张,他默默的运起收剑的法诀,雪锋就开始剧烈的震颤。   即使是钝剑,可上边附着的剑气也不是棕熊的爪子可以抓住的。   棕熊把重剑猛地一摔,飞扑过去用自己巨大的吨位坐在了上边。   它仰着头,独眼用挑衅的目光望着席云霆:一个剑修没了剑,你还有何能耐?   陈潇倒抽一口气,悚然道:“这棕熊真是成精了,竟然这么狡猾!”   渡虚宫主这会却是在为自家的祖师爷而焦急,那凶龙几次扑向渡虚道君,道君再不能继续施法布置山体,打在凶龙身上的法术收效甚微,唯一一个克制他的剑修,剑还被一只等级高出他许多的妖兽给一屁股坐在底下拿不回来。   席云霆眉心微蹙,他在空中以手代剑,用了几个法术,都攻不破棕熊那厚实的皮毛,一时之间竟然进退维谷。   陈潇一脑袋凌乱,他拼命的转动脑筋,才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凶龙没有思维,却是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它知道席云霆的剑克它,就转到弯找来了这只皮糙肉厚防御力极强的棕熊妖兽对付席云霆,自己则避开席云霆,掉头对付渡虚道君。   陈潇道:“太玄掌门他们一定是被困在哪里了。肯定是刚才的地震!凶龙用地震困住了太玄掌门他们,还把这头妖兽运送到了渡虚道君和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渡虚宫主,请求道:“宫主,晚辈有一事相求,现在的局面只有找到太玄长老才能破解,还请宫主帮忙,找到太玄掌门!”   渡虚宫主也生怕自家祖师有个三长两短,立刻道:“义不容辞,老夫这就去找太玄掌门。只是,这后山这么大,老夫该上哪里去找?陈道友,不知道你可有建议?”   陈潇想了一下,蹲下在地上画了一副简单的地图,说道:“请宫主沿着这条主山脉的两侧寻找,虽然现在因为地震地形有些改变,可大体的主脉是不会改变的。”   渡虚宫主扫了一眼地图,牢牢的记住之后,就招呼身后的弟子跟自己走。   一块寻找人多更快,另外一个方面,他也是不敢把这些心腹弟子留在这里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次观摩会是这样的危险,可不能把自家的弟子折进去。   陈潇则是一咬牙,从储物盒当中取出大把的纸符,往自己身上拍了几个金甲符,手指里边捏着激活了的攻击力最强的符咒,向着席云霆的方向飞过去。   他刚往那边移动,席云霆就发现了他。   席云霆飞速的来到他的身边,皱着眉看他:“潇弟,这边太危险了。你修为不够,不可轻易卷入。”   陈潇却道:“你放心,这熊目前守着你的剑,不会轻易挪动,否则就是功亏于溃。它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利害关系。我去对付这头熊,它就是一个活靶子,我远着它就是了。大哥,你快去渡虚道君那里,就算没有剑,可你的气场仍旧克制凶龙。不能让凶龙把渡虚道君伤害了,不然对我们就更不利了!” 第359章 投弹   席云霆只犹豫了一瞬,最后出于对陈潇的信任,他点点头:“好,潇弟切不可逞强。”   陈潇沉稳的“嗯”了一声,目送他转身向着高空的渡虚道君飞去。   扭过脸和那棕熊妖兽面对着面,陈潇深深吸一口气。   那妖兽的实力,是可以和合体期大能一战的厉害角色,绝不是他这个修为只有金丹的小小修行者能够对付的了的。   陈潇敢这么大胆,也不过是依仗妖兽这会儿只能固守原地,他只要坚持到太玄过来就算是胜利。   棕熊巨大的身体仍旧坐在地上,跟个小山一样。   凶龙的煞气对它的控制和影响,不想对凶兽那么强大,只是给它下了一个命令,让它牵制住席云霆。棕熊吃亏在不会飞,它的计划就是夺走席云霆的剑,拖到凶龙干掉渡虚道君。   这会儿陈潇突然冒出来,让棕熊的计划破产,棕熊红光闪烁的眼底闪过一道狡猾,突然抬起爪子向着陈潇挠去。   含着罡气的爪风呼啸着冲向陈潇,陈潇已经,飞速的闪躲。   却没能全部躲开,被罡气一层层的打破身上的金甲符。在堪堪只剩下三层的时候,罡气才余势尽消。   陈潇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抬手放出手上激活的符咒,紧接着又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一叠十多张金甲符,连连用在身上。   棕熊挨了一道五雷符,身上的棕黑色皮毛被炸得竖立起来。   妖兽的皮毛太厚,防御太强了,五雷符打到它身上,不过就像是静电一样,小小的疼那么一下而已。   “呼呼。”棕熊发出像是嘲笑陈潇的弱小一样的呼气声,蹲坐的姿势干脆大大咧咧的变成敞着两条腿的坐法,极尽嚣张的嘲讽姿态,想要激怒陈潇,让他失去理智靠近。   陈潇却不上他的当,仍旧谨慎的保持着距离,跟独眼棕熊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空中。   棕熊不耐烦的舔了一下嘴巴,吸口气,肚子凹进去,胸口伏起,仰起脖子,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吼!!!”   这一声带着音波的功效,陈潇身上有别人送的专门防御声波攻击的防护法器,为了今天的大战,几乎所有能够用的上的都被他披挂上,这一道熊吼功也无功而返。   陈潇接连换了几种攻击纸符,轮流用了一个遍,又换上童诺诺给他制作的各种机关武器,发现只有五雷符对妖兽的作用最大,他不由的有点气馁。   这棕熊被煞气控制,摄魂铃对它不起作用,只能远攻的情况下,也只有用五雷符继续攻击。   好在之前他画了大量的元气五雷符,足够他使用。   棕熊的皮毛就像是装甲一样结实,可上边的毛发纤维被这么一次次的过电,不由得慢慢被电得弯曲,一身威武雄壮的刚直熊毛,竟慢慢的变成了离子卷。   发现身上的毛被电得变了样,妖兽震惊又愤怒,怒吼一声蹲身而起,站起身就想要向着陈潇扑过去。   这一下当真是危险至极,妖兽的速度和跳跃能力在强大的体魄下达到极大的强化,纵身一跳,足可以腾空到陈潇现在所在的高度,一个扑咬就足以把陈潇撕成两半。   就在它蹲下的身体即将弹跳而起的时候,被踩在脚下的重剑“嗡——”的一声发出震颤,锋利尖锐的剑气喷薄震动,震的棕熊瞬间回过神来,赶忙一屁股坐下。   妖兽不甘又愤怒,撒气的用爪子抓挠四周,地面的巨石在它的爪子跟前就像是块豆腐,轻易的就被抓了一个破碎。   陈潇额头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勾了勾唇角。这时妖兽又想出新招,抓起身边的大石块举起,向着空中的陈潇投掷过去。   若是换成它利爪的罡气,陈潇还要忌惮,可这石头的杀伤力就没有那么大了,陈潇轻松的躲过。   这边一人一熊暂时陷入僵持,那边渡虚道君、席云霆却是和凶龙的战斗正白热化。   正如陈潇预料的那样,就算没有重剑在手,本身气场就克制煞气的席云霆一靠近渡虚道君,凶龙黑雾凝实的身躯就像是被火烫了的棉花一样,立刻出现一块缺口。   凶龙本能的躲闪了一下,立刻就被渡虚道君抓住了间隙,迅速冲过这个狭小的缝隙,来到了席云霆这边。   渡虚道君早已是一肚子恼火,这凶龙着实可恨,偏偏法术攻击对它的功效不强,它本身依附着的山体,渡虚道君又因为顾及山体的完整不能动手破坏,着实让他窝火。   “席道友来的正好,待你我联手,让这孽障好看!”渡虚道君再不能忍,圣人都要被气出毛病了。   席云霆皱了一下眉毛,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最好的计划,仍是席云霆掩护渡虚道君,继续加快剩下的山体改造,只要剩余的地脉塑性全部完成,这凶龙就再无可依,收拾起来易如反掌。   可看了一下渡虚道君气的须发皆张的样子,席云霆只得配合渡虚道君,以手代剑,攻向凶龙。   渡劫期大能含怒一击,威势及其的强大,暴烈的真元激荡的炸开,空气剧烈的震荡下,黑雾一瞬间被冲散。   还不等渡虚道君得意,那溃散的黑雾竟然又迅速的围拢在一起。   渡虚道君脸一黑,颇有在小辈面前说了大话的丢脸感,这次他凝聚了全部的实力,再一次施法攻击。   这一回,真元震爆宛若雷霆,灵气巨爆时的光亮,使日星一时间都显得黯淡。   凶龙整个露出来的身躯都被这个法术汽化,霎时间消失的无形无踪。   渡虚道君心落入肚中,暗想他全力以赴这凶龙也不是除不掉,当然,席云霆的力量克制了这凶龙不能靠近的功劳也不能抹杀。   没等他以长辈的身份对席云霆夸赞几句,就见地面那裂开的巨大缝隙当中响起“呜呜——”的怪啸声,一条比刚才那条只粗不细的巨蛇缓缓的又爬了出来。   渡虚道君悚然,惊道:“这凶龙当真是除不尽,杀不死不成?!”   席云霆对他说道:“能斩杀凶龙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摧毁它附身存在的山脉。能完成重塑山脉的人,只有渡虚道君。”   之前还对他们的说法有些半信半疑的渡虚道君这下再没了怀疑,他严肃道:“我明白了,劳席道友为我护法。”   渡虚道君摆正了态度,继续被中断的山体变化。   凶龙见状,愤怒至极的喷出一大片黑色的球体,有了一次经验,席云霆知道这些球体当中可能藏着凶兽。   没有重剑,他施展的剑舞法阵只有气芒,威力要弱很多,只刺破了这些黑雾的外表,里边藏着的凶兽一点伤害也无。   席云霆只凭借身法和这些凶兽战斗,陆生水生的凶兽还好,打两下没有了把它们喷过来的力量支撑,只能缓慢的落下去。   可这些凶兽当中有不少是飞行类的凶兽,席云霆渐渐的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   陈潇一直时不时的注意这边,见状再顾不得地上死活坚守岗位的棕熊妖兽,飞到高空的战团附近,扔出一大把五雷符。   五雷符对付妖兽攻击力不高,可对上这些防御力不强的飞行类凶兽杀伤力杀伤力翻了倍。   也是凶龙倒霉,要知道多种属性当中,偏偏雷系的攻击符咒是最克制此类邪祟的。它要是像是控制妖兽那样只影响了神智,而不是如今这样耗费大量煞气操控,或许还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凶龙见这招又失败,干脆拼的两败俱伤,潜伏而下,制造巨大的震荡波,破坏渡虚道君刚刚施法形成的新地形。   这样渡虚道君刚刚塑好山石的样子,还没有稳定成形,就被凶龙以消耗煞气为代价给搅合了。   陈潇急道:“不能让它这样继续搞破坏,地脉之气都要被它败坏了。”   要知道之前的龙脉虽然断了,可被截断位置前后的地脉还存在着,要不然阴煞也没有办法从中汲取能量滋生出凶龙。   让凶龙这样继续搞破坏,就跟输送血液的血管被割断一样,陈潇小心翼翼根据原先地脉的脉络规划而成的九龙池就再没可能实现。   席云霆安抚了他一句:“别急,我会阻止它。”   说完,陈潇还没反应过来,席云霆就落入了巨大的裂隙当中。   陈潇顿时就是一惊。   席云霆手上没有剑,地下又是最不利的战斗场所,这一去,就算是席云霆气场强盛,落入对方领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陈潇慌了一下,眼睛一下落在因为强烈地震,死死的趴在地上不动的棕熊身上。   脑筋一阵急转,陈潇目光一厉,从储物盒当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打开。   他飞到棕熊的上空,以轰炸机投弹的气势掠过,精准的把瓷瓶当中的药剂泼洒到棕熊的身上。   那药水被撒成一个大大的扇面,因为泼洒的力量形成水雾,均匀的落入棕熊的离子卷里。   不一会儿,妖兽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异样的感受,它忍不住抬手一挠,抓掉了一大把的棕黑色毛发。   那只独眼一下呆滞了,盯着爪子上挂着的一大团熊毛。   就在它傻眼的时候,身上浓密的、厚实的、形成巨大缓冲的皮毛纷纷脱落,不一会儿妖兽就变成了一只光溜溜,露出白乎乎皮肤的裸熊! 第360章 天材地宝   浑身上下毛都掉光,对开了灵智,智慧不低的妖兽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一时之间,妖兽难以接受现实的石化着。   却偏偏有人非要让它认清楚这个噩梦般的现实,“啪”的一声,五雷符电到身上。   “嗷——”妖兽惨叫一声。   没了防御力很强大的毛发,棕熊的防电能力下降了一半,这一下雷击,虽然不能把它怎么样,却电得棕熊又麻又疼,酸爽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陈潇这个罪魁祸首还做出一副挑衅的样子,冲着它勾了勾手指:“有本事你就过来啊。”   棕熊瞬间气血翻涌,连瞳仁中的红光都被这股要气疯的念头给压下,它愤怒的从地上跳起来,再不记得什么要牵制,也不顾剧烈的地动,向着陈潇狂奔而去。冲锋起来之后,就狠狠的一蹬腿向一颗炮弹一样,冲着陈潇扑过去。   敢这样下狠手,陈潇早就做好了惹得妖兽暴怒的准备,他把身上的金甲符咒全都换成了神行符。连防护都舍弃了,速度提高到了极限,嗖的一下冲着后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没了妖兽压迫的重剑嗡鸣着,发出愉悦的震动,一下飞射而起,划出一个弧线,一头扎进了裂隙当中。   目的达成,陈潇再不敢在这边逗留,玩命的向前后山飞去。   棕熊一边狂奔,一边气的大叫。   地面不时的起伏、颠簸,不停滚落的巨石和塌陷的地面,严重拖慢了它的速度,让陈潇极为惊险的频频从熊爪下逃生。   太玄等多位重玄高层,之前得到号令之后汇聚到一处,准备设下埋伏半道拦截住凶兽。   结果不慎反倒中了凶龙的暗算,脚下藏身的地方瞬间翻覆,倒转过来把他们给扣在了地下。   若只是单纯的被活埋,这些修仙者们向着地面凿出一个出口,脱困而出也就是了。偏地下是凶龙的地盘,直接迷惑了他们的感官,让他们分不清上下,越挖越深入地下,离得地面越来越远。   要不是渡虚宫主和弟子们搜索到了一处地面跟其他地方不一致的地方,往下打了个地洞,把他们从中救出来,脱困还真不容易。   一众高层都很羞惭,竟然还要人来救他们才能够脱困。   等到渡虚宫主叙说了现如今的局面,太玄当机立断的赶往斗法的地方,正好和陈潇迎面相遇。   “掌门师叔!”陈潇喜悦的叫道。   太玄挺沉稳的应道:“陈师侄勿慌,老夫这就来救你。”   这时后边狂奔追赶的妖兽又是一蹬腿,四肢大张的腾空扑过来。   太玄性格虽然并不封建传统,可一个光溜溜的没毛裸熊向着他袒露着躯体,分量巨大的生殖器官暴露在视野内,太玄顿时感觉遭受到了强烈的视觉污染。   “!!!”太玄又惊又怒,条件反射的伸手用出一张,直接把裸熊给拍到了地下。   妖兽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半天都没有动弹。   陈潇都没想到这妖兽在合体期的修仙者面前这么不堪一击,向着太玄称赞道:“掌门师叔好深厚的功力,这只妖兽竟然不敌师叔一掌。”   还有点惊魂未定的太玄也没有想到这只在重玄后山藏身千年,实力深厚的妖兽会这么容易就打败。   他疑惑的问:“这只妖兽怎么是这种模样?”也太有碍观瞻了。   陈潇腼腆的一笑,谦虚低调的说:“是晚辈一时情急,使了一点非常手段,用了强效脱毛剂,才把它激怒引开。”   “……”太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旁门左道吧,偏偏有奇效。   陈潇看懂了太玄一言难尽的表情,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这熊的皮非常的厚实,只怕掌门师叔一掌只是打晕了它。打蛇打七寸,还是彻底解除这个危害为好。”   太玄也不纠结了,率先向着地面靠近。   这是地面还不停的震动,巨大的小山一样的裸熊就像是卡在地面里边,太玄用出真元把熊抠出来。   翻过面,俩人才发现这熊并没有昏迷过去。它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独眼里流着泪水,竟是一副心若死灰,不堪其辱的样子。   它这么有人性的表现,让陈潇心虚又有一点愧疚。   他不由地向太玄求情道:“掌门师叔,这只妖兽也只是被凶龙的煞气影响,才会出现这样助纣为虐的举动。我看它很有灵性,不如饶过它的性命,只教训一顿,让它长点记性。”   听到陈潇为它求情,那裸熊脑袋抬起来看着这边,独眼忐忑又期待。   太玄想了一下说:“毕竟是一只千年妖兽,放归后山太过危险,不若驯化之后,让它看守山门吧。”   陈潇转向地面的上的妖兽,说:“掌门师叔的话你听到了,作何选择,你自己判断。”   那妖兽深藏在后山当中,整日里过得是躲躲藏藏,不敢让重玄派的人发现的生活。如今有机会转正,从地下黑户变成守山门的,自然是乐意。   “嗷吼!”裸熊站起身,向着俩人短促的叫了一声,表达了意愿。   太玄实在嫌它碍眼,见它乐意投诚,直接用出一个法术,暂时把它收拢到一件法器中。   这法器是专门用来收纳这次需要救起的动物们的,空间很大。多它这么一只妖兽,也没有占用多大的地方。   解决了妖兽的妨碍,太玄携着陈潇迅速的赶回了渡虚道君那边。   席云霆还深入在地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行动产生了效用,地动的次数和幅度大大的减小。   渡虚道君抓紧时机,催动真元,加力又加速的变化山脉。   此时重塑的进度已经过半,凶龙的煞气本就在斗法当中剧烈的消耗着,再加上依附的形态和空间被缩减,得不到后续力量的补充,它已经变得越来越弱。   对它有着克制能力的可恨剑修又拿回了他的重剑,不依不饶追在它的后边,让凶龙的活动受到了不小的掣肘。   凶龙又一次试图冲过席云霆防线的举动失败了,它潜下身躯,黑雾凝实而成的身躯已经缩小了很多,紧紧只能维持的住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小。   席云霆却已经不耐烦再继续和凶龙这样缓慢的进行拉锯,手中的雪锋嗡嗡震动,大量的气运被凝结在重剑的表面,形成一个泛着朦胧光芒,虚幻的剑壳。   席云霆越是运用这种攻击方式,越是感觉到自己和那种与生俱来的力量联系越发的紧密,渐渐地,他感觉的身体深处某种坚硬的壁垒越来越单薄,逐渐的要被打破了。   那股潜藏的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可以轻易的撕碎眼前的一切,那种足以使他傲视天下的力量之强横,却让席云霆莫名的生出一种排斥和厌恶。   他缓缓的吸气吐气,慢慢的放松力量,剑壳变得比刚才薄弱了一点。   凶龙抓住了这微妙的一瞬间,猛地一摆尾,转身向着更深的地方逃走。   席云霆气息一沉,运起身法就追。   凶龙气雾形状的身体在地下可以直接穿过泥土和石块,席云霆直接追在它的身后,披荆斩棘,却是逐渐拉开了距离。   根据他的感觉,他们越向前越接近地面,他疑惑凶龙怎么主动要上到地表这对它不利的地方,便立刻提起警惕。   突然,前方阻挡的石头换成了大块大块坚硬无比的钢玉岩,席云霆心中一惊,惊从不知道九昆山当中还有钢玉岩的矿脉。   这钢玉岩是一种极为坚硬的玉质石材,修仙界当中顶级的土属材料,无论是炼器还是从制造机关,往其中加一点,就可以使法器坚不可摧,价值甚至不在灵石矿脉之下。   可这会儿发现了席云霆不喜反忧,凶龙这会儿往钢玉岩里钻,必有所图。   一刹那,席云霆脑子闪过很多可能,最后想到陈潇曾经说过,每一条龙脉必有龙穴,龙穴当中有时候会有几率孕育诞生出天材地宝,其威力甚至媲美顶级的法器,甚至是法宝。   席云霆的心下顿时就是一重,他不敢心怀侥幸,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剑一剑的劈开钢玉岩,向着中心突进。   “昂——”前方透过厚实的石壁,席云霆听到凶龙高亢的尖啸。   席云霆下意识的停止向前,转换方向,向着上方快速的挥动重剑。   可他的速度再快,也及不上凶龙的动作,在快要破土而出的时候,终于被凶龙追到背后。他只觉得眼前一亮的同时,背后被狠狠的击中,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视野疯狂的旋转,席云霆丢出重剑阻击凶龙,勉强稳住身体。   转过头,就见凶龙模拟出的嘴巴位置,叼着一柄叶片形状的石头。这石头乍看很不起眼,却释放着强大的土属能量,锐利非常,竟然是一柄天然形成的宝物。   这宝物孕育在龙穴当中,受到地脉的滋养,本不是这邪祟可以靠近的。这凶龙含着石叶,就像是嘴巴里边含着硫酸,口腔内部不断的溃烂,煞气必须不断的修补,才能够不把石叶漏掉。   这凶龙眼看着因为石叶的伤害缩短了一截,却是自残也要席云霆的性命。   “呼、呼、呼”凶龙腔子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向着席云霆昂起蛇一样的脖颈,弹动身躯,箭一样的飞射而至。   席云霆背部遭受了重创,真元在不断的追击和前进当中消耗掉了大半,这会儿勉力撑起防护罩也是无法防御住凶龙这含恨一击。   眼看要命丧当场,席云霆手握住飞回来的重剑剑柄,脑海当中竟是一片空白。 第361章 九龙池   渡虚道君速度加快后,陈潇太玄跟着他一块向后山移动着,席云霆和凶龙在地下追逐,地表上隐约能够感受到。陈潇紧绷着心弦,一边注视地表,一边心中祈祷。   在席云霆冲破地表的时候,陈潇第一个发现,当看到凶龙气势凶猛的向着席云霆冲过去,席云霆手中的重剑却只来得及举起来时,他惊叫出声。   渡虚道君和太玄都注视过去,却是鞭长莫及,救之不及。   凶龙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席云霆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的无我状态。   剑修都有属于自己的剑道,陶邑修的是杀伐之道,席云霆修的却正是无我之道。   那一刻,他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重剑雪锋,面对濒临死亡的险境,一股被壁垒隔绝着的力量,终于突破了封锁。   身体的深处,汹涌澎湃的涌出一股与辉煌浩然决然相反的能量,它幽暗压抑,令人绝望和战栗。   蜿蜒着,顺着席云霆的手腕,爬上雪锋重剑,一刹那雪白的锋刃瞬间变成了漆黑,迎头劈上凶龙的头部和它含着的石叶。   “嘣!!!”   凶龙的身躯瞬间崩散,石叶也无法匹敌这股力量,一声脆响之后,分裂成碎片。   “嗡——”   正反能量撞击在一块,产生巨大的气场震动,使得空气剧烈的摩擦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声波。   “大哥!!!”   这时,陈潇的呼喊声才传到席云霆的耳边,他身躯一震,浩然正气的气场气势加强,把这股因为解放而蠢动的力量压迫回去。   等到陈潇和太玄赶到,席云霆已然是脸色苍白,一副虚弱脱力的样子。   陈潇又是后怕又是心疼,更是后悔制定这么冒险的计划,险些把席云霆的性命给搭进去。   “大哥,云霆,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你的伤。”陈潇的眼眶红着,泪水迅速充盈,声音都在颤抖。   席云霆握着剑的手背在身后,他握住陈潇的手,不让他动,“我没事,你别担心。”   太玄也是又惊又吓,没有席云霆拦着,到他背后一看,顿时怒道:“这么严重的伤势能叫没事?”   席云霆伤及肺腑,说话已经很是费力,这会儿忍不住咳嗽起来,唇边也溢出一道血痕。   陈潇小心翼翼的搂抱住他,另外一边太玄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向着山门的方向带去。   凶龙已死,凝聚起的煞气逐渐散开,已然不会再产生负面的影响。   渡虚道君的施法无人阻拦之下进展迅速,逐步推进到最后的三座山。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或许不是陈潇经历最久的一次,却是最让他揪心的一次。   九昆山被小秘境隔绝,无法把席云霆送出去医治,太玄就把他安顿在山门口。   太玄身上的丹药比起席云霆只全不少,给他服下内服的丹药,又把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包裹住。   太玄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伤的不算太严重,修养两三个月就好了。”   这时其他高层也汇聚过来,他们手上用来收集动物的法器已经满了,基本算是完成了任务。   柳韶光和陶邑被安排防范凶兽暴动,结果凶龙把凶兽当弹药喷吐出去,导致凶兽四散,柳韶光和陶邑不得不花费成倍的经历去追这些凶兽。   问过事情的进展,又关心了席云霆的伤势,柳韶光对陈潇说:“师弟这里有我,你去看看之前的战斗是否影响到了九龙池。”   太玄道:“这里只有你能看得出来,趁着渡虚道君在此,也好及时调整,不要留下隐患。”   再形成阴煞之地滋生出凶龙,他可真要疯了。   陈潇笑道:“掌门师叔放心,煞气已经被驱散,只要布局成功,新的气场形成,气运会越来越盛,只会产生生气,不会滋生阴煞了。再说,有大哥镇守,直到飞升之前,都不会再出问题。”   席云霆坐在一边吸收丹药恢复真元,闻言垂下眼睑,细细的感受体内,之前那股令人生怖力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寻不着踪影。   “云霆?”陈潇唤他,席云霆抬起眼,面对陈潇充满信赖的眼,压下那丝疑惑,“这里有师叔和师兄,潇弟不用顾及我。”   陈潇就点点头,起身浮空而起。   他飞的越高,九昆山的全貌就越清晰,默默的在意识当中召唤出罗盘,陈潇仔细的算着方位,务求分毫不差。   凶龙之前搅合过的地方渡虚道君已经重新恢复了样子,陈潇不太放心。等到渡虚道君完成最后一座山的塑形,又请他亲自探看了一遍地下。   渡虚道君直接把图像投射出来,陈潇又指出了几处地脉断裂点,请渡虚道君施法恢复,这一场山脉整形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这一次又是施法,又是跟凶龙斗法,渡虚道君的真元也消耗了不少,可这会儿他强撑着,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让人看出来。   太玄过来,对渡虚道君一阵感谢,渡虚道君淡淡的说:“掌门不必客气,我既收了你的酬劳,必然要尽这份力。”   双方客套完了,渡虚道君才转向陈潇,略带好奇的问:“这风水布局算是完成了?可见着起效?”   太玄对这个问题更关心,他转头也盯着陈潇。   陈潇沉稳自信的说:“九龙池布局已成。不过因为这是全然新生的局势,气场需要时间缓慢的积蓄,预计在一二十年间会开始见效,百年后会越来越盛。”   太玄点点头,这点时间对修仙者来说不算什么,完全等得起。   陈潇这次布下的九龙池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只可惜他和席云霆的气运缠在一起,和重玄派的因果太深,得到的反馈反而不如给外人做一次阳宅风水的气运。   不过陈潇丝毫不介意,毕竟席云霆今后修行再无障碍,太宿师父受到的反噬也大大被缓解了。   陈潇对渡虚道君道:“请道君解开小秘境的隔绝吧。”   渡虚道君不疑有他,收回之前布置在九昆山周围的屏障,隔绝一消失,四面八方的气流猛的和这个之前被隔离的空间流通起来,地下暂时被断绝的地脉之气也重新流淌起来。   天空当中,青天白日之下,突然之间闪过一道道电光,响起轰轰的雷声。   浓厚的地脉之气冲进空虚单薄的龙脉,气流喷涌而出,九座分支山脉上浮现九条隐约的影子,伴随着悦耳的似乎汽笛一样的声音,存在了片刻缓缓的散落消失。   众人看到这奇异的景象皆是惊讶不已。   太玄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潇,问:“那是什么?”   陈潇笑道:“这便是新生的九条小龙脉了,不过它们还很弱,浮像就显得虚幻些。”   渡虚道君却是半信半疑,他说:“我观那形状和走势,跟你之前画出的地脉一致,这应当只是秘境重新融合到外界之后,那地脉流通起来的能量冲起的浮尘吧?”   陈潇笑笑,没有反驳,反倒顺着他的话说:“道君观察的甚是仔细,风水讲究以形喝意,龙脉被赋予最接近的形象,承载的意念越强,便越贴近形象。”   渡虚道君觉得这跟他毕生所学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他有心想要否认对方的理念,亲眼见过的凶龙,还亲手斗法过的经历让他无法张口。   轻声一叹,渡虚道君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夫自认为见识不少,这次却是涨了见闻了。”   渡虚宫主却是一直眼光闪亮,不时的看看陈潇,又看看渡虚道君。   九龙池布局完成之后,渡虚道君就带着一众弟子告辞了。   重玄派这边百废待兴,正是要忙的时候,也就没有挽留,双方愉快的道别。   为了照顾席云霆养伤,他的洞府是第一个被安置回来的。时间没几天,沈雁行和刘浪也被送了回来。两个徒弟缠着陈潇,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打听的清楚。   就这样,陈潇一边照顾席云霆养伤,一边教导两个徒弟。   九昆山则以一天一个样子的速度,飞快的进行着重建,整体迁移走的建筑物,按部就班的回迁到新规划的位置。   而那些有争议的好地方,回迁的速度则要慢很多,总要等几个争锋的人争出个结果来。   太玄和掌事院的高层们投入到平衡各方当中,太宿的身体也一天好过一天。   这一日,席云霆来到昭萃殿,值守弟子向他行礼,席云霆颔首过后,直接进入敞着大门的房间。   “师父。”席云霆道。   太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整个人比起之前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这会儿他正坐在窗边品茶,见席云霆来了,向他招手:“云霆啊,过来坐,陪师父喝喝茶。”   席云霆坐到太宿对面,肃容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问,还请师父悉数告知。”   太宿感到有些意外,他放下茶杯,道:“你问吧。”   席云霆顿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他沉声道:“师父,我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身世又是如何?”   太宿望着席云霆,目光也严肃起来,他道:“你入我门下已经两百多年,从未问起过自己的身世,为何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席云霆道:“因为我想知道,为何我身上有这种与生俱来带给周遭厄运的不祥能量。” 第362章 仙人血脉   “力量只有强弱,没有不祥之说。”太宿严厉道,“我以为以你的聪慧,应当能够堪破这个道理。”   席云霆眼神一暗,默默的垂头。看他的样子,太宿轻叹一声,“我第一次见到你,看你也只有三四岁的大小。”   席云霆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太宿。   太宿眼神看着窗外,露出一副回忆的样子,他说:“那时门中动荡未平,为维护重玄的稳定我每日不停的忙碌。那一日,为师有事造访飞岩城,办完事的回程时,路过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芒。”   顿了顿,太宿转过头,说:“那光辉煌绚烂,浩气冲天,我以为是什么法宝现世,就跟了过去。”   席云霆喉咙发紧,问道:“后来呢?”   太宿肃容说道:“追着那道光落地之后,我看到了被包裹在光团当中,昏睡的你。当时,一道声音传入我的识海,让我照顾你长大成人。为师说这些你可能不相信,可却是千真万确。”   席云霆愕然。   他想过自己是被人抛弃,也想过自己的父母可能遭遇横死,才会被师父带回山。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听到这么离奇的答案。   太宿苦笑道:“此时我隐瞒着谁都没有说,就是知道离奇古怪,让人难以置信。”   席云霆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半晌问道:“师父能跟弟子详细说说,那道光都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太宿道:“落地后,那光就黯淡了许多,存在不多时,像是耗尽了能量。光团说的话不多,先是问过我的身份,然后托我照顾你到成人,最后又说了一句‘将来必有后报’。”   席云霆皱起眉毛,道:“师父感觉这道光是什么来历?”   太宿道:“那道光既然让为师一见就错认为是法宝,俨然是能量极强。要知道两百多年前为师已经是合体期,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的,只怕最少也是渡劫期大能。”   席云霆心重重一跳,最少也是渡劫期?   太宿缓缓道:“我甚至猜测,你的身世很有可能是上界仙人之后。”   “仙人……之后?”席云霆瞬间失神,只觉得这个可能荒诞不已。可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答案,才能解释的清楚为何他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那光团消失之后,我把你抱在怀里,带回了九昆山。起初,确实是谨遵那团光的指示,想要在不干扰你的情况下,让你长大成人。”太宿道,“可某次入定后我脱了元神出窍,天人合一下发现了你所在之地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拂照,才动了心思借你身上的这股力量,助重玄派度过当时的难关。”   后边的事情,大家都清楚的很,结果太宿被反噬。席云霆越强,太宿就越衰弱,直至病重不起。   太宿说:“为师一直心存愧意,深觉辜负所托,只盼你将来能重归上界,才算是对得起你。”   席云霆困惑的说:“可这似乎不能说明,为何我身负会给周遭带来负面运气的能力。”   太宿说:“这个疑问,也唯有找到当初那团光的主人,才能问明白吧。”   一个疑问没有解决,又引来了更加多的谜团。   席云霆辞别太宿,回了洞府,坐在陈潇喜欢的露台上出神。   陈潇检查了徒弟们的功课,回来之后发现他在发呆,觉得很稀奇。   “云霆,怎么呆坐在这里?”他坐在旁边的位置,紧挨着席云霆。   “潇弟。”席云霆扭过头,情绪不太高的和他说话。   陈潇很敏锐的发现了似乎有心事,放柔了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我刚才去见了师父……”犹豫了一下,席云霆把刚才在昭萃殿的谈话内容,毫无隐瞒的告诉了陈潇。   不过,在之前与凶龙的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的那股强横可怕的力量,他有所顾虑的保留没有说。   听了席云霆身世的猜测,陈潇虽然也感觉很吃惊,可他接受的速度就比席云霆快多了。   陈潇想通了什么的说:“怪不得你本身的气场就强盛的跟龙脉一样,竟是因为本身具有仙人的血脉。你自身的先天气运,再加上生身父母的因果气运影响,双重叠加下,才会强到足以轻易镇压九昆山龙脉滋生的阴煞。”   陈潇惊奇的看着席云霆,抬手捏他胳膊,“没想到,你竟然是仙人的后代,可摸着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席云霆让他又是捏,又是摸,弄得有些痒,不由得轻笑起来,抬起手腕捏住陈潇作怪的手。   陈潇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他那因为蓦地听闻超出理解的消息,而感到震动的沉重情绪轻松了许多。   是的,不管他是凡人也好,仙人之后也罢,他还是他自己,跟从前没有区别。   席云霆抬手,把陈潇抱进怀里,陈潇不再捣乱,靠进他的胸膛。   陈潇说:“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当机缘到了,我们总会知道真相。”   席云霆紧了紧手臂,低沉的“嗯”了一声。   嘴上劝慰着席云霆,把脸埋进席云霆胸前的陈潇脸沉慢慢地了下来。   修仙界从来都是修为越高子嗣越艰难,陈潇可不相信飞升到了上界,成了仙人的人们反倒会更容易要孩子。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对双亲,把自己得来不易、健康漂亮的孩子,送到下界呢?   怎么想,都会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复杂到极点的原因。   陈潇知道,席云霆肯定会在意这些,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是从何而来。   可要追寻这一切的答案,必须去到那个比任何一个天境都要遥远的上界,必须修为到渡劫期后期巅峰,成功度过天劫。   陈潇暗地里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更努力的做风水修行,争取不拖后腿,一块飞升成仙!   席云霆这时摸摸他的脑袋,陈潇调整了一下脸色,仰起头看他。   “今日整理受伤那日穿的衣物时,发现了这个。”席云霆手指捏着一块小小的石片,那块碎片玉一样漂亮,正是当日石叶崩碎之后,飞溅到他身上的一块碎片。   “石精石!”陈潇惊呼,用掌心接住这一小片碎片。这可是最顶级的天材地宝,虽然只这么一小片,用来制作成法器,也铁定是无坚不摧的法器!   他做的风水法器目前只能攻击无形的气场,若是有了这一小块碎片,就能够拥有不俗的实体攻击能力了。   可捧着兴奋了一会儿,陈潇又把碎片塞回了席云霆的手上,“这块碎片还是用在雪锋上吧。若是用这块石精石重新铸剑,雪锋会更加的厉害,再对上独眼那样的妖兽,再敢坐在你的剑上,直接割破它的皮!”   席云霆笑了笑,道:“我已经对柳师兄说过了,他会安排弟子们进山搜寻其他的碎片,等到积攒了足够的分量,还要配齐其他的材料,才会开炉重铸雪锋。这块碎片潇弟就先拿去用吧,我一时半会还用不上。”   除了把碎裂的石精石散片落入山中的事情告诉大师兄之外,钢玉岩矿的事他也报给了柳韶光。   重玄派没了灵石矿脉,这钢玉岩的发现正好接替上了。   那个位置在山体重塑和凶龙翻腾中被从比较深的底下移动到靠近地表的地方,可以直接露天开采。储藏量虽然不算大,却也够重玄派花用几百年了。   鉴于又是席云霆发现的,柳韶光特别利落的分给了席云霆一部分红利。一部分是为发现的奖励,一部分则是为席云霆这次功勋奖励,一部分则是给予陈潇的报酬也直接加到了这里边。   陈潇这才高兴的收下了这块碎片,他兴奋的待不住,兴冲冲的跑进书房,拿出崇山的笔记,参考着考虑这一次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新法器。   石精石碎片的收集进度很慢,当时他们在高空斗法,蹦碎的碎片散落下来,范围有三座分支山脉那么大。   再加上席云霆需要的铸剑材料也不好收集,等到可以开炉铸剑,已经是十年时间过去。   在这十年间,陈潇带着徒弟帮金禅宗找出了几处不在登记范围的吉地,帮助金禅宗招收了不少优秀灵根的弟子。   除此之外,更是在渡虚宫主的邀请下,去了渡虚宫,帮他们看了风水,还为他们选出了一块堪称风水宝地阴宅之地。   重玄派、金禅宗、渡虚宫,罗辰大天境的三大顶级仙门的生意他全都做了一个遍,名声如今已然是如日中天。   修为更是在给渡虚宫点了穴,迁了坟,落了葬之后,直接突飞猛进到元婴初期。   当他发现,继续晋升需要积攒的元气太多,给普通的世家、门派做风水已经增长不了多少,就不再轻易出手。而是把两个学有所成的弟子推了出去,让他们独当一面。   沈雁行和刘浪几经历练,真正的成为了合格的风水师。沈雁行修为已经到了炼体后期,刘浪则凭借着更加出色的身体,疯狂的刷风水单子,先一步达到筑基。   陈潇和席云霆因为要到处走,就没有常住重玄派的洞府。   而是在飞岩城远离繁华地段的地方,盘下了一个院子,作为落脚的地方。并且为了方便,还在白秋山管理的敬玄斋三楼的位置占了一个角落,开了一个对外营业的店铺。   总算是摆脱了常年走街串巷,居无定所的游方形象。   这一日,是席云霆的雪锋重铸之后开炉的日子,陈潇和好热闹的同伴们一块,跟着席云霆来到飞岩城最大最有名的铸剑师的住处。 第363章 臻炉道人   这位铸剑师在罗辰大天境相当的有名,他的名字叫做祝煊,也被称作臻炉道人。   陈潇跟席云霆第一次来拜访这位臻炉道人的时候,着实让这位道人的尊容给吓了一跳。   他见过的修仙者容貌最为出色的如席云霆和石凤渡,柳韶光五官的精致程度虽然稍逊,可是气质给他增色不少,陶邑师兄轮廓粗犷,却浑身阳刚铁血的味道。   这些修仙者们形形色色,大部分人就算没有那般俊美,至少也是身强体健,少数就是不依靠体质增强类的功法修行,身材也是纤合有度。   臻炉道人却是跟修仙者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他的个子很高,人却非常非常的痩。那种痩,并不是不健康的那种消瘦法,而像是一个骨头架子上直接包裹着一层皮,能够清晰的看出来骨头和筋膜、肌肉、血管的形状。   别看臻炉道人这般骨瘦的跟柴火一样,他的皮肤却是健康的古铜色,脸上的气血看起来十分的充足。   让陈潇吃惊之余,才没有把他当成鬼。   因为这种古怪的痩,从外观上看来,他就像是五十多岁的老者。   陈潇确信,要是臻炉道人能把自己吃的胖一些,脸颊和身上的肉丰润起来,应该会更显的年轻。   外形虽然吓人,臻炉道人却并不难打交道,熟稔的接待了两人。   第一次拜访臻炉道人之前,陈潇已经知道席云霆的雪锋就是臻炉道人亲手铸造的。   这一次要为雪锋升级品质,自然也要请臻炉道人出手进行重铸。   陈潇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臻炉道人听了席云霆的请求后的反应。   那时,臻炉道人沉吟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席云霆道:“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可作为雪锋的创造者,唯有前辈亲手进行回炉才能使得雪锋更胜一筹。”   臻炉道人说:“席道友,我并不是不想为雪锋重新开炉,只是我最近打算出门一趟。若是你能跟我一起同行,我就可以不用另外找援手,省下的时间,正可以为雪锋开炉。”   席云霆意外,问道:“臻炉道人此行目的,是要与人斗法?”   臻炉道人苦恼的说:“目的是为了获取一种铸剑的材料,可竞争者众多,到时候说不得要动手。像我这样把精力都放在主职上的修行者,面对这样的场合,不得不跟人的斗法的可能相当大,要找个强力的援手就很必要。席道友听闻已经是元婴中期的剑修,若能有你一同前去,也稳妥些。”   面对臻炉道人的坦诚,席云霆就直接应下了。   取了新铸好的剑,他们就要启程出发,前往罗北中天境。   陈潇就提前通知童诺诺和唐汝近期要出门,俩人得知就要求加入。   而景慧则因为正逢闭关,不能跟他们一块去。   臻炉道人的住所,在远离飞岩城中心地区的山中,在一处景秀的河谷边上。   童诺诺看着房屋后的河边上矗立的水车,就跑过去研究了一番。   陈潇跟过去:“怎么,诺诺对水车感兴趣?”   童诺诺回头对他说:“潇潇,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车,上边有镌刻阵法。看,就在那个地方。”   陈潇头一次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水车,当时没有注意,这回童诺诺指出,才看见水车的中心位置确实有一个法阵。   他疑惑的说:“这水车上画法阵干什么?”   唐汝看俩人都在这边站着,便也凑过来。席云霆最为稳重,只站在路边望着他们。   童诺诺显摆的说:“这你们就看不懂了吧。这水车是用来在水中收集水属灵气的,铸剑师淬炼的时候用的可不是水,而是水属灵气啊。”   陈潇惊讶的看着他,“你懂得可真多。”   童诺诺嘿嘿一笑,说:“怎么说铸剑师也算是炼器师的分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陈潇干笑一声,连铸剑师都不肯放过计较,诺诺你的仇恨范围是有多大啊!   童诺诺看完水车,三人回到路上,童诺诺疑惑的问:“虽然我对铸剑师要找的材料感兴趣,可席兄答应护送他,也答应的太痛快了,是有什么内情吗?”   唐汝把缩在袖口里,短短的只到膝盖的短裙随着动作摆动,衣袖长的快要拖到地上,两条缎带俏皮的扎在头上。   她换掉了从小穿到大的民族服饰,喜欢上了飞岩城的流行风格。让伙伴们庆幸的是,她只在耳朵上打了六个洞,没有在嘴唇和眉毛上打主意。   她这时也说:“既然是铸剑师,也应当接受酬劳,为何不给报酬,反答应他这要求?”   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席云霆冲他颔首示意,陈潇这才把内情道来。   “大哥的重剑雪锋是用特殊的办法铸造而成,跟臻炉道人的功法有关。你们没有见过他,臻炉道人身上没有一点的脂肪,仅有的一层肌肉也特别的薄。据说,他的功法可以把脂肪和气血转化成为真元进行修行。臻炉道人在平时为人铸剑,只是使用普通的炼器方法,未有在特别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自己的真元作为真火进行熔炼和锻造,铸造出顶级的法剑来。”   童诺诺惊讶的说:“这岂不是会消耗掉自己大量的真元?”   陈潇点头:“所以,不是熟人,臻炉道人轻易不会给人使用特殊的方法铸剑。当初雪锋铸造,也是耗费了他欠柳师兄的一个人情,才使得臻炉道人答应。”   唐汝恍然说:“席道兄这次护送,就是为了还上人情喽。”   陈潇说:“就是这个意思。”   童诺诺“嗯”了一声煞有其事的说:“人情债最好不要欠,不然谁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这种事情,他最有经验了,简直血泪。   唐汝迷惑的看看他,“你好像深有体会?”   童诺诺装傻的岔开话题,“我们到了。”   进了门,有人带着他们前往后方。   侍者恭敬的说:“请几位在观剑亭稍等,主人说,马上就好。”   四个人就坐在观剑亭里,这观剑亭正好在铸剑的工房对面,能够看到正门,还有屋顶上不断冒着热气的巨大烟囱。   童诺诺摸着下巴,“看这个烟囱,炼造炉的规格好大。外露式的烟囱,还是个崇尚天然派的铸剑师。”   没有用法阵抽走废气,而是选择用烟囱排放,对这一类的铸剑师,童诺诺比较能够接受。   几个人边闲聊边等,没有多长时间,封闭的正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淬水的声音,浓郁的水灵气遇热蒸腾,强大的热气从烟囱当中喷出。   “哈哈哈!”大笑伴着房门猛然被打开的声音传出,臻炉道人快步走出,手向着几人招了招,“席道友,快来看看,可还满意?”   席云霆猛地起身,三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   陈潇紧跟着站起,快步的跑进大门里。   童诺诺和唐汝都被臻炉道人的样子给惊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等到俩人赶到,席云霆手中已经握着一把崭新的剑。   这把剑比原先的剑身要窄,却更长。   因为加入了新的材料,剑身变成了银灰,剑刃雪亮的同时闪烁着点点的金光。   整体来说,从重剑变成了一把中型剑。   “咦?”唐汝道,“剑型变化这么大,席道兄能适应得了吗?”   席云霆正在细细感受新剑,闻言道:“剑型的改变,是受我所托。”   陈潇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因为大哥的剑法有所改变,新的中型剑,要比之前的重剑更适合战斗。”   “唔。”童诺诺目光闪烁,悄悄的往旁边迈步。   果然唐汝两句话,就老调重弹。她说:“也难怪,毕竟席道兄连领域都在元婴期都领悟,不亏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诺诺,你看我们几个都元婴了,你什么时候能金丹啊?”   童诺诺一脸苦大仇深,说:“能不能不要拔苗助长?你跟潇潇不能作为正常的范例比较啊!”   唐汝老气横秋地叹气,“没比较,只是按照你的天赋来说,也应当晋升了。”   童诺诺可怜巴巴的用眼神向陈潇求救。   陈潇好笑的为他解围,“诺诺已经筑基后期,进境很快了,连陶师兄都称赞他的努力了。”   童诺诺连连点头:“要知道我同时还是个机关大师,同行当中,已经算是修为涨的飞速了。”   臻炉道人笑着道:“这两位道友是?”   陈潇赶忙说:“臻炉前辈,失礼了。这两位是机关大师童诺诺,这位是元婴期唐汝,他们会和我们一道护送臻炉前辈。”   臻炉道人脸那么瘦,笑起来一点也不显得和气,反而让人觉得惊悚。   童诺诺有些气虚的说:“见过前辈。”   唐汝倒是没什么感觉,那次非人的经历,磨砺得她的神经粗大了很多,“见过臻炉前辈。”   这时席云霆已经看完了剑,他对新剑的完成度很满意,整体上都变得比以前更强了。   “你这把剑跟以前形态完全不一样了,新剑要换一个名字吗?”臻炉道人问,“你若是打算换一个名字,我就在重新为它立一座剑碑。”   为亲手制作的剑立一个碑留念,是臻炉道人的习惯。   席云霆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并不为它改名。”   臻炉道人点头表示理解,说:“你们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下,待我收拾准备一番,休息一二,再启程上路。” 第364章 怀恨在心   但凡在主职领域享有名气的炼器师,要么人脉广泛,长袖善舞,擅长交换和材料收集;要么性格古怪,修为深厚,可以独自深入危险地带,进行冒险探索,获取资源。   臻炉道人属于比较另类的一种,他的人脉并不多么广泛,可结交的多数都是名宿。他的功法特殊,专门倾向于用来炼造,武力值并不高,无法独自成行,每次获取资源都必须找人同行。   因为经常出门,臻炉道人的行囊都是现成的,他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需要打坐,恢复自身的真元。他斗法不行,真元用来护体还是能够做到的。   三天后,恢复了消耗掉的真元,臻炉道人出了静室。一行人没有再耽搁,向着位于高空当中的旋涡传送门飞去。   陈潇左右伴着爱人和同伴,还有一位需要护送的铸剑师,有一种久违的出发去历练的新鲜感。   这十年以来,他先是忙着给金禅宗寻找未为人知的优异择徒地点。接着又被邀请去渡虚宫,帮忙勘察风水,断定了阴宅地址,又主持了迁葬一事。   忙完这两件大事,陈潇趁着个人名气和威望攀升到顶端,开始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经营东煜派,协助两个弟子成长,终于把他们带到可以出师独立的地步。   在此期间,陈潇的活动轨迹,就辗转在大门派和几个中心城市之间。而席云霆则忙于搜集外出搜集重铸雪锋的材料,或者是进行交换,或者是历练获取,两个人基本上算是聚少离多,很少一块行动。   陈潇能明白对于修行者夫夫来说,这样的分别和重聚,是生活当中的常态,可难免觉得寂寥和相思。   这一回,暌违已久的和席云霆、朋友们一块活动,让陈潇难掩心中的雀跃兴奋,从出发起就一直好心情的扬着唇角。   跨出罗北中天境的旋涡传送门,众人到达了一处营寨似的地方。旋涡传送门在中心位置,周围围拢了一大圈的围栏,围栏之间还有岗哨。   多次来往各个天境,陈潇对这样的布置和规格已经很熟悉了,一看到营寨的模式,就知道这里不是很太平,驻守着防守力量,说明时不时的会有人闯卡。   闯卡的人一般是上了知世堂或者是当地首席势力的黑名单,被限制出入的修仙者,或者是邪修和邪道曾经暴力通过过,需要加强防御。   陈潇是第一次来罗北,见状他挑了挑眉毛,说:“这罗北的环境似乎不怎么安稳啊。”   陈潇忙着发展事业教导弟子的时候,童诺诺和唐汝两个人结伴来过这里历练。   听他这么说,童诺诺就开口说道:“岂止是不安稳,这罗北局面可是混乱的很,没有几分本事,轻易不要涉足罗北。”   唐汝淡定的说:“不过那是对于修为在筑基期和金丹的历练队伍,我们此行有这么多的元婴,敢招惹的直接打几次,就没人不长眼了。”   陈潇干笑一声,一个萝莉形象的女孩说这么暴力的话,阿肉你画风都不对了啊。   童诺诺似乎是习惯了,还赞同的点头。   这下陈潇是真有点疑惑了,“罗北的秩序真有这么乱?”   臻炉道人道:“陈道友是第一次来罗北?这里的地势很特殊,同时有连接三大天境和正、邪两域的旋涡传送门,是最为重要的中转之地。此地势力三分天下,出了要塞城市,随时需要预防可能的袭击。”   陈潇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个罗北中天境会被排在常通行的七个中天境之外,属于不被推荐的历练地点,资料也很少。基本上不是因为特别需要而来的修行者,对罗北都会感到很陌生,也难怪活动范围在安全区域的陈潇对这边的情况不清楚。   陈潇感觉很不好意思,为了这次能顺利跟席云霆一块出行,他忙着加班,连跑了三个天境,压根没有提前做功课。   敢这么放心大胆,全因为这一次是跟席云霆一块出门,他准备了就等于自己准备了。   席云霆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赧然,抬手在他的发尾抚了一下,问臻炉道人:“需要去知世堂吗?”   臻炉道人道:“不用,此行我请了知行。”知行就是向导。   席云霆就不在说话,请臻炉道人带路。   臻炉道人轻车熟路的出了营寨,来到外边的紧邻的城区。这边的城市呈现要塞的形式,旋涡传送门在中央,围绕着营寨建立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城市。   走在街道上,唐汝说:“潇潇,你可以尝尝这里的烤蜥肉,这里的沙蜥肉质非常的有韧性,做成肉干很有嚼劲哦。”   陈潇和唐汝都是偏门食材的爱好者,经常会喜欢吃一些另类食材的美食,这一点上童诺诺不能跟她分享。   果然陈潇立刻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是这里的特色小吃吗?好啊,有机会尝一尝。”   童诺诺受不了的说:“阿肉,你都已经元婴辟谷,要保持纯洁无垢的道体状态,要忌口的。”   唐汝“哼”了一声道:“正因为元婴之后,肠胃能力更强,才要多多享用之前享用不到的滋味。口腔更加的敏感,吃起美味的东西,感受到的味道层次才更丰富。你这种不讲究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童诺诺一言难尽的看着唐汝:“搞不懂你怎么能觉得美味,那肉不仅很难咬,味道还发酸发腥。”   唐汝认真的说:“好好烹调,腥味会被去掉,酸味会变得恰到好处,别有一番风味。真要不好吃,怎么可能成为一地的特色美味,分明是你自己没有这个口福。”   童诺诺敬谢不敏,道:“这种口福还是算了吧!”   他们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观光,虽然唐汝极力推荐,却也没有强拉着小伙伴去吃东西的打算,更不可能擅离职守,独自跑去买东西,基本的操守她还是有的。   罗北是戈壁沙漠地形,有大片的沙漠和连绵的绿洲,更有众多的盐水湖。   独特的地理环境,让这里生态丰富,资源充足,灵气充沛,是一处极为适合修炼的地方。   只不过,因为这里地处特殊的中枢地位,让这里的争斗比其他地域更加的激烈。不光要和别的大天境的正道竞争,还要经常遭遇邪道。   因为经常和其他人斗法,让城市的氛围都偏向躁动,来往的修行者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彪悍味道。   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扫过,在触及到席云霆的时候,这种不客气的目光顿了顿,随后收了回去。   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够发觉席云霆身上的衣物带着独特的重玄派风格,老资历的修仙者只要不想自寻死路,就放弃了在这行人身上找便宜的打算。   拜席云霆所赐,他们顺利的来到了城区的边缘,靠近城门的位置。   这里的建筑都修建在地面以下,露在地表的只有一半,顺着阶梯走下去,臻炉道人打出一道符,阶梯尽头的门就开了。   大量使用石头和沙子建造而成的房屋风格非常的粗犷,这里的建筑很少会做精致的装修,连照明也绝少使用灵珠驱动的设施,更多是使用动物提炼的油作为燃料。   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酒馆的地方,专门为修行者提供用餐和酒水,同时也提供住宿。   挑高的屋顶上悬挂着由几十个小灯盏组合而成的巨大吊灯,立柱上,桌子上,遍布着油灯,让这处位于底下的酒馆并不显得黑暗。   虽然不怎么豪华,可足够大的空间和充足的光线,给人的感官营造出了一种舒适的环境。   臻炉道人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向着内部走去。   陈潇紧随其后,安静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酒馆内摆放着几十张桌子,巧妙的被立柱分割成几个区域。此时酒馆当中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两三成的上座率。   臻炉道人显然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人,径直的走过去。   角落靠墙的位置,一个穿着绛红色紧身历练装的男子,正一个人坐着喝酒。   “来了。”男子先看了看臻炉道人,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   “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臻炉道人也没有寒暄,更没有介绍的意思,直接坐到他的对面,边问边招呼其他人坐下。   唐汝看了看四周,所有人坐一块,会使得他们很显眼,就主动的拉着童诺诺坐到稍远的位置。   男子看也没有他们俩一眼,等陈潇和席云霆坐下后,才说:“有一个对我们来说很不利的消息,雉剑闵居人也对你的目标势在必得,加入了角逐当中,此行要对他多加防范了。”   臻炉道人脸色微变,看了席云霆一眼,道:“怎么他也来了?”   男子表情不变的说道:“似乎是听闻到你会出现,才会过来争夺碎星砂,不排除是针对道人你。”   臻炉道人表情凝重,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用眼神询问。   席云霆直接传音给他,说:“雉剑客闵居人是尊号,真名不祥,他是一位散修剑修,没有师承,似乎是有奇遇自学成才。为人刚愎自用,性情易怒偏执。我刚筑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元婴了,恰好同时上门向臻炉道人求剑。因为有师兄的情面,臻炉道人答应了为我用特殊功法铸剑,拒绝了他。此后臻炉道人因为要闭门铸剑,多次让他吃了闭门羹。闵居人转而怀恨在心,对我和臻炉道人都很敌视。” 第365章 花柏穗其人   经常在外历练,跟人打交道,就免不了会有仇家。看来这个雉剑就是席云霆的仇人了。   这个认知,让陈潇感到很新奇。因为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对席云霆怀有敌意的仇家。   ——柯九思那样攀比心大于仇恨的对手除外。   臻炉道人发愁的拧起眉毛,枯瘦的脸让这个表情简直比黄莲还要苦。   他叹口气,“这闵居人当真是没完没了,与这等睚眦之人结怨,真真是后患无穷矣。”   对面坐着的男子道:“闵雉剑此人修为已至出窍期,棘手的是剑修往往压制同境界修仙者,战力更强。只怕是此行最大的敌手。”   臻炉道人道:“难了。”感慨完这句,他转头问席云霆,“对上雉剑,席道友可能一战?”   席云霆沉着冷静,说:“前辈放心,晚辈既答应了护卫前辈获得碎星砂,就不会半途而废。况且,前辈应对雪锋有信心才是。”   “嗯……”臻炉道人态度有些游移,他对自己铸造的剑有信心,可对席云霆的修为不是那么有信心。   若是换在罗辰辖下的其他天境,雉剑忌惮重玄派的势力,还不敢对席云霆怎么样。   可这里是罗北,三大天境、正邪两域的中转之地。杀了席云霆,直接逃到须梧大天境,重玄派就算要追杀他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臻炉道人说:“总之,这一次要多加小心。”说完这句,他很不甘心的又说,“若是换了其他人,找人居中调解,未必不能和平的解决此事。”   那男子面露古怪,道:“道人若是想要找人居中调解,也不是不可以。那位最好管闲事的渡劫大能花柏穗正好在罗北,道人可以请她出面。”   臻炉道人露出吃了怪东西的难受表情,哆嗦着嘴唇说:“她怎么在这里?!”   男子干咳一声,道:“自然是受邀前来帮忙的。”   臻炉道人把目光虚虚瞥向一边,道:“也不知道这一回是哪一方倒霉了。”   男子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问:“这几位不是道人之前说的那几人吧?”   臻炉道人点头,说:“事情有变。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重玄派席云霆和他的道侣东煜派掌门陈潇。”   “嚯。”男子惊叹一声,行了个见面礼道:“久仰二位大名!没想到能和席掌事、陈掌门一同行动,在下陈子义见过两位前辈。”   席云霆淡淡道:“陈道友不必客气。”   陈潇则笑道:“还是一位本家。这次寻找碎星砂,就要多多仰仗陈仙师了。”陈子义忙道不敢。   臻炉道人侧身指了一下坐在远处的童诺诺和唐汝,一一介绍给陈子义。   这一次碰面,陈潇二人详细的得知了此行需要的资料,和到时候可能会应对的对手。   除了雉剑这个不能善了的死敌之外,还有须梧、邪域大天境光霁两方的人马。   之前在罗辰的范围活动,陈潇并没有感觉到地域的概念,直到这一次,他才从陈子义的字里行间,感受到鲜明的地域烙印。   大天境,就好似前世的国度,把修仙者的出身和地域绑定在一起。   每一个天境之间,因为出身地域的不同,都是潜在的竞争者。   像是这一次碎星砂的出现,就是在争夺中落入下风之后,罗辰天境的修仙者传回的消息。   据闻,最初在罗北发现的碎星砂是混在盐土当中。   罗北有着众多的盐水湖,有许多修为低微的修行者依靠从盐水湖当中获取盐土生活。   因为获取的地方太多,直到发现碎星砂的消息越传越广,也没有人明确的找到了发现碎星砂的地点。   “也就是说,盐水湖附近最有可能。”陈潇拿着罗北的地图,上边标注出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这些难道都是盐水湖?”   陈子义说:“是的,全部都是盐水湖。在罗北,只有绿洲当中才有适合饮用的淡水湖。要塞当中平常喝的是用法术打的深水井。”   陈潇放下地图,问:“就没有更进一步的确切消息,能够缩小范围?提供那批盐土的人呢?”   陈子义说:“那个倒霉鬼早就在争夺中被斗法波及,死掉了。还没有人来得及从他嘴里问出地点。”   席云霆问:“陈道友可知那人是哪个天境出身?”   他的身姿永远是那么挺拔,坐姿端正,落座之后的仪态不曾改变分毫,搞得陈子义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坐端正了。   陈子义说:“是罗北本地人,修为不高,只有炼体期。他是一个散修,无门无派。常年外出获取盐土,贩卖给各大商行,用来换取修炼资源。”   陈潇问:“他还有家人吗?平时是自己生活还是和家人一起?”   陈子义看着他说:“他死的时候三十多岁,因为没有成婚,早就已经脱离家族,独自生活十多年了。”   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扭回头又问陈子义:“既然无门无派,想来是出自学堂了,他应当会有好友吧?”   陈子义苦笑道:“这人是个独行侠,从上学堂起就独来独往,性格十分孤僻。在下也曾经去过他出生的城镇,打探过,没有可用的消息。”   陈潇皱眉,“没有朋友,又不跟家人生活,难道只能全力寻找目击者?”   陈子义点点头,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对碎星砂感兴趣的修行者都汇聚在他最后出现的绿水城。”说着,陈子义又往桌子上摆了一张地图,“绿水城附近有十三个盐水湖,发现碎星砂的前几天,这十三个盐水湖没有人看到他。但是这人是个独行侠,不排除前往更远的地带,其他盐水湖的可能。”   席云霆垂眼看了一眼绿水城的位置,以绿水城为中心辐射,距离最近的却是须梧。   陈潇另有疑惑,道:“罗北的盐水湖这么多,盐土按说也是一种常见物资,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陈子义打了一个响指,“这也是追查方向,据说他最近正在搜集材料,要打造法器。远离绿水城,很可能是为了获取材料,顺便收集了最近的盐土准备卖,结果收上来之后,店主发现里边混有碎星砂。”   陈潇说:“那么绿水城附近这十三个盐水湖其实就可以排除了。”他拿出笔,在大地图上对应的十三个湖上做了标记。   席云霆跟臻炉道人商量了一下,道:“还是先去一趟绿水城,就算他平日里不与人来往,左右邻里和经常去的地方,总归有会熟悉他的人,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   陈子义道:“绿水城最近可不太平,有多方人马汇聚。”   席云霆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不能因噎废食。”   陈子义点头:“也好,实地探访总比听闻要详细。”   做了决定后,一行人起身离开酒馆。   从罗辰大天境的要塞城门当中出来,一行人在驿站租了地行蜥蜴代步。   臻炉道人的修为用来飞行赶路太吃力,还不如走地面省力。   看着眼前大象大小的巨大蜥蜴,陈潇咋舌道:“这么大一条蜥蜴,能做多少肉干啊?”   唐汝就笑,“这种蜥蜴的肉可不好吃,能做肉干的没有这么大,也就野猪大小。”   陈子义听到了,也道:“这种蜥蜴的肉太过粗硬,不是实在得吃的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吃的。”   陈潇好奇的问席云霆:“罗北有很多种蜥蜴吗?”   席云霆率先飞身上了地行蜥蜴,伸手拉住陈潇,陈潇下意识的顺着他的力气,身体就轻松的坐到了席云霆前边的位置。   席云霆自然而然的环着他的腰身,拉住控制地行蜥蜴的缰绳,“有三十多种蜥蜴,大的只有小手指那么大,地行蜥蜴还不是最大的,有一种专门会在底下打洞的巨蜥蜴,得有香鲸那般大小。”   香鲸陈潇见过,跟蓝鲸类似,身体有三十米长,在普通生物当中堪称的上是庞然大物了。   陈子义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一边聊,一边驾驭着地行蜥蜴向前走去。   为了方便和安全,原本计划着是要前后分成三个人乘坐一条的,他俩就这么直接走了!   童诺诺在一旁说:“这个,跟道侣同行就是这个样子的,习惯了就好了。”   陈子义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换成他和臻炉道人一条,走在中间,唐汝和童诺诺骑乘一条,走在最后。   前边陈潇丝毫没有意识到陈子义的怨念。   想起什么的问席云霆,“为什么大家提起花柏穗前辈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席云霆一贯的言辞精准简练,这会儿让他对陈潇叙说竟是一时之间总结不出来。   酝酿了片刻,直到陈潇好奇的转过脸看他,才开口说道:“花柏穗前辈从年轻时,为人就好仗义执言。但是,她性格执拗,遇到事情爱刨根问底。”   陈潇想了一下,缓缓地说:“这好像不是什么缺点啊?”   戈壁地带风非常的干燥,太阳还很晒。   陈潇就翻出帽帷,给席云霆和自己分别戴上。   席云霆调整了一下面前垂着的深色细纱说:“问题在于,她做事只凭个人意志判断,结果也是好坏掺半。”   席云霆觉得自己似乎难以说清楚,就给陈潇举了一个例子。   “某次,花柏穗前辈被请去做助拳。其事,是委托人那方的门派跟另外一方结下仇怨,双方争斗得比较厉害,互有死伤,这一次是为决一死战。花前辈的修为最高,三两下就把对方制住了,可最终结果,却是委托人认输了。” 第366章 湖边偶遇   这结果很出人意料,陈潇惊讶的出声:“怎么会?”   席云霆道:“花柏穗前辈探根究底,问清楚了两个门派到底是因何结怨,结果发现起因竟然是委托她的门派有错在先。那家门派先是抢人洞府,又杀人弟子。结果后来这方卧胆尝薪,磨砺百年,卷土重归,反把委托门派给赶了出去,还打算赶尽杀绝。双方就这么成了死仇,不死不休的互相残杀了几十年。”   陈潇眨眼,这不典型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么?   席云霆道:“花柏穗认为挑起事因的是委托她的那方门派,作为过错方,因果循环遭到驱逐算是报应。所以,她虽然打服了对方却也没有打算代人占回洞府,最后倒让委托她的那方门派向对方认输认错。”   陈潇呵呵笑了一声,这位大能该让人怎么评价呢。   按照道理来说,收钱办事应该站在雇主的立场,这是职业道德,像渡虚道君那样的才是典型。她可倒好,全凭自己的意思行事,直接把雇主的意志撇一边置之不顾。   也不能说花柏穗这样做是错,可总让人觉得做事恣意,全凭喜恶吧。   “怪不得当初太玄师叔说起这位一言难尽,那一方请托她的门派想来是想要了解这份仇怨,夺回洞府。请一位大能的代价可不低,算是全打了水漂。”   花钱请的打手不帮自己,反倒帮着对方,也是没谁了。   席云霆道:“也不算全白费,至少双方最后在花柏穗前辈的压制下,化干戈为玉帛,结束了长达一百多年的仇恨。两家门派都是元气打伤,没有了这份世仇之后,可以各自安心休养生息了。”   陈潇这才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花柏穗前辈行事好似以前我们那里的调解员。”   干得就像是正义感十足的居委会大妈,非要论个是非公断。   这种行为若是无利益驱使,那就很值得肃然起敬。可若是收了人家的钱还帮倒忙,就算是结果不算太差,也很让人心塞了。   说心塞都轻了,都得吐血,才能舒尽胸口的郁气。   地行蜥蜴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本来就迎面吹着风沙,没有多久脸上的帷纱就覆盖上了一层土,不得不用法术弄干净。   张嘴说话,一不小就飘进透进来的细小沙尘,陈潇没办法继续和席云霆聊下去,只好闭上嘴安静的赶路。   罗北的戈壁比起陈潇以前见过的相比没有那么荒凉,偶尔能看到灌木和孤零零的树木。这里的景致总体就是荒凉、孤寂、空旷。   刚出来的时候能新鲜两眼,可一路上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也就让人觉得乏味了。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荒漠绿洲、碧蓝的盐水湖,就像是宝石一样亮眼。   间或交替着荒漠、绿洲、盐水湖,行了一路陈潇感叹,这个地方的绿洲和盐水湖真是很多!   陈潇手上有地图,体内有罗盘,前边引路,他们一路上没有走一点弯路。   后边跟着的陈子义本来还像着指指路,哪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活体导航,看了一天发现陈潇没有犯过一点错误,干脆也不费那个心神注意了,就一径的跟在打头的地行蜥蜴赶路。   为了尽快赶到绿水城,他们又错过了绿洲,干脆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下边安营扎寨了。   戈壁里的夜晚很冷,晚上又有大型的食肉动物出没,陈子义建议他们升起篝火,用来防止被动物们打搅。   童诺诺没有主动提起自己手上有可以预警和防御的机关,只默默的拿出来,布置在营地周围。   在场除了臻炉道人和席云霆辟谷不需要吃东西之外,陈潇、童诺诺、金丹期的陈子义都是需要用餐的。至于同样也辟谷的唐汝,那纯属不忌口,想吃就吃的任性主义。   陈子义拿出干粮开始啃,唐汝活动着手指,兴奋的打眼色给陈潇:“潇潇,我们去打猎吧!捉了蜥蜴,烤着吃!”   陈潇很心动,他看了看席云霆,席云霆对他说:“你和唐汝一同去吧,有情况就发传讯符。”   很久没有打过猎,亲手烤肉了,陈潇很开心的站起身,问童诺诺:“要不要一起去?”   童诺诺一脸拒绝:“我不想吃蜥蜴的肉,还是你俩去吧。”   陈潇也没有勉强,就和唐汝两个踏着明亮的月光离开了营地。   走得很远,也没有发现什么猎物,晚上的戈壁,只有一些小型的生物在活动。   陈潇皱了眉毛,他可不知道上那里去找蜥蜴。   唐汝的目标却很明确,她说:“我们去最近的盐水湖看看。”   陈潇回想了一下地图,就带着唐汝向着最近的一处盐水湖飞去。   夜色下的盐水湖一片银光闪烁,湖水四周的视野相当开阔。   因为靠近水源,湖水周围长着一圈不太高的灌木丛。   蜥蜴并不是昼伏夜出的生物,这会儿已经钻入巢穴当中休息。唐汝之前曾经抓过蜥蜴,对它的生活规律还算了解。   推算了几处可能会做巢穴的地点,陈潇和唐汝分头寻找。   这种体型有小野猪大小的蜥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物种,普遍分布在罗北境内。   基本上能够适宜生存的地方,都有这种蜥蜴。所以,找了半个多时辰,唐汝就成功的从巢穴当中抓出了一只。   这一只足够俩人吃饱。   唐汝把蜥蜴开膛破肚,剥掉外皮,在盐水湖边把肉清洗干净。   这水含有盐分,用来清洗还能简单的杀死细菌。陈潇站在一旁看了看眼前的湖水,说:“我下去捉几条鱼吧,诺诺不想吃蜥蜴,给他烤几条鱼。”   唐汝仰头,说:“这盐水湖当中的鱼怕是不大。”   “没事,多抓一些炸着吃也挺好。”陈潇取出含珠塞进嘴里,直接跳入湖水当中。   湖水相当的冷,陈潇哆嗦了一下,适应了片刻,才向着深处游去。   这湖水里边的鱼确实不大,陈潇抓了十几条,看看只够一盘的分量,就改了主意向着湖底潜去,想要摸一些贝壳。   水越深的地方光线越黑,陈潇已经进入了湖水的中央位置,就发觉底下就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开始他还以为是一块石头,可很快觉察出不对。   等他想要闪躲的时候,那黑影却是一动,向着他抓了过来!   竟然是一个人!陈潇一惊,扔掉手中装着渔获的袋子,抬手抛出一个小巧的斧头样式的法器。   别看斧头精致又小巧,只有巴掌大小。这却是花费了陈潇数年的心血,加入了钢玉岩的攻击法器,既可以作为风水法器攻击气场,又有一般法器的杀伤力。   扔出的小斧头撞在那人的手上,让那人立刻被锋利的小斧头给砍伤。   湖水当中见了血,陈潇不喜反惊。   这小斧头名叫“刑山”,有着能够劈开一座山的力量,砸到对方的身上却只是给手开了一个小口子。   陈潇心中一凛,不敢托大,一边用刑山攻击对方,一边飞快的向着湖面游去。   只要他靠近水面,唐汝就会发现不对,立刻赶过来帮他。   似乎是知道他的意图,那人的动作更激动,拼着挨几下,也要把陈潇给留下。   陈潇更警惕了,大把防护符用出来,终于是挣破了水面。   这时,发觉这边水波激荡的唐汝已经冲了过来:“怎么回事?”   陈潇喘口气:“下边有个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哗啦一声,一个人冲破水面,向着岸边飞快的奔去。   陈潇有些怔愣,搞不懂这个人之前先是袭击他,这会儿怎么又跑的这么快。   正琢磨呢,就见空中闪过一道光芒,向着那个人背后击去。   那人速度没有那道光芒快,惨叫一声被打落了下来。   他挣扎着起身,还没有爬几下,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给踩在了脚下。   这位是一位身材丰满,个子高挑的女修,她穿着一身罗辰最为时兴的流行衣裙,脚下用力,嘴上还不客气的呵斥:“史长斌,你再跑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溜掉,好大的胆子!”   叫做史长斌的男子被踩的快要喘不上气,他嘶声力竭的喊着:“前辈!求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放过你,不可能!”女子斩钉截铁的拒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胆子做负心汉,就要承担杀妻求荣的后果。”   女子挪开脚,弯腰抓住史长斌的衣领,“跟我回绿水城见苦主,你的生死就看她的意思了。”   “不不不!”史长斌哀嚎着,“花前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花前辈立起眉毛,怒道:“大丈夫敢作敢当,这么贪生怕死,真是妄为男儿。”   史长斌都要哭了:“我那麟儿才刚刚出生,我作为父亲还没有看他长大,实在是不想死啊。”   花前辈不屑的“呵”了一声,“莫找借口,想要乞怜?没用!”   她抬手打了一个法术,禁止史长斌出声,单手拎着对方,转过身来看着陈潇和唐汝。   陈潇和唐汝在一旁看了半天,这会儿赶紧过来问礼。   “晚辈东煜派陈潇(散修唐包),见过前辈。”   那女子眼睛一亮,仔细的大量了陈潇几眼,“你就是东煜派的掌门陈潇?那位风水大师?”   陈潇莫名的背上一寒,硬着头皮道:“我是。”   女子满意的点头:“碰上你正好,我正有事想要找你。你接下来欲往何处?”   陈潇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出“绿水城”。   女子一笑,抓着史长斌腾空而起,“待我办完了事,就去寻你。先走一步,告辞。” 第367章 人面兽心   盐水湖一时之间安静至极,只有呼呼的风声。   陈潇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的说:“这位不会就是……”   唐汝的声音同样发紧,她点点头:“很有可能就是那位。”   渡劫大能花柏穗!   让人最不想遇见的修仙大能!   陈潇想了想,突然很惊恐的说:“她说刚才有事找我,难道是谁请了她来了结恩怨吗?”   要不然,之前从无交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要找他?   唐汝干笑一声,说:“别自己吓唬自己。你觉得你有什么仇人,会恨你恨得倾家荡产也要复仇吗?”   陈潇仔细一想,真正跟他有不共戴天仇恨的似乎也只有槐荫老祖的徒弟,那个跑掉的程锢了。   可那是一个邪修,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跟正道渡劫大能打交道吧?   除了程锢,陈潇就再想不起其他还活着的有仇的人了。   陈潇一阵气虚,劝慰自己说:“那可能是真的为了别的事情,说不定是想要找我看风水。”   偶遇花柏穗,惊魂不定的陈潇再没心情继续去捕捞什么渔获,找回落入水底的袋子,就和唐汝匆忙回了营地。   席云霆发现他脸色不对,还以为出事了。   结果陈潇说了之后,席云霆摸摸他的脑袋,安慰说:“肯定不是寻仇,安心。花柏穗前辈正受人委托中,是不会另外接下委托的。”   虽然席云霆说了不是找他寻仇,陈潇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稳,连期待很久的烤蜥蜴肉,都吃的不香了。   转天继续上路,又奔波了两天两夜,才感到了绿水城。抵达城外,把地行蜥蜴还了驿站,入了城又是天黑了。   这座城并不是独属于修仙者的城市,混居的人中有七八成的凡人。不过,因为这里独特的气候环境,让这的修仙者跟普通人的生活交集的地方很多。   比如说,普通人需要食用的盐,主要的提供者就是修士们采集的盐土提炼出来的。修行者们需要的历练口粮,则是普通人种植和养殖出来的作物制作而成。   绿水城的环境比起在戈壁当中建立的要塞要好的多,城市当中有不少的绿色植物点缀着,建筑虽然也是沙石居多,门窗和户外的一些简单棚子,却是使用的木材。   此时虽然已经是夜晚,街道上却很热闹,沿街的门脸前都立着灯柱,罩着防风罩的灯里烧着动物提炼出来的油,很是明亮。   陈潇没想到这个城市的夜晚会这般的繁华,童诺诺传音对他说:“有很多修仙者。”   陈潇眼神闪了闪,人群当中确实混有不少的修仙者,十个人里边最少有三四个。   这个比例可太高了,应当是跟他们一样,想要来打探消息的。   陈子义低声说:“几位找个地方先用餐喝茶,我去安排一下住处。”   绿水城最近人这么多,只怕旅馆什么的可以住宿的地方都是爆满。   陈子义身为地头蛇,要凭借着人脉和关系,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所有人。   陈潇几个都理解他的意思,臻炉道人就指了一家悬挂着红色幡旗的酒楼,说:“我们在那等你。”   分别之后,几人就往那酒楼走。酒楼的规格不小,临街六扇大开的门,三层的石木结合的外观,看起来比起一般街边的店面要高档些。   酒楼当中这个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进去了才知道,包间全都没有了,几人又不愿意坐在大厅,就上了二楼临着中厅的雅座。   这边的雅座虽然也是在开放的空间,可用屏风和植物隔开了,倒也算清净。   唐汝和童诺诺拿着菜单点了餐,陈潇用自己带来的水让侍者烧热了端上来。   臻炉道人笑着道:“还劳烦陈道友照顾,不胜感激。”   陈潇在茶壶里边放了灵茶,用水沏好了,“前辈客气了,让您枯坐着陪我们吃饭,才是不好意思。”   旁边站着的侍者这才上前,为几位斟茶,完后又送上一壶烧开了水,就退下了。   外边的修仙者多,酒楼里边的人也不少。   这些人除了吃饭,也是没有地方呆,聚在这里互相探听对方的消息。   人多眼杂,陈潇几个人就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子义找过来了。   又叫了侍者上几个新菜,陈子义喝口热茶,把灵气含在口腔里,半晌才舍不得的咽下去。   舒服的叹口气,他说:“住处找好了,没有独院了,只要到了四间上房。”   臻炉道人说:“有四间上房就很不错了。”   陈子义看了看几人,道:“这样吧,席掌事和陈掌门一间,我与祝前辈一间,唐道友和童道友各自一间。”   他这么安排也是迫不得已,除了席云霆和陈潇这对道侣占一间房间,其余四个人里边两个元婴,一金丹和一个筑基。   按理来说,应该他和童诺诺一块住,可他跟童诺诺不熟,反倒跟臻炉道人打过几次交道,一块住应当不会介意。   唐汝说:“我跟诺诺一间吧,你和祝仙师一人一间。我们平日偶尔也会这样安排,无所谓的。”   见童诺诺没有反对,陈子义松了口气。这位修为不高,可却是机关大师啊,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为好。   新菜上来了,陈子义还没有吃上两口就听外边一阵喧哗吵闹,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热闹,酒楼一层的客人纷纷起身,向着外边跑去。   很快,这个骚动就蔓延到了楼上,陈潇就看见对面雅座位置的人从围栏上直接跳下去,三步两步的窜了出去。   一楼的侍者正惊慌失措,有几桌的客人整桌的跑了出去,侍者们可不想叫人吃了霸王餐,追在后边一叠声的喊。   “出什么事了?”童诺诺站起身,朝着楼下大厅张望。   陈子义放下筷子就要站起来,席云霆制止了他,说:“我们几个先去看看,你继续吃。”   陈潇也站起来,说:“都在城里,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   陈子义点了点头:“有事招呼一声。”   几个人就下了楼,跟着人群向着引发骚动的源头走去。   身边不断有人跑过,也有那不知情的人四处打听出了什么事,知情的人声音兴奋的压都压不住,几个人听了几耳朵就明白了。   原来是花柏穗现身绿水城,这会儿正跟城主府对峙,说要处置人家的女婿!   一听是花柏穗的热闹,陈潇就心里一突。   席云霆在他背上一抚,他才没有掉头回去。   也罢,这个悬疑一直在心里边弄得他不安,还不如正面问个清楚。   走到人潮中,远远的能看到花柏穗站在城主府的大门上,脚底下趴着一个人,身后边还护着一个。   城主府气派的大门被一股力量从内而外的毁坏,似乎花柏穗是和人打着打着,从里边跑到这里来的。   人们能看到,府内追出来好多人,这里边有城主越繁业,他的儿子越冠云,女儿越含玉。   越繁业和越冠云都是惊怒交加的表情,越含玉则是梨花带雨,泪水涟涟。   越繁业声音带怒的说:“花前辈,长斌固然有不是的地方,可如今他愿意悔改,我绿水越家愿意补偿这位黄雁雪女修,您为何还要如此固执,一定要如此逼迫,赶尽杀绝。”   花柏穗弹弹指甲,长长的袖摆随风轻舞,道:“他史长斌愿意悔改,可雁雪遭受的迫害,又岂是一句悔改可以消弭的。你越家谈什么补偿,这件事又与你们越家有何干系?”   越繁业忍气道:“史长斌既然是我越家的女婿,这件事越家自然有插手的理由。”   花柏穗冷哼一声:“史长斌杀妻求荣,谋害原妻黄雁雪,固然是为了求娶越含玉。可这件事说到底,终归是史长斌负心薄义,冷血无情。我花柏穗行事,从来不迁怒他人。我来问你,当初史长斌另外有妻子,你们越家与史长斌订下婚事的时候,可曾知道这件事?”   越繁业额头上的汗水立刻就流了下来,他虽然怒气攻心,可并不冲动。   若是这会儿说他们越家知道,花柏穗岂不是要连越家也牵连在内,给这个黄雁雪报仇。   可天地良心,当初他们越家确实不知道史长斌已经有了道侣,还敢向着越含玉骗婚。   史长斌做下这事固然令人发指,可看看自己的女儿,想想还不大的外孙,越繁业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变成孤儿寡母。   然而对着女儿外孙不忍心,却不代表可以把整个越家搭进去,想想花柏穗的行事风格,越繁业就不寒而栗。   越繁业深吸口气,对着花柏穗道:“长斌求娶小女的时候,我越家确实不知道他已经有了道侣。”   花柏穗满意的点点头,说:“既然是这样,那越家小姐也是受害者,如今我把史长斌处置了,也算是让越家小姐解脱了。”   越繁业简直要吐血了。   解脱什么?越含玉跟史长斌结婚已经是金丹,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这还没高兴几年,丈夫死了,她还能活吗?   越含玉越出两步,直接跪在花柏穗的面前,哀求的说:“我知道长斌之前不对,还请花前辈看在我儿尚小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黄雁雪这时从花柏穗背后走出来,一张脸狰狞可怕,像是被硫酸烧过一样,她含恨的说:“有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做爹,你也不怕养出来跟他一样心思龌龊肮脏!” 第368章 修仙版陈世美   “修仙版陈世美啊。”陈潇听着前边传来的声音,低声感叹一声。   “陈世美是何人?”席云霆护着他,站在他的身侧,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陈潇把流传的很广的那版铡美案简单的跟席云霆说了一遍,然后他说:“虽然只是戏剧,可现实当中不泛有这种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妻子的角色。要不是这位黄雁雪聪明,求来了花柏穗前辈主持正义,她真要孤身向史长斌讨回公道,只怕也会落得一个更凄惨的结局。”   不止陈潇一个人这么想,不少明眼人也是这么觉得。   黄雁雪要不是有花柏穗撑腰,越家怎么可能会容忍她站在自家大门上对着越含玉厉声说话,更不会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不管是人还是修仙者,都会本能的率先维护自己。越家就算会对史长斌的所作所为产生厌恶,在考虑到越含玉的感受后,也会第一时间选择排除黄雁雪这个不利因素。   越繁业现在能求的也只是对越家,对越含玉的伤害能够降到最低。   越含玉哭求无用,越繁业低声下气的说:“不管怎么样,都是长斌犯错在前,这一点无可辩驳。无论要杀还是要打,二位能不能移步到厅内说话。”   黄雁雪压抑不住的愤怒,她道:“不,就在这里!在众人的见证下说个清楚明白。之前是我傻,竟然相信了你们的话,顾及你们越家的体面。可结果怎么样,史长斌在你们的纵容下竟然跑掉!还得花前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捉回来!”   越繁业苦笑道:“黄仙师误会了,我越家言而有信,既然说了要商议出一个结果,就不会纵容人走脱。定是长斌心中忧惧过甚,才一时糊涂,想方设法跑了出去。”   花柏穗冷道:“若是没有你们越家人的纵容,真元被禁制的史长斌怎么可能逃的出关押他的牢狱。更何况,抓住他的时候,我可是从他身上发现了这个。”花柏穗手抬了起来,手指中间捏着一件小巧的夹衣样式的物品,“我听说绿水越家有一件镇宅之宝,叫做玉仙衣,是顶级的护身法器,不知道这是不是呢?”   越繁业有点发蒙的看着花柏穗手中的小小夹衣,猛的回想起他跟儿子还有蓄养的附庸们商议解决办法的时候,女儿越含玉神魂不属的样子。   他扭过头,瞪着眼睛问虚弱的跪在地上伤心的越含玉,不敢置信的问:“你为了这么一个东西,竟然偷了家中的法器给他!难道你不知道玉仙衣对越家的重要性吗?!”   被父亲狠狠的责问,身心俱疲的越含玉仰起头,道:“父亲,我也只是想要给长斌挣出一条生路啊!再说,长斌可是越家的女婿,也是真正的越家人,危难临头,女儿动用玉仙衣也是情有可原哪!”   真是女生外向!越繁业气的手都要哆嗦了。   他冲着花柏穗深深一礼:“是我没有管教好这个女儿,在下在这里向花前辈赔礼致歉。”   他原本还想着花费一些代价保住史长斌这个女婿,现在也没有那种想法了。这种乱家的根源,还是早早的解决掉的好。   花柏穗摆摆手,道:“既然你也不知情,我就不计较越家的疏忽了。”说完,她手腕一翻,那件夹衣就消失在指尖。   越繁业顿时心口一疼,赶忙说:“花前辈,玉仙衣是我越家传家之宝,被我那不孝女借给史长斌使用了。能不能……能不能请前辈物归原主?”   花柏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家的问题容后再说。”   越繁业心中一叹,这下是让人拿捏住了。   他对越冠云使了一个眼色,越冠云就过去把越含玉搀扶起来。   越含玉原本还想要向兄长求助,结果越冠云在她身上一按,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花柏穗见越家人不再吭声,就把脚下昏迷的史长斌拍醒。   弄清楚了处境,史长斌又是一阵求饶。他先是求花柏穗,见花柏穗不为所动,又去求黄雁雪。   可无论他是如何痛哭流涕,忏悔,黄雁雪都是冷笑。   “你若是当初告诉我你有此大志向,直接要求和离,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不过是不想背负负心薄幸的骂名,又怕我事后纠缠,就不顾多年的情谊痛下杀手。你此时忏悔、痛苦,不过是惧死而已,若是有一丝真心,又怎么一点活路也不曾留给我!”   黄雁雪向下方环视,城主府周围围拢了不下上千人在看热闹,远处还不断有人敢来。   她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含恨的说:“当日你迎娶越含玉有多风光,我就要让世人看到你此刻有多狼狈!”   “花前辈,请你为晚辈做主。”黄雁雪向着花柏穗深深的鞠躬。   花柏穗干脆利落的点头,抓起史长斌,道:“史长斌为求前程,杀妻求荣,枉为世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前恩后怨,就此了结!”   花柏穗没有折磨人,很干脆的就了结了史长斌的性命。   当史长斌断了气,被花柏穗丢在城主府大门前时,黄雁雪和越含玉都痛哭了起来。   黄雁雪是低嚎,越含玉却是压根哭不出声,她的兄长撑着她,对她说:“撑住,想想你的儿子!”   花柏穗说:“你们两方的恩怨到此为止,事后越家不许去打搅黄雁雪。越繁业,我谅解越含玉也是受害者,才容忍了多次冒犯,你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越繁业以及身后的越家人都被花柏穗的气势压的低头,越繁业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心,“不敢!前辈放心,我会好管束小女。”   花柏穗满意的“嗯”了一声,甩出那件玉仙衣,越繁业赶忙去接住,再一抬头,花柏穗和黄雁雪都不见了。   越繁业这才大松一口气,让人手去驱散看热闹的人群,顺便把史长斌的尸首收敛了。   史长斌人品再怎么败坏,也还是越含玉的丈夫,他外孙的父亲,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犹如看了一场大戏,人们意犹未尽的散去。   越家经此一事,在绿水城的威信被大大的降低,起码十年要低调的行事。   这对来此探寻碎星砂的外地人来说,也变相的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本地的势力不会插手干扰。   “黄雁雪好果决啊,竟然丝毫没有犹豫,就请花柏穗前辈要了史长斌的性命。”唐汝有些感慨,“不像那些柔弱的女修,男人乞怜求饶就心软了,轻易的原谅了对方的过错。”   童诺诺说:“史长斌可是要杀了她,她没死是她命大。对这样的人要是能原谅,心性也太软弱,意志也太不成熟。还不如就做个普通女子,修仙这等需要大意志力的事,不适合她。”   “长痛不如短痛吧。越繁业最后的选择,还不是放弃史长斌,不然越含玉也要被搭进去了。”后赶来的陈子义道,“史长斌虽然死了,越含玉却还能有机会堪破心魔,修仙有成。可若是他还活着,就算越家能打发了黄雁雪,越含玉心中也是要有心结,今后也是要影响修行。”   听着他们从修仙者的角度来议论这件事,陈潇感觉很新奇,完全不同的论调,展现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三观概念。   这里没有什么杀人未遂的说法,更不会给犯罪者判什么死缓,也不会讲究什么人权。   弱肉强食,修仙界遵循着最为现实和朴素的力量至上的原则。   绿水越家被人在家门口杀了上门女婿,也只能迫于渡劫期大能的压迫,连事后报仇的念头都不敢有。   陈子义带着他们沿着大街走了一段,然后拐入另外一条街道,又走了不断的路,才到了他定下的客店。   “赶了三天的路,大家都累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在我那里碰面,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陈子义说。   各自认了房门,几人就散了。   就算不是很累,可身上的沙尘也让人没办法忍受了,必须要清洗一番。   上房的空间很大,卧室里有一个小套间,里边是如厕和洗漱的地方。   绿水城相对来说比较落后,小套间的设施也没那么先进,有可以自动出热水,还能自动清洁的洗漱台。只有简单的挂衣架,洗脸架和一个大大的浴桶。   等伙计送来了满满一大桶热水,陈潇干脆拉着席云霆一块,洗了一个颇为香艳的鸳鸯浴。   完事之后,陈潇抱着席云霆享受余韵,席云霆动作轻缓的给他清洗。   又磨蹭了一会儿,差点又撩拨起了对方的火,想要早点睡的陈潇才逃出浴桶。   带着满身的愉悦和笑意,陈潇披着白色的中衣从小套间里走出来。   看到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陈潇的脸一下子僵硬了,浑身的热意也被吓的瞬间冰凉。   花柏穗坐在桌子前,单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堵着耳朵,看到吓呆的陈潇,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刚来不久,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说这话谁信!陈潇崩溃不已,还要强撑着不失态。   他僵着脸说:“前辈深夜到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花柏穗的眼睛飘忽的左看右看,说:“其实是有事想要求陈掌门,怪我太心急,没有选对了时候。”   这时席云霆已经穿戴整齐的出来了,他对陈潇说:“我在这里招待,你先去换了衣服。”   陈潇这才飞快的窜进小套间,从储物盒里边掏出衣服往身上套。   看来以后还是要布置金缕罩,要不然也太不安全了! 第369章 请托   等陈潇整理好了表情出来,席云霆已经跟花柏穗面对面坐在圆桌上了。   看着席云霆平静的表情,陈潇真是佩服他,他肯定也会感觉到尴尬,但是就硬是能让人觉察不出来。   有席云霆的冷静,陈潇从容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坐过去。   “前辈,找我有事吗?”被这么一吓,陈潇那点忐忑不安全都没了。   花柏穗点点头道:“是有事。今天在越家门前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是的,我们碰巧在场。”陈潇道。   “黄雁雪有一个儿子,我想让他拜入你的门下。”花柏穗说。   陈潇错愕的说:“让他拜入我门下?学风水吗?”   花柏穗道:“不错。她的儿子名叫黄可染,从小在我绮罗阁中长大,聪明伶俐,性格和善,只可惜灵根太差,年十六了,都还没有入道。”   陈潇万万没有想到,花柏穗找他竟然是想要推荐徒弟给他。   陈潇要求比较严格,对弟子的教育从来都是精益求精,宁缺毋滥。   在沈雁行和刘浪可以出师之前,陈潇认为再带一个徒弟,教学起来进度差太多,教导难免顾此失彼。所以,十多年了,手底下仍旧只有沈雁行和刘浪两个。   现在两个徒弟已经可以出师,陈潇还没有想到物色新徒弟,这边就有人上门推荐,也是神奇。   花柏穗看他一直沉默,还以为他是为难。“这是我的请托,只要你愿意收可染为徒,算我欠你个人情。”   陈潇赶忙道:“不敢当,花前辈快别这么说,太折煞晚辈了。”   收个徒弟对他来说并不是太为难的事,让渡劫大能欠人情这可太重了!他担待不起,也太不识抬举。   花柏穗叹一口气:“要不是这个孩子没有仙缘,我也不会托到你这里。”   陈潇感到很疑惑,“怎么这件事劳动花前辈亲自出面,他的母亲呢?”   花柏穗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雪雁已经去了。”   去了?   一开始陈潇没能明白这个去了的意思,等看到席云霆露出惊讶的表情,才意识到花柏穗的意思。   “黄雁雪死了?”陈潇吃惊道。   花柏穗“嗯”了一声,“她太倔强了。”   席云霆出声道:“是自戕吗?”   花柏穗又是一声感叹,“离开越家不久,她就趁我不注意,自断心脉而死。”   “到底怎么回事?”陈潇不能明白。   唐汝刚了夸黄雁雪果决,他怎么看也觉得黄雁雪不是那种要死要活,非要殉情的人。   越含玉都没死呢。她不能因为儿子大了,不需要养活也能生存就这么一死了之吧?   “史长斌和黄雁雪都是须梧那边的人,两个人外出历练的时候,史长斌把黄雁雪给害了。是我门下的弟子路过,把她救回了罗辰大天境,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陈潇后知后觉,“史长斌那个时候不知道黄雁雪怀孕了?”   花柏穗点了点头,“正是因为那个时候受伤过重,导致胎儿在母体受到了影响,可染的灵根才会那么差,根本就无法修行。”   “黄雁雪一直缠绵病榻,十多年都没能康复过来,她的儿子就被我门中弟子照顾。据她所求,可染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来在那个时候,黄雁雪就已经做了决定,杀了史长斌报仇之后,就自杀身亡。”   陈潇这才明悟,“她这是不想让黄可染知道有个杀妻求荣的父亲,和杀掉父亲的母亲?”   花柏穗道,“她的灵根受损严重,本身又心魔缠身,修为又大幅度的倒退。她早就心存死志,这一次了解心愿后就赴死了。”   花柏穗无法挽回黄雁雪的悲剧,只能尽力照顾黄可染,给他谋求一个好前程。   知道东煜派的风水术能够让没有灵根的人修仙的人并不多,也因为陈潇背后有重玄派这个大靠山,才没有传开。   也是因为重玄派对陈潇的看重,和席云霆的关系,花柏穗才这么客气的请托。   陈潇能够有这么长久的安生日子,就是因为结交的人脉都实力雄厚,来了罗辰之后直接跟三大宗门交往深厚,才没有人冒什么风险。   知情的人为了保护他,都严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   其实按照陈潇的想法来说,更多的人来学习风水,正好把风水行当给做大。   当然,这个前提得是他自愿,不能发生逼迫行为。   这回花柏穗向他推荐弟子,听介绍陈潇已经初步有了好感,又有悲惨的身世引人同情,陈潇就更没道理拒绝。   他说:“既然是花前辈所托,我就认下这个弟子。”   花柏穗抚掌笑道:“好好好,陈掌门真是一个痛快人。你放心,可染这个孩子很是聪慧,收下他做弟子你不会后悔!”   说完这句话,花柏穗就站起身:“不打搅二位休息了,改日再会。”   不等陈潇反应过来站起身,花柏穗就从眼前消失了。   那速度,快的眼睛根本就留不下残影,陈潇吓一跳。   拍了下胸口,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陈潇道:“渡劫大能的身法都是这么离谱吗?”   之前见过的渡虚道君厉害归厉害,可那是在大法力、大神通上。人家走路、来去,还是听正常、挺修仙者的,没像花柏穗这么神异,来无影去无踪。   席云霆眼带笑意,传音给他:“以渡劫期的能耐,不光速度快,神念覆盖范围也很广。”   意思是这边说小话,不知道在哪里的花柏穗可能会听到?   陈潇咧了咧嘴,不吭声了。他默默的起身爬上床,拽起被子盖在身上装死。   席云霆轻笑一声,也站起身,脱掉外衣,熄灭了灯。   第二天起来,六人汇合后,俩人没有提花柏穗来过的事情。   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六人决定分成三组,分别去各处打探。   陈潇和席云霆去死了的那位名叫单立的修士的住处,陈子义和臻炉道人则去收购盐土的那家店面,唐汝和童诺诺则去那修士经常去的几个地方。   陈潇和席云霆在城区里边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修士的邻居们都被翻来覆去的问了很多次了,要不是陈潇他们修为高,对方不敢发火,早不耐烦的爆发了。   死去修士的家早被翻了个底朝天,连一片纸屑都没有剩下,让俩人一无所获。   站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陈潇若有所思。   席云霆低声的问他:“怎么了?”   陈潇回过头,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单立的家可真是够冷清的。”   可不是么,没有家人的单身汉,又经常出门,家里边没有什么生活气息,连家用都极少。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陈潇又笑笑,说:“走吧。”   两个人在这边待了一天,等回了客店,其他四个人都已经回来了。   童诺诺灰心丧气的垂着肩膀,“这人也太独了吧,跟人除了必须的交谈,基本不说多余的话。”   席云霆说:“单立的邻居们对他了解的也不多,见面更少。”   陈子义道:“那家店面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不过倒是知道了另外一个事情,绿水城中有几个炼器师失踪了。”   童诺诺一愣,说:“是想从炼器师下手调查单立要打造的法器吗?”他有些懊恼,“看来我们是晚人一步。”   陈子义道:“单立死后,为他制造炼器师的人就成了下一个目标。要是能从他那里拿到材料清单,一一排查,就应该能知道他最后去了地方。”   陈潇手指放在嘴唇上,问陈子义:“单立的家产似乎一般,他有没有储物袋?”   陈子义笑了一下,“一般的修士哪里用得起储物袋,自然是没有的。”   陈潇的眼睛微微一亮,向前探身道:“那他死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些什么东西?”   陈子义顿了一下,说:“道友是想问他身上是否带有材料吗?这个消息是半公开的,死的时候单立的身上除了一些钱财和伤药、历练口粮之外,并无其他东西。”   陈子义肯定的说:“获得含有碎星砂盐土的这一次外出,应当是没有取到他想要的材料。”   陈潇手指点着下巴:“据说他搜集材料有很久了,不可能至今一件都没有收集到吧?他又没有随身携带着,那么之前收集到的那些材料都在哪里呢?”   陈子义微微一惊,说:“你的意思是他把这些已经收集到的材料藏起来了?”   席云霆转头看着他,说:“请陈道友去打探一下,有没有这部分材料的消息。”   陈子义立刻起身:“这应该不难问道,我这就去。”   他不顾现在夜色已经深了,直接推开房门出去了。   唐汝好奇的趴到桌子上,问:“潇潇,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陈潇神秘的一笑,说:“这要看陈道友打听回来的消息了。”   陈子义不亏是地头蛇,只一个晚上就打听回来了消息。   他很振奋的说:“我都探问遍了,不管是那一部分人手,都没有传出这部分材料落入他手的消息,应当是还被安置在储藏的地方。我探问的很小心,没有让人发现意图,这应当是一个新线索!”   童诺诺嘿嘿一笑:“这一下,应当没有人跟我们争抢了。”   陈潇苦笑着摇头,说:“那可不一定,这世上未必没有聪明人。况且,若是我猜测的没错,那些材料仍旧被藏在单立的家中,只不过有众多的眼睛盯着,不好动手啊。”   陈子义一下愣住了,不太相信的说:“藏在他家中吗?可他家中已经被多人探了一个遍,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取走,不可能遗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然,那眼睛该是多么瞎啊! 第370章 有苦叫不出   陈潇很有自信的一笑,“那单立经常外出,贵重的物品既然不能随身携带,肯定是保管在一处安全妥善的地方。之前的调查说明,他没有朋友,独来独往,想来也信不过他人,更不可能把东西藏在不经常去的地点。所以,他那些已经收集的材料,肯定会藏在自己的家中。”   陈子义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消息说到他的东西就藏在家中。”   陈潇说:“他家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当然不可能放置在明面上。”   席云霆回想了一下昨天白天看到的房屋,敏锐的说:“你是说他的房子当中有密室或者是暗格?”   陈潇点头,道:“这个暗室并不是普通的密室暗格,这类被修仙者神识探看会很容易发现。单立很聪明,利用房屋的结构,形成了一个巧妙的错觉,隐藏了一部分空间。这一部分空间就算是被神识扫过,也会觉得是无用的角落,避免了被直接发现的风险。”   要感谢这帮修仙者当中没有什么精细人,也不擅长偏向侦察的领域。   陈潇的观察力其实也很一般,但是胜在他看过的房屋太多了,结构和空间上有一点不对,他就能看出来。   当时不说,是因为不能确定,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大白天的要是被人发现他们拆屋,肯定会引来其他的竞争者。   当时,就他和席云霆两个人在,打起来他怕吃亏。   童诺诺兴奋的搓手,“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把那些材料起出来!”   唐汝拦了他一下,“等等,不能就这么直接去,会成为众矢之的。”   陈子义也附和道:“不错,如果陈掌门的发现是对的,那些材料就藏在那里,城中那些找不到线索的人一定会蜂拥而至。”   臻炉道人说:“只可惜时间紧迫,不然等城中人散去再去把东西起出来,才最为合适。”   童诺诺却道:“失踪的那些炼器师当中,说不定就有单立的委托的那一位。我们现在已然是落后了,时间不等人啊!”   席云霆建议道:“不如制造个假消息,把人从城中引走,剩下的趁着夜色把东西取出来,然后大家在另外一个地方会和。”   陈潇道:“这个主意好!”   陈子义当机立断,说:“散布消息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的人面熟,知道怎么把消息传递出来逼真。”   唐汝左右看了看,说:“那我们先定一个地方汇合,到时候万一分散了,也好重聚。”   陈子义一夜没有休息,这会儿却是连假寐的时间都没有,又出门去找人布置了。   为了做出样子,几个人这一天仍旧是分成两组,四处在城区当中打听消息。   没有了陈子义这个耳目,陈潇他们在绿水城当中就变得迟钝了很多。直到傍晚,回到客店当中,才察觉到少了能有一半的外来修仙者。   童诺诺拉着唐汝出去找人去问,才知道在靠近邪域光霁要塞的城镇当中找到了目击单立最后去的地方的修士。   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几人知道真相,只怕也是要信了。   等到晚上用罢了饭,各自回放休息了到凌晨,才悄然的离开,去了单立居住的地方。   席云霆和唐汝负责警戒,陈潇、童诺诺、臻炉道人三个一块跃入单立的院子。   “那地方在哪里?”童诺诺传音问陈潇。   陈潇也不出声,率先向着后院走去。单立的家解构比较简单,待客的正厅,居住的卧房,还有打坐的静室,以及放置杂物的杂物间、洗浴的净房、厕所和一个不大的厨房。   那东西就被藏在净房和杂物间外墙互相重叠相交的部分,一个十分的不起眼的地方。   陈潇抬手摸了摸墙面,就发现这块墙是后砌的。   陈潇冲童诺诺示意就是这个地方,童诺诺运起真元一击,就在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的声响。   童诺诺屏住呼吸,避免吸入粉尘。   臻炉道人用神识探入,里边似乎是空无一物,他疑惑的看着陈潇,似乎很是不解。   陈潇没有看他那边,只是把手伸进去摸索,片刻后,他从里边拿出一个不知名材料的袋子。   臻炉道人又惊又喜,伸出手在袋子上摸了一下,说:“竟然是巨蜥蜴的囊膜,这是一种能够隔绝神识的材料,很难得、很珍贵。”   童诺诺恍然道:“怪不得藏在这里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陈潇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边。这个袋子并不大,里边的材料也不多,光线不太好的情况下,他只能确定里边装着三四样。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陈潇收起袋子,装进了储物盒里边。   顺利的取到了东西,陈潇几个又从院子里边跳出来,夜色很深,绿水城当中特别的安静,稍微弄出一点声音句能传的很远,他不得不轻手轻脚。   席云霆守着这个方向,他就站在门前的街道上,转过脸他看着陈潇。   陈潇冲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走吧。”   他的声音很轻,只比气音强那么一点,落入黑暗当中,几乎听不见。   可他刚说完,就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你们想要走到哪里去?这么晚了,都聚集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我很感兴趣,能不能借来一观?”   臻炉道人的脸色一变,凝重的说:“闵居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民居房顶上,一个身影由浅淡的影子变为实体。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眉毛上扬,两只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嘴唇似笑非笑的弯着。   他的面貌长得不错,可此时的神情却给人一种不善的感觉。   他腔调里含着一股冷意说:“自是随你们而来。前日偶见你们来此探查,就知道你们会有所行动,果然不出我所料!”   臻炉道人挤出声音道:“闵雉剑,行事何必这么鬼祟?我敬你是为出窍期的修行者,你可不要不顾名声,欺人太甚!你要是还怨愤当初在下拒为阁下铸剑,我可以郑重向你道歉,还望阁下心胸宽大,海涵在下的为难。”   雉剑闵居人是散修,性格虽然偏激执拗,却也非常在意名声,臻炉道人的话就差明说他小鸡肚肠,为了之前的不快而心生怨恨。   虽然事实真的是如此,可他却不愿意摆在明面上。   闵居人眸光更冷,他说:“祝道友误会,区区小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这一次来,全是为了碎星砂。大家目标一致,难免你争我夺,此乃修仙界常态,道人不会不清楚吧?”   臻炉道人一口牙差点咬碎,他才不信闵居人真的需要这碎星砂,完全就是个找茬借口。   闵居人没有控制音量,双方说话的声音引得附近住户养得狗大声的叫了起来。   陈潇眉心一蹙,顿时明白对方不安好心,分明是想要把还在绿水城当中没有走的修仙者们引过来。   这些人正为找碎星砂的线索焦头烂额,要是看见他们在这里,再被闵居人故意宣传出去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东西,他们费尽心思把人引走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席云霆心思转得更多更快,只见他把崭新的雪锋一召,亮了一个剑招,“既如此,闲话休说,请赐教!”   唐汝也二话不说,直接祭出毒灵珠,向着闵居人扑了过去。   闵居人看到席云霆手中的剑,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翻腾而上。   被当场拒绝的羞辱,席云霆那时淡漠的目光,祝煊请席云霆进入后在他眼前关闭的大门……一幕幕飞快的在他眼前闪现。那时身上脸上满是燥热,心中却是比冰还冷。   是!他是出身不如顶级仙门的席云霆,可就活该被臻炉道人瞧不起是个无名散修吗?冷眼看他的席云霆可恨,羞辱他的祝煊更是该死!   “呵呵,来的好!”闵居人袖中飞出两柄小巧的袖剑,剑柄上盘旋雕刻的雉鸟栩栩如生。   这对雉剑,是他卧胆尝薪,九死一生,拼掉半条命才弄来的。   今天,他要用这对雉剑手刃仇敌,让席云霆求饶,让祝煊后悔!   闵居人信心满满,他一个出窍期修仙者,对上两个元婴,还不是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只可惜他不知道,席云霆刚晋升元婴,就对战拼死过一个站桩肉盾的邪修,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自负。   更别提唐汝这个开了挂的的毒灵根有多么的罕见和难对付,就那毒灵珠都足够他喝一壶了。   这边轰轰轰的开战,那边闻讯的修仙者纷纷赶来。   陈潇当机立断,冲着臻炉道人低喝一声:“走!”   按照之前的计划,童诺诺冲过来拉着臻炉道人,臻炉道人用出护罩罩着两人,三个人飞快的向着城外撤去。   童诺诺虽然只是筑基期,可他身为机关大师,制造出来的机关飞行起来又快又稳,带上一个人毫不费力。臻炉道人的功法不在身法,防护性却是不差,两人配合,可以达到最大的发挥。   席云霆剑上附着气运,经过十年,攻击能力越发的厉害。   闵居人一时托大,毫无花架的两人的剑撞击在一块,竟然不分伯仲。   若是只有两个剑修对打,境界压制下席云霆应付起来会有些吃力,可旁边偏偏还有个唐汝伺机而动,闵居人这个暗亏吃下去,简直有苦叫不出。 第371章 猜测   席云霆的剑上传来的剑气咄咄逼人,唐汝的毒灵珠上渗出森冷的寒雾。   闵居人心中警铃大响,不顾的颜面,狼狈的闪身避开。   等他在转回身,席云霆和唐汝已经远去,再去追上已经不容易了。   “谁大半夜的这么鬼祟,敢在这里斗法?”不长眼的修仙者跑过来,看见单立的宅前有人,立刻大喝一声。   闵居人正羞恼,抬手放出一道剑光,狠狠的扫向冲过来的人群,“放肆!!”   跑在前方的几个人惊得魂飞魄散,想要防御却是来不及,顿时身首异处,从空中跌落下去。下方正是一户普通人家,正小心的探头到处窗外看情况,喷头盖脸的血雾,扑通扑通掉下的几个尸块,差点把人吓疯。   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更是让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紧门窗,再不敢看这些修仙者的热闹。   后方跑来的修仙者看见了前车之鉴,谨慎的停下脚步,“阁下是哪位?因何在单立门前跟人斗法?”   闵居人本不想搭理这些人,眼珠一转,心里有了想法。他说:“本尊雉剑闵居人!”   雉剑成名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在这百年间。可是他的战绩赫赫,也在罗辰和罗北有着不小的名声。   看见他之前毫不留情的做法,这些修为比他低的修仙者们老实了许多,不太齐整的向他问候。   修仙界强者为尊,这些人向闵居人低头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只不过若是有一天情势反转,闵居人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铁定是要落井下石。   有门有派,混得开的散修,早就消息灵通的知道了传闻被引走,剩下的这些修为有高有低,却是一帮没什么人缘,跟底层混混一般的角色。   闵居人就是在这样的人堆当中混大的,对这些人的心理极为熟悉。   他说:“我之前在单立的门前遇到一伙人行事诡秘,似乎是从宅中发现了什么。”他抬手指了站在最前边的一个壮汉,“你,进去搜查一番。”   那壮汉受了差遣,不怒反喜,一溜烟的跑进了单立的家。   没多长时间,壮汉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的冲着闵居人说:“墙壁相交的地方发现了一处破损,似乎是曾经藏过什么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壮汉不过是一个普通金丹,难得能够巴结上出窍期的前辈,不管那个地方有没有藏过东西,都得藏过。   这却是正中闵居人下怀,他冲着那方差不多有上百的人群道:“铸剑师臻炉道人发现单立秘藏,肯定是跟那碎星砂有关,有志气的可敢跟我走?若是找到了那碎星砂,少不得诸位的好处。”   那些人互相看看,心里嘀咕,说得这么好听,他们真要跟着去了,必定是要听他命令。这些人当中有的是自在惯了,不喜欢受人束缚,而有另外一些,是真想要投个靠山的。   那壮汉就是例子,他第一个表态,拍着胸口说:“小的愿随尊下同往,鞍前马后的为您效劳!”   他这么一打头,人群当中想投靠闵居人的纷纷响应,那些不想投靠的就没有作声。   闵居人看得分明,他唇边带笑,指尖刮着小巧的袖箭,“没关系,全凭自愿。不想一块走的,我只当你们对碎星砂没有兴趣。”   这话明明说的不像是威胁,可潜在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此刻不愿意跟随他的人是对碎星砂没兴趣,那下一次再在碎星砂线索的场合见到,肯定会被闵居人当成敌人杀掉。那些人不想死,也只能屈从在闵居人的淫威下,归了他驱使。   闵居人眼神扫了扫,唇边笑意淡去,对着那个壮汉道:“你来做他们的统领,整理人马,即可随我出发!”   陈潇他们行动的时间选在凌晨,跑出绿水城不多时,天色就开始亮起来。   等到席云霆和唐汝追上他们,天光已然大亮,日星都升了起来。   “别停,到预计的地点在休息。”席云霆催促了一声。   满心好奇,想要看看单立藏起来的东西的童诺诺只得忍住,把速度又提了起来。   一直赶路到日星西斜,天色将晚,几个人才开始减速降落。   目的地是一个很小的绿洲,先行一步的陈子义已经到了,看见他们就从藏着的地方跑过来。   “怎么样?顺利吗?”陈子义兴奋又忐忑的问。   臻炉道人缓口气,运起真元暖了暖身子,点头说:“东西取到了,不过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闵居人,跟他打了一场。”   陈子义皱了皱眉,叹口气,“果然是冲着你们来的。”   童诺诺精神最好,别人飞行都是消耗自身的能量,就他耗费的是灵珠灵石,这会儿迫不及待的凑到陈潇跟前,“快看看,都有什么?”   陈潇感觉很累,也不说话直接把东西掏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席云霆四周打量了一番,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不一会儿因为高空飞行而冰冷的手脚就暖了起来。   “那边有水,过去洗洗?”席云霆低声问。   陈潇点点头,两个人就走过去。   绿洲小,这边的水源也不大,是一个只有一亩大小的圆形水塘。戈壁当中的早晚温差极大,这边日星刚开始降落,寒风就带着温度迅速降低,连带着水温也沁凉。   掬了水洗了洗脸和手,陈潇感觉清爽了许多,连疲惫也去了几分。   席云霆在他旁边,也清洗了一下风尘。陈潇取出干燥的帕巾擦干脸,便把帕巾递给席云霆使用。   “那个闵居人怎么样?难对付吗?”陈潇问。   席云霆擦完之后,把帕巾投入水中洗了洗,拎起来烘干又递还了陈潇。   俩人站起身,陈潇把帕巾塞进储物盒,席云霆低声道:“这次只是胜在闵居人轻敌大意,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下一次,他恐怕会是办法牵制住其他人。单独对上,我有信心跟跟他战上几百回合不落下风。只不过……”   陈潇心里一紧,屏息问:“有什么问题吗?”   席云霆看看他,说:“闵居人是有真本事的,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领域之中,过了几百回合,若是不能胜他,只怕败的就是我。”   陈潇眉毛一下拧起来,按理说席云霆一个元婴中期的对上出窍中期,能坚持个几百回合才败下阵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若只是切磋,这样的成绩足可以让人称赞,只可惜,过了几百回合之后,闵居人怕是要置席云霆于死地。   最怕这样无门无派,无牵无挂的散修。豁出去杀了席云霆,他也不怕。往须梧大天境一逃,这辈子再不回来,重玄派也是无可奈何。   陈潇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说要不然这一次就放弃护送的任务,反正席云霆也不是最拉仇恨的那一个。   可以席云霆修的无我之道,是不会想要怯战的。只可进,不可退,这就是他的道路。   陈潇就差把满腹的愁思写在脸上了,席云霆笑了笑,抬手放在他的颈后,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按,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别想太多,到时候我会想出办法应对。走吧,过去看看单立的收藏。”席云霆把陈潇转了个身,推着他向中人走去。   陈潇脑筋飞快的转动着,忽然想到只要他们能尽快找到碎星砂,尽快回到罗辰,闵居人也就不敢追着他们找麻烦了。   陈潇越想这个策略越对,脚下不由得生了风,反过来拉着席云霆快速的回到童诺诺他们身边。   席云霆被他的情绪变化搞得有点糊涂,不过陈潇不继续消沉总是好事,便不在意的丢开困惑。   俩人回来,发现那张巨蜥蜴的囊膜已经从袋子变成了平展的料子,摊开放在地上。旁边摆着四样东西,有石料,有兽骨,还有金属。   童诺诺正盘坐在东西跟前,撑着下巴愁眉苦脸。臻炉道人坐他侧面,正在凝眉沉思。   唐汝抱着胳膊,见到陈潇就向他招手,“潇潇,你快过来看看这才材料到底能做个什么法器,他们都猜不出呢。”   陈潇学了崇山的笔记,是亲友们都知道的。臻炉道人却是第一次听说,讶异的抬起头:“竟不知道陈道友也是炼器师,这下可好了!在下专精铸剑,对旁的其他分支懂的不多,正愁的胡子都要被揪掉了。”   陈潇说:“我所学的也只是皮毛,只怕也不一定能参悟的出来。先看看,大家互相参详吧。”   说完,他也围过去,蹲在童诺诺的对面,一一看过囊膜旁边的四样东西,陈潇又把囊膜拿起来仔细看。   半晌,他说:“这一件法器,只怕是用这块囊膜做主料,其他四间都是很大众的辅料,可调配出来的法器太多了,没有实用的参考价值。”   童诺诺放下手,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囊膜这东西有点偏门,巨蜥蜴藏身地下不好找,一般不作为主流材料被实用,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法器用的上。”   陈潇笑了笑,“别为难自己了,还记得你是机关师吗?要是天下的机关师都跟你似得,以对炼器了若指掌为己任,岂不是要那些炼器师们羞愧死。”   臻炉道人作为炼器师分支的铸剑师,对炼器师跟机关师之间的互不对眼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就像童诺诺对铸剑师不敏感一样,臻炉道人也不反感机关师。   这会儿,他甚至跟着陈潇打趣了一句,“陈道友说得对,这会已然叫我惭愧了。”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转移话题说:“潇潇你知识面广,认得出来吗?”   陈潇点了点头,说:“有个方向,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从笔记上学来的,配料的方案很老了,只怕跟现今的相差很大。”   唐汝皱起了眉毛:“那怎么办?” 第372章 油煎巨蜥蜴心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陈潇说,“我其实早在把崇山的玉简交出去的时候,就跟炼器师盟会派来的人有过协定。当我需要的时候可以去任何一个据点,索取崇山流派的后续学识玉简。我当时没有太在意,就没当回事。这些年来,我慢慢的感觉到炼器方面的不足,其实早就应该要一份最新的崇山流派的玉简了。”   童诺诺立刻领悟他的意思,“你是想要去炼器师盟会,要一份炼器玉简?”   陈潇点了点头,说:“如今崇山流派是炼器的最大主流,我看单立要定制的法器很大可能就是这一类。我也不用去问别人,头绪已经有了,只要对照一下最新的资料,就能知道剩下的材料都是些什么。”   陈子义听了,立刻说道:“罗北大天境有三个要塞城市,分别属于罗辰、光霁和须梧,正邪两域的炼器师盟会互不往来,正道方面的炼器师盟会据点并不设立在罗辰的要塞,而是在须梧。”   陈潇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地图上要塞城市的位置。   “看来只能去一趟须梧了。”他缓缓地说,想了想又道,“也好,原本想着不行就回罗辰一趟,不过我在罗辰太过引人注意,不好掩藏行踪。”   这就是身为名人的苦恼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瞩目。   席云霆看了看几个人,说:“接下来,我陪着潇弟去一趟须梧的要塞,你们找地方掩藏好自己,不要被闵居人发现。”他转头对唐汝嘱咐,“千万要保护好臻炉道人。”   唐汝答应着,说:“放心交给我吧。”   陈子义也说,“二位不用担心,你们出发之后我也会启程,做出一个向相反方向的假象。”   陈子义的能力在之前绿水城散步假消息的时候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有他安排,臻炉道人的安全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商议好了之后,几个人就简单的用了餐,各自休息。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陈潇就和席云霆一块,向着须梧要塞出发了。   单只有他们两个人,速度还是很快的,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须梧的要塞城外。   落地后,席云霆脱下了用来阻挡寒风的斗篷,换了一件更轻更薄的神色斗篷。陈潇的动作跟他一样,只不过他的斗篷颜色是浅色的。   俩人掩饰好之后,就并肩进入了这座要塞。   陈潇眼睛四处打量,须梧的人在体貌上跟罗辰的人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只不过说话的口音上有些微的区别,穿着的衣物风格也有很大的差别。好在陈潇和席云霆都裹着斗篷,让人看不出两人明显不一致的穿衣风格。   席云霆也是第一次跟须梧接触,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他向着陈潇使了一个眼色,陈潇点了下头,俩人就找了一家成衣店,把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穿的鞋都换掉。   早上起来就吃了点干粮垫肚子,赶了五个小时的路,陈潇这会儿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席云霆体贴他,从成衣店出来,直接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馆。   陈潇坐下之后,先喝了两大杯温水,才开始点餐。   这家饭馆是修士经营的,因为通常都是有修行者来用餐,每一道菜的价格都略贵。   陈潇扫了一眼价钱,几十灵币的好多,价钱最低的也有十几灵币。   陈潇暗自咋舌,要不是看菜单上的特色菜确实少见,都要以为自己是进了黑店。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奇怪了,对面席云霆问他:“怎么了?”   陈潇把菜单册子递给他,“你看看,要不是小有积蓄,都吃不起。”   席云霆接过来翻看了几页,笑了一下,“没事,尽管放开了点,我请你。这里有几道特色,连我也没有见过,尝尝吧。”   陈潇当然不会反对,俩人就点了两个菜和蜥蜴汤、蜥蜴肉卷,外加一道推荐的特色菜油煎巨蜥蜴心。   之前在外野营,虽然抓了蜥蜴可因为偶遇花柏穗,陈潇吃的心不在焉。   这一回,正正经经的经过精心烹制的蜥蜴肉被端了上来,陈潇尝了味道确实不错。   蜥蜴肉很有韧性,口感弹性十足。汤做的鲜味十足,肉卷的汁水也很美味。   价格虽然贵,可分量十足,陈潇就没有要主食。   油煎巨蜥蜴心花费的时候最久,陈潇都吃了半饱了,这道菜才被端上来。   盘子上二十片深红色的油润肉片,切成手指宽的长方形,被摆放成两层,码得整整齐齐。盘子边上,还点缀着四簇嫩绿的装饰,非常的有卖相,乍一看跟网上流传的美食图片一样。   然而,无论它再怎么美轮美奂,也不能改变它的分量比不上先前上的那两份的事实。   若是汤和肉卷也这么少,陈潇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正因为有对比,那种落差给人造成的错愕,才会特别的明显。   陈潇举着筷子的手顿在桌子上,伙计可能是见多了,主动解释道:“客人勿恼,这巨蜥蜴的猎杀十分的不易。我们店也是侥幸,才得着这么一个巨蜥蜴的心,组成特色菜卖。数量不多,卖完了,这道菜就要撤下了。”   陈潇这才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这巨蜥蜴心肉片吃在嘴里,有一股甜,一股咸,还有一种腌制之后风干掉水分的韧性,非常的有嚼劲。说实话,这肉吃在嘴里,并不是十分的让人惊艳。只能说,这菜卖的就是它的稀有和珍贵。   席云霆也尝了尝,只品了一口,他就放下了筷子。   陈潇也不勉强他,他知道席云霆就算要吃东西,也只喜欢吃新鲜食材制作的食物。   这种腌制风干了的,别管炮制的再如何美味,他也是不碰的。要不是陈潇坐在他对面,为了陪他,席云霆估计一口都不会吃。   这道油煎巨蜥蜴心是最贵的,足足要三个灵珠。为了不浪费,陈潇就主要吃这道菜。   旁边站着的侍者见他似乎没有疑问了,就打算下去,这时席云霆把他给叫住了。   “你们这道特色菜,卖了有多长时间了?”席云霆问道。   侍者还是第一次遇见打听这个的,他只是一个修士,对着席云霆这样的高等修仙者提问不敢不答,“回客人的话,我们这道菜卖了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跟单立家那个墙新砌好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   陈潇抬起头,貌似好奇的问:“一个巨蜥蜴的心能卖这么久?这心得有多大?”   说起这个侍者就来了精神,“那巨蜥蜴的心可大了,当初是被切成好几部分,用车拉过来的!这巨蜥蜴平常可不好找,这心就更难得了。当初这道菜刚一上来,就引发了热捧,来我家的客人们好多是专为了吃它。三个月过去,也才只卖了一半,剩下的还能再卖上几个月呢。”   席云霆道:“这巨蜥蜴是你们自己猎的?还是别人猎的,卖给你家?”   侍者说:“是一位修士猎的。他的运气可真够好的,竟然能碰巧遇见。这颗心可是花费了大价钱被我们东家收下来的,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发这么一笔横财。”他说着,一副很羡慕的样子。   陈潇却知道,这可不是幸运,单立为了找这巨蜥蜴的囊膜,不定花费了多少的精力。   席云霆又问了侍者几句,恰好侍者见过当日来卖巨蜥蜴心的人,听他描述,确实是单立。   打发了侍者下去,陈潇喝了一口温水,说:“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   之前三个大天境的人到处打听单立的目击者,也是没有人把巨蜥蜴的心跟他联系上,不然这件事早就传开了。   又掌握了一个新的线索,陈潇很兴奋,吃完了最后一片巨蜥蜴心,他大手一挥,又给唐汝这个吃货同伴也打包了一份。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陈潇就和席云霆用散步的速度,走到了炼器师盟会的据点。   这边的炼器师盟会据点也是罗北知名的一处店铺,规模比起太椹的剑斋更大,叫做轶新堂。   仍旧是由席云霆出面,他们顺利的见到这边的负责人,并出示了代表贵宾身份的令牌。   陈潇和炼器师盟会的交接当时是公开的,一般的人并不知道,可作为炼器师一方的负责人,这边的这位却是得到过通知的。   陈潇把他的要求提了,负责人表示需要请示更上一层面的管理者,陈潇只好和席云霆知道了个地方住下,等轶新堂的回信。   等待的这几天他们也没有闲着,想方设法打听了一下单立三个月前来送巨蜥蜴心的事情。   不过由于这件事的知情者太少,他们俩人又不是很精通打探,就没有太大的收获。   唯一知道的内容,就只是那辆载着巨蜥蜴心的车,是从东南方向来的。   陈潇不由得有些气馁,他也不知道关于巨蜥蜴心的更多消息会不会有用,就算知道了单立猎杀巨蜥蜴的地方,也对他们找碎星砂没有什么用。   等了五六天,轶新堂那位负责人终于带来了好消息,他带回来了崇山流派的最新学识玉简。   拿到了玉简,陈潇用元气把内容读出来,费力的从如山的内容当中,把他需要的那部分给找到。   巨蜥蜴的囊膜作为主要材料的法器并不多,多数是用来做隐匿性的用具,属于偏门的装备。这么多年以来,关于囊膜的应用发展并不大,也就只多了一两样的辅助材料,和几种新的阵法。   辛苦了一个晚上,陈潇终于锁定了单立最后需要搜集的材料,那却是两种最普遍,获取途径最广的两样。   面对这样的结果,陈潇不由得傻了眼。 第373章 强力的外援   陈潇沮丧的垂下头,难道一直以来的追查方向都是错误的?   “怎么?”席云霆问了一声,“对不出来?”   陈潇摇了一下头,“对出来了,只不过最后两种都是很容易得到的,直接买就可以。单立卖了巨蜥蜴的心,这点钱肯定是能拿出来的。我只是觉得,这个追查方向是不是错误的。”   席云霆又问了两句,看着陈潇那因为在浩瀚的资料中翻找而疲惫的双眼,他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没有弄错,这个方向是对的。你只是忘记了我们从知道消息之后又耽搁一个多月铸剑,在此之前消息传开又是一个月,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正好和巨蜥蜴的心被贩卖到此的时间对上。我想,单立最后猎取的材料正是那张囊膜。”   陈潇脑浆都快被熬干了,猛然想到什么,惊讶的问:“难道之前在饭馆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席云霆颔首,“只是一个判断,还需要排除剩余的材料。”   陈潇松口气,太好了,总算是没有白费辛苦。   席云霆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些准备,等你起来,咱们就离开。”   陈潇实在是累极了,虽然只是翻没有仔细看,可拜他还不错的记忆力所赐,满脑袋的炼器方子乱转。   他倒在床上,近乎是昏迷般的,立刻就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已经是傍晚。席云霆叫饭让送进来,陈潇洗了脸,吃了饭,俩人就退了房。   照例用斗篷把自己裹严实,陈潇和席云霆顺着东南的方向出了城。   走到天色发暗,离须梧要塞远到看不见城池,陈潇才扒拉下围在脸上的面巾。   “当时单立是从这个方向拉车入的城,那么他猎杀巨蜥蜴的范围就应当是从须梧要塞到绿水城之间的这片地区。”他取出一张从陈子义那里抄来的地图,用一根金属头,画出来的颜色跟铅笔差不多的草稿笔,在须梧要塞和绿水城之间画了一个圈。   “有二十七个盐水湖呢,这范围也不小了。”陈潇苦恼的用笔头在脑袋上划了划,“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单立卖了巨蜥蜴的心,手头也不是没有钱,他为什么还要采集那些盐土。”   席云霆望着四周,一边警戒,一边说:“我想,应当是出于谨慎。囊膜的价值在低阶修仙者看来,应当很是不菲。”   陈潇“嗯”了一声,说:“所以,他才会掩人耳目的把东西藏在墙角里。所以,他才会佯装若无其事,扮作寻常那样带了盐土回去。”说着,陈潇轻轻叹了一声,“命运真是捉弄人,若不是他这么谨慎,或许就不会断送了性命。”   戈壁是个多风的地带,到了夜晚,风声大了起来。响在耳边,呜呜咽咽,似乎是人在哭一样。   席云霆打破沉默说:“他那架车肯定不会是提前准备的,定是在猎杀巨蜥蜴之后,才找地方买的。”   陈潇把地图凑近看,摇头道:“这范围的绿洲有人定居的地方更多,罗北再怎么地广人稀,这范围内的城镇也足有凡间一个国度那么多。”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让陈子义去打探吧,只要能进一步确定巨蜥蜴的活动范围,就已经缩小了大半的区域了。”   陈潇焦躁的吁口气,把地图收起来。   席云霆拍拍他的后背,说:“我们已经领先众人太多,你也不要太心急。”   陈潇舔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干的嘴唇,拉上面巾挡住脸。他怎么好说想要赶紧结束这次的护送,赶紧回到罗辰,避免闵居人再找上门这样怯战的话。   他另外挑起一个话头,说:“这个优势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绿水城失踪的那些炼器师里,如果有给单立定制法器的那人,迟早他们会顺着巨蜥蜴囊膜这条线查到三个月前有人在须梧要塞卖了一颗巨蜥蜴心。”   席云霆说:“成事在天。若真是这样,也不过是回到同一境地。”   陈潇闷闷地“嗯”了一声,俩人不再谈话,运起身法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陈潇睡觉的时候,席云霆已经给唐汝发了讯息,选了须梧要塞和绿水城之间的一座城镇汇合。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所在绿洲从这头到那头,也不过一千米而已。镇子太小,又很贫瘠,寻常没有修仙者来。为了不引起注意,惊动本地的修士,几个人约定在镇外汇合。   陈潇和席云霆先到,在不大的绿洲边缘找了一处空地,坐下等其他的人过来。   陈潇睡了一白天,这会儿就让席云霆先休息,自己先值守。   席云霆也不跟他推辞,就盘膝闭上眼开始打坐休息。   陈潇看看席云霆,等他入了定,呼吸变得悠长平稳,就扯出一条加厚加大的毯子,披在身上。   守着夜,时不时的望望黑暗的四周,时间悄悄的流逝着。   值守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黑暗当中突然飞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围绕着陈潇盘旋了一圈。   陈潇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玩意吓一跳,心脏和呼吸不免都急促了起来。席云霆立刻睁开了眼睛,向着他那边看去。   陈潇伸出手接住那小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玉牌,说:“没事,你接着休息,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传讯符。”   席云霆道:“我已经休息够了,换我来值夜,你去睡。”   陈潇元气探入传讯符,脸上露出惊讶来,席云霆问:“是谁?”   “是花柏穗前辈,她问我现在在哪里,看意思,是要来寻我。”陈潇道。   席云霆想了一下,道:“你给花前辈发传讯符,让她来这里找我们。”   陈潇也有这个意思,有这位渡劫大能在,闵居人再敢过来,保准是有来无回!   转天下午的时候,臻炉道人三人终于到了,日星下山后,陈子义也赶了过来。几个人也不知道上哪里兜了一个大圈子,风尘仆仆的。   汇聚一起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进入镇子,反倒是往绿洲树林里更茂密,更隐蔽的地方去了。   席云霆就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日子要风餐露宿,在要塞的时候采购了不少的吃食。   这些东西有历练口粮、风干的蜥蜴肉、没什么水分的干粮,还有专门给陈潇采办的蔬菜还有水果。   东西的量比较大,按照需要各自分到每日需要进食的人手中。   童诺诺看着历练口粮上写的字,叫了一声:“我不想要蜥蜴肉口味的!”   席云霆头也不回地说:“在罗北蜥蜴是主要的肉类,没有其他种类的肉味了。”这边的凡人基本不搞养殖业,更别说成规模养鸡鸭和牛羊猪了。   唐汝和陈潇同时开口:“我跟你换换。”   童诺诺感动不已:“好哥们!”他赶紧凑到俩人跟前。   来之前唐汝在罗辰买了一些历练口粮,让童诺诺挑拣了几样他喜欢的。   陈潇突然想起来他给唐汝带的油煎巨蜥蜴心,就拿出来。唐汝果然很感兴趣,与之对比的是童诺诺咧着嘴,露出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   三个人凑成堆,对着巨蜥蜴心品评,席云霆则把详细的情景对臻炉道人和陈子义说了。   臻炉道人和陈子义都很兴奋,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消息,还确定了更具体的范围。   席云霆给俩人泼冷水,道:“先别高兴,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巨蜥蜴的出没地点,这点优势很快就会丧失。”   陈子义冷静了点,说:“我们这边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追踪在我们身后的人多了百倍。”   陈潇听到了,也不上继续给童诺诺推销油煎巨蜥蜴心,走过来站定。   陈子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据说,闵居人收拢了一群无门无派的散修。一开始只是聚了上百人,雪球越滚越大,如今已经有数百人了。”   陈潇很吃惊,说:“碎星砂的价值虽然很高,在不敢保证收获多少的时候,这些人就这样蒙头蒙脑的跟着闵居人,也不怕最后分赃不均?”   臻炉道人摇了下头,说:“这不是他们这一步要考虑的问题。他们这会儿要是不选择一方加入,连分杯羹的机会都没有。”   席云霆神情凝重,缓缓道:“恐怕在目前的几方势力,闵居人已经是第一位了。”   陈子义眉心紧皱,语气更是沉重:“我只怕他为了报复更加的不择手段,联合其他的势力。”   席云霆思索了一下,道:“众多势力当中,并没有顶级的仙门出动,暂时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陈子义疑惑。   陈潇突然笑了,“因为我们这边有更加强力的外援。”   陈潇没有再隐瞒,就把花柏穗之前夜访,托他收下黄可染做弟子的事情说了。   他说:“只要花柏穗前辈来了,请求她帮我们一下,安全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   花柏穗肯定不能让黄可染还没有拜师就死了师父,所以,虽然有点耍赖的嫌疑,陈潇的请求有很大的可能会被答应。   臻炉道人抚掌大笑,“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等的运道,有渡劫期前辈坐镇,宵小之辈岂敢来送命!”   童诺诺羡慕道:“潇潇现在已经要收第三个徒弟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合心意的徒弟。”   唐汝不客气的吐槽:“你要是要求不高,多的是人想要拜入机关大师的们下,是你自己太挑好吧?要想收到更合心意的徒弟,你最起码也要晋升到金丹期,那些世家才肯把人托付给你。”   童诺诺头疼道:“你怎么说什么都能拐到这件事啊?”   陈潇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谁叫他太过沉迷机关术,不好好修炼,怪谁呢? 第374章 挖盐土   他们人数少,在花柏穗没有来之前对上闵居人席卷的势力,只能是吃亏。   于是,除了陈子义和唐汝、童诺诺外出打听车架的消息,其他三个人在树林里过起了潜伏的日子。   这种能屈能伸、东躲西藏的生活,陈潇以为席云霆会不习惯,没想到他却显得比席云霆更加游刃有余。   绿洲非常的小,这片树林也就不大,时不时的他们要躲避镇上的居民。   一开始,陈潇没有注意到收拾痕迹,还是席云霆在他起床之后,扫掉了夜晚他睡觉压在地面上的痕迹。   陈潇觉得这已经完全是反侦察的技能了,立刻很感兴趣的跟着席云霆学。   “我都不知道你还掌握这种技能,好全能。”陈潇感慨。   席云霆一边指点他细致之处,一边说:“我也不是生而知之,也是迫不得已,才掌握了这些。”   陈潇好奇的问:“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遭遇跟踪?   席云霆回忆的说:“那时我还只是筑基期,接了任务抓一个藏身在荒野当中遭到知世堂通缉的强盗。那强盗是金丹邪道,我为了跟上他不被发现,才学会小心的隐藏痕迹。”当时的凶险,席云霆不愿意对陈潇提起,一点点的失误就是死亡。   陈潇佩服的看着他,“你这也算是自学成才了。”   席云霆抬手施展了个法术,驱散空气中残留的食物的味道。   “在野外不便施展法术的时候,可以用各种技巧,同样能达到目的。比如驱散气味时,就采集带有味道的树叶,把叶片揉碎。”席云霆从旁边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揉捻之后立刻冒出来一股浓郁的草叶味道。“另外,不小心遭遇到了凶兽,不得不躲藏的时候,也可以用这种带有浓重气味的植物覆盖在身上。不是嗅觉特别敏锐的类型,通常发现不了。”   臻炉道人无聊,也听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不过他对此实在不感兴趣,听了一会就走开了,陈潇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这片绿洲选的位置偏,藏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过外来修仙者。臻炉道人为了给这对道侣留出独处时间,经常会独自活动。   陈潇要是想要说些私房话,只有趁着这个时候。   确定臻炉道人走得足够远了,陈潇才压低声音说:“好几天了,花柏穗前辈还没有来,她是不是不来了?”   难道是他会错意?花柏穗问他在哪里,根本就不是要过来找他。   席云霆说:“你要不要发传讯符问问。”   陈潇犹豫了一下,摇了下头说:“显得太急躁,好似在催促一般,太冒失了。还是再等等。”   花柏穗迟迟不到,给陈潇的心蒙上一层阴霾。   不过好在这点阴晦的情绪,就被消失了十多天,顺利归来的小分队给驱散了。   “有什么好消息吗?”陈潇期待的看着他们。   陈子义未语先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叹,“童兄弟真是让我自叹弗如,我实在应当退位让贤。”   席云霆面露疑惑,臻炉道人用询问的眼神示意他们解惑。   这十天关系突飞猛进的童诺诺拍着陈子义的肩膀道:“陈兄夸大其词了,我这点微末之技,哪能跟你相比。”   陈潇被俩人说的百爪挠心,唐汝用忍受的表情说:“你知道我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吗?他俩这样互相吹捧一路了!也不嫌肉麻,我听得瘦了得有二斤,都是掉鸡皮疙瘩掉的!”   唐汝的嫌弃太直白,陈子义脸皮没有童诺诺那么厚,讪讪的笑了一下,“不仅确定了巨蜥蜴的活动范围,做车架的那个城镇也找到了。”   童诺诺一旁用力点头,指着陈子义道:“陈兄相当厉害,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找到了熟知巨蜥蜴活动范围的老猎人,打听出来了消息。”   陈子义谦逊道:“我在罗北待了几十年,各路人马都有所接触,打听出来这些内容,算不得什么。上百座城镇之间,竟然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目标,童兄弟的才能才是让人意外。”   陈潇骄傲的说道:“诺诺在情报分析是搜集方面有特殊的天赋。要不然我为什么建议他跟陈道友一块行动,就是希望发挥他这方面的能力。”   唐汝一脸无奈,用“怎么你也开始了”的神情看他。   臻炉道人听到这里,并不觉得他们是互相吹捧。捏着胡子,他晃了晃脑袋,欣喜地夸:“在十日内能获悉这么详尽具体的消息,确实非常难得。不管是陈子义的人脉,还是童小友的分析,都同样至关重要。”   自吹自擂还没什么,真被人这么夸赞,童诺诺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着,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陈子义也开始说正事,他拿出地图,这张地图是他新画的,比起之前全境范围的区域要小,可却更加的详细。   陈潇认真的看着,拿出一张新纸,一边看一边照着画,“根据巨蜥蜴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七个盐水湖,然后根据车架的购买地点,又可以缩小到一个盐水湖。”   陈子义道:“单立过于谨慎,不排除他故意绕道掩藏行踪的可能。所以,小镇辐射的这三个盐水湖都有可能。”   陈潇照着画完了地图,弹了弹纸张,“那最终确定碎星砂出现的地点,就在这三个盐水湖之中了。”   臻炉道人很激动,来了这么长时间,费劲了周折,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我们尽快出发?”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行吧,我给花前辈发个传讯符,把接下来的动向告诉她一声。”   童诺诺奇怪的说:“怎么,花前辈还没有过来?我们都回来了。”   席云霆这时说:“应当是有事耽搁。”   臻炉道人有些担心,可想想他们的进度应当已经是最快的了,闵居人的势力再怎么大,没头绪的情况下想要追上他们,也怕是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的胆气就足了,颇有几分气势的挥挥手:“三位辛苦了,稍事歇息,待你们休息好了,咱们就启程。”   为了保证他们的优势,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急切,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奔着三个盐湖当中最近的那一个就去了。   出发赶了不到两个时辰,一行人落了地。这片盐湖的四周比较荒凉,没有什么植被,显得光秃秃的。   陈潇四处张望了一番,怎么也看不出来哪里有碎星砂的迹象。   “不是那么好找的,要真那么容易就叫我们给找到了,这碎星砂也就不会是珍贵少见了。”陈子义笑着说。   陈潇没说话,仔细的观察地面,他做事就这样,一旦开始,就特别的投入认真。   陈子义取出地图,说:“我们分组行动吧,找碎星砂是水磨功夫,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少。分组还能更有效率。”   “行。分成两组,你们三人仍旧一组,我和潇弟、臻炉道人沿着盐水湖向这边走,你们向那边走。”席云霆干脆的做出了安排。   陈子义将要行动,想起什么的说:“如果我们足够幸运,单立是在离开的时候挖的盐土,那么很快就能找到碎星砂。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单立是在回程的时候挖的盐土,只怕我们这次会白费许多工夫。”   他这是给几个人打预防针,这会儿众人满怀希望,要是三个盐湖都找不到,打击恐怕会很大。   陈潇却肯定的说道:“不用担心,以单立的谨慎,他必定是在巨蜥蜴附近采集盐土用来掩饰出入的活动!”   童诺诺和唐汝对他深信不疑,童诺诺笑着对陈子义说:“你就相信潇潇吧,在探寻有价值的宝物方面,他的能力可是堪称一绝。”   之前一起历练,童诺诺可没少目睹他用风水术发现灵气充足的好东西。   毕竟是在夸他,陈潇不好说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概念,况且碎星砂虽然贵重,却还称不上灵气充足。   两队人马分头行动,陈潇和席云霆走在前边,臻炉道人走在后边,沿着盐湖的岸边走了很久,陈潇看到前边有一片白花花的地面。   “是盐土!”陈潇眼睛一亮,几个跨步跑了过去。   臻炉道人比他还激动,小跑着超过席云霆。俩人蹲在地面上,臻炉道人挖了挖,抓起一把盐土仔细看。   片刻后,他失望的说:“这里没有。”   陈潇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盐土地面,说:“不定在哪一个位置,我们细细的翻看一遍。”   臻炉道人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个晚辈沉得住气,不由的感到羞愧。他点点头,“好,我们三个分头,把这片地仔细的看一遍。”   三个人就分开,各自走向盐土地的一个方向。   这个盐湖很大,盐土的面积也很大,不光是他们在,另有一些以采集盐土为业的修士们,也在这里干活。   为了不引起奇怪,陈潇也装作收集盐土,这边挖两下那边挖两下。   他干事情很专心,可突然就感觉到有一种如芒刺背的不舒服。警惕的抬眼,不远处有一个挖盐土的修士跟他的视线对上,慌忙的低下头。   陈潇严肃的看了那人两眼,尽管那个人尽力的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还是能够看出这人的不对劲。   刚才这人是盯着他没错,难道这么快,闵居人的势力就发现了他们? 第375章 不好的预感   陈潇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把那个窥看他的修士给抓住。   性格使然,外加又受多了法制新闻的熏陶,这种对方没有明显表露出敌意的情况下,他无法做出“你瞅啥”这种拍案而起的爽直举动。   要是景慧在就好了,对方无礼的一眼,他能冲过去薅住对方的领子。   自己跟土生土长的修仙者总还是有所区别,陈潇心里暗叹,行动上却是义无反顾。那个窥看他的修士只是炼体期,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掼在地上。   事发突然,陈潇的惊人之举引得这片盐土地上采集的人都诧异的看过来。   席云霆说是离得陈潇有段距离,可区区几十米,对于元婴剑修来说跟一两步没有什么区别。   那修士还在发蒙,席云霆就已经身形一晃,站在陈潇身边问:“这人怎么回事?”   陈潇一脸寒霜,目光冷冷的盯在那修士身上:“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看,他在监视我!”   臻炉道人也赶到,怀疑的看着那人:“他是闵居人的人?”   那人蜷缩成一团,手臂抱着脑袋瑟瑟发抖,闷声闷气的说:“几位饶命,小的并无恶意,只是奇怪怎么会有元婴期的修仙者跑到这里挖盐土,出于好奇这才多看了两眼!”   要不说这句话,看他害怕的样子,陈潇还以为自己弄错了。他冷笑一声,拎起那人,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元婴期的修仙者?谁告诉你的?你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从来都只有高修为者一眼看破低修为的境界,还没有听说反过来的例子。他能知道,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修士太过紧张,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那修士张口结舌,面色如土,颓然的垂下脑袋。   陈潇松开他,他萎顿在地,老老实实的一问一答。   “没想到闵居人的势力发展的这么快,竟然连本地的修士都收买了。”陈潇头疼的揉着额角,“他原本就不是为了碎星砂,而是冲着我们来的。也不用刻意去打听什么线索,只用把人往盐水湖一撒,无论我们最终要去哪一个盐水湖,他都能找到。”   臻炉道人凝重的说:“他还不用另外找借口,只要把抓到我们就能找到碎星砂当做理由,就能轻易号令众人。”   陈潇叹气,最可气的就是这一点了,偏偏他们还真就知道。   “怎么办?”陈潇不由的望席云霆。   席云霆沉着的说:“只有加快速度,你们在这边继续,我去寻陈子义。我们二人会把所有采集盐土的人过一遍,有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处理掉。”   说完,他就用法术摄起那个眼线,越过盐水湖,去找陈子义了。   这个给闵居人做眼线的家伙有什么下场,陈潇不用想都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一点也不同情。   叹了一口气,陈潇埋头继续找,这次是运气好,这个修士修为不高,又不懂得掩饰,才让他发现。   真要被眼线告了密,可想而知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危机感下,陈潇和臻炉道人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一大片盐土地,在少了一个人手的情况下,硬是半天时间就搜索完了。   那边童诺诺几人也过来汇合,唐汝严肃的冲他摇了摇脑袋。   看来这片盐水湖的周围没有。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陈潇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他不让内心的情绪表露在面上,反倒鼓励同伴们,“排除了一个盐水湖,碎星砂肯定就在剩下的两个盐水湖了。”   臻炉道人比他更紧迫,催促几人往下一个盐水湖赶去。   从一大早出发,他们先是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又犁地一样仔仔细细的找了四个多小时,陈潇一直水米未进。他却一言不发,和同伴们又飞了两个小时,赶到另外一个盐水湖。   这片盐水湖比起之前那片大,岸边的范围也就更大。   此时天色将近傍晚,大部分的修士们不是已经回家,就是准备回家,人数并不多。   所以,有个别逗留不肯走,往这边张望的就格外的显眼。   陈子义直接过去,碰瓷般的找茬,吵了两句直接把人打晕拖走。看着他恶霸一样,把剩余真正采盐土的那些修士们给吓得再不敢逗留,纷纷跑走了。   唐汝皱起眉,她不是觉得陈子义行事霸道,而是怕他动静太大,回去的那些修士宣扬出去,反倒把闵居人给招来。   童诺诺在一旁好似很欣赏,满不在乎地说:“放心,陈兄有分寸,咱们去做可能让人看出破绽,他却不一样,本地人自由有套准则。”   似乎是让童诺诺给说对了,那些修士逃走之后,再没有人来到附近。   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席云霆把专心的陈潇拉起来,陈潇茫然的看他,席云霆严肃的说:“你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吗?先别找了,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   陈潇有点着急,他挣了挣被抓的手腕,“没事,我还能顶得住。赶紧找完了这个盐湖,我们就去最后一个,趁着晚上没有人打搅,尽快找到碎星砂。”   “不行。”席云霆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不松手,他抬手捏住陈潇的下巴,轻轻的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潇弟,看着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   陈潇的急躁,席云霆是能够感觉到的。   大家都为跟闵居人抢时间而发急,席云霆一开始以为陈潇也是如此,直到这会儿,才发觉陈潇的急躁或许有更深的原因。   席云霆难得的强硬,让陈潇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隐瞒,可看着席云霆皱着眉,担忧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说谎。   他说:“好,我知道了,我不着急。我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席云霆眉心蹙得更紧,“不要忽视我的问题。”   陈潇眼神不好意思的左撇右撇,席云霆顿了顿,伸手把他一搂,对臻炉道人丢下一句“我们去去就回”,就带着陈潇瞬息之间远离了这片盐土地。   “说吧。”席云霆叹口气,“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陈潇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纠结,相处时间长了,席云霆对他太了解了,想瞒什么事都瞒不住。   他把脑袋扎进席云霆的胸口,“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想对上闵居人,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席云霆手顿了一下,抬手揉着他的头发说:“我答应你,不会冒险。”   陈潇心里暗自叹息,他就是怕这样。   两个剑修对战,战前让席云霆分心自顾,做出这种承诺,对他有害无益。   他摇了摇头,抬起脸认真的说:“你不用顾虑我,我也不要你不去冒险。我只求你全力以赴,抱着必胜的信念战斗,为了你的剑和你的道。”   席云霆捧住他的脸,轻轻的“嗯”了一声,深深的吻他的嘴唇。陈潇启开齿关,主动迎上席云霆的舌尖,与他唇舌纠缠。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搜索完这片盐湖之后,谁也没有说要休息,而是连夜赶赴最后那片盐湖。   都明白这片盐湖的可能性最大,让人们有些心浮气躁,队列不知不觉的拉长,用机关跑得很快的童诺诺带着臻炉道人第一个抵达。   落后许多的陈子义和唐汝晚了一刻钟才到,而负责殿后的陈潇和席云霆则晚了半个小时。   陈潇和席云霆赶到时,陈子义正和童诺诺说什么,四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怎么了?”席云霆问。   陈子义脸色阴沉,“应当是打草惊蛇了,童兄弟和道人来时远远看见有人遁走,童兄弟虽然立刻去追,却失了对方的踪迹。”   “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应当是闵居人的眼线,修为只怕不低。”唐汝道。   臻炉道人征询的问席云霆,“我们怎么办?”   是要暂时避开,找时机再来,还是冒着危险,找到碎星砂?所有人都看着席云霆,等他决定。   席云霆看了陈潇一眼,“不回避,若是闵居人来了,就在此一战!”   他的声音不大,却特别震动人心,其他人都被他话语当中的自信激励和鼓舞。   “好!他们要是敢来,就让敌人尝尝我新式武器的厉害!”童诺诺兴奋的搓着手。   这一次,他们没有分散,而是聚成一群,沿着盐水湖的沿岸搜索。   这个盐水湖没有之前那个大,但是盐土地的面积,却是三片盐水湖当中最大的。   陈潇看着蔓延到远处白花花的地面,隐约的觉得前方的气场有一点点的违和。   “你看什么呢?”童诺诺问。   陈潇凝神看着那边,“那边的气场有点奇怪,似乎有怨气在消散。”   “怨气?”童诺诺想了想,道:“先过去看看。”   两个人和其他人说了一声,沿着白花花的地面向前走,走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个倾斜向下的陡坡。   这么陡峭,爬上爬下基本不可能,也只有修士仗着身手可以直接跳,换了普通人只能绕道。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飞身而下,看着眼前的陡坡,童诺诺想了想,伸出手摸了一把。   哗啦啦的一阵响,大片大片的碎土块掉落了下来。童诺诺一看,干脆拿出一个金属杆杵了几下。   土石松动,一个巨大的洞露了出来,陈潇念头一闪,脱口而出:“我明白了!怨气是巨蜥蜴死亡后形成的,这里就是单立猎杀巨蜥蜴的地方!”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友,多谢多谢。”一道声音阴冷的说。 第376章 羞耻   那一刻,陈潇惊得灵魂都感觉被炸裂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闵居人远比陈潇预想的要狡猾的多。   他不仅在盐湖安排了眼线,还在附近的大城镇安排了联络者。这些眼线天一黑就必须要到联络者那里报到,要是过了时间没有出现,那就是出事了。   闵居人早早的就得到传讯,不过是因为调集人手,才多等了这几个时辰。   待到最后那个眼线通报了确切的位置,他就带着人直扑过来。他的人马已经对盐湖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修为虽然不怎么高,可声势浩大的吓人。   闵居人可能是太恨臻炉道人和席云霆,这一次计谋成功,就得意忘形了,很是嚣张的大笑:“哈哈哈,任你们小老鼠一样的钻来钻去,躲躲藏藏,最后还不是落入我的手中,为人做了嫁衣裳!”   原本陈潇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发求救信号,闵居人这么狂,泥人也要生气了。陈潇也不顾及什么了,直接把提前预备好的向花柏穗求援的传讯符给放了出去。   传讯符的速度极快,闵居人大意之下没有拦住。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冷笑着说:“还想向人求援,谁来也救不了你们!”   童诺诺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往陈潇背上一推,低喝一声:“走!”   陈潇这十年来在各个地方给人做风水,他和唐汝可是几次外出历练,没少跟人斗法,早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筑基期少年了。   他时机拿捏的十分好,闵居人刚放完狠话,他就冷不防的放了一个一次性机关炸弹。晋升为机关大师,他的机关武器是越来越让人猝不及防,杀伤力也越来越狠了。   闵居人本就是在不停跟人斗法中闯出的名号,童诺诺这一下虽然厉害,可他防御的及时,并没有受伤。   可这脸面,却犹如被人重重的扇了两个耳光一样,火辣辣的。   这也太掉面子了,闵居人羞耻得脑门都要发红了,恼怒至极的怒吼:“小子大胆!!”   童诺诺却是丝毫不恋战,早和陈潇趁着刚才的机会从陡坡底下跳上去,朝着伙伴们跑去了。   那边,唐汝和席云霆也发现了情况不妙,只是忌惮陈潇和童诺诺就在闵居人眼皮子底下,不敢轻举妄动。俩人这下跑出来,席云霆召出雪锋就冲了过去,唐汝紧随其后。   陈子义和臻炉道人冲过去,把陈潇两个接应到一起。   闵居人已经是怒急,发出一声号令,形成了包围圈的上百个修仙者们就冲了过来。   这其中炼体期的最多,筑基期占三分之一,金丹期的人数也不少。   闵居人的策略很简单,只要把其他人缠住,席云霆他自信能够收拾得了。等他先杀了席云霆再杀了那个气息古怪的矮身人,剩下的根本就任由他宰割了。   很快,盐水湖附近就战成了一团。   陈潇右手刑山,左手五雷符,童诺诺端着短炮一样的机关,两人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陈子义和臻炉道人背靠着背,格挡、招架,也不逊色。   唐汝却是被三十多个金丹期的修仙者缠得脱不开身,席云霆只身对战闵居人。   这一回,闵居人没再托大,使出十二分的力量,一双袖剑用得诡异刁钻,神妙莫测。   席云霆心中凛然,只觉得闵居人雉剑的名号名不虚传,果真是厉害。   领域对战领域,时不时的碰撞,溅射出的力量,碰到就是一个死。   陈潇偶尔分心,眼前只能看见虚幻的光芒,高等剑修的战斗,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清。   他心中越发的焦急,目光扫了扫,看见盐土的时候灵机一动,对着童诺诺喊了一声:“诺诺,别恋战,带着碎星砂先走!”   童诺诺让他说得一懵,扭头看他:你认真的?   陈潇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童诺诺隐约明白了这大概是个计策,他也不多问,点了下头到:“放心,交给我!”说着,他就试图脱离战团。   可这个时候,在他们周围的修仙者早就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也包括之前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巨蜥蜴猎杀地的陈子义和臻炉道人。   臻炉道人立刻就着急了,“在哪里?快快先带走。”   这一下就更真了,之前还围着几人斗法的修仙者立刻跑了大半,全去盐湖边上的盐土地开始翻找碎星砂了。甚至就连唐汝那边的金丹期,也跑了十来个。   这些人当中,原本就有很多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屈从闵居人淫威的,还有一些跟他混,只是想要借势占便宜。   听闻碎星砂就在这里,谁还顾得上闵居人,趁机捞一把就走,才是正理。   这一群乌合之众,轰散了大半,形势立刻就变得对陈潇他们有利了。   却把闵居人气的要吐血,他尖声厉喝:“都给老子滚回来,你们这些眼前只有蝇头小利的人!只要把他们几个杀了,碎星砂都是我们的,还是不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这些人却都不傻,到时候怎么分配还不是闵居人说,谁碎星砂有多少,他们能不能捞到一口汤喝?还不如趁着闵居人把人绊住脚,他们能找到多少算多少。   闵居人恨极了,觉得陈潇太狡猾,只一句话就把他的人马给分化了。   他心中含恨,出手更是狠辣。数百回合已过,双方修为的差距显现了出来,席云霆开始落入下风。   席云霆目光更冷,只待拼着自身受伤,要与闵居人两败俱伤。   恰在这时,收到陈潇求救传讯符的花柏穗从天而降,她特别不客气,直接踩在闵居人的脑袋上,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刚刚还满心嗜血情绪的席云霆望着脸砸地的闵居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花柏穗踹了闵居人还不够,她一挥袖子,撅着屁股在盐土地上挖碎星砂的全都被扫飞,流星一般的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跌了个半死不活。   那些还围着陈潇几个斗法的修仙者都被吓住,也不等花柏穗动手,齐刷刷的停手,躲了几十米远。   同时他们心里边一片哀嚎,要不要这么狠?为个碎星砂,值得出动渡劫期这样的大能?   能一脚把闵居人给踹地上抠不出来的,也只有渡劫期的大能了。   陈潇见花柏穗及时赶到制止了争斗,满心欢喜:“花前辈,您终于来了!”   “多谢前辈搭救!”其他人也纷纷行礼道谢。   席云霆手腕转动,把雪锋背到身后,“多谢花前辈。”   花柏穗落到陈潇面前,责备的说:“你早说一声,我就早点过来了,那用得着落入这种境况!”   陈潇不好意思的说:“只是怕耽搁花前辈的事。”   “要不是带着可染一路乘蜥蜴,也不会这么慢。可染还是第一次离开罗辰,就想让他涨涨见闻,骑骑蜥蜴赶路。你要是早提那么一句,我就直接带他飞过来见你了。”花柏穗说。   陈潇又惊又喜,“原来花前辈把可染带过来了?”   花柏穗“嗯”了一声,“早日让他拜入你门下,我也早一日安心。”   陈潇向她身后看了看,疑惑的说:“那孩子没有跟前辈一块过来?”   花柏穗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这会他正在客店里边歇着,等天亮我再去把他接来。”   说完话,她扭过头,闵居人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此时他的脸因为剧烈撞击,一片紫红色,人也是灰头土脸的。   花柏穗直接走过去,伸出手抓他的领子,闵居人还想反抗,却是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花柏穗把他拖过来,问:“这人跟你们什么仇怨?用我化解一下吗?”她看到有仇的,就习惯性的发作爱管闲事的属性。   闵居人挣扎着,嘶声道:“这位前辈,我们、我们只是因为碎星砂起了纠纷,其实并无什么仇怨。”   花柏穗调解过的冤家对头多了,岂能看不出闵居人在说谎。   她干脆也不理他,直接问陈潇。陈潇就把之前闵居人被臻炉道人拒之门外,后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的事情说了。   陈子义更是知机,也没添油加柴,把闵居人利用碎星砂哄了一众修仙者做帮凶也道了出来。   远远围观,小心翼翼的观察事态的修仙者们,这才知道闵居人竟然是故意利用他们。   闵居人却是感觉自己的面皮像是被人扒下来一样,此刻周围人的异样目光,让被倍感耻辱。脖颈也变得通红,不知是羞愤的,还是气恨的。   花柏穗却是一贯的要追根究底,不问出来当事人最隐秘、最见不得光的心思不罢休。   闵居人被逼得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直觉的天旋地转,眼前竟比当初臻炉道人在他面前关上大门,还要难堪百倍、千倍。   他忍着屈辱闭着眼,因为极力忍耐而四肢颤动,“只是因为当初祝煊拒绝为我铸剑,却答应了重玄派的席云霆,我觉得臻炉道人是个势利小人,看不起我这样出身的散修。席云霆也很可恶,一副冷眼,高高在上的样子!” 第377章 破碎的传送门   “你这心胸可也太狭窄了。”花柏穗毫不留情的说,“你们之间的仇怨皆是因你心生怨恨而起,过错在你,你可承认?”   闵居人死死的闭着眼,抖着嘴唇,半晌才挤出声音:“承认。”   “嗯,你承认就好。”花柏穗给人断事得多了,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今日我为你二人调解矛盾,你可服气?”   闵居人终于睁开了眼,眼珠子整个赤红,跟兔子一样,“服气……”   他敢不服气吗!   那些被花柏穗亲自调解过的,未必都是心甘情愿,还不是迫于她的淫威!   ——也不想想他自己之前还不是武力胁迫他人,也好意思说花柏穗。   “那好。”花柏穗才不管他是不是面服心不服,经她调解的这多桩事务,还真没有敢反悔的,“你既然承认了是你有错在先,今后不可以再去伺机报复臻炉道人祝煊和重玄派席云霆,能做到吗?”   闵居人似乎是认清楚了无力反抗的事实,他深吸一口气,憋屈至极的说:“能做到。”   花柏穗对闵居人的识趣很满意,她转过头看着臻炉道人和席云霆,“对此结果,你们可有异议?”   臻炉道人赶忙道:“无异议,无异议。”   开玩笑,这位大能的出场费可不是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能够负担的起的。这还是沾了陈潇的光,对方仗义出手呢。   席云霆把雪锋剑召回体内,“晚辈也无异议。”   “很好。”花柏穗点了下头,又扭头对围观的众多修仙者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念你们之前不知情,只是被利用,就不处理你们,滚吧!”   围观着的修仙者们微微骚动起来,似乎很不甘愿,花柏穗的眼睛一眯,“怎么?你们还有什么想法,想要与我说道说道?”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这些修仙者额头冒汗,再不敢待下去,转身跑了。   “既如此,晚辈这就告辞了。”闵居人脸上还带着砸出来的红印子,让他阴沉的脸色显得滑稽而可笑。   花柏穗冲他摆摆手,闵居人转身离开几步,腾身而起,飞快的消失不见了。   他走的这么干脆利索,让陈潇很意外。   闵居人的气量和心胸是真的十分的狭小,陈潇怀疑连被气死的周瑜都比他大度。   这一次对闵居人来说无疑比被臻炉道人拒之门外还要耻辱,他就不信闵居人真的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看什么呢?”花柏穗问。   “没什么,这次多谢花前辈了。”陈潇道。   花柏穗不耐烦的说:“你这小辈,就这么一件事,值得你来来回回的道谢?啰嗦!”   陈潇笑着说:“这可不是一件事,前辈能这么快赶来,晚辈已经感激涕零,更何况,前辈还帮我们化解了后顾之忧。”   花柏穗哈哈一笑,道:“我也就这点爱好,乐意管点闲事。你们之前不是还在挣什么碎星砂,找到了没有?”   陈潇道:“找到了,就在前边的一个陡坡当中。”   “嗯”了一声,花柏穗道:“赶紧去取了,可染一个人留在客店,天亮了见不到人,该要着急了。”   那碎星砂就掺杂在陡峭的斜坡的土层当中,臻炉道人和童诺诺分别取了一些,陈潇想了想,也取了一些。   这一处碎星砂的储量不少,也不知道深入到地下还有多少。   几人搜集了足够的碎星砂后,就启程离开了这里,一块赶往花柏穗之前投宿的地方。   他们到时,天色已经开始亮起。   花柏穗道:“你们几个又是斗法又是赶路的,先去歇息吧,其他的事等你们起来再说。”   陈潇忙说:“不妨事。”   花柏穗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待会见面可是要行拜师礼的,你怎么能这么狼狈憔悴的,还要不要师父的颜面啦?”   陈潇让她拍得哭笑不得,只好点头答应。   陈子义已经办好了入住,几个人分了房间各自洗漱休息不提。   等到他们起来,来到花柏穗房间的厅里,就见到有一个面容非常稚嫩的少年,正坐立不安的等着。   那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头不高,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因为还没有完全长开,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显得一团孩子气。   看到他,陈潇内心吃了一惊。听说黄可染已经十六了,却看起来这么显小,不仅长得慢,发育的晚,甚至骨架显小,看起来很是矮小,竟然只有陈潇肩膀那么高。   少年紧张的在几个人的脸上看,看了一会儿,最后把视线定在了陈潇的脸上。   陈潇的两个入门弟子都是成年男子,难得来了一个小少年,陈潇目光中就透出慈爱来。   他冲着黄可染一笑,黄可染倒是没有躲闪眼神,只羞涩腼腆的微笑起来。   “你们已经见着了啊。”花柏穗这时出现了,“来,可染,我给你介绍一下。”   还没有正式入门,黄可染乖巧的执晚辈礼,一个个的问好。   黄可染的声音清亮,礼貌又周到,很得在场人的喜爱。   童诺诺简直嫉妒,“这么乖巧的孩子,竟然要做你的弟子。”   “哈哈,羡慕吧。你也赶紧找一个!”陈潇笑了笑,也觉得运气很好。   这么一个被渡劫大能送上门来的弟子,他既然不能拒绝,对方若是一个让他糟心的,他固然不会不尽心的教导,可未必谈得上喜欢。   幸好是这么一个看起来脾气软和,可爱的小少年。   按理说拜师是一件很正式的事,要正经的举办。像是陈潇这样的掌门,最起码也应当摆一场,当着众位弟子和门人的面。   可什么仪式,都比不上由花柏穗充当主持人来的体面。   于是一切从简,在花柏穗的见证下,黄可染给陈潇行了大礼,正式的拜入他的门下。   陈潇亲手把黄可染扶起来,给了他一个风水罗盘做入门的礼物。   其他的人纷纷恭喜,也各自掏出礼物送给黄可染。   花柏穗出口气,“好啦,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黄可染转身,对着花柏穗行礼,他红了眼圈,哽咽着声音说:“可染谢过奶奶的养育教导之恩。”   陈潇愕然的扭头看花柏穗,怎么冒出来个“奶奶”?   花柏穗“哎呀”的叫了一声,嗔怪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今后叫我长老吗?你这么一叫,辈分全让你搞乱了。”   黄可染不好意思的说:“还没适应,一时忘记了。”   臻炉道人又好奇又惊奇,问道:“花前辈,这是什么缘故?”   花柏穗也没有隐瞒,说:“这孩子从小养在我们绮罗阁,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我见他可爱,就让抱到跟前养了五六年。后来我出门了一趟,再回来他就大了。”   修仙者就是这样,经常的闭个关啊,出个门啊什么的,一回来原本还在地上爬的孩子,回来了就娶妻生子了!   陈潇道:“原来您和这孩子还有这样的缘分。”怪不得花柏穗对黄可染的事情这么上心!他就觉得只黄雁雪在绮罗阁养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情分。   “你们接下来与往何处?还要在罗北历练吗?”花柏穗问。   “不了,我们要尽快赶回罗辰。前辈接下来如何安排,若是也返回罗辰,不如一块同行?”陈潇发出邀请。   请花柏穗一块回程,也是出于安全,陈潇总觉得不能放心太早。   花柏穗没有拒绝,很干脆的同意了,她也乐意再和黄可染多相处几日,毕竟以后就不多见了。   又待了一日,众人启程。   这一路上,因为碎星砂的地点被传开,修仙者们纷纷往那边赶,他们一路上倒是清静,没有遇到什么事。   为了照顾没有修为的黄可染,一路上他们走的很慢,花了十来天的时间才抵达了要塞。   臻炉道人和陈子义结清楚了这次雇佣的费用,陈子义和众位告别,陈潇他们就向漩涡传送门走去。   过来的时候,是花柏穗带的黄可染,这回去的时候就不好再劳烦她了。   花柏穗问清楚了陈潇带着庇护法器,就笑着点点头:“这才有个师门的样子。好,你带着可染过去吧,我先行一步。”   说完这句话,花柏穗就先行入了漩涡传送门,消失了身影。   黄可染之前在绮罗阁长大,不怎么出山门,这回还是第二次过传送门,小脸紧绷绷的。   看他紧张的样子实在可爱,陈潇笑着拿出庇护法器:“没事,师父带你过去,很安全。”   黄可染不好意思的抿抿唇,“师父,我不怕,就是有点紧张。”   陈潇笑道:“不紧张,很快的。”   其他人都没说话,很有意思的看着两个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很放松,没有人会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出事。   所以,当闵居人状若疯癫的突然出现,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你们这些胆敢欺辱我,羞辱我的奸人,都去死吧!!!”,几乎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做出一个像样的防御。   他知道席云霆、唐汝不好杀,童诺诺是机关大师诡计多端,只有陈潇和他身边的少年最容易得手。   陈潇惊了一瞬,他知道自己不能躲,否则黄可染就死定了!   他身若闪电的扑向黄可染,两个人一下撞进漩涡传送门,闵居人这一击直接打到传送门上,瞬间徐缓波动的传送门犹如镜面被砸下了一块巨石,瞬间碎了!   “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幕,陈潇的不祥预感不是应验在席云霆,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花柏穗是预料不到能有闵居人这种宁愿痛快这么一下,死了也要报仇的。 第378章 落入虚空   传送门破裂,修仙者如果恰好在其中,就会消失。根据大能们的判断,应当会落在两个天境的虚空当中。   闵居人自然不会傻的往传送门撞,前冲的身体一扭,堪堪刹住。   转过头,闵居人愕然的发现席云霆的脸庞近在眼前,他能看到他惊怒扭曲的五官,一双眼瞳之中诡异的黑光闪烁。   胸口一疼,闵居人缓缓地低头,席云霆手中执着的似乎不是他那柄剑,而是一柄他没有见过的比幽冥还要幽深的颜色的剑。   他要死了,闵居人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可他到底是报复了对方,杀死了席云霆的道侣。失去了道侣,席云霆的心境就会出现巨大的破绽,这个剑修天才也就到此为止了,哈哈!   闵居人倒下了,他的眼中缓慢的失去神采,表情却是无比的快意。   席云霆抽出手中的剑,直接丢开,就要往传送门扑过去,被火速冲过来的唐汝给拦住,“等下!现在还不能靠近!”   席云霆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失魂落魄的被拽住。   这时,驻守在此的知世堂的负责人才匆匆跑过来,批头就道:“什么人在此放肆,不知道传送门附近不能斗法吗?!”   臻炉道人直接把人拦住,这会儿席云霆的心情肯定不好,还是不要让人去烦他。   童诺诺和唐汝站在席云霆的身边,都是又焦急又担忧。   童诺诺喃喃自语的说:“一定没事的!潇潇他们肯定已经过去了!”   席云霆双手紧握成拳,才没有失控的颤动。   旋涡传送门一旦被能量冲击就会变得极不稳定,等到其中的能量动荡消失,重新恢复通行,怎么也要经过四五个小时。   席云霆三人就一直那么站着,得知事情经过的知世堂的人已经把闵居人的尸体抬走,他们同情席云霆的遭遇,也没有提出要几人离开。   终于,旋涡传送门彻底平稳了下来,还不等罗北这边的几人有行动,刚刚稳定的传送门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花柏穗!   童诺诺几步冲过去,期待的问:“前辈!潇潇和他徒弟过去了吗?”   花柏穗闻言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没有,我正是见你们许久不出现,才觉得奇怪,就发现罗北这边的传送门不通了。”   唐汝一下捂住嘴,忍不住哭出了声:“潇潇一定是落到虚空里了。”   童诺诺还算镇定,他说:“没事,还有希望的!潇潇有庇护法器,就算落入虚空当中,也不要紧!花前辈是渡劫期修仙者,能够在虚空中纵横,只要能及时找到他们,就没事的!”   席云霆再无法站稳,臻炉道人眼见不妙,上前一步撑住他。席云霆慢慢的眨眼,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抑制不住的发出颤抖的音节:“他受伤了……我看到,闵居人那一击打中了他……”   其他的人脸色一下变了。   要是陈潇完好无损,或许能够撑到花柏穗找到他们,可若是他被闵居人的偷袭打中了,几人不敢想他此时究竟是死还是活。   然而实际上,陈潇这会儿并没有死,可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闵居人冲过来的时候,陈潇护着黄可染扑进了传送门,闵居人的攻击虽然击中了陈潇,却幸运的被传送门消耗掉了大半的力量。   可这大半的力量,也让陈潇受了重伤,一下昏迷了过去。   黄可染被陈潇保护着,倒是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两个人落入虚空的一瞬间,庇护法器被自动激活,弹开一片七彩的云雾,把俩人笼罩在其中。   陈潇重伤一直昏迷,黄可染又惊慌又害怕又担心,生怕师父死掉,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仔细的照顾。   也是陈潇潜意识的记挂着黄可染,挣扎着醒过来,从储物盒里边掏出了大量的物资,黄可染才没有活活饿死渴死。   可就算是有吃有喝,黄可染还是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庇护法器当中没有地方可以让俩人躺着休息,黄可染只能把陈潇包在怀里,只几天,黄可染脸颊上的婴儿肥就没了。   他不敢睡,就是偶尔要睡,也因为姿势的原因睡不好。   这点辛苦和难受,黄可染觉得还没什么,最让他恐惧的是师父在一天天变得虚弱。   之前还能勉强喂进去食物和水,后来一点也喂不进去了,黄可染毕竟是个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少年,忍不住的哭了。   “师父,您吃点东西吧……师父,我好害怕,不要丢下可染一个人好不好……师父,您醒过来吧……”   黄可染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哭声形成的声波,震得陈潇昏迷中不由的皱眉。   陈潇醒过来的那一次,吞了一颗重玄派出产的吊命灵丹。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黄可染又不会给他后续治疗,不可避免的衰弱下去,竟是要灯油枯竭了。   就像是阴涧潭遇险的那一次一样,陈潇的意识向着黑暗当中沉下去。   黄可染的哭声在大脑皮层中划过,激起一串串信号,给陈潇的潜意识发出危险的警告。   陈潇意识昏沉,无法思考,情势危急到了生死边缘。   深藏在他识海当中的罗盘再一次的被生死危机激活,蜷缩得盘成一团的小八懵懂的睁开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小八扬起小脖子,高声的叫了起来:“昂——昂——昂???”这完全不对的声音把小八给吓得懵逼了,它试探着的张嘴:“昂昂~~~昂???”   傻大胆一样的,小八似乎觉得这很有趣,甩着小尾巴,兴高采烈的扯着嗓子:“吭昂——吭昂!!!”   霎时间,罗盘金光大方,把小八的身影淹没;随着一声声越来越高亢的叫声,小八积攒多时的灵力被释放出来,它的个头越来越大,吹气般的长大起来!   头顶的两个小包,迅速的变成卷曲、粗壮的羊角,横着的瞳孔收缩在一起又缓缓拉长成竖瞳,乳白色的羊毛渐渐变成猩红,四只蹄子变得强壮而有力。除了脑袋和形状没变,其他地方再看不出原来那个娇小可爱的模样,模样诡异又危险。   脚下踩着的罗盘当中金灿灿的元气被消耗的几乎一空,用尽最后一点元气,排列第二圈的洛书九星映射出点点的星光。   因为星象每到不同天境就发生重大变化而无法发挥作用的星宫闪闪发亮,对应着虚空当中的星位不停闪烁,几乎所有的星宫亮了一个遍,缓缓地,一道笔直的金色光线亮起,射向远方。   小八眼睛盯了几眼,仰起头叫了一声,一蹄子踩在了光线上:“吭嗯——”   黄可染正抱着师父哭得快要背过气,怀里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原本只是苍白的脸色迅速变成了青色。   黄可染顿时以为师父已经不行了,小少年惊得魂飞魄散:“师父!!!”   这时,从陈潇的识海当中出来的小八突然出现,一人高的身体轻而易举的把陈潇给驮了起来。   黄可染不由自主的被挤开,傻呆呆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怪兽。   小八不耐烦的踩了踩蹄子,冲着黄可染喷了一口。   “……”黄可染抹了一把被喷到口水的脸,不能承受的味道熏得他惊恍的灵魂回了神。   “你是什么?”黄可染试探的跟怪兽交流。   小八短短的“吭嗯”了一声,扭过头蹭了蹭陈潇的身体。这亲昵的表现,让黄可染放松了下来,“是师父的魂兽?”   “吭嗯——”小八扬起脑袋,眼神向下瞥,十分高傲。   “好吧,师父的魂兽跑出来了。”黄可染自言自语,苦笑道:“可这又能对现状有什么用?”   小八深深觉得受到了质疑,把脑袋不满的底下,用巨大吓人的羊角去顶黄可染。   黄可染被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呆的仰着脑袋看怪兽。   “吭昂——”小八大叫一声。   黄可染不由伸手捂住耳朵,等小八叫完,他无奈的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小八有点焦躁的跺了下蹄子,干脆低下头去咬黄可染的领子,黄可染不敢动,直接被咬着领子扯着靠到了小八的身上。   他顿时领悟了小八的意思,问:“要我到你的背上去?”   小八喷了一下,发出“吭嗯”的声音:你不上去,难道要羊来照顾主人吗!真是个笨蛋!   黄可染浑然不知自己被羊鄙视了,高兴的爬上了羊背。   那突然出现的,庞大的、猩红色的怪兽,扬起脑袋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吭昂——”就沿着无形的方向,飞了起来!   黄可染是在找好了姿势,安顿好了自己和师父之后,才发现他们在虚空当中移动了。   他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原本以为师徒两个要死在这里,全没有预料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黄可染对怪兽的畏惧之情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感激。   太久没有跟人说话,即使小八不会总是回应他,他也时不时的跟小八搭两句话,偶尔小八不耐烦的出个声,他都能高兴半天。   小八出现后的几天,他们在虚空中流浪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黄可染也不知道小八是怎么找到的,它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天境的壁垒外。   小八一头撞入了包裹着天境的气层,落下时,过快的速度使得庇护法器的云彩边缘燃烧了起来。   像是一颗火球砸到地面上,看到远处被惊动,跑来的人影,黄可染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再一次重归了人间。 第379章 祝巫   “花前辈, 怎么样?”柳韶光把花柏穗迎进了重玄派在飞岩城的产业,还不等花柏穗落座, 就迫不及待的问。   花柏穗坐下, 直接端起水壶对着壶嘴灌了大半壶的茶水,柳韶光见状,赶忙吩咐下人们去准备茶点。   花柏穗把茶壶放下, 抿了下唇瓣上的水,叹口气说:“没有发现他们。”   柳韶光陪坐在下首的位置,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吗,前辈这次出去了三个月了, 我满以为能够找到陈潇和黄可染了。”   花柏穗苦笑,“虚空太大了, 说是罗北和罗辰之间的位置, 可是你知道这区域有多么大吗?我就怕到最后找到了,也只是两具尸体。”   柳韶光知道花柏穗和黄可染之间的渊源,目前能请到的三个渡劫期前辈,也只有花柏穗是最尽心尽力的。   花柏穗这样灰心丧气, 柳韶光安慰她道:“前辈,我以前曾经听陈潇说过,我小师弟的气运很强,不出意外肯定是会成仙的。而他与我小师弟结为道侣, 俩人气运相缠,也一定不是给会早夭的人。陈潇和黄可染, 他们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花柏穗在虚空当中急速奔走,找了三个月,累得不行,这会儿坐着不想说话,听了柳韶光的安慰话,也只能是苦笑。   她并不相信什么气运,只知道庇护法器的能量消耗光了,直接暴露在虚空当中,两个人只有死路一条。   花柏穗这么辛苦的搜寻,其实内心并不抱希望,只是想着把二人的尸体找回来,好减轻心中的愧疚。   她一直觉得,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先走一步,陈潇和黄可染就不会落入虚空行踪不明。   同时她也想过,要不是她那么乐忠于帮人了结恩怨,而是在接到求助之后,就干脆的把闵居人杀掉,也不会造成现今的结局。   一个她抚养了几年的孩子没了,一个她看好的年轻人就这么消失了,而另外一个前途广大的剑修天才,也被抹上了层层的阴霾。   “你小师弟怎么样了?”花柏穗抬起头,问柳韶光。   柳韶光叹口气,点了下头,“他在闭关,我陶师弟日夜为他护法。”   花柏穗面露疑惑,“他怎么会去闭关?”   柳韶光无奈的说,“似乎是自责自己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护道侣。他没有因为这次的打击颓废,反而直接闭关疯狂的开始修炼,这固然让人欣喜,可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会乱了心境,走火入魔。”   花柏穗也跟着叹气,“抱着这样急功近利的心思闭关堆修为,对他有益而无害。”   柳韶光摇了摇头,“看了他的样子,您就知道了,根本就不忍心劝啊。”   花柏穗闭了闭眼,站起身,“给我安排个休息的地方让我打坐恢复。”   还是要尽快找到那俩,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有了一个结果,席云霆就不会再这么魔障了似的修炼了。   一处低矮的房屋中,陈潇躺在床上,一直沉入深低的意识慢慢苏醒,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添。   陈潇的眉心皱了一下,难道是云霆吗?可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举动啊。   等到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头发,发出似乎是被人咬住的咯吱声,陈潇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小八!怎么又跑床上来了!   陈潇张开嘴,想要喊出的话却因为嗓子太干,被强烈的干痒给憋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陈潇翻身趴在床边,一通狂咳。   “咩——”罪魁祸首无辜的看着他,还试图往他脸上舔。   陈潇一边咳嗽,一边喘息,抬手把小八的脑袋从床边给拍下去,“你怎么又进卧室了,还往床边来,让他看见又要黑着脸瞪你了。”   听到屋里的声音,外边响起奔跑的脚步,黄可染惊喜的喊:“师父!您终于醒了!”   陈潇抬起头看着黄可染,他意识到了什么,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抹得平整的墙面上面刷着的白粉因为年头而泛黄,木柱和房梁上有着岁月的斑驳痕迹,这间低矮的房屋虽然陈旧,可是干净整洁。   屋里的摆设并不繁华,简单的家具,不多的装饰,说明这个房子的主人虽然不富足却衣食无忧的状况。   “可染,这是什么地方?”陈潇观察完了环境,在黄可染的搀扶下平躺会回去。   “师父,这是一个很大的部落。您昏迷的时候您的魂兽突然出现,带着我们脱离了虚空,来到了这个天境。是这里的人帮您医治,还很友善的提供了住处和食物。”黄可染说。   陈潇惊讶的眨眼,“你说是小八带我们离开虚空?”他扭头看着床边的小羊,抬起手来,小八主动的把脑袋伸过来用头上的小鼓包顶他的掌心。   黄可染感叹的说,“您的魂兽真了不起。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刚出现的时候明明是一只体型庞大,毛发猩红的模样。等到我们落了地,安全了之后,突然就缩水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陈潇疑惑的说:“你在说什么?”   黄可染仔仔细细的把第一次见到小八的样子,跟陈潇描述了一遍。   陈潇若有所思,缓缓的说:“小八身上具有返祖的迹象,当时出现的形象,应当是远古祖兽?”他扭头,用手在小八的脑袋上抓了抓,“小八,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变身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可惜你不会说话,要不然就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了。”   小八兴奋的把尾巴甩成扇面,骄傲得冲着主人咩咩叫着,等它再积攒够了灵力,就又可以变身啦!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陈潇就又觉得开始发困,他挣扎着眨眼。   黄可染凑到他跟前,轻声的说:“师父,您困就睡吧。”只要人真醒过来了,就脱离了危险,再睡觉就是养身体了。   “嗯。”陈潇没再坚持,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徒弟,辛苦你了。”   黄可染又是笑又是掉眼泪的,这一路的担惊受怕总算是到头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黄可染跟他说了一下现今住的地方的情况。   “师父,我们目前在一个叫做祝巫的部落,这个天境的名字叫做秭归。我问过了,这个天境跟外界不相连,没有通往其他天境的传送漩涡门。”黄可染小脸郑重的说,“我们恐怕是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境。”   陈潇轻咳一声,说:“这个地方有没有修仙者?”   “有的。”黄可染点了点头,“只不过除了个别的人之外,这里的人跟我们没法交流,他们的语言和文字和我们大不相同。”   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语言文字体系跟联系紧密的天境大世界不一样,这太正常了。   陈潇点了下头,“个别的人是怎么交流?”   黄可染说:“这个部落,只有大巫和她的徒弟,才会说我们的语言。”   “大巫?”陈潇疑惑了片刻,随后问:“他们是怎么会我们的语言的?”   黄可染道:“据说是很多年以前,有渡劫期的大能偶尔来到这边,传下了我们的语言,如今会说的就只有大巫一系。”   陈潇喘了口气,又闷闷的咳嗽了两声,黄可染很担忧的问:“师父,很难受吗?大巫听闻您昨天醒了,对我说如果您精神着,她就过来拜访,我去请她过来,给您看看吧。刚落地时,您的伤势很严重,多亏了大巫医治,才能好转。”   陈潇缓缓说:“那就请大巫过来吧,她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应该感谢一下。”   黄可染出去了一阵,不大的工夫就引着两个人进来了。   前边的是一位背有些佝的老婆婆,看上去七十来岁的面容,后面跟着的是一位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年青男子。   陈潇起身,黄可染赶紧冲过去扶着他靠在床头,“请恕我失礼了,不能起来正式拜谢大巫的救命之恩。”   老婆婆的口音有点怪,有些音节要费力才能听明白,她说:“你有伤在身,不用起来。”   陈潇感觉胸口闷的喘不气,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大巫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等陈潇不咳嗽了,她就走过来,让黄可染扶着陈潇直起上身。她把手掌放到陈潇的后心,一股很暖的热流透进陈潇的胸腔,被这热流一顶,陈潇喉咙一腥,扭头“哇”的吐出一大滩黑血来。   “师父!”黄可染吓一跳,“怎么吐这么多血?!”   大巫松开手,陈潇抬手抹抹嘴,笑着说:“这下胸口舒服多了。”   黄可染收拾了地上的血迹,大巫的弟子搬来了椅子,大巫坐下。   她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你的伤势太重,要多睡才好,我长话短说,免得你精神过去了。我听你徒弟说你之前服了药,那药虽然吊住了你的生机,可后续的治疗没能跟得上,你受伤的内脏腐坏化了脓血,只差一点你就死了。”   陈潇听了不仅后怕,也没料到竟然凶险到这种地步,可以说这一次又是被小八给拯救了,要是继续停留在虚空当中,他们师徒两个就死定了!   大巫说:“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勉强让你好转到目前的地步,你体内还残余着攻击你的能量,若是不能及时化解,你的伤势恐怕无法完全痊愈。”   陈潇说:“多谢大巫的指点,我手中还有从家中带出来的伤药,用上伤药,这伤应当会好起来。”   大巫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说:“你们修仙者的药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380章 一只好羊   “当然可以。”没有任何犹豫, 陈潇就答应了。   大巫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那就多谢了。”   陈潇取出物品时, 顺便用精神力探了探自己的识海, 原本金光闪闪的罗盘这会儿灰暗一片,竟然是一点元气也没有了。   怪不得他会觉得身体这么饿,这么想吃东西, 连维持罗盘最基本的能量也没有了。   陈潇从药盒里边取出针对真元入侵的丹药,又找出治疗内伤的,就着黄可染端过来的温水,吞了下去。   灵丹起效很快,只一次服药, 陈潇就感觉一直闷痛的地方减轻了。   这次的伤势太严重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最重的一次。根本就不是吃了灵丹就能立刻好的程度, 只能慢慢的静养。   幸好每年席云霆都能领取到各种丹药的福利,每回都会给陈潇准备一份,长年累月积攒下来,数量足够陈潇吃到恢复健康。   陈潇递出一个药盒, 一一给大巫介绍功效,“这一盒丹药就送给大巫了。”   大巫大喜过望,高兴过后,她说:“我拿了你的药, 你可就没有了。你的伤势还需要这些药,待我研究研究, 就把这些丹药还你。”   陈潇笑着说:“不碍的,大巫尽管拿去吧,我这里还有。”   大巫也不矫情,十分爽利的说:“行!”   陈潇想吃东西,可他胸腹内腔当中的脏器都在发疼,就不敢胡乱决定。   受了这么严重的上,能坐起来全是因为身体素质好,换个普通人,不躺个一年半载,是养不好的。   陈潇就问懂得医术的大巫,说:“大巫,我什么时候能进食?”   大巫说:“最近你不要吃东西,连水最好也少喝。你的内脏有伤,进食进水会加重负担。先养上十天半个月,过后就可以吃些汤水。想要能正常进食,最起码也要等一个月。就算是能正常进食了,也切记吃清淡的,不要多食油腻”   陈潇皱起眉心,说:“可是不吃东西,我会饿死的。我虽然修为足够,可因为功法的缘故不能像正常的修仙者那样辟谷,日常三餐还是要吃的。”他手中有各种各样的丹药,偏偏就是没有辟谷丹,因为从没有出现吃不上东西的时候,也就没有特意的去准备。   大巫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你之前昏睡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每隔一天会给你进行一次蒸浴,药浴当中富含精华,足够维持你的生机了。”   大巫待的时间不长,基本的注意事项交代过后,她就带着徒弟回去了。临走前告诉陈潇,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徒弟会过来给他做蒸浴。   大巫一走,陈潇就躺下睡觉,用睡眠来减少饥饿感。   见他睡下了,小八就被黄可染轻手轻脚的抱起来,送到了外边去玩耍。   小八就在部落里到处玩耍,它当日凶猛可怕的样子都被人看在眼里,祝巫部落里的年轻人和小孩也受到了警告,不许招惹它。于是,小八上山下水的撒野,又过起了霸道羊的任性生活。   黄可染则坐在外间的桌子跟前,认真的看着陈潇刚给他的书籍。   自小就生活在修仙门派当中,灵根太差一直是他心中很在意的一件事,十六岁了都无法入道,一度让黄可染绝望,以为自己修仙无望。   自从花柏穗说了要让他跟随陈潇学习风水修仙,黄可染心中一直期盼着。这下拿到了师父给的大部头,黄可染不用人督促就热情高涨的学习了起来。   下午,大巫的徒弟带着一堆东西和几个人就过来了。   陈潇昏睡不行的时候,他们已经给陈潇做过好几次蒸浴,驾轻就熟的做好了准备,黄可染就进了房间把陈潇叫了起来。   他如今还不能走动,黄可染就在人的帮助下把陈潇用架到浴桶里。   陈潇苦笑的扶着浴桶边,他坐在桶中,水漫过他的胸口,巨大的浴桶底下点着炭火,正慢慢的给水加温。   这个架势,怎么看都是要把他给煮了,实在太让人不安心了。   黄可染见他浑身紧绷,就低声说:“师父放心,之前此法已经用过好多次了,没有什么危险。”   陈潇想想也是,就缓缓吐口气,尽量放松身体,紧张的他骨头和肌肉都要发疼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觉得有点烫,适应了一会就觉得水温呼呼的很舒服,等过了一会儿,水温加热了一点,烫的陈潇不一会儿就额头出了汗。   黄可染亲自看着火,让炭火不温不火的烧着,只把水温控制在这会儿的温度,烫得人浑身汗毛孔都张开,还不叫人受不了。   祝白在一旁负责往水里加药,大巫给准备药汤是黑褐色的,有些药并不一块煮,需要后加进去。   看陈潇一个劲的出汗,祝白说:“可染,给陈仙师喂点水,别多了。”   黄可染就端着一个小碗,让陈潇小小的抿上一口。   “你是大巫的徒弟吧,叫什么名字?”陈潇转头看立在一旁的青年。   这个青年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挺拔,他穿着一件蜡染花纹的长裤,上身却没几片布料,坦然的露出厚实的胸肌和六块清晰的腹肌。   青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他说:“我叫祝白,陈仙师叫我阿白就好。”   陈潇道:“你也不用叫我仙师这么客气,直接叫我陈潇就好。”   祝白说:“这可不行,我师父说了,你们修仙者看着年轻,可实际上都是几百岁上千岁。你是长辈,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也太没礼貌。我不叫你仙师,称呼你为前辈吧。”   陈潇无奈说:“我可没有几百上千岁,不过确实比你大些。你愿意叫我前辈,那就叫前辈好了。我听你的说法,你跟大巫不是修仙者吗?”   上午说话的时候他就感到好奇了,不过那会儿精神头确实不足,他和大巫都赶着把话尽快说完,谁都没有扯别的。   祝白开始往浴桶里边加药,干草的味道挺香,让陈潇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锅被煮得汤。   祝白说:“我们不是修仙者,我们叫做巫者,和你们的修炼方法不一样。”   陈潇若有所思,“巫吗?”   在前世,古早的时候,也有各种大巫留下的传说。很久了,陈潇再一次的遇见这种跟前世世界微妙相似的地方。   “嗯,巫。我们的部落叫做祝巫,因为我们姓氏为祝。我们的西边还有一个部落,叫做延巫,他们那里的人都姓延。”   “你们部落的人多吗?”陈潇问道。   “我们部落是个大部落,有三万多人。”祝白很骄傲的说道,“我们以耕种和打猎、捕鱼为生,过得很富足。”   黄可染在一旁说:“师父,秭归天境是个没有国度也没有门派的地方,倒是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其中,尤其以祝巫和延巫两个部落人口最为众多。”   “你们部落很了不起!”陈潇赞叹着,让祝白更高兴了。   这话可不是陈潇吹捧,祝巫不光人口众多,民生发展也着实不错。想想墙面上刷的粉墙,他们身上穿的蜡染布,就知道这些部落人的生活过的并不比封建王国差了。   “咩——”小八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   陈潇说:“你就别进来了,在外边玩吧。”   “咩——”小八却没有听他的,迈着小细腿,哒哒哒的跑进来,在祝白放药草的地方绕了一圈。   陈潇赶忙说:“那个,阿白,看好药材,别被小八叼了!”   祝白正往桶里添药材,闻言吓一跳,扭头看小八都把嘴伸到药袋子边上了。   “去去!这你可不能吃!”祝白轰了两下,急忙把药袋子口扎上。   “咩~~~”小八嗲声嗲气的撒着娇,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祝白,祝白愣是从它的横眼仁中看出了祈求。   他不由的有些心软,和缓的说:“这些草是给你主人治病的,而且药性很猛,不是你能吃的。”   陈潇笑了一声,说:“我这魂兽可不是普通的羊,它可能是饿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蕴含灵气的草?小八的嘴很刁,它就爱吃那一种。”   祝白怔了一下,抱歉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分辨那一种草是有灵气的,我们巫者使用的巫力。”   陈潇说:“那也没事,小八喜欢吃的草,一般灵气都很足。若不是你们很重要的药草,就请喂给它吃。它吃了多少,我买下了就是。对了,你们这里使用什么货币?”   祝白很困惑:“什么是货币?”   陈潇顿了一下,说:“就是你们使用什么跟别人交易?”   祝白明白了,他说:“你可以使用粮食或者布帛跟部落中的人交换东西。除了这两样,也可以使用奴隶和猎物。”   陈潇点了点头,入乡随俗,这里的人能够接受什么作为货币,他们就使用什么。   他储物盒里边还有一些以前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再不济等他好些了也可以去打猎。总是能够想出办法,来喂饱小八这张嘴的。   黄可染给陈潇擦了擦汗,说:“师父,您不用担心小八,每天它都跑出去吃东西,吃饱了才回来。我看它这会儿,应当是觉得药草的味道好闻,嘴馋呢。”   小八不满的瞪着他,抗议的咩咩叫,羊才不是嘴馋,羊只是觉得这些药草能量很足。   不过既然主人需要它,那它就不吃了,它是多么乖的一只好羊啊。 第381章 惊人结果   陈潇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终于被允许下床活动。   在黄可染的搀扶下,他走出了低矮的房屋, 第一次看到了祝巫部落的全貌。   整个祝巫部落坐落在丘陵地带, 依着地形的起伏,修建了一大片的建筑。这些建筑跟他住的这一间外观和用料差不多,都是使用泥砖、木材为主体, 屋顶则是用结实坚韧的茅草作为屋顶。   部落里并没有规划出什么街区,都是自然形成的居住区,房屋之间弯弯曲曲的道路,四通八达的好似迷宫。好在这里的人住的间隔都很大,倒是并不显得局促也不拥挤。   陈潇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好大的部落,足可以凡俗国家的一个县相媲美了。”   黄可染说:“是啊, 师父。我以前住的绮罗阁, 算上依附在门派附近的城镇,差不多也是这般多的人口。”   陈潇问:“大巫住在哪?离这里远吗?”   黄可染说:“师父是想要拜访大巫吗?大巫住在丘陵上边,那边被称为丘上,我们住的位置是下边, 被叫做丘下。虽然不远,师父若是要去,只怕消耗太大,不如弟子准备个牛车。”   陈潇一听, 摆了下手:“这么麻烦,还是算了。”   黄可染贴心的道:“师父要是想出去走走, 我们去房子后边吧?那边有一条小溪。”   陈潇确实想透透气,就说了一声好。   两人个人慢慢的顺着房后的小路走。这条土路,大概是因为走得多了,踩踏的非常的平整,只道路的中央,偶尔有下雨泥泞时留下的车辙印。   黄可染说的小溪离得并不远,只慢慢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小溪挺浅的,水清澈透明,偶尔能看见几条小鱼。   远远的,能看见下游有妇女在溪边洗衣服。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有几块大石头,组成一条可以过溪的路径。   见陈潇盯着那几块大石头看,黄可染有些不安的说:“师父的身体还不大好,就不要去对面了吧?”   陈潇扭头看了他担忧的小脸一眼,笑了下,说:“我不过去。我看那边,只是因为看到小八在对岸,想它是怎么过去的。”   “哦。”黄可染释然,再仔细看对岸,果然能在对面的斜坡上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身影。   这会儿风吹的很舒服,陈潇就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了。   黄可染想起什么说:“我记得刚落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小八的样子,大巫指着它很忌惮很防备。要不是小八很快就变小了,缓和了形势,说不定还要起冲突呢。”   想想当时的情景,黄可染觉得还挺凶险的,小八失去了威猛吓人的形态,陈潇又重伤昏迷,他自己又身无修为。要是大巫他们有敌意,他们只有被俘的份。   陈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插曲,不由的也觉得侥幸。   黄可染回忆的说:“当初大巫好像说过,小八是什么兽种,只是那时弟子的心思都放在师父的伤势上,没有记住。”   “嗯?”陈潇很惊喜的说,“你确定大巫知道小八是什么兽种?”   黄可染肯定的点点头,陈潇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往回走。黄可染看他走得急,生怕陈潇身体还虚弱,体力不济的摔倒,赶忙追过去扶住。   “师父,您要去哪?”   “去拜访大巫!”   黄可染叫人套了牛,赶来了一辆牛车,扶着陈潇在车上坐稳,就向着丘上走去。   出了道路复杂的区域上了大道,遇见的人就多了起来。陈潇听着人们说话,果然是一种听不懂的语言。   看到牛车通过,道路中央的人连忙避让,见到车上的人是陈潇后,更是畏惧而恭敬的底下头。   陈潇看了一路,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住在大巫附近。   沿途看到的房屋虽然也是泥砖和木头茅草修建,大多比他们住的更陈旧、更简陋,难得能找出几间比他们住得更好的房子。看样子,他们住的矮房子,已经算是难得的豪宅了。   牛车踢踢踏踏的走了不大一阵子,他们终于来到丘上。   车子在一个挺大的院子门前停下,祝白正好在院子的空地上锻炼,看到陈潇过来了,就赶忙去禀告大巫。   大巫住的房屋也不高,这边的建筑风格普遍都是低矮的屋顶,不流行架高房梁。似乎低矮的类似巢穴一样狭小的空间,更让他们有安全感。   对陈潇的来访,大巫很诧异。   等听明白了陈潇的来意,大巫说:“你的那只异兽,我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传说当中的凶兽,那是一种能吃下世间万物的强大凶兽,名字叫做饕餮。”   饕餮这两个字并不是用修仙者的语言说出来的,而是使用大巫他们的语言说的,再写出来给陈潇看。陈潇初时以为他会看不懂,结果却发现这里的文字无比的接近大篆字体,虽然稍稍有些不同,他辨认了一下竟然明白了!   原本看不懂才是正常的,看得懂,反而惊出了陈潇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潇的脑袋不由的一阵眩晕,脸色都被这个发现给弄得有些发白。   这一下把三个人都给吓到了,还以为陈潇的伤势又出现了反复。   “师父,您怎么了?”黄可染紧张的问,“哪里不舒服?”   大巫则是直接走到他身边,把手贴上他的后心。一股暖流涌进他的身体,不一会儿他的脸色就不再苍白,微微的泛起了绯红。   陈潇缓过劲来,摆了摆手,“我没事。”   “你看着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脸白的吓人。”大巫直白的说道。   陈潇说:“我只是太吃惊了。之前没有发现,你们使用的文字竟然跟我会的一种字体非常的相近。”   大巫惊讶的看着他说:“能让我看看吗?”   之前大巫是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陈潇也就用手指在碗中点了些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陈潇写了十几个字,大巫看了看,果然是非常的相近,甚至有的一模一样。   这让大巫不由的也有些激动,她问:“陈仙师是怎么学到这种文字的?”   陈潇早在要写字的时候,就料到了大巫会问,他也准备好了答案,“我曾经有一番奇遇,得到了一门绝学,那绝学之中就有这文字传承。”   大巫又问陈潇是什么绝学,陈潇就告诉大巫,“是风水术,一门利用地脉之气,来影响气场和气运的学术。”   “风水?”大巫苦苦的思索,半晌后放弃的摇头,“之前我从没有听闻过,能否再详细的说说?”   “当然可以。”陈潇毫不吝啬的给大巫讲述了风水的原理和各种应用以及简单的几个案例。   大巫叹气道,“看来不是从我们秭归流传出去的,我还以为是很久以前偶然来过的那位大能从我们这个天境带出去的知识。”   大巫是失望了。   可陈潇却可以肯定,有饕餮的传说,相近的大篆文字,天境世界果真跟他前世的世界有着关联。   他内心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就问:“大巫,能再说说关于饕餮的传说吗?”   大巫道:“传闻当中这种远古凶兽,是天境最初的强大存在。有着血腥般色泽的毛发,和粗壮弯曲的角,脑袋跟羊一样,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却是羊的躯体。饕餮很强大,吞吃世间万物,无论是草木还是石头。”   陈潇觉得祝巫族流传的传说,跟前世饕餮的传说很相似,可是又有些许的不一样。   “小八极有可能就是饕餮的后裔。”陈潇有了判断,“它身上极其罕有的出现了返祖的现象,很可能这种返祖还并不彻底,就造就了之前小八变化的形象。”   黄可染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情,他好奇的问:“师父,为什么小八的返祖会不彻底?”   陈潇想了想,说:“应当是刺激它发生返祖的能量还不够。”   上一次陈潇没有多大的感受就给忽略了,这一次彻底空了个干净元气,终于让陈潇意识到小八就是依靠吸收他罗盘中的元气返祖的。   陈潇才刚能下地,今天活动的量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问,身体中涌现的疲惫,却并不允许他肆意。   陈潇只好告辞回去,并邀请大巫第二天去他那里。大巫对此中的缘由也很感兴趣,很欣然的答应了。   陈潇回去想了一晚,决定从秭归天境的历史起源寻找线索。   接下来的几天,大巫来了之后,陈潇就问她祝巫一族的历史和各种传说。   若是换了别人,大巫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详细的解说,更不可能轻易的把这些只有巫者才能够传承的内容告诉他。   陈潇慢慢的汇总,排除掉似是而非的,得到了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结果:秭归天境竟然就是由古九州发生天地异变,分裂之后并入到众天境世界当中的,而那个时候的古九州更是有一个耳熟能详的称呼,被叫做神州大地! 第382章 内心的紧迫   神州大地!古九州!   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祝巫的文字和前世的大篆是那么的相近, 而他又为何总是会在天境世界当中时不时的听闻到耳熟能详的词汇。   原来两个世界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关联。   他前生的世界发展到了现代社会,所以出事的并不是他的那个世界, 很可能是并行出现分支的平行世界。   古九州被天地异变吞噬, 分裂了大地成为不同的天境,和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又是什么力量造成这一切, 那就是陈潇无法得知的了。   距离陈潇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终于能够摆脱黄可染担忧的目光,能够自己在部落里溜达了。   黄可染跟陈潇的另外两个徒弟性格都不一样,因为从小长在只有女性的门派中长大,他的脾气温和, 待人和善,还很细心温柔。有不少的祝巫的姑娘对黄可染产生了好感, 想要嫁给他。   陈潇也是仪表出众, 俊美非凡,只可惜他身份太高,人们顶多也就在心中想想,不敢说出口。   这一天, 陈潇又来拜访大巫,想要获得她的同意,在部落当中给人看风水。   “你想要帮部落里的人看风水?”大巫很意外。   陈潇点了点头,说:“使用风水术, 就是我们这一门派的修行方法,所以想要获得您的许可。”   大巫在这本个多月中, 频繁的和陈潇交流,对风水也算是了解,自然不会反对。   她点了点头:“你帮人看风水时,可让阿白陪同,他平日也无事可做,正好帮你做个沟通。”   陈潇大喜,“多谢大巫!”   至于祝白会在这个过程当中学会什么,陈潇是半点不在意。他来到这个世间,一直梦想着的就是能够传扬开风水一事,能有越多的人学会,陈潇是越高兴。   陈潇带着黄可染,在祝白的陪同下,在祝巫部落里边到处转,寻找有风水问题的房子。   祝巫部落人口众多,算是一个比较兴盛的部族。因为地处丘陵地带,没有什么严重的风水问题,顶多也就是房屋修建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些妨害。   可让陈潇感到失望的是,每当他寻找到一家有问题的人家时,提出想要帮助对方改善风水,却被对方给直接拒绝了。   没有办法,这个部落的底层百姓,虽然没有到忍饥挨饿的程度,也只是勉强混个温饱,并没有什么余力为了一些妨害花费力气。   祝白虽然是大巫的徒弟,算是祝巫顶层的人物,部落的人虽然对他们心存敬畏,却也不会在这一点上让步。就算是陈潇提出了不需要任何的酬劳,免费提供方案,对方也并不愿意。   陈潇也不好勉强,只得放弃这些整日忙碌着生计的人家。   出师不利,同时也给陈潇上了一课。   秭归的环境跟罗辰天境大不一样,这里的人接触修行者的机会太少。虽然大巫住的很近,可在他们心中这些神异的力量,太过神秘莫测,他们不能够理解。   就更别提风水这种更加陌生的事物,是很难一下被生活非常蔽塞的部落百姓接受的。   结果最终,也只是在祝白的推荐下,帮着几家富庶的人家稍微调整了一下风水,勉强不算是颗粒无收。   看着罗盘当中丝毫没有亮光的中央天池,陈潇叹了口气。   好吧,总算是积攒够了罗盘需要的基础能量,再不用像饭桶一样,一天吃五顿了。   回了他们住的地方,陈潇跟黄可染说:“你跟阿白去外边玩会,不要总待在屋子里边看书,仔细把你眼睛看模糊了。”   可染这孩子那都好,可就是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学习机会太在意,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完活就捧着书看,直看到天黑,还想方设法的找光亮的地方看。   祝巫这边压根就没有夜生活一说,晚上也没有人点灯,更没有蜡烛,天一黑就直接睡觉。黄可染就自己准备柴火,在院子里边烧一个小小的火堆,坐在一边看书学习。   对知识苛求是好,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更是值得夸奖,可也应该注意劳逸结合。   被陈潇训了,黄可染乖乖的点头答应,终于没继续宅在屋子里边看书,和祝白出去玩了。   “你想去哪?”祝白问他。   黄可染想了想,说:“去山上吧,去捡点柴火。”   祝白看了他半晌,无奈的说:“好吧,我带你去个柴火多的地方,不过就是有点远。”他师父明明是叫他去玩,他却要去捡柴,这哪里是去玩,压根是去干活吧?   黄可染笑笑,说:“远点没事。”   祝白巫者的身份摆在那里,日常的活并不需要他动手,不过偶尔进山打猎,部族的人上那里捡柴他是知道的。   祝白带着他上山,边走边说:“我师父不是安排了人帮你们干活?怎么还需要你自己捡柴?”   黄可染说:“柴是我自己要用的。”   祝白说:“多捡一些柴火也好,这里的冬天还是挺冷的,可以在屋里烧火取暖。”   走了一会儿,祝白忽然来了兴致,对黄可染说:“你要不要学我们部族的语言,我可以教你!”   黄可染抱歉的说:“不用了,最近我师父正在给我打基础,学习风水术,我没有时间用来跟你学习语言。”   祝白说,“那也没事,反正你们今后住的时间还长,慢慢的也就学会了。”   黄可染笑着说:“可说不定还没有等我学会,我们就走了。”   祝白愣了一下,说:“你们会走?”   黄可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当然,我们的门派在罗辰大天境,自然是要回那里去。”   祝白似乎很惊讶,说:“我听我师父说,陈前辈的修为远不到渡劫期,我就以为你们是回不去了——至少是没有修行到渡劫期时是回不去。”   黄可染说:“我师父说我们的情况跟之前那位来过的渡劫期大能不一样,我们是依靠小八的能力在虚空当中移动的。想要回去,就必须让小八完全返祖,师父需要更多的元气才行。”   “因为不知道路线,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返回罗辰,只能另辟蹊径。要是能够找到一个有着传送门的天境,就可以转道,最终回到罗辰。在那之前,不只是师父要恢复到最佳状态,小八也要保持最巅峰的状态。”   祝白露出向往的神情,说:“真羡慕你们修仙者,可以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秭归天境终归还是个小地方。”   黄可染说:“按照面积来说,秭归天境也不小了,足有中天境大小呢。”   祝白却叹了一声,说:“可这个天境始终是有界限的,我们永远也无法踏出一步。巫者的归途是死亡,也不像修仙者那样可以飞升。我多想在我终老之前,能够离开秭归,到外边的世界见识见识。这不仅是我的心愿,更是所有巫者的心愿。”   一时之间,黄可染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祝白,却又无从说起,感觉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最后,还是祝白打破了沉默,话题拐到另外一个方向,让黄可染松了口气。   等到晚上一块吃饭时,黄可染说起了这件事,陈潇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巫者的修行功法和修仙者不是一个体系,不能飞升成仙,也是理所应当。   “明天起开始准备,咱们进山去。你的身法怎么样?”陈潇问。   “身法和武艺都不错。”黄可染忙道。   他虽然不能入道,可身法和武艺练的都还不错,毕竟是修仙者教出来的。   “那就好。这边的山虽然不高,可树林很密,只怕深入其中之后没有道路。你有身法又懂武艺,可以跟在我一旁见习。”陈潇说。   黄可染皱了皱眉,“师父,您的内伤才刚好,不如再静养一段时间。”   “部落里的阳宅风水不能做,为了尽快恢复元气,我也只能外出寻找风水宝地,扦穴来积攒气运了。”陈潇叹气。   他内心的紧迫和焦躁不好对徒弟说,他出事的抬突然,就这么骤然失去行踪,很容易让人误会凶多吉少。   席云霆又是那种把心事压在心底的性格,他就怕他钻了牛角尖,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黄可染一下来了精神,眼睛都发亮了,“师父要扦穴,太好了!”   陈潇笑看他一眼,说:“别高兴的太早,寻找风水宝地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要做好吃苦的心里准备。另外,我会提前跟部落里的人换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做饭可要靠你了。”   黄可染高兴的点头,“好!”   三个弟子里边,就数黄可染的手艺最好。他可能是专门学过,再加上他很细心,陈潇才算是没有被亏了嘴。   祝巫部落耕种的粮食是陈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很能果腹,可口感粗糙,不易消化。陈潇的内脏刚刚开始痊愈,自然不能吃这样的粮食。   黄可染就把粮食进行了更细致的加工,剥掉硬实难软的部分,只留下精华,磨成细细的粉,煮成粥。   这一回出门,要准备足够的粮食,都需要提前加工好。   黄可染就去找祝白,想要让他给做一个石磨,也好能大批量的磨出粉来。   祝白听说他们要出远门,却是脸色微变,说:“你们要出远门?只你们两人,恐怕会很危险,更远就是别的部落的地盘,只怕他们不会容许你们在那里活动。” 第383章 换盐   这倒是陈潇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他也并不是很担心,他说:“只要不是他们的巫者亲临, 只是寻常人, 我和可染足以应对。”   虽然他用不出来元气,可他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再加上刑天斧, 凡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祝白却还是担忧,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请示一下师父,跟你们一同前去,也好给你们做个向导。”   到了大巫那里, 陈潇说了打算,大巫很爽快的同意了, 甚至还很霸气的说:“就算是遇见巫者也不用怕, 谁敢为难你们,就是我祝巫一族的敌人!就让阿白陪你们师徒去,也能为你二人提供一层保障。”   “多谢大巫。”陈潇很是感激,迄今为止大巫给他们帮助良多, 让陈潇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准备了路上要吃的粮食和用具,转天清晨三人就出发了。   这一路上要翻山越岭,秭归天境大部分地方都是没有开发的原始地貌,根本就没有道路可走。   所以, 陈潇三个也就没有坐骑,完全凭借一双腿, 翻山越岭。   这一次出行勘探风水,是陈潇经历的最为辛苦的一次。   前生时有各种先进工具,来这边之后身边又一直有修仙者辅助。这一回,他们不仅要披荆斩棘,与蛇虫野兽战斗,最苦逼的却要数手上没有细致的地图了。   祝巫部族所有的也不过是一张非常简陋,只简单的标示出那边有山,那边有水,哪里有什么部落的简易地图。这地图还是临行前,大巫从族长那里给借出来,陈潇临时复刻的。   陈潇也是逞强,刚养好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就跑出来找风水宝地。   每天他们走的路程并不多,陈潇一边走一边教导黄可染,同时也没有避开祝白,似乎是有意识的让他学习风水术。   祝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他的意思,暗暗感激的同时,也非常认真的跟着学习。   祝巫部落现如今没有风水的需求,不代表以后没有,多一门功法在秭归流传,将来说不定也能够培养出修仙者。不需要多,只要能有一位成仙,对秭归这个封闭的天境来说,影响就是巨大的。   这一天,又是一无所获。   天色将晚,陈潇看看天色,说:“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了。”   黄可染点点头,看看陈潇的脸色,说:“师父,您在这里歇着,我去打点猎物,今晚做肉汤喝。”   陈潇笑了笑,点头道:“行,你去吧。”   黄可染手上提着一柄从祝巫部落换来的剑,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个方向进了树林。   陈潇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布置晚上睡觉的地方,祝白则收拾地面,去周围找了些干柴,点起了一个火堆。   “前辈,喝些水吧。”祝白送上用竹筒做的水筒。   “好。”陈潇没有拒绝,打开竹筒的小盖子,喝了一口。   他储物盒里边也有储备用水,不过这是祝白的心意,陈潇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把水筒还给祝白,陈潇道:“这些天你也跟着学了不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前辈……”祝白不是很明白的问,“我听我师父说过,,曾经有大巫向之前来过的那位渡劫期大能求取修仙的功法,被直接拒绝了,被告知修仙者的功法轻易不外传,转投门下也不行。为什么您会允许我跟着一块学呢?”   陈潇笑了下,说:“我的情况跟那位渡劫大能不同,风水术是一门绝学,世间会的人本来就少,若是想要把它传承下去,自然是学会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枝繁叶茂,壮大风水这个行当。   祝白似懂非懂,“原来是这样。”   这时,黄可染扛着一头鹿回来了。“阿白,帮我剥一下这鹿。”他说。   祝白站起身,说:“你的手艺也不错了,这张皮你自己剥也可以。”   黄可染一笑,道:“这鹿皮不错,我怕剥坏了。快要入冬了,攒够了皮子可以用来给师父做条褥子。”   俩人把鹿挂在树枝上开始放血剥皮,祝白的动作干脆利落,很快的就把一张完好的鹿皮剥了下来。   皮子剥好了,黄可染交给陈潇收起来,准备回去再进一步处理。这一路上,黄可染没少打猎,没吃掉的肉和剥下来的皮子都被存放在陈潇的储物盒当中。   从距离冬天还有三个月,他就开始为过冬准备,一边行进,一边搜集肉和过冬物资。陈潇不得不服气,黄可染这孩子太勤俭持家了!   在火堆上架上一口锅,黄可染开始煮肉汤。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竹节,打开向着锅里倒盐。   倒完盐,他看了看竹节,抬头看陈潇,“师父,盐不多了。”   这盐是陈潇自带的,祝巫部落的盐自己都不够吃,压根就换不出来。   陈潇皱了皱眉,问祝巫:“你们的盐都是从哪里来?”   祝白道:“族人平日吃的盐都是从盐井当中挖出来的,不过那盐不仅苦,还很涩。”   黄可染奇怪的看他:“之前吃到的盐,不是挺好的吗?”他说的是陈潇没醒之前,黄可染也吃过他们部族送来的盐,那盐的颗粒虽然很粗糙,但是并不苦。   祝白苦笑道:“那是从能产好盐的部落换回来的。”   陈潇揉了一下眉心,叹口气道:“早知道有一天会缺盐,就在罗北多弄些。”   黄可染想了想,道:“师父,不如我们去一趟那个产好盐的部落,多换些盐。”   陈潇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娃最近就跟个仓鼠一样,什么东西都想囤。之前要不是他反对,他还想一路上顺便收集枯枝,用来在冬天做柴。   不过想想他们还不知道要在秭归生活多久,多储备一些盐,确实是必要的。   陈潇问祝白:“那个部落离得远吗?”   祝白说:“还好,从这里走过去一个月就能到。只不过,就和之前预定的方向偏离了。”   陈潇道:“没关系,本来就没有特定的计划,换个方向也无所谓。”这会儿就是在撞大运,先把地形摸清楚。   祝白说:“好,那明日我们就往石巫部落走。”   改了方向后,又走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部落。   因为产盐,这个部落不大,却很富庶。祝白来过好几次,熟门熟路的带着陈潇和黄可染应付了部落大门外的门卫,进入了内部。   “师父,我们用什么换盐啊?”黄可染问。   “用布料吧,我储物盒里还有几匹新料子。”陈潇没有多想,直接说道。   黄可染犹豫了一下,说:“不如把布料留着做衣服穿,用一路上猎的那些皮子和猎物换盐。”   陈潇本来想说不用,黄可染那么辛苦的劳动成果,他怎么忍心拿去换盐。   可又一想,他自己的衣物在储物盒里有很多,黄可染可不一样,他就那么几身衣物可以换。再加上他还在长身体,万一衣服不能穿了,把布料全都换出去,就只能用这里的麻料来给他做衣服了。   只可惜这里的人并不使用金银作为贵重的金属,灵石灵珠灵币也全无用武之地。   暗叹一声,陈潇缓和的说道:“好,就用猎物和皮子换吧。”他心里下了决定,回去的路上也要多打一些猎物。   祝白带着他们来到专门交易盐的区域,搬出一堆皮子和肉,换了不少的青色粗盐。   陈潇凭空变出一堆东西的场景太让人震惊,一下引发了轰动,要不是有祝白这个巫者镇着,好奇的人们就要一拥而上了。就这样,还把陈潇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番骚动,终于惊动得这个部落的族长出现了。   “阿白,这位是什么人?”族长惊疑的看着陈潇。   祝白说:“这位是修仙者,一位仙师,和他的徒弟。偶然来到秭归,目前在祝巫做客。”他故意说得含糊,没有说陈潇是在他们部落养伤,也没有说他的境界。   族长果然误会了,以为陈潇就是传说当中的渡劫大能。   族长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半晌他的目光坚定,说:“阿白,能请这位修仙者和他的徒弟到我家做客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   祝白感到很意外,犹豫了一下把族长的话翻译给陈潇听。   陈潇答应了族长的邀请,收起交易到的盐时,发现族长瞳孔一缩,难以遮掩的露出畏惧的神情。   陈潇觉得有些蹊跷,来到族长的家中之后,就端着架子保持高冷的模样。   黄可染看看师父的脸色,也板着小脸,严肃得不行。   陈潇全程冷脸,族长几次试图通过祝白和他交流,都被陈潇冷眼打发了。   最后,族长只得放弃,专心的和祝白说起了话。   屋子里边的气氛很凝重,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祝白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重,最后竟然变得铁青。   等到族长请人把他们带到今晚住宿的地方,祝白才压着情绪,沉着嗓子说:“多亏了前辈出现,吓住了石巫的族长,他才改变主意告诉我一件机密。延巫部落正在密谋串联众多部落,想要灭掉我们的部落。石巫的大巫和他的弟子受邀前往延巫,正是为参加这次密谋的集会。”   祝白愤恨的在桌子上捶了一下,“要不是我们恰好来石巫换盐,只怕联合大军打到跟前,才能知道延巫的狼子野心。” 第384章 相遇   祝巫和延巫乃是秭归天境最大的两个部落,其他的中小部落,或者依附两者其一,或者保持中立。而出产好盐的石巫部落就是中立部族。   据石巫的族长所说,这一次延巫说动的部落不下三十个,情势对祝巫已然是很不利。   虽然担忧,可祝白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觉得事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像石巫族长见到陈潇就倒戈,他们有这个底牌在,未必不能扭转局势。   回程的路上,祝白把他的想法说了。   陈潇对于他明摆着拉虎皮扯大旗并没有反感,反倒是担心的说:“阿白,石巫族长那是不知情,可你应该明白,我的修为并不是渡劫期。我到现在修为都还没有恢复,只怕无法给祝巫更大的帮助。”   祝白说:“前辈误会了。只要这个传言传开,暂时震慑一下延巫和他联盟的部落在不明情况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就行。有这个时间,就足够我们部落行动,拉拢到足够数量的同盟来对抗延巫。”   “在这件事当中,并不需要前辈做任何事,只借您天外修仙者的名头,就能为祝巫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祝白说的肯定,让陈潇放下了心。   祝巫部族救了他,又提供了这么多的帮助,若是真的发生战争,陈潇是愿意为他们出力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丝毫的元气,对上秭归的巫者,还真不好说能打得过。   “其实在没有弄清楚前辈的情况之前,延巫部落不会冒险发动进攻,大概一两年内,这场战争不会打起来。”祝白分析道,“延巫的计谋被泄露,他们的族长就不会再按照计划突袭。”他叹口气,说:“延巫和祝巫之间迟早有一战,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延巫渴望成为秭归最大的部落,占领最肥美的土地,祝巫也一样。”   陈潇想了想,说:“我虽然暂时修为不够,可却有一门纸符可以使用。到时候我多准备一些,给你们作为杀手锏。”   因为要赶着回祝巫报信,一路上没有多耽搁,只用出来的一半时间,就回到了祝巫。让黄可染可惜的是路上没有什么机会去打猎。   祝白把获悉的情报告知给大巫,大巫连忙去找了族长,整个祝巫部落一下动了起来,族长和大巫、祝白各自带领一队人马离开了部落。   陈潇和黄可染则开始为过冬进行准备,接连几次进入树林,猎取食物和获取皮毛,又用猎物向部落换取粮食。   秭归的冬天如祝白所说,确实很冷,一入冬,就铺天盖地的下了一场大雪。   师徒两个也就不出门了,就在屋子里边猫冬。   陈潇从猎物身上提炼了些动物油,一部分用来吃,一部分用来点灯,免得小徒弟还要日日点火堆学习。   陈潇把一天分成四个时段,早晨、上午、下午和晚上。早晨一起锻炼身法,上午、下午则学习风水,晚上则用来讲案例。   顺便因为祝巫临战,陈潇出于报答,画了大量的符咒。当然,因为没有元气,这些纸符只是用普通的精神力,威力在战力普遍都是普通人的部落战争,也是堪比炮弹的杀伤力了。   这么规律而枯燥乏味的日子,黄可染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表现,让陈潇又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好品质,特别的沉得住气。   时光在专注当中过得飞快,很快春回大地,离开部落几个月时间的族长、大巫以及祝白陆陆续续的都回到了祝巫。   这一去将近半年,他们转遍了周围的部落,不仅巩固了原本的同盟,还顺便拉拢到了新的部落,有所异动的中立部落也进行了警告,战果相当的辉煌。   大巫休息了几天,就带着祝白上门了。   她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就是把这一次外出的成果告知陈潇一声,另外还有一件可能会涉及到陈潇的事情。   “延巫的大巫,今年夏天的时候,很可能会来一次。”顿了顿,她看着陈潇说,“名义上是来进行巫术交流的,可实际上应该是来探探虚实。”至于探谁,这都不用猜,肯定是陈潇。   “嗯,我知道了。”陈潇面上沉稳 ,内心却是无奈叹气。   之前这个狐假虎威的计划一摆出来,他就知道延巫部落肯定会来这么一趟,只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延巫离得祝巫要走两个半月,这相当于天刚回暖,延巫大巫就出发了。   延巫大巫不急也不行,突袭的计划破产不说,得知有陈潇这么一个天外修仙者到来,生怕祝巫得到偌大的好处,整体实力超过延巫。   更怕祝巫讨得这位天外修仙者的欢心,举手投足之间覆灭了延巫。   延巫部落的大巫,一方面来探虚实,一方面也是要来朝见陈潇。   原本预计还能再拖个半年时间,给祝巫部落做战争的准备,可若是他发现陈潇仅仅只是一个元婴期的修仙者,还是一个没有恢复了实力的,只怕这场战争会立刻爆发。   对此,大巫和陈潇心知肚明。   大巫叹了一声,说:“延氏大巫此番是以身犯险,我们祝巫与延巫正剑拔弩张,他有这样的胆魄,是我未曾料到的。我原本以为,今年夏天,来的会是一位中立部族的大巫。”   陈潇道:“想来大巫也知道,不管来的是哪一个部族的大巫,都会识破我此时身无修为。”   大巫点头道:“不错,所以还请陈仙师尽快恢复鼎盛。”   陈潇苦笑:“我也盼着早一日能恢复到全胜时期,可是这里没有风水可做,我无法积攒元气。”   大巫道:“多谢陈仙师一直以来如实相告,所以我有一事不解。为何你的功法只能是凭借做出风水,才能够积攒到元气。”   陈潇说:“风水这门绝学并无系统的修炼功法,无法吸收气运在静脉当中运转,也只有在做成风水之后凭借因果,或者是扦穴成功,获得一部分气运。”   大巫说:“原来如此。阿白把你在出行路上教给他的内容都详实的告诉了,还请你勿怪。”   陈潇笑笑,说:“无事,我既然教给他,就没有隐瞒大巫的意思。”   大巫也笑了一下,认真的说:“我私下里进行了一下研究,你寻找风水宝地进行扦穴,是从地脉之气获取气运;你帮人看阴阳风水,凭借因果获得人脉气运。天、地、人,你所学之中,只具有地脉和人脉的获取方法,却偏偏遗失了天脉的部分。所以我想,这恰恰是你无法像其他修仙者那样运行功法恢复元气的原因。”   陈潇嘴唇动了动,没有吭声。   因为这个时候他无法反驳对方,风水传承以来就是就是依靠寻龙点穴,给人看阴阳宅来生存的。而他之所以拿来修行,完全是因为一块穿越而来的罗盘!   有罗盘作为灵根和丹田,才能够储存元气,没了罗盘这个替代物,哪来的修行可说?   可下意识想要反驳的念头被压了下去之后,他发现大巫说的也不无道理。尤其她认为陈潇只能从地脉、人脉获取气运,偏只没有天脉气运获取的办法。   既然这个世界上有地脉之气,那么有天脉吗?   答案是有。风水当中讲藏风聚气,风从何而来?正是从天脉而来!   陈潇自打发现能用风水修仙以来,一直是按照前生所学,循规蹈矩的进行着施行。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现在做的已经足够开拓创新,可实际上仍旧是按照固定的思维模式,并没能突破前世风水大师的条条框框。   而如今,大巫可谓是当头棒喝,一下让陈潇惊醒了。   可就算是被大巫一语惊醒梦中人,陈潇也苦恼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捕捉天脉的气运。   地脉之气可以通过扦穴来获得,人脉之气可以通过做风水来获得,天脉之气又该如何获得?   看着陈潇先是沉思,后又苦恼,大巫笑了起来。   笑声惹得陈潇抬头,大巫说道:“我这里有一门功法,可以用来从天脉中修行,不知道你可愿与我交换?”   陈潇简直又惊又喜,他一下站起身,动作大到直接把座位带倒。他激动的按着桌子,道:“大巫此话当真!”   大巫正色的说:“当真!我所说之法,正是我巫者修行的功法!我巫者的功法与修仙者决然不同,是以识海上丹田作为唯一储存力量的地点,修行全依赖精神力,不从周身经脉走,吸纳天地间游散的力量凝聚成巫力,储存进上丹田。此修行功法,恰好与你所缺的那部分契合!”   说着说着,大巫也激动起来,她道:“我并不觉得这是巧合!你所学的绝学传承着和我们一样的文字,而你所学的绝学又恰好和巫者的功法契合。我疑心,你我所学正是出自同一传承,只不过因为天地异变,被隔绝分离,才导致散逸!这一切都是天意,是巫的意志让你来到这里,让这失散的两部分,重新合为一个功法!”   大巫这个堪称大胆的想法,他先是觉得荒谬,后又悚然一惊。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惊人的发现,这个世界的天境有部分是直接从古九州还被称为神州大地的时候分裂而来。   而风水,却恰恰是从上古巫术逐渐发展演变而成!   只不过从最初的巫术起源,到陈潇所学,至今已相隔数千年那么遥远。   却偏偏在今日,在这个遥远的异世界天境,以这样一种惊人的方式——相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巫术是各种术数的起源,风水同样也是,这个不是杜撰,是真的。 第385章 完整的功法   怀抱着不可思议的感觉,陈潇用完整的风水术和大巫交换了功法。   等大巫回去之后,陈潇仔细看了巫者修行的功法,果然如大巫所说并不走周身静脉,而是凭精神力从天地间搜集游离的能量。   这功法对精神力今非昔比的陈潇来说,无疑是量身定做。   陈潇也是胆大,没有再多考虑就盘膝入定,按照巫者的修行方式进行尝试。   得益于陈潇修行有成,第一次尝试就轻易的成功,被精神力捕捉的能量顺着引导进入识海,不等他按照巫者的功法储存,就被罗盘吸纳过去。   罗盘灰暗的盘面微微一亮,这丝能量在罗盘当中一转,立刻被转化成元气。   陈潇睁开眼,难得喜形于色。   巫者的修炼方法正好弥补了风水修仙欠缺的部分,使之补全成了一部完整的修仙功法!   从今往后陈潇再不用担心元气消耗完了没有地方去补充,只需要像寻常修仙者那样找一处风气充足的地方静坐,就慢慢可以恢复。   只不过,这部功法也并不是没有缺点。   巫者的修行太过依赖精神力,就像修仙者对灵根天赋有着极其苛刻的最低要求,巫者的资质也同样是如此。   好在风水对此正好相反,只要有罗盘在手,不断的修行风水术,为人看阴阳宅,寻龙点穴,积蓄足够的气运,点亮一圈圈星盘的同时,身体的素质和精神力也会同时一步步的提升。   更何况,陈潇发现从天脉汲取到的能量只能用来补充元气,并不像从地脉和人脉获得的气运那样,可以点亮新的圈数。   最终还是需要依靠风水术增长修为,静坐只能用来补充恢复。   可即使是这样,也很让陈潇满意了。   陈潇放下了一切,每天的精神力都用来捕捉天地当中游离的能量,还好之前的几个月里,陈潇画了足够的纸符。   大巫又来了两次,跟陈潇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经验和心得感受。和陈潇不一样,没有罗盘替代灵根,巫者没办法把获得的气运转化成为修为。   自己学了对方的功法起了大作用,结果大巫学了风水术却没什么作用,让陈潇很不好意思。   陈潇把多余的一个罗盘给了大巫当样品,还交给她制作风水罗盘的方法,顺便还给了她几块磁铁锭,用来做最为关键的磁针。   从天脉中汲取能量积攒元气是很花费时间和精力的,陈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把元气回满。   罗盘当中金闪闪的闪着光芒,充足的元气让陈潇心情舒畅的出了一口气。   “师父?”黄可染听见动静,从外间走进来。   陈潇站起身,几步走到黄可染的身边,“走,师父带你去兜风!”   不由分说,陈潇就拖着黄可染出了门,携着少年一个纵身就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事发突然,黄可染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陈潇的胳膊。   “哈哈,可染,作为修仙者可不能恐高,睁开眼睛。”陈潇一扫沉郁,朗声笑道。   黄可染战战兢兢的睁眼,看着下方令人目眩的高度,说:“师父,弟子不是怕高,实在是您动作太快,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少年的胆气十足,不一会儿就适应了高空环境,惊叹道:“原来这片树林这么大啊!”   陈潇道:“今天我们来实地教学,你来一一辨认下方的地势,若是说对了,师父奖励你一支极品的毛笔。”   “真的!”黄可染眼睛顿时就亮了。   秭归天境太落后,黄可染用的文具都是陈潇提供的,日常用来练习的普通毛笔消耗快,陈潇那点存货都快要被掏光了。   剩余的都是用高等材料制作的上等毛笔,最差的都是定制的十二支一套的天价笔。   反正迟早也要把这笔拿出来给黄可染用,还不如找个由头,提高这孩子的积极性。   黄可染取出随身携带的罗盘,认真的辨认方位,掐算吉凶。听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似模似样,陈潇就忍不住想笑。   黄可染这个徒弟虽然很聪慧,灵性却有些比不上他那两个师兄。不过这孩子胜在勤奋刻苦,加上他的精神力不弱,有新功法加身,修为的增长在前期比起两个师兄是只快不慢。   等以后回了修仙界,以他的踏实和沉稳,将来也不愁成为门中的栋梁。   “师父,我算出来了,您听听对不对……”黄可染兴奋又紧张的把结论汇报给陈潇。   部落周围是一块平缓的地貌,算是很基础的一种,黄可染把这种地貌的特征一个个的说出来,并没有遗漏分毫。   陈潇听得暗暗点头,表情上却不显露,“不错,这一处对了。”   就这样,陈潇带着黄可染一处处辨认地形,一边寻找风水宝地,一边让黄可染以最直观的形式牢记各种地势地貌。   每看完一处,陈潇会在黄可染说完之后,点评这一块的地形,哪一块适合居住,哪一块适合埋葬。   除了第一天奖励的是毛笔之外,后边则用各种绘料材料做奖励,绘料材料奖励完了,就用纸张做奖品。   这些物品价值不等,黄可染却并不在意物品等级高低,只要是能从陈潇手上得到奖品,他就足够高兴。   就这么实地教学了十多天,这一天上午,浮在空中的陈潇发现远处来了一队人。   这一队人有三十多个,大部分的人由精壮的战士组成,其中有三个人格外不同,穿着蜡染的布料,整齐又干净。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潇的视线,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跳到高处眺望。   “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陈潇突然说。   黄可染还在捧着罗盘看地形,闻言愣了一下,“这么早?”   “延巫的人到了。”陈潇看了一眼那队人,黄可染也跟着往那边看,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树木,小点一样的人太过渺小,他还没有被强化过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   可能是陈潇刺激到了延巫的队伍,陈潇回部落的当天傍晚,这队人马就进入了祝巫的领地。   天黑的时候,祝白来报讯,“延氏大巫和他的徒弟,以及延巫少族长已经到了部落的外围,今天晚上他们在那里驻扎过夜,明天一早正式拜访。我师父遣我请前辈到时候一块出席。”   陈潇沉稳的点头,“我知道了。”   恢复了元气之后,陈潇不怕被看出境界来,这会儿让他苦恼的是该如何吓住延巫的人。   他唯二见过的两个渡劫期大能渡虚道君返璞归真跟个寻常人没两样,眼拙的根本就看不出来,模仿他也没有效果。   花柏穗则是行事率性,那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必须要有强大实力做后盾,才能让人敬畏,学起来也不合适。   看来只有学他家大哥了,高冷寡言范儿,只凭借强大的气场就逼得人瑟瑟发抖。   得出结果之后,陈潇安心的睡了,第二天一早和黄可染一块来到族长的住处,顺带蹭了一顿早餐。 第386章 师门特色   陈潇吃完饭,端坐在族长家中最好的一个房间里,毕竟是要摆架子的,只坐在这里等人来见就是了。   大巫和祝白以及族长等人都已经去了部落的门口,等一行人走过来怎么也要半天,陈潇也不枯等,干脆盘坐着抓紧时间练功。   这可是要冒充渡劫期大能啊!师父可真沉得住气,黄可染佩服不已。   小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没有那么强,紧张的在外边走来走去。   尽管他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不弄出声音,可陈潇这会儿感应能力正强,不想看到也不行。他无奈的说:“可染,不用那么紧张。”   黄可染从外边进来,情绪还是很虚,他压低着声音说:“师父,这可是装成渡劫大能的弟子,我这底气,实在没办法这么足啊。”   陈潇心说,你要是知道你师父我当年还是一白板新人的时候就敢冒充修仙世家子弟在寒山城混,大概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这么一想,招摇撞骗简直成了师门特色——   “咳~”陈潇咳了一下,说:“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问题。”顿了顿,陈潇开始给黄可染灌鸡汤,“徒弟啊,你要这么想,你今天做的事,给祝巫帮了多大的忙,能挽救多少因为准备不足而死去的战士,破碎的家庭啊。”   大概是生活的地方太淳朴,之前没怎么喝过这类鸡汤,黄可染还挺吃这一套。他握了握拳,严肃着小脸说:“我会好好表现的!”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外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   交谈用的是秭归的土著语,陈潇听不懂,他定定神,挺直了脊背,把衣袍的下摆摆得更漂亮些。   外边走进来一群人,陈潇垂着眼,运起元气,震动周遭气场,形成一股压迫向着来人逼去。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恢复全部实力才能不露馅,没有元气模拟不出来这个效果。   气场的威压本来就是无形的,修为稍微低一些的自身气场就很弱,就算修为高深使得气场强大,这会儿也抗不住陈潇开挂。   屋内屋外陷入一片寂静,新来的延巫的几个人额头冒出簌簌的冷汗,那位少族长更是腿弯打晃,隐约要跪。   陈潇感觉差不多了,也不能打击的太过分,过活了就会产生未知效果,就缓缓收起了元气。   “呼——”众人一块喘气,声音鲜明。   延氏大巫尴尬的扯扯嘴角,向着祝巫族长说了一句什么。   祝巫族长透着得意,缓缓点头。   延氏大巫毕恭毕敬的向陈潇走过来,带着弟子和延巫的少族长对着陈潇施礼。   “拜见陈前辈,能见到前辈这样的修仙者,晚辈们深感荣幸。”延氏大巫叩拜之后,小心的抬起头说。   “免礼,起来说话——”陈潇没有板着脸,只是很冷淡的说。   “多谢前辈。”起身后,跟随延氏大巫进入部落的几个战士抬着一口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箱子进来了。“晚辈仅代表延巫奉上薄礼一份,欢迎前辈莅临秭归。”   少族长不等其他人说话,直接把箱子打开,里边是满满一箱子宝石和看起来闪亮亮的金属矿石。大概是知道布帛皮毛什么的修仙者不稀罕,延巫专门准备了这样的硬通货。   看着一箱子的贵重宝石和金属矿石,在场人都惊讶的抽气,延巫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延氏大巫自信的一笑,弯下腰抬起手臂,对陈潇做的一个邀请的动作:“我们延巫上下对前辈的到来欢喜万分,若是前辈肯赏光移步,必竭尽所能满足前辈的一切需求。”   祝巫的族长皱起眉,没想到延巫这么无耻,当面抢人。看那一箱子的礼物,祝巫族长实在没有信心,陈潇能够不心动。   陈潇这时开口说:“免了。我等修仙者不需此等俗物,与之无用,你们抬回去吧。我这次来只为游历,行程不定,要走动的地方很多,等何时了你部族附近,再说。”   延巫的几人没想到陈潇这么不给面子。   偏偏这个时候祝白还要插刀,他说:“咦,怎么你们部落的巫者传承没有说过修仙者用的都是灵石吗?这些玩意在他们眼中都是废铜烂铁。”   这话他是用土著语说的,少族长也听得懂,当下被羞辱的又气又恼,想要冲上去跟祝白打一架,又不敢。   说是废铜烂铁就过分了,再怎么说这些东西都价值不少钱,若是在能够通兑的天境,也是能换不少灵珠灵币的。只可惜,秭归没有这个条件啊。   总之,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延氏大巫很坚强,他硬是端出谦逊的态度,闪着目光,虔诚的说:“那请前辈到时候务必赏光。”同时他的手背在身后,冲着那几个战士摆手,总算那几个战士不傻,默默的抬着箱子又下去了。   略过送礼不成的场面,延巫从容了一些,他侧了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黄可染,道:“这位就是前辈的高足吧?”   黄可染抬头挺胸,“我叫黄可染,师门当中排行第三。”   延氏大巫以手抚胸,道:“久闻修仙者功法万千,神异非常,得知前辈到来后,晚辈就一直心存向往,想要见识一二。不知可否得前辈许可,和黄仙师切磋一番。”   来了!黄可染心中一凛,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果然被师父给料到了,这些人找他单挑了。   延巫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试探深浅,掂量陈潇的能耐的,少不了要斗一次法。陈潇的身份摆得太高,延氏大巫极大的可能不敢直接冲着他来,多半是要从黄可染身上下功夫。   只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延巫的大巫会这么不顾体面,亲身上阵对付他。   却不知延氏大巫这会心里边也很忐忑,原本他挺自信的,甚至还想过和陈潇过过招,结果陈潇的下马威太厉害了。没见识过的手段和威压一下让他的气焰全消。   连原本计划让他徒弟跟黄可染较量,都担心黄可染的修为太高,弟子输的太难看。还不如他亲自出马,无论输赢都能摸清楚。   陈潇面对这个突发状况没有慌张,他只很淡漠的说:“我这弟子是此次游历中收下的,才教导不到一年的时间。不过,他修为虽低,让你等见识一下修仙者的手段也是足够。”   祝白帮腔道:“只不过是要见识切磋,大巫你亲自上阵多少有失身份,不如就由你的弟子去吧。”   知根知底的这些人,是不敢真让延氏大巫和黄可染斗法的。陈潇更是知道,别看这些巫者们的身体素质不如修仙者,可他们强大的精神力和巫术,同样威力巨大。   部落当中的巫者传承,都是挑选的精神力最出众的小孩,从幼年就开始培养,年龄越大越厉害。   像是祝巫的大巫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实际上她已经九十多了,修为与合体期修仙者媲美。这份强大,正是巫者们牺牲了寿元和身体素质换来的。   而延巫的这个大巫,陈潇听祝白跟他说过,只比祝巫大巫小二十岁,至今也有七十了,修为与出窍相当。陈潇当时就知道打是打不过了,只能靠忽悠来过关。   延氏大巫一听黄可染才跟着师父学习了不到一年,那试探的心思就淡。   可这会儿也不好违背陈潇的意思,只好叫自己的徒弟过去,向黄可染讨教。   他那徒弟正因为陈潇拒绝了礼物而窝火,想要拿黄可染撒气,嘴上硬邦邦的说:“术法无情,比斗之间难免有所损伤,黄仙师可不要见怪。”   黄可染似笑非笑的看看他,“我也是这么想的。”   屋子里边虽然大,却不好在这里打,于是一行人就出了门。   族长的房子前边有一大片空地,黄可染就比划了一下起手式,“请赐教!”   延巫徒弟一声不吭的就用出巫术发大招,一股精纯的力量气势冲天的向黄可染扑去。   黄可染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防,施施然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元气纸符来。   陈潇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斗法,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准备,黄可染就差武装到牙齿了!   “轰”一下巫术直接被元气纸符形成的防护罩给抵消了。   只能说陈潇太无耻了,以他元婴期的精神力和元气画出来的符咒,哪是延巫弟子破得了防的。   那弟子还在懵逼,对此不敢置信,黄可染这边就还击了。   符咒都是贴心的师父提前激发好的,可以直接用,黄可染一个疾步前冲,撒手丢出一大把。   这孩子也是头一回没经验,漫天飞洒的五雷符形成暴雨一般的冲击,轰轰轰的就砸了下来。   只见房前的空地电闪雷鸣,耀眼的蓝紫色光辉亮得闪瞎人眼,待到平静下来,地面上生生被凿得薄了一层,空气当中满是焦臭味。   众人都以为延氏大巫的徒弟要被劈死了,结果定睛一看,延氏大巫发觉不妙的时候直接冲了进去,把自己的徒弟从雷击中拖了出来。   陈潇有些遗憾,符咒终究太过死板,不会自动追踪目标,不然这对师徒的乐子可就大了。   延氏大巫拎着挨了几下就一身焦黑的徒弟,面色不好的说:“黄仙师这就过分了吧,说是切磋,怎么使用外力?”   黄可染无辜的看着他说:“是你们说要见识修仙者的手段,我们修仙者又不像你们巫者一样只有巫术一样单调的攻击方式。我只是用了用日常练习时画的符咒,都没有用到法器和机关呢。”   陈潇高冷装旁观,心情颇为复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单纯的小徒弟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他带歪了。 第387章 五福之地   延氏大巫似乎很愤怒,“你!”   他松开拎着徒弟的手,迈前一步,似是想要借着着怒意,对黄可染动手。   陈潇站在后方,就是预防延氏大巫不顾脸面,他再一次运起元气震动四周气场,向着延巫压过去。   这一次陈潇可没有再手下留情,扭曲的气场直接在延巫的身周形成一个气旋,粉碎、破坏掉延巫本身的气场外层,抽取他的生气。   当场,延巫就变得脸色煞白,感觉头晕目眩,整个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的虚弱。   陈潇这一招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控制的还不大熟练,难免波及到旁边的人,站的离延巫最近的几个战士咕咚咕咚的倒下,几米外的祝巫族长和大巫也被压迫的喘不过气。   大巫这时出声道:“前辈请息怒,延氏的大巫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要冒犯您!”   这个台阶递得非常及时,陈潇缓缓的散开元气,让气场恢复。   延巫挣扎着不失态,忍着一头栽倒的眩晕,颤巍巍的拜了陈潇一下,“晚辈修行不到家,一时失礼,还请前辈勿怪。”   陈潇刻意让声音更加的冷硬,“修仙者斗法手段你看到了。怎么?你似乎还有所不满?无妨,我这徒弟还有更多,你若想要再来一场,我可以满足你。”   延巫一口血顶在喉咙口,差点被气得喷出来,修仙者都是这么无耻吗?   他们巫者跟修仙者一比,简直太淳朴了!   看看身周都被放倒的战士,延巫只得咽下这口气,“晚辈没有不满,只是晚辈弟子学艺不精,比不过高足,这一场就足够了。”   “嗯——”陈潇鼻腔里边哼出一个傲慢的长音,手背在身后,“可染,为师要入定了,送这些客人们离开。”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的进了房子。   “是。”黄可染响亮的答了一声,他看着延巫说:“诸位,我师父要修行了,请离开吧。”   他比划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这反客为主的样子,趾高气扬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出乎延巫的预料。   可被这么不客气的对待,让一碰面就被扫得七零八落的面子彻底的被扒了个干净,到底心中是气愤难平的。   延氏大巫看了看还被捏在黄可染手中的纸符,忍着郁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搅了,改日再来拜访。”   目送延巫的几人在祝巫族长和大巫的陪同下离开,黄可染关上房门后转身,大大的松了口气。   “师父,他们走了。”黄可染走到陈潇跟前,轻声的说。   陈潇睁开眼看他,“不用这么小心说话,他们听不到。”   黄可染不好意思的笑笑。   陈潇说:“你今天做的很好,没有给那个巫者进一步施展的机会。”   黄可染道:“是师父的安排好,要不是提前拍了金甲符,那巫者的巫术打过来,我一个照面就已经输了。”   陈潇道:“他第一招意在试探你,这却是失误了。”   黄可染赞同的点头:“是的,之前阿白给我试招,多少我已经适应了巫者的法术形式,延巫徒弟的法术一放出来,我就知道这一场是我赢了。”   要知道,和阿白试招的时候,他可是没有用金甲符的,每次都被阿白虐很惨。再没有比身体上的惨痛经历,更长记性和经验了。   黄可染认真的进行着战后总结,“巫者吃亏在从没有和修仙者交过手,经验严重不足,他就不应该站在原地不动,符咒最适合打站桩似的目标。”   陈潇道:“不错。实战经验都是慢慢积累而成,等到打的多了,你就知道斗法不过是靠着四个字,胆大心细。”   黄可染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陈潇,满脸的崇拜,“还是师父厉害,真就把那几个人给唬住了,我看到了,连祝巫的族长和大巫都吓到了。”   陈潇不觉得有什么,他说:“能吓得住,也是有延巫不敢冒险的原因在内。不过,我们的底细不可能永远不透露出去,毕竟那天我们从天上落下来,被大巫救回来,有很多部落里的人看到了。”   陈潇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延巫的人肯下功夫,迟早会打听到。就算这一次能严防死守不泄密,将来他们走了,警戒心一松散,就防不住了。”   黄可染说:“反正也能撑一年,再说一年之后说不定我们已经走了,打听到也无所谓。”   陈潇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喜欢这里,愿意多待几年。”   黄可染低下头,说:“这里的人对我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我想早日跟师父回师门,见见大师兄、二师兄。”   陈潇被小徒弟说得心里一揪,黄可染相见两个师兄,他却更想念席云霆。   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陈潇知道,席云霆远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淡漠,实际上他的内心在某方面很敏感。   想到这些,陈潇就觉得再也待不住了。   他干脆的站起身,对小徒弟说:“走,咱们去找风水宝地去!”   反正也达到了恐吓延氏大巫的目的,这会儿他们借口外出,既避开接下来可能的拜访,又保持住了神秘感。至于延氏大巫内心会怎么惊疑不定,陈潇才不在乎。   这一次,陈潇走的远。   秭归天境整体要比其他相连的天境的环境要落后很多,不只是人文的发展,这个天境也没有什么实力强大的凶兽。   这就给陈潇的探索提供了便利,他会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黄可染待着,自己则从天上向下观看。   等找到疑似有风水宝地的地形,他再回来把小徒弟接上,两个人从地面走过去。   从空中俯瞰只是一个辅助的手段,具体进行到寻龙的过程当中,自然是以地面看到的情景更为准确。   这时,陈潇就会把小八放出来,任由小八欢快的跑来跑去,给俩人枯燥的行程增添些乐趣。   一路上,陈潇不止一次利用自己特殊的观气能力,发现藏在深山幽谷当中的灵物。   这些灵物,有的时候是一朵花,有的时候是一棵树,而有时候,也可能是一块石头或者一眼泉水。   而这一些,陈潇都没有放过,统统收割到自己的囊中。   但凡是灵植,陈潇都喂给了小八吃掉,甚至包括树木和藤蔓。   小八这时真正的向他的主人展现了什么叫做无底洞的胃口,无论吃掉多少,小八都显得游刃有余。   这些灵物的价值,拿到白秋山的敬玄斋去卖,只怕能卖出天价来。陈潇却觉得一点也不可惜,为了他们在虚空当中的安全,他必须保证小八积蓄足够多的灵气。   时间过得很快,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陈潇终于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   这个风水宝地比不上重玄派的九昆山,也比不上他为渡虚宫选的那处阴宅之地,却是一处难得的五福之地。   一般人都知道五福临门,可通常却不知道五福指的是那五种福气。传统五福说的是五种幸福观,第一是寿,第二是富,第三是康宁,第四是好德,第五是善终。   风水里的五福之地和这差不多,区别之在于第四福说得是安乐,第五福指的是子孙众多。   在陈潇看来,这一块地方比起祝巫现在所在的丘陵要好得多,如果能够在这里安家落户,祝巫很快就会发展壮大成为秭归第一部 落。   不过这个地方距离祝巫现在所在的位置太远了,想想也知道,族长和大巫没办法把整个部落迁移到这里。   陈潇取出自制的地图,把这个地方仔细的标注上。   黄可染在一旁跃跃欲试,他试图用所学的知识来找到穴位所在,可看来看去,却觉得好几个地方都很像。   “师父,我怎么看好几个位置都觉得像是穴点呢?”黄可染困惑的说。   陈潇头也不抬,笑了一声,“你觉得这么好的风水宝地,能那么容易让你找到穴点?”   黄可染脸蛋一热,“是迷惑人的假穴吗?”   “嗯。”陈潇应了一声,“要么说寻龙容易点穴难呢。当然,其实寻龙也没有那么容易,只不过两相比较,点穴更难。”   “哦。”黄可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陈潇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困惑的小脸,说:“对于没有技巧,只能凭借肉眼来点穴的风水师,点穴很难。可对我们这些精神力很强,又学了巫者功法的修仙者来说,就要容易些。”   黄可染看着陈潇没吭声,心里的不解就更多了,他们不就是风水师吗?   他是没办法理解陈潇的感慨的。   “来,可染。”陈潇领着黄可染走到一处山坳处,递给他一个金属杆,“这一次师父帮你划定位置,是为了尽快让你入道,其实对你来说是拔苗助长,对你的成长不太好。可你要谅解,咱们现在的处境。”   黄可染握住冰凉的金属杆,严肃的说:“师父,我明白,您不用多说了。”   陈潇叹息一声,按着黄可染的肩膀,“那出你的罗盘来,扦穴吧!”   黄可染一手握着罗盘,一手握着金属杆,狠狠的向着地面扎去。 第388章 吃空山   在陈潇的强力镇压下,龙穴的反抗不足为道,金属杆扦入地下后,一股磅礴的力量喷涌而出,吹得黄可染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强盛的气运顺着金属杆冲进黄可染的身体,陈潇不敢怠慢,连忙用元气在他体内疏导,牵引着这股力量向着小徒弟手中的罗盘而去。   感应到这能量,罗盘中央天池内的磁针滴溜溜的疯狂转动起来,把源源不断的气运转化成为元气,储存在罗盘当中。   “盘膝坐下!”陈潇低喝一声。   黄可染赶忙照做,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罗盘则摆在腿间。   陈潇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后,剩下的罗盘会自然运转,他就松开手,走到一边给黄可染护法。   五福之地的气运比他当初入道得到的那一次要雄厚的多,黄可染直做了有一刻钟,释放的能量才结束。   黄可染睁开眼,怔怔的感受了一下,随后兴奋的蹦起身:“师父,我入道了!我入道了!”他先是笑,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哭什么,只是入道,今后的修仙的日子还长着呢。”陈潇柔声的说道。   “嗯!我就是太高兴了。”黄可染抹抹眼泪,又笑了起来。   陈潇看了一眼中央位置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罗盘,皱了一下眉毛。   他从储物盒里边拿出来一个储物袋,递给黄可染,说:“这个储物袋给你用,这罗盘从今往后,切记不可以离开你的视线。我们东煜派的修行功法跟旁人不同,罗盘就是我们的灵根和丹田。若是失了罗盘,就等于是被损毁了根基。”   黄可染听师父说的严重,心中一凛,接过储物袋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陈潇说:“这储物袋当中还有一些元气符和机关武器,你拿着防身。”   黄可染小心的在储物袋上留下精神印记,把罗盘放入,他抬起头,问陈潇:“师父,既然罗盘对我们这么重要,能不能想个安全的办法把它保护起来。”   陈潇说:“原本没有巫者传授的功法,需要等到修为达到元婴,可以开辟识海为上丹田的时候,才可以把罗盘祭炼入体。可现在,有了天脉修行法的帮助,等到你筑基期就可以把罗盘藏入识海了。”   黄可染盘算了一下,“只这一次扦穴,我就已经跨过聚气期,直接炼体期了,想来筑基不会用很久,到时候就可以把罗盘祭炼入体。”   陈潇却是一声叹息,说:“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你起步太高,直接扦穴入道,省却了前期和罗盘建立关系的过程。等你筑基时,还没办法做到和罗盘血脉相连宛若半身,是不能把它藏入识海的,那对你今后的修行不利。这——就是拔苗助长的坏处了。”   “哦。”黄可染面露失望,可随即他就又乐观的露出笑容,“没关系的师父,到时候大不了弟子不再进行扦穴,只为人做阴阳宅,和罗盘直到建立了足够深厚的联系为止。”   “这也是可行的办法。只不过前期不足,后期需要花费几倍的工夫。你不知道要做多少风水,才能跟已经强化到筑基境的罗盘建立起那么深的联系,要有心理准备。”陈潇语气沉重的说。   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要是不这样做,黄可染只怕要被耽搁了。谁知道他们接下来返回罗辰天境会需要多久?顺利的话可能几年、十年,不顺利也可能几十年、上百年!   不给他筑基,延长他的寿命,不等到他们回去,黄可染就要化成一抔黄土了。   黄可染只是笑,坚定的说了一句:“师父,我不怕的。”   黄可染给金属杆系上红绳,他的第一次扦穴就算是正式完成了。   陈潇和黄可染又在这里停留了十多天,等黄可染适应了全面增长的身体素质,师徒两个才再一次启程,继续他们的旅行。   从夏天走到冬天,又从冬天走到秋天,他们走过了大半个秭归天境。   也是因为秭归难得的没有修仙势力,更没有强力凶兽,就跟个新手村似的,陈潇逮着了还不可劲的刷等级。   期间又遇到过几个风水宝地,都没有头一回的五福之地好,让黄可染扦了两个,保证他有了筑基的身体素质之后,陈潇就再不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增长修为了。   剩余的时间,师徒两个外加一只小羊,开始了疯狂的囤积模式。小八囤积灵气,师徒两个则是囤积各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兜了半个圈,他们回到了祝巫部落。   他们离开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这一次回来发现祝巫部落里边少了很大一部分人。   这让师徒两个很奇怪,一问才知道战争终归是没有避免,在这一年的春天爆发了。少了的那部分是青壮,如今正在越过森林的那片平原打仗。   祝巫的族长、大巫都不在,只有祝白和少族长留守。   陈潇把他绘制的地图交给祝白,并对他说:“地图上标示出来的几个地方,是我们这次发现的风水宝地。其中五福之地最好,要是有可能你们搬过去。”   祝白第一眼看到这张地图,很震惊。这地图好大,上边多达三十多处的部落位置,囊括了秭归天境一大半的部落。   “这上边画的都是真的吗?”捧着地图,祝白的手都颤抖了。   他在意的不是上边的那些风水宝地,这时他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在意的是这地图画得太详细了,连每一道山梁,每一个山谷,每一条河流都被标注了出来!甚至他们如今正在交战的平原,都画得清清楚楚。   陈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真的。”   祝白又仔细的看了看地图,他很确定有了这张地图,将会给他们这次战争带来更大的胜算。   他小心的收起地图,对着陈潇深深的行礼,“多谢前辈,这张地图对我们祝巫太重要了!”   这时黄可染问道:“阿白,怎么还是和延巫部落打起来了?”   祝白苦笑了一下,说:“是别的部落嫁过来的媳妇,把陈前辈不是渡劫期大能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陈潇叹口气,说:“虚张声势本来就是小道,终归不能解决问题。”   祝白说:“无妨,本来就已经准备了一战,迟早要决出胜负。”   陈潇说:“阿白,这一次我们回来,是向你们辞行的。”   祝白很意外,他说:“前辈不再见我师父一面了?”   陈潇犹豫了一下,摇了下头说:“我们必须要离开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   突如其来的离别让祝白很伤感,他说:“就此一别,我们只怕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黄可染这时笑了,他说:“这也不一定啊,阿白。我师父不是把风水修仙的方法教给你了吗,只要拿着罗盘,按部就班的修炼,说不定终有一天,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秭归。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又见面了。”   祝白想了想,说:“那到时候我们得多老啊。”   黄可染笑出了声,他说:“你入了道自然就延缓衰老,面容肯定不会变成苍老。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你也要好好修炼我师父传给你的功法!”   黄可染难得交上了一个好朋友,当然希望祝白活得更久一些。   祝白拿到了地图,就急着想要给师父和族长送过去。   而陈潇两个也正打算启程,双方就在部落外不远处的平地上告别。   祝白注视着师徒两个被一团彩色的云雾掩住了身体,冉冉升起,缓缓的加速,最终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心中一阵怅然,摇了摇头,转过身向着远处走了。   陈潇和黄可染的出行很顺利,虽然之前没有意识,可大致的情况他都猜到了。   这一次,只用了很少一点元气,就把小八识海当中唤醒,激发它进入变身形态。   小八脚踏罗盘,身体吹起般得膨胀起来,它亢奋的“昂昂”叫唤两声,也不等陈潇催促,就主动跳出了识海。   陈潇和黄可染爬上小八的脊背,沿着一个方向走着。   跟小八谈什么方向感,那基本不可能。陈潇也不指望它能顺着原路找回他们落入虚空的地点,只沿着眼前看似最近的一个亮点前进。   星盘当中的河洛星图正闪闪发亮,陈潇能跟眼前的星空对照上,却不知道那一颗星星上有着通往修仙者天境的传送门。他只能一个一个的去试。   没有参照,陈潇不知道小八的速度有多快,花费了十多天的时间,他们来到了这个亮点。   真到了跟前,陈潇很失望。   这一次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好,这是一处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微小天境,之所以在视野当中那么明亮,只是因为距离得很近。   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整两天,陈潇和黄可染可以伸开身体舒舒服服的睡觉休息。   而小八则抽了抽鼻子,顺着灵气走到一处山石跟前,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张嘴去咬。   它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石头,却不得不试一试。   羊知道主人的储物盒里边给它存了足够多,充满了灵气、香喷喷的草木,可它是一只懂事的好羊,知道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走多久,主人养活自己都不知道够不够吃,它不想给主人增加负担。   于是,等陈潇睡醒一觉起来,发现小八还没有回来,赶忙去找的时候,就看到它已经把半个山都给吃空了。   那场面,把陈潇和黄可染都给吓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陈潇知道小八想什么,大概会这么说:宝贝儿啊,谢谢你这么孝顺,只不过你主人我不吃草和木头,你不用这么节省,真的【笑哭】 第389章 前往   沉迷吃东西的小八,直到主人找过来,才从灵气充足的大坑里边抬起脑袋。   看着目瞪口呆的主人,小八甩甩尾巴,娇羞的“咩”了一声。   它踢踢踏踏轻快地从大坑中轻盈的跃出来,走到主人的身边,用身体讨好的蹭了蹭他。   陈潇回过神来,皱着眉毛蹲下,他摸了摸小羊的肚子,覆盖着柔软短毛的肚子软绵绵的,十分好摸,触感绝佳。   “小八,你吃什么了?”他问。   小八琉璃珠一样的眼睛看了看主人,意识到他没有为羊的夜不归宿生气,高兴的叫了一声。小羊转过身,兴冲冲的跑进坑里,“咔咔”咬了几口又蹦上来。   从小八的嘴巴里边接过东西,陈潇和黄可染都沉默了。   黄可染迟疑的说:“师父,这好像是灵石?”   陈潇深吸一口气,说:“嗯,这就是灵石。想不到这个微天境不大,竟然孕育出了一条灵石矿脉。”他惊奇的看了看小羊,“小八的牙口现在越来越好了,竟然连石头都能咬的动。”   小八只当主人在夸它,兴高采烈的又去表现,冲到坑底“咔咔咔”又是几口。   陈潇嘴角抽了抽,也下到坑底。   这确实是一条灵石矿脉,还是露天的矿藏,只剥开地面一两米的石层,就能看到大片大片镶嵌着灵石的矿层。   陈潇的精神力虽然强,可毕竟没有凝练出神识,看不到底下的情况。这微小天境的壁垒很薄,受到虚空的影响,陈潇没能从气场波动上发现端倪。   他冲黄可染招了招手,等徒弟也下来了就交给他一个鸭嘴锄,“恰逢其会的机缘别错过了,挖吧,能挖多少挖多少。”   这片光秃秃,只有荒芜的石头地面,没有一棵草,没有一滴水的天境不大,只有几百平方里大小。   也就注定这条灵石矿脉的藏储量大不了,师徒两个加一只小羊,四五天的时间就清扫一光。   ——小八的无底洞胃口太可怕了,师徒两个加起来挖的都没有它吃的多!   有了第一个天境的开门红,之后陈潇再没有因为天境没有人迹和生命而忽视勘察。   这些漂浮在虚空当中远离修仙界的孤立之地,每每给陈潇带来惊喜。   他们也不总是那么好运,碰到有实力超绝的凶兽驻守的宝物,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退让。而若是环境太过极端,带着徒弟的陈潇也会以安全为第一准则的放弃。   不过,这些有着天才地宝的天境,都被他一一记下,等到将来席云霆渡劫期,需要为升仙做准备的时候,这些地方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除了宝物的收获,陈潇也沿途发现了不少的汇聚了地脉之气的风水宝地,他没放过这些到手的修为。   平时刻意去找都不好找,这会儿无意中撞上,不收割掉都对不起这份机缘。   在修仙界修行,陈潇是最不怕把风水龙穴给点完了,不给别的风水师活路的。   因为修仙者的寿命太长,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可不是虚假,差不多几百年过去,普通的风水宝地随着水土和地貌的改变,就会产生移位,从而产生新的宝地。   一路走,一路修行,罗盘当中的元气越来越多,慢慢的陈潇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起初他还刻意记着,算着离开了多少天,可进入虚空后,失去了参照物,没有日升日落的引导,生物钟也逐渐变得模糊。   陈潇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内心开始产生一种恐惧,他到底还能不能走出虚空,回到那个充满修仙者的世界。   这种担忧,陈潇并不敢表露出来,如果他都开始恐慌,那么只能依靠自己的小徒弟,就更害怕了。   为了不在这种孤寂里发疯,陈潇延长了在路途中遇到的天境停留的时间。   期间做做风水法器,学习一下新的符咒,编撰一下新的典籍,打坐静修,喝茶品香。等到身心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佳,才会继续前行。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庆幸落入虚空的时候还有黄可染同在,不然只有他自己一个,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可怕状态。   在落入虚空以前,陈潇从不知道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天境。它们就像是被打破的镜子,从无数完整的世界剥离,被抛弃在黑暗的深渊中。   陈潇起初还会为见到原住民而惊喜,后来发现不是每一个原住民族都像秭归天境那样还保持着文明的传继。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些原住民的发展进化,被停滞在世界分裂破碎的那一刻。   这时,陈潇都觉得窥看到了什么隐秘,总有种战栗感不由自主的袭击他的心头。   “师父,我们是不是换一个方向试试?”黄可染问道。   他已经不在是当年的少年模样,渐渐的长开成了青年,只不过脸上的轮廓还显得有些青涩。他变得更加的稳重,行止间透着几分英气。   他不能修炼风水,陈潇就把铮歌传给他,让他学了那套压箱底的刀法。陈潇休息恢复精神的时候,黄可染就练刀法,他又是个勤奋刻苦的性子,如今陈潇不用上元气,单刀法已经打不过黄可染了。   陈潇转头看了黄可染一眼,平声静气的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提意换方向了?”   黄可染说:“我们沿着这个方向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一直没有发现有修仙者的天境。说不定换一个方向,就改变目前的状况了。”   陈潇轻叹一声,说:“但也有可能是只是另一次一无所获的开端。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不能在最后一步之前放弃。”   黄可染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实话,其实黄可染很担心师父,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黄可染好多次发现陈潇失眠。   在虚空中他不休息,到了可以休整的孤立天境,他也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要是寻常的修仙者,元婴后辟谷,打坐也可以代替睡眠。可他们风水师不能这么做,元气无法供给他们生存的能量,打坐更代替不了睡眠。   黄可染更清楚,之前还能够依靠安魂香入睡的师父,如今连安魂香也无法起效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视野当中又一次出现明亮的星光,陈潇拍拍小八的脖子,长时间形成的默契,已经不用陈潇刻意去说,小八就调整了角度,向着那明亮的星飞去。   几天之后,星辰在师徒眼中越变越大,二人也越发的激动,这个天境的壁垒很厚,被厚厚的气层包裹,况且前所未有的大,比秭归天境还要大!   陈潇和黄可染做好降落的准备,小八压下巨大的羊角,向着壁垒处厚厚的云雾撞去。   此时,罗辰大天境辖下的一个中天境中,童诺诺接到了唐汝的托人送来的讯息。   他看过之后,就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背上机关盒,童诺诺转身走到工房,角落里,矗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物体,外面罩着一块落到地面的灰色布料。   童诺诺站了一会,走过去拽住布料,一把拉下来。   布料下边,露出了一张精巧的小脸,他闭着眼睛,乌黑的头发歪歪的梳成一个发髻,额头系着根五彩斑斓的发带。   童诺诺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他张开了眼,定睛看着童诺诺。“小寻,我们要出发了,这次能不能找到潇潇,就看你的了。”   小寻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望着童诺诺,半晌童诺诺才叹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会说话的傀儡人啊。”   小寻跟在童诺诺的身后离开工房,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雀斋散人的房门外。   童诺诺在房门外喊道:“师父,弟子要出门了!”   他等了一阵,屋子里边一点回应也没有,童诺诺无奈的捶了捶门,“师父,我这次可能要很久才回来,您不用惦记我。”   屋子里边的人终归没有按捺得住,气冲冲的喊:“我才不惦记你这个不孝徒弟!要走就走,不用跟我报备,反正你那么能耐,还要我这个师父干嘛!”   童诺诺苦口婆心的劝:“师父,您就算跟我置气,也别拿咱们自家的声誉生气啊。我走了之后,您记得下山去一趟机关岛,把人订的机关送过去,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师门携款潜逃呢。”   屋子里边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通通通”的来到门口,房门猛的被拉开,雀斋散人拉着脸,怒声恶气的道:“你给人做的什么机关?”   童诺诺丝毫不畏惧师父的黑脸,说:“一套连环机关防守塔,只给了订金。东西已经做好了,就在工房,只拿过去就是。余款不少,足有一百块灵石,师父就收下吧,算弟子孝敬师父的。”   雀斋散人的脸色这才好些,“总算你没有数典忘祖,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一套。我还以为你今后只知道傀儡那一道了!”   也不能怪雀斋散人差点气疯了,好不容跟那妄图诱拐自家徒弟的好友说定了,今后再不许偷摸着传授傀儡技法。结果一回来,徒弟一头扎进制作傀儡人中,还特么的有了成果,怎么不让雀斋散人胸闷呕血。   童诺诺见自己把师父气成这样,心里总是有些愧意的,他安慰的说:“师父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为了能尽快知道我的朋友,才暂时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制作傀儡人上。弟子保证,只要能找到陈潇,弟子今后一定都专心研究您传授的,再不碰那玉简了。”   童诺诺以退为进,雀斋散人反倒可惜起了他的天分。   他说:“倒也不用全然弃之不用,难得你于傀儡一道上有些天赋。只不过你主要精力还是要转回本职之上,以你的能力这几十年来若是专心一致,都可搏一搏机关宗师了!”   这番老调重弹,隔三差五雀斋散人就要提,童诺诺为制作小寻,死皮赖脸这么多年,早习以为常的左耳进右耳出。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雀斋散人训完话,问道:“又去寻陈潇么?我总觉得希望渺茫,也就你还这么执着的去各处天境找。”   童诺诺一叹,说:“当时我就站在潇潇的身边,若是我反应快一些,或者更厉害一些,潇潇也不会被打落虚空了。”   雀斋知道这是徒弟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暗叹一声,转而问:“这一次你打算去哪?”   童诺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隐瞒,“这一次我们打算去光霁看看。渡虚道君和花前辈都说没有在虚空当中发现任何的痕迹,很有可能潇潇还活着,并想办法去了别的地方。这些年我们几个朋友分头,去了道修领域所有的天境,都没有发现。”   “光霁?邪域啊……”雀斋散人沉吟了一下,“你等等。”   他转身返回屋内,片刻后又出来,递给童诺诺一个木头做成的小铠甲,“把这个穿在里边,那边到处都是邪修,多少能保障一些。”   这小铠甲一看就知道是新作的,完全贴合童诺诺的身形,他这才知道师父一直关在屋子里边,原来是为他做这件机关护甲。   童诺诺感动不已的接过,“谢谢师父。”   收好之后,童诺诺说:“师父也不必太过挂心,这一次去光霁是跟很多人一块行动,有诸多势力前往,我们不过是借光。道修这次声势浩大,邪修不会那么不长眼。”   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边生气的雀斋散人,渠道当然不够灵通,没办法获得这种最新的一手消息。   他皱了皱眉毛:“是什么行动。”   童诺诺说:“据说是为了崇山留下的仙宫,它就藏在光霁大天境中。”   罗辰大天境,重玄派,正殿。   太玄和重玄派的高层齐聚一堂,连身体好转的太宿也位列其中。   众人正在商议,这一次崇山仙宫现世,重玄派派谁前去。   重玄派很强大,精英众多,不过消息传来的突然,很多门人弟子正外出历练中,对人选的选拔上,众位高层感到很棘手。   太玄凝重的说:“这次前去光霁,人数不一定要多,却一定要很精锐。我看,就由太晟师兄为首,再选一位出窍期门人,若干元婴、金丹,就足以。”   太晟的辈分在重玄派算是最高了,在外有什么突发事件,也能够做的了住。   敲定了太晟为首之后,众人对选哪一个出窍弟子产生了分歧。   柳韶光这时说:“不如让席师弟去光霁吧,他最近刚结束闭关,又是剑修,同境界无人能敌。况且如今席师弟领域大成,难有敌手,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了。”   太玄皱了皱眉毛,说:“席师侄修为将至出窍期大圆满,此时更应该留在门中闭关修行,早日冲击晋升才对。”   太宿和柳韶光对视一眼,太宿叹息着说:“他心中郁结未解开,心境不稳,再晋升下去,只怕凶险。还是趁此机会,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太玄想想这些年来,席云霆出去回来一次,身上冷气更甚,闭关修炼的越发疯狂,也不敢说他这次晋升就能够顺利。   最终太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就以太晟师兄为首,席师侄为副手,再挑几个干练的精锐弟子,一同前去崇山仙宫。”   命令下达之后,是柳韶光去向席云霆传达的。   以前席云霆就很生人勿进,不过那还只是对着小辈,对同辈和长辈们,他态度虽然淡然,却不失礼貌。   可自从陈潇出事之后,席云霆就一年比一年变得冷漠,越发连点人气儿都没有了,同辈和长辈们也轻易不敢跟他交流了。   柳韶光进了洞府,就感觉一阵冰冷透过衣物,渗入到皮肤里。   席云霆的洞府里除了植物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活物,冷清是很冷清,可这股子冷意,却不是冷清带来的。   而是从一种更高的层面产生,冰凉渗骨,还无法可救。   柳韶光懂得不少风水层面的知识,明白这是气场阴寒所至。   席师弟原本的气场虽然并不多么热烈,可也满是正气和勃勃生机。这改变,是从几十年前开始,最近越来越冰寒,就算是他这样的高等修仙者,待得时间久了,也扛不住。   柳韶光生怕席师弟这样下去,阴寒的气场滋生出煞气,到时候他身边真就成了死绝之地,比什么“厄运”还要来的恐怖。   “师弟,我来了。”柳韶光故作轻松的说道,也不等人邀请,就自顾自的进了主院。   这里一切如故,没有丝毫的改变,连露台上小八睡觉的窝都还是原样。   柳韶光眼睛在那上边停留少许,心上忽然涌起一些感伤,当日是多么的深情温馨,就衬得眼下有多么的凄凉冷寂。   席云霆走出来,脸上没有表情,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掌门传了旨意,要你五天后跟太晟师伯一块,率队前往光霁,一探崇山仙宫的究竟。”柳韶光没有多话,直白的把来意道明。   席云霆张开口,起初声音有些沙哑,很快就恢复了沉凝,他说:“我若是前去,只怕不合适。现今的状况,没人能在我身边久待。”   只要你把气场变得不那么冰冷不久行了。这话柳韶光只敢心里想想,却说不出口。   这种变化是席云霆想控制也控制不住的,他的心里就是这般的寒冷,气场随着心境而变,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第390章 光霁大天境   柳韶光暗叹,故作轻松的笑道:“这次要你一同前往,只为从旁协助太晟师伯。你也知道,师伯他年久不曾出山,你还需要多多花费精力,打点前后。行事的时候,自然有太晟师伯安排,不需要你跟弟子们亲近。”   见席云霆露出考虑的神情,柳韶光就郑重的说道:“这次崇山仙宫现世,对我重玄派意义重大。你也知道最近数百年,派中都没有出过升仙成功者。掌门和师父都很重视这次光霁之行,也唯有你前去,才能承担的起这次的重担。”   席云霆眉心缓缓的蹙起,柳韶光知道已经说动了师弟,就一鼓作气的说:“更何况,因着你于炼器师盟会有些渊源,也许能从他们口中打探到更详细的讯息,别人是替代不得的。”   发现崇山别院时的情景几乎历历在目,是多亏了潇弟的机灵,才找到那张地图。后来更是用从中获得的崇山传承,跟炼器师盟会交易,从此被奉为上宾。   想起这其中的纠葛,席云霆心中一阵痛楚,他喘口气,点头道:“我去。只不过,除了安排事宜,我并不与其他人一块行动。”   柳韶光痛快的答应了,只要席云霆肯动一动,就算他不跟大队人马一块也无所谓。   柳韶光走后,席云霆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最近这几年,他经常会这样,怔怔的望着陈潇喜欢的露台一角,出神的看一下午。   明明应该要去为出行做些准备,席云霆却提不起劲。以前每次出门游历,他总是做周全充分的准备,以免需要的时候没有东西。   可自从陈潇不见了之后,席云霆就再没有这么细致过。缺失东西就凑活,受伤也不吃丹药,只凭借自身的恢复,似乎这些苦难会让他好过一些。   又在窗边待到天色昏暗,席云霆挪动有些发僵的双腿,缓缓的走到卧室里。   尽管他已经努力把一切维持在他们去罗北之前的样子,可因为他们常年待在飞岩城,陈潇留在这里痕迹太少了。   席云霆坐在床边,屋子里越发显得昏暗,阴寒的气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让这个冷清的空间变得更冰冷。   陈潇和黄可染向前倾身,紧紧的贴着小八巨大的身体,周身的一切都是火红,那是空气摩擦庇护法器护罩产生的火光。   数不清多少次他们这样降落到天境中,陈潇对此已经再熟悉不过,只从火光燃烧的样子和持续的时间,就能判断出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天境。目前一切很好,是一个植被丰富,有着生命存在的地方。   心脏激动的要跳到口腔,陈潇对小八说:“小八,降低速度!”   小八有点不解,却依照命令缓缓的减速。   外边剧烈摩擦产生的强大热能瞬间开始降低,火光慢慢变小,逐渐消失到只剩下扭曲的波动。   “师父,怎么减速了?”速度减慢,下冲带来的冲击也没有那么大了,黄可染抬起头。   陈潇眼中闪着兴奋,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他说:“还不知道下边是什么样的天境,维持低调总归是正确的。”   见黄可染不太理解,陈潇说:“虚空当中的环境太过复杂,我们早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区域,谁知道这里的修仙者是怎样的人,万一遇到邪修或者邪道,刚才那样不亚于是竖起一个巨大的靶子。”   黄可染一下想起他们初到秭归,像个大火球一样落下,引来住在附近的祝巫部落。   师父说的对,他们不可能总是那么好运,每次遇到的都是友善之人。   下方是一大片连绵的山脉,陈潇想了想,没有选择继续使用庇护法器前进。   落地后,陈潇让小八回到识海,黄可染则使用飞行法器,师徒两个腾空而起。   黄可染用的飞行法器是陈潇炼制的,凑了好久,才从路过的天境中把材料凑齐全,有几样还是降了等的替代品。   因为没得挑选,这个飞行法器炼制的不太成样子,并不如崇山笔记当中记叙用起来寂静无声,迅疾如电,反而声势有点大,飞起来卷着风,呜呜的直响。   其实见成品用起来跟个妖怪出巡似的,陈潇都不想给徒弟用,水平不够,太丢人啊。   黄可染却是不嫌弃,美滋滋的架着怪风飞来飞去,真把自己当黑山老妖一般。   黄可染这动静在天空中一响,就惊的飞禽走兽受惊不已,纷纷避让开来。   更是惹得前方山谷当中正战做一团的双方都注意到了他们。   陈潇飞在空中,直接就能看到双方交战的法术光辉,那是一群十几个人正在围杀另外一方,对方死伤惨重,就只剩下三个人在苦苦的支撑。   修仙界当中时不时的就有争斗发生,有的时候是因为口角,有的时候则是为了利益相争,更有的时候是为了杀人夺宝。   一般遇到斗法,在没有弄清楚的时候轻易不能插手,不然谁知道自己相帮的那一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这会儿陈潇正为遇到修仙者而激动,管他好人坏人,都要上前去问话。   正在这时,被围困的三人其中一个高声呼喊:“道友,救命!”   另外十几个则警惕而危险的看着一团风卷过来的两人,打头的那个呼喝道:“简凉山办事,不想死的就赶紧滚开!”   双方态度立分高下,相比较有对抗情绪,还人多势众占上风的十几人,陈潇当机立断的选了求救的那一方。   陈潇低声对黄可染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就纵身扑进了下方的人群里。   掏出刑山斧,陈潇向着那个刚才威胁他的男子砍去!   黄可染又紧张又兴奋,见师父势如破竹,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不由得也跃跃欲试。   这群简凉山的人似乎是一群乌合之众,遇到意外的强力敌手,根本就没有办法形成抵抗之力,连象征性的努力都没有,就炸了窝。   当第一个逃跑的人出现,这群人就开始了溃散,纷纷转身逃跑。   黄可染不再犹豫,一手捏着纸符,一手端着机关,“呜呜呜”的卷着怪风追去,“噼啪”一下电死一个,“噼啪”一下又电死一个。   见黄可染去收尾,陈潇站定,手里拿着刑山斧,转身面对看呆的三个人。   他的视线在三个人身上看了看,衣着风格不是罗辰的流行,当然也可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流行风格改了。   总之从三人的身上看不出是哪里的人,陈潇不由的皱了下眉毛。   哪想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对面的人一个激灵,他深吸一口气,冲着陈潇深深的躬身行礼:“晚辈肖俊杰,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   陈潇手里无意识的掂了一下斧子,让肖俊杰身后的两个人看得一阵肝颤,“晚辈方师珉(刘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陈潇缓缓的吐口气,说:“起来吧,不用客气,我也是有事情要问你们才出手救人。”   三个人直起身,肖俊杰似乎是三个人当中掌握话语权的那一个,他恭敬的道:“不知道前辈要问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因为什么跟刚才的那群人斗法?”陈潇问。   肖俊杰回话道:“此地距离简凉山不远,属于嗣城辖下,掌管嗣城的是一个姓禄的城主。我们已经足够小心,却没想到露营的痕迹被简凉山的人发现,追了上来,才差点死了个干净。”   回答的很多,可没有一个点说到陈潇想要听的内容上。   什么简凉山、嗣城,陈潇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无奈的说:“谁让你说这些。我是问你这是哪个天境,跟你们斗法的是什么人,什么原因起得矛盾。”   肖俊杰和两个同伴面面相觑,他面露奇怪,说:“前辈,这里是光霁大天境,死掉的那些人是一伙邪修,他们是盘踞在简凉山的盗匪。”   黄可染回来听了一个正着,忍不住吃惊道:“这里竟然是邪修的地盘?”   肖俊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点了点头,说:“是的,这里正是邪域。前辈们……莫非是无意当中到了此地?”   陈潇见他猜到了,也没有隐瞒,就干脆的说:“是,我们是无意中到此的。倒是你们几个人,都是道修吧?怎么也跑到邪域来,不怕危险吗?”   肖俊杰跟同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对陈潇行礼道:“不敢隐瞒前辈,在下几人正是为崇山仙宫而来。正逢崇山仙宫现世,已有众多道修组成队伍,冲过邪修的哨卡,过境而来。我们也是随大队人马来的,结果在离开旋涡传送门后,被追击者冲散了。”   陈潇和黄可染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方师珉这会儿插嘴道:“前辈,这会儿邪修的人们正在到处捕杀道修的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随在前辈的身边,得前辈的庇护?”   听到崇山仙宫,陈潇自然是很心动的,他毕竟学了崇山的传承,属于崇山的仙宫,要是能够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可比起崇山仙宫,陈潇更想要早一点和席云霆团聚。   他婉拒道:“只怕我与你们并不同路,我还有要事,需要尽快回到罗辰。”说完,他就想要带着黄可染走。   肖俊杰急道:“前辈!前辈请听在下一言!”   陈潇看了看他,“你说。”   肖俊杰道:“前辈此时前往传送门,并不是好时机。因为道修几次成群结队的冲卡闯关,此时传送门周围只怕戒备森严,没有万全的准备,聚起大量的人手,只怕是过不了传送门的!” 第391章 弱肉强食   肖俊杰求救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因为这里是光霁大天境,是邪域。   可当对方真救了他们之后,肖俊杰就再不愿和眼前的师徒两人分开行动了。   如果说当初听到崇山仙宫现世,他还抱着分一杯羹的勃勃野心。现如今周围遍布的尸体,已经让人明白了这个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光霁比他之前历练过的任何一个天境都要险恶,他们需要随时随地紧绷起精神,防范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邪修。   陌生的天境,复杂的环境,再加上没有补给点,更没有知世堂提供的详细地图,肖俊杰已是身心俱疲。   他们出来的时候总共有二十多人,离开漩涡传送门被追击时死掉七个,没头苍蝇般乱转闯进一位邪修大能的地盘又死掉了半数,好不容易绕过嗣城,又被简凉山的邪修缀上,一路逃一路杀,最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若是不能说动这位前辈允许他们一块行动,他们三个人只怕活不了太久。   肖俊杰努力说服对方,他说:“前辈,其实晚辈几人的目标和前辈一致,我们也想返回道修的天境。恕晚辈直言,前辈不如带上我们,等再遇到更多想要返回罗北天境的道修,一起去冲传送门。这样机会更大。晚辈知道前辈的修为高深,可人多了能分担伤害,也免得您的弟子受伤不是?”   陈潇思索了一下,问:“你们不是为了崇山仙宫而来?怎么改主意了?”   肖俊杰苦笑一声说:“是晚辈等人托大了,以为金丹期的修为在道修的各个天境无不可去,这邪修的地域也可以闯一闯。来了才知道,金丹以下根本就是消耗品。”   陈潇看了看肖俊杰身后的两人,道:“你们三个都是金丹期?”   方师珉赶忙道:“回前辈话,我们三个都是金丹,肖大哥更是金丹后期巅峰,只差一点机缘就能晋升元婴了。”   肖俊杰一叹,道:“正是因为晚辈卡在金丹期,迟迟无法突破元婴,这才急躁起来,想要冒险一试,去崇山仙宫碰运气。”   陈潇终于同意了肖俊杰的请求,带上他们三人一块走。   他觉得肖俊杰说的有道理,再怎么急着回罗辰,他也不能拿俩人的安全冒险。   他跟邪修打过三次交道,每一次都很危险。邪修们的功法本来就很诡异,更别说这里还是邪修的大本营,指不定有什么更凶险的玩意。   “崇山仙宫在哪个方向?”陈潇问。他们要找大部队,也只能顺着大家都去的地方找。   肖俊杰苦笑摇头:“晚辈不知道。”   陈潇很诧异,“连大致的方向都不知道吗?”不说具体的位置,连大概方向都不知道就敢跑来邪域,也不知道肖俊杰这是胆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肖俊杰让陈潇看得羞愧得低下头,方师珉硬着头皮道:“前辈,崇山仙宫的位置只有炼器师盟会的人知晓,我们这些随队的人是不清楚的。”   刘衡也附和道:“是啊,要不是跟大队人马失散了,我们也不会迷路。”   陈潇这下不是诧异了,他直接怀疑这是不是炼器师盟会的什么阴谋,赚这么一大群无知的人来当炮灰的!   不过听到这次的行动是炼器师盟会的人挑头,陈潇的心就安稳了很多。   席云霆在炼器师盟会是直接刷脸的,那块牌子就给了陈潇拿着用。他有这块贵宾令牌,炼器师盟会肯定会卖他面子,到时候蹭蹭队伍什么的,肯定会很容易。   陈潇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了,那伙邪修杀的太早,应该留个活口问路。   陈潇正发愁,黄可染就说:“那简凉山远吗?山上应该还有人吧?不如我们去把它端了,不就可以问到崇山仙宫在哪了。”   肖俊杰三人不由的用敬佩的眼神看他,瞧瞧人家,他们都是恨不能绕着邪修走,这位就敢去把人老巢给端了!   陈潇却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问:“简凉山在哪?这总该知道吧?”   收好死掉道修的名牒,给他们立了坟冢,五个人就向着简凉山而去。   三个金丹里边,只有肖俊杰是有门派的,方师珉和刘衡虽然有师门可却都是散修。这就导致,三个人里边只有肖俊杰和方师珉会飞,比较拮据的刘衡既不会浮空法术,又买不起代步的法器和禽鸟。   刷了不知道多少的风水宝地,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突破了出窍,是五个人里边修为最高的。   肖俊杰三人都不敢提议让陈潇带着刘衡,陈潇也没有主动提及。这里的环境太过陌生还危险,他带着一个人,万一遇到突发情况,都不好应对。   于是,一行人就只能走陆路。   简凉山距离这里不远,是一个不算大的山头。   这伙邪修聚在一个溶洞中,这里富含阴寒之气,滋养的有点煞气产生,最是适合邪修修炼。   找起这类地方,再没有比风水师更快捷的人选,陈潇只浮在空中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了洞府的地点。   这伙邪修的主力都出动去追杀肖俊杰,洞府里边只有十几个小喽啰,修为都不高。都没用陈潇动手,肖俊杰三人含恨出手,就杀得邪修们哭爹喊娘。   黄可染看得直皱眉,出声道:“别都杀光了,留活口,还要问话。”三人这才住手。   方师珉和刘衡看押剩下的几个人,肖俊杰拽着一个小头目样子的邪修,掼到陈潇跟前,“跪下!”   那邪修吓的瑟瑟发抖,不住的在地上磕头,“几位爷爷饶命!几位爷爷饶命!”   陈潇挥了下手,无形的气场压在那邪修身上,“只要你回答的好,我可以饶你不死。”   邪修险些趴下,听了还有一线生机,脸颊立刻激动的发红,“小人一定知无不尽!”   “嗯。”陈潇没什么情绪的轻哼,“知道崇山仙宫吗?”   小头目连连点头:“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好,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来。”陈潇扫了一眼周围,黄可染机灵的给他找来一把椅子,陈潇一甩衣摆,特潇洒特有气派的坐下。   邪修小头目被陈潇的气势吓住,真以为眼前的是道修的哪位大人物,就竹筒倒豆子的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要说这崇山仙宫,我们光霁大天境的修行者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在一百年前,就因为崇山仙宫而引发过一场大战。那时我们邪修可死伤了不少的大佬和老祖,结果没有人能够进得去那仙宫的大门,这才消停了下来。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们这样的小地方,都对崇山仙宫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没有掌握崇山传承的技法,是没办法打开崇山仙宫大门的。”   肖俊杰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情,不由的被吸引住了。   陈潇却是一摆手,不客气道:“别说这些早已经过时的消息,说点新鲜的!你要是只知道这些旧闻,可没办法抵你的一条小命。”   小头目吓一跳,惶恐的说:“是是是!据传,金熙宫、无魔邪尊、鸿福阁等等,好多大宗门、大势力都派出了人手,到处去搜寻崇山的传承。但是崇山修的是正道功法,传承多流传在道修的地域,收获并不大,就迟迟无人能打得开那崇山的仙宫。”   陈潇手指摸上下巴,不由得回想起柏济光,想来他背后的人,就是小头目提到的这些势力当中的一个。   小头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陈潇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叫苦,看来这位对这消息还是不感兴趣。   他绞尽脑汁,说:“因为无法打开那仙宫,逐渐的人们对它的兴趣就降低了不少。结果,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的让道修……不是,让诸位爷爷们知道了,就从去年开始,有成群结队的爷爷们从道域过来。”   “噗嗤。”黄可染让他爷爷来爷爷去的给逗笑了,连陈潇都好笑的扬了扬唇角。   “行了。可染,给他纸笔,让他画出光霁大致的地图,把崇山仙宫附近的势力都标明白。”陈潇说。   “是,师父。”黄可染应了一声,就把这人领到一边,拿出纸笔让他画。   陈潇冲肖俊杰抬了一下下巴,“再提一个人过来。”   肖俊杰又从俘虏里边拽过来一个,陈潇照例是先吓,然后用老实交代换取活命的机会。   这俘虏跟刚才那小头目一样,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照办了。   之后的几个人也照此办理,问出来的内容大同小异,这些小喽啰们基本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活动,就只知道这些广为流传的东西。   邪修和道修们生存的环境完全不一样,是没有知世堂这种发布任务,组织人力、搜集各种讯息的势力的。   邪修们大多各自为战,划地盘而居。没有高深的修为,是不敢出门游历的,这也就导致邪修底层的这群无门无派的人除了坑蒙拐骗抢劫之外,没有多大的出路。   “他们画的地图怎么样?”陈潇问小徒弟。   黄可染把几份地图递上来,说:“大致的地形都一样,崇山仙宫的位置有点区别,但是方向一致。”   陈潇看了看很简陋的几张地图,不由的叹气,“没有对比不知道,知世堂给修仙界做了多大的贡献。”   黄可染也说:“我以前从不知道,邪域这边竟然是这样的。”   陈潇却道:“这就叫做弱肉强食,强者越强,弱者越弱。不要掉以轻心,底层这些小喽啰,完全跟捏着大把资源发展的邪修不一样。”想想他遇见的那些邪修们,哪一个不厉害。 第392章 队伍不好带   离开简凉山洞府时,陈潇遵守了承诺,饶了这些邪修们一命,只让肖俊杰把俘虏们捆成了粽子。   绳子虽然捆得很结实,可对修行者来说只要不是法器威胁就不大。   这样做只是摆出来一个态度,果然邪修们也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们离开简凉山的范围,都老老实实的没动。   有了具体的方向,陈潇几人就沿着山脉而走。   一路上,他们尽力避开人烟稠密的地带,只能露宿在野地当中,还丝毫补给都没有。   肖俊杰他们因为判断失误,准备很不足,口粮什么的早就吃光了,要不是在简凉山的洞府里边补充了一些,早就弹尽粮绝了。   为了节省口粮,肖俊杰他们不得不轮流打猎。   这三个出自须梧的修行者,让道修们高度发达的历练服务产业链给娇惯坏了,全然一副城市人口流落荒野求生的落魄样。打到的猎物处理的极其粗糙,炮制的手段也很简单,味道和口感自然就不怎么样。   这三人苦逼的吃着或者夹生,或者太干太硬的食物时,还得遭受一旁师徒两个精心烹制美食的荼毒。   陈潇原先就掌握着一门烧烤的好手艺,后来又进化出了做汤的技能。   刚开始是黄可染手艺不精,陈潇为了吃口好的,才自己动手。   再后来等到黄可染学会了,陈潇就过上了饭来张口的日子。   陈潇是从美食国度穿越而来,对吃的自然要求要高。   在秭归的时候,他就注意收集辛香料,遇到不认识的植物,也会尝一尝味道。他身上有解毒丹,再加上修仙者的强悍体质,不怕中毒。   黄可染的厨艺在师父的高要求下,被磨练的越发出色。陈潇甚至认为自己这小徒弟将来不干风水师,去开个饭庄也是能干出一场大事业。   黄可染却觉得师父这个想法很不着调,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不干风水师,改行去当厨子啊!   肖俊杰三人眼巴巴的看着陈潇师徒二人用餐,这一顿有汤、有菜、有肉,甚至还有可以充当主食的薯类。   而这一切,全都是他们扎营之后,黄可染去周围转了一圈,带回来的。   他们能跟着陈潇一块行动,已经是对方宽容,再没有厚颜去蹭饭的道理。再说双方之间的身份差得太大,肖俊杰也不敢。   趁着黄可染收拾善后,肖俊杰悄悄的凑过去,向他低声的打听:“我看你做饭用的食材和调料,都是从野外获得,不知黄道友可不可以指点指点,让在下学一学?”   黄可染友善的冲肖俊杰一笑,说:“只是一些山野常识罢了,肖道友既然想学,下一回再宿营,一同前去就是了。”   肖俊杰露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谢道友!”   肖俊杰是想要拉近双方的关系,黄可染则是几十年都没遇到过第二个修仙者。在双方有意下,气氛很不错,谈话也很愉快。   陈潇却是对跟人交流没有兴趣,他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篝火,心神早不在此地。   肖俊杰他们跟大部队失散之后,偏离仙宫方向太远,陈潇带着几人行了三四天的路,才回到正确的路线上来。   都不用再去判断方位对不对,只从他们遭遇邪修的次数骤然变多,就能明白就是这条路。   在这条道路上,为了杀人夺宝或是扬名立万的邪修们,组成层层的封锁线,前进变得艰难起来。   又跟冒出来的邪修拼了一场,除了陈潇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连黄可染也不例外。   陈潇看着小徒弟因为失血而显得有点苍白的脸,说:“我们不继续往前走了,向后撤!”   “前辈,我们就这么放弃了?”肖俊杰不甘心的说道。   陈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才能走得更远。更何况,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崇山仙宫。你若是还想着那座仙宫,尽可以去,我不会拦你。”   肖俊杰心底的小心思他知道,不就是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自己能有那个运气进了仙宫,他们几个也能沾点光。   被说破自以为隐秘的心思,肖俊杰尴尬了一瞬,随后赶忙道:“晚辈们早已认清自己的本事,再不敢妄想什么,只求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方师珉和刘衡更是怕被丢下,也纷纷道:“我们誓与前辈同进退!”   就在陈潇后撤,找了一个远离封锁线的地方蹲着,等待下一波道修好结伴而行的时候,席云霆步伐不紧不慢的走着,缓缓的靠近罗北天境中那座属于光霁的要塞。   这一天,风沙特别大,席云霆头戴着一顶遮挡风沙的帷帽,黑色的纱巾让他的表情更显得莫测。   当发现有道修靠近,还只有一个人时,要塞里边的邪修们深觉得被侮辱了。   这些日子以来,每一次道修们冲关闯卡不是成群结队,最少也要上百人。这道修一个人就敢来闯,还这么明目张胆,也太瞧不起人了!   被席云霆激怒的邪修冲出要塞,杀到他的跟前。   席云霆却垂着目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眼见就要得手,邪修们心中窃笑,原来这是个傻子——   却只见,一道银亮当中闪着金芒的光闪过,冲到他面前的三十多个邪修就身首异处了。   要塞当中响起警报,席云霆抬起脸,眼神有些恍惚,随后他定了定神,手中执剑,飞射进了人群中。   罗北是他的伤心地,要不是迫不得已,席云霆实在不愿意踏足。   可想而知他这会儿心情有多么的糟糕,也算是这些邪修们倒霉,送上门来当出气筒。   十几里远的后方,看席云霆一个人就杀得光霁要塞人仰马翻,赵放钦佩不已。   “师兄,我们不过去帮忙吗?”常寿不安的问,“只师叔一人,邪修太多了。”   常寿的天赋太好,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他不光是修回了掉落的修为,还接连突破,如今已经是元婴期。论修为,还算勤勉的赵放如今也只是金丹,可他无论是辈分资历还是经验,都要强过常寿太多。   这一次外出,常寿被师父叮嘱过,遇事不要冲动,多问问赵放。   赵放叹气,说:“咱们过去不定是帮忙还是添乱,莫要让师叔分神他顾,我们在这里看师叔大发神威就是了。”   赵放忧心忡忡。   在门派中,他是公认的和席师叔最亲近的三代弟子,他自己也觉得比起其他的门人,最能和席师叔说得上话。   所以,这会儿他就格外的忧心,他不明白为什么高层派了席师叔为太晟掌院打点事务,明明这些琐事他就都能办得了。   跟他们挂心的样子截然相反,席云霆以一敌百,太晟一点不担心,甚至还有心情借此机会给弟子们增长见闻:“剑修领域大成之后,当可谓所向披靡,这些邪修们任是有什么样的手段,在领域当中都会被压制。你们席师叔想要近就近,想要远就远,看似那些邪修们冲到跟前,其实不过是自动把要害送到剑尖罢了。”   赵放无奈的看了一眼太晟:“掌院,咱们该走了,要是慢了,就要被闻讯来的邪修们堵住了。”   太晟拍了拍脑门,“唔,快走,云霆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可不会等我们。”   饶是他们的速度够快,还是落后了席云霆一步,等到他们进了要塞,席云霆已经过了旋涡传送门。   太晟心中一紧,生怕席云霆出点什么事,没法跟太宿交代。   他厉声命令道:“提高警惕,准备战斗!”   太晟带着门中弟子们冲过漩涡传送门,这边已然是大乱了。   漩涡传送门通常距离主城不远,光霁的也不例外。席云霆只一个人就掀起了腥风血雨,半城的邪修高手都被他惊动了。   太晟可不敢再放任师侄一人单挑,吩咐弟子们结成阵势,不要落单,就上前去分担了半数敌手。   “云霆,不可恋战!”他冲着席云霆传音,“此处是邪修老巢,拖延太久,只能吃亏!”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动作轻微的一个颔首,示意他听到了。   要不是太晟一直紧盯着他,只怕都要错过了。   呼——默默的出口气,太晟不由的觉得只席师侄一个人都要比一队弟子难搞。   重玄派这次挑选出来的都是精锐,个个战力非凡。   几十个人的战斗力,比起炼器师盟会哄来的上百人组成的队伍都要强。   打着打着,死伤的高手越来越多,对面的邪修都胆怯了,恨不能这些人赶紧走!   等到太晟带着人冲出了城墙,后边连追的人都没有。   又跑了十几里路,太晟才停下,命赵放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人。   刚才那情况太乱,太晟都有点蒙,不免会有弟子晕头转向的掉了队。   赵放点完了人,过来对太晟说:“掌院,人都齐了,只少了席师叔。”   太晟有些奇怪,道:“怎么?席师侄没有跟我们一块突围?”他转向弟子们,“你们有谁看见他?”   常寿道:“掌院,我看到席师叔了,他比我们还早就突围出去了。”   太晟道:“那就不用担心了,他一路上都比我们先走一步。”   却没成想,席云霆这次一走,就直接不见了人影,发了传讯符还没有回应。弄得太晟是又气又急,这队伍也太不好带了! 第393章 冷静啊师丈   陈潇带着人选好了一处营地,因为这一次可能要待个几天,他特意找了一处山洞,位置很隐蔽,利于躲过邪修的视线。   山洞当中曾经栖息过野兽,虽然干燥却有一股腥臭味,还不怎么干净。   陈潇留在山洞当中清理,就让黄可染和肖俊杰外出勘察周边情况,顺便带些食物回来。   这几天,每逢扎营肖俊杰就主动跟着黄可染去周围找食物。   打猎对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是举手之劳,修为最低的聚气期修士也能轻松的做到。可这不代表这些修行者们能够像以此为生的老猎人那样,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哪些植物能吃,哪些植物有毒。   他们认识最多的,大部分是不能直接食用的草药和灵植。   走在高山密林当中,黄可染眼睛一扫就从地上拔起一棵植物,获得埋藏在根部的块茎。   路过一棵矮树的时候,他侧头嗅了嗅叶子的味道,就知道这种叶子可以作为调味料,抬手摘了一大把。   他的一双眼睛比神识还要敏锐,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接连收获了七八种。   肖俊杰不得不服,黄可染一路上发现的这些吃的东西,差不多都是随手可得的。   平日里肖俊杰根本就不去注意这些看似寻常无用的植物,要不是跟着学了三四天,根本就不知道野地里边可以食用的东西有这么多种。   黄可染挺好为人师的,他不光是在前边当指导,还让肖俊杰也尝试着应用所学。   “有的时候,我们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当地生长的植物不一定是我们认识的。”黄可染手里拿着一个果绿色的果实,他用力剥开表皮,露出里边乳白色的果肉,捏起一小点,“没见过的果实一定不要直接放到嘴里,可以先把它擦到皮肤上,没有异常,再把它擦在嘴唇上,进一步是牙龈上。”   肖俊杰一步步按照黄可染教的做,等过了一会儿,他说:“没有毒性,可以吃吧?”   黄可染把果实递给他,“你来试试。”   肖俊杰把果肉放到嘴里,结果被涩得直接吐出来,五官都要扭曲了。   黄可染笑着说:“虽然没毒,可看这果实的样子,还没有到最成熟,最好吃的时候,不然上边会有虫眼,或者是其他动物吃过的痕迹。”   肖俊杰一脸晦气的把果实丢掉,黄可染说:“我们收获的不少,像这样不成熟的就算了。再教道友一招,实在没得吃,又必须要吃这样发涩的食物时,直接弄熟,可以去掉发涩的口感。滋味虽然不怎么样,却可以填饱肚子。”   肖俊杰叹口气,有感而发的说:“细小处却见大学问,也不知道黄道友上哪里学的,我一把年纪竟不如你懂得的一半。”   黄可染意味深长地说:“并不用刻意去学,交道打得多了,自然就归纳出经验来了。”跟师父在虚空当中漂泊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没吃过。   没等肖俊杰品咋出这其中的意味,黄可染抬眼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遮盖住天色的阴云,“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肖俊杰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望向四方,“又没注意留标记,还是要麻烦道友带路了。”   黄可染取出罗盘,道:“师父说过了,这里邪域,邪修的地盘。外出行走尽量不要留下标记,以免被邪修们跟踪。”   肖俊杰看黄可染摆弄那罗盘,面上不露,心里却很羡慕这位道友。   他自认为也备受师门看重,却也从不曾在筑基期的时候就被赐下一件法器。   更何况从闲聊当中得知,黄可染的师门还是一个小门小派,连作为掌门的师父带他们师兄弟,只有少少的不到十个人。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他感慨道。   “簌簌簌——”   高大的水杉林突然发出被疾风吹动的声响,周围气温突降,一下从初秋十分的凉爽,降到入冬严寒。肉眼可见树叶上结出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直接变成雾。   这突变的天气,让两人脸色剧变,是什么样的威能距离这么远,人影都看不到,就转瞬间冰冻一切。   “警戒!”肖俊杰大喊一声,掏出法器摆了一个防御姿势,法术都还没用出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按进了泥土里。   太厉害了!他心中惊骇。   更是感到绝望,遇到如此强大的邪修,只怕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这念头还没有在脑海当中闪完,没被压进泥土里的那只眼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就突兀的出现在视网膜上。   一股无比强大的压力压迫得肖俊杰窒息,他耳朵里边嗡嗡直响,眼前是一片黑金。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的大口大口喘息,不远处男子周身传来可怖的气息。   一道冰寒至极的声音在灵魂中响起,“他在哪?”肖俊杰再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黄可染整个人都是懵得,肖俊杰都反应不及,更别提他这个筑基期了。   当问话响起的时候,他才看到自己的罗盘到了对方的手中。黄可染就跟命根子被夺走了一样,大叫一声,“我的罗盘!”   他想扑过去,结果跟前像是树立了一片冰针排成的墙面,一动浑身就是一阵冰入骨髓的疼痛。   他额头冒出冷汗,眼前的人似是不耐烦了,直接抬手把他摄到面前。   黄可染刚受了疼,吓得一个激灵,还是他足够坚强才没有失态的哇哇大叫。   “……他在哪?回答我!”那声音这一次是直接在耳边响起,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颤动。   黄可染惊讶的抬头,透过帷帽的黑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俊美面庞,和一双赤红的双眼。他失声道:“师丈?是师丈吗?!”   席云霆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冷静,刚突出了重围,他习惯性的拿出了童诺诺当年留给他的指针,让他失望无数次的磁针,这一次——晃动了!   那一刻,席云霆心中的狂喜几乎要让他疯魔了,他什么都顾不得,就向这边疾冲过来。   发现引起磁针晃动的并不是潇弟,让他差点崩溃,黄可染再不给他个答案,被压在冰山下的火山就要爆发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不善的气氛,黄可染没再沉浸在震惊和惊喜当中,他直白回答:“师父就在不远处的一处山洞里。”   摄着他的力量一松,黄可染直接跌坐在地上,周围的水杉林似是被狂风席卷,“吡吡咔咔”的树枝断裂声接连响起,直接被吹上了天。   黄可染被寒风拂面,不得不眯起眼,视线无意瞥过倒在一旁的肖俊杰,被对方濒死的青白脸色给惊得魂飞魄散。   “师丈!冷静啊师丈!肖道友快被您弄死了——”黄可染顶着狂风,大声的喊着。   席云霆深呼吸了两次,失控的气场恢复了平稳,黄可染心有余悸,又惊又佩的望着他。   席云霆也有点疑惑,为什么黄可染竟不怎么受他的影响,可急切的想要见到陈潇的心,让他把这疑问抛之脑后。   “带我去。”他说。   黄可染犹豫了一下,有点担心把肖俊杰丢在这里会不会出事,可随即又一想,还不如赶紧把师丈带走,他凭自身的身体素质恢复呢。   “师丈,罗盘……”黄可染看了一下还被席云霆拿在手里的罗盘。他空间感可没有师父那么强,是要用罗盘来判断方向的。   席云霆一抛,黄可染接过来,看了看方位,“师丈,这边走。”   席云霆怀中的指针,还在不停的晃动,随着黄可染的位置,不断的移动。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情怯,既期待又忐忑,干脆分散注意力,向黄可染提问:“我这里有一个原可以感应到你师父的指针,为何却寻到了你?”   黄可染想了一下,小心的道:“师丈,能让弟子看一眼吗?”   席云霆伸手入怀,取出指针递给他。   虽然有帷帽的黑纱隔着,黄可染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师丈的目光,他颇有压力,解释道:“我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也学了炼器,多少懂一些。”他仔细看了看这指针,“这指针是利用凝练磁针时我师父留在上边的精神力来感应的,至于为何找到了我,想来是因为我这罗盘的磁针也是同出一源的缘故。”   席云霆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低的说:“你师父这些年怎么样?他精神力不好了?”不然为何感应不到?想着想着,气场又波动了起来。   黄可染毕竟是风水师,目前虽然还做不到肉眼就能看到气场,可光感应也能察觉不妙。   他赶忙道:“师父还好!至于精神力,应当是修炼了巫者的功法导致从外放改为了内收,平日不用的时候,精神力都凝在识海当中。”   席云霆这才安心,可转而一想又觉得后怕。   潇弟的精神力内敛,已经无法凭借指针找到,若不是黄可染碰巧拿出罗盘,他这次肯定是要错过他了。   黄可染胳膊上起了一层寒毛,暗自叫苦,不知道师丈又想了些什么,气场又变寒了。   他疾走几步,指着前方,林木掩映间隐约可见的洞穴,“师丈,师父就在那!”   席云霆脚下停滞,缓了一下才继续走,这最后几步本应该很快,可莫名得脚下发沉,几乎迈不动。   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山洞,似乎是听到外边声音,察觉到有人回来,陈潇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他说:“怎么突然变冷了?可染,拿几张皮褥子,我记得……”   席云霆被钉住了,喉咙里哽着个硬块,吞咽了两下,才哑哑的出声:“潇弟……” 第394章 求证   即使带着帷帽,陈潇也一眼就从身形上认出了席云霆。   他想过千遍万遍两人重逢的情景,眼下的突如其来,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他到底比全然不知他生死的席云霆要来的有心理准备,就先有了动作,他直扑过去,撞进席云霆的胸膛。   陈潇冲过来的力道极大,把帷帽都撞掉了。他伸出手臂紧紧的搂住席云霆,“大哥!”   席云霆被这真实的撞击带回了神智,三魂七魄算是落了地。   “潇弟……”席云霆死死的箍住陈潇的身体,脸颊压在他的脖颈,不一会儿陈潇就觉得有又热又烫的液体滴落,顺着脖根流进了衣领。   “大哥……”陈潇本来满心的欢喜震惊,也让席云霆的落泪惹得哽咽。   席云霆是什么样的人啊,那是出了名的淡然高冷,情绪波动很少,可他见到他两次落泪了,还全都是为了自己。   陈潇是又心疼,又感动。   他又心里想起这些年的相思和煎熬,一边是喜极,一边又是难受,根本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见师父跟师丈紧紧的抱在一起,像是一对脖颈相缠的天鹅般难舍,黄可染顿时脸红耳赤了。   这纯情的小徒弟,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夫夫二人的恩爱现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正在这时,去林子里边捡柴火的方师珉和打水的刘衡,结伴回来了。   方师珉、刘衡惊讶的看着站在山洞前的两人,对此迷惑不解。   黄可染生怕这两人打搅到师父和师丈,就冲他俩打了一个手势。   方师珉和刘衡不解其意,黄可染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二人跟他一块离开。   临走之前,黄可染还记得之前师父跟他说要皮褥子,就从储物袋里边找出放皮毛的那一个,掏出一张雪白的巨熊皮,悄悄的放到地上。   两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当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陈潇直到自己颈窝里的湿热感消退,才用哭后沙哑声音说:“大哥,让我看看你。”   席云霆又等了一会儿,才直起身,陈潇贪婪的看着他,充血的眼睛,微红的鼻尖,都丝毫不损他的俊美。   “我很想你,这些年,很想很想……”陈潇低喃着,泪水又从眼角滚落。   席云霆不说他的思念几乎是陈潇的十倍百倍,他只痛惜的低头亲吻陈潇发红发肿的眼皮,又移下去亲吻他的嘴唇。   他小心翼翼的吸允着,像是对待娇嫩的花瓣,生怕动作大一点,这美梦般的场景就破碎了。   还是陈潇受不住他这样脉脉的温柔,张开嘴含住席云霆的唇瓣,狠狠的又嘬又咬。   轰隆一声,席云霆本就不多的理智,被陈潇点火的举动一下炸没了。   什么温情、什么小心都被心底真正的感受给撕碎,他需要更多更加真实的证据,来证明陈潇是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满心的压抑、痛苦、悲切、欢喜都急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出口,他想要听到潇弟呼唤他的声音,听他带着呻吟的哭喊,想要用身体紧紧的交缠在一起,想要他极致时痉挛地死死的绞住他……   就像是两只只剩下欲望的兽,剥离了衣物这象征着文明的表象,他们互相用原始的本能,来向彼此的身体求证。   意识是模糊的,陈潇只觉得热到发烫,皮肤厮磨时的热量似乎要烧起来。   久没有接纳过异物的地方被再一次打开,没有任何准备的被撕裂的疼。   湿滑的、黏腻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下肢被摆出羞耻的姿势,过重过快的激烈动作……   陈潇像是濒死的鱼,拼命的张着嘴,往肺里呼吸救命的空气。   眼泪不停的滑下,声音几近沙哑,他双手撘在身上男人的肩膀,虚软的连推开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终于,他用尽力气,挺起脖颈,一口咬住席云霆的锁骨,他却只是颤了一下,等陈潇力竭的跌回兽皮中,席云霆的唇追逐过来,舔舐他唇边的血。   “潇儿……”他在他唇边低声的呢喃。   陈潇绝望的闭眼,在这终极大招跟前,他只能丢盔弃甲,任人宰割了。   远离山洞的密林当中,黄可染带着方师珉和刘衡找到昏迷中的肖俊杰,好一番折腾才把肖俊杰救醒。   肖俊杰睁开眼恍惚了片刻,猛然想起昏倒前的情景,直接弹身坐了起来。   他急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得救的?”   方师珉和刘衡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方师珉胆子大一点,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忙碌的生火的黄可染,悄悄地给他传音说:“你之前遇到的不是邪修,是陈前辈失散多年的道侣。”   “啥?”肖俊杰不敢置信,“你说什么?道侣?”他太过惊讶,没有用传音,直接嚷出了声。   黄可染走过来,歉然的说:“对不住,肖道友,连累你遭受了这番无妄之灾。”   肖俊杰还很不可思议,他手扶着脑袋,“等会儿,你让我想想——那位是男修吧?我应当不是产生了幻觉,看错了吧?”   黄可染同情的看了一眼大受刺激的肖俊杰,道:“不错,那位正是我师丈,与我师父是一对同性道侣。”   肖俊杰断片似的记忆开始回笼,后知后觉道:“哦,对,我隐约听到黄道友唤那人为师丈。”他彻底松了口气。   “我师丈和师父失散多年,骤然得到消息,难免情绪激动。”黄可染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肖道友了。”   肖俊杰笑着摆手,“黄道友太客气了,我能理解。”   他不理解也不行,黄可染那位师丈太强大了。   这次无妄之灾,他只能选择认倒霉,还丝毫不能表露出不满来。   黄可染笑了笑,说:“咱们暂时就在这里安营,等我师父传讯过来再说其他。”   肖俊杰道:“全听黄道友的。”   黄可染走开了,继续去整理营地,肖俊杰还迷糊着呢,他不能问黄可染,就传音问两个同伴,“山洞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挪到这边来扎营?”   刘衡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方师珉叹口气,传音给他:“这你还不懂吗?人家道侣失散多年了,好不容易重逢,咱们这些无关人员自然要避开,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四个人起初都觉得,顶多第二天陈潇就会叫他们过去。   却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音讯,黄可染都坐立不安了,却还得硬着头皮顶着肖俊杰三人诡异的眼神,别提多难熬。   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很正经,一个很冷淡,这样的两个人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   其实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荒唐,只不过是因为夫夫两个久别重逢,席云霆一个太激动,把陈潇给弄伤了。   虽然用了外伤用的药,可一时半会的身体上的酸疼没办法一下消失,行动之间难免暴露出什么尴尬的状况。   陈潇还是很要脸的,自己这个样子自然不好意思让徒弟看到。   席云霆就顺从他的意思,打算让他休养休养。   只不过养着养着,腻在一起的二人不免耳鬓厮磨,又擦枪走火,变相延长了休养的时间。   一边养,一边彼此说些近况,陈潇才知道席云霆竟然已经是出窍后期大圆满了。   他吃惊不已,就算席云霆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个修行速度还是太快,太不寻常了。   “你的修行真的不要紧吗?不会有什么隐患吧?”陈潇担忧的问。   席云霆轻描淡写地说:“我并未借助外力,全是勤修苦练增长起来的修为,你安心吧,没事。”   席云霆从不对他说谎,所以陈潇一下就信了。   他松口气,笑着说:“幸亏我是用风水修仙的,不然你这个修行速度还真追不上。”   也正是因为他自己修行的速度就超乎寻常的快,才对席云霆的说辞不加怀疑。   “对了,雁行、刘浪,还有东煜派,这些年怎么样?”陈潇问道。   席云霆顿了一下,露出歉然的表情,说:“我忙着修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雁行和刘浪了,只知道他们和杜荣回了太椹发展。”   “哦?”这让陈潇大感意外,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席云霆抿了下唇,抬手抚了抚陈潇的头发,道:“此间事了,我就陪你回太椹看看。”   找到了陈潇,席云霆也有余暇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爱人的徒弟和门派了。   陈潇却没有责怪席云霆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他们不傻,真有事会向重玄求助的。”   席云霆“嗯”了一声,“东煜是姻亲,有事自然不会不管。”   席云霆看着陈潇喝了芋头粥,蹙了蹙眉心,道:“这东西吃多了胀气不好受,明日咱们就启程,汇合了太晟师伯,给你弄一些细粮吃。”   太晟要是知道席师侄这么“有了媳妇忘了长辈”,铁定得气死!   没事的时候传讯符都不理,有事的时候就想起他来了。 第395章 营地   第四天,席云霆回复了太晟的传讯符,约定了汇合的地点。   而陈潇也召唤回了徒弟和肖俊杰三人。   感到尴尬和不好意思是难免的,陈潇只能佯装着无事人一样,对着黄可染吩咐:“准备下,咱们和你师丈的师门汇合,一块前去崇山仙宫。”又对肖俊杰三人道,“我们之前急着赶回罗辰,就是想尽快和亲人团聚。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道侣随师门也来了光霁。接下来,我们要改变路线。你们三个有什么打算?”   肖俊杰三人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早在和黄可染的交谈当中,他们就知道了陈前辈的道侣是罗辰重玄派的高层。   虽然他们远在须梧,却也听说过重玄派的大名。   这是与他们须梧五大仙门并驾齐驱的大宗派,一路若是能与重玄派同行,可以说胜算更大。   三人恭恭敬敬的向陈潇行礼,肖俊杰道:“晚辈等愿与前辈同往。”   陈潇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决定,他严肃的说:“带你们一块可以,只不过不能保证能护的你们周全,此地是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更清楚。”   肖俊杰肃然道:“修仙之人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来光霁之前晚辈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前辈只管放心!”   营地没有什么要收拾的,那些不方便被外人看到的东西,都被席云霆收了起来。   黄可染只是转了转,节俭的拎起没有用完的柴,和用来做饭的锅具。   那并不是陈潇最初带在身边的那一套,那套东西早就在漫长的岁月,日积月累的磨损当中毁坏了。   这口锅是陈潇用路途中收集到的材料制作的。   大概是因为这是再日常不过的用具,陈潇并没有用炼器的手法制作,只是普普通通的敲打出一张铁皮,制作成一口圆锅。   圆锅显的很旧,锅底和锅身有几处磕碰进去的凹痕,充满了时光的痕迹。   黄可染看着这口锅。   他想,以后再用不上这口锅的时候,他就向师父讨了来,当做纪念品。   黄可染看着这口锅的时候,席云霆也在看着这口锅。   这几天,他就是用这口锅给潇弟做一些软烂的东西吃。   起初他没有注意到,后来才意识到这口锅是后来置办的。通过它,席云霆隐约的看到了陈潇这几十年是如何的困苦,不由的心中锥痛。   就像是他刻意隐瞒着这些年他是如何煎熬,折磨般的苦修,陈潇也避重就轻,从不愿多说他这一路上遭受的辛苦和磨难。   分别的几十年,各自生活的时间太长,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些许陌生感。   这种陌生感掩盖在重逢的喜悦之下,一时看不出。可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在微小的细节当中。   然而就像席云霆痛惜陈潇遭受的一切,陈潇也会以强大的包容力接受着席云霆的改变。苦难和分离,让两个人都对此宽容很多,再没有什么比他们回到彼此身边更重要了。   这一次是席云霆带路,赶了一天时间,他们终于追上了前方的重玄派队伍。   太晟见到席云霆没好气的说:“就算是找到了陈潇,你也应当回我一声,害我好一阵担心!”   席云霆面无表情的垂头,道:“是弟子的不是。”   太晟简直气闷,他叹口气,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潇,他笑着说:“见你安好,老夫心中甚是欣慰。”   席云霆这些年宛如心死,进化出了又冷又硬的面皮,一切尴尬都能用面无表情应对过去,陈潇可没有他这本事。   他不好意思的向太晟见礼,“让师伯担心了。”   太晟呵呵一笑,说:“你能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说起来,能以元婴之躯遨游虚空不死,还平安无事的归来,也是成就了一段传奇。”   陈潇谦虚道:“这其中有机缘巧合在内,并不是晚辈一人的缘故。”   “哦?”太晟对他的经历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陈潇道:“首先,是因为弟子正好开启着庇护法器,若是没有庇护法器,落入虚空的一瞬间,就会因那里极端寒冷的真空环境而死。其次,是弟子的魂兽,恰好具有在虚空当中移动的能力,若是没有这魂兽,晚辈和晚辈的徒弟,只能被困在原地,直到消耗光所有的补给。”   这些内容陈潇之前没有说起过,席云霆也因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没来得及问。   席云霆看着陈潇,陈潇转头看了他一眼,“第三,便是我们的运气足够好,及时找到了一处天境,并获得了一项很重要的功法。”他又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徒弟,“最后,因为此行晚辈并不是一人,有人同行,才不至于孤寂。”   席云霆和太晟的视线都落在黄可染的身上,让他倍感紧张。   太晟看着黄可染,挺和蔼的道:“这就是你那小徒弟吧?据闻还是花前辈荐入你门下的。”   陈潇道:“正是他。可染,来见过太晟师伯祖。”   黄可染上前一步,用无可挑剔的礼仪拜见了太晟,“晚辈黄可染,见过师伯祖。”   “好好好,快起来。”太晟摸了摸袖子,掏出一块指头肚大小的红色石头,“这块火燿石给你当见面礼了,拿去吧。”   火燿石是很贵重的一种灵石,黄可染跟陈潇学炼器,自然知道它的珍贵。   黄可染不敢贸然接受,看了一眼陈潇,待师父点头后,他才双手接过,“晚辈谢师伯祖厚赐。”   跟太晟打过招呼之后,席云霆又叫了赵放过来见他。   光霁这边的环境他也不太熟,就让赵放组织人手,分成数个小队,一个负责一个方向,呈扇形向前探查情况。   每个小队选一最有经验的人负责,遇到事情就发讯号,左右两方的小队就会迅速的支援。   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达到了探查的目的。   这才是大仙门集体外出时的行事,之前他一个人负责打点前后,全是因为柳韶光为了让他有点事干,这会儿席云霆找到了陈潇,自然就不愿意在这上边太过花费精力。   见到陈潇,赵放和常寿这些熟人很是高兴。   让重玄派弟子们最为感激的是,陈潇回来之后席云霆周身的冰冷消散,靠近他再不是一件难事。   重玄派的弟子们化整为零,撒出去走在前边,连黄可染和肖俊杰也被编入到赵放负责的一队。   被指派出去,肖俊杰三人不仅没有不高兴,相反还很激动。   跟大仙门的弟子们一同行动,能从中学习到不少见识,增长难以接触到的见闻,所以三人对此机会都很珍惜。   邪修的封锁线只能挡得住那些良莠不齐,仓促组织起来的小门小派和散修。   对上重玄派这样有着数千年历史,弟子之间又懂得配合的精锐,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道为难了他们的阻拦,就这般轻易的被撞破了,肖俊杰欣喜之余不由得又感到很唏嘘。   这一关之后,剩下的路就好走的多了。封锁线后,越是靠近崇山仙宫,反而越顺利。   闯过光霁主城,有几分本事的道修都汇聚在此,占领了一大片的区域,甚至形成了一个规模颇大的营地。   经巧遇的道修指引,这支数十人的队伍走了半个月后,抵达了这片营地。   这片营地起初是个小镇,被最初一批闯关过来后的道修们占据,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几批道修过来,就逐渐变成了道修们在光霁的据点。   经过一段时间,小镇原有的面积住不下了,就开始向外扩。到最近的高峰期,整个营地的占地面积已经是原先小镇的十倍!   营地地处在一块平原上,周围是几座山峰。   小镇上原先生活的邪修逃得逃,死的死。剩下的都是普通人,道修们对这些人并没有侵害,反而雇佣他们为自己服务。   道修们的到来极大的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现如今镇上的原住民全都靠给道修们服务为生。   有着众多邪修的光霁主城不是那么好闯的,道修们也就不指望能够从漩涡传送门获得大后方的补给。   于是,他们就鼓励镇上的居民大力发展农业和养殖,为邪修们提供足够的口粮。同时,还帮助他们组成商队,远去周边的大城市,采购他们需要的物资。   就像会有道修为了私利甘心为邪修做事一样,邪修当中也有不少肯为了利益而走私的家伙,只要肯付出代价,道修们甚至能够在这里买到灵丹。   当陈潇他们来到这里时,整个营地已经发展的相当的繁华,一应物品,应有尽有。   营地的中心是小镇原有的建筑,外层则是一圈道修们修建得到的建筑,最外围则是最近来的道修们搭建的简易房屋。   陈潇他们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个能住的下几十个人的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有旅店,可那是提供给来往商人们住的,规模并不大,环境也不适合他们这样的修行者。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去抢别人的房屋,另外一个办法则是自己搭建。   重玄派身为正道当中的名门,自然是不能做抢别人房屋的事,那就只能临时搭建了。   选地址方位是风水师的强项,陈潇如今只用在空中扫一眼,就从这片营地周围选了一块最合适的。 第396章 急功近利   陈潇选的地方远离人员混杂的区域,毗邻营地外的一片农田,不远处就是出入营地的主干道。   陈潇带着徒弟画出地基的范围,规划各个区域的范围。席云霆就带着弟子们去远处的树林砍伐木头,准备材料。   太晟身为辈分最高的长辈,就闲坐一旁,捧着弟子送上来的茶水慢吞吞的饮着。   太晟身为太字辈现存最长的师兄,没能当上掌门并不是因为修为,而是因为他的性格。   他不好与人争,也对执掌重玄没有兴趣,之所以担任着掌院一职,也只是因为这个职务太过重要,太宿需要一个自己人承担。   他难得的走出山门,带领一队精锐弟子执行掌门的重任,说实话,有席云霆在,他压根就只打算拿自己当摆设。   所以这会儿,别看坐在黄土地上,只干巴巴的捧着一杯茶水喝,他的心里也是挺惬意的。   直到主干道上行来了两个人,打破了他的惬意。   太晟坐着没有动,一个弟子迎了过去,双方说了两句话,那弟子领着二人到了他的跟前。   太晟用眼神询问弟子,弟子道:“掌院,炼器师盟会会主前来拜见。”   太晟惊讶了一瞬,他放下杯子,起身道:“原来是张会主,久仰。”   炼器师盟会会主身形微胖,皮肤非常的白净,他未语先笑,道:“敝人也是久仰太晟掌院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代高人风范。”   太晟淡笑,道:“荒野之处,无可招待,张会主见谅。”   张会主笑了笑,道:“是我来的唐突了。”   太晟不耐烦寒暄下去,就直接道:“不知道张会主前来,是有何事?”   张会主说:“初闻重玄派来了黄古镇,敝人理当过来拜访一下。探看崇山仙宫,对我道修来说是一件大事。在光霁,道修行动本就束手束脚,邪修又多有搅扰。我们诸多道修理当同协一心,共襄盛举才是。”   太晟慢慢的“嗯——”了一声,说:“张会主说的有理。”   张会主一笑,道:“掌院赞同就好。敝人先来了一阵,众位同道给敝人几分薄面,推选我为主理,组织所有在黄古的道修们形成一个临时的联盟,于崇山仙宫一事上共同进退。我今日过来,就是代表联盟邀请掌院。以掌院的身份和重玄派在罗辰的地位,是有资格列席其中,和诸位同道共同商议该如何行事的。”   太晟内心哂笑,却也不戳破张会主的急不可耐,他还是那样慢声慢调,“这事我重玄派知晓了,不过这一次负责理事的是我师侄席云霆,我前来只为坐镇。等他回来了,自会有决断。”懒得跟外人打交道的太晟,干脆利落的把席师侄给推了出去。   换了是之前陈潇没有回来,他绝对不敢这么做。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会选择自己去。   张会主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随后他又笑道:“如此,就等席掌事的回音了。”   荒郊野地里,连个正经的座位都没有,旁边好几个人正狼烟动地的清理地面,张会主再待不下去,就告辞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陈潇才过来说:“炼器师盟会这次行事也急功近利了,简直没有风度可言了。”   太晟又坐在那充当凳子的树墩上,端起茶杯道:“炼器师盟会为这崇山仙宫所费颇巨,张会主必然要强势些,以保证炼器师盟会获益。”   陈潇皱着眉,说:“可这也太着急了,还什么都没见着呢,就急着要主持分赃了。”   太晟不置可否,半晌才说:“就算是他不主动这么做,待到崇山仙宫跟前,道修也要决出几个决策者。要知道,这里是邪域,邪修不会轻易让我们接近仙宫。”太晟叹了一声,“虽目的不纯,可到底与己方有益,能免去道修内斗损耗,有效应对邪修的阻拦。”   陈潇听了太晟的话,已然明白势不可免了。   半天后,席云霆他们带着一大堆修整好的木板回来,可直接搭建房屋了。   赵放带着师弟师侄们动手建房,席云霆和太晟说了一会儿话,知道了张会主的来意,席云霆也趋向和炼器师盟会暂时合作。   第二天,席云霆带着赵放和常寿去了炼器师盟会在黄古镇的驻地,陈潇则留下来,看着重玄派弟子们修饰木板。   这些木板建材都不是一次性的,陈潇建议做成可拆卸移动的木屋。   毕竟黄古这里的营地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建成后扔下也怪可惜的,不如建造可以反复利用的木屋。   太晟虽然很少出山,可据他所知,像是此类仙宫探秘都耗时很长,又房屋可住,他自然不愿意住帐篷,就同意了陈潇的建议。   傍晚,席云霆回来了。   陈潇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席云霆道:“正好遇上议事。一起来吧,正要向师伯汇报,我想你也听一听。”   俩人去了太晟的房间,房间里光秃秃的,一股木头的清新味道充斥了满屋。   太晟席地而坐,手边有一张矮桌,他胳膊就那么搭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养神还是在静坐。   听到二人进来的动静,太晟张开眼,笑着说:“过来坐。”   席云霆和陈潇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桌旁。   太晟扭头对陈潇道:“还没多谢你让徒弟送来的兽皮。我惯好席地而就,没你这张兽皮,就只能用草席凑合了。”   陈潇微笑道:“师伯太客气了。”   太晟好奇道:“这兽皮是你在虚空遨游时获得的?”   陈潇说:“是的,是在一处生长着各种强大猛兽的天境中获得的。这一张兽皮的主人,是一只体格强壮,形似猛虎的野兽皮毛。”   “也不知何时我才能修到可以只身穿行虚空的境界,真想去见识一番。”太晟满足了好奇心,羡慕的说了一句。   修行未到渡劫期时,是无法凭借己身的能力离开天境,进入虚空的。也只有凭借小八这只罕见的返祖魂兽,配合庇护法器,陈潇才能够轻松的进出被壁垒阻隔的天境。   可陈潇刚从那里回来,就算再怎么尊老,也不愿意短时间再去一次。他就闭着嘴不说话,不接这个话茬。   闲话说完,席云霆就开始说起今天外出收获的讯息。   “崇山仙宫的入口在一座湖中岛上,每年当中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接触到这个入口,其余的时间则不可行。现在距离仙宫入口开启还有一段时间。目前对仙宫有意的除了罗辰来的宗门和散修外,还有须梧的宗门、散修,五大仙门中火莲寺、闽教、长阳宫在,黎山派、神道宗没有来。除了罗辰和须梧之外,未曾见到其他三个正道大天境来人。”   太晟点了点头,道:“这边的消息传开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这还是炼器师盟会为了多拉人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其余三大天境听闻消息再行动,只怕会更晚。”   席云霆道:“我今日私下里听闻,为了避免有更多势力得知,炼器师盟会已联合了知世堂,封锁了消息的传播途径,避免传到其他三大天境。”   太晟道:“原来知世堂也插了一手,这就难怪张会主底气这么足了。罗辰这边来了那些宗门?”   席云霆眉心蹙了蹙,道:“多是些小门派和散修联合,大些的门派没有几个,金禅宗和渡虚宫都还没到。”   太晟道:“此次纷争怕是不小,以渡虚宫主那谨小慎微的性格,未必肯拿门中的精锐弟子冒险。金禅宗与我重玄素来交好,如果他们也来人,可一块行动,比跟什么联盟要可靠多了。”   席云霆道:“弟子也如是想。”   太晟问:“这里的道修不是来了很久,之前有没有入了那湖中岛?”   “崇山仙宫迟迟无法开启,光霁的邪修们对此关注的本已不多,但道修们一来,反倒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想入湖中岛,必要先跟邪修斗上一场。前些年炼器师盟会组起的人手未料到此招,折损了不少好手,上了湖中岛的也因耗损过重,铩羽而归。”   太晟大感诧异,道:“只需斗过一场就可上岛?我以为邪修们会拼死阻拦,不允许道修踏足湖中岛半步。”   陈潇想了一下,说:“邪修们可能是想做那螳螂后的黄雀吧。邪修们花费了百年时间都无法破开仙宫的门,如果道修们侥幸进去了,到时候直接抢道修,岂不是比他们费劲脑汁开启仙宫要容易?”   太晟觉得陈潇说得很有道理,冷哼一声:“倒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席云霆又说:“要不是炼器师盟会实在无力斗过邪修这一场,他们也未必会公布这个消息,引来更多的人。”   陈潇道:“今天白天议了什么事?”   “有宗门之间起了冲突,不过强调约束门下弟子,避免伤亡过重。” 第397章 缝衣   “在这地方还能起冲突。”陈潇也是无语。   太晟缓声道:“正是在这孤悬之地,人的情绪才易暴躁,稍有言语不和,些微矛盾都会放大至不可收拾。”   席云霆颔首道:“也有故意为之,想要一战成名。”   太晟一叹,道:“世间难有清净地,更别轮早就有门派之争的。”   陈潇一个激灵,道:“不会重玄派在须梧也有什么累世仇家吧?”   席云霆看他震惊的脸,虽然很想告诉他没有,但很遗憾重玄还真有敌对宗门。   他道:“千年前长阳宫有一位宫主重伤在重玄掌门手中,此后伤重不治。”   “长阳宫就是须梧五大宗门之一吧?这次来的人多不多?”陈潇立刻就进入了备战思维。   太晟呵呵一笑道:“这早就已经是千年仇怨,过去的时日太过久远了,长阳宫见了我们冷眼相对有可能,真要说刻意寻仇,那不太可能。”   “这就好。”陈潇松口气。   “这尚算好的,火莲寺和金禅宗才是真正的水火不容。二者之间因为同为佛修,因不同的修行理念而有着无法调和的分歧。”太晟道,“况且,因为同在神州图录当中修炼,双方弟子经常起摩擦,遇到面经常火气十足。金禅宗若是不来就罢,来了定是盟友,火莲寺怕是会迁怒。”   席云霆平静地说:“无妨,能与佛修的同道交交手,对弟子们也是难得的历练了。”这话虽然说的很平淡,却是杀气四溢。   太晟但笑不语,也一副屹然不惧的姿态。   陈潇看着俩人沉稳的样子,不由的有点惭愧。   跟重玄这样的数千年仙门相比,他作为东煜派的掌门就太不淡定了。   驻地连修了三天,才彻底的建好。   为太晟修建的是一座二层木楼,一层会客,二楼起居休息。   其余的弟子住的都是四人一间的木屋,另外黄可染和肖俊杰三人一间,席云霆和陈潇占一间。   营地中心向外围看,都是简单的木棚和帐篷,重玄派这几栋木屋格外的显眼。   陆续的有不开眼的过来试探虚实,被常寿一顿修理,就再没有人敢过来捣乱。   这天早晨,陈潇穿中衣的时候发现崩裂了个口子,就习惯性的拿出针,续上拆下来的旧线,打算自己动手把这口子给缝上。   席云霆晨练了回来,就看到他披着外衣坐在床边低着头缝衣服。   他脚步顿了一下,等陈潇发现他,抬头看着他笑了下,才慢慢的走过去。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坐到一旁注视着他,还是陈潇自己反应过来,失笑的放下手中的针。   他自嘲的说:“惯性太强大了,都忘了我已经回来了。”   陈潇当初放在储物盒里的就那么几匹布料,都是用来做外衣剩下的,唯独没有贴身穿的软稠。   所以,他和黄可染就格外爱惜。   陈潇想起什么,飞快的穿好衣物,说:“这营地里边有店铺吧,正好去买几件新的。”   席云霆站起身,道:“镇中央有家布匹行。”   “好,就去那里。”陈潇出了房门,叫了一声小徒弟,“走,给你添置几身新衣。”   席云霆心里原本是有些不情愿的,好不容易重逢了,独处的时间本就少。可看着黄可染身上很旧的衣物,席云霆就有些不忍心了。   席云霆淡然道:“一块去吧。”   黄可染可不知道师丈内心的百转千折,十分欣喜的跟在二人的身后。   三人顺着主干道走了三刻钟,才来到原本的镇中心,这里是营地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所有闲着的道修都在这里。   之前为何说这里的旅店少,全是因为酒馆多。   修仙者喝起凡人酿造的酒水就跟喝饮料一样,压根就喝不醉,可他们就乐意汇聚在酒馆当中,人手一大杯酒水,大声的聊天吹牛。   等待崇山仙宫开启的日子太无聊了,在营地当中又没有修炼的条件,外出去历练又全是邪修,他们只能待在这里。   修仙者们的精力旺盛,百无聊赖下,一点点的负面情绪都会被放大,也就难免营地当中冲突不断。   好在有联盟压制,严禁出现人命官司,更严格限制冲突的规模,才让这里没有变成一座暴乱场。   镇上的布匹行只有一家,原本是依靠贩卖廉价棉布和少量绸缎为生,道修们来了之后,这家布匹行的生意也变得火热了许多。   道修们没事就起个冲突,打个架,衣服破了很少会自己修补,不是拿来找人缝补,就干脆做一身新衣。   修行者们使用的布料比起凡人用的要高级,价格自然也昂贵,这家布匹行水涨船高,不仅店面翻了新,营业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进了布匹行,陈潇就让黄可染去挑喜欢的,他自己则和席云霆慢慢逛。   这里的高级布料都是商人冒着危险走私进来的,可选的余地不大,价格却是不菲。   陈潇还是老习惯,买起来布料来都是成匹成匹的买,选好了颜色,就叫了裁缝量尺寸。   陈潇扭着头,对旁边的席云霆说:“之前在一个小天境猎了几只白狐,那皮毛手感特别好,我一直给你留着,就打算等回来,找人给你做一件大氅。你爱穿深色,外边配一件白毛边的大氅,一定很好看。”   席云霆心中又喜,又有些懊恼。陈潇流落在外的时候,还惦记着用皮毛给他做大氅,他却想不到这些。   正量尺寸的裁缝听到陈潇的话,小心的向他招揽生意,“客人,小店老师傅的手艺也很精湛,您若是要做大氅,小店就可承制。”   陈潇倒没有强求一定要回了罗辰去做,就问:“你说的那位老师傅有什么成衣吗?就是样品。”   裁缝见陈潇有意向,喜不自禁的道:“有的,有的,客人稍等,我这就去取。”   裁缝收起软尺,匆匆向后院走去,刚走入院子,就听“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院子旁边墙面破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飞出来,把裁缝砸倒在地。   那裁缝遭受了如此重击,当场吐血,竟是眼见活不成了。   陈潇自然看不得刚才还好好和他说话的人死掉,他喊了一声:“大哥!”   席云霆“嗯”了一声,默契的和他一块冲进了院子。   陈潇拎起砸出来的人,席云霆蹲下,抬手在裁缝身上探查。   裁缝肋骨、五脏六腑都被冲击震碎了,正常情况下无法救治,只能凭借仙家手段,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席云霆沉吟一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灵丹,刮下一点粉末,落入他的口中。   裁缝长长的抽了一口气,咳嗽着喷出带着血块的血沫。   这会儿布匹行里的员工才慌张的赶过来,陈潇抬起脸,严肃道:“赶紧去请个大夫,好好医治,还能正常生活。”   员工们感激涕零的把裁缝抬走,店铺里边的普通人早就吓得跑走,只剩下修行者。   那差点把裁缝砸死的也是个修仙者,这会儿正在地上翻滚,陈潇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内伤,并不会致命,就没有再管。   黄可染绷着脸跑过来,急声问:“师父,怎么了?”   陈潇抬了抬下巴,黄可染向着墙面上的大洞看过去,就见一个大洞,从布匹行旁边的店铺贯穿过来,而距离这里两个店铺远的一家酒馆,正打得热闹。   “这也太扰民了。”陈潇皱起眉,修仙者还无所谓,像刚才那样不小心伤到普通人,很容易就会死人。   席云霆静默的站在一旁,看了片刻道:“是火莲寺的人。”   “嗯?”陈潇觉得有点奇怪,说:“怎么佛修还有这么大的嗔念?”   透过贯穿的大洞,陈潇能看到一个个子高挑,身穿白底金边短款劲装的男子。   这男子也是一头短发,不同金禅宗喜好穿戴袈裟,这位外边穿着一身软甲,手里拎着一杆长枪,俨然一副武僧的模样。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修己身心性的佛修,张扬到了极点,唇边挂着不屑,微微向下的眼角,也透着一股轻蔑的意味。   “还想打吗?”男子脚下踩着一人,用力的碾了碾,“动嘴说不过就上手,上手结果还是输。我要是你,哪还有颜面活在世上,不如自尽。罗辰的修仙者,真是个个都废物!”   陈潇目光一冷,地图炮就过分了。   他刚想上前,旁边的席云霆直接出手了。   白光一闪,男子猛然抬头却还是没有避得过,一截头发落下,直接被削出个斜刘海来。   席云霆寒霜满面,冷道:“营地当中严禁各大门派弟子斗殴,你家长辈难道没有对你训示过?”   那男子又惊又怒,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的闲事?”   “重玄派,席云霆。”席云霆道。   男子的瞳孔一缩,显然是听过他的大名,他忌惮席云霆的修为高过他太多,就道:“原来是重玄派的前辈,在下是火莲寺的曲曌。”   席云霆道:“你是自己认罚,还是我领你去见张会主?” 第398章 旧友重聚   前几日刚郑重其事的开过议事会,可能是为了进一步确立自己的权威,张会主很是强调,严禁各大弟子参与打架斗殴。   违令者,必要惩罚。轻者刑鞭,重者刑杖。   曲曌算是顶风作案,不出意外张会主可能会拿他立威。刑罚也并不算严重,五十鞭子打在元婴期修仙者的身上,跟用柳条拂过没什么区别。   可就算是这样,曲曌也经受不住这其中的屈辱。   这一次闯入邪域中,各门各派带的弟子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曲曌也是他那一代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真要被人揪住受罚,不说会在同门之间颜面大失,就是摆在两界修仙者跟前,也跟被剥掉了衣衫一般,要受尽嘲笑和指点。   想到这些,曲曌自不肯认,他又羞愤又恼火,还有说不出的心虚。   他僵着面皮,色厉内荏道:“我敬你是出窍期的前辈,并不代表你可以代我师门长辈行事!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席云霆道:“予乃联盟列席,自有资格管教于你!曲曌,你不尊联盟禁令,当街与人斗殴打架,造成三间店铺毁坏,数位镇民受伤。按照禁令,当受鞭刑五十,你可服气?”   曲曌见席云霆一点余地也不留,竟真的要当场处罚他,顿时萌生退意,“好好好,我不与你说。你等着,我叫来师门长辈和你评理。”有师门回护,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席云霆不为所动,“你可认罚?”   此时三间店铺的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多是修仙者,普通镇民早怕了这些动不动就拆房毁物,伤及无辜凡人的修仙者,一旦起了纷争,撒腿就跑,恨不能多生几条腿。   这会儿见有人主持正义,不由得从躲藏的地方过来围观,见那逞凶者要挨罚,都精神振奋,暗中叫好。   曲曌脸上阴晴不定,让他打是打不过对方的,可真要被按着打五十鞭,又太受屈辱。   他把心一横,手中长枪一晃,脚下生风,就想要逃离此地。   只要避过当场,等事情降温,影响自然就没有那么大了。   可席云霆哪里容许他逃掉,并不见他移动,只伸出手遥遥的一按,曲曌就如被一座山压下。   曲曌拼命挣扎,像被掀翻了的乌龟一样滑稽,惹来围观者一阵哄笑。   他羞愤难当,简直恨不得昏死过去。   席云霆扭头问陈潇:“潇弟,你说该如何处罚他?”   陈潇愣一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决定要让他来下。   他想了想,说:“交给张会主吧。”他不怕出风头,却担心席云霆成为众矢之的。   席云霆点了点头,拖着这个害得他们扫兴的家伙向着炼器师盟会的驻地走去。   陈潇和黄可染跟在后边,后方更有一群关心后续,看热闹的人尾随。   望着昂首挺胸,淡然出尘的席云霆的背影,他是绝想不到这件事的起因,只是因为曲曌不长眼的耽误了陈潇找人给他定制狐毛大氅而已。   等曲曌被推到张会主跟前,席云霆说明来意,张会主的眼睛都放光了。   不是因为抓住了杀鸡儆猴的机会,而是难得出现席云霆这么一位貌似拥护他的人。   张会主通知了火莲寺空寂法师,义正言辞的指出曲曌公然违背禁令,是一种影响联盟公信,破坏营地秩序的行为。   必须要按照规定惩罚,打满五十鞭子,以免有人觉得禁令是儿戏,效仿曲曌所为。   空寂法师愠怒不已,可谁让曲曌被揪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弟子被抽了五十鞭子。   为了给曲曌留颜面,抽鞭子的时候没让外人看到,曲曌最终是自己走出去的,可这师徒俩到底是把多管闲事的席云霆和重玄派给记恨上了。   陈潇和席云霆根本就没有留下看,早就离开回到布匹行,又找了另外一个裁缝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约好了衣服做完了直接给送到重玄派的木屋,三人就离开了布匹行,陈潇心里有些担忧,没有闲逛的心思。   他问席云霆,“之前说金禅宗和火莲寺势同水火,起因是什么?”   席云霆道:“金禅宗修的是万事无象之法,讲究的是先入世再出世;火莲寺修的则是华照功,一种讲究明心直性的功法。火莲寺的佛修把直性理解为率性,不讲克己,金禅宗认为这是歧途。火莲寺则觉得无论入世或是出世,都是磨损本心,失去棱角,泯灭自我的不正之道。二者修行理念截然相反,互相视为异徒。”   陈潇皱起眉,说:“这么说,为遵从本心,曲曌一定会找机会找回场子,否则念头就不能通达,达不到明心直性?”   席云霆颔首:“正是如此。潇弟你不用担心,曲曌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他想要报仇,也不能奈何。”   陈潇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么离奇的功法都能有,“按照这种功法的理念,岂不是火莲寺的人个个爆碳。”   席云霆道:“也非是如此,直性并不是说不明事理。错即是错,若是是非曲直不辩,只能是自取灭亡。火莲寺也曾出过众位大德,飞升上界。这功法虽然使人火爆率性,却是一部真正的正道功法。”   “嗯。”陈潇应了一声。   三人回了木屋,意外的发现有客人正等着他们。   “景兄!”陈潇惊喜不已,才刚说过金禅宗,金禅宗的人就到了!   景慧大笑,甩着衣袖走过来,豪气的拍陈潇的肩膀,“好久不见了,陈贤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真是个大惊喜!”   陈潇笑着说:“我见到景兄也感到很惊喜。”   景慧收敛起笑容道:“你可不知道,等我成功晋升出窍出关,得知你落入虚空,多为你担心。幸好你吉人天相,平安的归来。”   陈潇道:“劳景兄挂心了。”   景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席云霆,复又露出笑容,“如今你回来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对吧,席兄弟?”   席云霆跟他对望着,缓缓的点头,“是。”   景慧眉心轻皱,不等陈潇发现,就笑着转移话题,道:“我才刚到,就听说你们教训了火莲寺那帮异徒,让他们的三代弟子首徒颜面扫地,干得真是太好了!”   陈潇诧异的道:“怎么消息传得这般快?”   景慧笑道:“这次是我率门中弟子前来,刚安置下来,弟子们出去探听情况,得知火莲寺这次也前来,难免多关注了些。这不,听到席兄弟的义举,我就过来拜访了。”   陈潇欣喜的抚掌,“不知这次金禅宗来了多少人?”   景慧道:“除我一人是出窍期外,其余弟子皆是元婴金丹。”   陈潇奇怪的说:“崇山仙宫现世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道修的大仙门派出的都是分神以下的门人?若是能有合体以上的大能,对上邪修,把握岂不是更大。”   景慧解释道:“这却是为了不彻底激怒邪修。合体、渡劫,任何一个阶层的道修闯入各自地域,都会引发天境震动,势必引得同等甚至更高的邪修出手,进行缴杀。”   席云霆这时也说:“诸位道修前辈肯定也会对崇山仙宫感兴趣,毕竟他们更接近飞升,对仙宫有着比我们还迫切的需求。只不过,他们的层面太高,为了不牵连出窍期以下的修仙者,并不会与我们一同行动。”   “原来如此。”陈潇这才明白,随即有些失望,说:“这岂不是说,就算能够进入仙宫,我们也不一定能够争得过那些大能前辈?”   景慧道:“法器、宝物的获得固然重要,各仙门更看重的是这次难得的机会,能给门中弟子增长见闻,待到他们再遇到类似的机遇,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谁能知道到时候,这些经验会不会助得他们夺得这次错过的呢?”   经验、传承、未来,这才是大仙门重视的,一时的得失与之相比,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陈潇想了想,问席云霆:“那到时候,能有多少道修大能前来?重玄派的合体期前辈,会不会来呢?”   席云霆摇了下头,道:“师父这些年身体虽然还好,可修为并无寸进,这一次并不会来。太玄师叔既然吩咐了太晟师伯带队,应当也不会前来。”   景慧说:“我们来之前,曾经听闻花柏穗前辈闭关,渡虚道君外出游历中,肯定是要错过今年仙宫开启了。”   正在陈潇、席云霆、景慧三人商议到时候崇山仙宫入口开启,他们要如何配合时,艰苦跋涉到飞岩城的童诺诺,终于见到了等着他的唐汝。   唐汝一张精致漂亮的心形小脸面无表情,对面的童诺诺被看得讪讪的摸着鼻子,讨好的对她说:“我实在已经是尽力了,只不过晚到了十天半月。”   唐汝“嗯”了一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总算没有等到翻过年了才到。”   童诺诺脸苦了苦,唐汝叹口气,说:“你又何必见外,让我去接你也不费什么工夫。”   童诺诺认真道:“这次我们前去的光霁是邪修的地方,万一遇到危险,我总不能也等着你来接吧。我新制作的这傀儡判断方位的方法,是根据潇潇的罗盘四相八方定理设计。我虽然中途偶有走错的时候,可后经修正,不也顺利到达了飞岩城。” 第399章 不要机关师   唐汝看了一眼童诺诺身后,披着斗篷带着兜帽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寻,缓缓地说:“你机关制作水平我并不怀疑,只不过你这个人本身太不靠谱,让我没法放心。”   童诺诺一下像被冰冷的霜打了的花,顿时就蔫了。   唐汝塞给他一把传讯符,郑重的说:“你也不要怪我多事,这次去的地方太危险,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真出问题,千万别因为爱面子,而不用传讯符。”   身为挚友,彼此之间太了解了,童诺诺就是那种明明迷路到十几次路过同一个地方,还不死心试图自己找回正途,直到实在无法,才放下身段颜面去求助的类型。   童诺诺肃容的点头,“我知道,这次能去光霁的机会难得,我不会搞砸的。”   俩人一块去了知世堂,在招募前往光霁的人手的台子前排队报名。   唐汝压低声音道:“招募的要求是金丹以上,你我都能达标,况且你还是一个机关大师,通过招募应当不成问题。”   童诺诺道:“他们募集人手是去崇山仙宫,难道我们也要跟着去?”   唐汝蹙了下眉心,道:“咱们是去找人的,到时候能脱身就脱身,脱不了身,少不得要跟着一块去看一看。”   话是这么说,可若要无故脱队,中途放弃,是要被事后记名的。虽然不到上黑名单的地步,却也影响信誉。   童诺诺知道唐汝很珍惜她的名声,更舍不得让现在用的唐包这个名字,沾染上一点点的非议。   他放柔了声音道:“也不用尽想着如何脱身。你想想,那是仙宫啊,多少人一生都无缘一见,能有这样增长见闻的机会,咱们也不要错过了。”   唐汝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前边走了数批,台子跟前的人业务熟练,动作非常的利落,很快就到了二人。   那人看了看童诺诺年轻的过分的脸庞,又看了看唐汝一张更幼齿的萝莉脸,没有表情的道:“请把你们的名牒交给我看一下。”   唐汝和童诺诺取出名牒,那人先看了唐汝的,名牒早就不是当初顶替唐包时办理的那一个,而是后来回到罗辰后,唐汝伤愈恢复成元婴期后,去更新了资料的新名牒。   “修为元婴,可以加入。”那人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笑,他还了唐汝的名牒,把“唐包”两个字写在手边的一张画着表格的纸上,对唐汝叮嘱:“近期不要离开飞岩城,随时可能通知道友出发,请提前做好出行准备。”   唐汝酷酷的一点头,收好名牒站到一边。   那人又验了童诺诺的名牒,他先是露出了诧异,随后又抬眼看了下童诺诺,似乎在为他如此年轻就是机关大师而感到惊叹。   童诺诺面上不显,却悄悄地挺起了胸膛。   可随即那人露出遗憾的神色,双手递还了名牒,道:“很抱歉,您不符合这次招募的要求。”   唐汝和童诺诺都惊讶了,童诺诺沉下脸色,不善的问他:“怎么?你怀疑我这金丹期的修为是作假?”   他万万没有想到,唐汝的假名字都能通过,他自己偏生被刷了下来。   那人见童诺诺怒了,他也是不想惹的一位机关大师生气,赶忙站起身,态度更加恭敬地道:“还请大师息怒,在下并未怀疑您的修为作假。”   唐汝拉了一下童诺诺一下,表情严肃道:“那你为何不给通过?既然他合格,就给他登记。”   那人小心翼翼的说:“此次招募,不需要机关师加入,在下只是按照领队方的规定办事,还请二位不要难为在下。”   童诺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巴掌拍在台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如此明目张胆的歧视机关师,我还是第一次领教,真是好胆!”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回话。唐汝脸上也带出愠怒,道:“是仅仅不要机关师吗?你看清楚,我朋友可是机关大师!”   那人声音微小的说:“说是只要是机关为主职,不论是机关师、机关大师、机关宗师,都不符合条件。”   童诺诺怒极而笑,揪住那人的衣领,拉到跟前,气冲冲的说:“我不为难你,你告诉我,那领队的在哪里?我自去找他算账!”   童诺诺先是拍台子,后又揪人领子,引起的骚动不小,就惊动了知世堂的管事出来。   管事满面寒霜的大步走过来:“什么人胆敢在知世堂里闹事?”   童诺诺不想得罪知世堂,他放开手里的领子,忍着气虚,梗着脖子抬起下巴说:“你就是管事?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要请教!”   这“请教”一词让他说的硬邦邦的,跟找茬没什么区别。   唐汝直接走到好友的身畔,眯起眼睛,目带凶光的瞪着管事。   不光童诺诺生气,唐汝也很恼火,童诺诺要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刷下了,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光霁了。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童诺诺受到的区别对待,作为朋友和少数部族,她感同身受。   管事高声厉喝:“你是何人?报上姓名来!”   能在飞岩城担当知世堂管事的情商自然不低,不会上来一下子把话说到令双方都下不来台的地步。   这主要是看童诺诺一副胆大包天的样子,没点底气和本事,哪敢上知世堂来惹事。   童诺诺冷哼一声,撇头看负责登记报名的知世堂员工,“你问他!”   那人赶紧绕出台子,小跑到管事的身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的说了一遍。   管事脸上的寒色淡去,换上一张客气的脸说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惹得大师生气。”   童诺诺板着脸,肩膀微松,口气也不是那么坏了,“我也不是想要跟知世堂闹事,只不过特地指明不要机关师加入,这做法欺人太甚。难道现如今知世堂,都这么看低机关师了?”   这个指责可有些严厉了,不管机关师再怎么冷门小众,那也是传承千万年的主职职业,从者当中高精尖的那一群,战力也是超群。若是让这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杀来知世堂要个说法,管事也是吃罪不起的。   管事心里暗道一声倒霉,态度又是客气了几分,“知世堂绝无此意,请大师不要误会,此中内情有些复杂,还请大师和这位道友移步一叙。”   知世堂管事肯给个说法,姿态还放的这么低,摆明了是要和和气气的解决问题。一旁注意这里动静的见没有热闹可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童诺诺生气发火拍桌子也是冲动,真要让他和知世堂这庞然大物对着干,他也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就借坡下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内心也有些奇怪,机关大师的名头虽然响亮,可在这飞岩城里也是能数出来几个,怎么这管事就这么怂了?   他却不知道,是那负责登记报名的员工比较尽责,把他所有记录在名牒上的讯息都告诉给管事,才起了这样的作用。   那上边可是清楚的写着,童诺诺出身太椹天境。   童诺诺自己意识不到,管事的可清楚明白,太椹是机关师最多的一个天境,那里还有一座地位不亚于盟会驻地的机关岛。出身太椹的机关大师,自然比飞岩城别的机关大师,要更有话语权。   管事把二人请到一座花厅中,上了灵茶,招待的非常周到。   童诺诺再有多大的火气,面对这样的周到态度,也没办法对着管事发火了。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我们也喝了,现在管事可以告诉我,内情到底是什么?”   童诺诺一直是很聪明的,已经从管事应对猜出来领队方的势力不小,是知世堂不愿意得罪的。   管事低声道:“按理来说,知世堂应当对未开始进行的出行任务保密,可一方面这个招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幕后之人的身份知道的人也不少,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此事的要求确实不大妥当,理应对大师进行说明,我这才开口向大师透露一二。”   童诺诺叹气,道:“行了,我知道你们为难。说吧。”   顿了顿,管事道:“本次前往光霁崇山仙宫招募人手的,其实是炼器师盟会。”   “炼器师盟会!”童诺诺大吃一惊。   唐汝也感到很意外,跟童诺诺面面相觑,“竟是炼器师盟会在筹措人手,怪不得不要机关师。”   机关师和炼器师积怨太深,童诺诺平日里说起炼器师,多数时候都不屑一顾。管中窥豹,炼器师谈起机关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汝垮下肩膀,“我事先真是不知情,不知道这背后是炼器师盟会,要不然就不会前来报名了。”   这话其实是说给童诺诺听,唐汝真心觉得抱歉,让童诺诺凭白跑来受辱。   童诺诺唉声叹气,“这怎么能怪你,只能说我们太倒霉!难道这一次真的就去不了光霁了?”   唐汝转身对着管事问道:“请教一下,除了跟随炼器师盟会招募的队伍外,还没有没有其他的历练队伍前去光霁?”   管事面露难色,道:“目前除了这一支外,再没有其他了。你们来得太晚,早先的时候,还有其他几支自发组成的百人历练队伍。这会儿想去光霁的都已经走了,再想要凑够人手闯传送门,除非你们自己出钱筹备一支队伍。”   童诺诺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这个方案,“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要知道为了制造小寻,他可是掏光了老底,又成了赤贫。 第400章 好运   童诺诺都没有想起要不要问一声唐汝。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离开了好友,每每让人在交易的过程当中坑了的算术白痴,也必定不会有太多的灵石可用。   唐汝总是觉得他不靠谱,可事实上在小伙伴的眼中,她跟自己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两个人沮丧的离开了花厅,慢吞吞的走出知世堂,茫然四顾,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俩人都不甘心,便像落魄的修行者那样,蹲在知世堂大门外的墙檐下,试图想出办法来。   童诺诺捧着脑袋,闷声闷气的说:“不然,这次我就不去了,你走的时候把小寻带上,控制方法我提前教会你。”   唐汝规规矩矩摆出一个扶着膝盖的姿势,那模样太过乖巧,再加上那张小脸那么招人疼,要不是跟前没有摆容器,都有路过的善心人施舍她了。   她心里也挺纠结,换别的事她就跟伙伴同进退了,可这次去光霁不是为别的,是为了找潇潇,还真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先想想看别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再按照你说的办。”她说。   俩人又蹲了一会儿发着呆,来来往往的修行者们有的脚步匆匆路过,有的好奇的看两眼。   忽然,唐汝有了动作,童诺诺扭头看她,就见唐汝掏出储物袋,打算往外掏东西。   “你等下!财不露白。”童诺诺一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这是想要点点看自己的财产,看够不够呢。   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凑过去挡住侧方的视线,唐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童诺诺坚持的拉住她的胳膊,扭过来。   在两个人的遮掩下,唐汝拉开储物袋,把自己的灵石灵珠灵币都掏了出来。   童诺诺就不指望她,这位顺着顺序数数,一百里边往往会少几个或者多几个。这么多年了都没有长进,只能说是天生的有某种缺憾。   童诺诺很快的就数完了,顿时明白为什么刚才唐汝是那样的眼神了。   堂堂一个元婴后期的修仙者,身上只有十六块灵石,一百多灵珠,若干灵币,这像话吗?!   童诺诺心累的把这堆东西塞回储物袋,都懒得去想唐汝是怎么混到这地步的。   几十年前,在罗北找到碎星砂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挖了不少盐土,筛出来的精细碎星砂,至少也能值个一两千灵石。   再加上俩人数十次来往各个天境,偶然斩获的战利品,随便卖卖也能得个不少。   可一旦分别一段时间之后再相会,唐汝身上的钱财是只有少,不会多。   童诺诺因为年纪轻轻的筑基期就成为机关大师而小有名气,唐汝却是凭着“聪明脸孔笨肚肠”而在某奸商圈子里边驰名。   从她手里边骗钱不用劳心劳力的作假、诈骗,只用一些复杂的、繁琐的计算,就能把她绕晕,进而从她身上占到大便宜。   通常唐汝反应过来被坑,那坑她的奸商早就跑掉了。更有一些得手了,唐汝至今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坑。   唐汝是个元婴期修仙者,更是独一无二举世罕见的毒灵根。按理来说,轻易不会有人敢得罪她。可架不住坑她的成本太低,收获太大啊!   坑她一回,几年都不用开张,利益使得这些人胆边生毛,缕缕以身犯险。被发现抓住大不了就是个死,没被发现那就是飞来的横财一笔!   这种事情不用多,只几次就把唐汝弄毛了,可偏偏她总忍不住在飞岩城繁华的大街上逛,隔三差五的就要被宰上一刀。   唐汝也试图拯救过她的算学,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生着那一根筋。   童诺诺总结道,上天赋予了她上品单灵根,就拿走了属于算学的那部分能力。   听了这话,让当时很伤心绝望的唐汝,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   童诺诺把储物袋塞给唐汝,虽然他没说话,可那表情让唐汝有点心塞。   “发布百人以上悬赏任务,要交一百灵石的押金,这么点肯定是不够了。”唐汝低低的说。   “嗯。”童诺诺心不在焉的回应,他扭着头冲着知世堂的大门,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唐汝叹一声,收好储物袋,继续扶着膝盖蹲着。   也怨不得这俩人无计可施,跟同行同业同伴比,和同天赋同修为的相比,他俩完全的处于经济最底层,精穷精穷的。   唐汝脑子里边正在乱想,旁边童诺诺忽然神秘兮兮的对她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对了,先给我五块灵石用用。”   唐汝一点没带犹豫,就把自己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灵石都给了他,“你去哪?”   童诺诺朝着知世堂大门呶了一下嘴,传音给她道:“我去打探一下,问问有没有不需要组队,或者不通过知世堂组队的办法。”   这意思就是走非常渠道了。   唐汝对童诺诺的探听能力非常信任,顿时道:“快去快去。”随后,她又有点担心的问,“用我陪你进去吗?”知世堂里边的结构特复杂,正常人都要来好几次才能不迷路。   童诺诺道:“这种事一个人去比两个人方便。”   唐汝只得一个人在这里等他,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童诺诺才给她发了一个传讯符。   等唐汝绕过偌大的知世堂,来到后方的一道小门前见到童诺诺,不由奇道:“我在飞岩城来回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知世堂有后门!怎么这么久?问到消息没?”   童诺诺悻悻的说:“我也是无意走到这边来,发现这里有道门。”他把四块灵石还给唐汝,“找到合适的人花了不少时间。给你,只用了一块灵石。先走,不要站在这里说话。”   俩人离开这条大街,走到另外一个街区,童诺诺才对唐汝说:“我问到一个适合我们的办法,可以通过光霁的传送门。不过,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我不能单独决定,必须要问问你的意思。”   唐汝惊喜道:“这还用问!我当然同意。”   童诺诺拉她钻入一个无人的小巷,站住脚严肃的向她传音,“你是知道的,知世堂有一个黑名单,一旦上了那个黑名单,就无法正常的通过漩涡传送门了。那些上了黑名单的人又想要通过,怎么办呢?只好用些非常的手段,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的帮助下,前往其他天境。”   唐汝离开村寨那样单纯的环境几十年了,自觉见识也挺广的,可这样黑暗面的内容,却着实是第一次听说。   唐汝皱着眉毛,“会不会留下什么底子?”   童诺诺肯定的道,“不会。我都问了,只要我们走通了门路,就能领到一个临时的假身份,顺利通过漩涡传送门。最妙的是,这帮人跟邪修那边也有关系,我们可以不用闯关,直接进入光霁!”   能不用打架的就进入光霁,对唐汝来说诱惑力太大了,她兴奋的说:“这么说,就算我们只有两个人,也能去了!”童诺诺点了点头。   可随后唐汝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有这么便利的方法,为什么大家不都通过这种非常途径进去邪域,反倒要费劲的组队去闯?”   童诺诺说:“我没问。可我想,如果知世堂组的队伍通过这样的途径进去光霁,岂不是向世人昭告,知世堂跟邪修有暗中联系?知世堂肯定不愿意担上这样的污名。所以,不管伤亡多大,要死多少人,道修们也只能去闯关。”   唐汝直到这会儿,才明白他们这次是要跟邪道打交道,走邪修的渠道去光霁。打从邪修去她的家乡拐骗幼童做邪法,她就对邪修恨之入骨。   这回必须要通过邪道和邪修的关系才能顺利的通过传送门,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童诺诺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修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主动去跟邪道接触。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能找到潇潇的下落。”   唐汝沉默了片刻,目光坚毅起来,她握起拳头,“一切为了潇潇!”   达成一致,童诺诺就告诉唐汝地址,俩人没有休息,趁着暮色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位于繁华地段的酒铺,前店后坊。前边卖酒,后边酿酒。   俩人顺着侧旁通向后方的走廊进了后院,期间根本就没有人阻拦。后院很大,人来人往,有酿酒的工人,也有来此提货的商人。   避开抱着一个大酒坛的人,唐汝传音道:“要不是你对我说,真不敢相信飞岩城里还有这么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童诺诺传音给她,道:“只要找对了人塞钱,都能打听到这种地方,这不是难点。最困难的是跟这里的邪道打交道,要让对方放下警惕心,让他答应我们使用那条渠道。”   唐汝叹了一声,“只怕要不少灵石。”   童诺诺道:“怎么都要比交那些押金要少。”   唐汝顿时无话可说了,落到这份上,都是灵石逼的!   童诺诺的眼睛左看右看,他买通消息的那人只告诉他这个酒坊,并没有告诉他如何接头,该找那一个人。他也没有费心的打听,问到地点是一个价钱,具体到哪个人接头,就是他承受不起的价钱了。   童诺诺并不担心会找不到人,就像是他在机关术上有天分一样,在探听关键消息的时候,他总是能交到好运。   他有信心,这一次的运气也一定不错。   可当他看到站在前方一根柱子旁的背影时,那熟悉的轮廓、那天然的卷发,让他不由自主的僵硬了。   ……某些时候,就算是好运临头,他也不是那么高兴! 第401章 进入   唐汝没防备他突然停下,等走出去两步才回身,看他脸上的表情太怪异,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什么了?……是认识的人?”   童诺诺还僵硬着。   酒坊后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唐汝的声音不大,被掩盖在其他的噪音下。   可身为元婴期修行者,对目光的注视很敏感,何况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那人从柱子旁边转过头来,唐汝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棱角分明、充满野性的俊美。   被救起的时候,唐汝的意识不清,当时因为打击太大,处于自我保护,那一时期的记忆和刻意被模糊。   就算是这样,她也一下认出了这人,毕竟这人前后两次对她颇有照应,后边那一回,还救了他的命。   她扬起眉毛,道:“原来是厉仙师。”   厉牧野也为这次巧遇而感到诧异,他目光缓缓的在童诺诺和唐汝身上扫视,最后视线定在了童诺诺那张写满了“晦气”的脸上。   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意,“你很不想看到我?”   童诺诺僵住面皮,心里边大加肯定,嘴上却虚伪的说道:“怎么会呢!人生何处不相逢,正高兴看见道友呢!”   厉牧野“呵”的一声轻笑,笑的童诺诺鸡皮疙瘩起满身,恨不得狠狠的搓搓胳膊。   唐汝没有理会俩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她上前一步,郑重的向厉牧野拜谢:“还未感谢道友的救命之恩。”   厉牧野目光在她身上瞥了一下,似是冷淡又似是不在意,“只是举手之劳。当时你的朋友们已经谢过我了,道友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唐汝直起身,认真道:“他们虽代我道谢,可我还是想要当面向厉仙师致谢。当时我混混沌沌,忽略了此应有之礼,厉仙师不要见怪。”   厉牧野从柱子旁边走过来,站在几步之遥,微低头看着唐汝道:“修仙者一生当中谁没有遭遇过几次磨难,你能重新站起来,便已是没有浪费我救你那一次了。”   童诺诺心里其实对厉牧野待唐汝的冷漠不忿又气愤,听厉牧野说了这句话,才感觉到厉牧野当时说救唐汝,并不是出于同道的道义,而是在同为少数部族的立场上,这句话竟不是客气,而是认真的。   他怔怔的看着厉牧野,直到他的眼睛看过来,才不自在的挪开视线,随后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气弱,又挪回来瞪着厉牧野。   看对方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童诺诺就心里发毛,万幸这次他没再说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他问:“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他摆明了看出来童诺诺他们不是为了买酒,在这后院转来转去,只可能有一件事,那就是意图跟藏在这里的人搭上话。   童诺诺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只得放下自尊心,向他传音道:“我们是经人指点来的,听说这里有人有办法能让我们顺利的通过光霁的传送门。”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厉牧野挑了下眉梢,也传音给他,“怎么不去知世堂?据闻那边正在招募人手前去光霁。”   童诺诺黑下脸,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闷闷的说:“他们不收机关师,可我又必须去。”   厉牧野没问他们为何不自己做领队,发布悬赏组织人手。   他只歪了下头,示意道:“跟我来。”说完,他转身拐进一处走廊。   童诺诺和唐汝对看一眼,跟在厉牧野左转右转,只转了一会儿童诺诺就眼神迷离了,还好前后都有人。   厉牧野带他来到一个套院,门口驻守着两个浑身冒着戾气的粗壮汉子。   这俩守卫看了看厉牧野,就放行了,对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陌生人,问也没有问一句。只这一个入门的举动,童诺诺就看出来厉牧野在这里至少经常出入,说不定还很有地位。   他心里感觉怪怪的,有对厉牧野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而怒其不争,也有对自己此时不得不依靠对方而自我厌恶。   这些混在阴暗角落当中的人,说好听点是掌控黑暗的势力,说难听点就是恶棍混混。   套句潇潇的话,这些就是黑帮、社团,连正经门派都算不上。   没机会细问厉牧野在这里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厉牧野就带着他俩进入了一个侧间。   这不是一个正式会客的房间,虽然也摆着座椅,分着主位和客座,可主位两旁都摆着大酒坛子,客座边上也摆放着几罐小一些的酒坛。   一个坦胸露乳,两腮留着髯须,嘴唇肥厚,肚子上的肉一层层的叠下来的大胖子正把自己塞在主位上,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大口大口的喝着浓香的烈酒。   这酒可不是普通的修仙者喝起来只能品品味道的酒,而是采用灵植酿造,蕴含着大量灵气的灵酒。童诺诺和唐汝平日也不饮酒,更别提什么酒量,这么浓烈的酒气,只熏都要把俩人给熏醉了。   “坛主。”厉牧野冲大胖子打了一个招呼。   胖子坛主放下酒坛抹了抹嘴,呵着酒气道:“是你啊,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遇见两个朋友有事过来,我就带他们过来见坛主。”厉牧野道。   “呦呵,这还是你第一次带人过来,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朋友!”胖子坛主稀奇的道。他看了看厉牧野身后的两个人,因为肥胖而显得厚实的眼皮抬起,“来来来,让我认识一下。”   “这位矮身人姓唐,这位是姓童。”厉牧野简单的给出姓氏,就不再往详细里说。   胖子坛主没有见怪,因为特殊需要而找到他,藏头露尾的不要太多。他对这俩人感兴趣,也不过是因为厉牧野,他不肯多说,胖子也不会勉强。   “你这两位朋友,因何事寻我?”   这一次厉牧野没有再替他们答话,童诺诺给自己鼓了鼓劲,道:“听闻坛主手中有条通往光霁的途径,特来借道一用。我二人借道不会白用坛主的渠道,自是有灵石酬谢。”   胖子眯了眯本就小的眼,“唔——这可有些不好办呢,知世堂的人本来就盯的紧,最近更是隔三差五毫无征兆的轮换,几次险些出事,可着实让我出了不少冷汗。”   童诺诺和唐汝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话,他们不知道胖子坛主是想要借此多索要灵石,还是真的另有所指。   童诺诺和唐汝已经足够好运,这么顺利的就进了院子,见到了胖子坛主。多少人被卡在了院门的守卫那里,根本就进不了门。   可就算是有熟人领着见到了胖子坛主,也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办成了事。   这段时间,有不少在知世堂黑名单的人通过偷渡的办法过了旋涡传送门,已然叫知世堂察觉,最近看管的更严,似乎是想要捉到线索,顺藤摸瓜打击一下近期太过放肆的走私渠道。   胖子坛主收到消息正谨慎,深怕混进了知世堂的卧底,所以最近都不做陌生人的生意。他并不是刻意抬高价钱,好多要灵石,而是确实不想让两个陌生人使用他的渠道。   童诺诺和唐汝不知情况,厉牧野却对此有些了解,也猜到了胖子坛主的顾虑,他道:“我正好也对崇山仙宫感兴趣,这一次前往光霁,我们三个一同前往。我这两个朋友,一个是矮身人,一个是机关师,坛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身为少数的异族人和遭受众多主职尤其是炼器师排斥的机关师,确实容易流落到底层,有一层这种带着偏见的保护层,就比较容易说服胖子坛主这样身处黑暗当中的多疑的人。   再加上有厉牧野这个熟人变相作保,一块前往,胖子坛主心里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哈哈一笑,道:“崇山仙宫?别听世人胡乱吹捧,真以为自己就有那个命遇到什么好机遇,抱着这种想法去,多数回不来!”   厉牧野淡淡一笑,道:“功法、灵丹、法器,这种做做梦还行。我对仙宫感兴趣,只是因为崇山成仙太久,他那仙宫存世万年,很大可能会孕育出什么灵兽来。别忘了我是驭兽师,真要遇到了灵兽,拘了回来,我下半生就不用愁了。”   胖子笑得更大声了,“真要有那么一天,可别忘了我胖子!说不得我这小小的坛口,就要仰仗你的鼻息了。”   厉牧野不当回事的道:“坛主说笑了。”   胖子坛主笑够了歇了声,才道:“行,我答应送你们三个去光霁。不过熟归熟,这费用可不能免。”   厉牧野道:“这我明白,不会叫坛主为难。”   胖子坛主道:“跟你说话就是畅快,一人十块灵石,童叟无欺。现在就交款,今晚留下,明日就送你们走。”   一听一人十块灵石,童诺诺和唐汝就傻了眼。   俩人加一块共二十灵石,确实要比挂百人任务的一百押金要少好多,可仍旧是两个人负担不起的。   童诺诺使劲开动脑筋,想能不能用他手上的机关来顶账。   看坛主的意思,貌似在走之前不能擅自离开,他也怕申请延后会有什么变故。   唐汝这会儿却直白的开口道:“我们身上目前只有十五块灵石,剩下的灵石等我们有了收获,卖了钱再还你。”   胖子还是第一次遇见唐汝这样理直气壮说要欠账的,他可乐的笑了起来。 第402章 喝酒   童诺诺向旁边的厉牧野看了一眼,在厉牧野跟前他已经够没有底气的了,实在拉不下脸去向他借。   他不开口,厉牧野也没有主动借钱给他的意思,想要看看他如何解决这事。   胖子坛主笑够了,才说:“等你们卖了东西,回来再还?这口气还真够大的。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邪域!像你们这样的人,十个里边得有八个回不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死在光霁,到时候欠下的钱,我还怎么找死人要?”   这话说得太不好听了,唐汝一脸的不高兴,她板着小脸,道:“不是还有二人能回来?我们就属于那两个。”   胖子坛主让她用自己的话给噎了一下,真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他真不知道这矮身人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   再让俩人说下去,非要杠起来,童诺诺赶紧道:“不必等我们回来,我这里有几样机关,可任坛主挑一样,用来抵不够的灵石。”   胖子坛主已经懒得跟他们说话,更是对用机关顶灵石的方法不感兴趣。他却是走了眼,以为童诺诺年轻肯定是个机关师,手里的机关都是不值钱的货色。   他懒懒的往后一靠,说:“你们是熟人带来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把一坛酒喝掉,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我可以把这五灵石免掉。”   喝一坛酒,还免掉五块灵石的债务,这等好事换了别的地方,换了别的人,都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但此时此刻,童诺诺和唐汝却是脸色有点发白的看着胖子坛主身边那座椅高的大酒坛。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水,光只是屋子里边充斥的酒气,就熏人欲醉了,更别说喝上一口了。这么一坛酒喝下去,不得死人?   这时,在一旁看够了的厉牧野开口道:“坛主免去灵石的好心,我代他们二人谢过了。只是这坛子太大,喝不完不免浪费坛主的美意,我看,不如就换这种小坛的吧。”   胖子坛主跟厉牧野对视了一眼,发觉他目光当中很是坚持,他砸了砸嘴,没甚意思的摆了下手,“看在你的面子上,行吧。”   他心里边却是想着,如果厉牧野这次死在光霁回不来,那他压在自己手中还没有卖掉的驯兽,他就可以吞下了。跟这批驯兽相比,五灵石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小坛酒的容量也有十斤左右,可跟那座椅高的大酒坛比较,就让俩人容易接受多了。   唐汝咬咬牙,说:“我先来!”她走到客座的边上,挑了一个抱起来,掀开封口,一手扶着坛肚,一手托着坛底,嘴就到酒坛的口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豪爽的动作,看得童诺诺目瞪口呆,傻站在那里看着溢出来的烈酒沾湿了唐汝胸前的衣襟。   胖子坛主又坐直了身体,饶有兴味的看着唐汝喝酒。   他这酒度数高,灵气醇厚,价格高昂,让俩人喝他的酒,他还觉得是他们占便宜了。   当然,他可不是那么好心,实在是让唐汝给顶得有点恼火,故意为难他们。看一个小孩样的女修和一个初出茅庐、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喝得烂醉如泥,算是他的恶趣味。   “咕咚,咕咚,咕咚……”在胖子坛主满含期待,等着看好戏的眼神里,唐汝没停歇的,一口气喝光了一坛子酒。   放下酒坛,唐汝抹了抹嘴,响亮的打了一个嗝。   三个人看着她,都有点难以置信。她不仅没有一点醉意,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童诺诺问:“你怎么跟喝水似的?”不仅童诺诺困惑,连坐在上边的胖子坛主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哪个王八蛋偷换了他的酒。   唐汝舔了舔嘴唇,道:“这酒好烈,喝着跟吞进去火一样,不过感觉挺刺激。”   听了这评价,胖子坛主确定了,没人换他的酒,“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酒量还挺大!难得!”   唐汝不想搭理他,她才不是小姑娘。   童诺诺被唐汝的行为给激励了,他也选了一个酒坛,打开开始喝。   只喝了一口,他就想要喷出去。这酒太辣了!   两口、三口,童诺诺忍不住放下酒坛,一边咳嗽一边吸气。   胖子坛主满意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童诺诺也是倔脾气,没道理唐汝一坛子喝下去没事,到他这里就表现的这么怂,也忒丢人了。   自尊心一作祟,他也顾不得辣,忍着泪花举起酒坛子就灌。   他动作太猛,来不及吞咽下的酒从坛口泼洒出来,看得胖子坛主直摇头,“真是牛嚼牡丹。”   坛主嗜酒如命,能被他摆在身边常饮的都是好酒,童诺诺这喝得还没有撒得多,真是太浪费。   童诺诺没能喘第二口气,喝到中途,他就往下一栽,醉得晕了过去。   厉牧野侧步过去,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拎着酒坛。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了。”说着,他就单手抓着坛口,一口气把剩下的喝掉了。   胖子坛主明知道他是在帮他的朋友,可已经喝晕过去了一个,他也不好再强迫什么。   “好!痛快!”胖子坛主等厉牧野放下酒坛,大声赞了一句,他又转头对唐汝说:“你这样好酒量的人才,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如今后你跟在我身边,我保你修行的资源,也不要你做别的事,只陪我喝酒就行了。”   胖子坛主见猎心喜,一个爱喝酒的人每次喝酒没有伴,也是挺无聊。要是能够留下唐汝,做个酒友也不错。   唐汝一口就回绝了,她道:“并不是我酒量好,而是我的体质特殊,喝酒跟喝水一样,根本就不会醉。”   这也是她才想明白的,想来是改造毒灵根的副作用,让她变的不会醉了。   “这就太可惜了……”胖子坛主深感遗憾,喝酒的乐趣就在于要醉不醉之间的那种飘飘然,不会醉就体验不到这种感觉,让胖子坛主顿时对唐汝失去了兴趣。   胖子坛主让人领着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小院,外边会有人把守,有什么需要可以对他们提,只不过不允许外出。   交了十五个灵石,唐汝身上就只剩下一百多灵珠和若干灵币,好在之前唐汝已经采购好了补给。   童诺诺那里也不用她担心,每次出来童诺诺都会在太椹准备齐会用的东西。   一路上,厉牧野抱着醉得人事不省的童诺诺,他美其名曰是担心唐汝一个人弄不了他。   唐汝面上呵呵一笑,腹诽:别看她这样体型,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仙者,怎么就弄不动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厉牧野对童诺诺有点特殊,她也清楚的知道童诺诺和厉牧野之间的恩怨。这事太复杂,她无法解决,也就不去插手。   第二天,童诺诺人还恍惚着,是被唐汝牵着带到传送门前的。   “你怎么样?”唐汝无奈的看了一眼坐在栏杆上的好友。   “不太舒服……”童诺诺痛苦的说。   “明白,你宿醉未消,可我们必须这个时候就启程。你忍着些。”   “嗯。”童诺诺可怜巴巴的点头。   他们俩并不在知世堂的黑名单上,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安排两个临时假身份通过。   胖子坛主让他们先过了漩涡传送门,在罗北等了一个时辰,厉牧野才过来跟他们汇合。   从罗北天境属于罗辰的要塞出发,一路上的行程都有胖子坛主的人安排好了。不过他们只负责带着赶路,吃喝和用到的物品,都需要他们自己准备。   马不停蹄地又赶到光霁要塞外的一个荒芜的山谷,带领着他们的人把他们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明显是个邪修,一股阴煞之气缭绕,让人感觉很诡异。   俩人交接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邪修脸色很不好的看了看他们,等胖坛主的人走了,那邪修走了过来。   童诺诺和唐汝两个人浑身紧绷起来,克制不住的转起真元。   邪修的修为只是金丹,唐汝一紧张,元婴后期释放出的强大气势,压迫得邪修脸色一变。   厉牧野上前一步,站在三人最前,他举起一只手,示意俩人克制自己。   他道:“他们是第一次去邪域,难免紧张。”   邪修接受了他的解释,他道:“你让他俩管好自己,要是过传送门的时候也这样,出了事情我可不管!”   厉牧野扭头警告的看了童诺诺和唐汝一眼,才回过头对邪修说:“我会让他们克制好自己。”   童诺诺和唐汝见险些惹出麻烦,才控制着自己平心静气,梳理好真元。   邪修面色还是有些不好,不过不是为童诺诺和唐汝的失控,而是为另外一件事。   他说:“出了些意外。先前传递的消息不准确,只说是两男一女,我就按照两男一女的配置准备了过关身份。等见了你们才知道你们当中女的是个矮身人,这准备的身份就不能用了。”   “为什么不能用了?”厉牧野还很冷静,问道。   邪修说:“准备的是一对道侣,外加一个独行者的过关身份。这矮身人就没有和外族通婚的情况,说和你们哪个是道侣肯定没人信!”   童诺诺道:“我可以和阿肉假扮这对道侣啊,我们本来就有意将来成为一家人。”   唐汝白他一眼,“别闹了!我们矮身人真的从来没有和他族人结合的先例,真要装扮成道侣,一准露馅。”   邪修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突然抬手指了指厉牧野和童诺诺:“那这样吧,你们两个扮成道侣好了。” 第403章 假扮道侣   他说什么?要他和厉牧野扮成道侣?   童诺诺惊愕极了,控制不住的大声道:“怎么可能?!”   邪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少见,可修仙界确实有同性为道侣。”   他不是这个意思!   童诺诺抚着额头,一脸崩溃的道:“就不能换一个办法吗?我们两个看起来怎么可能是道侣?比我跟阿肉扮成道侣更不能让人相信!”   邪修斩钉截铁的说:“不能换!若是你们两个装成道侣,我就只用去修改其中的一个人的身份信息,那矮身人可以用独行者的过关。这样最为省事,否则三个人的都要重新去弄,没有十天半个月弄不下来。”   童诺诺张了张嘴,真不好意思任性的说他就愿意让邪修去弄三个新身份来。   厉牧野倒是没有他那么激动,他很冷静的指出了一点,“我想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我也是少数部族,我是篱菽族人。”   邪修愣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厉牧野,才注意到他卷发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耳朵生得有点不一样。   他说:“没关系,特征不是很明显,到时候你只要带个帽子遮挡一下,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厉牧野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办吧,我不想在这里多耗下去。”   唐汝也没有意见,只童诺诺一个人反对根本就是螳臂挡车,无可奈何下,他只能屈从了。   邪修满意的说:“在这里等我几天,我去去就回。你们两个正好练习练习,免得到时候露出破绽。”   说完,他就丢下三个人,走了。   童诺诺直到那邪修走没影了,才转过头来,不安的对唐汝说:“他不会把咱们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唐汝也对邪修的信誉不抱希望,此时也正怀疑,只有厉牧野对此有不同看法,他说:“不会,这是一条长久的稳定的渠道,就算是邪修也轻易不会破坏协约。”   童诺诺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他不在说话,山谷当中就只剩下让人尴尬和不自在的安静。   童诺诺假装欣赏周围风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厉牧野。   厉牧野似乎是觉得他的样子有趣,就抱着胳膊看他打算装样到什么时候。   半晌,看不下去的唐汝打破了安静,说:“那个邪修不是说了让你们练习一下怎么扮作道侣,诺诺,你就和厉仙师排演排演吧。”   童诺诺就跟受了惊吓的蚱蜢一样,一蹦又高又远。   唐汝和厉牧野都无语的看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唐汝忍无可忍的说:“诺诺,只是让你们假扮道侣,又不是让你们真的成为道侣!”   童诺诺悻悻的走回来,实在无法言说,他总感觉厉牧野不怀好意。他十分消极的说:“我哪知道怎么和别人扮成道侣。”   唐汝叹口气,说:“咱们身边不是有现成的例子吗?”   童诺诺浑身一个激灵,道:“你说潇潇和席道兄吗?那俩人是另类,极个别情况,一般道侣才不会像他们那样!”   唐汝也觉得举错了例子,她说:“好吧,忽略他们那些总是无视周围人等就表现感情的举止,你只用学学他们日常相处的细节,不用再刻意做什么,就会让人相信你们是道侣了。”   童诺诺还有些纠结,唐汝道:“你早点练会了,不就早点完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童诺诺狠狠心,豁出去了。   厉牧野让童诺诺百变的面部表情逗的心里直乐,可未免这个小家伙又炸毛似的恼羞成怒,面上却一点不带出来。   这会儿,他说:“我与那俩人不熟,只能靠你指点了。”   明明两个人都熟悉陈潇和席云霆的日常模式,偏偏厉牧野只对童诺诺一个人这么说。   唐汝注意到了,可看童诺诺一脸认真的模样准备开始,就没有多嘴。   童诺诺细细思索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在行止之间多些视线交汇,无论何时何地,一旦发生事态,第一时间注意对方。还有就是,总是会为彼此着想,体贴周到。”   童诺诺说的很笼统,厉牧野听了,若有所思。   他点了点头,说:“我大概懂了。”   童诺诺大松口气,“那就这样!”   唐汝捂脸,“什么就这样,你也太糊弄了吧?”   童诺诺无辜的看着她,“他们平常就这样啊。”   唐汝心累的说:“就不能指望你们这些男人细心到哪里去!都听我的!”   童诺诺老老实实听教:“你说说。”   唐汝道:“道侣之间的坐卧行止,和普通关系区别很大。就比如行走的时候,从来不是保持着距离,必然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童诺诺让唐汝这么一点,也想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和厉牧野之间隔着一米多将近两米的距离,很不情愿的挪近了点,看了看不达标,又挪近了一点。   就这么在唐汝的训练下,在行走、坐、谈话,无论是行动还是神态,都进行了严格的训练,直到唐汝说可以了,童诺诺也感觉自己要死了。   那不只是累,还有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和厉牧野两个人不断的靠近,不断的视线交汇。被笼罩在对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让童诺诺心里忽忽悠悠,七上八下,总是感觉那么不自在。   严重的时候,他心慌的恨不得扔下一切不管一走了之。   总算在他要疯之前,这折磨人的练习结束了。   三天之后,邪修如约的回来了。   三个人各自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并在邪修的安排下顺利的进入了光霁的要塞。   深入邪修的巢穴,童诺诺忍不住紧张,厉牧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牵住了他的手。   童诺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可从来没有排练过,他想要挣脱,却顾忌着周围都是邪修。   掌心里边的手动了动,终究是没有抽走,厉牧野目视前方,嘴角翘了翘。   一开始唐汝是走在后边的,看到俩人手牵在一块了,她嘴角抽了抽,加快脚步走到了前边去。   很顺利的,他们通过了要塞的哨卡,过了传送门,来到了光霁的主城。   童诺诺仔细的看着眼前的邪域,发现传送门附近有很多斗法的痕迹,来来回回的巡逻着不少的人,漩涡传送门附近,更是有不少的邪修把守。   “出示你们的证明!”一个把守面无表情的拦住他们。   唐汝走在前边,看了证明之后,把守又仔细的看了看唐汝,感觉没什么疑问了,就放唐汝过关。   后边的童诺诺紧张的心“崩崩”直跳,等轮到他们了,那把守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童诺诺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可能是他太紧张,面上的表情不自然,把守眯了眯眼。   “等等,让我再仔细核对一遍!”   童诺诺心中又惊又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厉牧野却是突然往他身前一拦,伸手就往那把守的脸上按,“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道侣,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下酒!”   他的手掌很大,一下就抓住了那把守的脸,让那把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直叫。   他动作很突然,旁边的把守反应过来,厉喝道:“干什么!赶紧把他放开!”他一只手已经捏在了警哨上。   厉牧野充耳不闻,按下那把守的脑袋,一拳砸在他脸上,“就因为总有你这样的人,害的我道侣都不想出门!”   童诺诺反应特别快,立刻就躲到厉牧野身后,拉着他的衣服,装作一副厌恶眼前景象,不愿意看的样子。   旁边的把守似乎弄清了事情,以为是自己的同僚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对方,他放下捏住警哨的手,警告道:“不许打了,快住手!”   往来过往的通行者散成个圈,周围检查身份的把守都围了过来,想要把厉牧野拉开。   唐汝在前方焦急不已,脚下一转赶紧去找在他们前边过来的那个邪修。   这几个把守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元婴,好不容易把厉牧野给拉开了,那把守的脸也被打的血肉模糊。   那元婴期的邪修头目神情不悦,冲着厉牧野道:“知不知道这是哪,敢在这里打伤我的人,不给个交代,你就别想走!”   童诺诺已经做好斗法的准备,这时厉牧野的态度却又忽然变软了,他道:“首领勿怪,实在是他的态度太过侮辱人,我也是一时冲动。”   头目道:“你倒是打人痛快了,我这面子往哪里摆,你说吧,该如何解决?”   厉牧野还没说话,那带他们过来的邪修领着一个人匆匆的出现了。   那个邪修个子高挑,长相英俊,衣饰名贵,举止很有气派,俨然出身不俗,“队领行个方便,这是我的属下。”   那头目扭头一看这人,态度顿时就是一变,他挤出笑容,道:“原来是鸿福阁的大公子,你看这事闹的!”   大公子微微一笑,“既然是我这属下打人,就让他给队领赔不是了。”   头目赶忙道:“哪敢让大公子的属下赔不是,这本就是那挨打的家伙不对。”   大公子矜持的把右手背到身后,傲然挺立着,他说:“这么说,这就是一场误会了?”   头目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一场误会!”他对着周围一挥手,厉声高喊,“还围着干什么,都回自己的岗位上去,没看到堵了这么多人吗!” 第404章 鸿福阁   聊了两句,头目就让几人离开了,这里毕竟是哨卡,往来的人不少,并不是一个聊天的地方。   等到远远的离开了头目,那位贵公子一样的邪修停下脚步,看着三人笑了笑,说:“欢迎来光霁,这里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你们可以四处看看。”说完这话,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装什么对手下和善,对那个领他们过漩涡门的邪修高高在上呵斥了一句,“做事当心一些,难道你指望我每一次都恰好在场?”   邪修挨了一番训斥,满头大汗的连连道歉,那位贵公子才转身走了。   邪修看着他的背影,偷偷的舒口气,转头小声的说:“我之前怎么对你们说的?不是要你们好好排演?”   童诺诺自知这一次是他的错,可对着一个邪修,又实在不肯去向他承认错误,只好沉默着。   厉牧野道:“好了,也不是我们不用心,只是运气不好遇到心思不正的家伙,这才招惹了是非。”   领他们到这里邪修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童诺诺并不打算在邪修的主城中逗留,三个人沿着城外走着。   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童诺诺赶紧把小寻给放出来,寻找陈潇的第一要务,他始终没有忘记。   厉牧野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形的机关,很感兴趣的看着童诺诺摆弄。除了表情和行动很不自然外,小寻已经十分接近真人。   唐汝看着童诺诺,表情期待但是又不是很抱希望,这些年她和童诺诺走了太多的地方,失望过太多次了。   小寻的搜索结果出来很快,等把结论反馈给主人后,童诺诺先是怀疑,随后就是呆滞。   “怎么样?”唐汝拍了童诺诺几下,让他回神。   童诺诺喜悦当中带着忧虑,“有反应,但是我怕出差错,我再仔细的检查一遍。”   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这小寻一做好了就找到了,况且还是在邪域找到,由不得童诺诺不谨慎。   唐汝也跟着又喜又忧,连声催促,“好,那你赶紧弄!”   仔仔细细的把小寻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毛病,得出的结论肯定是正确无疑,童诺诺激动的弯腰抱住唐汝:“找到了!潇潇就在这里!”   “真的?太好了!”唐汝蹦了蹦,问:“在哪个方向。”   “那边!”童诺诺毫不犹豫的指了一个方位。   唐汝简直迫不及待,甩开童诺诺的胳膊就往那个方向奔,“我们快去找他!”   童诺诺也是迫切的想要见到失散多年的朋友,甚至他觉得这么多年潇潇没有消息,就是因为不巧被困在光霁回不去,这会儿正等着他们解救。   “等一下!”厉牧野抬手拉住跑过他身边的童诺诺。   “你干嘛?”童诺诺转头怒目相视。   厉牧野无视他愤怒的眼神,说:“你们这俩急性子!连那边是什么地方,有多少邪修都不知道,就这么蒙头蒙脑的往那边跑,是想要死在光霁吗?你还以为是在罗辰,不管怎么跑都没有危险?在邪域这么冲动,迟早会害死你!”   厉牧野的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童诺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密集排练,已经不会再动不动就对他感到排斥,这会儿他说的话,也能听进耳朵里去。   厉牧野这话不光童诺诺听进去了,唐汝也听进去了,她走回来,羞愧的说:“厉仙师说的对,早先还在飞岩城的时候我还叮嘱童诺诺在光霁行事要小心谨慎,没想到却是我第一个忘掉了这一点。”   厉牧野叹口气,“我知道你们找到了陈潇激动,可该有的冷静却不能丢。”   唐汝严肃的点头:“受教了。”   童诺诺这会儿也不那么激动了,不过脑子还处在兴奋当中,空白的什么都想不出来,“那我们怎么办?”   这一个“我们”说的厉牧野很受用,他说:“你们找个地方躲好,我去打听打听。”   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只多半天厉牧野就回来了。   他说:“那个方向应该是崇山仙宫,据说有大量的道修聚集在途中一个叫做黄谷镇的地方,我想陈潇很大可能会跟其他的道修汇合,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童诺诺道:“那我们就去黄谷镇吧!”   厉牧野却是摇了摇头,道:“时日临近崇山仙宫开启,等我们到了黄谷镇,那里的道修也肯定离开了,只能是扑个空。”   唐汝干脆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去崇山仙宫。”   厉牧野赞同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据我打探到的消息,越到临近崇山仙宫开启,这一路上拦截的邪修就越多,不是出窍以上的修为,轻易过不去封锁。”   一听这话唐汝就发愁了,“若是我单人独闯,凭着法器的便利倒是可以杀过去,但是加上诺诺,只怕是不行。”   厉牧野没有说话,只唇角往里陷了一下,被童诺诺看见,立刻不客气的说:“你有办法的吧?别卖关子了,快说!”   厉牧野轻笑一声,童诺诺被笑的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   这回厉牧野没再说半句留半句,他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那么冒险的通过这条路上的封锁。我们可以继续利用之前拿到的身份,通过鸿福阁的返程车队的掩护,全程安全的抵达崇山仙宫。这一支车队,正好要去崇山仙宫,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童诺诺皱了皱眉,唐汝问:“可鸿福阁的人凭什么掩护我们?这可跟闯过光霁的传送门不一样,有道修那边的渠道引领,风险太大。”   厉牧野看着她,说:“之前那个帮我们摆脱怀疑的邪修,正是鸿福阁的大公子王重玳!看王重玳当时的表现,和领路邪修对他的恭敬,说明这条渠道背后的邪修正是鸿福阁。从某种方面来讲,鸿福阁对道修的态度,比光霁任何一个势力都要友善一些。”   唐汝道:“我并不反对借力,可又该如何去接触那位王重玳,让他答应我们的要求呢?”   厉牧野背起手,带着几分傲然的说:“你们以为我为何这么久才回来,我已经跟王重玳谈过,他答应了带我们过去。”   童诺诺惊奇又怀疑,问:“他为什么会答应?鸿福阁的大公子,可不是能够用灵石打动的。”   厉牧野淡淡的说:“因为我是驭兽师,还是宗师级,我答应日后驯化一只灵兽给他作为报酬。”   童诺诺和唐汝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了,一是因为他们从不知道厉牧野竟然是宗师级的驭兽师。驭兽师本就比驯兽师更高等,更少见,更别说宗师级了,就算是为了结交这个人脉,那位王重玳也得答应他的要求。   二来,他们觉得欠厉牧野更多了,这一次本来就是因为厉牧野帮忙他们才能顺顺利利的抵达光霁,结果去找陈潇还要靠厉牧野出力。   看到俩人表情复杂,厉牧野道:“你们不用觉得欠我人情,不要忘记本来我也是打算去崇山仙宫的,只不过都是顺带。”   童诺诺扯了下嘴角,心里边也不知道想什么的垂下眼。   转天,三个人就混进了鸿福阁的车队,躲在一架车上,晃晃悠悠舒舒服服的向着崇山仙宫进发。   而也正是在这一天,在黄谷镇停留了叙旧的道修们也动了起来,开拔向着仙宫所在的那片大湖移动。   有赵放和常寿俩人在,席云霆根本就不用多花心思去管门中的弟子,只有在临时联盟有事的时候出去一下,其余时间都跟陈潇腻在一起。   一开始黄可染还跟在师父师丈跟前想要尽尽孝心,可后来实在是没眼看这俩人了,和赵放和常寿混熟了之后,难得的交到了同辈的朋友,黄可染就整日里的跟着这两位师兄活动了。   等到正式启程的那一天,看到陈潇,黄可染总觉得有种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的错觉。   只一日之间,这座小镇就缩水了大半,繁华的街道人去楼空。   重玄派的弟子们个个都有储物袋,太晟、席云霆、陈潇用的都是最顶级最大的那种储物法器,他们住的木屋化整为零,部件统统被装起来带走。   不光是他们拆掉了住所,住帐篷的也把帐篷收起来,只给小镇留下了一大片棚户区。   浩浩荡荡数千的道修,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落单或者是小股的邪修敢来招惹。   这一大群人所到之处,实力不济的邪修望风而逃,少数几个胆大的邪修,也只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后边,等着机会下手。   正是因为有着些不怀好意的邪修缀在后方,这支良莠不齐的队伍才没有拉得太长,更没有人敢落队。   要不是需要照顾这些修为低的散修和不入流的门派弟子,像是重玄派、金禅宗、火莲寺这样的顶级仙门,早就先行一步了。   可没办法,谁让他们组成了临时的联盟,被拖累的满腔暴躁,也只能忍着。   一路慢慢吞吞的,每日也只能走个七、八百里地,足足花了十日,才从黄古镇来到大湖的不远处。   大湖附近有一个城池,正是属于邪修的势力,如今邪修们正严阵以待,早早的就集结了人手,堵在必经之路上。   陈潇望着视线极远的地方,一大片幡旗形成密林般,更有影影绰绰的人影,不断的来回走动。   这么多的邪修,让陈潇不由的心中沉重,他问:“前方的那座城池属于谁?不能绕道吗?”   席云霆道:“这城属于鸿福阁,这一大片的区域都属于这个势力。绕道也没有用,仙宫开启的出入口,只能从这个方向进入。” 第405章 湖边偶遇   席云霆被叫去议事,赵放作为副手陪同,太晟不管事,于是分配给重玄派的驻地,竟然是陈潇这个东煜派的掌门安排着各种事宜。   陈潇对常寿道:“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不用把所有的木屋都起了,只把掌院的那一栋组装好,其余的人先住帐篷。”   常寿恭敬道:“是。”   等常寿走开,黄可染问:“师父,到时候斗法,我需要上吗?”   陈潇反问道:“你想去崇山仙宫吗?”   黄可染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去崇山仙宫只会拖累大家,我还是不去为好。”陈潇定定的看着他,黄可染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好吧,我说实话,我很想去崇山仙宫见识一番,可还是那句话,修为太低,弟子还是不去找死了。”   陈潇轻笑一声,伸出手拍拍黄可染的肩膀:“你要是心中没有一点念想,我才真的要担心了。这回你就留在后方吧,想来炼器师盟会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后方,不可能所有人都去了,一点后路也不准备。”   黄可染机灵的说:“弟子明白了,一有端倪就立刻想法通知师父和师丈。”   陈潇笑着摇头:“傻徒弟,真要有那种时候,你第一件事先要救自己。想想虚空咱们都转一圈回来了,我和你师丈在一块,什么险境不能脱困。”   过了一个多时辰,席云霆和赵放回来了,陈潇迎过去,低声问:“怎么个章程,不会真的一个一个的打过才能进吧?”   席云霆说:“是群战,能穿过战场的就可以登岛。”   陈潇眉毛轻皱,“这说法也太过笼统。”   席云霆轻叹一声,“毕竟是在邪域,邪修划下道来,道修丢不下脸面去讨价还价。”   陈潇一想也是,让他们放下身段,还不如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总结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炼器师盟会拿出来的方案更加的详细。   邪修会设置一道长三十里的战线,不管使用什么方法,只要过了这道线,就有了登岛的资格。   一般建议金丹以上,太低了根本就无法通过,就算是金丹和元婴,也难免出现损伤。   冲线时,可以单人也可以组队,伤亡自负。   炼器师盟会规定,但凡是组队或者是以门派形势前来的,必须在线的这边——也就是现在的驻地留下人手。   之前炼器师盟会就因为没有在这边留下人手而吃了大亏,差点全军覆没。   重玄派这次带来了几十人,便决定留下三分之一的人驻守在此。   太晟一向是喜静不喜动,更是对炼器没有兴趣,他离得飞升更是遥远,就主动说要留在这里坐镇。   最后,便由席云霆带着赵放、常寿等二十多将近三十个精锐弟子去过线。   第二天一早,席云霆和陈潇就带着众位弟子,汇合了景慧率领的十几个金禅宗弟子一块向着幡旗林的方向走。   他们是最早一批动身的,一离开驻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即就有其他大宗门不肯落后,纷纷聚集弟子,其中尤其以炼器师盟会所属和与席云霆有了过节的火莲寺最为着急。   邪修那边早看到道修这边的动静,微微骚乱一阵后,就涌出了一大群的人。   陈潇目测,这一批邪修的数目在五六百之间,修为他看不出来,可只这些人数,就足够让人忌惮。   席云霆和景慧却十分的冷静,吩咐门下的弟子结成阵势,前后左右有序的排列起来。   这些弟子本就是精锐,单个拿出去单打独斗无不以一敌十,结成阵之后,发挥出来的力量更是翻了几倍。   重玄派和金禅宗两个顶级仙门素来交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互相切磋,对彼此的法术功法耳熟能详。   虽然以往都是切磋,互相配合还是头一回,可因为彼此熟悉,倒显得很是娴熟。   几十人结成的阵势抱成一团,狠狠的向着数百邪修冲去,普一接触就战得火热。   陈潇不是没有经历过混战,可这一次跟哪一次的混战都不一样,不像是修仙者之间的斗法,更像是一场战争。   被裹挟在其中,陈潇完全杀红了眼,脑袋里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眼前的邪修杀掉。   刑山斧飞来飞去,每一次碰撞都迸溅出能量和鲜血,带走一条条人名。   在这个时候,往身上加什么防护符,加什么神行符,根本就想不起来,只有不停的输出着罗盘当中储存的元气,压榨每一分体力。   在快要力竭,元气只剩下最后两圈的存量时,前方仿佛杀不尽的人终于到了尽头。   空中盘旋飞舞的刑山斧还杀气腾腾的,陈潇急促的喘了几口大气,才慢慢的停住了脚步。   “我们已经过来了?”陈潇还有些不敢相信。   “嗯。”席云霆身周也满是血腥味,这一场大战,他和景慧杀的人最多,分担去了大半的压力。   陈潇收起刑山斧,回头望了望幡旗林,“有伤亡吗?”   席云霆归剑入体,道:“三人重伤,五人轻伤,没有死亡。”   景慧走过来,傲然的说:“有我们金禅宗的弟子在,怎么可能会死人。”   陈潇笑了笑,久不曾并肩作战,都有点忘记金禅宗的弟子最擅长的是防护和治愈了。   “受伤的人能不能走?”席云霆道。   景慧摇了下头,说:“轻伤的自己走没问题,重伤的需要人移动。”   席云霆道:“这次出来,没有准备飞辇,只能让人抬着重伤者走了。”   陈潇说:“不必浪费人力,剩下的路不用飞,直接让小八驮着。”   席云霆和景慧都知道小八进化后体型变大,维持变大的状态要耗费不少灵气,不过重玄派和金禅宗都是不缺钱的门派,席云霆更是财大气粗,这点灵石自然是喂的起。   席云霆便说:“那就让小八驮吧。”   减轻了负累,一行人沿着山脉走了一段,翻过这条山脉,就看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水域出现在眼前。   说是一片大湖,可视线所及,湖水顺着两边的湖岸延伸,跟海一样无边无沿。   湖水非常的清透,呈现宝石一样的蓝色,天空当中的云彩,清晰的在湖面形成了倒影。一大片生活在这里的水鸟,不时的翩然飞过,俯冲到湖面衔起一条小鱼,如此场景,显得这片大湖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快看,那边有人!”这时,一个重玄派的弟子喊道。   陈潇转身去望,就见三四十里远的湖边,矗立着一座小小的营寨。围着矮矮的木栅栏,营寨里边立着几座白色的帐篷。   景慧惊疑一声,“原来还有比我们更早到的。”   席云霆抬了下下巴:“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   运起身法赶路,三四十里不过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就到。   来到近处,席云霆突然制止了众人继续靠近,“是邪修!”   帐篷的样式和上边的花纹跟罗辰和须梧的风格全然不一样,更偏向在黄古镇看过的本地风格。   景慧前冲的身体骤然一个急停,勃然怒道:“打完一茬不算,还要打第二茬是吧!行!老子奉陪到底!”说着他撸起袖子,抽出了念珠法器。   陈潇急道:“先别冲动,搞清楚怎么回事。真要是邪修们搞鬼,再打不迟啊!”   景慧身后的金禅宗弟子都要跟着他冲出去了,席云霆无奈,赶忙一个加速到前边拦住景慧。“你等等!”   众人在营寨外边的动静不小,里边的人听见了,掀开帐篷上的帘子,走了出来。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邪修,通身一派大世家的气度,男邪修面貌俊秀,女邪修柔媚妖娆。   男邪修看着众人,其中佛修们还气势汹汹的,他冲着道修们抚掌笑道:“原来是诸位道修高人们到了,快请进来。”   景慧警惕的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设立营寨?可是要阻我等的道路?”   女邪修捂嘴一笑,道:“你这道修真是有趣,你见过只有两个人拦道设卡的吗?”   景慧被笑得恼羞不已,板着脸怒喝:“少废话,还不快交代你们是什么人?”   女邪修飞了他一个白眼,道:“不到正日子入水是没用的,只有在正日子,起了弥天的大雾,才能登岛。这几天你们不得等着?你这道修真是无礼的很,我们本是好意,专门在这里设下营寨供你们使用。你这道修却在这里对着我们呼呼喝喝。”   男邪修正式的用了一个初见的礼仪,道:“我是鸿福阁王氏排行在六的王重琅,这是行三的族姐王重珈。我们王氏并无恶意,反而有意想要与众位道修交好,以便在此次仙宫开启当中有所交易。这座营寨就是我们的诚意,这个地方是最合适登岛的位置,可以提供给诸位入住。”   景慧才不管对方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在神州图录里边杀的邪修多了,对邪修的印象从来都不好。   “恐怕要辜负你们的意思了,我们金禅宗并不打算和你们邪修打什么交道。”   王重琅并不介意景慧的坏口气,他道:“若是诸位同意跟鸿福阁合作一二,我王氏可以提供几次探岛的详细资料。”   “我只知道一句话,欲与取之,必先予之!”景慧道,“我们走!”   席云霆和景慧是地位平等的统领者,席云霆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驳他的面子,二话不说的对赵放示意,一行人便把这座营寨甩在身后,走到另外的一个方向。   一边走,景慧还一边对两个朋友说:“我遇到的邪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有过什么好人。在这里偶然遇到两个,这种巧合你能相信?”   陈潇说:“景兄不必解释,我们相信你的判断。”   景慧笑了:“你们不怪我鲁莽的拒绝了就好,毕竟那可是登岛的讯息呢。” 第406章 大雾   等陈潇他们离开了感知范围,两个邪修的脸色立刻掉了下来,王重珈更是冷笑一声:“真是不知好歹!”   王重琅表情阴沉,“三姐,要不要……”   王重珈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弄这些道修事小,别因小失大,坏了大哥的事。”   王重琅不解的说:“大哥也是,干嘛对这些道修这么客气?还给他们行各种方便。”   王重珈叹了一声,说:“大哥的心思,我哪里猜的透。不管怎么说,崇山仙宫处在我们地盘上,百多年了,一直乱糟糟的,早点起掉它也好。关键是不管哪一边获得了重宝,我们鸿福阁都不能不分一杯羹,否则哪里还有面子在光霁立足。”   那一边,陈潇他们一直走出了几十里地,才开始安营。   一半的木屋留在了驻地那边,另外一半木屋再加上金禅宗弟子带的帐篷,足够所有人舒舒服服的住下了。   扎营的事情不用陈潇三个操心,三人就聚在一边,面色凝重的商议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景兄的远见,肯定会有贪图眼前便利的道修跟鸿福阁的人合作,到时候还指不定要出什么问题。”陈潇担忧的道。   景慧蛮不在乎的说:“怕什么,谁跟邪修合作,咱们就远着谁。敢靠过来直接打回去!”   陈潇苦笑道:“真要照你这么说,原本没仇没怨的也要被得罪狠了。”   景慧冷笑道:“怪就怪他们自己,难道还要怨我妒恶如仇?”   席云霆冷静的说:“没必要这么过,可该有的防备也要提起来。”   他们的营地搭建到一半的时候,远远的又来了一队人马。   遥遥的望去,这队人马也是首先向着营寨靠去,陈潇三人一直观望着,那队人马似乎是踟蹰了片刻,最终并没有选择进入营寨,而是选择在营寨不远的地方安营。   “哼!”景慧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看着吧,这队人迟早要上了套!”   陈潇叹道:“景兄对他们这么没有信心?”   席云霆说:“能紧跟在我们后边就通过的无疑就是那几个大势力,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入营寨,无非是不愿意做第一个跟邪修合作的罢了。”   景慧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道修来到湖边,渐渐的原本空旷的湖岸树立起一片片的帐篷。   这帐篷从邪修的营寨向着两边蔓延,把营寨包围在了中心,挤挤挨挨的密集空间,为了获得更好的位置,帐篷就离得营寨越来越近。   终于,有了第一个大胆走入营寨的道修。而有了第一个打头的,第二个人不久之后也走了进去,紧接着就再无法阻拦道修在营寨内进进出出。   陈潇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而是在傍晚十分,去湖边打水回来的弟子禀告了才知晓。   “太大胆了。”陈潇佩服了一句。   “谁?你说那个第一个进去的家伙?”景慧诧异的扬眉,“那不叫大胆,那是无知!”   陈潇道:“我不是说他,是指那辆邪修。你不觉得孤身二人被重重的道修包围在中间,这两个人的胆子很大吗?要是换了我,我可没办法这么从容。”   景慧表情复杂的说:“倒是有那么些胆魄。”   席云霆走过来说:“他们是有恃无恐,这里的后方驻守这一大片邪修,只要王氏的两个邪修不率先动手,道修这边是不会主动攻击他们的。不仅是道修和邪修之间不会在这里发生冲突,你没发觉最近几天,连经常精力过剩的那些人都安生了。”   陈潇眉心一蹙,道:“我们是不是该动一动,就算不跟邪修合作,也不能这么孤立吧?”   他们扎营的地点是最远的,从邪修的营寨延伸过来的帐篷群最边缘,也离得他们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一开始是他们选择的这里不错,可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是被隔绝在外了?   席云霆道:“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弟子们私下里多跟其他门派的弟子接触了,邪修那边的具体消息,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就好。”陈潇放心了。   他实在担心他们孤悬在外,错过了重要的消息。这和跟邪修合作获取登岛的资料是两码事,他们不能脱节。   又过了一天,四下里弟子们打探到的消息经过汇总,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目前确定和鸿福阁达成合作的有火莲寺、炼器师盟会,长阳宫虽然没有答应,不过态度暧昧,底下的小门派和散修都是跟着大门派大势力走,见有两方大势力都跟鸿福阁合作,也纷纷向鸿福阁寻求合作。   修仙者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这种矛盾心理,看不得别人占便宜,自己落了后。在这种心态下,差不多有一多半的道修都和鸿福阁有所接触,而剩下的一少半,不是在观望就是在动摇中。   景慧严肃的拧着眉毛,“看来这一次是不能跟炼器师盟会一块行动了。”   赵放作为汇报消息的人被准予在场,他道:“景慧师伯,我还听说这次开启仙宫的可能性极大,因为炼器师盟会当中培养出来一位极为精通崇山流派炼器技法的炼器师。我们要是这个时候选择划清界限,会不会太吃亏了?”   景慧严厉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伯,我就教你一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能因为诱惑而向人妥协,这不仅折了风骨,还会使你的道心蒙尘!宁愿一无所获的回去,也不能染得一身脏污!”   赵放闻言心中一惊,背上出了冷汗,“师伯教训的是,晚辈受教了。”   席云霆道:“你师伯训斥的对,回去把这话转给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也是我的意思。行了,你出去吧。”   只有他们自己,景慧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他轻松的说道:“炼器师盟会又如何,以为没了他们,我们就真登不上岛了?真忘记当初是谁把崇山的传承交给他们了。”   他转向陈潇,问道:“贤弟,对于破解仙宫,你有没有信心?”   陈潇并没有打包票,只是说:“如果只说崇山传承,我自认不会比炼器师盟会培养出来的那人差。”   景慧自动提取了自己想要的内容,满意的说:“看,既然我们自己就有能人,又何必去求什么合作,连什么盟。”   席云霆道:“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炼器师盟会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就放两个大仙门离开的,重玄派和金禅宗这边不表态,张会主就带着人主动过来了。   这一次,他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和火莲寺、长阳宫的人一块前来。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求重玄派和金禅宗按照当时说好的那样共同行动。   景慧这个暴脾气,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的直白拒绝,他道理很简单: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不和邪修合作,间接的也不行!   张会主反复的劝说,并表示并不需要两门派为此对鸿福阁付出什么代价,景慧也还是不干。   最终的结果是不欢而散,重玄派、金禅宗与炼器师盟会和其他门派的临时联盟也正式破裂了。   张会主离开的时候是不甘的、愤怒的,而更让陈潇在意的是,火莲寺被席云霆狠狠收拾过的那人临走目光当中的兴奋和不怀好意。   陈潇对席云霆提了,席云霆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说:“多注意就是了。”   数千道修,除了留下驻守的那些,最终闯过邪修,来到湖边的只有不到一千人。   这么大的折损,让第一次经历的陈潇心中很是沉重。   景慧和席云霆却很淡然,他们已经见得太多。   这一天半夜,陈潇正睡着,席云霆听到动静睁开眼,等了一会儿,他把陈潇叫醒:“起雾了。”   陈潇一个骨碌起身,飞快的收拾好自己和床铺,因为要预防随时会出现的大雾,其他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装起来就可以走。   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派的人都集合完毕。   这时,大湖的湖面上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浓,面积也越来越大。   席云霆沉默的站在湖边,陈潇侧头望着营寨那边一阵阵的骚乱着。   景慧抓着短发,披上袈裟,近了对两人说:“咱们不着急,等人下得差不多了,再出发。”   “嗯。”陈潇点头。   三人都深知,不是抢先最好,面对陌生的环境,只有谨慎和耐心,才能让他们获得最后的胜利。   天快亮的时候,雾气已经浓厚到能见度不足五米,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到营寨那边,只偶尔从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陈潇看看俩人,说:“走吧。”   他们向着营寨走去,既然邪修说了只有这个位置最合适,他们也不会傻的去试试其他的地方能不能通行。   在大雾当中完全分辨不出来方向,没有参照物,就算是修仙者也要迷路。   他们却是最不怕这一点的,因为陈潇自身有着强大的空间感和方向感,再加上他识海中的罗盘,根本就不会找不对地方。   来到岸边,一行人排出列队,前后间距不超过三米,以防止有人不慎走失。   席云霆第一个踏入湖中,他轻飘飘的浮在湖水上边,陈潇在他左侧,景慧站他的右侧。   后边赵放和常寿,金禅宗的三代弟子德元跟随在后,就这样他们一排排的进入大湖的范围。   不一会儿,浓浓的大雾就遮掩了他们的踪影,湖边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地。 第407章 登岛   在雾中行进了将近半个时辰,席云霆突然开口,“不对。”   景慧愣了一下,问:“哪里不对?方向?”   陈潇在那边答道:“方向我看着呢,没有偏移。”   席云霆凝重而缓慢的说:“我不是说方向不对,而是说情况不对。按照之前的说法,湖中岛的面积很大,以我们的速度,此时应当靠近了,可我这会儿没有看到任何的土地。”   景慧又惊又疑,“是我们错过了?”   陈潇的声音说:“不可能,方位确实是正确的,入水的地方又是邪修说的最合适的位置,如果湖中岛真的存在,我们不可能错过。”   景慧又一次怀疑是不是邪修搞鬼了。   席云霆说:“应当不是邪修搞鬼,是这仙宫在作祟。”   陈潇想了想,说:“先走,再走一阵看看。”   景慧只得默默跟上,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没有重视邪修提供的情报,就算是不跟邪修合作,找个机会从那几个大势力中套个弟子过来问问话也好啊……   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岸边,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就愕然的发现这里并不是湖中岛而是大湖的对岸。   “好吧,看来确实是我们登岛的方法出了错。”陈潇叹了一口气。   席云霆脸色很冷,他说:“我们回去。”   一行人在陈潇的引路下,又花了不少时间返回到对面的湖岸。   席云霆站在湖水边,思索了片刻,说:“一直到对岸也没有遇到一个人,说明这里确实有条渠道通往登岛的地方,只不过我们没有使用正确的办法。浮空在水面不成,那就试试涉水吧。”   陈潇有些担忧,道:“浮空在空中还好控制间距,不至于走失,进入水中可就不容易把握行进的排列了。”   席云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说:“无妨,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精锐,就算是失散了,也知道该怎么做。”   景慧道:“不然就用一条绳子串联起来。”   席云霆摇头反对:“这样一旦出事,很容易把其他人拖下水,损失反而更大。”   在这种地方遇到危险,可不是一条绳子能够救的了人的,这绳子不仅起不到安全的作用,反而会成为危害。   再一次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他们涉水而入。   陈潇取出含珠塞入口中,冰凉的湖水漫过他的口鼻,身上的衣物并不是防水面料,吸入了水分随着水流在飘动。   湖面上大雾弥漫,让湖水当中的视线变得很昏暗,不过,虽然昏暗,视野却比在雾中强多了。   很快他们离开岸边,进入到湖水很深的地方,为了防止意外,席云霆把那盏照亮的法器拿出来点亮。   视野当中变得一亮,有了这盏灯的照耀,队伍的行进立刻方便了。   “看!前边!”景慧发现了什么,兴奋的向着二人传音。   前方不远处的水底,有着一层浑浊不堪浮层,那正是有人行径而过,搅动起了湖底的泥土所致。湖水当中的降尘缓慢,一旦被暴力搅动,卷起的浮游物没有个两三天时间根本就不会恢复平静。   “看来这一次没错了。”陈潇传音道。   “嗯,我们也沿着湖底走。”席云霆道。   找对了正确的地方,众人精神大家振奋,连湖水中略带艰难的移动,都不觉得麻烦了。   这一回走了有一个时辰,眼前的湖底才出现上升趋势,这一次走上来,浮出水面看到的岸边终于不再是湖对岸了。   从早晨折腾到这会儿,幸好他们在一天之内就顺利的抵达了湖中岛。   大雾仍旧笼罩在四周,一点都不见消散,反而因为夜色降临,能见度更差了。   席云霆四周看看,把灯盏法器矗立在一块大石上,说:“休息一刻钟,不要走远了。”   在水里走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的身体都有点发酸了,这会儿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坐在地上休息。   陈潇则坐到大石边,抓紧时间喝水吃东西。   他如今已经是出窍期,经过多次的洗礼,体质跟修仙者比差不多,只不过还是不能像修仙者那样吸纳灵气来给身体提供能量。   他现在吃的东西,喝的水都有了更高的要求,必须是灵气充足之地孕育出来的食物和水,才能够给他提供充足的营养。   陈潇翻出一块熏肉干,这块熏肉干是在虚空当中落脚到一块有着众多凶兽的天境的产物。   陈潇和黄可染没少做险境祸害那里的凶兽,皮和骨、筋,血液还有牙齿都被收集起来做材料,肉则大半喂了小八,小半做成肉干当食物。   “吃吗?”陈潇询问道。   席云霆点头:“给我一小块。”他并不饿,只是不想让陈潇一个人孤单的吃东西。   陈潇心中涌过一股暖意,用锋利的小刀给他割了一小块。   席云霆把肉干含在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咬起来先是很硬,等嚼到后边一股香味从肉纤维中迸发出来,越嚼越香。   席云霆这样辟谷的人,都不由的被一块肉干给弄的胃口大开。   见他似乎意犹未尽,陈潇笑着又切了一块,递到他的唇边。席云霆一顿,垂着眼睛张开嘴,把这块肉干吃了进去。   他就着自己手吃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要不是当着人面,陈潇真想过去啾地在他唇上亲一口。   景慧在一旁盘坐着休息,被这俩人肉麻的屁股底下像是坐着铁蒺藜一样不自在。   “嗯咳。”他清了一下嗓子,“虽然已经到了湖中岛,可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打从拒绝了炼器师盟会起,咱们双方就是对手了,他们先到,肯定会对我们动手。”   席云霆把口中的肉干直接分解成能量咽下,严肃的说:“接下来的每时每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把赵放叫来,对着他吩咐了几句,叮嘱门中弟子提高警惕。景慧见状也把德元叫来,照样要求一番。   一刻钟后,一行人继续向岛中深入。   “你们有没有发觉,雾好像更大了。”景慧凝重的说。   本来湖中的雾气就大,上了岛之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严重了。   “让弟子们靠近些。”席云霆对赵放说。   赵放传话后不久,他们毫无征兆的就遭遇了袭击。   雾气太浓,感知本就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对方又是有心算无心,重玄派和金禅宗的弟子一下就被冲散。   “是火莲寺的人!”景慧恼怒,“好哇,我还没去找你们的茬,你们竟敢主动找上门来。让我丈量丈量,看看你们有多大的熊心豹胆!”   一个邪修,一个火莲寺,都是景慧厌恶的。都不用去刻意激怒,景慧就向着人影冲了过去。   “别中了对方的计!”陈潇惊得大喊一声,可景慧根本就听不进去,停都不带停一下。   其他人都知道穷寇莫追,大雾这么浓,一旦分散,找都找不回来。就算彼此近在百米内,也是发现不到对方的。   陈潇焦急的四处看看,干脆追了上去。   等席云霆把眼前的人杀光了,才知道陈潇和景慧两个人都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一阵惶然的情绪冒了出来,眼睛深处不由得浮现深深的幽暗。   “师叔!”赵放跑到他跟前,问:“由于事发突然,我们死了三个,重伤了五人,轻伤基本无大碍。”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问:“金禅宗那边呢?”   赵放说:“金禅宗死了一个,重伤没有。”   席云霆当机立断的说:“你去安排人手把重伤的人护送回湖边的营地,不要在这里多待。去找德元,让他来见我。”   “好!”赵放领命而去。   景慧失踪,德元就是唯一能管束金禅宗弟子的人,他过来向席云霆行礼道:“席师叔,师伯之前说过,如果他不在,让我们听您的安排。”   席云霆点点头,道:“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护送伤者回去,你也抽调两个人跟他们一块回去。”   德元按照席云霆吩咐的办了,就地烧掉了死者,收敛了骨灰和名牒,让照顾受了重伤的人带着。   等这些人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席云霆就取出了一个指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看。   赵放和常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等了半晌,赵放小心的凑过去,“师叔,您在等什么?”   席云霆声音很轻的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他会给我信号的。”   赵放没有听懂,他觉得师叔这话不像是对他说的,更像是跟他自己说。   过了不知道多久,席云霆出了一口长气,“好了,我们走。”   有陈潇用精神力做指引,席云霆顺着指针的方向走,他们就能够会合到一处。   目前为止,他们不知道这岛有多大,也不知道这里的地势,只能摸索着前进。   眼前是一片不是很平坦的丘陵,起起伏伏的走了一阵,赵放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地方。   “咦,我的衣服怎么变大了?”他困惑的发现袖子变长了,裤子也变长了。   他这么一出声,其他人也发现自己的衣服变大了。   可随后,他们就惊恐的发现,不是衣服变大了,而是他们自己变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变小?!”常寿震惊不已。   席云霆释放出威压,低喝一声:“镇定!”   纷纷乱乱的弟子们这才安静下来,席云霆透过浓雾,走到他们的跟前。   赵放惊恐道:“师、师叔!你也正在变小啊!” 第408章 阴险   “不是变小了,是年龄倒退了。”席云霆冷道,这两样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赵放和常寿、德元却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性。   赵放看看常寿的脸,确实是从成年男子倒退变成了青少年,体格也从壮年往少年的细伶伶转化,身高也向矮小缩水。“是哦,怪不得会觉得衣服变大。”   席云霆很焦躁,表现在面上显得脸色越发的不好看,“我想我们是闯入了时间类的法阵,以前我曾在典籍上见过使人老化而死的法阵,这等回溯年龄,使之时光倒退的法阵还是第一次见。”   常寿见识比赵放的见识更浅,他说:“师叔,时光倒退总比老化要容易破解吧?”   席云霆肃着脸,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肉眼可见的变得柔和了,让他的威严都减了几分,“不,时光回溯比时光加速更加的危险!想想就明白,修仙者变得再如何老朽衰弱的也只是身体上的机能,修为却是不变的。时光回溯却会让已经发育成人的修仙者变成逆化,真元修为也会随着身体变小而而消失,幼儿的身躯又怎么禁得住真元在经脉当中运行,丹田还未成型又如何存的住真元?”   赵放三人悚然一惊,这时光法阵果真是凶险又厉害。   德元焦急的问道:“席师叔,那典籍上有没有说过那法阵是怎么破解的?”   席云霆脸色更加的难看,“无法破解,那位亲身经历者,只是在衰老而死之前竭尽全力脱离了法阵范围,才侥幸生还。”   赵放说:“那我们就照着办,在彻底失去修为之前,脱离法阵就是。”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时光回溯比时光加速留给人的时间更短。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在这里继续讨论,席云霆就带着众人向着陈潇的方向追去。   也不管大雾不大雾,直接运起身法,能多快有多快。   他宽广厚实的胸膛变得单薄,遒劲有力的腰肢上的肌肉变薄,高挺的鼻梁线条变得圆滑。方正的下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掉了边角,出现了圆钝钝的角度。   笔挺浓黑的眉毛像是浓墨当中滴入了清水,变得浅淡而稀疏,眉眼间的距离逐渐缩进,脸颊两边开始出现肉呼呼的婴儿肥。   “停下吧。”又赶了一阵,席云霆不得不叫停了队伍。   他无奈的发现,随着他们快速的前进,时光回溯在他们身上的效果也就越发的强劲。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从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逆化成十一二的少年。   不知不觉间,他们身边的浓雾已经不见了,此时他们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当中,周身四面八方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白色,连脚下的地面也是一片白色。   师叔一叫停,弟子们纷纷落地,却接二连三的摔成滚地的葫芦。   “哎呦!”“啊呀——”   身高体重严重缩小,身上穿的衣服已经长到拖地,脚上的靴子也大到站着就能打滑。   赵放哭丧着脸看着不再合脚的靴子,他犯愁的说:“难不成我们要光着脚?”   他们这会儿学的法术是操控天地间的无形灵气,行云布雨、排山倒海不在话下。改变形态,点石成金,这等涉及到自然本源的高等法术,不到大能是掌握不了的。   席云霆挥了挥手,众弟子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靴子就开始变小。   赵放松了口气,都忘了席师叔已经掌握了自身领域,当然也就学会了本源的规律。   席云霆脸盘变小了一圈,脑袋上的头冠沉甸甸的拉得娇嫩的头皮疼,他不得不把头冠摘掉,只用发簪挽了一个简单发髻。   他这一动手,才有后知后觉的弟子也解掉了头冠。罗辰天境的修仙者们都很爱俏,男修们打扮自己的种类不如女修们多,花样却一样不少,头冠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项,不是贵金属就是灵宝石打造,这么重的玩意不仅拉得头皮疼,少年相对来说较弱的颈肩也受不了这分量。   赵放收起自己的头冠,看师叔皱着眉毛抿着唇,精致漂亮的五官组成的严肃表情虽然也很冷,可威慑力大大降低了,他也就敢大着胆子凑过去问师叔为何烦恼。   小小的师叔叹了一声,说:“刚刚施展了法术,却比外界消耗了数倍的真元。调动此地灵气补充真元,却发现灵气都被法阵吸收。”   赵放想了一下,惊道:“这样说来,在此阵中岂不是真元越用越少?”   师叔清润悦耳的声音说:“不止如此,厚此薄彼之下,法阵当中的灵气却会因此越来越多。崇山当初设计此阵,一定会考虑到后续补充灵气的麻烦之处,才故意如此。越有人闯这法阵,越会加强法阵的灵气,灵气不断,法阵就没有失修至失效的那一天。”   赵放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真不知道是该佩服崇山还是该恨他这么算无遗策。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找陈师叔和景师伯?”赵放道。   席云霆蹙眉,说:“只能慢慢走了。”   一点一点的试探,他们终于发现在法阵当中想要尽可能慢的变小,只能不动用法术,也不用身法赶路,就这么一步步的慢慢走。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能发现,每走过一段距离就会变小半岁,除非停留在原地不动。   可若是停留在原地,他们来此还有何意义,想来是不会有人选择被困原地,要么原路返回,要么继续前进。   在一行人的外观和身量缩小到八、九岁时,他们终于见到了火莲寺之外的一群人。   席云霆绷着脸,肃然的面对着一群穿着肥肥大大,只撕掉太长的下摆和衣袖,衣服勉强还能裹体的修仙者们。   从这些人衣服的制式,头顶的布料罩帽,他一眼认出这些人是长阳宫的。   领头那人冲着席云霆稽首为礼,“长阳宫萧行初,给道友见礼了。”   席云霆冷冷淡淡的一点头,“重玄派席云霆。”   不同于不知道情况就一头闯进来的重玄派和金禅宗,长阳宫是跟着炼器师盟会后边进来的,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长阳宫这群人这会儿看起来要比席云霆他们大的多,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和对方的体格一比,席云霆他们就好像站在牛群旁边羊羔,非常的悬殊。   可席云霆并不畏惧,长阳宫的人不会轻易动手,除非他们想要失去自己的真元。   他的判断很准,萧行初很客气,说:“不知道敝方可不可以和贵门同行?”   席云霆挑挑眉,这原本很有气势的动作,这会儿看起来很显可爱,“长阳宫不是一直以炼器师盟会为马首是瞻,怎么改主意了?”   萧行初苦笑道:“是敝人处事有些优柔,不够果断,才让道友误会了。其实我长阳宫一直觉得和鸿福阁合作不好,可碍于张会主的面子,不好直言拒绝,这才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这次觉察不妥,才晓得席道友的先见之明,敝人真是惭愧。”   席云霆心情不好,自然是懒得跟他应付,只不咸不淡的说:“道友谬赞。”   萧行初又纠缠了几句,见席云霆一直不松口,只得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道:“鸿福阁的两位邪修事先告知了不少内情,如何登岛就不提了,登岛之后遇到的第一关正是这时光法阵,第二关则是充满厉害灵兽的野园,第三关才是仙宫入口。”   “只不过,实际的情况比他们说的更加的严峻。这法阵当时只说直着走,不用真元和身法就能安全度过,可我们走了半途才察觉按照这么一个走法,不等到出阵,所有人就要被困在其中!更可恨的是那两个邪修被质问时,还故作无辜说是我们修为太低的缘故,并不是他们的差错!”萧行初恨声说道。   这时萧行初身后的第一个弟子道:“其实邪修提供的方法只有两种人能安全的通过法阵,第一种就是修为足够高,要有合体期以上,全力施法,在真元消耗完之前出阵。第二种就是年龄足够大,年龄越大的逆化过程越长,足可以在时限内走出去。”   萧行初叹一声,“我们所有人都不符合这两种条件,就只能被困死在法阵中。这时鸿福阁提出条件,只要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就有办法带我们出了法阵。”   席云霆道:“那你们为何不答应?难道是邪修的条件太苛刻?”   萧行初摇了摇头,说:“他们的条件倒并不苛刻,只是要与我等达成更深的合作,并不只是在这次仙宫探宝一次而已。这等数典忘祖的行为,我长阳宫恕不敢苟同。他们敢在第一关上隐瞒这么多,谁知道后边两关还有什么凶险,他们又会提出什么要求。我长阳宫宁愿放弃这次仙宫也不能做出违背道修立场的事,干脆就请辞,调转回头。不想在这里遇到你们,才心中一动,想要与贵方同行。”   赵放心中冷笑,说什么优柔,不果断,根本就是一个老狐狸!   有好处就跟着炼器师盟会,觉得风险太大,就脚底抹油。   这会儿遇见他们了,又感觉他们敢这么走是不是有依仗,就跑来巴上他们。   鸿福阁的俩邪修也是够阴险,直白的抓住了道修不想半途放弃的心理,让道修答应他们的条件,看似是利诱,其实根本就是胁迫。 第409章 小朋友们   席云霆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他只说:“我们当中有二人失散,目前找到他们是当前要务。不知萧道友可看到他们?”   萧行初怔了一下,迟疑的说:“你确定他们没有往回走?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   席云霆道:“那恐怕暂时不能与萧道友同行了。”   萧行初皱了皱眉,像是带着面具一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些裂痕,展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不过,这丝内心的真实情绪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萧行初就恢复了从容,“那真是遗憾。”   席云霆冷漠的点了点头,“告辞。”   席云霆带着一群人和萧行初这边的人擦肩而过,长阳宫的人默默的注视着这群连他们胸口都不到的小矮子们。   萧行初心情复杂,他也搞不清楚席云霆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的自大。   走得离得长阳宫的人远了,席云霆才从怀中取出指针。指针时不时的晃动一下,显示陈潇正在移动当中。   席云霆蹙了蹙眉,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有过一次失散的经验,陈潇应当知道他要站在原地等他去找。   难道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就在席云霆追着陈潇的踪迹寻找的期间,长途跋涉的童诺诺三人也跟随着王重玳的车队来到了这里。   一路上,童诺诺几次确认陈潇的方位,有的时候小寻有反馈,有的时候则没有。   每一次有反馈的时候,都指向崇山仙宫的方向,让童诺诺确定陈潇是真的奔着崇山仙宫来了。   反正目标一致,童诺诺和唐汝就打算探险和寻友一块进行,一举两得。   鸿福阁的车队正是给邪修运送物资,他们很顺利的就跟着车队混到了后方。   王重玳还邀请他们一块登岛。童诺诺和唐汝都不想继续跟邪修一块行动,厉牧野就婉言谢绝了王重玳的邀请。   登岛的方法车队当中有不少人知道,这在居住在大湖附近的城市的邪修当中并不算什么秘密,童诺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更知道三个关卡是什么名目,不过更具体的情况内容他就打听不到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厉牧野佩服,在不利益交换的情况下,他也打听不到这么深入。   登岛后,童诺诺发现小寻收到的反馈更加的强烈,他兴奋的说:“我们很靠近了,潇潇就在这里!”   说着,他就想要向前走。   唐汝一下拽住他,说:“等下,不能这么走。”   她取出绳索,就想要把自己跟童诺诺栓在一块。   又不是以前一起逛街的时候,当着厉牧野的面被这么拴着,好没面子。   童诺诺不太乐意:“干嘛这样?现在都有小寻了,就算我走岔了,最终也能找回来。”   制造小寻花费了童诺诺所有的积蓄,机关傀儡人的作用不只是为了寻找好友,跟大的功用是引路和作战。只要是走过的地方,无论走多远,只要童诺诺想,就能重返旧地。   唐汝抬头看他,道:“你是不怕走失了,万一是我或者是厉仙师不小心失散了呢,我们可没有小寻。”   童诺诺得意的说:“终于不是担心我走丢了,轮到你们怕迷路了。”   唐汝无奈的说:“这也值得你高兴?”   童诺诺乐呵呵的说:“今天就让你俩沾沾光。来!”他让俩人分别站到小寻的跟前,“用你们的精神力在小寻的眼睛那里留下印记,这样就不怕你俩失散了。”   唐汝按照童诺诺说的做了,好奇的道:“这样就能操控这个机关人了?”   童诺诺解释说:“哪有那么容易,这可不是简单的机关兽,傀儡人偶能做的事情很多,控制也就很复杂。”   等俩人都留好了精神印记,就让小寻走在前边,三个人跟在后边,走入了浓雾。   法阵中,从十一二岁缩水到五六岁,席云霆终于追上了陈潇。   远远地就看见两个点正一前一后的追逐,像是发现了他们,前边的那个调转方向向着他们奔来。   席云霆站住脚,身后一群一年级小朋友刹车不及,跌跌撞撞的碰在了一起。   随着体型缩水,年龄变小,他们的身体控制能力也在降低,更严重的是,心理和情绪上也开始了不可控制的逆化。   这会儿,不小心撞到一块的赵放和常寿都跌坐在地上,赵放还好,常寿直接就红了眼圈,委屈的撅起了嘴。   “你不会真哭吧?”赵放声音里带着奶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常寿。   常寿被看得很没面子,嘴巴使劲抿住,憋住了。   席云霆瞪大了眼睛看着跑进的人,错愕的微微张开嘴唇。   他的脸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只依稀还能看出成人时的影子,眼角和眼梢带着粉色的晕红,桃花眼更显得朦胧可爱。嘴唇因为腮边的婴儿肥而翘起,唇角深深陷进去个凹陷。鼻子虽然还挺,却精巧的好似雕琢而成。   他看着人越来越近,脑袋缓慢的扬起,“潇弟?”   陈潇才比他更惊讶,尽管他是看着景慧在自己眼前变小的,却还是感觉受到了冲击。   如此娇小,如此可爱,粉雕玉琢,跟个精美的玩偶一样不似真人。   陈潇被萌得走不了道,他蹲下身,放下手中的包裹,不知该捂嘴还是捧脸,“大哥,你小的时候真可爱。”   席云霆被他看得脸蛋羞红,若是大家都变小了,反倒没什么,偏偏只陈潇一个人还大人样,席云霆顿时就觉得变成幼儿状态的自己的样子太过羞耻。   地上的包裹动了动,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艰难的在堆叠成山的衣服里找到出口。   紧接着,衣服被扒拉开,身上只套着一件巨大的白色里衣的小胖孩爬起来。   他歪着身子看向陈潇的身后,奶声奶气还坚持着气势:“援军已到,看尔等还敢嚣张,再来打过~~~”   说着,他就想向着那边冲过去,被陈潇一把拎住领子。   “景兄,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陈潇无奈用衣服把他团了团,困住手脚,只露出脑袋以上,“你可不能再变小了。”   貌似是景慧的小胖孩奋力挣扎,“放开我,我要报仇!”   陈潇心累的抱起他,向那群一年级小朋友看了看,定了定视线,他说:“那个,德元啊,过来抱着你家师伯。”   小朋友中走出来一个白净的男孩,恭恭敬敬,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是,陈师叔。”   他伸出手,用两只胳膊环抱住小胖孩。   看他抱着并不吃力,陈潇才敢松开手。   这时追在他们身后的那群人跑近了,席云霆神情猛的一变,“什么人?”   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冰霜般的威慑力,真元因为经脉变得细小而不敢动用,雪锋剑也因为拿不动而不能使用。可他仍迈前一步,站到蹲着的陈潇身前。   景慧愤愤然的嚷道:“席兄弟,狠狠教训这些家伙!他们是火莲寺和炼器师盟会设下埋伏咱们的,要不是陈贤弟及时赶到,我就要吃大亏了。”   景慧没想到动用身法会急速缩小,等到发现不对已经冲进了埋伏圈里,被团团围着打。   对方有火莲寺这个累世敌人,对金禅宗的优势和缺点非常的了解,景慧骤然之间被这么多人针对,防御法术都撑不住了。   幸好陈潇赶过来支援,他攻击手段又多,双方打了一阵,陈潇就打算带着景慧脱身。   结果这么一跑,景慧飞快开始变小,陈潇就不敢让他继续使用身法,速度一慢下来,就被这群人给追上。   就这么追追停停,景慧和身后的人都缩水,就陈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保持原样。   追击他们的人还忌惮陈潇,然后他们发现陈潇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他对小孩下不了手!   因为要保护景慧,陈潇不免的挨了几下,虽然因为对方经脉变细,法术也减弱,可身上还是见了血。   景慧都不用挑拨,只指着陈潇的伤处让席云霆看,席云霆就怒了。   身后那群小矮子,早就因为目睹俩人被追而心火上涌,席云霆带头扑过去,顿时一拥而上。   法术伤害小没什么,拿不动法器也没什么,直接用拳头捶,用脚踹!   很快,火莲寺和炼器师盟会的人就被捶的鼻青脸肿,个别没忍住哭了出来。   一看再占不到上风,这群小矮子们就跑了。   景慧看得那叫一个爽啊,在德元怀里直蹦,弄得德元差点抱不住他,“追上去!灭了他们!”   陈潇皱了下眉毛,席云霆说:“算了,追过去就要用身法,再小就影响安危,得不偿失。”   景慧这才不情愿的作罢。   席云霆开始了秋后算账,严厉的批评景慧的冒失,景慧蔫头耷脑的垂着脑袋,那样子可怜极了。   陈潇看不下去了,伸手搂住席云霆,“好了,我想景兄知道错了。”他又传音给席云霆,“也给他留些颜面,这么多弟子呢。”   席云霆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陈潇的怀里,那感觉让他浑身一僵。陈潇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可俩人体型的差距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处于弱势。   不自在是一方面,对自尊心简直太打击了。   席云霆扭过身,从陈潇的胳膊里脱身,他垂下眼掩饰的说:“不说他就是了。”   陈潇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只纳闷:“为什么你们都变小了,就我没有?” 第410章 快让你这玩意停了   席云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时光法阵应当是以修仙者体内真元起作用,你的功法特殊,就不在此列。”   分析完,席云霆抬头看陈潇,就见他目光闪动,一脸克制忍耐、激动的表情。   席云霆吓一跳,急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陈潇深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不失态,才传音给他,说:“你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亲亲、抱抱你。”   爱人的幼龄状态本就惹人怜爱,再加上他眉目间表露出来的成熟态度,更是形成一种矛盾不已的冲突魅力,更让人觉得难以抗拒。   陈潇算是明白,为何前生总有女性看到可爱的事物忍不住尖叫,他内心这会儿也忍不住如此。   可毕竟他是男子,还是一个性格里略带矜持,爱面子的男人,再怎么为席云霆这会儿可爱的模样发痴,也不会做出那等失态的样子。   更何况,他知道爱人同他一样自矜,更不愿意让他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秀恩爱是一回事,失颜面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算陈潇不知道刚才无意识的伤了席云霆的自尊心,也能从对他的了解当中,明了他的心态。   这不同于刚才绝等弱势的悬殊对比,陈潇热烈的眼神无不在叙说他对他的喜爱,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发生动摇。   这让席云霆安心的同时也感到赧然,他垂下眼,默默的动作表露出他的内心。   陈潇被他的肢体语言感染,心中也涌起一股羞涩。俩人一个垂头忍羞,一个蹲望激动,各自沉溺在这脉脉含情的缠绻气氛当中。   ——直到被景慧呜哩哇啦的声音打破。   “就不能给我找件正经的衣服吗?!”身为目前身体年龄最小的一个,他逆化到口齿都不怎么清晰了。   陈潇实在发愁,再变小那么一点,他连话也不会说了。   德元耐心地跟不满的景慧说:“师伯,我们谁也没有更合适的衣物,您只能这么先凑合了。”   这会儿景慧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里衣,已经被裁成合适的长短,肥大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用细细的布条松松的绑住,不至于滑落下去。   婴孩的皮肤太过娇嫩,修行者穿的结实布料碰一下都是折磨,景慧没得选择,只能将就。   他抱怨的说:“你们个个都有合身的衣物,怎么就不想着点师伯?”   德元轻叹一口气,“师伯,就算是想给您变出件合适的衣物,我们谁也不会变形法术啊。”   一边说,德元还一边往席云霆那边偷偷地瞥,暗示景慧想要合适衣物,只能去求求席云霆。   景慧才刚挨了席云霆的训,短时间内不想招惹他,只得悻悻的说:“算了,就先这样吧。”   景慧光着脚在地上踩了踩,小胖胳膊叉着腰道:“接下来怎么办?还继续往里走吗?”   席云霆转过身面对他,道:“我的意见是继续向前,直到通过法阵。”   景慧皱起纤细、浅淡的眉毛,说:“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再走只会变得更小,遇到敌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太危险。”   席云霆道:“法阵是针对修仙者的真元起作用,其他人等也逃不过变小的命运,为何他们一直不放弃追击你们,正是想要给我们在这里设置障碍、阻挠我们。”   赵放立刻意识到什么,叫道:“想来到了那边,连他们也没有能力伤害到别人了。”   景慧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冷笑道:“都这样还想打,用牙咬吗?”   德元看了看景慧的小米牙,忍住了没说,怕是到时候牙齿都没有,只有牙床吧?   陈潇站起身,道:“我功法特殊,不受法阵影响,有这个优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的意思和大哥一样,继续向前。”   景慧皱起的眉毛松开,点了点头:“你对他们下不了手,可至少能护住我们,看来只能指望你了。”   席云霆又说:“崇山的法阵虽然凶险,可并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中途肯放弃,就能安全退出。想来,这逆化也有个尽头,不会直接把人变小直到消失。”   真要让一个大活人从成人状态变回娘胎里的模样,这崇山也太过神异,不必飞升都可称仙人了。   达成一致,一行人又继续上路。   体型越小,走路的速度就越慢,体力也越少,他们不得不走一段路就休息一阵。   这也就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小孩,真正的孩子早就受不了这么枯燥的赶路,累得不肯动了。   断断续续又走了两三个时辰,席云霆等人从五六岁逆化到三四岁。   景慧的变化也终于终止,成了一个只能勉强站立,走起来还不如爬的快的婴儿。   他这样只能让人背着,陈潇就用外套兜住,把他背在背上走。   “休息吧,我看大家都到极限了。”陈潇看着众人苍白的小脸,干燥发白的嘴唇,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现在的体型都变小,就不能拿着自己还当大人一样。”   席云霆回头看了看如同强弩之末的弟子们,道:“那就在这里休息几个时辰,看看情况再上路。”   逞强站立的娃娃们一听,顿时瘫倒在地,各自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潇背上的景慧早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还算不错,他拍拍陈潇的肩膀,让陈潇把他放下来。   他蹒跚的走到席云霆的跟前,跌坐在地,觉得跪坐在腿的姿势不舒服,就换了一个叉开腿的豪放动作。   他恼火的、含糊的说道:“隶属数百年来遭遇过的各种情况,这真是我最讨厌的一次经历了,这辈子都忘不掉!”这话抱怨的,让人只能勉强知道他是在不满,很难分辨他具体说了什么。   陈潇却忙碌的开始准备做饭,累还可以通过休息来恢复,吸纳不到灵气,消耗掉的能量就无法补充。   他把熏肉碾成肉糜,加了历练口粮和水直接做成粥,幼童状态的修仙者们肠胃也受不得太油腻,太重口,太硬不好消化的东西。   席云霆盘腿席地而坐,望着鬓角发汗的陈潇,很是心疼歉疚,“你辛苦了,潇弟。”   陈潇笑笑,走过来坐到他一边,抬手轻轻碰触他丝绒般滑嫩的脸蛋,“一点也不辛苦,我很乐意。”   景慧直接无视这俩又开始日常的家伙,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吃的喝的,还无所谓,可若是,都变得如同我,一般大小,可怎么,行走?总不能,让陈贤弟,一个人背吧?他才,能带几个?”他不是结巴,而是为了让人听清楚发音,不得不这样慢慢的说。   席云霆瞥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遣回去大部分人?只剩下几个?”   景慧苦恼的挠头,说:“我也,正为,这个犯难。法阵,这里,已经这么难了,谁知道,后边什么样,人多有,人多的优势。”   陈潇回头看了一眼弟子们,听他们谈论起是不是让人返回,已经有不少弟子爬起身,用眼巴巴的目光望着这边。都走到了这里,谁也不甘愿放弃回去。   “总是能想到办法的。”陈潇轻声说。   众人没再说话,本来就很累很累了,一直到陈潇这一大锅的肉粥熬好,才纷纷起来,凑过来吃东西补充能量。   他们正吃着,就听“啪嗒啪嗒”很细微的声音传来,陈潇表情一肃,站起身来向传来声音那边看。   席云霆也紧跟着站起来,那边是后方,“又有人登岛了。”   景慧没有动,听声音就知道还远,他说:“我们不可能是最后登岛的人,邪修们都还没动呢。”这就话没注意,说的又让人只能猜他的意思。   直到声音靠近,景慧才抹抹嘴,手脚并用的站起来。   他抓着陈潇的腿支撑,努力的仰着脑袋往那边望,“只有一个人?”   席云霆朦胧的桃花眼眯了眯,说:“他身上有东西。”   即使只有一个人,却也领重玄派和金禅宗提起了十二万分的防备。   他们当中唯有陈潇因为功法特殊而没有受到影响变小,谁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是如何避免,又是敌还是友?   等到人足够近了,陈潇才发觉这人很奇怪,不是说他的穿着和外貌,而是指他的行动,总是给人一种不自然的奇怪感觉。   那人两腋下各夹了一个东西,背后似乎还挂着一个,脑袋上带着兜帽,看不见长什么样,他就头也不抬的,直直的冲着陈潇冲过来。   他的脚步很重,跑起来不像修仙者那样轻盈无声,而是很沉重的踏踏声。   赵放跟常寿组成第一道防线,他站在最前,尖锐高亮的童音喊道:“站住!不准再靠前了!”   那人充耳不闻,还继续前冲,赵放声音更厉,几乎要刺破耳膜,“再不站住,我们就要攻击了!”   这完全是在虚张声势,这会儿他们全都用不出什么像样的法术,真要打起来也只能陈潇一个人上。   似乎是被声音惊动,怪人腋下的东西动了动,一个声音被颠簸的支离破碎,“别……打、啊!”   另外一个则说:“是……谁谁、啊,是……潇、潇、吗?”   最后挂在背上的那个爬了上来,透过肩膀伸出脑袋,一锤定音的说:“没错,正是他。”   两个被夹在腋下的沉默了片刻后,纷纷激动的蠕动起来。   一个说:“诺诺,快、让你这、这、玩意,停了!颠……死我、了!”   另一个则手舞足蹈,一叠声的喊:“潇潇、啊!我可找、找到你了!哎呦!” 第411章 肉山巨人   每一次突然的重逢,都能给陈潇带来惊喜。   怪人已经停住脚,陈潇从一群娃娃的围拢中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怪人腋下滑落,那是一个男童。   男童看起来五岁左右,肉乎乎的腮和下巴,扁扁地塌下去的小鼻子,圆嘟嘟的嘴巴。依稀能从五官上看出来,这确实是童诺诺。   小版童诺诺噙着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腮边滚落,眼瞅着下起了一场暴雨。   年幼时期的情绪很容易被放大进而失控,也就怪不得童诺诺见到失散挂心已久的好友,放声大哭了。   陈潇又是笑,又是感动,他蹲下身,童诺诺就毫不犹豫的扑过来,抱不住肩膀就抱脖子,他一边抽抽,一边说:“幸好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要不然这辈子得恨死我自己,怎么就反应那么慢!没能挡上一下。”   陈潇鼻尖发酸,拍拍他小小的身体,笑着说:“应该说幸好你没那么做,不然你也要跟着落入虚空了。”   童诺诺鼻音浓重的说:“那又怕什么,不正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陈潇止不住笑意,道:“这样阿肉就更要多担一份心了。”   唐汝个子比童诺诺更矮,看起来只有两岁婴孩那么大,不过她比正常婴孩走路要稳当多了,说话也要更清晰。这是因为矮身人虽然看起来像两岁,可这会儿唐汝处于六岁年龄。   她眼角发涩,边笑边嗔道:“我才不担那份心!”随即她又拽童诺诺身上的衣服,“你行了啊,别像个孩子似的,是不是觉得我哭不出来,要代替我那份一块哭完啊。”   没人理的厉牧野自己艰难的从背上爬下来,小寻的个头其实并不高,可对幼小的孩童来说,仍旧像个树一样巨大。   厉牧野一点点的滑下来,脚尖试探了试探,才笨拙的踩到了地面上。   他不是不想做的更体面一些,小孩子的筋骨柔软,关节和骨头都很脆弱,跳下来根本就站不住,还不如这么爬下来好看。   “这位是?”陈潇疑惑的看着厉牧野,他的变化更大,除了脑袋上微卷的细发,一点也看不出来成人后的样子了。   唐汝介绍说道:“这位是厉牧野厉仙师,多亏了他一路上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顺利的来到崇山仙宫。”   陈潇恍然大悟,“原来是厉仙师!多谢你!”   厉牧野背着小手,站得稳稳当当,很有酷劲的说:“只是顺带而已。”   童诺诺这会儿才收住哭势,一扭脸就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要不是胳膊还在陈潇脖子上挂着,童诺诺就要吓得仰一个跟头。   “这谁?”童诺诺哆嗦的说。这人就站在陈潇的大腿旁边,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无声无息还站这么近!   陈潇看他一脸惊魂未定,感到很有趣的说:“你认不出来?”   仔细一看,认出来了!   童诺诺顿时就乐了:“席道兄变得这般小啦?”他这会儿有心情注意其他人了,一看一个长得有点像景慧的小胖子一个屁墩坐地上,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们比我们还要惨?!”   “抱够了没有?”席云霆声音很轻,童诺诺却不敢忽视,笑声像是被卡住般断了,他讪讪的收回手。   不止收回了手,他还站远了两步,他可不想被这位给记恨了。   谈了几句,陈潇才知道童诺诺和唐汝这次是专门来找他的,童诺诺制造的傀儡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童诺诺说:“你不知道,我们中途遇见须梧天境的长阳宫,看到小寻还想要强买呢!我不同意,他们还想要用强的,要不是为了摆脱他们,我们也不至于变得这般小。”   早在进入法阵之处,童诺诺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机关师对法阵的了解不比炼器师差,从一开始,童诺诺三个人就用正确的方式在法阵内行走。   被长阳宫的人追了一阵,长阳宫的人急速变小,眼见越追越没可能追的上,他们就不得不放弃了。   之后他们没有走一点弯路,直奔着陈潇他们而来了。   童诺诺兴奋的说:“身体变小之后不就特别容易累吗,我就想让小寻带着我们走,这样节省体力,还比我们自己步行更快!”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英明神武过,倾家荡产的制作小寻简直太值得了!   陈潇若有所思,景慧这时嗡里嗡啦,让人听得很费力的说:“可我们现在有三十多个人,你那机关人怎么带?”   肩扛手提,就算是全身挂满了,也带不走这么多的娃娃。   陈潇问童诺诺,“为何你的傀儡人能够在这法阵当中行动?”他不受影响是因为功法特殊,傀儡人又是因为什么?   “在这个法阵当中,不单是修仙者会受到影响,实际上法器被削弱的也很厉害。”一谈到学术类的方面,童诺诺就变得很有权威感,“法器发挥功效,取决于储存在其内的能量,也就是灵气!这是会被法阵直接吸收的。机关却跟法器有些不一样,驱动机关的是机与械之间的物力。”   陈潇有些不明白,他说:“可我记得,你做的机关也会用到灵珠灵石。”   童诺诺耐心的解释道:“是的,若是用到此类机关也会被削弱。可傀儡人不是一般的机关,是最顶级最纯粹,它所象征的正是机关师追寻的道,极致状态时,它整个身体的运行都会是纯物力。我道行还不够,做不到那么完美,小寻作战的时候,还必须依靠灵石的力量。”   陈潇一拍手,道:“这就好办了!我们直接做一辆车,我跟傀儡人一块出力,拉着你们走。”   “拉车?”童诺诺傻眼。他这么一座堪称修仙界之最的杰作,用来拉车,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陈潇说:“不是拉车,是骑车。我也想过用小八驮,可小八变大也是要消耗灵力,在这法阵里只怕是事倍功半,与其用小八来驮人,不如放在关键时刻使用。其实你们没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个了,只是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这个车。”   法阵这里地势很少有起伏,大部分的时候一马平川。   陈潇早就琢磨着如果全员变小,该怎么带这么一群娃娃。他一下就想到了校车,然后又联想到了纯人力的脚踏车。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太记得脚踏车具体的结构,原本他就骑得很少。   如果就他一个人,连回想带设计的做,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他们也等不起。现在有了童诺诺这个机关天才在,加上陈潇动手能力强,一台双人座脚踏车很快就做好了。   感谢他囤东西的习惯,需要用到的材料都能在他积攒的存货当中找到替代品。   车架和车轮、轴承是用很硬的木头做的,齿轮和车链用的是兽骨,车垫和轮胎用的则是兽皮。   为了更稳定,童诺诺没有让载人的部分跟车体连接,而是选择了悬挂。   弟子们的体型都小,划分出座位来,一个一米五宽、两米五长的车斗就都坐下了。挤是挤了些,却也比走路省事多了。   车斗较高,娃娃们上得费劲,陈潇就一个个的叉着他们的腋下,把他们送到了车上。   作为特权阶层,席云霆自然是坐在第一排,最靠近陈潇的地方。他等到所有人都被送上了车,最后一个被陈潇抱起来,对他的动作,陈潇明显温柔多了。   席云霆望着陈潇,小手伸出去抚着他的肩膀,陈潇没忍住靠近他,在他的脸上蹭了下,他低喃的说:“虽然这样很可爱,但是还是赶紧变回来吧。”他不是变态,对着变小了的爱人产生亲近的感觉,总觉得很罪恶。   席云霆目光中透出暖意,没有说话,只用手在他脸颊上轻抚,表达他同样因此而感到不便的心情。   “嗯咳,可以启程了吧?”景慧扒着车斗边缘的围栏,大煞风景的说。   席云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如今杀伤力下降,景慧若无其事的无辜回望。   陈潇不好意思抿了下唇,轻轻的把席云霆送进车斗,看着他坐好,才翻身上了车座。   脚踏车是并排双人座,另外一个位置上是小寻,童诺诺直接用精神力给它下令,傀儡人就踩着脚踏车蹬了起来。   这种单一的、机械性的动作,最适合不知道疲倦,不懂得乏味的傀儡人了。陈潇脚放到踏板上,就觉得太轻松了,有傀儡人出力,他比预计的省力太多。   轻松的跨越了一个个区域,当席云霆他们全都变成如景慧那般大小时,前方终于看到了跑走的那群火莲寺和炼器师盟会的家伙。   只见前方一座肉山一样缓慢移动的巨人,身上穿着一件巨大的脏污的马甲,马甲上边缝满了小口袋,里边塞满了婴孩。   马甲背面的口袋正对着陈潇他们,不知道是火莲寺还是炼器师盟会的人正情绪激动的、喷着口水不知道说着什么。   肉山巨人并不远,陈潇能听见婴孩的喊叫,只不过没有听懂。   他刹住车,远望着那动作缓慢的巨人惊叹,后边车斗里边的娃娃们也纷纷站立起来,对着肉山巨人惊诧。   “¥%……肉怪。”一个含糊的声音说道,陈潇扭过头,唐汝仰着脑袋,一脸的厌恶。 第412章 困境   “你说这是什么?”陈潇不得不问一遍,唐汝好像说了四个字,可他只听懂了两个。   唐汝吸口气,咽了咽快要抑制不住流出嘴角的口水,争取字音清晰的说:“食人肉怪。”顿了顿,她尽量简洁的道,“这种食人的怪物,是人造的产物,只要保证供给充足的食物,就会给主人干活。当初在吴虚子那里,我曾经见到过一头。”   现在想起来,唐汝还会觉得很恶心。不是因为这肉山巨人吃人,而是因为吴虚子弄来的这玩意,是想要在他们这些被抓的人身上再现食人肉怪强大的肉体力量。   景慧的小脸上满是凝重,他缓慢的说:“我在神州图录历练时,听闻过这种怪物,很难培育,一般是大势力用来做奴隶的。”   席云霆也看了片刻,直接传音给陈潇道:“想来这就是鸿福阁的依仗,这种巨人身上并无一丝真元,并不受到法阵影响。”   陈潇没说话,却是一样的想法。他不知道鸿福阁的人是怎么把这种肉山巨人带进了法阵,这会儿这些怪人不仅充当了载人的工具,甚至还保有强大的战力!   陈潇身后带着一群娃娃,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对上肉山巨人。   他踩着刹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加速,超过他们。   景慧说了什么,陈潇没注意到,他又传音给他,说:“别担心,这种怪物只有主人驱使的动,那两个邪修没有在这里,这怪物不会攻击我们。”   邪修挡在前边,他们不能总是停留在这里,难道要等邪修们和炼器师盟会、火莲寺离开法阵?   双方现在已经彻底撕破面皮,谁知道他们会在外边设下什么陷阱。   不如冒险闯到前边去!   陈潇一咬牙,放开刹车,脚踏车在他和傀儡人的用力下,飞快的加速。   塞在肉山巨人马甲后背的婴孩们嘴里含糊的喊声,别说同伴了,他们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得是什么。   前襟两侧挂着的婴孩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后边一阵喧闹,就见肉山巨人身旁“嗖——”的闪过一辆怪模怪样的车。   坚硬的兽骨做成的链条,发出“哒哒”的脆响,两个实木轮子压在地上,韧性极佳、厚实的兽皮做成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出“蹭蹭”的声音。   坐在后车斗上的景慧单手扶着围栏,瞥着这群小不点的眼神别提多嘲讽,多轻蔑了。   一时之间,挂在马甲前襟两侧的婴孩们都被点炸了,恨不得爬下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没有主人的命令,这肉山巨人不会听他们的指令,放他们下去。婴孩们也不敢从山一样高的位置跳下去,只能火冒三丈的看着脚踏车远去。   “别掉以轻心,这队人马垫在最后,前方就是以炼器师盟会为首的大部队了。”席云霆传音给陈潇。   “我明白!”陈潇神情凛然。   做脚踏车的时候,弟子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临行前更是补充过养分。   陈潇没有后顾之忧,猛踩脚踏板向前冲,飞轮转的嗖嗖快,脚踏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追上了前方临时联盟的大部队时,陈潇还是心中一沉。   眼前是连绵成片,庞大的肉山巨人队伍,足足有几十个!   每一个巨人身上都穿着马甲,马甲上边跟遇到的第一个一样,同样缝满了口袋,装满了婴孩。   巨大的身躯,丑陋的长相,缓慢移动的步伐,再加上他们背上婴孩此刻各种惊诧的表情,构成了一副荒诞又诡异的景象。   “@¥……&#”一个婴孩叽里咕噜的高声示警,发现作用不明显后,当机立断的发出传讯符。   陈潇看这些巨人们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他也停下脚踏车,翻下了车座。   “咚、咚、咚”一个巨人排开其他巨人,迈步走到陈潇的跟前。   陈潇惊讶的发现这个巨人的动作很灵活,步伐也很快。他身上的马甲也很干净,虽然同样缝着口袋,可数量少,面积大,在里边待着简直是贵宾席。   “是那两个邪修!”席云霆传音道。   陈潇扬起头,干净马甲前襟的右侧第一排有两个口袋,各自有一个婴孩,他不知道席云霆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往左看,这边第一排也是两个口袋,从婴孩的五官上他使劲分辨,才认出一个是张会主,一个是火莲寺的带队负责人。   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四个人很惊讶,更让他们震惊和不解的却是陈潇和傀儡人还是常人的样子。   巨人坐下了,右侧貌似是王重珈的女婴孩慢吞吞的说着话,“真让人惊讶,你们能顺利的走到这里。”她说话的语速慢,却不像景慧那样是词或者是断句居多,仿佛是很有经验,掌握了这样状态下如何说话的技巧。   她饶有兴致,两个琉璃珠似的眼睛对陈潇和他身后沉默的傀儡人放射出强烈的感兴趣的目光,“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不受影响的。”   陈潇面无表情地说:“无可奉告。”   “可惜。”王重珈并没有纠缠不放,闻言面露惋惜。   张会主此时却是满腔的复杂,隐隐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陈潇能够不受干扰,他就不和鸿福阁合作,选择重玄派了。   让食人肉怪载着走固然是破解法阵效用的好办法,可要让这些巨人们干活,就要先喂饱他们。   他还记得王重珈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脑袋一懵,问出的那个傻问题:喂什么?   食人肉怪自然是要食人的,一些修为低无门无派的散修,直接被填进了他们的肚子。   道修们这个时候才知上了贼船,纷纷痛悔没有跟长阳宫提前撤退,可这个时候,鸿福阁根本不会允许他们半路下车。   这次回去,事情一旦传扬开来,炼器师盟会的声誉只怕会一落千丈,怎么不让张会主懊悔。   张会主一脸冷漠,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尽量将变数减少。重玄派和金禅宗他本不想得罪,可炼器师盟会的基业却更加的重要。   他缓缓地说:“重玄派和金禅宗的诸位道友,不如上来一同走,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位置,何必这么辛劳,还要自己驾车。”   陈潇冷冷的说:“多谢张会主的好意,我们可以自食其力。”从他们设下埋伏,引走景慧,又紧追不放的事后,双方就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火莲寺那人则冷笑,呜哩呜喇的说出一段话,大概是想要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类的话,可惜被蜿蜒而下的口水搞的颜面全无。   他脸一黑,直接对张会主传音,“还跟他们啰嗦什么,这大好的时机,赶紧让鸿福阁的人把他们干掉!”   这灵活的巨人身上可不止是他们两个,他们并不很信任邪修,最厉害的人手差不多都在了。   张会主心下一狠,直接对王重珈道:“请三小姐出手,不能放过重玄和金蝉两派的人,他们对我们此行的威胁太大了!”   王重珈可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当枪使,她红润的双唇翘起,传音道:“可这是你们道修之间的冲突,我们邪修可不宜插手,师出无名啊。”   小狐狸!张会主暗骂,他不得不把话说的更加的直白:“就算是我们联盟向三小姐借这巨人一用。我明白三小姐的立场不易,事后若有责怪,都由我一人承担。”   王重珈得到了想要的,也就不再拿乔,她假惺惺的传音道:“多谢会主体谅。盟会既然是我鸿福阁的朋友,借用肉怪,自是不成问题。”   他们交锋的时间很短暂,却也足以让陈潇发现端倪,他急促的传音给后边的诸人,“只怕是要打了,我会尽力护住你们!”   景慧再车斗里边直蹦,传音道:“不用管我们,你只管放开手脚,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保护!”   童诺诺也传音道:“是啊,别担心我们,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小寻呢!”   巨人突然把马甲脱下,扔到了一旁。   他动作极快的向着脚踏车冲来,伸手就想要向娃娃们抓,陈潇那能让他得逞,刑山斧瞬间变大,向着肉山巨人砍去。   刑山斧可以说是陈潇目前最强的武器,可以轻易的劈开一座山头,可砍在这巨人的身上,却只是陷在厚厚的肉当中,血口子都没有一道。   童诺诺也不管什么灵气消耗,直接激发小寻的作战模式,瞬间小寻抬起双手,直接架住了肉山巨人的手掌。   陈潇松了口气,从储物盒当中抓出大把的元气符,铺天盖地的向着肉山巨人扔去。   白色的法阵空间内,突然出现一道道金色雷电,白色的火焰,莹蓝的冰棱,气势万钧的向着肉山巨人打去。   “嗷吼——”巨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陈潇不喜反忧,这些元气符虽然造成了伤害,却没能给肉山巨人造成重大的创伤。   肉山巨人身上那层厚实的皮肉简直就是铜墙铁壁,不仅物理防御强,对法术的抵抗也很强。   如果换了一个地方,也许陈潇能凭借丰厚的库存把巨人给磨死,可偏偏这个地方纸符一被激发出来,能量就开始衰弱。   陈潇就算是把纸符都扔光,只怕也是杀不死他。   其他风水手段,对上这种连正常生物都不是的造物,也是无效。   一时之间,陈潇竟陷入困境当中。 第413章 育婴房水准斗殴   席云霆第一个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直接向童诺诺传音,道:“食人肉怪的的皮肉太坚硬,外部难以破开,想法让你的傀儡人钻入他体内!”   童诺诺愣了一下,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战胜肉山巨人的办法。这么耗下去,不光是陈潇,就是傀儡人的能量也顶不住。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为我和潇潇牵制一下邪修的注意力。”   邪修是不会看着傀儡人往巨人身体里钻不管的,童诺诺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看破了意图,就再没有机会。   席云霆转身爬上围栏,小手扒着护栏,落到的地上。   景慧分神看了他一眼,问道:“干什么去?”   席云霆抬头看他:“跟对面的邪修、道修打架,你去不去?”   景慧立刻扭着小屁股往下爬,“去!”   席云霆和景慧就是两派弟子的主心骨,俩人一动,车斗里三十来个娃娃也跟着下了车。   唐汝个头身量更小,可从来都是个大气量的女子,她直接借住便利,从车斗跨到车座,从车座上顺着车下去了。   被翻起来的马甲盖着的小不点们可不知道,即将要遭受到什么。   食人肉怪根本就没有脑子可言,只能听懂简单的命令,当时王重珈只下了两个指令,一个是脱掉马甲,另外一个则是抓对面的小孩。   他可没有轻拿轻放的概念,一甩手直接扔到地上,马甲的布料在空气中撑了一下充当缓冲,才没有让王氏姐弟和张会主他们摔个好歹。   陷入在布料的汪洋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还没等爬出来,就被人给挠了!   那道修当场就懵了,有生以来,他经历的大场面也不少,上手被挠却还是第一次。   扑过来揍他的也是一个婴孩,对方下盘很是的不稳,扑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道修被婴孩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还记得要反击,小手握成拳就向对方打去。   打了三四下,他就知道为什么对方是用挠的攻击他。半大不大的小婴孩连路都走不稳,更别提用拳头打人了,胳膊根本就没劲!   这时期也就只有手上的劲大些,也就无怪乎彼此不是挠就是抠了。   也有不死心的想要试试看法术,这一片区域已经是法阵影响最大的一块,经脉及细微的情况下用出来,那效果看得人心酸,还不如用手呢。   王重珈姐弟两个,张会主和火莲寺的负责人,这会儿话都骂不出来了。   和重玄、金禅宗两派撕破脸,迟早会有这么一战,他们是有准备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舍得下脸,这么不择手段!   所有跟身份、体面相关的词汇都被剥离,一团娃娃大战,手不够用就上脚丫子,连没有几颗米牙的牙床都派上了用场。   众人的形象牺牲的很有价值,至少两个邪修都被死死的缠住脱不了身,也没有办法分神去命令其他的巨人做什么。   王重珈做为女娃太好认,被缠得最惨的时候,有三个人同时对付她,一个抱脚使劲拉,一个拽着耳朵,还有一个拉着头发。   这边惨烈的斗争着,那边陈潇和童诺诺抓住宝贵的时机,一个吸引巨人的注意力,另一个人则控制着傀儡人沿着巨人的鼻孔钻了进去。   傀儡人沿着呼吸道向上,穿透软骨,穿过口腔和咽喉,直接破坏了脑干。   脑干一被破坏,再是任肉山巨人多么皮糙肉厚,没了脑干的功能,也只能死。   肉山巨人推金山倒玉柱的倒下了,惊天动地的动静,竟然震得地面都跳了几下。   混战在一块的娃娃们因为这声响艰难的分开,扭着头看去时,巨人脑袋顶上“噗”的冲破了一个口子,傀儡人跑了出来。   “啊——”王重珈见巨人死了,气得都发出婴儿特有的尖利声音尖叫。   这巨人不知道花费了鸿福阁多少的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就这么轻易的被杀死,王重珈生吃了陈潇的心都有了。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哥的计划,手一挥,就想要让其他的巨人过来,把陈潇给围死。   席云霆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做,专门盯着呢!   景慧冷笑着看王重珈又凄惨的落入魔掌当中,只让她吃这点苦头实在不解气,要不是这会儿受条件所限,这两个邪修别想活命。   陈潇收起刑山斧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挑了挑眉。   之前那一场架还可以说是幼儿园大班的水平,眼前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是育婴房水准。   傀儡人的能量消耗得不少,童诺诺心痛的把小寻叫回来,他的身后,没有参与群架的厉牧野抱着胳膊,静静的充当护法。   陈潇小心的注意着脚下,走到人群中,王重珈的跟前。   他没有习惯居高临下的对着小孩说话,照例蹲下,王重珈眼中的怨毒浓的要满溢出来,就连萌煞人的婴儿脸都没能拯救得了她此刻的阴沉。   “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陈潇心平气和的对她说,“你的巨人不是无敌,我们又有了克制的办法,你确定要跟我们针对下去,把本就不多的巨人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上?”   趴地装死的张会主猛地抬头,用力之猛,让人不禁担心他那细脖子断了。   他目光中透出惊喜又怀疑的光芒,似乎是不敢确信自己从陈潇语意里听到的讯息,“你不杀我们?”   “我没有屠杀婴儿的兴趣,你们应该感谢这个法阵。”陈潇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席云霆有些凌乱的衣物,帮着笨手笨脚爬不起来的弟子们站稳后,他站起身,“你我之间终归会有结算,不过不是这一回。”   说完,他就护送着娃娃们回到脚踏车边,一个个的把他们送进车斗里。   在此期间,躺了一地被狠狠收拾的婴孩们,才慢慢吞吞、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王重珈站稳了脚,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陈潇他们。   王重琅跌跌撞撞走过来,向她传音:“三姐息怒,在这里总归是讨不到便宜,不如到兽园那里再做计较。”   王重珈却一时半会接受不了遭受的屈辱。   陈潇却不耐烦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他干脆召唤出变身后的小八。   “小八,冲!”   小八扬起头颅,发出高亢的吼声:“吭——”   它迈动四蹄,向着巨人群冲了过去。   王重珈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却能从小八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凶兽气息。   她根本就猜不到小八只是个返祖返了一半,只有卖相能看的吃货。   越看不透,越觉得小八莫测高深,也担心剩余的食人肉怪都被杀光,那他们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王重珈不甘心的命令巨人们让开一条路,陈潇和傀儡人蹬着脚踏板,潇洒的扬长而去。   摆脱了邪修和炼器师盟会的人,前方再无险阻,童诺诺好奇的向陈潇传音:“那是小八?”   “嗯。”陈潇回道:“让它在这里维持这样的体型,是在外间消耗灵气的十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法阵的范围,为了预防万一,我们要加速了,在小八的灵气耗光之前出去!”   跟童诺诺传完音,他又带着歉意把要加速赶路的事告诉给其他人,婴孩的身体都很娇弱,车斗的空间只能够他们勉强坐下,连个伸展的地方都没有。   一路无话,陈潇专心赶路,终于在登岛五天四夜后,他们冲出了时光法阵。   离开法阵毫无预兆,眨眼间白色的空间就变成了一片茂密的草地,脚踏车一下就被陷在高高的草丛中,陈潇差点反应不过来,跟着车子摔出去。   车斗里边的娃娃们个个大变活人,被甩出去的同时各显神通,有的用身法,有的用法术,毫发无损的落了地。   童诺诺简直要热泪盈眶:“终于变回来了!”   他赶紧从机关盒里边找出衣物来换上,原先裹着身体的布料都被撕碎,这会儿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   众人忙着穿衣服,陈潇安抚着变得很焦躁不安的小八。   席云霆系好衣带,披上外衫,向着他走过来:“小八怎么了?”   小八横着的瞳孔当中竟然透出惶惶不安,这让陈潇觉得很惊奇。   自从发现自己连灵石都吃的下后,小八就成了一个傻大胆,什么都咬上一口。   在虚空遇到凶兽众多的天境时,小八甚至敢冲着凶兽挑衅,这会儿怎么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   厉牧野道:“它的返祖并不完全,对上等级更高的灵兽,就会有臣服的冲动。可毕竟它的体内流淌着远古血脉,骨子里的印记促使它抵抗这种臣服冲动,两项冲突下,它自然会不安躁动。我劝你还是把它收起来,这野园当中的灵兽生长了万年,就算是远古凶兽来了这里,只怕也是要低头。”   陈潇赶忙把小八收回识海,他吃惊的说:“这里生长的难道全是灵兽?”   厉牧野远眺黑暗,隐隐传来不明动物的吼叫声,他神情凝重的说:“据我所知,这野园当中的灵兽不下百种。其中不乏具有神兽血脉的玄龙、赤鸾,它们不一定那么幸运出现返祖,可从万年前活到现在,也不是渡劫期以下可以匹敌的。”   陈潇倒吸一口气,骇然道:“这野园当中既然有这么多灵兽,之前的邪修是怎么闯过这一关的?” 第414章 迷宫   厉牧野说:“邪修能通过,想来是有办法,只是我们不得而知。”   童诺诺插话道:“这个我隐约知道些。”   陈潇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诺诺挠挠脸,不好意思的说:“是之前跟鸿福阁车队同行时,偶然听到的,并不是打听到的确切消息,我就没有说。”   陈潇也不问他是怎么偶然听到的,这种偶然不是童诺诺经历的第一次,也不会是第二次。他总是有这种让人羡慕不来的奇妙运气,让人纳闷他难道是天道的亲儿子?   景慧也穿好了衣物,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话题,“都这会儿了,别管什么确切不确切,就算是道听途说,也能参考一二。”   童诺诺道:“我听他们提到了迷宫。”   陈潇若有所思:“野园难道是个迷宫?”   席云霆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据法阵出口太近。”   景慧不甘愿的说:“正因着这里守着出口,设伏最佳,何不趁此机会,报一箭之仇?”   陈潇无奈的说:“在里边的时候不是打了两架,也算是报了仇了,怎么你还想着设埋伏。”   景慧道:“那不算,当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席云霆冷冷的斜他一眼,“之前所以能按着对方打,是因为大家都是幼童体型,用不得法术。”还因为他们放得下身段,不择手段,“待他们离开法阵,脱了逆化时光之困,可就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几十了。还是你以为对方还会放着金丹以上的修为不用,继续近身肉搏?”   德元也硬着头皮来劝,“师伯,弟子们并不是怯战,只是一下对上上千人,真的力有不逮啊。何况宗主临行前说了,此行我们的目的是探索崇山仙宫,不是来和各门道修们死斗的。 ”   被接连劝阻,景慧只得打消报复埋伏的念头,脸上挂着有志不能伸的厌厌神情。   陈潇测了一下方位,他蹙了蹙眉毛,又默默的感受了一下气场走向。   他道:“这座岛的面积比预计的要大得多,算算那法阵的占地,比湖也不小,我也不敢确定仙宫在哪个方位。”   童诺诺叉腰说:“你不用按照湖水的面积来想,这座岛根本就不在现世间,湖中不过是一个进入的地方,说不定这里崇山开辟的秘境。”   席云霆道:“童道友说的有道理。本就是要四处探查,现在不过是先清查一个方向罢了。”   陈潇点了点头,抬手指着东南的方向:“这边的地脉走向最强,很可能会有一处生机很旺盛的地方,也许崇山会把仙宫建立在那边。”   顿了顿,他又说:“若是换了在天境里,万年过去,风水流转,很难说气场强盛的地点不会改变。可这个空间貌似是独立的,那么出现变动的可能性很小,我有七成的把握,仙宫并不曾发生移位。”   景慧摆脱了郁闷的情绪,搓了搓手道:“贤弟太谦虚,七成把握在修仙界当中已经算稳妥了。”   席云霆转头对厉牧野说:“这里灵兽众多,需要仰仗厉仙师的本领了,还请厉仙师不吝赐教。”   厉牧野没推辞,他道:“厉某自是知无不言。本就在一条船上,席道友就算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童诺诺鼓了鼓嘴,没有说话。   要是换了以前,他心里一准不服气。他也是号称百兽活字典的人,见识不一定比厉牧野差。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仅没有了和对方较劲的念头,内心当中还有了一点点佩服。论兽类相关的学识,到底还是驭兽师更强,厉牧野没辜负他宗师的名头。   当然,为了避免让对方发现笑话自己,童诺诺打死都不会表现出来。   列出阵型,他们向着东南的方向走去。   厉牧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说:“这兽吼声短促而有力,应当是一只犼类灵兽。灵兽的领地意识很强,方圆百里内不会再有第二只。犼类多半是昼伏夜出,这会儿正是它活跃的时候,我们要小心避开它的路径。”他观察了下夜色下的林地,指着一片稀疏的树木说:“那是兽道,避开那片区域,并向走。”   陈潇叹服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景慧也觉得有厉牧野在很幸运,他哈哈一笑道:“有厉仙师襄助,我们此行不获收获都难!”   厉牧野并没有因为夸赞而露出得意的神情,他一路上很沉着的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陈潇本来觉得自己野外的知识很丰富,可跟厉牧野一比,才知道自己在兽迹方面差得有多远。   厉牧野能凭借一枚爪印,一根兽毛就能判断出来这是什么野兽的种类,它的习性是什么,对一行人有没有危害。   陈潇大开眼界,觉得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走了两个时辰,天亮了起来,一行人也离开了犼类的地盘。   厉牧野神情凝重,唐汝也渐渐的皱起了眉毛。   陈潇察言观色,也跟着提起心:“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厉牧野苦笑着摇头,唐汝紧皱着眉头,凝望着繁茂的密林,郑重其事道:“这是一座迷宫。”   陈潇不解其意:“两个时辰以前,诺诺不是说了,野园跟迷宫有关。”   唐汝蹲下,手深深的插进厚厚的腐土当中,她闭着眼,耐心的说:“这不是简单的迷宫,潇潇。迷宫终归是让人按照规律在内移动的造物,沿着路径寻找出口,有入口和出口。可咱们走了这么半天,你可看见任何的道路?”   陈潇想了想,还真是一点道路也没有,他说:“是不是万年过去,植被生长的太过旺盛,把原本的样子给破坏了?”   唐汝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说:“不,根据我的感觉,这里的一切包括植物在内,都是迷宫的一部分。迷宫并不是显形的,所以路径也就不存在现实中。”   陈潇迷茫了,彻底搞不懂唐汝什么意思。   “你听懂了吗?”赵放问常寿。   常寿摇了摇头,他又问德元听明白了没有,德元一脸无奈,他也不明白。   童诺诺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阿肉,你就不能说得更简单一些吗?”难道她即算学的能力缺陷后,说话的能力也无法挽救了?   唐汝一脸为难,她是用残余的木灵根感应能力感受到的这些,把感觉描述成语言,确实为难从小没有受过正规语文教育的村寨姑娘了。   这个时候,席云霆站出来,承担了解惑的重任。   他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迷宫是无形的,入口无形,出口也是无形的。想要找到出口,不能按照常规意义去寻找有形路径?”   唐汝松口气,点头道:“就是这样。”   看陈潇面带困惑,席云霆就举了一个例子:“就拿我们进入这里的位置来说,那是法阵的出口,也是野园的入口。可若不是我们从那里出来,让你去看,你能找到正确的位置吗?”   陈潇了悟,“不能!这么说,出口也是一样的道理,用肉眼是无法看出来的?只能撞大运的去找?”   他扭头看看四周,头皮不禁麻了。   这里这么大,树木还多。没有个几十年,是没法把所有的角落都犁一遍的。   景慧眼珠转了转,道:“陈贤弟,你之前不是算出了仙宫的位置,我们可以不管他出口不出口,只按照你算出来的方向走,直接穿过去不就完了?”   陈潇苦笑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这里这么诡异,就算按照正确的方向走,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抵达仙宫。”   景慧坚定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反正目前来说讲,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去撞运气吧?”   于是,一行人又按照陈潇指出的方向继续走,结果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突然又回到了刚出现在这里的位置。   陈潇摇了摇头,说:“看来崇山有所预防,直接穿过去的方法不可取,必须按照他设定的方式才算过关。”   景慧揉了揉额角,头疼不已的说:“谁知道这个迷宫怎么破解,这仙宫也太折腾人!先是时光逆转的法阵,又是看不到路的迷宫,怎么尽是这些奇怪的东西!”   陈潇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久。其余人也开口探讨,席云霆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陈潇轻声的说:“你知道的,我学的是崇山前辈的笔记,不如玉简那么精简严谨,边角上,偶尔会记述一些日常琐事。我从那上边,可以看得出来崇山并不是一个狠毒的人。时光法阵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把人变成婴孩,并不会把人置之死地,只要即使放弃往相反的方向回程,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这迷宫也是如此,没有一处主动伤害他人的险境,找不到出路,不过是从法阵离开。”   席云霆想了想,说:“传闻当中崇山确实是一个正派的人物。”   陈潇道:“是吧。这样的人,在这里设下仙宫,误闯的人和心怀叵测的人直接就会被法阵和迷宫赶走,可若是朋友来拜访,又该如何通过这迷宫呢?他肯定要给朋友留出一条路来。”   唐汝站得距离他俩近,听到了这番话,就说:“就算是有这样一条路,看不见也没有用啊。”   陈潇像是被惊醒的抬头,对厉牧野说:“厉仙师,麻烦你轻点一下,野园之内总共有多少种灵兽,又分别待在什么区域!” 第415章 端倪   陈潇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当中也唯有厉仙师能够办到,拜托了。”   生长在野园当中的灵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年岁最长的有万年,少则数千年,去清点所有的灵兽,不可谓不危险。   可他们当中也只有厉牧野这个驭兽师能够担当这个重任了。   厉牧野点点头,道:“只是清点灵兽,确定活动范围,并不难。”   陈潇松了口气,席云霆道:“既如此,我与厉仙师同去。”   厉牧野直接拒绝了,“不用,我身为驭兽师,自然有不惊动灵兽的办法,若是道友同去,反倒容易被发现。”   厉牧野也不耽搁,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茂盛的丛林中。   唐汝这会儿还弄不明白陈潇的意思,“弄清楚灵兽和活动范围,对破解迷宫有什么用?”   陈潇道:“你之前说这迷宫无形,也没有道路,这里除了树木和花草,也只有灵兽最特殊,我想看看从灵兽上着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唐汝“哦”了一声,说:“你们这些常人修仙者的喜好真是够奇怪的,竟然在自己避居的外边养一园子的灵兽。”   景慧笑了一声,说:“这有甚奇怪的,住的地方大了,总会想着装饰装饰,修个花园,养几只灵兽,再正常不过的雅好。尤其是那些爱附庸风雅的人,不养些白鹭、白鹤,就好像衬托不出仙气。”   童诺诺一直没吭声,眉心轻皱,满肚子心事的样子。   陈潇问道:“诺诺,想什么呢?”   童诺诺一惊,表情不自然的摇头,说:“没什么。”   陈潇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谁知道过了一会儿,童诺诺反倒忍不住了,他轻声的说:“潇潇,厉牧野不会有事吧?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元婴期修仙者,连出窍都不到。对上灵兽,根本就没有胜算。”   真来到了这里,童诺诺才知道厉牧野当时在胖子坛主那里说的全是谎话。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来崇山仙宫,也从来没有想着抓什么灵兽。   厉牧野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掩盖他想要帮他们,送他们一程的心思。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灵兽的人,只知道灵兽是和凶兽一样是厉害程度远超寻常的猛兽。只有亲身接触过,才能知道灵兽不仅和凶兽一样厉害,更是拥有远超凶兽的灵智,更加难以对付。   也许元婴期驭兽师宗师是有抓住灵兽的可能,可绝不会是崇山仙宫中这些生长了数千年、万年的灵兽。   以厉牧野的精明狡诈、冷酷和理智,他能不知道这些吗?所以,他当时说的那个理由,只可能不是真的。   童诺诺对厉牧野的印象在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彻底的推翻了。   他被厉牧野的举动搞迷糊了,厉牧野不是一贯对常人修仙者冷酷无情、心黑手辣,说坑就坑,说杀就杀。   可却对他数次相助,面对他也是有时友善,有时莫测,有时冷漠,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这一路上,虽然交谈的次数不多,童诺诺却敏感的察觉到厉牧野在相处中待他少了种种让人不爽的负面态度,变得越来越平和。   而他,要时不时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历练小队同伴的仇恨,才不会在越来越软化的心态中放下复仇的念头。   虽然他内心如此矛盾纠结,可担忧的情绪并不因为他的克己而变少。   厉牧野是因为他们才来的崇山仙宫,他去冒险,担心他也是礼尚往来,他不得不说服自己如此想。   陈潇扬了扬眉梢,眼睛了的探究沉浸在担心当中魂不守舍的童诺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他说:“你放心吧,他既然能隔着很远的地方就能听着声音辨别出灵兽的种类,只凭借树木的长势就判断出来灵兽的兽道,看一眼爪印和毛发就能知道是什么的本领,清点野园中的灵兽,划出灵兽的活动领域,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多话点时间的事,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是因为这样,陈潇才拜托厉牧野去,真要是会危及性命,厉牧野更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只有关心则乱的童诺诺钻了牛角尖,一时行不通。   童诺诺怔了怔,出口气露出笑容:“我就说,那个家伙狡猾着呢。”   他这是才注意到陈潇奇异的目光,心慌了一瞬,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对了,之前做脚蹬车的时候见你从虚空当中收获不少,这会儿有时间,能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吗?”   陈潇看出了端倪,可又怕是自己看错了。   他也不说破,就顺着童诺诺的意,打开储物盒,取出他收获品往地上摆。   “我的祖师爷爷……”童诺诺震惊的看着摆放了一地的极品材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潇潇,你这是抢劫了哪家的宝库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风险和机遇总是相伴,在虚空当中,我遇到了数不尽的无人之地,那里都是未开荒状态,好东西自然多。”陈潇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大方的说:“你可以从里边随便挑,这里边本就有准备送给你们的。”   童诺诺能晋升机关大师,陈潇最起码也要占三分之一的功劳,不说他一直以来的资助,就是他潜意识的让童诺诺成为团队供养的定位,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其他几个朋友,也给童诺诺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他们五个人里边,就只有陈潇和童诺诺两个是会制造的,一旦获得了什么极品材料,会优先让两个人用。   陈潇学的虽然是炼器,可实际制作的是风水法器,对材料的要求更加的严苛,就不像一般炼器师那样和机关师在大部分的主流材料上重叠。   储物盒里是经过几轮筛选后留下的精品,中低端的战利品都在黄可染那里。摆出来的这些实际还不到他库存的十分之一,不是他信不过在场的两派弟子,而是他怕把人吓到了。   “我真的能随便挑吗?”得到陈潇允许,童诺诺反而犹豫了,这些极品材料不只是贵重,还很稀有,正有几样是他苦苦寻找,都没有音信的东西。   “当然。”陈潇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不是答应过你,以后会找更多更好的材料给你做机关,这次就是兑现承诺呢。”   童诺诺抽了抽鼻子,感动的差点落泪,他没想到那么久以前的事,陈潇一直记在心上。   陈潇扭头看唐汝和景慧,道:“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唐汝摆了摆手:“我用不到什么法器,你不用管我。”   景慧冲他佩服的说,说:“没见过你这样豪爽的人。”   陈潇一笑,说:“朋友强力了,受益的不还是我。”   童诺诺取了六七样,心满意足的说:“有这些就可以给小寻扩展能多作战功能了。”   得了新材料,童诺诺满脑子都是怎么给小寻升级换代,什么内心矛盾、纠结都被扔到了脑后。   他抱着脑袋蹲在一边,边写边画,嘴里还念念有词,昏天黑地的过了两天一夜,都没能结束这走火入魔的状态。   直到厉牧野回来,他才被惊醒,发现他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看,厉牧野不禁愕然:“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唐汝忍笑的戳了戳他,亮出小巧的妆镜,让他看自己这会儿的样子。   童诺诺顿时脸一黑,尴尬的躲到了一边去梳洗整理。   厉牧野跟陈潇和席云霆说话期间,几次视线不自觉的瞥向童诺诺。   陈潇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俩有情况,就妄为过来人了。   他面上不显,心里边却是有些皱眉的。   关于厉牧野这个人,几次接触下来,他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很适合深交,双方有着截然不同的观念。   也许作为临时队友,他的能力值得信赖,可若问陈潇敢不敢把性命托付,陈潇是不敢赌的。   不只是童诺诺没有忘记,陈潇也还记得发生在寒山城外,大山脉当中的残骸,那都是在厉牧野一念之间,就死亡了的人们。   让人看到他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童诺诺好不尴尬,他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听了几句,心神就被牵引到谈话上,面上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   厉牧野这一趟把整个林地都给转遍了,这里的地势很平整,多生长着高大二十多米的大树,生存着上百种灵兽,无数的普通生灵。   他总结的说:“这里的灵兽常见、名贵、有价值的有三十多种,剩下的八十多种,都是后续积累了灵气,由普通种转化而成。可以这么说,在最初的时候,崇山应当只养了这三十种灵兽。”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问:“这三十多种,有多少是观赏型的,又有多少是有护山能力的?”   厉牧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席道友,一下就问道了点子上。这三十多种灵兽,有二十六种是赏玩类的灵兽,有七种则是具有护山能力的。”   陈潇的眼睛一亮,道:“想来迷宫出口的关键,就在这七种护山灵兽上了。”   厉牧野说:“陈道友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   景慧就想知道一件事:“这里的灵兽厉害吗?实力是否都很高?”   那可是岁数在万年级别的灵兽,如果实力等级和合体、渡劫差不多,他们也就都死了心吧。   去找这七种灵兽,跟找死也没有区别! 第416章 篱菽族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厉牧野眼中透出几分沉凝,“这里的树木看似生长得很自然,并无人工干预,可高大树木的树高均为二十多米,这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陈潇不解,“这有什么疑点?”   厉牧野道:“在这些树木当中有几种生得格外高大,最高可至四五十米的树木,也不知道受了何种影响,也只生长到二十多米就不长了。”   陈潇想了想,不禁笑了:“应该是这野园当中有某种禁制吧,不让任何的树木高度超过二十,这样整齐美观。再怎么放任植物自由生长,这野园的性质也是园林,是人工的,还不兴人家修剪个造型?”   在陈潇来看,这没什么惊奇的,哪座公园里边的绿化不修得齐齐整整。   厉牧野有些难以理解,不过他见其他人对此没有表现出疑问,就放弃了追究。   “正因为树木顶多生长到二十多米高,灵兽生长太大,不利于在这里生存,于是这里的灵兽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变异,首先一点就是体型都不是很大。另外一点,很可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这里的灵兽实力古怪的一致,都大约在出窍至分神间。”   景慧愕然,怪叫道:“这是什么道理?那些树木被限了高度还好理解,毕竟是地里生长的好做手脚,这灵兽又是怎么限定实力高低的?”   席云霆淡淡的说了一句:“野园当中没有霸主,实力又都很平均,每逢要有灵兽要突破,其他灵兽出于本能,也会群起而攻击。”   几人恍然,原来如此。   席云霆道:“就算是灵兽没有这个自觉,崇山此前也一定设立过相关的条件,限制实力太高的灵兽出现。”   “出窍至分神……”陈潇沉吟道:“看来我没有料错,崇山习惯做事留有余地,这七只护山灵兽就是那个机会。”   唐汝不明所以,“潇潇,什么意思啊?”   陈潇解释说:“崇山避居在此,设下的前两道关卡都是不致命的,对于前来拜访的朋友,知道方法的会直接进去。而不知道却有强烈意愿想要见到他的人,如果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发现了关键,就可以顺利的进入。”   童诺诺安静的听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那出口到底会是在灵兽领地的东西,还是灵兽本身呢?”   陈潇一叹,道:“信息太少,无法推断,只能尝试了。”   童诺诺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陈潇有点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童诺诺心里一定很纠结,可这会儿时机不对,没办法跟他仔细详谈。   厉牧野画出来的灵兽活动范围,七只护山灵兽的地盘都不算小。   他道:“七灵兽确切的说是七类灵兽,有独行的也有群居的。这其中,有一半以上应当不是原兽,而是后代。”   席云霆道:“后代的实力应当没有原兽的实力强。 ”   景慧一锤定音:“那就从后代灵兽当中选一个。”   七类灵兽当中那一种是原兽,哪一种是后代,这需要厉牧野靠得更近的去观察。   于是,一行人决定移动到这七种灵兽当中一种的领地去。   留给他们保持领先的时间不多了,肉山巨人的移动速度再怎么慢,三四天之后,也应该从法阵当中出来了。   陈潇他们找了一个远离兽道的地方等着,厉牧野则离开众人,循着灵兽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而去。   厉牧野神情一动,转身看向身后:“出来吧,你怎么跟着我?”   片刻后,几棵树木的后边,童诺诺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傀儡人。   被发现让童诺诺讪讪的,可随后他又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问你,我心中有疑问,不吐不快。”   厉牧野没有在意他有些不客气的态度,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小寻,“要不是你碰到了树叶,我还发现不了你。你是怎么隐藏气味的?”   生息的隐匿是历练老手的拿手好戏,隐藏气味却是大师级以上丛林专家的本领。   厉牧野很确信童诺诺达不到这个水平,这就领他感到奇怪了。   “我给小寻增加了新的功能,能在一定范围内笼罩住我,让生灵察觉不到味道。”童诺诺达到。   厉牧野惊叹的挑起眉毛,“你真是个机关方面的天才!”   这功能一听就知道是童诺诺临时想到,开发出来专门应对野园灵兽的。   童诺诺被他直白的夸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板起脸说:“你不要忽略我之前的话,我有话要问你。”   厉牧野看他执着的眼神,轻笑一声,“跟得上来,我就回答你。”   说罢,他就转身,一个跳跃跨过地面凸起的巨大树根,快速的穿梭在密林当中。   “喂!站住!”童诺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厉牧野毫不停歇,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视野当中,童诺诺才慌了,赶紧运起身法去追。   这密林中的树木枝杈纵横,根本就没有空间给童诺诺的机关飞起来的余地,只能一跳一跳,在树木之间跳跃着追逐。   小寻设定了跟随他的模式,也用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童诺诺不敢错眼的盯着前方的身影,可还是被越拉越远,看不见人之后,他又追了一阵,发现彻底追不上后,沮丧的放弃了。   “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我,怎么可能追得上!”童诺诺小声的嘟囔着。   转过头一看,身后是全然陌生的地方,童诺诺却不是很担心,因为陈潇特意为他在小寻身上留下了烙印,方便他迷路的时候自己找回去。   童诺诺让小寻带路,小寻眼睛当中一闪一闪的亮起光芒,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   就在他路过一个浅坑旁边的大树时,一个身影从他头顶飞下来,揽住他的腰把他从大树上给带了下去。   童诺诺吓得一声惊叫,就在他出声的同时,一只大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胆子这么小。”厉牧野戏谑的说道,童诺诺眼睛都要喷火了,双手并用把他的手扒下来,“是我胆子小吗?是你太吓人!换谁不会被吓一跳?”   厉牧野煞有其事的开始点名:“席道友,陈潇,唐汝,还有金禅宗的那个景慧,我想他们的第一反应起码是进行防御吧。”   童诺诺一噎,对比其他人,他的反应是有一点慢,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点好吗!   童诺诺恼怒成羞,脸颊染上红晕,“放开我!”   厉牧野笑眯眯的,“你不是有事想要问我,还不趁着这个机会问。”   童诺诺脸色一正,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仇视常人修仙者?”   唐汝也是异族人,也偶尔会因为身份而吃亏,受到过歧视,可却不向厉牧野那么愤世妒俗。   厉牧野对常人修仙者冷漠无情,有时候那种阴郁和冷酷,是从骨子里边透出来的,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一定另有原因,造成这种仇恨。   厉牧野的笑容淡去,他把童诺诺放下,扭过头,不想回答的态度很明显。   童诺诺叹一口气,“你不想说。可我却不想这样,总受你反复无常的情绪影响,让我困惑……”   厉牧野回过头看着他,目光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那眼神看的童诺诺不自在,他先是感觉羞怯,随后又忽然为这情绪而生气。   光觉得厉牧野反复无常,他自己情绪多变得也不逞多让。   厉牧野松开他,看着因为主人距离太远,而自动寻回来的小寻,“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救唐汝吗?”   童诺诺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你不是说,因为你们都是少数部族。”   “对。”他点了点头,吸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气,“还因为,我们的遭遇很像,都遭受过非人的迫害。”   童诺诺瞪大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样吗?你也曾经被吴虚子那种坏蛋虐待过?”   厉牧野让他的样子逗乐,浅浅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他摇了摇头:“不单是我,是我们整个部族,甚至是我们整个天境,都被控制在魔掌当中,活得生不如死。”   童诺诺难以置信,“道修的领域当中还有这样黑暗的地方?”   厉牧野表情阴沉,“怎么没有,修仙界有不少天境被一手遮天,我们部族不过是格外倒霉,生在了错误的地方,落在了一方狠毒的势力当中。”   童诺诺觉得脑袋有些眩晕,他道:“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厉牧野看了他一下,那一眼格外的复杂,他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和你的朋友有着莫大的关系,正是因为那一次在寒山城的失败,才真正摆脱桎梏。”   童诺诺神情一凛,严肃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部族,叫做篱菽,天生跟兽类亲近,又有特殊的传承之法,经过培养,总能出现优秀的驭兽师。我家乡所在的天境,被掌控在一个大宗门当中,整个天境都臣服在他的统治下……”厉牧野咬着牙,表情变得狰狞而充满仇恨,“只有我的部族因传承之法,被当敛财的工具压榨,被当成奴隶,肆意对待,任意羞辱,鞭打和虐待,更是家常便饭!” 第417章 求助无门   童诺诺活了快要两百年,从来没有听闻过如此野蛮的事,他从未明白奴隶是什么,也就根本无法理解篱菽族是何等处境。   他难以置信的道:“怎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正道人士仗义执言吗?”   厉牧野摇了摇头,说:“当整个天境都被掌握在一人手中,从上至下只有一个声音,也就没有人能够撼动这一切。仗义执言?没人肯。有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唯一死而已。”   篱菽族被压迫了无数年,甚至不被允许组成家庭,所有族人都被当成畜生对待,没有成为驭兽师才能的男女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生育后代。   他们不被允许形成自己的文化,也没有文字可以记录下悲惨的历史,可他们仍旧是不甘心的,仍然在反抗着。   “我从小就被带离族中,和其他同龄同族被圈养在深山当中,接受驯兽师的培养。篱菽族的传承之法是以血脉进行,一旦成功,就能从传承人那里获得他所有的学识和记忆。”厉牧野嘲讽的说,“他们以为隔绝我们,又不让我们使用文字,我们就会忘却遭受的欺压和凌辱,驯服的接受他们的控制。可当他们发现永远无法让我们驯服,就会用酷戾的手段进行折磨,用威吓使我们畏惧听命。”   厉牧野的声音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居住的地方到训练的地点有一条铺满台阶的小道,每过几年,就有驯兽师在台阶的尽头被斩首。那是不甘臣服的同族,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跑,被抓回来刻意押到那里,当着我们的面被杀掉。为的就是警告我们,不可生出这样的心思。每一次,总有几个体弱的同族受到惊吓生病,连我也曾经因此而做过噩梦。”   童诺诺怔怔的看着他,胸口一阵闷痛,“厉牧野……”   厉牧野自嘲的说:“其实我应该知足,对比动辄被悬挂起来剥掉衣服活活晒死示众的族人,我们这些人死的至少好看些。”   对厉牧野来说,最残酷的不是遭受过的鞭打,也不是族人经受的虐待,而是发生这一切时,周遭看到的常人修仙者那种平静的样子。   好似那是一件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篱菽族不应该遭受这一切!这也不该让人觉得习以为常!   厉牧野仇恨着控制篱菽族的大宗门,更憎恨那些觉得这很正常的常人修仙者。   “我们从筑基期开始,就被分成组,以小团队的名义到各个小天境历练。起初是捉一些不太入流的凶兽练手,等熟练了,就会被带着前方大一点的天境,危险的凶兽地域,抓价值高的凶兽驯化,再转卖给出价购买的仙门。外出时,每个人至少有三个宗门弟子看守,金丹期以上更是高至五人。”   童诺诺恍然:“当初和你在一起的那几个金丹期,都是看守你的?”   厉牧野点头:“为防止意外,每次历练都会更换看守,最大程度降低风险。”他转过头来,看着童诺诺说,“那一次,宗门接受了一桩委托,要抓捕一只乌眼青幼兽。我受了处罚刚刚痊愈,就受了指派去了庚生小天境。到了庚生小天境不久,看守我的那小队宗门弟子,却要求以我的名义在知世堂发布匿名任务,招募人手。”   童诺诺正是接了这个任务,加入到了队伍当中,才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不由听得更专注。   “后来我才知道,寒山城钟家另有委托,要一只成年凶兽。钟家出价不菲,这队宗门弟子贪财,想要私下承揽这桩生意,在抓捕乌眼青幼兽任务的同时,顺带完成这桩,赚个外快。”   童诺诺喃喃道:“原来最初,历练任务目的真是乌眼青幼兽。”   厉牧野摇头,“捕一只乌眼青幼兽,以我当时的实力,独立就能够完成。正是因为想要母兽幼崽一网打尽,那队看守才和钟家内外勾结,发布匿名任务,招来人做牺牲品。幼崽的价值比起幼兽更高,回到宗门用幼崽缴了委托,他们定会得到宗门的赞赏,这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也怨不得他们铤而走险。”   “出发之后,他们告诉我此行的目标是乌眼青母子,我尽管知道凶险,也无任何说话的权利,只得按照他们说的去办,否则等此次回去,只有更加严酷的惩罚。”   童诺诺回想起当初,跟他们打交道的都是那几个金丹,厉牧野从始至终就很少露面,更是在夜晚从不出现。   那五人言必称要请示厉牧野,可实际上也只是他们说,真正如何做的,他们根本就看不到!   “如他们所愿,有牺牲品分散母兽的注意力,我顺利的抓了幼崽,又以幼崽为质,没怎么费力的捕捉了母兽。”厉牧野眸光泛冷,“让他们意外的是,碰巧这时公兽送来食物,狂性大发,他们不得不分散而逃,而我正好抓住这个时机,从他们的看管之中逃脱。”   童诺诺禁不住的叫道:“你从那个时候起,就从他们手中逃掉了?”   厉牧野点头,说:“那时他们忙着逃命,顾不上追我。当然也可能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我的逃脱,只等回去宗门禀告,自会有人前来捉拿我。可后边的发展,大大的超出了他们的掌握,半途中,钟家的人假称前来策应,不仅把所有知情的历练者灭口,还把他们五个也给囚禁。”   “我深知,若是让这几人活着回宗门,迎接我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捕。于是,钟家人以他们的性命做要挟的时候,我就假装顺了钟家人的意现身。当时母兽和幼崽都在我的手中,我把母兽交给钟家人,要求他们利用职权之便,完结了匿名任务。被关押在地牢中后,我杀了那几个宗门弟子逃脱。本来钟家人派了不少人满城追捕我,可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回到了寒山城。为了不败露阴谋,他们不得不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你们身上。”   “因为你们,谋乱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开始。母兽被放出,在城中制造了大乱,韩家的城卫队和精锐尽出,四处镇压作乱的几户大家族。我那时就潜伏在城中,把见过我的,知道一些内情的钟家人全都杀掉了,以免我的消息传到宗门。”厉牧野笑了一下,“本来如果一切顺利,宗门前来查探情况,只会知道所有人死在了钟家的手中,关于我的追查也会到此为止。”   童诺诺听得都有点懵,厉牧野说的跟当初韩家调查的真相有些出入,可那是抽丝剥茧拼凑而成,怎么也不及当事人说的更正确。原来在寒山城内乱的同时,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他轻声道:“可后来,你还是上了知世堂的黑名单。”   说到这里,童诺诺不由的心里有点愧疚,厉牧野上黑名单被禁止使用知世堂的漩涡传送门,这件事到底跟他们举报了他有关。   厉牧野轻叹,道:“就算没有上知世堂的黑名单,我也只能隐姓埋名的行事。宗门的追查远比我想的要更加严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追查就不会结束。”   听着厉牧野的叹息,童诺诺心里却是一轻。   追根究底,害死童诺诺队友的人是钟家和看守厉牧野的宗门弟子,他在其中也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工具。如今钟家已经覆灭,那五个金丹期宗门弟子早就已经死在了厉牧野的手中,压在童诺诺心上的仇恨,早就应该随着真正的罪魁祸首消散了。   “压迫篱菽族的到底是什么宗门,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势力,能够只手遮天?”童诺诺疑惑道。   厉牧野看了他一眼:“你应当听闻过,亘河中天境,鎏驭宗。”   童诺诺倒抽一口气:“竟然是鎏驭宗?!他们宗主可是渡劫期啊!”他骇然的看着他,怪不得厉牧野要这么隐姓埋名,小心躲藏,行事只敢通过胖子坛主这类下九流的阶层。   脸色阴沉,厉牧野道:“鎏驭宗本以驭兽起家,后来人才凋零,只能培养出驯兽师,再没能出过驭兽师。驭兽和驯兽只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驯兽不如驭兽多矣。篱菽族本来地处偏避,避世而居,后来被鎏驭宗知道篱菽族易出驭兽师,就想要从族中获得培养方法。被直接拒绝之后就翻了脸血洗,想要抢夺。若不是后来知道了传承之法特殊到只能在篱菽族中流传,我们一族差一点就被灭族!”   厉牧野冷笑一声,道:“鎏驭宗再怎么后悔也是晚了,任是他们想尽方法想要驯服我的祖先做附庸,我的祖先也不肯答应。再后来,篱菽一族被全部掠到鎏驭宗,被打为最底层的奴隶,就连洒扫院子的仆人,都可以任意的侮辱和打骂。被困在鎏驭宗中,我的族人没有任何的出头机会,幸运有机会被培养成驭兽师,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童诺诺满心满脸的不敢置信,这话若不是厉牧野说的,他肯定不敢相信亘河中天境第一宗门竟是如此的黑暗。   那位宗主身为渡劫期,修仙界人对其无不尊敬有加,就算知道他门中欺压异族人,也只会觉得瑕不掩瑜,根本就不可能为篱菽族做主。   难怪厉牧野对常人修仙者充满了不信任,求助无门,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418章 长臂白猿   童诺诺神魂不属的慢慢走回来,陈潇发现他的身影出现,快走几步过去,略带责备的道:“你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正想要去找你呢。”   童诺诺抬脸,勉强一笑,低声道:“没迷路,有小寻我怎么可能回不来,就是环境太复杂,才耽误了点时间。”   陈潇细心的看出他情绪低落,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童诺诺心里从来压不住事,正是想要跟人倾诉的时候,被陈潇这么关切的一问,就想要把满腹的话倒出来。   可他一看周围或静坐或者交谈的众人,就止住了话头。   跟陈潇说说没什么,修仙者的耳朵很灵,被其他人听了去,想想他们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厉牧野,他心里就不舒服。   陈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是真有情况,想了想,他传音跟席云霆交代一声,拉着童诺诺两个人走到远处。   “这边他们应该听不见,说吧。”陈潇找了一个开裂了皮的大树根,坐下。   童诺诺叹了一声,把他憋不住追过去找厉牧野问了个明白的事,一一的道来。   陈潇认真的听着,听完之后,也是一阵叹息。   童诺诺道:“因为他还有要务在身,我也没有细细追问,可看他的意思,显然放不下这事,定然计划着什么。”   陈潇道:“我能明白。就算原本没有报仇雪恨的心思,那什么鎏驭宗也是不肯放过他。与其始终躲躲藏藏,隐姓埋名一生,不如永绝后患。”   童诺诺紧锁眉头,说:“单只一人对上鎏驭宗,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陈潇冷静而理智的说:“就算是大天境的顶级仙门举派齐出,在没有渡劫期的情况下,也同样是以卵击石。”   何况,篱菽族这个受害者还是弱势到不能再弱势的群体,实力弱,人口还少。   还整个都被掌控在鎏驭宗的属地当中,更不可能有人在外奔走呼喊,为他们的诉求号召,这就让他们的处境和冤屈不为人知。   再加上,厉牧野因为过去遭受的迫害,对大宗门心有芥蒂,也不可能去向他人求助,使得解决篱菽族更没有希望。   就算陈潇和童诺诺想要去帮助他们,也是师出无名,无从下手。   童诺诺忍不住露出沉重的样子,陈潇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不是为厉牧野,而是为一副情根深种模样的童诺诺。   要说之前,他还可以以厉牧野的行事正邪不分为理由劝劝童诺诺,别一头扎进去。可等厉牧野跟童诺诺把话一说,他就知道什么都晚了。   本来童诺诺就不自知的被厉牧野吸引了,心结一去,加上厉牧野悲惨的过往,他被激起了怜悯之心,就更抵挡不住这份感情发酵了。   厉牧野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他无法行走在阳光之下。   再加上他对常人修仙者的仇视,和有些偏激的思想苗头,更是会让他今后的人生充满波折和凶险。   虽然说修仙者在修炼的过程中艰难险阻都是被当成历练看待,可以微弱的力量对上执掌一个中天境的势力和一位渡劫期的大能,傻子也知道没有胜算。   陈潇身为朋友,自然是不想童诺诺陷入险境,也不想厉牧野将来出事,他伤心难过。   可感情这种事情,他更是明白童诺诺一旦对厉牧野生了情,那就劝不住了。既然劝不住,他再去说,只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友谊。   思来想去,陈潇暗下决心,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会做童诺诺坚实的后盾,支持他的决定。   人们的注意都集中在野园那神秘的出口上,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出去又回来。   除了后来陈潇和席云霆略略提了一下外,连唐汝和景慧都不知道这番谈话。   陈潇私下里开解了童诺诺几句,才让他不那么愁云惨淡,把精神都转移到眼前来。   接下来简直是度日如年,直到一天之后,厉牧野才消无声息的回来。   他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形成了族群的灵兽后代,   这是一群长臂白猿,足足有二十来只,看起来势大不好招惹,可实际上正值头猿老迈,族群当中的雄猿成年,威胁到老迈头猿统治地位的时期。   长臂白猿族群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年轻雄猿挑战老迈头猿的大战,正是他们趁乱行动的好机会。   几十人分散开来,按照厉牧野教的那样,一边保持着伪装,一边悄悄的潜伏到长臂白猿生活的区域。   这群白猿的领地在附近来说是最大的,可它们经常待着的那块地方却是一片稀疏的林地围着的空地。   白猿群由好几个母猿带着小猿,有的小猿已经活蹦乱跳的到处玩耍,有的小猿却仍旧被母猿抱在怀里。   周围四散着白猿,有两两梳毛捉虫,也有一个独自待着,唯独高高的树杈上独自端坐着的一只白猿,用睥睨的目光高傲的俯视下方的猿群。   头猿懒洋洋的端坐着,猿群看起来一片祥和,那慈祥的带着幼崽的母猿,和独自待着的雄猿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潜伏着的众人,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惊动了这群灵兽。   这群白猿从上到下都是灵兽,包括被母猿抱着的小猿,那都是金丹级别的。   成了年的大猿,无论公母,最少也是出窍,几只强壮的更是有分神的实力。不说它们是什么灵根属性,会不会应用灵气,单单只是它们的力气和速度,就足够在场的人喝一壶的。   几十个人就那么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待了两个多时辰,白猿群还是一派和乐安详,丝毫没有乱起来的迹象。   景慧等得心浮气躁了,忍不住传音对众人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哪知道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就引起了树杈上头猿的警觉。   众人还以为这下要藏不住了,紧张得纷纷准备战斗,就在这时,厉牧野动作飞快的一抖手腕,一只七彩锦鸡扑棱棱的飞了几十米远,落到了一根树枝上。   那头猿又注视了这边片刻,才缓缓的摊坐回去,继续盯着下方的猿群。   景慧这才松口气,他懊恼的啧了下舌尖,却是再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也没想到,距离这么远,这么一点的真元波动,那头猿就感觉到了。   厉牧野压低了声音,道:“这灵兽都对出现在自己领地的真元或者灵气波动很敏感,为得就是防范有其他灵兽侵犯领地,反倒对声音并不怎么在意。我们离得这么远,又是在下风处,这般说话就可以了。”   童诺诺这才敢换个姿势,动作还轻到几乎没发出声响,他用微弱的声音抱怨道:“你不早说,两个时辰就保持一个动作,难受死我了!”   换完了姿势没一会儿,他没忍住问厉牧野:“你还没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是他们比较倒霉,这白猿首领更迭之战迟迟不发生,他们可就要落后了。   厉牧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猿群,低声说:“最迟明天,快的话很快。你看,那头猿的目光一直放在猿群当中,这其实很不正常。猿群一般会有几个放哨的,头猿平日要么闲待着,要么目眺远处。它一直看着下边,说明那里有它警惕的目标。”   童诺诺也跟着向猿群看,片刻后他不确定的说:“它盯着的是那只跳来跳去,疯了似的白猿?”   厉牧野挑了下嘴角,道:“就是那一只,它可不是跳来跳去,它是在求偶。”   童诺诺莫名有些尴尬,“原来是在求偶。”   厉牧野仿佛没有察觉他那点小小的不自在,接着说道:“这猿群是由几个不同血系家庭组成,为了能继续繁衍下去,白猿会杜绝近亲繁殖。所以,通常情况下头猿会允许族群当中的其他雄猿繁殖后代。可眼前这一只不一样,它面前的母猿是头猿的后宫。这是一次试探,也是挑衅。”   童诺诺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知道得这么仔细,连哪只母猿是头猿的后宫都知道了!”   厉牧野不无骄傲的低声说道:“这对驭兽师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顿了顿,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等着吧,如果头猿这次忍了,明天那年轻的雄猿就会向它发起挑战,如果头猿不能容忍,今天就会决出胜负。”   陈潇向那边看了一眼,他的位置距离的不远,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厉牧野说,他真没看出来那只甩着胳膊狂跳的白猿是在求偶。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童诺诺被他看成兽类的百科全书,可跟厉牧野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事实的发展,也没能脱离厉牧野的预测。   头猿果然没能忍下年轻雄猿的挑衅,不在稳坐钓鱼台,从树杈上起身直直的跳了下来。   一落地,它就大声的冲着年轻雄猿咆哮,气势汹汹的向着年轻雄猿冲了过去。年轻雄猿一点都没畏怯,反而也大声嘶吼着,冲了过去。   两只白猿碰撞在一块,厮打起来。   白猿群顿时一阵骚乱,惊叫声四起,母猿带着小猿跑远,别的白猿也躲开,谨慎小心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景慧兴奋起来,声音都压不住的说:“厉仙师,我们现在动手吗?”   厉牧野摇了下头,说:“现在动手,两只白猿会一致对外。无论哪一只白猿败落,都会被驱逐离开,那个时候是猿群最放松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第419章 谁还愿意来?   两只势力势均力敌的灵兽打起来,那动静岂止是惊天动地。   粗壮的树根压根就禁不住它们的力道,不是被拦腰撞断,就是被连根吹起。   为争夺头领之位,两只白猿的战斗十分惨烈,不一会儿的功夫,它们乳白色的毛发就染上了斑斑的血迹。   犹如狂风过境,那一小片稀疏的林地几乎瞬间被扫平,两只雄猿震天的咆哮和其他白猿惊慌的嘶叫,让这一切宛如世界末日来临般恐怖。   在远处潜伏的众人也遭受了波及,脸色发白的在厉牧野的指示下,又悄声的后撤了几百米远。   退到这边,有树木遮挡,再看不到斗争的现场,众弟子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热闹也不是好看的,一不小心就要命。   这一战以双方分神级的实力来说很短暂,灵兽毕竟是灵兽,再加上又是头领之争,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年轻雄猿和老头领都没有留余地,拼尽了所有。   天光渐渐发暗,这场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的大战终于分出了结果,年轻雄猿仗着年富力强,成功逆袭上位。   新头领站在空地大声的咆哮,向周围临近领地的其他灵兽发出宣告,这片领地从今之后就属于它了!   老头领战败直接被驱赶着离开领地,它受伤很重,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胸口也微微有凹陷,那里断了胸骨。   它不甘地、哀戚的吼了两声,披了一身血红好似战甲的年轻头领追过来,老头领不愿离开激怒了它,虽然它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很虚弱,可胜利的喜悦支撑着它。   老头领被狠狠的咬了一口,惨叫着跑远。   一直竖着耳朵聆听远处动静的厉牧野轻声说道:“老白猿败了,走,我们跟上它!”   他动作飞快的起身,轻手轻脚,利索的在林间穿行。   其他人赶忙跟上,尽量落脚在他踩踏的地方,减少意外。   唐汝有些不安,压低声音说:“虽然说老白猿败落了,可到底也是分神的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对上怕是太危险。”   厉牧野没有回头,只说:“被驱离的白猿只能离开原来的领地,去另外的地方。边缘的其他灵兽却不会允许它通过,老白猿只有死路一条。一旦老白猿死在其他灵兽手上,我们就再没有机会找到这么合适的灵兽了。”   唐汝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不再发问。这是他们唯一的好机会,有风险也必须上了。   这里距离长臂白猿的空地还不算远,他们不敢提起真元赶路,只能凭借灵敏的身体,矫健的动作在树与树之间飞快的穿梭。   老白猿瘸了腿,行动不便,头动作缓慢的行走着,时不时还发泄的破坏树木,吼叫一声。   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凄凉悲惨,就像是穷途末路的英雄悲凉的哀歌。   众人跟上之后,又放慢了速度,个个提起万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出手战斗。   别看老白猿这会儿这么惨,这么可怜,可真对上,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个元婴修仙者。   天色完全黑暗,老白猿再怎么磨蹭,也终归有走到领地边缘的时候。   “不能再等了,让它进入了其他灵兽的领地,别的灵兽就会过来。”厉牧野急声说了一句。   席云霆和景慧互相看了看,景慧点了点头,席云霆抬手召唤出雪锋来。   陈潇也紧握刑山斧的手柄,紧张的调整起了呼吸。   童诺诺检查了一遍小寻,示意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唐汝轻盈的跳跃了一下,张口喷出一颗珠子。   这次的战斗主力全都准备好了,厉牧野叮嘱道:“不要往其他的领地去,万不得已越界,也千万别深入。”   陈潇冷静的说:“你放心,所有灵兽的领地分布都在我的脑子里,迫不得已移动,我们可以只沿着领地边缘战斗。”   厉牧野没料到他还有这种办法,怔了一下才说:“此法甚好。还有一点,我不知道死活有没有影响,尽可能的不要弄死。”   席云霆扭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道:“尽量。”   这是只有出窍期以及具有出窍战斗力才能够参与的斗法,出窍以下的弟子只好负责瞭望和警戒。   他们的修为有些低,不幸被卷入,磕着碰着就会重伤。   这让心高气傲的精锐弟子们不由的很气馁,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想要爆发。   五人小队出击了,席云霆速度最快,飞行时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前方还悲呛神伤的老白猿猛地回过头。   别看它失魂落魄的,可经验并没有被丢下,稍微一点的异常,都会引起它的注意。   发现几个修仙者冲着它过来,一副气势汹汹,痛打落水狗的样子,老白猿被激怒了。   虽然它被赶出了族群,可也不是任人搓扁揉捏的软柿子!   “嗷——”老白猿咆哮一声,伏底身体,垂下双臂,纵身一跃双爪抓住粗壮的树枝,几个急速的荡跃,飞快的倒换这掌,速度奇快无比。   陈潇心中一惊,原本以为老白猿伤了腿行动不便,速度上肯定会吃亏,没想到老白猿竟然上了树,改为空中接战。   这一招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景慧动作慢了一拍,本来速度就不快,直接被席云霆给落下老远。   “危险!”景慧大急。   席云霆趋势不减,只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屹然不惧的向着老白猿攻去。   一旦开始战斗,席云霆的就不会去想双方的差距,只会全心的投入战斗。   席云霆的剑,攻必伤,出必建功。   这次也毫不例外,他只巧妙的一绕,就避过老白猿扫过来的指爪,带走了老白猿胳膊上的一层皮。   他原本是是想要斩断老白猿这只手臂的,不料老白猿识破它的意图,及时闪避了一下。   可就算是如此,也彻底振奋了众人的斗志。   景慧身上亮起金黄色的光芒,一层厚实的防护罩保护下,他勇敢的直接击向老白猿的胸口。   陈潇和唐汝一左一右,分别攻向老白猿的两侧,分散它的注意力。   童诺诺立定好,操控着小寻上前加入激战。   席云霆身剑合一,几个来回,给老白猿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老白猿虽然频频被攻击,却逐一的化解了各种的危机。   除了席云霆之外,其他四人并没能给它造成实质的损害。   陈潇一看不行,干脆从攻击当中撤出来,用镇魂铃直接攻击老白猿的气场。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从来没有失灵过的气场攻击这一次收效甚微,甚至还不如直接用刑山来的伤害大。   老白猿的身上有某种力量在起作用,干扰了它自身的气场,同时也变相的保护了它不受陈潇的气场攻击。   陈潇喊道:“它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很古怪!这力量除了干扰了空间里的气场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厉牧野在后方观战,听了这话细细一想,又惊又喜的喊道:“我明白了!崇山把离开野园的禁制封印在了初代灵兽的身体里,只有碰触到灵兽本身,才能够被传送出野园,抵达真正的入口。”   陈潇一听这话,真恨不得抽人了。   看看崇山这都设置的什么关卡吧,第一关让所有人都回到婴儿时期,第二关则必须跟灵兽亲密接触。   他其实是不乐意任何人来打搅吧,换了朋友来看望他还得摸一下灵兽才能进门,不对,是到门口,谁还愿意来啊?!   陈潇之前还觉得崇山做事有分寸,这会儿就满肚子的怨念了。   他也不想想,真换成了合体、渡劫的大能,这些灵兽真就跟家养的猫、狗一样,别说摸一下了,随便折腾都没法反抗。   之前还只是尽量要活的,这会儿没得选了,只能进入拖延战,想方设法的把老白猿耗尽力量。   席云霆目光扫了一下,低喝着吐出了两个字:“砍树!”   厉牧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也不顾危险,冲入战场开始砍树。   他也不砍那些主干,专门拣那些粗壮的树枝砍,就只剩下那些手指粗细,一掰就断的细枝。   老白猿要是没有了树枝供它在空中移动,就只能落在地上,这样它实力最少减弱了三人之一,五人要把它耗死,就没那么难了。   可老白猿并不傻,有人砍树,顿时更怒,仇恨直接锁定在厉牧野身上,拼着挨了两下,也要冲过去先杀他。   厉牧野战斗力是有的,只是跟老白猿的境界差得太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根本就没有还手和自保的能力。   眼见厉牧野要被老白猿拍死,童诺诺一下就要疯了,“小寻——”   傀儡人灵活的动作静止,直挺挺的转身,胸口亮起刺眼的光芒,随后爆炸声起。   一道光柱直直的打中了老白猿的背,老白猿飞出去几十米,一下扫在厉牧野的身上,把他带到在地。   童诺诺又惊又惧,跑过去扑在厉牧野身边,“你怎么样?”   厉牧野被砸得有点蒙,这会儿见了他发红的眼,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没事。”   景慧离得算近,竟然也没跑过童诺诺,他走过来惊奇的看了童诺诺几眼,见没人理他,才转头去看那老白猿,“这灵兽不会死了吧?”   若是死了,他们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童诺诺梦中惊醒一样,从古怪的气氛当中脱身,他慌慌张张的站起身,道:“应当死不了,那一炮顶多震晕它。” 第420章 大煞风景   陈潇和席云霆、唐汝赶到,唐汝看着趴伏在地,一动不动的老白猿,对童诺诺竖起了大拇指,“时机抓的真不错!”   老白猿被厉牧野拉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之间大意把背部暴露在童诺诺的视野当中,这近乎是破绽的机会稍纵即逝,幸亏童诺诺炸了小寻的能量中枢,不仅及时解救了厉牧野,也震晕了老白猿。   陈潇一阵庆幸,还好老白猿是昏迷之际扫过厉牧野,冲击他的力量是小寻那炮光柱,又被老白猿卸去了大部分的能量,厉牧野才躲过一劫。   景慧和席云霆站在老白猿的身边警戒,其他人则围成一个圈,防范老白猿突然醒过来暴起伤人。   厉牧野谨慎小心的靠近老白猿,进行查看。   陈潇则和童诺诺唐汝,三个人把炸了胸口能量中枢,瘫痪在地失去动力的小寻收拾起来。   童诺诺这会儿才顾得上心痛,小寻是他几十年来的心血力作,才出来第一次就直接报废。虽然他觉得救了厉牧野值得,却不能阻止这个一直挣扎在赤贫线上的家伙,心疼自己所有的财产一下损失掉了。   “还能不能修?”唐汝纤细小巧的手指,在小寻胸口的大洞边缘凝固的物体上戳了戳,中枢瞬间输出了所有的能量当做炮弹,里边的零件没有一个完好,整个融成了一坨。   童诺诺从黏连成一团,不成样子的零件上掰下几块勉强还能废物利用的边角,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说:“修还不如重新制作一个胸腔。四肢和头部都没事,只换掉能量中枢就能重新启用了。反正这次出来也发现了几处问题,我回去也是要调整,早晚都是要换掉胸腔里大部分部件。”   那言不由衷的样子,看的两个好友真不忍心。   陈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说也是战斗当中折损的,折算成你的功劳,到最后分战利品的时候,让你挑大份的算补偿。”   陈潇从来说一不二,答应他的就没有不兑现的,童诺诺的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大份就不用了。”他真情实意的笑起来,“先让我在崇山前辈的材料库中选些用的着的材料就行!”   陈潇故意皱了下眉,“你倒是真会选。行,为了你这个小小的要求,我们也得进了这仙宫。”   唐汝左看看,右看看,也笑眯眯的强调了一句:“还得是第一个进。”   童诺诺极其信赖的说:“有潇潇在,我们一定第一个!”   三人走到围拢着的人群中,看到厉牧野表情凝重,周围其余人的表情也很沉重,气氛颇为严肃。   “怎么了?”陈潇问。   景慧冲着他歪了歪脖子,示意他看老白猿,“没能发现离开野园的方法,在老白猿身上似乎没什么异常。”   童诺诺很意外,他说:“潇潇和厉牧野都肯定这关键一定在老白猿身上,怎么会没有发现?”   厉牧野半跪在老白猿的身上,单手握住老白猿粗糙厚实的手掌,“我试了,它的血不是触发关键,碰触它的身体部位,也没有用。”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道:“这白猿还有多久醒来?”   厉牧野回头看看他,肯定的说:“再有一刻钟。”   一刻钟的时间一下让事态紧急了起来,景慧按捺不住急躁的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找出办法来啊!”   席云霆淡定的说了一句:“勿急,只在白猿快醒的时候在它脑后击打一下,保证它一直昏迷就是了。”   还能这么干?   景慧一阵无语,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爆粗口,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犯口业他倒是不怕,被席云霆的冷眼冰冻可受不了。   “只试了手掌吗?”陈潇道,“其他地方呢?”   厉牧野道:“其他位置我也都一一尝试了,包括足底和头顶,甚至腋窝我也试过了。”   腋窝竟然也试了?陈潇有点吃惊他的效率和敢想。   唐汝在一旁,小脸忽然皱起来,惊悚的说:“不会是在什么不雅的部位吧?”   陈潇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位的脑洞更大,更敢想!   眼看厉牧野皱着眉,就要去试试了,陈潇赶忙制止一桩猥亵事件的发生,“等等,我相信崇山是不会这么恶心人的!”   虽然之前对崇山的印象值一度下滑,可陈潇还是愿意相信他的下限的。   看周围的人都凝思苦想,席云霆就道:“若是其他人有想法和提议,可以直接提出来。”   赵放跃跃欲试,自告奋勇:“师叔,能让我试试吗?”   “去吧,小心些。”席云霆点了头。   重玄派众弟子欣喜不已,轮流凑到老白猿的身边,试探着各种碰触。   他们都亲眼看了厉牧野的动作,还申请过来亲自试试,一方面是不死心,另外一方面也是对这只分神级的灵兽好奇。   出来历练,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跟分神级灵兽的接触,不仅会成为他们的资历和谈资,之前前辈们的战斗也会成为他们的经验。   这宝贵的机会,金禅宗的弟子们自然也不能错过。   景慧抬抬下巴,对期待的看着他的佛修们说:“一会儿你们也试试。”   跟弟子们相比较,长臂白猿这种灵兽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了,老白猿身高足有两米五,体重更是两百多斤,足见它的强壮。   两派弟子满足了好奇心就离开了老白猿的周围,秩序井然的围观过后,他们又恢复了包围的状态。   只有厉牧野至始至终没有动位置,他一直在老白猿的身侧半跪着,观察着老白猿的状态,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童诺诺见人群散开了,才不好意思的说:“我能过去看看吗?”   不等别人回答,厉牧野立刻说:“当然。”   童诺诺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心情怎么就那么美,颠颠的跑过去,也半跪着。   他摸了摸老白猿的皮毛,又捏了捏它的胳膊,掰开它的嘴巴看了看牙齿,最后伸出手指在老白猿的伤口蘸了一点血迹,捻着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皮毛不算柔韧,很粗糙,并不适合当做材料。骨头的强度和硬度虽然不错,却达不到顶级。血液灵气很充足,不过分神级的灵兽血液应当都灵气很足,不能算是优点。”童诺诺皱起眉毛,“作为灵兽,竟然身上没有能够作为顶级材料的东西。”   他的眼神里,立刻透露出了嫌弃。   陈潇不堪忍受的呻吟着,抬手捂住眼。   诺诺呀,你这有没有谈恋爱的自觉?!   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氛,结果还没能保持了一分钟!   比起大哥当初还能大煞风景,陈潇真是服了。   然而,更让他服了的还在后边。   厉牧野不仅没让童诺诺给冷了场,反而提示性的说道:“这长臂白猿擅长跳跃、纵横,想必筋和关节韧膜都很发达,但凡灵兽活动最频繁的地方品质就最为上佳。这筋和韧膜都是做机关上好的材料,应当用来正合适。”   童诺诺顿时就转嫌弃为喜悦,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竟然没想到!”   童诺诺可是把他师父总结的材料宝典背得滚瓜烂熟,对已知的凶兽、灵兽身上可用的好材料了若指掌。   长臂白猿这种他师父也无缘一见的类型,童诺诺就不能那么快发现那些材料可用了。   正好厉牧野对各种凶兽和灵兽比他更熟悉,立刻就指出了可应用的部位。   这俩专业竟然在这种方面对口了!   陈潇也是叹服,难不成还真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童诺诺新鲜够了老白猿,和厉牧野交谈又收获了新材料讯息,心满意足之余终于想起别的了。   他冲着陈潇和唐汝招手,“你们也过来看看,难得这分神级的灵兽昏迷着,醒着还别想靠近呢。”   陈潇想了想,也干脆的走了过去,他在老白猿另外一侧蹲下。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手去摸,反而是手放在下巴上琢磨。   根据气场上的异常现象,老白猿身上有离开野园的关键,这事已经是肯定了。   然而到底怎么通过老白猿离开,厉牧野的各种尝试,说明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可根据他之前的判断,到了这个地步,崇山应当就不会节外生枝,设置出更难以想象的难关了。   那应当是很容易办到的,只不过他们的思维一时受到的局限,猜不到而已。   陈潇盯着老白猿,不由的出了神,席云霆注意着时间,准备上前,在老白猿快要醒过来前,让它更昏迷一些。   陈潇的眼睛无意识的唐汝和童诺诺的手上看,唐汝正在童诺诺的指点下捏老白猿的胳膊,亲身体验这骨头的硬度。   难道不是手?还是说……   脑海里边灵光一闪,他也没有多想,伸出两只胳膊,弯下腰凑近老白猿整个上半身抱了过去。   童诺诺眼睁睁的看着老白猿身上没有干透的血迹蹭了他一身,刚想喊一声,陈潇就不见了!   “啊——”一声喊变成了惊叫,童诺诺直接跳了起来,“潇潇!潇潇!”   厉牧野也惊讶的站起来,唐汝惊愕的发不出声音,傻呆呆的张开了嘴。   席云霆则脸色一变,动作飞快的赶到,底下身,毫不犹豫的重复了陈潇的动作。   立刻的,他的身影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无意中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景慧立刻道:“都按照他们刚才的动作,一个一个来!”说着他走过来,想要打老白猿一下。   厉牧野阻了他一下,“我来吧。”他弯下腰,在老白猿的脑袋后边,脖颈的位置一捏。抬起头,他说:“好了,你们先过,我最后一个走。” 第421章 学了一招   按照陈潇发现的方法,众弟子一一离开野园,童诺诺坚持要留在最后等厉牧野一起,唐汝只好陪着。   等唐汝和童诺诺也转瞬来到一个全新地方时,前后也不过就过了两三分钟。   童诺诺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只见眼前是一大群从没见过的生面孔,正在对峙,他们竟然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   席云霆神情冷若寒霜,气势重若千钧,被他压制的对方面色发白,强自坚持着不倒退。   一时之间静的可以听到针落,还是厉牧野过来,打破了安静。   “王大公子?”他惊讶的出声。   童诺诺这才注意到人群后方走过来的人,果然是捎了他们一程的鸿福阁王重玳。   对面数量不小的邪修让出一条通道,态度恭敬的等王重玳走过才合拢。   “又见面了。”王重玳风度不减,冲着厉牧野颔首,随后他又看向当前的席云霆和景慧,目光赞叹,“这二位就是罗辰大天境的俊杰吧?幸会,我乃是鸿福阁王重玳。”   “重玄席云霆。”席云霆冷冷的道。   “金禅宗景慧!”景慧口气有些冲。   “东煜派陈潇。”陈潇沉稳的道。   “能在此见到诸位,王某不胜欣喜。原本以为在下的族妹会先到,不想是众位多了头筹,道修真是人才辈出,令人羡慕。”王重玳面带微笑,让人看不到心底真实情绪。   景慧非常想要冷笑,斥他一句虚情假意,不过他到底忍住了冲动,王重玳的境界远在他之上,对方身后的邪修们又不泛出窍期,这会儿应怼,并不明确。   陈潇心里一直紧绷绷的,他刚一到这里就被发现,要不是席云霆到的及时,就要被围了!   暗自数了数对方后边的人数,不多不少,正有百人。   这会儿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就那么急躁,若是有炼器师盟会,和临时联盟的人在场,或许不会这么被动。   赵放和常寿、德元等弟子都是一片紧张,要不是席云霆和景慧还是镇定自若,只怕更慌神。   “王公子过奖了,鸿福阁才是出人意料,让人佩服。”席云霆淡淡的说。   他们登岛的时候,湖边明明就只有他们和王氏的那两个邪修,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弯道超车,赶在他们前边来到第三关的。   王重玳一笑,道:“鸿福阁好歹也是地主,总得掌握一些不为人知的便利,才能屹立不倒。”   席云霆抬了下手,“不知道鸿福阁是何打算,王公子尽可以道来,是文是武,我们接着便是。”   他们等于是毫无防备的扎进了邪修堆,现在也只能等着对方划出道来。   王重玳谦谦君子一样,优雅的垂了垂眸,说:“席仙师误会我了。我鸿福阁对道修历来奉行友善的态度,我对你们也丝毫的没有恶意。”他看了看厉牧野、童诺诺、唐汝,“这三位道修,可以为我证明。”   这不知道是不是挑拨的话语一出,赵放等弟子们仍不住扭头看他们三个,席云霆、陈潇、景慧却是一动不动。   被人盯着看,厉牧野、唐汝还能冷静,童诺诺就顶不住了。   他吸口气道:“我们确实是借了鸿福阁的人脉和车队,可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不过是一桩交易。我可不敢证明什么,也担当不起这份责任。”   景慧却是忍不住的说:“别啰啰嗦嗦的,要打便打,不打让你的人别围着。”   王重玳叹息一声,“看来诸位成见颇深。也罢,我就直说吧。王某是带着诚意来向诸位谋求合作的,我鸿福阁历代以行商为主,炼器师少的可怜。自从崇山仙宫现身以来,炼器师更是抢手的很。人才难求,使得空守宝山而无所得,只要诸位愿意,这次若是能成功开启仙宫,所获物资愿与诸位五五分成。”   景慧冷笑道:“在湖岸边上,我们拒绝过一次。那次是你的弟妹,这次换你来问,还是一样的答案。”   王重玳看着他,说:“此一时彼一时,经过法阵和野园,想来诸位也一定知道这仙宫的考验是如何的奇诡。若能够有经验指引,胜算岂不是更大?”   景慧不客气的道:“我承认你们在前两个关卡的经验有用,可要是说在第三关上你们有什么有用的讯息,我可不怎么信。若真有,你们早不就进去了,在这里跟我们废话什么。”   以王重玳的城府和涵养也忍受不了景慧的冒犯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修为高出众人许多的一门首领,顿时面色微沉,道:“这么说,你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了?”   景慧看看席云霆,咬牙道:“不肯。”   王重玳身上气息一变,他身后的邪修们不怀好意的用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个别的都开始偷偷摸摸的往外掏法器了。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出现一个人,紧接着呼呼啦啦的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   在这关键时候,竟然是炼器师盟会的人到了。   陈潇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是从来没有觉得他们这么顺眼过。   王重玳身上沉凝的气势骤然一轻,淡笑道:“既然这样,就各见真章吧。告辞。”   说完,他回转身,在邪修们闪出来的通道离开了。   那些邪修们或者不甘心,或者挑衅的用目光刺了几刀,随在王重玳的身后走远了。   那些冒出来的道修又惊又疑的看着鸿福阁的人的背影,显然也是没想到在第三关这里会突然又冒出来一群人。   席云霆也不理会远处的那些人,侧头说:“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仙宫,想来前方的台阶就是第三关。”   陈潇点点头道:“这里是气场最活跃,生机最旺盛的地方,算得上是福地洞天了。”   唐汝皱着眉道:“我们怎么办?”   前方是鸿福阁,旁边的是撕破脸的炼器师盟会和临时联盟里的其他门派,简直前后受敌。   席云霆道:“我们先去入口看看。”   一行人也不在原地停留,向着台阶的方向走了过去。   鸿福阁的人与人是往那边去的,好在他们没有在那里停住,而是又往远处走了一阵,才停下。   陈潇他们则一边警惕邪修的动向,一边仔细的研究这看起来毫无阻挡,却死活过不去的台阶。   几十个人一开始还结成方便攻守的站位,后来道修们也呼啦啦的过来一群人,直接就被挤到边上。   他们也不跟人争抢,明面上连个门都没有,在哪里看都是一样。   陈潇注意到王重珈和王重琅。   虽然一路同行,可众多够不上资格的小门派和散修,还是很忌讳跟他们接近,纷纷闪烁着眼,躲到了一边。   王氏姐弟不仅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很得以骄傲似的从中走过,跟王重玳的人汇合到一起。   炼器师盟会的张会主发现了他们,目光阴冷的看了几眼,童诺诺那强大的傀儡人和陈潇的神秘莫测让人忌惮,他心中不渝,却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   他们都知道,登岛开放的这段时间并不长,不值得浪费在无关的事上。   张会主领着几个人匆匆走过,从没有位置下角的台阶前赶走了几个敢怒不敢言的人。   陈潇盯着那边看了几眼,若有所思的碰了碰席云霆,“你看,那个是不是柏济光?”   席云霆闻言冲着那几人看了看,视线定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是,正是柏济光。”   陈潇感到很不可思议,“能被带在张会主身边的想来都是炼器师盟会里边顶级的炼器师,柏济光这么一个给邪修做事的邪道,竟然能混到这么高的地位。”   童诺诺冷哼一声,“岂止。柏济光不只是地位高,还得到了炼器师盟会的大力栽培。他是炼器师盟会后期培养专精崇山流派的重点人员之一,很的张会主看重,已经是今非昔比。”   陈潇问:“他原来是阶下囚,就算是用他所知的崇山仙宫的消息换取了自由,也仍旧是戴罪之身,炼器师盟会怎么会把精力放在这种不可靠之人的身上?”   童诺诺道:“谁知道他是怎么咸鱼翻身的。这人很有手段,竟然能让炼器师盟会不计较他的劣行。”   柏济光已然不是当初那狼狈落魄的样子,就是比起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更加自信高傲了。   他站在几人之中,一副注意中心的样子,连张会主也专注的聆听,看着他侃侃而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柏济光看了过来,似乎是认出了陈潇几人,顿时露出了一个仇恨的神情。   可只是片刻,这神情就被收了起来,柏济光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再看向陈潇等人。   陈潇心中更沉。   柏济光要是直接把仇恨摆在明面上,他反倒不担心。就怕他像现在这样,把仇恨憋在心里边,冷不丁地暗中偷袭。   他们目前的处境已经不是很好,再加上这么一个不利因素,陈潇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前车之鉴,他如今再不敢忽视这种直觉般的感应,就把自己的担忧都说给了同伴。   景慧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之前的两个关卡通过的办法掌握在邪修手上,临时联盟里才会拧成一股绳。你看吧,等到了真正利益相关的时候,这松散的联盟立刻就会崩毁。别看他们人数众多,其实除了炼器师盟会、火莲寺、鸿福阁,其余根本不足为虑。”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台阶前站了站,尝试过无法通过后,那些一点也不懂得炼器的修仙者,才不死心的退开。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人从法阵到法器的角度都试了一个遍,几个时辰都一无所获,不得不鸣金收兵。   离得台阶较远的地方成为了人们休息的地点,修仙者们各显神通,带帐篷的拉起帐篷,席天幕地的直接躺下,陈潇他们则干脆树立起了几栋木屋,住的不能说是最舒服,却是最显眼。   第一天过去,第二天过去,第三天过去。   等人们那股兴奋劲下去,台阶前的大部分炼器师都散了。   这些人水平不够,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来的,见实在毫无头绪,干脆就放弃了。   如今这里的人,可以说是直接等着占便宜的居多。   陈潇和童诺诺俩人合作,一个精通崇山流派最原始的炼器手法,一个精通机关术还懂不少法阵。不求不靠废寝忘食的研究,终于分析出来这崇山仙宫想要开启入口,必须给予台阶处无形的大门通关的密语。   可让人挠头的是,跟野园一样,这密语的类型也是没有提示的,全靠自己猜。   “啊啊啊啊,若论修仙界谁的心思最不好揣度,唯有崇山一人!”童诺诺抓狂的大喊,手掌搔着鸡窝一样的脑袋,他崩溃不已,恨不能涕泪横路,“到底是灵力类?法阵类?还是法器类?”   陈潇无动于衷的坐着,童诺诺大喊大叫的噪音下,他目光呆滞,脑浆感觉都被榨干了。   他趴到桌子上叹口气,“这也太难了,怪不得百年过去,这道门还没有被开启。”   修仙界的密码学比起前世的还要复杂,根本就不是字符、数字、文字的构成。破译的难度比飞升还难!   灵力类的由修仙界所有的灵力属性组合而成,输入正确比例的灵气即可。   法阵类和法器类就是从二者当中随意抽选一种或者多种组合,投入大门即可。   天知道修仙界有多少种法阵和法器,试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天境毁灭,也不可能试得出来。   灵力类的虽然排比的组合数目没那么让人绝望,可也是个天文数字,在没有大型计算机的世界,靠人力去试,还不如碰运气。   说不定哪个幸运儿的灵力属性正好就符合,还来的希望大些。   以上三种类型,还是根据崇山的炼器师身份推断的。   若是崇山一个脑抽,并没有从己身相关的类型里边选,而是选了草药类,灵丹类……   呵呵,大家可以直接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   更可怕的是,根据时光法阵和野园的奇葩程度来看,大门密语很有可能也是很离奇的。   唐汝看着俩人惨兮兮的样子,同情不已。   她抱怨的说:“都说崇山如何如何正派,人品出众,我看也是一个老不正经。不然,他为何不选一个简单的法诀、法印类的密语。”   “他是一代奇人,做事自然要出奇。”陈潇有气无力地说。   童诺诺哀嚎道:“这还不明白吗?越冷门,越不好破解,才越能显耀他的才能出众。”   陈潇顿时领悟了,感情这还算是炫技?   “嗯,学了一招,以后我要设什么密码,可以用风水气场。”陈潇支起身子,眼睛发亮的说。   唐汝眼里满是惊恐,这就被逼疯了?   这时,席云霆、景慧还有厉牧野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陈潇气色很不好,精神头一点也没有,席云霆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说:“此非是一日之功,潇弟勿急。”   景慧大马金刀的坐下,也说:“就是,那么多人花费了百年都没能堪破,几天就想破掉那门,你俩是想要把自己耗死啊?”   厉牧野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办法像席云霆那么直接的表露出关切,就没有走进,干脆找了一根立柱倚靠着。   “说个你们感兴趣的。”他说。   童诺诺脑袋立刻转向他,“什么?”   “是关于张骥德他们怎么过野园的。”他道。张骥德就是张会主的大名。   童诺诺来了精神,问:“他们怎么过的?去的何种灵兽的地盘?”   厉牧野道:“说破其实没有什么稀奇。野园当中的后裔灵兽众多,元婴、出窍级的相对好捕捉,这些普通种进化而成的灵兽早先只是原种掠食类的食物。可划分了区域之后,有些掠食类原种灵兽就不好跑到别的灵兽地盘上去狩猎,导致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那种食物。鸿福阁的王氏姐弟提前准备了迷醉类的丹药,用水溶的膜衣多包几层,延后发作时间。他们把这丹药喂了捕捉到的低级灵兽,再放到原种的兽道上,等灵兽吃下了,丹药起效,迷晕灵兽,就趁着时效赶快触碰。”   童诺诺撇撇嘴,道:“确实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因为他们熟悉了状况,才用这等取巧的办法。”   唐汝扬了扬眉毛,道:“这也算是捷径,怪不得他们也没有晚咱们多长时间。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好奇,到底王重玳是怎么抄到咱们前边去的?难道这登岛的路不止一条?”   陈潇道:“就算不止一条,我们在法阵当中也没有看到他们经过,他们是怎么越过我们?”   景慧抱着胳膊,无奈的摇头:“很多人都对此好奇,可就是打探不到。想来这是鸿福阁的杀手锏,不然他们哪来的自信,敢冒大不讳跟道修合作,还不被邪修排斥。”   席云霆却提起了另外一事,“除了闯过战线的时候看见了大量的邪修,和鸿福阁的人之外,我们在来了这边之后再没遇见过邪修的其他势力。光霁可还是有另外一大势力,金玺宫。他们的人一个都没有露面,这很不正常。”   唐汝不确定的说:“难道不是因为这里靠近鸿福阁的城池,属于鸿福阁的地方,金玺宫插不上手吗?”   席云霆摇了摇头,道:“即便是如此,涉及到崇山仙宫这等共属于整个光霁邪修利益的大事上,作为仅有的两大门派,金玺宫起码也应当派几个高层人过来镇脚。否则,威信受到的损害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景慧点了点头:“席兄弟说的对,确实很蹊跷。可这事,我们不好打听啊。”   陈潇一叹,说:“谁知道金玺宫会是这等情况,否则在黄古镇驻守的时候,就专门找人去邪修的城里去调查了。” 第422章 难以破解的大门   这几日一直忙碌着破解大门,这会儿松闲下来,童诺诺想起一件事来。   他问陈潇:“对了,你是怎么想到去抱那白猿的?误打误撞?”   陈潇摇了下头,说:“并不是,我当时只是想所有的地方都尝试了一个遍,用手碰触都没有触发,是不是有可能接触的面积不够。说来,也不过是突发奇想。”   童诺诺匪夷所思:“崇山这么做,就不怕恶了那些上门来探他的朋友?”   陈潇干笑一声,道:“到他那种境界,可以与之比肩的朋友想来没有几个了,这一招我想主要针对的是不请自来的人。”   正在此时,外边传来“轰轰轰”的巨响。   几人一惊,飞快的掠身出来。就见台阶前站立这好多人,前方簇拥着的几个人正是鸿福阁的王氏兄妹,一个貌似手下的人,正向着大门投掷法器。   法器碰触到无形的大门上,并不是直接反弹回去,反倒直接产生了爆炸。   一个个价值不菲的法器,就这么被一个个扔了进去,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除了听了听响。   “祖师爷爷在上,这些邪修可真是财大气粗。”童诺诺瞠口结舌,吸着气说道。   邪修们扔完法器,在台阶前站了一阵,见自始至终那门都没动静,就失望的退了回去。   “一群傻蛋,白扔了一大堆灵石。”景慧幸灾乐祸。   炼器师盟会的人也被惊动,张会主带着柏济光和其他几个炼器师,神情凝重的望着大门,彼此之间低声讨论着,还指指点点。   “邪修比我们要早百年接触崇山仙宫,不至于到现在还盲目的行动。我想他们的行动一定有某种意味。”陈潇沉吟着说。   景慧皱了皱眉毛,没有吭声。   唐汝叫了一声:“炼器师盟会的人也上去了!”   炼器师盟会的人上前,柏济光越众而出,陈潇他们站的远,看不到他的举动,就见一个闪动着光芒的法器,划着弧度被投向台阶的上空。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法器碎成点点的光斑,被爆裂的灵力泯灭成灰烬。   柏济光动作不停,接着又向着大门的方向投了一个法器。   “轰轰轰”又是一连串的巨响,等所有的法器扔完,柏济光摇了摇头,转身返回了张会主身边。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陈潇疑惑的说。   席云霆说:“我叫个弟子去打探一下。”   童诺诺自告奋勇,“我去我去!”说完,他也不等别人反应,就直接跑了。   “哎——”陈潇一急,“你别自己一个人去啊!”   小寻中枢报废,童诺诺没了导航利器,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了超级路痴走哪丢哪的模式。   “我与他同去吧。”厉牧野迈前几步,拦了一下欲动身的赵放,淡然说道,“重玄派和金禅宗的弟子都太显眼了。”   两派的弟子可是穿着制式服装的,特点太鲜明。   “那就麻烦厉仙师了。”陈潇客气道。   “不麻烦。”厉牧野道。   童诺诺和厉牧野这一去就好久,陈潇都回到木屋,被席云霆逼着洗漱休息,睡了一小觉起来,他们都没有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陈潇担忧的问。   唐汝淡定喝茶,说:“没事,有厉仙师跟着,丢不了,定然是耽搁住了。诺诺在此事上有天分,他既愿意去打探,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陈潇失笑,道:“也是。”   崇山仙宫并不是修建在法阵当中,而是依着一座山修建。   这山很险峻,陡峭的台阶蜿蜒而上,能看到半腰的迎客殿,和山顶的大片宫殿。   台阶两边,不说是一步一景,也布置的美轮美奂,景致处处。   目前陈潇他们待着的,就是这条台阶道路的起始之处,位于山脚下的一片坡地上。   白天的时候,目力好的能清晰的看到山顶的宫殿。   也能发觉这座山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并没有出现花草树木疯长,导致宫殿凌乱,破败了景致。   不过,想想崇山把时光法阵玩到出神入化的本事,静止草木生长似乎也算不得什么惊人的事了。   第四天一早,天空灰蒙蒙的,难得的阴天。   木屋的窗户是开着的,丝丝带着潮湿气息的空气飘了进来,陈潇被这味道弄醒。   他睁开眼,声音还带着沙哑的说:“外边下雨了?”   席云霆早课结束后就一直待在屋子里,这会正站在窗前,闻言他走了过来。   “还没有,不过看样子今天会下。”   陈潇坐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起床穿衣。   “诺诺回来了吗?”他问。   席云霆道:“还没有回来。”   陈潇洗脸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他:“要不要让人去找找。”   席云霆道:“不用,若是真陷入险境,那位厉仙师会想方设法发出求救。”   陈潇心道,就怕给诺诺带来危险的正是这位厉仙师。   “已经第四天了,一点头绪也没有。”陈潇惆怅的道,“不会搞到最后,无功而返吧?”   想想邪修们花费了百年的时间都没有破解了这道大门,他们第一次来就想成功,是不是有些太狂妄自大?   席云霆坐到他对面,说:“其实邪修早就已经给了我们启发。这门迟迟破解不开,只是因为精研不透崇山留下的玉简。若非如此,柏济光当初也不会随着邪修去寻崇山留下传承的别院。”   陈潇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说:“你说的对。我们其实已经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省却了很多的功夫,如今差的不过是临门一脚。”他从储物盒里边翻出来崇山的笔记,“我得好好再看看他的这份笔记,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   席云霆见他很快沉浸在笔记当中,便微微的笑了一下,也不出声,就只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临近中午,唐汝过来敲了下门。   “诺诺回来了。”   陈潇啪的一下合上笔记,赶忙和席云霆一块赶到最大的那间木屋。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出什么事吧?”陈潇关切的问道。   童诺诺满脸难掩的兴奋,手舞足蹈的说:“没事没事!你都不知道,那群炼器师盟会的人多奸诈,明明就从邪修那里获得了消息,偏偏要地方咱们打听了去。哼哼,还不是被我迂回的把消息弄到手!”   “我就知道,诺诺你没什么是打听不到的!”唐汝佩服道。   “嘿嘿嘿!”童诺诺笑得可开心,视线一扫对上厉牧野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呛咳了几声,“咳咳,还是说正经的吧。”   他正了正脸色,“炼器师盟会其实已经和鸿福阁达成了约定,从鸿福阁那里,他们拿到了邪修以前都尝试过的详细清单。双方划分了不同的配比,向大门投掷法器。”   陈潇觉得很不可思议,“密语是法器类?确定吗?”   童诺诺舔了舔嘴唇,点点头,说:“应当是确定的,因为以前邪修们有总结,只有法器类的会引起大门的力量波动。其余的虽然也会爆炸,也会被泯灭,产生的波动却是一致的,只有法器类是唯一不同的。”   可陈潇仍旧觉得有哪里不对,“真的是这样?单轮价值来说,法器可以说是最花费灵石的,这么一样一样的尝试,简直就是拿着灵石在烧。”   他总觉得崇山应该不至于这么烧钱,可野园最后通关的那个拥抱却让他没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童诺诺点点头:“不只是法器类的,我还弄来的密语的波动数值,是七。”   其实这次最难打探的反倒不是密语是法器类和数值七,只要多待几天,他们就能总结出来规律。因为每次投入大门的,都会是七个不同种类的法器。   鸿福阁这次志在必得,不惜和道修合作,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做什么迷惑别人的举动。   甚至他们也不怕别人破解开大门,从势力来看,除了炼器师盟会外,就是他们鸿福阁的人数最多。   这次最难探听到的,反倒是炼器师盟会和鸿福阁彻底的沆瀣一气,甚至为了避免重叠浪费资源,划分了不同的排比任务。   童诺诺扼腕道:“只可惜以前投掷过的清单我弄不到,也打听不出来他们之间是怎么分配的,不然就能省下大事了。”   陈潇警告他说:“这可是最核心的机密,应该只掌握在少数几个人手中,你可别想着去打听,太危险。”   童诺诺悻悻地道:“怎么你们都这么说。”   厉牧野也是这么说,他们这才打道回府,不然童诺诺还不死心,只怕真会陷入险境。   童诺诺道:“潇潇,反正也知道密语是法器类,我们也去大门那里试试吧。”   陈潇却摇头道:“我总觉得不应该是法器类,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童诺诺疑惑道:“不应当吧?”   唐汝插嘴说道:“我觉得,如果真是法器类的密语,就没有必要非要进去这座仙宫。因为投入太大啊,你知道要花费掉多少的材料,打造多少的法器,才能进去。有这些造法器的灵石,我觉得我都可以修行到合体甚至渡劫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里边求什么机缘。”   童诺诺怔怔的,琢磨了一下说:“好像是很不划算。”   唐汝见有人赞同他,越发来精神,“是吧?反正我们距离飞升还很远,里边就算有崇山飞升时留下的灵丹什么的,我们也用不到,何必花费那个精力呢?”   景慧说:“你说的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唐汝转头看他:“为何?”   景慧道:“只要不是特别稀缺的资源,这些大仙门们哪个弄不到,就算是稀缺类,也可以通过交换弄来。而灵石耗费,就更不值得一提。这些在外能够轻易办到的事,跟已经成功升仙了的仙人留下的仙宫,两相比较,根本就不在同一地位上。为什么得到消息的大宗门这次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正是因为仙宫里边的东西值得,不管是从中吸取飞升的经验,还是幸运从中获得灵丹或者法宝,都可以撑得上是无价。”   唐汝想了想,一叹道:“到底我是个散修,看不透这些。”   可随后唐汝又有困惑,她说:“既然这仙宫的价值这么高,那些渡劫大能岂不是最为迫切,可为何我看这一次前来的道修里边,竟然没有几个分神,更别提合体了。”   景慧哈哈一笑道:“渡劫大能个数稀少,堪称凤毛麟角。也许是还没有听到消息,也许只是还不想露面。至于说合体和分神,在仙门中可以说得上至中流砥柱,真要大举出动,邪道反而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们走到这里。”   “唔。”唐汝想了想,渐渐有些明白了,“邪道当真是狡猾,来得修为低些,好抢吗?”   景慧傲然说道:“可你当我们这些大宗门,真就这么好相与?我金禅宗来的是宗门当中防御法术运用的最为出众的人手,不是我自夸,就算对上分神合体,我们组成的防御阵势,也可抵挡一二。更何况,还有席兄弟这个强力剑修在,谁敢伸手,就要有挨剁的准备。”   他们这组合,就是最强的矛和盾。   他可是明白,席云霆之前郁结心伤之下,自虐般的磨炼剑意心法,苦修数十年,领域大成下,几近无人能敌,来几个邪修分神、合体,够不够挡得了他一剑,还真不好说。   童诺诺的心思都放在那个不知道在那里的清单上,每次鸿福阁或者炼器师盟会前去投掷法器,他都是第一个赶到。   随着双方尝试的次数渐渐增多,也有其他门派猜出内情。   就有私下里进行串联,联合起来向炼器师盟会施压。这份力量颇大,炼器师盟会并不像在这会儿节外生枝,本推半就的分了一部分排比法器给他们。   童诺诺只用了不到半天,就把这份详单给弄到了手。   只可惜,对陈潇来说,参考的意义一点也不大。   去台阶那里尝试破解的不再只是鸿福阁和炼器师盟会,有几个门派联合,也有散修的炼器师组合起来。   除了炼器师盟会,这次前来的其他势力和散修并不知道会砸进去这么多法器。   手头上备着的法器用光,又不甘心放弃,只得就地凑材料炼器。   炼器师盟会早有准备,携带了大量材料,竟在一角摆出了一个交易的小小集市,天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陈潇和席云霆也低调的去看过一次,各种常用主流材料一应俱全,冷门的花费些功夫,也能够换到。   陈潇出手收了一些常用的,顶级、罕见的他这里最多,反倒这种常用的最少。   他已经放弃了自己钻研出结果,线索太少,希望太渺茫,他也不浪费那个时间跟精力。   现在干脆趁着材料这般充沛,炼制起了顶级绘料,尝试画更厉害的纸符。   他已经把那个骨牌里边的所有符咒都学了,淘汰了一些功能重复和效能微弱的,亲手编撰了一本新书,用来传给东煜派的弟子。   时间过得很快,临仙宫登岛期结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连童诺诺也对打探鸿福阁机密清单失去了兴趣时,一个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人,趁着夜色无人注意,悄悄的造访了他们的木屋。   “你说谁来了?”陈潇诧异的看着常寿。   每天,两派的弟子都结伴驻守在外,以防止人冲撞或者是窥探。   这天晚上正好就轮到了常寿,他冲着陈潇恭恭敬敬的说:“启禀师叔,是炼器师盟会的柏济光求见。”   其实陈潇不是没有听清楚,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席云霆:“竟然是他来了?他来干什么?”   柏济光应当是恨他们恨的要死,怎么会主动过来见他们。   席云霆道:“见见不就知道了。”他问常寿是否只有柏济光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席云霆安排常寿尽量避开外人的视线,把柏济光带到最靠后的一座木屋去。   过了一会儿,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也过去了,果然只有柏济光自己一人。   “你深夜求见,有什么事吗?”连句寒暄也没有,陈潇冷淡而直接的问。   显然柏济光也没有指望他的态度有多好,表情生硬的说:“我发现了真正破开大门的密语种类,那并不是法器。”   这识破惊天的话,却并没有让陈潇和席云霆动容。   柏济光见没能震得了陈潇二人,不由的面露失望,“你们并不吃惊,难道是已经猜到?”   陈潇没什么表情的说:“以崇山的出身,他并不是如此铺张浪费的人,损毁法器只为开门,并不像他会做的事。”   柏济光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连一个半路出家的炼器师都知道,炼器师盟会那些蠢货,却并不相信。”   陈潇冷道:“你来这里就只想说着一件事吗?我已经知道了。”   柏济光低声道:“不止,我还猜出了真正使得大门产生波动的其实是法器里边的材料,材料类才是正确的!”   陈潇心里一惊,面上还是不漏声色:“你大晚上避人耳目的过来告诉我这个,到底有什么目的?”   柏济光面露疯狂道:“张骥德那个蠢货,已经丧失了判断力,他太相信鸿福阁了。如果继续下去,我最终获得的战利品多半要被邪修占去,我可不愿意。”   陈潇匪夷所思的看着他:“难道你以为我就会跟你合作?我以为你记恨我们,毕竟使我们把你送到了炼器师盟会。”   柏济光阴沉下脸色,道:“我确实恨你们破坏了我的事。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来见你。可我知道你手上有崇山的笔记,也只有你可能破解得了这道门。”   陈潇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沉着脸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崇山的笔记?”   柏济光欣喜若狂的笑道:“果然在你手中!”   陈潇更是不悦了:“你在诈我?”   柏济光收敛了些笑容,说:“并不算是诈你。十年前,炼器师盟会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崇山另外一处遗留下的故居。里边没有玉简,却有一些笔记。我是根据这个,发现他有记录笔记的习惯。后来那处传承之地张骥德亲自去过,并没有发现笔记,他以为崇山没有留下笔记。我确猜那笔记落在你的手中。” 第423章 灯下黑   陈潇知道崇山有写个人传记的习惯,在那小天境秘藏的别院当中,他就是从那些看似闲谈的册子当中,萌生了对炼器的兴趣,最终成功用元气炼制出了风水法器。   “那笔记就在我的手中。”柏济光透露道,并暗示陈潇只要他肯合作,就愿意把这些笔记奉上。   陈潇对崇山的笔记很感兴趣,可他对柏济光心存忌惮,并不肯上钩。   眼看要谈崩,柏济光都面露怒容了。   这次前来,柏济光是抱着很大信心的,认为陈潇肯定会借住他伸出的橄榄枝。   他可是冒着风险,把他的大发现告诉给了对方,这可是连张骥德都不知道,却没想到陈潇会这么油盐不进!   “席仙师不会也这么意气用事吧?”柏济光忍下一口气,把矛头对准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席云霆。“你应该明白,你我双方联手,那是珠联璧合,这仙宫不说探囊取物,可也比一无所获要强!”   席云霆侧了侧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无比,当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柏济光,柏济光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阴冷的力量看透。   “这件事,我尊重潇弟的决定。”他淡然的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心中大恨,柏济光默默咬牙切齿。   灵机一动,他对陈潇说:“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要把这发现交了出去,只能被迫牺牲了功劳。这才另辟蹊径,选择与陈仙师合作。想那张骥德处处都防着我一手,使我做事备受掣肘,不得自由。我愿无偿奉上崇山的笔记,只求能从中脱身。至于能否从仙宫之中获益,只看各自手段,如何?”   陈潇思来想去,这条件太优渥了,白给崇山的笔记,还没有外带条件,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沉思了一会儿,陈潇点了头,道:“我只能尽力,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破开大门。”   柏济光唇边闪过笑意,敛目肃容道:“我相信陈仙师的实力。”   留下几本古旧的册子,柏济光在常寿的带领下,悄然的离开。   室内很安静,陈潇拿起一本,小心的翻看。   这些册子明显没有之前获得的那批保存的好,修仙者使用的纸类虽然能够存在数千年,可要是不好好保存,也是会被风化。更何况,崇山飞升已经很久,远超万年之数,这纸就更加的脆弱。   好在柏济光拿到书之后,就进行了保养,才不至于翻翻就散了架。   “此人狼子野心,如非必要,还是不与之来往为好。”席云霆说。   “我明白。”陈潇抬起头,蹙了蹙眉心,“要是没有机会便罢了,眼下有了转机,若是不抓住了,我只怕这回回去了,太玄掌门责怪你。”   席云霆目光一柔,伸手轻轻的握住陈潇的手,“不会的。”   俩人脉脉温情的温存的一会儿,陈潇又道:“真不知道柏济光葫芦里边卖得是什么药,他那么憎恨我们,就算要妥协,也不应当自己亲自来。他没有那么宽的心胸谅解我们之间的过节,更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把这仇恨潜藏,也没有那个脑子能够转的过这个弯来,放下憎恶寻求合作。”   席云霆思索了一下,“他背后应当另有他人。”   陈潇抬起脸看他,“你是说?”   “很可能是邪修。”席云霆看着他,说:“他之前就曾为了前途投身邪修座下,为了摆脱张会主的掌控,再次背叛也不是不可能。”   陈潇狐疑的说:“这不太可能吧?张会主盯得他很紧,他今天晚上能脱身跑到这里来都叫我很吃惊了。咱们这里好歹还是在道修这边,鸿福阁那边可是隔着一片无人地带,道修往那边走太显眼了,他没机会的。”   席云霆沉吟道:“说不准,肯定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道修当中没有比炼器师盟会更大的势力,许诺不出动摇他的条件。也只有邪修,才能在这个关节拿出条件打动他。”   拿到崇山的旧笔记固然让人惊喜,可柏济光的诡秘,又在他们心上蒙上一层阴霾。   时间紧迫,陈潇也不耽搁,整日就捧着崇山的旧笔记,废寝忘食的看着。   童诺诺来找他,看他眉心紧锁,表情怪异,一会儿哭笑不得,一会儿纠结怅然。   光看他的表情,就够打发时间了。   童诺诺趴在桌边,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道:“笔记里写了什么?让你这幅表情。”   陈潇仰天长叹,“见证了一代伟光正,是如何形象倒塌,走下神坛的。”   童诺诺不明所以的眨眼,“什么意思?”   陈潇惆怅的说:“起初我以为的崇山,是出身寒苦,励志成功,激人奋进的榜样。之后,我听说的崇山,行事磊落,为人正派。可打从进了这个岛,这些关卡一次次推翻我对崇山的认知,颠覆他的形象。直到我拿到了这份笔记,才知道真正的崇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开始觉得那些册子是传记,还真没有说错。那座别院是用来传承的,做得自然是面子工程。册子是故意留下的,就是用来从侧面衬托他的个人形象。崇山当然要把自己的经历美化,留给继承者一个正面的印象。   至于说陈潇从炼器师盟会听到了崇山的为人和行事,作为一大主流派的创始人,还是成功飞升了的仙人,学了他的流派的继任者,当然不会说他的不是,流传下来的传说,也是越来越伟大。   看了这些笔记,陈潇才是真跌破了眼镜。   这些笔记里边没有一点涉及到炼器的内容,也不是随笔的记录,就是类似日记一样,记录了一些日常的小事。写了很多崇山的内心情绪,更有他跟朋友和他人的事迹。   崇山很自傲,只有他能看得上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同时,崇山又有很多奇思妙想,经常拿来尝试在朋友的身上,惹得友人埋怨。   字里行间,陈潇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总结开创的流派很得意,隐隐有自尊为天下第一的念头。   这一时期,正是崇山的事业腾飞的时候,而从后来的历史看,崇山的流派也确实是当世的第一。   童诺诺撑着下巴听陈潇说完,说:“了解这些,这对你破解大门,找出密语有作用吗?”   陈潇肯定的说:“有用,而且是很大的作用!你看,在传承别院的时候,大门的考验虽然很难,可是至少还很严肃正经。说明崇山那时还是在乎身份和颜面的,没有用暴露真性情的设计。可在这仙宫就不一样了,你想想时光法阵,再想想野园的触发方法,都能看得出来他促狭的一面。”   童诺诺点点头,说:“传承别院是要接待将来的传承人,而这个仙宫他并不打算欢迎外人,能进的来的人,都是他亲近的人,他自然不用遮遮掩掩。”   “是的,所以……这通关大门的密语,很可能不是什么正经的设定,而是能体现他促狭、自傲一面的手笔。”陈潇说道,“他很可能会用来跟亲友开玩笑。”   童诺诺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极大。   他仰身靠到身后的椅背上,垂下肩膀,愁眉苦脸的说:“这,更不好猜了啊!”   陈潇叹气,说:“还是请人一块来猜,集思广益吧。”   陈潇把人都叫来,通报了他的成果。   景慧瞠口结舌,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爆笑起来,拍着桌子,他道:“这崇山,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什么呀,简直就是有病,开门的密语,都拿来开玩笑!”唐汝抱着胳膊,不满的说。   厉牧野摇头说道:“恕我无能为力,我想我帮不上忙了。”   屋子里边就坐着留个,三个人帮不上忙,只有席云霆坐在那里沉思,陈潇就用期盼的语气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么难以揣摩的事,陈潇也没能巴望着一下就找到答案,问席云霆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没料到,席云霆还是给了他惊喜。他说:“我记得,曾经从一本异闻录上看到过,崇山那个时代的人,都喜欢用某物的名称代替文字,猜字谜或者玩文字游戏。会不会在这里,崇山也是这么做?”   陈潇的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具体呢,他们是怎么做的?”   席云霆遗憾的摇头,说道:“那本异闻录也只是提到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详细的事例。”   他看的书范围广,种类又杂,完全是用来打发闲暇时间的,这么久过去,能记得这么一句就很难的。   陈潇赶忙说道:“没关系,我觉得大哥很可能说到正点上了。”   童诺诺这时一抬手,说:“慢着慢着,我想想!对了!”他拍了一下手,“我知道了!”   他跳起来,兴奋的说:“我师门里边就有类似的字谜歌谣,我小的时候就学过!原来竟然是从那个时期传下来的!”   这峰回路转,让在场的人全都精神一振。   唐汝道:“别吊人胃口了,快说!”   童诺诺一口气说道:“那是一首快速记忆机关材料的歌谣,每个字代表一种材料,连起来是一句句朗朗上口的歌词。这种歌谣至今不只是我们机关师在用,其他炼丹师、炼器师在初学时背丹方和配料单的时候,也会这么学。”   陈潇恍然,说:“这还真是灯下黑啊,原来真正的通关密语,真就这么简单常见!”   看似很难的关卡,其实对崇山的亲友来说,真的很简单,只不过是后世的人想不到或者做不到而已。 第424章 微妙的表情   陈潇端坐在桌前,其他人或站在他身后,或站在桌子的一边,皆是一脸怪异的说不出话的表情。   陈潇抬起手腕,面前纸张上是龙飞凤舞的七个字,写得金钩铁划,大气磅礴。   只是这气势越大气,越显得那七个字逗比。   童诺诺忍笑的说:“潇潇,你确定是这七个字?”   陈潇丝毫不在乎他忍着笑的颤音,凝眉思索,正经的说道:“嗯……我还真不是很确定,也有可能是这两种。”   说完,他刷刷刷的挥笔,又写下了两行。   童诺诺噗嗤一声乐了,“这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嘛!”   景慧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字,好字!陈贤弟这一手书法,当真是难得,也只有独修书意的书修能胜过你了。”   唐汝匪夷所思,“崇山是天下第一?这真的是开门的密语?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她念的只是第一句,第二句、三句,分别是:崇山乃天下第一,崇山是天下至尊。   陈潇无奈的放下笔,说:“结合崇山表现出来的促狭,和他拿通关密语开玩笑的可能,再加上他之前笔记当中透露出来的高傲、自豪。我能猜到的只有这么一句,恰好符合七个字。”   他抬头看看周围人的表情,童诺诺乐不可支,唐汝不敢置信,景慧没心没肺,厉牧野一脸玩味,席云霆面无表情。   他叹道:“我知道这很离谱,我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你们谁要是能想出来,尽可以说,都一一列出来,咱们挨个试。”   景慧斩钉截铁的说:“别找我,这崇山的心思太不好猜,我可猜不透!”   厉牧野和唐汝也是一脸拒绝,童诺诺倒是很感兴趣,连猜了几个都对不上字数,冥思苦想后,还是觉得陈潇的最贴近可能。   席云霆道:“我们当中也唯独你对崇山了解至深,若你都猜不中,我们就更猜不中了。”   陈潇底气不是很足,童诺诺却很有实践精神的说:“我们先试试看!我感觉前两个字必定是崇山的名讳,至于后边的五个字应当也不会脱离夸耀他自己的意思,只变换字句不一罢了。大不了我们把所有的句式都搜集全了,一个个排除,总能试的出来。”   陈潇觉得他说的有理,就算都不对,也可以说他们至少排除了一部分,答案的范围就更小了。   他问童诺诺:“崇山两个字,对应的是什么材料。”   童诺诺不假思索的答道:“崇字音对,字不同,指的应当是珫矿。这是一种很高端的玉质矿石。山嘛,说的肯定是白钐,这种金属无论是用来制造机关还是打造法器,都会加深攻击的锐利程度。”   唐汝问他:“这两种材料好找吗?”   童诺诺点头,说:“很好找,珫矿石潇潇带回来的那堆矿石当中就有,白钐在外边算是贵重难得,可那边不是有炼器师盟会摆出来的集市吗,去那里买或者换,总能弄到。”   陈潇拍了一下手掌:“这样吧,咱们先看看自有的材料当中能找出几样,没有的再去集市上换。”   童诺诺和陈潇俩人拼凑了几样,又去集市上买,或者是换,总算是弄到了大部分的材料。   “凑齐了吗?”唐汝问道。   童诺诺遗憾的说:“就差两样了。这两样都是很难得的材料,一种是南香栀木,另外一种则是一种神鸟的羽毛,叫做旳(di)羽。南香栀木,是只有极昼地域,常年炎热的地带生长的木头。而这个旳羽,更是只在传闻当中出现过!”   席云霆蹙了蹙眉,他道:“既然是玩笑之举,崇山应不会过了分寸。若是太过难得,实在弄不到,他定是不会用来做开门密语。”   陈潇一懵,“难道我搞错了?不是这两句?”   厉牧野道:“何不转换一下思路,既然崇山会用来做开门密语,就应当是很易得手之物。”   陈潇看了看他,问:“厉仙师有何高见?”   厉牧野笑笑,说:“高见称不上,只是一些小知识。野园当中的七种原种灵兽当中,正有一种是那神鸟的后裔变种,名叫谛(di)雀。这种鸟体型硕大,尾部羽毛尤为发达强壮,其中的几根主羽火红艳丽,也是一样难得的炼器材料。”   童诺诺两眼放光的击掌,“正是这个,名字差不多,正可以用来替代!”   陈潇深思道:“如果自始至终都无法在这里获得南香栀木,是不是就是说,可以直接排除掉其中一句?”   “先别放弃的这么早。”席云霆谨慎的说,“也说不准野园当中就会有这种树木,崇山的法阵用得这般出色,模拟极昼炎热的环境,种上一些也不一定。”   陈潇点了点头,看向童诺诺:“诺诺,你知道南香栀木长什么样吗?”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说:“我只能认出来它的木段,整棵树木长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唐汝忽然开口说:“我能画出它的模样。”   陈潇惊喜的看她:“都忘记你是灵植师了。”   唐汝转职毒灵师后,作战多用毒灵珠,小伙伴们都不记得她的初始职业了。   陈潇拿着唐汝画好的图,问其他人:“有谁在野园当中看到过这种树木吗?”   景慧摇头:“我可没注意,当时光顾着警惕那些灵兽了。”   “给我看看。”厉牧野把图拿过来,看了半天,他摇头说:“我好像没有看到过这种树。”   陈潇失望不已。   席云霆另起了一个话题,道:“虽然已知谛雀的尾羽可以替代旳羽,可这仍然是一个难以获得的物品。”   童诺诺乐观的说道:“往好处想想,至少谛雀是独居生物,我们只用对付一只。”   唐汝有些疑惑:“我们怎么返回野园?”   童诺诺抢答道:“这个我知道,只要沿着山边走,一直走到一个转角,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野园了。以前邪修们来仙宫探险的时候,都是从那里离开的。”   “好吧,我应该知道,没什么你打听不出来的。”唐汝无奈的说。   景慧道:“这一次,可没有另外一只谛雀出现,两败俱伤,让我们捡便宜了。所以,取得谛雀的尾羽,只能智取。”   “智取吗?”陈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   席云霆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神色,正看着景慧说:“这次就不让众弟子同行,只我们六个足以。”   陈潇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席云霆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席云霆注视着他。   陈潇抿了抿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讪讪的说:“没什么……我其实,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只是感觉不太可靠,还需要好好的思量思量。”   “潇潇你想了什么办法?”童诺诺好奇的倾身过来,问。   “唔,现在还不好说,先作为备选计划吧。”陈潇含含糊糊的说道。   这下连唐汝都好奇了,可惜陈潇的嘴巴跟蚌壳一样紧,死活不想在这会儿说,她也只得放弃。   厉牧野说:“谛雀是一种很敏感的灵兽,人一定不能多。”   陈潇问:“谛雀和长臂白猿差不多?”   厉牧野摇了下头,说:“长臂白猿只是对领地内的能量变化警惕,谛雀却不只是如此。首先,它的视力及其的出众,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被它发现。如果谛雀只是普通鸟类,它就会逃走。但遗憾的是谛雀是灵兽,它会扑过来攻击。其次,谛雀的速度也很快,长臂白猿很快,谛雀比长臂白猿还要快数倍!”   童诺诺倒抽一口气,骇然的说道:“那我们还怎么对付它?!”   陈潇道:“能不能复制邪修迷晕灵兽的办法,在谛雀的食物上涂抹迷醉类药物?”   厉牧野摇头道:“谛雀不是食肉类的禽鸟,它只吃果实。目标范围太广,并且药物只能涂抹在表面,没办法藏在里边。谛雀极其挑剔,它只吃品相完好的果实。”   陈潇咬了咬唇,沉默了起来。   席云霆这时突然说道:“我有一件法宝,叫做金缕罩,用它可以遮蔽生机,隐匿声音,应当能派上用场。”   童诺诺眼睛一亮,说:“如果我们能用金缕罩悄悄的来到谛雀的身边,就可以直接从它的尾巴上拔下来尾羽了!”   席云霆道:“隐匿在金缕罩靠近谛雀可以,不过一旦形成了攻击,谛雀也变相的与金缕罩产生了关联,隐匿效果就会消失。这时谁都跑不掉,定会全军覆灭。”   厉牧野皱眉道:“直接攻击取得尾羽太危险,我不建议这么做。”   陈潇看着他,道:“厉仙师,你是行家,能不能从谛雀的习性上想想办法。”   厉牧野苦笑道:“这,不好说。长臂白猿那一回是机缘巧合,碰巧遇到了新老交替。再一次遇到这种机会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实话实说,谛雀太敏感,从习性方面对付它,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陈潇想了想,说道:“我们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如我们到野园中,亲眼观察,再定下计划。”   大家都赞同这个方案,于是一行人就准备第二天一早,前往野园。   临行前一夜,陈潇把童诺诺神神秘秘的单独叫走。   本来说童诺诺没了小寻,战斗力大幅下降,是不用他去的。陈潇却力争他同去,理由是需要他协助。   童诺诺自然是不愿错过这次的热闹,为了增加成功率,俩人一晚上忙得都没睡觉。 第425章 想不到我也有这一天   第二天,天还不亮,陈潇他们就出发了。营地当中是一片安静,大多数人都在打坐,极少数在睡觉。   修仙者元婴之后,真元能使得身体的各种机能保持在旺盛的状态,其实不怎么需要睡觉了。   可从心理习惯上,还保持着夜晚休息,白天活动的作息。晚上或者用来修炼,直接躺下睡觉,睡眠过后受到心理影响,精神也更好一些。   于是,没几个人看到陈潇他们的举动。   偶有看到的,也只当是他们放弃。   距离登岛期结束,已经有不少觉得没有希望的人撤离了。   走过童诺诺说的那个拐角,眨眼间空间变换,他们果真又到了野园当中。   陈潇判定了一下方位,脑海里边自带导航的他,不用看地图,也能领着路顺利的来到谛雀的分布范围。   距离还很远,厉牧野就叫了停。   “怎么?已经到了?”景慧不解的说。   厉牧野摇头,轻声道:“这附近有一只谛雀在活动,它刚从这里离开,我们不能这么继续深入,随时都可能会被它发现。”   席云霆明白了他的意思,取出金缕罩,罩住六个人的身影。   童诺诺好奇的看着他,问:“你是怎么发现的谛雀的。”   厉牧野指着旁边的一棵树,道:“这是棵树上有成熟的果实,谛雀刚在这里进食过。”   童诺诺努力的去看,怎么也看不出来谛雀进食的痕迹。   厉牧野掰着他的脑袋,转到一个方向,有抬高他的下巴,“顺着这个方向看,树枝上断裂的痕迹很新。再看树枝下方,颜色深的地方是溅到的果汁。果汁还没有干透,说明谛雀刚离开不久。”   童诺诺被他捧着脑袋,早无心看什么痕迹,脸红都顾不上呢。   陈潇沉默的听着,又一次被他入微的观察能力震撼到。不管别人怎么样,这种本事,他是学不来了。   就在厉牧野时不时发现细微痕迹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梳理羽毛的谛雀。   谛雀的体型十分大,比孔雀还要大一圈。它身披华丽的羽毛,尾羽长长垂成一个小扇面。   尾部有几根火红的羽毛,远看亮盈盈的,闪着一团炫目的红光。   梳理完羽毛,谛雀伸长脖子,高声鸣叫。   它的声音婉转动听,先是短音,后是长音,声调各自不同。   紧接着,短短长长,短长长,长长短短短。节奏急促,竟好似一阵骤雨打在芭蕉叶上,引人入胜。   景慧也没少听纶音法会,修养相当不俗,颇为惊艳的说:“这谛雀的喉咙当真是巧夺天音,若是能养上一只,挂在窗前,听上百年只怕也是不厌烦。”   唐汝吐槽他道:“要不你试试?就不知是你抓它,还是它抓你了。”   “它在干什么?”陈潇疑惑的看着谛雀,它已经不停歇的鸣叫了一刻钟,中间一口气都没有歇着。   实力怎么样还没有看到,只这嗓子就很惊人。   厉牧野说:“它吃饱了,在表达愉悦的心情。鸣叫声同时也是向其他同类展现,警告它们这里有主人。”   陈潇明白了,这就跟狮子巡视地盘的时候吼两嗓子,宣誓主权呢。   厉牧野轻声道:“这谛雀我也只是在传承的知识当中了解过它的特点,接下来我想做个陷阱,看看效果如果。”   昨天一晚上厉牧野也没有闲着,也为今天的行动做了准备。   几个人看着厉牧野布置下了一个陷阱,陷阱是触发类的,只要被碰到,就会被套住。   原理很简单,但使用的东西都是特制的,使用的工具每一种都是顶级的材料。   陷阱下好了之后,厉牧野又往上边放了一个小装置,接着一行人就远离了这里,换到另外一个方向待着。   那装置是延时的,它就被放在陷阱上的树枝上,过了一会儿,它轻轻的发出一个很小的声响。   中场休息的谛雀立刻拍动翅膀,像是轰炸机一般冲向了陷阱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注视着。   谛雀确实触发了陷阱,可它的速度太快了,就在圈套要碰到它的前一刻,谛雀飞速的变换了方向。   它立刻发现了这个陷阱中的不怀好意,愤怒的张开口,喷出小剑一样的火焰,陷阱顿时就被融城一滩废品。   这却不能平息它的怒火,谛雀大肆的破坏了一番,直到一整块地方被夷为平地,才展翅离开。   众人的兴奋期待,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厉牧野叹气:“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来的最厉害的陷阱,在外边一个出窍期的凶兽都能逮的住。”   刚才的行动虽然失败,却让他们充分见识到了谛雀的速度及能力,并不是他们能够正面应付的。   陈潇嘴唇动了动,横下心说:“看来只能启用备用计划了。”   他就把自己的计划如实的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现场那是鸦雀无声。   童诺诺昨天只是作为助手帮着做了一些工具,这会儿也是头一次听。   唐汝噗嗤的笑了,很跃跃欲试的样子。   景慧表情复杂的说:“千万记得提醒我,以后不能得罪你。”   厉牧野突然觉得嗓子痒得厉害,他咳嗽了一下,“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无可厚非。”   即使以席云霆对陈潇的爱意深重,这会儿也觉得词穷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陈潇看他的表情有些担忧了,小心的解释说:“我这也是没办法,我知道这招是缺德了些……”   席云霆怎么忍心看陈潇这个样子,立时说道:“你的办法能最大程度避免己方伤亡,是上佳计策。潇弟,不用想太多,不会有人责怪你。”   陈潇松口气,席云霆不介意就行。   他忘了,这里不是前世,是没有动物保护组织的,灵兽再怎么珍贵,也没有人会站它的立场去保护它。   陈潇恢复了从容,道:“接下来的行动用不了许多人,不如我们兵分二路?”   席云霆问道:“你这边需要几个人?”   陈潇不假思索的说:“三个就足够了。”   席云霆看了看其他人,问他:“你想要留下谁帮你。”   “厉仙师和诺诺吧。”陈潇看着他说:“一位驭兽师,能帮我注意一下情况,防止意外。诺诺则帮我控制机关。”   席云霆干脆的说道:“好,那我与景慧、唐道友三个,就去野园其他地方看看有无南香栀木。”   陈潇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这是我昨晚画的地图,你拿着。”   身为他的道侣,没道理陈潇有好东西不配给席云霆,指北针这样利器跟地图搭着用,能完美规避所有危险地带。   席云霆把金缕罩交给陈潇使用,两拨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走。   厉牧野根据痕迹判断,很快找到了没有跑多远的谛雀。   躲在金缕罩里,陈潇问厉牧野:“谛雀的火能喷多远?”   厉牧野道:“根据刚才的速度来看,距离谛雀五里以上,它的火就喷不到了。”   灵兽再聪明也有限,会使用灵力,却不会使用更复杂的法术。   迟疑了一下,厉牧野道:“我看金缕罩的遮蔽范围没有这般大,我们如何站位。”   目前的计划是三个人一个人拿一个机关,分三个方向站位。   金缕罩是有范围限制的,偏偏这个范围没有逃出谛雀的火焰喷射射程。   陈潇说道:“计划如果成功,这谛雀顶多只有一次喷射的机会。只要我们及时跑离范围,就不会再经受第二次攻击。”   童诺诺心悸的说:“这谛雀喷的火不是凡火,跟淬炼的真火一个等级。我们可不比厉仙师用来做陷阱的那些材料耐得住。”   陈潇对此还是有把握的,他拿出几个顶级的材料,说:“事前没准备,就用这些顶一顶吧,这些材料都是耐火性极强的。”   童诺诺接过来看看,满脸的懵逼。   想陈潇当初多么淳朴的一个人啊,跟席云霆在一起后,竟也开始毫无人性了!   不就是挡个真火吗,直接拿顶级材料烧啊!   若是谛雀开了灵智,会说话,它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它身价还不一定比得过这些材料呢,真是何德何能啊!   三人站好位置,端着小火炮一样的机关。   陈潇打了一个眼神,三人齐齐扣下开关,瞬间炮口喷洒出一大片颜色惨绿的水雾!   这水雾喷洒面积极广,射程又高又远,就好似大街上行驶的除霾喷雾车那般的超大覆盖面,一眨眼就把谛雀正面和左右两边给覆盖住了。   谛雀之前发完了脾气,这会儿心情刚好转,正站在那里梳着羽毛。   冷不丁的眼前出现三个人,一片惨绿雾气铺天盖地,毫不讲理的就把它给吞没了。   谛雀的速度是很快不假,可有金缕罩这个作弊器,当它看到人和雾气的时候,已经置身在雾气当中了。   谛雀惊吓不已,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它没搞清楚状况,这雾气越闪动翅膀流通的速度就越快,很快它翅膀下的内侧羽毛,大羽下柔软的绒毛,都被细细小小的,掺杂着不明物体的水珠就沾染了它满身。   谛雀刚平息的怒火复又涌起,它用力闪动强壮的翅膀,调整身姿,向着童诺诺的方向飞扑了过去。   童诺诺的反应速度哪有那么快,根本就来不及扔掉机关,抛出挡箭牌。   谛雀张开嘴巴,尖叫着喷出一股真火。   “诺诺!!”这一声不适陈潇喊的,厉牧野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能凄厉成这样。   行动快过思想,厉牧野一个扑身,把童诺诺扑倒。   陈潇赶紧扔掉已经喷光了弹药的机关,冲着俩人跑过去。   奇异的是谛雀没有趁着俩人倒地的机会进行疯狂的攻击,它刚才那一下就没有打准,完全是因为飞着飞着突然往下沉了一下,导致射程偏移。   谛雀凄厉的叫了一声,一边挣扎一边扑腾,伴随着它的动作,漫天飞舞着它身上那些华丽绚烂的羽毛。   越动作激烈掉的越厉害,谛雀惊慌失措,羽毛掉了,它哪里还能飞得起来,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它再顾不上生气愤怒,对眼前的人们升起浓浓的恐惧,它调转方向,向着陈潇刻意留出来的方向,连蹦带飞的跑了。   “诺诺,厉仙师,你们没事吧?”陈潇关切的问道。   然而他的关心却没人理,童诺诺目光闪动的望着抱着他的厉牧野,满心激动喜悦的情绪,让他脱口而出:“厉牧野,我想我喜欢你。”   陈潇一个刹车站住,差点没有闪到腰。   厉牧野喉结滑动,眼睛里是又惊又喜,还有不敢置信。   他声音低沉的说:“再说一遍。”   童诺诺被热血烧晕了脑袋,感觉不到害臊的大声说:“我喜欢你!”   厉牧野起身,一把抓住躺在地上的童诺诺,让他站起来。紧接着,他弯腰抱住他的腿弯,将他甩上肩头。   他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丢下一句:“还在这里汇合。”   说完,他纵身上了树梢,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陈潇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人不见了踪影,伸着的手无力的垂下。   “什么个意思?还带抢亲的?”   一阵风卷过,空气里边的不明雾气已经消散干净,整片地方只有陈潇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冷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想不到我也有被别人塞狗粮的一天。”   惆怅了片刻,他回过神来,把掉落在地上的谛雀的羽毛都捡了起来。   一边捡,他心里还碎碎念:“看来这药剂的效果有限,竟然没有把全身的毛掉光。”他一开始还以为谛雀要掉成白斩鸡了,还愧疚了那么一丢丢。   “嗯,这根尾羽品相完好,可以留下。这根和这根有残损,用来开门不算浪费。”陈潇一共捡到三根,谛雀其他的羽毛虽然没有尾羽这般强大可以做材料,可也很漂亮,陈潇都小心的收集了起来。   只剩下陈潇一个人,他也不敢乱走。   他决定就待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想想谛雀鸣叫的时候调门多高啊,这么骄傲,在毛长好之前它肯定不会再出来了。 第426章 进门   他们出发的很早,又没有走任何的弯路,从陷阱试探,到兵分两队,再到计划成功,不过才过去半天的时间。   厉牧野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席云霆又不会很快回来,陈潇只好用发呆打发时间。   他一直以为厉牧野他们会第二天才回来,没想到天色刚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陈潇就看着二人出现了。   离开的时候是扛着,回来之后是抱着。   陈潇面色古怪了一下,随后收敛起了表情。   总算他们没有扔下他一个人过夜,还算有良心!   厉牧野昏暗中冲陈潇点了下头,也不说话,把童诺诺放在一根树干上。   童诺诺先是紧绷着肩膀,坐好后慢慢的放松。   厉牧野盯着他,童诺诺仰起头冲他打眼色,见他还不肯走,直接冲他摆手。   厉牧野这才离开,从这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身影闪了几次,又不见了。   陈潇不解的问:“厉仙师这是要去哪里?”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说:“你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他名字就行。我让他先去别的地方待会,他在这里我不方便跟你说话。”   陈潇更不解了,“你有什么话,还不方便直接说?”   童诺诺平时藏不住话,可他这会儿却各种作难,纠结了半天,陈潇看得都要急了,他才含含糊糊的说:“那个……你跟席大哥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时候都是怎么做?为何我见你平日里行动自如,不受影响?”   这话在脑子里边过了两遍,陈潇才理解。他也不好意思起来,再没刚才的急躁。   想了想刚才俩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和童诺诺这会儿遮遮掩掩的问题,作为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陈潇顿时明白了。   这俩人都是新手,事发突然之下,又没有经验,童诺诺的受伤在所难免。   陈潇尴尬,童诺诺更尴尬,可问题不能不解决。   陈潇等脸上好受了些,能坚强的摆出正常的表情了,才说:“事前准备一定要做好,主要是用一种药膏。这种药膏,既会保护不受伤,受伤时又能加速伤势的愈合。”他言简意赅,恨不能能有个快进技能,让这煎熬的过程赶紧过去。   从储物盒里摸出个一把可以攥住的小圆盒,陈潇塞进童诺诺手心里。   “药方我回去写给你,这是特制的。”   从最初他们用的就是特制的药膏,还是席云霆在重玄派内部的药剂师那里订购的。这药方,是从孤本典籍里边抄出来的。   陈潇一开始没在意,等更换成席云霆使人钻研的二代成品后,才叹为观止。   只能说不愧是仙家手段,用了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的副作用,还会保养身体。   每次使用过后,并不用刻意去清洁,只需要正常的如厕就行了。无论是居家,还是旅行当中,都格外的方便。   所以,在好奇的从席云霆那里要来药方看过之后,陈潇也私下里囤了一些。   这药膏,在不明所以的人来看,就是一种极敏感体质的养护类药剂,陈潇才能大着胆子找熟人帮他做。   童诺诺鼻尖冒汗,声如蚊吶:“多谢。”   “客气什么。”陈潇干巴巴的笑笑。   对话过后,两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躲着用过药后,童诺诺终于不难受了,人也恢复了正常。   童诺诺告诉陈潇,篱菽族本来就有两情相悦后,定下终身的传统。   在被鎏驭宗奴役之后,更是连仪式都被迫取消,双方确认心意后,过个夜就算确定关系。根本就没有婚礼,也不会被允许组建成家庭,多数是走婚的形式。   陈潇了解这些后,不由得心生恻然。   内心深处,涌起对篱菽族的同情。   连结婚都不能,组成家庭也成了奢望,这也太悲惨了。   厉牧野回来后,俩人停止了说话。   等吃过东西,三人商量了夜晚值守的安排,就各自安歇下。   一夜无事到天明,三人又在这里待了一天,才等到席云霆他们回来。   除了景慧有点狼狈之外,并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陈潇惊讶的问。   “出了点意外,没有料到那棵树附近有灵兽出没,差一点没逃掉,幸好席兄弟的剑挡了一下。”景慧不甚在意的说。   “还真有?!”陈潇又喜又忧。   喜的是南香栀木找到了,忧虑的则是担心他分析出了差错。   席云霆点了点头,取出一段木段给他们看。   童诺诺凑过头,认真看了一会儿,他说:“没错,就是南香栀木!”   席云霆抚了一下陈潇的头发,说:“别想那么多,试了就知道。”   陈潇这才展颜,“嗯”了一声。   他们没再耽搁,用和邪修一样的办法,取巧离开了野园,返回了台阶前。   “要等等吗?”陈潇谨慎的问。   无所事事的人很多,正有不少人在台阶前闲逛。   “等什么等,都等了多久了?不等,就今天!”景慧坚定的说。   席云霆建议先汇合两派弟子,于是一行人绕了一个大圈,从背后走过,叫上四散在木屋周围的弟子们。   他们的人汇聚到一起很显眼,顿时引发不少人注意。   当察觉到他们向台阶前走去,有人惊讶他们敢于尝试,有人笑他们兴师动众。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里更是连个娱乐都没有,能多份谈资也不错。   这个时候,可以说除了柏济光,任何人都不看好他们。   陈潇镇定自若,来到台阶前,取出凑齐的材料。   “你来还是我来?”陈潇问童诺诺。   童诺诺道:“你来吧,毕竟是你猜出来的密语。”   “好。”陈潇也不推辞,抄起一份材料,在台阶前站定,就开始按照顺序向上空投掷。   无论是那一句,打头的都一样,是珫矿和白钐。   两样东西扔进去,立刻看出了不一样。   之前扔法器进去都是直接炸成光斑,这回却好似在水面投入了小石子,除一阵扭曲的波动外,别无反应。   这立刻引起围观的人的轰动,吵杂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扔的什么?”   “太快了,看不清!”   “反应不一样,也不知是为何?”   陈潇充耳不闻,接连把剩下的五种都扔完。   众人安静下来,皆屏息注视着台阶的反应。   等了好一会儿,陈潇微微摇头,看来不是这个。   身后传来好大一声叹息,陈潇回头看了一眼,竟是众人齐齐叹气,组成偌大的声响。   也不知道这声叹息,是失望,还是庆幸?   脑海当中闪过这道古怪的念头,陈潇随即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他再一次投入珫矿石、白钐。   这一次他的动作仍旧很快,投完之后,又是一阵屏息的等待,却还是失望。   陈潇这次皱了下眉毛,他安慰自己还有两次机会。   他放慢了动作,终于让身后众人看清楚,他手里边拿的并不是法器,而是单种材料!   吸气声和议论声相伴,再没人能保持平静,不可思议的议论起来。   扔到靠后的一个材料时,陈潇的手都有些不稳,可见他的紧张。   他总觉的南香栀木没有谛雀尾羽来得可信,就把南香栀木放在前两次,果然是失败。   抱着最后的希望,如果谛雀尾羽也不对,就意味着这次仙宫之行到此为止。   轮到倒数第二样东西的时候,陈潇忽然停住,他吐口气,转头叫童诺诺:“诺诺,你来!”   “我?”童诺诺愕然的指指自己。   “对,你来!”陈潇不容置疑的说道。   童诺诺迟疑的走过来,陈潇把剩下的材料都交给他。   “我想借助你的好运,交给你了!”陈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到一边。。   童诺诺可不像他想的那么多,潇潇让他投,他就投好了。   最后两样落入空中,也溅起一阵涟漪。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童诺诺就拿起最后一份,按照顺序投入。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当最后一样材料落进,毫无征兆的响起“咔咔咔”的声音!   一道巨大的门从无到有,缓缓的打开了。   这出人意料的变化,令大部分人懵住了,只有两派弟子在席云霆一声喝令中,跟随着他们向前冲。   身后人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竟是向着他们攻击!   景慧早有所准备,转身大喝一声,一面金色的巨盾推过去,挡住了仓促之间威力不怎么足的法术。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抢走崇山的宝库!”张会主的声音陷在人群中。   可这会儿除了炼器师盟会的人会听他,连火莲寺的人都开始阴奉阳违起来。   陈潇他们只有几十个人,而仙宫当中却是有好几座宫殿!   急速行进当中,陈潇急声问道:“要分头行动吗?”   席云霆快速道:“两人一组,分散行动,先找中枢!找到中枢,或者遭遇危险,就发信号。”   根本就不用人来安排,凭借着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默契,几十人迅速的分成两两一组。   他们第一个进入,已经确保优势。   临时联盟崩散,这会儿众人都只顾得搜集宝物,已经约束不住人们按团体行动。   论战力他们的二人组不怵任何人。   “你想先去哪里?”席云霆问陈潇道。   陈潇不假思索的道:“书房!要第一时间拿到崇山的笔记!”   他可是知道崇山笔记的重要性,他喜欢把自己的设计思路和成果记录下来。   飞升来临,跟晋升一样都很突然,说不定书房还留着他的笔记。   与其漫无目的的乱撞,不如圈定一个。   拿到笔记,他将来就可以亲手为席云霆打造渡劫时可以用得上的法器!   可以说,这仙宫里边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这份笔记来的重要! 第427章 宝贵的收获   俩人顺着台阶飞奔,越过中部的迎客殿,越过中途的观景台,对沿途的景致统统视而不见,来到顶层的宫殿群。   在远远的下方向着这里看,能看到一片建筑。来到跟前陈潇才发现,这是由好几个功能不同的宫殿组成。每一座宫殿的面积都不大,结构也相对简单。   这对陈潇来说是个好消息,基本上只要推开门一看,就能知道这个宫殿的性质。   前边的两座宫殿看过,一间摆着家具,似乎是用作起居。旁边的一间似乎是充当杂物间的性质,种类繁杂的放置着不少的东西。   只扫了一眼,陈潇就能看到靠墙的置物架上边摆着瓶子和小坛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被崇山精心的安置在这里,想必是好东西。   陈潇扭头向后看去,向上的台阶上蚂蚁般的爬慢了人,靠得进的人影,一两分钟内绝对能够赶到这里。   他当机立断的放弃,转身向后方的宫室跑去。   席云霆紧随他身边,随时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异样。   又推开一间,陈潇发现了崇山的工房!   工房里边果然没有收拾过,有冶炼炉、材料架,一套桌椅,桌上有几张散落的纸张。角落里还堆放着乱七八糟,大概是制造失败的试验品和废品。   那桌冶炼炉一看就不是凡品,赤红的炉身上布满复杂华美的金色纹路,万年过去了,似乎还犹有余温。   好像主人使用中突然离开,炉身上还时不时的亮起几个符文。   别的陈潇还能狠心放弃,只这炉子他看到就明白了它的重要性。   他目前用的炉子很好,是通过重玄派的关系,请一个炼器大宗师给他打造的。   那炉子在修仙界中已经算高级,却比不上在炼器史上称为“圣”的崇山亲手所做的极品冶炼炉。   陈潇只在门口站了三秒,就决定冲进去。他目标准确,抄起那尊一人高的炉子,就想要塞进储物盒里。   可他一抄没抄动,第二抄还是不动。   于是他明白了,这尊炉子的分量太重,以他的力量根本就撼动不了半分。   陈潇试了两次接连失败,等席云霆明白他想要这炉子的时候,他迈步上前,轻轻的把陈潇拨到一边。   “我来。”   席云霆没有使用蛮力,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斑斓艳丽的布,抖开把冶炼炉盖上。   这块布料也不是普通的物品,是这次出行前,太玄交给他使用的一样法器,有个很有特点名字叫做斗量巾。   斗量巾是专门用来对付这种看得到却不好带走的宝物的,无论是水、还是空气,只要被斗量巾覆盖住,都会被称量起来,轻轻一提,就可以轻松愉快的带走了。   因为具有这种独特的本领,斗量巾号称是法宝级的法器。平日里太玄宝贝的很,轻易不肯往外出借,若不是这次探险的地方等级太高,他也不舍得拿出来。   斗量巾斑斓美丽如流水般的角落垂落,席云霆弯下腰,用四个角在炉肚底部打了两个活结。   随后,他单手一拎,那炉子就跟个没有重量的超大号暖水瓶一般倾斜着歪倒了。   席云霆另外一只手捉着打好的包的一侧,使活结朝上。两只手同时用力,使劲抖了抖,那冶炼炉就整个滑进了斗量巾中。   再接着,他把斗量巾对折,再对折,折叠成一块方桌大小的布块,塞进了储物袋。   席云霆抬起脸,陈潇闪亮亮的眼睛崇拜的看着他。他觉得席云霆做的太神奇了!   来自爱人的崇拜钦佩,使得席云霆内心感到大满足,自矜让他不透露心里小情绪,轻咳一声,道:“这件法器有些特殊,只能装一样物品。潇弟,还有什么想要?”   陈潇又扫了一眼,果断的摇头:“有这一样,足够大哥向太玄掌门交差了。走,咱们赶紧去下一间!”   他转身跑出工房的大门,席云霆一愣,这才知道明明正争分夺秒,偏偏他还在这里耽搁,全然是为了自己好向掌门师伯交差!   一股热热的暖流在心中趟过,一边追上陈潇,席云霆一边感动的说:“潇弟喜欢就留下,再找别的交差就是了。”   陈潇不加思索的回答:“我的天分不在炼器上,用这炉子暴殄天物了。还不如交给大哥门中,等需要时,委托门中的关系帮我做半成品。”   他分得清轻重。   他半路出家,又是自学成才,技术水品到底比不上真正顶级的专业炼器师。倒不如用这冶炼炉来卖好,等有需要的时候才更好开口。   再说了,他独辟蹊径的用元气来炼器,跟传统炼器压根就不是一路,这冶炼炉只能发挥一半不到的作用。还不如等他拿到了崇山后期的笔记,钻研一下自己造,用得更顺手。   席云霆一想也是,就不再多说,跟着陈潇闯进另外一间。   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书房,陈潇欢呼一声,几步奔到窗前的书桌前,捡起一本书册模样的本子翻看。   席云霆仅比他慢一步来到桌边,“先收起来。”   陈潇醒悟,“对对,放着慢慢找。”   刚才翻的那一本虽然没看到炼器方面的内容,可写的却是渡劫期的一些修行感悟,席云霆虽然跟崇山修得不是一个体系,却也照样有参考价值。   眼前这几十多本书册,想来都是在仙宫里,飞升前,崇山的感悟。   感谢他有做笔记的习惯!陈潇喜滋滋的收敛起所有的书册,连一个纸片都没有放过。   刚收好所有的书册,还来不及看一看书房里其他的东西,一个人影横冲直撞的进了门。   席云霆厉眼扫去,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在来人脚下划出狠狠的一条裂缝。   那人吓一跳,要不是他及时站住,只怕是下半身分家了。   “陈潇!席云霆!你们这就要过河拆桥吗?!”那人正是柏济光,他脸色青白,色厉内荏的怒喝道,“好歹我为你们提供了关键的讯息,你们这才能打开仙宫的大门。你们吃肉,总不能连口汤也不给别人喝吧?!”   席云霆眸光一冷,道:“若不是手下留情,等着你的不是剑气,而是剑刃!”   他态度冷硬,悬在柏济光心上紧绷感却松了一松。   他故作从容的说:“我就知道,二位道友不是背信忘意之人。”   陈潇沉下脸,道:“我记得,我们之间并没有达成什么交易。况且,你虽然提供了崇山的旧笔记,可没有我们的努力和付出,光凭笔记可是打不开大门的,这也算是扯平了!”   柏济光挤出笑容道:“能在这地方撞上,想来我们目的一致,都是冲着崇山的后续传承而来。既然你们先到,拿走所有笔记也是应当。看在我也有一半功劳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抄录一份?”   陈潇犹豫了一下,这时席云霆突然出声,说:“你既然是为崇山传承而来,那书架上的玉简,你可以尽数带走,我们不要一个。”   被席云霆的话提醒,陈潇扭头往旁边看,墙边也摆着一个置物架。   这架子上有好多的空格,有的格子里边有摆着熏香炉,有的格子里摆着笔架,还有一个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其余的除了空着的,还剩下一个摆着一排齐整整的几个玉简。   修仙界的人都知道,只有重要的内容会记录在玉简当中。   柏济光想要崇山传承,玉简并不比笔记差,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玉简更加的严谨。   可柏济光出于某种目的,他是既想要玉简,又想要笔记。   他盯着俩人,慢慢的试探着走到置物架旁边,把那几个玉简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见陈潇和席云霆真的让他拿走玉简,他又想了想,把熏香炉、笔架和茶具给收走了。   陈潇让他给气乐了,他板着脸道:“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从这里离开!”   柏济光舔了舔嘴唇,缓和着语气说:“你我都是明白人,崇山的玉简和笔记各有不同的长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放着玉简不拿,先拿笔记了。不如这样,我们互相交换复本,让各自的收获更加的全面,如何?”   本来陈潇还没有多想,柏济光纠缠着一定想要笔记复本,让他突然警觉到了什么。   如果说玉简能够让人学会崇山创造的炼器方法,那么笔记就会让人了解他的思维习惯。   这是对照看过玉简和笔记的陈潇的认知,可柏济光并没有亲眼看到过跟玉简配套的笔记,他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弄到崇山的笔记呢?   觉得事有蹊跷,陈潇不肯答应柏济光的要求。   他直接拒绝,然后说:“肯出让玉简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   柏济光之前耐着性子跟俩人周旋,是想要用最少的代价达成目的,眼看希望破灭,他直接撕破脸,阴冷地说道:“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肯和你们交换复本,已经是给你们开了恩,真以为你们今天能活着走出去吗?”   陈潇怒极反笑,“怎么,你还想威胁我们?就凭你身后的炼器师盟会吗?”   柏济光嗤笑一声,“哈!张骥德算是什么东西!我依仗的可不是那个老杂毛!”   陈潇惊讶又疑惑,席云霆神情微动,蓦地眺望远处,一道身影由原及近,直接落到书房的门外。   “是你?!” 第428章 包围   随着来人迈步的动作,飘逸的长袍下摆轻盈的荡了一下,腰间佩戴的灵玉配饰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若是手中再握着一柄折扇轻摇,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他闲庭信步,从容自信,举止优雅的走来,却让气氛越发的紧张,王重玳温文尔雅的冲三人点点头:“又见面了。”   陈潇默默的靠近席云霆,警惕的望着王重玳。   王重玳对他警惕的眼神不以为意,他视线一扫,把书房当中的情景尽收眼底。   面对空空的置物架和书桌,他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轻轻一拍手掌,说了一句:“我好像来迟了。”   这一句只是陈述,丝毫不见懊恼。   陈潇心下一沉,就见王重玳面带笑容的冲着他们说道:“虽然迟了,却还不算晚。我很愿意讲道理,就请在场的诸位,把你们拿到的东西都交出来吧。鸿福阁素来和道修们友善,我可不想破坏掉这种关系。所以,别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陈潇咬着牙,王重玳的修为太高,很可能是分神或者更高。   他忍下心中的不甘愿,转头望着席云霆,他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了他,无论是妥协还是战斗,他都遵从跟随他的决定。   席云霆神色淡淡的说:“请恕无礼,不能答应。”   王重玳挑了挑眉毛,“唔”了一下,被拒绝似乎并不让他很意外,他遗憾的摇摇头,转向柏济光,态度仍然温和,道:“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柏济光伸头往王重玳背后看看,没看到想要的,失望又不解的重新看向王重玳,试探的说:“难道之前给我传递消息的人是你?”   王重玳背过手,坦然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我。”   得到确认,柏济光脸上的不解淡去,换上荣幸的表情,道:“想不到鸿福阁的大公子竟然也是自己人。”   他取出还没捂热的玉简,恭敬的奉到王重玳的面前。   王重玳的手指碰触到玉简的瞬间,席云霆突然出剑,窗棱炸开一个大洞,他的手推在陈潇的背上,俩人瞬间从窗户逃离。   柏济光被炸响声吓得一哆嗦,玉简差点没掉地,王重玳眼睛也没有炸一下,稳稳的把玉简接住,探入其中查看内容。   柏济光气急败坏地,焦急的冲着王重玳喊道:“大公子,不能让他们跑了!崇山的笔记在他们的手上!”   王重玳头也没抬,弯弯唇角,轻描淡写的说:“放心,今天没有一个道修能够走得脱。”   柏济光闻言一喜,追问道:“难道大公子还有后手?”   王重玳抬起脸,常年温润的表情霎时间转寒,嗜血的舔了舔唇说:“道修们远道而来,我光霁怎能不好好招待?”   柏济光兴奋的发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主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敢打崇山仙宫主意的道修!我等着一天很久了,真是日夜盼着!”   王重玳看着他,诡秘的一笑,“给你个机会,想不想亲手报仇?”   发生在书房里的对话,陈潇和席云霆并没有听到,俩人冲出书房后,第一时间向着台阶跑去。   王重玳没有追来,让俩人庆幸的同时,又更加沉重了。   看他对书房里的东西势在必得的样子,是不可能放过两人。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逃出来,只怕之后面对的是更危险的局面。   席云霆当机立断,甩手丢出一枚师门令箭。   令箭发出尖锐的鸣叫,分散成几十份闪烁着红光的小巧响箭,四面八方的向着周遭的天空飞去。   这是级别最高的警告,预示着无可匹敌的危机,毫无战胜的希望,必须尽快撤离。重玄派和金禅宗的弟子看到这些响箭,会放弃一切,第一时间撤退!   分散在仙宫各处的精锐弟子们没有犹豫,无论是正在搜寻,还是正在与人斗法,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转身向着宫门飞身而去。   这一下晃得他们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也惹得正跟他们斗法的人目瞪口呆。   唐汝和景慧刚并着合作打翻一众竞争者,在材料库当中取得优势位置。听到响箭的声音,抛下还没有拿到的剩余物品,转身拳打脚踢的撞出一条出路,窜出库房的大门。   以防止童诺诺迷路为名,厉牧野是牵着他走的,俩人的速度最慢,干脆就留在半山腰的迎客殿。   他们看到警告的时候,正在迎客殿侧间里,厉牧野还在疑惑是什么在鸣叫,童诺诺就神情一变,“是警讯!重玄派等级最高的警告!不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童诺诺转身,还不忘拽住厉牧野,俩人从侧间闪出来,避开迎客殿中的人,向外跑去。   这动静,不只是惊动了两派弟子和熟知这警告的同伴们,炼器师盟会的张骥德也对这个警告提高了警惕。   “怎么回事?是哪个势力发出的警告?”他问。   身边一个炼器师迟疑的说:“好像是重玄派的。”   张骥德脸色一沉,另外一个炼器师有些不安的说:“会主,看来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撤退?”   张骥德咬牙说道:“能有什么危险?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一个强大的盟友,别人有危险,可不见得我们也有危险。我们不仅不撤,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多找些宝物!别管其他的地方,先去工房和材料库!”   留到这会儿的人都是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他们大多数还没有满意的收获,甚至一半正陷在跟人斗法当中。   这警告听到了,他们或者不理解,或者不在意。   散布在各处的人们按部就班的做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举动,这就让逆流而下的人格外显眼。   张骥德眼尖的认出了席云霆,他不怀好意的阻拦住不宽的道路,“席掌事,陈道友,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席云霆眸光一冷,也不客气,“挡路者死!”说罢,抬手一道剑光扫去。   张骥德大惊,匆忙侧身闪避。他身为炼器师盟会的会主,所长自然是炼器,平日里修炼得也不是善战的功法,勉勉强强避让过要害,半边身子被剑光扫过,留下一大道血口子。   席云霆带着陈潇趁机冲过他们的阻挡,张骥德捂着血淋淋的伤口,羞愤的看着他们身影,跺脚大喊:“拦着他们!”   明知道他们遭遇危险正在跑路,却偏偏要横插一杠子添堵,陈潇恨死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扬手抛出一把元气五雷符。   “轰轰轰”一串巨响,无数落雷凭空出现,交织成一道巨大的电网。追过来的修仙者避无可避,匆忙之下各自施展本领,抵御雷劈。   如今陈潇的元气五雷符,范围更广,威力更大。   除了刚好功法属性或天赋属性和雷电相克,和法器护身抵御掉大部分伤害的,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被直接放倒。   剩下的人嘴里咳出黑烟,顶着一头被电成爆炸款的前卫发型,嗷嗷叫着,冲着俩人的身后追去。   这时,宫门方向,涌进了一大片的人影。   这些人挟裹着一股浓郁的煞气,气势汹汹的冲上了上山的道路。   席云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挡在陈潇身前,脚下深深的踏进底下的石头台阶,吐气开声:“斩——”   他扭着腰,双手虚握,空中浮现雪锋,双臂用力,向前挥下!   脚下的台阶龟裂开来,雪锋剑刃闪着耀眼的金光,一道巨大的剑芒,以不可抵挡之势,劈向下方的邪修。   有邪修及时跳到道路两侧的悬崖和山壁,来不及逃开的邪修惨叫着被剑芒劈得四分五裂。   剑芒去势之处,竟在邪修当中劈出一道大口子。   俩人身后,怒气上涌的炼器师盟会的修仙者没分神注意到下方的情景,陈潇他们站住,这些人就从上向下的向他们施放法器或者是法术攻击。   席云霆面对邪修而战,陈潇则靠着他的背,狠狠的挥下手中的刑山斧。   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攻击本地气场,刑山斧劈开一处大石,瞬间引得山石崩塌,落石砸向后方敌人的头顶。   邪修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终于有修仙者发现不对,然而这时再想逃离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待在半山腰的修仙者见势不妙,避入迎客殿中,关闭大门,以此据守。   厉牧野护着童诺诺且战且退,不得不跟着后退的人群,进入迎客殿中。   他们还算是避得及时,没能躲入迎客殿的道修或是被杀,或是被俘。   席云霆带着陈潇又往下冲了一段,他的战斗力太强,邪修当中不断有人跳起来向他发起冲锋,却一次次被他斩杀。   渐渐的,邪修们知晓了他的厉害,就避让过他,从悬崖下或者山壁上通过。   他们的身后,以那段山石崩塌的地点为终点,邪修重新又汇聚到一处,朝着山上的修仙者们邪笑着围了过去。   张骥德已经是面色如土。身边簇拥着退回来的手下,他故作强硬地说:“你们想干什么?!别忘了,我们道修可是和你们邪修有协定的!”   对面的邪修们哈哈大笑,揶揄的说道:“是啊,我们是有协定。可协定只说你们可以前来登岛探索崇山仙宫,可没有说仙宫开启之后,你们可以平安离开啊!想要带走我们地盘上的宝物,行,只要过得我们这一关,自然可以让你们离开。”   更有邪修讥讽道:“还是道修一方魁首,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你也是太愚蠢!” 第429章 杀神   张骥德还是第一次被当面骂蠢,气得面红耳赤。   以前在道修的地盘,人们怕得罪他身后的炼器师盟会,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他哪里遭受过这种侮辱。   舌头跟打结一样,磕巴着说:“你、无礼!放肆!”   见他这滑稽的样子,对面邪修大笑起来。   张骥德怒极了,反倒捋顺了思路,他道:“你们这些邪修,真是天作的胆子!协议虽然没有明说,可我们道修的诸位大能也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太过分,就等着被报复吧!难道你们真想掀起与道修的战争,你们敢吗?!”   这个没有被明确写下来的协定,就是在炼器师盟会推动下进行洽谈的,张骥德本人没有露面,是请了一位渡劫期大能出面。   协议只到登上仙宫所在的岛为止,对前来的道修的安危没有明确的保障,这一内容,他招募人手的时候也刻意提过。   所以,会遭遇上的危险,真正入了仙宫后会遇到的截杀,他们都预想过,也有心理准备。   只不过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张骥德还是紧张的乱了一瞬,丢了一个大丑。   “少来虚张声势!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被打了之后回家找爹娘。没人逼你们前来,是你们自愿送上门来,是生是死,自然就要看我们的心情!”   那邪修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扯大旗,正如他所说的,这件事是道修一方主动组织人手前来,实质是一次历练探险。   真是全军覆灭,道修也是没有道理为此发动战争,站不住脚,理由太薄弱。   张骥德脸色变白,胸口像是揣着兔子,疯狂的跳动着。   他暗暗叫苦,临时联盟的盟友不可靠,招募来的打手被利益所惑,早早的就如脱缰野马跑散了。   跟他们一块被围住的,是自筹前来的散修和小门小派,指望他们能破除眼前的困境,还不如奢望重玄派回头。   张骥德苦苦思索,眼睛一亮,道:“你们不能动我们!我们可是跟鸿福阁说定今后要合作,王氏的三位公子、小姐都在此,你们动了我,就是坏了鸿福阁的事!”   双方都没想到张骥德彻底甩掉了节操,拉出跟邪修的关系,跟邪修谈判。   他手下中的炼器师有人露出不齿的神情,周围的道修也大部分鄙夷的看着他。   张骥德却十分光棍,一点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反正这次看来也不能善了,谁知道能有多少活口回去,大不了把这些人的嘴巴都堵上。   至于堵不上的,那干脆就别想说话了!   对面的邪修面面相觑,表情古怪,一直跟张骥德针锋相对的邪修说:“……大公子的事,我们自然是不敢耽搁。只不过,放不放你,需要大公子亲自发话。”   张骥德松口气,“可以。”   那个邪修歪歪脖颈,说:“就请移步到这边来,束手待着。我们不动手,诸位也自觉些。”   张骥德迈前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转头,疑惑的说:“走啊。”   几个炼器师互相看看,其中曾经露出不齿神情的道:“会主,此前我敬重你炼器无人能出其右,不想你人品如此不堪,之前曾对我等说与鸿福阁的合作只是暂时虚与委蛇,看来全然是假话。周某耻与与你为伍,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分道扬镳!”   另外一个则说:“炼器师盟会怎能让这样的人担任会主,我们回去定然如实向会中禀告,推翻你的会主之位!”   张骥德又一次面红耳赤,这次是被手下的叛变气的。   他伸出手指着眼前的几人,疾言厉色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我的苦心你们丝毫都体会不到吗?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功过只有活着的人能评判!暂时忍耐下,等我们见到鸿福阁的三位主食,此事自有人做主。”   几人气笑了,讥讽道:“这般没骨气,果真不堪继续为我们炼器师盟会的会主。”   另一人厉声道:“你愿当邪修的一只狗,别拖着我们!”   张骥德气怒交加,反笑道:“好好好,真是不可造就的榆木疙瘩!”他用手点点几人,转身走了。   邪修饶有兴味的看着道修们,缓声说道:“还有没有愿意和张会主一起的?”   一起这个说法以邪修的做事风格,相当委婉好听了。顿时就有不少之前就已经怂了的人,遮遮挡挡的从人群当中走出。   他们毕竟不是第一个,这个决定好做多了,又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几十个人,才再没有向邪修们投诚的。   邪修挥了挥手中的兵器,对他们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会知道这个决定做的有多正确。”   说完,他赞赏的看了一眼张骥德,张骥德可让他省了不少事。   事前王重玳可是说过了,想要些道修留下做事,他正觉得难办呢,这张骥德就冒头了。   为了让这些人更加坚定的觉得自己投诚是正确的选择,邪修们于是对剩下的这些不肯投降的道修下手更狠了。   这一下是杀得血流成河,台阶上鲜血汇聚成汩汩的溪流,蜿蜒的向着山下流淌。   投降的道修苍白着脸,内心一阵庆幸。   不肯投降的人当中,有些是自持修为高深的,有底气才不肯屈服。   以这些人为骨干中心,道修们被逼的向山上的大殿方向退去。   正杀到激烈,后方涌来一群生力军,却是那些仗着身法好,率先跑到山顶的道修们,在重玄和金禅宗弟子的影响下,冲了过来。   高门大派的仙门弟子基本都过来了,这些人都是各自门中的精锐,来的这些邪修放在散修小门小派面前显得厉害,一旦对上这些人精于修炼和斗法的,就没那么硬气了。   邪修的气势被阻,双方鏖战起来。   后边老实待着的投降派见局势一变,又有些后悔自己放弃的太早。可这会儿再反水,两面都不是人了。   张骥德看他们动摇,冷笑一声:“这才哪跟哪,别忘记,这可是在光霁!”   投降派们一个激灵,又缩了头。   一条长长的绕山小路,被塌陷的落石分成两个战团,下方席云霆犹如杀神,再有陈潇在一边捡捡漏,补个刀,牢牢的拖住了一半的邪修。   绕过他们这个点的邪修,汇入上方战团,又因为有着卓越防御能力的金禅宗们驻守着防御线,被死死的钉在原地,一步跨越不过去。   陈潇偶尔向上瞥一眼,淡因为山体的遮挡,看不到上方。其他的人迟迟不下来,让他很担心。   可这会儿他们站的正激烈,实在是走不开。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心思,席云霆手中雪锋突然爆开无数的剑影,杀得周围一空!   只这一个大招,就瞬间杀死的过半邪修,剩余那些逃过一劫的也惊骇不已,暂时的退却了。   席云霆站立在一片死尸当中,犹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陈潇几步上前,关切的看了看他。   大招都是非常消耗蓝条的,陈潇担心席云霆的真元消耗太多,支撑不了后续的战斗。   “你怎么样?”他问。   “无事。”席云霆抖了抖雪锋,沾染的血迹和碎骨肉屑顺着他的力道纷纷散落,一眨眼雪锋就整洁如新。   席云霆双手拄剑,肃然挺立,站立在道路的中央,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陈潇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想要回去看看的想法也被打消了。   他趁着这会儿敌人暂时被杀退,跑到前边布置了一些被激发的元气符,只要邪修们过来,保证把他们送上天。   有二人阻断道路,没有后方的援助,上边的道修迟早会胜利,到时候他们由上往下荡敌,上中下三方人马汇合到一处,杀出去不成问题。   邪修自然不会看他们汇合到一处,席云霆这个钉子必须被拔除。   山道的下方,缓缓的走来两个人,陈潇神情紧绷,那是王重珈和王重琅。 第430章 这是个阴谋   王重珈步伐轻盈的走在前边,王重琅稳健的落在后方。   俩人的从容,在走到陈潇布置的“地雷”阵时,差点被激发的符咒破了功。   他们之前在后方坐镇,没瞅见陈潇的攻击方式,罕见的纸符埋伏及其不好预防,还不好防范。得亏得这俩人是历练出来的,才没有弄得灰头土脸。   陈潇一脸遗憾,暗暗吃惊的同时,也更加警惕。   当时跟这两个邪修照面,他们虽然表现的没有什么侵略性,还挺客气。   可陈潇能隐隐的感觉到,这俩人的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那个有点邪性的王重珈,让他有种面对看不到底的深潭的感觉。   充当炮灰前锋的邪修跟道修这次前来光霁的修为差不多,都是以金丹期为多,元婴期为少。   金丹在危险等级极高的冒险之地,算是基础中的基础。在这个层面上的战斗,元婴才是主力。像陈潇这样的出窍,则是重型武力,相当于炮台、火力点。   所以,之前的战斗别看邪修的人数众多,可实际上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道修翻盘。   王重珈涂着艳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指,妖娆柔美的抚了下脸颊边的碎发,娇声笑道:“二位道修,煞气何必这么重呢?打打杀杀的多累,不如我们谈谈?”   “谈什么?”陈潇冷淡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谈?”   对着陈潇的冷脸,王重珈也不着脑,仍旧唇边弯着一抹笑,她说:“二位对我们鸿福阁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从来都不想和众位道修交恶,最差也是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呢。”   陈潇冷道:“这话我似乎不止听过一次,可惜,你们嘴上说的和做的并不相符。”   王重珈遗憾的摇摇头,唉声叹气:“世事无常,难以两全。只要二位放下抵抗,我以王氏的名义保证,愿意尽释前嫌,奉二位为座上宾。并且,仙宫当中的宝库,可以任由二位挑选。”   一道疑惑快速的从心中闪过,没能容陈潇细细思量,就消失不见。   他正正心神,肃容道:“三小姐不用多说,想要我们投降,万万不可能!”   王重珈叹息一声,柔媚姣好的面容渐渐变得阴冷,她抬起手,轻轻的挽了挽袖子,眸光闪过冷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重琅不等招呼,嘿嘿一笑,突然向陈潇攻了过来:“我俩来玩玩吧!”   二人默契非常,弟弟王重琅突袭陈潇,姐姐抛散开宽宽的云袖,淡化成无边无岩的薄纱,让眼前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当中。   王重琅手握成拳,指间伸出一支手刺,他竟然是个近身战,压根不跟陈潇打远攻,斗法术。   近攻这样的类型陈潇还是第一次遇见,王重琅的速度快,动作大开大合,每每攻击陈潇的要害。   陈潇仓促后退,俩人一个进攻一个后退,撤出去五六十米远。   他并不畏惧近身战,虽然很少跟其他人实践,可他的近身本领是席云霆教导,又在众多凶兽身上积累了不少经验,真打开了也不怵。   交战了几手,王重琅目光当中透出惊讶,他不仅没有因为陈潇的应对生气,反而全身都兴奋了起来。   只有旗鼓相当,这一战打得才会有意思。   试探结束,王重琅开始动真格,每一个招式都蕴含了七成真元,攻击的速度变得更快,威力更强大。   陈潇冷不丁的挨了两下,痛楚从他的肋间和胳膊上传来,王重琅的攻速太快,让陈潇被破防之后,根本就来不及补上金甲符!   这就是用纸符战斗的缺陷了,也第一次如此突显陈潇战斗的短板。   陈潇冷汗淋漓,汗透脊背。   王重琅不给陈潇拉开距离的机会,陈潇也没有时间来读条,情急之下,他催动罗盘当中储存的元气,直接用精神力猛地投掷出去。   就见陈潇额间一点金光闪烁,猛然爆发出强烈光晕,冲着王重琅的脸上轰去!   王重琅急闪,却没能躲开,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识海都差点直接被震散了。   惊骇欲绝的王重琅跌跌撞撞的踉跄几步,手捧着脑袋,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潇。   却不知道陈潇这会儿的惊吓不比他少,他只从祝巫那里学了如何从天脉当中汲取元气,却并没有学到祝巫的攻击方法。   当时他以为他用不到,这会儿被逼急了直接用精神力往外扔。   幸好他用得是罗盘充当上丹田储存元气,换成巫修立刻就要走火入魔,逆脉而死!   这会儿见这奇招有效,陈潇惊喜之余,很有拿王重琅练手的意思。   他趁着王重琅还在晕,直接扑过去。   他左手拿符,右手握着刑山,额头上顶着一团蠢蠢欲动的金光。   虽然说近战四肢都可以用来战斗,脑袋偶尔也可以用来施展头槌,可用识海发射近距离投射,就有些无耻了。   王重琅晕晕乎乎下,反应都有些迟钝,被陈潇按着一顿很捶。   他还不知道,身体上的创伤并不是他遭受的最严重的伤害。被陈潇用元气直接打了,他的运势又不是席云霆那种自带龙脉气场的强,今后的气运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倒霉!   这边俩人轮流占据上风,那边王重珈可就不那么惬意了。   鸿福阁王氏家族是以天赋和实力进行排名,她能排在第三,本身有她的修为的愿意,更有一部分是她所掌握的法器。   这法器就是她平日里伪装成云袖的薄雾,不仅能让周围环境变得模糊不清,眼中干扰身在其中的人的视野、听力和方向感,更是能让她变得隐身。   王重珈多次试图利用隐身的能力,靠近席云霆趁着他露出破绽的时候一击必杀。   她的战斗太依赖法器,本身的战力其实并不怎么强,所以面对席云霆这样的剑修,她只有一次的机会。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席云霆太敏锐了,每当她靠近,席云霆就若有所感的转身,一次两次还可以解释为巧合,可好几次都这样,只能认为席云霆天赋秉异。   王重珈气得几乎要呕血,她那里知道,席云霆手上有一件跟她的法器有异曲同工的功能,并更极品的法宝金缕罩。   席云霆频繁的使用过金缕罩,自然对此很敏感。   王重珈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会,她又不甘心放弃,只得在一个不是很好的时机发动了攻击。   席云霆一直严阵以待,王重珈出现的瞬间挑起剑尖,刺向王重珈的身侧。   那明明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可偏偏王重珈却觉得无比危险,在拼着两败俱伤,还是保全自己不冒险之间,王重珈选择了后着。   王重珈不甘心的向后一跃,周身笼罩着的朦胧质感被剥落,王重珈抬手,云袖重新回到她的手臂上。   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席云霆的厉害太出乎他们的预料,罗辰和光霁几乎没有往来的渠道,那边的名声也传不到这边来。   导致席云霆的实力被严重低估,让王重珈这会感到很棘手,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叫再多的喽啰来也是做炮灰,难道只有大哥亲自出手,才能降住他?   王重珈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想法,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静。   对面席云霆更是无喜无悲,单手执剑,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这边。   在不远处,是打得热闹的陈潇和王重琅,王重珈抽空一瞥,脸色更黑。   被压着打的竟然是她弟弟,这俩道修究竟是什么怪物?   落石的这一头陷入了莫名僵局,山上的道修的形势则是一片大好,邪修们得不到后援,尴尬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就在道修们以为他们会取得胜利的时候,通往山顶的山道上缓缓的走下来了几个人。   最前方的人很眼熟,是被张骥德极为看重的柏济光。   “济光师弟,我们在这里!”仅剩的几个炼器师看见他,都有些激动,刚想冲过去迎接他,就被一个眼尖的人给拦住,“等等,你看他和谁在一起?”   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柏济光竟然和鸿福阁的大公子站在一块。   这几个人顿时面色就沉重了,看着柏济光的眼里也充满了厌恶和敌意。   柏济光不仅不以为意,还露出一个高傲的疯狂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重玳,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没有调整过来,这会儿王重玳身边没了那种风度翩然的风采,反倒是一股邪恶的气息缭绕。   像是得到了首肯,柏济光冲身后站着的几个人示意,这几个人立刻从山道上冲下来,杀进了人群中。   这些人的修为高深,个个都在出窍期上,道修当中除了个别的人手,竟是没有几个人是他的敌手。   柏济光一边欣赏,一边还兴奋的笑。   投降的那些人绕过战团,靠近了几个人,柏济光余光看到,转头面向张骥德。   柏济光的眼神很阴冷,张骥德跟没发现他态度冷漠一样,抬手就要拍他的肩膀:“济光啊,我就知道,只有你能理解我的心事,追随我的决断。”   柏济光重重的打在他的手上,张骥德错愕的看着他,柏济光牙咬切齿:“张骥德,你这么多年把我像狗一样对待,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的就折辱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可以任你非打即骂,随意对待?别做你的美梦了,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该是你求我,让我饶你一命的时候了!”   张骥德又气愤,又觉得不可思议:“柏济光,你忘恩负义,若不是有我的栽培,你哪里有今天!”   柏济光冷笑道:“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骥德气的须发皆张,真心没想到柏济光竟然是这么一个白眼狼,比手下那些人背叛他给他的刺激还要大。   柏济光抬手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要不是我的主人暗中资助,命令我留在炼器师盟会,伺机取回崇山的传承,你以为我乐意在你们那破地方待?”   张骥德张口结舌,倒抽口气,说:“你、你说什么?原来你一直没有改过自新,暗中仍在为旧主做事?”   柏济光嘲讽的看着他,说:“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真有那么大的脸面,组织得起这么大的活动,连邪修都行给你方便。”他骄傲的抬起下巴,“这都是我主人在背后操作,你才能来得这光霁,进的了这仙宫大门。”   张骥德一脸空白,片刻后一个激灵,惊骇的喊:“这是个阴谋?这是个阴谋!”他蹬蹬蹬的退后了几步,心里翻起滔天骇浪。   柏济光玩味的看着他,点点头:“总算你还没有傻到家。不错,从散布消息之初,这就是一个诱惑道修,前来仙宫的计策。所为的,就是道修中崇山传承最为完整,最有希望打开这仙宫大门,助我主人取得里边的东西。”   张骥德崩溃了,原来至始至终他就被幕后之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被利用了个彻底。   趁着张骥德失身,柏济光抬起一脚,把他踹倒。   张骥德被疼得回神,柏济光狰狞的一笑,“往日待我重重,终有还给你的这一天,张骥德,你好好受着吧!”   张骥德又被连踹了几脚,他翻滚开,翻身起来,色厉内荏的冲着柏济光低吼:“柏济光,你敢辱我?!别忘了,我现在可也是和鸿福阁合作的客人,你就不怕被责罚吗?”   柏济光仰头哈哈大笑,笑的闪出了泪花,他擦擦眼角,说道:“鸿福阁算什么,也不过是主人座下的驱使罢了。而你,能算是个什么东西!”说罢,柏济光就上前,想要把张骥德拖走。   张骥德想要反抗,柏济光威胁道:“你想想清楚,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好好表现,主人心情好,说不定会放你回罗辰,继续做你的炼器师盟会会主。”   张骥德这会儿根本不敢说手底下的人背叛了他,打算回头推翻他这个会主。   要是让人知道他可能会失去会主的身份,会落到什么样的结果,张骥德就不寒而栗。   他气短的喘了几口气,“我明白了。”他放松,被柏济光拖死狗一样拖走。   张骥德清楚柏济光要报当初的仇,可是他毫无办法,只能忍受。   别的投降的人见没有被迁怒,放松的同时也是心惊肉跳的。   崇山仙宫说白了,整个就是一个针对道修的巨大陷阱,现在邪修达到的目的,打开了仙宫大门。   那些还不知情的道修,若是不识时务,投入了鸿福阁的门下,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王重玳没有赶尽杀绝,道修只要失去了反抗能力,就让人带下,囚困在一边。   场上人越来越少,散修和小门派全都覆没,只剩下景慧、唐汝,带着几个大宗门的精锐弟子在苦苦支撑。   景慧脾气本来就略显急躁,如今急红了眼,就忍不住动用了平日里师父叮嘱不让用的禁招。   他仰天大喝一声,身形突然暴涨,如怒目金刚下凡,一脚落地,山体就是一阵摇晃。   “师伯!”“师叔!”德元和同门们又惊又痛,这一招及其耗损气血,也很折寿。   “少来废话,杀啊——”景慧的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士气,道修们精神一震,跟着景慧就是一阵猛攻,终于冲破了战团,向着下山的道路跑去。   景慧还犹自不甘心,他这一招用都用了,竟然没能多杀几个邪修,也太浪费。   可看看身边的晚辈们,到底责任心占据了上风,咽下了这股不甘。   前方坍塌的山体阻挡住了去路,可这对修仙者们来说不算什么为难,他们纷纷施展各自的手段,越过了这处坍塌的落石。   绕过这一段,又跑了一小段,终于看到了前方正战斗着的四个人。   “是师叔!”“是席师叔和陈掌门!”众弟子惊喜的喊着。   景慧的动静太大,每一次落脚都让山体震颤。陈潇正跟王重琅战斗,没敢分心看。   王重珈叫了一声:“六弟,回来!”   王重琅这才用出十分力,狠狠拼了一记,从陈潇手下脱身。   如今他身上可狼狈了,脸上青紫,身上红肿都不算,衣服也破得一条一条。   陈潇落到席云霆的身边,转身看高大的景慧,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体格虽然及不上肉山巨人,却也有三分之二的体格了。   “暂时的!”景慧的声音闷声闷气,他挥挥手,不怀好意的看着前边的王氏姐弟,“你们是自己让路,还是等佛爷动手?”   王重珈让他的狂妄自大给气笑,抖抖手臂上的云袖,“你可以来试试。”   真以为她的本命法器是摆设,拿席云霆没办法,不代表对付不了景慧!   景慧可受不得激,早看他俩不顺眼,扭着巨大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的撞了下去。 第431章 邪尊傅无魔   “找死!”王重珈怒叱一声,飞身一跃,正面迎向景慧。   她的修为跟席云霆比起来还要高,对付不了席云霆那是因为恰好被克制。   云袖抖开,化成薄雾,把景慧团团围绕。   对于这样的鬼魅伎俩,景慧屹然不惧,他禁招加身,正是前所未有强大的时刻。   王重珈隐身在薄雾当中,数次偷袭景慧,景慧压根就不闪避,逮着王重珈出现的刹那跟她对拼。   他本身防御就高,这会儿更加的皮糙肉厚,王重珈打在他身上,很难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不说,还要被景慧狠狠的反击回去。   缠斗了约么有一刻钟,王重珈心里就开始叫苦。怎么今天遇到的都是克星,一个席云霆打不到,一个景慧打不动,简直心累!   恨恨的收起云袖,她再一次后退。   景慧却还意犹未尽,“怎么不打了?”   王重珈输人不输阵,冷笑一声:“这会不得闲,改日再收拾你!”   往上冲,有席云霆阻拦过不去,而他们又抵挡不住,倒不如以退为进。   打定主意,王重珈招呼王重琅一声,俩人顺着山道撤退了。   “跑得倒是挺快。”景慧惋惜道,禁招的时限到了,他的身躯缓缓变回原来大小。   片刻后,景慧脸色面如金纸,萎靡的缓缓跌坐下来。   德元见机不妙,赶紧过去搀扶住景慧。   “景兄!”陈潇担心的凑过去,德元苦着脸,刚想说什么,被景慧给打断了:“我没事,只不过是一时脱力,暂时不能再战了。”   都已经这样了,告诉陈潇他们不过是让他们更担心,还屁用没有,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明白他的意思,德元只好闭嘴,内心叹息。   陈潇不明内情,却能看得出景慧这时是真虚弱。   他叮嘱德元:“好好照顾你师伯。”   德元点点头,又叫来一个弟子,护着景慧一块下山。   当他们走到山半腰的迎客殿,才知道为什么王氏姐弟两个那么干脆的让开了道路。   原本躲避在迎客殿当中的道修们此时都被赶了出来,众多邪修围拢着他们,以他们为人质。   厉牧野和童诺诺正混在这群人当中。   厉牧野原本是有机会脱身的,可童诺诺这会儿失去了小寻这个导航,厉牧野真没有那个自信,能保证童诺诺跟得上他,不中途走丢。   这会儿见了席云霆他们下来,厉牧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悄悄紧握住童诺诺的手。   童诺诺回握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景慧虚弱得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这会儿连发火也有气无力,“你们这些邪修当真是卑鄙无耻……”   王重珈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耻,反倒说:“你们也可以不管,看天下人怎么说,是斥责我们无耻,还是骂你们无义?”   景慧气的胸口起伏,德元赶忙劝了两句,众弟子们对邪修皆是横眉冷眼。不用想也知道,最后被唾骂的肯定是他们。邪修就是拿捏住这一点,才有恃无恐,不怕道修们不屈服。   王重琅这会儿得意起来,心里的痛快劲就别提了,指着陈潇道:“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既往不咎。”   得意忘形说得就是这种人,席云霆怎么能容忍有人在他的眼前侮辱陈潇,眼眸深处幽暗的光芒涌现,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经冲到了邪修的跟前。   王重琅惊慌,“你不怕……”他们对人质动手?   话都没说完,席云霆的剑尖已经刺到了他的眼珠不足一寸的地方。   他的剑竟然这么快!   王重琅骇然,仓促的用手刺一荡,雪锋的剑尖从他的眼皮至眉梢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顿时染红了他半张脸。   王重琅抽气,狼狈的后仰身体,王重珈急急的甩出云袖,这才救了他的小命。   席云霆寒霜满面,甩剑掷向王重珈,逼的她不得不回身自救,同时,他拧腰抬腿,狠狠的踢向王重琅,迫得他无法直起身,无奈之下只得一个赖驴打滚,非常难看的避过席云霆的重踢。   席云霆一挑二,邪修们不知所措的愣住了,不知道是继续看守人质,还是一拥而上。   赵放手中掐起法诀,冷笑道:“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拼死一战,我们道修这点志气还是有的。众位同道,一同杀敌啊!”   粉饰了一下师叔的举动,赵放朝常寿示意,常寿低喝一声:“重玄派弟子听令,随我上!”   景慧看了德元一眼,德元扭头,“金禅宗弟子,与重玄的道友们一块,救出被囚困的诸位同道!”   又有数十人冲了出去,景慧捂着胸口,缓缓的回头,身后还站着数人没有动,见他不悦的瞪着眼,先是躲闪了一下眼神,随后梗起脖子道:“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我们负责掠阵,掠阵!”   景慧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些就是张骥德指望不上的盟友火莲寺的人了。好在他们还有正道骨气,没有向邪修们低头,关键时刻站对了立场。   这会儿他们暗存私心,想要保存自己,景慧气力不济,不愿花费口舌激他们。   喘口气,他说:“既然如此,你们就防范后方追兵吧。”   他抬抬下巴,示意他们调转方向,面向后方。   火莲寺的人表情一僵,竟忘记后边的追兵同样不好对付,还不如跟他们一块加入眼前的战团。   有心想要改变主意,可看着景慧斜睨着他们的样子,火莲寺的人心里就是一阵火气。   “防范就防范。”嘀咕一声,他们摆出阵势,严阵以待的看着上方的山道。   落石那边,王重玳的手下细细的搜了一遍山,把躲藏着的道修都搜了出来,驱赶着赶到一个赏景亭。   柏济光出够了气,心思放回了正事上,“大公子,再不去追,那席云霆和陈潇只怕是要跑了!谁都能放过,只有那个陈潇,他手里拿着崇山的笔记,千万千万别让他走脱。”   王重玳慢条斯理的说:“不急,我心中有数,一个人也跑不掉。”   赵放、常寿和德元他们,在长时间的战斗当中打出了默契,再加上有其他人的配合,很快就占了上风。   陈潇和唐汝趁机闯到后方,把被困的道修们给解救出来。   邪修下的禁制并不算难,解开之后陈潇让他们向山下跑。   这些人都属于散修或者小门小派,自知留下来只会拖后腿,感激了一番救命之恩,就匆忙的向仙宫大门跑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刚跑的那几个又回来了,并一脸惊慌的说:“不好了,仙宫外边有好多好多的邪修!不下上千人!”   陈潇诧异的问:“什么修为,看得出来吗?”   那人喘着气,说:“修为不在我之下。”   这人是个金丹,不在他之下那就是全部都是金丹以上?   陈潇皱眉,对刚刚被解开禁制的童诺诺和厉牧野道:“你们曾经和鸿福阁打过交道,鸿福阁有这么多金丹期以上的邪修?”   童诺诺很肯定的摇头,说:“没有!鸿福阁是偏向营商性的门派,结构松散,规矩也不严格。除了人脉广,很有钱之外,硬实力并没有多强。”   “那他们那里来得这么多的人手?”唐汝疑惑道。   厉牧野道:“会不会是防线上的那群邪修?”   陈潇道:“不会是他们。如果是他们,一旦他们有所异动,留守在防线前的各队人马不会坐视不管。”   驻守在那边的也是各门派的精锐弟子,其中甚至有太晟这样身份的高层人物,他们留在那里就是为了防止邪修们抄后路。   如果说鸿福阁的人利用地主之便,从道修们不知道的捷径进入湖中岛,陈潇是信的。   可偏偏鸿福阁没有这么多人,那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压力让陈潇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潇潇!”童诺诺的喊声惊醒了他,“快想想别的办法,仙宫大门出不去了,我们怎么离开这里?你对崇山最了解,有没有别的出路?”   陈潇急速开动脑筋,各种念头划过他的脑海,都被一一排除。   蓦地,他灵光一闪,“对了!中枢!”   他抓着童诺诺,急促道:“快去找仙宫中枢!只要破坏了中枢,仙宫的隐匿就会被解开,从秘境重新回到现实当中。只要破除隐匿,邪修的围困自然就解开了!”现在是邪修堵着大门不让他们出去,可一旦回到现实,四面八方都是出路。   唐汝凝重的说:“可上方被王重玳和他的手下占领,我们无法上去找中枢。”   陈潇摇摇头,说:“上边的几间宫室我看过方位布局,崇山采用的不是传统的设计,中枢不在山顶,也不在这里,很可能在山的下半段!”   童诺诺连连点头,“好,我们这就分头去找中枢!”他喊上厉牧野和唐汝:“咱们三个分头去找!”   三个人直接钻入山林,去搜寻不知道在何处的中枢。   山上,王重玳皱了皱眉,突然起身离开,柏济光惊讶片刻,想了想,跟了上去。   柏济光修为不高,还担心王重玳走太快,却没想到王重玳并没有着急,仍旧是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   这让柏济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山下,席云霆一挑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王重珈苦苦支应着席云霆的剑招,好好的隐匿型法器被使唤成了兵器,招架得左支右绌。   可她不能放弃,王重琅被剑气割得遍体鳞伤,要不是她数次挽救,王重琅早就死在了席云霆的剑下。   面对着一个香汗淋漓、如花似玉的美人,席云霆却视若无睹,他是铁了心的要王重琅的命。   他不耐烦再继续跟二人打下去,时间太久,潇弟该着急了。   腕上急颤,佯攻一招,王重珈果然上当,再一次用云袖挡了过来。   她利用云袖柔软的特性,每每化解剑招,这以柔克刚的思路确实正确,可当席云霆以简化繁,腕上转了数次,剑身反缠绕上云袖,牢牢的用剑身困住,那点优势顿时就尽去了。   席云霆猛地一催真元,剑身上剑芒爆开,这被王重珈视若珍宝,看得比性命还重的法器顿时被剑芒割成千千万万道丝条。   “不——”王重珈惨叫一声,手上牵扯的力量骤然一空,她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摔落。   这法器本来就不适合被拿来直接当武器使用,更何况数次跟雪锋碰撞,早就已经被损伤,这一下本命法器直接被毁,她也遭受到了重创。   王重琅眼瞪得大大的,跟两个人打这么久,席云霆一点也没有显出疲累,在他视网膜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身影,再一晃,头顶传来微压感。   王重琅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惊怕的差点闭上眼睛。   可就在这一瞬,席云霆的身影又骤然出现在他不远处,他的身体前倾,手中握着的剑的尖端被一只手牢牢的捏住。   王重琅死里逃生,瞬间腿软的发颤。   他定定神,飞快的闪开,才扭头一看。   “大哥!”他喜得几乎要泪奔,竟然是王重玳突然出现。   王重玳没有理他,白净的手指还捏着那剑尖,纹丝不动。   对面席云霆面色凝重,鬓角渐渐浮现细小的汗珠。   王重琅连滚带爬的跑了,赶到摔在地上起不了身的王重珈身边:“三姐,大哥来了!你放心,还会为我们报仇的!”   王重珈咳了几口血,缓缓睁开眼,听到王重珈来了,脸颊因激动而变得红润起来。   “大哥——”她扶着王重琅的手坐起身,怨毒的望着这边:“大哥,为我和六弟报仇啊!杀了他们!”   王重玳透着邪气的眉梢挑了挑,说道:“虽然有点没用,可我还不能让他们死。为了让他们尽心为我办事,我只能让你去死了……”   话音未落,王重玳捏着剑尖的手指忽然发光,一股暴戾阴凉的真元顺着剑身冲击席云霆的身体。   席云霆五脏六腑顿时被刀割般的剧痛,他眉间轻颤,硬生生的忍下这剧痛,丹田里翻腾起一股力量,顺着经脉游走,迅速缓和了这股剧痛。   “咦?”王重玳没料到席云霆竟然硬抗下了他这一击,微微闪神。   席云霆趁此机会高速震动剑体,王重玳手指被震开,席云霆夺回了雪锋的控制。   唇边溢出一丝鲜血,低落在席云霆深色的衣襟上,席云霆面不改色的抹去唇边的血迹。   “有点意思。”王重玳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席云霆说:“让我看看,你能在我手下走几招?”   混战在他到来之后已经停止,赵放领着众人退回到景慧的身边,陈潇焦心的看着对峙而立的两人。   席云霆高度集中起来,霎时间周遭的一切都褪去,眼前展现出玄奥的景象,像是潇弟描述过的气场波动,又更加的缥缈难测。   席云霆所有所悟,这是他的领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   对面的王重玳肩膀一动,席云霆就抬手一刺,只一招之间,身形就被剑带动,直接出现在既定的地点,剑尖刺透王重玳胸前的长袍。   “!!!”剑势被阻,席云霆平静无波的心境被打破,惊讶的抬脸,他看到的是比他更惊讶的王重玳。   王重玳手肘抬起,手掌冲内,食指和拇指牢牢的夹住了剑身!   他有些懊恼的摇摇头,自嘲的一笑:“哎呀,小看天下英雄了,失策失策。你这领域了不得啊,真不能给你机会。”   席云霆轻抿嘴唇,目光更锐利,气势更沉凝。   手中夹着的剑身传来巨大的力量,想要挣脱挟制。王重玳抬起另外一只手,冲着席云霆胸口一扫。   犹如被大铁锤狠狠一砸,席云霆瞬间胸骨尽碎,仰面倒飞数十米。   陈潇早就准备着,赶忙飞身而起,抱住席云霆。接住他的那一刻,陈潇被余力所伤,也被震得吐出了血,胸中一阵剧痛。   踉跄的落了地,陈潇顾不得别的,赶忙给席云霆塞了一颗保命的灵丹。   席云霆的脸色浮现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这血色又慢慢的被苍白取代,但好在,他的命被保住了。   赵放等重玄派的弟子赶忙过来,站在二人周围,形成一个阵势。   陈潇透过人群的缝隙,惊疑不定的看着负手而立的王重玳。   这人,竟然有这般厉害?   就连太玄也不敢说一招就致大哥于死地,这王重玳到底是什么修为?   这不仅是道修们的疑惑,也是王氏姐弟的疑惑。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王重琅迷惑又崇拜的说。   王重珈死死的握着王重琅的手,疼得王重琅直叫唤,她咬得下唇出了血,声音挤出嗓子:“他……不是大哥!”   “什么?不是大哥?”王重琅这才反应过来,松开王重珈,他冲过去就想要抓王重玳样貌的男人,“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六弟!”王重珈惊叫一声,生怕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怪罪王重琅的冒犯,弄死他。   王重琅没能碰到王重玳,“王重玳”轻轻一挥手,王重琅就转着圈的被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六弟!”王重珈挣扎着起身,走到王重琅的身边,她忌惮的看着那男子,敬畏又警惕的问:“您到底是谁?我大哥,如今又如何了?”   男人遗憾的摇摇头,“没想到这个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王重珈心中一紧,又惊慌又恐惧。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顶替了她大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难道完全是按照这个男人的命令在行事?   她正混乱着,“王重珈”的样子渐渐变了,模样和五官比王重玳更加的俊美,少了王重玳身上的风流倜傥、潇洒气派,更多几分邪肆和玩世不恭,他似乎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眼前的活物,统统是他玩弄的对象。   眼前这张脸太过陌生,在场的所有邪修竟然谁也不认识。   就在这时,山道上跑来一道身影,正是被“王重玳”半道上扔下的柏济光。   此时的场面颇为怪异,道修、邪修分站两边,中间的空地上只有一人。   柏济光理所当然的朝着唯一的焦点看去,他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喜万分的飞奔过来,扑倒在对方的跟前。   “主人!没想到你亲自前来!能在这里见到您,属下真是激动万分!”   陈潇一惊,在上边书房里柏济光言语间就暗示他背后的人的了不起,不想他们早就跟这位幕后主使人见过了面。   王重珈按下心中忧惧,问道:“柏济光,这位是?”   柏济光跳起来,斥道:“无礼!这位乃是邪域至高无上的统领,独一无二的邪尊傅无魔!能亲见他,不知道你们修了多大的福气,还不快快拜见!”   傅无魔!竟然是邪尊傅无魔!   光霁唯一的渡劫期大能,无数邪修顶礼膜拜的存在,当即所有的邪修拜倒。   就连很可能被夺去了大哥性命的王氏姐弟,心中的忧惧也瞬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倍感荣幸。   傅无魔走到王重珈的身边,抬起她的脸,说:“你的大哥早已经将他自己包括性命奉献给了我,你可怪我?”   王重珈诚惶诚恐,道:“这是大哥的荣幸,也是我王家的荣耀!”   傅无魔满意的松开手指,道:“今后你将继续管理鸿福阁,执行我的意志,你可愿意?”   王重珈激动的拜下去,“小女子愿意,今后愿奉邪尊为主人!”   王重琅这会儿也知机的很,紧跟着表态,原为傅无魔座下驱使。   傅无魔很喜悦的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们姐弟是有用之人。不像金玺宫那般不懂事,让我省了不少力。”   这些邪修们上演表忠心的戏码,那边童诺诺悄悄回来了。   他和厉牧野、唐汝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中枢,回来报告情况却发现不对。   厉牧野和唐汝不敢靠近,只有童诺诺自诩存在感最低,从远离邪修的地方绕了一圈靠近陈潇。   “所有地方都找了?”陈潇很意外。   “都找了,从这里都快到大门,没有发现疑似中枢的东西。”童诺诺一边向陈潇传音,一边鬼鬼祟祟的偷看邪修那边。   光霁三大势力,鸿福阁、金玺宫、无魔邪尊。鸿福阁、金玺宫最为出名,无魔邪尊一直很低调,见过他的人很少。   原以为无魔邪尊会一直低调下去,没想到他会突然崛起。话语间的意思,金玺宫很可能已经被他灭掉。   如今再控制了鸿福阁,光霁大天境将是他一人的天下。   陈潇没想那么多,他焦躁的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席云霆气息很弱,他伤得很重,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焦虑下陈潇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满心的情绪都牵挂在席云霆的身上。   发现随着席云霆生机变弱,他周身的气场也开始变弱,让陈潇的心颤动着。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潇有些被吓坏了。   席云霆的气场变弱,再压制不住本地的气场,仙宫的气场缓慢的活跃起来。   陈潇的眼扫了扫,无意识的联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转头望向山下。   整个仙宫的气场很稳,也很和谐,内外流通很正常,太正常了。   这看在陈潇的眼里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里毕竟是秘境,是从现实当中藏起了一部分,隔绝成了独立的环境。   按照常理开说,隔绝开的空间上,地脉的流通也应该被阻断,形成一个闭合的环境。   可眼前的气场流通说明这里的地脉之气流通正常,证明有一个地方和外界的地脉相连,从那里地脉之气流入,又从那里地脉之气流出。   能连通内外的节点,很可能就是中枢所在!   陈潇顺着流淌的地脉之气,一眼就看到了尽头。   他转身盯着童诺诺,急促的传音道:“是大门!中枢就在仙宫大门那里!”   他竟然没想到,崇山不搞奇葩则已,一旦开始奇葩,就要把搞事情干到底。   一般中枢都在内部,他竟然反其道而行,把中枢安排在大门的位置上!   童诺诺也为这个结果而懵逼了,他愣愣的传音道:“可我们不知道怎么控制中枢啊!”   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们研究怎么控制中枢。   陈潇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道:“不用控制,把中枢破坏掉!”   童诺诺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又溜着边,饶了一圈匆匆汇合了厉牧野和唐汝,向着大门的方向跑。   没人能想到崇山把中枢放在大门的位置上,傅无魔也想不到。   收服了王氏姐弟的忠心,傅无魔转身面对道修,他目光如刀剑,挡在陈潇前边的弟子们顶不住着气势也压力,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终于,露出了人群后方的陈潇和席云霆。 第432章 剑崩   傅无魔唇边含笑,只是这表情,在他凸显邪肆的俊脸上也显得不怀好意了。   “陈潇,陈掌门。”他慢步走来,邪修当中只有柏济光仰着下巴,多么骄傲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其他的邪修都退得远远的跟着,“我既要你手中的崇山笔记,对你这个人也很有兴趣。我很想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没能解开崇山的门禁,你却偏偏能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你若肯服从我,为我做事,便可许你一尊使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陈潇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傅无魔差点要了席云霆的命,他心里对这人有怨愤,对方再如何示好,他也无法释怀。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邪尊回答。”他答非所问的道。   “放肆!”柏济光跟被冒犯了一样,厉喝一声,“主人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你只需回答,没有资格提问!”   陈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是我在跟你的主人对话,他还没有反应,你就下了定论,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吗?”好歹也是一个修仙者,搞得跟宫里的太监似的,他自己觉得不腻歪,陈潇却觉得膈应。   柏济光又气又慌,狠狠瞪他一眼,谦卑的对着傅无魔道:“主人,属下绝无此意。”   傅无魔唇边的笑意淡去,淡淡的看了看柏济光,对他说:“这里的事暂且不用你,你去看好张骥德,这个人我还有用。放心,你这次的功劳,我记下了,不会忘。”   “主人——”柏济光先是哀怨,后又欣喜,“谨遵主人的命令!”   又瞪了陈潇一眼,柏济光才依依不舍的走了。那肉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柏济光是多恋慕眼前这人。   却不知道柏济光以前连十八线的仆从都排不上号,直到被俘虏进了炼器师盟会,才有了直通傅无魔的联系,还是转了几道弯的。   王重玳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邪尊傅无魔,柏济光直面大BOSS,为了前途和地位,可不就使出浑身解数来巴结和逢迎。   “你想要问什么?”傅无魔负手站立,垂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潇。   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游刃有余的闲散态度,好像陈潇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让陈潇心里一阵阵的憋闷。   陈潇深吸一口气,问:“为什么邪尊这么执着崇山的笔记?如果只要传承,柏济光已经献给你了。”   “唔。”傅无魔轻哼一声,不太乐意的道:“你很会问问题。”   陈潇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的紧抓席云霆的肩侧,使得席云霆的睫毛轻轻一颤。   傅无魔漫不经心扫了席云霆一眼,见他仍昏迷着,才抬眼看陈潇,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一个我拒绝不了的人需要它,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崇山的笔记。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陈潇迟疑着,点点头。   傅无魔弯唇一笑,抚掌道:“很好。那么,你的回答?”   陈潇目光闪动,内心纠结。   他明白,如果他只把笔记交出去,换来的顶多是两个人死的痛快点。他的死活,只是傅无魔的一时兴趣,也许能给崇山笔记多加一道保险,可还没有重要到足以影响他的决定。   而如果他选择屈从,很大可能傅无魔会为了平息王氏姐弟的怒火,安抚他们,把席云霆处死。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很小可能,傅无魔会放过席云霆。可这样换来的苟活,事后大哥一定会很痛苦很悲伤,甚至会郁结于心,那会让自己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选择哪一个答案?   陈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傅无魔,他沉默着,直到傅无魔不耐烦的挑眉,“你在等什么?作何还不回答?”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陈潇心中一喜,知道是童诺诺他们成功毁掉了中枢。   陈潇用力扶着席云霆站起身,朝着惊讶的注视仙宫大门方向的傅无魔大声道:“我的回答是,拒绝!”   傅无魔转过头,看了他片刻,摇头道:“今天出乎我意料的事可真多,一件还算是有趣,多了可就没意思了!”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冲着陈潇伸出手来,“胆敢拒绝我,那就留下命来吧!”   正在此时,席云霆忽然睁开了眼,一字一句的说:“他不愿意,就没能人留下他,包括你!”   他手腕抬起,指掐剑诀,脱手后躺在不远处的雪锋忽然飞起,向着傅无魔攻去!   席云霆轻咳一声,压抑着喉咙间的血,“走!带他走!”这一声不是对陈潇说,却是席云霆直接传音给重玄派的弟子。   那一瞬间,席云霆周身忽然释放出及其恐怖的气势,隐隐的向着傅无魔的方向逼迫过去。   被傅无魔的气场压得动弹不得的弟子们浑身一松,赵放和常寿猛地架住陈潇,拖着他向仙宫所在的大山外飞去。   中枢已毁,秘境消失,再没有间隔隔绝在周遭。   陈潇没防备自己这边的人,冷不丁的被扯走。   “大哥——”陈潇呲目欲裂,挣扎着想要挣脱,“放开我!!”   他脑子里边只有席云霆,压根听不见赵放和常寿规劝他的话。   重玄派的弟子都收到了席云霆的指令,纷纷强忍悲伤的撤离。   景慧看着他们从头顶掠过,一拍旁边的德元:“你们也赶紧走,别管我!”   德元却不听他的,跟几个弟子一起,连拖带抱的把他弄走了。   其他的人看见有人飞走,才后知后觉此地与外间的隔绝没有了,也纷纷飞身逃命。   山下的邪修也发现了有人逃走,一群一群的追过来。   席云霆此时的感觉很奇异,刚才他身体虽然昏迷,意识却是清醒的,感觉被束缚在什么东西里。   当傅无魔要对陈潇下手的时候,他猛地挣脱了无形的束缚,意识落回身体当中,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他看似醒了,意识却好似旁观者般,以更加敏锐和全面的视角,看待一切,掌控一切。   这种感觉,他第一次经历,却听大师兄说过,他本就处于出窍期圆满,此时的感觉,正是要突破的征兆。   偏偏在这种时候捕捉到了分神的契机,可席云霆浑不在乎,只要潇弟能平安。   从头顶百会穴,源源的不断涌入天地灵气,补充润泽他干涸的经脉和丹田。   天空缓缓的变得阴沉,似乎是要汇聚起云层。   飞驰到远处的赵放和常寿若有所感的停下,赵放骇然的,不可思议的喃喃道:“师叔,要晋升了?”   常寿不知是喜还是悲,重玄派最年轻的一位分神,没有诞生就要陨落。   陈潇一扭身,趁机挣脱俩人的禁锢,向着俩人飞去。   赵放和常寿一惊,赶忙去追他。   抬头看了看天,傅无魔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在这种时候晋升,岂不是说此子得天地厚爱?那跟他敌对的我,成什么了?   傅无魔冷笑一声,眼瞳周边泛起一圈血红,竟是动了真怒。   席云霆这会儿全凭意念在行动,意识和剑诀共同配合,他心中一片漠然,不悲不喜,领域内的感知,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几乎是傅无魔一动,他就知道下一次要攻击的位置,料敌先机,后发先至,每一次攻击的都是傅无魔的要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挑衅,席云霆每一击都刺得傅无魔的胸口,很快傅无魔胸口的衣服就烂了。   傅无魔是渡劫期的大能,还没人能这么折辱他。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数招过去后,傅无魔摸清楚了席云霆的领域能力,在席云霆又一剑刺来之际,张开手掌握住了雪锋的剑身。   他真元狠狠的一吐,“当”的一声闷响,雪锋的剑尖与剑身硬生生的被掰断!   席云霆去势太猛,不等他止步收剑,傅无魔就挥手用剑尖猛地击打剑身,雪锋剑身不堪这一下重击,竟瞬间粉碎成数千的碎片!   恰在此时,云层翻滚,雷电伴随着强光,“轰隆”声掩盖住了雪锋碎裂的声音,也掩盖了傅无魔的手捅进席云霆丹田的声音。   傅无魔低着头,双目无情的看着席云霆漠然的表情。   “咳咳。”席云霆气管中翻上血液,滴滴鲜红的血液喷溅到傅无魔的脸颊上,嘴唇上。   傅无魔砸了下嘴唇,片刻他脸色微微一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上鲜红的血液。   慢慢地,他露出一个古怪荒诞的表情,望着瞳孔缓缓扩散的席云霆,“……无咎?”   他心里一瞬间有点慌,无措的看着垂死的席云霆,他眨眨眼,看了看不远处疯狂赶来的陈潇。   手腕轻轻的一转,一股阴凉的真元被送进席云霆的身体里。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傅无魔抽出手,看着席云霆落下去,落入陈潇的怀中。   耳边传来“轰轰轰”的声音,却不是雷劫,而是巨大的水浪翻涌而来。   这座仙宫所在的湖心岛有一半的山体本来是处在水面以下,如今隔绝消失了,水自然倒卷而入,激起翻天的浪潮。   傅无魔目送着陈潇搂着席云霆落入水中,他没再多看,转身削走了山顶的几座宫室,身影闪了闪,消失在了原地。 第433章 抢救   怎么避过拍岸巨浪,怎么上的岸,陈潇都已经记不得了。   他脑子里边一团乱,意识是模糊的,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搅断的胶片,一个场景跳到一个场景。   紧紧的搂着席云霆,颤抖着,神惊魂乱的反复确认他的气息,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崩溃的意识一片空白。   直到景慧被德元搀扶着找到他们,赵放和常寿才在景慧的喝令下,强硬的把他拉开。   “你清醒点!”脸颊上生疼生疼,总算唤醒陈潇的神智。   陈潇怔怔的,瞳孔里映着因为动粗而气喘吁吁地景慧,一旁德元担忧的望着他。   “大哥!”他想起之前的情景,失声喊了一句。   推开景慧,擦过他的身边,陈潇飞奔向躺在不远处,被重玄派弟子们围拢在中间的席云霆。   “陈潇!”景慧无奈又气急的喊,踉跄的追了两步,德元赶紧搀扶住他,拉着他往那边走。   “大哥……”陈潇从弟子们让开的缝隙里看到了席云霆的脸,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白,像石头一样冰冷。“大哥……”陈潇哽咽起来,泪珠扑簌簌的滚落。   景慧虚弱的喘着气挤进人群,看到席云霆如今的惨状,也是一阵伤心摇头。   他的腹部破了一个洞,一看就知道丹田被人毁了,比这更严重的贯穿伤也要不了修仙者的命,可这伤在丹田,一切就都全完了,没得救了。   陈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席云霆,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只感觉荒谬无比。   景慧低叹一声,失去席云霆这个朋友,他很难过,可他知道陈潇更难过。   他振作起精神,打算安慰安慰陈潇,就感觉挨着的身体一个激灵,陈潇扑到席云霆的身上,惊喜的喊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看到他的胸口动了!”   景慧不忍,许多不愿意相信重要的人的去世时,都会产生这种幻觉。   “去,把你陈师叔搀扶到一边去。”他吩咐德元。   也许离得远点,不让他看着席云霆的尸体,会让陈潇好受一些。   “是。”德元低声应了,就过去搀扶陈潇。   陈潇却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急切的说:“我没有发疯,我确实看到大哥的胸口起伏的一下,真的!你看看他,德元!你们金禅宗的弟子懂得治愈法术,你看看他啊!”   看着他哀求的样子,德元实在不忍心拒绝,就伸出手心,探出一股真元进入席云霆的身体。   他原本只是想安慰安慰陈潇,做个样子,却惊讶的“咦”了一声。   猛地抬头,德元惊疑不定的对景慧说道:“师伯!席师叔体内有一股阴冷的真元在流动,似乎是邪修留在他体内的!”   “什么?”景慧急声道:“你再仔细看看!”   德元不再说话,细细的感应起来。片刻后,他惊讶的看着宛如死人的席云霆道:“这真是!不知道是奇迹还是巧合,席师叔的气机全无,这股真元却恰好替代了血液的作用,不断流动,保存下了一点生机,使得身体没有立刻僵死。”   修仙者重伤之初,都是靠着丹田里的真元来维持生机,后续也会依靠真元来修复身体的创伤。   席云霆的丹田被摧毁,再吃进去多少灵丹也不起作用,最终灵气都会从破掉的丹田流失。   这邪修的真元,在平时只能算是给身体造成伤害的异种能量,却在席云霆失去气息的时候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维持住了一点点生机。   德元连用几个治愈的法术,却不产生任何效果。   他愁云密布的说:“这可如何是好?若想要医治席师叔,就必须驱散这股邪修真元,可一旦这股真元散尽,席师叔真的就彻底无救了。”   趁着邪修真元还在,席云霆还能抢救一下,可偏偏这真元跟治愈法术和道修的真元相冲。   毕竟是邪修的真元,侵略和破坏性很强。这会儿它相当于彻底的占领了席云霆的身体,不同源的法术和真元,只会激起它的凶性,进行驱赶和吞噬。   希望让陈潇的理智回笼,他开始开动脑筋思索起来。   席云霆现在靠着邪修的真元处于假死状态,虽然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可邪修真元蕴含的能量刺激他的身体细胞还存在着一定的活性。   若是驱散这股真元,席云霆的细胞活性彻底降到最低,再怎么使用法术和真元去救他也没有用了。   陈潇眼睛无意识的看了看表情凝重,正在商议着的德元和景慧,排除了灵丹和治愈法术,还怎么能救大哥?   他拍拍脑袋,修仙的手段无用,那就想想前世的现代医学!   他把席云霆的身体放平,抬高他的下巴,打开他的嘴唇,嘴对嘴的吹气。   真元不是万能的,首先恢复呼吸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不理解他在做什么,景慧皱了皱眉,没有阻拦他的尝试。   陈潇的手掌轻轻的放在席云霆的心脏上方,他的胸骨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能进行按压。   那他就用元气轻柔的按摩席云霆停止跳动的心脏,让它重新恢复泵血。   元气不负所望,顺利的落入席云霆的胸膛,温柔的挤压了他的心脏一下。   陈潇灵光一闪,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元气!   元气和真元具有根本性的不同。虽然在属性上同属于能量,可它的来源和产生都与真元不一样。它并没有被席云霆体内的邪修真元排斥,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潇激动的浑身发抖,更专注的低头给席云霆吹气,用元气按摩他的心脏。   旁人只以为陈潇是接受不了现实,失了理智,在做让人不可理解的事。   只有景慧和德元认真的看着,当发现席云霆的胸口随着陈潇的吹气一次次的起伏,他慢慢的感觉到了陈潇或许不是在瞎搞。   他对德元说:“你过去,配合你陈师叔,看看能做什么。”   德元也跪在了席云霆的身侧,趁着陈潇抬头的间隙,赶忙问:“陈师叔,我能帮你做什么?”   陈潇也快速的说:“用药剂把肚子上的伤口止血,仔细一点,肚子里所有的伤口不管大小,一个一个止血!”   德元纠结了一瞬,“可我没有药剂。”   陈潇头也不抬,直接把手腕上的储物盒甩下来:“我有,你自己找!”   看他们忙开了,景慧站不住了,扶着另外一个金禅宗的弟子坐到了地上。   描述起来慢,可实际上从陈潇他们上岸,到景慧找过来,再到开始施救,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景慧抬手召唤:“那个谁?常寿!对,就是你,赶紧叫几个人一块,去把你们太晟掌院叫来!”   湖心岛现世的动静虽大,隔着一座山,还有邪修很长的一道防线,驻守在另外一端的道修们并没有听见。   湖边的岸线很长,他们这会儿没有被傅无魔手下的邪修发现,不代表会一直安全,还是赶快搬来救兵为好。   常寿的灵根是顶级的单灵根,修行的又是师门给予的最好的功法,所用的法器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求速度的去搬个救兵,邪修们根本就拦不住他。   陈潇毫不松懈的努力着,不断的进行吹气和用元气按压心脏。   鬓角和额头因为紧张留下了蜿蜒的汗水,汗滴落入了眼睛里,他却忍着蜇人的疼痛,擦也顾不上擦一下。   其他人也不懂得给他擦擦汗,只屏着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与修仙界传统完全不同的施救。   不间歇的努力了二十分钟,席云霆终于轻咳一声,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大哥!”陈潇又哭又笑,颤着双手轻抚他的脸庞,席云霆缓缓的起伏一下胸口,呼出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手指动动,他想拂去潇弟脸上的泪,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   他眨眨眼,腹部和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剧痛,他不由的蹙起了眉心。   陈潇疼惜的亲吻他的眉眼,“别动,你伤的很重,需要好好的休养。”   席云霆很想回应他一句,说些安抚他的话,可嘴唇阖动着,只零星的发出破碎的音节。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陈潇握着他的手抬起,紧靠着脸颊贴了贴。   手背上传来潮湿的感觉,那是潇弟哭过的眼泪。   意识传来一阵眩晕,席云霆觉得很累,他挣扎着抬起眼皮,天边飞来模糊的人影。   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是邪修,还是什么人……再不容他多想,席云霆就陷入了昏睡当中。   “……不行,他的伤势还很重,尤其是五脏六腑的震裂伤。现在就驱散那股邪修真元,只怕会加重内伤。”耳边传来声音,唤醒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席云霆。   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而他们也从湖边撤离,正在返回黄谷镇的途中。   从潇弟的口中得知,这一次仙宫之行,道修损失的很大,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人没能回来。   跟太晟率领的后方弟子汇合后,才知道先一步离开仙宫的道修们都没有再出现,就连长阳宫这么大的门派,也没能幸免。   他们还只是失踪,失陷、被俘、被杀的道修在最后一战的时候,更是无法统计清楚。   很多大宗门的精锐弟子,重点栽培的首席弟子都战死了,其中甚至包括跟陈潇他们有过节的曲曌。   重玄派和金禅宗的损失算是轻的,也死伤了十几个金丹期的弟子。   一回到后方,陈潇就把那尊冶炼炉的收获上报给了太晟,当做他们这一次的获利。   本来看席云霆伤得这么严重,太晟还以为这一次损失惨重,一无所获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为这一尊冶炼炉,折损再多也值得。这一趟回去,太晟这个领队的人也算是能交差了。   只不过,最让太晟惋惜的还是席云霆,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修为算是被废了。   更让人扼腕的是,都到了分神晋升的关卡,雷劫都出现了,被那邪尊横插一杠,硬生生的扼杀了席云霆的生机。   太晟心中很不是滋味,有多少出窍期的高等修仙者被卡在晋升,偏偏席云霆再没有了尝试的机会。   出于对席云霆的惋惜,太晟一口答应了陈潇的请求,用此次的功勋,换取重玄派对席云霆的全力医治。   其实就算他不说,回去之后太玄和太宿也是会为席云霆拼尽全力的。   丹田上破了一个洞,对重玄派来说并不是绝症。多费些功夫,总能有办法把丹田修复如初。   席云霆的本命剑被摧毁,才是说他修为被废的根本原因。   没有了剑,也就不能被称为剑修。席云霆失去了雪锋,就好比陈潇失去了识海里的罗盘,再没了任何的可能。   将心比心,陈潇十分理解严重性。   所以,他最新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席云霆,在他面前避免一切能联想到修炼的字眼。   甚至连重玄派的弟子们也被他谢绝去探望。   席云霆的伤势很重,一路只能躺着。   如今没了真元给予身体能量,席云霆就必须依靠进食来补充营养。   陈潇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难为他在路途中还能找到这么不同种类的吃食。   “大哥,再吃一些吧?”陈潇探着头,端着碗,关切的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只能吃一些流食,总是不能动,让他吃不下东西,看到潇弟急的眼睛发红,他又勉强喝下一碗。   摇了摇头,席云霆坚定的拒绝了第三碗。   见他不吃了,陈潇才捧着碗吃自己的晚餐。   这些日子,席云霆吃什么,陈潇就吃什么,顶多就是多吃些干粮。   他当过很多年的病人,很不喜欢被特殊对待,桌上摆出两套不同的吃食,那还不如不一块吃饭。   吃完饭,席云霆睡下了,陈潇走出他们所在的车架。   今夜他们驻扎在一个河谷边,好几天没有洗澡,陈潇打算趁着夜色找个清静的地方洗漱一下。   刚走到小河边,他就看到童诺诺一个人蹲在河边。 第434章 低头   皎洁的月光下,童诺诺缩着双手,怔怔的望着河面出神。陈潇看他孤独的身影,心下歉疚。   童诺诺、厉牧野、唐汝三个人一块去破坏中枢,双方就此失散。   那时陈潇所有的心神都被险死还生的席云霆紧抓着,没有顾上其他。等到开始后撤第二天,童诺诺和严重虚脱的唐汝追上队伍,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掉队了。   席云霆虽然被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太遭,若不是因为修仙者的超绝身体素质,他这样的重伤都应该挂着呼吸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陈潇一心扑在席云霆的身上,一路上缺医少药,他不得不小心的维持席云霆的状态,任何并发症都有可能导致席云霆的伤势恶化。   匆忙之下,童诺诺和陈潇只有几句交谈,他说得含糊,陈潇也没有仔细追问,只知道俩人能平安回来,厉牧野出了不小的力。   陈潇走过去,童诺诺听见脚步声扭头,他弯腰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一块去泡个澡。”   童诺诺没有说话,起身跟着陈潇走到远离驻地的小河湾。   俩人脱去衣物下水,清澈凉爽的河水让人精神为之一阵,因为不同原因而心情有些沉重的俩人同时感觉轻快了许多。   洗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陈潇和童诺诺一块坐在河边晾着头发。   “阿肉怎么样,好些了吗?”他问道。   童诺诺随手拾起一颗小石子,向着河边扔去,“她只是损伤了不少精气,好好养着,过个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陈潇扭头看他,问:“最近兵荒马乱的我也顾不上细问,你们遇到了什么?”   童诺诺扔石子的手臂僵住,他慢慢的抱住膝盖,埋着脸团成一团。   时间过去得有点久,久到陈潇担心的都要去抬他的脑袋,他才吸着鼻子,闷闷的问:“潇潇,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陈潇大为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你都算没用,修仙界的九成机关师都得羞愧的一头撞死!”   童诺诺的肩膀颤了两下,似乎是被陈潇逗笑了。   还能笑得出来,看样子情况不是很糟。   陈潇暗暗松口气。   整理好心情,童诺诺终于说起了那天的事。   三个人重新回到仙宫大门附近,尝试用各种办法来破坏。   几种办法试过,都奈何不得这道异常坚固的大门。   中枢迟迟摧毁不了,童诺诺非常的心焦。   他当时忽然想起他们是如何破解的大门,联想中枢的开启方式应当也是差不多,一样也是文字游戏。   只不过这个时候没时间给他们猜测正确的密语,童诺诺就从陈潇给他的极品材料当中随手凑了几样,一股脑的从大门后方塞了进去。   别看是随手搭配的,这几样却是相克的,混在一块同时被吸纳,会产生巨大的爆破力。   结果不出童诺诺所料,巨大的爆炸过后,仙宫的大门整个塌陷了,连带着大门两侧的山谷也崩塌了。   漫天的烟尘卷起,没等童诺诺他们从石头下边爬出来,大门外边待命的那些邪修就把他们给围了。   这些可不是鸿福阁那些没用的家伙,交上手后,童诺诺才从只言片语中猜到,这些人竟然是金玺宫!   “傅无魔图谋甚大。他先是经营自身的势力,暗中派遣人手到罗辰大天境境内搜寻崇山的传承,同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代了王重玳的身份,掌握了鸿福阁这个光霁最大的商盟。等他将通往道修地域的走私通道打通之后,他又回身将金玺宫的宫主杀掉,将金玺宫残余的部分纳入麾下。”   陈潇震惊的听着童诺诺一点一滴的叙说着,真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靠着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出事情的全貌。这简直就是一个被修仙耽搁了的谍报大师!   童诺诺对陈潇的惊叹一无所见,“金玺宫是实打实的纯修行门派,尖端的那些打手,最低的都是出窍期。说句不夸张的话,单纯以整体武力来论,金玺宫当属光霁第一。”   所以,被这么一群傅无魔当做后手的人给围住了,可想童诺诺他们陷入了什么样的险境。   那个时候,童诺诺以为死定了,却没想到厉牧野忽然放出了老长臂白猿。   在野园中,厉牧野触碰长臂白猿触发传送的同时,他利用血脉传承得特殊方式,把长臂白猿收取了。   也是那个时候童诺诺才想明白,为什么厉牧野会最后一个走。   面对这样的好机会,厉牧野怎么能错过,它再怎么重伤又年老,也是一只分神期的灵兽!   由于长臂白猿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养伤,厉牧野没有机会和场地驯服它,所以使用长臂白猿战斗的机会只有一次。   长臂白猿一出现就大杀四方,厉牧野趁机护着童诺诺和唐汝逃离了仙宫。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太差,刚刚上岸就被邪修给追上。   再加上厉牧野收了一只灵兽的事情传开,傅无魔都被惊动了,亲自指派了得力手下来捉拿他们。   在邪修围追截堵之下,三人陷入了苦战,唐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迫使用精血激发毒灵珠,数次突出重围。   唐汝的精血不是无尽的,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死了。   他们想要的只是身为驯兽宗师的厉牧野,于是在又一次快被追上的时候,厉牧野选择留下,让童诺诺和唐汝走。   童诺诺无法忘记当时的心情,震惊、难受、痛苦,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还是虚脱的唐汝反过来安慰他厉牧野不会有事,童诺诺才能振作起来,带着唐汝一路逃回来。   分开之后,身后再没有追兵,想来是厉牧野以放过他们为交换条件,答应为傅无魔驱使。   安全的汇合了大部队后,童诺诺怎么也无法释怀,心情沉重而压抑。   整天闷闷不乐,要不是有唐汝时不时的开解,他还指不定怎么钻牛角尖。   “厉牧野是为了我,才向邪修低头的……”童诺诺伤心的说,“我如今是安然了,可厉牧野却还深陷魔窟。我们伤了那么多的邪修,他落到金玺宫的人手中,指不定要受多少苦……潇潇,我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好难受。”   陈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摸摸他的脑袋,他低声的说:“我觉得,像厉牧野这样的人才,傅无魔肯定会看重的,不会让他太受苦。”   童诺诺泫然欲泣的看他,说:“再怎么看重,也是阶下囚。邪修行事那么险恶,不把人折磨够了,磨掉傲骨,怎么肯用。别看厉牧野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可其实他内心很有傲气。要不然,也不会反抗鎏驭宗的奴役和压迫。”   “况且,厉牧野入了傅无魔座下,将来让道修知道,谁管他是不是被迫,只会认定他是个邪道!背负骂名,他还怎么在道修的地域行走?难道我们今后真就相隔两地,永无重会的机会?”泪珠从童诺诺的眼眶滚落,陈潇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们两个才刚刚互诉衷肠,就这么被生生拆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不管怎么说,我们知道他是身不由己的。”陈潇说着,感觉厉牧野这次遭遇的后果,跟他之前被误解简直一模一样,一样是身不由己,一样是背负骂名,“将来有机会,一定为他洗涮名声,还他一个清白。”   童诺诺苦笑摇头:“厉牧野才不稀罕什么名声、清白,他根本就不在乎世间修仙者怎么看他。”   陈潇觉得就是因为厉牧野不屑解释,才造成了人们对他的误解,连带的对他产生各种偏见。   当然,因为厉牧野的遭遇,他根本就不想跟常人修仙者和睦,两不相干就是最好。   “唉……”陈潇轻叹一声。   童诺诺跟他倾诉了心事,感觉好多了,他重新又燃起斗志,生出了强所未有的雄心。   “我一定要造出更厉害的傀儡人,要能打败渡劫期,把厉牧野从傅无魔的手中解救出来!”他握拳说道。   要打败渡劫期,本身至少也要有分神吧?   想想以童诺诺修行的速度,说不定等不到那一天,厉牧野自己就想办法脱身了。   可有志气、有目标总比颓废强,陈潇还是鼓励了他几句,让童诺诺的小宇宙燃烧得更旺盛了,都等不到回去,在路上就打算开始进行第二代小寻的研究。   跟童诺诺聊得太晚,不知不觉都到了凌晨,陈潇轻手轻脚的回到车上,席云霆听见他的动静,侧头看他。   陈潇歉然的说:“我吵醒你了?”   席云霆轻声道:“没有,只是我刚好醒了。”醒来发现潇弟不在身边,他就再没有睡着,等到现在。   陈潇脱掉外衣,爬上床铺,躺在席云霆的身边,紧贴着他。   席云霆的腹部有伤,胸骨也有伤,让陈潇睡觉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伸手碰到。   可他又不愿意分床睡,席云霆也不想他睡在别处。   陈潇见席云霆还算精神,就把刚才在河边跟童诺诺的谈话讲给席云霆说。   席云霆听完之后安静了一会儿,道:“厉牧野很有成算,常能扭转逆境。别看他这回被形势逼迫,岂知最后会不会是他利用傅无魔的力量,去对付鎏驭宗。”   陈潇愕然,直起身看着席云霆:“不会吧?”   席云霆缓慢的说:“你且看吧。厉牧野不是会轻易向困境投降的性格,他这次未必不是抱着心思,故意顺势而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厉牧野为什么莫名的对童诺诺另眼相看,事情是这样滴:   历练小队夜宿第一夜,厉牧野躲开跟监他的五个金丹期,随便选了一棵树休息,不久一个长得有几分稚气喜感的少年路过这棵树下。   不一会儿,又路过一次;过了一会儿,又路过一次;再过一会儿,又又又路过一次……于是,他明白了,这娃是迷路了。   夜宿第二晚,厉牧野又选了一棵树独自待着,这次他刻意选得远了一点。结果,那个迷路少年短时间内又数次路过树下,他想不注意都难!   第三晚、第四晚,厉牧野发现他无论选到哪里的树,都会遭遇这个迷路少年。慢慢地,每天晚上不见他迷路个几次,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渐渐对该少年印象深刻,产生兴趣。 第435章 不踹不行   道修这次的撤退,惊动了整个光霁的邪修,也使得分散在光霁各处的道修闻听到消息纷纷赶来。   并不是所有的道修来到光霁之后,就奔着仙宫去。   在最后的那道防线跟前,很多自知过不去的道修就放弃,转而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这其中就包括在简凉山被陈潇救下的三人。   肖俊杰跑得飞快。   撤退的队伍很长,重玄派因为有席云霆这个伤员,被安排在中后的位置。   肖俊杰、方师珉、刘衡这样零散的人员都被编在一块,走在靠前的部位。   肖俊杰是给黄可染送东西来的。   这些天陈潇守着席云霆不离,狩猎和搜寻食物就交给了黄可染负责。   肖俊杰当初在黄可染的身边跟着学了不少东西,自告奋勇的帮忙。   席云霆独战邪尊傅无魔的事迹,虽然没有刻意渲染,可还是在道修当中传遍了。   尽管被废了丹田碎了本命剑,他的英勇却还是让所有的道修崇拜不已、津津乐道。   肖俊杰如今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席云霆和陈潇和他们的同伴。要不是他们舍生忘死,这一次道修只怕是要全部失陷在湖中岛,最后却还要被邪修推卸掉责任,甩锅给崇山的法阵。   黄可染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肖俊杰送上今日捕猎到的猎物,黄可染道谢。   肖俊杰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黄可染挑眉看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肖俊杰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道:“路程走过一半了,距离光霁邪修主城再没几天了。我就是想打听打听,上边的这些人是怎么商量的?”他遮遮掩掩,问的是怎么离开光霁。   来的时候,是组团趁着罗北那边的邪修要塞没有防备冲过来的。   回去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人多目标大,邪修肯定会严阵以待。他们这边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精锐减损的厉害,再没有那个能力能靠硬实力冲击过去。   黄可染板起脸,道:“没事别瞎打听。”   肖俊杰有些微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讪讪地说:“我这不是心里有些没底,就想来问问。”   说着话,他心里还有些懊恼,不该被人捧了两句,就觉得跟陈潇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交情多深似的,连这种机密的事情也敢来打听。   黄可染打发了肖俊杰,把食材处理好,拿去给陈潇。   最近陈潇的厨艺见长,尤其是清淡类的汤羹,琢磨出来了好几种。   黄可染还惊叹,以为师父多有天赋,其实不过是陈潇前生卧病在床的时候吃的多了,记住了。   “肖俊杰跟你说什么了?”陈潇看着锅中翻滚的清汤,头也不抬的问。   黄可染把肖俊杰的问题说了,他道:“师父,我也想知道,究竟太晟师伯祖他们是怎么决定的?”   陈潇看他一眼,道:“跟你说也没什么,注意别外传。”   黄可染连连点头,陈潇这才说了他们的打算。   黄可染和肖俊杰他们都以为制定行动计划的是众多高层的大佬。可实际上随着张骥德投敌,炼器师盟会已经失去了话语权。火莲寺元气大伤,长阳宫全体失踪。目前须梧、罗辰大天境能说得上话的大宗门势力,就只剩下重玄派和金禅宗了。   席云霆、景慧都在休养,不能耗神,太晟能与之商量的也只有陈潇。   太晟太过循规蹈矩,想不出什么计策,只会眼巴巴的看着陈潇。无奈之下,陈潇只好挑起了这个重担。   千余人的生死压在一个全门加一块还没有超过十个的掌门的身上,未免动摇军心,自然是不能往外传的。   陈潇苦恼了两天,还是在跟童诺诺聊天的时候,想出了办法。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只能智取,以弱胜强。   童诺诺他们三个之前是通过鸿福阁的渠道,使用假身份光明正大的过了旋涡传送门。陈潇听童诺诺提过,好像当初那个来接应他们的邪修,并不是鸿福阁的人,只是跟鸿福阁合作。   既然不是鸿福阁的人,那就可以利用。   陈潇也不指望那个邪修能给这么多人提供假身份,只需要他帮他们的人混进去,四处制造混乱。   等大部分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后,大部队直接冲向旋涡传送门,占领哨卡,接应先进去的那部分人。   被派进去执行潜伏、破坏任务的人,必须胆大心细,懂得随机应变,修为和身手还不能太差,要有足够的应敌经验。   种种要求限制下来,重任就又落到了两派的精锐弟子身上。   火莲寺的人这次倒是不推托,可他们和金禅宗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两方人马互相看不顺眼,为了队内和谐,还不如不要。   最后带队的人是赵放和德元,常寿留下来协助太晟。   太晟全程充当象征,这最后的关键的一战,他不能在坐等,必须身先士卒。   那一天,太晟一身宽袍大袖,衣决飘飘,他牙关紧咬,不怒而威然。可只有距离他最近的陈潇才知道,这位师伯心中的忐忑。   “师伯,放松些,您影响的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了。”陈潇无奈的说。   这种紧张并不是怯战,而是大战在即绷紧了那根弦,带着兴奋。   太晟无形中影响众人进入这种状态虽好,可太过提前就兴奋起来,等时间一长,那股劲泄掉,再提起来就难了。   太晟肃着脸不说话,只点点头。   陈潇见他虽然答应了,可怎么努力,那股紧张也缓和不下来,不由暗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也不是每一个高等级的修仙者能够承担得了重托,太晟明显就不如太玄冷静,担当更是比不上太宿。   重玄派二代弟子也就柳韶光、陶邑、席云霆这一系的弟子最优秀,有他们镇着,其他的都冒不出头。   三代弟子目前看来赵放最能干、最稳当,常寿后起之秀潜力强大,二人都值得着重培养,有他们互相扶持,三代也能支撑得起门庭了。   传承有序,后继有人,是一个门派发展最重要的基础,等他回去了,也该早早着手第三辈的徒孙培养了。   目前的三个徒弟都算是带进了门,教会他们还不是最终,还要让他们学会培养后辈弟子。   这样,东煜派才不至于昙花一现,两三代后就败落。   等着城中的消息,陈潇目无表情,心里边却是天马行空的想着。   这一次潜入城中,虽然是两派的精锐弟子为主力,可做主导的却是童诺诺。   他是必须去的,只有他认识那个邪修。   如果运气不好,童诺诺还要先独自过传送门,却罗北的要塞去找,这无疑会加大风险。   唯一对他们有利的是,光霁的主城并未掌握在任何一个邪修大宗门的手中,而是由数个邪修大家族分庭抗礼。也许傅无魔将来会完全占领这里,统一光霁,可那不是现在陈潇他们该想的事情。   也许是托了童诺诺的福,没让陈潇他们等很久,城中就起了骚乱,渐渐的骚乱越来越大,城门这边驻守的人被吸引了大半去。   不用陈潇提醒,太晟就下了命令,道修们如洪流一般撞向城门。   击溃城门的邪修卫队,道修们没有停留,向着旋涡传送门那边就冲。   这是城中各大家府邸才反应过来是道修攻城,慌忙组织人手,却已经是慢了。   重伤的人舍弃了车驾,被护在中间的位置。数百道修如入无人之境,在偌大的城中凿穿一道线,杀破层层拦截。   每当有大家族中的高手前来,就有数个道修舍弃生命的缠上去,死死的拖住。他们是宁愿死,也要让救了他们性命的席云霆、景慧重回宗门。   杀到旋涡传送门前时,陈潇的眼睛都红了。   这一战,也不知道倒下了多少道修,用鲜血铺就了这条生路。   城中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烧红了半座城池。   疲于奔命追捕潜伏破坏的邪修城卫,不得不放弃抓捕,回身去扑灭大火。   那火烧了半条街,街上全都是大家族的高档店铺,火势一起,就惊得各大家族派遣人手去救出里边贵重的财产。   对于引起这场惊天大乱的道修,他们是又惊又怒又骇,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些势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亡命徒。   “这一把火放得太好了!”陈潇对汇合而来的童诺诺道。   童诺诺却摇了摇头,说:“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赵放提出来的。要是换了我,才舍不得一把火把那些贵重材料烧了。”   面对陈潇的目光,赵放先的很谦虚,道:“只是想牵制一下他们的人手。”   “赶紧走吧,等邪修抢救得差不多了,就走不掉了。”他可是知道,这一手有多拉仇恨,要是能统计出个具体的数值,赵放这会儿铁定位列榜首。   率先过去罗北的仍旧是太晟带领的大部队,亲手送了席云霆三个重伤号过去,陈潇才紧接着通过。   童诺诺这日格外的有担当,一直稳重的殿后,直到赵放催他,他才转身向旋涡传送门跑去。   这里驻守的邪修并没有全被杀光,一部分逃了,一部分投降了。   道修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杀俘上,就把这些投降的邪修禁了真元,扔在一边。   路过一个眼熟的人时,童诺诺刹住了脚。   他略略回想,记起了这个人正是当初他和厉牧野假扮道侣的时候,面露古怪神情,害的他差点露馅的人。   他本不想节外生枝,忍了忍,没能忍住,过去狠狠的踹了两脚,出了一口气,才继续奔向传送门。   当时和厉牧野还不是两情相悦,童诺诺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如今俩人的关系发生质得转变,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人当真是可恶,不踹不行。 第436章 蹊跷   到了罗北,一切都像好的方向发展,这里的邪修根本就没有一击之力。   要不是道修们急着返回各自的宗门,邪修的这座要塞只怕是要丢了。   到了这里,就再也不用担心大股的邪修冒出来拦截。   就有不少散修前来向太晟告别,陈潇陪在一边,也刷足了存在感,露够了面。   这一次除了破坏中枢的三人小分队名声不显,功劳只有少部分知晓外,陈潇也跟着席云霆和景慧大大的扬名。   他出名倒不是因为斗法,而是因为他是唯一领会了崇山的思路,破解了仙宫大门的炼器师。   陈潇并没有刻意保密,于是他习自崇山传承的事在返程的途中慢慢的扩散开来。   其实就是他保密也没有用,在迎客殿前,傅无魔要他向自己效忠时,明确的提到了这一点。   若是趁此机会,把业务拓展到须梧,必定事半功倍。   只可惜,陈潇并没有那个心思。   一方面他接下来的时间要用来照顾席云霆,另外一方面一走几十年,东煜派如今发展的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必须回去看看。   赵放先行一步,提前返回重玄派,通报情况。   陈潇一行人乘着巨蜥,穿越漫漫荒漠,走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了罗辰的要塞。   而这时,柳韶光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见面时,柳韶光的表情很严肃,安排着住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席云霆的房间。   席云霆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床走动。只因邪修的真元作祟,活动太大,就会筋骨、内腑巨疼。   他虽能忍,陈潇却心疼的不行,在彻底养好之前,不愿意让他出门。   席云霆也是无奈,可怜惜陈潇的心情,只得依照他的意思,卧床静养的时候居多。   细细的检查过后,柳韶光放松了一些,表情虽然还挺凝重,心里边却没那么压抑沉重了。   “好在没有伤了灵根,丹田伤不难医治。你二师兄已经拿着师父的信物去请人擅长治伤的前辈了,等我们回到山门,人也应当到了,正好不耽搁治疗。”   闻言,陈潇眉眼间带出喜色,赶忙向柳韶光道谢。   “都是应该的,这次师弟可是为宗门负伤,居功至伟。”柳韶光严肃的表情淡去,换上温和的神色。   内心里,柳韶光对陈潇很是感激。   这次的情景,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要不是陈潇突然出现在光霁,跟着走了这一遭,不说有没有收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上傅无魔,以席云霆的脾气,照旧是一场大战,生死更是难料。   “听说唐小友伤了元气,这次就请她一块回九昆疗伤。”柳韶光说道。   陈潇很看重这几个朋友,与其等他为难,不如主动一些,包揽下照料她的任务,也展现重玄派的大气。   说完养伤的安排,柳韶光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傅无魔这次算是引起了道修的众怒。他这次暗中坑害众多道修精锐,甚至使得长阳宫的弟子全军覆没,我们道修定要讨还公道!”   陈潇有些不解的问道:“柳师兄,我听说出发前张骥德请了位渡劫期的大能前辈,亲自去了光霁与邪修谈下了协议,这才促使道修放心大胆的前去仙宫探险。这道协议到底是谁去谈的,怎么就没有防范到傅无魔这一手呢?”   柳韶光面色不好的说:“据闻,前去跟道修交涉的正是炼器师盟会的施云前辈,只不过,自从最后一次有人在罗北看到过他后,再没听说过他出现。”   陈潇一愣,慢慢的才回想起来,太玄当初确实跟他说过罗辰当世的有三位渡劫大能,分别是炼器师盟会散修施云、渡虚宫创始祖师渡虚道君、绮罗阁太上长老花柏穗。   盖因施云一直云游在外,不知所踪,后来陈潇又亲自跟渡虚道君和花柏穗打过交道,竟然是把这位存在感不高的渡劫前辈给忘记了!   他不敢置信的说:“炼器师盟会有一位渡劫期前辈坐镇,还被傅无魔算计成这样?”   柳韶光无奈叹息道:“施云前辈本就是因为散修的身份,才选了炼器师盟会做了供奉,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施云前辈为的享用炼器师盟会的供给,炼器师盟会为的也不过是渡劫期的名头。”这样的关系,也就怨不得施云不怎么尽心了。   这时靠坐在床头的席云霆说道:“施云前辈很可能是出事了。”   柳韶光和陈潇双双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席云霆看了看陈潇,说:“潇弟可还记得,仙宫大门开启之后,众多人随我们一同进入,是你我最先到达山顶,进入书房。而后过了一阵,柏济光才第二个进来。我们与柏济光交谈过几句,王重玳才出现在门口。”   陈潇点了下头,席云霆才又说:“现在我们已知傅无魔用王重玳的身份,一直在我们身畔活动。那么就蹊跷了,以傅无魔的实力,怎么会落后?直到我们进了书房许久,才姗姗来迟。”   陈潇慢慢的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是说傅无魔被人拖住了?这人是施云?”   席云霆颔首,道:“能让傅无魔花费时间,又跟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施云前辈的可能最大。他很可能一直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当仙宫大门打开,他定然是想要第一时间进入,只可惜他不知道傅无魔正在当场,毫无防备下遭了毒手!”   陈潇抽了一口气,柳韶光神情凝重的说:“小师弟,你说得是真的?”   席云霆被柳韶光质疑也不觉得恼,因为这件事太大了。   虽然施云在三位渡劫大能当中地位最低,可那毕竟是一位渡劫期!   若是真死在了傅无魔手中,无疑要引发大震动。   “这段时间我卧床休养,无事可做,就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次出行的经过。张会主在前期表现的一直很强势,很有底气。是谁给了他这种依仗?也只有炼器师盟会那位不曾露面的渡劫期前辈,在暗中帮助他,才让他有这种底气。”   陈潇“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张骥德在仙宫大门打开之前是一种态度,发现不对之后,态度又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施云前辈没有出现,张骥德立刻就意识到了有意外发生。如果施云前辈还在,邪修们不会围上来,只他一人,就足以把那些邪修杀光。”   渡劫期都难以应对的敌人,他张骥德当然也无可奈何,难怪他那时直白地对手下说那种话。   柳韶光还很不敢置信,他眼神有些直,喃喃道:“从你们的话中推断,施云前辈与傅无魔交手的时间并不长。傅无魔竟然这般厉害,杀死施云前辈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都不到!”   席云霆轻抚了一下胸口,眼眸中闪过阴郁,他道:“傅无魔修为高深,他的功法和战力,只怕唯有渡虚道君能胜过。”   渡劫期修仙者对上修为境界比他们低的,自然是碾压。可同样都是渡劫期,也会分出个高低来。   陈潇战栗起来,忍不住坐到床边扭腰搂住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幸好,幸好你还活着。”陈潇后怕不已,席云霆能生还当真是侥幸。   席云霆安慰的拍了拍他,柳韶光面皮不像陶邑那么薄,厚颜无耻的待着不动,就那么看着俩人的互动。   席云霆无力的瞥了他一眼,低头安慰几句,陈潇缓过那阵惊怕,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   抚了抚陈潇的面庞,席云霆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傅无魔击中我丹田的时候,我并没有彻底的失去感知。”   陈潇不解的看他,席云霆深吸一口气,在谈话时这样做,对他来说很难得。陈潇立刻意识到了他心中的紧张,手掌安抚的轻放在他的心口。   席云霆心中一暖,抬手紧紧攥住他的那只手,道:“我那时刚刚触碰到分神的关窍,又恰好引来劫云,濒临晋升,对天地感应最为敏感。身体虽然好似昏迷,意识有一部分却仍旧清楚。傅无魔碰触到了我的血,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不仅没有杀死我,还故意给我的体内留下了一道真元。”   陈潇惊讶的看着他,席云霆紧锁眉头,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么做,也许跟他当时说的两个字有关。”   柳韶光一凛,道:“他说了什么?”   席云霆转头看着大师兄,沉凝的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得是‘无咎’,似乎是个人名。他似乎认为我和这个‘无咎’有莫大关系,放完那道真元,甚至还说‘只能为我做这么多’。”   房间里边一时之间很安静,片刻后席云霆咬了下牙关,道:“无咎和无魔相差仿佛,好似兄弟,难道我的生身父母,竟然是邪修?”   “不可能!”柳韶光不假思索的反驳道,“师父说的很清楚,他捡到你的那一天,你分明是从天而降,被携裹在浩然辉光当中。如果你父母是邪修,那光给人的感觉绝不会是如此正面。”   九龙池布局完成后,太宿的身体好转,也就没有瞒着柳韶光和陶邑,把席云霆的身世告诉了二人。   柳韶光当时出于惊奇,还仔细的问了细节,他是绝不相信小师弟会是邪修的后人。   见席云霆还很黯然,柳韶光劝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师父对此知道的最为清楚,他既然说你是仙人之后,你身上必定流淌着的是仙人的血,不会是邪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圆一下前边埋下的伏笔,免得漏了或者忘记了。   我想很多人已经不记得这个施云了,他就被提到过一次。   重玄大副本时,太玄提到过他,当时说他不在罗辰,有人在邪域附近目击到他的身影,那时,施云正受了张骥德所托前往光霁打探崇山仙宫的状况。 第437章 诊断   到了飞岩城,景慧与席云霆、陈潇他们道别。   这一次他气血耗损极大,还折损了寿元,回去后他师门必定会押着他闭关潜修,好补回这次的消耗。   景慧捶了捶席云霆的肩膀,对陈潇挥挥手,又跟童诺诺和脸色苍白的唐汝点点头,也不让德元他们搀扶,慢慢吞吞、有点不稳的自己走了。   柳韶光一直站在一旁,他是特意陪小师弟来与金禅宗的众位弟子告别来的。   经过这一次齐心协力,重玄派与金禅宗再一次加深了情谊,感情更加的深厚了。   景慧在金禅宗,本来就是堪比席云霆的人物,镀上这次和渡劫期邪尊交过手的金边,金禅宗再没有比他资历更高的二代弟子,只怕将来金禅宗宗主的地位越不过他,落到别的人身上去。   小师弟与他交好,柳韶光乐见其成。   得道多助,背景深厚的朋友越多,对小师弟越有助力。   交织的人脉越广,越强大,在修仙界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你真的不用人送你吗?”陈潇看着童诺诺,担心的道。   童诺诺说:“不用,我去知世堂找个人送我。”他看了眼一侧等待出发的重玄派弟子们,“这次大家都累得很了,要休整好长一段时间,我就趁此机会,去找我那位精通傀儡机关的师伯,好好深造。”若是能有这位师伯的帮助,相信不用不了几年,他就能把二代小寻给造出来。   至于去深造的事会不会让雀斋散人生他的气,童诺诺已经顾不得了。   陈潇叹气,道:“有事就使人给我传话,阿肉的事你就不用记挂了,我会照顾她的。”   依依话别后,陈潇轻扶着席云霆上了飞辇。   飞辇是柳韶光专门从九昆山带过来的,因为太烧灵珠,又不如法器灵便,飞辇一般只在大仙门中有客人的时候做迎客的工具。   这次全是因要尽快接席云霆回山门,执掌财权的柳韶光才肯拿灵珠出来直接烧。   飞辇很大,承载得下所有人,等人都安顿好了,飞辇直升上天,略一加速向着九昆山飞去。   这速度跟庇护法器相比慢不少,可却比庇护法器舒服多了。至少席云霆可以躺着,陈潇轻拥着他,让爱人靠在自己的胸口。   起初席云霆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周遭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柳韶光一路不吝惜的往法阵里边塞灵珠,飞辇用了四天的时间就从飞岩城飞回了九昆山。   过山门也不停,直入第五重少昆山,席云霆的洞府大门前,才缓下速度落了下来。   柳韶光让众弟子们散去,休整三日,后到掌事院报道,详细评估此次的历练,颁出各自的功勋。   席云霆是不用去的,太晟身为掌院,为他代劳了。   迈过洞府大门,一行人往里走,黄可染还是第一次来,难免新鲜的四处看。   陈潇却是感受到了洞府内莫名的孤寂和冷清,不过他觉得这挺正常,寻常人出门在外一段时间,家里没人也会落一室的尘土,孤零零的没了人气。   “可染,你住这边的院子,挨着主院近一些。”陈潇指了一个院子给他。   这院子是几个小院里边挨着主院最近的一座,当初沈雁行和刘浪都想着要给陈潇和席云霆留出私人空间,选得都是离得远一些的。   黄可染看了看那小院,体贴道:“师父,还不忙安顿。这洞府这么久没人在,肯定要先打扫一番,我先帮着师父把主院收拾出来。”   陈潇笑看了他一眼,说:“师父知道你孝顺,不过收拾用不到你,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打扫。”   柳韶光也道:“是啊,可染,这洞府中本就配着侍候的人,不过是因为主人不在,才暂时把人调离了。”   柳韶光说着,看了一眼席云霆。   什么因为主人不在暂时调走,根本就是小师弟心若死灰,嫌弃留着人碍眼,才把人给赶走了。量他这会儿也不敢反驳自己,柳韶光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见小师弟老实的在一旁不吭声,柳韶光暗藏得意的哼了声,不趁着这种时候可劲欺负,下次有这机会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陈潇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说:“还是原来那些人吗?”   柳韶光顿了一下道:“虽然身为侍从,可他们的职务也是有升有落的,修为长进了自然就掉到更得用的岗位去了。”   当初陈潇在的时候的那批人,早就分派到不同的地方,找回来太麻烦,还不如找个理由调来一批新的。   “哦。”陈潇果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正常的人事流动。   柳韶光说的人很快就到了,动作麻利的把主院打扫干净。   陈潇指了一个干活利索、举止沉稳的统领这些人,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帮着陈潇安置着席云霆躺下了,黄可染才拎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安排给他的院子。   还没有歇口气,太宿、陶邑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就快步的走了进来。   那男人穿着天青色的道袍,他梳着发髻,发黑如墨,额头宽大,双眼晶亮,嘴唇微抿,显得有些严肃。   男人方正的下巴中间有一道浅浅的凹线,这道浅沟淡化了他给人的肃穆感,使得他更显得有魅力。   “师父,您来了。”正闭着眼的席云霆听到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太宿加快脚步,弯腰按住他的肩膀,“别起来,躺着。”   他又看向陈潇,露出欣慰的表情,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回来就好。”   陈潇向太宿一笑,期待的看向那位陌生人:“太宿师父,这位是?”   太宿介绍道:“这位是孟思,尊号火青道人,精通治伤,同时又是一位制丹大师。”   “见过前辈。”知道这位是来给大哥看伤的,陈潇立刻问候。   孟思严肃的表情微松,颔首为礼,道:“先让我看看贵高足的伤情如何。”   太宿道:“道友太客气了,叫他云霆便是了。”   孟思是一个懒得跟人来回客套的性子,也不多言,直接坐到床边,探身把手覆盖在席云霆的小腹上方。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陈潇小心翼翼的呼吸,就怕打搅到这位大师。   孟思先是听了太宿的介绍,知道席云霆伤得很重,所以心里有所准备,并不为他丹田一团糟的情景意外。   只不过,席云霆经脉里边残留得邪修真元,活性如此之强烈,只他隔着肚腹探查,都能激得起它的反应,着实让孟思吃了一惊。   半晌,孟思棘手的收回手,眉间深深的挤出川字纹。   他这样,让陈潇心里一阵压抑,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孟道友,我徒儿的伤势可还有得医治?”太宿问道。   孟思沉重的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的伤势。你徒弟的丹田伤,凭我跟他有一脉相容的灵根,医治起来并不艰难。只他体内残余的邪修真元,太邪性了。我刚才试探了一下,只怕我全力施为,也拔除不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心沉入谷底,孟思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才恍然道:“诸位误会我的意思了,丹田伤费些力气还是能医的。”   陈潇心里一松,道:“丹田伤能医治好就行,大不了等云霆的伤势好了,慢慢跟这邪修的真元耗,总能把它消灭掉。”   孟思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话到嘴边,看房间里边的几人都沉浸在欢喜当中,丧气的话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算了,还是等到真正康复之后再看吧。   孟思被邀请住太宿那里,太宿是目前除太玄之外重玄地位之高的人。   请他住在这里,虽然不如直接住在席云霆洞府里边方便,却彰显了重玄派上下的郑重。   孟思很受用,打起全部的心神,安排起了治疗方案。   他现在列出了清单,准备亲自为席云霆炼丹。   等待药材的期间也没有闲着,每天来席云霆的洞府一次,为他温养受伤的丹田。席云霆是金火双灵根,孟思却是单火灵根,相性上来讲,也只有土、木灵根比他更好。   因为邪修真元的捣乱,孟思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真元压制它,导致每一次的治疗不得不花费数倍精力。   几日后,孟思闭门炼丹。   陈潇围着席云霆转了好几天,这会儿终于有心思想别的了。   他把黄可染叫来,对他说:“你师丈这边我走不开,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黄可染眼睛发亮,“师父尽管说,弟子一定办到。”   陈潇笑道:“好,你拿着我的手书,去一趟飞岩城。我们东煜派在敬轩斋有一间门面,我不知道这会儿是谁在那里,不过应当都是我们的人。你去把手书交给你大师兄或者二师兄,他们若是都没在,杜荣总管也可以。”   顿了顿,陈潇又道:“要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就让你两位师兄随你回来。若是他们手上正有单子,你就自己回来。”   能见同门师兄了,黄可染兴奋又紧张,他连连点头,说:“师父放心,我一定亲手把书信交给二位师兄!”   黄可染还不会飞,就求了一同历险的一位金丹期弟子送他一程。   路途中黄可染早就跟这些弟子们混熟了,他间接也算是席师叔的徒弟,重玄派弟子们待他都很好。   那弟子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帮他这个小忙,俩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第438章 诓入瓮中   随着陈潇的归来,洞府当中也渐渐重现往日的温馨。   特别是为了不使得整日静养的席云霆枯燥无聊,陈潇还特意去捉了几只叫声特别好听的鸟,放养在洞府的庭院当中。   每日天刚亮,就能听到“啾啾”的鸟鸣声,婉转悦耳的同时,心情也不由的感到疏朗。   席云霆这日醒得格外早,陈潇还在睡着,他悄悄的起身。   潇弟总是把他当成易碎品,他干什么都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他。   躺得身体都要生锈,席云霆也只能趁着他还睡的时候偷偷活动一下。   也不换衣物,直接披上一件外袍,席云霆来到主院后方的小花园中。   这小花园中间有一块空地,适合小范围的活动一下身体。   舒展了一下筋骨,伤处传来疼痛,却还能忍受。   花园中传来簌簌的响声,席云霆眼光一扫,发现一只乳白毛色的屁股藏在其中。   “……”无语了片刻,席云霆走过去,忍着胸骨的闷痛,把小八从花丛里揪出来。   金黄色的横眼仁无辜的看着他,“咩~~~”它嘴巴没忍住的动了动,咀嚼中逸出清新香甜的花草香气。   这不听话的小东西,说了多少次,不许它祸害洞府里边的花木。   要不是怕训斥它的声音把潇弟吵醒,席云霆非要教训它不可。   似乎是察觉了席云霆不能怎么样,小八的翘嘴角露出得意:大家半斤八两,被发现都是挨骂。   席云霆才不掼它,抬手在它的脑袋上一弹。   “崩”的一声闷响,小八的眼圈湿润了,控诉地咩咩叫,不是说好了要做同盟,竟还下此“毒手”?   它叫的声音有些大了,席云霆觉得要糟,惶惶的丢下小八,几步掠回房内。   身上因为急切出了一层薄汗,陈潇翻了一个身,席云霆动作灵巧的掀被躺下。   陈潇睁了眼,扭头看他:“……去哪了?”   席云霆控制着呼吸和心跳,“起夜去了。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嗯。”陈潇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席云霆松口气,身上的汗有些凉了,让他有些不舒服。拉着被子盖到胸口,这会儿也只能用体温来把汗给暖干了。   陈潇这时却醒过了神,坐起身道:“不睡了!今天是孟思前辈出丹的日子,我得去看看!”   他下了床,才发现席云霆的身上摸着有些凉。   生怕他受风着凉了生病,陈潇赶忙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又换上一身干燥的中衣。   席云霆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躺在枕头上看陈潇穿衣洗漱,不知不觉困意又涌上来。   看他又睡着了,陈潇微微一笑,安静的出了房门。   客厅里,早饭已经摆了上来,陈潇吩咐侍从将席云霆的早餐一直温着。   陈潇刚坐下,小八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边。   陈潇就笑了,“小八,你干什么呢?”   小八甩着小尾巴,迈着小蹄子,踩着小碎步跑到陈潇的身边,蹭着他的腿咩咩叫。   陈潇低头看它仰望自己的小脸,它的眼睛湿漉漉的,一边蹭一边叫,时不时得还蹦跳一下。   陈潇看得一头雾水,试探的问它:“怎么了?你有事?”   小八气馁的垂下头,语言不通真是告状的障碍!   陈潇看出它的沮丧,摸摸它毛乎乎的小脑袋,声音低柔的说:“好啦,别灰心丧气的,我一会儿要去昭萃殿,你跟我一块去吧。”   昭萃殿三个字让小八抬起了脑袋,那个对羊格外好的大高个经常在那边出没。想想又有加餐可吃,小八低落的心情就立刻飞扬,小尾巴甩成了风扇。   吃罢饭,陈潇带着一路沾花惹草的四处蹦跶的小八往昭萃殿走。   一路上,偶遇其他大殿的弟子,纷纷向他问候。   只不过,他们看着小八那种“魔王”又来的表情,着实让陈潇忍俊不禁。   到了昭萃殿不用陈潇提,陶邑就胳膊一伸把小八捞在肋间,酷酷的点个头,就那么走了。   陈潇就跟把自家娃交给幼儿园老师一样,目送着陶邑拐过转角。   他来得已经尽可能早了,却还是没有赶上孟思出丹。   不过,太宿告诉他出丹的情况很理想,数量足够治疗使用。   太玄知道今天确定治疗的日子,也赶到了昭萃殿。   孟思的样子有些疲惫,毕竟不眠不休数个日夜炼丹。他很有操守,知道众人都心焦,也没去休息。   众人坐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确定了三日后给席云霆治疗。   孟思需要恢复真元,这已经是最快的日期了。   陈潇清楚,心里再焦急,也只得等待。   他回了洞府,席云霆已经用过了早餐,正坐在露台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陈潇告诉了他孟思决定三日后进行治疗,席云霆放下手中的书,陈潇很欣喜的道:“三天后你就可以康复,再不用背着我偷偷摸摸的活动了。”   席云霆没预防他冷不丁的提起这件事,还以为早上他蒙混过去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一闪而逝。   陈潇抿唇一笑,坐在他身边跟他依偎在一起,听着洞府当中的几只鸟儿争鸣。这些鸟儿是不同种类,个个好嗓子,都各自不服别的鸟,天天都嗓子,搞得每天阳光好的时段,都跟开演唱会般。   俩人正享受这安宁的气氛,柳韶光出现在桥的那头,他冲着陈潇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潇意外,“我过去看看。”   席云霆松开手臂,空着的手又拾起书,“去吧。”   陈潇走过去,柳韶光神神秘秘的拉着他走出老远去,快要出了洞府的大门才说:“臻炉道人来了!”   “臻炉道人?”陈潇惊愕,“他怎么会来?”   柳韶光道:“雪锋碎了,碎片也全部遗落,再没有重铸的可能。我就委托了臻炉道人,打算给小师弟打造一柄新剑。”   陈潇跟着柳韶光出了洞府,臻炉道人被请到了柳韶光那里,正是因为招待他,柳韶光在会错过刚才开的小会。   臻炉道人见了陈潇,比陈潇还要激动,他迎过来,第一句就是:“陈道友,陈道友!听闻你们这次在光霁获得了崇山用的冶炼炉,是真的吗?!”   陈潇往后仰了下身体,下意识的躲避他几乎要冲到跟前的脑袋。   臻炉道人刹住脚,搓着手道:“是我太激动了,陈道友勿怪。”   陈潇好笑的看他满脸的急切,也没逗弄他,道:“是真的,道人的消息好灵通,这冶炼炉到了九昆山还每一个月呢。”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臻炉道人喜不自禁的咧开笑容。听到陈潇说他消息灵通,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柳韶光。   陈潇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假装没看到他那一瞥。   臻炉道人冷静了点,可内心的迫切渴望,让他平日里没办法那么从容。   他道:“我听说这次席道友损失了雪锋,我可以帮他再铸一把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让我用这尊冶炼炉一次!”   虽然身为铸剑师,臻炉道人给人铸的剑却很少。数量虽少,每一把剑却都是极品。   席云霆从筑基就能拥有雪锋,是因为臻炉道人欠了柳韶光的人情。为了这柄重剑,俩人还跟闵居人结了仇。   后来重铸雪锋,席云霆可是充当了一回护卫,那一次付出的代价更大,他差一点失去了陈潇。   席云霆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可柳韶光知道他内心未必就不自责是自己带累了陈潇,害的他落入虚空。   柳韶光不确定席云霆还愿不愿意见臻炉道人,才打算瞒着席云霆,和陈潇暗暗把这件事给办了。   当然,以他精明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为此再搭进去什么人情,反而要臻炉道人反过来求他。   在来得路上,柳韶光就已经跟陈潇说了他的计划,为了让臻炉道人上钩,他甚至在去罗北接他们之前,故意绕道臻炉道人的剑庐,故作说漏嘴,向他透露了冶炼炉的事。   果然,等他们都回来将近二十天了,速度慢的臻炉道人才堪堪赶来。   按照商量好的,陈潇婉拒了臻炉道人,结果臻炉道人急了,问为什么。   陈潇为难的说:“实不相瞒,在光霁的时候我大哥差一点就晋升了。等到他养好了伤,有了适合的剑,不久就能重新冲击分神。我知道道人铸的都是好剑,只不过大哥再用,怕是会有些不趁手。”   这话就差没明说臻炉道人修为低,铸造出来的剑匹配不上席云霆的修为。   臻炉道人气急道:“你们是想要请修为比我更高的铸剑师为席道友铸剑?他们别看修为比我高,铸出来的剑却未必比我好,未必更适合席道友!前后两次都是我亲手铸就雪锋,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用剑习惯了!”   正是因为这样,柳韶光才没有选别人,而是大费周折的把臻炉道人框入瓮中。   陈潇好言好语的说:“道人别急,您听我说。了解这个事情吧,只需要相处一段时间,也就能摸清楚了。”反正那个意思就是说,不一定非他不可。   可臻炉道人这次却是势在必得,他大大的哀叹一声:“罢罢罢,这柄剑的材料全部由我来出,这总行了吧!”   搜集材料的过程通常是漫长的,上一次为了凑齐重铸雪锋的材料,前后花了十年。   陈潇和柳韶光可都不想席云霆等个十年,可惜铸剑师的私库里边有什么宝贝,是轻易不会让人知道的,更别提主动让出来了。   见“奸计”得逞,陈潇和柳韶光眼神一碰,他压抑着心底的喜悦,朝着臻炉道人说:“好!那大哥的新剑就拜托道人了。”   臻炉道人虽达到了目的,却觉得肉痛的很。   柳韶光就适时的说:“给小师弟铸剑,怎么能让道人破费呢。这样吧,不管用了多少的材料,费用我玩重玄派都出了。”   臻炉道人这才觉得好受些,勉强的脸上重新露出振奋的神色,“先让我看看那尊冶炼炉吧?” 第439章 治伤   铸剑的事,因为要瞒着席云霆,陈潇不能跟进,只得由柳韶光全权负责。   而陈潇也很快就没有心力去惦记这件事,孟思恢复完毕,就要开始给席云霆治伤了。   为了这一刻,陈潇特意让侍从们在主院里边准备了一个房间。   席云霆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好,陈潇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孟思皱着眉看着他,才恍然道:“哦,对,我得出去,免得打搅了到你们。”   就跟病人在手术室里一样,家属也不能被允许旁观。   没想到孟思却说:“不,不用出去,你留下。……一会儿可能会用得上你。”   陈潇有些困惑,不知道他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过孟思肯让他留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端坐在蒲团上,席云霆跟陈潇对视,他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陈潇感动又好笑,反过来了吧,明明他想要留在这里是给大哥安慰和力量的。   孟思没管他俩的小动作,一丝不苟脱掉外袍,只剩下内里一件相对紧身的衣物。   他把炼好的丹药取出,这些丹药数量并不多,只有六颗,用一个羊脂白的玉盒盛放。   他打开盖,让席云霆取了一颗,然后把玉盒交给陈潇:“你拿着,运功期间我很可能无法腾出手,我叫你的时候,你就给席云霆服下一颗。”   陈潇郑重的接过玉盒:“好的,前辈。”   孟思坐到席云霆身后的蒲团上,掌心按着他的背,“开始吧。”没能俩人反应过来,孟思的一股真元就涌出。   这次孟思目标明确,直奔着傅无魔留在席云霆体内的真元而去,邪修的真元应激而起,一拥而上,跟孟思的火属真元缠斗起来。   “就是现在,服药!”他喝了一声。   体内已乱成战场,席云霆可没有屏蔽痛觉,瞬间冷汗就汗透了他的衣衫。   他却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吞下灵丹,细细的从痛觉当中分辩出药物化开灵气,艰难的催动这些灵气,去医治他丹田的伤。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邪修真元从纠缠当中分出来一丝,去破坏这股灵气。   席云霆眼睫颤动,那一丝邪修真元十分固执,在席云霆的经脉当中来回剐蹭,把这股灵气破坏得一干二净。   孟思对他体内的情景了若指掌,压制住这股闹腾的真元已经耗费了他的全力,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掌控能力,拦截不住这一丝逃离掌控。   好在他对此有所预料,“给他服药!”   陈潇忙捻起一颗灵丹,塞进席云霆的嘴里。   席云霆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的眉心松了一松。   这颗灵丹入口即化,很快灵气顺着食道落入肚中,分散到四经八脉。   有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席云霆专心一致的催着一股灵气,直直的朝着丹田去。   跟孟思缠得难舍难分的邪修真元暴躁起来,猛地一炸,惊得孟思心惊肉跳,忙分出不小的部分去护住席云霆的五脏六腑。   趁着这个机会,邪修真元掉头一转,逆流直下,速度奇快的追上灵气,旋风般的把灵气绞散了。   孟思鬓角出汗,急声道:“快,再给他服丹!”   陈潇又喂了席云霆一颗灵丹,接连的失败没有使得席云霆气馁,他仍旧沉着。   反倒是孟思如临大敌,他一方面要压制住邪修真元,一方面还要注意保护席云霆不受伤,掣肘之下,如履薄冰。   这股真元也是邪性,它存在的时间这么久了,又前后两次消耗,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活性,丝毫不见减弱?   孟思的疑惑一闪即逝,眼前的局面容不得他多想,他用出了全力,调动了所有的真元。   这一回不只是在主战场压制住邪修真元,就连不知道如何逃脱的一小部分,也做好准备及时的追上去缠住。   在孟思的围追截堵下,邪修真元消耗不及,残余了一部分灵气,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入了丹田。   “不行了,先歇会。”孟思抬起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他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般。   没了孟思这个碍事的,邪修真元匆忙汇聚到丹田。   可这么一会儿功夫,席云霆已经把灵气吸收了,邪修真元打了几个转,没发现异常的存在,就慢慢的散去。   席云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睁开眼,陈潇赶忙凑到他跟前,轻声的问:“好了?”   席云霆摇头,孟思扶着膝盖苦笑:“虽已预想了会艰难,没想到会难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不好失态,他真想软在地上躺一会,太累人了!   搞清楚困境后,陈潇看了看玉盒当中的三颗灵丹,不由得有些担忧。“要不稳妥些,等再炼上一炉?”   席云霆和孟思同时摇头,孟思道:“席云霆这伤势,宜早不宜迟,间隔时间久了,邪修真元恐更难拔除。”   现在就已经这般顽固了,再耽搁下去,谁知道还能不能除掉?   席云霆抿抿唇,他心中也有同样的担忧,还恐惧另外一件没办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伸手握住陈潇的手,陈潇反过来和他交握,席云霆心底生出些勇气。   他道:“待孟前辈恢复些许,这次一鼓作气,潇弟你切记三颗连投。这样即使中途灵气被耗费,剩余的也足够医治我的伤势。”   孟思吃了一惊,道:“这太冒险了!我炼的这丹效力极强,若是两颗先后付下,不等前力消失后力又至,会严重损伤经脉。”   “这就要拜托孟前辈因势制宜,临机应变了。”席云霆目光盯在孟思的脸上,平静的道:“还是说孟前辈有更好的办法?”   孟思竟在席云霆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压力,不由得暗中惊诧,席云霆明明比他低两个大境界,锋芒似要压过他。   孟思避开他的目光,垂目凝思片刻,他摇了摇头,叹息道:“也只有一试了。”   陈潇捏了一下席云霆的手,赶忙向孟思行了一个礼,“还请孟前辈全力施为。”   席云霆心情有些压抑,控制着语气道:“有劳前辈。”   孟思苦笑,道:“我定当全力以赴。”   等孟思恢复得差不多了,第二轮正式开始,他一上来就用出全部的真元,力图将所有的邪修真元死死的困住。   席云霆自己吞下一颗,陈潇等他口中的灵丹化开,就往他口中塞入第二颗。   孟思满心以为这一次邪修真元跑不掉了,还想制止陈潇,结果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一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邪修真元钻出来,向着灵气就奔了过去。   这邪修真元当真是越强的压迫,它就活跃的越发激烈。   还好陈潇紧接着喂了席云霆第三颗灵丹,接连三颗灵丹的灵力涌入体内,那丝邪修真元左支右绌,疲于奔命,没能消灭掉所有的灵气。   席云霆抓紧机会,把一股股的灵气推入丹田,忍着剧痛运转功法,修复好丹田破损的地方。   这灵丹的药性十分的对症,不一会儿丹田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开始滋生出点点的真元。   孟思感觉到了,就想要松手。   席云霆却在这个时候说:“还请孟前辈再坚持一刻。”不然他一撤,他丹田里边滋生的这点真元就会成为邪修真元的新目标。   孟思暗道一声“苦也”,只得硬着头皮坚持。   直到孟思脸色发青,摇摇欲坠,席云霆的后背才传来一股力,把孟思的手掌震开。   孟思长吁一口气,赶忙翻出自己的储物袋,往嘴巴里边塞补充真元的药。   他自己塞,还不忘提醒陈潇:“你赶紧给席云霆吃一颗衔灵丹!”   衔灵丹是出窍以上的修仙者才能服用的丹药,具有辅助修行的功效,蕴含纯粹的灵气。   孟思这会儿让席云霆吃这种丹药,一是能增快他的真元产生的速度,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衔灵丹释放的大量灵气会分去邪修真元的注意力,至少能绊住邪修真元,不去找席云霆丹田里刚滋生的真元的麻烦。   孟思的指点十分关键,陈潇找出衔灵丹给席云霆吃下后,眼见得席云霆的面色就好看了许多。   受伤之后一直显得有些黯淡的脸庞,顿时就透出了富有生气的光亮,两颊也生出淡淡的血色。   整个治疗完成,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孟思推门出去,外边坐等的柳韶光等人迎了上来。   孟思反手关上房门,陈潇还留在里边,继续陪着打坐的席云霆。   席云霆这一次修炼,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结束,陈潇坐得身子都发僵了。   席云霆站起身,陈潇活动一下身子,才走到他跟前。   陈潇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傅无魔的真元都消除干净了?”   席云霆顿了顿,摇了下头:“我尝试了一夜,现在只能勉强做到使这部分不妨碍我练功,暂时还无法彻底的让它消失。”因为事先有所预料,所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失措。   陈潇心里失望,却不显露在脸上,他只柔声的说:“没关系,只要不妨碍修炼,早晚都能把傅无魔的真元清理干净。”   席云霆心里一叹,抬手搂住陈潇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等陈潇看不到他的脸,才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 第440章 人走茶会凉   黄可染不确定要在飞岩城待多久,就谢绝了带他过来的重玄派弟子想带他回程的好意。   飞岩城很大,黄可染不是第一次来,上一回还是跟花柏穗路过。   除此之外,也曾跟绮罗阁照顾他的长辈来过几次,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入道,飞岩城中的东西再好,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张望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黄可染很兴奋,有从头逛到尾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克制了自己的渴望,先办正事。   来到敬玄斋,黄可染被这里的密集人群给吓一跳,这可是他见过的人最多的店了,而且里边的布置格局也跟别家不同。   出于职业习惯,他用风水师的角度观察了一下内中布局,他暗暗的赞赏钦佩,这肯定是出自他师父之手,很巧妙让人又感觉到很舒适,从而让人流连忘返,不知不觉的掏钱买东西。   感觉又学了一招,黄可染心满意足,直奔三楼。   他转了一圈,没看见东煜派的店铺招牌,还以为自己看得不仔细,又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   “咦?”黄可染困惑不解,“师父说得就是这里啊,怎么会没有呢?”   想了想,他又上了一层。   这一层的台阶前挂了一个牌子,上边写着:顾客止步,非请勿入。   黄可染没停下,越过牌子向里边走,很快就有一个美貌的侍女前来制止他。   “请留步,这里是私人领域,未经允许,不可入内。”侍女声音柔和,态度和气。   黄可染就笑道:“我找白秋山白斋主,他在吗?”   侍女面露疑惑,“您是哪位?”   “请告诉他,就说是陈潇之徒前来拜见。”   侍女这次更是用怀疑的目光看他,“陈仙师的两位徒弟我都认识。”那意思是你别想着冒充。   黄可染乐了,他说:“我是师父在罗北收的,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你当然没有见过我。”   侍女信了一些,又问:“那您排行第几?”   “我是师父的第三位徒弟。”黄可染并不厌烦他事无巨细的问,毕竟这是姑娘的职责所在。   侍女请他稍等,自己款款的走向走廊深处。   看着那女子窈窕的身段,黄可染暗中咋舌,师父果然说得没错,这位白秋山白叔,真是一位好“色”之徒,就喜欢用长相漂亮的女子。   没等了多久,黄可染就见一个男子和那侍女折返。   “我就是白秋山,是谁要见我?”白秋山看着黄可染,目光当中和侍女一样,都是疑惑跟好奇。   这也就是黄可染摆出了陈潇的名头,不然轻易可见不到他,更别说让他出来见面,而不是把人请进去。   黄可染笑,很亲热的开口道:“白叔好,初次见面。我叫黄可染,是师父的第三个弟子。”   被黄可染喊得一懵,片刻白秋山才反应过来,“不敢当不敢当。”他又惊又喜,说:“是不是——是不是东翁也回来了?”   白秋山称呼席云霆为东主,陈潇是他的道侣,本来应当称呼为夫人。不过陈潇不喜欢,才改称跟东主一个意思的东翁。   黄可染点了点头,道:“我们返回天境时正落入了光霁,正巧也带队前往崇山仙宫的师丈遇上,后来就一起回来了。”   这跟白秋山知道的都对上了,他是席云霆的附庸,又独在飞岩城,有些不易传出来的消息,他总是落后一步才知道。   这会儿知道了东主夫夫重逢,白秋山打心眼里为席云霆感到高兴。   他赶忙把黄可染请进了书房,以上宾的礼仪对待,这可让黄可染受宠若惊:“白叔不用这么客气,我常听师父说您是师丈的左膀右臂,我在您跟前当以晚辈自居才是,哪里能让白叔执下礼的道理。白叔,快请上座。”   白秋山喜悦的道:“东翁当真这么说?”   黄可染连连点头,可就算是如此,白秋山也不肯答应坐在上首,退让一番,干脆谁都不做上首。   白秋山让侍女们奉上灵茶,一边招呼黄可染饮茶,一边说:“这是今年的新茶,之前我以为东主没回来,也就没有往重玄派送。”   黄可染噙了一口茶,丰沛的灵气滋养的这茶馥郁无比,他惊喜的说:“真是好茶。”端着茶杯,黄可染有些不解,“师丈不就会制茶吗?还用得着白叔送茶?”   白秋山叹息,“自从东翁落入虚空当中,东主整日心情低迷,那里还想得起来制茶呢。这灵茶是要送给东主的师父太宿仙长的,东主没有心情制茶,那岩茶自然也就断了,这灵茶就是用来替代的。”   黄可染慢慢的“哦”了一声,原来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师丈是这么思念师父啊。   白秋山突然又是一笑,“现在好了!东翁回来了,东主也就心情好了。今年错过了时节,岩茶也做不成了。这新灵茶三公子回去的时候,顺带给东主他们带回去喝吧。”   黄可染道:“不忙,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办。师父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我不回去。”   白秋山问:“东翁交代了何事?”   黄可染道:“三楼东煜派的店面怎么没有了?师父让我过来寻人,却没有找到,难道是换了招牌?”   白秋山一直在笑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尴尬又惭愧,他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哎——也是我没尽到责任,照顾好他们。”   黄可染又惊讶又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白秋山叹道:“在杜荣的建议下,敬玄斋的店铺撤掉了。”   黄可染皱眉道:“因为什么?”   白秋山欲言又止,黄可染心中着急,道:“白叔,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秋山尴尬的笑了下,道:“你和东翁两个人行踪不明,东主又总是在闭关修炼,不然就外出到远处的天境寻找,常年不出现在人前,飞岩城当中就流传出了很不好的消息,说是东主他……有陨落之象。”   黄可染觉得很荒唐,他一捶桌面:“简直胡言乱语!我见师丈时,他别提多好了!”   白秋山边叹气边摇头:“那个时候你是没见到,东主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给人的感觉又冰冷又危险。飞岩城中曾有大世家家主去重玄派拜访,恰好遇到他,很为他那时的状态心惊。事后他曾与人言,如果东主的状态不能改善,恐会走火入魔。”   黄可染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道:“情况有那么严重?可我跟师父与师丈在光霁重逢的时候——”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黄可染猛然想起在森林当中的那一幕,反射性维护师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秋山听话听音,没在意他古怪的神情,只意味深长的说:“东主是心中郁结,是心病自然是要心药来医。他见到东翁,道侣重逢,阴霾散去,自然心情就好了。可他之前那几十年的状态,确确实实的造成了影响,引发了一些误会,导致某些人心思浮动。”   黄可染表情一动,有些明白了。   见他会意,白秋山的话就不是那么难以出口:“那时,某些人以为东主将来会因为丧偶而一蹶不振,甚至因情殇而亡。就开始暗中施展一些见不得的手段。”   白秋山没跟黄可染说,因为背靠席云霆和他身后的重玄派,很多眼红敬玄斋巨额收益的大势力大家族才老实的按兵不动。这一苗头不对,立刻就有人对敬玄斋和东煜派下手。   对敬轩斋是为财,对东煜派则是因为学风水这能使得没有灵根的人修仙的神奇功法!   白秋山那时被各种频出的手段弄得焦头烂额,沈雁行和刘浪也几次遭遇了危险。   偏偏那个时候席云霆正在闭关,白秋山不敢为这件事惊扰他,免得真酿出什么仇者快亲者痛的祸事。   他硬生生的凭借自己的能力,把这些人小手段给打压了下去,后来又高调的派遣人手代席云霆给太宿送灵香灵茶,才震慑住那些宵小。   他搞定了给敬玄斋捣乱的几只幕后黑手,这才能腾出手帮助沈雁行和刘浪他们。   跟外人想得很类似,沈雁行、刘浪和杜荣也认为随着陈潇的凶多吉少,他们在重玄派那边已经减小了影响力。   这事刚发生的时候,或许还有人念着陈潇的情分照应东煜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情分也在慢慢的变淡。   两派姻亲的关系,也会随着当事人的消失而不复存在,本来亲厚紧密的联系也转换成客气疏离。   沈雁行和刘浪更是认为,他们不应该为这种事去打搅正沉浸在悲痛当中的席云霆。   在两方人报喜不报忧的心态下,席云霆一直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情。他也确实没有心力去理会潇弟留下的门派和徒弟,他只知道东煜派一直好好的。   并且,这件飞岩城各大势力和世家联手欺负席云霆附庸产业和道侣弟子的事,一直被限制在小范围内,并没有大肆传播,也就更不可能从别的渠道传到柳韶光他们的耳朵里。   罗辰当中仍旧流传着陈潇和风水的事迹跟名气,东煜派的活跃程度却大幅度的降低,甚至一度销声匿迹。没有了陈潇,东煜派在飞岩城中变得处处掣肘,举步维艰。   对风水心怀叵测的大势力和大世家碍着白秋山再没有杀人抢夺,却想方设法的施压,塞自家子弟进东煜派做弟子,妄图用拜师学艺这种暗度陈仓的办法来把功法搞到手。   沈雁行、刘浪疲于应付,不堪骚扰。终于在杜荣的建议下,关掉了敬玄斋的店铺,退回到太椹瀛仙岛。   瀛仙岛一直被他们经营得铁板一块,在那里更是刘浪的主场。师兄弟二人和杜荣总算能缓口气,应对复杂的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出现都会导致威慑力降低。   更别提“死”了配偶,一脸“走火入魔”相的靠山貌似存活不了多少年,就更让人不在乎了。 第441章 晴天霹雳   听闻有人以势压人,逼迫两位师兄收徒,妄图用这种方式从师门学走风水术,黄可染很愤怒,差点拍桌而起。   可他马上想起来,他自己貌似也是凭借着花柏穗的关系,才能拜入到师父的座下。   他奶奶是渡劫期大能,没有谁敢拒绝她的要求,他自己何尝不是也是以势压人才拜入门中?他又有何种立场,去谴责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黄可染尴尬的坐在那里,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原本一直期盼的心,也变得惴惴。两位师兄见了他会怎么想啊!   看他变了脸色,白秋山问他怎么了,黄可染苦笑着和盘托出。   白秋山大笑着,说:“你与那些人又怎么会相同,放心吧,你两位师兄绝不会迁怒你!”   不提黄可染是在这件事前就被陈潇亲手收为徒弟的,只说黄可染拜师与沈雁行、刘浪他们被逼迫收徒,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   当初陈潇立刻答应下来,未免有看花柏穗情面的缘由,东煜派本身需要这样的人脉关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们是真心拜师学艺,今后传承的是东煜派的门楣。   那些狼子野心,没进门就想着吃里扒外,卷走门中功法传承的险恶之辈,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黄可染想通了之后,才放松下来。   他站起身,感激的冲白秋山拱拱手,道:“多谢白叔的开解,不然我可就钻牛角尖了。既然两位师兄不在这里,那我就告辞了。”   白秋山极力挽留,想要好好款待他,被黄可染婉言谢绝了,因为师父交代的事,他想要快点办好,办完师父的事,他还想要去见见奶奶。   白秋山见留不住他,又让他稍等,出门匆匆的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他。   黄可染推拒道:“白叔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能拿您的东西。”   白秋山硬是塞在他手中,道:“不能让三公子白成一声叔啊,这是见面礼。而且,不用您来您去的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送给黄可染的东西都是白秋山自掏腰包的花费,他可做不出私自用东主的财产去讨好黄可染的事。   黄可染见推不掉,谢过后收下。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白秋山,道:“这是我和师父在虚空当中流浪到陌生天境中猎杀的凶兽,条件简陋,我们也没有好好处理。白叔别嫌弃。”   白秋山没客气,直接拿过来,探入储物袋一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道:“这些东西还有吗?”   黄可染就又拿出了两个储物袋,他说:“都在这里了,白叔喜欢就都拿去。”   白秋山喜滋滋的接过来,对黄可染说:“我帮你好好收拾收拾,保准给你卖个好价钱。也不都全卖掉,挑些好的留下,给你和你师父留个纪念。”他自始至终就没有收黄可染东西的意思。   黄可染无奈的一笑,辞别了他就向着传送阵走去。   太椹虽然没去过,可黄可染知道路怎么走。   这几十年中,在路途当中无事可做的时间最多,他和师父两个没少聊天。   他几乎除了小时候几岁尿床这种糗事没对师父说,能记得的事情都用来作为谈资跟师父将了。   师父也是,他修行历练期间的桩桩件件也都讲给了他听。   包括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去过的地方,在那里住过。   瀛仙岛,醉仙酒庄区,堂檐街。黄可染顺利的找到了这条街,也不用他去打听,东煜派的位置特别好找。   因为只有这一家的大门最大,还有座气派的山门了。   深吸一口气,黄可染迈步踏上大门前的台阶,立刻就有守在这里的门卫一拦:“东煜派驻地,不得擅闯,来者报上姓名!”   黄可染站住脚,想了想,他说:“筑基期修仙者黄某,因事前来拜访,不知道沈仙师、刘仙师哪一位在?”   他没有直接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是怕眼前的人不信。   门卫见多了年轻人前来拜师,看黄可染的模样还年少,就以为他也是想要投师的人。   知道他是筑基期修仙者后,门卫的态度微变,客气的说:“原来是黄仙师,不巧二位都没有在,还请改日再来。”   黄可染顿了一下,说:“那——杜荣杜总管在吗?”   门卫道:“杜总管在,若是见他,可为黄仙师通报。”   黄可染说:“那就请小哥通告一声。”   这门卫的模样看起来有三四十岁,黄可染叫他一声小哥,他也没觉得不对。他只是一个炼体期的修士,对方却是筑基期,看着年轻实际年龄肯定是黄可染大。   门卫就叫门房里边值守的通传去禀告杜荣,他则请黄可染到大门内侧的一处小厅等候。   终于迈进了大门,黄可染心情很激动,眼睛在四处仔细的看,这就是他的师门啊。   当初创立门派时植下的树都已经长得参天,枝繁叶茂。当时刘浪是按照花园式布置,整个院落没有多少墙,只用不同植物把内外分开。   黄可染透过郁郁葱葱的树间,能看到远处飞扬的屋檐,时光的流逝,让这里精致的建筑褪去光鲜,沉淀出岁月的厚重。   还没有欣赏够院内的景致,一位穿着短打的仆人就请他入内。   随着仆人走过一道游廊,在西面的一座房间里,黄可染见到了闻名许久的杜荣。   等仆人下去,黄可染执了一个晚辈面见长辈的礼,道:“黄可染见过杜老。”   杜荣一惊,飞快的眨了眨眼,“你说你是黄可染?”   黄可染抬起头,抿唇笑:“是,杜老。”他师父称呼杜荣为荣叔,作为弟子自然要矮上一辈。   杜荣又惊又喜,他绕过圆桌走近,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陈潇失踪,知道的人不少,可清楚跟他一块失踪的还有他新收的三徒弟的就不多了。也只有关系亲近的人和重玄派、绮罗阁高层的一些人知道。   所以,杜荣并不会怀疑有人冒名顶替。   杜荣眼圈泛红,声音颤颤的问:“家主他……可还好?”   黄可染用力的点头,“师父他很好,现在正在重玄派,和师丈在一起。”   杜荣抬手揩揩眼角,吸吸鼻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家主平安无事……”   他呢喃自语了几句,翻来覆去的说这句话。   黄可染不由得心生感慨,师父说这位杜老是一位忠义之人,果真没有看错他,也没有信错他。   杜荣收拾好情绪,拉着黄可染到一旁的座椅坐下,向他询问陈潇的近况。   黄可染事无巨细,把他们在外的经历都说了一遍,直到月上梢头,两人的肚子饿得直叫唤才停。   杜荣连道失礼,催着厨房送上饭菜。   席间,黄可染问:“两位师兄做什么去了?”   说到这个,杜荣就是一叹。   原来这几十年间,飞岩城中几方势力不停的骚扰,时不时的还要借着各种名目往东煜派里塞人,搞得沈雁行和刘浪都没办法好好修行。   两个人就轮流在家中镇守,一个外出远方寻找风水宝地扦穴修行,另外一个则留在瀛仙岛接受各种阳宅委托。   这就导致俩人的修炼进展并不快,到如今沈雁行也不过是筑基期圆满,刘浪因为起点高,早比他进入金丹期。   对普通资质的修仙者来说,这已经是很不俗的成绩。可像他们这样开挂似的修仙方法和速度,算是慢了。   “大少爷正在外游历,二少爷接委托出门数日了。”杜荣说。   黄可染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我答应了师父,要把消息通知到。师父还等着见他们呢。”   杜荣一笑,道:“三少爷不用忧心,若是知道家主生还的消息,不管他们在哪里,都会飞快的赶去见家主。我这就给他们写封信,去知世堂挂个悬赏任务,很快他们就会接到消息。”   黄可染没有在瀛仙岛停留多久,等发布了任务就辞别了杜荣,先返回了罗辰。   他想趁着这个间隙,去一趟绮罗阁,拜见花柏穗。   另一边,在重玄派,孟思完成了医治席云霆的任务,也提出了要告辞。   柳韶光奉上酬金,亲自把他送出山门,站在山脚下,孟思回头对柳韶光道:“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下席云霆。”   柳韶光的脸上挂着的笑容立刻没了,他目光一凛,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思郑重其事的把他觉得蹊跷的事说了,“……就算那是渡劫期邪修留下的真元,同时在我的压制和药力的分散下,也不应该在短时间内那么快的再生出新力。”   柳韶光眯起眼,目光有些冷然:“前辈说得我有些不明白。”   孟思暗骂一声,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吧!   孟思本不想当这个恶人,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要柳韶光自己去领悟。   他原本可以不管这个闲事,可他实在不忍心看那般坚忍的男子落入歧途,能拉一把就伸出手拉这么一下。   心里闷着气,孟思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他说:“席云霆身体里的情况,只怕是在邪修真元的影响下生出了什么异变。这异变太隐蔽,我没能检查出来。如果不多做防范,那邪修真元对他影响愈加强烈,我怕你师弟修炼的真元也会无可挽回的被污染,使他变成一个真正的邪修!”   孟思走了,柳韶光却浑身冰凉的站在原地。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眼,似乎是想等谁来告诉他这是一个恶略的玩笑,不是真的。   半晌后,他虚软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山门立柱的台基上。 第442章 爆射   有冶炼炉,臻炉道人用了二十三天就把新剑铸好。   新剑出炉的那一天,臻炉道人仰天大笑,手中新剑寒光闪闪,一挥之下半座宫殿都倒塌。   这剑堪称得上是绝顶好剑,虽不到法宝得程度,却也只差一线。   听说臻炉道人铸好了剑,重玄派中好多人好奇的想要观看。臻炉道人却小气的很,统统拒绝,一定要他将来的主人席云霆第一个见。   陈潇比席云霆还要激动,他催着席云霆换一件新衣服,席云霆看他忙着团团转的样子,就笑:“不必这样,还戴什么佩饰。”   陈潇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辞的说:“怎么能不隆重点,毕竟是陪伴你一生的佩剑。”   席云霆唇边虽然带着笑,可那喜悦并不如何强烈。   陈潇放下手中的饰品,他歪了歪头,看着席云霆小心道:“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是不能释怀雪锋损毁,必须要更换本命剑吗?”他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他,安抚的抚摸他的脊背,“雪锋从筑基就伴着你,历经各种险阻,你是剑修,剑就是半条命。骤然失去这半条命,我知道你心中一点都不好受。可你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云霆,别太压抑自己了。没有人逼你,你也不要逼自己,不用表现得那么坚强,你可以把你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你这样,我很心疼。”   席云霆喉结滑动,抬手紧紧的搂住陈潇,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抱着他。   他把脸死死的埋在陈潇的颈肩,紧咬着牙,忍耐着那股难受。   他还能记得当初获得雪锋的喜悦,操控它如使臂指的自如,每当他情绪波动时,雪锋像是回应他的灵性。雪锋碎了,他怎么能不感觉痛苦。   剑修与剑,休息相关。   失去了剑,就像是生命缺失了一部分,灵魂都残损掉了。   之前虽然也感觉到伤心,却被身上的伤势分散了注意力,如今新剑铸成,他又再度清楚的感受到他是一个失去了本命剑的剑修的事实。   他没有告诉陈潇,剑修折损了本命剑后,后配的剑很难替代原本的剑。   剑修心中往往有心结,而在后续的修炼中,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适应新剑。   再怎么去努力,也难以达成跟原来的剑那样人剑如一的感觉。   不想陈潇担心,席云霆什么也没有说,只平复了情绪后松开他。   抬手抚了抚陈潇的脸颊,他低沉的说:“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陈潇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心都跟被刀搅一样。   他眼圈发红,似乎是要哭了。   席云霆惊讶的眨眼,用拇指抚摸他的眼角,“你不要哭。这是怎么了?”   陈潇垂下眼,郁郁的摇了摇头。席云霆哪里知道,他这是感同身受,就好像席云霆无法发泄出来的情绪传递到他的心中,让他忽然那么难过。   俩人在房边里待的有点久,柳韶光无奈的敲敲门框,“这种日子就不要腻歪了吧?大家都等着呢。祝煊也真是,你们不到就不展示。”   陈潇松开席云霆,抬高声音道:“马上就好。”   他匆忙的从饰品中挑出一样给席云霆戴在腰间,整理了一下他的仪容,看看觉得满意了,两个人才一块出了门。   崇山的冶炼炉被单独的安放在一个大殿当中,保护措施极为严格,由几个出窍期以上的人轮流值守,确保万无一失。   这座冶炼炉,如今的地位和镇派之宝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能来亲眼看一看第一件用冶炼炉炼造而成的法剑的,也只有席云霆的亲友。   臻炉道人亲手把剑捧到众人跟前。   这把剑威风凛凛,流光溢彩,剑身仿佛流淌着一条光河。   剑身的宽窄和重铸后的雪锋一样,握手也是考虑了席云霆的习惯的造型。   臻炉道人难掩得意的看着众人惊叹的表情,他道:“这把剑的品质和属性全面超越雪锋,不要说分神,用到合体都不成问题。蕴养得好,重铸起来也容易。”   他又对看着这把剑的席云霆道:“我给这把剑取名流光,也只有你这样的主人,才不辱没它。试试吧!”   席云霆表情肃穆,伸出手握住手柄,把剑拿了起来。   另一只手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剑发出清脆的声音。   席云霆表情更加严肃,心中却是有些失望。   这把流光确实比雪锋更好,可完全没有第一次拿起雪锋时,那种亲切得宛如旧友重逢的感觉。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是这是一把法剑,这是一个工具。   席云霆不知道这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却明白这会成为一个障碍。   他微微抿唇,无法人剑如一,就只能御剑,彻底的把自己凌驾在剑之上,成为剑的主宰。   主宰剑,御使剑,这是与他之前修行完全不同的类型,如今他只能把修行的方向调整,好配合流光。   他半晌不说话,可把臻炉道人给紧张坏了:“席道友,怎么样?”   席云霆抬头看他,道:“是一把好剑。”   不可否认,虽然没能与流光产生感应,可它的的确确是一把顶级的法剑。   臻炉道人心满意足,捻捻稀疏的胡须,道:“总算是不负所托。”   亲友们围上来,近看这把法剑。   他们目光当中都有着赞赏,并没有哪一个人鲁莽的伸出手去碰。   剑修的剑,轻易是不给别人碰触的,自然没有人会犯这个忌讳。   完成了委托的臻炉道人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又在重玄派小住了一段时间。   他打算趁着感觉最深刻的时候,好好总结这次的经验,从中提炼出能够让他炼器的技法能加精湛的技巧。   另外使用崇山的冶炼炉的感受也很珍贵,给他制造自己的冶炼炉提供了更好的思路。   席云霆回去后就谢绝见客,开始了疗伤后的第一次闭关。   这次的闭关是半隔绝的,只有陈潇能见到他,别的人——包括洞府中的侍从,都不被允许见他。   陈潇明白席云霆接下来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与流光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上,这对他至关重要,陈潇无法在这个时候走开。   他有些担心离去多时的黄可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更没有消息。   好在他的担忧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两天黄可染就回来了。   黄可染向他禀告了这一次出行的情景,也顺带带回了花柏穗对于他平安归来的祝贺。   花柏穗不好轻易跑到重玄派来见他,让他有时间去绮罗阁看他。   除了这些内容,黄可染还告诉陈潇他们从凶兽身上收获的战利品,全都被白秋山卖了一个好价钱。   他精挑细选了几张处理好的兽皮,还给了黄可染一大包沉甸甸的灵石。   陈潇沉着脸说:“你拿着花吧,师父还不差这点灵石。再给我详细说说,究竟是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打东煜派的主意。”   白秋山怕黄可染冲动,并没有对他说具体是那些个势力。杜荣也沉浸在东主归来的喜讯上,没想起来提这件事。   黄可染在外多耽搁的这些时间,就是去打听这件事的。   他就知道回来师父一定会问他,于是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席云霆闭关的地方,就选在了主院后边,洞府深处的一间石室。洞府本就在山体当中,石室直接就是山壁掏出来的。   这间石室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就是简简单单的石头床和石头桌、石头凳。   石室是用来静思和打坐的,石室外边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正好用来练剑。   把流光拿到手后,席云霆先用真元探索剑身,摸清楚这把剑的每一个细节,了解它的优缺点。   然后,就可以祭炼这把剑,收入身体后进一步进行蕴养,以增强流光的能力和灵活性。   席云霆的表情平静,他穿着一身净白的衣衫,单手执剑,左手食指在剑刃上一抹,一道细细的血痕,顺着剑刃流淌而下。   这一次他选择了血祭,比寻常祭炼会产生更深的关联。   血祭比起原来的普通祭炼,会让成为本命剑遭受到创伤的时候对他本人产生更大的伤害。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控这把剑,加强对它的控制。   席云霆默诵祭文,运起真元,流光剑身震动,发出共鸣。   之前的三天时间,席云霆已经充分了解了这把剑的每一个地方,很顺利的就完成了血祭过程。   清晰的感受到流光已经可以被收入体内,席云霆手掐法诀,流光浮起,就要进入席云霆的身体里。   就在这一刻,席云霆清楚的感到,一股阴暗诡秘的力量从他身体当中喷薄而出,强横无比的冲击向流光。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暴戾,它似乎对流光想要进驻席云霆的身体无比的厌烦和憎恶。   流光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的宛如琉璃撞击在铁板上,以比雪锋粉碎时更加惨烈的样子,化作无数碎片,爆射开来。   席云霆猝不及防。   爆射开的流光碎片向周边散射,距离最近的席云霆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千疮百孔。   更让他遭遇重创的是,他刚刚才和流光用血祭建立了深层联系,本命剑就又被粉碎,一下濒危临死。   流光爆开引发了不小的能量震荡,洞府所在的山体都被震的簌簌的掉落落石。   正跟徒弟说话的陈潇脸色一变,飞快的掠出,射入后边的石室。   看到席云霆倒在血泊当中,陈潇简直肝胆俱裂,他慌张的扶起席云霆,元气探入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强横幽黯诡秘的力量弹开!   “这、这是什么?!”陈潇骇然的惊叫。 第443章 刨心   陈潇又心惊,又讶异。   可席云霆这会儿的状况太惨了,很快他就顾不上再去思考这件事。   回到重玄派后,陈潇用席云霆的功勋补充了全部的灵丹,还刻意越级多要了分神、合体级别的灵丹备着。   他翻出一颗色泽金黄桂圆大小的灵丹,打开席云霆的嘴,喂他吃了下去。   这一次席云霆看上去伤得挺惨,其实是身体上千疮百孔的贯穿伤比较重,有比较大的碎块伤到了心脏,。   不幸中的大幸,流光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席云霆的体内,只严重损伤了席云霆的心神和识海,对他的经脉和丹田没造成什么伤害。   灵丹下肚,很快化开,顺着四经八脉滋养席云霆的伤势。   陈潇还担心那股力量搞破坏,那强横暴戾的力量不仅没破坏那些药力,相反那些邪修真元想要趁机作乱的时候,反倒被暴戾的力量扑上去打了。   这股力量也不知道从哪里还,强大无比,那邪修真元竟无法跟他抗衡,很快被压缩到极点,可怜巴巴的缩在了角落。   见没有了敌手,这股力量平静了些。   出血很快就被止住,药效下伤口开始愈合,新生的细胞生长太快,让伤口附近滋生出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意。   “唔……”席云霆皱了一下眉,轻哼出声。   陈潇安抚的抱着他的头,“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了。”   陈潇将席云霆抱起来,安置到石床上。   家具虽然简陋,可该有的被褥都有。   陈潇正在脱席云霆身上血淋淋的衣服,紧赶慢赶跑过来的黄可染进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跑得太快没看,肩膀一下撞到门框上,顿时疼得不行。   听到他的痛呼声,陈潇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可染,去打盆热水来。”   “好!”黄可染转身就跑,过了没一会儿,黄可染端着热水飞快的跑进来,就在他进门的瞬间,被流光碎片爆裂波及到的房顶脱落了一块石头,一下砸到他的脑袋。   “哎哟!”黄可染失手将盆摔落在地上,他抬手捂住脑袋,血顺着缝隙呼呼的往下流。   陈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两次的倒霉间隔这么短时间发生,那肯定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定然是厄运光环发作了!   他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巾叠成方块,按在黄可染的伤口上,道:“去把伤口处理一下,这里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黄可染道:“师父,还是让徒弟在这里帮你吧。”   陈潇表情严肃的摇头,说:“你师丈这会儿控制不住他自身带给周遭厄运的能力,谁过来也是遭殃。”   黄可染道:“没关系,我这会儿只是没防备,戴上平安符就没事了。”   陈潇仔细的看了一眼席云霆,他说:“这次的情景很不一样,平安符怕是不会起到作用,反而还会引发更严重的灾厄。”   席云霆周身的气场正在从辉煌浩然转向阴暗不祥,绝不是以前不小心逸散出来一小部分伤到人那么简单!   平安符挡挡小灾小厄还行,像是这样强大了灾厄辐射,平安符就顶不住了。   陈潇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也是仗着他不知道为何不受影响。   黄可染被劝走了,陈潇端着只剩下底部一小点水的水盆回到席云霆的身边,用帕巾沾着水给他擦了擦血迹。   擦干净后,陈潇就把席云霆的右手握在双手中,就那么静静的守着,等他醒过来。   他的小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能一下下的感到他心脏的脉动,证明席云霆好好的活着。   陈潇低下头,把额头抵在手背上,哽咽的说:“大哥,别再吓我了。”   陈潇坐了一天一夜,席云霆总算是醒了过来。   先是一喜,随后又沉下了脸,他紧紧的握着席云霆的右手,问道:“多久了?为什么瞒着我?”   席云霆缓缓的转动眼珠,陈潇看似冷静,沉凝的眸子当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席云霆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说话,陈潇愤怒的咬着牙,声音紧绷的说:“这股力量肯定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到底出现多久了?我要你告诉我实话。”   席云霆抬起左手,轻触他的脸庞,他声音低哑的说:“……别生气。”   陈潇抿唇,态度坚决的说:“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生气。”   席云霆眼珠闪动了一下,轻缓的说道:“第一次出现……是在斩杀凶龙,最后一击的时候。”   陈潇不敢置信,说:“竟然那么久!六十多年了,你一直瞒着我!”   六十年这个年头可太长了,席云霆不得不虚弱的争辩道:“我……没想着一直隐瞒你,只是没想到中间会失散五十年。”   陈潇不相信的眯起眼,说:“要不是这一次实在隐藏不住,你是不是还想要瞒下去。”   席云霆垂下眼,默认了。   陈潇更气了,可他又舍不得跟正重伤着的席云霆发火,更不愿意在这个他最需要他的时候跟他冷战。   火发不出去,让他内伤的简直要呕血了。   他胸口因忍气而剧烈的起伏,席云霆察觉到了,他被握着的右手动了动。陈潇一怔,席云霆抬起眼皮,透过睫毛看他,低声道:“……是我错了。”   陈潇那火,就跟被吹的蜡烛一样,“噗”一下就灭了。   他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可面上却还硬气,说:“你到底,为何要瞒我?就算九龙池那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你被傅无魔的真元侵扰,也总该告诉我吧?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疗伤的时候傅无魔的真元只所以如顽疾般无法消除,就是因为有这道力量作怪,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席云霆没有不肯说,他道:“是。我伤了丹田后,就无法压制住它的壮大,它溢出的能量被傅无魔的真元吸收。”   “……至于我为何一直隐瞒着,是因为我害怕。”席云霆脆弱的样子让陈潇心疼得不行,他无法继续佯装生气,低垂下头颅顶着席云霆的。这个举动好像鼓舞了席云霆,他接着道:“它很强,我担心被它的强大迷惑,堕入魔道。这股力量是不祥的,是危险的,只能带来杀戮和灾厄,使生灵涂炭。我尽了最大的意志去压制它,控制它不影响他人。”   “你这么决定是正确的。”陈潇低语,屈从它带给人强大的诱惑,只会让席云霆从人形龙脉转变成活体绝煞!   生灵涂炭都是轻的,到时候只会是赤地千里,生物死绝,寸草难存。   “可等到我受了伤,被傅无魔的真元所救,邪修的真元就在我体内扎下了根。这真元的根茎深入到我压制的力量当中,我丹田当中生出的真元已经没有办法彻底的战胜有着源源不断后继能量的邪修真元。如此下去,傅无魔的力量会越来越强,我迟早无法与之对抗,到时候就是我的死期。我……”席云霆顿了一下,艰难的说:“甚至想过,为战胜傅无魔的力量,为继续压制灾厄的力量,或许转而邪修的功法会有一线机会。”   这种想法的产生,显然让从小在名门正派长大,接受正统教育,为人、品性都很方正的席云霆感到羞愧。   席云霆都不敢去看陈潇的表情,他怕看到他失望透顶的样子,怕看到他鄙夷的神情。   话说道这种程度,席云霆彻底刨开了他的心,把他内心潜藏的阴暗念想,统统大白在陈潇面前。“我之所以还没有那么做,只是因为担心你……会因我堕落成邪修而离我而去。”   他明白陈潇喜爱、欣赏他凌然气度,处世的理念,为他至今取得的地位和成绩而感到骄傲,失去这一切,他哪里还值得潇弟去爱?   ——席云霆重视、在乎陈潇,更胜过他自己的生命!   理清楚这些,不难提炼出这一点,反而是席云霆本人没有意识到。   说完心里藏着的事,席云霆感觉像是被去掉了无形的枷锁,身心都是一轻。   他的心中分成了两极,一半是冰冷,一半是火热。一边是陈潇厌憎他的绝望,一边是陈潇包容他的希望。   他向陈潇看去,他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硬要用个准确的说法,或许可以是啼笑皆非?   陈潇这会儿心里复杂的程度,是席云霆想不到的。他是真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好。   他声音轻轻地说:“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变成邪修,就不要你了?席云霆,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圣洁,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有正义感。”   他直起腰,垂着头,眼睛看着席云霆,“你知道吗?在崇山仙宫,被傅无魔逼问选择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屈从他,只因很小的可能,傅无魔会放过你的性命。我要你活着,就算你会因此而感到痛苦,就算你会因此而恨我,我也想要你活着。当时,要不是诺诺把中枢炸掉,我真的就这么干了。你看,我比你知道的更阴暗、更卑鄙。”   陈潇背对着光,阴影加重了他带给人的压迫感,这时他就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狂徒,为了心中的重要的人,就算是毁灭一切也都不在乎。   这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可偏偏席云霆看得目不转睛。   陈潇望着他,表情悲伤的笑了一下:“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我爱你,所以死也不会放开你。”   席云霆蓦地伸出左手抓住陈潇的领子,一把拉他下来,抬起脖颈,死死的吻住他的嘴唇。   他们的唇舌紧紧的抵在一起,磨得满是血腥,俩人就像是濒死的人紧抓着唯一的希望,拼命地、贪婪地吸允着。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直到席云霆眼冒金星,缺氧到要晕厥过去,才松开陈潇的唇,一头砸回枕头上。   他毕竟心神和识海受伤不轻,刚刚愈合的伤也因为激动而崩开了口子,虚弱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不然绝不仅止一个吻。   席云霆不甘心的看了陈潇一眼,疲惫的半合上眼。   看他累的要死的样子,猥亵了重伤病人一通的陈潇,心虚的抬手捂着红肿充血的嘴唇。   “……你们可真行啊!”无奈的长叹响起,柳韶光进了石室,“什么时候都不能阻止你们亲亲我我!”   陈潇吓了一跳的站起身,席云霆睁开眼侧了侧头。   “大师兄什么时候来的?”陈潇不好意思的问。   柳韶光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在你俩黏糊得不行,仿佛要粘在一起,天荒地老也不分开的时候。”   陈潇没能抗住,立马就脸红了。   席云霆就受得不有人在他眼前欺负陈潇,重伤虚弱也不妨碍他护妻,他道:“大师兄还是回吧,我这会儿控制不住,别再磕碰了大师兄。”   柳韶光“哼”了一声,掏出一张以前陈潇给他的护身符,“不用担心,我有准备。”   说罢,他塞回护身符,又说:“要不是我恰好过来,出事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们一声知道?陈潇你离不开身我可以理解,就不能遣人?”   陈潇低下头,他确实没能想起来去告诉太宿他们一声,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席云霆身上了。   席云霆轻咳一声,道:“你别怪潇弟,是我让他暂时先不说的。我有些钻了牛角尖,顾虑了一些不该顾虑的,才想隐瞒了你们。”   柳韶光面色一变,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去碰席云霆的丹田,跟陈潇一样,一下就被震开了手。   “这?!”他又惊又疑,原本以为是席云霆的丹田被邪修真元给污染了,这情况跟他预想的不同,比那复杂多了。   原本跟癣疥一样顽固的邪修真元被逼到角落缩成一团,反倒是一股全然陌生的力量在耀武扬威。   这力量充斥着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正气,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陈潇在一边解释,说:“只怕是因为大哥常年压抑,这股灾厄的力量日积月累下也随着增长,这回儿趁着没有压制的力量,才会突然爆发出来。”   柳韶光心情沉重,这情况比起变邪修更加的凶险,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师弟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他刚想着别人倒霉,肚子当中就是刀搅一样的疼,顿时他冷汗就下来了。   “我这肚子,怎么就这么疼?”他捂着肚子,百思不得其解。 第444章 心剑   腹中疼痛难忍,柳韶光额头上出现大颗大颗的汗珠。   陈潇愕然:“大师兄,你……难道是吃坏了肚子?”   躺着的席云霆皱眉,道:“你这样很像是中毒了,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柳韶光手按在小腹上,疼得吸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怎么可能吃坏肚子,早就辟谷了。今天就只有灵茶入了我的口,那灵茶是我喝惯了的,断不会……有问题。”   陈潇看他挺严重,有些着急道:“那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不小心中了招?被谁暗害了?”   “不可能。”柳韶光拧眉想了片刻,猛然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今儿新到入库的灵香有问题!我只按例焚香熏了一炉,品鉴……唉哟——”他惨叫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石室,“不行……我得去看看,这批香是谁制得,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陈潇同情的看着他蹒跚的离开,都说了平安符顶不住。   如果这时柳韶光拿出那符看一眼,一定会发现纸符上的字迹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这次厄运光环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已经不是直接因果影响,而是间接因果影响了。   大概是听闻了柳韶光回去就开始上吐下泻的惨状,太宿和陶邑没有以身犯险,只站在石室门外,隔空问候。   这是陈潇总结出来的,只要不过这道门,就不会有倒霉事发生。   太宿细细的询问了席云霆的状况,沉吟道:“是我忽视了,没想到这股力量会成了气候,异变到这种程度。”   席云霆在里边说道:“不怪师父,谁也料不到。”   陶邑沉声道:“这股力量是师弟与生俱来,不像那邪修真元,终将有一日会能拔除。难道师弟真的要转学邪修那一套?”   太宿却相信席云霆,他说:“云霆从小就开始与这灾厄之力对抗,这一回不过是被趁虚而入。怎么能在这时说放弃,为时太早。云霆,你要相信自己的强大,想想你这些年是怎么做的,你以前能压制得住这灾厄之力,这一次也一定能成功!”   陶邑却有不同意见,他说:“正是因为以前一直压制,才会反弹得这般厉害,可见一味压制并不见得能解决问题。”   太宿不悦道:“你这说什么话?难道一定要你师弟去学那邪修的功法?”   陶邑见太宿怒了,赶忙说:“师父,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师弟是道修,当然不能用邪修的功法。只是现在那灾厄之力把师弟的身体视为自己的地盘,并不肯让本命剑入体,没有佩剑,师弟的修为大减,又怎么能与灾厄之力对抗。再说,一旁还有邪修真元虎视眈眈,师弟是腹背受敌啊!”   太宿反驳道:“你理解的本就有误!从小到大,除了不幸累及他人,你什么时候见灾厄之力加害过云霆自身?”   陶邑语塞,摸了摸后脑,喃喃道:“好像也是,从来都是别人倒霉,他自己却是一直运气不错。”   太宿道:“明白了吧?灾厄之力看来再如何凶神恶煞,与云霆本身也是无害。它从来都不是敌人!”   陶邑不解道:“那为何这次师弟会伤得这般重。”   太宿想了想,道:“灾厄之力并无智慧,它也许只想驱逐流光,并不懂得这会伤到云霆。”   陈潇在旁听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   陶邑问他因何发笑,陈潇不好意思的说:“是我思维不小心发散了一下。我就是想,这福瑞和灾厄都是大哥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好像是一体双生的兄弟。一个生来自由自在,一个生来却被打压拘束。若是灾厄有灵,说不定会长成一个性格顽劣,满腔怨愤的熊孩子。”   看灾厄这会儿的作态,真跟受到家长压迫,爆起反弹的小孩一个样儿。   太宿若有所思,说:“……也许,是为师的错了。”   “什么?”陶邑看着他,“不,师父您说的没错,是我理解的不对。”   太宿摆了摆手,道:“堵不如疏,既然压制不住,就找个方式把它释放出来。”   陈潇惊骇反对道:“太宿师父,万万不可!若是放任灾厄之力横行,不仅会让周遭人遭遇灾祸,甚至会致人横死!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能消耗得了这厄力,到时候整座山都会变成阴煞之地,时间久了甚至会滋生秽物。那种脏东西可没有善恶之心,只会吞噬生灵,加害于人。”   太宿的目光安抚的看着他,说:“别紧张,我说的是在掌控中释放,并不会让灾厄之力脱离控制。”   陈潇这才冷静了些。   不能怪他刚才急了,若真得任由灾厄跟福瑞一样,在席云霆周围形成巨大的气场,不管席云霆本人意愿如何,他的脾性也是会受到影响变得邪恶、嗜血。   到最后,恐怕就会如席云霆所惧怕的那样,真的堕落成被负面力量控制的魔物。那个时候,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所以,什么让灾厄和福瑞和平共处形成平衡气场,这样天真的建议,陈潇是绝对不会提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失控的可能,陈潇也不愿意让席云霆冒这样的风险。   灾厄之力,只能被百分之百的掌握在控制之下!   “师父,你有什么想法,就请直说吧。”屋里的席云霆道。   太宿道:“云霆,你可以把灾厄之力炼成心剑。”   这一语石破惊天,惊得陶邑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师父,这、这能行?”   “心剑是什么?”陈潇急问,到底他见识不够,在场四个人当中就他不知道。   陶邑向他解释道:“你知道的,剑修修得是剑,这剑又有本命剑和心剑之分。本命剑是祭炼法剑成为本命法宝,而心剑则不需要真实的剑,全由能量凝聚,在丹田当中诞生,识海中炼成。”   陈潇疑惑道:“可是识海当中有元婴啊,还怎么炼剑?”   陶邑用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他,“你说道点子上了,这正是一个难点。一般修炼心剑的剑修,不是天生剑胎,就是后天功法特殊,才能把心剑和元婴融合成一体。也就是说,修心剑的剑修没有元婴,心剑就是他们的元婴!”   陈潇瞠口结舌,“这岂不是说,心剑派的剑修死了连元婴逃出,转为灵修的机会都没有?”   陶邑点了点头,说:“对。虽然牺牲大,可心剑结合了本命剑和元婴的全部优势,堪称得上是剑修中的剑修,无敌的存在。”不给陈潇消化的时间,陶邑又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个难点,师弟可不是天生剑胎,他学的又是本命剑的功法,跟心剑功法格格不入,中途转道,险阻重重。”   一听困难这么大,陈潇就皱起了愁眉。   “我估计你从没听说过什么是天生剑胎。”陶邑很细致的给陈潇普及知识,“就像这个世间会诞生出生就拥有伴生法器的孩子,也会出生生来就拥有灵力的婴儿。”   陈潇当初可是打着罗盘冒充伴生法器的幌子的,他对伴生法器还算是了解。能天生拥有伴生法器,都是渡劫失败的大能托生。他不禁道:“难道天生剑胎也是渡劫失败的大能托生?”   陶邑否定道:“不是。天生剑胎只是剑修中的叫法,通俗的叫法应当是天生灵体。他们只会出现在修仙世家中,因为世代都是修仙者联姻,才会有机会生出生来就具有灵力的孩子。因为生来就有灵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天赋灵根一般也会极其出色,通常会被大力栽培。”   这时太宿开口道:“从能量来说,灾厄之力也是一种力量,锤炼得当,当可称为心剑。从这种角度来看,云霆也可算是天生剑胎。”   陶邑有些死脑筋,无法接受的说:“这怎么能一样呢?灵力可凝聚剑体,结成的剑身跟真剑无疑。这灾厄之力怎么凝聚?又如何锤炼?”   太宿沉稳道:“既然能压制,说明控制它是可能的,所以,未必不可以凝练成剑体。”   陶邑无奈了,道:“师父,师弟那是个什么情况?这也太没把握了。”   “可能”、“未必”,这种说法也太随缘了!   屋里的席云霆却不这么认为,他挣扎着起身,陈潇看到冲进去扶他坐起来。   席云霆隔着屋子给太宿行礼,认真的致谢:“云霆谢过师父指教。师父所说,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弟子觉得此法可行。”   陶邑有些气急,道:“这么不严谨的方法,师弟你也接受?”要不是说这话的是他师父,陶邑真就要捶人了。   席云霆抬头看着陶邑,说:“能在转为邪修外另寻到一条道路,师弟已经是知足了。况且,我觉得师父的提议可行,我想要试试。”   陶邑听了,还能说什么呢。   他长叹一声,道:“好吧,我们会尽力助你,必不叫你孤身奋战。”   席云霆低声道:“多谢二师兄好意,可我只怕期间会祸及周边人,只得心领了。”   四个人正说话间,一个人影状若疯癫的跑来。   臻炉道人跑得头发都散了,鞋子也飞了,枯瘦没肉的面容上硬是挤出个半疯半怒的神情。   他嚎着:“席云霆!你做了什么让流光碎了!你怎么敢?这么对待它——”   臻炉道人风一样刮过,太宿和陶邑愕然的看着他冲进石室,连劝阻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叮,系统提示,灾厄已被塞进冶炼炉,炼器进度条读取中。您的好友外挂席即将上线。   啊~~~漫漫长的日子,我终于把这个梗给写出来啦!灾厄宝宝等得好辛苦。   小剧场:   灾厄跟它兄弟福瑞相比,福瑞是宝,它就是草,福瑞是亲妈生的,它就是后妈养的。   当时因为年纪小,能力弱,只得被镇压,眼睁睁的看着主人找了小三,还在在属于它的地盘上自居主人。   雪锋走了,终于轮到它灾厄登场了,没想到那个没良心的主人竟然又招来了小四流光。   灾厄觉得它不能忍了,在流光即将进门的一瞬间,一脚飞踹,踢死你这个小妖精! 第445章 忠告   臻炉道人进了石室。   从明亮的室外猛地来到视线比较暗的室内,眼前都忽然一暗。   这种光线变化对修仙者来说并不影响,只是臻炉道人气血上涌,本来就因为怒气攻心而脑袋眩晕。   他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愣是没看到石桌旁的石凳,硬生生的撞上去,狠狠的被绊了一个倒栽葱,直接脸着地。   倒地的声音格外的大,脑门撞击在石头地面的动静上更是又大又清晰,陈潇都忍不住替他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灾厄知道是他亲手铸造了流光,臻炉道人比前二人要惨烈的多。   他整个人都懵了,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陈潇怕他一跟头摔死了,过去把他扶起来。   臻炉道人一脸血的站起来,陈潇觉得此时,他的灵魂都不在躯壳里边了。   等到他把一脸空洞的臻炉道人扶着坐到石凳上,外边的陶邑才不忍的说:“陈潇,你还是把他扶到外边来坐吧。”   太宿咳嗽了一声,声音很虚的说:“他已经摔过了,应该没事,就让他坐着缓缓神,别挪动了。”   陈潇觉得太宿的建议实在,就没动他。然后他在一旁水盆里边投了条湿帕巾,让臻炉道人敷在脸上。   臻炉道人把帕巾按在脸上,他是元婴期的修仙者,摔一下流点血根本没事。   之所以懵逼这么久,完全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丑!   擦干净的血迹,臻炉道人露出青紫的好像被人正面狠揍了一拳的脸,他尴尬的连怒火都不好意思继续朝着席云霆发了。   他把帕巾往石桌上一丢,板起脸来,诘问席云霆:“席仙师,我一直敬佩你的为人,知道你是一位会好好爱惜法剑的君子。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流光到了你手中还没有几天,竟然就这么废了!你知不知道,打造这柄剑,我使用了多少种珍惜的顶级材料?我收集这些材料,一直舍不得用,就是想要为它们选择一个值得的主人。可你!”说着说着,臻炉道人的气又上来了,他愤愤不满的指了指自己:“难道你是对我祝某人不满?觉得我制造的剑,配不上你?!”   这件事怎么能怪席云霆?他也是受害者啊。   陈潇不能容许任何人往席云霆的伤口上撒盐,就算是流光的亲爹——臻炉道人也不可以。   他沉下脸,说:“道人,流光的损毁,我们都感到很惋惜心疼。可你看看我大哥,他受到的伤痛,也不比流光轻。流光当时已经是我大哥的本命剑了,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用同归于尽的方法,去炸毁流光?这是一件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所以,还请道人不要责怪我大哥了,这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陶邑也开口说:“是啊,臻炉道人。当时我们都亲眼看过那剑,人人都夸赞是把好剑,没有一个人觉得跟小师弟不般配。”   小徒弟重伤在身,太宿不愿意臻炉道人继续打搅他,就开口道:“若非相信道人的炼器手段,又怎么会门中上下同意道人动用崇山亲用的冶炼炉来打造?道人勿要乱想,是在是事出有因。”   几个人轮番上阵,又是解释又是劝说,臻炉道人虽然听进去了,可还是耿耿于怀。   那可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一件作品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没了。   最让他扼腕的是,流光来了世间一遭,连个名声都没有留下,世人也不会知道他臻炉道人制造过这么一柄出类拔萃的法剑。   更糟心的是,今后他都没办法把流光当做他骄傲的作品。提起名剑总会说到现在的主人是谁,搁流光身上,让人知道它刚出炉不到十天就损毁,还以为他臻炉道人制造的是破铜烂铁呢!   真是出道至今的声名毁于一旦,倒了血霉了!   臻炉道人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他咽不下这口气,冷傲的说:“再想让我打造一柄,就怕不是先前那个条件了。”   他私库中的好东西都一把掏了个干净,那是他数百年的积累,重玄派再怎么强大,想要再筹够品质相当的一份,没有个三五十年,想都不要想。   臻炉道人盘算着等材料的期间,他就赖在放冶炼炉的殿里不走,不能开炉,看看总可以吧?   这回不那么仓促了,可以让他好好观摩,对他的帮助也不会太小。   捏着稀疏的胡须,臻炉道人矜傲的等着太宿他们说好话。   没想到空气突然安静,谁都没有说话。等到臻炉道人都有些拿不住架子,下不来台了,陈潇才硬着头皮说:“那个……这次我大哥受了伤,问题不小,以后恐怕是用不了本命剑了。就在道人来之前,刚才决定了今后要转修心剑派了……”   臻炉道人喉头一甜,“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臻炉道人!”陈潇一惊。   “我来!”陶邑飞身进去,脚不落地的架住臻炉道人腋下,把他带出了石室。   太宿冲陈潇摇了摇头,说:“这事你别管了,好好照顾云霆。”说完,俩人带着大受打击的臻炉道人回去好好安慰了。   怎么说臻炉道人也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铸剑师,重玄派剑修不少,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有求于他。   太宿和陶邑不想因此事跟臻炉道人交恶,少不得要抚慰他受到的精神伤害,事后他要求留在冶炼炉旁边参详,也被应允。   臻炉道人想多了,就算没有再铸一把剑的差事,重玄派也乐得他成为常客。   重玄派的剑修修得都是本命剑,心剑的功法并没有。   不过这件事对重玄派这样的大仙门并不是什么难事,多年不出山,病后一直宅在门中的太宿决定亲自出马,去找同道为弟子寻来一份。   出发前,他来到洞府,叮嘱席云霆先不要想别的,养好心神和识海要紧。   席云霆还不便起身,陈潇就代他送太宿出门。   临行前,太宿对他说:“你既为云霆道侣,也是我的半个徒弟,我就多事一次,给你一个忠告。”   陈潇恭敬道:“弟子洗耳恭听。”   太宿道:“你修为进境快固然是优点,可也该沉下心思,好好的思索一下何为你的道,这关乎领域的形成。虽然世间多得是没有领域的修仙者,然最后能否飞升成功者,都是对自己的道最明澈的人。另外,我问过赵放你们光霁之行的细节,发现你战斗时太过依赖纸符和法器,这对你的将来并不可取。你有伴生法器的优势,万万不可本末倒置,没有任何外力能比伴生法器强大。”   说是一个忠告,可其实这一次太宿给了陈潇两个非常关键的建议。对于没有师父指点,自行摸索修仙的陈潇全都是金玉良言。   陈潇感激涕零,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送别了太宿。   这一次负伤跟上一次不一样,身体上的伤接连三天用了三颗灵丹就痊愈了。   不过,心神的损害和识海的伤并不是简单的吃药就能养得好的。只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静养。   就在席云霆身体恢复的第二天,久久没消息的沈雁行和刘浪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石凤渡。   师徒相见还来不及叙旧,陈潇就被石凤渡带来的一则消息给惊住了。   太椹中天境陷入危机,即将面临天地倾落的绝境!   石凤渡是来向重玄派求助的,他师祖白霭跟太宿交好,面临这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灾难,白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宿。   席云霆震惊之余,不由的有些疑惑:“白霭师伯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石凤渡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疲惫和忧虑,他说:“我师祖亲去求见几位渡劫期的大能前辈,想要广邀众人前来襄助,共同协商解决这次的危难。”   席云霆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抿着颜色有些浅嘴唇,凝重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天灾,天地倾落无法可解。”   石凤渡怅然的苦笑一声:“即便是知道,身为岛主,师祖也不得不全力以赴。整个瀛仙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知情的世家和门派已经在准备迁徙。”   席云霆微惊,说:“还有多长时间?”   “不出百年。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明显,只有边界山的边缘出现了几次不同程度的山崩。”石凤渡娓娓道来,“你们也知道,太椹天境的图录塔就在那附近,如果崩落的范围扩散到图录塔,留在神州图录中太椹天境的人就完了!”   沈雁行低声跟陈潇说:“我跟师弟迟迟未至,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大事。”   陈潇肃然的点了点头,说:“门中怎么样?”   沈雁行道:“有杜总管统领门中上下,安抚众人的情绪,暂时没有出什么乱子。”   陈潇微微的皱起眉毛,看着表情严肃的说话的席云霆和石凤渡。   罗辰大天境的主城飞岩城,就是数千年前崩毁的天境碎片飘过来,撞上罗辰大天境,才形成的这块浮空飞地。   神州图录当中生活的原住民,正是那一次崩毁的天境当中被困在其中的修仙者繁衍开的后代们。   陈潇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种堪比小行星撞击地球概率的事,竟然会让他给赶上了。   一旦太椹天境崩毁,它作为中枢连接的小天境都将成为“孤岛”,成为和秭归天境一样与世界隔离的绝境! 第446章 “啪”   “师父,我们怎么办?往哪里搬迁?”沈雁行低声在陈潇耳边问,语气当中的低落让陈潇不禁看了他一眼。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沈雁行就从知世堂找了人给家乡送了信。   如今不光是太椹的人惶恐,下边的那些小天境也是人心不安,那些门派和世家,也得考虑往其他的天境迁徙。   沈雁行是靖国王室,这么一迁徙,沈家的子民和国土是搬不走的,王室的名头只怕就名存实亡了。这对沈氏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再怎么不舍这基业,为了不落到与世隔绝的地步,也得搬走。   相对之下,刘浪就坚强多了。   他是孤儿,故乡的印象他已经没多少,重要的同乡只有未婚妻叶惊岚。   穆谨容已经着手前往飞岩城落户,刘浪和叶惊岚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只要师门和叶惊岚在,对刘浪来说哪里都可以安家。   “第一选择自然是飞岩城。”陈潇冷静的说。   刘浪皱眉道:“师父,我与师兄可是将飞岩城当中的大半势力给得罪了……”言下之意,落户飞岩城只怕会受到刁难。   陈潇冷笑一声:“我还没有收拾他们,正愁没有借口。谁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手的准备!”   这煞气重的,连正说话的席云霆和石凤渡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陈潇对他俩道:“迁徙的事还不急,等等看再说。”他把在一旁期盼了许久的黄可染叫过来,给三人介绍认识了。   打发了三个弟子去亲近,陈潇走过去加入席云霆和石凤渡。   刚才俩人已经说到太宿外出,席云霆又有伤在身,石凤渡还以为这次得不到重玄派的帮助了,结果峰回路转,席云霆表示他会带石凤渡去面见太玄。   石凤渡非常感激他的仗义,席云霆说:“事关太椹亿万百姓,掌门师伯不会坐视不理,石兄放心吧。”   陈潇拧眉道:“太椹天境的修仙者可以去别的天境求生,那些凡人又怎么拯救?”   跟成为绝境的小天境比,太椹的百姓更加的悲惨。与世隔绝好歹还可以继续繁衍下去,顶多修仙环境受限。太椹天境崩毁,地面上生活的凡人都得死。   石凤渡道:“目前的情况来看,将会将各个国度的百姓疏散到其他的小天境当中去。”   陈潇扬眉道:“小天境?别的中天境下边的?”   石凤渡颔首道:“对。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离开,只有身体强壮,经得起长途跋涉的人,才能被选上。”   至于那些体弱和老幼,只怕是会被舍弃,留在太椹等死。虽然残酷,可也没办法,他们救不了所有人。   义援太椹是重玄派的政务,陈潇没有立场参与这件事。他再怎么担心席云霆,也只能做好后勤保障,天天盯着他休息养神的时间不能少。   席云霆作为与石凤渡交好的友人,义不容辞的担任起这件事的主理,柳韶光心疼师弟,强烈要求让赵放做他的副手。   出于培养弟子的目的,掌事院又让常寿这个出身庚生小天境的相关当事人,也担起了一部分重任。   看着有赵放和常寿跟着席云霆办事,陈潇总算是安心些。   这一天,陈潇通知黄可染收拾东西,准备出行。   这几天黄可染和两位师兄沉浸在互相学习中不可自拔。   沈雁行和刘浪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而黄可染则是有一肚子的陈潇新风水理论。双方是一拍即合,昏天黑地的开研讨会。   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黄可染听说要走了,还很惊讶:“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太椹吗?”   陈潇头也不抬,道:“不,我们先去庚生。因为常寿是庚生出身的,很有可能重玄派负责引流的难民会迁徙到庚生。”   黄可染恍然大悟:“哦,对。师父和大师兄都是庚生人,正好可以顺道先回一趟家乡。”   陈潇叹了一声,道:“这一次的迁徙不是简单的疏散难民那么简单。太椹是罗辰辖下仅有的几个中天境之一,一旦太椹崩毁,罗辰大天境就相当于少了最少五分之一的人口基数,相对的,弟子来源的数目也被减少五分之一。你看吧,这一次必定会有不少门派抢着承担引流的任务。   这引流的任务可没有那么轻松,一路上要护送凡人,长途跋涉的从家乡去往主城瀛仙岛,然后再用自家的庇护法器,一波波的往别的天境转运,中间耗费的可都是灵珠灵石。要不是可以从这些人口当中挑选一些出色的补充到自己门中,可没有多少门派那么好心肠的去做慈善援助。”   黄可染道:“这岂不是说,寿师兄出身的常家村有可能会整体搬迁到九昆山附近?”   “嗯。”陈潇点了点头:“常家村是我跟你师丈发掘出来的择徒地点,重玄派肯定会率先庇护常家村的百姓。”   黄可染皱了皱眉,道:“可没有了常家村的风水,常家村的人今后会越来越平庸,后代的修仙资质也会越来越差。来到九昆山虽然受了上等仙门的庇护,也不一定就比留在庚生更有前景。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太椹的崩毁?保住太椹的这一路传送通道?常家村的风水宝地丢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陈潇苦笑摇头,说:“要是有办法,数千年前的那个天境,就不会陨落了。”   黄可染目光湛然,满是对师父的盲目崇拜,道:“那用风水术呢?师父也想不出办法吗?”   被这样信任,陈潇压力山大,失笑道:“你把师父想得也太能耐了,那些渡劫期大能都毫无办法,师父自然也是无计可施。”   黄可染嘀咕道:“可那时风水术作为绝学已然失传,若是没有失传,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陈潇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脑洞,也不好跟他说风水术是他从前世带来的,哭笑不得的把小徒弟赶了出去。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席云霆带着一身疲倦回来了。   陈潇赶忙让侍从端上一直温着的补品,席云霆面不改色的一口干掉。   席云霆的丹田上明明就好了,已经可以重新辟谷,完全依靠自身的恢复能力。   偏偏陈潇就执拗的认为食补有益,天天祸祸九昆山的灵禽灵植,变着法子的琢磨膳补方子。   偶尔遇到改行当守山兽的妖兽独眼棕熊,都想打打人家熊掌的主意。   要是换成普通人让陈潇这么补,不出一个月就得补成个胖子。   还好席云霆勤奋,养神的同时不忘修炼,及时把这些热量消耗掉了。   “什么时候出发?”陈潇让侍从收了碗下去。   “石兄催的急,明日就走。”席云霆看着他的目光就是一柔,他轻轻的拥住陈潇,道:“只是辛苦你,才刚回来没有安稳几天,就又要跟着我奔波忙碌。”   陈潇吻了吻他的唇角,道:“我无所谓,只是你的伤真的不要紧?”   “身上的伤势已经都好了,心神和识海的伤,在哪里养都是一样。”席云霆不让陈潇离开,侧头含住他的唇瓣,温柔的亲吻。   陈潇顺从的张开唇缝,迎接他的舌尖,彼此纠缠着共舞。   不一会儿,屋里的气氛就火热了起来。   陈潇站起身,跨坐到席云霆的腿上,席云霆抬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向自己的方向压,辗转角度的唇舌交缠着。   暧昧的水啧声伴随着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席云霆手掌划过陈潇的臀部,抱住他的大腿,挺腰站了起来。   陈潇一仰身被他放在圆桌上,紧接着席云霆覆盖上来,那手还在他柔韧弹性十足的臀上揉捏着。   “嗯……”陈潇轻哼一声,抬腿环住席云霆的身体,就感觉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炙热了。   陈潇原本以为和席云霆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激昂转变成平和,变得像是相濡以沫般脉脉温情。   可没想到,随着俩人互相吐露一直不想让对方知道的心底阴暗面,竟让陈潇有种又一次和席云霆热恋了的感觉。   而很明显的,席云霆也有这种感觉。证据就是席云霆变得比起前更加的情绪鲜明,会直接的向他表露渴求。   以前陈潇曾经明说过,让席云霆可以坦诚的向他索求,可除了个别情况,平日里席云霆表现得还是很克制。   而现在,席云霆不仅完全向他袒露了他的需求,更时不时展现出来疯狂而放肆的一面。   陈潇不仅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因为被席云霆深深渴望着而感到无上的喜悦,极大的满足了心理。   陈潇和席云霆都很享受这种感觉,只可惜时不与我,打从席云霆好些了,俩人就没什么时间独处。   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总会忽然有事冒出来打断他们难得独处的机会。   就像现在,席云霆灵敏的耳朵就听到石桥上传来石凤渡的脚步声,他遗憾的抬起头,深深的呼吸,平复身下的不能见人的状貌。   陈潇不满的哼哼,还使劲用双腿夹他的身体,席云霆的呼吸一滞,默默地咬牙,狠狠的在陈潇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啪”的响亮一声,屋外的露台都能听到。更别说耳力远超常人的修仙者,席云霆都能在桥的这头听到石凤渡的脚步声,石凤渡也铁定听到了这一巴掌。   陈潇总算是不继续作死了,面红耳赤的放开腿,推开席云霆蹦下地,撒腿从后门跑了。 第447章 老相识   反正都躲了,陈潇干脆直接从后院绕道,出了洞府。   他去了前山,外门弟子的住宅区。   回迁重建的房屋经历了几次修缮,瓦片有新有旧,大门前的台阶缝隙长出了青苔,屋檐下的立柱也完全褪色,变成斑驳暗沉的砖红。   陈潇迈步进了屋,穿过堂屋,东侧间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位正在做活的妇人。   感觉到有人进门,妇人抬头,看着陈潇缓缓的一笑:“哥,你来了。”   喊陈潇哥的妇人正是二顺。   光阴荏苒,曾经青葱的女子两鬓染上星星点点的灰白,光洁肌肤上也生出了因为皮肤松弛而产生的纹路。   时光厚爱,已经九十多岁的二顺虽然有些老态,可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跟四十来岁的妇女差不多。   二顺收天资所限,到底没能入了道。   凭着陈潇给她的罗盘和风水书籍,几十年来,也只勉勉强强的修行到聚气后期,连炼体期都没能突破。   因为进境缓慢,她和吴新志直到三十多年前才要上孩子。   也是二顺命苦,儿子吴秀江七八岁的时候,吴新志在和同门一道外出历练中不幸罹难。   对像他们这样被留下的孤儿寡母,重玄派都是有抚恤的,每个月有定额的生活补贴,足够二顺把吴秀江养大成人。   刚出事的时候,二顺伤心欲绝,要不是还有一个儿子需要母亲的照顾,她也没办法振作起来。   等到精神缓过来,二顺翻起陈潇留给她的书,才慢慢的明白这当初依凭风水改来的运道,只有几十年,普通人两三代的好日子。   二顺并不是学习风水的料,见迟迟无法晋升炼体期,后边更深奥的内容就没有看。只懂得皮毛的结果就是在气运衰弱的时候没能及时发现。   吴新志本身的气场镇不住开始变弱的气运,才会最终失去了性命。   明白了这些后,二顺反倒看开了。   吴新志本来没有那份运道,硬是求来的这份仙缘,时间到了自然就被收回去。   二顺也不觉得后悔,至少吴新志心想事成,她也过了几十年的幸福日子,这就足够了。   二顺招呼陈潇坐下,她用手上的针抿了抿头发,把腿上的针线活都收拾到藤编簸箩里。   陈潇视线一扫,看到那是一件男式的劲装,他道:“是给秀江做衣服?”   二顺露出微笑,道:“小江每次外出回来都会弄烂一身衣服,平日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做做针线,多给小江积攒几身衣物备用。”   吴秀江长大后,身为门中遗孤顺理成章的入了重玄,成为了万千外门弟子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虽然有着种种后天优势,灵根天赋跟他父亲一样只是一般,并不如何出众。   可能是环境使然,吴秀江对修炼并不像他父亲有那么重的执念,反倒是从小对母亲收藏的风水典籍感兴趣。   二顺知道陈潇的本事大,她自己学不成,倒是很支持儿子。   吴秀江学以致用,经常给同门们看看风水,慢慢的积累了不少经验,也渐渐的小有名气。   炼体期后,吴秀江就经常外出,四处走动,一边寻龙探穴,一边走街串巷,给人看阳宅阴宅。   他学的是正宗的东煜派风水,虽然没有正经的拜入门楣,却是陈潇的外甥。有这样的背景,人们也愿意信他,让他帮忙看风水。   这次陈潇回来,不巧吴秀江又一次外出了,他每次去往的地方都不一样,二顺本想让吴秀江回来拜见舅舅,也联系不上他。   得知二顺唯一的儿子对风水有兴趣,陈潇也乐意教他,暂时见不到也没关系,陈潇就把新编写好的典籍都留了一份,让二顺转交给吴秀江。   因为吴秀江是先入的重玄门墙,不好改换门派。风水术又算是家传,倒是没有人计较他身为重玄派弟子学得却是别个门派的绝学。   陈潇这次过来,是有事要找二顺。   他道:“我们这次是要去庚生,二顺,你想不想回家乡看看。”   二顺怔了怔,垂下了头,伤感的道:“离家多年,我怎么会不想念故土。只不过我一老妪,身体不如从前康健,就不来回折腾了。”   陈潇心中触动,道:“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旅行定然不想以前那样艰苦。你就是想要落叶归根,把妹婿的坟冢迁回去也是可以的。”   二顺却还是摇头,她已经上了岁数,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落叶归根虽好,可她还是想要留在距离儿子最近的地方。   这些年虽然没能再踏足故乡,二顺却是知道些那边的消息。   樊村和吴新志同期的那些老乡还在,偶尔也会为二顺传递一下消息,不至于完全断了音讯。   陈潇的叔父陈根生和婶婶郑氏都已经去世多年,二顺的两个弟弟也都不在了。三栓活了七十多岁,四宝活到八十岁,死的时候都算是高龄。   直系亲属只剩下唯一的儿子,隔辈的侄子侄女也是一个都熟悉,这也是二顺不再想着回去看看的缘故。   二顺轻声的说:“兄长不必伤怀,我这一生过的很幸福,我很知足了。”   看着她的眉眼,她眼中只有安宁和平静,陈潇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随着陈家上一代和这一代人的一一离世,这个世间记得原身憨娃的人越来越少,他存在的痕迹也逐渐消失殆尽。   想到这一些,陈潇不由的一叹。   养育原身的恩情和因果,陈潇早就已经偿还,等到二顺也离世,陈家和陈潇也再没有了瓜葛。   转天,重玄派的人集合在一块,出发前往太椹瀛仙岛。   这一次,重玄派出动了很多人,筑基期以上的弟子至少去了一半。   为了方便赶路,这一次太玄特批使用了庇护法器,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飞岩城。   这时太椹面临天地倾落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于是重玄派大举出动,就很引人注目。   还有人在猜测,是不是为报邪修在崇山仙宫算计的仇恨。   快速的通过漩涡传送门后,石凤渡把众人引领到陵琅谷。   石凤渡歉然的说:“岛主府面积狭小,怕是要委屈众位同道了。”   岛主府再怎么是瀛仙岛的最高势力,数量和规模也是无法和重玄这样的大仙门相比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现成房间安排下所有的人住下,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去现建造房屋。也只能把重玄派的众人往门下的产业中安置了。   无法让他们住在岛主府中,石凤渡深觉失礼,很是歉疚。   席云霆说:“陵琅谷乃是岛上最好的客店,住在这里怎么会委屈。石兄不用管我们,自去忙吧。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同道前来,你要早作准备。”   石凤渡感激的拍拍席云霆,转身招来陵琅谷的负责人,要他们好生招待好重玄派的客人们。   石凤渡走后,席云霆叫上赵放和常寿,也就离开了。   堂檐街那边有十六套院子,席云霆自然是不会住在这边的,陈潇已经带着徒弟们先一步回去。   东煜派大门敞开着,杜荣带着全上下所有的人站在门口迎接陈潇的归来。   杜荣很是激动,陈潇安抚了好久,才平复了他的情绪。   主院一直有人打扫,陈潇进了门刚刚安顿好,就有人上门想要求见他。   陈潇奇道:“什么人消息这么灵通,我刚进门就来求见。”   杜荣笑了下,道:“是家主的一位老相识,就住在前街,可能是碰巧看到,来找您叙旧的。”   陈潇来到花厅一看,果然是一位老相识,正是当初那位穷得拿不出灵珠,逼得陈潇当场修改方案的柴门主。   “哈哈哈,我远远看着像是陈掌门,果然是你回来了!”柴门主豪爽的大笑着。   陈潇微微一笑,道:“柴门主好眼力。”   宾主落座后,柴门主关切的问了问陈潇落入虚空后的经历。   因为风水改得很好,柴门主的小门派慢慢积攒下了家底,后来有富余了,更是按照当初陈潇留给他的那张最初的设计图给翻盖了房子。   如今柴门主的队伍,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历练者团体了。   有着这样显著的效果,柴门主一直维系跟东煜派的联系。   又因为住的是前后街的邻居,柴门主也经常会注意着东煜派的动静,以便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时候多加深一下情分。   这不陈潇一回来,他就赶紧过来了。除了叙旧,柴门主也是有要事想商量。   他表情凝重的道:“按说陈掌门刚回来,我不该冒昧打搅,可我有一要紧事,想要求陈掌门。”   陈潇道:“柴门主客气了,有什么事尽可商量,何必用求这种说法。”   柴门主苦笑一声,道:“想来以陈掌门的人脉,已经知道太椹面临崩毁,我这小家小业好不容易立起来,就要被迫搬迁到其他天境。”   陈潇有些明白了,他道:“柴门主是想要在新居布置风水?这个容易,到时候柴门主只需要把时间地点相告,我就会安排弟子上门。”   柴门主感激道:“风水肯定是要麻烦你们,只是我这次想问的不是此事。陈掌门去的地方多,可有好的中天境推荐?”   这事柴门主还真是问对了,风水师成天在外边跑,罗辰境内的天境几乎去了一个遍。   陈潇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   柴门主记下了,了结了一件重大的事,柴门主满意又怅然的说:“我在瀛仙岛待了两百多年,对太椹天境各个险境也最熟悉,这番从头打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闯下现在的名声。若是能有办法阻止太椹崩毁,柴某愿付任何代价。” 第448章 度个蜜月   说到这里,柴门主忽然望着陈潇道:“陈掌门,不知道贵派有什么办法可用?”   如果说黄可染是因为崇拜陈潇而脑洞大开,柴门主就颇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意思。   只可惜,陈潇真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苦笑摇头,让柴门主失望了。   柴门主走了没有多久,可能是陈潇归来的消息传开了,穆谨容和叶惊岚也来拜访。   除了谈了一下各自近况,穆谨容这次来主要是想定下叶惊岚和刘浪的婚期。   以东煜派的声势,作为二弟子的刘浪在地位和身份上合叶惊岚再般配不过。   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修为也都到了金丹,若还想生育出后代,当早办为宜。   修仙界谈婚论嫁的时候是不避忌当事人的,陈潇把刘浪叫来,几人商量了一下,定下两年之后在飞岩城举办婚礼。   之所以推到两年后,是因为最近千秀坊要搬迁,这是首要的大事。   千秀坊的盛名,在罗辰境内所有的辖域都闻名遐迩,所以穆谨容并不为千秀坊的未来担忧。   只不过,要把门派从熟悉的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可不是搬家那么简单容易,穆谨容难免还是抱怨的几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此期间,千秀坊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送走了穆谨容、叶惊岚,陈潇又叫来杜荣,把他在外收获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让杜荣分类建册入库。   陈潇彻底的把储物盒整理了一遍,翻倒底部的时候,他忽然找到了一套风水布局平面图。   这套图纸足足有十几张,画的格外详尽,陈潇不由自主的翻看起来。   原来,这一套图纸正是当初他为岛主府设计,却没能实行的理想风水布局。   当初因为工程太过浩大,工期不能在纶音法会前完成,陈潇就放弃了这一套更完美的方案,选择了另外一种相对简单也能达到效果的设计。   这一套方案太过完美,陈潇舍不得搁置,就想着事后跟石凤渡再谈谈。结果纶音法会过后,他名声大噪,收到的邀请太多,事情太忙,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会儿把这套方案翻出来,却也用不上了。太椹天境都要没了,岛主府还考虑什么风水。   陈潇看着一张张精心画就的图纸,不由得神魂不属。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挽救太椹的危机,因为想想就知道这是力不可逮的无解难题。   可,真的没可能吗?   没等陈潇想出什么来,忙碌的日子开始了。   东煜派如今在瀛仙岛也算是数得上的大门派,剑斋、珍草堂、醉仙酒庄、万锦阁等都陆续的来人拜访陈潇。   陈潇还不能不接待,这些都是人情。   但凡来了的,少不得要说说天地倾落的事。   人们的心中都不安,不得不反复跟人商谈,确认各自接下来的动向。   高层门派之间消息传得快,普通的修仙者们倒是还不怎么知情,岛主府也下了令,严禁往凡人过度那边乱传。   可随着搬迁的开始,这个消息是隐瞒不住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想想要面临的状况,陈潇就替石凤渡发愁。   白霭终于回来了,这次的出行并不顺利。   他去求见渡虚道君,却没能见到人。倒不是渡虚道君不见他,不巧渡虚道君一直闭关不出,连崇山仙宫的热闹都错过了。   倒是这次渡虚宫主没有继续龟缩,毅然带着弟子随白霭回来了。   罗辰三位渡劫期大能,渡虚道君闭关,施云真人陨落,仅剩下花柏穗在外活动。   花柏穗答应了要施援手,可她也坦诚的告诉白霭,除了出出力,她拿不出主意。   白霭顾不得气馁,转头又去向其他天境的渡劫期大能求助。只不过不是罗辰大天境辖域内的大能与此事关系不大,白霭连面都见不上。   更有几位受须梧大天境长阳宫和火莲寺邀请,谋划着去光霁天境找回失踪的弟子,无暇分身,爱莫能助。   石凤渡跟白霭汇报情况,知道这次重玄派至少出动了一半的弟子,心中不由的感动,“还是重玄派当得起名门正派的称呼。”   石凤渡忧心忡忡,道:“师祖,这次没能邀到几位渡劫期前辈,只怕是影响不够,对后续的迁徙计划造成不利。”   白霭这次四处去邀请渡劫期大能,未尝没有想要借用对方名望的念头,只有来得人的影响越大,修仙界对太椹的关注才会够大。   想尽可能多的迁走太椹下边小天境的百姓,只有基数大,均摊下来的耗费才会小,愿意付出的门派才会甘心。   白霭一声长叹,“尽力吧。”   越来越多的门派汇聚到瀛仙岛,知道内情的人也越来越多,就有消息在不经意间走露,最终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瀛仙岛虽然是做修仙者的城市,可上边生活着的人有八成以上是普通人和修士,修为不到金丹以上,根本就不能凭借自身的能力离开这片注定沉没的天地。   骚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陈潇命令杜荣关闭大门,东煜派正式谢绝拜访。   杜荣道:“粮食储备足够门中上下用个十年,蔬菜属下已经预备了种子,可在园中开垦菜地。就是禽蛋肉类……”   陈潇抬了抬手,道:“不用这么夸张。放几年粮食就陈了,哪里还好吃。也不用把园子中的花铲掉种菜。门中禁闭也不是全然一步不出大门,防备的只是门中的普通人跟着裹乱。缺的东西就麻烦荣叔亲自去别的天境采购,用储物袋买回足够食用的数量。”   杜荣道:“不麻烦。只是家主,这封闭大门的时间要多久?一两年还行,时间长了只怕那些下人们要出问题。”憋都能把人给憋疯了。   陈潇胸有成竹的说:“不会太久。岛主府不会让瀛仙岛在这时候乱起来,再说还有知世堂和五大商盟呢,身为瀛仙岛最大的几个势力,总要有所表示。”   果然过了半个多月,岛主府联合知世堂和五大商盟面向全岛发出了公告,将会由几家共同出资,打造几个庇护法器送岛上的人离开太椹。想要离开太椹的,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排队预定位置了。   得了这个准信,瀛仙岛的这场混乱,才开始平息了下来。又等了十多天,瀛仙岛的民生彻底恢复了正常,东煜派的这次封闭才解了禁。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席云霆和陈潇多次前往岛主府,跟其他前来帮忙的门派商量,划分了负责的范围。   重玄派因为来得人多,单独负责了庚生小天境,其他的小天境则由两到三个仙门共同负责运送。   限于人力和庇护法器的承载容量,这个运送的时间预计会很漫长,最短要十年,最长的则要三十年。   能量要用在刀刃上,庇护法器只会在通过漩涡传送门的时候使用。   那些百姓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家乡前往各天境的主城,全程要遭遇各种困难险阻,水土不服、生病受伤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更凶险的是,在路途当中他们势必要路过凶兽的地盘。   修仙者们要做的就是一路护送,开辟出一条凡人能够走的道路。   当遇到凶兽的时候,他们要挺身而出,与凶兽搏杀,为凡人争取生存下来的机会。   如果路线勘探的好,能少遇到凶兽,能活着的凡人自然也就越多,而这就要取决于怎么规划路线。   因为席云霆最近无法控制厄运光环,去了几次就引发了几次厄事。   先是会堂梁柱突然断裂,差点砸死了人,后来换了地方,又在屋后起了火灾,虽然没有烧死人,但是把人熏得够呛。   诸如此类并不致人死伤,却总是会出点状况的事端。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拖拖拉拉半个月,岛主府才与五大商盟、知世堂商量出来如何安置瀛仙岛上的人。   为了会议能顺利进行下去,席云霆就被委婉的告知可以不必亲自前去,派个弟子代表就行了。   看着与会的其他门派的人那惧怕和闪躲的眼神,席云霆面无表情的同意了。反正已经确定了重玄派单独负责庚生,后边的议程确实是可以不用去。   席云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陈潇却难受的很。   事后,反倒是席云霆抱着他安慰,亲亲他泛红的眼角。   硬是要说,这要求是非常无礼的,可总不能真因为席云霆个人的原因妨碍正事吧。   两个人都是讲道理的人,尤其席云霆的情感又很细腻,总是在意因他带给周遭不幸。   陈潇就握着席云霆的手,抬眼认真的看着他,说:“云霆,咱们去度个蜜月吧?”   席云霆惊讶,道:“何为蜜月?”   陈潇抿唇微笑,说:“是我那里的习俗,新婚夫妇在婚后,要度过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没有外界的打搅,只有我们两个。”   他们两个结婚后,马上就是九龙池的大局。时间太紧迫,根本就没有给俩人独处的机会。   后来,席云霆多次外出收集重铸雪锋的材料,陈潇又忙着发展事业教导弟子,更没时间度个蜜月。   这会儿难得的有个忙里偷闲的好机会,陈潇不想错过。   席云霆只听只有他们两个就心动不已,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这俩人只留下了一个纸条,就走了个没影。 第449章 生辰   席云霆完全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任凭陈潇带着他走。   陈潇也没有选择陌生的地方,俩人回到了庚生,出了寒山城飞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地势极其险峻的峡谷。   他握着席云霆的手,笑着问他:“云霆,还记得这里吗?”   席云霆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握,声音低缓又温柔,“我怎能忘记。”正是在这里重逢,才开启了两人相知相恋的序幕。   陈潇没有对席云霆说过,他特别喜欢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每一次都让陈潇觉得沉醉。   “我选了这里做我们度假的地方,你喜欢吗?”陈潇看着他。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是颔首,陈潇就特别满足的笑了起来。   俩人直接飞临到峡谷当中那处人迹罕至的小小山谷上空。   有伏龙骨这防护利器,就算是偶然被路过的人发现,没有进出的方法也是进不来的。   多年以来,杜荣还一直安排着人维护这里的清洁和完整,每年都会有几次来人修缮房屋,换掉快要耗光灵力的灵珠。   所以,这次陈潇心血来潮想要回筑山居度假,见到的也不会是破旧不堪的房屋。   席云霆几个法术下去,家具上落着的灰尘就被清理一空。   陈潇则把所有陈旧的寝具和帷幔、坐垫都换掉。   深山幽谷,远离尘世,无人打搅。   陈潇和席云霆真正的过起了避世的生活,俩人就像是寻常夫妻那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除了早晨席云霆做早课的时候,俩人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虽然也是从新婚的时候走过来的,可他们还真没有过这样甜蜜的日子。   旖旎了十多天,陈潇揉着有点软的腰,躲躲闪闪的钻进了厨房。   席云霆还以为是他这些日子太不知节制,让潇弟嫌弃了,也没好意思过去打搅。   他每日打坐养神的时间是固定的,漫长的白日里就搂着陈潇跟他一块看书,品茗,闲谈。   这骤然潇弟不理他了,席云霆还一时找不到事情做了。   他呆了片刻,找出了一把匕首,随手砍了一截竹子,做起了雕刻。   只要不往身体里边引,席云霆用剑还是用刀,灾厄才不管。   心剑的功法太宿还没有找到,席云霆也用不着练剑,就拿着匕首随手削刻点东西,算作保持手感。   他这会儿正在做的是个神兽造型的笔架,用来哄陈潇开心的。   中午时分,陈潇捧着一个钵大的瓷碗出现了。   他还没进门,席云霆就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   看来潇弟是不生气了,不然怎么还想着做饭。想到这里,席云霆的唇边就弯出弧度,丢下手上的活,从侧间走出来。   “做了什么?这么香。”席云霆想接过来,却被陈潇避过了。   陈潇郑重的把瓷碗放到桌上,又拉着席云霆把他按到凳子上。   就见瓷碗里边是一碗非常引人食欲的汤面,清亮的汤色中浮着雪白的面团,面团上是用一小片红色果蔬和蛋类以及青叶的菜覆盖着。   寒山城的人并不习惯食用面条,陈潇也没得地方去买,只能用面粉反复的尝试,才做出了自觉合格的面条。   他紧张的对席云霆道:“快尝尝看,这是我给你做的长寿面。”   “长寿面?”席云霆重复道。   “嗯,我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师父都会让人给我煮一碗长寿面。今天是你三百岁整寿的生辰,我想为你庆贺一番。”陈潇不好意思的垂了下眼帘,复又抬头抬头,殷切的对席云霆道,“你尝尝看,面弹不弹?”   席云霆喉结滑动一下,全没想到一上午陈潇避着他是在做这件事。   “别愣着啊,面放久了就黏了,不好吃了。”陈潇催促道。   席云霆盯了这碗寿面几眼,要不是潇弟在一旁催,他还真是舍不得吃。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人给他庆贺生辰,可这是和潇弟第一次度过整寿生辰,第一次吃到他做的寿面。   在陈潇期待的眼神中,席云霆挑起面条,吃了一口。他眼中一亮,扭头对陈潇说:“味道很好!”   陈潇立刻心花怒放,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道:“滋味不错吧!不枉我一上午尝试了这么多次。”   光和面他就弄了很久,做卤更不用说。   他虽然不是完美主义者,可给心爱的人做吃食自己不尝味这种毛病他是不会犯的。这半天光是试吃,他就吃了一个饱。   席云霆非常的捧场,他不光是把面和菜都吃掉了,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要知道为了让面浮起来,陈潇可是特意选了一个大瓷碗,席云霆硬是面不改色的都吃光。   陈潇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担心他撑到,下午拉着他在外边散了三个小时的步。   陈潇还是有点遗憾的,他说:“偏巧今天是你的整寿生日,大家不是正忙,就是在休养。不然把亲朋和好友们都邀请来,可以好好的热闹热闹。只咱们两个,你这次的生辰显得冷清了。”   唐汝跟他们相交多年,整日里被俩人当面秀恩爱,不用想就知道私下里这俩人更是腻歪的厉害。她跟着陈潇来到九昆山是来养伤的,可不是被他们塞狗粮的,干脆直接住到重玄派待客的前山,闭关了。   这次出来前,陈潇连唐汝的面都没见到,只好拜托柳韶光帮他照顾好友。所以陈潇说大家都正忙,一点都没说错。   席云霆却并不这么觉得,与其办的那么盛大隆重,还不如就他们两个来的温馨。   他以为这美好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没成想到了晚上的时候,陈潇熄了房间内的大部分灯盏,只留下床边的。   席云霆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陈潇就扭捏着、不自在的从后边的浴室绕了出来。   他的头上妆点了两簇白色的毛茸茸团子,脖子上、两个手腕、肚脐上、脚踝处都戴着不同形状的白色绒毛饰物。   身上并未光裸着,穿着一身淡薄如雾的白纱制作的罩衣,脚丫倒是光着的,脚趾这时正羞赧、不安的蜷动着。   席云霆哪知道陈潇难得的想要学习一下前生先进的情趣经验,增加一点乐趣,算是他送席云霆另类的生辰庆贺。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着火,潇弟这时的风情和妖娆,怕是他一生都忘不掉了。   整寿生辰这一日,以俩人折腾垮一张床为结束。那天后,陈潇再不肯穿那身羞耻到极点的装束,倒是让席云霆心中颇觉惋惜。   这安宁甜腻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不速之客打断。   太椹的会议一开完,重玄派开拔庚生小天境,距离寒山城最近的常家村第一个成了被迁徙的对象。   常家村的老村长从知道噩耗起就一病不起,他本就已经十分老迈了,这一下受了刺激,更是到了弥留之际。   当他从常寿那里知道这次的负责人是席云霆,并且陈潇也在,就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再见两人一面。   常寿怎么能忍心让垂死的老村长长途跋涉,只好跑到筑山居这里来求席云霆和陈潇。   当初老村长对他们的热情,俩人还记着。这会儿知道他快要死了,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陈潇和席云霆先走一步,常寿在后边吊着。   常寿过来的时候可是闯过了几个凶兽的地盘,为了摆脱凶兽的纠缠,一路上那是连打带跑的。   哪像他师叔,厄运光环一开,趋吉避凶的本能促使凶兽们望风而逃,畅通无阻的就到了常家村。   落了地,常寿指引着俩人来到老村长的家,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特意支走了其他人,屋子里边只剩下老村长一个人。   常寿没有进去,就等在外边。   陈潇和席云霆走进老村长的卧室,因为开辟了新镇,常家村如今相当的富庶。   老村长家中新建的房屋,使用的家什及一众用物,都是极好的。   盖着绸缎面的蚕丝被,老村长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两位仙师,你们终于来了。”老村长的脸颊因为激动而红润起来,也眼神发亮,支撑着坐了起来。   陈潇心中一惊,望向席云霆。席云霆微微点头,陈潇倒吸口气,老村长竟然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回光返照了。   “村长想见我们,我们就来了。”陈潇虽然修了仙,可对生死还是不能看淡,眼见有人要逝去,心中伤感。   老村长探出手,陈潇扶了一把,老人浑浊的眼中流出泪水,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道:“两位仙师,老朽有一事相求。求求你们,帮帮常家村的人!”   老村长天赋所限,无法筑基,活到这个年岁本就已经到了大限。他虽年迈,却神智清醒,深知一旦离开这做山,常家村只怕要沦为平庸,再不复从前的风光。   看着他哀求的样子,陈潇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师父,不忍道:“村长放心,重玄派来了庚生,第一个要迁走的就是常家村,可见对你们的重视。再说还有常寿在,常家村的村民会得到照应的。”   老村长自然是知道,可不亲自求一个保证,他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下心的。   陈潇扭头看席云霆,席云霆表情严肃,慢慢的点了点头。   老村长终于放下了心,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软的倒在了床上。他望着床帐顶,像是隔着屋顶凝望这片生他养他的天空,喃喃道:“故土难离,真不想走啊……”   说完这句话,老人便与世长辞了。 第450章 厚积薄发   得知老人去了,他的家人哭着涌进院子,陈潇拉着席云霆避开,直接出了后门。   以老人的修为和年纪,这本是喜丧,可放在如今的环境下,老人一走,全家没有了主心骨,怎么能不感到凄惘。   出了老村长家,陈潇一瞬间有些迷茫,席云霆紧握了一下他的手,陈潇才回过神来,他勉强一笑,道:“大哥,我们走走?”   席云霆自然是依从他,俩人几个起落,远离纵横密布的巷子,沿着稀疏的阡陌向着山上走去。   来到了这里,陈潇不由的想要看看当初的扦穴的地点,那里如今住着的是韩家的人。   原本远离村民孤零零的一座宅院,因为新镇的不断扩建和发展,下边也陆续的有了住家。   这里的地势较高,正可以俯瞰下方,陈潇和席云霆肩并肩站着,他举目眺望。   现在席云霆的厄运光环可控制在周身方圆四五米,并不会压制本地的风水气场,陈潇能清楚的看到这里翻腾的生气。   浓郁的生机使得这片盆地植被茂盛,郁郁葱葱,人畜兴旺,民生安泰。   明明上空还汇聚着勃勃生气,下方却是人喊马嘶,哭声伴随着尖叫。   陈潇向哭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不得不搬离的少年不舍自己的旧物,跟父母起了争执。   父亲责备打骂后,见孩子哭了,那位母亲又是伤心又是无奈,抱着孩子俩人对着垂泪。   这一幕几乎在每一家上演,好似末日来临,争相逃命。陈潇哂笑,对常家村的人来说,如今不正是末日吗?   尽管已经知道太椹天境将要崩了,可上层仙门的举措,给了陈潇一种虽然很严重可并不是无法应对的错觉。   当亲眼目睹了人们的哀戚和无力,才真正明白凡人的绝望,他再也做不到冷静旁观。   他紧握着拳,低喃的说:“大哥,我想做点什么。”为庚生、为太椹,为所有涉及到的天境,那些如常家村百姓做些什么!   席云霆看了看他目光中的坚定,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回去之后,陈潇一扫假期的清闲和慵懒,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思索,想要找出一个能彻底挽回局面的办法。   席云霆与陈潇仿佛是交换了职责,主动承担起了打理家事,采买做饭的担子。   陈潇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一个月。   他回忆了所学过的所有书籍,没有从中找出一点头绪,毕竟他要做的是开天辟地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披荆斩棘的杀出一条道路来。   陈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席云霆努力的给他进补,才没让他瘦脱了相。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席云霆就天天晚上点了熏香送过去,等他睡着了再把他抱回到床上。   当无意间从头上抓挠下一大团头发,陈潇差点因为压力过大而精神崩溃,席云霆不得不把他按进怀里安慰。   陈潇突然哭起来,他哭得可惨,看起来可怜又好笑,“我算是什么大师,竟连一点头绪都想不出来!这些年研究的都是坨屎,年岁都活到狗身上——”   席云霆不能理解这梗,可陈潇焦虑和烦躁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把嘴唇压在陈潇的脸颊上,把他的眼泪都吻掉,含着他的唇瓣,温柔的抚慰。   慢慢地,等陈潇平静了些,他才低声道:“你走的本就是前人未曾走过的路,探索的是无人知晓的道。一时经历的挫折和磨难,必定成为你通往成功的阶梯。”   陈潇抽噎了下,噙着泪道:“我们那有句话,天降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道理我懂,可真特么太难了。”   这难得粗口,让席云霆轻笑出声,故意道:“既然这么难,不然你还是别管了。没人能挽救太椹,你何苦往自己身上揽?”   陈潇擦擦眼泪,抿唇犯倔道:“不,我决定要做这件事,就不可能中途放弃,千难万难,也要想法克服。”   席云霆“嗯”了一声,陈潇凑过去索吻,直充得电力满格了,才又转头投入其中。   他忙得是晕头转向,直到有一天太宿忽然来到筑山居,他才从混沌当中恢复理智。   陈潇顶着一头糟乱的发型,懵逼的看着太宿,回过神来他慌忙的致歉:“不知太宿师父来了,弟子失礼了。”   太宿皱着眉,不满的责问道:“也不知你瞎忙何事,当初的话你全然忘记了不成?须知只有伴生法宝才是你探寻自己道的途径,怎还不见你开始相关修行?”   陈潇恍如被雷劈了一下,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立在那里呆住了。   席云霆见他呆若木鸡,还以为他受不得太宿的批评,赶忙向太宿解释了一番。   知道陈潇是想要解决太椹的劫难,太宿明知不可能,却没有表露出来。   太宿就为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陈潇而觉得歉然,没等他安抚陈潇几句,就看见陈潇神情恍惚,神魂不属的低喃:“是啊,我怎么能把星盘忘记了……原来,答案早就在我脑子里边了,只不过是我一叶障目,忽视了它!”   陈潇把什么都忘了,他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中央天池、先天八卦、洛书九星……三元二十四山阴阳……原来是我错了,一直在本末倒置!”他一边懊悔,一边兴奋的笑,神经兮兮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消失在了门边。   席云霆都被他出人意料的行为给弄蒙了,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在长辈面前转脸就走,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席云霆赶忙代替陈潇向太宿道歉。   太宿摆摆手,欣慰的说:“他这是有所顿悟了,这可是难得好事,我又怎么会责怪他。”这种状态太宿自己就经历过,知道是不能打断的,自然也不会介意。   说完陈潇,太宿脸色一正,递给席云霆一个玉简:“这是心剑的功法,你拿着参详参详。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天生剑胎,具体如何修行,还需要你你切合自己的情况调整。”   太宿对席云霆充满了信任,他的弟子悟性极佳,没什么能够难得倒他。把灾厄修炼成心剑,小徒弟一定能够做到!   席云霆双手接过玉简,目光深处湛出兴奋的光辉,他已经等了太久,终于可以再一次修炼了。   太宿走后,席云霆连夜把心剑的功法看了。   这部功法跟他以前所学截然不同,席云霆却并不觉得为难,功法转换好说,最难办的则是把灾厄凝练成形,形成真实剑体。   如何锤炼灾厄成形,席云霆在漫长日子里边已经想出了办法,就等着一试。   灾厄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没了新剑,它整日里就只专心欺负邪修真元。邪修真元虽然能从它溢出的能量中获取补充,却远不是这强横霸道存在的对手。   席云霆从天黑坐到天亮,书房那边陈潇仰天长笑,手捧着金灿灿的罗盘冲到他跟前。   他欣喜若狂的道:“云霆,你看啊!”   席云霆眼神还没有落定,陈潇就一手按在罗盘上,星盘徒然闪烁起无数的文字,漫天的散射开来,无尽的黑暗徐徐展开,闪耀的文字化作星辰,形成一幅浩渺宇宙!   席云霆恍惚中还以为自己身在虚空,他下意识伸出手紧紧的抓住陈潇,怕又一次分散。   定了定神,他感受到了什么,悚然的望向陈潇,震惊道:“潇弟!这是!这是领域?!”   陈潇咧开大大的笑容,用力的点头,“大哥!这就是我的道!盘中宇宙!这道理我竟然全忘记了!”   席云霆万万没有想到,陈潇会一朝顿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还不算,还一举形成了领域!   “潇弟……你真是个天才!”席云霆惊叹。   陈潇咬唇,抑制自己快要笑变形的脸,“而且,你看——”   他抬手一指远处的星辰,那闪烁的光点骤然明灿,发出耀眼的强光。陈潇仰着头,朗声道:“那就是罗辰!”   没等席云霆惊喜完,陈潇又指向另外一颗星,“须梧!”   紧接着,一颗颗星亮了起来。   “光霁!”   “麾櫂!”   “百慈!”   “正元!”   “静翕!”   指出了七大天境所有的星位,陈潇深吸一口气,移动指尖,一个朦胧着淡红光晕的小星亮起。   他掷地有声的道:“这就是太椹!”   席云霆已经震惊得无法思考,只是跟随着陈潇的目光,凝望着那团黯淡的星辉。   陈潇紧抿着唇,激动的情绪让他不断的吞咽。   当发现这一切尽在星盘当中时,陈潇热泪盈眶。   他落入虚空,流浪五十多年的苦并没有白受,在他受难的同时,凝出了这个世界星图的罗盘,终于从他经历过的天境定位成功,准确标示出所有天境的位置!   若是让外界知道,整个修仙界都要引发轩然大波。   这幅星图的出现,彻底终结了数万年以来天境之间彼此不知路径的历史,在虚空当中旅行将成为可能,再不用担心会迷失。   而那些孤悬在外,隔离人世的天境在不复孤单,凭借着准确的星位,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手中虚捧着着罗盘的投影,他郑重的对席云霆道:“我知道怎么救太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只是悟道了,并没有突破修为。他是个挂比,只是个例,别人没法比。    第451章 淘气   太椹如今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一听陈潇说有了拯救的办法,他不敢再耽搁,和陈潇立刻启程返回瀛仙岛。   对外自然不能说是度蜜月,陈潇告诉弟子们的是他们找地方闭关静养去了。   看到俩人表情肃然的赶回,三个徒弟都有点懵。   陈潇一旦开始做事,素来是雷厉风行,他立刻请太宿和白霭过府商议。   太宿与白霭乃是忘年之交,他不知道还罢了,知道了这事后,给小徒弟送完了心剑的玉简,就留在岛主府支持白霭。   白霭对此铭感五内,对好友弟子的道侣就很给面子。陈潇这边一请,说是有重要的事,他二话不说就随太宿来了。   几人关上书房的门坐下说话,陈潇还没说完,白霭就不敢置信的打断了。   他强自镇定的道:“陈师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老道我信以为真就不好了。”   太宿看了看席云霆,又看了看陈潇,开启迷之信任模式,“青松,我这弟子一贯的稳重,断不会拿这等事玩笑。你且冷静,听听他说。”   白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陈潇向白霭的方向转身,让对方能看清他的面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好似天方夜谭,让人无法想象,也只能努力用他的表现让对方信服,“太椹天境如今的危难,只有风水还可以一救。”   白霭不自觉的皱起雪白的眉毛,道:“你那风水术我也知晓几分。是,我承认与运道上来讲,风水确实能起到一些神异的作用。可若说能挽回天地倾落,我觉得并无可能!”   陈潇挺胸直背,沉声道:“前辈请听晚辈仔细道来。”   白霭按捺心中翻涌的情绪,知道他表现的有些失态,可陈潇说得实在让他难以平静。   他长吐口气,道:“好。”   陈潇道:“晚辈曾经在虚空当中流浪,对天境的情况有些浅见。以晚辈看来,虚空当中天境按照无形轨迹各自运行,互不干扰。可当有未知原因破坏了天境的平衡,这种轨迹就会被打乱,从而发生从轨道上偏移的现象。偏移一旦开始,天境的外部壁垒就因为移动而被损耗,无法再充当保护的屏障,边缘便开始出现崩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偏移越远,壁垒被削弱的越厉害,直到消失。完全失去了屏障的天境在没有束缚力的情况下,开始四分五裂,分散成无数更小的碎片。”   太宿颔首道:“数千年前撞向罗辰大天境的那块碎片就是如此,当它漂浮至罗辰不远被发现时,上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只有一片空无的土地。”   获得太宿的肯定,陈潇显得底气更足了,他说:“所以晚辈想了,想要挽救太椹的危境,第一要停止住这偏移的态势,第二想方设法增强壁垒。只这二点办到,定然能够解决太椹的问题。”   白霭如醍醐灌顶,他一下站起身来,激动地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反复思量陈潇的话。   半晌,他站住脚,道:“陈师侄,老道觉得你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可这两点,只怕是渡劫大能来做,也办不到啊!”   天境崩毁是小概率的事件,有史以来修仙界知道的,就只有数千年前的那一次。   当时的情景怎么样,并没有具体的记录流传下来,后人也无法参考。   当太椹修仙界知道太椹将要天地倾落,说难听话都被吓破了胆,第一个冒出来的都是尽快逃离。   唯有白霭不甘心顺从命运,想遍请渡劫期大能们来共商计策,可惜时不与待,唯一能请来的只有一个花柏穗。   来参与迁徙的门派都各自去了所负责的片区,岛主府中只剩下和白霭有交情的朋友,几人经常碰在一处想解决的办法,可偏偏就是想不出来。   只有陈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提出了直指核心的关键。别管能不能解决,只这个非凡的思维就足以胜过所有人。   陈潇可不知道白霭心底的称赞,他之所以能够想到,也是在星盘的宇宙中,忽然灵光一现的结果。   修仙界的人之所以联想不到,那是因为没有一个盛产灾难科幻片的好莱坞!   少了环境熏陶,自然没有经验可循。   陈潇之前那么痛苦崩溃,完全就是因为他是在一片空白当中求索。   一个条件都不给,就让人解史上最难的数学难题,就算是阿基米德亲来也办不到!   当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去努力了。   陈潇也站起了身,他肃容的说道:“前辈,晚辈不敢说一定能行,可这确实是唯一一试的办法。”   白霭朝着他摆摆手,道:“坐下说,坐下说。不用叫前辈这么生疏,和云霆一样,陈师侄也称老道白师伯吧。你接着说说你想到的办法。”   太宿对老友道:“你也坐下。”   落座后,陈潇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润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道:“想要停止偏移中的太椹,凭借天境本身的力量是不能做到的,只能向其他天境借力,把移动当中的态势给止住,甚至牵扯太椹回到原先的轨道上,拨乱反正。”   “如何借力?”白霭也不再追究细节,只问重点。   陈潇道:“这就需要众位同道齐心合力,布置下一个涵盖整个太椹天境范围的风水大阵。只凭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如此庞大的阵势,到时候只怕我东煜派全部都要上阵。”   这种时候,白霭反倒是不怕声势浩大。阵势越大,就让人越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大。   白霭双手手指相触,合成塔状放在下颌处,他面容严肃道:“老道就算拼着粉身碎骨,也定要促成此事!”   “借力的天境我打算选罗辰大天境,星域内罗辰是距离最近的一个主星,星力因为数千年前融合了其他天境的碎片,也胜过其他六个大天境。”进入具体的布置和安排,谁都没有发言权,只能是陈潇说什么是什么,就听他说道:“到时候,飞岩城上要布置一个与太椹上的大阵互相呼应的小阵,怕是要挪占城中几块地方。晚辈就担心,挪占这些地方的时候,引发出事端来。”   太宿说道:“此乃大事,事涉罗辰天境所有门派择徒的生源,为罗辰修仙界千古基业计,定是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把地方让出来。”   陈潇也跟着肃然点头,说:“他们的功绩和牺牲,也必定会被历史铭记,为万千门派感念。白师伯,我这就把选定地方的名单先给您,此时要做在前边,小阵先成,后边的大阵才事半功倍。”   白霭一听,立刻就把这件事的等级排在了前边。他接过陈潇递给的名单细看,旁边太宿凑过头去。   太宿对飞岩城中的势力分布了若指掌,为白霭一一解说。   白霭和太宿把名单都过了一遍,都觉得有一点奇怪,怎么恰好都正好在某一家的府地当中。这要是把阵势布下,这些人家只怕是必须要搬家。   当然,面对整个罗辰仙门的隐形施压,是不怕这些人不把地方让出来的。   席云霆一直在旁边听着,当听到那些世家名的时候,他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陈潇,随后把笑意藏进眼底。   潇弟真是淘气——   这是把所有曾经胁迫威胁过东煜派的那些势力,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算上,布阵的同时顺带报仇了!   陈潇眉目间充斥着凛然正气,一副悲悯天人的神情。   他内心却冷笑着,前些日子刘浪还给他送信儿了,说是那些势力知道他回来了,正谨慎的观望着,等待着他后续的反应。想看他是忍下这口气,还是找上门。   不好意思让他们失望了,这两样他没选。他陈潇从来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直脾气。这次之所以等到现在,让他们多过了几天好日子,那是因为之前没空!   他也不怕被人猜到,更不怕那些势力知道,因为这事根本没法说清,也没得商量。   若是不想让,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太椹万万千千的修仙者,后边还有成百上千的罗辰境内的仙门排队等着。他们迟早会明白,东煜派不是好惹的!   一次就让人疼个狠,修仙界就清楚他陈潇不能得罪了。   太宿和白霭带着陈潇的办法回去了,这事太大了,不是俩人随随随便就决定得了的。   必须把参与这次迁徙的所有门派都叫到一起通报,再聚集起高层们商议。   陈潇是不怕他们不同意的,毕竟这事的花费比起整体迁徙要省太多。   就算失败,也还来得及继续进行原来的方案。   随着陈潇的提议流传开来,东煜派又一次名声大噪。   陈潇趁势而为,发出公告,面向修仙界招收第三代弟子。   择徒范围广泛,可以是没有灵根天赋的世家、门派、散修子弟,也可以是灵根尽废的前修仙者,还可以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修仙、偶然风闻的凡人……只要审验合格,一律会收入门墙!   消息一经发出,顿时引发整个修仙界的轰动。   风水术可以使得没有修仙天赋的人修仙入道,才真正的传扬开来。   以后有万千双眼睛盯着,再没人敢冒天下大不讳的打东煜派的功法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冷笑: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第452章 广收门徒   东煜派广收门徒的事开展的轰轰烈烈,那边白霭带领着一众好友和几个强力仙门的代表去了飞岩城,要求几家腾出府地的事也办得是热热闹闹。   无论把话说得再怎么动听,骤然让一大势力搬离自家的大本营,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各大势力和世家的反应相当的激烈,却被白霭带人软硬兼施,又是力劝又是语带警告。连番手段施展下来,正真是欲哭无泪,不得不从。   开始还引得飞岩城其他世家和势力一阵惶恐,得知这次只针对几家,并且是事出有因,他们才淡定了下来,从容看戏。   从这几家各种心机手段图谋别的门派的核心功法,就能看出来这几家并不怎么正派,也不是很得人心。   陈潇对这些并不很关注,他抓紧时间给弟子们突击培训。尤其是黄可染,小徒弟一上来经手的就是这么大的动作,由不得陈潇不多尽心。   “这次的大阵是以前没有过的类型,因为是从其他天境借力,所以为师特将这类阵势单独归类,称之为星象风水阵。”静室当中,陈潇端坐在前,三个弟子一人一个蒲团,盘膝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的听着师父讲课,“天境在虚空当中远看为星,所以在星象中当以星名来称呼。”   黄可染举手发问,被准许后,他道:“师父,星名如何称呼?”   陈潇不假思索的道:“以罗辰天境为例,在星象当中可称为罗辰星,为方便记录亦可简为辰星。”   黄可染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了,也就是说太椹就是太椹星,简称为椹星。”   “不错。”陈潇颔首,“这是一门崭新的术数,虽然归类在风水绝学当中,可星辰之力不只是风水可以向其借力,符阵师也可以以星象为法阵。”   沈雁行若有所思,问道:“师父,星辰之力从何而来?”   陈潇道:“天境当中大地之力为地脉,天空之力为天脉。星辰之力当为天与地相合之力,亦为星脉。”   刘浪立刻举一反三,说:“天地各象有六十四卦,这岂不是说,今后结合星象,就可布出诸如星象卦阵?”   陈潇赞许的冲刘浪点头,道:“正是如此!”   要知道罗盘当中最外圈可是有二十八星宿的,以前这边的星象陈潇弄不懂,二十八星宿也就是个摆设,如今正可用新发现的星象替代,重设星宿。   却不知道陈潇整合过后,后来天境世界形成了三支风水流派,分别是以天脉为主修行的巫族风水派,和以吴秀江自立门户后创立的以地脉修行为主的灵根风水派,以及发展最为全面强盛的东煜风水派。   三支主流派各自又衍生出分支门派,百花齐放,各自争鸣。   可不管是哪一个流派,都奉陈潇为祖师爷,承认他为先祖。也只有陈潇亲创的东煜,自始至终供奉方顾和陈潇两人。   后世的发展,陈潇不会掐算,这会儿是预料不到的。   给弟子们突击完了,得到消息前来报名的学徒也都赶到了瀛仙岛。   原本因为太椹即将面临的绝境,瀛仙岛的市面上很是冷清了一阵,人气明显的跌落下来。   这回东煜派要招收徒弟,带的瀛仙岛一下又恢复到了往昔热闹的情景,连人心也安稳了不少。   有鉴于前来报名的人不少,陈潇特意雇佣了几个历练团体帮忙维持秩序,设了考场,先把不通文字、学识太差、思维逻辑能力不行的用一套卷子给刷了下去。   陈潇可不打算招收一大群娃娃,他这里又不是开学堂的,还要从识字教起。   至于学识太差的,有的是年少的时候不用心学习,也有的是真的学不进去。对于这样的陈潇也不想要,教起来投入的精力太大,对方还不一定真能学成。   第一关刷掉的人数比例并不大,这次得到消息前来的,绝大部分都是修仙者的亲友,很小一部分各种因故伤了灵根废掉了修为的修仙者。   至于完全没有基础的凡人,基本上就没有几个。   这也不奇怪,凡俗世界消息传递的是很慢的,没准需要很多年才会传到凡人的国度当中去。   第二关就是面试了,由三个弟子作为主考官,一一进行面谈。   这种形式在修仙界还是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前来的候考学徒都有些蒙。   面试并不很复杂,主要是当场观察考生的谈吐,陈潇的要求不很苛刻,只要能符合任何一个徒弟的眼缘,这位考生就可以留下了。   三个徒弟都是第一次收徒,尤其沈雁行和刘浪之前因为收徒这事还被迫害过,心中自然很谨慎,能通过他们的审核的人数并不多。   黄可染虽然没有两位师兄的警惕心,可他说实话还没出师,面对考生们也很没底气,选拔起弟子来就更小心了。于是数百位考生,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几十个。   其实这比例在仙门当中已经算是高了,有的仙门甚至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录取比例。   被刷下去的考生也并不气馁,他们如果真心想要拜入东煜派,十年后还有第二次复试的机会。   几十位考生通过审核后,就可以成为东煜派的记名弟子了,由门中传授下最基础的风水典籍。   沈雁行三人轮流担任教习,讲解内容,并在这个过程当中进一步考察弟子的心性和人品。   当他们有看中了的,就可以正式的收为亲传弟子了。   因为陈潇跟他们反复强调过传承的重要性,三个人都想找那种悟性好,学得快,还得会教授的徒弟。   风水派跟别的仙门不一样,学习过程当中,沈雁行他们经常会带这些记名弟子到现场观摩。   等到他们学到入门,就可以在实习当中修行了。通常三五年,就能够步入聚气期,大大的延长寿命,足够他们等到被收入座下。   东煜派一下多了几十个门人,陈潇心中很是满意。   可就在这高兴的档口,偏有人要来破坏他的好心情。   那群被迫挪地方的势力和世家终于察觉到了这背后有陈潇的手笔,他们奈何不得白霭等人,就直接找到了正主这里。 第453章 义正言辞   杜荣疾步进了陈潇的书房,“家主,不好了!”   陈潇气定神闲的抬眼,“什么事这么惊慌?”   杜荣强自定神,眼中却难掩惊惶,他道:“是之前那些作难我们的人,竟一块上门了!他们来意不善啊!”   陈潇暗暗叹息,杜荣这些年怕是没少为这担惊受怕,不然不会一遇到和这些人相关的事,就条件反射的心慌。   自从把飞岩城的几家势力摆上了风水阵,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问:“他们现在在何处?进大门了?”   东煜派大门内有一个待客小厅,来访的人都会被安排在这里等着。   杜荣摇了摇头,说:“并未让他们进门,门房守卫也知道我们与这几家素有龃龉,怎么敢轻易放他们进门。”   陈潇冷笑一声,道:“没进门最好。传令下去,闭门!不速之客,恕不接待!”   杜荣自然也是不愿意接待这些恶客的,可他是管家,想得不由多了一点。   “家主,只怕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闭门羹能直接把他们羞走,就不会发生之前那些强取豪夺。这些人的厚颜无耻,着实罕见。”   陈潇眸光一寒,说:“这些人修为如何?”   杜荣不假思索道:“在出窍、分神之间,只有为首的庄家老太爷是合体期修为。”   陈潇略一思索,就说:“开启山门,防止他们硬闯。大哥正在闭关静思,我不想让人惊扰他。为保险起见,我立刻传一道飞讯符给太宿师父和白霭师伯。”   杜荣领命而去,陈潇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安稳,就去席云霆的静室外边守着。   东煜派的大门一关,外边那些势力首领和世家家主果然气炸了,叫骂了几句,就硬闯大门。   东煜派内门的道路上正矗立着席云霆送的山门,平日里看仿佛就是个普通的门楼坊。这门楼坊雕梁画栋,精美异常。三层画梁,每层都是十幅画。画得是祥瑞吉兽,飞升传奇。梁栋上的浮雕,刻画的是著名历练胜地,人间胜景。   这座美丽的门牌楼,使得每一个进入东煜派的人都驻足观看,给郁郁葱葱的庭院平添了几分秀美。   这会儿一开启山门上的法阵,外边吵杂的声音顿时就被隔绝,丝毫传不到内里。   山门是最高等级的,足可以防御得了渡劫期大能的一击,几个合体、分神、出窍的修仙者使出全力打在山门的防御罩上,也不过荡起数次涟漪,就被化解了。   几人是含恨出手,当时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心惊。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组团前去擒拿一只绵羊,本来十拿九稳,却突然从绵羊窝里边钻出来一只远古凶兽!   这种等级的山门,就连他们也不一定用得起,却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门派当中。   东煜派的底蕴比他们知道的更加深厚,几人皆惊疑不定的猜测陈潇的背景莫非更强大?   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是想不到席云霆一人的财力就胜过他们阖府或全门上下加起来的财富。   正在这时,飞射来两道身影,却是白霭和太宿到了。   这二人面带寒色,除了站在前边的庄老太爷,其余人都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白霭并未疾言厉色,他只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同道,你们这是何意?若是对搬迁之事有所不满,当可找老道商讨才是,何必前来打搅陈师侄?”   别人畏怯重玄派,庄老太爷却觉得自身修为与二者相当,足以平起平坐。   他怒声道:“还有何可商议?你们拿大义压人,我们势单力薄,又怎敢不从。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五十日内搬迁完毕和一百日内搬迁完毕的区别!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全都是陈潇小儿设计,谁知道他包藏了什么心!”   太宿冷然道:“你这是质疑我太宿的人品?我自认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从未做过任何携私之事!庄暨!你如此辱我,我岂能干休!来来来,你我比过一场,你若赢了,我重玄派再不干涉其中!”   庄老太爷一噎,他是合体初期,太宿却早百年前步入合体后期大圆满,怎么可能打得过!   还说不护短,有这么一言不合就不撸袖子的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是又恼火又尴尬,还不敢应承下来,便道:“真人误会!我等自是不敢质疑真人,可真人也未必不是被人蒙蔽,无意之中做下助纣为虐之事。”   白霭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说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懂得思考,全被一个小辈蒙蔽?”   庄老太爷忍气道:“换成别的事,一个小儿自然是做不到蒙骗诸位同道。可只这风水术,全修仙界只有他陈潇一门懂得!他缘何不选其他天境?或者是其他门庭,独独冲我们几个来?”   为什么冲着他们,不针对别家门派,几个人是心知肚明。后来白霭和太宿也有所了解,自然不会去偏帮欺负了陈潇的外人。   这种事是做得说不得,庄老太爷他们也没办法摆开来抗议,这就是陈潇挟私报复!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潇带着三个弟子走了出来,他冲着太宿和白霭行礼,又朝着庄老太爷冷道:“庄老,我敬你是正道耆老,尊你是前辈。礼仪一道,庄老活过数百年,应当懂得比晚辈多,怎好一口一个‘小儿’的叫人?岂不失礼?”   庄老太爷怒笑道:“你这小辈,才是不知礼!你道爷爷入道修仙的时候,你祖宗十八代都未必出生,叫你一声小儿,正是应当应分。”   陈潇厉喝一声:“庄老!快请住口!太宿真人乃晚辈道侣师父,青松翁乃晚辈师伯!庄老自称爷爷,是想要徒长谁一辈?!”   庄老太爷一时没有走心,被陈潇揪住不放。   这便宜平日沾就沾了,这会儿口误却是会被放大,当成被攻击的理由。   他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太宿、白霭,果然是一脸怒意。庄老太爷难受极了,想要向他俩致歉,却拉不下被陈潇斥责的颜面。   这时他身后一位穿着绛紫色道袍中年样貌的男子替他解围了,他弯腰道:“二位前辈息怒,庄公只是一时激愤失口,还请二位不要因为这点小小的失误,跟庄公计较。”   白霭怒声道:“罢了!我们老哥俩可不是小鸡肚肠之人!”   庄老太爷有了台阶下,也冷静了点,发现跟陈潇吵根本就没有用。陈潇有太宿、白霭撑腰,根本就不惧,口舌之争,无济于事。   他便对陈潇道:“陈潇!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问你。借天境之力,为何独选罗辰?论大小,七大天境当中最大的却是静翕。”   陈潇面无表情道:“静翕在极域之地,距离太远,不便借力。”   庄老太爷道:“若论远近,光霁紧邻罗辰,消耗邪道天境之力,总比损害我正道天境好吧?谁知道你这力量借出去,会对罗辰的灵气产生什么不利因素!”   白霭担忧的心中一坠,看向太宿,生怕他会因此产生动摇。罗辰大天境毕竟才是重玄派的根本,与根本相比,少四分之一的生源地就不算什么了。   陈潇立刻道:“不用担心,风水大阵起到的作用只是牵引太椹回到原本的位置,从罗辰借的力量虽大,分摊到整个天境范围内,影响是微薄的。毕竟罗辰大天境的面积范围是太椹的百倍以上。”   他视线盯到庄老太爷的脸上,肃容对他说:“我知晓庄老的意思。只可惜,不管是从远近和强弱的角度来讲,罗辰是最合适的对象。毕竟罗辰和太椹之间可以互相传送,有着天然往来的通道。小阵与大阵之间,凭借此天然通道,才能使得事半功倍,不然花费的代价更大。”   更换天境的选择,并不是庄老太爷等人的真正目的。   那位绛紫色道袍的男子就道:“陈……陈掌门,只要你肯重新设计飞岩城上的小阵,避开我们的府地,我可以保证,事后你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等于是认输服软了,只要陈潇肯放他们一马。   腾挪出府地并不会让他们元气大伤,耗损的也无非是一些人力和财力。   只是飞岩城内已经没有了能够安置的下他们的位置,几家必须迁到远离城中心的地方。   城外位置好的土地都是有主的。那些与他们交恶的势力暗中联合起来,不打算让人卖给他们土地,想要趁此机会把他们赶出这片浮空之地。   这事可就太大了,失去了城中的驻地,搬迁到下方的大陆之上,颜面上的折损还是其次。他们赖以为生的生计全都会受到恶性影响,收入和声望减小,让他们从一等仙门跌入二等。   陈潇想不到这些连锁反应,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软话改变心意。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他表情诧异,“诸位是想要贿赂陈某?”他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恕陈某无能为力!”反正他就是一口咬定,设计好的小阵法是唯一可以做出来的方案。   因为白霭和太宿在场,庄老太爷几人想动用武力胁迫都不成,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几人心中充满悔恨。   为了能留在飞岩城,他们不得不掏出巨额灵石,这才买通了地主,答应把土地出让给他们。   这一下伤筋动骨,真正是痛入骨髓,百来年才缓过劲来。    第454章 气成海星【小修   收拾仇家只是顺手,陈潇很快就丢开这件事,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规划风水大阵上。   这风水大阵必须涵盖整个太椹天境,每一个地点必定是处在地脉交汇之处,稍有错漏,整个大阵就会出现连锁崩溃。   谨慎起见,光是探寻这几处关键地点,师徒四个就奔波了十来个月。   这些法阵的关键节点,有的在深山,有的在高原,甚至有的在湖泊和海洋当中。   也幸亏陈潇如今是个修仙者,不然在湖泊、海洋当中布下节点,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完成的。   因为能在外行走的风水师正经的只有他们四个,陈潇缺人手的厉害,就请托重玄派以功勋任务为名,把吴秀江指派了过来。   这是陈潇第一次见到吴秀江,都说外甥像舅,俩人一看就知道是亲戚。   吴秀江和陈潇一样,也长着一双杏眼,唇角深陷,形似弯弓。只不过和舅舅比起来,吴秀江的下巴显得有点方,没有陈潇那么尖。   这让他少了些俊秀,多了几分英气。   吴秀江天赋一般,筑基也就是最近的事,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竟是比陈潇显得年长。   说起来,他天赋一般还能三十前就筑基成功,还是托了学习风水的福。   吴秀江对风水术情有独钟,对舅舅又很是崇拜,竟把陈潇留给二顺的罗盘祭炼成了本命法器。   这罗盘本来是用来替代天赋灵根转化能量进行储存的,这下吴秀江相当于多了一个丹田。   他的真元当中掺杂这元气,两种力量修行下,使得他提前十年筑基成功。陈潇得知后,对他大加称赞,说他开辟了风水修仙的新领域。   吴秀江在陈潇跟前跟个小迷弟一样,陈潇也有心教导他。在陈潇言传身教下,吴秀江进步很快,在探寻节点当中起了不小的作用,给陈潇师徒四人分担了压力。   外出十多个月赶回了堂檐街,陈潇一声解散,四个人就摇晃着回房睡觉了。   陈潇却还不能休息,他去了书房整理资料。   待到天色将晚,杜荣前来禀报,告诉他石凤渡前来拜访。   “石兄怎么来了?”陈潇疲惫的揉了一下眼,对石凤渡说道。   石凤渡歉然的看着他,说:“我知道贤弟现在很疲累,这会儿上门来打搅很不应该。”   陈潇失笑道:“石兄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我是什么交情,我还不了解你,没事你肯定不会这个时候来。说吧,什么事要找我?”   石凤渡嘴唇微牵起一个弧度,又很快放下,他探身问道:“祖师使我来问问贤弟,这风水大阵什么时候能成?”   陈潇意外的看着他,道:“白师伯应当知道,这法阵没有个三五年,是成不了的。怎么忽然这么急了?”   石凤渡垂下肩膀,叹息一声,道:“是因为图录塔。它正在边缘,山崩扩散的很快,就快要危及到图录塔了。三年五载……只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陈潇皱眉,说:“太椹天境只有一个图录塔,若是没有了,今后想要进出神州图录,太椹的修仙者就得转道去其他天境了。”   石凤渡苦笑,说:“正是,好在神州图录并不是非去不可的地方,不然为了方便,说不得会有不少人迁居别处。”   陈潇沉吟道:“就算是如此,图录塔也很重要,应当保住。”   石凤渡侧头看看他,带着点期望道:“贤弟,图录塔能保住吗?”   陈潇道:“要想保住图录塔,只能想法减缓壁垒削弱,增强它的厚度,让它多撑一段时间。”   石凤渡道:“我记得贤弟曾说,这壁垒的厚度,会在太椹回归原位后,在风水大阵的作用下缓慢增加。”   陈潇点头,说:“是,我设计的并不是一次性的法阵。借用星力把太椹拉回原位,风水大阵就没用,也太过浪费。于是我便特意设计了二十四柱辰星风水大阵,可增强太椹本身,使得它更加的稳固,不会再出现偏离轨道的意外。这风水大阵可逐年增强天境的壁垒,壁垒越厚,灵气逸散外逃到虚空的几率越低,过上个百八十年,太椹的灵气会变得越来越多。”   石凤渡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惊喜,面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他道:“要真是这样,太椹的福地洞天也会变多。”   “嗯。”陈潇应了一声,他摸了摸下巴,“这样,我先想想办法。”   这一下峰回路转,石凤渡又惊喜又不敢置信,“贤弟?!”   陈潇很沉稳的说道:“二十四柱辰星大阵外围是十二个节点,只先把这十二个节点布置好,倒是可以略微增强一下壁垒的强度。这厚度虽然不算高,可足以拖延图录塔所在山脉崩落的速度。”   石凤渡站起身,冲着陈潇深深的一个鞠礼:“贤弟,我代太椹万万千千的修仙者,多谢你了!”   陈潇赶忙扶起他,“先别忙谢,能用多快的速度布下外围的十二柱节点,就要看岛主府能请来多少个炼器师了。”   石凤渡诧异的抬头,说:“怎么还要炼器师?”   陈潇说:“这风水大阵的二十四根风水柱,我原本是想要亲手铸造的。只铸好这二十四根柱子,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我才会说需要三五年的时间。现在计划有变,必须要提前布置十二节点,我亲手铸造来不及,只能先让炼器师帮忙制作半成品,然后再由我完成后半程的炼制。”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只不过,这样的风水柱存续时间不会太长,顶多几十年就要坏了。”   石凤渡笑了:“这便足够,这便足够!我这就去找炼器师!”说完,也不等陈潇回话,他就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潇用了杜荣亲自送来的晚饭,又埋头案牍之中。   他本来已经可以休息了,可因为图录塔的事,不得不加班加点的先把外围十二节点的风水柱子设计出来。   风水柱的大小是一样的,不过因为位置不同,柱子的外观和所用的材料并不一样。往节点安放风水柱可以让弟子分担,设计这些柱子却不行。   陈潇感到困意上涌,今天赶路回来本来就挺累,又连续做了这么长时间费脑的工作,饶是他的身体强健,也撑不住了。   他本来打算趴在桌子上闭闭眼,结果直接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潇感觉到有碰触落在他的脸颊上,那轻柔的动作,就好像蝴蝶轻触花蕊般温柔。   陈潇就弯着唇角,一边叹息一边迷蒙的睁开眼,席云霆正站在他身边弯着腰,嘴唇凑过来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瓣。   “想睡就回房去睡。”席云霆在陈潇的耳边说道。   被他轻拥着亲吻的感觉太美好,太舒服了,陈潇懒洋洋的,就哼哼着撒娇说:“我不想动。”   席云霆轻笑,直接把他抱在怀里,陈潇干脆闭上眼,信任的搂住他的肩膀,任凭他把自己抱回了卧室。   后边的事情陈潇直接没了记忆,等他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陈潇感觉神清气爽。   洗漱过后,吃了东西,他在里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席云霆,就又绕到位于西南角落里的小花园中。   这花园,在最近的这一年里,成了整个东煜派的禁地。说起它来,全门派上至总管,下至扫地的仆人,都是讳莫如深。   花园并没有围墙,跟整个大宅一个风格属于开放式布局,花园当中有一个假山,山上有一座小巧的凉亭。   从远望去,就能看到凉亭当中坐着一个人,每当看到那里有一道身影,人们就明白不能靠近。   席云霆不想在静室里待着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他特意选了这个凉亭,为的就是避免有人不小心闯到他周围,被厄运光环误伤。   陈潇总认为,这是独属于席云霆的温柔。   还未走近,陈潇就看到席云霆,席云霆也发现了他。   三步两步的跨越阶梯,登上了凉亭,陈潇笑着:“昨天太困,竟然直接就睡了。”   他走进来,直接坐到席云霆身边的位置上,席云霆抬手心疼的轻抚他的脸:“你瘦了,是吃的不好?”   陈潇摇头,道:“吃的还行,就是行程太赶了。”   席云霆叹息,道:“十个月的时间就确定了二十四个节点的位置,一个月要跑两到三处地方,还要选定节点。你这般辛苦,我却不能陪你。”   陈潇顺着席云霆的手臂就靠到了他的胸口上,舒服的出口气,他道:“你早日凝结出剑体要紧,怎么能跟着我到处乱跑。”他抬起头,席云霆怕他仰倒,手臂抬起来,用掌心撑着他,“你的心剑凝练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席云霆抬起另外一只手,酝酿了片刻,陈潇就感觉周围的气场波动顿时变了,一团阴沉、晦涩的长条状的无形能量,出现在俩人的跟前。   要不是陈潇能观望到气场波动,这无形的灾厄能量团,他压根就看不到。   陈潇不由得挺直了身,好奇的看着灾厄。   它似乎很不高兴,在席云霆的手中暴躁的扭动着,一会儿拉扯成长条,一会儿团成一个甜甜圈,偶尔还张牙舞爪的扮演一下海星。   席云霆看着灾厄闹腾,平静的说:“目前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潇觉得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这可是代表不幸和劫难的灾厄,是无形无质的存在,能使得汇聚成这样的一团,席云霆才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陈潇狂热的夸赞了席云霆一番,赞得席云霆都维持不住清冷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抿起了嘴唇。   陈潇跃跃欲试的看着灾厄,扭头问席云霆,“我能碰碰它吗?”   席云霆皱了下眉毛,他迟疑的说:“虽然你并不受它的影响,可我不确定你碰触到它会否危险。”   陈潇坚定的说:“没关系,我会小心,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就赶紧躲开。”   席云霆更努力的压制灾厄,把它拘成一张铁饼,“你试试看。”   陈潇就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团无形的能量。   明显的,那铁饼怕痒一样的抖了起来。   第455章 托梦术   “咦?”陈潇惊奇的出声,他挪开手指,铁饼状的能量团恢复了原状。   为了证明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陈潇慢慢的伸出手指,在铁饼上挠了挠。   这下可不得了,就见灾厄跟过了电一样,炸起细细小小的汗毛,从头到脚波浪一般出现又消失。   陈潇又惊又笑:“它这是怎么了?怕痒呢?”   灾厄被调戏的怒了一样,挣劲大的厉害,席云霆不得不把另外一只手从陈潇的脊背上收回来,两只手一上一下的压制能量团。   陈潇笑的欢快,席云霆睇了他一眼,说:“它不是怕痒,应当是你的手指带有元气,它应当是在表现排斥。”   “呵呵。”陈潇被灾厄敢怒不敢言,反抗不了的暴躁模样给逗笑了,“它可真有趣!这反应很不一般啊,它难道有灵智?”   “称不上是灵智,顶多是有些灵性,与雪锋差不多。”   席云霆爱看他笑,任他对着灾厄搓圆揉扁也不管。   灾厄都被招惹的怒变海胆。   只可悲的是,这俩人一个是他的主人对它的反击无效,一个天生对它免疫。   陈潇想试试它的极限,变本加厉的伸出两只手,故意用元气挠它。   灾厄生无可恋,悲愤下像是融化了的冰激凌,流淌着从席云霆的手掌往两边垂挂下来。   凝聚到一块的能量,有着橡胶一般的阻力和质感,陈潇捋了长条一下,灾厄凄惨的摇晃,就好像被风吹动。   陈潇心中惴惴,问席云霆:“这是怎么了?不会被我玩坏了吧?”   席云霆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把灾厄重新团起来:“无事,它这只是在装死。”   装……死?   陈潇无语的看着灾厄,也难怪席云霆冷了脸。   灾厄今后将是他的心剑,会装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本事。   陈潇只能挑好听的说,“总得来说,有灵性都是一件好事。凝练出来的心剑,更贴合剑主的心意。”   席云霆的眉目放松了些,他点了点头,说:“心剑之中,难出有灵性的剑体,毕竟多是由纯灵气凝结而成。”   陈潇很欣慰又感到骄傲,不管是修行那一种剑修功法,他家云霆都是最棒的!   念头一转,他又有了新的疑惑,“为何灾厄会生出这灵性来?与它相反的福瑞却没有?”   席云霆把灾厄收起,说:“我想这与我从少时就有意识的压制它有关系。”这个问题静思当中,他自己也想过,“至于与之相反的那种能力,却是伴我一同成长。我并未关心过在意过它,也就没有产生相应的灵性。”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席云霆突然微笑了一下,“这灾厄之力,偏生只对与之相反的福瑞气场有反应。我这段时间,就一直是用气场能量锤炼它,塑造它的形体。潇弟你的元气与之本质差不多,所以灾厄形成的能量团才会反应敏感。”   陈潇想了一下,眼睛有些发亮,“真要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能帮你?”   席云霆怔了一下,思考这种可能。   受伤之后,因为灾厄的原因,席云霆的气场一直很不稳。此消彼长之下,福瑞的力量也被压缩到了最小。   灾厄很不驯服,又一直很厌恶反感席云霆用福瑞的力量锤炼它,死活就是不肯顺应他的心意,真正凝结成剑体。   若是换成潇弟的元气来进行淬炼剑体,灾厄的反应或许不会那么强烈。   想了这些后,席云霆对陈潇道:“办法可行。只不过,以你目前积蓄的元气,远达不到一次成型的要求。”   他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别看灾厄显现的只有这般大小,可实际上它的力量非常的强横、暴戾。”   陈潇比席云霆更懂得灾厄的可怕,他慎重的点头,说:“我明白。”   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就是二十四柱辰星风水大阵。这一次涉及的因果太大了,尽管陈潇尽力分担给别人,可最后的主要中枢还是必须要由他亲自完成,只这一部分产生的气运反馈,就足以让陈潇一口气飞升成仙!   席云霆还伤着,心剑都没有凝练出来,修为距离渡劫期大圆满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他怎么可能就这样飞升?   所以,多余的气运反馈,正好可以用来锤炼灾厄。   灾厄再怎么强横,受限于席云霆本身的境界,也只能影响到方圆千里,到时候也只能被按在地上狠狠的欺负了。   这么一想,灾厄还真是个小可怜呢,陈潇好笑的暗想。   因为昨夜他累到睡着,席云霆不让陈潇继续熬夜工作,到了临近午夜的时候,他出现在书房外,亲自来接他回去睡觉。   席云霆说了,这次的工程非常的浩大,远不是熬个几夜就能够做完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到了时间就睡觉,保持好精神和状态,才不耽误正事。   席云霆难得态度这么强硬,陈潇只得乖乖的听话,跟着回了房。   夫夫两个分别了这么久,少不得要缠绵一番。等到一切结束,各自安睡,陈潇忽然做起了怪梦。   他出现在一个庞大的宫殿当中,这座宫殿的结构非常的复杂,看起来并不像是让人居住的。严密的防范,反倒更像是一座监牢。   视线忽然拉远,他俯瞰这宫殿的顶部,外侧是一片虚无缥缈的雾气,这座宫殿竟不知是在天空还是深渊之中。   这片空间除了宫殿什么都没有,万籁俱静,更没有任何一个有生命迹象的存在。   就在陈潇觉得太死寂的时候,宫殿当中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声,紧接着一声又一声。   好像是被关在里边的人,马上就要逃脱出来了。   那动静惊动了什么人,宫殿里边的声响更急切了。   一束强光劈开宫殿的顶,划开雾气,固若金汤的宫殿终于破开一道大口子。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从破口飞了出来,状若疯癫的狂笑一阵,忌惮的向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飞走了。   陈潇就好像被固定在无人房间里边的镜头,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块。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人影离开前看的方向来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周身缭绕着仙气,身周充斥着祥光,身着宽袍阔袖的长袍,肩膀和腰部还有手腕上戴着金属制的铠甲。一头乌黑的长发,头顶戴着金灿灿的发冠,从发冠延伸两根鲜红的带子,垂落在来人的胸前。   看到被破开的宫殿,那人表情很凝重,他挥手散开周围的雾气。   陈潇这才看到,刚才那道强光竟然在空中撕裂了一道缝隙。   这个看起来身份很不寻常的男人把缝隙弥补好,抬手释放了一个法术,眼前水雾蒙蒙的出现一面水镜。   里边显现出来的景象,正是那道强光撕开空间裂缝,去势未消,冲进虚空,把一颗星星撞离了原来的位置。   看到这里,陈潇顿时就明白了,那颗倒霉的星星,正是太椹!   黑色人影逃脱宫殿时,能量穿透这里的空间,闯入了众天境所在的虚空当中,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太椹。   陈潇不由的一阵后怕,那股力量幸亏先辈撕裂空间给消耗了大部分的能量,不然太椹怕是被一击毁灭了。   能一击摧毁一个天境,这俩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们肯定是仙人。   陈潇就有些奇怪了,他怎么会看到这一幕?   像是要回答他的疑问,后来的这位仙人准备离去,他转过身来,月白色的长袍背后有一个大大的“崇”字。   陈潇忍不住就想要惊呼,结果一下睁开眼,坐起了身。   他身边睡着的席云霆立刻就醒了,看他坐着,也支起身。   “潇弟,怎么了?”他问。   陈潇面色古怪,“我刚刚做了一个特别诡异的梦。”   “诡异的梦?”席云霆的声音重复道。   陈潇没有回头,“嗯!真的特别诡异!我梦到上界,仙人待得地方。有一个关人的宫殿,那被关押的人逃了出来,他劈开宫殿的力量太强,不仅撕裂了上界与下界之间的空间,还把太椹给撞得偏移了位置!”他回头,“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后边又来了一个人,好像是崇山!”   席云霆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我真的做了这么一个怪梦!”陈潇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的说。   席云霆抬手握住他的胳膊,表情肃然,“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想说,我刚才也做了一个和你一样的梦境。”   陈潇一惊,就有些骇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席云霆凝重的说:“这不可能是巧合,定是有人用法术托梦。”   陈潇艰难的道:“崇山……托梦给我们?”   席云霆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觉得是先头逃出来的那个人托梦。   他只表情有些微妙的说:“你确定那位仙人是崇山前辈?”   陈潇挺肯定的说:“以他那自恋的性格,确实做得出来把自己的姓绣到背后当装饰的事。”   这真不是他黑崇山,而是他真的可能会这么干!   “崇山仙人为何会托梦给你我?”席云霆不解道。   陈潇百思不得其解,他试探的说:“难道是因为我们现在正在试图挽救太椹,他才托梦告诉我们起因?”   席云霆摇头,“这说不通,如果仅是如此,只托梦给你就是了。”   陈潇难以参透其中的奥义,“也许是因为咱俩睡得太近,你不小心也被涵盖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崇山的自恋太有特色,隔空陈潇都能认出来。 第456章 悚然   这话说的,陈潇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仙人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   席云霆抚了抚陈潇皱着的眉头,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枕头上躺着。   “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崇山仙人的用意,迟早会知道。快睡吧,时间还早。”   陈潇在席云霆的轻拍下,很快就又睡着了,这次倒是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梦。   仙人托梦的事情太离奇,陈潇和席云霆并没有对别人谈起。   按部就班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很快,陈潇就拿出了外围十二柱的设计图,相应的材料清单也都整理了出来。   他把这叠资料拿给石凤渡,“你可以按照清单去收集材料了。炼器师找的怎么样?”   石凤渡的情绪比之前轻松很多,他笑着说:“炼器师已经都找好了。”   陈潇惊讶:“都找好了?我要的数量可不是一个两个,最起码也要七八个,还得是大师以上。”   石凤渡自信满满,“别说七八个,你就算是要更多,我也能给你找来!”   石凤渡还真不是夸口,陈潇很快就见到了这些炼器师。   “郑斋主?怎么是您?”看到剑斋的斋主出现,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他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原来石兄是拜托了郑斋主。”   郑斋主哈哈一笑,“可不光是我剑斋的炼器师来了,还有你的一个熟人!你看看,还认识吗?”   顺着郑斋主的指引,陈潇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他隐约记得这人是炼器师盟会的,当时就跟在张会主的身边。后来张会主倒行逆施,投降邪修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进行反对。   陈潇踌躇的表现被对方看在眼中,他大方的一笑,主动朝着陈潇一礼:“陈掌门别来无恙,我们当时没有说过话,只怕陈掌门也不知道我的姓名。正式认识一下,在下赵子峥,本为炼器师盟会左事,负责掌管记录文事。崇山仙宫役后,我等逸散人员重回本部,在下被推选为新任会主。”   炼器师盟会是个历史悠久的主职盟会,影响巨大,在修仙界当中相当的重要。   它的存在不仅为炼器师们提供一个交流、学习的地方,也系统的管理和约束着炼器师。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其他的修仙者们才可以方便的购买的和用的法器。   尽管出了张骥德这种败类,对炼器师盟会产生的很大的不利影响,声望也遭受了不小的重创。可这个组织却不能够解散,必须要重新站立起来。   内外人员达成了一致,有着不低的地位,当时又第一个勇敢反抗的赵子铮就被推上位,承担了重担。   “原来是赵会主。”陈潇慢慢的说,对他的来意有了预料,“不知道赵会主这次来是?”   赵会主慷慨激昂的道:“听闻陈掌门的义举,我等深受感动,得知陈掌门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就义不容辞的前来了!”   陈潇这次为拯救太椹,又是献计献策,又是出人出力,完全是白干,并没有人提出要给他报酬,可不就是一次义举。   赵会主受没受感动不知道,陈潇却心知肚明,炼器师盟会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挽回因为张骥德投靠邪修而引发的负面影响。   炼器师盟会指望着这次打一个翻身仗,自然会投入十二万分的努力。   赵会主一一介绍他身后的几位炼器师,让陈潇吃惊的是这其中还有几个炼器宗师。   让这些宗师为他制造半成品风水法器,很有暴殄天物,大材小用的感觉。   陈潇不由的苦笑,说道:“让几位宗师做这等事物,也太浪费人才了。”   赵会主却深情而激动的握着陈潇的手道:“怎么能说浪费,这也是我等为太椹万千修仙者和凡人们尽得一份绵薄之力。身为正道修仙者,我辈本就应该行此善举,以扶危济困为己任!”   “……”陈潇只剩下干笑了。   这位赵子铮当时看着不显眼,可真是会政治作秀啊!   炼器师盟会选他当会主,是真没有选错。   至少在他的任期内,炼器师盟会不会陷在丑闻当中沉寂不说,还能竖起大义凛然的旗帜来。   为了挽回形象,炼器师盟会也是舍下了血本。不仅所有前来的炼器师义务帮忙,铸造风水柱的材料也全部由炼器师盟会出。   经历过好几次炼器,陈潇知道最难的是凑齐炼器的材料。他预定的时间那么长,大多数也花在凑齐材料和铸造风水法器上。   有了炼器师盟会的加入,材料这一块再无掣肘,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报上去,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被送到跟前。   因为这批柱子存续的时间很短,又有充当试验品的意义,陈潇就没有用太好的材料。   赵子铮初时不知情,主动提出可以更换等级更高品质更好的材料,等得知这批风水法器只用存续几十年甚至更短时间,才放弃了。   再怎么想要争取表现的机会,赵子铮也做不出来这么浪费的事。   在宛如开挂般的顺利下,很快十二根风水柱就铸造好了。   从石凤渡提出图录塔遭遇的危机,再到陈潇准备好了十二根柱子,前后也不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一回陈潇再出行,席云霆就跟着一起去了。灾厄迟迟无法成形,跟它耗下去也只是白费时间,还不如陪着潇弟去布置风水。   地点都是勘测好的,众人直奔目的地。   这一回,前去的可就不只是东煜派的几个人了,而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   包括岛主府、罗辰大天境几个仙门的高层、炼器师盟会,甚至瀛仙岛的五大商盟也都跟着来了。   陈潇没办法拒绝这些人,不亲眼看到风水外围的大阵起作用,他们那颗心就没办法安定下来。   外围的第一根风水柱是陈潇亲自立的,他只打算立这一根柱子,后边的十一根柱子则分别让三个徒弟操作。   吴秀江的能力还是差一些,从帮协助还可以,让他单独主持这么大的风水布置,不仅陈潇不放心,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安放柱子的那一天,天气晴好,有四个人打下手,陈潇轻省很多,很容易的就把柱子立在了地脉汇聚之处。   一边进行着步骤,陈潇一边还给弟子、外甥讲解:“……毕竟不是在龙穴扦穴,要容易操作的多。不过要切记,时间和方位一定要准确,不能出差错。每一个节点的时间都不一样,我给你们的表格都背熟了吗?”   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背熟了!”   陈潇满意的点头,“很好。下一个雁行来进行安放,我跟着看一次,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就在陈潇他们绕着太椹奔波,立起十二根风水柱的时候,遥远的光霁,发生了一件对他们影响深远的事情。   正道们离去后,傅无魔的势力扩张并没有停止,吞并了金玺宫归顺了鸿福阁,他又对光霁的主城下了手。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傅无魔已经彻底的占据了光霁,再没有一个声音敢反对他。   ——至少明面上没有。   傅无魔在光霁最高的山峰上建立了一座宫殿,号称长天宫,光霁无数的邪修向着这座宫殿而来,想要投入他的座下。   消息传开,不只是光霁,连其他两个邪域大天境也有邪修争相来投。   可傅无魔的眼光挑剔,入不了他的眼的人,别说见面了,连留都留不下。   在这种全体对傅无魔疯狂崇拜中,厉牧野就显得格格不入。要不是他的能力太过特殊,早有看不惯他的邪修收拾他了。   崇山仙宫的中枢被破,导致湖水倒灌,淹没了仙宫外围的野园,里边散养的灵兽纷纷出逃,四散到光霁的各个角落。   这些灵兽只刚出生的就有金丹的修为,成年单独行动的最少也有出窍,一时为祸。   能把这些灵兽捉拿回来,驯化成为助力的,只有身为驯兽宗师的厉牧野一个人。   这独特的身份,让厉牧野在长天宫当中出入自由,可以随时面见傅无魔。   这一日,厉牧野又捕捉了一只灵兽回来复命,也不用人通报,径直走向宫殿的深处。   傅无魔的门前自然不会没有守卫,厉牧野再怎么是邪尊眼前的红人,也没有资格不经过允许,直接进入傅无魔的房间。   厉牧野站定,对门前的侍卫:“请向邪尊禀告一声,厉牧野求见。”   那侍卫正是对厉牧野看不顺眼的一个,他怨愤一个道修这么受邪尊的看重,便不怀好意的说:“你进去吧,尊上正一人待着。”可实际上,傅无魔刚才说过他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让人打搅。   厉牧野也没想到一个侍卫会拼着责罚,也要坑他一把,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他进门后,身后的门被侍卫又关上,厉牧野望了那门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   房间里边隐约的传来话语的声音,可那侍卫明明就说屋里只有傅无魔一人!   修仙者的耳目都超群,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厉牧野也听得清楚。   里边不知道什么人,正口吻严厉的呵斥傅无魔,斥责他做事不够果断、狠辣。   厉牧野不由得悚然,傅无魔是邪尊,俨然有邪域第一人的分量。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这样不客气的责骂傅无魔,还让傅无魔不敢还口?   第457章 傅凌天   厉牧野立时就明白他是被侍卫给坑了,可现在再出去已然是来不及了。   里边被训斥的不敢出身的傅无魔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进来一个人,一股威压蔓延开,厉牧野抗拒不住的跪倒在地。   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一时之间厉牧野的脑海当中闪现过许多念头。   似是察觉到进了人,那位一直呵斥傅无魔的存在缓和了语气,给他留有颜面的说:“……还用我教你怎么做事?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一直无言的傅无魔终于开口,声音当中有几分不情愿,他道:“无咎的事……到底不比其他,我怎么忍心?”   那位闻言又涌起怒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狂热道:“他的出生源自于世间最恶之地,天生具有掌控灾厄,凌驾深渊的能力!他迟早会继承我的传承,彻彻底底的把正道踩在脚下,君临天下!你要做的是让他发现认清自己的本质,修什么正道浩然,根本就没有前途!你是在帮他,不是在害他!”   “……”傅无魔嘴唇动动,没有说话。   那道声音大了起来,严厉非常的喝道:“无魔!你可是要违抗于我?”   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畏惧,让傅无魔的身体轻颤,他咬着牙,压抑着畏怯的情绪道:“无咎如今的发展也很好,将来也有望升仙,到时候我二人与无咎联手……”   “无知!”那声音狂躁起来,声音一下大起来,厉牧野被声音震得头疼欲裂,耳膜出血,“那些道修惯会给人洗脑!真等到升仙就晚矣!无咎自幼在道修正统中长得,早就被教得思想板正,对邪修反感。要趁他距离渡劫还远,诱导他走回正途!无咎注定是我的助力,我绝不会让东璃那毒妇得逞,以为把无咎远远的送到下界,就能脱离他注定的命运!”   “无魔,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好!务必让无咎以邪修之尊升仙,让东璃那蠢妇知道她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我要看到她痛苦扭曲的脸!”声音疯狂的咆哮,渐渐的淡去消失,似乎是能量不够,中断了联系。   傅无魔阴沉着脸,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洞,他目无表情的转出来,黑色长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差点被震晕得厉牧野强撑着仰起头,正对上傅无魔垂下的眼神,那是一种冰冷无情看待死物的目光。   厉牧野浑身冰凉,脑中一片空白。   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内容代表着什么。   他只知道,这一刻,生死悬之一线。   神经紧绷到要崩断,厉牧野目光空洞的看着傅无魔。   傅无魔眉头微微一扬,并没有当场一掌拍死他。   他从厉牧野身边走过,厉牧野不敢回头,只听得门扉一声响,就是噗噗两声,随后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传开。   傅无魔把门口的俩侍卫杀了?   厉牧野僵掉的头脑总算是能转动了。   厉牧野听到傅无魔传令,让人把两具尸体拖走,清理门前的血迹。   吩咐完了,傅无魔依旧没理厉牧野,转身坐到厉牧野正前方的高背座椅上。   厉牧野垂着眼,能感觉到傅无魔的目光在脸上审视,他知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厉牧野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声音发哑的开口,“启禀……尊上,卑下有一事禀告。”   傅无魔声音没有情感的说道:“说。”   厉牧野深深的弯下腰,把头叩在地上,道:“卑下乃是异人当中篱菽一族,我篱菽一族天生具有特殊的血脉传承能力,每每能诞生出驯兽宗师天赋的苗子,稍加培养,就可自然觉醒。卑下深感尊上的威严和强大,愿以此机密奉上,为尊上号召族中能力者,前来效力!”   傅无魔果然很感兴趣,“哦?本尊还是第一次听闻,世间还有这等种族。”   厉牧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傅无魔的脸,道:“不敢欺瞒尊上,我篱菽族世代长居清圜天境,本偏居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某日,被鎏驭宗宗主渡劫期道修亓(音同奇)昇发现这个秘密,他便捉了我的族人奴役。我篱菽族从此陷入苦难之中,只得被迫侍奉亓昇为主。卑下也曾备受迫害,因缘际会之下才脱离魔掌。若是尊上能解脱篱菽一组的苦难,卑下愿立下誓言,全族誓死效忠。”   厉牧野之前一直找机会,想要挑起傅无魔和亓昇的矛盾,好解救出自己的族人。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饮鸩止渴,以求得的一线生机。   篱菽族可能才脱离虎口又陷入狼窝,以特殊能力为无魔邪尊驱使,总好过猪狗不如的活着。   “嗯……”傅无魔沉吟。   他知道厉牧野只是出于权宜之计,才会提出全族来投,未必是真心。何况还是一个被掌控在道修渡劫大能当中的异人族。   不过,傅无魔自有他的考量。   厉牧野虽然入了他的座下,可一直游离在外,虽然很有用,可看得出来只出工出力,并不是真心臣服。   邪修们看他不顺眼,厉牧野却在他麾下为数不少的邪道当中颇有影响。如非必要,傅无魔并不想动他。   今日这一幕被厉牧野看到,傅无魔固然愤怒,更多的却是对侍卫不尊他的命令也要构陷他人。   厉牧野的心悦诚服是不是出于畏惧,傅无魔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听话,好用。   若是能得到篱菽族,后续有源源不断的驯兽师就更好了。   光霁当中的灵兽太多了,只厉牧野一个可捉不完,这些可都是强大的助力。   只不过,他并不像让厉牧野觉得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主人。   傅无魔站起身,走到厉牧野身边俯视着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厉牧野垂下眼。   “你很聪明。念在你今日的过失非是出自本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受鹰刑三十日,自去领罪吧。”   傅无魔走了出去,外边进来两个侍卫,监督着厉牧野去受刑。   鹰刑,指的是把人绑在悬崖之上,让猛禽金鹰叼啄其肉。   以修仙者的体质,被猛禽这么叼啄自然是死不了,可生生受着撕扯,也是很难熬的酷刑。   厉牧野站了起来,不稳的摇晃了一下。   侍卫想要上来推搡他,被他用目光一瞪,就讪讪的放下了手。   厉牧野挺直了脊背,走出了房间。   ——不管经受什么,他都要活着回去,再见到童诺诺。   受过刑罚,遍体鳞伤的厉牧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养好身体。   之后他再没有受过傅无魔的召见,当日提出的全族效忠的事,好似并没有引起傅无魔的兴趣。   厉牧野并不气馁,他深知篱菽族的作用巨大,只要能在傅无魔心中种下念头,将来总有发酵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厉牧野也没有忘记那天听到的事。   他不敢打探跟傅无魔对话的人的身份和谈话中提到的人跟事,就旁敲侧击这段时间内发生的重要事件。   他难得关心长天宫内的事务,在这边做事的邪道自然悉数告知。   虽然只是一些流于浮面的消息,厉牧野却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似是而非的情报。   一个师父死在和道修大战,满师门上下皆都送命,只有一人苟活的邪修,从傅无魔那里领了神秘的命令,带着数百邪道潜入了罗辰。   厉牧野有些不安,这个名叫程锢的邪修据说跟席云霆和陈潇有血海深仇,很难说他们这次去正道地域会不伺机报复。童诺诺经常跟陈潇在一起,会不会被牵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厉牧野再没听到这些人的消息,反而太椹天境内道修同心协力树立一座覆盖整个天境的大阵的事传到了这边,着实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和注意。   有意无意的,厉牧野搜集着信息,发现童诺诺并没有跟陈潇和席云霆一块,才放下了心。   又是一年过去,就在厉牧野以为这次傅无魔派人前去罗辰,跟他认识的人无关时,一个震惊正邪两域的消息传开。   罗辰顶级仙门重玄派前掌门太宿的关门弟子席云霆,生身父亲竟然是飞升成仙的邪道!   ——威名赫赫,震古烁今的极域帝君傅凌天!   消息一出,震傻了所有的人。   傅凌天出身极域,那里的环境非常的苦寒,他却凭借着惊人的天赋,在短短的不到千年的时间就飞升成仙。   在他分神期的时候,就一统了所在的大天境所有辖下,被尊称为极域帝君。   有史以来,傅凌天是唯一一个被称为帝君的修仙者。   道修尽管很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傅凌天的强大,至少整个正道领域就没有能统治一整个大天境的人出现。   随着这个消息传开的,还有一件让人细思极恐的内容,傅无魔正是傅凌天遗留在下界的儿子。   这不得不让人展开了联想,席云霆和傅无魔同为傅凌天之子,一个成为了无魔邪尊,一个拜在顶级道修仙门成为前掌门的得意门生。   前一段时间,那场造成上千道修失陷死亡的崇山仙宫之战还没有被人遗忘,席云霆在这当中是否起到了内应的作用?   一时之间,各种言论把席云霆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458章 借刀杀人【修BUG】   消息是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传遍了整个正道地域,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背后肯定有推手,并不是很相信。   可终归世界上明白人占少数,多数人跟着人云亦云,心中愤怒的情绪被点燃。   尤其是那些亲友在光霁失踪或者死亡了的修仙者,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怒火的途径。   重玄派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不少人听信了越演越烈的传闻。   幸好太玄见机的早,禁止本门内弟子信谣传谣。   席云霆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品性,门中的高层都知之甚详,压根就不相信他会与邪修勾结。   至于身世就更是无稽之谈,席云霆是太宿亲手从外边抱回来的,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双亲不祥,无处寻找。   可也不应该就因为找不到他的双亲,就编造这种谎言。   面对怀疑和质问,太玄只一句话就问得对方哑口无言:极域帝君傅凌天飞升上界已经数千年,试问他是如何在下界生下了一个年龄不过三百的儿子?   这传言最大的破绽就在这里了!成仙飞升的仙人,还从来没有听说能回到下界来的。   太玄等几个知道席云霆身世的亲友,知道席云霆是被上界仙人送下界的。   他的身世,谁也不敢说真就跟傅凌天无关。   太玄也只能咬死了不认,不然他看重的后辈就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太玄掌门化身挡箭牌,把来自四面八方的质问者顶了回去。   有的修仙者觉得太玄说得有道理,就道歉告辞而去,却也有的无法轻易被打发。   这些人是从须梧过来的,为首的是长阳宫的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他是失踪了的萧行初的师兄,名叫谢复耘。   谢复耘道:“无风不起浪,骤然传开的传言,总归有几分是真。这里边或许有些地方不可信,但是也有些地方值得商榷。傅凌天确实不可能是席云霆的生父,傅无魔却未必和席云霆毫无瓜葛。不然,他是如何从无魔邪尊手下逃得性命?叫人如何能相信,区区出窍期的修为,竟能从渡劫期邪道的手中生还?”   太玄顿时愠怒,带着怒气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席师侄乃是金火极佳双灵根,天生聪慧过人,自幼勤学苦练,年纪轻轻不到三百寿数就已是出窍期。他乃是战力最强的剑修,我重玄派上下的骄傲,整个罗辰大天境的修仙者无人不知他得英名。你长阳宫的弟子对上傅无魔有去无回,不见得别人就一样的下场。我家师侄能在傅无魔跟前走过几招,也是带着濒死的伤势回来的,要不是当时金禅宗的同道们在场,还真保不住他的性命!谢道友就算是嫉妒我重玄有此良才美玉,也不该如此污蔑!”   谢复耘气笑了:“我嫉妒?太玄真人,少来胡搅蛮缠!你若是真坦荡,可敢让我等一查?”   太玄皱眉:“你想查什么?”   谢复耘直言道:“席云霆的真元。和邪修有无关系,一验就知!”   检验功法,能立刻分辨出来是邪修还是道修不假。   只不过,席云霆体内不巧有傅无魔残余的邪修真元,根本就无法遮掩。   谢复耘到时绝不会相信这是残留下的,只会认定这股邪修真元是铁证!   心念闪电般在太玄的脑海中划过,他立刻做出勃然大怒的样子,怒喝道:“你这是借机生事!席师侄与傅无魔交战,被损毁本命剑,又生受傅无魔真元攻击。他当场重伤,体内经脉残留着傅无魔的真元,那时在场的金禅宗同道也知晓。你若以此为依据,分明就是颠倒黑白,牵强附会!”   谢复耘却道:“太玄掌门急什么?时过境迁,这将近三年的时间,他身上的邪修真元也应当被化解排除掉了。若席云霆真的没有问题,掌门何必着急拿此事分辨?”   太玄真人道:“道友莫非没听明白?席师侄毁了本命剑,又被傅无魔重伤,当时伤到了丹田。将养三年,也不过是堪堪养好了身体上的伤势,因丹田受伤,那些残余的邪修真元自然是无法彻底清除干净。”   谢复耘冷笑道:“太玄掌门说笑了,身为罗辰顶级的仙门,你们会连医治丹田伤的丹药都拿不出来。这话说出去,全天下的人都不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还是奉劝真人,不要一错再错,庇护傅无魔的同党。”   太玄立刻就明白了,谢复耘是有备而来,他一定是知道重玄派曾经请了孟思前来给医治席云霆的伤势。说得更阴谋论一些,谢复耘甚至已经从孟思那里知道了席云霆体内诡异奇怪的状况!   这个时候再说出席云霆又爆掉了新剑,改修心剑剑修,只会被认为狡辩。   太玄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也无法阻止谢复耘了。   不管谢复耘这么做的原因是为师弟报仇,还是借此机会报复两派以前的恩怨。他是捉住了机会不放,一定要去验席师侄的真元,借此毁掉他!   太玄只能使出拖字诀,赶紧让柳韶光去太椹报讯。   柳韶光不敢怠慢,飞速赶到了太椹天境堂檐街。   一到了这边,他就发觉这边的氛围还算是祥和,几乎没有人谈论席云霆的相关传闻。   这让他稍微放下了点心,等见到了陈潇他们,还有心情夸赞他们应对得好。   陈潇笑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起初消息传来的时候,太椹的修仙界也议论了几天,没等白师伯动手弹压,就自动自发的平息了。”   柳韶光一怔,随后就笑了:“这些人倒是乖觉,知道这个时候还指望着你来救太椹,自然不会做出招惹你不快的事来。”   也正是因为得罪不起陈潇,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抬起来对席云霆说三道四。   柳韶光道:“如此正好可以借势,让谢复耘铩羽而归。”   陈潇和席云霆对看一眼,陈潇摇了摇头,说:“谢复耘来者不善,太椹修仙界抵挡不住长阳宫的逼迫。”   柳韶光有些惊疑,“难道长阳宫敢犯众怒?”   席云霆这时开口道:“他以传言为由,打定主意要检验我是否邪修,这事和太椹目前之危本质上并无瓜葛。他只需巧言几句,就可以四两拨千斤,剥开二者的联系,让太椹修仙界无法插手。”   柳韶光眉头皱起,席云霆轻叹一声:“大师兄不必为我忧心,此事我早就已经有定论,也有心理准备。”   “什么定论?”柳韶光问。   陈潇说:“只怕这一次的谣言,说得都是真的,云霆真是傅凌天的儿子,傅无魔的弟弟。”   柳韶光又气又怒道:“这等荒诞之言,我半个字都不信!你们也是好笑,轻易就上当受骗!这种时候,不思量该如何辟谣,胡思乱想作何?大家都费尽心力的制止人们听信,反倒是师弟你这个当事人——不能让背后造谣生事的人得逞!”   席云霆看着柳韶光不说话,半晌等柳韶光冷静了些,他才说:“多谢师兄对我的维护。”他仰头看了看陈潇,陈潇正用柔和又充满鼓励的目光支持着他,让他心底滋生源源不断的勇气,“那次傅无魔称我为‘无咎’,放我一马,我就曾猜测,关于我的身世,其中内情不会简单。这次传言,算是让我心中的疑问尘埃落定。”   席云霆道:“当日师父曾言,送我到罗辰的那道光,极有可能来自上界,是位仙人的力量。更加印证了傅凌天是我生身父亲的可能。”   柳韶光往身后的椅子里跌坐,双手无力的撑着膝盖。尽管也有猜想,可真的很不愿意相信事实真的如此。   “唉!”柳韶光也不知道该恨什么,狠狠的一锤身边的茶几。   陈潇坐到席云霆身边的位置上,对柳韶光道:“柳师兄,现在可不是颓然的时候。传言爆发的突然,传播的又太快太广,我和云霆都认为,很有可能是邪修在背后推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傅无魔。”   是啊,普天之下,也只有傅无魔干肯定席云霆就是“无咎”,就是他的兄弟!   所以根本就不用去考虑别人,一逮一个准。   柳韶光的眼睛里顿时就冒了火,咬牙切齿的道:“他这是要把小师弟往死里坑害,逼的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在正道待不下去啊!”   陈潇沉着声说:“谢复耘这么死抓着云霆跟邪修有关不放,他显然很确信,这里边应当也有邪修那边的人煽动。邪修在道修的领域或许不方便活动,可别忘了,傅无魔手下有不少投靠了他的道修。”   席云霆道:“为了逼我,他们的行动一定不只是传播这些内容。现在因着潇弟的关系,太椹几乎不受影响。若是潇弟的风水大阵完成,只怕连那些传言的负面影响也会被人们刻意淡忘。邪修一定不会坐视他们的行动变成无用功,煽动正道人士出面对付我,是必然。”   柳韶光点了点头,谢复耘就是那个被借的刀。   “这么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谢复耘搞什么检验!”   陈潇和席云霆同时摇了摇头,陈潇说:“与之相反,我们只能答应他。”   柳韶光惊奇又不解:“这是为何?”   席云霆道:“邪修一计不成,还会再生一计。谢复耘如不能达成目的,邪修怕就该动手破坏二十四柱辰星风水大阵的完成!”   陈潇与席云霆息息相关。若是谢复耘失败,邪修肯定会打陈潇的主意。   动摇陈潇的地位和影响,破坏这一次的风水大阵,就是在削弱席云霆的后盾。   作者有话要说:   理清楚逻辑好烧脑……   总之就是只要能从席云霆身上检验出邪修真元,那就是实锤,坐实了席云霆跟邪修有关系,跟邪修内外勾结了,残骸道修了。 第459章 不足为惧   “想破坏二十四柱辰星阵?!”白霭面带寒霜,大步流星的进屋,“先从老道的尸体上迈过去!”   太宿紧接着进来,“白兄,白兄!冷静些。”   白霭气愤难平,“我太椹多灾多难,生死危机关头,还来捣乱!贤弟不必劝我,这次老道偏就要与他们斗上一斗!”   陈潇站起身,道:“白师伯,这次事是邪修针对云霆的阴谋,太椹的风水大阵布局,只是受到了牵连。白师伯放心,晚辈会尽力,不使大阵受到影响。”   白霭看着陈潇,他咬着牙,腮肌愤起,道:“贤侄,老道并不是对你不放心。只是……只是这些人欺人太甚!”他是真的被激怒了,白净的脸颊上都因为激动而浮起红晕,“还有长阳宫的,也不晓事!谢复耘,老道久闻其名!这次就向他讨教讨教!看看到底是他的震幡儿厉害,还是老道的七玄琴厉害!”   陈潇和席云霆分析了形势和应对,想到过太椹修仙界不会坐视不管,却没能料到白霭被激起了怒火。   邪修丧尽天良没人性也就罢了,须梧的人也没比他们好哪里去!   同为正道,白霭前去须梧向那里的渡劫期大能求助的时,须梧大天境的修仙者,全都以筹谋救人和复仇为名拒绝伸出援手。   好吧,双方不是一个大天境,对方袖手旁观,白霭也不能说什么。   哪料到他们不仅没在太椹天境陷入生死危难的时候帮忙,反而在事态将近转圜的时候,来搞致命性的破坏。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愤怒?   白霭在太宿接到飞讯,得知事情的时候,心肺都要气炸了!   席云霆和陈潇面面相觑,席云霆道:“白师伯,还请稍安勿躁!晚辈知道您生气,如您这个时候真和须梧同道争斗起来,邪修趁虚而入,造成的危害只会更大!”   白霭正被怒火灼烧着大脑,理智几乎全被气飞。劝他息怒,他还听不进去。可一说是会对太椹的风水大阵布局造成危害,白霭立时就冷静下来。   压抑着沸腾的怒火,他道:“那该如何行事?”   陈潇道:“晚辈们觉得,要是始终拒绝谢复耘,邪修应又会造谣,说云霆怕不是心虚胆怯。所以,避战不是上策。只不过,就算答应谢复耘,也不能是在现在,要尽量拖延到风水大阵完成之后。”   白霭并不知道席云霆的隐情,只以为陈潇是担心席云霆的事会让他分心。   他非常认真的说:“贤侄,太椹受你恩惠太重,就让老道为你们分忧解难吧。”他抬手止住想要开口的陈潇,“我说这话并不是在气头上,不能让贤侄在这种时候,还要因为这等无关人等的无关谣言侵扰。你们就安心,陈贤侄养好精力,全力备战马上就要开始的风水布局上。”   白霭说得这么郑重其事,陈潇和席云霆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陈潇苦笑道:“前辈,晚辈说实话吧,只要风水大阵完成,云霆的心剑应该也会大成。什么长阳宫、谢复耘,在我们面前都不足为惧!”   这话,陈潇说得很傲气。   灾厄之力凝聚而成的心剑,是远超世间一切法剑的武器,除了与之相反的福瑞力量,没什么是它不能摧毁的。   法宝、仙器这样的字眼都不能说明它的潜力和强大,它甚至还会随着席云霆的成长而变得越来越强,妥妥地神器胚子。   不说到时候心剑大成的席云霆,就是陈潇自己,吸纳了大阵反馈气运,谢复耘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好不容易劝走了白霭,太宿又坐了一会儿,见陈潇和席云霆的情绪很稳定,就走了。   走得时候,他还把柳韶光给带走了,严禁他这个时候干扰他们。   柳韶光颇觉无奈,他本来还想关心一下小师弟的心剑练得怎么样了。   白霭说是要为他们分忧,还真就没让任何烦心的事情发生,很是让陈潇和席云霆安安生生的过了一段时间。   别的人白霭好挡着,陈潇的亲友就没法不让见了。   看到风尘仆仆的童诺诺,陈潇很是惊喜。   “诺诺,你怎么会来?”陈潇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好友表达喜悦。   这让童诺诺惊悚的退了一步,左看右看没发现席云霆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他埋怨的对陈潇说:“我是这么不仗义的人吗?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嘛!太椹布置风水大阵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帮不上忙,知道你自己能行,就没来。听了外边那些乱糟糟的传言,还有须梧天境的人前来找麻烦,我哪里还能坐得住!”   陈潇感动的说:“你应当也知道,有重玄派和岛主府的人相帮,我们能应付得了。”   童诺诺白了他一眼,说:“阿肉这会儿没在,肯定是在闭关休养。等将来她知道了我这个关键时候没前来帮你,肯定要骂我!”   陈潇笑了,这确实像是唐汝会做的事。他道:“你的傀儡人修的怎么样?”   童诺诺抑制不住的露出灿烂的笑容,“差不多快完成啦!并且,第二版的小寻比原来的战斗力更强,还多了很多自主协助功能!”说着,他忍不住把小寻拿出来给好友看。   名字虽然还是一样,可二版的小寻比起初代更像是真人,四肢更加的灵活,皮肤柔韧而富有弹性,就连表情也不再那么死板,微妙的有了一种生动的感觉。   陈潇吃惊的看看小寻,又看了看童诺诺:“诺诺,这太了不起了!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傀儡人,完全看不出来小寻不是真人!”   童诺诺尴尬一笑,手指挠了下脸颊,一言难尽的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为了尽快完成二版的小寻,我不得不向我那位师伯求助。”   陈潇惊讶的说:“雀斋前辈不是不乐意你跟那位师伯学习吗?”   童诺诺大叹一口气:“所以你就应该能想得到,我最近几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煎熬日子。”   童诺诺因为制造傀儡人而荒废本业的修行,已经够让雀斋散人生气了,差点因此而跟那位精通傀儡机关的好友反目。   这一回童诺诺是做好惹怒雀斋散人,被逐出师门的心理准备,可当雀斋散人问清楚了光霁发生的事,得知他想要尽快造出二代小寻,好去把厉牧野救出来,沉默了许久的雀斋散人却同意了。   这让童诺诺大为感动的同时,也涌现出对师父的深深愧疚,所以,对于雀斋散人要跟他一块去的要求,也毫不犹豫的答应。   结果真到了那边,童诺诺悔不当初。   他师父本来就是一个率性的人,又有些喜怒无常,不好琢磨的小脾气。   三个人同一个洞府里边待着,雀斋散人和他那位好友整日互虐互怼,童诺诺被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看他一脸的不堪回首,陈潇都能想象的出来,童诺诺是怎么一边忍受摧残,一边进行工作的。   童诺诺说:“我离开之前,已经理清楚了接下来要继续改进什么,差不多再有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完工。这次出来,也有顺便收集一些材料的因素。我师伯给我提供了他的储备,可还是有几种没有。”   陈潇点点头,说:“正好,炼器师盟会的新人会主赵子铮是我们的熟人,他最近正在剑斋,我带你去见他,可以向他购买。”   童诺诺又惊又喜,道:“这合适吗?要知道我们机关师历来和炼器师不对眼,他肯向我供应?”   陈潇淡淡一笑,道:“最近正是炼器师盟会夹着尾巴做人的时期,他肯定会答应。”   事实也果然如同陈潇所预料的,赵子铮见了童诺诺不仅没有排斥,反而跟他叙了叙旧。   对当日童诺诺三人前去破坏仙宫中枢的勇敢行为,又是夸又是赞的,搞得童诺诺很不好意思。   陈潇提了童诺诺需要几样材料,赵子铮要了名单,立刻就让人去取来。   为了挽回声誉,赵子铮及其的主动。   原本陈潇是打算亲力亲为,所有程序都自己动手。结果,赵子铮死缠烂打,把初期处理材料的工序给当成差事要走了。   陈潇决定亲自动手,是因为身边的几个徒弟没有一个学习了炼器的。这工序他又不放心让别人做,怕糟蹋了材料。   赵子铮拍着胸口保证,陈潇才把事情交给炼器师盟会。   因为有炼器师盟会的大力相助,节省了不少的时间,才让二十四根风水柱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   陈潇对此很满意,赵子铮也因为这件事当中炼器师盟会多上沾了些功劳而很满意,皆大欢喜。   双方的关系正好,带童诺诺来购买几样材料,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些材料在外边算难找,在炼器师盟会内却不算稀缺。   为了做好二十四根风水柱,炼器师盟会差不多把将近一半的材料库都搬了过来。   很快童诺诺需求的材料就被送了过来,利落的结了账,俩人离开了剑斋。   从剑斋大门口出来,正对着的道路两旁原本充当了装饰的冶炼炉边上差不多都站着人。   这些都是炼器师,有待着助手的,也有独身一人的,各自热火朝天的开着炉子炼东西。   倒不是他们喜欢在街边,剑斋的工房整个被炼器师盟会征用了,为了给拯救太椹的大业让道,瀛仙岛的炼器师们或自愿,或者被迫的只能选择露天干活。   陈潇和童诺诺穿过烟熏火燎的街道,就看到尽头站着一个高个的男人。   那男人看着陈潇,语气不善的说:“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    第460章 送行   面前之人俩人都不认识,可只这一句话,陈潇就对来人的身份有了预感,是长阳宫的谢复耘。   只怕是他离开堂檐街被须梧的人报给了谢复耘,才让他跑过来当面质问。   童诺诺刚来,不知道这里边的事,他怒喝道:“你是谁?为何一见面就口吐恶言?当真是无礼至极!”   陈潇眸光也冷冰冰的,他尊重白霭想要帮他排忧解难的心意,却不代表他真就怕了对方。   “阁下无缘无故挡住我的去路,这种行为也未必多么好听。”他很少跟人口舌之争,可真跟人动口,也能非常毒。   童诺诺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友暗指“好狗不挡道”,当下翘起了唇角偷笑。   谢复耘大怒,厉喝道:“竖子!好一张利嘴!就让本道见识见识,你手上的功夫,有没有你嘴上厉害!”   陈潇大喝一声:“谢复耘!你敢动手,真不怕因你今日所为,让长阳宫遗臭万年吗?!”   谢复耘不料陈潇一下就叫破他的身份,立刻就有人瀛仙岛本地的修仙者围拢了过来。   “这就是谢复耘?那个在我太椹关键时刻,前来生事的长阳宫谢复耘?!”   “还能有假?没听陈掌门刚在叫了他的名字!”   “这谢复耘,怎么就还有脸敢出现在瀛仙岛?也不怕瀛仙岛的修仙者一人一口吐沫把他淹死!”   固然长阳宫势大,可那离太椹的修仙界太远。谢复耘的修为再高,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围观的修仙者们,立刻开启了声讨模式,声音又嘈杂,又混乱。   只可恨修仙者的耳力太好,一句句谴责声,钻入谢复耘的耳中。   谢复耘极有城府,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引起众怒,使得舆论对长阳宫更加的不利。   他怒极反笑,冲着周围一拱手,道:“众位道友,本道长阳宫谢复耘。我想众位道友应有所耳闻,三年多前,在光霁我长阳宫失踪了数十位精锐子弟,其中甚至包括本道的师弟萧行初。我与行初师弟情同手足,感情深厚。本道行事或有失格,也是心切师弟。好叫众位知道,本道无论如何也要向陈掌门和席道友求证,正是想要救回师弟!”   这危机公关的能力可真是一等一,他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立刻平息了沸腾的怨愤。   就有那耳根软的觉得他所言很有道理,责难他的反倒成了不对。   当然也有立场坚定,不为所动的,人群之中又有人道:“你师弟既失陷在邪域,理当去找邪修要人,干嘛为难陈掌门?”   却不知道这句话正中谢复耘的下怀,他高声道:“坊间传闻想来众位也都听说了,无风不起浪,若是那席云霆真跟邪道有关,本道正是为正道铲除了一个潜在祸害!拿了席云霆,也好问出失陷的同道下落。”   也不知道他这一声当中蕴含了什么法术,听在人的耳中,只觉得是暮鼓晨钟,振聋发聩,让人十分的信服。   就连身为席云霆朋友的童诺诺,这会儿也不由的被牵动了心神,觉得他说的十分正确。   只有陈潇因为坚定的意志和对席云霆忠爱之情,不受蛊惑。   他掏出镇魂铃,催发元气一震。   无声的铃铛摇动起来,形成水纹一般的能量震波,晃得周围众人气场如波涛翻涌。   气场弱的立刻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气场强的只被闪了一下,却都从谢复耘的法术当中摆脱。   “咦?”谢复耘惊异的看着陈潇,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的就破了他的法术。   这法术持续的效果并不长久,只会在当下让中了招的人信服他的说辞,过个一两天作用就会消退。谢复耘并不在乎瀛仙岛的修仙者背后怎么说,只要这会儿不闹起来就行。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法术,被陈潇这么容易的就破了。让他不由的提高了几分警惕,觉得低估了对方。   陈潇冷笑,说道:“好一位正道名宿,就是这样蛊惑人心,蒙骗世人的吗?”   童诺诺摇了摇脑袋,清醒过来察觉了谢复耘此举的恶意,一下怒了:“你竟还妄想操控人心!真是好无耻!”   谢复耘冷哼一声,道:“本道说的本来就是正理,何来蛊惑人心,蒙骗世人之意。”   陈潇微眯起眼,朗声道:“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如果人人都因为不实传言,从而轻信迫害同道。那么若有人诬陷谢仙师与邪道有关碍,谢仙师当如何?”   谢复耘张开手臂,表现的光明坦荡,他道:“我当自证清白,可任由同道检验我的真元。”   陈潇道:“如果这种关碍,并不涉及真元,只是与邪道来往从密,暗中勾结,谢仙师又该如何证明自白?”   谢复耘放下手臂,不悦的说道:“本道妒恶如仇,见了邪道有一个杀一个!怎么可能和邪道勾结?”   陈潇意味深长的说:“谢仙师如果不是和邪道有所勾结,图谋不轨,又为何在此关键时刻行此破坏之事,败坏太椹修仙界的大业?谢仙师,请您解释解释吧。”   谢复耘一时语塞,暗自懊恼,竟然被这小子一句话带沟里了。   旁边围观的修仙者们缓过劲来,也跟着鼓噪起来。   谢复耘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道:“本道从来无意给太椹的风水布局带来破坏,所为的自始至终只有一验席云霆的真元。这件事,与太椹无关,也与太椹修仙界没有关系。还请陈掌门不要一概而论之,牵强附会!”   陈潇双手抱胸,强硬的说:“席云霆是我道侣,你让他不愉快,就是让我心烦。让我心烦就是影响到了太椹的风水布局。既然谢仙师保证跟邪修无关,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我想岛主府的白霭前辈已经对谢仙师说过,我的道侣并未回绝谢仙师检验,只不过不能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说,谢仙师连这么一个方便都不肯给我?”   谢复耘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陈潇一个小小东煜派的掌门自然是没有这么大脸面,让他谢复耘行个方便。   可他背后偏偏是瀛仙岛岛主府和太椹修仙界,光他谢复耘一个人还真撑不起那个胆量,不给这个方便。   见他不说话了,陈潇就放下胳膊,客客气气的说道:“多谢谢仙师的通情达理。不只是在下,瀛仙岛修仙界也会感念谢仙师的通情达理。”   说完,陈潇就冲谢复耘点了点脑袋算告别,转身带着童诺诺,从众人闪出的道路里扬长而去。   一番语言交锋,谢复耘没能讨得便宜,还被拱上了架子,下不来了。   陈潇一走,没了热闹看,围观的人便慢慢的散了。   谢复耘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垂着眼睛,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思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有一个和他一块从须梧来的修仙者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道:“谢长老,这陈潇百般推托时间,内中一定有蹊跷。他们一定要把时限定在风水大阵完成之后,在此期间,肯定是想办法泯灭证据。谢长老,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意啊!”   谢复耘抬起头,看了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眼。   他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来提醒?”   男子尴尬的一笑,“谢长老明察秋毫。”他左右看看了,见周围无什么人,才压着声音又说:“谢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做?”   谢复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男子,缓缓地道:“不如何,就等着看好了。”   男子意外极了,“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谢复耘哼了一声,危险的用目光扫了男子一眼,道:“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冒着得罪全太椹修仙界的风险,去破坏那个风水法阵?要去你去,别想扯上长阳宫。”   男子干笑的摆手,“谢长老误会,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我找几个人,盯着堂檐街那边?”   谢复耘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那男子松口气,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去办事了。   谢复耘盯着男子的背影,神情莫测。   他当然不会放过追查真相,求证席云霆是否跟傅无魔勾结的事实。可也不会被那么傻,真被人拿着当枪使。   陈潇意味深长的话,谢复耘听懂了。   眼前的男子就是最为可疑的那一个,男子去找人盯着东煜派,谢复耘也会让人盯着他。   真要拿到这男子与邪修有关系的证据,就是这个男子的死期!   几方势力的互相监视下,瀛仙岛在一阵波谲云诡的气氛当中,平静的度过了最后的几天。   这一天一大早,不管是修仙者,还是居住在瀛仙岛的普通人,统统起了一个大早。   每个人都穿戴着自己最体面最珍贵的一身衣物,前往岛主府,为岛主和陈掌门一行人送行。   这自发的行动并无人组织,场面却是那样的秩序井然,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只默默的安静的的注视着他们。   这沉甸甸的目光,无言当中蕴含着的期盼和重托,让陈潇心中大感触动。   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千千万万人的景愿和未来。   站在高处,陈潇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的说:“请诸位放心,我们此行一定会成功!”   第461章 陈潇的腹黑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他们要先布置中圈的八根风水柱,等中圈的风水柱起效,再用新柱替换掉外围的十二根风水柱。前边的这些风水柱,由他的弟子和吴秀江一同完成。最后中心的四根风水柱,则由陈潇亲手完成。   风水大阵一旦完成,反馈回来的庞大气运,四分之一由沈雁行四人共同分享,其余的四分之三则会反馈到陈潇一人身上。   为了避免当场飞升,陈潇必须保证席云霆在场。   须梧的人一直没走,就为等个结果,谢复耘更是直接跟随在队伍的左右。   他丝毫没有掩饰监视陈潇夫夫二人的意图,自己觉得光明磊落,却把柳韶光和童诺诺恶心的不行。   “我真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童诺诺愤愤的低语。   谢复耘遥遥的看来,似乎是听到了童诺诺骂他。   童诺诺也不怕他,直接瞪回去。   谢复耘一摆衣袖,把手背到身后,面上仍旧是那副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他这云淡风轻的姿态,反让童诺诺更生气了。   柳韶光气得咬牙,直接对师弟传音道:“不如我找个机会,支走他,太碍眼了!”   席云霆微微摇头,传音道:“无妨,就让他跟着,不然放他离开视线,更不知他要生什么事端。”   陈潇走了过来。   这一次出行,人数超过了百人,这还是陈潇极力要求下精简了的数字,来得都是修为在出窍期以上的高等修仙者。   这时他们正驻扎在第一处中圈节点的附近,陈潇离开了一会儿,和白霭及太宿为首的罗辰众仙门高层们开会。   众人都有志一同的无视徘徊在周围的谢复耘,没有一个人提出说要邀请他加入其中,可见对谢复耘的行为反感。   陈潇跨下一个坡,席云霆顺手扶了一下他。   对于他无视区区小坡怎么可能绊得倒修仙者的现实,柳韶光已经觉得麻木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可怕,他的下限竟然已经跌到这样低了。   “咳咳。”柳韶光轻咳一声,打断差点就顺便靠在一块的俩人,他人不至于这么没存在感吧?   陈潇看过来,柳韶光若无其事的问:“都说了些什么?”   陈潇低声道:“一些防御安排,都到了这一步,白师伯神经十分紧绷。不严密的布控周围,防止意外,他实在是不安心。”   柳韶光能够理解,他点了点头说:“应该的。不只事前要布置,我看你这风水柱立起来之后也要有人值守。可不要你们前脚一走,后边就被人破坏了。”   陈潇沉稳道:“师兄放心,这一点白师伯和太宿师父也都仔细考虑过了,会在风水柱周围布下法阵,把风水柱隐藏起来。同行的修仙者中,正有几位精通法阵。”顿了一下,陈潇提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情况,“这些风水柱镇守在地脉节点上,会形成一个灵气特别纯正充足的点。天长日久,必定会吸引来具有灵性的生灵居住,有这些将来可能会进化成为灵兽的生物守候,等闲的修仙者是没有办法破坏风水柱的。”   柳韶光讶异的挑了一下眉头,道:“这固然是一项好处。不过,灵兽还是没有影子的事,等这事了结,岛主府可以专门组成一个队伍,定期巡视。”   陈潇道:“师兄这个提议很好。怎么师兄你跟云霆一样,都不愿意去参加会议。”   柳韶光摆手道:“只有白师伯和师父他们还好,我可懒得应酬其他门派的人,麻烦。”   席云霆却道:“我现在心剑未成,实力不济,还是不去添乱了。”   柳韶光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怕麻烦,懒得在外边还要摆出正经八百的样子。你虽然暂时不能斗法,可才智未损分毫,怎么就是去添乱的?”   席云霆垂下眼,没有说话。   柳韶光并不能理解,席云霆是在避免陈潇因为他而受到众人的异样眼光。   这些正道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边多少都是有些困惑的,又不好直接问,那眼光看人自然就很怪异。   没心没肺的童诺诺这时插话道:“潇潇,邪修真的会来吗?”   陈潇点头,说:“谢复耘迟迟没有行动,邪修定然会前来。他们不会坐视我成功,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所以,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破坏风水大阵的完成。”   席云霆道:“二十四个节点的位置是潇弟和他的弟子们亲自勘察出来的,对外并没有公布。这次又有这么多的正道一块,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是在我们前往外围十二根风水柱,进行替换的时候发动袭击。”   陈潇道:“不错。也是因为当初没有预料到会有防范破坏的一日,那时考虑不周,立那十二根风水柱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掩藏痕迹,怕是被人注意到了。只要邪修有心,肯定能打探出来位置,提前埋伏。”   童诺诺忧心忡忡的说:“八根风水柱要分去不少高手前辈们值守看护,以白霭前辈的小心,肯定不会放心单单用法阵来保护。”   陈潇淡然道:“安心,我们会有人手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谢复耘的方向,如果他所料不差,到时候长阳宫的人一定会出现。   他故意暗示谢复耘,还用语言刺激他,为了自证清白,证明自己没有跟邪修暗中勾结搞破坏,谢复耘在邪修真正出现的那一刻,一定比谁都要杀得狠。   这就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谁叫他偏要做这个出头鸟,死揪着大哥不放。   陈潇笑得十分腹黑,不还好意的样子太明显。   席云霆的目光放在他脸上,竟柔和的微笑起来。   柳韶光和童诺诺对看一眼,受不了的扭头离开。   中圈的第一根风水柱,陈潇选得沈雁行。   风水柱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四根,容不得出错,坏了就没有多余的。   这就让打头阵的沈雁行很紧张。   陈潇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道:“之前不是立过过渡性的临时风水柱,你做的很完美,为师得无可挑剔。不要多想,就把这会儿当成那时一样做。而且,不要把风水柱想得那么脆弱,它没那么容易坏。材料差的临时风水柱都没问题,正品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之所以选沈雁行第一个,除了他是大弟子外,还因为他如教科书般准确的步骤和动作。   沈雁行是最信奉理论的学术派,这个关头,就是要给大家一个信心,一个振奋人心的开端。   他相信沈雁行能做好。   沈雁行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刚开始的时候还紧张的手脚都有些僵硬,可没等多久就专注的进入了状态,忽视了周围的环境,顺利而完美的把第一根风水柱立了起来。   看到他成功了,接下来排在第二的刘浪也轻松了许多。   他虽然偶尔会不按理出牌的搞一些野路子,可在这个时候却不敢大意的随性乱来,沈雁行的榜样在前,他照着完成的信心还有很足的。   剩余法阵的事情陈潇就没有关,趁着刘浪这会儿的感觉正好,飞快的带着人移动到了第二个节点。   白霭就和太宿分开,白霭亲自跟着陈潇,留下太宿在这边。   刘浪也顺利的立起了第二根风水柱,有了先头两个的成功,黄可染和吴秀江也顺顺利利的把第三个、第四个立了起来。   看黄可染操作的时候,陈潇不可避免的暗自叹气。   他原本是打算让这个徒弟多磨练磨练,压压他的境界修为。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反倒更催得他的修为飞涨了。好在黄可染这三年里到处跟着两个师兄,又是观摩又是亲自动手,总算是积攒了不少自己的经验。   他的性格醇善,不是那种会膨胀的性格,陈潇也不怎么担心他将来会浮躁,只能让他两个师兄将来多带带他,打磨好根基。   容易的四根风水柱立好了,剩余四根位置有些特殊的,就放在后边,四个人充分树立起了信心后再来做。   这四根风水柱,有三根是在海洋当中,其中一个还是在海沟当中,最后一根则是在沼泽里。   太椹是一个多海,多岛屿的天境,地脉节点差不多能有一半处在这种特殊的环境当中。   好在外围时,四个人都已经经历过,这剩下的四根风水柱也顺利的完工。   等到这时,跟在白霭这边,陪同的修仙者们数量已经不足二十个了。   白霭看了一眼远处的谢复耘,他已经知道了陈潇的打算,可总觉得不安稳。   他问陈潇道:“要不要等一等其他人?”   陈潇摇头道:“不用,中圈风水柱已经立起,已经开始和外圈的风水柱连成一体,互相呼应。这会加快临时性风水柱的损耗,未免意外,还是尽快替换为好。”   白霭一听事关重大,就再也不说等人的话,反过来催促众人出发了。   跟陈潇一样,谢复耘也有所预料,觉得那一直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提起各种关键消息的男子,会在他们前方外围十二风水柱时会有所行动。   他没能想到的是,陈潇真就这么大胆,敢就这么二十来个人,连行踪都不遮掩一下的,就那么前往目的地。   他终于没能保持住从容,主动靠了过来,率先搭话道:“白岛主,陈掌门,就这么直接过去,未免太过危险了吧?”   陈潇一笑,反问道:“不知谢仙师所说的危险,是指什么事呢?”   谢复耘看他含笑的样子,心底暗骂,此子真是奸猾。   危险指什么他能不知道,只不过偏要他来说罢了!   第462章 闪   对方用心险恶,谢复耘不肯上当。他避重就轻的道:“总有些人会不愿意看到陈掌门如意。”   陈潇更过分了:“哦?不如谢仙师举例一二?”   谢复耘一下恼火,甩袖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忠告,是白岛主和陈掌门的事!”   谢复耘转身想走,白霭却道:“谢长老留步,不如接下来与我等同行?”   终于有台阶递了过来,这一刻谢复耘甚至是感激的,他矜持的颔首,“既然白岛主相邀,本道就却之不恭了。”   童诺诺很想大声嗤笑一声,要不是陈潇及时拽了他一下,说不定谢复耘羞恼之下真待不下去,这会儿还真不能把他给气走。   各怀心事下,一行人向着图录塔所在的方向赶去。   这里是靠近边缘地带,最重要的一处位置,理所应当的要被放在第一。   陈潇和席云霆靠的很近,即将要发生战斗,陈潇下意识的护在席云霆的周围。   他的举动被席云霆发现,席云霆心中温温暖暖的,伸手牵住陈潇的手一握。   陈潇还自不解,询问的看席云霆,席云霆对他传音道:“不用顾虑我,大师兄在此就是为了预防有邪修针对我。”他让陈潇在战斗的时候不用顾忌,专心投入斗法。   陈潇这才明白为何柳韶光一直留在太椹没回重玄派,冲他微微一点头。   远远地,可以看到伫立在山巅的巨大图录塔,邪修还没有出现。   不由得队伍当中有些人的心思就松懈了,开始疑心是不是真有邪修图谋不轨。   然而天境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世间有一个叫做墨菲定律的原理:当有最坏的可能会出现时,不管可能多小,它必定会出现。   那个曾多次给谢复耘提意见的男子出现了,他从后方追上来,在众人警惕的目光当中,向谢复耘慌张的道:“谢长老,谢长老!在下有要事禀告!”   谢复耘对他已有所怀疑,怎么可能还会让他靠近,他厉声道:“有什么要事?站着说!”   那男子忌惮的看了一眼陈潇和白霭,不无挑拨的说道:“谢长老先前要在下监视陈掌门,在下私下调查中发现事关陈掌门的一个大秘密,想要单独向谢长老汇报,还请谢长老借一步说话。”   谢复耘冷笑道:“本道事无避讳,是,我是让你去监视陈掌门有无可疑之事。可并没有让你多管闲事,去调查他的隐私!你也不必对我说了。”   陈潇看了谢复耘一眼,心下倒是对他有些佩服了。他这手阳谋,用得是出神入化,让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果然这些修仙界的老家伙们个个人老成精,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那男子见谢复耘不肯让他靠近,也不肯移步,也不介意,只诡异的一笑:“哦?谢长老真不打算听听吗?不只是谢长老,在场的众位也都可听一听。这是关于陈掌门为何想尽办法,也要把谢长老验看席掌事的时间推托到风水大阵完成之后的机密。”   陈潇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那男子,惊疑的猜想难道还真有人看出他的意图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泄露了什么,谢复耘明显动摇了,就连周围其他仙门的高层们也有所意动,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敌袭!!!”席云霆大喝一声,众人一惊,才发觉就在刚才一瞬的时间里,密密麻麻的围拢过来的数百人!   谢复耘羞恼的脸色涨红,一掌向着男子劈去:“杂碎!敢骗本道!”   那男子闪避不及,被一下劈了个正着,当即吐血。   谢复耘恨他让自己丢丑,一心要结果了他的性命,逐追了过去。   再挨一掌,这疑似邪道的男子必死无疑。   他大叫一声:“我可没有骗谢长老的意思!那陈潇的功法颇为诡异,全凭做风水来修行!此事千真万确!等他把这大阵完成,境界必定突飞猛进,一举渡劫也有可能!到时候他修为胜过谢长老,何必再忌讳谢长老!就算拒绝了谢长老检验,谢长老又能奈何?!”   谢复耘在男子大喊的时候下意识的放缓了动作,否则这男子哪有说完的机会。   等到这男子吼完,谢复耘的这一掌终归还是打在他的胸口,要了他的性命。   男子口中喷吐大量的鲜红血液,死去时瞳孔映着谢复耘震惊的样子,他似是颇觉快意,唇边竟然挂着一丝笑意,看得人着实诡异可怖。   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谢复耘的脑海中,耳边翻来覆去是男子死前喊的内容。   他一会儿疑心这是男子惑乱人心的计策,一会儿又疑心这是真的。   他挥出一掌,把扑到跟前一个不知道是邪修还是邪道的人给扫到一边,扭头去找人群当中陈潇的身影。   陈潇正跟人斗法,身边围拢着的敌人不少,白霭生怕他出了事,亲自在一旁护着。   谢复耘又扭头,看到席云霆的身形向战团的外围靠去,他身边是重玄派的柳韶光。   他眼睛眯了眯,不管陈潇的秘密是真是假,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谢复耘心下一横,窥了一个柳韶光跟邪修缠斗的时机,就向席云霆电射而去。   席云霆的目光注视着他,非常的冷静。   谢复耘被他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得心下微恼,怎么到这会儿还一副身无外物,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从席云霆的眼神当中感受到屈辱,恼火下化掌为爪,指尖撕裂空气,带出尖锐的啸声。   “啪!”一声,凭空出现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谢复耘,你这只手是想要干什么?”太宿不善的语气在谢复耘的耳边响起。   谢复耘被突然出现的太宿骇得魂飞魄散,空白了一瞬,才后知后觉的忆起太宿有一个名叫金缕罩的顶级隐匿法宝!   他怕是用了这法宝,提前赶回就藏在席云霆的身边,等着捉拿邪修。却没想到自己偏撞进他的手中,真真是倒霉透顶。   谢复耘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知道自己的举动激怒了对方,应对不好就是死境。   心思急转之下,谢复耘僵硬的牵扯嘴角,挤出笑容道:“我、我这不是看贵徒身边无人,想要拉他一下,把他带到安全点的地方——”话说出口,扯起来就流利了,“本道也知晓,席掌事伤势怕是没有全好,留在这里万一被邪修伤到,陈掌门的心情恐会受到影响。”这话是陈潇说的,被他这会儿拿来用了。   太宿显然是不信的,可这会儿不是跟他争辩的时机,他紧握的手掌犹如铁钳,死死的禁锢着谢复耘的手腕。   那力量太强了,握得的谢复耘的腕骨都快要碎了。   谢复耘脸色苍白,他紧咬牙根,硬是忍着没有说什么示弱祈饶的话。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张狂到极点的大笑声,邪修的身后升起一道身影。   太宿和谢复耘同时向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太宿松开了手,寒声道:“你的要求,我徒儿和他道侣应了,就会说到做到。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就别怪老朽不客气!”   谢复耘收回发木的手,吸了口气,道:“真人放心。”   他一刻都不愿意在太宿身边多待,立马扭身换了一个方向。   离得远了一点,才心有余悸的捧着手腕,用真元缓和剧痛。   他可以用嘴上的大义拿捏住太玄,让他无可奈何的退让,却不敢用这一套来对付太宿。   太宿的威名是血淋淋杀出来的,他的狠辣,谢复耘可不敢领教。   太宿看着谢复耘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   席云霆皱起眉,语气带着焦灼道:“师父,我们靠近些。”   太宿扭头看着他,道:“怎么?”刚才还挺淡然若定,怎么突然着急了?   席云霆凝重的道:“那人是程锢,槐荫老祖失踪的首徒。我与潇弟杀了他师父,他这时冒出来,必定是抱着复仇雪恨的决意而来。”   那边,大笑着登场的程锢,沿着邪修们让开的道路,气焰嚣张的冲到正道跟前。   他阴沉沉的瞪着陈潇,阴冷的道:“陈潇,你还记得我吗?”陈潇冷眼望着他,程锢狞笑,“想不到吧!席云霆呢?让他别躲着了,出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陈潇这才开口,道:“想不到你也投了傅无魔,他还真是好坏不挑,你这样的货色,竟然也要。”   程锢苍白的面颊浮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他舌尖舔着嘴唇,神经质地亢奋着:“你也只能嘴上逞强了!一会儿看你怎么死!”   陈潇觉得很不对劲,多年前最后一次见,程锢还是金丹,这会儿就算是修为突飞猛进,了不起元婴,绝对越不过出窍。   面对这么多出窍以上的正道,他凭什么敢说这样的大话?   程锢能被挑选上负责这件事,是因为傅无魔知道他的师父槐荫老祖就出身庚生小天境。   程锢是邪修里边少数熟知罗辰这边情况的,邪道倒是比邪修们更清楚状况,可傅无魔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立场不定的邪道来做。   可他没有想到,选来选去,选到了一个跟席云霆、陈潇有深仇大恨的人。   这时,太宿带着席云霆过来了。   见两个大仇人到齐,程锢激动得脖子上爆起青筋,他面露疯狂,反手亮出一个法器,爆喝:“都去死吧!!!”   那法器,猛然亮起一道巨大的光芒,一下就闪得陈潇什么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锢:陈潇,你还记得我吗?!   陈潇吐槽:你以为演还珠格格?自己是夏雨荷么?   程锢:…… 第463章 苦肉计   除了晃得人瞬间看不见的强光,还伴随着一阵钻入脑壳的嗡鸣,耳鼓也传来“吱——”的长鸣,让所有人好似正面中了传说当中的震爆弹。   陈潇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正在失控的向地面坠落。   刚才斗法的时候,正道和邪修都在高空之中,毫无防备的从数百米的高空跌落到地面上,即使是修仙者也要被摔个半死。   陈潇强忍着脑中仿佛被伸进了一只手在大力翻搅的痛苦,挣扎着控制身形恢复平衡。   他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耳边的尖锐长鸣,让他丝毫意识不到,他喘气的声音就好像是马上要窒息。   他唯一能思考的那点意识,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找到席云霆!   程锢手中这件绝不是一般的法器,很有可能是一件法宝!   在神州图录的时候,陈潇就领教过程锢的狠辣和超乎寻常的隐忍。   先是陈潇、刘浪和景慧杀了他的师弟们,又有他和席云霆俩人配合击杀了他的师父槐荫老祖,可以说他一师门都被灭在了陈潇他们的手中。   程锢蛰伏多年,等到了最好的时机来报仇。这时正是席云霆战力最低,陈潇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到一点伤的时刻。   程锢在背后策动了这一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席云霆势力大损?   这法宝等于一波夺去了所有正道的感官和视野,让人入坠弥天大雾中,不知所措,是杀掉被重重保护的俩人的好时机。陈潇毫不怀疑,程锢会选择更好下手的席云霆作为第一个祭品。   被夺去了视野的陈潇完全看不见了,可他本就有着异于常人的空间感,再加上识海当中的罗盘给他指引,他毫不犹豫的向着记忆中最后看到席云霆的方向飞过去。   现场的情景一定非常的可怕,所有的正道犹如夜晚被车灯晃晕得麋鹿,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这个法宝的功效不分敌我,连同毫无防备的邪修也一道遭了秧。   不然,他们将计就计诱伏邪修反被团灭的消息,一定会引发整个正道修仙界的震惊。   陈潇歪歪斜斜的飞到了地方,可他的感官还是没有丝毫的起色,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席云霆,一时心急如焚。   “云霆……”陈潇喘息着念道,“云霆,你在哪?”   耳边的尖锐长鸣,脑中的翻搅,让陈潇的思维及其的迟钝和僵硬,他迟迟想不出办法,一股绝望涌上他的心。   突然,一股异常诡异幽暗阴冷的波动扫过他的身边,让陈潇激灵灵的打了一个颤。   陈潇不惊反喜,向着这股让人不舒服的波动中心靠过去。   在一股股波动的指引下,陈潇终于找到了这股力量的源头。   “唔!”他撞上了一股肉墙,结实的胸膛碰得他鼻子发酸。紧接着,他被紧紧的抱住了。   温热而干燥的嘴唇不断的碰触他的脸庞,攫住他唇瓣狠狠的吸吮。陈潇迫不及待的打开双唇,迎接对方略显焦急和粗暴的进犯。   被亲吻的舌根都发疼了,陈潇反倒安心的反手抱住了席云霆。   一通激吻,发泄了紧张的情绪,席云霆就放开了陈潇的唇舌。   他的双手蕴含着那股让人战栗不适的能量,捧住陈潇的脑袋,从未停止的长鸣霎时减弱了许多,陈潇模模糊糊的听到席云霆的声音说:“……领域。”   四个字只听懂了两个,这却已经足够,陈潇立刻照做,打开他从未在实战中应用过的领域。   周围缓缓的暗了下来,不在白晃晃,脑袋一下就轻松了,疼痛消失,耳边也恢复了安静。   陈潇眨着眼,视野当中缓慢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席云霆垂着头,关切的看着他:“好点了吗?”   陈潇吞咽了一下,缓解因为不停喘息而干涩的嗓子,他咳嗽了声,才道:“好多了。你没事吧?”   席云霆摇了一下头,说:“我没事。”   程锢突然祭出法宝,确实让席云霆措手不及,也短短的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   他的战斗经验可比陈潇强多了,回过神立刻意识到了这法宝的厉害,当下打开了领域保护自己。   在领域当中,法宝的力量会被削弱,席云霆即使如今还没办法战斗,隔绝伤害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正道实际上的情况,并没有陈潇预想的那么悲观。   不只是席云霆一个,太宿等几位已经修炼出了领域的大能也同样第一时间展开了领域。   正是因为这些领域,才让程锢没能第一时间靠近席云霆,偷袭得手。   太宿已经想办法确定了席云霆的位置,想要把他囊括到自己的领域当中护着。   只不过席云霆心急陈潇的安危,一时片刻也等不得,太宿也只能由着他。   修仙者的领域大多数具有独特的特质,就像是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世间也没有性质完全一样的两个领域。   所以,尽管太宿是席云霆的师父,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领域囊括席云霆的领域,还不受影响。   席云霆和陈潇正处在一片星空当中,这正是陈潇的领域盘中宇宙。   席云霆对陈潇道:“程锢手中的法宝非常厉害,只怕是大有来历。我师父几次试图拿住他,都被他用法宝反击,没能奈何得了他。”   陈潇松开抱着席云霆的手,肃容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席云霆道:“在这法宝的影响下,我师父和几位前辈只能凭依领域活动,做不到的事太多。潇弟,你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你的领域源自罗盘,它同样也是法宝。”   陈潇心领神会,道:“用法宝对法宝,我懂了!”他一翻手,金灿灿的罗盘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席云霆向他强调道:“潇弟不用惧他,你的罗盘乃是伴生法宝,又兼具你自身的领域,程锢绝不是你的对手。”   陈潇一点头,轻轻一推席云霆,把他送离自己的领域,“你放心吧!”   看着席云霆开启了领域,陈潇转头眯眼望了望。   领域就是他延伸的感官,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片空间正有几种不同性质的领域存在。这些领域有的弱,有的强,有的正在搜救,有的正在向程锢攻击。   果如席云霆所说,程锢依仗的法宝太过强大,他又非常狡猾,太宿和几位前辈的攻击不是被他躲过,就是被他用法宝化解。   陈潇思索了一下,右手上的罗盘虚化成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虚影。   他身形一动,向着程锢冲去,很快他的领域边缘就碰触到了太宿他们的领域边缘,同时向着他们传递意念:“太宿师父,几位前辈,让我来会他!”   他忽然加入战团,着实出乎太宿他们的预料,别说其他人不知道陈潇也修炼出了领域,就连太宿也很惊讶他领域的强盛程度。   已经不是太宿他们配合不配合的问题,不想发生领域撞击的乌龙,就必须要给陈潇让出一条通道来。   程锢正被几人纠缠得心浮气躁,火气冲天,这会儿见陈潇过来了,又是喜又是惊。   他能得到这件法宝已经自觉交到了无上的好运,万万想不到陈潇年纪轻轻的竟然修成了领域。   席云霆的天赋就很让程锢妒恨,陈潇这一亮相,直接让心胸狭窄的程锢理智尽失。   “哈哈哈哈,来的好!陈潇,看看是你的领域厉害,还是我这法宝厉害!”程锢疯狂的喊着,手中法宝挥出一连串炮弹一般的无形能量。   这些炮弹冲进陈潇的星空领域顿时被减缓了速度,消减了伤害,可尽管如此,还是给陈潇的胸口造成了恍如实质的重击。   陈潇闷咳,唇边溢出一道血丝。   远处,与他挨得最近的白霭急声道:“贤侄,不可正面应敌,迂回斗他!”   陈潇似是忌惮程锢的攻击,转身绕了起来,程锢不可一世的大笑:“你躲,你躲得掉吗?”   程锢紧咬着陈潇不放,两个人就在几个正道大能的包围下兜起了圈子,绕了好半晌,把几位前辈看得都纳闷了。   初时以为陈潇是想要迂回而战,或者是消耗程锢的力量,可这圈子怎么约兜越小,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把白霭急的不行,他生怕是陈潇年轻战斗经验少,恨不能直接冲进去以身替代。   太宿手里执着剑,一脸肃穆,他倒是想要寻机会攻击程锢,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陈潇的领域大半把程锢囊括其中,他就怕伤到自己人。   程锢眼看着就要追上陈潇,照着陈潇的背就把手中的法宝扔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打到,陈潇就是合体期的大能也要重伤。   “不可!!!”白霭瞪大了眼,嘶声的喊。   陈潇却蓦地停住,周身的领域当中,无数的星星亮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举起右手,一个金灿灿的罗盘出现在他的掌心。金光闪耀的罗盘上,亮起字符的星盘快速的旋转着,发出璀璨的光亮。   他挥舞手臂,一条金色的匹练迎向程锢的法宝。   快到让人无法想象,也来不及制止,程锢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金光狠狠的砸中他的法宝。   “乓——”一声浩然宏大的声响过后,那法宝崩裂几个碎片,骤然飞射向程锢的方向。   程锢惨叫一声,闪避不及的被法宝砸中胸口,口喷血雾。   这一下过后,困扰众人的强光和嗡鸣顿时没了。   白霭收起领域,飞快的来到陈潇身边,看他没有什么大碍,才擦着汗心有余悸的说:“这苦肉计用得也太吓人了。”    第464章 异像   陈潇歉然道:“晚辈不得不这么做,要是让程锢跑了,还要浪费精力提防他卷土重来。”   白霭摸着胡子道:“贤侄不用觉得抱歉,你处置的对。”   远处刚缓过来的谢复耘看着也正晕晕乎乎的邪修,释放了一枚响箭。   白霭扭头看了一眼,不禁冷笑道:“他怎么不准备让人给自己收尸呢?”   陈潇抿了一下唇,没有吭声。   邪修来袭击是他们预料到的,只是没人能想到程锢手中竟有法宝。   谢复耘手中按着的援兵一直没有出现,这个时候才发出讯号,也难怪白霭讥讽了。   “白师伯,我们下去吧。”陈潇看了一眼下边,道。   太宿飞下去,控制住了程锢。   他对这个邪修恨之入骨,下手的时候特狠,程锢也硬气,一声都没出。   直到他看到陈潇和席云霆先后过来,才裂开嘴露出牙齿怪笑,那上面沾满了鲜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恶鬼。   “你们赢了,杀了我吧!像杀我的师弟们和师父那样,杀了我吧!”他叫着。   陈潇心平气和的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就送你们去团聚。”   正道和邪修之间的战斗又开始了,注意到这边,赶过来的就只有柳韶光、童诺诺和谢复耘。   柳韶光不客气的说:“死之前,还有事情要问你。是不是你在背后满世界的散布谣言,说我师弟是傅凌天的儿子?”   程锢苍白的脸侧了侧头,笑了起来:“不错,正是我。”   童诺诺愤怒道:“就是你谣言惑乱,搞得这些事端来!”他扭头向谢复耘,“谢仙师,你都听到了吧。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谢复耘紧绷着神情,肃然的看着程锢。   程锢“嘿嘿”一笑,道:“这怎么是谣言,是傅无魔亲口承认,席云霆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他们共同的父亲,正是极域帝君!”   柳韶光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道:“这正是你们的计策,想要让我师弟身败名裂,无处立足!出自邪修之口,这话不能采信!”   程锢收起笑,正色道:“以邪尊的地位,何必说此谎话?席云霆要不是真的是他的亲弟,他为何要牵扯区区一个道修。”   太宿肃容道:“邪尊图谋正道已久,此举定然是想分裂我等,不可上当轻信。”   程锢不置可否,玩味的冷哼一声。   太宿转向谢复耘,道:“真相至此已经算是大白,这是邪修的诬蔑离间之计。谢长老,你看呢?”   谢复耘看着太宿,又看了看席云霆,缓缓道:“我还是那句话,是不是谣言,一验便知。”   陈潇眸光变冷,不等别人反应,就抬手搭在席云霆的身上,说:“在下身体有些不适,这里就交给众位了。”   白霭是在场最紧张陈潇状况的,闻言立刻道:“贤侄,你赶紧去疗伤吧。这程锢就交给我们处理。”   柳韶光和童诺诺对着谢复耘也是没有好气,干脆回去继续和邪修斗法。   没有多久,谢复耘提前安排的人手就赶到了,战斗没有持续下去,邪修死的死,被俘的被俘。   柳韶光和童诺诺在谢复耘的人来了后,就撤了下来。   俩人找到陈潇和席云霆。陈潇服了丹药正在打坐,席云霆在一旁为他护法。   童诺诺蹲在一边,看着陈潇闭着眼,有些忧心的道:“潇潇没事吧?”   席云霆道:“用了丹药几日就痊愈了。”   柳韶光皱了下眉头,“会不会耽误下边的事?”   席云霆道:“战斗一开始,就已经把雁行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他们没事,接下来替换风水柱的事就不会受影响。”   童诺诺不太开心的说,“怎么没当场处死程锢?”   柳韶光道:“还要留着他的性命逼问失陷的那些人的下落。如果我们强要处死他,说不定须梧的人会觉得我们急着杀人灭口。”   童诺诺不可思议的道:“须梧的人不会真这么白痴吧?”   柳韶光冷笑:“看谢复耘就知道,刚愎自用的人多了。”   陈潇长吐一口气,睁开了眼。   他被谢复耘惹出了真火,静坐了片刻也没能消气,压抑着情绪,他道:“要不是我反应快,立刻把云霆带走,他肯定会提出当场就验。”   童诺诺惊讶道:“谢复耘不能这么不要脸面吧?”   柳韶光道:“潇潇做的很对,那确实是个好时机,错过了他就不好提了。”   童诺诺一阵无语,须梧这些人简直一次次的突破他的想象。   陈潇憋了一肚子的火,白霭也无心理会邪修的事,确定了所有的邪修和邪道无一漏网,就让石凤渡带队押解着人返回瀛仙岛关押。   程锢在他们手中,为了从他口中问出失陷的道修下落,谢复耘不得不跟着一块回程。   没了碍眼的存在,陈潇心情好了很多,沈雁行几人的压力也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沈雁行四个人驾轻就熟,外围十二根风水柱的替换没用陈潇怎么操心,顺顺当当的,毫无差错。   内圈的四根风水柱并没有对外公开地址,为了能及时确认他们的成功,在众人即将启程前往内圈第一个地点是,又赶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石凤渡颇为尴尬,窥着陈潇和席云霆的脸色,解释道:“我在府中等得难安,不亲眼看一看,实在是心焦。”   看着人群当中的穆瑾容、扈蔓娘、郑斋主等几个商盟的领袖,陈潇理解的点头:“涉及到切身的安危,不亲眼看到结果,确实不能安心。”   石凤渡松口气,压低声音歉然的说:“我已经尽力防着了,可谢复耘还是跟着来了。”   席云霆按了按陈潇的肩膀,平静的说:“我们与他事先约定了,他来也是当然。”   有这一句话,石凤渡心里的负疚感才淡了。   接下来是陈潇的时刻,他已经全然进入了超然物外的状态,不管是谁来了,也不会再影响到他的心境。   他会安静的伫立一个小时,等周身的波动气场逐渐趋于无的时候才行动。   巨大的风水柱足有一人合抱粗细,两个人那么高,所有的柱子大小一致,只柱子上的图案不很一致。柱身上有的雕刻着飞禽走兽,有的雕刻海洋、陆地、天空各种风景,更有的是人物修仙故事。   陈潇深吸一口气,运起元气注入手臂,闷哼一声用力,一下把巨大的风水柱举起。   在他的视线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气旋,无数道纠缠在一块的地脉气流卷在一处,缓慢的呈现出一个漩涡状的节点,这就是地脉交汇之地的表象。   节点的位置可以用罗盘算出来,只要把风水柱插入漩涡的节点里任何的一个地方,就足以起效。所以陈潇的弟子们即使没办法像他那样用眼睛看,只凭感受和罗盘的帮助,就能完成任务。   可中心这四个点就不一样了,因为要向罗辰大天境借力,这四个风水柱的位置必须对应虚空当中罗辰的星位。   要在偌大的虚空当中准确的找到代表罗辰的星辰,换了其他的修仙者,根本就做不到。   陈潇做起来却轻而易举,他不仅能准确的找出罗辰的星位,甚至能让手中的风水柱与飞岩城中的风水阵产生共鸣。   陈潇吐气开声,旋腰,迈步,蹬腿,跃起。   重逾万斤的风水柱在他手中好似就没有重量一般,“轰隆”一声,根基被死死的扎进了气旋里。   陈潇的身形停滞在空中,一掌拍在柱子的顶端,一道金色的流光在风水柱上闪过。   “嗡——”的低沉声音响起,声波从风水柱的地基处向四面八方蔓延。   这现象是前边立柱时没有出现过的,在场围观的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陈潇落了下来,他站在柱子的旁边,仰起头,望着天空。   其他人不由的也向着天空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好像变暗了,天际变得透明,能看到漫天的星斗,有一颗格外的显耀。   “咦?”还没等惊疑的人仔细去看,这短暂的异象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刚才你看到了吗?”“起效了?这是起效了吧?!”   众人禁不住失态的互相追问刚才的情景。   等到他们平静了点,望回风水柱时,陈潇已经不在那里了。   谢复耘皱着眉,摸着下巴。   声势是不小,可他看不出来这跟练功有什么联系,不懂怎么就能使得陈潇修为大涨。   思来想去,他还是认为不可能,最终认定是那个透露这事的男子信口胡言。   却不知道这会儿,背着人的陈潇满面绯红,抑制不住的双手抱着身体震颤。   “这是怎么了?”紧跟过来的席云霆大惊。   “我想差了。”陈潇苦笑着抬起头,道:“并不是所有气运在风水大阵起效的那一刻才开始反馈,从第一根柱子跟罗辰起了呼应,就已经产生了反馈的气运,只不过是没有最终那么多那么强而已。”   汹涌而来的气运从陈潇的头顶冲下,向着他的四肢百骸冲刷而过。   这些反馈的气运有着洗髓伐筋的效果,可以不断的强化陈潇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像修仙者那样不断变强。   要是放着不管,这些气运冲刷过后就会散去,只有陈潇沉下心打坐,才会被引导入罗盘转化成元气。   席云霆拧着眉毛,心疼的看着他道:“没关系,你不用顾虑我,打坐吧。”    第465章 奇观   “不行。”陈潇吸着气,摇头说:“只增强身体的素质,别人是无法看出来的。可修为不一样,谢复耘一直盯着,在最后一根风水柱立起来之前,我不能让他看出来异常。”   席云霆眼神幽暗晦涩,第一次对谢复耘的存在生出厌恶来。   陈潇努力露出轻松的样子,他道:“没事,挺挺就过去了。”   席云霆看他浑身都在抖,就知道那滋味绝不好受,他伸展手臂,把陈潇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时正有散开的正道找陈潇的行踪,转到这边来,一看两个人正紧紧的拥抱着,就不好意思的住了脚,谁也没敢过来打搅。   虽是误会,可给俩人省了不少事。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把清净留给这对夫夫。   等到天黑了许久,陈潇和席云霆才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   童诺诺住在附近,看到俩人回来,就过来打趣:“还以为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话说半截,才发现陈潇的脸色有点不对。他吓了一跳,声音拔高:“怎么回事?!”   席云霆忙道:“噤声!”   原本气运冲刷身体,提升身体强度,是一件让人气血增强的好事。   陈潇强硬忍着,不肯打坐缓缓吸纳,精神承受了极大的煎熬,结束后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了。   童诺诺忙前忙后的帮忙,等陈潇换了衣服休息了一会儿,那气色才好转。   席云霆和童诺诺都是神情一松。   童诺诺唉声叹气的说:“明明是好事,怎么到你就跟上刑一样。接下来还有两次,这一回席道兄帮你挡过去了,下两次怎么办?总不能还跟这回一样,你俩假装亲昵吧,太反常也会让人看出来。”   陈潇抿着水,没有说话。   席云霆抚着他的后颈,道:“精神耗得太厉害,下次不能这么干了。”   陈潇仰起脸,皱着眉,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不能让谢复耘看出来。”   席云霆坚定的说:“我宁愿让他当场检验,也不能再让你受这罪。”   眼看俩人要起争执,童诺诺赶忙插嘴:“别别别,你俩千万别吵!当心让外人听到了!”   陈潇叹气,抹抹脸,说:“抱歉,我神经太紧绷了。”今天的事情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让他的情绪不由得有些焦虑了。   席云霆搂着他的脖颈,安抚的亲吻了下他的唇角,“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童诺诺无可奈何的道:“所以,有什么对策吗?”他可真不愿意待在这里碍眼,可问题不解决,他没法安心走。   陈潇摇头,说:“转化气运必须经过罗盘,只要气运进了罗盘就必然会转化为元气,没办法避免。”   席云霆沉吟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用。”   陈潇扭头看他,问:“什么办法?”   “小八。”席云霆说。   陈潇一怔,想了想,点头说:“不错,还有小八。”   童诺诺让俩人的哑谜搞糊涂了,“什么意思?小八能做什么?”   陈潇解释道:“转化的元气不能留在罗盘当中,它还有一个去向,那就是小八。”   童诺诺疑惑道:“小八终归是魂兽,能吸纳多少元气?”   陈潇道:“小八一直以来就是凭着吸收我的元气来进化的。要是它能进化成远古凶兽饕餮,有多少元气都能吃得下。”   童诺诺眼前一亮,兴奋的说:“如果小八真进化成远祖饕餮,将成为潇潇你一大助力!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强的魂兽。”   陈潇能契约小八作为魂兽,起因不过是一时恻隐。   小八不足满月就被母羊抛弃,如果放任不管,小八只有被饿死。   谁能想到,当初那只孱弱地、稚嫩地小生命,能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   有了对策后,第二次陈潇就从容很多,按部就班的一掌排在风水柱上,把它插进既定的方位。   这一次,围观的正道们率先仰头,又一次看到天空当中出现短暂的异象,证明第一次时并不是他们的错觉。   有了心理准备,众人回神的早,低下头来时,就见陈潇盘膝坐在风水柱旁。席云霆、童诺诺走过去站在旁边,正为他护法。   谢复耘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容平静的陈潇。“怎么在打坐了?出什么问题了吗?”就听有人低声的问道。   太宿未免他们胡思乱想,主动提供了一个原因,他说:“想是消耗了不少真元,陈潇正抓紧时间恢复。诸位道友,我们让让地方。”   在场的人都给太宿面子,纷纷走到远处。只有谢复耘惊疑不定的看着盘膝而坐的陈潇,难道他还真是凭借风水阵法修行不成?   他起了疑心,就格外在意。   太宿只当时清了场,并没有约束他们的行踪,谢复耘就去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观察风水柱下的情景。   只可惜,陈潇已有了应对的方法,没让他看出什么。   陈潇闭着眼睛,心神沉入识海。   他把丰沛的气运引导入罗盘,等它们被转化成元气,就硬是改变它们的运行轨迹,向着沉睡在罗盘上方的小小身躯涌去。   磅礴的元气冲入小八的身体,它睁开眼睛,骨碌一下站起身,仰头发出高亢的吼叫:吭——   识海无边无沿,小八的身体吹气般的变大,猩红色的毛发越来越短,最终完全消失,覆盖上了细细密密的深红鳞片。横向的瞳孔开始收缩变圆,紧接着又拉长变为竖立的兽眼。   它的脖颈变长,胸肌无比发达,本是蹄子的脚分出趾骨,并冒出尖利的指甲,退化成短短一团的尾巴甩出来,变得又粗壮又长。   小八头顶盘旋着的羊角,倒弯过来,变成一双彻彻底底的凶器。它全身上下,再看不出一点食草动物的迹象。   陈潇睁开眼,惊魂未定的眨眼。   童诺诺蹲到他跟前,悄声问:“效果怎么样?”   陈潇眼神游移,“太超群了……”   童诺诺窥着他的表情,说:“你好像不是很满意。”   陈潇一脸的一言难尽。   与其说是不满意,不如说是遭受了打击。小八原来的样子多萌啊,这回真变成了能让人做噩梦的恐怖凶兽。   事实不以陈潇的情愿为转移,又一次全盘吸收了陈潇输送过来的元气后,小八真正的完成了蜕变。角变得更狰狞,鳞片变得更坚硬,爪子更锋利,尾巴更强壮。   陈潇神情麻木,生无可恋的想着:他身为主人都认不出来了,宠小八跟宠娃似的二师兄见了,会不会哭?   因为他每次打完坐都目无表情,就形成了一个美妙的误会,让谢复耘误以为他修炼的不成功。到最后一根风水柱时,陈潇刻意把席云霆叫到身边,也就没怎么让他提起警惕。   按照事先安排好了的,陈潇让席云霆和他一起,沈雁行四个则分成四个方向站立,重玄派和岛主府的人都被安插到四人身边,以防万一。   这个时候,陈潇可不会信任道修们的操守,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修为突飞猛进。过了这一日,风水修仙的秘诀或许会彻底的传开,陈潇却已经不怕了。   深吸一口气,陈潇看向席云霆,用眼神向他询问,“准备好了吗?”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陈潇目视前方,眼神锐利而坚毅。   他张开手掌,按在最后一根风水柱上,手中的元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风水柱像是活了过来,陈潇能感受到它的呼吸甚至是心跳。   他嘴唇微张,似是错愕。时辰已至,容不得他再多想,另外一只手撑起风水柱,就好像是起舞,他动作翩然的跃起,轻盈的滑向气旋的中央。   陈潇垂眼看了一眼风水柱,确定不是他的错觉,风水柱真的宛如活物,传来阵阵波动。   电光火石之间,陈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二十四根风水柱是一体,当前二十三根风水柱插入地脉节点,织成一张紧密连接的大网,这最后一根风水之自然而然的被唤醒。   现在已经不是陈潇在主导,而是整个风水大阵在起作用,牵引着最后一根归位。   陈潇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如同有自己生命的风水事物,更别说还是自他的手中诞生。   风水柱如乳燕投怀,从陈潇的掌中脱离,被无形的力量牵向既定的地点。   陈潇若有所悟,这不正像是虚空中的星辰,万事万物终归要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   那一刻,识海中的罗盘自动浮现,陈潇的眉心绽放出光芒万丈,耀眼得如同太阳。   陈潇的手掌下意识的握成拳,隔着空间,朝着风水柱砸下。   “轰——”风水柱深深的砸入地下。   “呜~~~嗡——”   像是风声又像是巨大的喘气声,紧接着就是天摇地动,大地剧烈的抖动起来。   天际先是发黄,慢慢地变成橙色,最后变成如火的赤红。云层被烧得渐薄,能看到稀疏的星辰正变得明亮起来。   肉眼可见的,那些星星缓缓的在向后退,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变成了一条白色的线。   这场景壮观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忘我的仰望着天空。   陈潇是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这情景在虚空当中他看得已经腻了。   他落在地上,第一时间盘膝坐下,还不忘给有些失神的席云霆传音,“开始了!” 第466章 直冲云霄   传完音的一刹那,陈潇就与外界断了感应。如滔天巨浪般的气运,呼啸着冲击着陈潇的百会穴。   最初时,他的意识如汹涌浪潮中的一叶小舟,只能被动的随波逐流。   他晕头转向,几乎在无边无沿的能量中迷失了自己。   事到临头,陈潇才明白他有多么的狂妄和自大。   二十四辰星风水大阵,涵盖太椹整个的地域,拯救了无数的生灵,结下了巨大的因果。因此而产生的气运回馈是慷慨的,如陈潇预料的磅礴无匹,足以让人立地飞升。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以他的身躯,以他对比之下无比渺小的神识,怎么能接受得了如此庞大的力量。别说进行引导,他的意识都迷失了。   万幸在无尽的能量当中,识海当中的罗盘亮起的金光,好似疾风暴雨的大海上的灯塔,指引着他的归途。   陈潇再不敢觉得一切可以顺理成章,怀着对因果道法的敬畏之情,努力收束自己的意识。   他的意识飘飘摇摇,如同在激流中被冲刷的小小游鱼,艰难地向着金光闪烁的罗盘钻去。   像是堤坝被凿开了一个口,激烈奔涌的气运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疯狂的冲进了罗盘。   一个个灰暗的字符飞快的亮起,金色的能量条一眨眼就走到了尽头。一圈,两圈,三圈……   元气犹如失控的野马,陈潇拼命的想要控制它的缰绳,却无法对抗它的蛮力,阻止它的前进。   陈潇急得快要发疯,情急之下想要把小八当做容纳元气的容器。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小八就吃不消的摇头,直接被从识海当中弹了出去。   陈潇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头发根根竖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外边的劫雷正在劈他。   还不知道外界成了什么样的情景,太宿师父他们是什么表情。   难道就要当着众多修仙者的面,发生一件出窍期修仙者一举跨过分神、合体、渡劫直接飞升的万古奇闻?   就在陈潇万念俱灰,绝望的以为一切不可挽回的时候,席云霆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稳住!不要胡思乱想!”   “云霆!”陈潇简直喜极而泣。   “别担心,我来了,和你在一起。”席云霆的声音沉稳的安抚了陈潇的情绪,让他重新镇定了下来。   “嗯!”陈潇用力的回应。   “现在听我说!气运的反馈太强,你控制不住它,现在只能把它送回到地脉之中,形成循环。”席云霆快速的说道,“想一想,你能做到的!”   有席云霆在身边,陈潇安心了很多,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什么。   地脉?循环?   二十四柱辰星风水大阵!   可他如今深陷在识海当中出不去,又该如何联系上外边的二十四根风水柱?   陈潇思绪急转,席云霆的意识若有似无的,丝丝缕缕的和他交缠在一起。   他忽然就想到那天领域当中,他抱着他的样子。   罗盘一下亮了起来,无数字符从星盘上飞射而出,化作无数亮闪闪的星辰,无边无沿的黑暗展开,广袤的虚空温柔的包裹住他们。   朦胧中响起一声赞叹,似乎是席云霆在称赞他的急智。   陈潇情绪一下高兴起来,漫天的星辰飞快的移动,代表太椹的那一颗无限的被拉进放大。   陈潇的意识一头扎进厚厚的大气层,穿透层层的云雾,飞越天空和海洋。   几乎是转瞬即至,他来到了众人汇聚的最后一根风水柱的上空。   从空中俯瞰,面积庞大的劫云翻滚,蓝紫色的光不时的跳出,扭曲成闪电从空中劈下。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劫云忽然一滞,雷霆渐缓,竟慢慢的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远处的众人惊讶的仰头,惊疑不定的仰头看着。   陈潇的意识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他们似有所感,不由的皱起眉头,困惑的探查起来。   意识掠过他们,陈潇“看”到了自己,他正跌坐在风水柱的旁边,他身后席云霆正紧紧的抱着他,身上翻涌着灾厄的波动。   他们的周围是一片焦土,只有完全体的小八正焦躁的来回徘徊,一边警戒,一边关切的望着俩人。   陈潇没有再耽搁,当即意识向着风水柱撞去。   碰到风水柱的那一刻,陈潇好似钻进了一个巨大的通道。   那些脱了缰的,法控制的元气跟随着他的意识,如同江河汇入大海,转瞬间就被包容了。   陈潇刚松了口气,就惊讶的察觉到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   经过他罗盘转化的元气被输送入地脉之中,竟然像是他的感官延伸,一个个的地脉节点亮了起来。   陈潇的意识向高空一跃,太椹境内二十四根风水柱像是一个庞大的网,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陈潇恍惚有一种预感,好似他可以执掌这张大网,太椹上的万物都在掌控之中。   那种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操控一切的能力,正是上界仙人才能拥有的神通。   陈潇并没有沉溺在这强大的力量当中,反倒在意识当中皱眉。   他会成仙的,但绝不是现在。   元气如席云霆所说的形成了循环,被地脉之气稀释,混合着新生成的气运又从陈潇的头顶涌入。   尽管只有稀薄的一点,却已经足够缓冲,陈潇终于能够控制得住。   “云霆,就是现在!”   不用他提醒,席云霆一直在注意着他。   “用元气包裹住灾厄之力。”他道。   彻底被释放了的灾厄确实很强横、暴戾,然而面对这时与整个太椹的气运链接在一起的陈潇,就只能被搓圆揉扁。   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灾厄也绝难驯服,陈潇几经尝试,都没有办法让灾厄乖乖的以剑体成形。   “潇弟,你信我吗?”这时,席云霆的意识说道。   “当然。”陈潇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么,放开你自己。”他说。   陈潇想了一下,才懂得席云霆的意思。   没有犹豫 ,他把自己的识海,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掌控。   席云霆的另外一种力量蜿蜒而上,沿着陈潇的元气缓缓覆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   因为灾厄占据上风,席云霆的福瑞之力不多,可他却用这点福瑞之力制造了一个壳,把元气装在里边。   陈潇看到席云霆的动作,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当这个物体成形,陈潇的意识和席云霆的意识一齐举起了它。   “当——”   巨大的锤子砸在灾厄的身上,面对克星和强过它的力量,无法抵抗的灾厄终于臣服了。   “当当当”,随着一次次的敲打,灾厄一次次的被锤炼,无形无质的存在反复的压缩凝练。   这过程持续了很久,数日过去,当陈潇转化完最后一丝气运,席云霆消耗完了最后一点福瑞力量,这柄心剑终于完成了。   心剑成形,席云霆停滞了很久的修为忽然暴涨,一举从分神的门槛上跨过。   他本来就是在渡劫晋升的关头受了重伤,这时彻底恢复原来,劫雷便瞬息而至。   外间天空中的劫云一直没散,数天毫无动静,让一直守着的太宿他们很是忧心,非常担心陈潇渡劫失败。   却没想到忽然劫云颜色剧变,从寻常的铅色瞬息成了等级最高最狠的紫云劫雷。   太宿和柳韶光见过席云霆渡劫雷,一下就明白了,立刻脸色变得铁青。   还不等他们有所举动,水桶粗的巨型深紫色劫雷就从空中,狠狠的向着紧拥着的俩人劈下去。   太宿心中一凉,这一雷下去,还能有徒弟夫夫二人的性命在?   在旁观的外人来看,陈潇忽然入定,修为骤升,遭遇晋升,卡在了渡劫雷上。   他们并不知道陈潇识海当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发展。   可眼见俩人都要殒命当场,或真心或假意的面露悲凄、惋惜的神色。   “轰隆!!!”   劫雷之下,一道身影一跃而起,刺目的电光中,众人只能模糊的看到他迎着电光,举起手中的剑。   眼睛被电光晃得暂时看不清,可他们却谁也不肯挪开视线,拼命的瞪着眼睛,想要辨认那人的身份。   那人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浮在空中,他左手微张,右手执剑,凛然的注视着上方的紫色劫云,不是别人,正是席云霆!   当看清楚那是谁,谢复耘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瞠口结舌,呆若木鸡地仰望着,天空当中宛如神人的席云霆。   酝酿了片刻,紫云之中又劈下一道劫雷。   席云霆不退反进,向着那雷霆,气势万钧的挥下手中看起来很细很单薄的剑。   “啪嚓——”雷霆声才入耳,那道紫色的电光就被那把不起眼的薄剑,一剑劈散!   席云霆仰天长啸,身剑合一,直冲云霄!   紫云当中的劫雷生得没有他飞来速度快,被席云霆一下钻了进去。   席云霆吐气开声,“给我开!”手中细剑如虹,一道残影闪过,紫云一分为二。   紫色劫云再无气候,不甘愿的酿出一道威力大减的电弧,就被拦腰驱散了。   这片停了很久,象征着天道无上威严,对世间修仙者的考验的劫云,就这样的消散在天空中。   站在下方,明明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众人,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席云霆落了下来,站在谢复耘的面前。   他明明面色平静,身上的气势却让谢复耘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青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席云霆一手背在后边,一手执着剑礼,既是问候,又是挑战。“谢长老,你不是一直想要检验在下的真元?没有任何一种方式,比斗法更能明了。请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   被联手锤的灾厄怒指陈潇,控诉:后妈!!!!   被憋住的铅色劫云和被逆袭菊花的紫色劫云:MMP,你能有我们惨?以后再不接这俩的活了! 第467章 放一马   谢复耘觉得除非是他疯了,才会答应席云霆斗法。   他干巴巴的笑了下,“还没有恭喜席仙师顺利晋升。”他伸了一下脖子,风水柱旁边的陈潇也站了起来,他虚情假意的又对陈潇遥遥的说:“也恭喜陈掌门晋升分神。你与席仙师当真是天作之合,连晋升的是先后,还都成功,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眷侣。”   陈潇看着他冷笑一声,没有回话,反手招过来小八,飞身跨到它的背上。   小八被陈潇填鸭似的逼迫成长,如今已然是超越下界一切凶兽、灵兽的存在,对上渡劫期的大能都能单挑。   它现在已掌握了一项神通,那就是缩小自己的体型,它早就向往让主人像坐在马背上那样坐在它身上。   小八驮着主人,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跨着步子,踱到他们附近的上空。   陈潇垂着眼,视线放在谢复耘的身上,却是对着席云霆说道:“云霆,我来为你掠阵。”   谢复耘见陈潇也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差点没有晕过去。   俩人渡劫云的状况,他全看在眼里。   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将劫云憋住,偏还成功晋升的修仙者,更没听说过反过来把劫云给驱散的修仙者!   再加上一只实力莫测的不明凶兽,谢复耘无论如何也不想斗这一场。   谢复耘僵硬脸,道:“席仙师,不必了。你已过了劫雷,说明你修行的功法是正道功法,就不用再多此一举的检验了。”   如果席云霆的真元真的有问题,是不可能经得住天道拷问的,一道劫雷就能劈死他。   席云霆不为所动,道:“谢长老还是亲自一验为好。今日,在下要当着众位同道证明我席云霆不仅和邪道没有任何关系,自身也从未沾染过任何邪法。”   旁观的罗辰道修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谢复耘说话,可见他的所作所为多么的不得人心。   太宿更是落井下石,嘲讽的说:“是啊,你还是检验检验吧,免得以后又改口,到时候再往我徒弟身上泼污水。我们可没有那么的精力,陪着你来回折腾!”   谢复耘嘴里苦得胆汁都要翻上来了,那是他率先造谣吗?他,也是被这谣言所害啊!   因为知道这一次要检验席云霆的真元,所以谢复耘并不是孤身一个人,他带着几个长阳宫的弟子。   他是为了见证,另外一个也是预防万一。   这会儿这几个弟子用鼓励地、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看得谢复耘心里又气又觉得可笑。   谢复耘本身也是合体期的修为,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席云霆的对手,毕竟他见了劫云也只有千般小心万般应对的份,对方却是一柄轻剑就把劫云给劈散了!   他明白这一战是无论如何也避不掉了,席云霆就是要借着这一战,用他的性命去洗清他给对方带来的侮辱。   大势已去,谢复耘多想无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请赐教!”谢复耘起手回了一个礼,话音未落就起掌向着席云霆劈过去。   他是想要趁着席云霆反应不及,偷个先机。   却不料席云霆连闪避都不闪避,右手上的轻剑一抬,迎着他就刺了过来。   这一剑刺的是谢复耘的要害,竟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谢复耘大感意外,心下一狠,想着要不要一命换一命。   可席云霆的表情是那样的冷静,眼神是那样的从容,让谢复耘心生顾忌,怕席云霆有什么诡计。   最终谢复耘还是不敢赌,他侧身收掌,避开席云霆的轻剑。   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剑光,俩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席云霆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姿态安然的转身,背着一手,望着谢复耘道:“你输了。”   我,输了?谢复耘不信的看着他,只觉得胸口一疼。   他低下头,就见胸膛上洇出一片血红,缓缓地那片红的面积越来越大。   他的心脉断了。谢复耘苦笑,席云霆的剑竟然这么快,他根本就没有避开。   谢复耘抬起手按住伤口,旁观的几个长阳宫弟子一脸悲伤,觉得这次要给谢长老收尸了。   席云霆却道:“剑气上附着我的真元,谢长老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邪修的功法。”   谢复耘不敢置信,席云霆竟然放了他一马!   心脉断了,换成普通人是必死无疑的伤势,可对他这样的合体期修仙者,伤势虽然重,却要不了命。   确定席云霆真的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谢复耘竟觉得腿有些软。他抬起一只手臂,旁边的长阳宫弟子赶忙扶住他,才没让他直接坐到地上。   “多谢席仙师手下留情。”忍着羞愧,谢复耘低声道。   长阳宫的弟子也纷纷鞠躬,谢过席云霆后,扶着谢复耘赶紧走了。   周围的道修都围过来,对席云霆祝贺。   太宿拍了拍徒弟的手臂,道:“你做的对。”给个教训,挽回声誉就行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把谢复耘杀了。   席云霆颔首,道:“我懂得的,师父。接下来与傅无魔之间还有一场硬仗,不宜与长阳宫反目成仇,更不宜与须梧的同道交恶。”   众人这才恍悟,为何席云霆会手下留情,留下谢复耘的性命。   为他的胸襟和气度,众位道修又交口称赞起来。   即使以席云霆的沉稳,也不禁有些受不了的脸色微红。   这是席云霆享受胜利的时刻,陈潇抿着唇偷笑,坏心的没有过去解救。   “潇潇!”“师父!”“舅父!”童诺诺和沈雁行他们几个过来了。   陈潇看向几人,眼睛在三个徒弟和吴秀江的身上扫视,“你们没事吧?我预估出了差错,气运的反馈太强,差点翻了船。”   沈雁行崇拜的看着他,摇头道:“我们没事。毕竟是四个人共同分担,还算是顺利的承受了下来。”   陈潇庆幸的叹气:“幸好你们都没事,不然这次我就铸成大错了。这种机缘是难得,可也要讲究安全,可不能再冒险了。”   刘浪不以为意,道:“师父,您也不必自责。我们修仙者为挣一份机缘,豁出性命的比比皆是。并不是说不该珍惜生命,该冒的险,还是应当去冒。不然,我们东煜派的弟子就少了锐意进取的精神。”   黄可染低声道:“我知道师父是爱护我们,可二师兄说的对。您不能总把我们当成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总护在羽翼之下。”   陈潇惊讶的看着他们,不禁微笑道:“我知道,该放手让你们去闯荡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拘着你们。不过我们东煜派根基还很薄弱,师父我难免小心谨慎了些。”   吴秀江看着说话的陈潇一脸认真,不由得哭笑不得。   当代掌门分神修为,三个弟子分别是元婴、出窍、元婴,加上一头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魂兽,他这舅父就能觉得根基薄弱了!   吴秀江本来就从小听他娘二顺讲陈潇的事迹长大的,对他的崇拜比对父亲还多,要不然也不会学起了风水。   这一次跟着沾光,蹭成了元婴后期,他已经有心脱离重玄派,自立门户。他不好转投舅父的门下,创建一个分支门派却是不犯忌讳的。   有陈潇的榜样在前,吴秀江也立起了宏志。   陈潇拉着晚辈们说了一会儿培养后辈弟子的重要性,柳韶光就来了。   他一来就解脱席云霆出了困境,他带来了一个消息,程锢终于开了口,招出了失踪的那些道修的所在地点。   这可是涉及到须梧、罗辰两个大天境的大事,长阳宫失踪了所有的人,他们罗辰还折损了一位渡劫期的大能呢。   只留下精通法阵的几个道修收尾善后,这一次连白霭也跟着返回了瀛仙岛。   程锢在交代了知道的全部事情后,就被直接处理掉了。   石凤渡根本就没有打算把他留着碍陈潇和席云霆的眼。   须梧那边的人自然也得到了通知,谢复耘和长阳宫刚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丑,当然是不好意思亲来,就借口疗伤,派了另外须梧有点身份的散修过来。   那位代表散修的过来了,也是把身份摆得很低,几乎摆明了以重玄派或者说是席云霆为首是瞻。   原本张罗着人手,向傅无魔复仇的事一直是须梧和长阳宫在出头,这么一搞,反让事前根本就没有心思顾着这事的罗辰挑了大梁。   要说甘心不甘心,散修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可谁让席云霆这一巴掌打得太狠,把须梧的道修们的脸面和心气全都被打掉了。   等该到的人都到齐了,石凤渡终于说出了那件消息:“在崇山仙宫当中失踪的道修,如今都被关在神州图录当中。”   “神州图录,怎么会在那里?”在座的人不解的面面相觑。   石凤渡道:“据程锢所说,应当是一种预防被俘道修逃跑的手段。众所周知,修仙者但凡进出神州图录,必须经过图录塔,进入和出来的地点必须一致。”   柳韶光道:“按照地域,那一片都属于邪域。就算他们逃出来,也不好藏身。并且,除非他们永远都不想回归天境世界,不然逃了也没有希望。”   太宿目光冷冽,他道:“好一招攻心为上。”   石凤渡叹息一声,“想要把人救回来,还需双管齐下,从长计议。”   第468章 真是好胆   这次议事,顶多算是一次通告,具体的事宜,还需要更仔细的商议和计划。   须梧那边,长阳宫退让,火莲寺避战不出,那个散修就代表了他们的意志。罗辰大天境这边,则是因为太椹这次的危机而汇聚在一起,并不用再另外去号召人手。   太宿地位身份最高,毫无争议的接过了统领的责任,陈潇和席云霆打过招呼,就返回了堂檐街。   走到城区,就看到沿街的房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最轻的也掉落了不少的瓦片,严重的甚至半个院落都倒塌了。   瀛仙岛的居民正忙碌的收拾残破的地方,也不见他们的脸上出现愁容,反而个个神采飞扬,脸带喜色。   与整个天境的毁灭相比,地震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风水师们事先就警告过他们,很可能会引发大地震动,又因为太椹的大部分面积都是海洋,发生海啸的可能性更大。   瀛仙岛上的修仙者放下了一切,出发前往陆地和其他岛屿,就为预防这些灾难。   留在岛上的都是修为较低,不到筑基期的修士们,他们抱着修缮房屋的材料来回奔走,高兴得跟过节一样,从未觉得日子是这样的美好。   陈潇被这种欢庆的气氛感染,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俩人进了大门,久候在门厅的杜荣迎了过来,他激动不已的向陈潇行礼:“恭迎掌门归来!恭喜二位晋升分神!”   陈潇单手扶起他,笑道:“还好你没给我搞个列队欢迎,不然我连怎么迈步进门都不会了。”   杜荣道:“这次掌门主持的风水大阵顺利完成,阖府上下都万分的高兴,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庆功宴。”   陈潇四处看了看,有山门的保护,家中的房屋基本没有受到影响。   他道:“庆贺是应有之意,只不过出去这么多天,大家刚回来,实在应该歇息一两天。”   按理说他们这次外出,回来都集体晋升了,身体上气血正充沛,精神上也不应该有什么疲类。可历经了这么大的事情,心理上难免还是感觉到倦怠。   杜荣十分体贴,点头道:“属下懂得了,这两日但凡有人来访,就说掌门暂不见客。”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一回到熟悉的环境,陈潇连洗漱都来不及,躺在床上就睡了。   席云霆一恢复了修为,按理说就应当辟谷,睡眠时间大幅减少甚至不需要了。   可这会儿他看陈潇睡得香甜,就躺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臂把陈潇搂进怀里。   陈潇侧了侧身,在他胳膊上躺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席云霆露出微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也闭上了眼。   几日后,陈潇和席云霆收到了正式的邀请,请夫夫俩人和东煜派的弟子以及吴秀江,出席由岛主府举办的庆贺典礼。   这次典礼非常的盛大,不仅仅是全程参与了的各个仙门的高层人员,瀛仙岛的大小门派和商盟,太椹下层的几个小天境的主城和小国王室,更甚者是对这次的事情了解比较深的世俗中的修仙世家,都纷纷赶来参加这次盛会。   他们不仅赶来参加庆典,还一个比一个的积极,送上各种庆贺的礼物。   毫不夸张的说,从准备举办到置办全所有的东西,都没有用到岛主府出一分,全都由下层的主城和各个凡间小国的修仙王室给包了!   由此可见,太椹化解了毁灭的危机,使他们不必从故土迁移,保住了家业和势力,他们心底是多么的高兴。   不单是岛主府收到了庆贺的礼物,陈潇和东煜派收到的礼物也堆积如山。   石凤渡不得不专门单独开了一个库房帮他专门放这些东西,单是事后列出的礼单,就有厚厚的一叠。   庆典上,没少对着陈潇歌功颂德,夸赞他的功绩。   白霭念了一份他亲写的关于前因后果的撰文,说是要在城中专门划出一块地方,为陈潇造像。   陈潇骇笑,表示非常感动,却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为他立像的主意。他人还要在城中生活呢,塑像这么羞耻的事,还是饶了他吧!   白霭十分遗憾,最后改为立一个巨大的灵石碑,用以这次纪念道修们众志成城、力挽狂澜的事迹。   有非常多的人想要认识陈潇,可是以他如今的声望和修为,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接触到的了。   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挡住人们的渴望和热情,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陈潇眼前留下印象。   陈潇一开始还老实的在座位上坐着,毕竟他是主宾之一,提前退席说不过去,可涌过来的人一群群,一波波,没有一个头。   又坚持了半个时辰,陈潇终于受不了了,窥了个空躲到了角落里。   他藏在一根柱子后边,两面都是垂幔,不仔细看,根本就发觉不了这里有人。   陈潇从里往外看,庆典上的表演非常的精彩,岛主府本身就是音修,全场都伴随着悠扬动听的音乐。还有来自千秀坊和万锦阁的绣娘们,排练的精彩歌舞。   除了他们的节目外,也有掌握一技之长想要借此机会扬名的年轻修仙者们,很踊跃的就上去表现,一点冷场的时候都没有。   席云霆被师门的亲友包围着,观看他那柄千辛万苦凝练出来的轻剑。   如今的灾厄乖巧的很,就怕被俩人联手打,再也不敢跟主人对着干。席云霆满意之余,直接用灾厄的名字给轻剑命名了。   柳韶光还打趣他,说是他从开始用重剑,后来改用中型剑,最后到头来竟然是一柄轻剑在手。   陶邑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个痴迷修炼的练功狂,非常想要和师弟切磋切磋。   修炼心剑的太少了,更何况修为还要跟他相当。   柳韶光直接镇压了他。   别说这个喜庆的场合,打起来有多么不好,就说他这二师弟也太心大了,都不想想他们的小师弟是能一剑撂倒合体期的男人,他怎么敢有这个自信说切磋这种话?!   陈潇一边看他们三个师兄弟的热闹,一边欣赏表演,这才应该是庆典的正常体验。   他正专注的看呢,就有一个人冷不丁的钻进了帷幔中,神出鬼没的吓了陈潇一跳,“我天!诺诺,你怎么找到我的?”   童诺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把好友吓了个半死,忧心忡忡地说:“潇潇,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准备去神州图录,去搭救那些被困的道修?”   陈潇左右看了一下,虽然周遭没人,可防不住修仙者们耳聪目明。   他识海中的罗盘一亮,字符闪烁了下,就悄悄用领域隔绝这一小片,形成一个隐秘的空间。   这是他最新研究的小技巧,在场并没有几个人察觉到,唯独席云霆转过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   “现在还没有确定时间和人手。去,肯定是要去的。”陈潇按着童诺诺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会通知你。”   他明白童诺诺心系厉牧野,一旦道修决定了营救计划,不用想,童诺诺肯定是要去的。   其实,在二版小寻还没有完工的情况下,陈潇是不建议他去的。可将心比心,换成是陈潇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爱人深陷敌营,而不去救他。   童诺诺深吸一口气,感激的冲陈潇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只出现了很短暂的时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他眉间挥不去的愁绪。   陈潇心里一叹,安慰的说:“你别担心了,都知道失陷的人在哪了,肯定会有所行动的。不然,只罗辰修仙界就要把人骂死了。”   童诺诺焦虑的皱皱眉,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被关押在神州图录的毕竟只是失踪的那批人,厉牧野的情况还不一样,他……”童诺诺哽了一下,抑制住喉咙中的颤动,“他……是为了我、我和阿肉,才被俘的。”   童诺诺目光凝视着虚空中的不存在的一点,“他是宗师级的驯兽师,崇山仙宫跑出来了那么多的灵兽,傅无魔不可能不用他。所以,他很可能不在被关押在神州图录的人当中。要是真的这样,他到时候不仅不会被救回来,甚至会更加的危险!”   不管是傅无魔迁怒他,还是道修这边的人把他当成叛投邪修的邪道,厉牧野的下场都不可能会好。   陈潇沉默着,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并没有过多的去考虑,这会儿听了童诺诺的分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正确。   半晌,他认真的说道:“厉牧野是我们的朋友,更是你的恋人,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和云霆,会向太宿师父特意说明他的情况,请人留意他的安危,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童诺诺目光闪动,漾起了丝丝的雾气,很快又被他坚强的忍了回去。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和席道兄了!”   陈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兵贵神速,要不了多久,道修这边就会定下出发的日子。你的二版小寻还没有完工……”   童诺诺怕陈潇阻拦他,急忙打断他的话,说:“我会想办法在出发前完工的!我一定要亲自去光霁!”   陈潇拧起眉心,道:“时间这么紧,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童诺诺握着双拳,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他有些气虚的说:“我给我师父,还有师伯都发了十万火急求救专用传讯符,他们很快就会到。我已经凑够了材料,有他们的帮忙,真的很快就可以完成。”   陈潇身体不由的向后仰了一下,敬畏的看着童诺诺一脸视死如归:少年,真是好胆啊!    第469章 奇思妙想   修仙者不用像凡人那样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睡觉和吃饭上,精力旺盛,外加时间充沛,这让他们的法会和庆典往往不会一两日就结束。   岛主府的庆贺,要一直持续十天十夜。   陈潇和席云霆只待了三天就退席了,太宿和罗辰大仙门的众位高层,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不着痕迹的离开。   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自然是不可能享乐到底。   制定计划这种事情,陈潇和席云霆都没有参与,太宿经历过的腥风血雨,阴谋诡计,比起在场的大部分都多。   陈潇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指手画脚,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调遣,总归他现在已经是分神,又掌握了领域,太宿是不可能落下他的。   席云霆不肯去,是因为每次他出现,都有人不自觉的用奇异的目光盯着他看。所有知情的人,简直拿他当个稀奇看。与其去干扰在场人的注意力,还不如在家多练练心剑。   这一日,陈潇和杜荣二人在书房里谈话。   陈潇道:“秀江既然决定自行创建门派,作为我们东煜派的第一个分支,自然应当全力支应他。”   杜荣与有荣焉的说道:“看到秀江少爷的成功,将会吸引更多人效仿,这对于东煜派的发展壮大,是及其有益的。”   陈潇颔首,说:“这一分支的建立,还填补了具有灵根修行风水的空白,同时也分担去了不少的压力。在门派建设上,无论是身为母派掌门,还是舅舅,我都该给他大力的帮助。荣叔,我让你把整理出来的礼单,专门分出来一部分给秀江,你做得怎么样了?”   杜荣道:“我已经让下人整理好了。”   陈潇看着他:“他全程跟着 ,这次也辛苦了,这一份是他应得的。另外,你还得给他拨几个人。找几个从门派刚立就在的老人,帮助他梳理程序。等他选了地址,建好了驻地,我们也送他一座山门。”   杜荣咧了咧嘴,点头道:“是。”   吴秀江和陈潇他们师徒还不一样,他是有灵根在身的,风水术虽然算作主修方向,可只能作为第二功法。   这就要求吴秀江要把门派驻地选在灵气充裕的地带,首选肯定是远离城市的山野,跟东煜派截然相反。   所以,送座山门防护阵,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陈潇思考了一下,说:“这次去邪域,就不带雁行他们了。除了刘浪,他们的斗法经验都不足,又刚晋升,还不能适应……”   他正说着,屋后不远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响亮的喝骂声紧接着爆炸的声浪,剧烈的震动晃得窗户框“咣咣”直响,头顶上的房梁上“簌簌”的抖落了一堆灰尘和碎屑。   “……”陈潇无语的抬起手,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抹了抹脸上的灰。   杜荣一脸自责,“是属下失职,这屋顶房梁竟没有打扫干净。”   陈潇无奈的说:“这怎么能怪你,这种死角年节里打扫打扫就差不多了,平日清洁这边角的卫生,多费工夫。”   两道不同声线的声音一边吵架,一边动手,“乒乒乓乓”的拆起了屋子。   陈潇叹气,抚了抚额头,这吵杂的声音中,偶尔能听到童诺诺的鬼哭狼嚎,可怜得让陈潇眉毛直抖。   杜荣担忧的往那边望了一眼,说:“童仙师不会被打死了吧?”   陈潇干笑着说:“也就是听着吓人,并不怎么有事。雀斋散人和诺诺那位师伯都是真心疼爱他的不会伤筋动骨。”   谁让他那么熊,用着求救传讯符吓人。不过,一顿收拾之后,两个长辈还不是留下来帮忙了。   要说雀斋散人真是亲师父,平日里边对童诺诺学傀儡机关很反对,这会儿不仅没吭声,还打起了下手。   不过雀斋散人的专业领域不同,硬是要发表意见,和师伯两个人掐起来,受了气又不能撂挑子走人,于是童诺诺只能惨被充当出气筒。   杜荣面露同情,道:“属下会吩咐厨房,多给三位客人准备补品。”   陈潇点头:“用灵气充足的,上好的药材。”   杜荣答应着,转身出了房间,心里还盘算着多找几个修补匠。   把一天至少要被拆个两回的客院,在不打搅到童诺诺他们的情况下修不好,不多找几个人是不行的。   虽然趁着上次将计就计,把程锢一伙人都抓了,可不知道还有没有潜藏着没有被发现的邪修或者邪道。   未免走漏风声,庆典一结束,罗辰大仙门的各个高层就佯装告辞返回了各自的宗门。   可实际上,众人不过是稍作掩饰,以各种理由和借口,过家门而不入,直接汇聚到了重玄派。   陈潇和席云霆晚走了几天,等回到九昆山的时候,重玄派当中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道修。   花柏穗非常的积极,之前的风水大阵因为不懂,她基本上没帮上什么忙。后期更是被留在瀛仙岛坐镇,等着赈灾救灾,唯一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也错过了。   这一次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让她会一会傅无魔。   太宿态度非常坚决的否决了众人组成一支道修大军,一举攻打光霁的提议。   这一次的目的,第一是为了把失陷被俘的道修拯救回来,第二则是杀了傅无魔,以报他用崇山仙宫布下险境,害死不少道修和一位正道渡劫期的仇。   太宿的目标很清晰,就是傅无魔跟他的长天宫。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真按照大部分的想法,组成一支数万道修的大军,血洗光霁是很轻易就能够做到了,可最终只会引发邪道们的疯狂反弹,最后陷入到无休无止的正邪大战中。   如果从始至终只把目标放在傅无魔以及长天宫上,就不会扩大战场。   要知道,邪域可不只傅无魔一个渡劫期的邪修。   最终,罗辰、须梧两个编成了一支渡劫期为首,几个合体期大能为辅,十几个分神期和几十个出窍期为主力的高端修仙者队伍。   他们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奇袭傅无魔的长天宫,甚至为了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太宿根本就不打算从罗北中转,而是选择从虚空当中横渡,直抵光霁!   这个计划在以前是没可能的,可如今他们手上有太宿专门让陈潇画出来的标准星路图,又有花柏穗身先士卒的领航,他们可以在几个月内就完成这堪称天马行空的方案。   在场的人无不为太宿的奇思妙想而拍案叫绝,陈潇也心悦诚服。可他同时又有些担心,太宿的这支高端队伍,修为最低的也要求有出窍期。   太宿可不像他们,身为朋友充分信任童诺诺机关大师的才华和战力。   本身修为只有金丹的童诺诺根本就不可能加入其中。   果然,下来之后面对陈潇的询问,太宿直言道:“本次我们要机动作战,要求修为基础非常深厚。我相信你的朋友有足够坚定的决心,可他的修为跟不上,有再多的决心也不行。”   看着陈潇面露失望,太宿安慰他,“你的请求为师的记在心上,会把那个名叫厉牧野的驭兽师救回来,你就让他安心吧。”   陈潇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次我要让他失望了。”   太宿捻了一下胡子,道:“要是他实在想要尽一份力,就让他们与你们一同前往神州图录,营救那些被关押的道修吧。”   花柏穗为首的队伍是要奇袭长阳宫和傅无魔的,还需要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另外一个队伍在神州图录展开营救。   陈潇和席云霆就被安排为这支队伍的首领,这支队伍的人数也不多,最高是分神期,最低者是金丹期,童诺诺正好符合要求。   陈潇苦笑,童诺诺唯一着紧的只有厉牧野一个,这个选择实在不能安慰他。   当童诺诺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如约提前完成了二代小寻,赶到重玄派,听陈潇说了这个坏消息时,他流露出的黯然和失落,让陈潇真是于心不忍。   陈潇抱歉的说:“对不起,诺诺,我没办法说服太宿师父。”   童诺诺默默的摇了摇头,只后悔一件事,“是我自己太懈怠了,光关注机关研究,忽视了自身的修为,才酿成今日这样的结果。”   陈潇忍不住抱住他的肩膀,他觉得童诺诺还不如哭出来,他这样隐忍失望,只让人觉得更加的难过。   “你终于有一天知道修为的重要性了,可我怎么也感觉不到欣慰啊。”一个人忽然走了进来,对着灰心丧气的童诺诺叉腰说道。   陈潇和童诺诺惊讶的抬头:“阿肉?!”   陈潇惊喜的看着她,“你终于出关了!”他的目光一凝,失声道:“你竟然晋升出窍了!”   唐汝一身颜色艳丽的服饰,骄傲的仰着下巴,道:“你和席兄一同晋升分神,我也不能落后太多啊!”   童诺诺站起来,弯腰拥抱好友:“恭喜你。”   可随后他想到自己的修为被朋友们越拉越远,不由的黯下了眸光。之前还是为不能参加远征队而失落,这次就真心感受到了差距造成的落差。   唐汝踮起脚跟,用力的揉了揉童诺诺的头发,“别就这样放弃啊!你忘记当初咱们是怎么从飞岩城偷渡到光霁的?这一次,一样可以偷渡过去!”   童诺诺却摇了摇头,说:“那条途径已经被知世堂清理了。”   唐汝咬了下唇,道:“没关系,就算没有人带我们偷渡,凭我们的势力也可以硬闯。”   童诺诺感激的看着她,说:“谢谢你,阿肉。可我不能为了个人的私欲,就破坏大局。”他目光清亮的抬头,对陈潇说:“我想好了,我跟你们一块去神州图录,就算不能亲自去光霁、去长天宫,我也想要尽一份力!” 第470章 净嵊道君   “这次的远征人手,都是师父精挑细选成名已久的名宿,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救不出一个人。”陶邑站在席云霆洞府门前的空地上,一边轻抚小八的脖颈,一边把手中长着成熟果实的树枝往小八嘴里送。   陈潇靠坐在一张石椅上,上午的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他看着小八没皮没脸的蹭着陶邑撒娇,继续向他讨要可口的灵果。   说来也是奇了,见了样貌完全变样的成年体小八,陶邑不仅没有幻灭的失望,反而很是欣喜小八能变得如此强大。   这让陈潇直感叹,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观念都不一样。   他更多的是考虑到小八作为一个宠物,失去得可爱无害的外观。陶邑更在乎的,却是小八能够在残酷的野外环境当中自保。从思想根源上来讲,仿佛二师兄才是亲妈。   陈潇道:“这大概是关心则乱吧。”他站起身,走到埋头吃东西的小八身边。   小八舔舔嘴巴边的果汁,扭过头来黏糊糊的蹭陈潇的胸口。   陈潇哭笑不得的按着它的大脑袋,“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吗?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劲啊?”   小八装作没听懂,美丽的兽眼无辜的望着主人,每当它不想听的时候,就会装出“我只是一只兽,你怎么能指望我明白”的样子。   陈潇无奈的叹气,伸手抓抓它鬓边手感很好的鬃毛。   小八扬起脑袋,舒爽的享受主人的服务,看它美滋滋的样子,陈潇的眼中透露出笑意。   陶邑却是叹息了一声,“小八成长成完全体虽然很好,可它身上的凶兽气息太强烈,这让它失去了它的玩伴。太可怜了。”   陈潇干笑一声,不敢对陶邑说,会觉得小八能同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大概陶邑觉得小八追逐九昆山的各种动物是在玩耍,可陈潇总觉得在小八的心里,只是把这些生灵当成储备粮。   自从虚空当中走了一圈回来,就没有小八不吃的!   他违心的说:“大概也只有守山妖兽能和小八玩到一块吧。”才怪!妖兽再怎么能耐,也对抗不了物种的等级压制啊。   这话也只能哄一哄除了修炼之外并不关心除了小八之外的事物的二师兄了。   送走来跟他们告别的陶邑不久,景慧又忽然出现了。   一照面,景慧就是连番的责备,怪他们不够意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通知他。   陈潇只好解释道:“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体养好了没有。”   陈潇抬眼,就能看到景慧造型个性的短发当中夹杂着缕缕的白发。   当日里他牺牲寿元的禁招对他造成的影响表面上看是没什么了,可实际上众人心知肚明,他失去的寿命是挽回不了了。除非他能飞升,否则就注定要在止步不前的某个阶段,突然衰老而死。   这让陈潇的心情一直很沉重,这次也刻意没有通知他,不想他自己过来了。   景慧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表达不满。   他顿了一下说:“这件事我已经为之付出了代价,又怎么能半途而废。不做个了解,我心里总会留个心结。”   师门中的长辈也故意避开他,可景慧的人缘很好,一个同辈的同门在他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知道后,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景慧问明白了太宿的安排,知道他这次私自过来是没办法加入到远征队里了,就勉为其难的说:“那我就跟你们一道去神州图录。”   他没鱼虾也好的表情,让陈潇好气又好笑。他捶了捶景慧的肩膀:“这次你可悠着些,别动不动就折寿用大招。”   景慧却是一脸肃然:“该用的时候,我还是会用,这不是没得选吗。”   得知景慧也会和他们一块去,唐汝和童诺诺都感到很高兴。   他们几次共同历练的经历,让他们形成了良好的默契。   几日后,太宿与花柏穗等几十个人启程了。   为了避免被人目击到他们逆天飞向虚空的情景,他们是在九昆山的最深处出发的。   陈潇他们要晚两个月走,神州图录的路程都是有数的,算算就知道要走多久。   这么多人去往邪域的地盘,是没办法藏得住行踪的,只能掐着时间,在太宿他们奇袭长阳宫的差不多时段,赶到关押道修们的地点。   关押道修们的地点,是一个陵墓。   陵墓的主人是最早被困在神州图录的那批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他死的时候据说已经接近渡劫,也不知道是因为限制,还是他自己的意愿,没有转为灵修,最后被埋葬在那里。   这位合体期的死者名叫炎铎,他本人是火属性单灵根,修行的又是最契合他火属功法,理所当然的及其的偏爱火源之地。   于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陵墓,就修建在一座休眠火山中。   他的陵墓修建的非常庞大,又非常坚固,为了避免死后被人打搅,设置了很多法阵,限制进出。   如今,被早年闯进过这座陵墓,拿走了陵墓当中的宝物的傅无魔废物利用,用来关押道修。   景慧有一事很不解,他道:“傅无魔为什么不杀了这些人?肯投降献媚的,都已经投降献媚。剩下这些人定是些不屈之人,傅无魔何必留着这些活口?”   陈潇和席云霆也想过这个问题,不只是他们,恐怕所有的人都想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疑惑,定然也思索过问题的答案。   唐汝摇了摇头,说:“我对傅无魔知之甚少,不了解他此举的意义。”   景慧轻哼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他应该不是不知道,留着这些人,会引来正道人士的集结。或者,这正是他的打算。”   唐汝皱眉道:“你是说他想要故技重施,这次换这些失陷的人做诱饵?”   童诺诺恨恨地道:“此人很是卑鄙无耻,他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席云霆却道:“就算他杀了这些人,在不确定失踪的人生死的情况下,道修们也是会前往救人和报仇。杀与不杀,没有区别。”   陈潇有不同意见,他说:“可是如果他留着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作为人质。”   景慧哑然道:“这也太有失身份了。他,傅无魔,邪尊!抓住一群道修做人质?没有必要!”   陈潇低语道:“这可不一定,要看他为什么而威胁了。想想之前那个莫名其妙就宣扬得人尽皆知的谣言,就明白他对云霆不怀好意了。万一,他提出用这些活口置换云霆做质……”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可却让人悚然。这是道德绑架!   童诺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怔了怔,才苦笑道:“这,是要逼死席道兄啊!”   唐汝冷静的分析道:“太宿真人和太玄真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们这些亲友也不会同意。”   景慧脸色复杂道:“这一招比起散布谣言,更加切入要害。”   陈潇目光锐利的说:“我想不出傅无魔留着那些道修俘虏的理由,只能如此猜想。”   席云霆沉默不语,童诺诺心有余悸的说:“幸亏程锢坏了事,不然真要让他得逞,席道兄的处境就更被动了。”   太宿也未必想不到这一点,才会提出那么冒险大胆的计划,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直扑长阳宫,奇袭傅无魔。   几人正在说话,外边进来了一个传讯的弟子,请席云霆和陈潇前往正殿。   席云霆站起身,问:“这会儿召我前往,是有什么身份贵重的前辈来了吗?”   传讯弟子恭敬的道:“回掌事的话,是亘河中天境鎏驭宗宗主净嵊道君到访。”   童诺诺一下站起来,带的身后的凳子“咣当”一声倒了,他却顾不得失态,抓着那弟子的胳膊急声道:“你说什么?!真是鎏驭宗的宗主来了?!”   那传讯弟子能在正殿跟前当差,修为自然是不差的,冷不丁被他抓住,吓了一跳,“回童大师的话,确实是净嵊道君。”   童诺诺倒吸一口气,“怎么修齐昇这个老家伙会突然来!”   传讯弟子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家伙”这个称谓可是相当不客气了。   席云霆面无表情地对他道:“你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陈潇拍着他的手臂,“你冷静点,这么激动干什么?”   童诺诺喘口气,说:“净嵊道君就是把整个篱菽族抓住,虐待他们,逼迫他们为奴隶,害得厉牧野不得不东躲西藏,过着暗无天日生活的人!”   “我知道。”陈潇说,“就算是这样,你激动就能有用了?是能把修齐昇怎么样?还是能把篱菽族救出来?”   童诺诺瞪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垮下肩膀,道:“我知道了,我会冷静。”   陈潇满意的点头:“这样才对,不然怎么带你过去。”   童诺诺意外而惊喜:“我能过去正殿?”他求证的看向席云霆。   席云霆颔首道:“你们正在重玄派做客,迎接贵客,自然可以出席。”   童诺诺激动的道:“谢谢!我保证会安安静静,绝不会惹麻烦!”   亘河中天境虽然也是罗辰大天境辖下的天境之一,可鎏驭宗对亘河天境的掌控力非凡,让这里像是孤然在外的独立王国。   鎏驭宗精通驯兽,掌握着几乎所有驯兽的市场和流通,这让他们非常的富有,除了做生意,几乎不怎么参与外界的事物。   身为这样地位特殊的鎏驭宗的宗主,又是一位渡劫期大能,他的到来,当然值得太玄真人把所有重要门人叫来见客。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亓昇的中间字太生僻了,我改成了齐。前边出现过一次他的名字,不怎么妨碍阅读。 第471章 利诱   陈潇站在席云霆的身后,童诺诺站在他的身边。   这次面见,重玄派来了十多个人,都是太宿和太玄身边亲近并担任要职的人。   要不是太宿带走了几人,陈潇还不能站在第二排,位置相当靠前,能一眼看清楚净嵊道君的模样。   陈潇已经见过三个渡劫期的修仙者,有返璞归真、看似常人、态度平和的渡虚道君,有至情至性、率真而为、急躁易感的花柏穗,更有变化莫测、气质奇诡、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的傅无魔。   净嵊道君却是存在感最为强烈的一位。   他光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到倨傲。他抬着下巴,垂着眼,用夹缝看人,无不在说,他是如何的目空一切。   陈潇发现净嵊道君架子摆的比太玄都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在重玄派掌门面前还敢摆谱的。   要知道长阳宫的谢复耘也只敢仗着名上的大义,跟太玄辩论几句。   修仙界非常残酷和现实,修为至上是无法动摇的铁律。   净嵊道君成名一千多年,是比渡虚道君资格更老的渡劫期大能。   鎏驭宗地理位置没有罗辰的三大顶级宗门好,势力也没有他们大,可因为净嵊道君自身的修为和资历,让他足以睥睨天下,忽视双方的这点差距。   除了陈潇和童诺诺,在场没有人因为净嵊道君高傲的态度而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潇是因为被人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轻视而感到心理不适,极度不愉快。   童诺诺则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厉牧野苦难的罪魁祸首,内心里没有丝毫的敬畏和尊敬,只有憎恨和愤怒。   太玄把人都介绍了一下,看到童诺诺他们出现,虽然有点意外,可也面不改色的一一说了他们的名字和身份。   净嵊道君淡然的看了下方的人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就算是完成了这次拜见。   太玄让他们过来,一是让这些人都见见净嵊道君,毕竟渡劫期的大能屈指可数,能有幸一见,别管对方态度如何,都是增长见闻的事。   二来,也是让净嵊道君认识一下自家的重要弟子,在他跟前留下印象,以后才好便宜行事。   陈潇乖乖的跟席云霆学,把自己伪装成一根柱子,垂着眼听上边的人讲话。   听太玄和净嵊道君谈话的意思,净嵊道君是听闻了太宿正统领两个大天境的各路知名修仙者,准备要去营救被困在邪域的道修,前来共襄盛举的。   太玄并不为他知道这事儿感到惊奇,这消息能瞒得住下层修仙界的门派和散修,却瞒不了净嵊道君这样的渡劫期大能。   太玄遗憾的说:“道君得到的消息太晚了,我师兄他们这次是从虚空当中奇袭光霁大天境,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月。”   净嵊道君挑了挑眉毛,他缓缓的点头,说:“在此之前还没能有人能够掌握路径在虚空当中行走。太宿道友若是成功,便是难得一见的奇闻。”   太玄当然不会把陈潇卖了,他谦虚的道:“多亏众位同道齐心合力,共同出谋划策,我师兄的计划才能成行。”   净嵊道君眼睛微眯,道:“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月,本君不识星路,怕是追不上了。”   太玄道:“道君有心了。这次道修去了都是好手,必定能成功把人救回来。”   净嵊道君说:“虽然如此,可本君还是决定要往光霁一趟。”   太玄惊讶的说:“敢问道君,有什么必须走这一趟的理由吗?”   刚才太玄的潜台词说的很明白了,远征队的打手拳头很硬,足够完成这次的目标。   感谢净嵊道君的好意,可双方已经错过,净嵊道君也没必要非要参与其中。   太玄可不相信净嵊道君是这么心系天下,一心为公的人。   净嵊道君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属于我鎏驭宗的一个驯兽师也在被困邪域的人当中,我听闻他叛投了邪尊傅无魔,如此数典忘祖,背叛宗门之人,本君要亲自将他捉拿,清理门户!”   他那语气虽然没有情绪,可表露出来的深深煞气,让在殿中人都浑身一冷,如坠冰窖。   不难从净嵊道君的态度当中看出来,这个背叛者让净嵊道君非常愤怒,如果被抓住,下场一定很惨。   童诺诺的心咯噔一下子。   净嵊道君竟然知道了!他不仅知道厉牧野如今在光霁,甚至还知道他是主动投入对方座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童诺诺心乱如麻,一时担忧,一时恐惧,他的心脏急跳,呼吸都乱了。   渡劫期大能的感知能力非凡,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向着这边看过来。   陈潇心中大急,可又不能在这会儿去拉童诺诺,那只会让情况更严重。   好在关键时刻童诺诺顶住了压力,他垂下头,调整真元,让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平稳。   净嵊道君眼中闪过一道疑惑,这时旁边的太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向他问道:“不知道道君打算如何前往,又计划如何行事?”   净嵊道君转过脸来,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从罗北走,穿过邪修的要塞,直接前往光霁。行事又何须计划,本君驾临长阳宫,那傅无魔敢不把人交给我?”   太玄愕然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净嵊道君傲然的说:“你放心,我会顺手把被困的那些废物都救出来。就是可惜,太宿道友他们要白跑一趟了。”随后他又想到什么,轻轻的摇头,“也不算白跑,至少他们还是行径虚空的第一人。”   太玄心中不快,他皱起眉,沉下脸,道:“道君,这只怕是不妥。”   净嵊道君不解道:“本君不明白有什么不妥。你们所为不就是要把这些被困的人救回来,我帮你们把人要回来,还省了你们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太玄深吸一口气,忍气道:“道君有所不知,被困的道修是被关押在神州图录当中,并不是在长阳宫里。”   “唔。”净嵊道君不甚在意的说:“这也简单。待本君处理了叛徒,扫平长阳宫后,再从那里的图录塔进入,把人解救出来就是了。”   太玄咬牙,道:“我相信,做这件事在道君来说易如反掌。只是……道君,我罗辰与须梧两相联手,筹谋已久,计划详实,只待尘埃落定。道君此举,让两天境组成的队伍做了无用功,所有辛苦付诸流水。”更成了笑话!   净嵊道君站起身,俯看太玄,似笑非笑地说:“倒成本君的不是了?这不是因为你们实力不济,正面行动怕打杀不了傅无魔,才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本君这次前来,也有心与诸位一同前去,可谁让他们早走一步。若是本君与众位同道一块杀了那傅无魔,救回了被俘之人,那就是众人的功绩。”净嵊道君气势逼人,“可若是被本君一个人做成了本该又数十人共同完成的事,他们也不必觉得颜面无光!”   属于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展开,铺天盖地的向着众人压迫过来,净胜道君冷笑一声:“本君可不是来与你们商量的!”   陈潇差点喘不上气,要不是用领域支撑着自己,他怕是要屈服在这种压迫之下了。   这时他才能体会到篱菽族的绝望,厉牧野的痛恨和无奈,修齐昇实在太强大了,也太强势。他的实力注定他不必去理会他人的立场,也不用去在意任何人的感受。   他不是不明白他的打算会折损包括须梧长阳宫等宗门在内,两个大天境众多大仙门的颜面。   可他并不在乎,他只需要顺从。   正殿当中的气氛及其的僵硬。   眼看太玄要被逼的与净嵊道君划明立场,一旦太玄开口,净嵊道君极有可能先跟太玄打上一场。   席云霆指尖微动,战意升腾。   陈潇却明白,他和席云霆配合,再加上小八,或许可以战胜傅无魔。可对上净嵊道君就说不准了。   就算是所有人一拥而上,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留下他。   打,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想办法改变净嵊道君的主意。   说服他配合太宿他们的行动根本就不可能,也只有利诱能试一试。   陈潇手在储物盒上一抹,把一个玉简塞进了席云霆的手中。   席云霆一顿,等他意识到手中的是什么东西时,他瞬间就领会了陈潇的意思。   席云霆身上锐意平息,他迈步向前,打断陷入僵持的局面。   太玄和净胜道君同时转头看他,“云霆,你有话要说?”   净嵊道君注视着他,几乎所有的威压都向席云霆一人压去。   席云霆身上能量激荡,对抗着这股压迫,他不卑不亢的道:“道君容禀。”   净嵊道君讶异的看了看他,威压没有刚才那么强了,说:“你想要说什么?”   席云霆道:“晚辈知道,没有理由勉强道君暂缓启程的时间。晚辈这里有虚空详细星图一张。只要道君愿意,这张星图就是道君的了。”   净嵊道君顿时感到很心动。   他当然不必给重玄派面子,可这张星图太难得了。   他敢肯定,整个修仙界能拥有这张星图的人,凤毛麟角。   净嵊道君比渡虚道君修为更高,他更早的就开始准备飞升时对抗劫雷的各种物品。   鎏驭宗收敛来的巨额财富,都被他花在这上边。   若是能拥有这张星图在手,他就能去那些没有人,孤悬在外的天境寻找宝物了。    第472章 黑化的诺诺   净嵊道君拿着星图,满意的走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自己改变了主意,可众人心知肚明,他不会再去破坏太宿他们的计划。   至于他是用星图去追远征队,还是经过别的途径前往光霁,就不是众人能知道的了。   不过,陈潇猜测净嵊道君很有可能会去虚空,毕竟他刚拿到星图。无论是满足好奇心,还是验证这份星图的真伪,都需要亲身去一次。   “还好没打起来。”柳韶光叹了一口气。   太玄看着陈潇,严肃的说:“就是陈贤侄牺牲得太大了。”这份星图有多么珍贵,有见识的人都能明白。   陈潇并不准备多在这件事上纠结,他轻描淡写的说:“不过只是一份星图而已,怎么比得上大家的安危。”   太玄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嘴上没说,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童诺诺急得头发都要白了,他说:“不行,我得立刻通知厉牧野,让他赶快跑!”说完,他转身就想跑。   唐汝一把抓住他,又气又急的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做事没头没脑的!”   景慧也皱眉说:“是啊,你准备怎么去通知厉牧野?”   童诺诺狠狠的抓挠头发:“我不知道,可我必须要去!”   席云霆看他急得眼睛发红,想了一下,把金缕罩递给了他。   “这个法宝借你,或许可以帮上忙。”   童诺诺惊讶的抬起头,感激的说:“谢谢你,席道兄!”   席云霆教了他使用的方法,旁人出于自觉,都悄然的避开,没有故意去听。   太玄欲言又止,看着席云霆认真的样子,还是没说什么。   金缕罩虽然作用冷门,可它法宝级别的分量,让它隐隐约约的有镇派之宝的地位。   要不是出借他的人是席云霆,太玄肯定要提出反对。   陈潇面带微笑,望着席云霆的身影,不由回想起许多年前。   正是因为他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双方才会从陌生人之间的毫无瓜葛,变得交集越来越多。   慢慢的产生了感情,相知相爱。   童诺诺按照方法把金缕罩收入体内。他是机关师,从小到大都排斥法器,这一次也算是破了戒。   席云霆叮嘱道:“金缕罩虽然能隐匿你的气机,掩藏你的动作,不过却逃不过渡劫期大能的感知。”   童诺诺严肃的道:“我明白,我不会在净嵊道君面前使用它。”   唐汝叉着腰,无奈的说:“好吧,好吧。看来我只能陪你一块去了。我可没办法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景慧也道:“去神州图录的人不差我一个,我跟着他们,你们也能安心些。”   他是看着陈潇说的,陈潇点了点头:“你们三个千万要谨慎小心,遇事先商量,不要鲁莽行事。”   席云霆又对他们道:“不可跟净嵊道君硬碰硬,你们绝经不起他一合之力。”   童诺诺三人也不耽搁,直接离开重玄派,去了飞岩城。   “有什么头绪吗?”唐汝问童诺诺。   她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景慧也从来没有充当过智囊的角色。   童诺诺牙齿不停的在下唇上啃咬,几乎快要啃出了血。他站了片刻,对唐汝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我们见过的胖子坛主?我想先找到他。”   唐汝不解道:“找他做什么?”   童诺诺道:“我有一种直觉,修齐昇能知道厉牧野的行踪,跟他脱不了关系。”   景慧二话不说:“那我们就先去找这个胖子!”   寻找这个胖坛主,在此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知世堂把这些和邪修暗通曲款的潜在邪道都给清理了,那胖坛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那次清扫当中。   可童诺诺就是认为,他很可能还活着。   童诺诺毫不吝啬的拿出所有的积蓄,去买通知世堂的知情者,总算知道了那胖子确实还活着,目前下落不明。   就在唐汝以为他们没办法短时间找到那位胖坛主时,童诺诺却决定立刻动身。   “为什么要去罗北?你认为那个胖子会躲在罗北?”唐汝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追赶得上走得飞快的童诺诺。   “嗯!”童诺诺肯定的说:“知世堂只能清理到罗北的要塞为止,在罗辰这边胖坛主没办法生存下去,他为了活命肯定会去一个知世堂控制力低的地方。”   唐汝明白了:“所以,你觉得胖坛主子在罗北。”她皱起眉,“可罗北的面积也很大,我们怎么找?”   童诺诺言简意赅的道:“狡兔三窟。这些生存在灰色地带的人,是不可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他肯定在罗北有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景慧诧异的挑眉,对童诺诺简直刮目相看。他从来不知道,把这个骨子里边总有些天真的小家伙逼急了,他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力。   童诺诺表情冷漠的说:“道修这边知道他事情的人都被杀光了,所以他这个藏身的地方就成了真正的安全地。不过,虽然道修这边他的手下都死光了,邪修那边跟他接头的人却还活着。”   景慧站住脚,吞咽了一下,道:“你不会是想?”   童诺诺点了一下头:“我要用金缕罩,潜伏到邪修的要塞中,守株待兔。那个邪修是专门负责来往要塞和主城沟通消息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抓住他。”   景慧有个疑问:“既然金缕罩能隐匿生息,为什么我们不用它直接通过传送阵?”   童诺诺道:“我问过席道兄,除了庇护法器,别的任何法器都没有办法在传送阵当中维持太久的作用。当进入到另外一个天境时,金缕罩就会瞬间失效,除非再次激活它。”   景慧只得死心了。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邪修的要塞外,用金缕罩潜入城中,等了三天,终于找到了并抓住了当初那个给他们带路的邪修。   那邪修是认识唐汝和童诺诺的,当下就是一阵嚣张的威胁。童诺诺冷着脸,用手上现成的机关做了一个刑具。   邪修起初还冷笑着不当回事,结果那刑具一上身,没多长时间就鬼哭狼嚎的招了。   景慧看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胖子坛主果然在罗北有藏身的地方,偏巧的是那个藏身处还是托这个邪修的关系才修建完成的。   当下三个人押着邪修直扑那个地方,把胖坛主堵在了一个被伪装成巨型地形虫的巢穴的地穴里。   唐汝表示,要不是被人领着找到这个地方,她看了绝对不会认为这会是住人的地方。   这个地穴外边看着很不起眼,很不怎么样。可深入其中,到了居住的地带,就会发现这里的居住环境并不差。   甚至有些地方装修的还很好,很奢华的样子。   景慧和唐汝冲进去,把胖子坛主直接打翻在地。   当日还有几分枭雄之色的胖坛主,如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景慧把人揍到失去了反抗之力就松开了,胖坛主抱着脑袋瑟缩着,嘴里还不断的喊着饶命。   景慧厌恶的踹了他一脚,扭头看着唐汝:“你确定是他?”   唐汝细看了一眼,说:“是他。只不过没有原先那么胖了。”   那会儿胖坛主是一个体型十分巨大的胖子,这会儿的体型只能说得是中型胖子了。   景慧才不管他是胖还是瘦,人对了就行。   这时童诺诺压着邪修进来了,看到那个邪修,胖坛主才意识到是邪修出卖了他。   两个人对骂了一阵,童诺诺一操纵手中的机关,折磨得邪修翻着白眼倒地抽搐着。   他看着坛主道:“你不想也尝尝这个滋味吧?”   坛主苦笑道:“几位道爷,你们想知道什么?”   童诺诺面无表情地样子,让他一时没有认出来这是当初那个被他逼得窘迫的人。   “我问你,是不是你把厉牧野的事透露了出去?让他被鎏驭宗的人给盯上了?!”他厉声问道。   “什么?”胖子坛主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童诺诺眼眸中仿佛能喷出火,他一把把邪修身上的机关取了下来:“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胖坛主惊恐的叫道:“等等!!等等!!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景慧看童诺诺的情绪不对劲,直接把他拦下来抱住:“你冷静点!忘了陈潇是怎么对你说的了吗?如果你这会儿的样子让他看到,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童诺诺呼呼的喘气,唐汝把他手里边的机关拿走:“你安静的待会。我来问。”   有一个随时暴走的虐待狂在身边虎视眈眈,胖子坛主根本就不敢不配合。   在唐汝仔细的询问下,三人终于知道净嵊道君是怎么知道的了。   厉牧野是在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童诺诺俩人,当着胖子坛主的面,和他们一块离开罗辰的。   胖子坛主早就垂涎厉牧野丰厚的回报,想要独吞掉卖掉驯兽的全部灵石,只不过因为想要做长线生意,才一直忍着没动。   这下厉牧野主动去了险境,凶多吉少,胖坛主就动了心眼,没有按照之前和厉牧野的约定卖掉,而是压着这批驯兽在手中,等待消息。   等道修们中了陷阱,惨死了很多人的消息传回来,胖坛主就认为厉牧野回不来了,顿时欣喜若狂。   之前他必须按照厉牧野的要求,将驯兽一只一只的运送到别的天境,低调的分散出售。这样不仅会多耗费人工,获益还有些低。   没有了桎梏,胖子坛主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却没成想这样集中出售成批驯兽的举动一下惊动了掌控着市场的鎏驭宗。   鎏驭宗对此十分重视,开始调查到底是哪一个驯兽师有这样的手笔。结果调查到最后,发现这种驯兽的手法出自篱菽族特有,是已经被确认失踪的厉牧野所为!   第473章 不认老乡   厉牧野所作所为彻底犯了净嵊道君的忌讳,他甚至亲自出马,要抓他回来。   在光霁的时候,厉牧野并没有隐藏名字,他的样子又是那么特别,有不少人对他记忆深刻。   几经调查,净嵊道君几乎掌握了所有他在光霁的事迹。   找到了真相,胖坛主就没用了,让景慧一招就送上了路。   在他要杀掉邪修时,那邪修为了活命,不停的哀求,“别杀我!求求你们!”   童诺诺心中一动,他拦了景慧一下,“等等。我问你,你上一次能把王重玳叫过去解围,说明你还有几分薄面。你跟鸿升阁很有交情?”   邪修惊魂不定的连连点头:“是的。鸿升阁的几位大人物跟前,我基本都能说得上话。”   童诺诺和唐汝对视了一眼,唐汝祭出毒灵珠,施展法术在邪修的身上下了一道毒咒。   唐汝冷道:“我这毒咒的媒介是毒灵珠,世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的解药可以解开。”   邪修看了看她手中发着幽光的珠子,认命的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童诺诺眯了眯眼,道:“我要你想方设法,把鸿升阁的一个高层人给骗到罗北来。”   邪修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算艰巨,问:“哪一个高层?”   童诺诺看着他道:“王重琅!”   在童诺诺他们潜伏在罗北等待机会的时候,陈潇和席云霆一行人已经带着一队人马进入了神州图录。   这一队人,陈潇和席云霆的修为最高,是分神。其余的人则是出窍和元婴。   一路上风驰电掣的赶路,间隔几天,才会有一次休息。   陈潇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吃一些现做的熟食,而不是像赶路时那样,吃压缩口粮。   俩人的修为最高,受到的礼遇自然也最好,往往会把位置最好的地点,让给两个人。   陈潇等着吃饭,隐约地能闻到远处草木的芬芳,还有野羊群此起彼伏的叫声。   陈潇想了想,将小八放了出来。   “吭嗯——”小八用大脸蹭了蹭陈潇的肩膀。   陈潇摸摸它粗糙坚硬的大角,“想不想见见你的老乡?”   小八望望主人,又扭头望着远处那群白色的野羊,不屑的喷了一下鼻息。   “好吧。”陈潇无奈的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自己去玩一会儿吧。”   小八拱了一下他,转身甩着粗长的尾巴,向着远处走了几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边凶兽的气息,那边的野羊群一下受了惊,撒开蹄子开始奔跑。   小八眨眨眼,不高兴的又喷了下鼻息。它可以不屑对方,却不允许这些蝼蚁避之不及。   当下一个加速,小八就冲了过去,吓得那些野羊更是没命奔逃。   陈潇无语的看着,他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席云霆一如既往,只要条件允许,就会亲手为陈潇做饭。   第一次看到席云霆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洗手作羹汤的时候,同行的其他修仙者,下巴都被吓掉了。   陈潇吃饭的时候,席云霆就会烹茶,等到陈潇用完了饭,茶也刚好可以入口。   陈潇舒服的叹口气,每一次跟席云霆一块外出,因为有这些小细节,都不觉路途辛苦。   啜了一口茶,陈潇道:“还有多久能到?”   为了隐蔽,他们一直避开有人居住的城镇。时不时还要绕道,陈潇只知道他们一直向着西北方向走,没有参照物,也不清楚他们现在的位置。   席云霆道:“还有四十天就到邪域的范围。”   陈潇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到了邪域,我们要在十五天赶到那座陵墓。”   “嗯。”顿了一下,席云霆道:“我手上只是有一份金禅宗提供的地图,邪域那边我也没有去过。”   陈潇道:“没事,有我呢,只要方向不错,就不会走错路线。”   “咩——”惨叫划过,野羊群奔腾着,呼啸而过。   “……”陈潇喝茶的手顿了一下,席云霆接着说道:“我们速度虽快,可终究有极限,快不过传迅类的玉符和法器。所以,一旦在邪域遭遇了邪修,第一时间击杀,不能让他们发出任何消息。”   “我明白。”陈潇专注了起来,“可万一来不及呢?”   席云霆道:“那也不用担心,只要及时展开领域,就能把传讯拦截下来。”   “咩——”背景音一样的惨叫再一次响起,陈潇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朝着鸡飞狗跳的羊群走去。   小八这个熊孩子太坏了,见了老乡不但没有相认的意思,还把野羊群当玩具!   把小八叫回来训了一顿,他们一行就又上路了。   这一回陈潇没有把小八收回识海,而是坐在它的背上,让他驮着走。把小八给激动坏了,要不是陈潇控制着,它非要把大部队给甩下不可。   后边的路程,越靠近邪域,他们遇到的邪修越多,时不时的就要发生遭遇战。   陈潇和席云霆动手的机会很少,基本上只要几个元婴道修一起上,战斗就结束了。   进入邪域的十天后,他们遇到的邪修战力骤然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甚至差点有一次失手,被一个邪修兵解逃掉了。   席云霆凝重的说:“我们的行踪应该已经被人察觉了。”   陈潇皱了皱眉:“我们的目标就是陵墓,这一点我想傅无魔应该会猜到,他如果提前知道,过来这边,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席云霆却道:“应该不至于,毕竟我们没有放走一个活口。只是猜测,这边的邪修不会有胆子去向傅无魔禀报。”   陈潇看着他:“那我们接下来是继续绕道?还是……”   绕道固然被发现的几率小,可相对花费的时间也多。如果选择直行,中间途径邪域的城镇,少不得要血洗灭口。   虽然说是邪域,可这片广袤的大地上,生活的更多的还是原住民。   席云霆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要绕道。   对他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人反对。   不过就是要不眠不休的赶路,压缩休息的时间罢了。   跋涉了两个半月,他们终于在时限的前一天晚上,抵达了陵墓所在的休眠火山。   这座火山停止喷发已经有数千年,因为鲜少有地质活动,地形还保持着最后一次爆发后的样子。   营养丰富的火山灰层,养育了绵延数百里的无数生物,让这里生长着茂密的树林。   天色将亮未亮,即将面临一场不知对手深浅的战斗,让陈潇睡不着。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针叶树上,远远的望着休眠火山钝圆的山顶。   席云霆悄无声息的站到他身边,道:“这里的风水怎么样?”   陈潇扭头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看风水?”   席云霆声音轻缓地道:“这已经是你的本能,深入骨髓,你怎能不注意呢。”   陈潇轻笑一声:“这个地方的土地肥沃,还算是适合居住。不过,仅限在树林的外围。”   席云霆挑了挑眉:“我以为这一片土地——包括山脚下,都是吉地。”   陈潇摇了摇头,说:“那山顶上有火煞之气,这座休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火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喷发。住在山脚下,一旦火山喷发,家都保不住。”   席云霆和陈潇肩并着肩,听着夜晚的虫鸣,静静的享受了一会儿安宁。   天边的光亮渐渐弥漫开,席云霆张口说道:“程锢当时只说炎铎的陵墓在这座休眠火山中,以你的风水术,能看得出来在哪里吗?”   陈潇歪了歪头,说:“他既然喜欢火源之地,那必然是在山腹之中,我能看到火煞浓郁的方位。”   席云霆颔首道:“虽然这座火山已经休眠,可深入其中必定是及其炎热的。你不要逞强硬撑,多用纸符保护自己。”   陈潇笑了下,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我知道了。”   “你认为,我们该从哪里走?”席云霆问他。   陈潇指了一下山的侧面,那边有一个小小的山坳,“那边有外泄的火煞之气,应当是有一个直通山体内部的洞穴。”   席云霆道:“那就直接从那边走。”   到了这里,众人都是一片陌生,只能摸索着寻找炎铎的陵墓。   陈潇指的地方确实有一个洞穴,洞中并没有一般山洞的阴冷潮湿,相反,不仅干燥还有些热浪。   等到深入到四五百米的地方,忽然他们进入到了一个更大的洞穴当中,研究了一下他们选了一个更热的方向走。   就这样,沿着一个洞穴走到另外一个洞穴里,他们来到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巨大的流淌着岩浆的大洞当中。   陈潇擦了擦汗,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傅无魔之前没有人找到炎铎的陵墓了,这地方就是一个天然的迷宫。”   席云霆眼睛扫了一下,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布条。   “这是道修留下的线索?”陈潇条件反射的说道,可随后又否定了,“不可能是他们,他们被关押进去已经快要三年了。这布条的边缘还很新,应该是邪修的。”   席云霆点了点头:“是傅无魔的人,应该会有埋伏。”   陈潇转头四处看了看,头疼的说:“这洞里连接的通道太多了,谁知道那一边是正确的。”   席云霆道:“总之,我们千万不能分开。”   陈潇“嗯”了一声。 第474章 岩浆湖泊   这座休眠火山地面上的体积就相当的庞大,深入山腹后,发觉底下的空间简直是地表面积的十倍。   跟随两人的修仙者不安的说:“这里的面积这么大,不能及时找到陵墓,错过了约定的时间越久越对我们不利。”   陈潇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面上还得沉着,不能表露出内心的着急。   席云霆道:“如今之计,只能打草惊蛇了。把你们掌握的探查发出都用出来吧,法术范围越大越好。”   众人纷纷照办,一时之间洞穴内各色光芒闪耀,各种真元波动混杂在一块,照的洞穴内部都亮堂了几分。   半晌一个人忽然惊喜的说:“这边发现了有邪修经过的痕迹!”   席云霆和陈潇赶忙过去。   立功的修仙者是金禅宗的一个元婴期的弟子,他跟景慧同辈,修为却比景慧低很多,叫做瑞诚。   陈潇看看他的短发,恍然道:“竟然忘了你们金禅宗有几个专门侦测邪法的法术。”   瑞诚是个腼腆的性子,他不好意思的说:“也不是每次都能管用,是针对邪灵修的专项法术。”   不管怎么说,有发现就好。   集合了所有的人,摆出阵型,从测出反应的方向继续向着底下深入。   四处流淌着岩浆,一开始还是地面多,岩浆少。越到深处,露出来供人行走的地面就越少,渐渐的岩浆成流淌的小溪变成了小河。   最终,他们在一大片岩浆湖泊前被阻拦了去路。   瑞诚摇了下头,说:“法术反应消失了。”   席云霆望了一下,沉声道:“四处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等众人散开之后,陈潇取出水囊,喝了几口,补充流失的水分。   这里太热了,空气还不怎么流通,要不是他如今体质强悍,早就受不了了。   席云霆担忧的看了看他,低声道:“潇弟,你感觉怎么样?”   陈潇抿了一下唇边的水,道:“我还好。”   席云霆握住他的手,感到他的手温度还算在正常的范围内,才放下心。   随着一次次的体质强化,修仙者对极端气候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在渐渐的变强。   像是筑基期对高温的耐受力就在六十度到八十度左右,金丹是筑基期的一倍,每晋升一个大境界,都会有一定幅度的增长。   站在大面积岩浆的巨大底下空洞里,这些修仙者鲜少会有觉得不适的。更有甚者,席云霆这样的分神期,不凭借任何保护直接跳下岩浆都可以。   “我们也去找吧。”陈潇摇了一下席云霆的手。   俩人便分头,沿着这个巨大的岩浆湖泊边缘找了起来。   转了好大一圈,以修仙者的脚程,把岩浆湖泊绕了个圈,都没能发现什么。   陈潇回到他们进入这里的地点,站在岩浆边上思考。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   这时席云霆走了过来,“你觉得是在头顶?”   陈潇看他,说:“我不知道。不过除了头顶和岩浆里边没有别的地方了。”   席云霆思索了一下,说:“我叫几个人去头顶上,你跟我一起入岩浆当中看看。”   陈潇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安排了人去头顶找,席云霆和陈潇就下了岩浆湖泊。   这里的岩浆温度还不算高,只有七八百度,岩浆介于樱桃红和橙色之间。   中间有些携裹体飘着,陈潇和席云霆就在上边轻轻的一踏,深入到了岩浆湖泊的中央。   “看!那有个东西!”陈潇眼尖的发现岩浆当中有一个面盆大小的物体。   席云霆直接飞起来,陈潇跳过去,轻轻的站在上边。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石头桩子的短茬,下边的面积更大,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伸手摸了一下表面,他抬头道:“这原来可能是根柱子,被斩断了。”   “你等着,我去周围看看。”席云霆道。   席云霆的速度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在周围兜了一圈回来了。   他冲着陈潇摇头,说:“没有看到其他的。”   陈潇并不感到意外,他说:“应该是都被邪修砍掉了。这跟桩子要不是我们来到中心的位置,也不会发现。”   席云霆道:“炎铎的陵墓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   陈潇说:“邪修砍掉了柱子是不想让我们找到陵墓,肯会在下边拦截。”   “有拦截也要下去,时间不多了。”席云霆当机立断的给还在那边的人发了飞讯术。   众人汇合之后,陈潇和席云霆商量了一下,留下几个修为元婴的境界,出窍的则随他们一块进入岩浆内。   进入岩浆之中,陈潇只觉得一阵燥热,皮肤有元气的保护还好,口鼻被岩浆淹没,他随手塞了一颗含珠在口中。   因为知道这次要到火源之地,众人穿得都是耐热的衣物,否则一下来,都要变成光溜溜。   岩浆当中根本就没有视野可言,陈潇只能凭借感知来探查周围的环境。   岩浆湖泊深不见底,下来之后道修们不知不觉的就拉开了距离。   陈潇刚想凭借他对席云霆的气场去找他,就感觉身边的岩浆流动异常。   心里咯噔一下,陈潇不假思索的召唤罗盘在手,挡在身前。   一道冲击力极强的白色的岩浆流向着正面扑过来,要不是他及时用罗盘把岩浆倒入盘中宇宙中,就要遭殃了。   遭了偷袭让陈潇惊怒交加,他手中的罗盘上星盘字符亮起,产生极大的星辰之力,陈潇甩手将罗盘投掷了出去。   顿时岩浆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那偷袭的邪修没预料到陈潇能在岩浆当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被潮涌卷得身形不稳,还不等他稳住身形,就被陈潇扑过来用刑山斧给砍死。   那人一死,他的尸体顿时剧烈的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灰烬。   陈潇伸手召唤回罗盘,向着其他的方向挪去。   他找其他人的途中,又遇到了找死的邪修。   这些邪修的修为是元婴和出窍的,正面交手道修并不畏惧,只是他们操纵的白色岩浆流比较难防。   他转了一会儿,除了杀了数个邪修,没有碰到一个道修。   最后只得放弃,追着席云霆的气场向下方,在那里又看到了一根石柱。   柱子上固定着一条巨大的链条,顺着链条,他终于在岩浆当中找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暗渠。   他通过了暗渠,向上浮出了岩浆。   岩浆面上正打得热闹,席云霆以一敌百,杀得邪修屁滚尿流。   陈潇跃出岩浆,才注意到周围漆黑的岩壁上,无数条像是瀑布一样流淌而下的岩浆,格外壮观。   流淌的岩浆汇聚在下方,岩浆上有一座巨大链条组成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六座巨大的石塔。   其中五座石塔五芒星的位置环绕在外围,中间是一座格外巨大有着尖顶的石塔。   这时,岩浆之中又有人冒头,陈潇防备的看了一眼,见是同行的道修。   “陈掌门,快看!那塔上边有人!”那人跳出岩浆,眼尖的道。   陈潇往塔上扫了扫,石塔上延伸出一圈高台,有一个个身影正在那里盘膝而坐,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那些人却动也不动。   “他们……他们不会死了吧?”那人道。   “不要乱想,你在这里接应其他人,我去助云霆一臂之力。”   陈潇冲过去,和席云霆汇合到一处,两人配合,打得这些邪修毫无还手之力。   也许这些邪修的修为算不错,可在宛如开挂的两人手中,只有被吊打的份。   丢下数不清的死尸落入岩浆当中,只有零星的几个逃向了石塔。   这边战斗结束,那边该上来的也都上来了,上不来的估计永远都上不来了。   第一个上来的那人有些黯然的说:“有五个人没有浮上来。”   席云霆冷道:“杀尽这些邪修,为死去的同道报仇!”   他一句话就把有些低落的气氛点燃,激起了这些人的士气。   “不错!杀光他们!为死去的道友报仇!”   一行人向着石塔飞去,可看着近在眼前的石塔,他们怎么飞也没有办法拉近距离。   陈潇皱了下眉毛,说:“这里有法阵。怎么那些邪修就能靠近石塔,还藏身其中,我们就没办走近?”   席云霆想了一下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刚才那几个邪修是落在链条上进入石塔的。”   陈潇恍然,看来这就是唯一能进入石塔的通道了。   按照邪修的方式,他们踩在链条上,果然走进了石塔的周围。   六座石塔彼此由链条链接,这些链条有某种规律可循。同行道修中有人认为这上边很可能有法阵,必须通过正确的链条,才能顺利的到想要的地方去。如果碰到不正确的链条,很可能会触发攻击法术。   能被挑选跟来神州图录的修仙者,无论是见识还是耐性都很足,更是每一方面的主职都准备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席云霆问那位阵法师。   阵法师面带难色道:“这种阵法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能试试看。”   席云霆心平气和地说:“尽力而为。”   就在他们等阵法师找到正确的通路的时候,岩壁上的岩浆肉眼可见的流量忽然变大,颜色也从橙红色慢慢变成金黄色,接着又从金黄色转变成了白色。   流量变快的同时,岩浆平面也开始快速的上涨,飞快的向上逼近他们所在的链条。   看到这种情景,道修们的脸色一下变了。 第475章 残酷   如非必要,厉牧野并不愿意接近长阳宫,他宁愿终日游荡在山野丛林之中,与野兽为伍。   尽管知道长阳宫中的邪修多数看不惯他,那日在傅无魔门前被陷害差点送命,才让他真正明白邪修的恶意到底能有多么的歹毒。   那侍卫不是个例,傅无魔座下当属王氏姐弟对他最为憎恶。   所以,当知道王重琅找他,厉牧野故意避开了几次。   直到这一次避无可避,被王重琅在离长阳宫还有一段距离的山谷给拦住。   王重琅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恨意,嘴里说着:“你这些日子忙些什么?让我好找!”   厉牧野暗中戒备着,冷淡的回道:“我与六公子素无往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值得六公子这般兴师动众。”   王重琅眼睛圆睁着,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竟是恨不得把厉牧野生吞活剥的模样。   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与他脸上表露出来的截然相反,他道:“幸好在时限前找到你了,快跟我走吧!修齐昇那老家伙马上就要到长阳宫,离开光霁是不可能了,我们要尽快找地方藏起来。”   厉牧野目光一凝,惊疑的看着王重琅,“你不是王重琅?!你是谁?”   真正的王重琅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与鎏驭宗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知道他和净嵊道君之间的仇怨。   他这才注意到,王重琅的着装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颈部,手腕和腿部、腰部都穿戴着好似装饰性的铠甲。他穿着一件宽大到地的披风,那套铠甲让他的身形比起从前大了一圈。   面对厉牧野的质问,王重琅的脸颊重重的抖了抖,眼睛痛苦的闭了闭,嘴上还违和的说:“是我啊!”   王重琅向着厉牧野走过来,每走一步,他身上的铠甲都发出一种变化,当他站到厉牧野跟前时,整个铠甲自动从他的身上脱离了下来。   那套铠甲独自站立着,好似一个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穿戴着它。   厉牧野心有所感,目光闪了闪,“诺诺?”   铠甲的部件忽然开裂,伸出各种零件,咔咔咔一阵响声,组合成一个个头不高,体型较小的人。   厉牧野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正是小寻!   “诺诺!”厉牧野激动的靠近小寻的脸,看着它的眼睛。   小寻的嘴唇开启,发出的正是童诺诺的声音:“是我,厉牧野!我正通过小寻的眼睛看着你!”   厉牧野抬手轻抚小寻光滑细腻的脸蛋,第二版的小寻更接近真人,连体温都具备了。   “诺诺——我很想你。”他低喃的说。   小寻是傀儡人,做不出羞涩的样子,只它发出的声音能表露出主人同样的思念,“我也很想你。一会儿你跟着小寻走,他会带你来找我们。”   厉牧野收拾好情绪,应了一句。   他挪开眼,王重琅正一动不动的站着,呲目欲裂的瞪着厉牧野和傀儡人。   小寻也转头看王重琅,说道:“他对我们还有用,还不能杀他。”   厉牧野看着小寻重新又变成铠甲的模样,自动的把王重琅包裹其中。   等到王重琅变回刚才那样,厉牧野还动手给他把披风整理好,对王重琅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   “我们走吧。”王重琅僵着脸,说道:“有话见面再说。”   有王重琅一起,根本就没有人盘查厉牧野。   他们很快的就离开长阳宫的范围,赶了半天的路,来到一处山涧之中。   崖壁之上有一个细小的缝隙,王重琅率先钻进去,厉牧野紧跟着他。   眼前的视线一黑,还没等他适应光线,就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钻进了他的怀里:“厉牧野!”   厉牧野的双臂紧紧的搂着他,想要把这个人牢牢的镶嵌到自己的血肉中。   “诺诺……”他满足的长叹。   “嗯咳。”景慧咳嗽一声,“虽然不想打搅,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净嵊道君他们应该马上要到了。如果净嵊道君还是那么高傲,说不定这个时间还会刻意提前一些。”   厉牧野松开童诺诺,看向景慧,道:“修齐昇要到了?他怎么会来?”   等景慧把事情说了一遍,厉牧野的脸色一下就沉了,“傅无魔并不简单。修齐昇毫不知情,一头撞向去,凶多吉少。”   童诺诺疑惑的说:“修齐昇成名已久,是罗辰资格最老的渡劫期。据我所知,傅无魔晋升渡劫期比修齐昇要完很多,他应当不是他的对手。”   厉牧野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恰恰相反。”把他那天误闯傅无魔房间看到的事情对他们说了。   景慧惊异道:“你是说……那人是上界的仙人?”   “是邪仙。”厉牧野回想起来,还觉得惊惧,“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傅无魔与那位邪仙有一种不知名的联系方法,我怀疑傅无魔身上甚至具有那位邪仙的力量。面对一位邪仙的力量,你们觉得修齐昇能有多少胜算?”   一分胜算也不可能有!   景慧想了想,道:“这样看来,净嵊道君的高傲和争强好胜,说不定还不是一件坏事。他一定会抢在花柏穗前辈的前边出手,为了应对他,傅无魔就得不得用出全力。这样,好歹给太宿前辈他们争取些时间。”   童诺诺紧紧的抓着厉牧野的手臂道:“这样说来,潇潇他们就危险了。”   太宿真人这边不可能争取到多少的时间,傅无魔反应过来后,就会前往关押道修的地方!   “唔唔!”王重琅扭动着身体。   这时小寻已经与他分离,童诺诺把小寻分解而成的铠甲往身上穿。   他伸手在王重琅的后脑上一抠,把最后一块控制中枢的零件取了回来。   王重琅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小寻替代他脑中枢的后遗症还没有过去,让他恶心欲呕,头晕目眩。   他摊在地上,对着童诺诺和厉牧野咒骂不已。   童诺诺面无表情的把小寻穿戴完整,全身上下在铠甲的武装下,看着强壮魁梧了不少。   厉牧野问道:“你是如何做到让王重琅按照你的意志行动的?”   童诺诺看向他的时候,表情才没有那么冷漠了,他道:“这是机关术到后期,高等武装的一部分功用。”   本来机关师们就有用机关替代自身肢体和器官的项目,这是为了提高他们战斗力。发展到了极致,机关可以替代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甚至包括大脑。   在给小寻升级的时候,童诺诺就想到给小寻进一步开发,他不只要能操控小寻战斗,更要在不能使用小寻战斗的时候亲身上阵。   这个中枢本来是辅助他进行斗法的,等他们把王重琅引入到险境之中控制住了,他就用小寻的中枢控制了王重琅。   只不过毕竟是临时改用,王重琅的表情有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好在童诺诺的运气好,没有露陷。   厉牧野决定和童诺诺他们一块去神州图录,傅无魔这边情况有变,陈潇和席云霆那边更是后果难料。   正商量呢,装了半天死的王重琅忽然爆起,冲向厉牧野。   “你这个杂种——我就知道,你会辜负主人的信任!”他狰狞的咆哮。   厉牧野闪身想躲,可他的动作终究没能比得上王重琅誓死一击快。   却没想到童诺诺从静止到启动根本就没有一个过渡,他伸出手,狠狠的抓住王重琅的脖颈。   “咔”一声清晰的声音,童诺诺经过机关加持的手指就好比一个铁钳,王重琅的冲势不减,硬生生的折断了脖子。   “嗬、嗬——”王重琅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死了。   童诺诺煞气腾腾,手指死死的掐着王重琅断掉的脖子,几乎要捏断。   厉牧野心里一惊,赶忙把童诺诺的手掰开。“好了好了,他已经死了——”   这会儿厉牧野也觉出童诺诺的不对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却耐心的安慰童诺诺。   童诺诺紧绷的身体随着厉牧野的话语放松了下来,他伸手抱住厉牧野,咬着牙道:“谁都不能伤害你。”   厉牧野才明白是因为自己,内心感动的同时不由得五味杂陈,童诺诺应该是世界上最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了。   处理了王重琅的尸体,他们向光霁的图录塔赶去。   正在路上,就看到远处长阳宫所在的方向忽然爆发出强光,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远,却依然能感受到剧烈的震荡。   景慧拉了拉袈裟,叹了一声:“祈祷吧。”   那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的强烈震动,身处中心,更是只有天地翻覆,世界毁灭的大恐怖。   净嵊道君是怎么也没有预料,会有这样的发展。   他追赶上了远征队,太宿真人未免他破坏行动,只能迁就他的要求。连给厉牧野求情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一行人像流星雨,纷纷落落的飞抵光霁,以迅雷之势扑向长阳宫。   净嵊道君倨傲的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命令傅无魔立刻交出厉牧野,并且释放被抓的道修。   傅无魔却比他更高傲,不屑一顾的嘲笑净嵊道君:“自不量力。”   “竖子狂妄!””净嵊道君一怒,喝着要教训对方的话就想要动手。   傅无魔淡淡一笑,抬手一指,空中一点涌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一下就把净嵊道君给炸成了重伤。   净嵊道君没有为抓个叛徒就葬送掉性命的打算,毫不犹豫的就拖着残破的身躯遁逃。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了。   等到太宿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是直面傅无魔的状态了。   花柏穗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你们快走!”   太宿却是当机立断,道:“这会儿走谁都逃不掉,不如一起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太宿等几个合体期的一块冲向傅无魔,其余分神期和出窍期的则向着长阳宫的邪修杀去。   还好,傅无魔收服光霁的其他势力折损了几个合体、分神期的邪修,这才让长阳宫的高端战力不足。   道修们杀到邪修中,犹如虎入羊群,并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   地上打的一帆风顺,天上则正好相反。   花柏穗豁出性命的去战斗,太宿和其他人也抱着必死的决心。   也预想当中傅无魔一招秒杀他们的情景并没有再出现。   慢慢地,太宿明白或许傅无魔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   既然这样,道修们倒是有了和傅无魔继续缠斗下去的信心。   这一次他们来,第一目的是为了给神州图录那边的队伍拖延时间,第二目的报复傅无魔。   杀了长阳宫这么多人,也算是达成了。   这边正战得昏天黑地,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喊道:“主人,这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有另外一队人马已经从神州图录直入炎铎陵墓,领队的人正是席云霆!”   席云霆三个字一传入傅无魔的耳中,依附在他身上的力量就躁动起来,逼迫着傅无魔。   傅无魔脸色一变,凌厉的一招击退花柏穗,逼的几个合体期道修后退。   他飞掠过去,将王重珈摄到跟前,厉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王重珈眼圈一红,落下泪来,恨声道:“是厉牧野和他的同伙,杀了我的六弟。我六弟的元婴侥幸逃了回来,他亲耳听到他们说的!”   也是童诺诺他们大意,没有想到王重琅的身上有一个保护他元婴不灭的法器,就为在生死之际保证王家的人能有转为灵修的机会。   傅无魔扔开王重珈,拧过头看着花柏穗他们。   他周身升腾起黑色的魔焰,咬牙切齿地说:“很好,胆敢愚弄本尊!你们都要付出代价!”有声音似有若无,不断的在他的耳边煽动,激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彻底的陷入疯狂。   花柏穗原本还想要拖住傅无魔,可这个状态的傅无魔简直是无敌的,她不敢硬拼,只能游斗。   众位合体期大能也纷纷改变策略,想方设法的绊住傅无魔。   只可惜傅无魔被激怒了,也不再顾忌什么,用出来的力量非常的强横。   很快道修中就开始出现伤亡,再没办法能留住傅无魔。   剩下的道修们使出浑身解数,战线从长阳宫延伸到光霁的图录塔。   抵达光霁的图录塔,这边的邪修已经被厉牧野他们杀掉了。   邪域的图录塔和道修的不一样,没有专人管理,也不会有人发放和查验牌子,是个开放性的登入地点。   傅无魔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图录塔里。   没能把傅无魔拦住,太宿又气又急,紧跟着就想要冲过去。   “等一下!”花柏穗把太宿拦住,“这是邪域的图录塔,我们不能都过去,必须有人留在这边,以防止邪修毁掉这边的登入地。”   太宿顿了一下,道:“前辈说的是,前辈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修仙者,就请前辈守着这边。”   花柏穗把眼一瞪,面色不善的道:“之前太椹时就让我坐镇,这一次还让我坐镇。你既知道我是修为最高的修仙者,自然由我去最合适。”   太宿苦笑道:“前辈,那傅无魔身上所具有的力量绝对不属于人间,怕是上界的某位邪仙的部分力量附体。不管是谁,都没办法阻拦他了。云霆是我的徒弟,潇潇是我重视的后辈,所以,我必须去。”   花柏穗眯眼道:“正巧,他们俩也是我看重的晚辈,我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太宿深吸一口气,道:“前辈,我受天命所限,没有晋升的可能。前辈却是渡劫之期,飞升成仙指日可待,何必和晚辈争呢?”   花柏穗怔了一下,才道:“那又如何。道统不会因为我不在了就断绝,我之前有人飞升成仙,我之后自然还会有人飞升成仙,左右不差我这一个!争来争去浪费时间,一块去!”   最终花柏穗镇压了太宿,俩人一同进入了图录塔。   而在此时的炎铎陵墓,白色岩浆已经漫过链条,距离陈潇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阵法师满头大汗,在忙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后,解出了正确的通路顺序。   “快走!先到有道修被困着的那层去。”席云霆道。   按照正确的路径,他们在数条链条之前往返了几十次,才终于走到了石塔突出的高台上。   而这个时候,白色岩浆已经彻底的淹没了高塔的底座,向着第一节 漫延。   “萧行初!你醒醒!”最靠近边缘的竟然是长阳宫的人,陈潇一眼就看到被围拢在中间的萧行初。   陈潇喊了几声没有把人给喊醒,因为不清楚他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去碰触。   席云霆过来看了看,道:“叫是叫不醒的,他在闭死关。”   陈潇惊讶的扭头看他,又看了看坐着的那一群人,“他们都在闭死关?为什么?”   席云霆道:“这里是火源之地,其他的属性灵气几近于无。为了维持生机,他们只能不断消耗体内储存的真元。这些真元一旦被消耗光了,得不到补充,他们就会衰竭而死。”   陈潇明白了,“所以为了延长生存时间,他们就需要不断的闭关。”   席云霆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按照普通闭关,还是会消耗、流失真元,可如果闭死关,就可以把耗能降到最低,处于一种假死状态。”   这简直就是一场没有希望的赌博,这种条件下,成功破关而出的几率很低。而破关后,面临或许还是眼前的绝境,只能选择继续闭死关,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这真是太残酷了。”陈潇道。 第476章 凤凰术   席云霆的表情很严肃,他道:“现在更难办的是要把他们都唤醒。”   陈潇道:“据我所知,修仙者闭死关的时候,除了自己醒来,任何外部的力量都会让他们走火入魔。”   现场的道修有数百个,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不叫醒人的情况下把人救走。   席云霆扫了一下随行而来的出窍期修仙者们,遗憾的是这里边没有金禅宗的弟子。   他低声道:“金禅宗有一个法咒,可以不留后遗症的把人唤醒。可惜瑞诚只是元婴修为,没有跟进来,只能用一个冒险的办法试试。”   陈潇说:“什么办法?”   席云霆说:“我会展开领域,用灾厄仿照劫雷劈一剑,让他们产生正在晋升渡劫雷的错觉,有一定可能会惊醒。不过,这个方法不能百分之百奏效,有几率会使人直接真元暴乱猝死。”   陈潇支持的说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试试吧。”   陈潇招呼其他的人退到远处,给席云霆留出足够的空间。   席云霆召唤出细剑,施展开领域,把盘膝而坐的道修们都笼罩在内。   在领域之中,他就宛若是掌控一切的神。当日他执剑逆天而上,一剑披散了劫云,灾厄从某种性质上来说,是跟劫雷一样不属于尘世间的力量。   陈潇和其余人一块屏息凝神,席云霆的领域之中空寂幽冷,威压之下本就让人窒息,更别说利剑在上,劈下雷霆一剑!   “!!!”萧行初一下睁开眼睛,浑身真元沸腾,烧得他头脸燥热,四肢火热,“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着,祭出法器去抵抗即将降临的劫雷。   他急促的喘气,眼睛瞪得铜铃一般,脖子上青筋暴起,架势摆出来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劫雷加身。   “嗯?”萧行初困惑的四处张望,看到石塔和岩浆,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理智回笼,注意到不远处的席云霆,萧行初才慢慢的感觉到失态的尴尬。   他不是表现的最夸张的,有的道修大叫一声,压根就没有站起来,倒在地上过电一般的抽搐,仿佛真的被劫雷给劈了一般。   还有的直接蹦起,接连的翻滚,撞的他人东倒西歪。   情况好的就如萧行初一样,惊得汗毛头发根根立起,紧绷着预防雷击,睁开眼不一会儿,就醒过了神。   席云霆保持握剑,直指前方,直到能醒的人都醒了,才缓缓的收起了灾厄。   等到他的领域消失,萧行初的压力一轻,走到他的跟前,行礼致谢。   席云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萧道友不怪我莽撞就行。”   有将近四分之的人没能挺过来,猝死了。   萧行初抿了抿唇,道:“决定闭死关时,我们已经有了会死的准备,没人会怪你。”   陈潇走过来,三个人谈了谈情况。   萧行初道:“我们被困在这里,起初还没有绝望,四处寻找出路。可惜我并不精通法阵,一直无法离开这座高塔。”   这些道修,除了长阳宫的人是全体被俘外,其余的人则是在崇山仙宫的前三个阵里掉队被抓,和最后一战之中失去反抗能力被困。   大部分都是散修和小门派的,只有少部分才是大仙门,修为都不算高。   后来这些人就以修为和地位最高的萧行初为首,发现没有离开的希望,为了延长生存期限,萧行初提出了闭死关。   萧行初苦笑着说:“那时我虽然安慰众人说只有坚持的越久,才越可能等到人来救。可我心里清楚,不可能会有人来救我们。没想到,还真等到了你们。”   陈潇肃容道:“目前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下方的岩浆池里全都是白岩浆,温度极高,即使以修仙者的体质也没办法免疫高温。除了岩浆池里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萧行初想了想,道:“集合众人之力,边走边用真元开出一条隧道怎么样?”   席云霆道:“若是如此,我们将完全失去抵御敌人的能力。邪修没有被剪除干净,并且他们能够操纵白岩浆,我不建议这么做。”   萧行初焦虑的皱眉,他们这些人弹尽粮绝,每个人的真元都不怎么充沛,要让他们凭借自己的力量通过白色岩浆,只怕没有几个能活着上岸。   陈潇仰起头,看着最高处的塔尖,他说:“那上边就是炎铎的棺椁吧?”   “嗯。”萧行初眉头皱得更深,他道:“我们上去看过,东西都让邪修拿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陈潇看着他说:“邪修都拿走了?是只拿走了随身陪葬的法器丹药什么的,还是连器具也搬走了?”   萧行初愕然的看着他道:“器具自然是还在的,不过都是没有价值的用品。”   刚来这里时,知道这是炎铎的陵墓,道修们也不是没想着搜寻漏网之鱼,看看有没有被遗落下的宝物。   连棺材盖他们都打开了,除了一具干尸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陈潇若有所思,席云霆看了他一眼,“上去看看?”   “嗯。”陈潇点了点头。   萧行初着急又无奈,跟在俩人身后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脱离险境?”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上!   他心里抱怨着,还不得不顺陈潇他们的意。   几年钱双方还是平起平坐,短短几年的时间,这夫夫俩的修为就高过他一个大境界。   形势比人强,萧行初也只能把反对忍在肚子里。   陈潇和席云霆、萧行初来到了最顶层。   这是一个地方挺大的六边形房间,墙壁的顶端有十二根柱子,擎起一个高耸的塔尖。   看得出来这个安放棺椁的空间是精心布置的,或许可以说,炎铎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段时间。   “有生活过的迹象。”陈潇看着靠着墙壁的家具,所有的家具都空空荡荡的,一根毛都没有剩下。他走过去细看,“是木头的。”   他敲了敲,家具却发出敲击金属的沉闷声音。   席云霆则直接上手摸了一下,道:“这个应当可以。”   萧行初有点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你们是说,用这里的家具制造渡船?”   陈潇道:“这里的温度极高,早就已经超过的正常木头的燃点——”他想了一下,觉得萧行初大概不能理解,“就是一般木料承受不了。”   萧行初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走眼了,这些不起眼的家具的原料竟然还真是宝物。   席云霆道:“这很可能是已经绝迹的凤凰木,比梧桐木的耐火程度更高。”   陈潇道:“他自己住在这里,使用这些家具,也要以防万一失火,肯定会用最好的耐火材料。链条不怕白色岩浆,只不过链条是是路径,不能拆。”   萧行初道:“这白色岩浆应当是炎铎保护自己尸身的最后手段。他的棺椁肯定也是最好的防火材料!”   知道这些材料防火,下边那些道修都涌了上来,抢夺那些数量不多的家具。   这些人之前面临绝境都能下必死决心闭死关,可一旦知道有机会逃离这里,就大打出手。   最后还是跟随陈潇他们来的出窍期修仙者们联手镇住了这些人,把所有的凤凰木聚在一块,造了一个封闭的潜艇一样的东西。   陈潇早就已经见惯了世间百态,也没有生气,就只是冷眼看着。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陈潇就见有几个人把因为争抢而分散开的炎铎尸骨捡起,又给好好归拢到了一块。    第477章 回光返照   塔顶的所有家具包括棺椁在内的凤凰木,仅仅只能建造一个勉强能容纳的下几十人的潜艇。   空间狭小,而他们的人数又多,望着那潜艇,数百个道修的表情各异。   席云霆不给他们起纷争的机会,道:“分批走,由萧道友来决定先后。”   萧行初跟这些人相处的时间长,自然能做出合适的安排。   萧行初也知道时间紧急,就没有推让,立刻点了几十个人,让他们进入潜艇。   这里边长阳宫的弟子就占了一半的数量,不过萧行初决定最后再走,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反弹。   狭小的潜艇内部,人贴着人,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关上舱门之后,封闭的空间内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氧气,也就是仗着修仙者的体质强悍才敢这么干。   席云霆和陈潇带着几个出窍期的修仙者,推着潜艇来到链条的边缘,把凤凰木潜艇推下了白色岩浆池。   潜艇砸入岩浆,掀起巨大的浪花,看潜艇沉沉浮浮,最终漂浮在了岩浆表面并没有被烧起来,所有的人才松了口气。   席云霆和陈潇、几个修仙者一块用力,将潜艇带入岩浆中,就在岩浆淹没潜艇的瞬间,陈潇看到之气前藏进石塔躲起来的几个漏网邪修扑了出来。   他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用元气护着自己下潜。   只几个邪修,萧行初能应付的了。   隧道口埋伏着几个邪修,幸好早就知道这波负责埋伏的邪修不会轻易的被杀光,没有让那些道修直接下来。   让那几个出窍期的托着潜艇继续走,陈潇和席云霆杀过去,跟这些邪修缠斗了起来。   邪修们不是对手,只用了一刻钟就结束了战斗。   通过了那条隧道,温度一下降了下来,颜色也从白色变回了橙红色。骤然改变的温差,竟然让陈潇觉得还挺凉快。   潜艇浮上岩浆表面,中心出现这么大一个东西,留在这边警戒的道修们立刻就发现了。   打开舱门,席云霆让这边的道修们把因为憋气而头晕目眩的被困者们带往岸边,自己则转身带着其他人又继续往返。   再一次回到石塔这边,白色岩浆已经淹没了一半的塔身,剩余的人很是焦躁,害怕自己在岩浆没顶之前没办法离开。   萧行初几次安抚下,这些人才镇定了下来。   陈潇上了链条,高温下连尸体和血迹都被烧成了灰,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他没有去刻意去数,也能看出来少了大概有二十多个道修。   “再选一批吧,这一次我和你一块留在这边。”陈潇道。   萧行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越到后边人心越是浮动,他真元不足,根本就镇压不了。   漫长的半天,往返七次,终于将所有的人都接了出来。   上岸后,席云霆把凤凰木做的潜艇收进了储物袋,萧行初看到,想了想,没说什么。   进来的时候他们是按照瑞诚的法术指引,回去的时候仍旧是如此。   刚走到之前那个大洞穴里,席云霆忽然有所感应,灾厄自动浮现,席云霆握住细剑,腾空而起:“敌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傅无魔会来的这么快,他愤怒的一掌,半边的山都被打塌。   有来不及撑起防护的直接就被砸死,陈潇扔出一把纸符,高声喝道:“快走!离开这里!火山要爆发了!!”   话音刚落,被击穿了地层,沉睡了几千年的火山发出沉闷的低吼,咆哮着冲向天际。   滚滚的浓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巨大的烟尘形成硕大的蘑菇云。   因为坍塌了半座山,不用通过上升通道向外涌出,大量的岩浆喷涌着从倒塌的山体中流出。   爆炸、挤压,让这些岩浆的流淌速度非常的快,不一会儿就吞噬了山脚下的树林,惊起无数的飞鸟。   陈潇带着人从浓烟中跑出,他对萧行初吼道:“你带着这些人向着图录塔的方向跑!”   萧行初还很惊惶,“你不和我们一块吗?”   陈潇头也不回道:“我要和云霆在一起!”   有跟随他一块来的修仙者也要返回,想要和他们一块并肩作战,却全都被陈潇喝止。   他们的任务就是来这里营救人质,跟傅无魔对战,并不在他们的预期内。   这些修仙者都是罗辰宝贵的种子,不能全都折在这里。   他们含着悲伤,带着救出来的人一口气跑出了一百里。   远远的飞来两个人,让众人迟疑的止住脚步。待二人近了,才看清楚是花柏穗和太宿。   他们惊喜的向两人招手呼喊,二人却速度不减飞快的掠过众人,只丢下一句:“速速返回。”   花柏穗和太宿紧紧的追逐,却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时,火山灰正扩散着,几乎遮蔽了天日。   花柏穗的眼神好些,说:“没在乌云中。”   太宿抬了抬头,更高的地方有三个小小的人影,“在那里!”   席云霆和傅无魔斗得激烈,陈潇几次想要插进战团,却始终没有寻找到机会。   傅无魔英俊的脸上表情诡异,他邪笑着,道:“无咎,我就知道你终归是我邪道一员。”   席云霆充耳不闻,手中细剑化为无数到剑影,暴雨一般的袭向傅无魔。   傅无魔周身黑焰翻滚,变换成护罩,就挡住了这一击。他面露兴奋,道:“你还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   席云霆抬手,细剑重新又出现在他的手中,傅无魔的实力简直就是质的飞跃,根本就打不动。   要不是傅无魔抱着戏谑的心态,恐怕席云霆早就死了。   “云霆!”陈潇焦急的喊道。   “别过来。”席云霆表情凝重的道。   傅无魔瞥了陈潇一眼,那一眼看得陈潇不寒而栗。他道:“对,你最好别让他过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不伤你这道侣。”   “你到底是谁?”席云霆问。   傅无魔“呵呵”一笑,周身黑色火焰猛然高涨,“他”傲然说道:“我是给予你生命之人。你的生身父亲,傅凌天!”   席云霆呼吸一滞,竟然真是他。他面上还算是镇定,道:“你说你是我的父亲?我从小跟在师父身边长大,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你是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的儿子?”   傅凌天道:“你与无魔都是我的儿子,两人身上流淌的都是我的血脉,你的血溅到无魔的脸上,他立刻就知道了。”   席云霆沉默了,往日种种的猜测始终是猜测,当事人亲口承认,还是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   “云霆。”陈潇担忧的呼唤让席云霆回过了神。   傅凌天张开双臂,狂傲的说道:“无咎,我的儿子!忘掉那些道修强加给你的信念和思想吧!你诞生起身体内就蕴含着世间最恶的力量,如今你不用任何人引导,就已经掌控了它。这恰恰说明,你天生就应当是邪修!只要你答应我,整个极域就是你的!”   席云霆厌恶的皱眉,道:“不管我的父亲是谁,都改变不了我是一个道修!即使你是我的生身父亲,即使我出生时体内就蕴含不祥的灾厄之力。”   傅凌天怒极反笑,道:“你的母亲因为要阻隔我们,被我打得陷入沉睡。她都阻止不了我,你以为你的意愿能违背我?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他伸出手掌,一股黑焰向着席云霆涌去。   “邪魔!休想碰我的徒弟!”太宿人剑合一,决绝的向傅凌天飞去。   “找死!”傅凌天大怒,黑焰一扫,太宿“嘭”的一下被打飞了出去。   “师父!我杀了你——”席云霆的眼立刻就红了,他怒吼一声领域展开,拼死向着傅凌天攻去。   之前是傅凌天想要看看席云霆的本事,这一回他一认真,实力与境界全然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根本就没有敌手。   陈潇又怒又急,他看看这边打着的战团,又望望远处落下去的太宿。   正左右为难,花柏穗到了,她说:“你去看太宿!”   陈潇急促的呼吸一下,一咬牙转头向着太宿飞去。   陈潇奋力追赶,终于在太宿摔到地面之前把他给接住了。   太宿半边身体都酥了,陈潇赶忙给他塞灵丹,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用元气在太宿的身上探了,他的识海和丹田都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根本就活不成了。   “太宿……师父……”陈潇哽咽着。   太宿完好的那只眼睁开,眼珠转动着看向陈潇,他举起手,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太宿师父,别说话,你会好的。”陈潇赶忙擦了眼泪,说道。   太宿动了动唇,发现说不出话,目光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陈潇正觉得无助,先出发却最后赶到的童诺诺他们发现了俩人。   “这是怎么了?太宿真人怎么伤得这么重?”童诺诺震惊的道。   陈潇惊喜的看着景慧,“景兄,你快来救救太宿师父!”   景慧沉重的摇头,道:“伤势太重了。只怕是……”   陈潇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景慧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上前一步,用最大的努力施展了一个治愈法咒。   金色的能量,羽毛一样的飘落,纷纷落落的覆盖在太宿的身体上,让他的情况看上去好像好转了一些。   太宿动了一下喉咙,发现能说话了。   他用眼神感谢了一下景慧,随后抓住陈潇的手,用尽力气对他说:“陈潇,记住,你是云霆最后的屏障。只有你……只有你能阻止他——拯救他——”   那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说完了挂念的遗言,太宿满足的闭上了眼。   他早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很知足了。   捡到云霆,养育他长大,看到他走到今天。   他想,他已经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神州图录,邪域,炎铎陵墓与傅凌天一战,太宿真人卒。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从小没见过父母,其实席云霆内心里边不可能对亲生父亲无动于衷,尽管是个邪修。   太宿这么一死,席云霆对傅凌天只剩下仇恨了。 第478章 血洞   “太宿师父!”陈潇悲切的喊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有着亲近关系的人惨死在他的面前。   陈潇抹掉眼泪,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天上的傅凌天。   可能是要给儿子一个教训,也可能是对席云霆期望太高,傅凌天虽然实力碾压席云霆,可并没有给予他致命的创伤。   花柏穗就惨了,浑身血迹斑斑,没有一处完好。   她再怎么是下界最高的境界,越级挑战也是没有胜算。   而这时,在陈潇的脑海里,什么得失,生死,全都被他忘记在了脑后。   愤怒和仇恨灼烧着他的心脏,罗盘浮现在右手上,召唤出小八,陈潇脚下一蹬,就跨上了小八的背。   童诺诺性情率直,跟他一样急于为长者复仇,小寻变成铠甲附着在他的身上。厉牧野看看童诺诺,没有二话要与他同生共死。   景慧素来妒恶如仇,弯唇笑了笑,抖开袈裟,把脖子上的念珠摘下,缠绕在手腕上。   唐汝把手放在小八的鬃毛上,仰着头看陈潇说:“太宿真人的话说,你是席道兄最后一道屏障,潇潇,你要冷静。”   陈潇悲戚的抿唇一笑,他道:“太宿师父高看我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理性的人。”   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救云霆。可如果面临死局,他能做的只有跟对方共赴黄泉。   陈潇一拍小八,血红色的鬃毛随风浮动,远古凶兽腾空而起。   童诺诺紧随其后,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厉牧野释放出这段时间捕捉到的所有灵兽,手掐法诀,以牺牲这些灵兽的性命为代价,暂时提升他的修为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景慧大喝一声,周身发出金色的光晕,一跺脚,炮弹一样的冲天而上。   唐汝小脸紧绷绷的,她回头,用女性独有的细心为太宿收敛好尸身,挖了一个坑埋葬了。   她向着坟墓鞠躬,随后转身。   毒灵珠宛如活物在她身边盘旋,只呼吸间,她的整个肤色就变得青紫,白皙的指甲渐渐的变成黑色。   每个人都孤注一掷,拼尽了全力。   傅凌天并没有把这群疯子放在心上,他的表情甚至是轻蔑的。   这些人中,陈潇的攻击有些个别,可没有成仙,不成气候。   他座下的凶兽倒是远古种,可一样,没有经历过天地大劫的考验,神通的威力终归太弱。   傅凌天抬手就挡去了罗盘扫来的金光,他张口喷出一口浊气,直接吹得小八翻滚。   接连的把这些小家伙们拍下去,他有些不耐烦了,道:“你真要我把你的朋友都杀光,才肯认清现实?我是你的父亲,顺从我又有何丢脸?”   席云霆喘着气,不言不语,振剑向着傅凌天刺去。   傅凌天伸手捏住灾厄,灾厄的力量天然的带有侵蚀世间万物的能力,傅凌天的手指一痛,不得不放开。   他双眼放光,道:“真是一柄好剑!以灾厄为材料,心为炉,无形之力锻造而成,天上天下,独一无二!”傅凌天贪婪的看着灾厄,从剑尖扫到剑身,直到席云霆握着剑柄的手。他惋惜的道:“只可惜,无形之质,有主之物。一旦主人死亡,心剑也随之崩散。”   席云霆心中一寒,开口道:“你对世间至恶充满了向往,你的欲望中也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虐。”   傅凌天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说道:“这世界本就该臣服在我的脚下,不顺服的,敢反抗的,当然要被毁灭。只有毁灭才是道法的终点,一切理应归于虚无。光明对应黑暗,正义对应邪恶。光明通知的时间再久,也无法战胜黑暗。就像是世间的人,心中都隐藏着邪恶,一有机会,这点恶念就会破壳而出。只要稍微放大,这点邪恶就足以吞噬一切。”   看着他邪恶而诡秘的表情,席云霆面露诧异。   有至善之道,自然就有至恶之道,他万万想不到,傅凌天修炼的正是极端至极的至恶之道。   可以说从傅凌天选择修行的道时,就已经站立在了世间万物的对立面上,根本就没有共存的可能!   心中的一道枷锁悄然的消失,席云霆目光更加的锐利。   他仰起头,灾厄竖在胸前,闭着眼睛,沉浸在感知中,领域之中他就是神!   傅凌天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纵身过去,探出手想要抓住席云霆。   却被席云霆微微侧身,轻易的闪过。   交错过后,傅凌天惊愕的回头,席云霆还站在原处,他不信邪的扭身又扑过去,席云霆又一次躲过了他。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傅凌天不敢置信的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睁开眼,他自然是不会跟对方解释,在他的领域之中他能感受到无数种既定变化。   使用这种能力消耗太大,席云霆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可他刚才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击败对方的关键。   被傅凌天接连从天上打下去的人汇聚到一块,童诺诺整了整损坏的铠甲,心有余悸的说:“我只挨了一下就被打成了这样,损坏程度高达六成。”   唐汝摔下来直接砸进了地里,她的身体经过改造,耐受力和强度远超常人。她爬出来,除了脑震荡外,并没有外伤。   捧着头,唐汝踉踉跄跄的走过来,跌坐在陈潇身边,忍了忍,才道:“他……不怕毒。呕——”她侧了头,吐了出来。   景慧和厉牧野也十分凄惨。他们俩都没有说话的余力,只是坐着慢慢积攒真元。   俩人一个爆掉了所有的法器,只剩下一身内衣;一个浑身通红,皮肤表面、甚至元婴上布满了一道道裂纹。   景慧看了他一眼,用刚攒出来的真元给他施展了一个治愈法术。   花柏穗捂着胸口,她刚才要不是用掉了压箱底准备渡劫使用的保命法器,小命就没了。   急促的喘着气,花柏穗道:“都别怕他,傅凌天只是一个纸老虎!”   几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她,怀疑花柏穗被打坏了脑子。   花柏穗用力的肯定的说:“真的!傅凌天顶多算是个纸皮邪仙!他不敢运用超出下界界限的力量。”   景慧若有所思,道:“很有可能。他有顾忌,所以多数的时候都在抵挡和闪躲,偶尔才会回击。只有有限几次他主动攻击,那力量才很强。”   童诺诺叉腰,气馁的道:“就算这样,傅凌天也能轻易的碾死我们。”   厉牧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不对。”   童诺诺看他,不解的道:“哪里不对?”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厉牧野道:“我曾经间接的感受到过傅凌天的威压,那个时候比现在要更强。现在的这个傅凌天应当只是分裂出来的一部分力量,他的力量用一些就少一些。”   陈潇点了点头,说:“不错。我和云霆曾受到上界托梦,亲眼看到过,从上界到下界要消耗掉不少的能量。傅凌天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强,他连领域都用不出来!”   理清楚的情况,陈潇对几人说:“刚才我们的攻击太分散了,接下来我们要集中进行一次攻击,为云霆制造个机会。”刚才根本就没有打出配合。   童诺诺三个跟他具有默契的同伴表示明白,厉牧野也道:“我会尽量配合时机。”   花柏穗道:“为席云霆制造机会?”   陈潇恳请的望着她道:“前辈,我请您相信我,只要有机会,席云霆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花柏穗深深吸气,然后又吐气,她重重的点头:“好!”   冲进席云霆的领域去作战,还要和一群小辈打出配合,对花柏穗是个不小的考验。   她头一回主动的把自己放在次要的位置,却发现这并不让她难受。因为眼前的这一群人,在燃烧着自己,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让她佩服又羡慕。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潮澎湃的时刻了,简直又一次迸发了激情。   “傅凌天,看招!”她呐喊着。   陈潇和小八就像是一柄尖刀,狠狠的插向滚滚的黑焰。   童诺诺附着铠甲的部分,就是他的武器,他一头钻进陈潇撕开的口子。   景慧在唐汝身后一托,矮身人娇小的身躯飞快的旋转起来,进一步扩大缺口。   厉牧野用尽浑身的真元,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花柏穗的法术最后赶到,轰然一声震响,傅凌天的黑焰就像是月食时被天狗咬掉了一块的月亮,骤然少了一角。   傅凌天愕然的瞪着眼睛,惊怒道:“你们竟然——”   还不等他说完,席云霆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灾厄心随意动,瞬息即至!   心剑直刺傅凌天的识海,剑尖刺破额心皮肤的瞬间,傅凌天眼珠才堪堪转过来——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出现在十丈远的后方。   灾厄飞了一圈,回到席云霆的手中。   席云霆手指用力,凝重的看着远处的身影。   傅凌天的脸上,眉心一个浅浅的血洞,汩汩的流出鲜血,蜿蜒的顺着鼻梁,嘴唇,下巴流淌。   他彻底被激怒了,黑焰翻滚的更加的剧烈,一下膨胀了百倍。他咆哮着:“逆子!!!”   见没有收服的可能,傅凌天动了杀心。不听话的棋子,就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傅无魔:我英俊的脸啊!!! 第479章 死中求生   “你们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傅凌天吼道。   黑焰疯狂的扩张,遮天蔽日,使得天色一瞬间暗了下来。   陈潇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冲着众人大喊:“跑!!!”   傅凌天冷笑一声:“你们可以试试看。”   席云霆这次没有认死理,转身向陈潇飞去。   陈潇焦急的等他飞过来,他面对着傅凌天,就见随着傅凌天的声音落下,空气中出现了明显的褶皱、扭曲。   这种褶皱、扭曲越来越大,扩散开来,使得云雾入碎片般破裂了。   不!陈潇惊恐的睁大眼睛。破碎的不是云,而是神州图录!   傅凌天的每一个生息,每一个举动都给神州图录带来了巨大的震荡。他只是转个身,带动的势能就把他周围的空间都给撕裂了!   火山喷发在这种大灾难面前完全是小儿科,太椹没能出现的山河破碎,在这里上演了!   “快走!”席云霆飞掠过陈潇的身边,伸手一带,把吓得呆住了的陈潇给带走。   陈潇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那褶皱向着他们追来。   傅凌天像是一个黑洞,他周身的空间以他为中心的在崩碎,碎裂的空间缝隙中,透露出漆黑的虚空。   “仙人……竟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吗?”陈潇声带紧缩,语不成调的说道。   难怪这样的人不被容于下界,他们太强大了,强大到随时都能撕碎这个世界。   席云霆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并无丝毫的畏惧,只有满腔的愤怒。他恨傅凌天,他为什么要出现?   “别怕,潇潇。我和你在一起。”他对他说。   陈潇的心安定了些,没有那么恐惧了,他紧紧的回握他的手:“嗯。”至少,在最后的时刻来临时,他们在一起。   就在陈潇打算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陈潇面前的空间,天上突然破裂了一个大洞。   他心中一惊,以为这也是傅凌天造成的。   大洞越来越大,从洞中射出万丈光芒,一下照亮了陈潇的前方。   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出现,逆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他头顶的发冠,非常的眼熟。   “崇山前辈!”陈潇脱口而出。   席云霆身形急止,两人仰着头,看着周身缭绕着仙气,散发着祥光的崇山。   “真是崇山仙人!”席云霆惊讶道。   崇山似乎是感受到了俩人的注视,他低头,看了两人一眼。   他微微的点头,随后在一众人惊异的目光当中,抬手,挥出一道光芒。   那光展开,形成一个巨大无匹的平面,把众人和崇山与傅凌天所在的空间隔绝开。   不停崩毁碎裂的空间立刻就停止了,“崇山!怎么哪都有你!”傅凌天愤恨的说道。   崇山冷然的说道:“傅凌天!你私自下界,违反法则,为祸人间,还不束手就擒!”   “做梦!”傅凌天大喊,“在上边你就坏本君的事,害本君被困三百年。这次正是我报仇的时候到了!”   随后,他手掌一推,无数的黑色流火,铺天盖地的向着崇山砸去。   “你那些法器威力太大不能用,没有法器护身,我看你这次怎么死!”傅凌天大笑道。   崇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身上的祥光骤然变亮,黑色流火撞击在这光形成的屏障上,只泛起了小小的波澜。   傅凌天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他不敢置信的道:“这不可能!你!你竟然是真身下界?!为何会这样?我最多只敢分裂十分之一的力量下界,这已经是极限,你怎么能是真身下界?这、这不公平!!”   傅凌天又愤怒,又不解。   天境世界的法则非常的严苛,修仙者成仙之后,是不能返回下界的。   勉强偷渡回来,也会被严重的削弱。即使是这样,法则也不会允许超出下界的力量存在,为恢复下界的平衡,违规者就会被天谴消灭。   这,也就是为什么傅凌天一直压制着实力,尽量不动用超出太多的力量的原因。   他被激怒后,用出了分下界的全部力量,他知道自己这一部分神识很可能会被天谴灭掉。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崇山竟然冒了出来!   崇山冷笑道:“这还不明白吗?本座正是遵照规则,替天行道而来!”所以,才能丝毫不受损的通过两届之间的壁垒。   傅凌天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天谴,竟然还能是人?好好好,是我棋差一招。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   傅凌天疯狂的催动全部的力量,一道黑影脱离傅无魔的身体,向着崇山冲了过去,“一同死吧!”   这孤注一掷的举动,给崇山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虽然他替天行道的行为得到了法则的默许,以真身下来了。可有一点傅凌天说对了,他不能动用法器,只能凭借自身。   崇山大喝一声,紫府猛然一涨,冲出元婴。元婴一拳打在黑影身上,“轰”那黑影就化为了齑粉,泯灭消失了。   元婴受到了爆炸的冲击,让崇山的脸色白了一瞬。   徐徐地出口气,崇山抖抖宽阔的大袖,天穹上的金光照耀在破碎的空洞上,渐渐的那毁坏掉的部分慢慢的竟然又被弥补上了。   要不是被波及的地面上凭空消失了一大部分,真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崇山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他收起那道光的屏障,来到陈潇和席云霆的面前。   他脸带笑意,看了看陈潇,又看了看席云霆,道:“我知道你们有疑问,我还有一点时间,可以为你们解答。”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惶恐。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的问道:“仙人,我的母亲是谁?我又是因何而出生?”   崇山有些惊讶的他的敏锐,他赞许的点头说:“你问到了关键。你的母亲乃是上界东璃女帝,名叫席筠。”   “东璃……女帝?”席云霆惊愕道。   崇山颔首,道:“不错。上界有三域,东璃女帝是沧澜域九位圣仙之首,所以被称为女帝。”   见席云霆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崇山干脆主动给他解惑道:“傅凌天则是另外一域之首,称极域帝君。他对深渊深处的死寂之地一直有觊觎之心,只不过深渊紧邻沧澜,你母亲忌惮他从中获取力量,打破上界的平衡,从来都不允许他靠近沧澜。两人因此而敌对数千年,无数次交手。”   不知道为何,席云霆心里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他们是敌对关系。”   崇山道:“是。你母亲防备了傅凌天数千年,可到底是一时疏忽,让傅凌天越过了沧澜,进入了深渊。你母亲紧随其后,也进入了深渊。傅凌天虽然一直向往那个号称最恶的地方,却严重低估了那里的可怕。两个人被困在其中,日夜被死气的力量腐蚀。为了脱困,他们只有死中求生,求得一线生机。可那个地方充斥着死煞、灾厄之气,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也没能找到那个生机。”   席云霆模糊的有了预感,陈潇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崇山看着席云霆的眼睛说道:“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创造一个生命。傅凌天贡献了一点精元,由你母亲的身体孕育,终于在死寂之地诞生了世间最纯净的生机。而那个小生命,就是你!”   席云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恍惚了好一会儿,还是手上陈潇的力道,让他回过了神。   看他的眼神重新又有了神采,崇山又继续道:“凭借这一点生机,两人终于从深渊中脱困。虽然是一时权宜之计,东璃却对你的存在很是喜爱,她把你生了下来。因为在深渊当中受到了侵蚀,东璃、傅凌天都一直在养伤,相安无事了一阵。可好景不长,等你大了一点,你与生俱来的灾厄之力影响越来越大,周遭数十公里开始产生死煞之气,甚至你自己也遭受到了危害。你母亲为了压制你的这种能力,可是费劲了周折。”   “傅凌天得知之后,觉得你是生来就是继承他的衣钵,想要来抢夺你。他并不知道你母亲请了我去帮忙想办法,一是为一劳永逸的让傅凌天远离你的成长,而是让你摆脱困境,顺利长大成人。我以前受过你母亲的大恩,自然会尽力帮忙。我专为傅凌天设下了一个囚笼陷阱,你母亲在和他的这一战中,两败俱伤。傅凌天被我关进了监牢,你母亲却因伤重昏迷,至今未醒。”   静静的消化了一会儿,陈潇问道:“后来呢?云霆又是怎么来到了下界?”   崇山苦笑道:“在那一战之前,你母亲就有不祥预感,她把你托付给我。可我的实力终归不在此上,压制不住灾厄之力的发展,你的生命岌岌可危。再然后,我几番研究,布下了一局,能让你不再受灾厄所害,只不过需要你远离上界,就把你送了下来。”   席云霆为什么到了下界,终于有了答案。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崇山回头望了一眼天穹上的通道,对俩人说:“我不能再说了。有什么疑问,就等你们升仙之后,我再来解答吧。”他的身体拔高,向着通道飞去,远远的一句话飘落下来:“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第480章 传颂   大战过后,一片混乱、荒废的情景。   陈潇和席云霆从天上落下来,陈潇扭头说:“我们把太宿师父带回去吧。”   席云霆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深吸口气,忍住泪意。   幸好唐汝之前把太宿埋了,不然这毁天灭地的,太宿的遗体肯定会受到二次伤害。   唐汝只记得大概的位置,如今地貌完全改变了,她有些认不出来。   “我们分头找一下。”景慧说道。   几个人分散开,在周围找了起来。   这时,一个土堆动了动,站起一个人来。   “谁?!”景慧大喝一声。   众人闻声回头,那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露出一张俊美中透着几分邪气,平日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脸,这会正面无表情。   “傅无魔!!”童诺诺如临大敌,他摆出架势,做出御敌的姿态,身上的铠甲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其余人也都面露凝重,刚才最后对傅凌天发动的攻击,他们把真元消耗得一干二净,逃命时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光了。   这会儿全凭意志力才没有倒下,没有能耐再来打一场了。   傅无魔高傲的扫了他们一眼,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的握成拳。   傅凌天施展出全部力量,对附身的傅无魔本身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要不是傅凌天自杀式攻击崇山时扔下了傅无魔的身体,只怕他就要与傅凌天一块化作齑粉。   所以,这会儿他实在没有心情。   可要就这么直接走掉,傅无魔又有些拉不下面子。   他眼睛在席云霆脸上盯了一下,随后动了动手指,不远处一个土包浮起,纷纷落落洒下土块,露出一个人来。   “节哀。”他把太宿的尸体送到席云霆面前,语气不太自然的说道。   “师父。”席云霆快步上前,接过太宿的遗体,小心的放置好。   见席云霆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那句安慰,傅无魔的脸臭了一瞬,可随后他又用高傲伪装出不在意。   “哼。”傅无魔撇了下嘴,又道:“你见过他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个人,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子嗣不过是满足他欲望的工具,有用的时候就看一眼,没用的时候就丢开。所以,你最好不要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感情。”   席云霆有些讶异,抬起头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傅无魔一滞,恼羞成怒道:“你爱听不听!”他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他挺拔孤傲的背影一下就变得浅淡,再清晰起来,人已经在百丈外了。   “你可不要死太早,下一次再见,也许就是在上界了……”   等他走得彻底不见了踪影,童诺诺才放松的跌坐在地上。   众人各自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   唐汝觉得浑身酸痛,躺在地上说:“跟傅凌天相比,傅无魔好像都没那么讨厌了。”   他虽然没说,可从他的只字片语、从他转身就走,能看得出来傅无魔并不是甘愿为傅凌天做事。   席云霆垂着眼,这他早就知道了。   要不是傅无魔早有二心,就不会在传出他与傅无魔是兄弟的同时,又传出他们的父亲是傅凌天了。   难道傅无魔不知道这会成为一个疑点吗?   他知道。   可他仍然吩咐手下这么传播,可见是故意不想让席云霆真正的陷入困境。   “这么说来,傅无魔之前一直很低调,他突然一统光霁的邪修,简直就是换了一种行事风格!”童诺诺道。   回程途中,几个人还忍不住一直议论着,深挖背后的故事。   陈潇道:“崇山仙人对我们说,三百年来傅凌天一直被囚困在他制造的监牢之中。而傅无魔突然策划了以崇山传承为要点的各种事端,直到我们成功破解了崇山仙宫的大门。紧接着,我和云霆收到了托梦,傅凌天从监牢之中逃脱。”   唐汝想了想,恍然道:“原来是监牢中的傅凌天为了脱困,命令下界的傅无魔这么做的!才让他一改以往的低调。”   神州图录的登入地离得爆发战斗的地方远,并没有受到波及。   这么长时间,已经有邪修发现了这边的死尸,正守在这边戒备。   警戒也没有用,花柏穗一只手就收拾了这些人。   返回光霁,才知道远征队的众位道修们已经接应脱困的人质们,护送着往传送门的方向走。   没有渡劫期以上的领航者,更没有天赋秉异可以横渡虚空的异兽,他们只能选择冒险。   幸而傅无魔并没有再露面,长阳宫陷入了群龙无首,没有人主持大局,邪修们的追击并没有对他们的离开造成什么影响。   等到了光霁的主城外,陈潇一行人与他们汇合了。   有花柏穗这个渡劫期的大能在,光霁主城的邪修压根就没有提起像样的抵抗,只是意思意思的装了装样子,就让他们扬长而去。   通过传送门到了罗北,眼前就是一片坦途,被邪修捉走,担惊受怕,陷入绝望又重获希望的道修们忍不住喜极而泣。   要塞里的邪修们跟鹌鹑一样,躲在位于底下的建筑里边不敢露头。   道修们站在要塞外边说话,他们就要在这里分别了。   道修当中有须梧的自然前往须梧,而厉牧野也要跟他们一道,不会罗辰了。   这个决定他之前并没有透露,连童诺诺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修齐昇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他这次没能如愿,过后定会卷土重来,不抓到我不罢休。所以,罗辰我不能回了。”厉牧野向童诺诺解释,“相对而言,鎏驭宗在须梧的影响力要弱一些,那里渡劫期大能单独掌控的小天境也有一两个,我接下来会选择一个地方闭关修炼,修齐昇找到我的可能几乎没有。”   童诺诺怔怔的听他说,知道事成定局,他点了点头,说:“好吧。”   厉牧野踌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安顿好了之后,会给你报平安。等以后有机会,也会回去看你。”   童诺诺奇怪的看他,“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是要跟你一块去须梧啊。”   厉牧野又惊又喜,“你要跟我一块去须梧?”   童诺诺理所当然的道:“我们虽然还没有名分,可事实上已经是道侣了。”说到这里,他有些脸红,“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一块修炼,一块生活。”   厉牧野呆愣的看着他,随后猛然抱住了童诺诺。   篱菽族已经失去了婚姻和家庭的权利,情侣们即使情投意合,也没有办法住在一起。   就连亲热,也是想方设法的找时机,没有固定的地点和场所,有时甚至席天幕地。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奢望能和童诺诺今后常相伴,只要偶尔能碰面,他就满足了。   童诺诺的神经没有那么纤细,也就不会猜到到厉牧野想法。   可他的直率,总是出乎厉牧野预料的打出直球,直击他的心灵。   当着朋友们的面搂搂抱抱,童诺诺还很不好意思,可他实在舍不得厉牧野的怀抱,只好鸵鸟的把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陈潇他们面带笑容,看着这一对有情人,也为他们而感到高兴。   “你们什么时候举办正式的仪式,可千万别忘记通知我们,不管多远,我们都会赶过去。”陈潇对童诺诺说道。   看这俩人一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真怕兴致一来,俩人拜个天地就算完了。   童诺诺总算是把脑袋抬起来了,他道:“一定!”   唐汝道:“用我回去帮你跟雀斋前辈说一声吗?”   童诺诺道了一声好,又说:“等我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就给他送信。”   修仙世界,生离死别太过寻常,连陈潇也已经习惯,能够淡然的面对了。   互道一声珍重,他们一路向须梧,一路向罗辰。   待到了罗辰的要塞,席云霆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显然是想到回去之后,即将要举行的葬礼。   陈潇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席云霆仿佛从中汲取到了力量,重又昂起头,向前走去。   此一役传开,震惊了整个天境世界。   无数人都在传闻,每一个细节都被翻来覆去的说。   无论是傅无魔惊天一指逼退修齐昇,太宿的悲壮陨落,花柏穗、陈潇、席云霆等人力战邪仙傅凌天,和最后崇山仙人出现,逆转破碎山河。   每个画面,都是那么惊天动地,可歌可泣,值得万世传颂。   从那之后,人们发现这些人一下消失在了大众面前,变得踪迹难寻。   只有陈潇,偶尔能听闻他又做了什么风水大局,可当想要见他的人赶去时,人已经离开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再是震惊世界的大事件,也渐渐的开始褪色,变成人记忆深处的轶事奇谈。   两百年后,修仙界已换了数茬的风流人物,那些故事里边的人物,也就成了传说。   东煜派在这两百年间,稳步的发展壮大,终于坐稳了一流仙门的地位。   门下的弟子,也从屈指可数,扩展到了数百。   风水术的名声,虽不到妇孺皆知的地步,可一旦有什么涉及到迁徙动土,婚丧嫁娶的大事,都会请来风水师来测算一番。   而作为东煜派创始人的故乡庚生小天境,寒山城外的那个峡谷,也成了知名的禁地。   寒山城的修仙者们都知道那里有东煜派的一个别院,可谁都没有办法找到进入的办法。   第481章 风水法会   一代延续着一代的脚步,峡谷附近,一个初次历练的新人跟随着一位高阶修士,来到了这个声名远播的禁地周遭。   新人战战兢兢的问前辈:“从这里经过,会不会触发什么禁制?”   年长修士以警告的口吻道:“虽然没有什么禁制,可也不能擅闯!这里之所以被称为禁地,是因为走进去的人永远找不到隐藏着的东煜派别院。”   新人忍了忍,没有忍住,小声的说:“如果擅闯会死吗?”   年长修士瞥了他一眼,说:“死倒是不会死,顶多是被悬挂到寒山城城门上示众。怎么?你很想试试?”   新人脸色一红,道:“我家祖上是开仙玩店的,曾经和东煜的创始人有过一段渊源。所以,我家世代都很仰慕东煜道君……”   年长修士惊奇:“想不到你祖上还有这等缘分,那你怎么……”还混成这个样子?   新人尴尬一笑,道:“我家倒是一直盼望着能结份仙缘,可惜代代灵根天赋都不是太好,直到我这一辈。”   年长修士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不要想太多,踏踏实实的历练,认认真真的修炼吧。”   两个历练者在溪中打了水,就离开了。   不远处的正好行经此地的陈潇显出了身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庞和牧的后代吧?能跟他产生交集的仙玩店,也只有那一家。   陈潇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盼望了这么些年,庞家终于还是踏上了修仙一道。   他进门时还带着笑,席云霆不由的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陈潇道:“碰到了一位故人的后代。”他提了一下庞家后人。   席云霆点了点头,说:“他祖上也算是见证了你我的过往,你并不经常出去,却碰巧遇见,也算是有缘分。”   不外出的时候,俩人住在筑山居里都是自给自足。这一次陈潇出去,正是去采购一批灵种。   虽然他已经是修仙界数得上的大能了,可还是喜欢微服私访,经常去体验市井生活。   席云霆道:“你要见见这人吗?”   陈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怕把人吓到。只对韩家说一声就是了。”   毕竟他和席云霆都是渡劫期了,刻意去见一个故人后辈,给对方带来的弊大于利。   从光霁回来后,为太宿举办了葬礼,那时席云霆才知道,原来太宿早就准备了遗嘱。   尽管给延长了寿命,可到底抗争不过天命,太宿更是明白,这争来的生命,随时会戛然而止。   他的遗物按照生前的意愿,分别分给了三个徒弟,还有一部分给了太玄。让陈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有份。   葬礼过后,太玄以长辈的身份,为席云霆起了一个号,重渊真人。   修仙界有修为高了就另外起尊号的传统,方便别人称呼。这时再直呼姓名,就显得不那么礼貌了。   席云霆元婴期间就应当考虑这个问题,可那时一个事连着一个事,有段时间他的心情更是不好,谁也就都没提起这个。   这会儿都分神了,再不决定下来,外人该给起诨号称呼了。   陈潇见席云霆有了尊号,他想了想,像渡虚道君学习。   渡虚道君是用自己的号为名,创建了渡虚宫。   陈潇则相反,他是以东煜派的名字,作为了自己的尊号。   当然,尊号之类的称呼都是外人叫的,亲友们还是直接互叫名字。   陈潇和席云霆都不是讲究繁复缛节的人。   其实景慧本来起了尊号的,俩人也依旧是“景兄”“景兄”的叫着。   陈潇刚刚把灵种播下,沈雁行就来拜访了。   虽说这个小山谷是个禁地,对于掌握着方法的人来说,出入并不算什么问题。   早在一百年前,陈潇就把掌门传给了沈雁行。   这个当初还有几分天真、不自信的青年,已经完全成长为进退有度,沉稳冷静的男人了。   沈雁行给陈潇见礼,陈潇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摆手道:“坐吧,师父面前不用这么拘谨。”   “是。”沈雁行恭恭敬敬的,转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陈潇心中叹口气,成熟稳重了是很好,可却越来越古板了。   师徒两个之间还是很亲近,不过双方修为差距越来越大,渐渐的就让徒弟们在他跟前不敢放肆。   为了避免不自在,这一百年来,陈潇减少了见面的次数。   陈潇语气和蔼的道:“你来探望为师,有什么事吗?”   沈雁行很欣喜的说:“是一件盛事,想要邀请师父出席。”   陈潇一下来了兴致。   徒弟们这些年来轻易不会用小事来打搅他,沈雁行敢来邀请,说明一定会是他感兴趣的。   “说吧,什么盛事?”他道。   沈雁行说:“近百年来,随着我们东煜派和分支门派枝繁叶茂,风水行当越发的繁荣昌盛。因为师父您并不禁止向外流传,民间的散修风水师也多了起来。这其中难免良莠不齐,普通民众和修仙者不知情,吃亏上当者多,引发了不少的怨言。为正行业风气,以正视听,让造诣精深的风水师们能更好的传扬风水术的威名,我和两位师弟、及吴师弟,并其他流派的门派首领决定举办第一次风水法会。这一次弟子来,就是来请师父和师丈出席的。”   陈潇惊喜极了,他站起来,连声道:“好好好!这件事办的好!我早就想举办法会了,可惜以前那会是风水师数量还太少。等到条件成熟,以我的身份再去筹办,就显得不合适,不纯粹了。雁行,你这件事办的太好了!”   师父的连番夸赞,让沈雁行喜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半晌,他收敛了些,故作沉稳的咳嗽了一声:“原来师父早就想过了。”   陈潇重现坐下,笑着说:“虽然我想过,可最终把它变成现实的还是你。”   他正了一下神色,道:“这第一届风水法会,你们不只是要办得隆重盛大,还要有章有法,树立起行业的标杆。”   沈雁行点头:“弟子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法会,不仅仅有论法会谈,还会有精锐评选。”评选是好听的说法,本质其实就是比赛。   陈潇想了一下,道:“有评选,怎么能没有彩头。这样吧,我会炼制一个风水法器,到时候你拿过去,作为奖励。”   沈雁行大喜:“如此甚好!有师父亲手制作的风水法器,一定会有更多优秀的风水师来参加评选!”   沈雁行走了之后,陈潇一刻也待不住,立马钻进了工房,开始设计打造风水法器。   看他欢喜地什么都不顾了,席云霆又笑又叹,接过了照料灵植作物的活。   半年后,陈潇和席云霆离开筑山居,前往风水法会的会场。   这次法会的举办并没有在东煜派所在的瀛仙岛,而是选在了飞岩城城郊。   未免很多修为不足金丹的风水师无法前来,沈雁行还特意在各个中天境设下了接待处,专门让人用庇护法器接送。   东煜派和吴秀江创立的支派财大气粗,法会办得非常的有排场,不到正日子人都差不多来齐了。   未免他们闲的把法会主题提前给研讨完了,沈雁行不得不和师弟们轮番应酬,给人安排节目。   事前人们猜测陈潇这位创始人会不会出现,可却一直没有得到准信,沈雁行故作神秘,也不肯给个答案,让人好奇心大起,期待值升到了最高。   陈潇和席云霆作为出席法会身份和修为最高的两位,是压着时间到的。   俩人一露面,顿时引发了轰动,飞岩城中听说了消息的人蜂拥赶到,却被阻拦在了外围。   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人兴奋,远远地看着会场这边大声的讨论。   比起陈潇曾经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法会,风水法会的实际与会人数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可热闹和气氛却远胜一筹。   陈潇和席云霆坐在最高处,所有人都只能仰视他们,看着他们恭敬的低下的头顶,陈潇又感动又欣慰。   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的人连风水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风水师。   他在上边感慨万千,下边谈经说法的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人高高在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向陈潇祝贺。   有重玄派的常寿,金禅宗的德元,渡虚宫也派了身份与前二人相当的弟子前来。   席云霆把常寿留下问话,陈潇则拉着德元问了问景慧的情况。   原本太玄是想要把掌门之位传给席云霆的,可席云霆一心飞升,婉拒了。   二代弟子当中柳韶光和陶邑,作为掌门都欠缺了点。太玄自己的徒弟当中,也没有能担当重任的人选。   无奈之下,太玄就把选择放在了三代弟子当中,常寿就成了重点培养对象。   陈潇和席云霆都挺为常寿高兴的。   他年轻的时候遭受的挫折,让他的性格格外的坚韧,又非常的有担当。   同时,他的天赋灵根又是极为出色的变异冰属,从修为何天分上讲也没得说。   顶级仙门的弟子都见过后,陈潇还以为能消停了。   结果一个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人,被沈雁行亲自领着过来了。   陈潇用神识去扫,竟然没有能看透。他正吃惊,来人揭开兜帽,竟然是厉牧野! 第482章 道心乱了   “重渊真人,东煜道君。”厉牧野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陈潇讶异,要知道认识厉牧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么周全的礼仪。   他的唇角弯了起来,明白这肯定是童诺诺潜移默化的。   “厉道友不须多礼,快请坐下说话。”陈潇客气的道,“怎么诺诺没有跟你一起来?”   也是厉牧野表情正常,不然陈潇都要担心好友是不是出事了。   提到童诺诺,厉牧野明显的表情柔和了,他道:“我们两人一起行动太过显眼,毕竟飞岩城中鎏驭宗有不少人在。他此时正在罗北,等我办完事,才好接应他。”   这些年来,除了陈潇他们偶尔去须梧,双方才能有机会见面,童诺诺和厉牧野还真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罗辰。   陈潇也从侧面了解过,修齐昇对厉牧野的追捕一直都没有放松,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厉牧野的痛恨越发的变本加厉。   被傅无魔一招败退,令修齐昇颜面尽失,脾气坏到整个罗辰人尽皆知。   他已经不再遮掩自己脾性里的霸道,多次纵容门下强取豪夺。稍微有人反抗,他就亲自出马,通常就是血洗,造成了不少的灭门时间。   这残酷的镇压手段,惊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   陈潇表情严肃了些,他道:“你这次前来,莫非是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厉牧野眼中闪过火光,随后被他压了下去。两百年过去,他已经把情绪彻底的沉淀,复仇和解救族人固然是他的夙愿,却不再是生命唯一的目的。   他沉声道:“是。我这次来,正是请求两位道友,能助我一臂之力。”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无论是向人求助,还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姿态和常人修仙者来往。   席云霆肃容道:“义不容辞!”   陈潇也点头道:“我们答应了,一定会帮你。”   见俩人毫不犹豫的就同意,厉牧野心里松了口气。   也是碰巧得知了风水法会正在举办,厉牧野才想着或许能在这里遇上,也省得他再去寒山城外的筑山居。   陈潇邀请厉牧野留下观看法会,被厉牧野谢绝了。   他不放心童诺诺一个人,终极版的小寻虽然功能强大,可终归不是真人。   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厉牧野就告辞走了。   陈潇和席云霆又待了一阵,见他们的存在实在让人紧张,众人兴奋的焦点全在俩人身上,都没办法好好正常进行法会,只好提前离开。   没能观看完全程让陈潇有点点遗憾,不过更多的却还是对风水师如今的蓬勃而高兴。   他们回了一趟重玄派,见了见太玄掌门和几个亲近的人。   俩人这一次很低调,回来的消息并没传开。   夜晚,夜深人静,两个人漫步在山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的洞府门外。   陈潇和席云霆相视一笑,席云霆挥出一道真元,解除门上的封禁。   因为关闭时有刻意保护,所以里边的东西都还是原先的样子。   陈潇怀念的扫了一圈,他站在池塘中的凉亭中,忽然有一种预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回来了。   席云霆已经渡劫期圆满,陈潇也一直留存着足够的元气,就等着席云霆飞升的契机来临,俩人一块去上界。   偶尔,陈潇能模糊的感应到冥冥之中有种强大的力量,在催促着他离开这里。并告诉他,只要迈出那一步,他会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那种感觉的吸引力是那么的强,也难怪千万年来,那么多人毕生所愿就是飞升成仙。   “怎么了?”席云霆走过来,抬手搂住他。   陈潇有些恍惚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   陈潇眨眨眼,侧过头来看席云霆,忽然说道:“我们能把这里带走吗?”   席云霆被他的要求弄得很意外,他说:“带走?”   陈潇闷闷的点了点头。   来到这个世界,陈潇换过数不清的住处,可只有这个洞府,最能给他家的感觉。   就连实际上住的时间最久的筑山居,也比不上。   陈潇难得提出什么要求,还是这样没有头绪,很坚定的要求。   席云霆也不想为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满足他。   于是席云霆凝思了片刻,他道:“能带走。”   陈潇有些低落沉闷的情绪立刻消失,他笑了起来。   席云霆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随后静静站立了片刻,召唤出了灾厄。   他用领域笼罩这片洞府,灾厄轻巧的切割,直接让其与山体分离,然后压缩洞府到最小,再用法术把它收纳到储物盒中。   在领域当中发生的这一切无声无息,眨眼间,陈潇就发现他和席云霆处在一个光光的只有山壁的山洞里了。   陈潇惊讶的说:“原来这里实际的空间只有这么小吗?”   跟洞府里边宽敞的面积相比,实际上山洞只有它的十分之一。   席云霆轻笑一声,说:“要不是有法阵拓展,这座山可容不下这么多人居住。”   陈潇睇了他一眼,“是修仙者对灵气的要求太高了。不然,换做我前生,这么大的一座山,别说几千人,数万人也住得下。”   说完这句话,陈潇怔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前世的生活了。   跟他在天境世界生活的两百多年相比,那二十几年就跟个梦一样,有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甚至,他已经记不清师父方顾的样子了。   手指上传来暖意和触碰,席云霆的声音轻轻地说道:“走吧。”   陈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两个人向着洞府外走去。   天渐渐的亮了,俩人从重玄派离开,用了没有多久的时间,就到了飞岩城。   在传送门附近,出于意料的,景慧竟然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抱着胳膊,一脸不悦,“你们两个招呼也不打一声,想要去哪?”   陈潇又惊又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兄怎么在这里出现?”   景慧“哼哼”一声,“要不是我动作快,怕是还找不到你们。”   德元在法会上给陈潇祝贺完了,下来就给景慧发了飞讯,告诉他陈潇和席云霆在这里。   景慧本来是过来跟两个朋友叙旧的,结果到了他们俩已经走了。   问了沈雁行知道厉牧野来过,景慧就知道马上会有大事。   他追不上陈潇和席云霆,可他知道俩人来往天境还是会通过漩涡传送门,就跑这里来守株待兔。   席云霆向他传音,把他们要去亘河中天境,帮助厉牧野解救篱菽族。   别的他没有多说,可不用想也知道修齐昇是一道绕不开的障碍。   景慧有些发怒,传音道:“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帮忙?”   陈潇向他解释道:“有云霆在,修齐昇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景慧撇嘴,传音道:“相信我,你们会需要一个精通治愈法术的人在。”   陈潇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沉重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是我欠考虑了,景兄也一道去。”   三个人过了传送门,来到了亘河中天境。   这是一个只有陆地,没有海洋的天境。陆地上地貌丰富,有辽阔的草原,广袤的森林,层峦叠嶂的群山,炙热干燥的戈壁沙漠……   温度跨度很大,从温带到热带地区都有。   亘河中天境的传送门就在森林和平原的交界处。   理所当然的,这里是亘河天境的主城所在,汇聚着整个天境当中最为顶尖的修仙者。   亘河天境的情况又与陈潇见过的绝大多数天境不一样,这里的主城只有一个势力,那就是鎏驭宗。   城池就是围绕着鎏驭宗修建,从传送门一出来,陈潇就看到了鎏驭宗那座巨大的城堡。   在一马平川的草原和森林,唯有那座城堡,高得好像能够触碰到天际。   陈潇看着城堡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因为避讳修齐昇,他并没有来过亘河,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座山一样的巨型建筑。   “只看这座城堡,就能知道他的主人有多么的高傲。”景慧不快的说,“不管是谁,来这里的第一眼,都要仰望它。”   周围的人来去都很匆匆,仿佛身后有人在用鞭子抽打,一个也不敢停歇。   这里是罗辰大天境最大的驯兽交易中心,每日往来数不清的修仙者。   他们或者是来这里售卖,或者是来这里进货的中间商,更多的则是前来购买的顾客。   景慧低声道:“我们怎么找他们?”   陈潇冲他摇了一下头,说:“我们不会直接跟他们碰面,他们要晚一些时候来,给我们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   景慧不解的道:“还用准备,直接冲上门去找修齐昇打不久行了?他一个渡劫期,你们是两个!”   陈潇哭笑不得的瞪他一眼,“真要这么简单,厉牧野就不会找我们帮忙了。你以为诺诺花费了两百年制造的终极小寻,会对付一个飞升无望的老家伙?”   景慧咋舌:“你怎么知道他飞升无望?”   陈潇不屑的道:“修齐昇一招败给了傅无魔,逃跑的时候跟个丧家之犬一样。这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魔,连心性都受到了影响,越发的暴躁。不然不至于不管不顾,连点脸面都不要了。”   席云霆也说:“他多行不义,自己未必就不清楚会造成多少因果,引发的劫雷又会有多么的厉害。以前他还一心把积攒的财富都放在搜集材料打造渡劫物品上,最近这一百年来,却全都用奢靡的享受。他的道心,乱了。”    第483章 没有人性   修齐昇不再把精力都专注在修行上,对鎏驭宗的把控就更严格了。   尤其是迟迟抓不到厉牧野,如鲠在喉下,他对篱菽族的人看惯得更加周密。   之所以要分两路过来,就是要先探听篱菽族的位置。   景慧明白了,他道:“这是预防着知道厉牧野来了,修齐昇会鱼死网破。”   也许修齐昇并不认为厉牧野能对自己造成多么大的威胁,可他宁愿把所有篱菽族的人杀光,也不会允许他们被就走。   谁也不敢保证修齐昇不会这么做,他已经不止造成了一桩灭门血案。   于是三个人伪装成要购买驯兽的人,进入到了鎏驭宗的巨大城堡中。   景慧以金禅宗的名义,他的外貌和衣着一看就知道是个佛修,再加上财大气粗的表现,很快就被引到城堡的深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待客室里。   席云霆用神识观察了一番,落座后,景慧跟鎏驭宗的管事谈话,他就对着陈潇传音。   “这城堡的防御等级之牢固,比之九昆山要更加的没有破绽。无论是从外部,还是从内部,只要触动一处,整个城堡就会连锁启动防御法阵。”   陈潇嘴角抽了一下,“九昆山毕竟那么大,这鎏驭宗占地仅一个城堡,只要守好了这座城堡,就万无一失。修齐昇那么有钱,只用灵石堆也能堆出来。”   席云霆的表情有些凝重,“城堡之中有数个地方以我的神识也无法看透,不知是何法阵。”   陈潇眼中闪过一道惊异,以渡劫期的神识都看不穿,这城堡还真是不简单!   陈潇向他传音:“都在哪些位置?”   “上方有三个,中间有一处,下边有一个。”   “篱菽族会不会被关在这其中?”陈潇问。   “这会儿没有威胁,修齐昇不一定会舍得用这样的地方藏匿。”   陈潇觉得席云霆分析很有道理,他皱了皱眉,这里这么大,又遍布着禁制法阵,更有几处让渡劫期大能都看不透的地方,他们该怎么去找篱菽族?   他不是童诺诺,没有他的好运,更没有他神奇的探听情报的能力。   陈潇正在思索,突然感到席云霆的神识碰了他一下。   抬起眼,原来景慧和那管事已经谈妥了,俩人站了起来,要离开这里的样子。他没有注意听,不知道要去哪里。   跟着前边的人向上走,来到城堡中部的位置,这里的空间被挑得很高,竟然是一个个的兽棚。   景慧瞥了俩人一下,席云霆微微的摇头,他微不可见的皱眉。   他可没真打算买驯兽啊!应付不下去了。   景慧思索着怎么能拖延更长的时间,他决定找茬。   “这里的驯兽看起来虽然身体强壮,可一个个呆呆木木。你别不是用你们自己养的来冒充野生驯化吧?”景慧怀疑的道,“这样的我可不要!”   那管事连忙解释,说绝不可能,他以鎏驭宗的信誉保证,这些驯兽绝对都是野生。   景慧撇嘴,“你们鎏驭宗的名声,最近这些年来不怎么好听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那管事眼见就脸红脖子粗了,他想要厉声怒斥。可景慧是一位分神期修仙者,修为高过他太多。   他敢怒不敢言,可又忍不下这口气,就皮笑肉不笑地道:“要是仙师不信,不如请我家宗主亲自来给您保证,怎么样?”   景慧当然不可能真跟他去见修齐昇,他不耐烦的摆手,道:“算了!这些我看不上,有没有刚抓回来,还没有经受过驯化的?”   他们宗主在金禅宗面前可以逞威风,他却不行。   管事深吸一口气,僵硬的道:“那请几位跟我来吧。”   这一回,他继续带着三人往顶端走去。   城堡上方的露台很多,每一个露台单独关押着一个抓捕的灵兽。   这些灵兽野性难驯,每一个都很桀骜,露台上一对一的站着驯兽师。   陈潇忽然灵机一动,对席云霆说:“我们找一个篱菽族的驭兽师。”他们对城堡的情况终归不能和内部的人员相比。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趁着景慧拖住那管事,陈潇和席云霆在露台之间逛。   这边的驯兽师全部都是鎏驭宗的人,没有一个是篱菽族人。   这让陈潇有点失望,难道篱菽族的驭兽师并不负责驯兽?   就在这时,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骨瘦伶仃的排骨身材,微微卷曲的凌乱长发,露在外边的带着尖尖的耳朵。   这是一个篱菽族少年,吃力的提着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是灵兽的食物,不等他走到跟前,就有一个驯兽师大声的责骂,嫌他的动作太慢。   篱菽族少年唯唯诺诺的道歉,那驯兽师还不满意,等他把木桶放下,一个大嘴巴抽上去。   少年人整个被扇得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痛苦的呻吟。   驯兽师走过去踹了他两脚,陈潇看不过去,闪身过去把驯兽师的手给抓住。   “持强凌弱,好光荣吗?”陈潇语气严厉,目光锐利的盯着驯兽师。   驯兽师挣了挣手腕,没有挣脱,带着小心和讨好道:“仙师,不必为这些肮脏的东西感到怜惜。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一般,生来就是供人驱使的。”   虽然听厉牧野说过,可没想到鎏驭宗的人比他说过的更加恶劣。   “少来胡言!异族人虽然跟我们有些不一样,可他们也一样是具有智慧的生物,自然也是人!”陈潇怒气勃发。   那边管事见这边出事,赶忙跑了过来。   弄明白了之后,他有些不以为然,“这是我们鎏驭宗内部的事物,还请仙师不要插手。”   那个篱菽族的少年怔怔的看着这边,眼中闪着一丝丝希望。   “地不平有人踩!不要以为依仗净嵊道君,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陈潇沉声道。   管事见他不肯退让,就道:“这世界上的不平事多了,哪个天境没有一些低三下四的人,全凭卖苦力为生。全天下的奴隶,难道仙师都要过问一遍吗?”   “别的天境我不知道,可眼前这一桩我看到了,就不能看着你们欺凌弱小!”   管事有些无奈,今天这都遇到的什么人?一个比一个麻烦,难缠。   “好吧,好吧。”他扭头对少年说,“今天你的活不用干了,滚回去休息吧!”   那少年听了不只是没有欣喜,反倒是惶恐、忧愁了起来。   他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什么,只起身从楼梯下去了。   席云霆向景慧打了一个眼色,景慧招呼管事:“我看刚才那头灵兽不错,买回去正好可以看守我的洞府。”   管事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头灵兽要驯化好,最少也要一年时间。仙师不如看看别的,我们驯化好的灵兽之中有同一种兽类。”   景慧蛮横道:“我就要这一头!我还要要给它做一个标记。晚一些不怕,我就担心到时候交货,你用下边那些傻呆呆的替换。”   “你!”管事要被气死了,这种奇葩还真是第一次见。   陈潇趁着人都被景慧拉去视线,下了楼梯隐去了身形。   刚才席云霆说这里到处都是法阵,不熟悉这里的环境的人,很容易触发。   陈潇紧跟几步,追上了那个少年。少年挨了一掌,头晕眼花,脚步很慢。   陈潇按照少年的脚步,花了很长的时间,从城堡上方走到了底部。   少年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返回处理灵兽食物的地方,告诉这里的头目,他被准许休息。   那头目冷漠的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道:“哼,真是让你这小杂种赚到了。”   少年低着头,藏起表情,小心翼翼的道:“那我今天的食物……”   头目不耐烦的挥手:“没有!没有出勤就没有食物!”   少年哀求了一番,头目心肠很硬,不肯通融。最后少年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陈潇这才明白他刚才不仅没能帮助少年,还害的他今天连饭也吃不上了。   离开这个地方,少年又继续向下,接连通过好几道防御,来到了城堡地下的深处。   陈潇和席云霆都没有预想到,篱菽族还真被关押在最下边这个看不透的地洞中。   让陈潇不敢置信的是,地洞的主人并不是篱菽族,而是一只有着三个头,被巨大的镣铐拴着脚腕,嘴里喷着硫磺味道的秃鹫。   跟这种顶级的凶兽共处一室,篱菽族人只能缩在角落里,躲在各种转角和夹缝当中。   这里没有食物,用水只有山壁上渗出的一点点泉水。想要食物,只能通过鎏驭宗把守的关卡,去城堡里用工作换来一天的食物。   少年的情况在这些人当中还不算是最糟糕,更多的人连包着骨头的肉都没有。身上的衣物补丁摞着补丁,有的人甚至只有半身衣物,其余地方光着。   生病、有伤的人很多,夹缝深处潮湿的被褥上边躺着死气沉沉的躯体。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麻木,木然的做着手上的活,没有一点点的神采。   没什么人聊天说话,唯一有点生机的是十几个瘦伶伶,风一吹就倒的小孩。   他们各自聚在一块,用石头和骨头做玩具,安静无声的玩着游戏。   即使以陈潇这么多年的城府,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忍不住落泪。   篱菽族人实在是太惨,太可怜了。   修齐昇简直没有人性!   陈潇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现在还不是行动的好时候,外边正是白天,身体状况好一些的人都外出干活了。   要等到晚上,篱菽族人都回到了这里,才是救他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第484章 心酸   席云霆的神识一直跟着陈潇,等到他去了地下,不多久消失了踪迹,席云霆的目光就是一冷。   他又一瞬间想要冲下去,可随后又冷静了下来,他相信陈潇能够保护好自己。   “行了。”他转过头,对拉着管事不停询问饲养后腰如何照顾的景慧,“这些事稍后再说。”   管事又感激又满腹的埋怨,怎么早不说这话,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都恨不得卖个饲养者给景慧了。   景慧意犹未尽地道:“行吧。有什么疑问,我随时再来。”   景慧掏出了钱袋,交了定金,俩人离开了城堡。   席云霆踏出城堡的瞬间,身上就披上了一件斗篷,这件斗篷折射了他周围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是干什么?”景慧惊愕。   席云霆丢给他一件斗篷,说:“我们要去找他们汇合了,这是必要的装扮。”   汇合的地点是当地最大的一家会馆,看到席云霆这样装扮的人,问都不问一声,专门往后边引。   走到深处的一个路口,侍者就回去了,席云霆和景慧继续往里走,进入了事先约定好了名称的房间。   里边童诺诺和厉牧野已经到了,等席云霆和景慧解除了伪装,童诺诺还有些意外,他看了看俩人,问:“潇潇呢?”   景慧把陈潇留在里边的事情说了,紧接着席云霆又介绍了内部的防御情况。   厉牧野一脸凝重的听着,他当初只觉得城堡戒备森严,还从来都不知道法阵防御更加的严密。   席云霆冷静的说道:“行动的时间最好定在晚上,要等所有的篱菽族人汇聚到一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所有的人。”   厉牧野道:“我知道那个地洞。里边是一只三头鹫,能口喷火焰,是一只修为有渡劫势力的凶禽。这只凶猛的三头鹫是修齐昇亲手捕获的,不过三头鹫的智力不高,一只难以驯服。修齐昇又舍不得杀掉,就圈在地洞之中。其余的四个地方以前没有,应该是后边新建的,里边很可能也关着灵兽。”   童诺诺道:“就我搜集的讯息,这些年来鎏驭宗并没有透露出来他们又捕获过渡劫实力的凶兽,这四个地方的灵兽很大可能会是驯化好的守护灵兽,实力在合体期一下。我们一旦攻击城堡,修齐昇很可能会把四只灵兽一同放出。”   “这四只灵兽交给我。”席云霆道:“不用担心潇弟那边,当战斗开始,他一定会找到方法引发骚乱,引来把守,打开通道把篱菽族的人解救出来。”   景慧道:“这样吧,反正到时候没有我出手的余地,我就去底下援助陈潇,接应篱菽族的人。”   厉牧野道:“我知道那些跟我一样被带走训练成驭兽师的篱菽人在哪里,他们的行动在城堡内部的看管并不算严格。景道友,能否请你在顺道的情况下通知一下他们。他们得知有人来救他们,会自己逃出来。”   景慧一口答应了,这不算难事。   于是四个人就坐在房间里边等待天黑,时间越近,厉牧野的情绪越紧张。   童诺诺注意到他放在桌子下边的手紧紧的攥着,都发白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   厉牧野深深的吸口气,慢慢的竟然真的平静了下来。   “走吧。”席云霆站起身,道:“我们走过去,天也恰好完全黑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披上那斗篷,拉开房门就那样走了出去。   席云霆这些年露面的很少,他的样貌如今的修仙者鲜少有人知道,倒是景慧被人认了出来。   四个人肩并着肩,一块向着城堡走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他们面前的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了路。   有生活在本地的土著居民看到了厉牧野带着尖的耳朵,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消息传开,很快就引来鎏驭宗的人。   鎏驭宗的人对篱菽族一贯是看不起,打压的也十分的厉害,从来都不允许有修为太高的出现。   修齐昇也担心会出现脱离掌控的情况,对于有反抗心思的篱菽族处理起来毫不手软。   一大群修为在筑基和金丹的修仙者组成阵势,以合围的姿态包抄了他们。   厉牧野的眼神很是冰凉,他身上四肢和各个要害部位,迅速被铠甲覆盖。   跟童诺诺在一起两百年,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驭兽师了,战斗的方式完全变了。   手掐法诀,被封印在灵兽空间中的驯兽咆哮着冲出,扑向四面八方的鎏驭宗人。   围观的人以为会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斗法,没想到却是鎏驭宗被一面倒的屠杀。   再定睛一看,那些以为是驯兽的身影,结果全都是被用机关替代了部分的灵兽!   机关师的终极,就是与机关一体化,用机关代替身上的某一个部分来作战。童诺诺却把这种模式,用在了这些驯兽上。驯兽如虎添翼,战斗力远超自身的实力。   头部被覆盖在铠甲中,只露出一双眼的厉牧野,站在血泊中大吼:“修齐昇,出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最上层,不再勤勉的整日修炼,修齐昇的神识也不会随时覆盖着全城。   所以,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三拨人,一千多修仙者死在了厉牧野手中。   修齐昇赤着脚,出现在最顶层的露台边缘。   他遥遥的注视着这边,等辨认出血人一样的人是个篱菽人,他立刻就明白了。   修齐昇怒极反笑,道:“厉牧野……送上门来找死!”   他一跃而下,丝绸质地的宽松衣服随风狂舞,主城中的百姓一阵欢呼。   不管鎏驭宗的人如何霸道行事,在他们控制下的主城经济无比的繁荣,造福了全城的百姓。   于是,在城民的眼中,向修齐昇挑战的厉牧野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敌人。   修齐昇的气势升到最高,极具压迫感。   席云霆战意激昂,灾厄出现在手中,向着空中横扫一剑!   弯月形状的剑芒镰刀一般,斩向修齐昇。   修齐昇的气势一滞,推出双掌,真元喷涌而出,形成巨大的盾牌。   剑芒及其锋利,修齐昇在盾牌破裂之前,用出千斤坠,直直的坠向地面,躲了过去。   虽然躲过了这一剑,可他不断高涨的气势被打落了回去。   修齐昇有些狼狈的蹲跪在地,他危险的看了一眼席云霆。   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席云霆,自然认不出他是谁。可眼前这人的修为不输给他,还是有着最强战力的剑修。   修齐昇心念一动,城堡的法阵霎时被全部激活。   整座城市山摇地动,地面上无形的力量割裂地面,摧毁房屋。   城中百姓尖叫着,躲避不及的被撕成了碎片。   城堡地下深处的地洞中,三头鹫脚下的法阵也亮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力量被从它的身体当中抽取,沿着遍布城堡的法阵输送到各处。   三头鹫惨嚎着,倒在地面上,疯狂的挣动脚上的镣铐。   巨大的能量波动,让地洞的山壁出现崩塌,大块大块的石头砸了下来   篱菽人被这变故吓得惊呆了,惊慌失措的到处想要躲藏。   陈潇现身,对众人说:“不要乱动,我会保护你们!”   没想到他突然出现,让这些人更害怕了,歇斯底里的发出一阵惊恐的喊叫。   陈潇不得不一遍遍的提高声音反复安抚,直到白天那个见过他的少年认出了他,才慢慢地使得这些人镇定了下来。   大部分的篱菽人还是不敢相信他是来帮助他的,可站在他的周围真的没有落石砸下来,让他们只能不安的待在他的身边。   陈潇对那个少年吩咐:“带上几个人,把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带过来!”   少年应声而动,看着那些沉疴难起的人都没有被落下,这些人才相信他真的是来救他们的,他们麻木死寂的眼中慢慢的亮起了希望的光火。   有激动的人甚至哭了起来,无法言语。   陈潇看得心酸,他道:“别哭。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我们要赶快从这里离开,不然地洞就塌了。”   一个头发眉毛灰白的枯瘦男人道:“恩人,这个地洞塌不了,有法阵支撑着。”   陈潇眼前一亮,“你懂这里的法阵?”   枯瘦男人点了点头,怯怯的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听一位法阵师提起过,他向我卖弄,这里非常的牢固。”   陈潇尽量温和的说道:“别紧张,你还记得些什么?”   枯瘦男人回忆的说道:“别的他倒是没有跟我多说,只那么偶尔的一次,那些上等人,平日里是不屑跟我们交谈的。只我观察的结果……”他不安的看着陈潇,“我不知道对不对。”   陈潇鼓励的看着他的双眼,“没关系,你说出来吧,对不对我会判断的。”   枯瘦男人道:“是。我曾经跟着他去过其他的四处法阵牢笼,那里的四个灵兽脚下也有一样的图案。不过与这里的是完全相反的。驭兽师当中有一种秘术,牺牲灵兽的生命提高驭兽师自身的实力上限。我想这些灵兽和凶兽脚下的法阵就是按照这种秘术布置,不过提升的不适道君大人,而是那四只灵兽。”   地位低下的篱菽人是不被看在鎏驭宗人眼中的,所以很多隐蔽的地方对他们也不设防。   陈潇不知道的是,枯瘦男人全说对了。   此时中部和上部的三个隐蔽空间被打开,飞出来四只浑身仿佛的灵气丰沛的仿佛燃起的火焰的灵兽。   四只灵兽仰天大吼,向着席云霆扑了过去! 第485章 脱困   四只灵兽身上不光只有从三头鹫身上抽取的力量,还有遍布在城堡各处的法阵中散发的能量。   可以说,只要在法阵的范围内,这四只灵兽就具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能量。   浓郁的灵气不断补充骨血和肌肉,让这四只灵兽不死不灭。虽然是一次性的法术,可在关键时刻却是可以力挽狂澜。   修齐昇冷笑一声,哪怕席云霆是这世间最强的剑修,在没能消耗完法阵的力量前,也是杀不死它们的。   而城堡的法阵是他精心经营了上千年,花费了无数的灵石铸就,就是打上十年他也不怕!   席云霆提剑跟四灵兽战了起来,童诺诺冲厉牧野一点头,“我们也上!”   童诺诺放出小寻,对他说:“杀死修齐昇!”   完全版的小寻拥有着如常人的智慧和行动能力,修为无限接近渡劫,是童诺诺呕心沥血的杰作。   而在机关的帮助下,童诺诺和厉牧野都具有伪渡劫期的实力——他们能发挥出渡劫期水准的攻击,可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斗法。   两个伪渡劫,再加一个无限接近渡劫的傀儡人,形成三打一的局面。   尽管修齐昇有着超过两人上千年的寿岁,高过两人太多的修为,可在三个悍不畏死,只为杀死他的人的围攻下,交手没多久就落入了被动。   修齐昇有些轻敌了,他能一眼看透厉牧野和童诺诺的修为,唯独看不出来小寻是个什么东西。   傀儡人太过罕见,在机关师当中也算是冷门,这让他错误的把注意力放了一大半在小寻身上。   当发现这是个错误时,修齐昇立刻就端正了态度。   他认识到厉牧野这次不是来送死的,而是真的要来杀他的!   可这会儿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他已经被三个人绞杀进为他编织的陷阱当中,无法脱身,直到一方死亡!   他们的战场很大,涵盖整座主城,对城中的百姓来说,不亚于世界末日到来。   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以城堡为中心,被翻起的地面的痕迹组成了一个超大的法阵图案。无数蚂蚁大小的人,正疯狂的涌向城外。   唯独城堡之中的人不能逃走,也不敢逃走,他们纷纷握着双拳,望着这边,期盼他们的宗主能够胜出。   城堡地下的深处,远离战场使得这里很安静。   上边的骚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驻守的鎏驭宗人像是被人遗忘了,一如既往的值守着。   他们会时不时的看一眼法阵唯一的出入口,有法阵的隔绝作用,里边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   陈潇护着篱菽人移动到出口附近,他试图打开它,却没有成功。   因为陈潇的和善,枯瘦男人的胆子大了许多,他主动开口道:“没有用的,恩人。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这个出口才会被从外边打开。里边是没有办法打开这个出口,我们也没有办法与外边的人联系。”   陈潇听了,顿时打消的骗开法阵出口的想法。   陈潇凝眉苦思,他眼睛望着法阵中央,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嚎的三头鹫。   这头三头鹫真的十分强悍,一股股粗壮的能量被从它的身上抽离,它哀嚎挣扎的动静没有减弱一分。   它的脚疯狂的挣动着,拷在脚上的镣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法器,坚固异常。   陈潇仰头看了看布满法阵图案的地洞,这些原本隐藏着的线条在灵气的快速流通中亮着强光。   他扭头问枯瘦男人:“这个法阵会不会阻止人进去?”   枯瘦男人愣了一下,赶忙道:“恩人!千万不能进去!虽然三头鹫这会儿没有什么杀伤力,可只是法阵就能把人给活活抽成人干!”   陈潇牵起唇角,他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说法叫做超压过载?”   枯瘦男人迷糊了,他之所以显得比别的同族见识多,是因为他也是觉醒了遗传血脉,从祖先那里继承了学识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带走,不过是因为灵根太弱,被刷下来了。   不过任凭他搜索了自己的所有记忆,也没有这个词的解释。   陈潇一步步的走到法阵的旁边,一字一句的对三头鹫说道:“我可以放你出来,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伤害篱菽族的人。”   扭动扑腾悲鸣的三头鹫中间的脑袋侧了侧,鸟眼看了陈潇一眼,可随后它的脑袋就疯狂的摆动起来。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陈潇不在意,他也是先礼后兵。   他抬手召唤出小八,饕餮的身影出现,惹得法阵中的三头鹫身体一僵。   陈潇温柔的在小八的鬃毛上抚摸,低声的对它说道:“小八,看你的了。”   小八难得从主人那里接到重任,顿时高昂起头鸣叫了一声,示意它会圆满完成任务。   小八转身冲进了法阵,它深红色的身躯在灵力光芒的照耀下如红宝石般,艳丽极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它的身上被抽取,通过法阵的一条条通道,向着城堡其他的法阵输送而去。   小八不仅没有显得难过,反倒傲然的抖动了下鬃毛,雄赳赳气昂昂昂嘶吼一声。   三头鹫倒在小八的身边,它的身体比小八要大很多,却硬生生的缩成一团,活像是遇到天敌的小鸡仔。   小八不屑的瞥了它一样,鼻腔里边喷了个鼻息。   “吭嗯——”小八咆哮一声,积攒了两百年的灵力疯狂的输出。   法阵的通路一刹那光芒大盛,闪得篱菽族人纷纷痛叫着捂住眼睛。   就听刻画法阵的石头吡吡的发出碎裂的响声,太强太盛的能量超过了法阵能承受的上限,法阵通路崩溃了!   随着第一个破裂点出现,被堵塞的能量越积越多,沿途更多的通路尽数碎裂。   从点连成线,紧接着线边成了面,最后整个法阵的所有节点都毁坏了。   “嘭!”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依靠法阵提供能量的镣铐也受到了波及,变成了齑粉。   强光之后,地洞里边陷入了一片黑暗。   陈潇用元气点亮罗盘,地洞里边重新又恢复了光亮。   小八摇了摇尾巴,哒哒哒的迈着小步子跑到,骄傲的向主人邀功。   陈潇用力的抚摸它几下,夸奖道:“干得太棒了!”   那边三头鹫还有些发蒙,它动了动脚,发现桎梏它自由的镣铐竟然没了!   它翻了个身,站了起来,扇动翅膀,伸长脖子,亢奋的叫了几声。   小八嫌它叫得难听,三张嘴还不一个节奏,乱糟糟的,就不高兴的转头冲它吼了一声。   三头鹫顿时就跟受到了惊吓的老母鸡一样,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脖子都缩到了身腔里。   陈潇走过去,对三头鹫说:“你可以离开,去向关押你的人复仇了。”   三头鹫的三只脑袋上六只眼睛发蒙的看着陈潇,它的智力不高,并不能理解陈潇的意思。   陈潇叹一口气,转头冲小八吓了一个指令。   这个指令是小八最喜欢的,它一下窜过去,冲着三头鹫的屁股就咬了下去。   三头鹫吓得毛都炸开了,死命尖叫的扑腾着翅膀的向着山壁撞去。   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的篱菽族人见状,赶忙躲到陈潇的身边。   见出口被让开,三头鹫张开嘴,三道火焰就喷到了那处。   这处法阵已经失效,很快山壁上就被高温烧出了一个大洞。三头鹫等到出口足够大,一低脑袋就冲了出去。   外边的人还正懵逼,就被三头鹫一口一个咬掉了脑袋!   它不能明白陈潇想要它制造混乱的想法,可三头鹫被囚困了数不清的岁月,对鎏驭宗的仇恨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边。   不用再去引导,它大开杀戒,疯狂的放火焚烧一切。   修齐昇之所以把它深锁在底下,一方面是因为法阵的要求,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三头鹫是飞禽类的凶兽。   一旦出现意外,三头鹫即使逃离了地洞,狭窄的地下空间也让它难以展翅,逃离的速度就会被大大的拖慢,方便人能及时的把它捉住。   然而这个时候,因为小八的加入,超载的法阵通路发生了连锁的破裂,这种破坏并不因为最中心的法阵毁坏而终止,反而沿着所有的通路向其他的法阵蔓延扩散。真正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断了通路的法阵没法发出警报,陈潇带着篱菽族人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地下,迎面遇到了来接应他的景慧。   景慧挑眉,道:“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声势。”   陈潇笑笑,道:“也是凑巧。”   他探头看了一眼景慧的身后,他的身后站着一群人,从特征来看也是篱菽族的。   不过他们的衣着和身体健康要比陈潇救出来的好多了。   两拨人相遇,那群人中有几个激动的跑过来和亲人团聚,也有的神情黯然的注视着这边,更有的情绪平静,只安静的站着。   见陈潇看他们,景慧说:“这些是厉牧野托我带出来的。”   景慧的动作算是很快了,这边法阵封闭的大门一开启,景慧就冲进去,找到了这些人的所在。   他面色沉了下来,不渝的道:“竟有几人被洗了脑,我去救他们,他们不但反抗,还跑出去想要叫人来捉我们。被我都打晕了,扔在原地。”   陈潇叹了一声,按理来说血脉觉醒传承记忆的篱菽族是不可能出现遗忘自身立场的人,可他不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第486章 飞升   随着一处处法阵被毁坏,供给四只灵兽的能量越来越少,它们身上的灵焰越来越黯淡,直到覆盖整个主城的大阵崩溃,一点灵光也看不到了。   席云霆抓住时机,一掠而过,一一击破灵兽的头颅要害。   “不!这不可能!你们是怎么办到的?”修齐昇难以置信的大喊着。   童诺诺挥动手臂,拳头砸到修齐昇的脸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不!不可能的!”修齐昇状若疯狂。   城堡多处附着着法阵的外壁开始坍塌,大块大块的砖体砸落了下来。   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城堡,花费了修齐昇无数的心血和灵石,闻名大小天境的坚固堡垒,就这样破败了。   这给修齐昇造成的冲击,甚至比厉牧野和童诺诺能与他战的旗鼓相当,还让他骇然。   修齐昇心神动摇,恍惚中露出了空门。   厉牧野眸光一厉,手腕上的铠甲变化成尖刺,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尖刺划出破空声,修齐昇到底斗法经验丰富,飞快的回过神来,他抬手一挡,尖刺扎在他挡在胸口的手臂上。   修齐昇心下一狠,另外一只手死死的锢住厉牧野的身体,极具破坏性的真元冲进厉牧野的身体!   厉牧野五脏六腑破裂,张口喷出一口温热的血液,染红了修齐昇的头脸,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可怖。   修齐昇咬牙切齿道:“给我去死吧!!!”   厉牧野嘲弄的看了一眼修齐昇,那眼神让修齐昇心里咯噔一下。   刚想提起防备,就听一声机括声响起,扎在他胳膊上的尖刺脱力了厉牧野的手腕,穿过肌肉插进了他的胸腔,狠狠的刺在心脏上。   修齐昇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尖刺“噗”的一声弹开数跟分支,把修齐昇的心脏分割成几十块,断了他的生机。   “修齐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看到厉牧野受伤,童诺诺痛叫一声,含恨的出手,一拳击打在修齐昇的太阳穴上。   修齐昇大叫一声,紫府剧烈的震荡起来,看他的面色不对,厉牧野脸色一变,他狠狠的推开修齐昇。   修齐昇的脑袋炸开,天灵盖掀飞,一个一尺来高,有些胖的元婴冲了出来,撞向厉牧野的脸。   他竟然直接兵解了!   “小心!”童诺诺喊道。   心随意动,终于赶到的小寻猛地一扑,化为全身铠甲,把厉牧野包裹得跟个铁桶一样。   元婴狠狠的撞在面甲上,面甲被砸得凹陷下去一个坑。   元婴不敢恋战,拉开距离后转向向外逃去。   “不能让他逃走!”厉牧野稳住身形,厉声道。   “知道!”童诺诺扭身就向元婴追去。   元婴的速度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城外,童诺诺根本就追不上。   眼看要让他逃了,一道剑光直奔元婴的背后,元婴惨叫一声,灾厄正中元婴的后心上。   灾厄之力的伤害堪比雷劫天威,别说元婴了,就是有身体在的渡劫期大能中了一剑都不好受。   修齐昇的元婴痛苦的挣扎了几下,就颓然地垂落了四肢,分崩成无数光点。   “呼——”厉牧野见修齐昇终于死了,一下放松了下来,直接从天空当中摔落。   童诺诺来不及赶回来,小寻自动变化组合,重新化为人形,拖住厉牧野放在地上。   童诺诺扑到他的身边,惊慌的伸手抱住他的上身:“你怎么样?”   厉牧野勉强笑笑:“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心情好过。”   童诺诺哭笑不得,赶紧拿出各种灵丹给他治伤。   树倒猢狲散,修齐昇一死,鎏驭宗的众人立刻开始了溃逃。   席云霆他们所在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人敢来,宁愿绕远道,也不愿意和这些杀神遇上。   修齐昇太过霸道的统治下,让鎏驭宗根本就没有合格的继承人,这一下别说降等成为二流仙门,鎏驭宗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成了疑问。   陈潇带着人逆流而上,景慧上前帮忙医治。   篱菽族的人个个用充满感激和崇拜的眼神看着厉牧野,尤其是那个少年,简直狂热。   厉牧野在童诺诺的搀扶下站起身,席云霆问道:“篱菽族的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篱菽族被奴役压迫太久,整个社会体系都不复存在,要是丢下他们不管,茫然失措的篱菽族人生存都要成难题。   厉牧野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每天只如何击败修齐昇,救出族人都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他四处看了看,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已经快要成了一座空城。   逃走的百姓不会离家太远,等到他们离开,就会陆陆续续的回来。   可他们绝对不会接纳造成这一大劫难的篱菽族人,整个亘河天境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厉牧野道:“我想要带他们去阿木尔天境,那里生活着为数不少的矮身人,对异族人的态度很友好。”   席云霆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好选择。”   他们在城中休整了一天,等伤势和疾病比较重的篱菽人在景慧的治疗下恢复了大半,不影响迁徙了,才在庇护法器的帮助下从漩涡传送门离开。   有席云霆作为领航,速度很快的就到了唐汝所在的寨子外。   要在这边落地生根,不和她打招呼是不行的。   唐汝之前为了避祸,很多年没有回来,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分神期的修为,之前那些人再不敢拿她怎么样,她也换回了自己的名字。   萨里阿姆已经垂垂老矣,唐汝接过她的职责,萨里阿姆度过了几年安详的晚年,最终还是去世了。   唐汝变得更加的沉稳,再也没有外出历练过,就像萨里阿姆守着她一样,守着寨子培养继任者。   抵达了寨子外,收起了庇护法阵,即使只是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体质很差的篱菽族也受不了。   厉牧野神情很严肃,因为婚姻和家庭的制度被破坏,使得繁衍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接连不断的苦役和疾病,使得族人的身体一代比一代的差。   要是再晚一些,用不到鎏驭宗迫害,篱菽族就要灭绝了。   厉牧野暗叹一口气,原本他以为把篱菽族拯救出来就是终结,现在看来却只是开端。   身为目前篱菽族修为最高的修仙者,厉牧野有义务守护着他们,看着自己的种族重新壮大起来。   他握了握童诺诺的手,低声问他:“我们在这里定居怎么样?”   童诺诺想都没有想,“好啊!正好可以跟阿肉做邻居,以后就不用辛苦师父师伯跑过去须梧看我们,这回换我们回去看他们!”   厉牧野笑了,这就是他爱的人,永远都是那么乐观直率。   唐汝见到他们很是惊喜,村寨涌出男女老少,热情的迎接篱菽族的到来。   面对常人篱菽族人会害怕,换成跟他们一样同属于异族的矮身人,篱菽族就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   短短的一日,枯瘦男人被选为了族长,少年则被厉牧野挑走,收做了徒弟。   虽然篱菽族人有血脉传承的特殊秘法,可也不是说没有觉醒血脉的人就不能被培养成材了。   “我们要告辞了。”陈潇对唐汝说。   唐汝很意外,难得他们几个人重聚,她以为陈潇怎么也会多待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陈潇温和的笑着说:“景兄暂时会待在村寨,等到篱菽族下一辈成长起来。你们互相帮扶,相信没有什么难关是不能度过的。下一次再见,想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唐汝忽然有所感悟,她飞快的看了一下席云霆,道:“难道……席兄要飞升了?”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走!   陈潇点了点头,可能是拯救了篱菽族,席云霆又有所收获,终于等来了飞升的契机。   唐汝极为朋友感到高兴,又有些感伤。   她是相信这俩人绝对会成仙的,这一次分别,下一次的重汇,真不知道将是在何时。   也许他们当中的某些人,这一次就是永诀。   “别告诉诺诺他们,让他们也跟着提心吊胆。”陈潇道。   飞升的日子不一定是哪一天,与其跟着挨日子揪着心,不如到时候直接接收到飞升成功的好消息。   唐汝不舍的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陈潇肯定的道:“后会有期。”   渡劫飞升前最后的这一段日子,渡劫者往往会独自待着。   因为渡劫的时候劫雷的威力会很强大,这个地方必须远离人烟,与世隔绝。   他和陈潇,选择在筑山居度过他们在下界最后的日子。   陈潇和席云霆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并没有什么紧张感,仍旧按部就班的生活。   只不过陈潇不在外出,和席云霆一起辟谷。   飞升到来的那一天,是一个寻常的日子,陈潇是被晨练结束的席云霆给叫醒的。   即使心理再怎么强悍,席云霆飞升当日还不忘晨练的举动,还是让陈潇万般无语。   劫云已经开始汇聚,乌压压的覆盖了半条山脉,连海边的寒山城也能看到。   接到消息,韩城主赶忙到了面向这边的城墙之上。他的身后,韩家直系子嗣们也纷纷赶到。   韩元春敬畏的看着那紫云降下万千雷霆,一道道比雷霆还要闪耀的剑光无畏的正面抗衡着。   山下升起一团金光,伴着剑光遥遥升起,渐渐逼近劫雷。   那紫色劫云竟然像是拿俩人无可奈何,也跟着越升越高,坚持着劈够了数量,才破开云层。   所有庚生小天境的修仙者心中忽然有所感应,不约而同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在那天上,凭空打开了一个洞口,里边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两个细小到了极致,不注意就要被错过的小点飞了进去,片刻后,那天上的洞口就又合上了。   韩元春又是叹服又是敬佩,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两个人?! 第487章 初到上界   在光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陈潇不知不觉中意识恍惚了一瞬,再清醒过来,就站到了另外一个新天地了。   席云霆关切的看着他:“潇弟,你感觉怎么样?”   陈潇感觉了一下身上,道:“感觉很正常。”   陈潇早就决定要跟席云霆一块飞升,为此他积攒了足够的元气。   风水修仙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只要到了临界点,并不需要等什么契机,晋升的关卡就自然而来的到来了。   在他之前没有风水师飞升过,为了以防万一,陈潇还准备了第二套计划。   那就是一旦他自己无法渡劫,就去蹭席云霆的。   在修仙界中,蹭渡劫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并不是陈潇第一个想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陈潇的好运,不管是蹭的人,还是被蹭的人,都被劈死了。   劫雷之下,天威赫赫。天道不会饶过这等想要投机取巧的人,成倍增加的劫雷威力,会惩罚想走捷径的人。   筑山居中,陈潇望着席云霆以灾厄为武器,正面迎击劫雷,就知道他这次渡劫十拿九稳了。   陈潇就把提前备好的元气转成修为,当他触碰到了那个阈值,劫雷果然相应的出现了。   不过因为风水师一路走得是从因果得到气运反馈,转化成元气来增长修为,所以身上有大量的功德。   这些功德会自动的抵消劫雷的威力,陈潇才会每次晋升的时候被雷劈,都只是头皮发麻那么轻松。   这一次飞升也不例外,出现的仍旧是威力最小的铅白色劫云。   席云霆紫色劫云都抗的游刃有余,陈潇的劫云增幅叠加,也没让他困扰一分。   反倒是陈潇擎起罗盘,帮席云霆分担了一些劫雷,席云霆干脆就搂着陈潇的腰,化被动为主动了。   渡劫很轻松,就是通往上界的通道中不知名的光辉让席云霆有一阵很不舒服,还是福瑞之力被转化为护罩,才化解了这种不适。   席云霆有一些疑惑,想想没有头绪,就先暂时放下了。   陈潇仰着头四处张望,他们出现在一片非常茂盛的林地,旁边有一条非常宽阔的大河。   河水清澈,倒映着湛蓝天空和一朵朵的白云。   陈潇深吸一口气,花草的清香味沁人心脾,让人心生愉悦。   席云霆开口说:“这里的灵气很浓郁,也非常的纯净。”   陈潇看了看周遭的地势,这只是一处非常普通的地方,就有这么浓郁的灵气,不愧是仙人之界。   “我们往哪边走?”席云霆问陈潇。   这里没有人烟,俩人升到高处,视野所及,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建筑。   陈潇皱了皱眉,抬手召唤出罗盘,看了一下方位。   他说:“我们先往东边走吧。”   陈潇没有选择和席云霆浮空飞行,而是叫出小八驮着往东方走。   他与小八是绑定的契约关系,原本魂兽是不会继续生长进化的,小八却是个另类,能吞噬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物质。   只不过因为陈潇没有晋升成为仙人,小八也被卡在了渡劫期的实力。陈潇渡劫飞升,与他一体的小八也受益,历经化劫蜕变成为了仙兽。   它原本深红色的皮毛表层镀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光晕,极大的淡化了它凶残外表给人的凶恶感,变得有几分仙气了。   就因为小八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的效果,骑在它身上的两人根本就不像是刚刚飞升的新人。   路过一大片香桂林时,席云霆发现林中有一栋房屋,陈潇拍了一下小八的脖子。   小八落地,两人刚刚翻身下来,就从屋中出来一位女仙,向着两人恭敬的屈膝一礼:“小仙瑶女见过两位上仙。”   陈潇与席云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小八造成的巧妙误会。   席云霆沉声道:“仙子不必多礼。我们是行径此地,有事想要相询,才冒昧打搅。”   瑶女站起身,看了俩人一眼,客气的道:“请上仙垂询。”   陈潇道:“从这里抵达沧澜之主东璃女帝的仙居,还有多远?”   瑶女脸上惊讶一闪而过,她有些小心的道:“启禀上仙,从这里到碧云天有三万三千里。”   席云霆敏锐地道:“不知仙子因何而惊讶紧张?”   瑶女有些惶然,又屈膝一礼,“上仙勿怪!是小仙太过胆怯,怕应对不当,触怒两位上仙。”   陈潇宽慰她道:“仙子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大概是陈潇的语气温和,再加上俩人真没有发怒的样子,瑶女才没那么担心了。   发现这瑶女的胆子是真的不大,席云霆就不再说话,陈潇尽量语调柔和的问了瑶女几句,终于弄清楚为什么这仙女会怕惹怒俩人了。   陈潇啼笑皆非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又扫了一下一眼没看住,就去啃人家的香桂树的小八。   虽然是误会,可陈潇没有澄清的意思。借着这份使瑶女有问必答的误会,陈潇又弄清楚了瑶女刚才为什么惊讶了。   原来自从东璃女帝陷入沉睡之后,碧云天就关闭了宫门,至今已经有三百年的时间。   仙人闭一次关,比修仙者的岁月可长多了,东璃女帝就是闭关上几百上千年,也算是正常。   升仙之后,仙人还会继续修行,从低到高,分别是小仙,上仙,金仙,圣仙。   虽然看起来分级比下界少多了,可每个境界的修行都是没有尽头的。除非幸运的找到突破那一个契机,否则就会永远的被困在一个境界之内,修为积攒的再深厚,也要被等级差碾压。   平日分散在上界的各处,仙人们在自己的洞府中修行,或者外出拜访朋友,也没有人非要在东璃女帝拒绝见客的期间跑过去。   可偏偏最近流传出来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引得不少上仙、金仙议论。   东璃女帝每间隔一千年,会大开方便之门,让各地的仙人前往碧云天,从一口名叫绿水泉的泉眼中打水。   这绿水泉是合配仙丹极好的一种泉水,就算是不用来炼丹,平日里用来饮用,能增长修为,用来洗浴,则能淬炼仙体。   眼看着又要到这次开放泉眼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动静,有不少人都在说,这一次碧云天是不会开放了。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要开放绿水泉的时候东璃女帝不露面的,就有人猜测,是不是东璃女帝出了什么事。   有不少的上仙、金仙,抱着各种目的和心思,都赶往碧云天,想要打探究竟。   两个人这个时候问起碧云天,瑶女就想当然的以为他们也是要去探听消息的仙人。   谢过瑶女之后,两人直接骑上小八离去。   他们没有向碧云天走,反而飞向了崇山居住的枹晏宫。   这会儿就去碧云天,不仅见不到东璃女帝,反而要面对不知道多少心怀各异的仙人,还不如先去找崇山问问情况。   瑶女给指了方向,骑着小八飞了很久,他们才来到崇山的仙居。   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浮在空中的一座巨大的宫殿。那宫殿可不像是飞岩城那样是在一片陆地上,纯粹就是建在天空中的一座建筑。   枹晏宫修建得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宫殿前的大广场中央,有一尊八九丈高的灵玉像,那正是崇山本人。   陈潇干笑一声,这真是非常的有崇山的风格。   在门口值守的仙兵禀告没有多久,席云霆和陈潇就被带进了宫门。   随着侍卫在宫中绕来绕去,走过数不清的走廊和宫门,他们终于到了地方。   从飞升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一下,陈潇不免感到有些疲惫。   在他心里崇山一直很亲近,他也不拘谨,见没人,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席云霆看他坐下,就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这是万一有事要跟他一块担着的意思。   陈潇看着他笑了一下,对方的这些小举动,总是让他心里感觉到柔软和温暖。   小两口正打算说两句话,大门外脚步匆匆的进来了一个人。   一边进来,他一边还往身上披衣服,穿的正是他们在下界见面穿的那一件。   崇山骨子里边虽然自傲、自恋的很,但是某一方面却还是很矜持的,在关系很近的,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小辈面前,还是不想放下长辈面子的。   陈潇心里觉得他亲近,崇山更是不把他俩当外人。   席云霆是经过他手才脱离危险,又是被他亲手送下界的。   陈潇更是学了他的笔记,也可以算是他的弟子。   看俩人站起来,崇山大袖一摆,大步流星的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说话,在我这里你们自在一些,不用拘束着。”   陈潇和席云霆等他坐下后才重新落座,崇山唤人送上了仙果和仙茶,看着俩人用过了,喝过了,才笑着说:“知道你们两个天分高,可没想到才两百年你们就飞升了,不愧是我的传承者和他的伴侣!”   陈潇被他不知道是夸他俩还是夸自己的说辞搞得很无语,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崇山没等到回应,只好咳嗽一声,道:“你们这时候回来也算是及时。有你这个少帝君在,这次碧云天可以按时开放绿水泉了。”   陈潇没想到他上来第一件事就说这个。   他看了席云霆一眼,道:“前辈,这太突然了吧?云霆是在下界长大,可以说是对上界很陌生,这里的仙人们对他更觉得陌生。”   崇山却霸气的道:“他是东璃女帝之子,碧云天的少主人!众仙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488章 碧云天   崇山说得豪气万千,陈潇和席云霆的表情却依旧冷静,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他不由得有些气馁,“两个小娃娃,合该有些自信。只凭少帝君的身份,就没有人敢冒犯。”   陈潇心中腹诽,那不叫自信,那叫自大。   他们赶了很远的路,崇山再怎么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也不能叫这俩刚飞升的小辈立刻启程。   被安排到一个宫殿中,席云霆坐在榻上,肩膀微微的向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陈潇做在他的身边,紧紧的挨着他,温柔的问他:“怎么了?紧张?”   席云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抬起手臂把陈潇抱进怀里。   就快要见到分别了三百年的生身母亲,以席云霆一向沉稳淡定的心性,也不免生出些紧张来。   他没有说,可细微的肢体语言还是表露出了他内心的情绪。   席云霆低声的道:“我对她……”他顿了一下,“对母亲没有一点印象。”   按照太宿捡到席云霆的年纪,他已经能记事了,却对席筠一点记忆都没有。不仅是对母亲,上界的相关记忆也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就算是小孩子对幼儿时期的记忆不牢靠,在得到提醒之后,也应该有模糊的画面。   席云霆曾反复的,努力的从记忆的深处翻找,最早最清晰只有他跟着太宿回到九昆山的场景。   陈潇道:“我猜,这应当是崇山当时送你下界导致的。也或许他是故意让你遗忘这些,好安全的成长呢?”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道:“或许。”这个时候再追寻答案已经没有意义,席云霆只是有一点遗憾。   上界的这个时节夜短天长,第二天一大早,崇山就来叫二人。   这次出行就不是俩人共同骑着小八了,崇山随手扔出一个小巧的模型,瞬间变大成为一个华丽的车架。   虚空中响起嘶鸣,三十六匹雪白的骏马凭空出现,三人登上马车。头马轻踏马蹄,马群拉着马车腾空而起,向着碧云天的方向飞去。   天马的速度很快,他们天亮出发,不到傍晚就来到了碧云天附近。   远远的看着那所仙居,陈潇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碧云天。   那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白云为陆地,层层叠叠的是一片片郁郁葱葱树林,形成一幅云上绿海的美景。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绿色的云一样。   这片云有高低起伏,也就使得树林形成了错落有致的地形空间,一片深色的高大宫殿就在一块地势平缓的地方。   宫门前有一条长长的道路,道路上或者站,或者坐,有不下三四百位仙人。   看到这辆三十六匹毫无杂色的雪白天马拉着的车架,众位仙人就知道是谁来了。   有人向前涌,也有人不为所动的站在靠后的位置。   不过在马车落地的后,态度不同的两种人都向崇山问候。   崇山大手一摆,道:“免礼。”   站在车架侧方,一个有着长长的飘逸的长发和胡须的仙人问道:“仙王,敢问您也是来拜访东帝,询问绿水泉之事吗?”   崇山立在车架上,傲然的微微抬起下巴,“我知道你们都为这次绿水泉开不开放而来。在这里,本王就告诉你们一个确切的消息,这次绿水泉会如期开放!”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仙人们都感到意外。他们不明白崇山为何敢这样保证。   仙人们彼此打着眼色,他们眼中的疑惑都被崇山看在眼中。   崇山不耐烦道:“告诉你们会开放就是会开放。现在,都给我让开道!”   仙宫前只有一条宽约十丈的路,仙人们都挤在宫门口,这时纷纷向两边挪。   崇山满意的下了马车,回身对陈潇两人说:“下来吧。”   众仙人这才向他们看去,陈潇和席云霆面色平静的走下马车,跟在崇山的身后向宫门走去。   那架马车主人也不管,就停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见崇山拍响了宫门,仙人们心里也不是没有嘀咕,至今有数不清的仙人去叫过门,可那门连开都不开。   来得就算是崇山,怕也是见不到东璃女帝的面。然而那扇门就在众人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打开了。   众仙人先是诧异不解,随后又想毕竟是仙王亲至,就算是拒绝也不能隔着一道门。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道大门正是崇山离开时让宫中仙女们封闭的。他再来了,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被迎接了进去。   宫门打开的时间不长,三人进入后又封闭了。   闻讯赶来的女官长恭谨的行礼,“见过仙王。”   崇山客气的对她道:“女官长不必多礼。你们圣君现今如何了?”   女官长谨慎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陌生人,并没有直言相告,“请问仙王,这二位是?”   崇山看她谨慎小心的样子,哈哈大笑:“你瞒着谁也不必瞒着这二人!女官长,你真的认不出来,这是谁回来了吗?”   女官长的眼睛刷的一下扫过两人,几乎瞬间就锁定在席云霆的身上,她激动的嘴唇颤抖了两下,“是少帝君回来了?天啊,真的是少帝君,若不是仙王提醒,我真不敢认!”   女官长移步到席云霆的跟前,目中泪光闪闪,感动又热切的道:“少帝君,欢迎您回到碧云天!从您离开的那一刻,碧云天上下无不期待这这一天!”   周遭站立的几个女仙也激动的齐声道:“恭迎少帝君回宫!”   席云霆深吸口气,表情越发的严肃了,身上的气势也越发冷凝。   他肃容道:“抱歉,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你是?”   久违的,席云霆又一次用一句话瞬间使热烈的气氛给冷却了。   女官长笑容僵了一下,她担忧又惊讶,问崇山:“仙王,为何少帝君回不记得我们?”   崇山轻咳一声,道:“为了不让灾厄之力影响少帝君的成长,我只能抹去了他幼时的记忆。这也是没有办法。”   女官长面露失望,可随后她又笑了起来,说:“不管怎么说,少帝君平安长大归来,这就最让人高兴了。”   崇山对席云霆和陈潇两人道:“这位是碧云天的女官长乘悦。”然后他又指着陈潇对乘悦介绍,“你家少帝君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这是他的道侣,东煜道君陈潇,他自创一派,是一位风水大宗师。我可事先提醒一句,你最好以对待少帝君的态度来面对他。如果不是有他在,你家少帝君能不能回来,可真说不准。”   女官长脸上闪过一道诧异,她用得体的礼仪向陈潇问候:“见过道君。”   陈潇跟女官长互相认识了后,女官长就领着三人往里走。   可能是见到离开太久的小主人太激动了,女官长一路上忍不住的说:“少帝君以前住的玄英宫里,银栀开的正盛,满室都是花香。少帝君小时候最喜欢在这棵树下玩耍,三百年过去,这棵树长得更高大了。”   席云霆的脚步一顿,打断女官长的话道:“我想先去见见母亲。她住在哪个宫?”   女官长这才冷静了些,她歉然的道:“是属下失态了。请少帝君这边走。”   女官长带他们走向了东边的路,“少帝君应当不记得了,圣君住在青阳宫。”   整个仙宫的建筑物都是古拙大气的风格,充满了威严和肃穆。   青阳宫外守着一支队伍,开始还用审视的目光注视俩人,待到知道他们的身份,那态度就变得跟先前的女仙们没什么两样。   可见当年席云霆在这个仙宫里边是什么样的地位,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了。   这让席云霆身上的肃穆感越发的严重了,他表情越严肃,陈潇就越是要忍住要笑。   他明白,这个男人的感情有多么的内敛,面对这样的热情和期待,他心里越是不自在,外边表现就越严肃。   这冷凝的气势直接冻得女仙们瑟瑟发抖,都要以为是不是少帝君的灾厄之力又失控了。   还是崇山看不过眼,直接领着席云霆,带他到门前。   “你母亲就在里边,进去吧。”他说。   席云霆点了点头,就要迈步时停住,会转过身牵起了陈潇的手,两人一块推门。   门扇高大又厚重,推着却毫不费力,无声无息的。   两人深入宫室,空旷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温玉床榻,上边沉睡着一个和席云霆有些微相似的美丽女子。   席云霆以为他会很激动,可意外的心情很平静。   他仔细的看着女子的面容,她的五官虽然漂亮,却并不柔和。   飞扬的眉毛和有点方正的下巴,让她即使闭着眼,也充满了勃勃英气。而这两处,却恰恰是席云霆最像她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他的母亲啊。   席云霆在床榻边站了很久,陈潇安静的陪着,期间两人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直到外边传来崇山的声音,席云霆才拉着陈潇离开。   崇山一脸不悦的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云霆回来了,这次的绿水泉仙会照常举办就是。”   女官长担忧的说:“其他的圣仙我并不担心,就怕听到少帝君归来,极域那边的帝君会再闯碧云天。圣君沉睡未醒,碧云天没有人是他的敌手啊。”   崇山顿时没那么自信了,他音调都低了几度,说:“上一次还是我与你家圣君联手,才勉强战胜,将他囚困。虽然他这次私自分出一部分力量下界,导致实力下降,我也不敢保证单打独斗能击退他。”   席云霆走过来,声音平静的说:“怎么才能将我母亲唤醒,将她的伤势治好?”   第489章 绿水泉   女官长勉强一笑,道:“少帝君有心了。若是能有办法唤醒圣君,属下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席云霆皱了一下眉毛,崇山解释道:“你母亲是因为在深渊深处遭受了灾厄之源的侵蚀,没有恢复就与傅凌天斗法,才会导致恶化。这种侵蚀污染药石难医,外力也无可奈何。”   女官长点了点头,道:“圣君为对抗腐蚀污染,用去全部的神智,所以才会昏睡不醒。”   陈潇道:“所以,只要净化了污染源,圣君就能醒来?”   女官长苦笑:“所有能尝试的办法我们都一一的试过了。”   崇山道:“女帝与傅凌天同时遭受到污染,只不过因为傅凌天是邪修,那污染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反被他慢慢的吸收消化,增强了自身。可女帝就不同了,她修行的是最纯正的道统。她原本有机会彻底净化,可因为要生下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期。”   女官长不赞同的看了崇山一眼,目光柔和的对席云霆道:“圣君常说,能诞下少帝君是她一生最幸运的事。有了少帝君,碧云天才没那么冷清了。我们所有的女官,都很喜爱少帝君您。”   席云霆有点不自在的垂了垂眼,他明明都成年三百多年了,还被女官长用看孩子一样的目光看。   让他不适的同时,内心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师父和师兄们给予的完全不一的情感。   那是一种不同于男性,只有女性才具有的温情。   陈潇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手,席云霆有些分神思索的心思立刻收了回来,他抬起眼,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女官长嘴唇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劝,转而说起了刚才和崇山谈的事来。   她问席云霆的意思,这次的绿水泉仙会,还用不用办?   席云霆想了一下,问:“以往都是怎么举办的?”他第一次经历,也不知道这仙会跟下界的法会有什么区别。   女官长给介绍了一番,绿水泉只在这个期间开放给外边,虽然仙宫并不用招待任何人,可也要出不少人力维持秩序。避免有人乱走,也避免在碧云天境内发生纠纷和斗法。   席云霆点了点头,说:“如期举办吧。”   崇山也道:“到时候我也会过来。”有他在,至少傅凌天要是真来了,好歹能帮上忙。   仙宫开放绿水泉那么多次,很多事都有定例可循,女官长可以处理好。所欠缺的,不过就是主人不在而已。   如今席云霆归来,有少帝君镇着,这座沉静了三百多年的仙宫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焕发出了活力。   崇山告辞回去了,席云霆和陈潇在女官长的陪伴下来到了玄英宫。   玄英宫比青阳宫多了几分生气,少了几分肃穆。   宫中的院落中确实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巨大的树冠上正开满了小花。   陈潇在瀛仙岛上见过这种花,跟栀子花像,但是要比栀子花小。并且这是乔木,不是栀子花那样的灌木。   刘浪当初经营的那片紫栀林,就跟眼前这棵树属于同一个种类。   这棵银栀树高达百米,直径足有十三米,看上去非常的壮观。   陈潇拾起地上的一片花瓣,椭圆形的白色花瓣中央有一道银色的花纹,让本来优雅的花朵染上了魔幻的神秘色彩。   他只是看个稀奇,席云霆却仰着头道:“银色栀花,世间少有。这是变异种,不易留下后代,应当只有这一棵吧?”   女官长微笑着道:“少帝君说的正是。这棵银栀是圣君一千多年前偶然发现带回来的,整个上界迄今就只有这么一棵。”   陈潇这才觉得珍贵,他好奇的问:“没有尝试培育繁育吗?”   女官长叹气道:“用种子种,出芽率很低,树苗还很弱,很难成活。圣君就道顺其自然,我们也就没再继续。”   玄英宫里边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不过有些家具的尺寸还是席云霆小时候用的。   席云霆回来的突然,女官长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更换。她要叫人来搬走,陈潇却觉得有趣,想要把这些家具都留下来。   席云霆颇为无奈:“又用不着,留下来干什么?”看着这些小巧的用具,他莫名的觉得有些羞耻。   陈潇反正就是不让。   “看见这些家具,就感觉能看到你小的时候的影子。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没能参与到你生命成长的过程,我一直觉得很遗憾。这些家具也算是证明,你就让我留下吧。”他祈求道。   被陈潇用高级情话变相得这么一撒娇,席云霆立刻就投降了:“你喜欢,就留着吧。”   女官长在一旁,眼中一闪而过惊讶。   她见席云霆一直肃穆,很难以亲近的样子,以为他在下边养成了冷漠严肃的性子。   没想到他私下里跟伴侣在一起,却显得很亲近,很温情。   两人相处,说话,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种无人能够插入其中的气氛。   女官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仙宫里边的女官们可都是单身。飞升成仙前也许她们有过道侣,可夫妻双方的资质不同,并不能够一同飞升,有道侣也变成了没道侣。   所以乍然见识到了亲密爱侣之间的恩爱画面,还真是让女官长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倒是让女官长想到,能与少帝君一同飞升,这位小仙君的资质天赋也不容小觑呢。   她们圣君昏迷不醒,能有这么一位前途可期的小仙君加入,碧云天能依仗的依靠又多了。   女官长期待着,少帝君和小仙君能早日修炼到圣仙境。   陈潇特别的有主人的架势,安排女仙们把这些小家具搬到另外一个房间,按照原来的格局摆放。   席云霆则留在这边,依照两个人的习惯,让人布置相应的用品。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由得相视一笑。牵着手,依靠在一起,慢慢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女官长体贴的带走了其他人,留给两人安静独处的空间。   虽然她对刚回来的少帝君夫夫还不了解,可有一点她看明白了,这俩人非常喜欢只有彼此的时刻。   未免得知少帝君归来的女仙们激动的跑来打搅,她还是把人约束一下为好。   既然决定了如期开放绿水泉,女官长就打开了仙宫大门,对门外的仙人们宣告了此事。   门外仙人们不明就里,搞不懂为什么崇山带了两个人人进去,只自己一个人离开。也搞不懂为何一直没动静的碧云天仙宫会突然宣布了绿水泉仙会如期举行。   他们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在女官们开始赶人前,很主动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女官长带两人去林中深处去看那口备受瞩目的泉眼。   “圣君起初开放泉眼,只为怜惜众仙为修行苦,提供一个方便而已。”女官长道,“不知不觉,开放时聚集的仙人们会在这期间交换各种物资,慢慢的来得仙人们就多了,绿水泉开放的日子也从一天变成了两天,最后变成了现在的七天。甚至如今被外边的人直接叫成了绿水泉仙会。”   陈潇和席云霆这才明白,为什么上界的仙人们会这么重视这个仙会。   上界很大,仙人们又没有群居的习惯,这就让上界没有固定的交易场合。   平日里,更是很难能聚集得了这么多的仙人,又能有一个让人觉得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宝物的交换。   这才让绿水泉开放日的性质渐渐的变了,演变成了如今这么一种仙会的模式。   东璃女帝和席云霆从性格上来讲,有一点很相像,那就是外冷内热。   她并没有阻止这种模式的形成,反而为仙会提供的武力保证。让这里变成了一个不允许斗法,富有秩序的场合。   席云霆一直安静的听着,在他心中母亲的印象渐渐的丰满了起来。   “这就是绿水泉了。”女官长站住脚,指着前边道。   陈潇往前看去,那泉水自地下涌出来,形成一口不大的池塘。   池塘下方有一条向西去的溪流,蜿蜒的深入到看不到尽头的林中。   整个碧云天就是一块巨大的云,那些大树的根茎就在云中生长。   长年累月的落叶腐化成厚厚的腐殖层,形成了像是土地一样的松软层面。女仙们后来又从下边取来土壤覆盖,压实,才有了如今他们行走和站立的道路。   绿水泉附近是被重点修建过的,泉水形成的小池塘周围堆砌了一些石头。   碧云天最初的环境很单调,自从泉水开放后,各地的仙人们来的时候无意中总会带来一些种子。   这些种子当中各种植物都有,就让水池边的石头上也蔓延上了青苔。   蓝天之上,白云之中,一口绿色的水潭,不用说别的都足够仙境。   陈潇捧起泉水,掌心中水是淡淡的绿色,他惊奇的说:“我以为绿水泉只是个名称,没想到这泉水还真是淡绿色的!”   女官长浅笑着道:“小仙君,这还不是绿水泉真正的奇特之处。这眼泉水实际上是汇聚这片林海的万千灵气凝聚而成,是真正的木灵精华。性质温和,可直接饮用,增加修为。用来蒸饭,煮茶,味道更是淳美。”    第490章 尝试   陈潇抿了一小口,眼睛一亮。他捧着手心浅浅的一弯泉水,举到席云霆的跟前,“云霆,你尝尝看。”   席云霆轻声的“嗯”了一声,低头啜了一下,道:“很甘甜,只有木灵之气,毫无杂质。”   陈潇把水洒在池塘边,眺眼往向周围广袤的林地,道:“也不知道这云海上,有没有什么适合制成茶叶的植物。”   女官长上前一步,轻声道:“小仙君和少帝君喜欢饮茶吗?咱们碧云天正有一种茶树,非常适合制成绿茶。”   席云霆对女官长道:“我和潇弟二人想在林中四处看看。官长不用陪着我们,仙会那边还有很多事物需要您主持。不要因我们耽搁了正事。”   女官长犹豫了一下。   从感情来说,她这时是想要多陪陪离家三百多年才归来的少帝君,要不是顾及这不打搅到二人,那真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当时除了圣君,就数女官长陪着席云霆的时间最多,感情自然也深厚。   可骨子里的责任心告诉她,圣君昏睡不醒,少帝君第一次做主绿水泉仙会,一切都得仔细的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女官长告退,匆匆的返回仙宫了。   只剩下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一下就自在了。   在碧云天周遭逛了逛,这里有很多种他们不认识的树木,只这辨认这些植物的事,就够俩人打发时间的。   没了其他人,席云霆终于吐露了他心底的想法,他道:“母亲昏睡不醒,皆因体内灾厄之源的侵蚀和污染。我想用我手中的这柄剑试一试,能否斩除它。”   陈潇道:“圣君这种情景,其实和你当初体内傅无魔的真元长期压制,导致修为迟迟不能恢复很类似。”   “嗯。”席云霆点头,他凝视着陈潇,声音低沉的说:“你是我的道侣,我的母亲你也应当称之为母亲。圣君,是别人叫的。”   陈潇哑然,看着席云霆坚定的眼神,耳朵有些发热。   跟师父不一样,陈潇前生就是被方顾养大的,所以他可以坦然的叫太宿师父。   可母亲这个称谓,对陈潇太陌生了,从被双亲的身边夺走开始,他就没有了可以以此称呼的对象。   “我知道了。”陈潇说,“圣君也是我的……母亲。”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有点困难,可到底还是叫出了口。   席云霆笑了,他伸出手臂拥抱住陈潇,忽然感觉这一刻非常的美好。   站在一片林海之中,耳边是风吹过树梢悦耳的声音,鼻端是心爱之人好闻的味道。   席云霆舒服的喟叹,幸好潇弟坚持跟他一同飞升,不然他真想不到,没有他在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等回到了仙宫,二人发现所有人都匆匆忙忙,仿佛有干不完的活。   这让俩人有点不懂,不是一切都有定例,怎么还能忙成这样。   仔细一看,女仙们的表情都很愉悦,个个神采飞扬的。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才明白为何女仙们的情绪会这样的高涨。   虽说碧云天仙宫并不负责组织招待,只是提供一个场合和维持秩序,可不代表没有客人会来拜访。   沧澜境内另外的八位圣仙,以及崇山仙王统御境内的一些圣仙也会前来。毕竟仙会一届比一届大,这样的盛会对于长期过着清净生活的圣仙们是难得的热闹。   更何况,这一次崇山仙王明确说了到时候要来帮忙镇场。女仙们不敢怠慢,当然要拿出最高规格来接待。   而且,女官长说这是少帝君在上界第一次正式的露面,必须要办得隆重。   女仙们个个都裁制新衣,打造新簪,把自己装饰得漂漂亮亮,就怕在那天给少帝君丢了人。   仙宫内外光彻底打扫、修整一遍就用了五六十天,再备宴,准备待客的用品又用去了三四十天……   陈潇发现,上界的时间比起下边还要不禁用,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女仙们忙得脚不沾地,席云霆和陈潇没好意思去给她们添乱,只在玄英宫待待,或者是去林海转转。   两人都是很耐得住的人,倒也过的悠闲。   直到准备的差不多了,女官长才感觉忽视了俩人。   她抱歉的说:“这段时间属下失职,没能多关注少帝君和小仙君。”她也没有意料到,这次会忙疯了。   席云霆道:“正是因为官长,仙宫的一切才井井有条,正该感谢您才是。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女官长笑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少帝君和小仙君只用等正日子来了好出席宴会,其他自然会由女官们准备好。”   席云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了他想要用手中之剑,试试能不能唤醒东璃女帝。   女官长懊恼道:“事关圣君,事态重大,少帝君应立刻对属下说,不用顾忌。任何事都比不上圣君的安危。”   陈潇道:“我们也并无把握。只怕是空欢喜一场,还耽误了仙会的准备。”   女官长想要责备,孰轻孰重?   可看着两个人不解和无措的样子,她只咽下到嘴边的话,叹了一声。   也不能怪少帝君和小仙君,都是事情赶到了一块。二人若不是恰好这个时期飞升,也就不会判断失衡。   毕竟他们从没有经历过,傅凌天全盛时期闯进碧云天,打得天翻地覆的悍然场景。   “官长?”陈潇唤回有些走神的女官长,她定了定神,道:“则其不如撞日,少帝君、小仙君,我们今日就试试。”   席云霆和陈潇自然不会反对,三个人便去了青阳宫。   这些天的热闹与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寂静的宫室。   席筠仍旧静静的躺在温玉床榻上,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美丽的面容。   若不是偶尔能看到她胸口缓慢的起伏,浑然不似是一个真人。   席云霆站在床边低头看她,陈潇轻声道:“开始吧。”   席云霆召唤出灾厄,陈潇往后,推到宫门口,顺便把想在一边旁观的女官长给叫过来。   除了自己,灾厄对谁都六亲不认,一会儿万一席云霆失控泄露出灾厄之力,女官长就要遭殃了。   陈潇道:“我们在这边看着就好。”他抬手显现出罗盘,形成一个元气场,能短暂的隔绝灾厄。   其实并不是陈潇的元气主动的去驱赶灾厄,而是灾厄好像对元气有什么阴影,一碰见就缩了。   陈潇和女官长紧张的看着,席云霆手中细剑飞起,浮在席筠的身上。   灾厄分散出数道细细的剑气,落在席筠的身上,想要把她体内造成污染的力量给吸引出来。灾厄之力本就是从死寂之地中诞生,和灾厄之源的属性应当一样,同源的力量有融合的本能。   本该顺理成章的事情,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表现,席云霆自身的灾厄之力不仅没有吸引出席筠身上的污染源,反而被排斥了!   灾厄被一股力量一冲,在空中翻转起来,发出嗖嗖的声音。   席云霆惊讶,他飞身而起,快速的冲过去把细剑握在手中。   陈潇跑过去,女官长紧随他,俩人异口同声道:“起效了?”   席云霆表情凝重,涩然的摇了摇头说:“失败了。”   陈潇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席云霆的手非常的冰。   “分析出了什么吗?”他问。   席云霆皱着眉,说:“我以为母亲身上污染真元和真脉的力量和灾厄之力本质同源,应当是同一种能量。可我亲自感受过一次后,才发现与我伴生的灾厄之力更加的纯粹。”   他转头看躺在温玉床榻上的席筠,“母亲体内的污染源却污浊不堪,仿佛由无数种不同质的负面能量混合而成。”   那感觉,像是世间最脏污的、黑暗的东西汇聚在一块,让人恶心欲呕。   陈潇听了不禁有些疑惑,“深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深处会滋生出这种力量来?源头再哪里?”   席云霆和女官长都看向他。   陈潇一脸认真,说:“你们看,灵气是天地生灵滋养而生,邪修修的虽然是邪法,可也有各自的力量源泉。深渊之中可没有生物,那么死寂之地的力量又是如何形成的?”   女官长为难的说:“这……属下从来没有想过。自属下飞升起,深渊就是深渊了。它存在的时间,与上界一般久远。”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上界的面积有记载以来并不是现今这般大。而是随着飞升的仙人数量增长,会逐渐逐渐的出现新的土地。”   东璃女帝时期,只有沧澜域一个。   后来飞升的仙人越来越多,地域越来越广,崇山成仙之后,实力慢慢超越许多圣仙,逼近东璃女帝。   那时众仙人还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二人会晤过一次之后,崇山带着一部分人远离了沧澜,建立了炉峰域,正式的独立于外,成为第二大地位的仙王。   所以后来崇山才会二话不说的就赶来帮东璃女帝,正是因为她对崇山有恩情。   本来两个地域的仙人相安无事,傅凌天来了之后,掀起了邪仙崛起的大潮。   崇山既然能创立第二境域,傅凌天不甘人下,自然就学前者,拉走了所有的邪仙,建立了极域。   而随着仙人增加,地域增加,深渊也在缓慢的扩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死寂之地出现了。 第491章 仙会开始   “我觉得要是能弄清楚死寂之地的能量来源,针对这个来源来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救醒……嗯……咳~母亲。”陈潇道。   席云霆道:“潇弟言之有理。官长,仙宫之中还有没有年岁更长的人,或者是知识渊博者?”   女官长摇了摇头,说:“活的最长的莫过于圣君。我都从未听闻过深渊的来历,更别说其他的女仙了。”   陈潇面露失望,女官长道:“小仙君,属下知道重要性。待仙会第四天,就是众位仙君来仙宫参加宴会的日子,到时候我会尽力向他们打听。”   也只好如此了。席云霆点了下头,道:“官长多费心。”   虽然没能成功,可也算是找到了新的头绪,女官长的情绪不错,笑眯眯地道:“这事就交给属下吧。”   碧云天的日子是安然的,清净的。   要不是时不时出现的女仙们,陈潇总会恍惚的以为他们还在筑山居中。   不知不觉间,仙会的正日子到了。   这天陈潇睁开眼,醒得竟然比席云霆早。   他枕着席云霆的手臂,细细的感应着。仙宫的气场平日里很安静,这会儿却渐渐波动了起来。   “怎么了?”席云霆眼睛还闭着,声音有点哑的问。   “有人来了,还是很多很多的人。”也只有人气瞬间的聚集,才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陈潇一咕噜的起身,拍了拍席云霆,“应该是仙会上来的人,我们去看看!”   升仙之后,陈潇的体质完成了彻底的蜕变,除了功法和能力不一样外,他跟其他仙人并无丝毫不同。   他可以辟谷不食,也可以不睡。   可来到上界后他发现仙人们过得比修仙者更加的随意,晚上天黑就睡觉,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也不落下。   梳洗过后,两人吃了碗用绿水泉做的灵米粥,用了些小菜,换过了一身低调的衣物,从仙宫的后门出去绕了一个圈,才往绿水泉的方向走。   还离得很远,就听到了人声,绿水泉周围的那片林地中,此时遍布着仙人。   陈潇倒抽一口气,低声对席云霆说:“这里的仙人好多!”一眼望去,竟不下万人。   要知道这还只是仙会第一天的清晨,天刚刚亮起不久,真正的高峰时刻还没有到来。   陈潇说话没有压着声音,被旁边路过的一个仙人听到,那位仙人便笑道:“两位仙友是第一次来吧?这时候的人潮还不算多呢。”   陈潇客气的笑笑,道:“我们两个确实是第一次见识仙会。”   那仙人就好心的说:“那你们可以先去取些泉水。注意了,碧云天仙宫虽然不限制取用泉水的多寡,可切记不可贪心。要知道这周围可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若是行为失当,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陈潇的笑容真诚了些,点了点头,“多谢仙友,我们会注意的。”   提醒完新人之后,那个仙人就走了。   陈潇扭头看席云霆:“我们是先逛逛?还是去泉水那边看看?”   席云霆想了一下道:“我们去林中转转。”这里汇聚着这么多的仙人,显然是都想赶个早集。席云霆对上界的交易方式,也颇觉得好奇。   两个人另外选了一个方向,顺着人潮的方向慢慢的走。   来参与仙会的仙人虽然很多,可并不如何吵闹。   有意出售东西的仙人会选择一块地方,席地而坐。他们并不像凡间集市那样摆摊,反而优雅的弹奏膝上的古琴,或者是身前摆放一个小小的茶桌,独自品茗。总之,他们不会无聊的干等,手上总是有各种的事情做。   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有一个朦胧的气团,里边浮着小小的影子,那就是他们有意要交换交易的物品。   想要购买东西的仙人就会在林中到处走,当发现有需要的物品时,就会用神识去触碰那团气体。   卖家属意的交换东西或者是价格就会直接传递给买家,如果能够接受,两个人才会正式开始交谈。   如果不能接受,就会走开,继续去寻找目标。   陈潇感觉这样的模式非常的奇特,没有人宣传,也没有人讨价还价,一切都井然有序。   让碧云天虽然来了不少的仙人,却并不显得喧闹。   陈潇碰触了几个气团,他只看不买,接连看了十几个人的。发现仙人们卖东西的要价没有一个标准,要么高,要么低,非常的随心。   “有喜欢的吗?”席云霆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指,问他。   陈潇摇了摇头,说:“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也没有什么需求。”   席云霆低声道:“官长说机会难得,有些物品出现的几率很少,能看得上眼就只管买下,别管价钱。”   土豪走到哪里都是土豪。   下界的时候席云霆背靠重玄派,有师父和师兄们的厚爱,再加上灵矿和敬玄斋,从来都没有为灵石发过愁。   上来了之后,成为了碧云天的少帝君,就更不可能缺钱了。出来的时候女官塞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储物法器,里边满满是上界的硬通货——仙石。   陈潇花起钱来从来不手软,可那是知道价值,明白用途的情况下。   刚来上界还不到一年,也就把基础的植物认得差不多了。   这里的物品大部分陈潇都搞不清楚是什么,也不知道值不值,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   陈潇抱着谨慎的想法,可架不住席云霆看不得他这样小心,被用温柔的语气劝了几句,陈潇那点理智就飞光了,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别说,购物欲被满足之后,心情就是特别的爽。   陈潇嘴边那笑,就没消失过。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消费让他开心,还是被人宠着让他满足。   他高兴,席云霆心情也好,唇边一直含着笑。   俩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绿水泉附近。   仙宫当中的侍卫队也都是女仙,这时正列队在这边。   她们身上穿着金色的鳞甲,披着外黑内红的披风,手中执着武器,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交易区那边还有些人声,到了这边就是全然的安静。   小池塘边围着来取泉水的仙人,他们并不拥挤,百人为一波,走一波,上来一波。   陈潇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人特意的去组织这些人,这似乎是约定成俗的规则。   等候着的仙人群中,也有如陈潇和席云霆这样第一次来参加的新人,他们的表情就显得兴奋一些,和其他沉稳的仙人们略有些区别。   他们靠得近了,列队值守的女仙们看到了俩人。   几个女仙的表情瞬间一变,从严肃中融化,眼看就要向俩人行礼。席云霆及时制止了她们,微微的摇头。   女仙们这才放弃打招呼,恢复肃立的姿态,不过身姿更挺拔了。   “我们也去取些泉水?”陈潇跃跃欲试道。   相濡以沫这些年来,席云霆对他太了解了。陈潇恋旧,还很喜欢搜集有纪念性的物品。他最初送给他的储物盒都被旧东西装满了,还一件都舍不得丢。   这第一次参与的仙会,也定然是要收集最具有象征意义的泉水,还必定是要亲手取的。   “好。”席云霆跟他一块,站在仙人们的后边。   女仙们不能理解二人的情趣。   少帝君想要低调,她们也就不能驱赶开仙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俩人规规矩矩的排队,慢慢的往前挪。   心里边别提多么的纠结沮丧了,连头上装饰性的凤翅,都有些蔫的耷拉了下来。   因为秩序好,虽然人很多,可只排了两刻钟就轮到了他们。   陈潇取出了一只玉瓶,小心的灌满了泉水。   席云霆储物袋里边常备的东西里边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就干脆找出了一只小碗,舀了一些。   跟旁的人相比,俩人的容器一个小,一个简陋。顿时惹来了不少奇怪的目光。   陈潇和席云霆却跟没感觉到一样,装好容器,顺着离开的路径走了。   想看的都看了,还取到了泉水,俩人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后边几天仙会人更多,他们却没再去了。   女官长给女仙们轮流放假,让她们也能去淘换些需要的。   她自己则没有去,只顾盯着做最后的准备。   仙会第四天一大早,仙宫的大门就敞开了,门前的道路两旁,列满了女仙。   一架架仙人乘坐的仙辇,陆陆续续的抵达,被牵引到指定的地点停放好。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直到圣仙们入席,等来的不是东璃女帝,而是两个陌生的男子。   站在御阶前,女官长用骄傲的语气向众仙宣告:“少帝君重渊真人席云霆驾到——少帝君婚盟之侣,小仙君东煜道君陈潇驾到——”   长长的宣唱结束,女官长恭敬的对两人道:“少帝君,小仙君,请入席吧。”   席云霆淡然的点头,陈潇略有些紧张,可举止丝毫挑剔不出来差错,紧跟在席云霆的身后,踩上御阶,来到最高处的御座前。   俩人转身,同时落座。   下方有些怔然的宾客,这才回过神来,难掩惊讶的看着这边。   下方全是上界有名有望的仙人,就算不是圣仙级别的,也是名声不菲,在上界多年的金仙名宿。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碧云天还有这样的两个人。   有人忍不住问女官长:“乘玥仙子,圣君何在?这二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第492章 摧毁   女官长严肃的板着脸,道:“不可无礼!少帝君乃是圣君之子,小仙君是他的道侣。三百年前因故被送下界历练,最近他们顺利飞升,这一次大宴,正式介绍给众位。”   坐在最前位置的一位圣仙,道:“乘玥仙子的话,我们不敢质疑。只是……我们从未听闻圣君还有一个儿子,难免感到惊诧。”   女官长道:“事关圣君隐私,未经允许,不好向诸位透露。”她表情没那么严肃了,“圣君闭关不出,本来这次绿水泉是不预备如期开放的,是少帝君心慈,才下令照常办理。”   宴会上的仙人互相看看,坐在最前边的那个圣仙道:“少帝君仁善,是我沧澜之福。”   席云霆素来高冷,他身上的气场比金仙还要强盛,对上圣仙的目光也很是坦然。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新近飞升的,这强大的内心,让下方的众仙人有些佩服。   席云霆淡然的道:“诸位见谅,母亲闭关,不能亲自主持这次大宴。本人暂代母亲,统领碧云天。绿水泉仙会结束后,仙宫会继续谢客,直到母亲出关。”   这时女官长事先不知道的决定,她惊讶的扭头看了席云霆一眼。   有少帝君在,仙宫本不用继续封闭。女官长疑惑席云霆的用意,却没有在这个场合中提出质疑。   席云霆话很少,除了和陈潇说话外,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话题的时候。   女官长也算是知道他这一点,所以为了不使宴席冷场,就直接命令女仙们开宴。   碧云天的这场大宴,也是被上界所津津乐道的。林海当中有很多珍奇的树木,所产的果实,制造的灵酒和灵茶,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敞开了供应。   有很多圣仙每一次都准时前来,就是为了能酣然的畅饮一番。   席云霆境界虽然不高,可他的身份很能镇得住场,虽不敢说凌驾在所有圣仙之上,可最起码的尊重是必须要有的态度。   关键是他全程高冷,脸上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众仙能看得出来,他不是故意如此,而是真实的性情。   主人这么冷淡,底下的宾客怎么能嗨得起来?   以往的大宴上虽然并没有歌舞助兴,可东璃女帝至少能跟场上的人都聊上几句。   大家谈经论法,交流一下最新的话题,聚小圈子聊聊八卦……场面还是有几分热闹的。   哪像是现在,空气里都简直要吹起冷风。   这时一直安静坐着不动的小仙君为大家解了围,他动了动藏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下的手,席云霆这才端起酒杯,缓声道:“在场诸位,都是我二人的前辈,以后若是有疑问求助诸位,还请不吝赐教。我们敬诸位一杯!”   在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的端起酒杯,“少帝君客气了。”   喝完这一杯后,陈潇抿唇笑道:“诸位,请享受这宴席吧。”   陈潇的举动虽小,在场的都是修为境界比他们高的仙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这位小仙君在众仙人的顿时刷新了影响力。   在上界,高等尊称里边带君的,都不是轻易能用的。像是帝君,仙王,仙君之类的,容易惹来非议,严重时甚至会引发事端。   因人而贵在上界很少见,陈潇初登场的印象给人不错,至少没觉得他名不符其实。   宴会上众位仙人刚刚放松下来,就听一道声音说:“哎呀,来晚了。这都开始了。”   这声音圣仙们都熟悉,正是崇山仙王。   仙人们纷纷起立,御座上的席云霆和陈潇也走了下来,迎接他。   崇山大笑着:“闭关之中,日子过得模糊。要不是下人们提醒,真要错过了。”   席云霆恭请他上座,崇山却一摆手,“今天你是主,我是宾,哪有客人做上首的道理。”   女官长早就有所准备,立刻让人抬出一张玉桌,放在御座侧下方,同位于御阶之上。“仙王,请上座。”   崇山点点头,也没有推辞,等席云霆和陈潇俩人先行,才紧跟着步入座位中。   这一下,原本对席云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帝君心中有些轻慢的人,立刻端正了态度。   连崇山仙王都不逾越身份的去尊重碧云天的少主,他们若是做出不得体的举动,岂不是扫了崇山的颜面?   一时之间,所有的仙人都望着这边,崇山落座后,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们道:“都看着我干什么?往日里该怎么样,这一回就怎么样。”   低落至消失的聊天声,这才慢慢的响了起来。   女官长这时亲自送上了一壶灵茶,请崇山饮用。   她语带骄傲的道:“仙王,这灵茶是少帝君亲手采摘,亲自炼制而成。数量不多,这次就没有拿出来待客,唯有仙王桌上能得一壶。”   崇山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哦?少帝君亲手酿制,这可是荣幸。”   女官长也是没想到席云霆还有这种本领,茶叶的采摘和焙制都不假他人之手,流程中更是不沾染一点点的尘火,只用真元。那滋味别具一格,连在上界管理仙宫多年,见多识广的女官长尝了,也觉得美味。   崇山轻饮一口,细细品茗,半晌才道:“没有烟火气息,使用真火而制?”   陈潇笑着说:“仙王猜的很接近了,不过不是真火而是火属真元。”   崇山咋舌:“这,可称得上是独门秘技了。”   其实说破了方法,都觉得不难。可对于火候的把握,却并不容易。   再加上席云霆独有的天分,大宗师级水准的技艺,这份灵茶已经足以被称为珍品。   崇山满足的又啜了一口茶,道:“从此碧云天可又添一个传说。”   席云霆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还能有重玄派的长辈们以各种理由蹭茶喝。如今,还有谁敢蹭他的茶?   外边的人喝不到,可不就成了一个传说。   席云霆淡淡一笑,道:“仙王喜欢,就带些回去。以后有了新茶,就使人往枹晏宫送些。”   说完,他吩咐女官长为崇山准备一些茶,好带回去。   崇山不仅帮助过他们,更是席云霆的救命恩人。席云霆感念他的恩情,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崇山也没客气,笑着道:“这等口福可没人会拒绝,多谢了。”   上边三人说话,下边的气氛也渐渐的热闹起来。   不少仙人们离开席位串座,去找相熟的朋友说话。   就在此时,一股黑云飞速逼近,巨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崇山就变了脸色。   席云霆是第二个感应到的,陈潇只落后了他一点,而直到黑云又靠近了百里,其他的仙人才反应过来。   崇山摔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表情沉重道:“没想到傅凌天还真出现了!”   那道黑云声势浩大,飞快逼近带起了乱流,卷的碧云天的林海在狂风中摇摆。   绿水泉附近的仙人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惊慌失措抬头望着这边。   傅凌天的速度太快了,席云霆和陈潇刚站起,他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射进了大宴所在的大殿。   傅凌天穿着一身紫底金纹的宽袖长袍,衣摆缀在身后。   他站在那里傲然的环视周围惊诧的仙人,冲着座位上的席云霆阴笑:“你重现上界的重要日子,我这个父亲怎么能缺席呢?你说对不对,无咎?”   他的话,让在场不少仙人都被吓得不轻,他们猜测过席云霆的生父会是谁,却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是傅凌天。   席云霆站在御阶上,低头俯看傅凌天,面无表情的道:“我的名字叫做席云霆,记住它。很可惜,不速之客,无人欢迎。”   傅凌天的身形非常的高大,他本人的五官并不如何俊美,组合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分外的凌厉。   再加上他眉宇间的阴鸷,眼神中的疯狂,带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即使是圣仙在他面前也会感到不安,所以,席云霆以俯视的姿态面对他时,让他很不愉快。   傅凌天薄唇泛起带着凉意的笑,“你能活到现在,只是侥幸。如果你肯向我祈求宽恕,我会大人大量原谅你在下界的忤逆和不顺。只要你今后依从我,向我承诺过的那样,极域的一切都可以属于你。否则——”   席云霆目光一寒,道:“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求饶。”   傅凌天鼻腔里哼出冷笑:“我的宽容是有限的!今天就是你生命终结的日子,三百多年前我提供了精元有了你,今日还是由我来亲手收回它。有什么遗言,赶紧和你那道侣交代,不然就没机会了!”   崇山往前一冲,抖手扔出一件法宝:“傅凌天!别太嚣张,有我崇山在,就不会让你得逞!”   傅凌天根本就无视了他的存在,太让崇山生气。   他之所以今日晚到,就是一直在为此做准备,闭关炼器。   傅凌天轻蔑的瞥他一眼,向后一跃,周身黑焰骤然出现,翻涌着滚滚黑气的手掌狠狠的拍出一掌。   “我没搭理你,你偏还来送死!”傅凌天阴狠的道:“下界之辱,就拿你的命来洗刷吧!”   崇山的法器是他呕心沥血打造的,完全是针对傅凌天功法特性而做。他在下界凭依天道给予的优势,成功斩杀掉了傅凌天的一部分,自以为对他的力量很了解。   却没想到,傅凌天只一下,就摧毁了他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第493章 裂隙   崇山倒抽一口气,险之又险的避开爆裂开飞射而至的法宝碎片。   席云霆手中瞬间出现灾厄,挽出剑花,精准的磕开射向他和陈潇的残片。   宴席上的其他仙人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因为傅凌天突然闯入,有几个串席的仙人恰好在御座前不远处,摄于极域帝君的威压,僵着身躯不敢动弹。   被夹在中间受到的波及最为惨烈,半边的身子都变得血肉模糊。   到底是修为精深仙人,意志过人,强忍着剧痛,拼命一样连滚带爬的往外逃。   东璃女帝与极域帝君交恶数千年,两人打起来那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的。   然而今日的傅凌天明显不对劲,如果他早先是这种实力,上界早就没有沧澜、炉峰了。   在场的仙人们看得分明,纷纷夺路而逃。   傅凌天狞笑道:“就这点本事吗?我可还记得三百年前,你那层出不穷的法宝。难道,那一次把你的底子给掏光了?”   崇山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你们两个,护好自己!一会儿打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俩。”   傅凌天哈哈大笑,讥讽道:“你倒是比我这个父亲更情深。东璃那毒妇莫非是许了你什么?”   崇山勃然大怒,道:“住口!要打便打,少来污言秽语!”   他的身上浮现一道轮状的法宝,像是打开了一所宝库,无数的法宝从中飞射而出,铺天盖地的砸向傅凌天。   傅凌天浑身黑焰翻腾,怒吼道:“崇山!你就只有这些伎俩吗?我已经看得厌烦了,来点新鲜的吧!”   那黑焰迅速的膨胀,转瞬间长成一只怪兽模样的生物,它张开嘴,口中黑色的物质像是流淌的泥石流一样,瞬间冲了下来!   黑色泥石流黏性极强,一旦被沾染上,法宝就像是被蛛网黏上的飞虫,拼命地挣扎也逃不脱。   崇山眼中闪过惊惧,傅凌天的斗法方式完全的变了。   他转过身,一道掌风扫在席云霆和陈潇的身上:“走!!!”   背后傅凌天喊道:“想走?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都死在这里吧!!!!”   那只黑色巨兽的头颅左右摆动,来不及跑出去的仙人都被那黑色泥石流喷溅,继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淹,被吞噬。   崇山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收回向后扫视的视线,狂催俩人:“快离开这里!傅凌天怕是不甘心在下界折损了部分实力,又跑去深渊的死寂之地,吸收了那里的至恶能量。他已经彻底的疯了,不能用常人去猜度。”   傅凌天嘿嘿笑着:“你说对了!可惜,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句话的尾音不似人声。陈潇狂奔中回头,就见傅凌天的脸上浮现黑色的阴影,一道道的围绕着中心旋转,像是一个张开了嘴巴的无底深渊。   无形无质的旋涡扭曲了他的声音,格外的诡异恐怖。   陈潇惊悚,失声道:“他被那股力量操控了!”   三人冲出举办大宴的大殿,迎面飞奔来一群穿着金色鳞甲,披着外黑内红披风的女仙们。   “不能过去!”席云霆阻拦道。   领头的正是女官长,这时她也是一身戎装,手中执着一柄长枪。她肃容道:“请仙王速速离开。我家少帝君和小仙君就拜托仙王照应了!”   “你们这是去送死!”崇山气急道。   “官长,和我们一块走!”陈潇也道。   女官长凛然道:“圣君沉睡不醒,我身为碧云天掌管一切事务的女官长,誓要守护圣君到底,与仙宫共存亡!”   她身后数百个女仙齐声喝道:“誓与仙宫共存亡!”   女官长不再和他们说活,带领着女仙们向着那黑色巨兽冲去。   她们的身影是那般的坚决,难道她们不知道会送命吗?   知道。   可守护圣君和碧云天的信念,让她们义无反顾。   看到女仙们不要命的举动,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席云霆脚下不动,看了陈潇一眼,陈潇冲他点点头。   齐齐的转身,一个举起手中的剑,一个召唤出罗盘,俩人腾空而起,拼尽全身的力量,向傅凌天迎战。   崇山气急败坏:“都疯了!都疯了!”   他无奈,只得祭出本命法宝,跟着去和傅凌天搏命。   女仙们形成一个大阵,把黑色巨兽和傅凌天团团围住。   这个法阵是东璃女帝特意为女仙们量身打造的,能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并发挥出成倍的能力。   三百多年前,席筠和崇山联手打败傅凌天,这法阵功不可没。   凭依着这个攻守兼备的大阵,席云霆和陈潇勉强能发起几波攻势。   傅凌天冷笑:“你们以为,我会栽在同一个坑里两次?”   黑色巨兽仰天吸气,胸前高高的鼓起,陈潇大感不妙,冲着其他人喊:“快后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黑色巨兽张口,浓黑的粘液像是喷涌而出的石油,漫天而下。很快就沾染上了所有的人。   黏在陈潇身上的黑泥中,一股恶意蛇一样冰冷黏腻感觉渗出,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身体迅速的变凉,四肢发木,甚至他从灵魂深处都感到在发冷,意识逐渐空白,遗忘了自我。   这时,他手中的罗盘忽然散发出热意,一股精纯的元气从中涌出,温暖着陈潇。   陈潇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些,赶忙催动元气。   这股黏腻的冰冷感非常的难以驱散,陈潇花费了大半的元气,才摆脱这股僵冷。   他一抬头,就看到在场的人都成了石雕一样,面容僵硬,一动不动。   正有一股股的黑气,从沾在他们身上的地方扩散。   陈潇心中一沉,眼睛惊慌的搜寻着席云霆的身影。   让他松口气的是,席云霆的情况比其他人要好些。   他的身上福瑞气场正在剧烈的波动着,动作虽慢,却正转过身来。   除了陈潇和席云霆,另外一个还能动是崇山。   他正被傅凌天以羞辱的方式戏弄着,傅凌天很明显能一招杀死他,可他就是眼看着崇山再泥泞不堪的黑泥地里跌跌撞撞。   崇山气得几乎要炸裂。他越是发怒,就越要求自己冷静。   轮状的法宝一个个扫过女仙们,每扫到一个,就有一个女仙情况好转,可以自己挣扎着脱困。   傅凌天玩够了,冷酷的说:“崇山,你就是个废物!东璃真以为你能拯救得了什么,你谁都救不了。只能眼看着,一个个的死在我的手中。终归,这个世界要按照我的意志而动。”   他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扫了过来,黑色巨兽调转身体,一根巨大的尾巴徒然竖起,向着席云霆的方向狠狠的砸下。   “傅凌天——”崇山呲目欲裂。   席云霆刚刚能自如活动,来不及做任何举动,他微微仰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压下的黑影。   那一刻的画面,就像是慢镜头,一帧一帧,清晰无比的呈现在陈潇的眼前。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下意识的扔出了手中的罗盘。   罗盘转瞬即至,一圈圈的星盘光芒大盛,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屏障,堪堪在黑影砸下来的瞬间阻挡了一下。   “呯——”“轰!!!!”   那尾巴终归是落到了地面上,从摆宴的大殿,横贯半座仙宫,像是被从空中劈了一刀,分裂成了两半。   陈潇脸色煞白,弓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胸口就像是被掏了一个洞,灵魂中一阵阵被撕裂的痛处,让他不停地大量地流汗。   他就是像是自虐一样,不顾自己此时痛苦得恨不得昏过去的难受,只是努力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边。   卷起的烟尘淡去,一道身影显现了出来。   席云霆手中握着陈潇的罗盘,此时他站立的位置距离那道裂缝仅仅不到一米的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席云霆抓住那个短暂无比的瞬间,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潇弟!”席云霆飞掠而至,陈潇直接软倒在地,倒在席云霆的手臂上。   席云霆扶住他,手中的罗盘顺着他的衣服滑了下去。   那上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裂痕,中央天池已然是粉碎了。   “罗盘……坏了?”陈潇声音微弱的说道。   伴生法宝被损伤,那种感觉席云霆经历过,他知道陈潇现在有多么的痛苦。   不停的亲吻陈潇的脸颊和嘴唇,喃喃道:“没事的。会好的,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修好你的本命法宝。”   陈潇靠着席云霆,眼睛透过裂隙,他看到玄英宫,那棵珍贵的银栀也被波及,从根部折断。巨大的树冠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真可惜啊……”陈潇呢喃着,疲累至极的慢慢闭上眼睛。   席云霆慢慢的放平他,“你太累了,先睡一会儿。”   “真是感人至深,他竟然牺牲自己的本命法宝来救你。”傅凌天脚不沾地的飘过来,啧啧的叹着:“让我想起还在下界时,跟着我的那个女修。我其实挺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哪来那么多多余的感情。”   席云霆没有理会他,他脱下外套,叠了一下,垫在陈潇的头下,好让他躺的舒服些。   傅凌天竟然也只是看着,他谈性颇浓的道:“就是生了孩子后,她变得太让人厌烦了。还想要浪费我更多的精力,多关心那个孩子。真可笑——”   席云霆猛然起身,转过身来,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第494章 同归于尽   “怎么?你还想弑父?”傅凌天看席云霆愤怒的样子, 反而玩味的笑了起来。   席云霆道:“傅凌天!你冷酷无情,作恶多端, 天理难容。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剪除你这罪大恶极之人!”   傅凌天最看不得正道人这种浑身正气,以天下为公,讲天道之行的德行。他冷笑道:“至少这点像我了, 说话够狂。你想杀我,凭什么?你手中那根铁签吗?”   席云霆不理他的嘲讽,冷静的执剑,展开领域。   傅凌天被深渊死寂之地的力量操控影响,已经失去自身的道, 自然也没有了领域。   然而现在的黑色巨兽,却是要比任何领域都要强大可怕的存在。   黑色巨兽咆哮一声, 直立而起, 弯下粗壮的脖子,张开黑洞一般的嘴巴,朝着席云霆猛喷。   黑色泥流擦着席云霆的身体飞过,溅落在地面, 蔓延成一小滩。想要攻击到傅凌天本身,却穿不过组成黑色巨兽庞大身躯的黑焰。慢慢地,他脚下的地面都被黑色的泥流浸染。   席云霆的攻击忽快忽慢,身影飘忽, 轨迹难测。   傅凌天起初还不在意,可逐渐的他发现席云霆的攻击打在黑色巨兽上, 对应的却是身处内部的他的要害部位。   他先是诧异,后又笑了。   “如果你比现在强百倍,或许今日输的就是我。只可惜,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   “那可不一定。”崇山的身影忽然出现,紧跟着数百个身穿金色鳞甲的女仙,勇敢的冲入了黑色泥沼当中。   刚才傅凌天被席云霆这边吸引了注意力,崇山趁机把女仙们解救脱困。   傅凌天讶异的扬眉,这些女仙们明明脱困,却从大殿中的泥沼,跑到外围这个泥沼中,自陷困境。   “天清地明,八方相合,急律行逯,斩恶务尽!!!”女官长一马当前,嘴中高唱法阵口诀。   女仙们亦步亦趋,一遍遍齐声念唱,凭借着崇山的加护,重新合围住傅凌天。   傅凌天嘲弄的看着,说:“故技重施?刚才的失败,没能让你们长教训?”   崇山手中紧握着他的本命法宝,气势高涨的道:“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虚张声势!一旦这黑怪物发动,你就原地不能动。”   傅凌天哼笑:“是又如何,我就是站在这里任由你们打,又能奈我何?”   “今日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把你困死在这里!”崇山怒吼着,法宝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色巨兽再一次仰头吸气,胸前高高的鼓起。   女仙们齐齐呐喊,真元爆发式增长,每一个人都点燃了紫府中的神识,发出生命中最强也是最后的力量。   法阵发力,死死的压住黑色的巨兽。巨兽的身躯一塌,愤怒的摇动着巨大的头颅,张开的嘴巴边缘,流淌着蓄势待发的浓黑液体。   席云霆在领域中忽然看到了一道攻击轨迹,捉摸不定,模糊不堪的命运终于拨开了迷雾,露出了的咽喉。   就在这时,崇山忽然向他传音道:“云霆,你源自死寂之地,是唯一能破除至恶之源的生命。也只有你,有那个能力冲破那黑怪物!”   席云霆如醍醐灌顶,能破开这至恶之源的不是灾厄之力,也不是福瑞之力,而是他自己!   席云霆丢开手中的细剑,凌空飞射,化身为剑,透进黑色巨兽的口中。   像女仙们那样,席云霆用自身的生机作为燃料,灵魂燃起火焰,识海之中元婴飞速的缩小。   黑色巨兽哀嚎一声,扭动着脖颈,想要把席云霆甩出去。   像是积雪遇上了炙阳,席云霆所过之处,飞速的消融。   透过黑色巨兽的身躯,席云霆遥遥的隔着黑焰与傅凌天对视一眼。   面对来势汹汹的席云霆,不能移动也没法躲的傅凌天不慌不忙,只冷漠的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支撑多久?”   崇山猜的没错,席云霆确实是特殊的,他自身纯粹的生命力,正是这至恶之源的克星。   不过,席云霆和傅凌天相比,还差得太多。即使他焚尽元婴,也无法来到傅凌天的跟前。   紫府识海中的元婴萎顿在地,从原来半人来高的大小变得只有一半,清晰的五官已经消失,连四肢和手脚也变的失去了轮廓。   席云霆表情凛然,眼神坚定,毫无顾忌的继续向前冲。   在他的人生里,当发动了冲锋的那一刻,他就忘却了所有,眼中和心中只有一往无前的信念。   一声轻叹徒然出现,席云霆模糊的感受到有人轻抚他的发顶。   他身上的灵魂之火猛然暴涨,纯净的光芒耀眼无比。一股丰沛的生命力接替了几近油尽灯枯的元婴,一步步壮大着火焰。   众人就见黑色巨兽胸口的部位,一道光芒透出,紧接着那光芒越来越盛,一个与黑色巨兽一样高大的白色人影出现了。   “圣……君?”女官长已经衰弱不堪,可看到那个身影,还是挣扎着站立了起来,“是圣君!”   “哗啦”一声,东璃女帝一举劈开了黑色巨兽,破除掉席云霆面前所有的障碍。   傅凌天不敢置信的看看那白色的人影,又低头看了看穿透他胸口,席云霆的那支手臂。   唇边的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喷,傅凌天笑着说:“东璃……你果真是个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这一回算我输了,可有你陪葬,我不亏。”   然后,他又用前所未有的清晰神智对席云霆说:“无咎,我的儿子。不要以为这一切就是终结,你后边要面对的更加艰难。但愿你的命,足够硬,能渡过即将到来的浩劫。”   席云霆微微蹙了下眉毛,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让傅凌天很开心,他就那么脸上挂着笑容,停止的呼吸。   白色人影把席云霆轻轻的一带,让他远离,然后一把火将黑色巨兽的残骸和傅凌天烧成了灰烬。   席云霆怔怔的看着那白色身影,女官长挣扎着挪近。   她激动的,哽咽的道:“圣君……圣君……”她喃喃着呼唤着,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哀伤。   东璃女帝微微一笑,这种状态下她似乎无法说话,只冲女官长点了点头。   东璃女帝又俯瞰了一遍仙宫,那灵魂之火形成的巨大人影才消散了。   朦胧的女性的身影走进席云霆,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席云霆的脸颊,用充满慈爱和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席云霆被看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半晌才动了动唇,“母亲……”   东璃女帝弯了眉眼,笑着淡去身影,消失了。   女官长跌在地上,痛哭起来。   崇山一手握着法宝,一手捂着胸口走过来。他咳嗽着,唉声叹气的说:“没想到最终是女帝和傅凌天同归于尽。”   席云霆还没有从母亲忽然现身的冲击中缓过来,闻言蓦地把视线转向他。   崇山不忍的看着席云霆的脸,道:“女帝未免被至恶之源的力量污染,甚至需要沉睡来全力对抗。这一下她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来帮你,原来勉强能维持平衡的状况顿时被打破。只怕她以后,再也不会醒来了。”   之前虽然希望渺茫,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而在失去了生命力之后,陷入了彻底弱势的席筠,就变成了永眠。   东璃女帝是高傲,与其醒来成为第二个傅凌天,不如永远的封印自我。   席云霆眨了眨眼,胸中蔓延开了一股哀痛。   他扬起头,想要抑制住泪水,泪珠却顺着眼角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崇山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唯一一次不等到时间,绿水泉仙会就终止。碧云天又一次关闭了仙宫大门,禁止任何人拜访。   那一天的一战惊天动地,没有逃远的仙人们能清楚的看到最后东璃女帝出现,又消失。   他们虽然不知道真相,可能猜到凶多吉少。   崇山还待在碧云天,仙宫这一次死了大半的人,连女官长也不行了。   他从枹晏宫叫了几个人,帮着仙宫剩余的女仙们操持宫务,处理丧事。   仙宫里到处挂满了白纱,所有人都沉浸在哀伤当中。   席云霆去了几次青阳宫。   东璃女帝以前呼吸平稳,看起来就是睡着,随时会醒来。   然而现在,她的脸色失去了血色,身体也变得温度很低。很长时间,心脏才会跳动一次。   她从沉睡变成了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永眠状态。   每次从青阳宫回来,席云霆就会沉默很长一段时间。   崇山为人虽好,可却不擅长安慰开解别人,见席云霆这样,着实苦恼。   偏偏陈潇自那日之后,也一直没有醒来过。   崇山没话找话,对坐在床边照顾陈潇的席云霆道:“反正他也没醒,你也没有必要天天给他清洁换衣服。”   席云霆这次没有沉默以对,他头也没回的说:“潇弟爱干净,每天都要沐浴。不换衣服,他会觉得不舒服。”   崇山咋舌,道:“真是个讲究人。”   这其实只是习惯而已。到了高等修仙者的水准,他们的身体已经不会产生污垢,尘土也没有办法靠近,不用洗都干净的很。   崇山抱着胳膊,看着陈潇,有些奇怪的说:“伤到本命法宝确实会让主人重伤,可我看了他那罗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他怎么会还不醒?”   席云霆梳着陈潇的头发,语气平静的说:“这罗盘是潇弟的伴生法宝,比起后天的本命法宝,关系要更加的紧密,创伤自然也就更深。” 第495章 死寂之地   崇山头一次听说, 惊奇地道:“他前世也是一位修仙者?难怪这伴生法宝会如此强大,能抵挡得住傅无魔一击片刻。”   席云霆摇了摇头, 嘴角牵起, “不,潇弟他前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崇山好奇死了,可任凭他如何再问, 席云霆也不肯说了。   他正抓心挠肝,外边进来一个枹晏宫的仙人,他肃容的对崇山和席云霆禀告:“仙王,少帝君,大事不妙!”   傅凌天临死前的警告犹在耳边, 他所预言的浩劫,就以一种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式, 出现了。   席云霆和崇山站在沧澜域内最高的一座山顶, 远远的望着,天的尽头就是深渊,那里已然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浓郁的死煞之气,在天边汇聚成黑色的云层, 隔得数千里地,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种不祥。   这还是因为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仙人,换成在下界,早就已经生灵涂炭, 遍地死尸了。   “深渊的边缘,以前就是这样?”席云霆问道。   崇山摇头, 道:“号称是深渊,也不过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两边都是陡峭,遍布危险的绝壁。虽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可上空的天还是蓝的。”   沉默了片刻,席云霆道:“傅凌天只是引爆这一切的引子,死寂之地的力量正在向外蔓延。”   那黑色正在污染一切,不论是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还是山体岩石。   死煞之气扩散的速度超乎寻常的快,不过才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已经侵蚀了沧澜十分之一的土地。   所到之处,仙人们无不惊恐的逃离。只一夕之间,上界的平静安逸就被打碎,人心惶惶,充满了悲观绝望。   碧云天作为距离深渊最近的仙宫,首当其冲。以目前的速度,要不了四五天,那块黑色的死煞之气就会扩散到那里。   崇山当机立断道:“立刻迁宫!极域是离深渊最远的地方,傅凌天已死,去那里正好。”   席云霆却摇了摇头,说:“逃,不是办法。上界的疆域有限,迟早会被它追上。”   崇山道:“死寂之地的能量再怎么样也不能是无限的,万一没有几天这种扩散就停止了呢。”   席云霆平静的道:“你敢赌吗?要是至恶之源远比我们想得要深厚,到时候又该如何?”   崇山紧抿着唇,他真不敢赌。他气急的说:“那又该如何?”   席云霆注视着深渊的方向,说:“我想要亲自去那边看一看。”   崇山一惊,“有必要吗?”关押傅凌天的牢笼曾经就安置在深渊中,不过那时候的深渊可不像现在这样凶险。   席云霆微微的眯了下眼睛,道:“潇弟若是醒着,他一定会赞同。他曾经说过,死寂之地的能量不可能毫无来源。只要弄清楚了这一点,就会有解决之法。”   崇山想了一下,咬牙道:“我跟你一块去!”   虽然深渊已经大变,可当初他到底是去过,总比席云霆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来得有些经验。   越是靠近深渊,受到死煞之气的影响越重,席云霆自身气场强大还好,崇山却觉得浑身不舒服,不得不多次加强护身的真元。   席云霆飞在空中,向下俯瞰。   到处是倒毙的动物,死状极为恐怖凄惨,七窍出血,浑身的血肉都化为了脓水。枯萎倒伏的植物,变黑腐烂。两者挥发的气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剧毒无比的瘴气。   席云霆和崇山闭住浑身的毛孔,来到深渊的边缘,一眼就看到从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漂浮而上的淡黑色雾气。   崇山向席云霆示意,让他紧跟着自己。   他没有贸然的飞跃而下,而是从绝壁上选了一个勉强能着力的地方,一段一段的往下降。   越往下黑雾越浓,崇山的脸色就越不好。   渐渐地,视野消失,黑雾中伸手不见五指。   崇山只能凭借经验,摸索着继续深入。他怕席云霆跟丢,时不时的传音。   深入到一定的深度,绝壁消失了,四面八方完全是空无。   崇山传音道:“再向下一段,就是以前关押傅凌天的牢笼了。”   正是因为能感应到这座囚笼,崇山才有底气,带领着席云霆。   到了囚笼宫殿,距离死寂之地就只剩下一半的路程了。深渊之中,崇山最深也只来过这里。   席云霆四处望了望,他在托梦术的作用下,看到过这里。   当初这里周围缭绕的是白色的雾气,如今却漆黑如墨,连紧紧靠着的宫墙,都看不到。   视觉,在这里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从灵魂中透出的寒冷,让崇山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郑重的向席云霆传音:“下边我也从来没有涉足过。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确定还要继续向下?”   席云霆道:“是。”顿了一下,他要崇山详细的描述一下他现在的感觉。   “我感到很冷,彻骨的寒冷。还有,我从进入深渊之后,就不断的产生各种、各种负面的情绪。”崇山语气不好的说道。   要知道他骨子里边可是很自傲,很自恋的。   可这会儿他竟然内心中充斥着因为妒恨席云霆而产生的仇恨。   他妒忌席云霆什么?他没觉得自己那点不如。   难道是因为看多了这俩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下意识的对自己形单影只的情况有所怨念?   可那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小情绪,在这里却被放得无比巨大,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让他心生恐惧的是,他明知道不对劲,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席云霆并没有感受到寒冷,他只是行动上有一些艰难,需要多花费力气。虽然费力,却比那日被浓缩的黑色粘液粘住要轻松多了。   他传音说:“仙王就到这里吧,多谢你为我引路,死寂之地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像崇山说的那样,他的生命自这里起始,跟这里有抹不去的的渊源,没有什么能真正的困住他。   他没有等崇山回话,一头向下方扎去。   崇山喊了几句,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各种表情在他的脸上闪过,最终他克服了那些不该属于他的阴暗情绪,追在席云霆的身后,落了下去。   又不知道往下坠落了多久,崇山始终没有追上席云霆。   就在他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席云霆时,猛然前方一种异样的存在感,呼啸着划过去。   崇山受惊不小,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东西虽然形态不一样,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操控了傅凌天的力量。   果然,那种东西不只一个!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死寂之地。   崇山一下急了起来,生怕自己步了傅凌天的后尘。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这里游荡着的不明来源的力量太多,崇山就像是落入狼群中的羔羊,一下就被盯上了。   一团浓稠的物体迎面扑到了崇山的脸上,各种翻腾着的怨恨、欲望、暴虐、嫉妒、绝望的负面情绪仿若实质化,很快他就感到窒息。   然而跟其中阴冷的死亡气息相较,这些负面情绪就成了小巫见大巫。   崇山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即将沉入永恒的静谧时,一股鲜活的力量把他拉出了绝境。   崇山像是被救出的溺水者,大口大口的呕出黑色的液体。   他死死的抓着席云霆的手,从他身上汲取着那股暖阳般的力量。   “走,离开这里!”他艰难的传音。   席云霆没有说话,带着崇山冲了出去。   等到他们原路返回,爬上那面绝壁,崇山直接瘫倒在地。   跟下边浓厚的死气相比,上边这些剧毒瘴气竟然也闻着清新起来。   终于缓过劲,崇山翻身坐了起来,席云霆还站在边缘望着深渊,表情深沉的可怕。   揉着因为过度呕吐而不舒服胸口,崇山问:“那些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席云霆回过头来,凝重的说:“是生灵死后,无处可去的怨憎。”崇山露出一个不能理解的神情,“修仙者死后,身躯归入大地,体内的真元重新散归天地之间,唯有死前无法化解的各种执念,没有归途。”   崇山愕然,“凡人死后,是不存在灵魂的。也有死掉的修仙者转为灵修,可就算是灵修死了,也不过就是魂体消亡,道消身死。”   席云霆道:“正是因为没有灵魂,这些怨憎的执念才无处寄存。深渊之中汇聚的,恐怕是饱含整个世界所有天境生灵的恶怨。死煞之气本是阴地自然而然生成,可若是再加上这些汇聚了巨大负能量的怨念,就会生出秽物。”   崇山消化了一下他说的内容,道:“这种秽物,如何能除?”   席云霆道:“我不知道。”   崇山大急:“不是说一旦知道了这东西的来源,就能想出办法来?”   席云霆无奈的摇头:“我也只能做出这个推断,无法可想。若是潇弟在,可能会提出更多的思路。”   崇山立刻道:“我们马上回去!”   俩人飞身返回碧云天,来到玄英宫。陈潇还在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崇山唤了他几声,伤到了神识,处于深度休眠中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叫醒。   席云霆只静静的坐在床头,像是要把握住最后的时间,认真地仔细的看着陈潇安睡的面容。 第496章 醒来   死煞之气无时无刻不在扩散, 只肉眼所见,黑暗又逼近了。   又过了半日, 崇山终于是待不住了, 准备让人回去组织迁宫。   身为仙王,他不只要为枹晏宫的人负责,整个炉峰域内的仙人, 在这种时候都指望着他这个主心骨。   席云霆遣散了仙宫之中剩余的女仙,驱使一架拉着大车厢的仙辇,在崇山动身前往极域前,把东璃女帝和陈潇托付给他。   “我母亲和潇弟,就拜托仙王了。”席云霆郑重其事道。   崇山不解, “这种时候,你不守在俩人身边, 要去哪?”   仙人们历经的生死劫难很多, 心智坚强者众多。在这种大浩劫前,并没有多少人精神崩溃,心神失守,大哭大闹。他们一边迁往安全的地方, 一边跟亲友聚集在一起,共同度过最后的日子。   崇山以为,在毫无办法的情况系,席云霆怎么也会守候在家人的身边, 直至最后一刻。   席云霆却出乎意料的说:“我还想再去试试。那日在深渊之中,我发现我能慢慢化解凝结成形的死煞之体, 如果最后过滤掉所有的负面情绪,只剩灾厄之力,就可以被轻易的压制了。”   崇山惊愕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你知道那里的死煞之体有多少吗?你就是花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也净化不完!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人,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死煞之体!”   席云霆没有回答,只是说:“至少能拖延死煞之气扩散的速度,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崇山想也不想的道:“不行!如果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根本就没有必要要你去牺牲!”   席云霆平静地说道:“这不是牺牲,而是交换。在这样的浩劫面前,就算是仙人也是渺小的。只我一个人,能换得延长这个时限,值得了。”   崇山这会儿特别想暴露他草根的本质,骂几句粗话。   傅凌天说的对,席云霆确实是被教导得过于正直了。   如果换了别的人,崇山会觉得这种牺牲很伟大,换了席云霆他只想摇晃对方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是不是木头做的。   他费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在当初想到让席云霆活下来的办法。可不想眼看他长大后,陷入到那种永不能脱身的境地里。   可看着席云霆脸,他知道他劝不动。   席云霆向崇山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看着他坚决的背影,崇山没忍住,说:“要是陈潇醒着,他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席云霆脚下一顿,没回头,道:“不,他会选择和我一块去。”   万千的仙人向着远离深渊的方向,只有他一个人逆流而上。   席云霆没有跟崇山说,那天在深渊,他有一种感觉。他的生命源自深渊,他的归途也是深渊。   当他发现他能净化死煞之体,他骤然间明白,为何他生来便会如此特殊。天道使他诞生,正是为镇压深渊中的怨憎。   这是他的使命,避无可避。   那日之后,崇山才明白了为何席云霆会有那种信心,也隐约的猜到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他入了深渊不几日,那死煞之气的扩散就真的放慢了些。待到一个多月后,更是在快要逼近极域时,彻底的停下了脚步。   仙人们一派欢腾,只有崇山高兴的同时,心情有些沉重。   陈潇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有几分忧郁的背影,只不过被他背后那个大大的“崇”字,破坏掉了大半的气质。   “……仙王?”陈潇沙哑的出声,那含着胸,塌着肩膀的身影嗖的一下就转了过来。果真是崇山。   陈潇撑起身体,看着周遭陌生的陈设,风格和用色既不是碧云天也不是枹晏宫的习惯,“这是哪里?”   崇山走过来,叉着腰道:“极域的天圣宫。你总算是醒了!”   陈潇的识海中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灵魂中也是一阵连着一阵的撕裂感,他捂着脑袋呻吟了一声,崇山示意宫女,端着一大碗汤药送到他的嘴边。   “把这个喝了。”他道。   陈潇闭着眼睛,一口气把这一大碗的汤药灌了下去。药效很快,没一会儿他的脑袋里就不那么疼了,只不过大概是药效的作用,让他的反应有些慢。   陈潇就着宫女的手洗簌完毕之后,才仰着头问:“我们怎么会在极域?云霆呢?”   崇山忧虑的看着他,道:“药效还是不行啊,要让他们继续调整。”这么半天才想起来关键的问题。   陈潇迟疑了一下,才没有被他转移了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崇山继续左顾而言他,道:“集两域所有医治圣手,外加天圣宫所有的药石库存,才能让你提前醒来。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自然醒来的时候,不适是难免的。你先歇着,我再去让他们调整一下药方……”   不等他说完话,陈潇一下扑下床,踉跄着站起身,抓住崇山的衣服,一字一顿的道:“云霆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他这么激动,崇山不敢在敷衍他,扶着他的手臂,道:“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听崇山说完了经过,陈潇的脸变得铁青,他挥开崇山的手臂,向外边跑去。   可还没到门口,他就直接跪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剧烈的呕吐起来。   崇山无奈的说:“我知道你着急云霆,可他已经在深渊里了。现在死煞之气的边界仍旧停在极域不远处,说明他能撑得住。你也不必太过焦急,养好自己才是首要。”   崇山把陈潇抱起,送回床榻上。他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陈潇不要冲动,陈潇喘了一会儿气,等平静下来后,捶了一下床铺:“他以为自己是地藏王菩萨吗?!”   他随后又埋怨起自己,醒来的太晚太迟了。   崇山道:“圣手们已经竭尽全力的在想办法。不过,他们目前也只能是缓解你伴生法宝损伤后的后遗症。追根究底,你那罗盘才是关键。”   “对了!我的罗盘!”陈潇如梦初醒。   崇山掏出他的罗盘,塞进他的手里。他歉疚地道:“我很惭愧,竟然无法修好你的伴生法宝。”   陈潇昏迷过去前,有感到罗盘坏了。可直接被劈了一道贯盘面的缝,连中央天池也毁掉,是他没想到的。   他尝试与罗盘沟通,却从感知当中失去了从前那种宛若身体一部分的感觉,变得模模糊糊。   并且,他也没有办法再把罗盘收入识海当中了。   他努力了几次,识海疼得他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崇山按住罗盘,道:“你神魂受创,法宝暂时不能入体。不能硬试,会加重你的伤势。”   陈潇却道:“我的罗盘属风水类法器,唯有在识海中,用元气滋养,才能进化升级。这次损伤,怕也只能以此为办法来恢复。”   崇山不赞成的说:“那也要等你多喝几天药,精神情况再好点。”   陈潇突然爆发:“我怎么能等?!云霆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苦!我怎么等得了!”   崇山平心静气道:“你要是总这么急躁,我就只好让你继续睡下去,直到你的身体状况足够好。”   这个威胁直接抓到了陈潇的软肋,他当然不愿意继续睡,只好老实的被崇山暂时“保管”罗盘。   见陈潇一直沉默着,崇山又道:“我仔细考虑过,云霆以灾厄之力为心剑,纯化后的死寂之地,是他最佳的练功地。他会变得越来越强,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潇头也不抬的说:“云霆是以自身生机为代价,去净化死煞之体。这一次可没有东璃女帝替他燃烧自己的生命,他就算坚持又能坚持多久?所以,我一定要尽快的去找他。”   就算你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   崇山忍住了这话没说,只转而道:“你把他想得太傻了,他那样聪明的人,不会直入死寂之地。他一定是从深渊外围开始净化,再逐步深入。况且,他也一定不会冒险,过多的消耗自身生机。”   仙人之体非常的强悍,生机相当的充沛,恢复的速度也很快。   只要不是碰上被傅凌天那种情况,席云霆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可就像是崇山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死煞之体产生。只要席云霆一离开深渊,维持住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让爱人为了世界众生永不见天日,就为净化死煞之体,镇压深渊,陈潇怎么能肯?!   他一直是自私的,宁愿辜负天下人,也不愿意让席云霆遭受这些磨难。   崇山道:“你与其在胡思乱想,不如多考虑考虑有什么解决之道。他曾经说过,如果是你,或许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他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这可不是下界那些小打小闹的事例,事涉整个天境世界,没可能他一个人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什么头绪来。   结果,陈潇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后,还真告诉他自己有了一个解决方案。 第497章 亡者世界   崇山狐疑的看着陈潇, 道:“你别是编造一个理由,想要尽快去深渊中找云霆吧?我告诉你, 本王是不会上当的!”   陈潇哭笑不得, 严肃了表情说:“我怎么会用这么重大的事来做幌子。”   崇山不置可否的坐下,道:“你想出了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陈潇整理了一下语言,说:“现今的问题是深渊之中的死煞之体, 只能由云霆的生机来净化。这其实并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崇山“嗯”了一声,说:“附身傅凌天的死煞之体我们也亲身与之斗法过,可除了云霆的生机能克制它外,目前没有发现有他种能量。”   陈潇摇了摇头,说:“等到煞气与怨憎结合, 产生死煞之体,能够消灭它的只有生机最旺盛, 气运最强大的那个人。可我们为什么要等到死煞之体产生才来消灭它们, 为何不在怨憎初一出现时,就净化干净。如此一来,没有了怨憎,煞气再盛, 危害也不会太大。”   崇山叹息一声,说:“办法和道理我们自然是懂得的,可之前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会有怨憎这种东西在深渊深处滋生,也就没有应对之法。更何况, 怨憎是源自人死后的执念,无法自然消散的负能量。每时每刻, 天境世界都在死人,就算仙人们有分身法术,也不可能顾得来。再说,上界与下界之间有壁垒屏障阻隔,修仙者们不知究竟,仙人们又无法下界。这个问题,还是死结。”   陈潇点了点头,“所以,最好还是给让怨憎有一个载体,在人们死亡之后,这个载体自动的前往能够净化怨憎的地方。如此一来,怨憎就不会积累到如今的程度,也就不会再产生死煞之体。”   崇山见陈潇说得头头是道,急切的道:“你还真有解决之法?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办法很简单,怨憎产生自人死后的灵魂,灵魂就是最佳的载体。只要生前灌输给人们一个观念,死后灵魂会去往亡者的世界,生前有冤屈的可以得到伸张,形成执念的负能量就会使得灵魂短暂的维持一段时间灵体状态,自动的前往那里。”陈潇冷酷地说,“至于到了地方之后,是伸冤报仇,还是被超度,那就要看情况了。”   天境世界的浩劫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因为不完整所导致。这里是吸收多个时空世界,打碎重组而成,缺少了重要一环。   他们吃亏就吃亏在人们没有信仰,所有人都在追求成仙,追求逆天长生。   对于死后啊,灵魂啊,这种哲学范畴的思想,压根就没有人去研究。如果是经历了漫长的自然进化,经历过蒙昧时期的人类会产生信仰和崇拜,自然会诞生出宗教和神明。   想想,兵解之后修仙者的元婴可以转成灵修,就算是低阶的修仙者,运气好死了也能直接成为灵体修行,就知道人们有多追仙了!   既然因为世界不完整,而导致大量的负能量不能通过自然净化,陈潇如今也只能手动添加地狱,经由修仙者的手去亲自完成这一个步骤了。   崇山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个匪夷所思的办法,才说:“属于亡者的世界,又该怎么建造?”   陈潇道:“不用建造,下界有一个现成的地域,就是神州图录!”   崇山愕然道:“神州图录?!”   陈潇说:“你们升仙可能太久了,没有发现一个现象。神州图录中的阴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多,那里的灵修正在成倍的增长。有数千年前,天境被摧毁,无法回归的修仙者繁衍出的原住民,他们大部分都是灵修。也有死在神州图录中的修仙者,直接转成的灵修者。”   崇山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的专注起来。   “灵修虽然很难渡劫成功,但是灵修的寿命却是所有修仙种类中最长的。本身灵修的气场就属阴性,灵修者的增多也就导致阴气变多,让那里更有利于灵修生存。由灵修者来担任审判充满怨憎的灵体是最合适不过的。”陈潇认真的说,“死煞之体仙人无可奈何,可区区一个怨憎灵体,一个灵修者就能轻松的对付得了。”   崇山双眼放光,击掌道:“好好好!这个办法甚好!”顿了顿,他又有了疑问,“神州图录适合充当这个地点虽好,可前往神州图录必须要经由图录塔,灵体可不是修仙者,没办法使用图录塔啊。”   陈潇摇了摇头,说:“在我的设想当中,虽然也是经由图录塔,可与修仙者走得却是两种路径。”他比划了一下手势,“我的设想里,将把深渊里的死寂之地从上界剥离,下放至神州图录中,使亡者世界名副其实。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上界在上,吸附清气,汇聚愈来愈多的生机和气运,这里将再不会产生死煞之体。神州图录在下,浊气下沉,滋生阴气,会越来越有利于灵修者修行。”   “当彻底完成了我所说的布局,所有的图录塔都会自动为范围内的灵体打开一条通路。”   崇山恍然,然后又惊异:“你说布局?你把它当成风水来设想?”陈潇点了点头,崇山有些懵,可随后他又很快想开,管他是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解决问题!   知道崇山不好理解,陈潇没有说更复杂深奥的部分。   他可不会犯孤阳不长,孤阴不生的错误。在上界和神州图录中,将会有遥遥相对的两个点,分别是至阴和至阳之处。   在这两处地点,会及其的凶险,可也会充满了机遇。会带来死亡,也会带来新生。   崇山反复思索,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完美,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施行?   陈潇摆了摆手,道:“就算我的伴生罗盘没有损坏,以我的实力也是无法办到。”   崇山丧气,道:“不能实施的方案,只会成为空想。”   陈潇斜睨了他一眼,说:“唯有一人能做到。”   崇山扭头,激动的问:“谁?”   陈潇斩钉截铁的说:“云霆。”   “他?”崇山哑然了。   刚才还有多么的相信这个方案能够成功解决死煞之体的难题,这会儿崇山就有多么的怀疑它能否成功。   崇山脸上的纠结不定,陈潇看得清楚。他却没有再去说服崇山相信。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会成功,很有可能结果是他和云霆两个人把性命都搭进去。   他之所以明知道会冒险,也想要尝试,是不想跟席云霆分离。与其活着不能再见面,还不如搏一把。   陈潇不再关心其他,只一心一意的养身体。不管崇山支持不支持,他都决心要付诸行动。   而在这期间,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也沐浴着各式各样的目光。   有一批人反对,他们认为能维持住平衡就足够。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支持,他们觉得目前的局势太过脆弱,若是席云霆稍有闪失,上界将继续面临劫难。不能把所有人的安危都维系在一人的身上。   最终崇山出面,说服了反对的人。   虽说陈潇已经在心中决定不管反对和支持,他都去定了深渊。   可当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激动。   有人支持和肯定,不仅心情不同,还会增大他的成功率。   圣手们竭尽全力,所有能找来的仙方,各种灵丹宝物,硬生生的堆砌,让陈潇一天一天的康复起来。   唯有那块罗盘,任众仙试遍了各种方法,也没办法修复。   陈潇也曾尝试在极域内为人做风水,寻找风水宝地扦穴。他的能力没有失去,只是没有了罗盘作为媒介,元气始终无法恢复。   而无法收入罗盘到识海之中,横贯盘面的裂缝又无法弥合,简直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境地。   等到陈潇的身体恢复到了能自如行动,他却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顾崇山的阻拦,坚持要出发。这让崇山很不能理解,陈潇却说:“反正罗盘也无法修复,再等也是浪费时间。”   崇山无奈,又怕陈潇趁人不备独自去深渊,只得拉了一队人手,护送陈潇。   陈潇拒绝道:“多谢仙王的好意,是晚辈我执意要前去,不必让这么多前辈为我冒险。”   崇山瞪眼,说:“不要人护送,那就不是冒险,是送死!你以为云霆去得深渊,你也可以轻易的进入?深渊——没你想得那样简单!”他抬手按在陈潇的脑袋上,使劲压了压,“小子,不要倔,听本王的,不会害了你。”   崇山都这么说了,陈潇只能闭嘴。   离开天圣宫,来到极域的边缘,陈潇望着黑暗笼罩的方向,内心是震撼的。   他养伤的这段日子,极少到外边来,在天圣宫里也只能看到天边是黑的,远不如身临其境,能体会到死煞之气的威力。   死煞之气笼罩的范围寸草不存,连之前倒毙的动物的尸体也腐化成泥,入目所及,天上地下,全是黑暗。   陈潇捂住口鼻,酸腐刺鼻的气味中有着些微的毒气存在,他如今没有元气可以用来护体,呼吸道格外受不得刺激。   崇山和跟着来的圣仙们没有因为他的娇弱而嫌弃,反而轮流用真元护着他,一路来到深渊的边缘。   崇山严肃的看着他说:“你真的要去?这是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陈潇毫不犹豫的说:“我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仙,可实际上只不过是更强的,寿命无限长的人,并不是神,没办法凭己身的力量创建轮回。 第498章 师徒再会   陈潇说完, 就想要纵身往下跳,崇山拦住了他, “你走中间。”   他态度坚决, 陈潇违逆不过,只好被围绕在中央的位置。   一行人动作缓慢而谨慎的顺着崖壁的方向,摸索着深入。   刚往下走了两三百米, 陈潇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干扰他,让他产生各种杂念。   他立刻从储物盒中取出罗盘握着,虽然已经损伤,可之前储存在其中没有消耗完的元气仍旧能保护他。   气运转化而成的元气从属性上来说,正能相对这种负面的能量, 陈潇虽然在众人之中实力最低,受到的影响却是最小。   越往下深入, 四周就越黑暗, 很快陈潇就完全看不见了。   他神识受伤,就不能用感知代替眼睛观察四周,罗盘也失去了作用,以他的方向感, 此时也感到了茫然。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并传音给他, 让他跟着走。陈潇能分辨的出来,这人正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位圣仙。   原来崇山正是考虑到了陈潇不能使用感知, 才特意叫了人,专门为在这种时候为陈潇带路。   又下降了一阵,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隔着一层朦胧感,陈潇都能感受到那种负面情绪的干扰有多么的强烈,更别说这些直接承受的圣仙了。   那只手猛地松开了他,在陈潇“你怎么了?”的声音中,爆发出一声大吼,冲入了深渊之中。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陈潇慌张的朝四周抓了几把,“前辈?”   另外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拽着他,“这边!”   陈潇被扯着,他向对方传音,问:“刚才那个前辈出什么事了?”   这位圣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的神智被负面情绪占据,陷入了幻觉和混乱之中。如果运气好,能清醒过来,他会自己离开深渊。你专心寻找少帝君就是,不用管他。”   他只说运气好会醒来,醒不过来,难道就一直陷入混乱,在深渊中迷失?   他真不知道,这些圣仙们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护送他。   听这位圣仙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事先显然都知道,也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陈潇心中震撼,深受感动,不由得流出了泪水。   他只一心沉浸在焦虑和愤怒当中,圣仙们的举动却惊醒了他。   就算不为一己私欲,这世界上仍有这么多可歌可泣,品德高尚的人,值得拯救。   这更坚定了陈潇的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擦干泪水,在一位紧接着一位的圣仙接力中,来到了深渊深处。   距离上一个放开他的圣仙,迷失自己冲进了深渊,已经过去了很久。   又等了一阵,再没有一个人来抓着他,带他走,陈潇才确定,这附近神智还清醒的人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剩余的路,他只能靠自己。   附近已经开始出现死煞之体,可显然这里并没有席云霆,他可能在更深入的地方。   罗盘和方向感失去了作用,视觉和感知全都被废,陈潇只能凭着直觉,朝着一个方向走。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朝着直线在走,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兜圈子。   四周都是黑暗的环境下,时间长了,人本来就很容易精神出现问题。更别说,周围还布满了死煞之气和怨憎,给予极强的负面影响。   星盘上最后一点元气耗尽,失去了保护,各种情绪蜂拥而至,陈潇陷入了幻觉和混乱之中。   他时而大笑大哭,时而疯狂的吼叫,时而对着不存在的人拳打脚踢,极度激动。   他恍惚中,久远的记忆又被翻起,让他想起自己幼小时被拐走,导致与双亲失散,成为了流浪儿童的经历。   情绪陷入低谷,人生无望而灰暗,让他绝望痛苦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满面泪水,目光呆滞,木然的双眼中全是黑暗。   就在这时,视野里忽然有一角亮起朦胧的光。   那光芒很微弱,却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中,比太阳还要耀眼。   陈潇呆滞的目光向下,手中的罗盘在发光!   他一下从混沌中挣脱,眼神有了光彩。   罗盘一直被紧握在手中,此时它飞了起来,漂浮在陈潇的面前。   那光是从盘面上的缝隙当中发出的,越来越亮,辐射开的光芒像是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打开了,陈潇感觉自己一下被吸了进去。   光的那头是白云蓝天,陈潇手臂在眼前挡了一下,等到眼睛的刺痛过去,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小院,两层的小楼,二楼一侧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   露台一角,是爬满了紫藤的花架,花架下方有一张小茶几,摆放着茶壶和一台小功放机。   功放机里边传来婉转动听的女声,正咿咿呀呀的唱着陈潇耳熟能详的南方小调。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穿着一身松软舒适的白色练功服,手里拿着喷壶,弯着腰给一盆兰花浇水。   他一边浇花,还一边悠然自得的跟着女声,哼着那小调。   陈潇一下模糊了眼睛,不知不觉的走近,哽咽着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的动作顿住,他迟疑的转过身,寿眉下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在陈潇的身上。   陈潇激动的跑过去,大声的喊:“师父!是我回来了!”   他一下跪在老人的跟前,老人手中的喷壶落了地,弯腰把住他的双臂,激动的看他:“是陈潇?!是你吗?”   “是我!”陈潇抱住老人,失声痛哭。   老人欣慰的抚着他的头顶,道:“真是个痴儿,别哭。这是你现在投身的样子?你过得好吗?”   “好!”陈潇用力的点头,就着师父的力量站了起来,扶着老人坐到茶几边的摇椅上。   老人让他坐到对面,他却不肯,依恋的跪坐在老人的腿边。   老人仔细的询问了他,陈潇毫不隐瞒,连遇到席云霆并和他喜结连理,一同飞升也全都说了。   叙述完在深渊之中最后的一段经历,陈潇也完全从再见师父的激动中恢复了过来。   他转头看着四周,这一切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可能是幻想出来的。   看着西斜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陈潇困惑的说:“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回来了?”   老人慈爱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这只是你的意识,映射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你所处的环境非常的特殊,两个世界或许有所重叠,罗盘作为中介,把你拉了过来。”   陈潇仰脸,看着老人的白发和脸色的皱纹:“距离我死掉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老人说:“两年。你不必为此而困惑,不同时空时间的流逝速度也不一样。也许有的世界度过的千年万年,这里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陈潇点了点头,放下不提。   他又问:“师父,您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再次醒来,会在天境世界一个少年的身体里?还有罗盘……”他面露愧色,“我把它弄坏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它已经完成了使命,坏便坏吧。没有什么是能永恒存在的,何况一块罗盘。”   陈潇固执的说:“可那是师父您的罗盘。”   老人道:“已经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陈潇沮丧地垂着头:“可我把它弄坏了。”   老人说:“其实它在把你送过去后还能存在,并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我很意外。”陈潇抬头,老人露出回忆的神情,“你牺牲自己的寿元和未来,也要给我这走到生命尽头的续命,我当时还是很生气的,可又不能不管你。”   陈潇跪立起来,握着老人的手,愧疚的说:“师父,都是我不好,让您生气。”   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要么说你是个痴儿,太重情了。我怎么能忍心,看你还有大好的光华,就英年早逝。在你离世后,我没有选择火葬,而是把你埋在提前看好的地方,为你争取一线生机。”   身为风水大宗师,陈潇敢保证他现在的从业经验要远远的超过师父方顾,他曾经百般猜测当初师父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能穿越时空,借尸还魂。   他好奇的问:“师父是怎么做的?”   老人说:“我选了一块煞气很重,地形非常特殊的绝地,用我的罗盘作为风水镇器,布下了这九死一生风水局。”   陈潇惊愕的说:“埋我的竟然是绝地?”   他猜过师父可能会用风水来处理他的后事,也判断是因为阴宅的关系才导致他又多了一重人生。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方顾竟然反其道而行,也难怪他怎么猜测也猜测不到。   “不错。正常的绝地埋葬,只会是大凶大恶的结果,可我偏偏用罗盘保留了一线生机。”老人一说起这桩他迄今为止最为大胆的一次风水布局,顿时意气风发,“无穷的生死凶险,却唯有一线机会,能使你超脱死亡。”   陈潇震撼之余,也难免无语,怪不得他总是面临生死危机,却又总能起死回生。   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他道:“这本是禁忌的赌博,我也没敢奢望它真能起效,不过是求个奇迹,求一个心理安慰。”他的眉目重新又变得柔和起来,“现在看来,上苍是眷顾着你的。那个世界选了你,它给了你这个机会。”   “机会?”陈潇一怔,喃喃道:“是天道选了我?它给我这个机会,同时也是给云霆机会,更是给它自己寻找一个机会!”他越说越兴奋,直接站了起来,双眼发亮,“我明白了!”   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对陈潇道:“你该回去了。”   陈潇扭头,不舍的拉着他的双手,老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吧,把握住这次新生。知道你在那个世界仍旧生活着,我已知足。”   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滑下,陈潇拥抱了老人一下,身影淡去,最终消失。   老人后退一步,怅然的长叹一口气,可随后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坐在身后的摇椅上,打开功放机,拿起一把蒲扇,轻轻的扇着风,跟着婉转的女声,唱起了小调。 第499章 完结章【补全】 新生   眼前的光芒缓缓的变淡, 陈潇睁开了眼睛。   罗盘重新又落回了他的手中,望着周围的黑暗, 一切又归于死寂, 让陈潇不由觉得刚才的经历不真实。   到底是罗盘真的把他拉回了前生的世界,还是他的求生欲激发,制造了这场幻觉让他自我救赎?   就在陈潇怔忪时, 一道身影破开黑雾,在罗盘的光芒彻底消失前,抓住了他。   崇山的面容有些看不清,他的声音中却满是着急:“幸好有这光的指引,不然还真找不到你!你简直就像是消失在深渊中一样, 我找了好久!”   陈潇反手抓住崇山,急切的问道:“我不见了多久?”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几乎感觉不到, 崇山估算了一下, 不确定的说:“可能三天,还是四天?”   陈潇松口气,那不是幻觉。   崇山误会了,他安慰陈潇道:“没关系, 只是几天的时间,出不了差错。”   陈潇点了点头,黑暗中他意识到崇山可能看不到,说:“我知道。”   最后的一段路程, 只剩下崇山护送陈潇。   崇山有过一次经验,中间虽然和陈潇失散了, 可到底没有迷失。   他把陈潇送到死寂之地,陈潇拒绝让他继续深入,说:“到这里就行,剩下的就靠我自己吧。请您回去的时候,找找其他的圣仙。他们帮助了我,不能让他们迷失在深渊中。”   崇山在他的背上推了一把,“你不用操心这些,只做好那件事,他们就无憾了。”   崇山这一下,把陈潇送得很远。   死寂之地中死煞之体增多,陈潇必须要专注,集中注意力的躲避这些死煞之体。   罗盘中已经没有元气能保护他,陈潇自身的元气也被用来移动。   然而,这时他的信念坚定,心中无所畏惧,那些负面情绪仿若被阻隔在心墙之外,再不能影响他。   陈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只是机械性的进行着寻找。   要不是内心的念头支撑着他,早就因为长时间的失望而崩溃了。   感觉要把死寂之地踏了一个遍,他终于在黑暗中发现了席云霆!   无边无沿的黑暗中,席云霆就像是星辰,照耀着他前行的方向。   陈潇激动的飞近,席云霆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那是他的生机散发出的力量。   他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双臂怀抱着自己。   席云霆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做出过这种无意识自我保护的动作,陈潇心疼极了。   他靠近他,把席云霆的头抱进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胸口。   胸腔内,那颗心脏因为重逢激烈而兴奋的跳动着,这熟悉的脉动,把席云霆从沉睡中唤醒。   还没张开眼,席云霆就闻到了陈潇的味道,他深深的呼吸了下,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   “你来了。”他说着,“我知道,你会来。”   陈潇没说话,捧着他的脸,冲着他的嘴唇狠狠的咬。   席云霆闷哼,没有反抗的接受他的惩罚,直到陈潇消了气,这带着血腥的吻才变得温柔起来。   “你瘦多了。”陈潇放开,摸了摸他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他痛惜地道:“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   席云霆眼中闪过愧疚,他说:“抱歉,把你也拖入这种境地。”   陈潇按住他的嘴唇,又把他的脑袋按在胸口,“不要道歉,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你不会选择这么做。我在这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席云霆鼻尖发酸,使劲的把脸压在陈潇的胸膛,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的软弱和疲惫,只在潇弟面前展现,他太累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陈潇就那样抱着他,看着他沉静的睡颜,直到他醒来。   席云霆恢复了些精神,温柔的亲了亲陈潇的唇角,才离开他的怀抱。   “你有什么计划吗?”他问。   陈潇顿了一下,仰着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有计划?”   席云霆一笑,信任的说:“我觉得这世间如果能有一个人想出解决之道,那一定是你。”   陈潇忍不住笑,道:“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吗?”   席云霆眼睛一亮,道:“还真有办法 ?快说给我听。”   陈潇说完,席云霆安静的思考了一阵,道:“有几成把握?”   陈潇苦笑道:“这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次。”太椹天境那次也堪称得上是大手笔,可至少脚踏实地。这一回,甚至都不是由他来主导。他认真的凝望着席云霆的双眼,“我只能作为你的辅助,真正的实施者,唯有你一人而已。”   席云霆缓缓的吸气,又吐气,捏着陈潇的手指,“我们是不是会死?”   陈潇靠过去,挨着他的胸膛,道:“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我的命运。无论生死,我们在一起。”   席云霆心中一时大恸,死命的紧搂着陈潇,“我真的……很爱你。”   陈潇抬手,二人深深的亲吻,唇分后,他喘着气说:“我也很爱你。”   多愁善感、表露内心的时候是短暂的,陈潇一步一步把过程详细的说给席云霆说。   席云霆在他身边亲眼见证过他不知道多少次风水布局,所差的也不过是真正的动手。   陈潇非常有成就感的说:“你可以出师了。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席云霆不说话,只安静的抱着陈潇。   陈潇乖顺的任由他抱着,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样抱到天荒地老。   可是不行,就在俩人一个教一个学的过程中,陈潇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死煞之体从无到有的出现。   死寂之地不平,世间永无宁日。   他拍拍席云霆的脊背,“开始吧。”   席云霆直起身,渐渐收起所有的情绪,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右手举起灾厄,以心剑为中心,大量吸纳深渊之中的灾厄之力。   陈潇看了他最后一眼,抛起罗盘,双臂一张,仰起头。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他用元气点燃了身躯,一股脑的向罗盘输送!   经脉中没了元气不要紧,他的身体几经淬炼,每一个细胞内还储存着元气,这些元气并不比罗盘当中的要少。   陈潇和爆发出强光的罗盘同一时间化为千千万万的金色光点,在死寂之地打开一道虚空缝隙,越扩越大,露出漫天的星辰。   席云霆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冲进陈潇以己身为代价打开的领域。   灾厄狠狠的劈下,搅动得宇宙剧烈的震荡,那震荡起初是小小的波纹,随后越变越大,掀起了惊天巨浪。   在层层叠叠的褶皱当中,席云霆凝目去看,一个一个的查找,终于看到代表上界的那五彩斑斓的一层。   席云霆吐气开声,声音响彻宇宙,“开——”一剑点在壁垒上!   整个世界顿时被壁垒破碎,蜂拥而出的巨大能量吞噬,变成一片混沌。   席云霆也没想到事态会极具发展成这样,他面无表情,内心无波无澜,只一心要按照陈潇的规划完成这一切。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席云霆用福瑞之力托举起象征上界的那一层来到最上边,然后找到蓝灰色的神州图录用灾厄之力压到最下方。   紧接着,他让混沌包围着上界和神州图录,围绕众天境世界形成一个闭合的圆环。   他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却还是在好像咬合在一起的两个弯曲的水滴中间各自的点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席云霆感到他被盘中宇宙弹了出来,磅礴的力量向他的身体中涌入。   席云霆深感欣慰,潇弟想要传达的意思,被天道感受到了,并且得到了回应!   只可惜,陈潇是没法看到这一幕了。   此时此刻,席云霆好像就是天道的化身,他的感知无限的上升,脱离了壁垒的束缚。   他知道这样强大的力量,他的身体撑不了太久,就举起手中剑,轻轻一挥。   深渊被从上界剥离,挪移到神州图录之中。天道仿佛默许了他的举动,在他完成这个动作后,才用无上意识,覆盖了他神识。   在席云霆最后的一段记忆里,他看到自己在下坠,混沌中数不清的金色光点汇聚成一团,飞向与他遥遥相对的一面。   天道继续完成了陈潇的布局。   席云霆纯化后的身躯作为至阴坠入上界,成为令仙人们向往又畏惧的转化台。   陈潇与罗盘凝结而成的能量体作为至阳落入神州图录,变成让灵体们期盼又敬畏的投生池。   那欠缺的部分终于被补上,世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蔓延覆盖了三人之二上界的黑暗终于退去了,仙人们纷纷返回故里,建设家园。   待到再一次草木繁茂,他们才惊讶的发现土地更加的肥沃,灵气更加的充足了。   碧云天上的林海也再一次成林,新招募的仙女惊奇的发现那棵在大战中断了的银栀竟然长出了新的枝条。   “圣君圣君!您快来看啊!”经历了一番调教,总还是不怎么适应的瑶女一时失态。   席筠缓缓的走来,弯腰凑近,那断裂的树根上,果然伸出了一根细嫩的枝芽。   她和席云霆有几分相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声的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一旁瑶女拍着胸口保证,以她多年种植伺弄树木的经验,保管可以把这棵新芽照顾好。   席筠却已经听不进了,她轻抚在微风中被吹散的鬓发,遥望着天际。   这是新生——她的儿子和他的爱侣,有朝一日也一定会回来。   多年后,庚生小天境,水湾镇。   这座村庄四面环山,周围山势高起,却有一块平坦的阔地,好似一艘帆船停泊在港湾之中。从风水上讲,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吉地,居住在这里的人能安居乐业,人才兴旺。如是行商必定发达,如是修仙必定有成。   正是因为这里的风水远近闻名,周围的人纷纷从别地迁过来,让这里从一个小小的村子,发展成了一个大镇。   水湾镇原先并不叫水湾镇,在数百年前,这里还叫做樊村。   只因为曾经从这里走出过一位成功飞升的风水大宗师,让这里修行风水术的氛围格外的浓厚。   从刚刚学会说话的稚子,到垂垂老矣的老人,都能懂点风水的皮毛。在这里,精通风水的人格外的受到尊敬,即使是少年人也不例外。   村中央的祠堂旁边,有一个高大的槐树,树冠亭亭如云,是村人们平日里休闲聊天的好地方。   这一天,众多少年和年长者围拢在一块,中央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分外好看的少年。   学堂里的学师正对他谆谆叮咛,这位少年本还不到选徒的年龄,也架不住他仙缘太强,一眼被慕名而来瞻仰仙人故里的风水师给看中。   少年的同伴们比本人还要兴奋,开心的喊着他的名字:“陈潇,陈潇!你是不是要成为风水师啦?”   陈潇看着这些小伙伴,沉稳的笑:是。”   “哇——”少年们发出惊叹,羡慕的看着他。   学师把少年们赶开,郑重其事的把陈潇拜托给了那位风水师。   风水师是一个外貌非常年轻的修仙者,才刚刚筑基,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外出历练。   非常直爽的,他说:“你们安心吧,只要入了我东煜派,陈、陈潇必定会踏入仙途。”   他差一点咬到舌头,谁让这个名字跟他们东煜派的祖师爷东煜道君的真名一样,每一次都让他有冒犯了祖师爷的惶恐。   俩人被送到镇子外,风水师看着少年慈祥的说:“来,牵着我的手,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陈潇默默的看了看那只手,见对方很坚持,只好无奈的把手递了过去。   风水师喜滋滋的拉着少年的手,腾身而起。   俩人辗转数次,终于抵达了寒山城。   在漩涡传送门附近,风水师似乎是遇到了熟人,他热情的招呼对方,忍不住想对方炫耀他找到的好苗子。   “你是没瞧见,我第一次看到天赋这么好的孩子,不拐入门下,简直愧对祖师爷!”   那人穿着一身重玄派制式服,背后背着一把剑,斜睨了他一眼道:“那算什么?能有我遇到的苗子天才?那可是天生剑胎,修心剑的绝世之才!”   陈潇心中一动,悄悄的走开,绕过俩人身后。   不远处的栏杆边靠着一个少年,他走到对方身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少年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蓦地瞪大,随即略带冷淡的表情就转化成了笑容。   陈潇抑制不住地笑得灿烂,伸出小爪子抓住人家的手:“小哥哥,我叫陈潇,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漾起温柔,对他轻轻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两个少年拥抱在一起,不远处聊得正欢的俩修仙者看到,剑修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怎么,他们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撒花花   后边这个转生剧情本来是想作为小番外的,我没有意识到之前完结的点让结尾看起来好像是悲剧了_(:з」∠)_   我的错   本来躺下了,赶紧爬起来又码字,把这段补上了。   感谢霸王票的名单等我整理了之后就直接贴在这下边吧,占流量不好意思了   这一次,陈潇和席云霆可以彼此陪伴着长大了 第500章 番外一   前一日东煜派那筑基期弟子还觉得自己撞了大的运气,后一日他只想穿越回去掐死无知的自己。   再想想他对着重玄派的熟人是如何吹嘘的, 满脸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多么的瞎眼, 明明眼前的就是师祖本尊, 他偏偏还劝慰自己只是名字凑巧罢了。   看着小弟子垂头丧气, 沈雁行不由笑开了。   他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没能认出师祖,也不是你的错。你毕竟入门太晚,没有见过师祖的真容。”   小弟子被师父安慰几句,双眼兴奋的问道:“师父, 师祖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   沈雁行一怔, 思索了一下才道:“细说起来倒不是完全一样, 只不过那神态和气质, 和当初当真是毫无差别。”   小弟子满足了,感叹的说:“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大能托身再生。”一副大长见识的样子。   打发了问题多到不行的小弟子,沈雁行转回到东煜派专门为陈潇保留的院落跟前。   这院落因为纪念意义,已经被封闭起来,多年没有使用了。   沈雁行敲了敲房门,里边传来声音才进去。   “师父, 还缺什么东西吗?”沈雁行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 不停的围着陈潇打转, “这里太久没有人居住, 日常用品虽然都换了新, 可并不是太齐全。”   奈何现在陈潇的身体还是少年,跟沈雁行的体格差太多,被这么紧紧的跟着, 时不时被蹭得东倒西歪。   席云霆在一边看着他俩直笑,陈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站住脚,把沈雁行用胳膊一推:“好了,你冷静一点,去旁边老实的坐着!”   沈雁行“哦”了一声,才乖乖的走到一边,坐下看陈潇安顿东西。   俩人都是新生,前世积累的财富和物品都没能随身带过来,唯有席云霆的心剑和陈潇的罗盘还在。不过,俩人仍旧要从头再来,把心剑和罗盘从新练起。即使是这样,陈潇和席云霆也满足了。   这一次重回东煜派,沈雁行自然是奉上各种必需品,让陈潇不必为生活和修炼烦恼。   陈潇叉着腰,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他摇了摇头,说:“这些暂时都用不上,只给我一个储物袋,预备上几千灵币就够了。”   沈雁行有些发急,道:“几千灵币能做什么?至少也要灵石一袋,才勉强够师父花用。”   陈潇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有多高,做为去筑山居次数最多的弟子,沈雁行是最知道的。   席云霆坐在椅子上。少年还没有进入高速生长期,纤细的身材坐在椅子上,脚甚至够不到地。   少年样的席云霆沉稳的对沈雁行说:“这事听你师父的,我们现在还未筑基,身上带太多钱财,只会惹来是非。”   沈雁行还有些不甘心,他道:“那也可以把灵石带在身上,平日不用就是,还可预防万一。”   陈潇还是摇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门外踉跄着进来一老人,手中举着一个灰扑扑,陈旧的织物纤维脆得随时会断开的钱袋。   “东主,你看,这是你的钱袋。我给你找来了!”杜荣的脸上和手上都满是皱纹,还长出了老年斑。   陈潇赶忙上前伸出双手扶着他,温和的说:“难为荣叔还能找到。”   杜荣笑得纯真的像是一个孩子,他道:“东主交给我的,我一直好好保管。这是东主第一次历练,属下当然要做万全周到的准备。”   他受天赋所限,修为止步筑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寿命的极限。   尽管受到了精心的照料,可难免出现了老年人的病症,如今更是记忆倒退,只记得从前的事情。   陈潇接过这个旧钱袋,心情复杂的摸着。   这个钱袋还是他们初到寒山城,陈潇假装世家弟子,只让杜荣出门应付的时候,他交给他的。他没有想到,杜荣竟然一直留着,还保存到了现在。   陈潇小心的把旧钱袋收好,跟杜荣说话。   他的记忆混乱,说话颠三倒四,陈潇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俩人一直说道杜荣精神出现不济,陈潇才让沈雁行把人带回房间休息。   席云霆走过来,轻声说:“生老病死是常态,看开点。”   陈潇扭头,道:“我懂,没事。”只是难免心中还会触动。   席云霆了解他,知道这会儿他心中绝不会好受,就安慰的轻抚他的脊背。   陈潇想了一下,笑了起来:“说起来,荣叔这样的人生,绝不会产生什么怨憎情绪。”   席云霆“嗯”了一声,说:“等到有机会,还是要去神州图录看一看。”   陈潇也对最终的结果感到好奇,当即同意。   和陈潇意外重逢,席云霆自然不会跟那位没见过的剑修同门回重玄派。   他并没有直接使用原名,那位剑修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劝了几次见没有用,剑修便无奈的走了。只临行前,席云霆交给他一封信,让他送给柳韶光。   那封信的内容没有什么机密,只不过是简单的问候。可那字迹柳韶光再熟悉不过,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赶到了瀛仙岛。   看着少年版的师弟和他的道侣,柳韶光严肃的问出了什么事。   等得知了他们俩是投身再生,柳韶光的表情才没那么凝重了。   两个人都不需要人教导,觉得自己修行,在哪无所谓。   柳韶光却道:“事实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这世上人心险恶,一旦你们曾经的身份传扬开了,定然会有不少人想要知道上界的消息。只为好奇而来还算好说,怕只怕有渡劫期的修仙者抓了你们想要拷问渡劫的经验。毕竟你们是活生生的,比任何应对渡劫的法宝都有用。”   陈潇与席云霆面面相觑。   说实在的,天道对二人已经足够厚道。   席云霆新生之后,已经没有了天生的两种特殊能力,再不会使人遭受不幸。原本由灾厄之力凝结的剑体,也变成了纯粹的灵力剑胎。   席云霆是天生剑胎,陈潇的资质也不逞多让,他是先天元气海外加伴生法宝。   他新生的身体是具有灵根的,还是很不错的上品灵根。   他可以选择以普通的方式修仙,可如果他仍旧用风水术来修仙,就比别人多一个储存能量的上丹田。   这样的逆天之才,也怪不得沈雁行的小弟子看到他死活要收入门中。   虽然转生了,可席云霆仍旧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再加上陈潇又得了天道眷顾的buff,这才他们两个才聚气期就敢出来跑的底气。   至少这一次的生命,是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多灾多难了。俩人心情一直很轻松,完全是当成度假来渡过这一次在下界的重修时间。   可让柳韶光这么一说,他们也不敢保证真不会有人知道内情之后铤而走险。   于是,柳韶光成功的靠危言耸听把两个萌少年打包回了九昆山,光速的连让陈潇跟两个没照面的徒弟打招呼都来不及。   柳韶光表面一派正经,内心却是“嘿嘿嘿”的得意的笑。   这么可爱的小师弟和他的道侣,怎么能放任在外边生活,要知道他们年少的日子,那可是过一天少一天。   不好好的亲眼看着他们长大,多对不起这难得的机会! 第501章 番外二   俩人是在好久之后,才察觉柳韶光当初是在忽悠他。   不说会不会有人好奇的跑来问东问西, 最起码是绝对不会轻易有渡劫期的大能跑来把二人掠走。   重玄派布置的九龙池起了效用, 陶邑成功晋升渡劫, 他修的又是杀伐之道, 凶名赫赫。   不是邪修却比邪修还可怕,没人敢冒得罪他的风险。   太玄处于半退隐状态,柳韶光代管掌门,却实际上把更多的事务扔给常寿, 还美其名曰锻炼下继承者。   面对这师门中的隐性一霸, 连陶邑都要避让, 常寿也只有乖巧的给长辈压榨的份。   见到席云霆和陈潇, 常寿差点哭出来:“席师叔,你是来救我脱离苦海的吗?”   席云霆不明所以,常寿鬼祟的看了看周围没有柳韶光,才低声说:“您回来了,接任太玄师叔祖的就是您了吧?”   无情的摇了摇头,席云霆语重心长地道:“这是师门对你的看重, 是责任也是考验。”他想拍他的肩膀, 发现够不到, 改拍他的胳膊, “我相信, 你会习惯的。”何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开玩笑,这一世他和潇弟可是要轻松度过的, 怎么可能往身上揽这么重的担子?!   常寿满脸委屈,别的门派争权夺利能打得满脸血,怎么到他们重玄派一个个跟推锅一样?   柳韶光兴奋异常,忙前忙后的张罗小师弟的住处。   席云霆小的时候,就是由大师兄教导基础的,柳韶光还满心的希望这次能重温旧时光。   陈潇却谢绝了他的好意,既没有选择住进他的地盘,也没有选择原来的洞府,而是和席云霆商量过后,俩人住进了昭萃殿。   如果是别的地方,柳韶光还能强词夺理一番,只有师父的故居,他没法诡辩。   俩人安安生生的在九昆山修炼,陈潇打算在两人至少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再和好友们会面。以前在仙宫时是一块变小,还没什么,可只有自己和席云霆这么小,在他们面前会不好意思。   可世上总有那么些巧合,让陈潇的想法落空。   俩人回来的这一年,正好又是十年一次三大仙门比试的年份,还刚好轮到重玄派来举办。   景慧以前是作为领队,带领金禅宗的弟子们来参加比试。   他现在修为高了,身份也跟以前不一样,成了高层,这一回是来替金禅宗坐镇的。   理所当然的,景慧被安排在少昆山,住的地方距离昭萃殿就只有一段距离。出来进去的,就碰见了。   景慧既然知情了,自然不会瞒着其他人。   很快,童诺诺和唐汝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还外带一个家属厉牧野。   看着少年版的陈潇,童诺诺稀罕的不行,毛手毛脚的在陈潇的脸上头上摸。   被陈潇不开心的把手拍开,“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摸吗?”   童诺诺直乐,道:“问题是你现在还不是男人呀。”陈潇没好气的瞪他,童诺诺也怕真把他惹恼了,逗了两句就放过了他。   众人聊起了他俩在上界的事情,随后景慧说道:“要不是听你亲口说起,还真不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在下界真的一点变动的感觉都没有。”   陈潇笑了,说:“变化不是一日完成,涉及到整个天境世界,肯定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慢慢的进行移动。”事有轻重缓急,当深渊被剥离,死煞之体能造成的影响就已经被减弱了,天道就不急着一下子就完成整个布局,而是缓慢的进行变动。“不过,也不可能全然没有感应。你如果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天境之中,发生天灾的几率增高了。”   想了一下,童诺诺点头:“还真是。我们光在阿木尔天境,十年内就遭遇了三次地震,一次山体滑坡。”   “正常。”陈潇道:“这还是因为阿木尔多山地地形,像是太椹天境那样的,就会换成海啸,龙卷风。”   聊天中,陈潇细心的发现童诺诺偶尔会露出有心事的表情,等到其他人都去看大比了,他把童诺诺单独的叫出来。   “你想什么呢?聊天的时候,都能走神?”陈潇问。   童诺诺这才表露出担忧的情绪说:“我担心,我和牧野不能一起渡过雷劫。”   陈潇一直都知道,童诺诺是天才,当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修行中,进境的进展是突飞猛进的。   他和席云霆上界转了一圈回来,童诺诺已经是合体期,距离渡劫期一步之遥。可他有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不自信。   陈潇道:“别担心,你们会顺利渡过雷劫的。”   童诺诺苦笑,说:“别安慰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席道兄一样,能两人一块飞升。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们。”   陈潇对童诺诺所说的并不是安慰,新生之后,他因为亲身跟天道接触过,一个修仙者能不能渡过雷劫,他似乎朦胧中会有一种微妙的感应。   他不敢对二师兄陶邑说,他能顺利渡劫飞升的可能性很低。   早年重玄派内乱时,他执掌刑罚,过多的杀戮,给他造成了某种心理阴影,如果他不能勘破,雷劫的时候恐怕会遭受心魔拷问,雷劫相应的也要比普通修仙者更加的严苛。   陈潇隐晦的对柳韶光提过,柳韶光对此却看得很开,还反过来开导他。   虽然修仙者们人人追求飞升,可他们知道,能飞升的人只有很少的一小撮人。   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会知道,也不能去强求。   虽然童诺诺还没有到渡劫期,可当俩人讨论起这件事时,那种微妙的感应让陈潇忽有所感,童诺诺和厉牧野是能渡过雷劫的。   不是因为心境,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强弱,而是因为他们把篱菽族救出火海。   如果不是去的及时,篱菽族仅存的族人种族退化,甚至数量减少到无法继续繁衍下去,就真的要灭绝了。   能保证一个种族能够继续存续下去,在天道看来是比拯救一个城市的人口还要大的功德。   所以,他俩渡劫的时候,天道的考验不会太严,很有可能会是等级最低的铅色劫云。   童诺诺跟陈潇聊过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之后也没有再提这事,跟众人一块看完这次的三大仙门大比后,就跟厉牧野回阿木尔天境了。   他有了心事,对修行格外上心,一改以前的风格。   反倒是唐汝和景慧结伴去了图录塔,听说了陈潇说的大事之后,俩人对现在的神州图录很好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亡者的世界的说法开始在普通人的国度流传开。   随之而来,有了一个神奇的发展,那就是人们更重视阴宅,连带着风水师们的单子都变得多了。   当陈潇和席云霆刷等级到了筑基期,开始外出历练时,民间对风水师的需求达到了最高。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让不少人动了歪心思,明明一知半解,就敢冒着风水师的名头招摇撞骗。   不管在哪里,骗子都是可恨的,陈潇作为这个世界风水行当的鼻祖,当然不能放任骗子肆虐。这不止让受害者遭受损失,还会给风水师的名声带来极坏的影响。   原本以为这次的修行和之前差不多的陈潇顿时找到了目标,持续不断的打击这些冒牌货,使风水师始终维持着正面的声望。   而风水师们也慢慢的听闻了东煜道君转世再生,对待新人时就多了几分小心谨慎,总要百般试探。   陈潇无奈之下,只得和席云霆学习,用化名去行走,又留下了背景更加神秘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有计划写番外的,没有什么灵感。   就写写亲友们各自后来的情况。   番外就这两章了,我们下一本再见。   新文挂出了文案,具体写哪个还没有拿定主意,亲们可以去专栏点个收藏,让作者知道你们喜欢哪个   这本写了快要两年,中间发生了各种事情,有些累,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大约是在暑假,七八月份的时候开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