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路人男主[快穿]》 作者:童柯   【文案】   邵非是个路人,戏份连炮灰都不如,但他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   在工作之余顺带围观男女主发展,不过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眼睁睁看着剧情崩得妈都不认识。   邵非:“你有没有觉得男主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系统:“……”你TM才发现!?   .   他心里有一株草,这株草不属于他,却总在面前晃悠,终于,他在沉默中变态了。   .   一个自认为很普通的路人甲乙丙·受 & 一个从不认为会爱上男人·攻   精分攻,1V1   微博:晋江童柯   内容标签:重生 系统 快穿 穿书   主角:邵非 ┃ 配角:N+1 ┃ 其它:快穿,童柯 ================ 第1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正值盛夏末尾,沿路暑气渐消,夕阳的光线从厚云的间隙中钻出,余韵垂在天际渲着暖黄色调,风的叹息拂过脸颊,舒服得让邵非眯起了眼。   透过车窗,一排排耸立的建筑物快速从眼前划过,飘散的思绪被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唤回,邵非不自觉露出浅淡的笑容想平息对方的怒气,两点酒窝凹出小小的阴影,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小一点:“什么?”   “怎么魂不守舍的,待会见到你陆叔叔也这样?”姚菲菲看着自己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儿子,很是不满,娇艳的脸上染着些许恼意。   明明她和前夫都是能言会道的,怎么偏偏儿子是这样闷葫芦的性子。   邵非低头:“不会的。”   这具身体的母亲姚菲菲哪怕三十来岁,一张宜嗔宜喜的脸也依旧迷人,只有眼角几丝不明显的纹路暴露了年龄。她是一朵流窜于上流社会的花,没有显赫的背景却有着迷人的美貌与风情,这次撩到的正是不少女人盯着的陆家实权掌控人陆正明,不过四十岁,在一群年老的掌控人中显得格外年轻。   “待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不再三提醒你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拘束,你陆叔叔虽然看上去严厉,但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懂吗?”她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句。   邵非符合人设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待会见到的陆正明,这次姚菲菲的新情人,是这个书本世界里巨擘般的存在,也是男主陆琛的父亲。   “对了,你可能会见到你陆叔叔的儿子,叫陆琛,比你年长几个月,记得喊哥哥,如果他不愿意就喊个他喜欢的称呼,总之不能让他们反感,不然我就把你送回你爸爸那儿,再也不接你出来。”她看这个拖油瓶儿子并不怎么顺眼。   果然一说到邵非的父亲,邵非的脸色唰得一下白了,姚菲菲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她可不希望被这个不中用又普通到极点的儿子拖累。   “好。”邵非当然会喊哥哥,但陆琛是个藏得极深的人,就是表面应声,心里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个便宜弟弟的,如果做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绝对六亲不认。   陆琛表面上看起来十项全能,自制力惊人,学习运动无一不精,在京城圈子里有着“最后的太子”的称号,内里却是个心机深沉,诡谲疯狂的人。   幸好他只要乖乖的当路人甲,男主闲得慌才会管他。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他是穿越来这个世界的。   他没有记忆,听系统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变成了植物人,灵魂在飘荡间被招入系统工作,如果工作的好他就有机会得到失去的记忆和新的生命。他的工作是进入这些残缺的世界进行修补,追溯起来就是一位晋江作者写了许多小说,这些小说自行成了新的平行空间,但因为作者一直断更,全成了天坑,所以这些空间非常不稳定,他需要进入这些世界适当地引导剧情,让它们可以顺顺利利的完结,继而维持空间的稳定。   这是他来的第一个世界,新手上路,来到了剧情还没开始的时候。这次穿的勉强算是在书中有过一些镜头的人,沉闷安静的好学生,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异,父亲是一个赌鬼,好家庭暴力。   他的角色比较好驾驭,少说话少点表情就行,不过这能理解,但凡是路人甲都不可能太有个性。   故事里他后期暗恋女主,帮助男二,被男主察觉后逐出了陆家,然后就没然后了,作者断更了。   当然,为了顺利维护剧情留在男女主附近,他打算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对“这些未来的事”有所取舍。   现在,他和姚菲菲就在去见陆家父子路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琛和陆正明的场面,但这些小事并不会写进书里,所以他只能临场发挥。   其实陆正明的情人有许多,大部分养在外头,只有特别受宠的才会带回家,这些女人也被外面人认为是被陆正明认可的未来夫人候选人。   所以姚菲菲才会在路上一次次郑重其事地叮嘱邵非,生怕因为儿子的沉闷而砸了这次的见面会,让她失去进入陆家的机会。   自从邵非看到姚菲菲那张脸,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受宠,她实在美得光彩夺目,风情万种。   车子到了约好的花木酒店,走入大厅,空中传来悠扬的乐曲和淡雅的香味,头顶璀璨的巨大吊灯转动着钻般光辉,母子两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人,准确的说是姚菲菲的熟人。   那人容貌普通,但眼神慈祥,两鬓杂着几缕白丝,却整齐地梳到背后,看着人时有一股不动巍然的气势,轻轻松松令人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两位助理站定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等候,看着像是一种训练好的习惯,只见男人温和地问:“菲菲,怎么来这里了?”   姚菲菲瞬间笑靥如花,言语中不乏一些讨好。   邵非目光一闪,小说里当然不会写无关的人,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姚菲菲是一朵娇艳的花,而采撷她的人……并不少,她的眼光也颇高,这些金主个个非富即贵,看来这也是曾经的一位了。   他现在只希望千万别被陆家父子看到,前任藕断丝连,现任正要登堂入室,怎么想都是姚菲菲太贪心了,若是处理不好,他这位母亲往后的日子可就完了,姚菲菲完了,他的任务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可有时候往往越是不希望遇到什么,就偏偏遇到什么,他感受到一抹目光笼罩着这里,不由四处寻找,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   嗯?方向不对!是在二楼!   抬眼观望,正与一抹似笑非笑的视线对撞,那少年被抓到了现行也淡定自若,甚至还对着慌乱的邵非勾了勾唇角,少年的年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穿着制式西装校服,属于私立学校的校服看上去极为严谨,却被他拉开了领口,多了些不羁随性,手肘弯着靠在上方,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明明对方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但那目光好似一切都无所遁形。   邵非瞳孔微微一缩,他感觉对方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忙慌乱地垂下了头。   到底是第一次任务,他还没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   对于不可控制的意外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探究一下,不由在脑中喊道:“系统,在不在,这是剧情里的人吗?”小说是小说,化成真人就没有辨识度了,少年过盛的容貌让他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却不愿深想。   “……”   他给忘了,系统说过它只负责把自己带入世界,如何维护都要靠他自己,只有危及生命和事态严重才需要按脑中的紧急按钮呼救,一个世界也只有三次机会,这是为了让宿主更好的融入世界。   二楼栏杆处,正在与吴特助聊天的陆琛,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我新的继母和继弟?”   吴特助随着自家少爷的指向,刚好看到了盈盈笑语的姚菲菲,他一直跟在董事长身边当然认识最近格外得宠的情儿,再看与她说话的人,他们早就调查过她的资料,那个男人不是姚菲菲的前任恩主吗,这女人倒是聪明,广撒渔网,愿者上钩吗?   但太过聪明的女人,往往都会败在她的聪明上。   吴特助平静地收回视线,说道:“不过是董事长闲暇间的玩物,怎配成为您的家人?”   陆琛回头瞥了眼吴特助,并没有评价这句话,望着楼下的母子。   “真是一群狂蜂浪蝶啊!”他看上去并不在乎的样子,些许讥诮,“他们不会是第一对入驻陆家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的,难道你还指望我那风流成性的父亲有一天能离开女人肚皮?”   “我没有这个意思,在我心里,陆家是董事长与您的,其他的都是外人。”吴特助也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对面前这匹年轻的少狼主并不敢随意敷衍,尽力表现自己的忠诚。   陆琛忽然凑近,吴特助没崩住脸上的表情,退了一步,那少年的眼眸总让人有种心慌的错觉。   他看着父亲的特助:“吴特助这么为我义愤填膺,让我觉得你想换主子了。”   吴特助一滴冷汗落下,这种话不能乱说,董事长还年轻,你这话可太诛心了。   陆琛忽然一笑,几近完美无缺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些稚气,刚才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又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紧张什么呢?不过是玩笑而已。”   陆琛转身离开前,落下一句话:“下去提醒一下,名贵的花,应该找好自己的定位。”   吴特助默默地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想到董事长担心的事,不由地觉得棘手极了。   邵非正在纠结上方人的身份,就看到正一步步下楼的吴特助,紧张得绷紧了神经。   他刚才的猜测,似乎中了…… 第2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姚菲菲也不是真的肆无忌惮,能像她这样混迹在名流间的名贵花朵,八面玲珑总是不缺的,但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猎物身上,只观察了周围,却忽略了楼上。   邵非拉住了姚菲菲的手臂,轻声提醒:“妈,我们该走了。”   从两人互动来看,姚菲菲显然和前任处得还不错,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儿子。   还不等她回话,男人好像才注意到旁边这个完全可以当透明人的少年,目光中不免诧异,少年刘海很长,快遮住眼睛,一副眼镜架在脸上,身材瘦弱,身高只比穿着高跟鞋的姚菲菲高出一些,以男人阅人无数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就算除了眼镜男孩也只能算是清秀有余,比起艳光四射的姚菲菲,实在太不起眼了:“这是你儿子?”   姚菲菲不甘不愿地点头,像是不想承认,这也是她不想带邵非出来的缘故,这个儿子完全不像她生的,从出生开始就是给她丢脸的。   没有多丑,就是太普通了,扎人堆里就能忽略了。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中年人笑得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哪来还小,早过十八了,就是看着小……”姚菲菲的话语顿停,余光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与她同样呆滞的还有从刚才就注意到来人的邵非。   那身影像是没看到她刚才做的一切,只是有礼地说:“姚小姐,您与董事长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就来接您了。”   这人可是陆正明的心腹,姚菲菲已经乱了方寸:“怎、怎么能劳烦吴助理,我们这就上去!”   姚菲菲离开的快,甚至都没来得及与中年人告别,就扯着邵非走向电梯。   吴特助这才与中年人打招呼:“杨先生是来参加明天的网络论坛会议的?”   “可不是吗,这么巧就遇到了吴特助,我正好与李董约了,一起去喝一杯?”   两人笑眯眯地互相打着招呼,好像一起忘了那个离开的女人。   进了电梯,姚菲菲若有所思地望着邵非:“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他,所以才提醒我?”   她好像忽略了太久这个没存在感的儿子,现在正用一种全新的目光观察他。   邵非还在想那个吴特助是站在少年身边的,也就是那少年十有八九就是男主陆琛了,果然和小说里描写的分毫不差,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其他,甚至比小说写得更真实,也许这就是系统说的平行世界会自我优化。   他敷衍性地点头,但因为他偏老实的长相,这样点头根本看不出敷衍。   姚菲菲像是发现新大陆,这个儿子,好像没她认为的那么一无是处,想到刚才那一幕,姚菲菲又划过一丝狠辣,总有办法让那个吴特助开不了口的,平定了心情,对儿子道:“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不要像这次这样磨磨蹭蹭的!你要知道你妈我过得好,你才能摆脱以前那种生活,才能摆脱你爸,你和我才是一国的!”   也不指望这个闷葫芦回答自己,电梯门的瞬间,她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记住,好好讨好陆琛,他是我们能不能留在陆家的关键。”   在她看来,她是长辈,对付陆琛当然还是小辈出马更恰当。   姚菲菲一手挎着儿子的胳膊,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来到五楼用餐的地方,这里是昆市知名的米其林餐厅,名为花木庭,在侍者的引导下,两人通过走廊来到庭院外,这里每一个座位都被曲线状的石雕隔开,石雕上方潺潺流水流过,清浅水声划过耳膜,如悠扬乐曲。扶疏花草间点缀着柔光灯,这样的设计格局让前来用餐的客人有个人隐私,也能放松心情,他果然看到姚菲菲面部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看来是对陆正明的安排很满意。   身为空间维护员的邵非清楚这家酒店就是陆正明的产业,他的不少情人都来过这里,对于如何让女人身心愉悦,陆正明自有一套。   母子两被引导到陆正明面前,陆正明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并不显老,身材也没有明显发福的迹象,面部线条冷硬,气势威严,哪怕在桌面的暖光中也没显得多和蔼可亲,他轻轻一笑,眼角有些鱼尾纹,气息中透着点屈尊降贵的亲切,会让任何与他说话的人产生受宠若惊的味道。   邵非觉得,这也许是陆家人的特性吧。   “陆叔叔好。”邵非拘谨地喊道,他的注意力却被坐在一旁挂着耳机听歌的少年虏获,一个乌黑的发顶以及隐约可见的硬挺轮廓,细碎的发丝在微风中荡了荡,挠到人心里最瘙痒的地方,但这都不是他在意的,心顿时荡到谷底,终于百分百确定刚才与他对视的人就是陆琛。   陆正明站了起来,他很喜欢这个即将来到陆家的少年,谁都喜欢这种无害的生物,安静的,乖巧的,和他那如狼似虎的儿子完全不同,他带着笑意揶揄:“小非是个男孩子,可不能这么怕生啊。”   邵非依旧叫邵非,按照系统的说法就是他进入的角色都是路人甲,就算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影响空间平衡,这个福利算是他的新手大礼包。   邵非像是没见过这么可亲的长辈,双目闪亮地望着对方,为了保持人设,大部分时候邵非会把自己当做原主。   手上传来疼痛,是姚菲菲掐他的肉,她小声道:“说话,你哑巴啊!”   这小动作陆正明看在眼里,却示意姚菲菲:“没关系,你可别吓着孩子。”   姚菲菲立刻笑着圆场,要不是陆正明点名要这小子,她早就把儿子忘了,怎么可能特意把拖油瓶给带出来,这很降身价的,也幸好陆正明似乎刚好中意邵非的蠢笨。   陆正明指着身旁的男生:“这是我儿子,陆琛。”   陆琛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像是随着音乐舞动,皮肤白得晃人眼,犹如煽动的蝶翼,现在这年纪已经这样妖孽,再大个几岁大概就是小说里的那句话,人形荷尔蒙。   陆正明拍了拍陆琛后脑勺,笑骂道:“臭小子,打招呼!”   从那亲昵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似乎很宠爱自己的儿子。   陆琛先拿下挂在耳上的蓝牙耳机,站了起来,少年身材高挑,完美的五官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瞳直直望过来,他在看向邵非时,笑容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味道,令邵非心悸了一下,他立刻想到刚才对视的那一幕,明白了少年笑容的内涵,看来姚菲菲让他去讨好陆琛的任务不太可能完成了。   陆琛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随意,又不缺这个年纪的青春洋溢:“我是陆琛。”   他们还是学生,点一点头就算是打招呼。   邵非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会,最后选了个比较不得罪人又能完成姚菲菲要求的:“琛哥。”   原文里喊的是哥哥,那显得太亲密,他可不想被陆琛教做人。   陆琛没想到他会这么喊自己,见姚菲菲一脸恨铁不成钢,又看邵非还是那一脸呆样,觉得这对母子很有趣,母亲拼命往上爬,儿子却完全不在状态,语气也多了点真实的笑意:“这称呼有意思,你当我社会大哥呢?”   陆琛话中的玩笑,立刻缓解了原本的些微尴尬,两方家长也觉得这次见面还算愉快,对结果挺满意。   邵非:“……”   用完一道主菜的间歇,陆正明对邵非解释对他学业的安排:“本来我也不希望你转学,都高三了再转你可能会不习惯,不过你妈妈希望你接受更好的教育,大家都是家长我也能明白她的想法,幸好小琛也在,我想你们两孩子也能有个照应,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他可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考入的一班。”   从语气上也能感觉到,陆正明就像天下所有父亲一样,很为聪明透顶的儿子骄傲。   闻言,邵非就知道他那母亲巴不得他死死黏住陆家父子,最好能成为真正的陆家少爷。   您老就放心吧,陆琛根本懒得理会路人甲乙丙。   虽然两个孩子没怎么说话,但饭桌上还有两位年长的调节气氛,一个拼命夸自己儿子,一个也附和的讨好,直把陆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过陆琛本人显然听不下去,直接站了起来,根本不给准备这次见面会的陆正明面子,果然陆正明当下放了脸色,就算是儿子也不应该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态度不变问道:“小琛,你刚才不就出去过了吗,这次又是什么?”   陆正明就差没说:身为父亲还不能夸儿子几句了?   “去洗手间。”走了没几步,陆琛像是想到了什么,无辜地笑着,“哦,对了,说起刚才出去,我在楼下看到了菲姨和……”   目光在姚菲菲和邵非身上溜了一圈。   这一下,就连想坐观虎斗的姚菲菲都心跳加速,心虚地不敢和陆琛对视。   邵非却想着这男主果然深谙说话之道,讲一半留一半,吊足了胃口。   但这里就算说了也只会激化矛盾,姚菲菲的枕头风也不可小觑,陆琛如果不笨的话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和父亲的情人撕破脸。   果然,陆琛的话锋一转,接下去:“和小非,菲姨的确比我想的更漂亮。”   “你这小子,你菲姨可是你阿姨,别没大没小的!”陆正明转怒为笑,大度地放过了儿子。   并没有多生气,反而觉得儿子欣赏自己的女伴,也证明自己的眼光好。   姚菲菲握紧了刀叉,她太小看这个陆家少爷了,他是在警告她,他可以随时让她滚出陆家。   她要是能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唬住,那她这几年就白混了,比起小鬼的威胁,抓住陆正明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她果断脱下了高跟鞋,一双穿着透明丝袜的玉腿立刻在桌下缠上了陆正明,沿着大腿忽轻忽重地撩拨,陆正明的呼吸也粗重了,警告地望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别闹!”   姚菲菲却根本不管这没多少威胁力的话,也许是这样的环境更刺激,陆正明也任由她闹着自己,餐桌上依旧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顺便观察了一下邵非,发现小家伙还埋着头吃。   这么迟钝又没心机的少年,显然更符合陆正明的希望。   而近距离观摩的邵非目不斜视地吃着盘子里的餐点,像是没发现桌下的暗潮汹涌,路人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时不时要教一下学费。   等陆琛回来的时候,陆正明早就被撩拨的不行了,让等在下面的司机送来了一件风衣外套,遮去了下面某个精神百倍的地方,然后吩咐两个小的继续吃,他和姚菲菲还有事先走了,至于有什么事,在坐的人都心照不宣,甚至包括其他人都觉得桌上唯一没开窍的邵非也是心知肚明。   “好看吗?”人走后,陆琛随口问道,支着手看着埋头吃东西的邵非。   邵非本来就食不知味,听到这问话,知道对方是在问他观看成人秀的感想,真是恶劣的人,只能装傻充楞:“这座餐厅是很好看。”   “是吗?”陆琛的目光耐人寻味。   真傻,还是装傻?   邵非莫名的心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野兽盯着一样。   陆正明两人匆匆离开,刚关上车门,就在后座火热了起来,自从遇到了姚菲菲,陆正明就觉得自己好像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破格允许姚菲菲进入陆家,对正宠着的情人陆正明向来舍得下血本,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而早就让司机先回去,等待在驾驶位的吴特助也将车子平稳地上路。   在档幕放下前,姚菲菲与吴特助透过后视镜,目光相撞,绽开一丝火花。   属于权贵的游戏,才刚开始。 第3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姚菲菲不是坐以待毙的女人,从陆琛的提醒中能看出,当时在场的除了下楼的吴特助还有陆琛,他们是悬在姚菲菲脖子上的勒绳。   她平日作为并不那么干净,如果这两人不愿意放过她,对她的作为稍稍添油加醋,往后留在陆家的阻碍就多了,她走到今天,不会让他们轻易破坏。   比起只是公开恐吓她的陆琛,她觉得闷不吭声的吴特助更危险。   现在,她需要让他们的态度至少是中立的。   手机一阵震动,被留下的邵非扫了一眼屏幕:好好伺候陆少爷,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姚菲菲发来的,后头那个感叹号让邵非完全感觉到了自家母亲的急迫。   原本只是提醒儿子,现在却是不惜一切代价,她的潜台词是让儿子拼尽全力。   原主的确照做了,因为不想回到邵父那儿,在姚菲菲找来的时候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自然无所不及地讨好,原著里的确当了陆琛的小跟班,一条听话的狗。   邵非并不想那么做,而且他打算试验一下,是不是只要性格不崩,哪怕没按照原主的作为系统也不会判定他崩。   邵非看了一眼,就关上了屏幕。   经过刚才的对话,两人的气氛就古怪了起来,邵非也干脆忘了姚菲菲走之前千叮万嘱的“讨好”,继续吃东西。他能感觉到对面陆琛若有似无的视线,对方也没再为难他,更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正是这样的安静,才让路人甲先生感到了压力。   “吃饱了?”少年的三个字让还在思考下一步的邵非回神,尴尬地看着新上来的食物也都空了,他又不是真的爱吃,好像演得过头了,肚子里有点闹腾。   僵硬地放下刀叉,低头嗯了一声。   陆琛只让人记了下账,然后瞥了眼邵非放进去的手机:“菲姨传来的?”   邵非捏着手指微微一紧,陆琛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他发现,陆琛也许都知道或者猜得到,只是这人本性恶劣,就喜欢看着周围人紧张的人样子。   直到下楼,来到车子旁,司机老张早早地等在那儿,陆琛接了个电话,眉头轻凝,那头似乎在哭诉,就连旁边的邵非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好像是女性。   却只得来陆琛的一句话:“知道了。”   挂了电话,钻入车内,道:“我待会还有事。”   邵非立刻明白,很快接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本来也不希望跟他一起,那无形的压迫力从未消失过。   在陆琛眼神过来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没人会知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被两方父母问起。   邵非答应的太快,而且太有眼色,陆琛对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两分,面上的促狭退去,认真了一些:“很想来陆家吗?”   什么意思?陆琛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要试探他?   但这时候他可能说不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眨了眨睫毛,却被厚重的眼镜遮住了光芒:“嗯。”   陆琛靠在窗口,望着夜幕下穿梭的车流,随即说了件看似无关的事:“听说你上次全市中学生竞走得了名次?”   邵非硬着头皮应声,是倒数第二,只是得了个参与奖。   这是刚才餐桌上,在陆正明夸赞自家儿子的时候,姚菲菲也提到了自己儿子的近况,看着就像一个称职的好母亲,但实际上都是原主见到母亲太高兴,阴错阳差让她以为自己得奖了。   “这样吧,发挥你的特长从这里走回家,我就不反对。”   邵非猛地抬头,对上陆琛失去笑意的眼瞳,黑不见底。   姚菲菲租的公寓在郊区,这里是市中心,需要换三辆公交,满打满算四十多个站点,靠着这具不靠谱的身体,他大概要走到半夜,而且,撑得住吗?   陆琛变脸如变书,又没了冷肃的样子,就像这个年纪充满活力的少年,恶作剧般:“是开玩笑的,当真了?”   关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怎么可能是玩笑,陆琛随手画了个圈,再带着与身俱来的优雅看似仁慈地给了他选择,可以离开也可以入圈。   他是个典型权贵家庭出生的人,从小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举动都被赋予了那层道貌岸然的外衣,真假难辨。   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项,如果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就会失去进入陆家的第一把钥匙,而且姚菲菲四处留情的坏习惯还被拿捏着,路人甲先生赌不起。   正在开车的司机老张欲言又止,见自家少爷心情还不错,问出了心里想法:“少爷,是不是……”   那孩子看着体力就跟不上,刚才脸色也不太好,从这里走回去还不要了半条命。   “过分?”陆琛事不关己,“这些狂蜂浪蝶的欲望永无止境,对他们来说陆家就是朵名花,想方设法也要蛰一口。我们陆家讲的是付出与回报,天下可没白吃的晚餐。”   司机对这些歪理无言以对:“您说的是。”   “那小子没看着那么老实,你真以为他会照做吗?”陆琛并没把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这连成为生活消遣都够不上,“在我面前自作聪明……呵。”   他还没那么多功夫特意针对谁,但犯到他面前,怎么能不敲打一下。   邵非边查着路线,边快步走着,但肚里的翻搅越来越无法忍受,好像吃太多撑到了。   原主的身体本就常常饱一餐饿一餐,有一点慢性胃炎,干呕了几声,还能忍住邵非就加快了步伐走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机的电量也在这时候告罄,屋漏偏逢连夜雨,幸好他已经记住了路线。   他和陆琛肯定八字不合吧,怎么就那么倒霉。   眼前开过一辆公交车,将他的注意力夺去。   陆琛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在商场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少女,少女穿着露肩上衣配齐臀牛仔裤,将她的细腰长腿展露无疑,她一眼就看到从人群中走来的少年,转怒为喜,面对那样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再大的火气也会不由自主克制住。   他们交往了还没一个月,也没什么相处机会,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以为陆琛至少不会迟到,语气中不免抱怨:“你还记得我生日吗?”   “没空,还去逛吗?”   “逛?你是不是太敷衍了,我还是不是你女友?今天为了你我连party都没参加。”董玲并不缺追求者,但对这个男人却让她追求了四个月,花了无数精力时间,才得到首肯,她以为至少他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嗯,所以呢?”边说着,看到发小电话,陆琛接了起来,成功阻止了董玲的质问。   想到大家私底下说他们绝对撑不过一个月,董玲觉得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有魅力也要再试试看。   但今天的陆琛比平时更应付,在逛了一会后,他又接了几个电话,听上去应该是在说一些投资,她听说他已经在自己父亲的引导下渐渐接触家里的事务,在他接到第五个电话时,终于忍无可忍:“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三个小时!你为什么连微信都不回?”   “家里有事,我让你不必顾及我,我今晚没时间,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在乎过我吗,你懂我只想和你过的心情吗?”   陆琛冷了脸,走向她,在她僵硬的时候,道:“一开始我就说过,可以答应你,但不要指望我能回应什么,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说分开。董玲,你越界了。”   董玲眼中含泪,但尊严让她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这个人的心是金刚钻,没人能凿穿,说到这份上,她怎么可能还坚持的下去:“我们分手吧。”   她突然想起了女生之间流传的话,陆琛并不难追,因为他无所谓,所以当你离开时他也不会有感觉,没人栓得住这匹狼。   他也许只是觉得,生活太无聊。   而她们这群追求他的女生,是调剂品。   哪怕如此,他依旧让人欲罢不能,他与同龄的男生差别太大,大到只消一眼,就能让人趋之若鹜。   陆琛挑了挑眉,再次被甩也没什么愤怒,就像当初答应时一样:“可以。”   见陆琛真的走了,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她觉得心像是被狠狠捏碎了:“陆琛,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让你深陷的人,我等着!”   陆琛回身,拿出身上的纸巾,擦去了她的眼泪,良好的涵养让他做什么都看上去很自然,他没有反驳:“不错的观点,继续保持。”   望着陆琛不带一丝感情的眼,董玲好似一下子想明白了,陆家的现任家主陆正明花名在外,她记得父母说过,这是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物,对他们陆家男人来说,后者只是在权利外的享受,他们拥有取之不尽的美人,没有人值得他们驻足,他们真正在乎的是前者。   所以他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任何人能够影响到他。   一路上,陆琛拿出手机与吴特助聊着话,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人群里,也许没人比这个人更像个小透明了。略长的刘海遮去了少年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捂着肚子,却还是快步走着路。   但还没几步,少年捂住了嘴,好像终于忍不住,掀开不远处的垃圾桶,就吐得昏天地暗。   陆琛眼中极为罕见地闪过一道诧异,这是事情超出他预计的表现,他说了句就先挂断了电话。   观察了会,确定对方没发现刚好路过的他们。   哭笑不得:“他居然还当真了?”   这小蠢蛋真是骨骼清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你是猪吗?   小非子:你的恶劣我心知肚明   小陆子:……(好气) 第4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而已。   现在他都处理完杂事准备回去了,看到人才想起自己的戏言,本来都已经忘了邵非的陆琛,重新有了印象。   从时间来看,这两个多小时邵非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在走路。   路人甲先生吐完了,缓缓抬头,头顶的路灯光倾泻在他如白瓷的脸上,细碎的流海也因为动作向两边划开,并不怎么特殊的样貌,但那表情终于被陆琛看得真真切切,没有半点被戏弄的愤怒,也没有妥协后的怨气,更没有为进陆家的贪婪和欲望,很冷淡,不喜不怒。   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人却好像游离在陆琛的认知之外,甚至暂时没有能定义此人的词。   接下来,应该是找车回去,之前的坚持已经足够“交差”了,陆琛深谙人的劣根性,了然地望着。   邵非擦了擦嘴边沾到的地方,吐完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虽然整个食道都有点灼烧感,但胃总算不翻搅了。回忆了一下刚才查到的路线,还剩一半了,胜利就在眼前!   他眼神亮了一些,重新走了起来,好像刚才浑身不舒服的人只是他人的错觉。   他之前的确看到了公交车,但却没有上去,介于文中对陆琛的了解,而且结合各方面来说他觉得还是决定好好去做,让人挑不出刺也找不了自己麻烦。   况且,他自己都看这具身体的弱鸡不顺眼,权当锻炼了。   竟然还继续走?   陆琛看着那目不斜视低头看路面的小蠢蛋,讥诮道:“他难道不知道世上还有公交车,出租车这些交通工具吗?”   不可能不知道,有好几辆车刚好从邵非身边开过,只是没选择而已。   一开始还觉得邵非有点小聪明的陆琛,再次预估失误。   陆琛不再看,回头吩咐:“走吧。”   “少爷,不管他吗?”   陆琛莞尔一笑:“何必打扰,他愿意走是他的事,我向来很有爱心,不会破坏别人的坚持。”   老张:“……”   “老张,你现在也开始多管闲事了?”   忽然一句话,让老张这个拥有几十年驾龄的司机打乱了节奏,有时候与少爷相处比老爷更提心吊胆,也许就是这份敏锐与一针见血,他的确是根据少年家的路线,特意换了条路,看能不能碰运气看一眼邵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而他这并不明显的“顺路”,还是被自家少爷发现了,好像也没责怪的意思,解释道:“我刚查看实况交通,高架的路段是红线,可能是出了点事故,所以才改走平路的。”   陆琛呵呵一笑,拿出了蓝牙耳机,重新戴了上去,闭目说着:“让吴良派个人跟着他吧。”   吴良是吴特助的名字,只是很多人只记得喊他吴特助。   “好的。”老张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知道少爷一般不计较琐事,只要不触碰逆鳞,少爷大部分时候很好说话。   邵非走到姚菲菲租下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他的腿发着颤,每一步都像灌了铅,在玄关地板上躺了好一会才脱了鞋子,脚后跟流了点血,脚底也有水泡,这时候姚菲菲还没回来,他刚来不知道药箱在哪里,也没力气去寻找,摸到二楼的房间,犹如个负重过度的沙袋摔到床上。   也许是太累,反而睡不着,他仔细回想今天自己的作为,觉得还算敬岗敬业,而且还有个不错的收获,他没有按原主那样当陆琛的跟班,但系统没警告也没判定他崩。   系统曾提出过违禁条例,一是他的人设不能崩塌超过三成,二是不能被发现他是外来者,意思与第一条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可以确定,他只要小心控制着行为,还是有一定自由度的。   听到楼下有响动,邵非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来到窗边看到一辆商务车停在楼下,熟悉的人从车里下来,跟着她下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不是在酒店楼下见到的的杨先生,也不像是陆正明,这是个气质相当儒雅的人,没有前两者的气势逼人,光线太暗,他又是在二楼,也看不清正脸,从两人亲密的动作来看他们关系不一般。   姚菲菲是和陆正明一起离开的,所以这是今晚的余兴节目?   她是嫌自己的生活还不够多姿多彩?这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他开始怀疑自己乘的这条船是不是随时会翻。   姚菲菲看着一瘸一拐下楼的儿子,惊讶道:“这么晚还没睡?”   邵非没有提起与陆琛发生的事,开门见山道:“我看到了,送你回来的人。”   姚菲菲愣了下,随即警告儿子:“小非,你最好当自己是瞎的。”   “就算我是瞎的,但总有人是不瞎的,纸包不住火,你应该还记得陆琛和吴助理。”   “我知道,这些还轮不到你来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姚菲菲有些难堪地撇开了头,她烦躁得抓着头发,她的模样有点古怪,原文里不会提及太多不重要的角色,导致邵非也莫名。   本来就不熟的母子俩,这时候显得特别尴尬。   还是姚菲菲先开口:“你的脚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伤的?”   邵非说着没事,姚菲菲边嫌弃,却还是在看到儿子脚上出了好几个水泡时,缓和了一点,取了药箱就将他的脚抬了上来,为他挑破水泡再上药,边涂边骂他给自己找事。   邵非不痛不痒,反正也习惯了这个妈,虽然她依旧妖娆,但至少现在还是有一丝温柔的。   “你还是别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他忽然觉得这样生如夏花的女人,凋谢了就太可惜了,而这些金主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   也许是触碰到的人都是真实的,邵非自己也不自觉入戏,说了多余的话。   面对儿子好心的劝慰,已经冻成冰窟窿的心有了些许暖意,姚菲菲少有的温和了一点,沉默了许久,邵非迷迷糊糊地进入沉睡。   直到邵非睡着才缓缓开口:“你还小,不会懂,有时候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出的。”   第二天陆琛一早就收到了报告,听完后,哂笑了一下:“他竟然真的从头走到尾?”   放学回来,吴良刚从书房下楼,与少爷打了声招呼,两人早上才刚见过面,这位像是机器人般全能的吴特助在陆家家主的授意下也一直帮助自家正统大少爷处理部分紧要事务,至少在表面上,陆正明对儿子的宠爱无可挑剔。   在要离开时,陆琛开口道:“告诉父亲,我不反对他们住进来。”   吴良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目光被隐去:“这真是让人惊讶,我想姚小姐会开心的。”   自从原夫人去世后,无论外面怎么胡闹,真正能进驻陆家的人并不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位情人,第二位就是姚菲菲了,而让陆琛亲口应允的,还是第一次。   陆琛只带着不失礼仪的笑容,他早就习惯挂着这样的表情,已不需要刻意表现,让人根本分不出他的喜恶:“懂得持之以恒的人并不惹人厌,总比不劳而获的人好,你说是吗?”   吴良想到昨天陆琛的吩咐,忽然明白了什么,附和道:“的确如此。”   得到可以在这周末就搬进陆家的消息,姚菲菲简直惊喜坏了,她之前和陆正明在一起时,对方还说再看看陆琛的态度,看着可能还要再拖些日子,她都不报希望了。   姚菲菲忍不住抱住了依旧呆板的儿子:“你是怎么讨好的?”   邵非正在自己房间里复习入学考,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道:“我什么都没做。”   姚菲菲并不意外,就她这个毫无特色的儿子能讨好陆琛才叫见了鬼,她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要继续讨好陆少爷。”   邵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路人想在这种小说里提高出场率根本不现实。视线又回到了课本上,对于这个学校的教学水准暗暗心惊,明显比之前原主读的学校高出不少,当然他还不知道姚菲菲帮他拿的是水准最高的一班自考习题。   见儿子乖乖点头,她就满意地准备收拾行李。   到了周末,来接他们走的是司机老张,还有几个年轻的搬家工,姚菲菲早就跟着第一辆货运车走了,老张看到坐在角落里,身边压着一堆大包小包快被埋没的少年,这些应该都是姚菲菲的衣物,少年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走了过去:“非少爷,你的行李给我吧,我帮你先放好。”   手上拿着单词卡默记的邵非听到声音,抬头:“我就一个书包,没行李。”   老张一看,邵非居然还穿着前几天和陆家人见面的T恤牛仔裤,邵非夏天一共就两套衣服,轮换着穿,他说没行李是事实。   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烦恼,因为直接随了姚菲菲离开,他的一堆证件,诸如身份证、学籍证明、银行卡等一些证件都放在了原来的家里,他需要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叔叔叫我小非吧。”他又不是原主,完全不觉得一个称呼有什么好享受的。   老张更慈祥了:“我姓张。”   邵非乖巧地喊对方张叔叔,于是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了陆家却发现前方被人团团围住,一群仆人面露愁容,待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原来是姚菲菲在发飙,因为管家说姚菲菲和邵非的房间还在重新改装,主楼的客房是固定的,再腾出两间卧室就需要把一些运动室、影音室改了,他们要先在旁边的楼栋住下,管家的话合情合理,姚菲菲不是第一次来陆家,知道这边楼说的好听点叫次楼,难听点那就是放杂物的空楼,听说之前还死过人,晚上常常闹鬼,私下里叫死楼,连佣人都不住这里。   心高气傲的姚菲菲哪里受得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享受未来女主人的荣光的,这是羞辱!   她说呢,怎么那么快同意让他们住进来了,原来在这里候着呢!   这里闹得太厉害,管家派了人去主楼请人来,但陆正明出差了,却打了通电话把周末刚好还没出门的儿子给送了过来。   陆琛的到来,让看热闹的一部分人自发离开了,其他人则是让开了路。   他径直来到站在行礼堆中央趾高气昂的姚菲菲面前,客客气气的:“家里人不会做事,怠慢了菲姨,是我的疏忽。”   陆琛的话让姚菲菲舒服了一点,但依旧余怒未消:“小琛,我不住这栋,我只想留在正明身边。”   陆琛又劝了几句,姚菲菲却不改主意,依旧坚持着,甚至带着点娇蛮,并不让人腻烦,反而显得她更为娇美,这股风情让不少男佣红了脸。   陆琛笑了,容颜在阳光照射下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邵非心里咯噔一声,糟糕了。   陆琛弯身,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您这招对我没用,如果实在不愿意……”   就在姚菲菲眉头一喜的时候,轻启薄唇:“不如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陆家的规则,由陆家人制定,误闯入的蜜蜂是没权利挑剔的。   边说着,目光微微一转,望着人群里低着头当木头的邵非。   邵非再次感受到有点熟悉的压制,身体再一次僵硬,犹如竖起毛的小动物警戒着。   隐约听到男主压低了的笑声,他似乎觉得邵非紧张的模样挺有趣。   小透明,对他的目光很敏感。 第5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提出的二选一成功让姚菲菲不再说话,见他才来了一会儿就成功搞定了人,周围仆从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抹感同身受的恐惧和敬佩。   到底是正牌少爷,就不是这些小地方的人能来鸠占鹊巢的。   陆琛说完就吩咐管家继续搬,但要对客人更周到些,不要让人说他们陆家失了待客之道。   听到客人两个字,姚菲菲娇艳地笑了起来,不满好像只是错觉:“陆少,我是觉得就给我们娘俩住这里,有点太浪费了。”像是被陆琛说服,没有芥蒂地同意了,但对陆琛的称呼却变了。   陆琛也报以笑容:“不浪费,您满意就好,我也好与父亲交代。”   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周末并不想浪费在这位身上。   而刚才有意无意的目光,也被邵非定性为错觉,男主没道理会注意个路人甲。   邵非随即就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帮着姚菲菲搬着她那成堆的行李,听到她在打电话与陆正明撒娇抱怨,被哄得娇笑连连,看似无意地问起了改装的情况。邵非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主宅楼根本没改装,那只是管家余叔编来哄骗她的。   归根结底,陆正明只是图个新鲜,根本不可能让她入门,那就没必要改变主楼格局,客房当然也不是她有资格入的。答应让她住陆家只是个场面话,安排在这种荒废的楼里刚好合适,既能哄住情人,又不妨碍他们陆家的正常生活,还能为外头人制造点陆家想要的流言蜚语,一举数得。   前两层都被杂物给占据,母子两选了三楼房间,当余叔陪着他来到属于他的房间,就是管家常年规范化的表情都无法维持,被白布遮盖的家具上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蜘蛛网缠绕在各处,空气中透着一种岁月的寂静感,这里冷得就像是鬼屋,他转而道:“这段时间老爷要我们准备好少爷的开学派对,人手不够,这些房间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是为您选别的吧。”   这些借口听听就好,一个暂住人口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没关系,挺好的。”换来换去还不都是鬼屋,他觉得能有这么大间房间住,陆家人已经很慷慨了。再三拒绝余叔他们帮忙整理,并说自己很擅长打扫,要知道原主原来的家,从小到大都是邵非在整理,家务能力一级棒。   余叔临走前,以一种感慨的眼神深深望了眼邵非,也许是之前被姚菲菲折腾怕了,没想到她的孩子一点都不难相处。   工人搬完东西,姚菲菲要甩一甩衣袖就离开了,她不希望陆家的佣人碰自己的东西,邵非认命地帮她整理起来。   余晖挂在天边,邵非累摊在地上,看着已经干净的房间,格外有成就感。他准备先找姚菲菲吃晚饭再开始打扫自己那不知积压了几个世纪灰尘的房间,没找到人,却感觉到了脚底有震动,那是被地毯盖住的手机,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落的。   从外观上来看并不像平时用的那支,他记得姚菲菲平时只有一支手机。   疑惑之际,一个来电打断了邵非的思考,是一串字符,并没有备注。   快要挂断的时候他神使鬼差地接了起来,传来男性的中低音:“菲菲,不用去找了,我这里得到新的消息,这次陆正明谈不成。你还是搬回你原来的地方,陆家看似松散,但能放到台面上的肯定不是你能拿到的,别冒险去拿。”   邵非脑子乱哄哄的,一幅幅画面涌入脑中,好像有关联,又好像零散的拼凑到一起,他压低了声线,憋了个细细的声音出来,在手机变音后更轻,很像女声,并不突兀。   也许很少碰到姚菲菲那么冷淡的样子,对方也有些愧疚:“再等等,菲菲,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男人说了几句,因为要忙,就挂断了电话。   邵非望着电话,面色沉重,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关于邵非这个人物的剧情,实在少的可怜,其中对姚菲菲的评价不过是女主问起时,管家随口说对方自食恶果,早就不在陆家了。   自食恶果……是什么样的恶果?   结合对方的话,邵非也知道事情也许比他以为的复杂。   邵非本想删掉这通通话记录,但输了几个开机密码都不对,也不再纠结这个,现在,找到姚菲菲才是最重要的。他捏着手机望向主宅楼,姚菲菲……不会在那里吧。   邵非不希望被自己猜到,但现在这个可能性不断在脑中放大,而哪怕不想象他都能猜到结局会多么惨。   邵非考虑了找和不找的优劣势,最终决定为路人甲将来平安的生活拼一下。根据记忆里文中的描写,他大约知道主楼的格局,趁着厨房人员交接的五分钟时间,从厨房的窗口潜入,大概就连陆家人都想不到住在这栋屋子里的人需要这么偷偷摸摸,也没人认为有人敢闯陆家。   邵非仔细擦掉自己留下的脚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管家余叔,他猫着腰躲在盆景后面,在对方指挥的时候窜到立式钟旁边,又快速闪到小楼梯的暗影处。   他无比庆幸陆家主宅是有家用电梯的,一般很少用到楼梯。   将鞋子袜子塞到一个壁橱下面,让脚底保持最原始的感知,用最轻的声音跨步上楼,期间连呼吸都是秉着的。   邵非的运气还不错,他一路来到五楼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当然如果碰到,他大概也不能好好出这个家了。五楼主要是陆正明的卧室和办公的书房,如果姚菲菲真的来到这里,那她应该在书房。   柚木铺就的走廊尽头的窗口微微散着夕阳的淡光,悄声无息地犹如一头沉睡在黑暗里的猛兽。   他在走廊上望着一扇扇紧闭的门,分析着书房的方向。   正犹豫的时候,一扇门悄声无息地打开,他被一双手给扯了进去,门被关上。   还没叫出声,身后的人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姚菲菲怒目圆睁地样子,邵非都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他深呼吸了几下,质问道:“这应该是我问的!”我还希望是我想象力过度!   “你知道陆家有多少手段可以让你这样的孩子走投无路,趁着现在赶紧走!”姚菲菲也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我一个孩子乱跑被抓和你一个成年人被抓哪个更严重?我走,那么你呢,还要继续?”邵非扫了一眼周围,还好姚菲菲比较谨慎,找的也小心,周遭看上去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这是不是也间接证明姚菲菲就是个惯犯。   邵非觉得越发棘手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没和你开玩笑,到了晚上六点,五楼的远红外系统就会启动,只有三个人有密码,到时候你就走不了。”姚菲菲恶狠狠地说着,“你要是出事,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邵非成功被这话气到了:“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我只有你一个妈。”   最后那句是为原主说的。   姚菲菲一哽,更急切了:“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我必须……”   这时候他也不打算再隐瞒:“那人说了,不用你找,他有办法。”   “什么,你……”   两人突然停止了话头,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醒目,透着门传了过来,这里的隔音设施做的很到位,要不是太过安静,他们连这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们对视一眼,寻找着能躲避的地方,邵非无声地用口型指着一方卧榻,那卧榻位于书架后方,应该是为了让陆正明累了后能暂时休息的地方,躲到下面很难被发现。   姚菲菲对着口型:那你呢?   邵非想着你这时候知道急了,刚才又在干什么?邵非现在只想保住她,无声道:快去,我会想办法。   随着门外谈话声的临近,邵非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他看着书桌几秒,一咬牙拉开滚轮椅,往下方钻去。   咔嚓,他听到把手按下的开锁声。   他蜷缩在阴影中,将滚轮椅拉回原来的位置。   不到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就和那个少年一样,一见难忘怀。   陆琛的声音刚过变声期,格外悦耳,令人听得耳朵都能发软:“你说杨振看中的那个新城区商场项目,被融尚实业的人截胡了?”   邵非并不知道,这位杨振正是他们那天在酒店楼下遇到的杨先生,那位与邵非亲切地说了几句话,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是的,杨总之前的感情投资恐怕都泡汤了,听说为了拉拢几位投资人下了不少本钱,现在杨氏内部,股东开始不满他的失误。”吴良算是陆琛在商业上的实战助手,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导师。   “这不满,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吧。”陆琛笃定着。   吴良不否认也不承认,镜片下依旧是仿若机械的表情:“少爷太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力。”   “我不是父亲,你说话不必那么小心。这次被截胡有什么迹象吗?”   “可能是消息走漏。”   “消息哪有那么容易走漏,杨振可连他的儿子都不信任。”   这也是吴良感到奇怪的地方。   不过少狼主显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继续让人盯着,这块蛋糕我陆琛不要白不要,就是咬一口也好。”   吴良冰冷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垂下了高傲的头:“是。”   陆琛说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陆家,显然在他心里,陆家并不能代表他。   嗯?   陆琛目光一凝,看到书桌与地毯的空隙间,有一方白色的布料,进小老鼠了?   邵非实在没地方躲,这间书房里最安全的地方给了姚菲菲,情急下他也来不及多想,只能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陆正明不在家的情况下,他本来是能熬到那两人聊天结束的,但他疏忽了自己的衣服。   他一共就两套夏季替换的衣服,T恤已经不知穿了多少年,早就洗大了,又长又松垮,他蜷缩的动作直接让这件T恤拖在了地上,露出了那么一个角。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来,吱一声   小非子:吱   . 第6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目不斜视地走向书桌,态度自然,好像没注意到。   像个蝉蛹的邵非听到那脚底踩在柔软羊绒毯的声音,心跳都快蹦都喉咙口了,脚步声停止了,神经依旧无法放松下来,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块小小的木板。   陆琛一脚踩住了那片衣角,让它没了暴露的机会。   邵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身边有了什么牵制,转过头终于发现自己疏忽的地方,衣角从缝隙中漏了点出去。   他是被发现了吗?理智告诉他没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说不定就是巧合呢?   他一动不敢动,上方好像也是真的没发现,陆琛从桌上一堆文件里抽了一份出来,交给身后的吴良:“爸通过了这份方案,你把它交给Amy,让项目组的人再做一份策划出来,周一要,她随时跟进。”   Amy是陆琛的五位秘书之一,也是看陆琛刚刚接触公司事务没几年,陆正明可谓是全方面提携,单单是秘书组就派了五位各有特长的,帮助陆琛成长,他相信实践远比校园里的知识更重要,陆家也的确一直是实干派。   路人甲先生感觉到那踩在自己衣服上的脚挪了地方,他小心地呼吸着,听到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应该是出去了。   那就是没发现他?   他也没马上行动,而是继续听动静,屋内仿佛又进入了寂静无声的模式。   邵非看着窗外漏下的一缕橙光,染红的云层仿若烧了起来,快六点了,他不能再拖下去。   轻轻推着椅子,他从空隙中钻了出来,还没站稳,转身就迎面撞上一双带笑的眼,一张被放大的俊脸,两人的目光会合,邵非像在原地冻住了。   少年只有唇边的一点笑意,看不出情绪:“不解释一下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一直都在!   邵非哪还管得了少年故意把他引出来的恶趣味,他感到自己好似水母,被眼前的人看着的感觉就是透明的,这时候当然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但邵非清楚眼前的人有多难蒙混过去,语无伦次的样子还真像是被抓包的孩子,眼底浮上了一点泪:“我…我不是故意的,余叔说我和妈妈的房间在改装,我很好奇,没忍住偷跑了进来,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层楼,就乱跑了,听到你们的声音我才躲起来的。”   邵非本来就还有点婴儿肥,脸蛋肉嘟嘟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小,说话又带着哭腔,慌乱地不知所措,陆琛见过各式各样的眼,但眼前这双非常干净。   邵非对原主的生平还是挺有自信的,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就是对家里那动辄打骂的父亲也是逆来顺受,这些资料陆琛肯定是清楚的,怀疑概率下降无数百分点。   陆琛也的确这么认为,他并不觉得这屋子里的文件邵非会看得懂,但这不代表邵非能随便闯入这里。   见陆琛冷着脸不说话,这个人已经出具一个上位者的气势,就这么不说话的时候越是让人七上八下,邵非现在的姿势很变扭,身体还保持站到一半的状态,手肘搁在书桌上,另一只则撑在椅子上。   “你想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过来吧。”   就像邵非一开始想的那样,一个孩子被抓到和大人被抓到是两个概念,陆琛还至于为了个没威胁的人大动干戈。   但陆琛并没放过他,只是在打量着邵非。   邵非被那目光看得有点瘆得慌。   “我下次不敢了……”邵非好像急了,鼓起勇气,拉住了陆琛的衣角。   他的话语扰乱,成功打断了陆琛的深思,掩盖了其他可能性。   陆琛睨了眼,淡声道:“松开。”   邵非仿若惊醒,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么有勇气,立刻松开,一脸惊恐,像个炸毛的小动物。   陆琛蹙了蹙眉头,他有这么可怕吗?   看对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不由地又想到那天路灯下,那张冷淡的脸,再对比面前的人,好像这才是邵非应该有的样子,明明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却又有什么违和。   说不出的感觉,心里仿若长了草,被轻轻一吹就挠了不轻不重地一下,哪怕陆琛转瞬就忘了,也依旧留下了痕迹。   “我记得你成年了,当哭包长大的?”陆琛摘下了邵非的眼镜,终于看清了那双雾蒙蒙的眼,像被水洗过的黑珍珠。   “我没有……”邵非吓了一跳,但陆琛并没有做什么,又将眼镜还给了他。   “你这样子,像是我在欺负你。”陆琛讥讽。   “是我不该乱闯的。”他还是明辨是非的。   “没有下次。”陆琛考虑了下,慢慢说道,语含警告。   “肯定没有!”邵非立马保证。   陆琛觉得眼前的人愣头愣脑的,勾了勾嘴角:“记住,欠了我人情。”   瞬间连周遭气氛都多云转晴,他就是有这样影响他人情绪的能力。   “好,以后你有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说明应该是不追究了,邵非大大松了口气,他甚至不敢朝着姚菲菲的方向望一眼。   这样的对话,才像是同龄之间的。   陆琛有点恍惚,他很久没与同龄人这样说话了,更因为他处的环境没资格让他天真。   陆琛注意到邵非光着的脚,邵非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这下才是真的尴尬,恨不得想要将它们藏起来,缩了缩。   其实这双脚并不丑,白皙纤细的线条,细腻的皮肤好像没有毛细孔,圆润的指甲贝盖上淡粉色的指头上,淡青色的经络在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下很明显,在他的目光下,交叠在一起瑟缩着。   很漂亮,这小蠢蛋虽然长相不像父母,但这身皮肤倒是继承了姚菲菲:“看来你还真是做了小贼的准备了。”没鞋子袜子更轻便,很简单的道理。   邵非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号越来越多,涨红着脸,他知道对方是在挤兑他,低着头,这次完全本色演出。   陆琛走到一旁的柜子边,给他拿了双拖鞋:“备用的。”   邵非小声道谢,头顶被拍了下,细软的头发就像邵非给人的感觉,对方很随意道:“我和你同年,用什么敬词,穿好了就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男主要干什么,但邵非还是乖乖跟了上去,在关门的瞬间,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下一个方向,希望她能抓住机会赶紧出去。   邵非默默看着男主背影,宽大的背,看上去纤细的身材却丝毫不弱。   他觉得这个人没恶意的时候,并不难相处。   虽然说男主缺点一大堆,正好是邵非最不想招惹的类型,但是这个男主在为人处世上还是很有度量的,不然女主也不至于移情别恋了。   但邵非已经忘了,这是陆琛习以为常的模样,多少人都是被他温和的样子迷惑,让对他警惕的人没了防心。   两人来到了书房旁边的一间小型储藏室,四周陈设了各种奖状奖杯和纪念品,内容涵盖数理化这些基础类别,其他就是类似赛马、枪击这样的偏门,还有各大音乐节的奖状,大大小小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只粗粗看上去就有好几个国家的文字,是世界各地根据年龄段举办的。   中文和英文的他还看得懂,写的是陆琛的名字,心中不免暗暗惊叹,文里说的十项全能都算是谦虚的,邵非深深感觉到了路人甲和男主之间深得不可跨越的鸿沟,大家都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人,但差距怎么就那么大,难怪优秀如女主都会偶尔自卑。   邵非想到这还是五楼,不是陆琛住的四楼,也就是这些奖状的收集者应该是陆正明,陆琛自己可能是不需要的,这不该是炫耀的年纪吗?   也许男主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陆琛注意到邵非的目光,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清越的声音:“小时候年少不经事,就爱拿这些东西,喜欢那种比所有人强的感觉。后来家里老头子不让扔,就全堆这里了。”   邵非:“……”   哦,懂了,这种碾压别人的滋味已经由明转暗。   陆琛拿出一张磁盘,递给邵非:“这几年帝江教师整理的考试题,里面有不少解题思路,可以看看。”帝江正是陆琛读的那所中学。   因为这张磁盘是老师让陆琛一起编撰的,他这里就留了一份。   邵非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个,他最近还在看姚菲菲给的题目,哪怕有原主的知识还是常常遇到难题,他知道帝江的题库全国都很有名,这张磁盘很珍贵。   “去吃饭吧,今天是你们第一天来,我让余叔准备了下。”   “谢谢琛哥。”邵非答应着,只是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男主不怪罪还有理由,但对自己这么顺便的“好”,他还是有点发毛。   可转念又想,文中男主平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而且路人甲身上没什么可图的,男主随便给点东西不应该大惊小怪。   再说男主的变脸速度无人能及,他就是想了又有什么用,路人甲只需要旁观就行。   “刚好想起来就顺手给你,要是真感谢我,不如过几天陪我去个地方。”陆琛邀请道。   邵非没问哪里,他也没拒绝的底气。   陆琛把他送入电梯,自己则是说要换衣服,转身重新回到书房,里面空无一人。   来到之前给邵非拿拖鞋的柜子旁,面无表情地摘下一个雕刻精美的柜门拉手,换上了另一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取出里面的微型监视器。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男主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小陆子:对,我现在有新的目标   小非子:……(好冷) 第7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家书房没有重要的资料,不然以陆正明的心性也不会让儿子与助理随意出入。   但书房依旧是要地,谈的常常涉及企业机密,若是有监控,就会存下影像资料,这代表了暴露的可能,陆正明不会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比起这里被光顾,也许对家主来说更忌讳被察觉到自己的动向,所以书房不会放监视器。   陆琛手上这个,是他让旗下科研公司特制的,陆正明将一个小的网络公司送给儿子,随意他折腾,就是亏了也算陆家的,却不知道培养出了一个还未出笼的猛兽。   就算是吴良都不知道这里按了一个监视器。   陆琛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收获,将它取出后,把它放在配套读取器上。   屏幕上出现一段段画面,在看到姚菲菲的脸时,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他家老头子是要阴沟里翻船了,历数多任女友,也就姚菲菲这么个例外。   姚菲菲很谨慎,先是用探测仪检查四周是否有监控器,确定没有才开始寻找,显而易见是一无所获的,从她的手法来看,是个老手。   陆琛想起她的前任情人,杨振,那个现在正因为决策失误而面临危机的男人。   手指点在桌面上,陆琛神情莫测。   他直接按了快进键,画面中出现了新的面孔,回忆着刚才和邵非的互动,那一幕幕很清晰,陆琛的笑意没达眼底:“演技不错。”   母子两争吵了起来,不难从邵非脸上看到焦急和震惊,他意识到母亲做的事有多严重,可惜陆琛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只微型监视器还在研发阶段,有许多缺陷,比如由于体型限制,它无法收音。   不过即便如此,该得到的信息也能被陆琛了解的七七八八。   按下暂停键,画面停格,食指轻轻在邵非的脸上画着圈,口中喃喃道:“你很让我惊喜。”   路人甲先生还不知道,他成了陆琛少年时期的一个意外。   陆琛传了一段视频加一则短信给吴良:查她,越细越好。   邵非从楼上下来还让管家余叔诧异,直言自己是不是老糊涂,都没注意到邵非什么时候进来的。   虽说要给邵非母子接风,但另两位当事人,陆正明在出差,姚菲菲则是没说去哪里,餐桌上就只剩陆琛和邵非。   邵非看到陆琛换了一身休闲装,看上去更高挑迷人,哪怕随便一个眼神都像在放电。   不过邵非关注的是陆琛的模样,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应该是真的没发现姚菲菲吧。   在陆琛的示意下,把吃饭地点从大厅换到了小厅,餐桌也从长桌变成了小圆桌,摆放了丰富的菜品。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邵非是不知道和男主说什么,差别太大,没共同话题。这还是他第二次和男主一起吃饭,他偷偷看了几眼,发现男主的用餐礼仪很到位,很赏心悦目,还没等他收回视线,对方的目光看了过来。   路人甲呛到了,捂着嘴猛咳,他感到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一双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背部,简直要把路人甲吓出半条命,忙不迭道:“没、没事了。”   他身体僵硬,全身上下无不叫嚣着对陆琛靠近的不习惯,陆琛好似完全没受影响,离开了他,像个普通的兄长那样:“好好吃饭,没人与你抢。”   发现邵非被染红的耳垂,晶莹欲滴,原本不郁的心情舒缓了些。   管家撤走了最后一盘菜,觉得终于能解放的邵非抬头就看到新送来一道新甜点,焦糖布丁,疑惑地看过去。   陆琛好整以暇:“给你选的,看喜不喜欢?”   “喜欢。”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可能有别的答案,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原主能心甘情愿当小跟班了,男主的确有这个资本。   邵非舀了一口,布丁的浓香在味蕾里绽开,凝状体融化顺入咽喉,将美味传达到胃,实在是一种享受,在美食的安抚下,不由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和陆琛道别的时候,看今天从头到尾都格外和煦的人,邵非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   “嗯?”低低的声音,居高临下地望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   “你是厌恶我的。”这么和睦有点慌,恶作剧般地直接问了出来。   陆琛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似的,这年头还有人把喜恶直接问的,习惯了打弯的人遇到了个打直球的,饶是陆琛也怔忡了下。   又想到监控里的一幕幕,眼中兴味更浓,淡笑道:“如果是说菲姨的事,那么没有你们也会有别人。而且,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对?”   邵非:这人的眼睛真的能放电!   路人甲先生走在路上,不断庆幸着一件事:还好我是男人。   男主的魅力真是日天日地,男女通杀还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同性相斥,他最多就当被雷劈了下。   被一阵晚风吹醒,刚才就觉得奇怪的地方又浮了上来。   他想到哪里不对了,那一桌有一半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还有,最后的甜点,一般人会给男生点那么甜的点心吗?   虽然没了记忆,不过对喜爱食物的偏爱是人类的本能。   他应该算是少数喜欢吃的,但男主又不知道。邵非记起原主也是喜欢的,最喜欢的还是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   他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他给忘了这茬!   陆琛是在告诉自己,他掌握着他们母子的所有信息,甚至细微到个人喜好,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来惹他?   应该不至于吧,但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陆琛的可怕,他能轻易地掌握身边人的爱好。   正常人都会想,除了这些还调查都了什么?人类对于未知才最是忌惮,正是抓住了人性中的恐惧,陆琛不动声色的让路人甲先生再一次尝到了他的手段。   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都掉得差不多了。   也许只是他想太多,但对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现在带给邵非的只是更多的忌惮。   回到那栋空荡荡的楼,邵非没找到姚菲菲,她的房间也是空荡荡的,他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提醒,打开微信才有一条语音,她说要出去几天,让他不用找,今天的事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是烫手山芋,邵非想到管家口中的自食恶果,就止不住的头疼,手机搜寻姚菲菲前几任男友,可他本来就刚回姚菲菲身边没多久,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前男友。   想到陆琛与吴特助聊天中,提到的杨振,邵非灵机一动,立刻输入进去。   百科里一串名誉与介绍,并没有近况,想来也是,这些经济震荡哪个公司会宣扬出去,他从词条中找到公司名称,再点入官网,终于找到了杨振的一张照片,居然是那天在花木酒店楼下见到的中年人。   邵非有点晕,如果根据陆琛他们说的话,杨氏消息走漏,没查到根源,也没确定是否是消息泄露,但只要结合姚菲菲今天做的事,就不难猜出她私底下可能做的事。   如果他是陆家人,查到她的辉煌事迹,都不可能放过她!   必须要找到她,把这件事提前解决掉。   又打了几个过去还是关机,邵非颓废地倒在房间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木椅上。   这篇文是断更的,只能看出陆家事后没有迁怒到邵非身上,但从点滴剧情来看,邵非帮助男二,结局绝对不会多好,看男主今天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吧,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怀着满腹心事,邵非还是去楼道尽头的自来水间打水,开始打扫屋子。   既然姚菲菲的事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他现在只有好好过当下。   这边陆琛刚到自己的书房,接到发小罗宇飞的电话,那头很热闹:“自从和董娘娘分手后,怎么修身养生起来了,上次你要给董娘娘过生日不来就算了,这次还来不来?”   陆琛:“你还打听这种事?”   “你们分手都传遍了,我还需要打听?现在多少女人蠢蠢欲动准备把你吞了。”罗宇飞幸灾乐祸道。   边聊着,陆琛走到阳台,眼神一凝,看到了旁边楼栋里唯一亮着光的地方,某个正撅着屁股擦地板的小蠢蛋。   陆家的主楼正对着大门,旁边是两栋侧楼,一栋是佣人楼,一栋就是邵非住的。   邵非选的是三楼最靠边的,而陆琛位于四楼的书房正好在一个交汇的水平面上,是最近的,从四楼望过去几乎一览无遗。   邵非感到一股有点压迫感的视线,左右一看,又望了眼黑漆漆的外面。   他是不是被男主给整成幻想症了,这栋楼一共就他一个人,能有什么视线。   !?   等等,这栋楼好像闹鬼!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还好我是男人   小陆子:呵呵 第8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继续清理着那间不知积累了多少尘土与蛛网的屋子。   陆琛饶有兴致地望着,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好几声:“我说你怎么了,聊个电话还能分神?”   想当年,这个变态可以一心三用,让同龄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看到个有趣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短短几天就有好几副面孔,现在是害怕的,他原来怕这个?   “什么有趣的,你别和我说是人。你知道董娘娘在群里说什么,说你超脱了,凡夫俗子入不了你的眼,我听得出来她心里还有你,你真不再考虑考虑复合?”   “嗤。”陆琛根本没注意那头在说什么,嗤笑地看着斜对面的小蠢蛋还在原地转圈。   邵非探出头张望着,不过这时候陆琛已经躲到了帘子后,邵非当然一无所获。   罗宇飞以为陆琛是不屑一顾,还在那自顾自地说:“你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世上还有人类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陆琛望着又回头重新擦地板的人,那圆鼓鼓的翘臀,嘴里念念有词地埋头苦干着,犹如一只忙忙碌碌的小仓鼠,这是一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生物,就好像他是误闯入这个世界的,道:“你知道一滴水进入油锅是什么样的吗?”   “炸了?”   “不,是沸腾了。”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浑然未觉的小透明身上,随后应了一声“会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邵非只是在碎碎念:“我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各位大神千万别找上我啊……不然我给你们烧烧纸钱?我只是暂时过来住着的,要不了多久陆大神或者他爹就会让我们娘俩卷铺盖走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路人甲是无辜的,他只是路过……”   路人甲先生觉得说话有助于驱邪,说着说着也没那么害怕了。   也因为房间里没剧情人物,他就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放飞了自我,释放了一部分天性,他一点也不觉得怕鬼有多怂,难道还不许人有个怕的东西了。   好吧,他就是怂了。   文里说这栋楼是很久以前陆家老祖宗盖的,后来民国时期发生了动乱,里头冤魂四起,还逼疯了人,陆家人爱穷讲究,就是觉得老一辈留下来的地方不能无缘无故拆除了,所以这栋楼重建了,还保留到现在,里头的家具和装潢很有古典气息。   陆琛看了会,发现了路人甲好像已经缓过来,开始爬高踩低地擦家具,表情很认真,擦得也很仔细,他发现了对方另一个优点,任何无聊的事,邵非都会做得很认真,好像生活本来就是这么有趣的。   拿出手机,用了自己前几天随手做的小软件,就一个小功能,可以屏蔽来电显示和按照需求修改显示,他们没交换号码,不过资料上的号码看了一眼就记住了,直接拨了过去。   邵非本来已经靠着意念驱散了恐慌,当看到没有任何号码的来电,还是大惊失色。   不是吧,这些民国的鬼都这么先进,懂得玩手机了?   铃声在寂静的夜晚特别渗人,邵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看着它挂了后又打来,还是战战兢兢接了起来,喂了一声,没有声音。   邵非眼见这样下去不行,心底的恐惧在蔓延,而他深知自己在陆家寄人篱下的地位,因为这种说不清的事情去求救他也干不出来。   开始口中念念有词,等到他念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时候,那面就被挂断了。   邵非没想到佛经还真的有用,他刚才念的是《心经》,唐代玄奘法师译的那本,是之前没了记忆很空虚的时候,系统塞给他的,他念得次数多就背出来了。   而另一头挂断电话的人,完全没礼仪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仔细看的话他的肩还在抖,闷声笑着,十几年来都没那么开心过的陆琛重新整理了表情,将笑意勉强摁下:“你赢了,小蠢蛋。”   居然会念佛经,这反应太别出心裁了。   念了佛经后,那奇怪的视线也消失了。   邵非松了一口气,默默感念佛光普照,不过这是不是说明这栋房子真的有古怪?   但现在他也没别的住处,尽快赚钱,看能不能搬到个能就近跟在男女主身边,但又安全的地方。   邵非决定,今天,一定要开灯睡觉!   陆琛到了昆市有名的俱乐部,经理一看到来人,虽然衣着随意休闲,但依旧透着股华贵的味道,这位不需要穿任何奢侈品,他本人就是最奢侈的奢侈品,无需任何衬托。   “今天咱们院里种的好些个品种都开花了,我说是什么好日子呢,可不把陆少您给盼来了。”   经理迎了上去,为陆琛引路,过了几个风格迥异的场馆来到赛马场,听到里头沸顶的欢呼声,陆琛挑了挑眉:“今晚挺热闹?”   “这不是几位少爷玩得开心嘛。”经理应和道。   上了二楼观赛台,发小罗宇飞眼尖,立刻走过来揽住他的肩头:“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以为又不来了,别告诉我你真的在准备期中考?”   陆琛弹开放在肩头的手,也露出了点笑容:“对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得了吧,你还需要看这些?”罗宇飞翻了个白眼,又观察了会,“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真难得。”   要知道这货小时候就擅长隐藏情绪,能被看出来不是他懒得遮掩,就是真的心绪高。   “抓了只小老鼠,又放跑了,看他原地打转,找逃出去的路。”陆琛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还是这么恶趣味,仓鼠还是龙猫?”罗宇飞以为是那种在笼子里跑圈的仓鼠,然后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你和娘娘真分了?”   “她给你灌了什么,让你这么没完没了。”抬手与已经看到他的几个少爷小姐打招呼,这群人并没有凑上去,玩的久了他们都知道陆琛一般只与几个发小聊天,也就是没到那个层面的人拿不到入场券,硬凑上去虽然不会给你看脸色,但慢慢地也能感觉到而退避,渐渐地大家也有了默契,有陆琛在的地方更明白进退。   “她怎么说也是我女神,虽然现在有点幻灭,你看她朋友圈,说是这辈子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无情的男人你哭得再多,他也不会瞧你一眼,说你迟早要遭报应的,那狠的,洋洋洒洒的好几百字,我说你们怎么分的?”   “我迟到,就被甩了。”陆琛随口道。   “你哪次不说自己被甩?咱们兄弟那么多年,说点实在的能死啊!”   众人要下去跑会马,陆琛则是与罗宇飞坐在原地。   “最近杨鑫那小子要转来帝江了。”人走得差不多了,罗宇飞才说道。   “他来干什么。”接过侍者送来的鸡尾酒,陆琛摇了摇,并没有喝。   “你是我们里面接触公司最早的,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吧,他家今年盈利不好,这边又亏了几个亿,还只是台面上的数据,他家老爷子在杨氏地位动摇,几个叔伯闹了起来,现在急需站稳吧,不过前期投资打水漂,现在哪家会去填杨振那篓子,我看杨振是想把目光放在小一辈交情上,放长线钓大鱼吧,说不定有拉一把的呢,比如……联姻?”   圈子里流行一句话,实力不够联姻凑。   陆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到下方几个少爷围着个在跑步的女人起哄,那是马场旁边的小型运动场,有个两百米的跑道,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   发现他看的方向,罗宇飞指着观看台另一头,也有一群男男女女:“谢家这次截胡让杨氏吃了个哑巴亏,现在高调的很,那女的跟着谢允,原本不是咱们圈子的,好像家里刚来昆市,小门小户的,谢允和楼家人打赌输了,对方就让他女伴去跑圈,跑不了就跟楼二一晚上,你也知道楼二的那些癖好,人给了他还得了,但你猜谢允那小子说什么?”   “让他女伴自己选?”   罗宇飞竖了个拇指,就没有陆琛猜不到的事:“你还真了解谢允,你看这混球还在看台上看好戏,这美人也够死心塌地的,眼瞎了。”   陆琛望着不远处脱力的美人:“所以选了跑圈?”   “对啊,二十圈,大家都下去看热闹,大美人呢,可惜跟错了人,啧啧。”   少女不受周遭影响,保持着匀速,只是双腿踩在跑道上一步比一步沉重,马尾辫在空中晃荡着,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脸也涨红了,看得出来她非常痛苦,每当人们以为会停的时候,她都咬牙忍着。   这让陆琛想到了一个人,那个闷不吭声选择竞走,走了四十站路的小蠢蛋,如果已经见过一个更深刻的画面,再见到其他就变得寡淡起来。   “帮我带句话给楼二,差不多行了。”   “哦豁,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呃,这么早就走了?”见陆琛走下台阶,忙喊道。   陆琛回眸:“我还是学生,明天要上学。”   罗宇飞:“……”你分明是觉得无聊吧。   如果邵非在就会发现,这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从这里男主会开始关注女主,而且女主的韧劲让陆琛有了深刻印象,但现在陆琛却提前离开,甚至连冷眼旁观都没兴趣。   剧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向了岔路,而这座大厦的根基在分崩离析,也许某一个时刻就会彻底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额米豆腐,额米豆腐,额米豆腐……   小陆子:……闭嘴! 第9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当侍从将陆琛的话带到,楼二狠狠砸着栏杆,应声发出哐啷泄愤声,狠狠踹了几下,烦躁道:“叫停,都散了散了。”   他周围的几个跟班当然也听到了,顿时诧异不已,那个陆琛也才刚成年没多久,虽然家里背景深,但大家都是平辈,陆琛比他们楼二少还小了七岁,一句话就要他们放人,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楼二哪里不知道他们心里的不屑一顾,将烟扔到地上,一脚碾灭:“你们是没犯到他手上过,这就是朵食人花,全身都是毒。”   楼二的确与陆琛有点渊源,刚回国那会儿看陆琛年纪小,料想欺负了也最多被家里教训一顿,小辈的交往只要不损利益,谁也不会放心上,吃了亏就自己讨回来,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他正好遇到陆家的几个私生子,就顺道在会所里故意找茬耍一耍陆琛,陆琛这小怪物,全程都是没听懂的模样,还笑着和他们道别,但后来他才发现,完全是十倍奉还。   那以后就没再见过那几个私生子,楼家以往做的极为隐秘的贿赂案被挖了出来,家里涉及到的亲戚被拘留了,等着制裁。   当时的他自顾不暇,他和人抢新晋小花打伤人的事被爆了出来,爷爷被气进了医院,爷爷一出事,牛鬼蛇神都蹦跶了,本来还算和睦的家庭成员争起了遗产,那段时间楼家可谓元气大伤,他本来只以为是楼家运气不好,直到后来发现家里意志最不坚定的小叔子疑似与陆琛交往甚密,二姨举办了聚会却独独与陆琛长谈,那个小花对陆琛战战兢兢的模样……   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这些事陆琛参了多少,但能肯定里头有陆琛的手笔,无论身后有没有高人指点,在那个年纪能有那份忍耐与心机,都已经让他毛骨悚然了。   遇到阴险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敌人比你能忍,比你更不择手段。   事后他特地找了机会向陆琛赔罪,陆琛还是那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甚至对他的道歉表现的疑惑,但这次楼二再不敢小看,那少年已经不止是扮猪吃老虎了,他觉得有陆琛在陆家至少还能再强盛百年。   在一旁看戏的谢允似乎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楼二居然直接放弃,经过他的时候,楼二放话:“陆少难得有兴致,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今天的赌注就算了,谢少,对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温柔点,别让人钻了空啊。”   谢允喃喃念叨着陆琛的名字,他谢家来昆市也没几年,只是听过名号,知道陆家水深,而陆琛本人非常低调,好像一直专注学业,很少参与这些聚会。   在少女肺部快供不上氧的时候,忽然被叫停了,其实要不了一会儿她大概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倒地,她听说是一个叫陆琛的人帮了自己,内心感激。   她瘫软在地上,抬头就看到谢允准备离开的背影,那一刹那,原本的坚持化作泪水。   就是刚才那么痛苦的时候,她都没落一滴泪,但暗恋的人这样的无情,让她崩溃,她听着周围起哄嘲笑的声音,抹着泪。   有什么好哭的,这都是你自甘下jian的报应。   比起谢允,她更厌恶这样无法控制的自己。   她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离开人群的包围。   陆琛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本来准备洗漱的他,余光看到另一栋侧楼还亮着灯,微微一想,就知道某个蠢蛋大概还被闹鬼的传闻给支配着。   来到走廊尽头的书房,望下去就发现亮光处酣睡得正香的路人甲先生。   邵非实践了自己说的话,睡觉必须要开灯,特别是住在这栋楼的时候。   他侧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毯,这么睡着显得更幼稚,两双白皙的腿蜷缩着,曲线优美的小腿下是那双如羊脂玉一般的脚。   已经摘了眼镜,头发温顺的顺溜着,安安静静地睡着。   陆琛看了会那张略显清秀的脸,被枕头压出了一点肉,红扑扑地像颗苹果,目光渐渐往下,集中在那对明明没有任何魅惑却极为漂亮的腿上,与那张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邵非忽然皱起眉,感觉到被什么笼罩着,但一整天下来他实在太累了,那一道视线还无法让他醒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琛,薄毯下只露出了隐约的轮廓。   看着那明明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依旧很挺翘的部位,陆琛眼尾稍扬。   邵非的这个动作提醒了陆琛,他好像看太久了,就像养了只小宠物,刚得到手的时候喜爱非常,兴味不减。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这一天,心情好的次数直线上升,而这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兴味慢慢叠加,是会变质的。   收回视线,陆琛再一次打了吴良的电话,语气倏然冷静:“查得怎么样?”   陆琛把书房里的录像给吴良,当然是有目的的,吴良是他的助理,但也同样是陆正明的,如果他放出了这么大个“漏洞”,他要看吴良会不会将它捅到父亲那里,这是一场考核,端看吴良的选择,陆琛才好进行下一步。   “她之前的资料的确很干净,现在我正在进一步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从收到陆琛给的视频后,吴良就察觉到陆琛的目的,是在提醒他站队,也是在威慑自己,他陆琛是有能力做到连陆正明都发现不了的细节。   当然,现在的陆琛只是抛出了橄榄枝,是给了期限的,陆琛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并不是步步紧逼,他越是紧迫,吴良这样的老油条越是能一眼看出他的虚张声势,还不如慢慢来。   而像吴良这样的顶级助理,也的确不是一点小试探就会倒戈的。   吴良没提陆琛更深层次目的,只是像个尽责的秘书,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   “如果不干净,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跃着,证据应该大部分被抹掉了,她身后有个人,就凭她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不是陆琛看不起姚菲菲,他根本就没看上过。   吴良也是这个想法,姚菲菲一个人做不到没有破绽。   “我既然让你查,当然是要查出别人查不出来的,别让我失望。”陆琛淡淡地说着,看了眼斜对面睡得更沉的路人甲,目光不明显的回暖,转身离开阳台。   一句“别让我失望”,敲打键盘的手顿住,电脑的光折射在镜片上。   一个已经羽翼即将丰满的少狼王,也许已经在觊觎更广阔的土地了。   董事长很器重这个儿子,而陆琛也从来没让陆正明失望过,但显然,随着少狼王的成长,这对父子的裂痕越来越大了。   “我明白的。”挂上了电话,吴良并没有立刻工作,他听出了陆琛话中的含义。   他没把少爷放监视器的事告知董事长,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幼狼即将成为头狼,征伐的脚步更从容了。   月光撒入室内,男女间激烈的碰撞于漫漫长夜中安静,一只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缓缓掀开薄被,犹如蛇妖般柔软的身体钻了出来,赤身站在厚绒地毯上,她甚至没有看被子里正在沉睡的人,神情也没了娇媚。陆正明这些年也不知道被什么靥着,也只有与她一起的时候才能睡得很好,这也是姚菲菲格外得宠的原因之一。   她挑起一旁的真丝睡饱穿上,随意系了带子就朝着楼下走去。   从书房差点被发现后,姚菲菲就决定立刻回到陆正明身边,她要让陆正明迷上自己也要就近收集消息顺便观察他们有没怀疑自己,她向来是个有行动力的女人,所以没和邵非打招呼就直接飞到陆正明所在的地方。   眉眼看过去,就注意到在客厅沙发上工作的男人,还穿着白天的西装三件套,他好像一年四季的装扮都没改变过,这么热的天气连一颗扣子都没解开,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他抬头看了她的方向,将电脑的屏幕瞬息切换,表情却一层不变。   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色调也为这个好像机器一样冰冷的男人覆了一层真实感,硬挺的五官也不再那么冷漠,吴良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很文雅。   姚菲菲往领座沙发走去,连坐姿都透着诱人的风韵,盯了他几分钟,男人却不为所动。   姚菲菲想起之前的几次明里暗里的示好都被吴良挡了回去,现在杨振的事情已经闹大,吴良那天看到她和杨振在一起的事依旧是个定时炸弹,按耐不住道:“你这么劳心劳力,他怎么就没给你涨工资呢?”   这个他,他们都清楚是指他们共同的顶头上司陆正明。   视线并没有离开电脑,按着滚轮:“谢谢您的关心,董事长给我的酬劳已经足够高了。”   “但还可以更高吧。”   吴良终于抬头,依旧公式化:“我对现状很满意。”   “你可不像愿意一直干这些小事的人啊,我在你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到他身边,缓缓地靠了过来,一股馨香传了过来,“闻到了野心的味道。”   .   邵非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脑子还混混沌沌的,他做了噩梦,被一个黑影追了一整晚,逃到哪里都没用,想到梦里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因为起的早,他帮余叔一起准备早餐,就在佣人楼与他们一起用了早饭,虽说昨天的陆琛很和气,但路人甲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借宿人可能连客人都算不上,怎么能再去主楼用餐。   吃完饭,理所应当地和仆人一起洗碗,虽然话不多,但这个听话勤快的少年像空气一样,是让人舒服的存在。   陆琛每天起床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下楼就看到管家余叔拿着几个拖把扫把犹豫着,里面有自动的有手动的,陆琛问在做什么。   余叔向少爷道早安,就说:“昨天走的时候忘了那栋楼很多年没人住了,非少爷都没打扫的工具,他肯定不好意思提,我准备先找几样给他送去。”   陆琛优雅地喝了一口红茶,掀开蝶翼般的长睫,笑盈盈的:“撤了,你应该尊重他的自力更生。”   余叔吞了下口水,虽然知道姚菲菲母子过来肯定不会被少爷待见,但少爷果然是想慢慢地折腾邵非吧,那可怜的孩子。   “他起了吗?”   “四点多就起了。”   “让他过来,端一份早餐来,再煮一杯牛奶。”   余叔又有点看不懂自家少爷的意思,是想养肥了再宰吗?   姚菲菲已经给邵非办理了原来学校手续,但新学校需要考试,还无法立刻转学,所以这几天邵非还在攻克习题。   听到召唤就慢慢走过去,看到陆琛已经用完早餐,穿着制式校服,正望着窗外的繁花似锦。   能入画的景色,却没有这人的冲击力强烈,他就像一副动态的油画,再多的色彩都难以描绘出来。   “你是蜗牛吗,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邵非垂着头,像个等待判刑的犯人,心里默默吐糟,他现在不用上课,没必要赶时间吧。   “还站那里做什么,早饭凉了。”   “但……”但我吃过了啊,谁知道您老心血来潮会想起我啊。   陆琛一个眼神过来,清澈的声音溢出:“嗯?”   邵非打了个激灵,立马改口:“我、我很饿……”   我到底在说什么! 第10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有点懊恼,在面对陆琛的时候开启了自动防御,那话还没经脑子就脱口而出。   也只能在陆琛的目光下来到餐桌上,陆家的早餐很好吃,但再好吃也吞不下两份,邵非吃得很慢,他想着这样陆琛肯定会不耐烦不理会他,但陆琛只是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在聊天。   期间余叔送来了一个包裹,用DHL寄来的,陆琛示意打开。   拿出里面包装完好的东西,拆开来后,陆琛有点惊讶,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让谁来呢?”   邵非充耳未闻,他要慢慢适应在男主面前继续当透明人。   目光渐渐放在对面的小透明身上,那人没丝毫察觉地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渍,殷红的舌头卷了一圈又收回深处,陆琛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晃了几滴出来,像是手没拿稳。   邵非还在将食物一点点咽下去,感觉到了什么,撞上黑黢黢的眸子。   陆琛看他吃了四分之一,直接打断:“吃不下就别吃了。”   男主怎么知道他很快就塞不进去了?现在这样刚刚好是饱的,不会撑得难受。   邵非从没那么一刻感谢男主,眼睛眨巴眨巴的,透着点感激,他甚至忘了谁是罪魁祸首,反而受虐似的感激,就与许多被陆琛设计还感恩戴德的人一样。   知道陆琛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不代表真正相处的时候有办法抵御。   陆琛站了起来,一旁余叔递上了书包,掀开薄薄的眼皮:“以后六点二十到餐厅,别再迟到。”   邵·脑子一片空白·非有点懵:“啊?哦。”   以后都要和男主一起吃饭?他们什么仇什么冤啊,要这么折磨他,男主难道不知道和他吃饭是重压吗?但怂非愣是一句话都没胆反驳,不断提醒自己冲动是魔鬼,路人甲和男主不应该造成冲突。   邵非这张老实的脸有一点好,就是心里不情愿,却让人看不出差别。   看邵非那乖乖应声的样子,又顺手拍了下柔软的脑袋,手指卷曲了下,依旧是那软乎乎的触感:“走吧,要迟到了。”   “但我不用上学。”只要男主不找他茬,邵非一律当自己是木头。   “做那么多题不见得有用,还不如直接去考试,考不上就再考。”陆琛话语一转,望着邵·黏皮糖·非,“我听说你发誓考一班?”   陆正明给学校捐了两栋楼,这时候要一个转学生名额并不难,但去哪个班级却是按照分数来排的,除了少数愿意花巨额给孩子常年包下一班名额的家长,里面大多数是依靠自己考的。   邵非的确要考一班,这是姚菲菲给他下达的命令,时刻跟随在陆琛身边。   “是、是的。”他什么时候说过啊!   邵非自己无所谓,系统说过他相当于这个平行空间的维护员,不需要刻意给男女主凑对,世界会自动补全小说的漏洞,人物是真实的,剧情和感情会自然而然发展,他适当的添砖加瓦就行,所以他只打算在附近,怎么可能发誓,姚菲菲能不能不要目的性那么明显,真当陆家父子看不出来吗?   又不是死活黏着就有用的,而且现在还有姚菲菲那身份,唉……头好痛。   陆琛状似鼓励道:“那我等你考进来。”   邵非:“……”   要走之前,邵非悄咪咪地问余叔:“余叔,那栋楼里……有没有脏东西?”   余叔惊讶:“你是听到那些传闻了?怎么可能,那都是瞎说的,没人信。”   邵非:“……”我信,还感觉到了。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你难道还看到什么了?”   “那倒没。”邵非耷拉着脑袋,反正说出来也没用。   邵非跟在陆琛身后的时候,又打了电话给姚菲菲,那头直接提醒不在服务区。   其实上陆琛的车他还有点战战兢兢,刚见面的时候他只有幸看过几眼,没指望能坐。陆琛这人看似对人保持着风度礼仪,但那都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任何擅自踏入的人都将受到无情驱逐。   陆琛没忽略邵非的正襟危坐:“你好像很怕我?”   他做过什么吗,除了一开始那半真半假的玩笑外。   “我觉得陆少人很好,怎么会怕?而且妈妈还让我好好跟着你。”对啊,你才发现我怕你怕的要死吗?   邵非回答得镇定,而且还搬出了姚菲菲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怕,只是尊敬,尊敬懂吗?   陆琛扬了扬眉:我怎么没见你跟着我了。   在邵非以为他不说话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刚喊我什么?”   明明淡淡的,尾音还透着点笑意,但让邵非坐得更直,直觉告诉他不好好回应这个问题,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给喊出来了,邵非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琛哥。”   听着那软绵绵的的喊声,陆琛嗯了一声。   “那,之前花木酒店,你看到的事,会继续帮忙隐瞒吗?”想到姚菲菲那作死的性格,邵非忍不住起了话头。   “酒店的,什么事?”陆琛的话犹如诱惑堕落的恶魔,在邵非被自己的话吸引转头的瞬间,弯身过去,给邵非造成了一定压力,“你说是那个啊……”   邵非心脏砰砰砰鼓动着,动也不敢动。   “看你表现,表现的好,我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叫表现的好?   但介于面前的人十句也不一定有一句真的,邵非住了口。   车子拐了一个弯,终于到了帝江高中附近,邵非迫不及待地准备下车,好像这里是什么魔鬼牢笼,却被车内的人叫住,刚回头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无死角俊脸。   那人食指勾了一下滑腻的下巴,往他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淡红的薄唇从眼前划过,气息浮在脸颊上,好似连绒毛都要炸开了似的,传来一句话:“你的手机不要了?”   触电般的离开后,还来不及感觉什么,陆琛就将所有气息卷走,错开邵非离开。   车子后方,一名少女背着书包走着,望了眼他们的方向,也许是那个高挑的男生太瞩目了,几乎在他出现的时候,路上其他上学的学生也不由自主望了过去。   不过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她能感觉到这个男生的危险性,比谢允更甚。   昨天跑得太多,现在全身都叫嚣着疼痛,一点点动作都像把骨头泡进了醋缸里,她今天很早就出发了,但到的时候还是有点晚了。   邵非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少女礼貌地笑了下。   来到这个世界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这应该是第二个,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过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熟悉。   少女望着对面腼腆回笑的男生,觉得他像颗糯米糍,萌萌的那种。   两人就像所有陌生人一样,擦身而过。   今天是周一,门口有站岗,学生会的人带着几个值日生在检查学生们的穿戴,没穿校服的邵非自然被拦下了,在值日生的手要碰到邵非的肩膀前,被一双手挡了下来。   那男同学一碰到陆琛,忙撤开手,解释道:“陆同学,我在例行检查。”   陆琛犀利的视线也退去,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薄唇轻启:“转学生,今天来考入学考。”   帝江学院是从托班一直到高中皆可连读的,校区都是分开的,陆琛属于从小到大都是风云人物,其他人没想到向来不管闲事的高岭之花会插手别人的事。   众人暗暗使了下眼色,快速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转学生是陆琛认识的。   路人甲不习惯被那么多人注目,他低头研究着地面纹路,但还是无法阻挡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视线。   做了简单的登记,就放两人离开了,会长一看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目光还在偷瞄离开的两人,准确的说是陆琛,看看,这些高一高二的学妹,不好好读书,整天都在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不要聊天,还有十五分钟就八点十分了,好好值日。”   唯有在他们附近的少女停下了脚步,隐约听到陆琛两个字,意识到了,这不是她恩人的名字吗?   陆琛把邵非带到系主任的办公室,让他好好考就离开了,俨然是好兄长的模样。   系主任姓徐,有些年纪了,人偏瘦,戴着副厚重的眼睛,很有学究气息,板着脸的时候挺威严的,他撸了一刀卷子:“你是陆琛的弟弟?”   “不是的。”   徐老师想想也是,姓都不一样,也没听过陆家有邵姓的亲戚,他大概猜到了点:“你转学的事陆董已经和校董提过了,但这不是你懈怠的理由,考试要好好考,我不会给你放水。”   “好,麻烦徐老师了。”邵非还是有点小紧张,他还没正式考过。   徐老师看他态度很好,声音温和了点:“跟我去三号楼,那里考。”   陆琛回到高三一班的教室,还没打早自修的铃,教室很热闹,他刚踏进来就安静了一下,然后又再次热闹起来,只是有不少女生目光有意无意地望着他的方向,陆琛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各种目光,径自来到最末的位置上。   放下书包,前排的罗宇飞就笑道:“我就说吧,你和娘娘一分手,蜜蜂又要围过来了,不过今天娘娘还没来,你说她不会要闹什么新闻吧。”   陆琛拿出蓝牙耳机,阻隔了周遭的杂音,连个表情都懒得分给他:“没兴趣。”   打了早自习的铃后,语文老师走进教室,让同学翻到昨天需要背诵的课文,看到后排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陆琛,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继续让课代表领读。   要是每个学年成绩都能维持在前三,平时也尊师重道,他们做老师的也不可能无故找事,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学生,不听讲很正常,见过几个天才会好好听课的。   手上把玩着一个微型圆球,金属材质,遇到磁力会自动吸附,这是一个窃听器,刚才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另一颗被他顺手放进了邵非的手机里。   当然那个轻佻的勾脸动作也只是为了转移邵非的注意力,方便行动而已。   这就是早上吴良寄过来的几颗半成品,是他旗下的网络公司研发的新产品。   至于试验品为什么选邵非,一是就近很顺手,二是正好观察他们母子,三是他倒霉撞上了,四是……   呵呵,他乐意。 第11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跟着老师来到三号楼的一间空旷的教室,徐老师抽出一份卷子,提醒他:“考试前要关手机知道吧,放好包拿着笔坐这里。”   邵非关手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刚才陆琛交给他手机的画面,当时被夺去注意力之后也没细想,记得上车前手机明明放在口袋里,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邵非当然没发现那只窃听器已经通过耳机孔钻入了芯片在里面安家,这只黑科技可以进行全自动定位功能。   摸了一下刚才被触碰的地方,那里被带着粗茧的指腹掠过的感觉依旧残留着。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指腹上怎么会有茧?   恍然想起小说在断更前有提到几句男主遇到女主前的故事,陆琛十八岁以前好几个寒暑假,是待在特种部队营地里的,这粗茧是几万次练习射击的成果,世上有真正的天才,但哪怕有天赋的人也一样需要千百次的磨砺。   无论陆琛平时表现的多无害,邵非也一样不会认为此人柔弱。   不过刚才的动作,是不是太轻佻了?   回想起书中的描写,果然是传说中的移动荷尔蒙,就他一个男人都差点被迷惑到,不由再次感叹自己是男人,没有被迷惑的可能性。   以他对陆琛粗浅的了解,陆琛应该不会做无意义的动作,只是好心还他手机?   “还没放好吗?”老师催促道,这学生看着怎么有点呆?   邵非赶紧摒除杂念,放下书包,拿着笔袋来到老师的指定的位置。   接过试卷,发现是英语,这门课原主其实学得很好,但他吸收的不太好,加上原本的失忆,这些天自学的也很吃力,长篇阅读是最差的,入学考主要考语数外三门,只是为了让老师根据自己的基础分班,免得转学生跟不上,当然考虑师生两方的时间,试卷的题目并不会太多。   铃声响起,广播声从窗外悠悠传来,通过距离和空气的传播渐渐衰减,到邵非耳中已经减淡了许多,是周一的晨会。   每周晨会上都会根据情况来回顾上一周和展望下周,点名批评违纪的学生,中间偶尔会穿插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次发言的是陆琛,只见他从一排排学生间穿梭上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拾级而上,同学们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沈半青看了眼前后,女生们目光灼灼地望着台上的少年。听到了陆琛的名字,她仔细看了下,回想起早上从宾利车上下来的两个男生之一,那个一下子夺去所有人注意力的高挑少年,看来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重名。   她发现与早上相比,少年的表情冷淡许多,完全没有面对那个萌萌的男生时的生动。   陆琛并没有演讲稿,以他这些年的知识量,只凭着记忆力也能在短时间里凑出一篇发言稿,哪怕是中规中矩的,待他讲完,还是引来了热烈掌声。   隐约能听到学生中传来轻轻的讨论声,在副校长的轻咳中才平息。   邵非也听到了,虽然传到他的位置时有点模糊,不过男主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听就能听出来。   他无奈得看着这些题目,原主以前的学校算过了重点线的,成绩非常不错,可现在面对帝江的题目还是束手无策。就连女主那么聪明一开始考进来也只是被插班到三班,后来才慢慢进了一班的,足见帝江的题目有多变态。   说起来,女主应该已经全家搬到昆市,转到帝江了吧,那和陆琛见面了?他还挺期待的,那碰撞一定一路火花带闪电,要是能围观就好了。   反正断更前的部分他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断更后的衔接他就看着情况见缝插针,做做助攻,看能不能尽快打个结局出来,系统说结局要被世界意志认可才行,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认可。   邵非加快速度写着卷子,待交完三份试卷后他也不敢直接走,介于早上的教训他准备和男主说一声,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主,他现在别提伺候得多小心了。   邵非跟着记忆来到五楼,听到里面老师讲课的声音,也不敢过去,蹲在走廊上等他们下课,他运气还不错,没一会就打了下课铃。   邵非发现高三一班的门口很快就围了一群男男女女,有观望的,有像是路过的,有拿着什么东西忐忑的。   他好像突破不进去啊,怎么办。   想到原主那贫瘠的高中生活,下课也没多少走动的学生,几乎全在教室里苦读,再看帝江高中,该玩玩,该学学,有一种高中叫做别人的高中。   陆琛合上课本,想着小蠢蛋应该差不多考完了,顺势答应一群男生提前去篮球场,为下一堂体育课热热身,去篮球场的路上正好经过三号楼。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出去,陆琛被簇拥着出来,就有一个穿着改良的齐臀校服裙女生从人群中杀出,她是每天过来送饼干的小学妹,她们学着前辈的样子对着重新恢复单身的陆琛发出了锲而不舍的攻击。   只要不挑明陆琛从来不拒绝也不同意,只会礼节性的感谢,这也是女生们心动的原因之一,他并不会刻意给任何人难堪,与当下那些不成熟的男生截然不同。   哪怕再难追,但总有希望不是,说不定会像董玲那样,就这么同意了呢。   而身为陆琛同桌的董玲眼睁睁看着前男友真的和自己划清了界限,她今天迟到了一节课,头一次没主动和陆琛说话,在看到课后那么多小妖精,脸都黑了。   但又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群妖艳jian货,以为陆琛是那么好追的吗?一个个等着撞得头破血流吧。   陆琛有些烦躁,面上还是淡淡的,余光忽然瞄到一处特别不起眼的角落,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特别醒目的和特别透明的是相对论,都是处在极端的,要是陆琛有心注意,想捕捉不算难。看到快要被背景同化的身影,嘴角勾了个浅浅的弧度,随口对身边的罗宇飞道:“帮我向老师请十五分钟假。”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反应,直直地朝着邵非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分开了。   其实邵非长得挺清秀的,说他普通要看和谁比了,只是这人似乎致力于当个小透明?那种不起眼的气质是由心发出的。   来到邵非面前,看着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的路人甲,心情有点上扬:“考得怎么样?”   “还、还好。”他觉得进一班应该是没戏了,邵非感到人群的视线,他有点承受不了这么多目光,小声询问,“我想先回去,过来和你说一下。”   陆琛颔首,小透明现在懂得和他说一声,算是进步。   他也腻烦这么吵的环境,顺手要拉住邵非,其实这个动作并没有多少含义,最多不过是拉一下胳膊,只是因为走廊上人多,为避开人群顺势的行为。   邵非却猛地侧了身,后退半步。   陆琛的手在半空中滞住。   邵非:!   这是本能!   内心欲哭无泪,他不是故意的,是面对男主自动开启的防御。   邵非忐忑抬头,发现陆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那目光暗得没有一丝光亮,本来还零星的温和气息荡然无存。虽然知道男主是好意,也是对他释放了善意的信号,但两个男生拉扯多奇怪,是吧?是吧!   陆琛自然地收回手,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直接转身,邵非埋着头跟在后面。   气氛好、好尴尬啊。   留下一地疑惑的人,有个女生忽然说看今天的学校论坛,有人把早上陆琛带着转学生来的事发到论坛上了。   沈半青想着自己还是要弄清楚对方是不是恩人,她昨天差点被折磨死,于情于理都应该道谢,问同桌:“你知道陆琛吗?”   “你是说一班的帝草?早上不是升旗仪式上发言吗,就他了,这所学校就没人不知道他。”   帝草,什么鬼?同桌给她科普,就是帝江高中的校草,简称帝草,听到陆琛的名字,周围的女生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沈半青虽然进帝江高中有一段时间了,但她适应不了这里的进度,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根本没关注过外头的八卦,这时候才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陆琛从小就是风云人物,常年霸着年纪前三的宝座却从来不听讲,常常请假不来。陆家的背景很深,但他本人并不跋扈。但最为人乐道的还是他的感情史,他那一卡车的前女友,换女友的速度差不多是一个月,年级里还有人猜下一个追到他的人是谁。   沈半青一开始的感觉和邵非一样,觉得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和自己就是两个世界的,而且对于那些感情史丰富的人并没有好感。她不确定是否是重名,但她很聪明,猜测那天楼二会放过她,多半是因为对方惹不起,而这个陆琛虽然年纪不大,但从种种迹象来看都还挺符合的。   她准备询问后,再好好道谢,正好看到陆琛与邵非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怎么着,碰都不让碰了?   小非子:(重点是为什么要碰)没、没有。   小陆子:我是瘟神?   小非子:(有点)当、当然不是。 第12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看着后头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某路人甲,墨黑眸子没有什么情绪,但那股压迫感消失不见了,回头等着邵非走上来,半责怪道:“刚才怎么不进教室?我要是没发现,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陆琛的态度很平常,好像刚才的冷漠全是他的错觉,看上去没动气?真的假的?   这已经不是变脸如翻书,是如火箭了!   男主前后的态度转变,让邵非踌躇了,他实在有点悚,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邵非斟酌着词,低声说:“人太多了,我没打算直接走的,让你担心了。”这是场面话,场面话。   “哦,还知道自己让人担心啊。”陆琛弹了下路人甲的额头,态度甚至称得上亲切。   邵非捂着头,这次倒是没躲,一是男主表现得太自然,二是没看到,三是他……不敢。   抬头望去,只觉得现在的阳光太耀眼,有点刺目。面前的少年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黑色西装裤,勾勒着他劲瘦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被光影描绘出英挺的轮廓。   无形的距离感让路人甲不敢多看。   快、快被闪瞎了,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男主在释放魅力。   怎么可能嘛。   冷、冷静,对方也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只是组成得特别好看,你不能被表象迷惑,那里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以后我努力挤进来。”嗯,再说吧。   路人甲口上努力保证着,老实的长相让人忍不住相信。   怎么就这么乖呢,乖得让人想知道他忍耐的极限是哪里。   陆琛望着路人甲那段微微弯下,犹如天鹅般的颈项,上面有一颗小痔,在细碎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白皙柔嫩的耳朵,害怕的时候会轻微的颤抖,蜷了蜷拳头,陆琛移开了视线。   他好像也忘了刚才的尴尬,反而像一个好兄长:“这就对了,既然爸和菲姨把你交给我,我就会看顾着你,或者说——你其实不信任我?”   陆琛微微俯身,冰冷的眸光一闪而过。   气息随着夏末的热浪撩拨在脸上,邵非有点痒,也不敢撇头,急忙辩解:“怎么会,我信任的。”   开玩笑,打死也不能让男主误会他,来自邵·一点都不想尝男主手段·非。   看着邵非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软红软红的,陆琛语气更温和:“别紧张,我也只比你大几个月,我们平辈而交,对吗?”   陆琛循循善诱地看着小动物无知无觉地进入自己的圈子里。   路人甲还低垂着脑袋,根本没注意上方的某位兄长越来越深邃的目光。   “嗯。”他点点头,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和男主又没冲突,他干嘛没事找事。   只是刚才走廊上失去笑容的男主,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这时,一旁有个外送员过来问是不是陆琛,陆琛接过奶茶,淡声道:“焦糖玛奇朵,我给你点的少冰,胃不好要小口小口地喝,别贪食。”   喜欢甜食,特别是焦糖口味的邵非没忍住,眼神闪光。   陆琛给他撕开吸管外的包装,插入杯子里递给他。   暑气还在肆虐的季节,碰到微微冰凉的东西,心情总是不自觉的变好。   给邵非叫的滴滴车也到了,邵非坐了进去,错开陆琛看到他身后的少女,刚才低着头也没看到,应该等了有一会了。   这不是早上有一面之缘的少女吗?   早上的形容词越想越熟悉,灵光一闪,邵非惊讶地想着:该不会是女主吧!   仔细回顾了文中的形容,再对照了一下,应该没错。   果然好漂亮啊!   邵非一直都很期待见女主,文里的女主是个性格可圈可点的人,除了眼有点瞎,暗恋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他有点激动,其实挺想留下来的,但现在男女主应该开始接触没多久,他一个路人甲不能不识相。   陆琛当然发现路人甲的视线一直望着自己身后,刚才他就察觉到有人跟着,只是懒得理会。   当路人的车离开后,陆琛脸上的温和优雅犹如脸谱的面具,一点点消散了,直到彻底失去了笑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这与之前邵非在走廊上瞬间看到的重叠。   碰一碰都躲那么远,当他毒蛇猛兽?   正在路上,小口喝着饮料的邵非,忽然抖了一下。   陆琛回头,走向校门,像是没看到旁边等待已久的人,沈半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聊天,有点羡慕这两个男生的友情,她转学过来后就没交到什么朋友,也许她与这个学校真的格格不入吧。   她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等待他们聊完,才走了上去,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好撞到了枪口上:“陆同学,你好,打扰一下,昨天……   刚要询问昨天是不是对方开口救了自己,不料陆琛瞟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犹如望着一团淤泥般,吐出了一个字:“滚。”   陆家人从来都是这样,当他们撕下面具的时候,傲慢得令人厌恶。   他们的目光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自卑感,好似自己就是浸到泥里的污浊物。   沈半青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滚,等她想回击的时候人早就走远了。   他有没有礼貌,知道什么叫素质吗!?   她的脸色一半红一半青,气得七窍生烟。   在原地不断捏着拳头,恨不得瞪死那个目空一切的人。   那些女生是不是疯了,这种人哪里值得她们疯狂了?   还道什么谢,不是她恩将仇报,是这位恩人她真的谢不起。   她祈祷这辈子再也不要和这人有交集!   她并没有发现,这一幕被路过的同学看到。   陆琛来的时候,体育课已经开始了,老师正在教导一些男生打网球的技巧,帝江高中实行较为宽松的教学方式,根据学生的兴趣爱好因材施教,今天有几个起哄的男生说想学网球,老师就笑眯眯地开始教了,师生关系大部分时候很融洽。   罗宇飞立刻看出陆琛的样子有点不对劲,那是戾气,虽然只有一丝。   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夏天,陆琛刚从集训营里回来,那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匹野狼,虽然没当时那么严重,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陆琛了。随着他们成年,平时陆琛的为人越来越稳重,要知道本省多年的学生代表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和个外校的小家伙出去了吗,说起来那颗糯米糍是谁?   陆琛态度有点冷,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礼貌性社交:“找几个人,来一场。”   说完就去换了身运动服,和老师说去篮球后,原本在打球的其他班男生就开玩笑说来个友谊赛。   陆琛不说话,两方就这么敲定了。   充当裁判的同学勺子一吹起来,陆琛连续突破几人,快速一个假动作,直接灌篮,篮筐发出巨响。   球场外路过的女生尖叫了一声,要知道那是灌篮,不是射篮。   高中生由于身高和技术的限制,往往不可能弹跳那么高进行灌篮,这画面怎么不让她们热血沸腾,因为那几乎在高中篮球中极少见到。   篮球场外,聚集了越来越多上体育课的学生,期间传来女生的加油声。   今天的陆琛特别猛,连连拿分,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疲于应付,甚至情急之下采取了四人防守陆琛一人的必死战术。   阳光下,汗水顺着头发滑落,没入衣领,性感撩人。   他的行动越来越不留情面,却看得周遭的女生面红心跳,陆琛其实很少打得这么狂野,这个样子的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那不是少年的青涩,是一种介于少年到青年之间,男性荷尔蒙的野性。   在上半场结束了后,那个班级的男生扛不住周围视线的压力,找他们说不打了,罗宇飞也就说只是大家玩玩,顺便请对方去外头吃午饭,今天陆琛的确太不给面子了,要不是碍于大家都有点交情就要闹起来了,罗宇飞只能当和事老。   约好了后,来到正坐在篮球场旁休息的陆琛身边。   “之前在教室门外的小不点,不会是你家那个谁带来的拖油瓶吧?”这事情他听过一点,陆家家主的风流史他们都清楚。   陆琛没回答,那些许戾气在疯狂的进篮中渐渐平息,只道:“家里养的小宠物,开始不听话了,会咬人,碰都不让碰一下,你说该怎么办?”   罗宇飞没想到陆琛养宠物都上瘾了,仓鼠还是龙猫来着,想了会道:“要么拔掉牙齿让它没法咬人,要么驯化它,让它乖乖只听你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暴躁:这人简直是我见过最烂最烂最烂的!   小非子:(虽然的确有点喜怒无常,不过)也、也还好吧,平时还挺好说话的(大概)。   女主冷笑:那是你眼瞎。   小非子:…… 第13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回去的路上还在回想看到的那一幕,他想女主既然来找陆琛,就说明剧情已经开启了。   这两人远远得看着还真是视觉享受,真人果然比书中描写得更具冲击力。   记得女主在这所高中前期过得并不愉快,后来是依靠她自己慢慢站稳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让陆琛开始心动的,他之前考试的时候估算了下分数,虽然尽力了但按照他的水准大概只能勉强进三班,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女主做个同班同学,想到这有点小开心。   邵非完全没把与陆琛约好考入一班的事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原主,再说也深知陆琛非常厌恶跟在身边的黏皮糖,就是表面不说什么,私底下有的是整人的法子,陆琛最擅长从身到心地打击人,记得原主到后来连尊严都不要了,只为了跟在陆琛身边。   想到犹如丧家犬的原主,邵非打了个冷颤,他觉得人可以活得卑微,但不能连自尊都丧失。   望着手上的奶茶杯外沁出的点点水珠,他就像这些水珠一样,没有存在感,邵非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因为男主一点施舍就迷失自我,绝对不能重蹈原主覆辙。   邵非并没有马上回陆家,现在这个点回去也只是重新看书,而他已经很多天没去打工的炸鸡店了,他准备和老板提一下辞职,这家炸鸡店在原主父亲家附近,现在再过去就太不方便了,他打算等能赶上学校的进度时在高中附近找。   而已经将心里郁蹙宣泄后的陆琛回到教室后,百无聊赖地打开打车软件,却发现地图上到达的点显示的并不是陆家,而是一条老城区的街。   真是不乖,分明在他面前表现得足够无害。   但一点小小的任性陆琛还不至于刨根问底,猎物箍得太紧,可是会窒息而死的。   随即就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开始看吴良昨晚发给他的资料。   店长很通情达理,当初雇佣刚刚成年的邵非就知道这些半工半读的学生做不长,爽快地结了上个月的工资,不过让邵非比较头疼的还是接下来的事。   当时姚菲菲来接他特别突然,他并没有回家,包括银行卡在内的证件都在父亲那里。   原主骨子里相当惧怕回去,这也影响到了邵非的心态,这说明对这个父亲原主有多么恐惧。邵非觉得回来是迟早的事,伸头是一刀,锁头还是一刀,总要面对的。   来到位于安市街的小区楼下,安市街处于老城区,是人员构成比较复杂的一块地方,那里的房子普遍是上个世纪建下的老楼,住那里的人普遍较为贫困。   他上了狭窄的楼道来到自家门前,准备拿了那些证件后就立刻离开。   门上还挂着之前邵非买来的驱蚊草,枯黄衰败挂垂着,左右两边各贴着两张破旧的对联,边角也翘了起来。   记得是前两年,邵父不发病时,带着邵非一起贴的。   邵父也不是整日家庭暴力,不喝酒的时候还算正常,这也是邵非记忆里少有的愉快记忆。   邵非找到门钥匙,轻轻地转动钥匙开门进去,这是十几年来这具身体养成的习惯,漫天的酒味和浓郁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屋子里所有窗帘都拉着,哪怕是白天也几乎没有光线,只能靠摸索着前进。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让邵非安了点心。   他摸索着开关,打开灯,凌乱的客厅立刻引入眼帘,还没走出几步,就闻到更熏人的味道,不详的预感。   他的视线凝固了,眼皮狠狠一跳,立刻将灯重新关上,邵元龙在家!   应该是喝醉酒了,刚才几秒钟的画面是邵元龙摊坐上沙发旁,也许是突然的灯光照射让他难受地呻吟了几下,在他身边栽倒了几只酒瓶,白红黄相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邵父每次暴力,都是在酒后。   邵非做贼心虚地等了一会,聆听对方的呼吸声,呼噜声再一次响起,应该是再次睡过去,才稍稍安下心了。   没想到有一天,呼噜声也能给他安全感。   他并不想无缘无故起冲突,也不想和邵元龙两败俱伤地打一架,他的小身板肯定是被揍的,更因为,比起对自己不了解的姚菲菲,这个朝夕相处的父亲更让邵非担心被看出什么端倪,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是进,还是退?   但谁能保证下一次的情况会比这次好,邵非咬咬牙,决定还是速战速决。   要进自己房间必须跨过邵元龙的四仰八叉的腿,在眼睛可以在黑暗中勉强视物的情况下,他小心地一步步前进,跨过邵元龙时,神使鬼差地看了眼,没醒。   关上自己房间房门,就从衣柜里找到压在下方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再翻找另一个抽屉的时候,却没找到打工时用的银行卡。   平日里因为原主的懦弱,常常被学校里的小流氓堵住交保护费,这卡一向是放家里的,邵元龙也不太在乎这个儿子的动向,根本不知道邵非平日有在打工存钱。   但现在其他东西都在,独独少了这个,很显然是被拿了,把其他证件都先放进背包,邵非又悄咪咪地闪入邵元龙的卧室,里面依旧是一个独居男人的邋遢日常,按照记忆里的地方从一堆银行卡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这时候也管不了里面的钱被用了多少,邵非总算有种虎口脱险的安慰。   放好卡,打算按照老路离开,脚边不慎踩到一只酒瓶,酒瓶咕噜噜地滚开,砰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   呼噜声戛然而止!   要遭!邵非看着离自己还有点远的大门,要去大门必须经过邵元龙的身体,现在人都醒了肯定行不通,不能冲,那只能后退,在邵元龙清醒前邵非果断回到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   可门被反锁的声音让已经醒来的邵元龙听到了,还带着酒意,喝道:“谁!?”   邵元龙身材高大,虽然这些年被赌酒掏空了身体,但原来的底子还在,那声音还是将屋子里的邵非给震慑住了。   正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小,这样的事依旧在世界上每个角落上演着。   他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里头居然只有姚菲菲一个熟人,微信里都是僵尸好友,能说话的都没有。   他对于原主的沉闷有了新的认识,连个朋友都没有也太惨了吧!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沉闷了,都快和社会脱节了吧!   邵非只能打姚菲菲的电话,是语音提醒点对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时候的孤立无援让邵非觉得很冷。   报警是不用想了,原主那么多次报警得来的只是人们走后更粗暴的对待。   听着外面的动静,感到邵元龙没一会就会到跟前。   邵元龙跌跌撞撞站起来,大开的门,被翻找过的卧室,什么都没拿,就拿了那张卡,这还有什么想不到的,要不是他刚好醒来,这兔崽子已经逃到天边去了吧。   他来到邵非的卧室前,敲打着门:“小兔崽子,我知道是你回来了!怎么,畏畏缩缩的干嘛?”   “还偷偷摸摸的,怕见我是吧?准备卷款逃了是吧!”   “狗东西,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那贱人回来你就跟她跑了,想去吃香的喝辣的?你和那贱人一样都该死!”   “识相的快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我就撞门了!”   “你别逼老子弄死你!”   周围的邻居早就被这五毒俱全的中年人给吓怕了,一听到他的吼叫,把门窗关得更紧。   敲了半天,眼见邵非真的敢不开门忤逆自己,邵元龙的头脑在酒精作用下更是不清醒,火冒三丈了起来。喝醉的人本身力气就大,再加上邵元龙生得魁梧,那门被打的砰砰作响,看着坚持不了多久,邵非背靠着门左右环顾着。   一道道拍门声也同样撞击着邵非的心脏,虽然自从邵非进了趟医院后很少再打骂了,但童年时的阴影始终留在这具身体深处,邵非克制着本能颤栗,寻找着屋子里能够挡住门的家具。   可这房间并不大,是当年邵家老一辈留下的房子,只有一个破的快成古董的衣柜,这个肯定搬不动,另外还有个断了一个角的书桌,邵非放弃了,还不如自己身体挡呢。   他张开四肢,死死挡在门背后,冲击力透过门板一阵阵震着后背,他现在毫不犹豫怀疑在邵元龙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出去,是死路一条,谁能和个酒鬼去讲理?   这节是物理课,上课的是四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极为严苛的女性,姓鲍,听说她终生未婚,将自己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她的课几乎没逃课率,碍于她对学生的强硬做派,哪怕家里有背景的学生也是礼让三分,让老师整日因为自己旷课而家访,他们也会不胜其烦。   她虽然工作一丝不苟,但所有学校好学生都有一定特权,比如她看到后排的陆琛公然玩手机,也只是点名他,帝江高中并不禁止使用手机,校方不认为手机就能影响孩子学习了,与其遏制不如通融。   鲍老师和颜悦色道:“陆琛,你来解一下这个线路图。”   陆琛充耳未闻,摘下蓝牙耳机,将里面监听的声音隔离,慵懒的气息退去,嘴角露出了点恶意笑容,再看过去却像是错觉。   他还没欺负,轮得到谁?   他站了起来,身姿依旧挺拔,态度依旧谦逊:“鲍老师,我需要请假。”   微微弯身后,也不管老师的回答,直接走出教室。   骨子里的年少轻狂,需要诱因才能被激发出来。   他很少用特权,但不代表他不会用,区别只是愿不愿意。   出了教室门,表情瞬息放下,大步向前,脑中瞬间划出刚才滴滴的停车地点,将可能性逐一排除,调出只扫过一眼的地址,拨出电话:“立刻派人去安市街港湾小区……,对,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  监听器:我终于派上用了!   从没想过向男主求救·非VS终于有刷好感机会·琛   . 第14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砰砰砰……”   关闭耳机连接后,手机传来激烈的拍门声,其中伴随着难听的辱骂声,在安静的车内格外刺耳,充当司机的保镖阿当转头看了眼陆琛的手机,陆琛淡定地将APP关闭,阿当是陆琛自己招聘过来的退伍军人,专业素养较高,收回视线,以极高的技巧将车子快速开了出去。   这个App叫听网,是那只监听器的同步应用程序,可以实时监听,当然陆琛之前听到也只是巧合,他放监听器只是为了防患,他又不是变态,不可能浪费时间去时刻关注小蠢蛋。   资料上,邵元龙与姚菲菲是在邵非五岁那年离的婚,对于想过奢华生活的姚菲菲来说,当然不愿意带着个多余的儿子,所以邵非就直接跟了邵元龙,直到最近陆正明提到邵非,才有了姚菲菲来学校找儿子。   像这样的家庭暴力,国家也一直没出台更好的政策,就算去局子里也不过是关押几天教育一下,惩罚力度实在太低,所以这样的事屡禁不止。   任何政策都是如此,当付出的代价不够严重,就会出现层出不穷的追随者。   邵非这个懦弱内向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的。   也不知道自己支撑了多久,邵非已经对求救绝望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看着门上的裂缝,真不能太期待老房子的牢固程度,门就是冻豆腐做的。   以邵元龙失去理智只想撞门的情形来看,他大概还能再撑三分钟?   不,也许三分钟都没,门虽然没破,但他听到锁被撞坏的声音。   门锁还能坚持……   不,无法坚持了!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邵非猛地离开门,躲过了门被撞开的冲力。   阻隔消失,邵非也与门前的魁梧男人相视而立。   被这些天邵非的失踪加上酒精的作用燃烧理智的邵元龙,看到站在那儿瘦小的儿子,几乎想都没想到就抬起了手,一掌扇向邵非:“没良心的混账,是老子把你养大的,你哪里都别想去!”   邵非已经提前有了准备,险险地躲开了攻击,但邵元龙早已失去理智,下一掌就要过来。   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臂挡住,下一刻要行凶的手就被扭了过来,传来邵元龙杀猪般的痛苦叫声。   邵非看到来人,似乎比看到邵元龙还惊恐。   陆琛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他们明明分开还没多久,但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他,只让他觉得通体生寒。   邵非应该是高兴的,他不是不感激这时候能来救他的人,却没控制自己倒退了一步,踩到了刚才邵元龙踢过来的酒瓶,腿一软向后跌倒。   背脊撞到坚硬的地板,头正好碰上了床脚,眼镜也被打掉,钝痛让他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胸口闷涨得难受,耳朵也嗡嗡地响着,被撞到的耳朵泛起了红蔓到了脖子,嘴角滑落了一丝血迹,这是因为刚才撞的那一下,不小心咬破了嘴皮。   在那刹那,邵非想的是,他没被邵元龙碰到,却因为陆琛的突然到访而受伤,果然是八字不合吧。   两人都愣了一下,邵元龙在看到邵非流下的那一丝血液,还有那痛苦的表情,迷蒙的双眼有了一丝清明,复杂难辨的情绪中似有难堪和懊悔,酒精的折磨令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陆琛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倒地的邵非,膝盖微弯,猛地撞向男人的肚子,男人痛苦地佝偻起来。   保镖们陆续过来,陆琛却示意不必出手,他已经很久没练手过了。   陆琛等着邵元龙站起来,男人的身形很有冲击力,哪怕陆琛已经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但还在成长期,比邵元龙要矮了几厘米,身材也偏清瘦。   他却丝毫不畏惧,就在邵元龙打过来的时候,他向一旁闪身,表情瞬间变化,没了笑容的脸上是几乎没温度的冰冷,眼神锋利如刀,那是狼盯准猎物的目光。   邵元龙没料到少年身手那么好,一个扑空趔趄了几步,陆琛不会给他重新回击的机会,擒住邵元龙的手腕,从右侧空隙钻入,一道拳风挥向脆弱的下颔。   邵元龙本就喝了酒,速度不快,脑子也不清楚,有的只是一身蛮力,而陆琛是在无数实战中成长的幼狼,只是被温和的外衣所包装起来而已。   就算力气比不过,但他技巧多,攻击又刁钻,专往人的弱点袭击,邵元龙哪里会是对手。   没等邵元龙站定,抡住脖子就被拖到了茶几上,陆琛一腿半弯着,一腿制住乱动的男人,抓起头发就毫不留情地往玻璃上砸,直到砸得邵元龙头晕目眩地昏了过去。   陆琛略显失望地放过了男人,似乎可惜对方的外强中干,让保镖够来善后:“告诉吴良,我要他想办法把事情弄大。”   现在万能的吴特助还跟着陆正明出差,但对于吴良来说,这些事靠着远程调控也是可以的。   陆琛走向远处地面的邵非,边道:“另外,我要这败类天天吃局子里的饭。”   “但他并没有犯事……”阿当等保镖犹豫道。   “那是你们的事。”陆琛已经来到捂着头的邵非身边,声音越发冰冷,“不会造出来吗,这还需要我教?让吴良来处理,你们都学着点,我不希望身边无人可用。”   虽然这话并没有特殊语气,但几个身兼助理的保镖却感到了压力,有时候少爷给他们的感觉,比老爷的威慑更重,难怪最近老爷要他们盯着。   阿当在处理昏迷的邵元龙时,看到男人衣服背后的字样,写着“融尚家具”的字样。   而融尚家具正是融尚实业的子公司,也是这些年从一个小公司一下子跃为新贵的集团,甚至最近隐隐有与陆家抢生意的苗头。   也许,少爷来这里,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   阿当等人也不敢耽搁,拨通了吴良那边的电话,对方却关机了,有些奇怪,因为身居秘书长要职,吴特助向来是不关机的。   邵非那阵耳鸣稍许好转,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人,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隐约间好像与第一次见面时重叠,那个从二楼望向他们的少年,冷漠而高贵。   他并没有听到陆琛刚才的话,因为还没退去的眩晕让他忍不住抓住了面前的人。   望了会裤腿上的那只手,陆琛蹲了下来缓缓将人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他猜测,小蠢蛋一旦意识到是自己,也许会逃离,也只有这种无助的时候,才愿意依靠他。   可笑的是,比起邵元龙,也许更恐惧自己?   陆正明把他带入商业圈的时候,曾说过,世上有许多你能掌控的事,但永远都会有计划之外的。   邵非就是个闯入他世界的意外。   邵非失去了眼镜后,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气质有了点变化,那细密的睫毛乖顺地垂着。手掌碰了下那微肿的脸颊,邵非倒抽了一口气。再一次碰到了细腻的肌肤,果然很温腻,虽然没继承姚菲菲的美貌,但身体似乎继承了。   这样的皮肤,长在一个男性身上,可惜了。   可惜?   他在可惜什么?   心揪了一下,陆琛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对邵非,已经不仅仅是兴趣,似乎走向了另一条岔路。   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深究,将那刹那出现的疑惑摒弃。   邵非再醒来,就感到自己靠着什么,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他记得是陆琛过来了,不过从家里到车上的印象已经没了,邵元龙怎么了?陆琛怎么会出现?   他眼珠转了转……好像是陆家的车,那他现在是靠在陆琛肩头!?   这个现实好惊悚,不会是趁着昏迷体内残存的原主灵魂发作,硬赖上去的吧?   缓缓移开了头,却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按住,传来少年淡漠的声音:“头晕就靠着。”   “哦……好。”邵非习惯性地顺从,这时候哪里还敢再晕,陆琛的话让他醍醐灌顶,立刻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像具风干的雕像压在陆琛肩头,只敢小幅度地挪个几毫米,脑袋只是轻轻搁在陆琛肩上,随时能挪开的那种,吊着筋骨的。   陆琛自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更冷了。   邵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满含感激:“琛哥,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还不一定能出来…谢谢。”   这感激很真诚,也是发自内心的,邵非还是是非分明的,陆琛能来帮他,只这一点他都应该感谢。   邵非的反应也与陆琛的预期差不多,小蠢蛋理应更依靠自己。   “哦,所以刚才看到我撞到头,也是因为太惊喜?”   “呃,当、当然!”心忽然狂跳不已,“就是这样。”   好、好心虚。   “是吗?”陆琛好似很满意邵非的温顺,而邵非也显得非常感激陆琛,恨不得现在就报答的模样。   邵非感到现在的气氛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忙为之前见到男主过于惊悚的自己辩解:“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来,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也许是太期待了才会发生这个意外的。”来自邵·不敢置信·非。   保佑男主一定要信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因为怕得要死才摔倒的。   陆琛轻轻揉了下路人甲滑腻的脸颊,路人甲硬生生让紧绷的身体软下来,战战兢兢地被拉开了点距离,陆琛眯着眼,分辨着这只温顺的小蠢蛋是否出自真意。   不过此刻小蠢蛋的眼里像是装满了星星,亮得惊人,好像的确是感激到了极点,也像是不敢置信的,陆琛眼中的深沉渐渐消匿,语气也回暖了一点:“还算有良心。”   小蠢蛋,你最好不要被我发现口是心非。   “真的特别感谢,都不晓得怎么办?”   小家伙的眼睛没了眼镜后,自带雾蒙蒙的效果,特别讨人喜欢,也显得可怜效果,陆琛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就以身相许?”歪了下头,轻佻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气息撩过邵非的头发。   邵非像触电似的弹开,靠向另一边的车门,不知所措地望着陆琛。   陆琛一手挡住邵非脑后方肿起来的包,以防撞到椅背,取笑道:“开玩笑的,又当真了?你真是太可爱了。”   邵非羞红了脸,好羞耻,他刚才竟然因为男主那有点认真的语气给当真了。   男主果然还是那么恶劣,不过男主一般只会对认可的人才会这么轻松的态度,所以,其实男主不是很讨厌他?   想想刚才的对话,本来就像顺口接上的,开不起玩笑的他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   这是言情文,言情文。   这世上不会有比男主性向更正直的人!   他怎么思想这么龌龊啊! 第15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才的对话给邵非打了个预防针,给他心中的潜意识打下了认知烙印,轻易改变不了。   见邵非那恨不得钻地洞的表情,陆琛觉得好笑,伸手又捏了捏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与刚才短暂接触时一样的光滑细腻。   他自然地松开了手,手指上似重新唤醒了记忆,在看不到的暗处摩挲了一番。望着垂目不言的邵非,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兄长那样:“刚才是不是咬到嘴了?”   邵非抹了抹嘴角,那里的一点血渍早被擦去,闻言立即摇头:“已经没事了,就是磕到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他感觉到陆琛后面想说的话,提前表示自己没事,难不成男主还想给他做个检查?   “琛哥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邵非将早就压在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陆琛早有预料,说道:“你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在外逗留。刚才看到车子停的终点不是陆家,再看那附近的位置,就想起那不是你父亲的家周围吗,你之前提过还有些证件落在那儿,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你。”   这段话勉强算合情合理,陆琛的确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就凭着一个结果也能推论出不少可能性,里面唯一不合理的就是陆琛为什么要关心他?又那么刚刚好地出现,像是有所预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诡异?   关心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弟”又显得没必要,从没见过一只大象需要在蚊子面前掩饰自己的。   陆琛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疑惑的种子在邵非心里生根。   解释了最不合常理的地方,陆琛若有似无地瞄了眼邵非拿着的手机,一般人也不会想到那么多。   看着不知不觉离自己隔了快一个座位的邵非:“所以,打算怎么谢我?”   “我……”我好像没什么东西能谢你的。   “先欠着吧,等我想起来再还。”   “嗯嗯好。”一码归一码,既然对方有恩自己,他当然必须报答。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邵非借口头晕,靠在另一个反方向,不断回忆着陆琛出现时的片段,那诡异感再一次卷土重来,真如陆琛说的那样?   总有哪里,衔接不上。   陆琛以前打猎的时候跟着教练学过不少技巧,对待这些无害的小动物,首先要降低它们的防心,慢慢等待时机,再在关键时刻进行致命一击,驯化动物也是同样道理,只有最耐心的猎人才能得到最稀有的猎物。   当发现小动物对自己的排斥,他就悄然改变了策略,打起了感情牌,将围在邵非面前那层厚厚的墙给慢慢拆掉。   如果现在陆正明再问他生活出现了意外该怎么办,他也许会说那就将之重新掌控起来。   若邵非是原主,恐怕早已沦陷在好兄长的梦境里里,忘了初见面时对方的恶劣。但这里是个对陆琛真性情有了解的邵非,陆琛越是温和,邵非反而越是会猜测对方的真正目的。   邵非没想到回到陆家,一位私人医生带着自己的助手等在那里,医生姓周,尊敬他的人喊他周老。年龄约莫六十,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发丝间夹杂着几缕银丝,眉眼温和,他早就退休了,因为与陆家有些交情就被重新应聘回去。   他不久前还在自己家里喝着茶,给小孙女儿说着故事,被余管家一个紧急电话招了过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等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是陆家人出了事,是个暂住在陆家的少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陆家人给外人招家庭医生的。   “这就是伤患吧。”周老不由地观察着这个安静的少年,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少年与陆琛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像是磁铁的两个极端,真是奇怪的组合。   陆琛指了指邵非的后边的小包:“后脑勺撞到了,你帮忙看看。”   邵非尴尬地连连拒绝,开什么玩笑,就是磕到了点而已,需要这么大题小做吗:“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小问题。”   陆琛坐在一旁,正喝着余叔端上来的红茶,懒懒地掀开眼皮:“你了解人的大脑构成吗?”   “不、不了解。”就算是现代的脑科专家也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   “清楚大脑作为所有神经系统的中枢,它是如何运作的?受了伤又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清楚。”邵非摇了摇头,陆琛的每句话都透着气势,他已经被这些话给带跑,说不出一句反驳。   “那还和我废话什么?”陆琛一锤定音决定。   确定只是撞伤后,周老给邵非抹了药又仔细地包扎了一圈伤口,让他三天内不要洗头。提醒邵非之前既然出现过短暂的头晕,不能太掉以轻心,如果再出现还是要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   周老原本觉得陆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太过少年老成,心思深沉,想不到也会像普通的兄长那样,有那么些人情味,这就比陆正明那个风流浪子要好多了。   陆琛看着时间,现在再去学校也晚了,让邵非直接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邵非心中如蒙大赦,但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在陆琛看过来的时候,小幅度地点头表示知道,又小声地感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陆琛眼梢浮了些弧度,还真粘人。   喊住了他:“去剪个头发,快遮眼睛了自己没发现?再把眼镜换掉,换成隐形的。”   “啊?”男主是有强迫症吗,看到平凡的东西不顺眼?但他自己知道,就是折腾了也还那样。   “不愿意?”   “愿、愿意的。”   .   吴良回别墅拿文件,却被在这里堵他的姚菲菲逮个正着。   这不是第一次,她这些日子对他穷追猛打,趁着陆正明不注意的时候,像一只散发着魅惑的妖精,可惜对面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而这也是姚菲菲第一次对不是权贵的男人主动出击。   姚菲菲趁他下楼不备,贴了过来,摘下了男人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垫着脚,吐气如丝。   吴良看向室内某个隐蔽的角落,道:“那只隐藏的监控器刚好坏了,要让姚小姐失望了。”   意思是在说,如果想用这种方式当封口费,那么她找错人了。   姚菲菲身体一僵,计划被戳穿后,娇美的脸也有凝固的趋势。   坏了?是你弄坏的吧。   不愧是陆正明的左膀右臂,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没点本事怎么行?   这些日子她联系不到谢家的那人,隐隐也察觉到陆正明对自己的冷淡,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到了一艘即将被淹没的船上,惶惶不安着。   而对于吴良的屡战屡败,也激起了好胜心。这是被蔑视女性魅力和智商的怒火,就在吴良要拉开她的时候,又被她顺势钻了过来,女人的食指压在他的唇上:“别动,你要是现在推开我,我就大声喊,佣人被我打发到了外面,如果我现在喊让他们过来,是觉得我不检点,还是秘书长勾引他的情人呢?”   “那么您想做什么?”吴良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模样,似乎是想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却好像取得阶段性胜利般的掏出他的手机,按了关机键。   “我想做这个。”姚菲菲笑得魅惑,缓缓抬起头,印上了那张唇色偏淡的唇,两人一同倒在光线下,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恰好拍了张自拍图,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用作威胁。   他一动不动,不回应也不推开,她原本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她想以此来威胁,如果陆正明开始查她,那么负责调查的人一定是吴良,加上酒店那次遇上,她必须要尽快行动,让他至少暂停调查,她才有时间脱身。   他推开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襟:“您满意了?”   姚菲菲些许不安,但还是强笑道:“当然。”   见他要走,喊住:“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这时候应该过来抢她的手机,或者消灭证据才对,但他好像有恃无恐。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道:“当然怕,但一定没有您怕。”   “你……”   “我还有事,姚小姐自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您找错了方向,漏洞总是不经意间的。”   谁能想到要查她的人,是那样一个少年。   姚菲菲死死盯着吴良的背影,夹杂着对未知的不安,对无形威胁的恐惧,以及对这个男人的一抹征服欲。   陆琛当天晚上就得到了邵非的成绩单,三门课的成绩比他预计的低了许多,按照邵非之前的水准,应该能考入二班,加上他给的光盘,怎么也掉不到三班。   他直接让负责传成绩的老师给自己发了邵非做的考卷内容。   简单地扫了几页,冷笑了一声。   哪怕不特意记,对于看过的资料陆琛也有印象。邵非的数学和英语是强项,但原本擅长的地方成了薄弱,白白扣了分数,如果不是发挥失常就是……故意的。   “发誓考入一班?”   看上去那么的无害又顺从。   差一点,就连他都骗过了。   顺从是真,想逃也是真。   心里那片安静的草,再一次被风吹了起来,这次却无法遏制,像幼猫的爪子不断挠着他。   原本浅淡的兴味,渐渐地发酵了。   陆琛来到书房的阳台,望向斜下方亮着光的地方,屋子里头的人早已熟睡,手机屏幕的幽光洒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光影间不乏诡异:“你说我是如你愿,还是不如你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误、误会!我真就那点水平!   小陆子:继续编,编得好有奖励。   (小非子紧紧抱住不断被高估的自己。) 第16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接下来的一周,发生了一些大事。   比如上升势头格外猛的融尚实业被爆出了一些黑料,像是员工因企业压力过大而家暴酗酒,有图有真相,还流传出一段简短的视频,镜头晃动,也看不清人脸,只有一个疑似喝醉的男人说着醉话,不乏对融商实业的苛待员工的爆料,甚至提到了想自杀了结余生,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绝望。   这让人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一家日企逼得员工轻生的新闻引起的轩然大波,现在余热还在,企业苛待员工的爆料再一次喧嚣尘上,融尚实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部分公司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像融尚实业这样上升速度极快的公司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要没人爆料,适当的加班都算是人之常情,只是它现在正好被当做典型了。   一个无法定论的家暴事件,再结合似是而非的视频,暴露的却是企业内部的真实问题,又刚刚好结合了前段时间的时事热点,成功引起了一系列后续反应,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却不见踪影,似乎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陆正明是少数知道这件事与自家那小子有点关系的,当时陆琛调派保镖过去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好像家暴的主角就是邵非的父亲?   “这小子干得还真漂亮,一环扣一环,我在他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这么好。只是太锋芒毕露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虽然有褒有贬,但听陆正明的语气,也知道他是相当骄傲的。   “你参与了多少?”   吴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也没经手这件事,是事后才知道少爷在里面动了手脚。”   陆正明仔细辨别了吴良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家这头崽子,太目中无人,叛逆期也和别人不同,迟早要吃苦头,不摔几个跟头,恐怕还会这么不知轻重。”   吴良垂目:“那对于融尚实业……”   “既然小琛开了这么一道口子,咱们不落井下石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听说你最近和菲菲走得很近?”   吴良毫无波澜地陈述:“姚小姐几日没见到您,只能通过我来找。”   陆正明看出吴良不胜其扰的烦闷,哈哈一笑,原本的怀疑尽去,安抚道:“你也辛苦了,今年年终奖给你再加百分之四。今晚有时间陪她,你帮我去定个位置。”   两人聊完事,陆正明想到那天见到的少年,道:“邵非过得怎么样?”   吴良如实报告:“听余管家说还不错,他也很努力,上个星期也去考入学考了,成绩应该下来了。”   “要是小琛为难他,就给邵非换个地方住,免得真将那孩子给玩死了。”   吴良表示明白,当初陆正明要求姚菲菲送孩子过来,也是有缘由的。陆琛一次性将几个私生子踢出了陆氏,让陆正明颜面大扫,这才特意要了个没血缘的孩子过来,挫挫自家孩子的锐气。   一方面是告诉陆琛,对比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年,那么同父异母的兄弟总要好一些,人与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陆琛当出气筒的,不是自己的孩子,陆正明用的毫不内疚。   .   邵非收到了姚菲菲的回电,她顾左右言其它,邵非听得出来姚菲菲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事没他插嘴的余地。   邵非忽然有些挫败,有时候知道结果,却不代表能改变,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不是自己几句话就有用的。   他也没出门,待在房间里等待学校的通知,顺便继续恶补高中的知识。   记忆消失后,唯有做事情,让自己充实起来他才有安全感。   这些天见到陆琛次数大大减少,见面时两人也正常打招呼,男主依旧很照顾他,但邵非觉得好像冷淡生疏了许多,他归结于男主的喜怒无常。虽然不知道男主在干什么,但他想应该是和女主打得火热了,按照剧情,两人应该已经互生情愫,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熬到小说断更的桥段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最让他高兴的就是之前一直困扰他的噩梦消失了,他觉得是这栋楼的各路大神终于承认了自己,为此他准备了点烛火拜了拜。   一定要说有什么麻烦,就是打扫了。陆琛不让他用打扫工具,房间的打扫只能用抹布,其他倒还好,但地板用抹布擦也太辛苦了,管家余叔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家少爷是在折腾人,邵非虽然感觉陆琛始终恶劣,但也没抗拒,反正这也不算大事,他可以当锻炼身体。   .   陆琛从那晚开始就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有什么呼之欲出。他慢慢与邵非保持距离,让小动物放松警惕的计划也暂时搁浅。因此也没把成绩单送到邵非手上,这样的状态让陆琛哪怕在学校也没能控制好,与平时好学生形象大为不同,尤为暴躁冷漠,让周围人纷纷奇怪,面对询问关心虽然陆琛还是表达了感谢,除此之外其他人都能感觉到他不愿多说。   特别是罗宇飞约了好几次出去散散心,均被回绝。   陆琛的骄傲让他克制着自己,试图将状态调节回原来的样子。   但有些事不压抑倒也罢了,压抑了反而反弹的越厉害。   这一天晚上,心烦气躁的陆琛又莫名来到阳台,意识到后就立刻准备回去,他已经很多天没靠近这里了。   斜对面,某个完全没设防的小动物正在脱衣服,邵非脑袋上的纱布定时更换,到今天可以完全不用了,后脑勺的肿包也彻底痊愈,他忍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洗澡。   邵非美得心里直冒泡泡,在一栋只有自己的屋子里,他当然很随意地就直接脱了上衣。   陆琛觉得自己应该回避,哪怕那面是个男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此刻的情形,他想的只有闭眼,隐约察觉到再看下去,有什么,无法收拾了。   但他的目光却没舍得离开分毫,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软的T恤被拉了上去,露出纤细的腰肢,一手就能掌控的柔韧,漂亮的蝴蝶骨宛若展翅,挺翘的臀部被一条松垮垮的裤子遮挡,却挡不住探究的目光。   与那平凡的脸相反的是这具引诱人的身体。   可惜,不是女人。   曾经的可惜,有了答案。   一个让大部分人无法接受的答案。   陆琛猛地倒退了一步,脸色难看无比,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搅着,自厌、不信、难堪……   当积累的骚动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宛若醍醐灌顶,彻底明白自己越界了。   至少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同性有其他想法。 第17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栋楼就没窗帘这东西,它本来也不是用来住人的。   而邵非就与大部分男生一样,不觉得光着膀子有什么问题,更不会脱个衣服扭扭捏捏的,直接脱了上衣就带了换洗的衣物去浴室。   那种若有似无的侵蚀感如跗骨之蛆再一次袭来,如影随形地令人心底发寒,邵非往外头张望了一番,夜深人静的陆家像是沉寂在黑暗中的巨兽,主楼离他的房间不远,不过男主最近都很晚回来,四楼五楼都是暗着的,对面的佣人楼还亮着不少灯,中央的圆形喷水池换成了静音模式,绕成圈的路灯散着莹莹白光,空中间歇传来延绵的蝉鸣。   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邵非摇摇头,还是把手机一起带进了浴室,将音乐声开到最大,镇定地告诫着自己:“肯定是前几天的疑神疑鬼才会有这种错觉,没什么好怕的,都没了,没了……”   他并没有注意主楼上方的一间房间玻璃后那微微飘动的窗帘,而不久之前,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陆琛驱车前往约好的新会所荷叶杯,这里雕栏画栋,仿唐代的建筑,是远离市区喧嚣的娱乐地。刚到门口罗宇飞就迎了上来,笑道:“把你给喊出来可真是不容易,今天是怎么改变主意突然要出来?”   他早就发现最近的陆琛情绪不太对,猜测是不是陆家那些个私生子又到陆琛面前找存在感了。   陆琛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闻言笑了笑,他从小就学会了伪装自己,这已成为他的习惯。   “这里有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着可不像。”更像一处养生所。   “能被看出来的,就不叫做生意。”罗宇飞调皮地眨眨眼。   将车钥匙甩给门童,两人一同入内,穿过九曲桥后是一条紫藤花走廊,沿路的烛灯被罩在纸雕中,光暗错叠。   他们到的楼栋是一处湖中楼,周围的湖水底下是一方音乐喷泉,放着改良古筝曲,清新淡雅。   进门后陆琛就立刻被人围住了,熟的不熟的都上来招呼,其中比他年长的占了大多数,他们从小被上一辈带入这个圈子,私底下常常会有这样的聚会,哪怕陆琛参与的少,也不会次次回绝,社交也是他们生活的组成部分,将之当做家庭作业,都能评个优良及格。   其中最兴奋的就要数前些日子转到帝江高三三班的杨鑫了,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见到陆琛更是最快来敬酒的。因为谢家的融尚实业最近出了那样的风声,前段时间被截胡的愤恨终于有了发泄口,也不知道怎么的,非要来给陆琛敬酒,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想讨好陆琛,少数知情的就知道那是在表示感谢。   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社交,让小一辈来更合适,也是杨氏向陆氏表达出善意的意思,之后一段时间可能会迎来短暂的合作期。   而杨鑫正是那日邵非在酒店楼下见到的姚菲菲前男友之子,命运奇妙地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杨鑫记着父亲提到陆琛就给了拇指,赞许不已:“知道为什么说陆家的那孩子是你们圈子的这个吗?别不服气,在几年前就懂借力打力,现在更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谢家以为自己做的多干净,动了我们杨氏不够,更妄图咬住陆氏,太贪心了啊,还没开始做就被陆琛打了先锋球回去,伤筋动骨下这段时间是别想恢复了,也正好给了我杨峰云时间,再一次拿回杨氏。”   “但您不是说,陆琛还可以做得更全面?”   “他才几岁?再过几年可就……”后面的话杨峰云没有说全。   你以后要有人家的十分之一,我就放心了,生子当如陆琛,如狼似虎。   陆琛看着面前冒着傻气的杨鑫,从身后的酒桌取了一盏茶:“明天还要上课,我用茶吧。”   他愣了愣,说的谁不是学生似的,不过这里除了他们几个高三,还有一些读大学,另外的确都参加工作了。   杨鑫是个玩得开的,烟酒色都沾,没想到陆琛真是传说中的好学生,滴酒不沾啊,这种学霸光芒加身的人,平时是他最讨厌的虚伪类型,装得比谁都像那么回事,但想到面前这人骨子里的那股狂劲,真是别样的刺激,这种变态的气息特别对他的胃口,豪爽道:“别人这么不给我杨鑫面子我肯定没完,不过你陆太子就另当别论了,我一口闷,你随意。”   说着就喝完杯子里的,陆琛也很给面子的喝完了茶。   几人坐到了一旁聊了起来,罗宇飞本来不太喜欢咋咋呼呼的杨鑫,现在觉得这货其实还挺顺眼,是个直肠子,爱憎分明,而他们同年也能聊一块,另一群年长的也早就各自聊了起来。   没一会,过来陪玩的美人们从另一边楼梯进入,里头不乏高材生,高学历的,个个颜正气质佳,她们一般只负责倒茶送水,弹弹古筝,聊聊话,多余的节目当然要看客人是谁。   陆琛瞬间明白了罗宇飞一开始那句话的意思,当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坐到他身边的时候,罗宇飞像赶苍蝇似的:“起开,起开,没看我们陆大少不需要吗?”   陆琛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这边。”   卧槽,今天这是怎么了?   罗宇飞与另一个发小卢毅面面相觑。   看着那位艺校在读的美女巧笑嫣兮地靠近陆琛,为他剥、剥葡萄?   那双青葱玉指剥着葡萄皮的样子美不胜收,她将葡萄递到大少面前,大少看了一眼,表情隐藏在发丝落下的阴影里,道:“自己吃吧。”   这间包间里的人,她们是有了解过的,都是昆市世家出来的,任何一个都能让人少奋斗二十年。在这地方工作,为的还是有一张长期饭票,如果对象年轻英俊那就是走大运了。   美女丝毫不觉得尴尬,自己吃了下去,用纸巾擦干净手指,又用专业的手法为他分杯倒茶,赏心悦目的一套动作,边用甜美的声音问着陆琛学校的情况,平时看什么书,陆琛随口说了一本,美女虽然没看过,但也能说上几句,她们都是下了功夫的。   贴近生活的聊天,舒缓的节奏。   陆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旁的几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看戏,猜测陆琛忽然改变的原因。   两人越靠越近,美女的手搁到陆琛的腿上。   陆琛望着这双涂着红指甲油的手,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并不会产生多余的感情,就如同董玲这些前女友一样。   神色间居然夹带着一抹迷茫和挣扎,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冷声道:“你们这里,有男孩吗?”   如果仔细听,就能从这话中感觉到一丝自我否定的情绪。   本来以为今晚有戏的美女还没喜上眉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勉强维持着职业素养:“有的,您需要?”   很快经理走了进来,另一群人已经去其他包间玩别的娱乐,这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喜静的,他来到陆琛面前,询问他需要的类型,对于贵宾他们有定制服务。   “学生味,干净乖巧的。”   陆家的教育让陆琛从小就是个懂得规避错误的人。   现在,还来得及,这份淡得近乎缥缈的情愫远没有到深刻的地步。   他相信只是青春期的躁动,一时不慎走岔了。   而他很快就能证明自己,那是错觉。   也只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冬至快乐~   某童:很快你就会知道,啥也证明不了,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就关不上了蛤蛤蛤蛤蛤蛤   .   不久以后   面对其他男女的小陆子:内心毫无波澜   面对邵非的某陆子:迷茫——挣扎——无视…………   ——热血沸腾 第18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里的效率很高,没一会一个漂亮的男生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走了过来,的确很符合陆琛的要求,甚至超出了预期,来人眼睛大大圆圆水汪汪的,看着人就有种欲拒还迎的委屈味道,身材纤细,皮肤也看上去很柔软,走路的脚步声都轻得像一只猫,面对一群二代,他怯生生地开口:“请问,哪一位是陆少?”   陆琛不辨喜怒地招了招手,那人也随之坐在陆琛附近,不像之前的美女那样若有似无地接近,端端正正的,看上去没一点逾矩的地方。   “几岁了?”陆琛还是很随意的模样,好像只是看腻了女人,想换个胃口。   “二十三。”青年低声道。   “你看着不像。”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我长着娃娃脸。”   “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青年本来打算用自己惯常的借口博取同情,不过看着面前年轻到极点的男人,他们做这一行大多练就一双火眼晶晶,有些人能轻易蒙骗,有些人最好别骗,他感觉眼前人是后者,决定实话实说,“我是……gay,而且,这里工资高。”   陆琛噗嗤笑了起来,眼尾绕着若有似无的魅意,看得人面红心跳,心率失速,这是个不分男女都能魅惑人的男人:“挺实诚。”   对他有企图的人见多了,装得像装得纯的人也遇到过不少,比如他那几个私生子哥哥弟弟,一个比一个演技纯良,装得再好那双眼睛还是会泄露秘密。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陆大少很容易就能分辨。   装的,永远都是装的,变不成真的。   但他来这里不是找真假的,面前的人比起邵非漂亮了不知道多少档次,他如果有冲动也应该对更让人有冲动的对象,他的审美一直都很正常。   陆琛顺手拿起杨鑫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从里头取了一支出来,没人知道帝江高中那群不良聚众抽烟被抓到的次数少,里头就有陆琛提供消息的缘由。   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就是让敌人变少,让朋友变多。   简单的道理,他从小就贯彻着。   所以哪怕他再冷淡,围绕在陆琛身边的人从来只多不少,或远或近,有些的确不是为了他的钱权,他本身就有吸引人的魅力,要不了几年,这种魅力会真正被时光磨砺,氤氲出来。   杨鑫不知道这些内幕,罗宇飞和卢毅是清楚的,不过也是第一次看到陆琛这么无所顾忌地抽烟,可见这货好学生的光环深入人心,连发小都觉得惊讶。   青年眼疾手快地翻开打火机为他点烟,啪嗒一声烟就点着了,细小的烟雾在空中卷着圈,陆琛瞟了一眼:“挺熟练?”   青年笑了一下,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就可以下岗了。   陆琛很少用烟酒来麻痹自己,除非心烦的时候,而他很少心烦。   陆琛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开门见山:“密码六个零,里头的数够你一段时间的花费。”   天下没白来的午餐,特别是来这里的客人,要求也是五花八门的,青年还没被好运冲昏脑,看了眼银行卡:“您想要我做什么?”   “转过去,脱了上衣。”   这下,罗宇飞天灵盖都要被炸飞了!   罗宇飞从刚才心脏就跳得七上八下的,简直不认识面前的发小了,快把一旁卢毅的手给掐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出他有gay里gay气的倾向,谁带坏他了?”   卢毅无语地抽出自己快被捏扁的手,瞧瞧这叫什么话,陆琛还需要被人带坏?这家伙自己就是乌黑乌黑得洗不干净好不好,他觉得伙伴太激动了,陆琛不带坏别人就不错了:“他现在也没好吗,来点新花样不是挺正常,咱们圈里又不是没有,好奇下不行?图个新鲜而已。”   罗宇飞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陆琛平时很自律,但要说疯起来,还真难说。   又看旁边目瞪狗呆的杨鑫,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丢脸。   青年一时有点为难,他为难的并不是脱不脱衣服,只道:“希望几位大少能帮帮小的,这不符合荷叶杯的规矩,包厢里不能做这种事,要是消息传出去,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罗宇飞不耐烦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能那么无聊?”   青年这才关上几扇绮窗,他穿的也是白色T恤,背对着陆琛脱了起来。   比起邵非的随随便便,青年就脱得清新脱俗了,美感效果也是赏心悦目的,就是对男性没意思的几个人也觉得的确身材很不错,皮肤也白皙,光滑迷人。   陆琛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穿上吧。”   他的目光就像在海滩边看到那些泳衣男女一样,那就是一块块白花花的肉,别说冲动了,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生命。   同理可证,他对再好看的男性也没兴趣,他的性向是正常的。   之前看到邵非那样,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他这个年纪的男性有点什么冲动很正常,是他自己小题大做了。   陆琛摁灭烟头,对几人道:“今天玩的算我身上,你们都玩得开心点,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陆哥,明天学校见。”杨鑫是最快打招呼的,连称呼都变了。   陆琛一系列的表现,让他不由地喊出了这个。   陆琛笑了下,鼓励道:“好好加油,别在三班混太久。”   “我觉得卷子太难了。”杨鑫有些尴尬,卷子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虽然该玩的继续玩,但现在心里也有个有兴趣的人,那个特别有个性的沈半青,他有点舍不得走。   刚回神,就看到罗宇飞、卢毅两人鄙夷的眼神,也是相处的不错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杨鑫知道自己算是被接纳了:“别介啊,我是真觉得陆哥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特别随性又生猛,带劲。”   另两人鄙夷的眼神更重了,你当吃火锅啊,对个同性有那么多感慨,确定自己没病?   陆琛离开湖中楼,听着空中传来悠扬的古筝声,目光从容,烦躁的气息也散了一些。   他从来不是个逃避错误的人,既然不小心走了岔路,那就扳回来。   邵非这几天都没有做噩梦,而且那种莫名其妙的视线也不再出现。   但今天洗澡前那莫名的感觉还是在心里留了痕迹,他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有一头猛兽死死锁定着他,无路可躲的感觉令人窒息。   他就是从这种窒息感里猛然惊醒的,望着一室的黑暗,月光从窗外洒入,莹莹光芒在安静的空气中流淌。   自从觉得这栋楼里的大神放过自己后,他就关灯睡觉了,他正在逼着自己习惯陌生的世界。   邵非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一定是之前洗澡留下的阴影,睡都睡不好,他刚准备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忽然感觉到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什么。   人、人影?   他猛地倒退了一步,哆嗦着唇,身体都是僵硬的,按下床头灯。   室内被暖橙色的光覆盖,让他看到在床附近的椅子上坐着的人,他倒抽了一口气,差点喊了出来,这实在太吓人了。   他甚至都没看清是谁在那里。   “抱歉,吓到你了。”陆琛平静地道歉。   邵非这时候哪里还管这是陆琛生平极少出现的道歉,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住在这栋楼的恐惧在那瞬间到达巅峰,心脏狂跳着,脸色都白了几分,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质问:“琛哥怎么在这里?”   男主是不是有病,文里没说他有夜游症啊!   正常人会大半夜一声不吭出现在别人房间吗?   “出了点事,过来看看你,顺便帮你盖了下被子,你刚才踢被子了。”   这什么理由!?你别告诉我突然想当好哥哥,邵非回头看那之前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和男主起冲突自己只会被玩死,男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还想活到剧情结束呢。   努力回想剧情,但言情文一般都是以女主视角写的,男主这边描述得会相对少一点。   这段时间男主遇到的事,貌似还真有,比如陆正明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私底下也很宠爱那些私生子,那些人没少给陆琛添堵,他记得有个私生子说过一句话:让姚菲菲母子过来,就是为了恶心陆琛的。   其实陆琛没怎么折腾自己,邵非都觉得陆琛是真的很有涵养,绝对不是那些暴发户能比的。   而女主好像也是少数对男主不假辞色的,感情上连连受挫。   男主看着风光,过得也并不是多如意。   也许陆琛只是太心烦了,邵非自以为了解了内情,他其实也不太会说话,和陆琛更是两个世界的人,没什么金玉良言,更不晓得要怎么安慰文里情商一般但智商爆表的男主,呐呐地给陆琛倒了一杯温水:“没有别的,你要喝吗?”   抱歉,他一穷二白,没有能招待的。   陆琛看了眼杯子,这屋子就邵非一个人,杯子当然只有一只,就是邵非的,他并没有拿,目光也没什么波动。   邵非也想起来,虽然陆琛没什么洁癖,但让他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就为难了。   不过他就是客气客气的,不觉得男主会喝。   下一刻,陆琛在邵非惊讶的目光中主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有点甜。   如果这人对自己来说是平常的,那么他就不应该刻意避开,避开代表着心虚,只当做正常的交往就行了。   但陆琛却进入了一个当局者迷的误区,有时候越是想证明什么,越是与平时不同。   平时的他,只会礼貌性的感谢,却碰都不会碰一下。   陆琛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邵非觉得今晚很莫名其妙,再一次回到床上,小声说了一句:“男主果然是无法理解的生物。”   不过,这是女主该烦恼的事,这样喜怒不定的男人大概也只有女主能消受了,女主也不容易,还是当路人甲好。   陆琛走到了楼下,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将人远远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但这样这块小小瑕疵还是会留着,并没有根除。   二是继续把人留在身边,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反正陆家也不多这一口饭,正视这个错误,完完全全地处理、纠正,彻底将人根除,消除隐患。   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这样不可饶恕的瑕疵,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控制力。   陆琛闭了会眼,纠结与矛盾渐渐消失,拨了一通电话,声音冷漠:“麻烦老师,重新安排一下……对,换到一班。”   陆琛从来没对人动过心思,是没有经验可寻的。   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没尝试过失败。   压抑住了苗头并不是结束。   等再一次爆发,就再也控制不住,累积的压抑也会连本带利地卷土重来。   陆琛走后,邵非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来,发现昨晚有通未接电话。   回拨过去,是校方通知他今天上学,看来成绩下来了,那就是说马上可以见到女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童:没什么,我就是默默看着小陆子是怎么把自己给套路进去的。 第19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很自觉的没去找男主说自己要去学校的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发誓考入一班”这句话,也不想再去考第二次,或者像原主那样去求陆正明花钱到一班跟随在陆琛身边鞍前马后。   反正成绩都定了,到时候到了三班或者四班,那都是既定事实了。   将共享单车停在了马路上,来到学校门口,这次值班的人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认出了他,知道他是转学生,连登记都不用,校服校牌也没查,那学生会长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是同学了,有问题可以找我。”   对方一看就是好学生,邵非忙点头,不过不同班要找也挺麻烦的,只当做是对方随口说的客套。   有了上次陆琛的带路,邵非直接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徐主任将他的校服递给他,夸道:“考得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不能因为考得好就骄傲,新的课本要等几天,你先问同学借着用,走,我带你去找你班主任孔老师。”   邵非的反射弧终于归位,考得好?他抓住了重点:“徐老师,我是在几班?”   “当然是一班,刚才进校门的时候,我和班长打过招呼,他应该和你说过吧。”   刚才给他行方便的学生会长就是那个一班的班长?   邵非一脸晴天霹雳:他有几题都是蒙的,这样都能答对!?   一直运气平平的人突然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下来,有点晕。   邵非没想过暗箱操作,因为这没可能也没必要。   他现在不用向男主解释为什么考砸了,但更大的麻烦来了,一个靠着运气进班级的人就像随身携带了一只bug机。   “报告。”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陆琛这类样样拔尖的优等生,就算是徐主任这样严苛的老师也是满意的:“刚才小孔说你们班的英语卷子还没收齐,看这不是齐了吗,还是要你出马才能管住那几匹野马,你就放她桌子上吧。”   一班的学生虽然大多数是考进去的,但总有那么几个用钱砸进来的,是班级里的问题儿童,各课老师都头疼,也只有陆琛才管的住他们。   “是我应该做的。”陆琛不疾不徐地说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邵非回头,就看到如松柏一样站在那儿拿着一沓卷子的陆琛,一束阳光在他的身后洒落淡淡的光芒,细小的尘埃染着光斑似的飘散着,衬得少年越发俊挺。   在那瞬间,邵非特别能理解那些仰慕他的女孩,上天把一切美好的形容词赐予了这个人。   陆琛完全无视了邵非,交了课外卷子后就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小动物的直觉立刻感觉到危险,他来学校的事打算先斩后奏,没想过和陆琛那么快就见到。今天两人一起用的早餐,陆琛看他喜欢培根,还让厨房大叔特意给他多加了半份培根煎蛋,如果撇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本性,陆琛平时真的很好说话。   邵非回忆了下早上,陆琛当时看了会手机新闻,问他:“成绩下来了吗?”   邵非想着反正他都是早上才回的电话,那稍微晚一点得到消息也没事,于是就摇了摇头。   他没敢提起来,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比原主的基础还差?   陆琛可能早就得到消息,八成以为自己是故意瞒他,这可能是男主的随机考验,而他肯定没通过。   男主不反感撒谎,但反感慌都撒不好的人。   他这样算不算作茧自缚,早知道能蒙对那些题目,他就坦白了。   怎么办!?   几乎就是前后脚,徐主任把他交给了班主任孔老师。   他们进教室的时候是踩着铃声的,班级里的同学结束了早上的聊天、抄作业、对答案等活动,安静地坐回了位置上,孔老师是年轻的英语老师,人颇为温和,在黑板上写了他的名字,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让邵非做个自我介绍。   邵非神使鬼差地瞄了下陆琛的位置,不受控制的心虚,刚好与陆琛冷漠的目光撞上,没有一丝火花,陆琛率先收回了目光,这次连笑容都没有了。   陆琛一直都是冷淡的,所以他偶尔的暖心举动常常会让人深陷,当他突然无视,就会给人一种被抛弃的错觉,让人想要重新得到他的关注。那是陆琛给人造成的一种假象,他擅长把控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   哪怕有防备,相处的时候,邵非也察觉不出这样细微的改变。   邵非是个老实孩子,他知道是自己理亏,不该骗他。   不由得握了下拳头,垂下了头,肩膀抖了抖。   “大、大家好,我叫邵非,邵非的邵,邵非的非。”邵非快速地说完这段话。   “噗嗤。”   也不知是谁笑了出来,周围陆陆续续地传来了笑声。   邵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涨红着一张脸,他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第一天转学就闹了那么大的笑话。   在同学们笑的时候,陆琛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道:“你换个位置。”   董玲本来也在笑,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他在说什么?是在对她说?   “为什么?”董玲声音微微异样,她更想问的是凭什么。   这个位置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说别的班,就是自己班上多少女生私底下是眼红泛酸的。她能坐在这里就代表了她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在女生中拔尖的,不然怎么震慑那些想靠近这里的小妖精。哪怕分手了,也不代表她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占自己的地盘。   坐在前排的罗宇飞当然也听到了,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琛。   这还是头一遭啊,这个转学生什么来头?   罗宇飞又仔细瞧了瞧邵非,细碎的头发软乎乎的,眼睛不大不小,五官普通但组合起来协调,虽然洗得很旧但很干净的衣服,白白的能掐出水的皮肤,一看就很乖巧,是个藏不住情绪的。   这不是上次陆琛在走廊上带走的糯米糍吗,传说中的拖油瓶?摘掉了眼镜,头发剪短了,但长相没变,应该没认错。   不过这灰扑扑的气质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眨眼间就能忽略过去?   好像最近陆琛反常的次数特别多,昨天也是,昨天?   才过了一个晚上,他记忆犹新。   [学生味,干净乖巧的。]   这个该不会是原版吧?   没那么巧吧。   不过要真的是——   哎哟呵,好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小非子:没见到女主,想她   小陆子:哦,想谁?   小非子:(!)你!   . 第20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董玲憋着股郁闷劲,拧巴在那里就是不动弹。   感到陆琛的视线飘过来,对视过去,眼瞳黑沉,像化不开的墨,所有话像卡在那儿,她意识到陆琛是认真的。   “他是谁?”陆琛以前对同桌坐着谁并不在乎,正因为他无所谓,所以在安排座位上女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机。   现在让她走,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所谓了。   陆琛想了想,手指在书本上摩挲了会,道:“……弟弟。”嗯。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而他有把握将这个小小的错误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范围内,但做任何事情总要师出有名,弟弟这个身份正合适,不过是随手照顾一下的事,还挺新鲜的。   董玲屏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总算舒坦了许多,再看向邵非的眼神也没那么充满敌意了,最近她听说三班的沈半青和陆琛有点关系,仗着自己长着一张绿茶脸就想飞上枝头吗,想的倒美。   男生总比女生要好,弟弟,那属于亲人范畴。听说陆琛的几个异母弟弟与他关系并不好,大多跟着母姓,这也是其中一个?她暗暗决定之后要去调查一下。   既然想明白了,她还是主动一点,这样也能在陆琛面前卖个好。   这会儿孔老师正在看给邵非分配的位置,邵非身材不高不矮,安排在哪里都可以,就见董玲举起了手,孔老师喊她起来:“怎么了?”   “老师,我坐在后排有点看不清,能不能换到第四排去。”第四排还有个空位。   孔老师道:“之前要最后一排的是你,现在要换的也是你,你们女孩子啊就是善变。”   班里学生就与老师打趣道:“孔老师,说的你不是女孩似的。”   孔老师笑骂:“都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邵非,你视力好不好?”   邵非望了眼陆琛的方向,只见魔王淡定地坐在那儿。   “看得清的。”因为陆琛的交代,他就用打工的钱换了隐形眼镜,其实真的没差,陆琛有强迫症。   “那行,你就去最后一排吧,有问题可以问你同桌,他各科成绩都很不错。”边和邵非交代,边对着董玲催促,“你们先换座位,待会下课再理东西,接下来我们要上课了。”   邵非没想到转眼间,就改天换色了,他居然当了陆琛的同桌,路人甲的待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高得有点怀疑人生。   邵非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有没崩人设,超过三层是会亮红灯提醒的,六成他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还好,没有提醒,说明他保持得还行。   邵非不敢耽搁,抱着书本走向后排,女孩子抽屉里的东西多,董玲就先带了课本笔记去了第四排,两人擦身而过,董玲轻轻撞了一下邵非的肩。   邵非回神,见她娇俏地说:“我是董玲。”   “我是邵非。”邵非觉得这种自我介绍很僵。   “刚才听到了。”   邵非:她笑得有点妖。   这姑娘如果是游戏玩家的话,应该和陆琛差不多等级,都属于顶配。   文中有描述过陆琛的前女友,那个与女主相爱相杀的女配之一。   果然气场很……彪悍。   撞他,却没用力道,应该说明她是愤怒的,但又在克制。   董玲低声靠近他:“给你提个醒,别动他的东西。”   邵非点了点头,他没事也不会去乱碰的。   邵非背着书包抱着校服,来到了大少爷旁边。   陆琛换了本微积分,正在做题,旁边的稿纸上写满了公式,那稿纸写得很整齐,他心底暗暗感慨,男主的确天赋异禀,但背后也是通过大量的题海战术才能一直显得游刃有余。   已经上课了,他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同桌存在感太强无视不了,这次他撒谎技术跌破常规,男主不悦情有可原,邵非自己都没注意他的声音透着点讨好求饶的味道,小声道:“琛哥,我没故意瞒着你。”好吧,我承认就是故意的。   陆琛没有理会,他的侧脸看上去更为立体,低垂的睫毛又长又浓密,眨眼的时候煽动得人心动摇。   难得听到这家伙主动向自己认错,那软绵绵的声音中透着点紧张,陆琛心情又上浮了两个加号。   虽然没说话,不过男主也没让他闭嘴,看陆琛停下了手中的笔,邵非再接再厉:“我最近学习状态不太好,感觉那次考砸了。”我其实也挺绝望的。   “我没想到自己能来一班的,就不好意思和你说,怕、怕你失望。”最后那句是假的。   陆琛根本没回应,就这么把他当空气了。   “而……而且……”想不出来了。   陆琛挑了下眉。   编,继续编。   “而且我没你的号码,也没微信,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就没告诉了。”这理由怎么早没想到!   陆琛眼底浮上了一丝笑意,和这个小东西相处,心情好的次数总是直线上升,其实有这么个弟弟也还不错。   本来也只是逗逗他,扯了下嘴角:“你是在变相问我要号码?”   “没有,我怎么会要!”我要你的号码干嘛,又用不到。   陆琛一个眼神飘过来。   邵非喉咙堵了一下:“有……”   “以后想要,就直接问。”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邵非:突然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那边的,上课不要窃窃私语!”孔老师听到声音,捏在手上的粉笔头差点就扔了出去。   看到是陆琛才停了动作,心里还有点惊奇,她带这个班级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学生,从小到大的优等生,家境样貌品性都没话说,上课也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从没见他和同桌聊天过,几次违规她这个做老师的也不会计较。   罗宇飞也竖着耳朵听后头的动静,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得这个陆琛,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是哪里呢……   邵非听到老师的话,感到周围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游走了一圈,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再不敢聊天了。   看周围人翻着书本,他想到自己还没书。   陆琛饶有兴致地看着像热锅上的蚂蚁的邵非,又若无其事地回过了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邵非本来基础就跟不上,本就打算好好听课将疏漏补上去,现在新的课本还没发下来,他就需要借着看,如果是普通同桌,两个人拼一本就行了。   他刚才瞄过了,陆琛桌面上就没有课堂里的书,应该是根本没拿出来,学霸大概是不需要的。   帝江高中的各科除了规定的课本外,很多时候用的是专属的编外本,人手一本,有能力借给他看的只有不看这些的男主。邵非犯难了,他不断地拿眼神瞟一眼,再瞟一眼,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琛想笑,不过他忍住了,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邵非拿手肘碰了碰陆琛的胳膊肘,秋老虎还盛行的季节,两人的手肘没有衣物的阻隔,陆琛感受接触的地方那微乎其微的热度,像是有小细胞从那处钻到了血管里弹跳起来。   就如同他贯彻的想法,不逃避问题,他只是轻微挪了下,离开了热源。   像是不胜其扰地施舍了一个眼神:“什么事。”   邵非矮下了头,让前排的同学替自己挡着点,小声问道:“能不能借我英语书?”   陆琛垂下了一只手,身体稍稍后仰,眼神没离开过桌面上的书,从邵非的角度能看到光亮泻进去的地方,整理得异常干净整洁的抽屉。   意思是,想要就自己拿。   邵非犹豫了下,想到刚才董玲的那句话,不过这应该算是得到陆琛首肯的吧,总不能剁了他的手吧。   弯了半边身子,小心地与陆琛保持距离,翻着抽屉里找自己需要的书。   陆琛低头就能看到邵非带了个小发旋的脑袋,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纤细的颈项,只要轻轻那么一下,就能将之折断的脆弱。   这人很听话的将头发剪了一点,再稍稍前倾几厘米就能笼罩住这个人。   不过陆琛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邵非用最快速度拿到了需要的书,他还顺便把接下来三节课的书给一起捞了出来,见陆琛并没有意见,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说嘛,其实男主平时人挺好的。   如果邵非头上有数字显示的话,大概就会出现一个好感度+1。   渐渐的,从一开始单方面的惧怕到现在能够正常交流,邵非也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打了下课铃,邵非还在记语法知识点,关注了他们一节课的罗宇飞转过了头,他轻轻扣在了邵非的书本上,在邵非看向自己的时候,笑嘻嘻的:“我叫罗宇飞,陆琛的朋友。”   邵非听到名字身体小幅度地缩了下 ,直勾勾地望着罗宇飞,像要盯出一朵花,那个天然黑?   罗宇飞满脸问号,几个意思,我有对他做过什么吗?   两人大眼小眼对视着,陆琛蹙了下眉,提醒罗宇飞:“转过去,别打扰他。”   “我就是单纯打个招呼啊。”你上课聊天没事,我怎么就不行了。   陆琛直接拿刚才邵非借去的英语书糊在罗宇飞脸上,在邵非目瞪口呆中,淡定地教导:“他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少理他。”   邵非:……   罗宇飞:卧槽,你才最不是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晚来的圣诞快乐!我太天真了,这文快穿不了……所以慢穿,你们表揍我   罗宇飞: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冤枉的人!   . 第21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周围稀稀落落的人影落下来,挡住了邵非写字的光线。   有让陆琛帮忙拖延一下交作业时间的,有送东西过来的,有说去小卖部买东西问陆琛有没需要的,很快这个区域就变成上次邵非看到的画面,三三两两的同学围住了这里,因为是一路直升上来的,这个班不少同学和陆琛都是多年的交情,说话也比较随意,陆琛注意到身边某个紧绷得完全写不了作业的家伙,说待会要去一趟办公室,人群才慢慢散开。   邵非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那模样让陆琛忍不住想笑,像只鼓囊囊的小动物突然泄了气,想戳戳,不过这样的动作太亲昵,他不想吓跑人,现在的邵非对他警惕心还很重。   如他预料的,将这个生命里的意外放在跟前,乐趣无穷。   这时候董玲过来理东西,邵非忙让开了,女生弯身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双笔直白皙的腿特别抢镜,弯身的时候很贴近陆琛,陆琛甚至连眼神都没丢过去,也一同站了起来,拿过邵非刚才写的上课笔记看了起来。   邵非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董玲也和很多女生一样,把及膝的校服裙改短了,如果刚才陆琛没站起来,从那角度,应该能看到……一些比较刺激的画面,董玲是个很懂得给自己创造机会的女生。   不过陆琛提前杜绝了这个可能性,从纯男性的眼光来看,邵非觉得陆琛意志力堪比老僧。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冲动,这纯粹是从生理上说的。   文里有句话暗示性特别强:陆琛的唇偏薄,唇色却偏红,听闻这样的男人性欲很强。   邵非不由地看向陆琛正抿着的唇,的确很薄,不过唇形很漂亮,用董玲在文里说的话就是让人很有冲动吻上去的唇。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直为女主守身如玉,男主也是很不容易的。   等邵非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又走神了,那边男主丢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在看什么呢?   邵非:我、我我刚才好像被妖精迷惑了下。   反射弧慢出地平线的邵小非终于在相处的过程中,从那恶劣本性的层层认知下,透过本质看表象,get到了一丢丢男主的魅力。   董玲郁闷得咬牙,她当然发现陆琛起身的动作,陆琛哪里是不解风情,他心里门儿清,只不过是在和她划清界限,这是礼貌性的拒绝。   她看到旁边桌子上放了新的课本,书的一角摊开,上方一个遒劲的签名,很容易认出的笔迹,陆琛居然把书借给他了?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一堆调味料,她作为女友时都没这个待遇,对待女友和弟弟的差距都快差出一个太平洋了!?   董玲理完东西又将陆琛叫了出去,说是讨论周末班级活动的事,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身边人都明白,几个和陆琛熟悉的男生以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目送他们离开。   陆琛一走,罗宇飞立刻故态复萌,打断邵非的做题:“来来来,我们加一下微信。”   两人加上后,罗宇飞嗖嗖嗖地扫视了一圈,无语地看着没动态的地方:“你把我屏蔽了?”   邵非忙否认,把自己的动态给对方看。   罗宇飞不可思议地说:“你从来都没发过?”连个心灵鸡汤和吐糟撩骚都不发,你是地球人吗?   像他这种一天要发十几条动态的人是无法理解面前这只蚕蛹宝宝的,就像刚才他还在好友群他里嚷嚷着陆琛认了个弟弟,现在消息都刷到一百多条了,里头还吐糟说他撩完就跑,不过他就是不说,吊着他们。   陆琛平时动态也少,但关注的人多,一会儿功夫群里五花八门什么猜测都有。   “我不知道要发什么。”邵非不觉得这有问题,这属于个人选择吧,他本来就不擅长这些。   罗宇飞看着邵非的眼神慈祥,像在关爱缺爱儿童,这孩子过得太惨了。   邵非被这种眼神看得发毛,还想说些鼓励话的罗宇飞突然被一双大掌盖住了脑袋,像转陀螺似的被扭转回去,恼火道:“艹,陆琛你还能不能好了,你当我的头是什么,你想转就转?”   只见陆琛皮笑肉不笑:“你是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我就和邵非换个微信号而已。”他又不是你情儿,连交友都要管,你当自己是海啊,管那么宽。   陆琛脸色更冷了:“过几天月考你帮他考是不是?”   罗宇飞瞪着眼,心思却不断在转,他终于发现刚才那种异样不是错觉。   他和陆琛从小的交情,太了解陆琛这人一身坏脾气加一肚子坏水,平时眼高于顶,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那是因为他在乎的事太少,他还没见过陆琛对这么上心,这不上心则已,一上心就……   邵非专注力立刻移动到月考两个字上,他是不是马上就要现出原形了?   帝江高中的月考是要排名次的,根据名次换班级,他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现实往往不会因为努力而转变,他再突击也最多从三班末尾到三班前端。   陆琛将手里的一沓化学作业本交给旁边的课代表,应该是刚才与董玲说完话后还去了趟办公室,课代表表示感谢,也回礼一样的丢了个棒棒糖给他,一眼就知道是关系不错的。   陆琛平时经常顺手帮人,所以人缘好也并不难理解。   陆琛很理所当然地将棒棒糖塞到了邵非手里:“想不出题目就吃点糖。”   糖还是和邵非搭配一点。 第二节 课开始了,是化学课,原主的基础很不错,邵非虽然吸收地七零八落,但经过这些天补习还挺有信心的,开学考的时候也没这门课,他没想太多,没想到人家教的根本不是一般学校的教材,是帝江高中的编外本,这下好了,学的知识点有点超纲。   邵非简直欲哭无泪,这个学校对转学生太不友好了。   陆琛看着哭丧着脸,面部表情还是呆呆的邵非,放下了手里的课外本,手指在嘴边放着,将笑意隐了下去,好像一只哭包,戳一下眼泪都能掉下来似的,真逗。   终于熬到下课,邵非像是被吸走了精气神,挺了一堂课的背软了下来,头耷拉在书本上,有气无力的。   陆琛好笑地抽了抽邵非的化学本,脸蛋压在课本上扑出来的肉因为陆琛的拖移,更扑了出来,软软的红嫩嫩的,将半张脸拉得变形,偏偏邵非反应很慢,眼珠子都没动,陆琛猛地转过了头,将忍笑的表情隐藏在手掌下,他现在心里都毛茸茸的,手痒。   再转过来表情就严肃多了,在空白的本子上唰唰写了几道题。   邵非发现就是老师上课讲的,陆琛边写边说:“考试不会考这么难,老师讲完了基本课本后,现在讲解的都是课外的,有兴趣就听,没兴趣可以做自己的事。”   这么一说,邵非回想了一下课堂上的情景,好像还真是,顿时心里也开心了点。   “你不需要完全懂它们,但一通百通,这几道考题有学的价值。”陆琛严肃的表情让人肃然起敬,邵非也认真地听了起来,两人都没注意他们贴得极近的距离,一种看不见的化学反应在悄然产生着,“化学不要硬背,包括元素周期表,最重要的是你要掌握它的规律。”   说着,陆琛又打开书,开始给邵非分析考点,划重点和讲方法。   按照小蠢蛋的成绩,接下来的月考够呛。   说完后,又把刚才看过的邵非做的英语笔记拿出来,给他又多加了备注和解释,然后翻开英语书最后的单词表,划出个范围:“今天再把这部分的单词背出来,孔老师会定期课堂听写,暂时这些吧,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发现那只毛茸茸的脑袋离自己很近,发丝掠过脸颊的微妙滋味,陆琛心一动,不动声色地离开邵非一段距离。   邵非愣愣的,他刚才以为陆琛没听课,没想到陆琛能一心多用到这个地步,活的学霸啊。   在他眼里现在的陆琛全身都笼罩着圣光。   陆琛觉得有点好笑,他和邵非认识到现在,还没见过邵非用这么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那里面的点点光芒像布在罗盘上的星星,很纯粹的崇拜,陆琛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原本只是件顺手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帮同学,因为成绩优异再加上在学校陆琛向来维持着表面功夫,常常教题,当然那些别有用心的除外。   但看着邵非眼睛倒影着自己的模样,还有邵非真心表现出来的些微亲近,都让陆琛有一种新奇的体验。   邵非虽然没说话,但那眨巴眨巴的崇拜让陆琛很受用,留这个小尾巴在身边变得意义不同了起来。   到了第三节 下课,看邵非还埋首在题海里面,陆琛笑道:“你打算把校服抱到天荒地老?”   董玲是分两次下课时间理抽屉的,邵非没好意思用抽屉,就直接将校服搁在了腿上,被陆琛一提醒,才手忙脚乱地要去换:“但是快上课了,要来不及。”   “还有七分钟,有时间,去吧。”陆琛看了下表,说道。   他的恶趣味依旧没消减,喜欢看这只仓鼠在原地团团转的模样。   邵非立刻抱着衣服站起来,被陆琛拽了下,摊开了手:“手机。”   邵非已经有点习惯男主在的时候不要搞特殊化,就算是当跟班也要当个有尊严有骨气的四有好跟班,把手机乖乖交了上去,反正他手机里也没秘密。   “密码呢?”   “0000。”这个方便。   陆琛输数字的手指顿了下,那笑容有点小刺眼,让邵非觉得对方就像看着个白痴,脸又燥热了起来。   刚才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顿时打了折扣,面对男主这种富有内涵的笑容特别想揍两拳。   没了陆琛后,邵非走在走廊上就自在多了,基本没什么人会关注他,一班后面就是二班三班,这条走道到底一共到六班,另外六个班级在楼上,邵非经过三班的时候眼睛往里面瞅了瞅,基本没什么人坐,所以沈半青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做作业的身影特别醒目,邵非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也觉得需要花好几倍的努力才能跟上。   大概是邵非目光太专注了,沈半青朝着外面看了眼,发现是个看上去有点眼熟,模样和善的少年。   她很快就想起他们之前见过,又对他笑了一下。   看着邵非落荒而逃的身影,她笑得更灿烂了,真可爱。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周围略带敌意的目光还有那窃窃私语,她又重新武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以后,打通任督二脉的陆琛觉得0000这个密码特别适合邵小非。 第22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一口气冲到了厕所,还不带喘气的,他被颜值煞到了,如果男女主在一起那就是传说中的美颜盛世,身为一个普通人偶尔看两眼就很美化眼球了,邵非有点美滋滋的想。   男厕里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邵非拿着校服随便开了个隔间进去,边换衣服边想着男女主的发展,应该已经被命运的红线给绑在一起,进入暧昧阶段了吧。   沈半青最近也挺烦的,除了糟心的家里、学业上的进度外,就是学校里的流言。   之前有人在校门口见到陆琛和她在一起的画面,那天陆琛出校门很多人都有看到,这些人完全把另一个当事人给忽略了,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却传得有模有样的。   她大约能猜到是为什么,她的长相过于出挑,从小到大女生间这种隐约的敌意就没消失过,如果她隐于其中那么大家相安无事,但现在偏偏与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扯上了关系,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也能被恶意揣测,流言猛于虎。   她已经很多次被一班的董玲带着一群女生警告过了,让她对陆琛的厌恶指数直线飙升,哪怕陆琛也是“被流言”的受害者,但她一直记着对方那看着淤泥一样的目光。   一个男生突然坐到了沈半青前方的空位上,抱着椅背,俊俏的容貌有些玩世不恭的笑意:“我相信你和陆哥没什么关系,你们两从性格上来说相克,星座也相克,你看我俩的搭配率才高,高达98%。”   说着,杨鑫拿出了ipad,指着上面占卜出来的结果,特别满意。   沈半青抬头就看到这个缠了她很多天的男人,心里无奈极了,对这个学校的公子哥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继续当他不存在,而杨鑫全然不介意还在滔滔不绝。   他们这样的状态在其他女生看来,就是另一种说法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多。   不过沈半青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对交朋友不报希望了,只想好好学习考试,这所学校的升学率是全国有名的,她想考入谢允在的一本大学,与那个自己从小就暗恋的男人做同学。   一条微信传了进来,贴耳一听,沈半青立刻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八卦的另一个主角,陆琛更是从来不理会流言蜚语,他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总不能指望他为了一个假消息去特意解释,那就此地无银了。   他神色悠哉地翻着邵非的手机,没一会儿功夫将这只手机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门外,这段时间来送烤饼干的学妹又准时报道了,在后排睡觉刚醒来的某不良学生吹了个口哨,一起混的几个男生一同嘘声,让小学妹有点难为情。   但这次却不是那么顺利,她慢慢走近,还没把包装分外可爱的饼干递过去,陆琛修长的双腿一蹬,椅子一头翘了起来,整个人随着椅子倾斜,他一只手拿着邵非的手机,另一只手在旁边邵非的书包里捣鼓着,将一包被压扁了一半的蔓越莓饼干捞了出来,随便捡了一块吃了起来。   小学妹送饼干的手再也伸不出去,虽然没有言语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等学妹离开,后排一阵阵说话声,特别那几个平时与陆琛有革命友谊的不良少年,他们说话就荤素不忌了,诸如“暴殄天物啊”“浪费资源”“生在福中不知福啊”的话,调侃着陆琛。   陆琛对他们打了手势,笑道:“少嚷嚷,烦死了。”   全程围观不嫌事大的罗宇飞发现陆琛的动作,眨了眨眼睛。   “怎么以前没见你拒绝?”罗宇飞又想了想,像是找到答案一样,自问自答,“因为没必要?”   你这样趁着邵非不在把人拉出来挡爱慕者的行为,人家还不知道吧?   你就没点心虚吗?   好吧,陆琛这人就没心虚这东西。   陆琛连表情都懒得甩给发小,低头继续摆弄邵非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和微信,很干脆地把两人联系方式添加上了,看到微信头像都是空白的,里面也只有以前学校的一个班级群,几乎没有聊天的对象,心情又高了两个百分点。   只除了一个刺眼的罗宇飞挂在上面,不过这个完全被陆琛无视了。   “我说,你真打算把他当弟弟啊?”罗宇飞继续骚扰后桌,在弟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过神色严肃了些,他不是邵非那只小甜饼,出生世家的他想得更多。   陆琛亲口承认的弟弟,这个含金量,啧啧啧。   “嗯,不行吗?”陆琛视线没离开邵非的手机。   还难得好心地下载了几张卡通头像,挑挑练练后选了张龙猫的图片换了上去。   罗宇飞刚要调侃几句,这时候邵非的手机来了个陌生来电,从号码来看不是骚扰电话,按下静音键,陆琛站了起来打算去找邵非。   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吸磁,在手中把玩着,这吸磁是特制的,是专门吸出那只新型窃听器的,陆琛从打算把人放到眼前继续养着后,就考虑撤掉这个玩意,他又不是变态,不是真的要监听或是窥觑什么。   以前不在乎就罢了,现在不同了。   试验品的人选可以有很多,但如果是邵非,就像是一只潘多拉魔盒,这是个不安定因素。   思考间,走到三班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女生撞个满怀。   走廊上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等着陆琛经过,故意摔进去的。   陆琛胸口被狠狠撞了下,就是再有修养的人,被这么撞上来也会动气。   更何况这不是陆琛第一次遇到假摔、假撞,但候时间候的这么精准的还是少见,心机太重了。   换了平时陆琛还不会那么恼火,但这次闹出的动静很大,刚走过来的外聘英语助教都揶揄地笑起来。   一看到少女的脸,陆琛声音顿时冷了好几度,眼底蓄着满满的厌恶:“怎么又是你。”   沈半青很着急,不然也不会撞上来。   她并不是那些花痴,对陆琛的印象很糟糕,这时候撞上就立刻想到了那次羞辱,轻哼了一声,她并不想听这个男人吐出来的嘲讽,先发制人地嫣然一笑:“好狗不挡道。”   报完一箭之仇后就冲了出去,她现在没时间理会这个处处高高在上的人。   但外人看到的,却是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地交谈。   之前只是似假似真的流言,现在像是坐实了传言,这个三班的转学生还真有可能成为陆琛新上任女友,她的确很符合陆琛一直以来的男性审美:肤白细腰大长腿。   陆琛铁青着一张脸,刚刚前几节课积累下来的好心情被败得差不多了。   将衣襟整理了一下,良好的教养和道德底线让他不会轻易对付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的女人,但这无法遏制他反感这个心机过重的女人。   这时候的邵非刚刚换好衣服,听到外面走廊上好像有什么骚动,耳朵抖了抖,并没有过去查看。   他来到便池,释放了一下累积的库存,之前的几节课因为不太跟得上,他一直紧绷着自己听课,根本忘了纾解。   刚才在隔间里面他还听到外面的两个男生在比大小,这是男生间常有的污话题,但关乎自尊心。想到这一点,邵非就有点小自卑,等他们走了才出来。   低头瞄了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唉。”   陆琛来到厕所门口,薄薄的眼皮掀开,正要将邵非叫出来接电话,目光触及到不远处,正无知无觉的某非,小黄鸭的图案露了一个小角,其他都被包裹住了,但陆琛几乎能用眼睛描绘。   他学过素描,平时更倾向画风景,但人体结构的知识也是基本功,正因为遮住了才更有神秘感。   从艺术的角度,他可以推测出那弧度,也可以想象包裹中的软糯白皙,是两手无法掌握的。   陆琛的视力很好。   刚才所有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瘙痒到极点的感官刺激直冲大脑。   视线集中在那一处,平静下藏着暗潮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一直问什么时候入V,就选择明天啦,入V当天更新9k+,会用防盗系统,希望支持正版,爱你们的童童。   .   小陆子: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小非子:……(流氓!)   小陆子:只对你……而且,没看全   小非子:……(变态!)   . 第23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忽然感觉有股凉气窜了上来,立刻搞定后刚一转头就撞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陆琛, 逆光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光影中莫名的深沉味道, 还没等细看对方就开口了:“还没好吗,你电话。”   陆琛抬手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候那头响了第二次的电话又一次挂断。   换了之前对陆琛防备厚成墙的邵非这会儿还会担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过这会儿他没多想, 根本不觉得   “怎么好意思让琛哥送过来,。”邵非有点受宠若惊,从没想过熟悉起来后,陆琛能随和到这个地步,如果有显示, 邵非头顶上就会再次出现好感度1。   陆琛:“没事, 反正我也想下课走走, 电话来了二次,我想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邵非立刻想去接,因为走近了,在朦胧的光线中, 他注意到陆琛的眼神, 有点……浑浊, 像浓得化不开的污水。   打了激灵,他想到自己还没洗手, 转身跑去洗手台。   陆琛的视线又在那圆嘟嘟的地方溜了一圈, 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湿哒哒的的手想去接电话, 被陆琛拉过了手,将手机丢入口袋,从墙壁上的卷筒里抽了点纸巾,给邵非擦了起来,邵非很不习惯那么近距离接触,而且是这种略显亲密的举动,往回抽了下手,不过抽不出来,被牢牢地抓着,心里的怂意又冒头了。   “别动,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不知道擦手?”   这时候有其他班的男生走进来,邵非嚅嗫:“我自己来吧。”   “很快就好了。”陆琛仔仔细细地给邵非一根根手指擦干净,慢条斯理的模样像是在擦拭什么艺术品,明明也没什么暧昧的气息,邵非莫名地觉得有点羞耻,脸颊红扑扑的。   他之前只看到了陆琛的缺点,只顾着忌惮恐惧男主,虽然那都是事实,但陆琛不是没优点的,更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找茬的人,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邵非的胆子又壮大了一点。   他在被陆琛润雨细无声地改变着想法。   邵非低着头,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着,就注意到陆琛的手非常漂亮。   比一般男生大,骨节分明,修长又有力,每一个细节都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有时候邵非都觉得上帝在做他的时候肯定是打瞌睡的。   好不容易擦完手,邵非还没回拨回去,那头又来了第三通电话,一般人如果没事不会打那么多通,立刻接了起来。身边的陆琛却将那只小吸磁收了回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而那只窃听器就这样在邵非的手机里安家了。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邵非面色有点不好,甚至嘴唇微微抖了下:“我也没办法。”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甚至直接将电话放入了拒绝接听的名单里。   两人走回教室,陆琛问:“怎么了?”   邵非摇了摇头,刚才的电话是邵元龙打来的,现在那人还在拘留所,不知道用了办法不但延长了时间,有关部门还向检察院提了审查批准,可能会面临刑事诉讼,那就不是拘留那么简单了,邵元龙这时候清醒了,想尽办法问人要了个电话打过来,他猜测那天过来的少年与邵非是有关系的。   邵非知道是陆琛在捣鬼,他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也不是分不清好歹,邵非忘不掉当时的绝望,对方一次次家暴的阴影始终刻在骨子里,这是长年累月下来的,面对一个屡教不改的人,根本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如果再轻易让他出来吃苦的还是自己,他感觉的出来陆琛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   细密的感动时不时从心底冒了出来,加快了几步跟上了陆琛,小声道:“谢谢。”   心里暗暗决定如果以后有什么能帮到男主的,一定不能推辞。   对陆琛也许只是几句话,但对他来说却不止于此,而且他和陆琛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他?   虽然很小声,不过陆琛捕捉到了,感受到里面真心实意的感激,嘴角微微扬了一点,终于在那软软的头顶撸了一把,给擦个手都道谢,怎么会这么乖。   陆琛又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手纸,那触感像是被草拨了下。   陆琛有好几个异母弟弟,不过就算是最小的那个都是不省心的,正因为从小到大遇到的别有用心太多,陆琛对这方面的敏感度极高,才更愿意与心思不多反应还慢得出奇的邵非相处。   如果要有弟弟,这个人选必须是他自己选的。   一切都如他的计划那样,小动物一步步地踩入这个圈子里,他是能控制住这个意外的,将人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需要的范围里。   到了高三就有晚自习,但只有几个值班的老师,同学根据自己需要有留下的也有离开的,相当于其他高中紧迫的氛围,这里相对轻松一些,但高考这件事依旧是大部分学生心理一杆秤,出去出国的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留下的,在家里总会分散心思,教室就是个天然的图书馆,而且有什么不懂的还能问班上的学霸同学。   不过今天与董玲一起的女生却发现他们帝草同学去食堂吃晚饭了,身边那只小尾巴都被她们集体无视了,对于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新同学他们除了一开始关注了下,就没再去注意了,不过是陆琛身边新添的跟班。   女生凑在一起看着后座安稳坐着的两人,问董玲:“怎么回事啊,陆琛居然留下来晚自习了?”   “大概心血来潮吧。”董玲观察了陆琛十几年,对这个喜怒不定的前男友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做事情常常没理由,就是随性的。   “不过陆琛对那个转学生好照顾,也凑得太近了吧。”一个女生感叹道,那么多年同学还没见过陆琛一天笑得次数那么多。   邵非也没料到陆琛留下来晚自习,不过他很感恩他的心血来潮,这种身边有学霸的感觉学习效率都噌噌噌的往上涨,以前的他肯定不敢问陆琛,不过自从一点点熟悉起来,邵非天性里的小活泼也被解放了点出来,只要小动物没感觉到危险,就会小心翼翼地挪一点课本,怂怂地不耻下问。   陆琛一般都是白天上课,晚上就会先和吴良联系,将白天那所父亲给他练手的网络公司里的情形与吴良进行交流,比起不负责任的陆正明,陆琛反而与特助吴良关系更好一些。   从他那里,陆琛也知道最近姚菲菲很安分守己,并没有与任何人联系,但这只是暂时的,而且一次两人通话中,他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稍稍一想,陆琛就有所猜测,他倒不介意姚菲菲做什么,真能搞定吴良,才算她有本事。   他们还有一周回来,而这段时间陆正明似乎有点腻了姚菲菲,也就是很快,姚菲菲和邵非就会被请出陆家了。   陆琛若有所思地望着身边的小东西,邵非又挪了一点自己的英语卷子,有点难为情地指着上面的题目:“我看了你的答案,为什么要选b。”   今天算起来都十几次了,邵非觉得他如果是陆琛,大概会被自己烦死,但凡陆琛有一点点不耐烦,邵非那点胆子大概都会缩回去,偏偏今天的陆琛心情一直不错,放下与吴良聊了一半的话,英俊的脸挪了过去。   嚯!   这张脸不近看还好,离得近了太考验人的眼球了。   看仓鼠又缩了点回去,陆琛目光一凝,知道小东西对自己还是有防备的,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严肃:“我很可怕?”   邵非连连摇头,不不不,你光芒万丈。   拿过试卷翻了下正反面,在看到作文的地方蹙了下眉头,邵非一看就暗道不好,在陆琛眼里他这种普通人就有点……怎么说呢,用男主嘲讽女主的话来概括就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男女主一开始没少互怼,互相看不顺眼,女主觉得男主太目中无人,男主觉得女主心机过重,就是那么聪明的女主都被男主说蠢笨,别说他这样的了。   不过陆琛并没有开启惯常的嘲讽模式,反而语气平平淡淡的:“这道题有个陷阱,偷换了概念。”   陆琛指着题目,用最简单的理解方式讲解,说完后又让他多练练字,英语作文和语文一样,批改老师有主观审美,遇到宽松的还好,严格的这种字是要扣分的。   邵非受教地点点头。   拿过卷子,看陆琛又开始聊微信了,他才小声怒囊了一具:“所以为什么现在不分科?”   他们上一届还是文理分科的,到他们就都要考,考虑过偏科的学生心里有多苦吗?   邵非的脸搁在书本上,唉声叹气。   本来就分了一部分心思给同桌的陆琛嘴角勾了下,现在还会抱怨了,有进步。   说话的字数变多了,是个好现象,陆大少表示……略满意。   “就算分科,也一样要考英语。”   “但我们是华夏人,平时又用不到。”我深深爱着这片土地。   “好好学。”陆琛抿了下嘴,他打算留学几年,所以邵非的英语必须学好,“这是教育局的规定,你要抗议就找他们。”   “我就说说。”蔫了吧唧的。   “对你来说是困难的,别人难道就容易了?在同等条件下,你要寻找自己的优势。”想捏一把蔫了的白菜,不过陆琛只摩擦了一会手指,依旧没有付诸于行动。   男主居然会说教,哦,对,其实男主除了满身的缺点外,还是个喜爱哲学的。   但邵非觉得这诡辩还挺有道理的,好像被安慰到了,很快又乐呵呵地继续埋头做题。   陆琛看着乐观的同桌,心情也飘了五个加好。 第24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董玲远远地关注着, 他发现陆琛的确有一点不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眼神,但再看过去好像又没什么不同。她想到之前看到陆琛的书放在同桌桌子上的画面,女人有时候第六感往往很灵, 不过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对其他女生道:“他向来和男生关系更好,又不是一两天的事。”   其他人想想也是, 男生要是和女生走近了,总会有闲话的,于是不再关注,又说到今天学校论坛上的八卦:“说起来, 今天三班的那位下午都没来上课。”   “听说是家里出事了。”   “她家小门小户的, 名号都排不上, 能出什么事?”另一个女生嗤笑道。   “出什么事我是不知道, 但她在离开前, 可是将我们帝草给抱上了, 啧啧, 这心机也是没谁了。”   董玲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女生拿出了手机翻到论坛,递给她看, 果然看到今天最热门的一条消息就是猜测陆琛新女友的身份,还有沈半青扑到陆琛怀里的照片, 两人含情脉脉地互相对望。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意外?”   “意外?孩子, 你太天真了, 这些仗着自己美貌的女人挖空心思偶遇呢, 像我们这样不知道主动的永远都没几乎。”   董玲顿时将刚才的疑惑放在了一边,比起只是亲人朋友的男生,女生才是她要对付的目标:“她什么时候来学校,什么时候告诉我。”   陆琛选的,她没话说,再难受也会憋着,她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但要耍阴谋手段,而且还干得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就别怪她出手了。   邵非晚饭吃的少,他一门心思都在过几天的月考上,这会儿有点饿了。   手往书包里掏,掏出了只剩一片饼干和一堆碎末的包装袋,里面的东西呢?   “这个口味不好,以后换一个。”略带嫌弃的某人。   邵非刚才还在不断上升的崇拜之情,再一次被现实浇了一盆凉水,灭了。   你不经我同意随便翻我书包,吃完了还要嫌弃它不是你的口味,那你不能不吃吗?   邵非欲言又止,面对男主的些微怂意让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气。   晚自习结束也晚上八点半了,在陆琛的引导下,找到学习乐趣的邵非还有点意犹未尽,被陆琛提溜着丢进车子里。   上了车后,邵非和前面司机张叔聊了几句后,发现陆琛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邵非正大光明地打量起来,他发现陆琛眼底一圈淡淡的阴影,想到文里说过陆琛白天就是普普通通地上学,但晚上回去了也不是吃喝玩乐,他十几岁就被陆正明带入了商圈,被迫成长。   文里只有那么几句话,但真正进入这里他才感觉到男主也是活生生的人,也会很疲惫,他的叛逆期那么与众不同也是有缘由的。   如果他不成长,不够优秀,陆正明有足够多的候选人。   陆琛靠在座椅上小憩着,灯光暖黄的光偶尔倾泻在那张俊美的脸上,那好似羽扇般的睫毛落下剪碎了的淡影,也让那双看透人心的眼得以关阖。   正要移开视线,那人却忽然睁开了眼,清明一片哪里有丝毫困顿,看来不过是闭目养神而已,对上邵非闪躲不及的眼,笑意就越发深了:“你在偷看?”   “对不起。”的确是他的错,邵非道歉。   “我是很想说没事,但我这个人向来是不爱吃亏的,所有欠了我的都要加倍的偿还,要不你让我看回来?”陆琛看似考虑了一会,提出了这个有建设性意义的意见,继续逗弄着人。   “但我不好看,所以你看我没有任何意义,还是你吃亏。”   邵非本能怼了回去,这话说得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陆琛先是怔忡了一下,默默捂住了脸优雅地转过了身,靠在另一边车窗边,笑意从胸腔震了些出来:“我是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呢还是……”傻呢。   陆琛最近憋笑次数的有点多,但他已经习惯不过分放纵自己。   其实也不是多好笑的,邵非就不是个会搞笑的人,但因为邵非说得一本正经,让听得人反而有种反差的有趣。   就这样没任何内涵的对话,却让陆琛有点着迷。   那笑声很勾人,不过邵非觉得对方就是在笑话自己,他一点都不觉得刚才那话有什么好笑的,男主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不过谢谢你的赞美,这是我听过最别出心裁的夸奖,我很喜欢。”陆琛柔声道。   邵非脑子没转过弯来,然后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对话,才意识到他说自己不好看没有看的必要,那他之前看陆琛的行为不就是间接在说因为陆琛好看才看了那么久,的确是在夸他。   想通了这点,邵非的脸别提有多红了,这次是真的羞耻得涨红。   他怎么觉得和陆琛之间的对话,怪怪的?   陆琛在昏暗中欣赏了一会面前的小蠢蛋。   突然,车子紧急刹车,虽然车子的性能很好,但邵非还是差点从座椅上冲向前,一只看似纤瘦却布着坚硬肌肉的胳膊轻轻松松捞住他的下落,将人接住后陆琛的手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小仓鼠软乎乎的细腰,感受着这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物团在自己怀里柔软的感觉,有一瞬间心都像是要化了。   在邵非发现异样前陆琛就将本能克制住了,目光恢复平时的冷静,既然已经有那种心思,那就不可能立刻完完全全地收回去,不过是偶尔的失控,还在合理范围内。   头顶响起陆琛好听的声音:“没事吧?”   黑暗中,这样的声音让人倍感安全,比平时略低,却透着一丝沉稳。   “没事,前面怎么了?”邵非抓着陆琛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探头看向前。   “下去看看。”陆琛促着好看的眉,吩咐前排老张。   老张见两位少爷没事,才急匆匆地下去。   挡风玻璃前,一个因为快速冲马路而被撞到的女生一手撑在引擎盖上,一手挡住过于强烈的光芒,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满是狼狈,衣服也看上去很凌乱。   只看了一眼,邵非就楞了一下,是剧情,这个剧情很重要!   陆琛曾好几次出手帮过沈半青,不过因为种种误会两人虽然欣赏对方,但表面上还是两看相厌的,只要遇到了就是斗嘴,但其实双方都不是真的讨厌对方,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情愫,只是一种心心相惜的暧昧,在邵非看来是因为这两人性格上都有各自的闪光点。   转折点就在这里了,女主暗恋的对象男配谢允为了让自家公司扭亏为盈,欺骗女主的父亲,签了一份假合同,让女主父亲背负了巨额债务,沈半青去找谢允,谢允借口自己要去为沈父想办法四处奔走,希望她理解。   谢允到这时候还是没有露出真面目,但沈半青只是被感情蒙蔽,只要没了这层感情的障碍,她是个相当有头脑的人。   她家里的小企业已经面临倒闭,接了母亲哭诉的电话她还不知道实情,只知道这段时间家里都是愁云惨淡,父母都瞒着她,等赶回家才知道父亲有跳楼自杀的倾向,是被母亲提早发现才救回来的,家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还被感情蒙蔽。   她这才从多年的暗恋中清醒过来,认识到谢允恶犬的本性,她心中爱恨交织,相比之下,亲人差点离去才是让她痛恨谢允的源头,她趁着谢允不备,将他捆住后打了一顿,在他晕过去后解开绳子,拿走所有自己打人的证据后,才打了120离开了。   她浑浑噩噩地出来,撞上了陆琛的车,当时应该不是因为晚自习,但断更前的剧情还是存在的,这里还是撞上了。   沈半青现在神情恍惚,思绪也不集中,只是强光加上受了点轻伤,让她在原地没有动弹。老张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这是碰瓷还是真的不小心,他开的这条路人并不多,这里又不是十字路口,这姑娘这么冲出来,如果不是他几十年驾龄面对危险临危不乱,这时候可就出事了,苦口婆心劝着:“姑娘,你这样很危险的,你家里人知道该有多心痛啊!”   一提到家里人,沈半青的泪水就滑了下来。   其实邵非挺心疼沈半青,这个女主三观正不说,恩怨分明又很干脆,就是眼光不太好。   这次总算让他碰上一次主线剧情了,他炯炯有神地看向身边的男主怎么去英雄救美,却见陆琛冷笑:“又是她,碰瓷碰得没完没了是吗?”   陆琛从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有八成都是人为。   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际遇的不同就会造成不同的过程与结果。   如果当这个世界成为一个真实世界,它自动补全了不合理的地方,本来就性格相克的两人,哪怕遭遇了相同的情节,都不一定会产生爱意。   他们是独立的,有思想的,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邵非一惊,陆琛的眼神和语气太真切了,几乎不动怒的陆琛这时候语气却带着一丝怒火。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是大大的不对啊! 第25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篇言情文主要是以男女主为主线发展的而路人甲有成千上万夸张点说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所有除了主要人物以外的都算是路人甲邵非只是其中之一,他没什么剧情可以走,基本就是背景板的存在所以邵非从来到这个世家开始都是按照不崩坏人设的前提下,做着自己的事从常理来说路人甲无论做什么都很难影响到主线剧情在他看来男女主是会自然而然发展的。   但现在这情况太明显了男主不是嘴上说说的不喜欢女主,他是真心实意的反感啊,而且女主也没有像原著那样发现这是男主的车只有在不熟悉的人之间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邵非就是在遇到邵元龙家暴的时候都没用系统说的紧急按钮他知道一个世界三次机会有多么宝贵,但这次事情远远超出他所能预计的了,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系统自动回复:系统不在服务区,请稍后联系。   又点了几下,还是一样的结果。   邵非堵了一口气泄都泄不掉为什么系统还会有不在服务区的情况?   我到底要你干嘛的?   在邵非快原地炸了的时候沈半青从家人两字中微微回神轻声道歉也没听老张吼着的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赔偿的话,只是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她现在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从将谢允暴打了一顿后,她的世界好像都是灰色的,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谁都不要来打扰她。   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家庭、感情、学业重重的压力齐聚而下,她再坚强也有些扛不住了。   邵非看着女主的背影,心疼都要满溢出来了,这样一个后期绽放光彩女神级别的人物,前期的确过得压抑极了。   张叔喊了几声,见那少女不回应,也只能回到车里,看向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的陆琛,询问要怎么处理这次的事情。   陆琛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浮出些许青筋,他一直注意着邵非的动态,包括从看到那个女人后的一系列变化,细微的表情都在他的观察中。   一个很显而易见的结论,邵非很在意她。   陌生男性会在乎陌生女性,不外乎几种可能性,如果除开利益和其他联系,最有可能的是他暗恋她。   这个认知,让陆琛控制不住内心乱窜的怒火,哪怕理智明白这是很正常的事,邵非也是男人,当然会喜欢漂亮的女生,就算陆琛用最苛刻的目光挑剔,也很难挑出她的问题,她的确有资格让别人暗恋。   陆琛终于从脑海里将她的资料给调了出来,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沈半青。   但邵非才刚转来,两人理应是没什么交集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琛记忆力一直很好,一些原本不在意的细节被他重新取了回来,那次邵非来考入学考,他送小家伙出去的时候,邵非的目光一直朝着他身后看,身后的人就是沈半青,当时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   难道是那时候,一见钟情?   在刹那间,就将前因后果连在了一起,内心那细细密密地火苗像是蛇的毒液,钻入四肢百骸,令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那个女人消失,这样的想法太偏激,哪怕是陆琛都是心惊的。   “开车。”   “能不能先不要开?”   陆琛瞥了他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   邵非联系不到系统,眼睁睁看着剧情崩在面前,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之前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即将消失在夜幕里的沈半青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陆琛的变化,等到车子开动,想让陆琛帮忙的时候,才发现男主阴沉着脸,与刚才对他说话时的笑盈盈完全不同。   邵非抖了一下,像是第一次遇见陆琛时的恐惧,似乎这才是陆琛的真性情。   陆琛这时候也没心情哄邵非,但他终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小仓鼠自己跳下去找人,深呼吸了几下,将那些最真实的情绪彻彻底底地掩埋,淡声道:“想让我帮她?”   邵非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一只手不由地拉住了陆琛的衣角,恳求道:“可以吗?”   他实在担心这样浑浑噩噩的沈半青,她刚才的表情很茫然和无助,而且她长得实在漂亮,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而这个时候有能力帮她,而且离得最近的只有陆琛了。   如果是平时陆琛看到这样闪着亮晶晶眼神的邵非,他一定会忍不住想揉一揉,现在陆琛实在没心情,只是静静地望着邵非。   那目光暗沉得好似没有一丝光,似乎多看一眼都会万劫不复似的。   邵非想躲,但理智又知道这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不能躲。   陆琛低头望向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就像是那次在书房时遇见一样,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话。在邵非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陆琛淡淡开口:“可以,但这不是帮她,欠我人情的是你,明白吗?”   邵非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问题,你提什么我都不拒绝你。”   冲口而出的一句话,邵非完全没多想,他现在只希望说动男主帮忙,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觉得男主有什么需要他来帮的,所以就打了个空头支票。   陆琛眼底一暗,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就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让他们沿路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这并不是结束,陆琛向来懂得什么叫借力打力,要让一个可能性完全消失,就需要另一种可能性的诞生,而他会促成这种诞生。   于是他拨通了一个自从加了联系方式却还没联系过的人。   杨鑫这时候正在组团玩网游,队友一个个在面前毙命,只剩下他一个还在坚守,这种关键时刻任何打来的电话都属于骚扰,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直接冲着那头吼道:“谁啊,这么晚了不知道……”   “杨鑫。”陆琛轻启薄唇。   只有两个字,但杨鑫几乎立刻认出是陆琛的声音,实在是辨识度太高了,他差点从电脑前蹦起来了,哪里还管队友在麦那边的哭嚎。要知道这是陆琛啊,这位是他们圈子里最低调的太子爷,虽然很多人想搭关系但很难搭上,陆琛这人外热内冷,只是看起来好相处而已,所以就算有了联系方式,杨鑫也很自觉地没打扰过,他知道两人还没熟悉到那程度,没想到陆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陆琛将地址甩给杨鑫后,就不再说话,只是有些颓丧地靠在后座。   邵非却在回忆杨鑫这个人,那是男三号,是这个文里让人很难讨厌的角色。   他虽然痴恋着女主,而且后期为了救女主差点被报复到残疾,但他与陆琛不是敌对关系,反而还是陆琛的忠实迷弟,邵非当时在看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有意思,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又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心细如发的人。   陆琛让张叔在街边停下后,就打开手机给张叔划了一笔钱,让他出去买点夜宵。   这是很明显支开人的手段,张叔在陆家做了那么多年,深谙道理,准备没有召唤就不回来了。   邵非有点坐立不安,看着暗处表情莫测的男主,心也乱成一团麻,这个样子的男主让人无法镇定。   等了一会陆琛也没说话,邵非试探道:“我也下去买点吃的?”   “坐着。”陆琛终于说话了。   邵非欲言又止,怂怂地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沈半青的出现,如果刚才没有那么愤怒,如果他没有那么警觉,也许还能再拖一段时间,至少,没有那么快。   比陆琛以为的更快,更猝不及防,更让他追悔莫及。   陆琛已经意识到,有什么失控了,而他也许无法再控制失控的那部分。   他目光缓缓看向身边战战兢兢望着他的邵非。   邵非有点紧张,气氛好像从张叔下车后就开始紧绷着,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倏然,一双长臂将邵非拉向了自己,邵非撞入陆琛的胸口,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膛,隔着衬衣的温度丝丝缕缕传入感官中。   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有点空白。   发现怀里人异常僵硬的身体,陆琛只是收紧了桎梏。   缓缓闭上了眼,将再一次浮现出来的更浓烈的挣扎与自厌关闭。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而我现在,来不及关闭这个错误了。   “推开我。”陆琛缓缓说道。   “啊?”邵非反射弧再慢,也意识到这个拥抱不但莫名其妙,还很不对劲。   他被这空气中灼热的气息点燃,两个少年激烈跳动的心脏声像是融合在了一块,再快一点对方都能听到一样。   “不推开的话……”也许你没机会了,而我也可能不会再顾忌它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这诡异的情形,无论是因为什么,邵非都决定要将人推开再说。   推了推。   推不动。   又加把劲推。   纹丝不动。   你抱这么用力,我到底怎么推开? 第26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一手揽着人重新回味了一下刚才刹那间将人拥入怀的绵软感望着在自己怀里使劲扑腾的小动物,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就好像两人在玩游戏似的。   糯米的粘性总是特别好,陆琛想到罗宇飞之前在微信里爆出的词。   邵非喘息着的频率不断撩动在耳边体内的细胞也因为这若有似无的距离而升温,如同一串串细小的电流窜入体内。   他有些迷上了这样看着小东西走投无路只能落入自己怀抱的滋味。   陆琛看似纤瘦却很有力推起来完全就跟推个铁块似的。   邵非觉得自己男性的尊严被无视了被这看似不紧致的拥抱又给弹了回去在力的作用下,如陆琛所料又一次落入自己怀里,陷入进来。   邵非和陆琛杠上了他不敢相信两人的力量能差那么多他对这具弱鸡般的身体很绝望,自从接收到现在他每天都会锻炼,但课业繁重,而力气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起来的。   薄唇浅浅擦过邵非柔软的耳廓,邵非颤了一下脸红得像颗苹果是羞耻的。   除了觉得被嘲笑外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在空中流动也让他想让离得远远的。   “是你自己选的若是……不要怪我。”陆琛垂着头,叹息般的说着。   这是他首次体会到与人亲近时,会产生的化学反应。   意识到失控后,若是往常的陆琛一定会在最快时间将不安定因素送离,明知道这种感情是不该产生的,理智与感情之间的拉扯还未分胜负,他只是遵从内心最诚实的感受,不能放他离开。   “我选了什么?”邵非被封住的喉咙像是终于能开口说话一样,他怎么和男主像在进行异次元对话。   陆琛没有回答,好似逗弄够了,松开邵非的时候,邵非整个人都处于要爆发不爆发的状态,瞪着陆琛希望他给一个解释。   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邵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虽然不够聪明但并不笨,随便糊弄的理由小家伙是不会信的。   而他不想吓跑人,既然已经踏入他的圈子里,就没道理把人弄丢。   温声道:“前几天和宇飞打赌一支股票今天的涨跌,下午到了收盘的时候他将信息发了过来,输的条件是抱住回家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时间五分钟,上车后我就在想是抱老张好,还是抱你好,选来选去,还是你吧。”   “你们……也太无聊了!”邵非是知道这两个人的确是玩股票的,而且平时无聊的时候的确经常打赌,但这也太没水准了。   陆琛的话中百分之八十是真实的,只有结果是假的,就是这样真中傪假的说法大部分人都无法拆穿。   “如果实在生气,让你报复回来?”陆琛微微张开了双臂。   邵非知道一班那几个不良很喜欢开荤素不忌的笑话,而陆琛和这些人关系也很不错,所以有时候开玩笑是没上限的,哪怕是这种行为也可能只是因为陆琛的恶趣味。   但邵非不知怎么的,热气有点上涌,转过了头:“不用了。”   陆琛莞尔一笑,喊回了张叔,两人一下车,邵非心里被耍弄的感觉还在,特别是全身那种被侵蚀到每个细胞的味道挥之不去,只要闭眼他就会想到刚才陆琛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那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   他忽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整了整了神色,回过头严肃地喊了一声:“琛哥。”   “嗯?”陆琛回首,发现小东西好像炸毛了。   邵非可不管陆琛怎么想的,有些话不吐不快:“每个人体是有不同规格的,我知道你体格很好,体育很好,身材很好,但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也有我这样缺斤少两的,你不觉得以强欺弱不太好吗,而且你们用打赌的方式来开玩笑,我觉得不恰当。”   虽然邵非已经很认真了,用自己最凶的语气表示陆琛愣愣地看着邵非义正言辞的表情,努力憋着笑,实在好想再捞过来抱一下。   稍稍一想,就知道邵非误会刚才“推开”的事了,以为他在戏弄。   不过陆琛根本不打算解释,而且这段话的前半段,实在太悦耳。   如果你觉得我有那么好,那么怎么就是吸引不到你?   “下次我会注意的,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尾音有些迷离,在暗夜中透着魅惑。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这种玩笑。”说着,也不管不顾地快步往回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邵非回到自己在的那栋空楼里,上了楼梯看不到陆琛才吐了一口气。   他还是有点气不过,打开微信发给:我拒绝参与你们的对赌游戏,以后也不要叫上我。   正在陪女友吃饭的罗宇飞听到提示音,看到备注是糯米糍的人发来的消息,本来还想对陆琛炫耀一下他家糯米糍会搭理人了,一看内容就一头雾水,他怎么又惹到邵非了?   脑子一转,立刻给陆琛发了条信息:你又欺负他啦?   陆琛正吹着夜风,回道:少管,没你的事。   罗宇飞:行,不过你能别每次给我拉仇恨吗?   陆琛:挺好的,他清醒地认识到你的本质。   罗宇飞:我们的友情已经走向了尽头。   陆琛懒得再发回去,过了几分钟,又一次传来罗宇飞的信息:你向来是有主意的,从小到大我们几个都是你说的算,我们听你的不是因为你是陆家继承人,当然这是原因之一,但更因为你让我们信服。   陆琛:想说什么直接说。   罗宇飞:你不觉得你对他的关注有点过了?   罗宇飞虽然爱看戏,但两人情谊深厚,发小的异常要追溯到前段时间忽然暴躁的状态来说,他觉得太异常,必须要提醒一下。   陆琛顿了下,缓缓打出几个字:我知道。   说着将手机放回去,经过庭院里的梧桐树时,被发小的提醒燃起了一丝燥郁。   一拳打了上去,树干轻微晃动,叶子唰唰掉落下来。   我曾经也以为我能控制所有事情。   陆琛看向侧楼上还没亮起灯光的屋子,喃喃轻语:“只要你不再诱惑我,就这样过下去……”也许我能忍住不动你。   陆琛在一个临界点上,似乎只要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将这层薄薄的膜戳破。   邵非边走楼梯,边提醒着自己:这是言情文,言情文。   哪怕和女主的关系走了点弯路,但之后还是会回到正轨的,而他刚才感觉到的一切不过是被那气氛给影响到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主那恶劣头顶的性格,就喜欢耍弄着人玩。   当男主想要耍弄谁的时候,声音、容貌、气质所有外在的条件都可能会称为他吸引人的武器,男主是个很善于利用自身优势的人,他也只是像其他人一样被短暂迷惑了一下而已。   路人甲什么都没有,只有清醒的头脑。   不过当天晚上邵非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男主给人侵略性太强了。   这时候脑内出现一道声音:“您好,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这段时间被其他数据流冲击,回复时间有所延后。对此我们做了部分调整,给您造成的不变我们深感歉意。”   终于来了,对于系统的延迟邵非已经没脾气了,而且都过了最重要的时候了,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每次联系系统都有十分钟答疑解惑时间,邵非没有耽搁:“系统,剧情走向不太对,男女主到现在都还没有生出情愫。”   系统淡定道:“你先冷静一下,你进入世界之前我就说过,这是个真实的平行空间,它在完善修复的过程中,人物的行为和剧情是会有偏差的,你只需要将它引向结局就行了。”   邵非当然是知道这点的:“但这个偏差很大,我觉得可能等不到断更的地方,剧情完全变了。”   系统也有点懵,它重新调度了从邵非视角看到的画面,震惊地看着里面的一幕幕,呃!?   这也是它第一次看到剧情完全走偏,男女怎么好像互相厌恶?   系统思考了许久,就算将所有可能性进行计算也没得出切实有效的办法。   不过对这个结果它不但不觉得糟糕,反而认为出乎意料的好:“如果世界意志没有逐出你的灵魂,那么就代表这一切都是被认可的,你可以继续完成,直到打出结局。”   邵非有点没明白:“但走向不对,男女主如果没走到一起怎么办?”   系统安慰道:“你能留在这个世界就已经很让我惊讶了。”   邵非更加一头雾水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邵非的完成度是最高的,系统本来已经做好这个世界崩塌的准备了,现在算是喜出望外。它说,这些世界在漫长的断更过程中发生了变异,男主觉醒了自己的灵魂,影响了空间平衡,原本断更的剧情更是进行不下去。   这是男主觉醒最早的一个世界,只有打通这个世界才能开通下面世界的通道。   如果这个空间崩溃,其他的也会一起摧毁。   再严重下去会影响其他空间,形成空间风暴。   在邵非之前的99位维护员都被驱逐了,系统说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就咬牙切齿:“你知道这个陆琛有多变态吗,只要有目的接近他的人,他都能察觉出来,特别对于你们这样的外来人口他一抓一个准,无一例外被驱逐,简直像妖怪一样,目前为止包括女主在内,就没人能留在他身边的,你是唯一的一个,他居然没抓你,也许他发现了……”   系统察觉自己失言,不过幸好邵非已经被他说的话吸引过去,根本没注意到最后一句。   于是转了话题道:“在你之前,有影帝影后穿成各种角色,包括你看到的罗宇飞、杨鑫、董玲等等,都被识破了,因为没有结局,这个空间不断删档重来,现在非常不稳定。而在删档重来的过程中,他的灵魂力越来越强,到后来几次就可以驱逐外来者的灵魂了,所以你说他是不是变态?说他变态都是便宜他了!”给我们系统增加了多少工作量!   邵非就一直听着系统吐糟男主有多变态,虽然他也挺赞同的,不过他还记着男主的优点和那些帮助,并没有附和。他的任务还是要继续的,想了想,还是打断了系统没有停歇过的吐糟,道:“所以你才在一开始提出要求,要我不崩坏人设,不能被发现是外来者。”   “是啊,包括我只能出现三次也一样,之前的几个世界因为我和维护员经常聊天,影响了他们更好的融入世界,你看现在连聊天都禁止了。”作为一个话痨的系统,它也很孤独,这次的攻略者一看就是个聊天对象,还看着特别好欺负,是所有维护员里最软,脾气也最好的一个,“其实我现在看你脑中的影像,我都觉得你可能是靠着运气过下来的,要么就是他刚好没发现你。我们曾经也选了十几个像你这样穿成路人甲的,不过他们不靠近男主还好,靠近了又是一次删档重来,你现在能进行到这里已经出乎意料了。”   “快到十分钟了,我的帮助也要结束了,你还有问题吗?”系统依依不舍道,唉,难得碰到个脾气性格都那么好的宿主,让他很有说话的欲望啊。   邵非赶紧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算男女主不在一起,但只要是世界意志认同的结局就可以?”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女主是最符合原著情节的存在,一般情况下男女主是最有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你原本的工作只要等断更后的剧情做维护就行了,现在我也没办法帮你,你就尽可能给男女主找机会吧,你已经是走得最长的一个了,就根据你的人设走下去,说不定这次真有希望打出结局。”   邵非将最纠结的问题问了出来:“还有最后个问题,男主……性向是正常的吧?”   这个问题太神奇了,系统肯定道:“这是言情,男主当然只喜欢女嘟”   时间到了,系统的服务也结束了,不过哪怕没说完他也听明白了,就和他想的一样。   邵非心情也安定下来了,他觉得自己有时候想的太多了,男主只是又恶劣得耍着身边人,而且男主眼光也没出毛病,选谁都不会选个普通人的。   放下心中的大石,邵非这一晚睡得很好。   而相隔不远的另一栋楼里的某人,却还在与理智拉扯着,他阴沉的表情再不是邵非看到的那样温和,站在阳台上望着斜对面的一处小黑点,仿佛一具雕像。   第二天早上,邵非特意避开了陆琛的晨跑路线,虽然疑惑基本都解开了,但昨天陆琛的桎梏还是让邵非有点不自在,比平时还要早起一个小时,又换了路线,到早上五点半的时候他已经跑回来了,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身运动服,双腿交叠着看手机的陆琛,正懒散地靠在钩花大门边。   陆琛看着地图上移动的点,知道邵非已经跑回来了。   他打开的正是听网,那只窃听器的同步,除了窃听外它能够定位。   昨天他的确是打算取出窃听器的,但后来被半路杀出来的沈半青抱个满怀,后来又看到了那一幕,神使鬼差地没有再取出。   一夜没睡的陆琛,在邵非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   昨天还是太冲动了,好不容易让人放了些戒备,怎么能功亏一篑。   虽然不想那么快遇到,邵非还需要一点过渡时间,不过既然遇到,还是挪过去打招呼,好像昨天的那一切已经过去了:“琛哥,早。”   这时候他还是在仔细观察陆琛的表情。   陆琛也笑了起来,温润的眼眉笑起来的时候直中人心,很自然地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套在邵非脖子上,虽然没有碰到对方,却在毛巾的纽带中离得很近,陆琛稍触即离,温和的声线:“早,擦擦汗。”   邵非捏着柔软的毛巾,有点感动:“嗯嗯。”   “我刚出来,今天怎么换路线了?”   “就……想看看别的风景。”邵非的眼珠子乱动着,“你现在去跑吗?”   “嗯。”陆琛看着脑袋要低到胸口的某仓鼠,“昨天那个玩笑是过了,不过并不是在耍你。”   听到陆琛话语中的认真和歉意,邵非忙摇头,暗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不就抱一下,就像是男生之间打个招呼的事:“是我开不起玩笑。”   陆琛弯下身,凑到邵非眼前,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再次放大,那双眼简直无差别地放电:“那你原谅我了吗?”   嚇!冷静!   邵非干净打起了拨浪鼓:“本来也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   “嗯,你这样想就好。我不讨几个弟弟喜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你,难免想亲近一点,体会当哥哥的感觉。”陆琛的语气平淡,不过目光有些寞落。   邵非知道陆琛前半句是瞎话,那些弟弟哪里是不喜欢陆琛,是太喜欢了,恨不得陆琛将他们当做真正的兄弟,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让陆琛很膈应的。   他这才抬头,发现陆琛果然眼圈更深了,而且脸上也有些压抑的疲惫,应该是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想到昨天在车里看到陆琛休憩的那一幕,顿时有点酸酸的疼:“我其实也很想亲近你的。”   “谢谢你的安慰。”陆琛笑容有些苦涩,拍了拍邵非蓬松的头顶。   邵非立刻加了些音量:“真的,我,我……”   “你不是怕我吗?”   那双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让邵非无所遁形,他之前的那些害怕逃避男主大概是一清二楚的,顿时心更虚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不熟,我对不熟的人都这样。”邵非狡辩道,说着连自己都不是很信的话,特别在男主含笑望着的时候。   邵非这人实诚,心软,根本见不得别人这样,特别是平时强势极了的男主忽然露出了一丝丝柔软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都太过分了,男主也只是刚成年没多久,就算本性是有点恶劣,但也是有分寸的那种。   “知道了,别解释了,我先去了,等我早饭。”说着,陆琛就跑了出去。   邵非发现陆琛根本是敷衍自己,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邵非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鼻间充满了陆琛的气息。   他有些懊恼地低声道:“这次是真的啊。”   陆琛回来后,果然看到邵非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他:“饿了吗?”   邵非正在背课文,听到声音发现这样流着汗的男主简直荷尔蒙快爆炸了,幸好这里没女生,摇了摇头:“不饿,我吃了点饼干。”他喜欢的蔓越莓口味。   “那行,我去洗个澡,等我下来。不是喜欢培根吗,待会我给你做一份。”   “不用这么麻烦,我路上随便买点就好。”不不不,这个路人甲待遇太高快爆了!   等等,男主做饭,男主居然会做饭?   “顺便的,今天你喜欢的那位培根大厨家里有点事,没时间给你做,还是嫌弃我做的了?”   不能再让男主失望了,邵非做好心里建设,道:“我、我很期待!”   小仓鼠闪亮亮的眼神,让陆琛满意了。   果然,陆琛做了两份培根金针菇,又把昨晚让厨房连夜烘出来的手工饼干补偿了邵非,算做他之前偷吃饼干的赔罪。   两人是在班级门口分开的,陆琛还要去准备早会的演讲稿。   分开的时候邵非内心不断翻涌越来越浓郁的愧疚,嚅嗫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眼睁睁看着男主和学生会副会长大美女一同离开。   正因为知道男主说的都是真实的,他才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   无论是系统,还是文里对男主的评价如何,他遇到的是与自己相处的这个,哪怕有那么多缺点,都不能否认对方对自己的照顾。   早会结束,陆琛回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正凑在一起聊着天。   而某只仓鼠居然没埋头习题,正张望着门口,像是在等他。   陆琛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就发现了一个小细节,他略带深意地看着邵非。   邵非脸颊有点红,不过还是表达了对自己躲避陆琛的歉意,指着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说:“我觉得这样问问题更方便,所以就移了一下。”   帝江高中和其他学校一样,每个学生的座位都是独立,就算是同桌一般也会有一点距离隔开,这相当于每个学生心里的一道防线,现在邵非将两人的桌子干脆并在了一起,没留什么空隙。   陆琛只是淡淡嗯了声,眼底含着些许纵容地坐了下来,拿过邵非的作业本开始查看,邵非的脑袋也凑了过去,远远的看过去仿佛半个小半个身子被虚抱着。   刚进教室门的罗宇飞抖了下,怎么感觉这两人更黏糊了。   到了下午第四节 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陆琛整个人沐浴在窗外的落日中,喝着邵非午后在小卖部里买的核桃饮料,边喝边看着书,像一副美好的油画。   邵非又丢了好几个眼神过去,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持续了大半天了,陆琛早就猜到了,只是当做没看到而已:“想问沈半青的事?”   邵非小心地点点头,发现陆琛没有像昨天那样阴沉着脸,斟酌着词开始为沈半青说好话:“她家里应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我觉得她昨天不像是故意撞上来的,不然也不会直接就走了,而且她也没认出我们在车子里面。”   鼻子被弹了下,这动作太突然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收手了。   夕阳洒在陆琛身上,暖融融的金光淀在陆琛眼底,连人都温暖了起来,只见陆琛微笑着说:“你又知道了?”   陆琛没回头,抬起手将喝完的饮料准确地扔到后方的垃圾桶里。   一只已经完全捏变形的易拉罐。 第27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杨鑫那天收到陆琛丢过来的地址后就找了过去在那附近找了许久才在一个小公园紧抱着自己神色恍惚的沈半清,看到在附近严阵以待的陆家保镖杨鑫的表情有点纠结找到人当然高兴,但陆琛为什么还会派人守着,陆琛向来不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对沈半清有想法,怎么会多此一举?   杨鑫想到学校里的流言,原本他是不信的现在就不好说了。   他本来还挺兴奋能接近佳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门神的功用?   杨鑫在心里悄咪咪问候了一遍他偶像,思来考去还是不愿意放弃沈半清现在大家都是追求者,说不定沈半清不喜欢陆琛那种类型,就喜欢他这种接地气的呢?   于是杨鑫开始为自己创造机会对着沈半清说了大半晚的话,自得其乐,不过得不到半点回应也许对她来说自己就和公园里忽高忽低的蝉鸣一样烦人。   杨鑫也渐渐不说话了就静静地陪伴在沈半清身边望着她。   光芒从渲染成深紫色的厚云中层叠漏出在人们视线中交织出璀璨的金线到了傍晚小公园里就恢复了人气,一派热闹的景象,孩子们的穿梭,情侣的结伴,推着婴儿车的男女,一旁的车载冰淇淋店刚打出优惠的招牌,几个孩子围在那儿要家长买给自己。   唯有沈半清那一处,像是与世隔离的一角。   一辆车悄然停在离公园不远处的街道上,邵非心系沈半清的状况,不等车完全停下就像下去。却被陆琛拉了下胳膊,昨天那铺天盖地的侵略感再次袭来,邵非身体先于思想毫不犹豫地想抽回手,却只抽动了一点就被锁住。   “急什么,人又跑不掉。”陆琛说着从兜里取出了瓶小型喷雾器,是防蚊液,依旧是惯常的嘲讽风格,但动作却温柔,“蚊子爱蛰你,与你是不是型血没什么关系,你的体质就是招这些鬼东西。”   见邵非直勾勾望着自己,陆琛一点不自然的模样都没有,似乎本来就应该这样:“怎么这种眼神,还不闭眼?”   与陆琛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进入这种陆琛一手营造的气氛中而不自知。   等回味过来,早就深陷其中。   在这种自然的状态下,邵非仿佛被驯化了一样,就这样习惯性地听从了指令,甚至在看到陆琛冷淡的眼眉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喷雾剂细细的喷洒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内像细细的雨声,陆琛似乎不在乎车内有这种怪味,在邵非藕白的手臂上扫了一圈,指腹偶尔还摸一下,不着痕迹地收一点利息。   完全没有被吃豆腐感觉的邵非也没反抗,只是觉得时间有点难熬。   手腕上还有块不大不小的肿块,中午去小卖部的时候咬的。   小红块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醒目,陆琛恶作剧一样地摁了摁,多洒了点。   虽然两人亲密了许多,邵非也在陆琛面前更放得开了,但每次与陆琛的相处,心慌和焦虑就会冒出来。   陆琛正在勤劳地工作,邵非低着头。   眼神满是思索和焦虑,这种磨人的气氛他觉得就像一团迷惑人的浓雾,只是在不断引他陷落。   那次在厕所擦手时也是这样,温柔的仿若被毒蛇的蛇信子舔舐着。   邵非再一次抽手,陆琛顺势松开了。   缓缓垂下了睫毛,将自己刚刚些微失神的状态给抽回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刚想道谢,又想起男主之前在学校让他以后少道谢,既然想亲近,那么就少说谢谢。   邵非改口:“那我们下去吧。”   也不知道和大少爷的兄弟扮演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邵非回忆今天课堂上,陆琛将笔记本挪过来,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跃入眼前,上面写着:早上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早上发生了太多事,邵非在想陆琛说的是哪一件。   很快又加了一个字:弟   邵非立刻意识到陆琛不是开玩笑,他的意思是想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回味当兄长的感觉。   如果读过原著就知道姚菲菲母子到陆家只是陆正明的顺水推舟,也是对陆琛的警告。   男主有这么缺兄弟吗,并没有,不提外面的异母兄弟,就是从小一起的世家子都有许多。   想当他兄弟的人应该是前赴后继的,所以哪怕孤独了,但为什么要选他?   不是他把男主想的太坏,实在是最近路人甲的规格太高,像是踩在云山的,一点都不踏实。   他猜测男主可能是有某种目的的,只是他看不出来是什么而已。不过他身上没什么可图的,能留在男主身边说不定能找到打出结局的办法,邵非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这个绝对不亏本的买卖。   他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个穿了金衣的假皇子,进行着被拆穿和丢弃前狂欢,他还是能做到的。   答应后,陆琛像是在他身上找到了新乐趣,与他几乎形影不离。   邵非当然会不习惯,一句作茧自缚的“想亲近”和陆琛的照顾下,他在人情上也无法推辞。   就像刚才那样,宛若被一张细细编织网罩住,偶尔邵非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出了车子,邵非就不再去烦恼陆琛的事。   开始回忆女主这时候发生的事,小跑进小公园,终于在一处景观花卉旁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沈半清,与昨晚看到的模样差不多。   杨鑫本来没注意到邵非,实在是这位小朋友太没存在感,直到看到邵非身后的陆琛,才回味过来这好像是陆琛的那个同桌?   邵非来到沈半清面前,看着她无神的眼,憔悴苍白的脸,轻轻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没用的,她一天一夜,没说话,没动,甚至连东西都不吃。”要不是还会眨眼睛,都像是死了。   如果只是感情上的失落,哪怕再痛苦沈半清也不会这样失魂落魄,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家人落到绝望的境地,她无法原谅谢允,更无法原谅她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宠爱她,不是希望她未来有个好归宿,也不会孤注一掷地支持谢家,不会那么信任谢允。   父亲绝望的目光,母亲泪流满面的脸像是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哪怕到这样的境地,他们也没有怪过她。   她怎么还有脸再回去见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好像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干什么?   男人喜欢她,女人厌恶她。   邵非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女主这时候已经钻牛角尖了,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了。   他回头,却见陆琛悠悠哉哉地不远处的靠椅上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懒懒散散的好像是来度假的,完全没有理会的样子,邵非看着不争气的男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活该你单身,活该你没有结局,你这样怎么可能不孤生!?   陆琛是不是从来就不知道主动两个字?   陆琛每天晚上固定任务就是与自己的一位特助五位特别助理交流,既然公司交给他,无论是不是练手,以陆琛的吹毛求疵的性格都要做到最好。   这次更是相当尽责,连实验都是自己全程参与的,比如他昨天一宿不睡用窃听器听了一晚上某只仓鼠的小呼噜声。   但到了半夜,信号会间歇性微弱,有时候还会模糊,闪屏,这都是需要改进的地方,他快速用九宫格打着字,将产品的缺陷用简练的语言陈述,催促公司里的程序师加班加点修复。   那一边吴良没想到他们陆大少对产品这么上心,居然还亲自测验,这些事情本来交给专门的测试员就可以了。吴良又结合各方数据,进行对比后给陆琛交上了一份评估报告。   聊了几句后,吴良又叮嘱了几句让陆琛注意身体,他现在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学业上,不应该花太多精力在新产品上。   两人关系亦师亦友,换了之前的陆琛还会怼几句,不过这几天他心情爆好,也就不挑刺了,甚至还恶趣味地问吴良私生活,比如有没有摆脱某个女人的纠缠。   但向来第一时间回信息的吴良,却岔开了话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陆琛敏锐地发现,有猫腻。   陆琛并不介意姚菲菲做什么,他的父亲不从一而终,凭什么要求女人做到。   还是那句话,她发挥她的能力,他们有他们的规则。   陆琛哂笑了一声,吴良怎么可能被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迷住?除非他……   在陆琛当背景幕布的时候,邵非跑到旁边的冰淇淋房车那儿,要了个无人问津的棉花糖。   也许是它的招牌太小,大多数经过的人都选择了其他甜点。   文中沈半清最怀念的食物就是这个,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是由奶奶带大的,因为外婆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奶奶为了孙女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中成长,加倍疼爱幼小的沈半清。如果不是奶奶的去世给沈半清巨大的打击,让谢允有机会安慰她,在邵非看来就是十个谢允都不可能让沈半清情根深种。   而棉花糖是沈半清幼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当邵非拿着胖乎乎像一团云的棉花糖走向陆琛时,陆琛一个快手就将这个画面保存下来。   嗯,糯米配胖云,很搭。   “怎么?”陆琛望着棉花糖,明知故问。   邵非踌躇了下,他觉得用这个去哄沈半清,应该能缓解两人敌对的关系。   “能不能……”邵非绞尽脑汁想着说辞。   “嗯?”这小家伙,给他送东西还这么犹豫半天,还是太害羞,胆子也就米粒点大。   陆琛想到某个家伙,中午去小卖部给他买了瓶核桃饮料,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熬到下午第二节 课才偷偷塞到他的抽屉里,还装作是女生送来的,真以为他陆琛像这个小蠢蛋一样蠢?   “能不能把这个送去给沈半清?”不会拐弯抹角,那就直接问吧。   陆琛上扬的嘴角被拉平,表情还是淡淡的,手指微微收拢,手背上青筋浮出。   淡声道:“为什么?”   “就帮我个忙,好不好?她现在需要安慰。”邵非闪烁着目光,低声恳求。   这是她仗着今天新上任的假弟弟身份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饶是陆琛这个诡辩高手都对邵非那异于常人的逻辑感到无言以对:所以她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在为奔波劳碌,受委屈怎么了,我难道还要一个个安慰过来?   郁气堆积,望向邵非期待的目光,陆琛皮笑肉不笑:“没空。”   邵非看着正开着拍照功能的手机,睁眼说瞎话的某人:“……”   过了几秒,陆琛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双腿打开,气场全开,那种拒绝交流的姿态。   冷冰冰的:“我今天是司机,只负责把你送到,不兼职。”   求助无果的邵非带着一种你活该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的郁闷感,决定自救。   他将棉花糖放到沈半清面前,她无神的目光终于渐渐焦距。   像是灵魂归位一般,她动了下僵硬的胳膊,接过了那支熟悉的棉花糖,她也没看邵非,却缓缓将它放入口中,小口小口地含着。   慢慢的,潸然泪下。   苦涩的泪水混杂着甜腻的味道,吞入喉中。   倏然抱住了邵非的药,似乎想将泪水隐藏,棉花糖粘在两人的衣服上,不过他们都没在意。   “呜……”沈半清放声痛哭,这时候似乎眼前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她只是需要一个站起来的力量。   一旁毫无用处呆呆陪了一天一夜的杨鑫,眼睁睁看着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男生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们杨家是不是专门用来被截胡的?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有点内伤的杨鑫想找人分开两人。   陆琛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这么搂搂抱抱了?   杨鑫回头,却见陆琛站在暗幕处。   此时余晖落下,夜幕爬上,这么站着还真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陆琛静静地望着相拥的两人,目光中一片诡异的平静。   沈半清莫名颤了下,像是冷到了。   邵非也有些难受,轻轻拍着这个坚强姑娘的背,不断重复着:“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沈半清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地方,一开始语气还是轻声轻气的,后来就越来越激烈了:“我像个傻子一样追着他,他八成在笑话我有多么蠢,怎么会有那么蠢的女人呢,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怨言都没有,末了还会为他找借口,多好用啊!不用白不用,对不对?他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为什么要害我父母!?他们没怪我,为什么不怪?该死的是我啊,昨天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么撞死也好……”   原著里没有这段话,他没想到这时候的沈半清会这么万念俱灰,邵非不由将她瘦弱却又坚强的肩紧紧抱着,给予她关键时候的依靠,静静地说:“你还有很多事没做,这么便宜他了,你甘心吗?”   沈半清以后将成为无数人的女神,怎么能在这里爬不起来。   沈半清的泪水流得更为凶猛,死死抱着邵非,像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邵非只知道死死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希望给她一点温暖。   他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刚刚来这个世界的自己,渺小的,无人问津的,没过去,没家人,没记忆的自己。   陆琛神色像是被凝固了,猝然迈开大步,走向两人,雷厉风行的气势让杨鑫被慑了下。   这才像是他父亲赞不绝口的那个人,那个让所有世家子黯然失色的家伙。   邵非还抱着人,双目忽然被一双大掌捂住,背后被一具温热的身体虚贴着。   泪水染湿了陆琛的手掌,心中微起波澜。   低下头,唇贴在邵非的耳廓上,引起那片肌肤上细小的鸡皮疙瘩。   “你哭什么?” 第28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杨鑫见坐着的沈半青抱着邵非的腰, 而他偶像则是贴着邵非,三人的姿势让他有种说不出口的诡异味道,怎么看怎么怪。   不过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他大概真是个没必要的存在。   陆琛靠近后不假思索地遮住了小哭包的模样, 将人不着痕迹地划入自己的领域范围内。   眼前被黑暗笼罩,失去了视觉后, 听力捕捉到更细微的音色颤动。   是陆琛的声音, 就在他身后。   邵非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觉得自己忒丢人,低着头抹去脸上的水迹, 陆琛捂眼的手也放了下来, 给邵非打理自己的时间。   经过陆琛的一打岔, 沈半青也恢复了神智,她刚才只是一时间重压释放, 思想由痛苦支配, 被忽然打断后她的状态也重新回归了。   她将自己紧箍着邵非的手放开, 声音还很沙哑:“你没事吧,我刚才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真是……”她自己都觉得刚才的她像个疯子, 而且因为太过用力,她想可能都把这人的腰给掐出淤青了。   “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邵非连连摆手,刚才他们两都没注意到这些,只知道抱紧对方, 像两个孤独的灵魂靠近着。   当时沈半青的手是抓得太厉害,现在他才感觉到。   不过邵非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这点小问题也没放心上。   心底松了一口气,女主的状态好像好很多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沈半青发现他们虽然见过好几次,但都只是远远的看着,连名字都不知道。   邵非也顾不得尴尬,听出了沈半青释放的友谊信息,有点兴奋有点羞赧:“我、我叫邵非。”   “我是沈半青。”虽然声音像是在砂砾上滚过,不过她明显人已经恢复了精神,不再是那么浑噩的状态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才接触没一会,却好像认识了很长时间一样。   陆琛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却又没任何立场干预,他也不会干失了水准的事。   但对某个女人的评价,一降再降。   居然会有那么惹人厌烦还阴魂不散的女人。   沈半青还想问邵非怎么会到这里,就与邵非背后的男人对上了视线,又是那像是看着什么污秽物的眼神,比上一次更多了厌憎,沈半青的脸色也变了变。   怎么哪里都有这男的,她好端端的在公园里,没招谁惹谁,现在这男人却出现在她面前,还来者不善,这不由地让沈半青多想。   但陆琛可不管她是什么想法,既然恢复了那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一手揽住邵非的腰半拖着人,看着没用力却让邵非脱不了身,对一旁还在神游天外的杨鑫道:“人交给你了。”   杨鑫愣愣地点头,信息量有点大,实情与传言相差了太多,他偶像好像只是为了送那个小朋友过来的?小朋友又和沈半青看着是刚认识的?   这都是什么情况!?   本来关注点都在沈半青身上的邵非,这才被陆琛拉回了思绪。   他能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只敢悄悄给沈半青打了个回头见的手势。   沈半青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样子,那混蛋该不会仗着自己家世在强人所难吧,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模样,这不正中某些恶人的下怀吗?   “琛、琛哥,难受……”邵非这不是说谎,刚才沈半青就因为失态手指是捏着他的肉的,腰上有淤青,现在陆琛简直像是要掐死他的力气,他的确有点痛。   听到那软糯的声音,陆琛这才放开了手,说着就要撩邵非的衣服:“我弄痛你了?”   邵非赶紧抓住那准备拉开衣服的手,给自己编了个借口:“不是,我骗你的,就是想你放开我。”   他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露身体的嗜好。   陆琛神情沉了一下,也不再查看,转身快步离开。   邵非咯噔一声,赶紧小跑上前,道:“我就是觉得在外面两个男人这样拉扯,有点怪,不是要躲你。”   陆琛神色中夹着一丝讥诮:“你真是谎话连篇,果然那句想亲近也是假的吧。”   怎么又绕到这问题上了,不是都过去了吗?   他现在特别想一豆腐拍死自己。   到底当时在想什么,才能说出那句话啊,给自己套了多大的一个笼子。   “真的。”邵非立刻表着跟班的衷心。   陆琛考虑了一会:“我没法相信,这样吧,接下来一个月证明给我看。”   邵非:“好。”   假话谁不会说,先敷衍了再说。   “如果证明不了,就惩罚你好不好?”陆琛像在牵引着人似的循序渐进。   好似被看透的邵非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怕我吗,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你都怕成这样,要不我做点什么?”   邵非赶紧摇头,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我一定证明我没说假话。”   陆琛眼梢一扬:“我等着。”   邵非惶惶不安地跟在陆琛身后,边偷偷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腰。   到底怎么样才算亲近啊?   看了眼陆琛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邵非深深叹了一下。   好像从刚才拒绝帮忙后,陆琛就这样阎王脸了。   沈半青是个性格脾气都很不错的姑娘,到底是哪里惹到男主了,邵非现在想要提起沈半青都是再三斟酌的,就怕自己弄巧成拙。   快要到车上的时候,邵非却一手扒在车门上,陆琛挑了挑眉:“还不想走?”   才见了几次面,魂都被勾没了吗?   本来就觉得沈半青是个祸水,现在陆琛更觉得对方不但心机重,还非常不安分。   “不是,我、我身上刚才沾了糖,会弄脏你家的车。”这种车一看就是洗起来很麻烦的,特别这还是内部,也不知道要多考究。   陆琛郁闷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个百分点,看到小家伙的上衣上沾了黏糊糊白色的糖丝,但陆琛没说什么,直接把安静如鸡的邵非丢入车后座。   一般情况下没感觉到危险,邵非是会放的开一些的,就像刚才他哄劝陆琛送棉花糖一样,但如果像现在,他会很明智地将冒头的小活泼给摁下去。   喜怒不定说的就是男主这一款啊,他不小心地伺候着不行。   陆琛丢了个眼神过去,邵非立马心领神会。   刚还定下那个一个月的约定呢。   就见邵非的屁股又往陆琛这边挪了两下,端端正正地坐好,两人在后排的距离近了一些。   乖乖的,听话的,让人的气性都没法发出来。   看,只有他和他的时候,分明是好好的。   所以,那个女人太多余了。   吩咐前头老张开车,陆琛还想着刚才那刺眼的一幕,很客观地评价:“她很漂亮。”   小仓鼠耳朵一抖,是啊是啊!你终于发现了吗!不过看着男主脸色,邵非只是小幅度地点了下脑袋,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菲姨也很漂亮。”陆琛直接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起对比,发现对比之下姚菲菲的庸俗都还算顺眼了。   邵非愣了下,什么意思?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用自己的表象来迷惑人,迷得就是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陆琛义正言辞地教育着面前想得太简单的家伙,这么容易被骗,让他怎么能放心。   “她挺好的,不是那样的人。”邵非发现陆琛对沈半青的偏见越来越难挽回,对怎么让男主发现女主的好更头痛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积极前进,但不断被身后人拖后腿,带了个不争气的猪队友的感觉。   陆琛捏了捏拳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她不适合你,你要是真喜欢这样的,以后我会给你介绍好的。”十个你都不够一个她吞的,被卖了还给她数钱。   邵非将这句话整整捋了两遍,男主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不不,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邵非尴尬极了,极力解释的样子让人觉得只是因为被戳穿心事的慌张,“我就是觉得经常能遇到她,也许是有缘,绝对绝对没有其他心思的。”再说我怎么配得上她啊。   这误会大发了,但邵非越是想解释越是结巴,越描越黑说的就是他了。   “是啊,经常遇到。”是心机有多重才能这样无缝衔接的遇到,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邵非:所以这不就是很有缘分的意思吗?   两个想法完全南辕北辙的人,却以为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琛不打算再提沈半青来继续影响邵非,看来有些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等她和别人如胶似漆了,这小家伙总知道什么叫放弃了。   陆琛这么想着,看着小家伙还一脸紧张,眼眶还红通通的,心一动,查询手机,输入了一排他以前绝对不会去做,现在做的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哄人开心?   邵非见陆琛在看手机了,也放松了下来,这算是过了一关了吧。   好累啊,比上课还累。   每次和男主相处,都和打仗似的。   这会儿离双十一还有大半个月,刚好也有不少人在知道里问了类似的问题。   陆琛一条条查看过去,觉得都不适合他们,直到其中一条引入眼帘:买买买!看中什么就买什么,没人不喜欢收到礼物。而且也能显示出你的重视,要知道花钱的多少不能衡量一个人的感情,但花的少的,绝对说明有问题了!连钱都比不过,还谈什么感情!   陆琛手指点在这一条上,什么歪理?   不过,好像也只有这条稍微靠谱一点。   “买买买是什么意思?”陆琛明知故问,观察着小动物的表情。   这个邵非还是知道的,与姚菲菲住在一起那段时间,她就是典型的买买买的,男主这种不接地气的类型应该是不太懂这些东西的,邵非用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通。   “收到东西,都会开心吗?”   邵非想到现在到处都是双十一的广告,今年打出的噱头好像就是买买买,随便翻个网页都能会有这种弹框出来,大概男主是哪里看到了,想着姚菲菲每次提到逛街就两眼放光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会的吧,他们都特别喜欢。”   陆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他喜欢的。   陆琛平时对买东西没什么欲望,不过如果小家伙喜欢的话,那就买。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也没再聊天。   邵非渐渐有点困,早上是四点起的,还是有点早了。   如果注定会遇到陆琛,他以后还是正常时间起来吧,不能老折腾自己。   中午午觉的时候又做了个噩梦,导致他一下午都精神恍惚,之前心系女主还感觉不到疲惫,现在女主那边情况有所好转,他放下了心,困意就上来了。   脑袋稍稍往旁边靠了靠,嘴巴张合了一下,模糊的声音:“琛哥,到了叫我。”   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陆琛看他要睡不睡的样子,眼底笑意堆积。   哪怕前一个钟头,还被气得不轻,但只要没了那些个程咬金,他根本不会随便被惹到。   陆琛请轻轻戳了下那被养的有点肉的脸蛋,在夜色中他温柔的低语格外迷人:“别完全睡着了,马上要到了。”   边和前排老张报了个新地址,邵非听到了什么,不过没将文字组合起来,混混沌沌地嗯嗯啊啊了几声,只保留了一点点意识。   回想起中午的时候,学校里午休也有一个半小时,邵非按了个闹钟打算眯个二十分钟养精蓄锐,但就这短短二十分钟却睡得很熟,还做了梦,他现在还记得梦里的场景。   梦到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蟒蛇追赶,他跑得快断气还是被追赶上,那巨大的身躯将他盘了起来,一点点地收紧。梦非常的真实,他还能感觉到挣扎时摸到那蛇皮上光滑又华丽的蛇鳞,还有那蛇信子舔在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感觉。   邵非被吓得动弹不得,就这样从梦里醒来。   不愿意再回想那感觉,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想到白天那点心虚和愧疚,才去小卖部买了点吃的,顺便就给陆琛带了个核桃饮料,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想“亲近”,免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哪里惹到了陆琛。   边回忆着边坠入梦境。   陆琛今天完成了课内课外所有该做的事,也有闲情逸致翻看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好友数量太多,几分钟就能刷新一条动态,里面最活跃就要数罗宇飞。   没翻几下就看到罗宇飞放的最新的一条,是一张豆丁小男孩吸着奶嘴歪歪扭扭走路的照片,下面跟着一句话:我家小豆浆会喊哥哥了,这么聪明的宝宝必须是我罗家的!   罗宇飞平时经常炫耀自家二胎弟弟,陆琛嗤了声,罗家与他们陆家不同,家族氛围很好,没拖后腿的亲友更没糊涂的中坚力量,而他们陆家,不安分的太多了,陆正明也不是个能力足够强的领导人。   那几个异母兄弟,如果不是他一直间歇性敲打,也许早就成功登陆了。   他家老头子让邵非住进陆家一方面是为了应付新情人,另一方面是为了膈应他,陆琛只是看破不说破。   当然也是提醒他,哪怕他是正统继承人,也不要手太长来插手父亲的决定,至少现在,陆家的当家还是他陆正明。父子两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但他们也都不想破坏这层关系,再有意见也是他们父子内部的矛盾。   陆琛挠了挠邵非软白的耳朵,邵非为了躲避,像只炸虾似的蜷着,头压得低低的。   陆琛眼底漾着笑意,心中燃起了一丝庆幸。   想到罗宇飞炫耀的话,低声嘲讽:“以为就你有弟弟吗,炫耀个什么劲,再可爱也是个小短腿,还会流口水。”陆琛以前就觉得爱炫耀弟弟的罗宇飞是个傻叉,现在也一样瞧不上。   目光扫了眼邵非被校裤包裹,只能隐约看到轮廓的腿,又细又长,从邵非身上的皮肤就能推断出还很白皙。   果然,还是他的眼光最好。   陆琛翻出手机里刚才快手拍下来的照片,看了会,还是没发上去,只打了段文字:糯米和棉花糖很配。   又给罗宇飞刚才的动态点了个赞,然后就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陆琛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好友数量都快突破上限了,他平时很少发动态,这次一发就是一个点赞,还有一段文字,知道的不知道的都骚动了起来。   大部分人眼里陆琛是个蝉联年级前三的学霸,认定陆琛说话是一定有高深莫测的含义的,并不认为那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罗宇飞本来像往常一样炫耀完弟弟就准备出去找人浪了,提示音却突然和疯了一样砸向他的耳膜。   他还没来得及看朋友圈,只看到一堆信息问他:糯米和棉花糖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特殊含义?   里头还是各年级的女生居多,什么鬼,除了能吃还有什么含义。   陆琛刷完朋友圈,又看了会迷迷瞪瞪的小家伙,眼里的冷漠融化了一些,将刚才放在一旁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   外套含着一丝陆琛身上的味道,是沐浴露的香气,还有淡淡的烟味,不过淡得几乎察觉不出来,邵非却对这种味道很熟悉,这是他经常在陆琛身上闻到的,他不舒服地动了动,滑嫩的脸颊刷过陆琛的手臂肌肤,陆琛能感受到一种更柔软的东西,就差一点,就能碰到,那是唇。   哪怕邵非整个脑袋都缩在阴影里,他还是能确定。   陆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是被几百只猫挠着,而是几万只。   他轻轻抬起邵非弯得过度的头,将炸虾给捋直了些,望着那微微张开的唇,红嫩的,泛着水蜜桃的气息。   很诱人。   理智和感情的撕扯间,终于有了一方的倾斜。   陆琛闭上了眼,他不应该的,产生这样的感情,却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我说过,只要你不诱惑我,我或许能忍住不动你的。   是你的错。   陆琛像是被诱惑了一样,目光留恋在那唇上。   车窗外的灯光铺在他们身上,陆琛将身体缓缓靠近,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邵非身上。   而邵非还在安安稳稳地睡着,当蛇的视线时时盯着,他也被迫习惯了,只是稍微动了下,并没有醒来。   陆琛越靠越近,唇在邵非落下的流海上刷了刷,在发丝毛茸茸的触感间,间或碰到额头上的肌肤。   渐渐加重了力道,吻轻轻落在红扑扑的脸上,真软,好像再用力一点就能陷到里面。   手也克制地扣在邵非的肩上,整个上半身都虚压在邵非身上。   缓缓靠近那红润的唇,还有那么一丝丝距离的地方,陆琛停了下来,他睁着眼,还在试图拉回自己的理智。   撑在车门上的手收紧,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   就一下,也许碰到了就会觉得不过如此,只是短暂的迷失而已。   陆琛像是找到了安全的借口,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身体又陷了几分,在软红的唇角轻轻贴了一下,心跳加速了一些。   陆琛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感受着相贴时,那有些柔软的,甜蜜的气息。   丝丝缕缕地勾着他的神志。   他像是一个瘾君子,偷窃着美味却不敢认清自己的心。   他稍稍离了些,浑浊的目光停留在那还未尝过滋味的唇上,眸色越来越深。   空气中的细小分子好似在往这个反应堆聚集似的,连前头的司机老张都察觉到一丝怪异,后排太安静了,他朝着后视镜那儿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正欲做什么的陆琛。   看到那即将贴近的唇,就是想找什么借口都显得苍白。   老张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被冻到了似的,脚下的刹车猛踩住,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直接打断了那后车即将发生却未发生的事。   一丝丝涟漪,瞬间打散。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我现在怒火中烧   .   小罗子:什么鬼,除了能吃还有什么含义。   小陆子:对,能吃。   .   enmmm^打断什么都不能打断进行中的男人。 第29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刹车太过突然, 大部分人没防备就会立刻撞上。陆琛是在训练营里练出来的反射神经,在要撞上邵非的时候,硬是双手撑在座椅和车门上,发现邵非睫毛动了动, 强行改变运动轨迹,与邵非离了一段距离。   这样的动静, 就是猪都能醒了。   邵非睁开眼就看到上方的陆琛, 因为陆琛的存在让他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并没有什么动弹,在邵非因为惯性脑袋要撞上座椅的时候,被一双大掌垫在了下面, 掌控住了某人半边脸。   陆琛的表情有点吓人, 完全没了平日的男神范, 目光凌厉如刀,还多了丝少见的焦躁。   本来就在临界点的选择线上, 就在下决定浅尝即止的时候, 被硬生生打断。   得不到的, 更为渴望。   在黑暗里滋生的欲望冒了头,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车子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传来老张不断道歉的声音, 一直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的。   陆琛没理会,低声询问邵非:“撞上了吗?”   邵非一边脸蛋粘在陆琛的手掌上,赶紧拉开,扶正了自己,整个人都有种魂兮归来的味道, 瞌睡虫完全醒了:“没有,你呢?”   “我不在这里给你挡着吗,当然没事。”   想到陆琛刚才的动作,是维护的,有些感动。   邵非有种快入戏的危险感,他知道两人正在扮演假兄弟游戏,只要大少爷一天没腻烦,他就要这么陪着,但系统没告诉他,如果不小心被诱惑了,该怎么收场。   陆琛见小家伙都会主动问自己情况了,将刚才的事省略重要的部分,解释了不重要的:“刚才想给你盖衣服,就遇到了紧急刹车……”   邵非看到自己身上果然盖着陆琛的校服,想到了什么,赶紧拉开看,看到衣内缠着些许糖丝,想说谢谢又想到陆琛要求少说,呐呐无言地用其他方式感谢:“外套脏了,我帮你洗了再送过来?”   说完才想起来大少爷的衣服好像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的,他干嘛多此一举。   “嗯。”眼梢上扬,魅得妖冶。   就算十万伏特的电力面对一个未进化的绝缘体也没什么用。   陆琛重新回到位置上后,面对老张不断道歉,变脸如变书,只是冷漠地看着。   被打断的男人,是无法理智的。   陆琛烦躁极了,人就在眼前,而且是个绝佳的亲近机会,却被彻底毁了。   本来碰到了,他或许就能遏制住自己那些妄念,现在却因为得不到反而变本加厉了,怎么可能不恨。   机会哪里是时时有的。   老张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把车开到路边了,只是刚才实在太惊讶了,他这把年纪对这种事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会在现实里看到,而且还是他一直服侍的大少爷,简直震惊到了极点,这就和听说陆家主要从良了一样。   而且因为太过震惊,他刚才好像打断了少爷,大家都是男人,这点还是感同身受的,好事被打断的男人堪比疯狗。   某欲求不满的少爷笑得没什么温度,在老张不断歉意中,道:“三十年驾龄?”   老张冷汗冒了出来,背脊发凉,生怕陆琛下一刻就要开除他。   要知道在陆家工作不但轻松,工资提成都高,再加上陆少大部分时候很沉静,过得也很规律,不会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是很好相处的。   从后视镜中看到陆琛望过来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当了那么久的司机,他还是有点了解陆琛的,那是在提醒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知道。   他是为陆家工作的,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两面不是人。   邵非在一旁看着老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断道歉,看着像是怕极了。   嚅嗫了一下唇。   陆琛一直关注着他:“有话说?”   邵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或者,你想让我算了?”陆琛一直知道这小家伙有多心软。   邵非摇头,又低下了头。   这打一棍子都憋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陆琛放低了声音诱哄:“说说看,说不定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邵非犹豫了下,才认真道:“我没有觉得算了。”   “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全部说出来。”小闷蛋。   邵非说着心里想法:“每一份工作都是能者居之,工作机会不是用同情和可怜换来的。”   前方还想卖可怜的某张姓师傅一脸尴尬,这看着没什么脾气的人,说话怎么这么的一针见血,杀人于无形,这难道是近墨者黑?   这回答让陆琛有点惊讶,又不是那么惊讶,好像邵非就该是这样的:“就算我开除他也没关系?”   “无论你开不开除都有你的理由,而且驾驶的确是件要承担危险与其他生命的事,你要是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邵非很中肯地说,身为雇佣者,本来就是要找适合自己需求的员工吧。再说陆琛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他几句话能改变的。   陆琛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无原则发散自己同情的人那是愚蠢,看得清却又有原则才是生存之道。   简直想把这小家伙揉在怀里好好抱着,居然会有那么贴合他心意的人出现,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照着他喜欢的样子长的。   他早知道小东西是不同的,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表面。   没人去发掘,只有他将外面一层层厚厚的灰尘扫去,探索着真实的他。   这是只属于他的宝贝。   本来陆琛是要去商场的,他不喜欢邵非身上粘着的全是沈半青弄上的糖丝,不过今天这么一打岔,再加上外面下起了雨,他也没什么心情再继续了,决定先回家。   刚才他亲吻的动作有些没克制住,虽然人没醒,不过陆琛还是有些担心,一路注意着邵非的表情,发现邵非没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发现。   可惜了,只差那么一点。   两人在回到陆家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陆琛开门时,直接用外套挡在上方:“刚做了车的内部护理,还没来得及放伞进去。出来,你屋子里今天水管爆了,先跟我回去整理一下。”   “水管爆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陆琛已经出来了,伸出了一只劲瘦的手臂,摊开了手掌,雨水打在上面。   邵非也来不及想,就被拉入了雨幕,一同向光源进发。   他被陆琛揽着肩,雨滴不断落在两人身上,又冷,又热。   公园里只留下沈半青和突然安静了的杨鑫,沈半青想到这人陪了自己一晚上,她也是知道的。   缓缓走向了他,杨鑫有点紧张,他还没见过她对自己主动过,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走过来都让他心动。   沈半青:“你陪了我那么久,也很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另外很谢谢你,如果以后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   这是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做的一切当做利益来交换了,杨鑫觉得本来就内伤的心更加难受了:“我就是想陪你,不是为了你的报答,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刚刚经历过谢允,她现在完全没心情谈这些。   她必须要尽快帮家里凑够钱填补大窟窿,实在没精力和杨鑫在这里纠缠。   却被杨鑫拉住了手:“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家呢?”   沈半青拒绝:“不用了,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沈家的事。”   他完全被鄙视了,这是感觉的出来的:“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的话,我说可以就是可以的!”   他死死扣着他的手腕,不愿意放她离开。   也许初见只是惊艳,但渐渐的,他有些放不开她了。   沈半青被手腕上的痛楚给弄出了火气:“放手!”   “不放!”   “我说放手!”   “就是不放!”   两个人像是孩子般吵架,沈半青猛地踩了杨鑫一脚。   “啊!”死死抓着,不愿意放。   她更气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只是杨家的少爷,你能参与决策吗?还是你像陆琛一样在陆家有话语权,能决定这些那些的事?大少爷,你是含着金汤匙的,什么都不懂才会这样信口开河,你的父亲却是懂的,他绝对不可能任由你胡来,也不可能让你去填补我们沈家的大篓子!”虽然她也挺烦陆琛这个眼高于顶的,但不得不说那个人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一听到沈半青这么欣赏陆琛,杨鑫难受得眼眶都被逼红了,这是一种你无法与之对比下的轻蔑,但他们圈子里有几个能比得过陆琛?就连他父亲都说自己能有人家十分之一就好了,他是清楚的,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杨鑫以前听到父亲这么夸奖陆琛,他也只是听过就算了,见到陆琛本人后更是觉得没让他失望,那个性还特别带感,是他们男人特别喜欢的凶狠劲儿,现在却真正难受了起来。   他不愿意松开她:“我可以的,我能说服我父亲的。”   沈半青对这个固执的人有些无言以对,声音稍微柔和了些:“你喜欢我什么呢,漂亮?”   杨鑫呆愣着,他不否认大部分男人就是视觉动物,但不止这个。   “又是漂亮?”沈半青眼眶里浮上了泪雾,“那除了这张脸,你又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可以告诉我或者让我陪着你,我会努力去了解你!”   他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那么的幼稚,但却是第一个对她显露出真诚的人,看着她的眼光不是那么让人厌恶。   沈半青将自己的真面目直接撕开了说:“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设计以前喜欢的人,将他骗出来暴打,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去整死他!哪怕毁了我自己,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这样你也喜欢吗,杨大少爷?”   她的语气突然变了,虽然依旧柔美,但眼中的愤恨却直直射入杨鑫眼中。   “他根本不值得你毁了自己,你要利用就利用我好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直接利用,你信我一次!”他发现她之所以拒绝,不是不想利用,而是完全看不上他,不认为自己能帮到她。   被看不起,被无视,被轻蔑。   这也许是杨鑫受到最大打击的一天。   她谁也不信,特别是这群世家子,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衣服,一天换一件能够花样都不重样的,哪怕有洁身自好的,也都各怀鬼胎。   就像她很快就能看出陆琛这个伪君子一样,也许他也是看透了她本质才会那般反感。   他们都不喜欢和自己一样心思重的人。   紫色的厚云堆积在一起,晚间的暴雨忽然落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公园现在也人去楼空,杨鑫站在公园里,整个人像是被丢弃的巨型犬,雨水像蜿蜒的小溪流淌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她越走越远,一次都没回过头。   原来在她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   回了宅子后,陆琛拿过余叔递过来的毛巾,直接盖住了邵非湿漉漉的脑袋,像揉毛一样给他擦干头上的雨水:“自己去我房间洗澡。”   “我就去客房吧。”这栋房子那么多房间。   邵非还是在潜意识里,不想触碰陆琛的一切。   “听话。”就两个字,虽然冷淡但不容反抗,“衣服就在我衣橱里拿,内衣我会帮你拿过来,还有,你的手机给我。”   看着邵非消失在电梯门口,陆琛才收回了目光,吩咐余叔:“煮点姜茶,多放点糖。”   “少爷,您也需要洗一下,我去让人准备客房?”   “不用了,我就淋了到了一点,”陆琛上去之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着,“哦,对了,记得把邵非那间屋子的浴室水管弄坏。”   这命令有点懵:“要多坏?”   “越坏越好。”   余叔有点搞不懂他家少爷到底是喜欢邵非,还是讨厌邵非,可能还是讨厌多一点吧,少爷是个表面上对人温和,但背地里被他整过的人就太多了,从小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一条微信发了过来,是杨鑫:陆琛,能不能帮帮沈家,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陆琛瞥了眼,当没看到。   他凭什么帮忙,哪有这闲工夫去温暖别人,特别是这种自己送上去给人宰的,自己犯的错就自己去收拾,他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   到了自己房间,看到邵非的书包放在地上,陆琛望了眼紧闭的厕所门,小家伙应该在洗澡了。   在他的浴室里……   心微微一漾。   直接脱了湿了一些的衬衣,赤着上身坐在床沿边,手里拿着某只仓鼠的手机。   陆琛很简单地就要到了它,有时候小家伙怕他,也不是没好处的。   手指摩挲着一只迷你U盘,里面存放了一种新型病毒,安装后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链接和查看这只手机里存放的内容,当然这只是为了邵非的安全着想,并不是要跟踪偷窥。   比如邵非出了什么特殊情况,他可以通过这款病毒强行打开相机来监控,也可以调出GPS定位等等。   哪怕是平时要用到,他也只是为了检测病毒的可行性,是为了开发出更好的软件。   陆琛毫无障碍地为自己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来到浴室,邵非默默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他居然会梦到陆琛吻他,虽然只是碰了一下,还是嘴角,但那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对方唇的触感,呼吸的频率,昏暗的的气氛……   他刚才甚至不敢多看陆琛,特别是唇的地方。   实在太尴尬了。   与中午那个蟒蛇梦一样真实到极点,所以在一开始看到陆琛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是不是在这段假兄弟情里得了臆想症。   “别犯蠢,那就是一场游戏,真正的游戏,你要是沦陷在这种虚情假意中,就与许多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一样,等待着偶尔的垂怜,那太可悲了。”   但实在太真了,陆琛也许能清醒着演戏,但邵非有自知之明,他怕自己如果一个不慎当真了,以后就万劫不复了,哪怕两人再亲密,他也保持着一定的认知。   那就是他深深记得大少爷的本质还有爱耍弄人的性子,他自己都不记得被耍了多少次了。   如果这样下去他是不是会和原主那样,不顾一切的要留在这个人身边,只为了再一次尝到这种温暖,这是能上瘾的。   也许无关情爱,这个人本来就有让人沉沦的魅力。   哪怕他现在还清醒,但好像也被陆琛带入了看不到的漩涡里。   他有的只有自己了,不想连这个都失去。   这时候司机老张已经回到旁边专门给雇佣的人住的楼里,他拿的是老爷发的工资,之所以待遇那么好,就是因为他也顺带是眼线,当然老爷只是为了保证少爷的的安全。   另外就是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是需要告知老爷的。   在陆家工作时间长的人,都知道陆老爷子平日里忙,而陆琛又是个主意大的,两人在一起就矛盾不断,实际上陆老爷子想关心儿子,也无从下手,陆琛已经到了不需要关心的年纪。   犹豫了再三,想到还有一家子等着他来养,还是拨通了电话。   那头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似乎有许多女人的撒娇声音,还有陆正明哈哈的笑声:“哈哈哈,老张啊,什么事啊?”   听声音也能感觉到那头的人是喝了点酒,有些醉意,老张更犹豫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   这会儿能有谁?   但因为敲得比较急,老张还是站了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不拘言笑的人。   他们都是为陆家工作的,就算不熟互相也是有过照面的,他记得这个人是陆琛的保镖之一,外号叫阿当。   老张心脏一紧,想到之前在车上陆琛望着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着似的。   阿当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儿。   但这时候两人都已经互相清楚了什么,老张轻轻带上了门,留了一条缝隙,外面是能听到声音的,对着那头问他是不是陆琛出事的陆正明道:“没有的事,就是想与您报备一下少爷一切都好,每天也按时上学……”   老张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然后维持平静的模样再次开门,他的手都在抖,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他这把年纪想找个好工作并不容易,对阿当说:“我什么都没说,以后也不会说,我会辞职的,希望陆少网开一面能不计较之前的事。”   “谁让你辞职了?少爷说了每个人都有一次犯错的机会,他不会赶尽杀绝。”   “你的意思是……”老张忽然觉得劫后余生般,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这一张一弛间,居然吓了一身汗出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要以后不犯错就行,不过这三个月的奖金是没了。”   “当然,当然,没问题!”虽然扣了奖金,不过他能保住这份工作已经很庆幸了,当时打断少爷的好事,他都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告知陆正明后他就打算离开陆家了。   两个陆家男人,他要是选择其中一个,那么只能对不住另外一个了。   现在,陆琛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老张感激涕零般地点头,以前还没那么深刻的感觉,现在他算是深切体会到陆琛的手腕了,这种随意将人掌控住的滋味,真是细思极恐。   阿当又掏出一行卡:“虽然你扣了奖金,不过少爷是个念旧的人,你这些年一直风雨无阻地接送他都看在眼里,这是他个人给你的感谢,里面够你几年的奖金了。”   “不不不,这我真不能要。”他的奖金并不低,几年的更是不敢想,这个金蛋实在太大了,他怕自己承受不起。不由地想少爷的意思是老爷能给的,他也能给?   “听说你的女儿想要出国,你会需要的。”   给几棍棒子,再给个甜枣,是陆琛常做的事,哪怕知道是他的警告,大部分人也会收下。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和放不下的弱点。   老张的确很需要钱,他也打算把女儿送去国外,一是给她去见见世面,让她回来能有份好的工作,二也是断了她的念想,自从小时候见过陆琛后,他那女儿就迷上了这位大少爷。   如果不是他死活拦着,她早就到陆家来了。   他做了少爷那么多年司机,很清楚少爷绝对不是看上去这么温和无害的,怎么都不能让女儿去得罪少爷,毁了他们一家。不过一次不慎,还是在外出时被女儿堵到了,也不知道少爷说了什么,回家后女儿没再去缠着人,但他知道她没死心。   他如果收下这笔钱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以后他就是为了少爷工作的。   其次,也是封口费和补偿,再来又可以让自家女儿远离视线。   多重明线暗线的目的,的确是陆琛的做派。   老张想明白后,缓缓接过了钱。   比起老爷,也许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选少爷这边吧,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帮我对少爷说,老张都明白,他放心。”   他想到那个睡着的了非少爷,恐怕还完全不知道少爷的心思吧,被少爷盯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阿当只出现了一会就离开了,直接拨通了陆琛的电话。   陆琛这时候已经给手机安装好病毒了,随手接了起来:“嗯,他明白就好。”   只说了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无论是突发的,还是偶然发生的,陆琛都会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把身边的人慢慢化为己用,将这些眼线一个个地拔除。   .   咚咚咚。   邵非刚洗完,也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不让陆琛看出自己刚才的纠结。   从热成一团团的水蒸气中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一样骚气满满的小陆子。 第30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想到这应该是陆琛来给他送内衣了, 邵非在腰上围了毛巾,将门开了小小一条缝。   陆琛递过来一条崭新的内裤,白色的。   原本以为能看到什么,不过小家伙藏得严严实实的, 里头飘着淡淡的水蒸汽,只是朦朦胧胧看到一小段小白藕, 嗖的一下窜出来, 一把抓住胖次。   扯了扯,扯不动。   终于露出了小半个脑袋,想看是怎么回事, 却刚好瞥见赤着上身的陆琛。   陆琛看着那眨巴眨巴的眼睛, 呆愣愣的样子, 像是刚刚出笼的包子,萌得心肝儿颤。   某个恶劣的家伙却不愿意这么简单放过他, 让邵非抽了四五次在要放弃的时候, 才忽然放手。   收到瞪视, 陆琛身心舒畅。   “我没穿过,新的, 你可能有点大, 将就穿一下吧。”陆琛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淡声道。   “知道了。”邵非点点头,这个整天爱恶作剧的混蛋,他不能生气,这是小事小事。   拿到后缩了回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啊呼!   虽然只看到了一点点, 不过薄薄的肌肉,流畅的线条,比这个年纪大部分男生更紧实的身材,脱完衣服后显得爆发力十足,平时穿着衣服时的陆琛其实看着有点文弱,就是典型的那种校园男神的味道,清清爽爽的。   现在完全是另一种感觉,特别有侵略感的雄性。   就是……也太露了吧,和那个严谨的优等生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这是在陆琛自己房间里,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是全裸都是他的自由。   再说刚才他们淋到了一点雨,陆琛总不能一直穿着湿哒哒的衣服,都是男生也没啥,如果他是学校里那些女孩子,刚才那会儿大概会兴奋吧。   邵非看着自己白斩鸡的身材,唔了一声。   差得也太多了。   男性尊严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邵非左捏捏,右捏捏,到处都是软的,别说肌肉了,现在捏起来还有点多出来的肉,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   他拿过内裤看了下号子,比了下子弹头的前端,他记得陆家看着低调,但实际上人家讲究着,比如从内到外的衣服基本都是自家品牌量身定做的,所以这个尺寸就是陆琛需要的号子。   大部分男人都会忍不住比一比的。   连那个地方的尺寸都这么……嗯,一言难尽。   还是不要与陆琛比,伤自尊。   穿上后在镜子前照了照,白色的内裤稍微有点大,但还是包裹着臀部,就前面有点空荡荡,但棉质很好,穿着也挺舒服的。   邵非再看了看自己换下来的小黄鸭,呃,和这间富丽堂皇的浴室真不搭,用换下来的衣服包裹住,决定回去就扔掉。   邵非悄悄决定以后就买稍微成熟点的。   浴室门打开,一股水蒸汽伴随着沐浴露的香味飘了出来。   带着一身水汽的邵非走了出来,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更润了。   他穿得整整齐齐的,他刚才随手在衣橱拿了一套陆琛的休闲服,上面是T恤,下面是扎带运动裤,只是T恤有点长,领口滑了个口子,可以看到一些锁骨,下面的裤子腿被卷了起来。   看着比平时年纪还要更小一点。   “洗好了?”   “啊,嗯。”一向是闷葫芦的邵非平时说话也都是这些简短的词。   见邵非还抱着一身替换下的衣服,道:“都放浴室的换洗篓里,待会我会让人收拾的。”   “不多,我就……”还没说完,就看这个人形荷尔蒙走向自己。   邵非真的觉得无关性别,遇到这种完美造物很少有人能免俗吧。   陆琛一个眼神过来,邵非立刻就乖乖地将衣服扔回了换洗篓。   “我给你放好水了。”邵非自己是喜欢淋浴的,因为方便。   文里说陆琛喜欢泡澡,想到陆琛让浴室出来先给他洗,邵非就顺便放了下水。   “和谁打听的,怎么知道我喜欢泡澡?”小家伙会去打听自己的喜好,让陆琛很满意,就该主动点。   邵非差点以为自己露陷了,有点结巴:“我、我就是猜的,而且浴室里有很多泡澡用的东西。”   “是这样。”陆琛的眼神让人莫名心慌。   离开前,陆琛将手机还给邵非。   鼻尖盈满了少年身上的清香,淡淡的,很好闻,与自己一样的味道,就好像拥抱住了他一样。   邵非发现陆琛正在玩手机版植物大战僵尸,还玩得特别好。   忽然有一种……特别亲和的感觉,好像他真的是个哥哥似的,两人就是很家常的相处在一起。   邵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陆琛慢慢吸引,沉浸在对方营造的氛围中,哪怕他已经在竭力抵抗了。   “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很快就好,厨房准备了姜茶,待会一起下楼。”   陆琛关上浴室门,闻着里面的味道,闭上了眼,想象着那人在这里的模样。   被打断后,就更渴望了。   他还没尝到他的味道。   经过换洗篓的时候,停了下来,在说的时候的确没别的意思,这次陆琛想到了什么。   弯身将那件衬衣撩开,果然看到里头的黄色一角。   很熟悉的图案,那只小黄鸭。   陆琛挑了起来,记起那天在厕所偶然窥到的一幕。   身体有些热,下方伏蜇的部分,悄悄抬头。   从启蒙后,还从没这么轻易地被挑起过感觉,人都不在这里,刚才也只露了个手臂。   他真是疯了,又不是变态。   陆琛烦躁地坐入邵非放好水的浴缸中,溅起一池水花,却始终没放开那条被捏皱的小黄鸭。   邵非就端正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发现这房间除了奢华的装修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好像只是用来睡觉而已的,像是之前在储藏室看到的那些奖杯奖状更是一点不见踪影。   其实陆琛的生活也挺单调的。   邵非拿出了作业本,蹲在地上,将书本放在椅子的坐垫上,开始写今天的作业,还剩一点就完成了。   刚来世界没记忆的邵非努力吸收着知识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所以在陆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注意声音。   陆琛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写作业,整个人蜷成了一小只,模样还特别的用心。   发现之前也是这样,明明可以让别人帮忙,却还是会自己打扫,平时会帮家里的佣人做着各种各样的杂事,一件件都是很小的事,眨眼都能忽略过去的,邵非却完成得异常认真。   并不是做给谁看的,他在这种过程中享受着。   邵非在很认真的生活,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做起来都好像是有滋有味的。   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像是陀螺,不停忙碌着,忙着玩乐忙着学习忙着揣度他人,面临的诱惑与选择太多,人心中的欲望不断更新繁衍,太多的欲望导致了三心二意地对待,失去了这种简单的幸福。   就像小时候拿到压岁钱买个鞭炮都觉得幸福,长大后赚再多的钱都找不回当初的味道,成长的阶段不同,人的欲望就不同了。   陆琛的世界,利益至上。   他一直知道,这是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正因为这不同,他才不断被吸引,想要探索,小家伙弥补了他想要的。   哪怕现在,他不知道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亦或是……全部。   陆琛就这么站着,他喜欢就这么看小家伙认认真真的模样。   等站了许久,发现邵非动都没有动过,才走过去。   阴影落下来才将邵非吓了一跳,缩了下:“琛哥,你来了。”   刚站起来,没一会因为腿麻,向前趔趄了一下,被陆琛接住,两人离得近,他就看到了陆琛微微抬头的地方。   邵非瞪大了眼,哑口无言。   不知道以后女主是快乐还是痛苦,应该还是痛苦多一点吧,真可怜。   陆琛却是一脸平静,这已经压抑了许多下去了。   邵非想自己站好,却感到脚底犹如万蚁穿心,麻了。   整个脸都皱住了。   陆琛乐得将人虚搂着,他们身上一样的味道交融着:“这时候不能动,等麻劲过去再说。”   “怎么不去书桌上写?”像颗小白菜似的天天诱惑他。   “我看那不像是写字的。”这也是事实,这个书桌在房间里就是摆设,陆琛校内的作业都是学校里就做好的,校外的工作都在走廊深处的书房做,而这人又是个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的,邵非不想犯忌。   “东西放着不是摆着看看的,不要每次都是我说一句,你再做一次,嗯?”   “好。”再说吧。   他时刻清楚着游戏的界限,并从不越线。   邵非稍微好点了,两人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对方。   “你要不要,稍微解决一下……”邵非说得含蓄。   陆琛挑了挑眉,丝毫不介意自己就这么晾着:“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待会自己会好的,不用管,下楼吧。”   邵非一脸复杂,男主再过几个月就要十九了,这么憋着不会出事吧。   等两人一起下去的时候,余叔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两份红糖姜茶,给邵非这份多了一倍的糖。   余叔对着陆琛说:“杨少爷已经在外面等您很久了,您见吗?”   陆琛没回话,将邵非的那份递过去,试了试碗的温度,道:“有点烫,慢慢喝,驱寒。”   两人坐在平时吃饭的圆桌上,只是隔壁的距离,一切自然地让邵非被动接受。   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邵非喝了一小口,姜茶的辛辣和红糖蜂蜜的甜味一同滚入喉咙,进入胃里。   听着屋外雨拍打在地面的声音,却好像比往常更暖了。   说完,才道:“让他进来吧。”   杨鑫从外面湿漉漉地走进来,全身都被雨水浸透了。   邵非看到他的样子,呛了一下,凶猛地咳了起来,陆琛直接将人半揽了过来,边拍着邵非的背,边责备:“你今年几岁了,喝个汤都喝不好?”   邵非根本没注意被人时不时揩着豆腐,他就像是被驯化了一般,开始在没防备的时候,被一头危险系数极高的猛兽圈在领地范围内。   不是啊,就是感觉好还原书里的模样,一只湿哒哒的灰鸭子,好形象。   邵非一想到这个,笑意就涌了上来,刚才口里的汤都差点喷出来。   察觉到自己那点幸灾乐祸,邵非默默唾弃了下自己,他一定是被陆琛带坏了。   不过,刚刚他们才分开,那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没一会杨鑫像是家里破产似的。   杨鑫站在那儿什么话都没说。   “我没事,咳咳。”邵非躲着对方的触碰,他立刻岔开话题,轻声问陆琛,“他是来做什么?”   “你管他做什么,乖乖喝茶我就帮你问。”心怎么总是向着别人。   邵非马上端起来慢慢喝着。   杨鑫其实挺震惊陆琛居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过现在他没心思理会这些。   “陆哥,对不起,刚才我那话就是冲动之下说的。”他并不是真的要陆琛去填补沈家什么,只是想起父亲和沈半青对陆琛的评价,觉得他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他想知道在遇到这种情况,陆琛会怎么解决。   “道歉我收到了,没事就早点回去吧,余叔,你再给杨少拿一把伞。”   余叔应声,回去去拿伞。   陆琛说着,就看着小动物已经喝完了,还打了个嗝,眼底有些笑意,也一口气喝完自己碗里剩下的。   嗯,很甜。   邵非为了表示感谢,顺走了陆琛的碗:“我拿到厨房去。”   他感觉到杨鑫有什么话说,可能自己在场不合适,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这时候余叔正拿着伞,与邵非对面遇到,他想到老爷今晚打来的电话,就不知道要怎么和邵非开口,但这种事情迟早要说的,还不如先给孩子通个气,再说少爷这爱折腾人的性子,还是早点放过这个小家伙吧。   “非少爷,跟余叔来。”   邵非放好碗碟,就跟着他走,看到这孩子安安静静的样子,余叔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母亲和陆董分手的事吗?”   其实和邵非预计的时间差不多,陆正明换女友的速度一直都是很快的。   邵非摇了摇头,将管家想说却又说不了的话说了出来:“那我什么时候走?”   “老爷是下周二回来,你可以选提前,也可以等他回来再……”为什么他要来当恶人。   一会要人搬进来,不喜欢了又要把人赶出去,人又不是物品,这么做实在让人心寒。   “那我这周末走可以吗?”姚菲菲说她就这几天回来了,他也想等一下她。   余叔观察了一下邵非的模样,发现他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很平静地接受了,就好像早就知道,这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难得了。   邵非当然不可能惊讶,早有预料了。原主当时是求着留在陆家的,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也舍不得那一声少爷,用尽一切办法讨好着陆琛。   但邵非不想这么做,反正他没崩人设,做不出这种连尊严都能失去的事。   他现在和男女主可以在学校见,不一定要住在陆家的。   而且说不定,这样就能顺利结束这个越来越诡异的假兄弟游戏了。   “其实陆董有安排新的房子给你,算是补偿,就在学校附近。”   这点让邵非挺惊讶的,陆家对待陌生人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也没矫情,就凭他那点打工的钱,并不够生活费和房租。如果他不收,陆正明才要怀疑他是不是想图谋更多的。   邵非从余叔那儿拿了地址,准备有空的时候就去看看。   “对了,前几天你说想要电脑看光盘,我儿子有多出来一只,你有空过去取一下。”   邵非喜出望外,陆琛给他的光盘他没什么时间看,而且也没电脑,更没多余的这么一大笔钱,就没机会用,他本来还打算有机会去买个二手的,现在有多余的电脑,真是天降馅饼。   “谢谢余叔,要多少,我到时候给你儿子。”   余叔也笑了起来:“收什么钱啊,你不拿去他也是扔了的,正好给你用,我还要谢谢你没浪费。”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乖,要是他走了,还有点寂寞。   邵非与余叔谈完,刚到客厅就被陆琛发现,却见杨鑫还站在那里。   邵非隐约猜到是为什么,原著虽然没有这一段,但很多剧情发展还是有迹可循的。   说起男二谢允在的谢家本来是家小企业,这几年发展壮大很多是靠沈家的企业帮衬,其实一开始还真是谢允配不上本来就是千金的沈半青,但后来谢家的企业渐渐壮大,改名叫融尚实业,期间得到很多企业内部消息,没人知道消息来源是哪里取得的,却胜过一个个越来越高端的对手,崭露头角,后来谢家不满足现状,瞄准了杨家,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一家大企业出手。   杨家的家主杨振一时不慎,被截胡了,不过这次出手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了,谢家太高调了。   但尝到甜头的谢家不打算放手,就瞄准了对陆家,可惜无论是文中还是现实里,都没有得逞。   其实结合之前的事,邵非已经猜测到这一切可能和姚菲菲脱不了干系。   而被陆氏打击的谢氏为了挽回颓势,就把沈家当做替罪羊踢了出去。   杨鑫过来,八成是与沈半青有关系的。   原文里男主是有帮沈家的,但现在……   邵非看了下陆琛的脸色,显然是不打算帮忙的。   陆琛是个有主意就不轻易改变的,任何人说都是没用的。   而且介于前几次失败的经验,这次邵非很明智的没开口,陆家也的确没理由介入这些事,本就是竞争关系,陆琛不帮忙,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其实杨鑫能站在这里,已经说明陆琛至少是不反感杨鑫的,不然根本不会听他说那么多话。   刚进去,就听到陆琛对杨鑫说:“……机会不是靠可怜和同情换来的。”   呃,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放个碗都能放这么久?”陆琛看到邵非,就直接无视了杨鑫,把人招了过来,见邵非还拿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应该是打算现在离开的,陆琛有点气闷,他最近觉得自己在找罪受,明明知道邵非根本不可能主动要求留下来,“要回去了?”   “嗯,雨小了。”   “水管爆了,水都漏了,这几天你就在这里睡吧。”陆琛看似不经意间地开口。   既然过几天就要走了,邵非想也不想地拒绝:“我认床,反正漏水的话也最多是地上,床是没湿的,我小心点就行了。”   陆琛没再说什么,看上去只是随口的邀请,直接把本来要给杨鑫的雨伞给了邵非:“早点睡觉,明天我要抽查你的作业。”   邵非背着书包,抱着校服走在雨幕中。   陆琛看着邵非的背影消失,眼底沉淀着什么,缓缓转头。   “沈家这事,没人会去趟浑水。”陆琛对没了斗志的杨鑫说道。   “我知道的……但他们也是被陷害……”其实他来,也只是想询问办法,并不是要陆家出手,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就算是办法,陆琛也没责任告诉的,他不敢回去找父亲,只能来这里了,就好像只要陆琛这个人在,就有种说不出的可靠感。   也许很多围绕在陆琛身边的人,都不仅仅因为陆琛姓陆吧。   “这是正常的商场竞争,他们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这次也算是花钱买个教训。”   “陆哥……”但这教训太大了。   “杨鑫,我家不是开慈善的,就算有办法,我也没这个义务。”陆琛说着,走向电梯,摆明了送客的意味,“你杨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别让杨振先生失望。”   “我明白了。”陆琛的话有点重,让他莫名难受。   “也别为了一个女人,因小失大,她不一定会感激你。”那个女人,可不简单。   杨振把儿子保护得太好,对子女来说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他陆家是不可能有的。   杨鑫被说得涨红了脸,是羞愧的也是感觉到自己根本没什么大局观:“嗯。”   陆琛送走失魂落魄的杨鑫,来到书房阳台,深深望着那还亮着灯的地方,邵非刚洗完校服端着个脸盆,垫着脚走进屋内,刚才应该是去洗那件校服外套了。外面下着雨,邵非只能在室内搭了个架子挂起来了,他觉得这样洗衣服特别寒碜,希望到时候还回去后,陆琛再让人重新洗一下。   稍微准备了下明天的课本,邵非就熄灯睡觉了。   陆琛缓缓抬起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邵非听到铃声猛地惊醒,发现居然是那熟悉又陌生的空白号码打来的。   这次他没有再接,瞌睡虫全醒了。   猛地盖住了被子,蒙着脑袋在被窝里念《心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没什么好怕的,你要学会一个人。   好不容易铃声停下了,邵非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来了第二通。   邵非闭着眼,继续放空自己。   到第四通,都没有任何回应。   陆琛终于不再打了。   设想中能把人逼到自己身边来,但那头丝毫不接招。   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盯着那个方向。   猝然,一脚踹向栏杆,不留一丝余地。   哐啷的声音被雨声掩埋,满是阴霾的脸上不再平静。   该死的,你就不知道向我求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他又拒绝我   小陆子:我在沸腾…… 第31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这几天到了晚上就把手机关机, 终于那鬼来电停了。   其实像他们这种年纪,很少有人晚上会关手机的,不过只要没那铃声响起,邵非不介意晚上一直关着。   没了鬼来电的骚扰, 邵非这些天睡得都还不错,只可惜另一个人却睡得相当不好。   得不到回应的男人, 脾气总是比往常暴躁, 更何况是还没过叛逆期的陆琛。   这次的叛逆期,来得更猛,更烈。   邵非住在破了水管的屋子里, 每天垫着脚走进走出, 他也有问余叔怎么工人还没来修。   “这几天水管工回老家了, 没办法来给你修了,要不给你换个房间住?”余叔一脸抱歉, 这歉疚也是真的, 当然不是为了他说出口的理由。   什么时候少爷同意了, 什么时候水管工就来了。   “不用了,也没几天好住了。”邵非觉得最后几天就不麻烦老管家了。   “你和少爷说了吗, 要走的事?”   “我打算等走的那天再和他说,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陆琛这么照顾他,邵非还是想着买个礼物感谢一下。   “那行,非少爷就自己决定吧。”   其实这两天,余叔发现陆琛一直低气压,比以前更吹毛求疵, 但在邵非面前却还是和和气气的,甚至有好几天早上都是少爷自己做的两人份早餐,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晓得少爷是什么态度。余叔到底是老牌管家,这种主人家的事情,他很少参与,就因为这守口如瓶的性子,才能一直在陆家做到现在,所以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首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余叔说他儿子会过来住几天,也把电脑带过来了,是一台笔电本。   一般像是他们这样在陆家帮佣的人,他们的亲人都可以偶尔住在这里,甚至有自己的房间。待遇好,也是陆家的佣人很少离职的原因。   今晚陆琛有事,并不在陆家,邵非也在学校搞定了作业,刚乐得清闲。   两人来到对面的佣人楼,邵非就看到在房屋里,一个强壮体魄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敲打着键盘,看着是在玩最近特别流行的枪战游戏,男人虽然听到了余叔的声音,但没有停下键盘,他操作着游戏人物杀了最后一个人,屏幕上显示出第一的字样。   一盘结束,语音那边传来欢呼的声音,还有人喊着他今天怎么不开直播,他并没有理会,缓缓转头,硬朗的容貌中带着点凶悍,邵非相信光凭这长相都没人敢惹,在那天余叔说到儿子的时候,邵非就记起这是未来沈半青的朋友余默,是个话不多但相当可靠的人,但也因为与沈半青走的近,后期男主渐渐发现自己的心意自然不会允许他再靠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把他给请出了陆家,虽然那之后余默主播的发展还是相当喜人的。   不过这里面有件比较有趣的事,在断更前,有一段话余默与女主的对话: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作者没点明,邵非猜测是考虑到言情读者大部分无法接受里面有暧昧的耽美性向,所以才写得那么隐晦。后来又断更了,但依旧看得出来他后期应该能待在女主身边,因为他的性取向,陆琛还是比较放心让他待在沈半青身边的。   邵非觉得存在即合理,他对他人的性取向不会做评价更不会因此就觉得余默就是异类了。   余叔拍着余默的肩膀:“别怕,这孩子就长一副凶样,小时候还吓哭过小姑娘。”   邵非早在这段时间与这栋楼的人混熟了,摆摆手:“不会的,我觉得余默哥看上去很可靠。”   余默看着眼前不起眼的小家伙,第一个感觉是真矮,还很小。   余默站起来更高更壮了,虽然网上的迷妹很多,但现实里他很少听到有人在第一次见到他时能够评价得那么正面,他这些年也见多了人,分得清邵非的话是不是恭维。   余默将拿给邵非的笔电送了过来,邵非感激不尽,掏出了身上为数不多的纸钞递了过去,一共五张:“那个虽然余叔提过不必给你,但现在上门费都不止这些,我…”   邵非是真的挺穷,刚满十八岁就开始打工想逃离家里,但半工半读的钱并不多,最近他在手机上找了份线上家教的工作,辅导一下小学生部分作业题赚取一点工资,虽然很少,但也算和他现在努力的方向比较搭配了。   “不用了,只是个小问题。”余默推了回去。   两个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虽然性质不同,但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种名为理解的气流。   邵非也不客气:“那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   “你成年了?”惊讶地看着瘦胳膊瘦腿的邵非。   “前几个月过了十八岁生日就开始工作了。”   “行。”余默同意了。   两人约好了用吃饭来抵消这次送电脑的人情。   之后余默看邵非一脸好奇,就问他要不要玩游戏,顺便带他玩了两盘,要走的时候,邵非还有点意犹未尽。   余默见状,忍不住道:“以后我要是来陆家,你也可以过来玩的。”   “但我很快就不住这里了。”   余叔把邵非的情况与儿子一说,余默表示理解:“到了新家和我说。”   果然是小说里女主闺蜜的存在,虽然沉默居多,但心却是火热的。   陆琛回家后,惯性来到四楼书房阳台,在这个点一直亮着的地方,今天却还是暗的。   人去哪里了。   陆琛直接打电话过去,邵非一看到来电是陆琛,立马接了起来:“我马上回去了。”   陆琛就看到从佣人楼里哒哒哒跑出来的邵非,手里还拿着台电脑。   介于邵非经常过去帮忙做事情,陆琛也没多想:“水管工明天就过来了。”   这些天陆琛又邀请了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邵非挡了回去。   陆琛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更加压抑,他维持着自己多年对外的平静状态。   既然拉不回这头小呆鹅,他就要另想办法了。   或许,他之前都太含蓄了。   邵非已经有整整三天没见到沈半青了,一开始还能看到杨鑫,现在连他都不见了。   他整日里望着不争气不上进的男主唉声叹气。   陆琛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弹了下滑腻腻的额头:“小脑袋瓜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邵非现在被他弹习惯了,也没躲开。   两人课间休息回来,陆琛的抽屉里被塞满了棉花糖,大款的棉花糖太难拿了,所以女生们送的都是包装的彩色棉花糖,基本是经意间塞进来的,连名字都没写是谁,想还回去都不可能。因为不知道陆琛说的是哪一种,市面上只要能买到的牌子都有。   送棉花糖的风潮忽然起来,有些不知道情况的人,也会询问,跟随大众。   而邵非也偶尔会抱着一堆过来,他虽然气质灰扑扑,但架不住他的同桌是陆琛,导致他也常常被关照,往往还没开口说话,这些女生就风一样地跑过来塞到他怀里。   罗宇飞看到又抱着好几包棉花糖的邵非从后门走进来,那呆呆的脸上满是无言以对的犯愁,他就想笑:“今天又是这么一大堆啊。”   罗宇飞幸灾乐祸,谁叫关注陆琛的人太多了呢,稍微点事情都能形成一股风潮。   邵非也很无奈,高中的女生大多还是比较羞涩的,像陆琛坐在位置上很少有当面过来送的,比较常见的就是拐弯抹角地转送,而在外人面前的新跟班小弟邵非同学就成了最好的对象,比以前的同桌董玲可好多了,模样就是不太会拒绝人的,所以让邵非帮忙的不在少数。   见邵非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罗宇飞觉得好笑,这只糯米糍真是……   糯米糍和棉花糖…嗯?罗宇飞有点回过味来了,他打开手机翻到属于陆琛发的那页。   顿时明白了什么。   邵非将几包棉花糖放到桌子上:“琛哥,这些都是她们要我带给你的。”   “你收的,就你处理。”不会扔了吗。   “你不吃?”   “我为什么要吃?”又不是你送的,“再说吃的完吗?”   邵非想想也是,数量那么多。   见陆琛又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玩游戏,邵非也只能任由他去,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陆琛特别爱用他的手机玩。   他开始给班上女生分发棉花糖,多出来的就交给班长卓帆让他帮忙到别的班去分发,就是那位之前在校门口碰到的学生会会长,也是常年保持优异成绩的学霸。   偶尔邵非会感到陆琛刹那间眼神很深沉,就比如刚刚的时候。   邵非总会借口厕所悄悄离开一会,顺便在经过三班的时候再张望一下看女主来没来,可惜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再见到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罗宇飞拉着陆琛提前出来了,他越想越觉得发小不太对,路上就问了起来。   “你那条朋友圈,是不是和糯米有关系?”   陆琛不理他,罗宇飞也不管:“你对他……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他问的小心翼翼,心里是期待陆琛否认的,实在太过惊悚了,他们从小到大,陆琛都是女生爱慕的对象,女友也交了很多个了,从来没那方面的倾向不说,就他的为人,根本不可能把谁放心上。   “你说呢?”   “我和你认真地说,你别当我开玩笑,这事情要是真的可就麻烦大发了,你觉得陆叔能放过糯米?”这事情还真是必须弄清楚,省的他现在提心吊胆的。   陆琛也抬起了头,表情凝滞了一会。   “我爸那边,我会想办法。”   这是等于间接承认了,还不是玩玩的,这货来真的!   罗宇飞心慢慢下沉,这下事情大条了。   “你可以选择旁观,或者帮我。”说着,也不再理会他,一路上了天台。   最近连他都能闻到陆琛身上的烟味,他在烦躁。   想到陆琛最近的低气压,面对邵非时还看不出来,其他时候就太明显了。   他很了解陆琛,要是能控制住早控制了,何必到现在呢。   但他怎么会看上邵非呢,这明明是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啊。   这节体育课陆琛没到,不过本来就是高三了,老师管得并不严,反而有意识地放纵高三学生放松心情。   老师正在隔壁足球场带着两个班级的男生热身,其他学生自由活动,邵非左右环顾了下,发现陆琛不在,悄悄松了口气。   男主这些天怪怪的,有时候上课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也时而暴躁时而压抑的,让邵非这几天的心情也忽上忽下,连女主的事都没精力去想,全副精力应付着陆琛。   现在人不在身边,他就放松了很多,跟着几个班上的男生练投篮,班长卓帆很有耐心地教着邵非。   见又一个球进了,邵非不由道:“你好厉害。”   “只是还行,你真想学让陆琛教你,他才是高手。”   两人说说笑笑的。   陆琛懒懒地靠在天台边,他这个位置,望下去就能看到篮球场。   他一手夹着烟,吐着圈圈,边眯着眼看那依旧不醒目,现在正开心笑着的人。   旁边是一群抽烟的不良学生,五班六班的,有时候几个班的烟民会偷偷凑在一起抽,这种偷偷干的事他们觉得很过瘾,当然最好不要被抓到。这么多年陆琛一直很够意思地帮他们挡老师,所以他们和陆琛关系很不错。   这时候,下方突然出现一伙人,来了五个人,朝着正在教邵非打篮球的班长卓帆打了过去。   口中说着对方抢自己女人,要教训卓帆,他们一拳打过来,卓帆没站稳撞到旁边的邵非。   虽然卓帆的体型不壮,但是被这么突然撞过来邵非也承受了冲击,背脊重重碰到在地面上,因为惯性拖了几厘米出去。   这时候场面有点乱,有人去喊老师,有人逃得远远的隔岸观火,有的来劝架。   陆琛猛地摁掉手中的烟,对身边人道:“还有十五分钟老师会过来,你们自己注意点,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还没说完,就见陆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大步走下楼,五班老大指着下面说,“十二班的那群杂碎怎么又闹事了?”   一旁的人说:“还不是为了抢人,那个二班的班花一直被十二班的老大追,但最近好像和卓帆走得很近,当然不顺眼了。”   “虽然卓帆我也看不顺眼,仗着自己学生会会长,每次迟到早退抓得比老师还严格,太把自己当盘菜。不过咱们平时受陆琛不少好处,不能光收好处不付出啊,我们也下去一趟吧。”   “好像不用下去了。”旁边的小弟嘴角抽搐了下。   六班老大一看,真是不得了,陆琛居然亲自上去打群架,见鬼了!   陆琛这个以温和有礼出名的优等生,不是被点名表扬就是哪里又获奖了,要不就是当典型代表上台演讲,现在居然一言不合干架了,而且还特别生猛,一个人居然没一会就把那五个男生揍趴在地上,没了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后他充斥着野性的气息。   他就像进入狗群的狼,瞬间冲散了队形。   压着邵非的卓帆刚起来,他就看到陆琛揍人的一幕,他也和旁边的人一样目瞪口呆。   陆琛当然和这些人不一样,他是在训练营受过很多个寒暑假的专业训练的,他要真发狠起来,这里可能没几个人能干得过。   卓帆和陆琛不算很熟,只是在学校年终晚会上搭档过,没想到对方这么讲义气,不由的感动翻了。   陆琛解决了这群人后,也不在乎有些凌乱的外表,走向蹲坐在地上这时候还能发呆的邵非,伸出了白净的手掌,依旧是那清清爽爽的样子,连气都没喘,根本不像刚打过架。   他的目光锁在自家小白菜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眼,表面上应该没受什么伤,不过实际上有没受伤就不知道了,轻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能,你受伤了吗?”邵非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只宽厚的大掌,从地上起来。   陆琛轻轻捏着柔软的小手,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又摸到了。   陆琛有点心力交瘁,他在这个小家伙身上花了太多精力,但却没得到什么回应,无论是明示还是暗示,一律石沉大海。他清楚邵非可能不仅仅是迟钝,更多的是没那方面意识,他现在要改变策略,让邵非意识到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同,而这样的改变,很难循序渐进了。   “还知道关心我?自己刚才发什么呆,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躲了,任着他们打?”   “怎么会!?”他当然会躲。   陆琛轻哼了一声,也不再教训:“后面擦到了?”   陆琛打量了一下前后,在衬衣的肩膀处看到了一点血色。   邵非其实没感觉到多大痛楚。   这时候老师也过来了,一看是十二班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学校里最头疼的学生,成绩差拖累学校升学率还是小事,一天到晚给他们惹事,现在连在学校都不安生。   体育老师一看到陆琛身上也有被拉扯的痕迹,扣在皮带内的衬衣皱了一些,更火冒三丈了,人都是偏向弱势一方的,特别是对方还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老师根本就没问情况,直接对那几个十二班不良学生怒指:“你们现在立刻给我去教导主主任的办公室,这次谁也别想逃掉处分!”   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这些坏坯子不教训帝江的校风都要被败坏了。   “陆琛、卓帆,你们几个没事吧?”老师语气温和了很多,对他们投去了慈祥关爱的目光。   刚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几个十二班同学全身都叫嚣着疼痛,陆琛那小子看着瘦瘦高高的,实际上却是个练家子,拳拳到肉,而且动作特别快,与他们随便打出来的不同,这人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对方的缺陷加以攻击,精准无误地用最快速度解决敌人,是训练营的那套做法。   “我还好,老师。”卓帆脸上还挂了彩,嘴角还留着被揍到的血迹,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陆琛:“别扭。”   邵非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地想摆脱。   陆琛搭在他肩上的手,有点热。   陆琛扣着不让小家伙动,然后又对老师道:“没什么事,也只是被揍了几拳而已。”   陆琛说的云淡风轻,周围人特别是几个还倒在地上的学生却是瞠目结舌,虽然的确是想揍陆琛,但他们没揍到啊!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才能把面子找回来,他们这群校霸怎么都不能承认自己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打不过,虽然从今天开始应该就会被传开了,但自己承认肯定是不可能的,一个个憋得内伤。   老师本来就气,陆琛一句话更是气得想把这几个学生就地正法了。   陆琛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老师,我觉得这种事不能姑息,只有树立典型,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老师也严肃的思考着:“你说的对,再这么下去还得了。”   十二班的学生看着这个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定罪的人,简直恨得快吐血。   陆琛,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整人?今天这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就是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陆琛会突然出现,又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   其中一个嚷嚷着:“老师,我们没有揍他,明明是他出手打我们的!”太不公平了!   体育老师根本不信:“你当我瞎的?陆琛他们才几个人,你们又是几个人?”   然后又问向周围同学:“谁先动的手?”   周围人大多是一班二班的学生,一致指向地上的这几个:必须是他们先动的手。   体育老师点点头,这几个人到这地步还想反咬一口,真是坏到家了!这次一定要严惩!   这里的事交给老师解决后,陆琛就带着邵非一同去医务室。   “琛哥,我没事的,就是刚才撞的时候擦到了。”应该只是简单的擦伤,而且陆琛从刚才突然出现到忽然揍人,还有那一系列的事,都让他心底发毛。   “乖。”大掌按在柔软的脑袋上,温和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现在我不想听你别的意见。”   几日来的压抑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揍人而纾解,反而更加得挠心挠肺了。   亲眼看到人在自己眼前受伤,他才发现自己对邵非的在意早就不受他控制了。   如果我改变不了,那么你也别想再脱身,不如随我一起沉沦。   邵非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立刻闭嘴,就算对方放在肩上的手让他很想扯掉也没再动。   他们身后跟着受了不少皮外伤的卓帆,他之前已经向陆琛表示了感谢,以后陆琛有什么事,他绝对鼎力相助,又给邵非道了歉,是他连累了邵非,不过邵非没当回事,反而要他小心十二班的报复。   卓帆越看前面两个人觉得难以理解,邵非表面上基本没什么伤就引得陆琛大动干戈,看这架势就好像受了多严重的伤一样,至于这么夸张吗?   想到班里的人大部分不是很留意邵非,他作为班长,而且事先校门口见过邵非好几次,所以一直有关注这个新同学。但其他同学并没有在意,主要是这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知道这个人还全赖他是陆琛的同桌,而且陆琛还非常照顾,两人经常凑在一起写功课。   邵非家里并没有什么背景,哪怕这是在高中,但大家还是会用背后的势力来判断是朋友还是别的,这算是他们不上台的规矩,像是邵非这样的,一般只会是跟班。   可现在一看,分明是被陆琛捧在手心的。   来到医务室,医务老师这里还算空闲,只有几个逃课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的同学睡在床上,不过都用幕帘拉上了,他们看不到。   卓帆大致说了一下过程,老师就让两个伤员把伤口露出来,邵非将衬衣解开,只是在陆琛的目光下,微微缩了下,又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没想太多。   露出精致白皙的皮肤,肩上的确擦破了皮,不过看着并不严重。   医务老师就把消毒药水和棉片交给陆琛,指着旁边的卓帆说:“这位同学更严重点我先处理他,你没事的话就帮你身边的同学消毒一下伤口吧。”   陆琛手指摩挲了一番,淡淡地说好,然后道:“旁边的医务室是不是空着的,我们能用吗?”   以为陆琛是不喜欢被打扰,老师说:“行,那你们就过去吧。”   又把隔壁的钥匙扔给陆琛。   被陆琛拉着,邵非看着昏暗的走廊,莫名的心慌,提议道:“我这一点小伤,就刚才的地方消一下毒就能回教室的,我们还是别这么麻烦了吧。”   “你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小伤如果不好好消毒,一样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陆琛疏淡的眼眉看着有种不食烟火的味道,他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里很安静,只有一张床和几个柜子,里面放了些医疗用品。   “去那边坐着,脱掉上衣。”陆琛很平静,似乎不帮他擦药不罢休。   邵非有点怂现在的陆琛,哪怕他一直是平静的语气,但就是看着也不想去招惹。   只要一想到操场上的一幕幕,那点反抗就被他死死摁了下去,只要不越过底线,邵非都是个比较会忍耐的脾气。男生之间坦诚没什么大不了的,男生的身体总是没有女生那么金贵的,于是他很干脆地将衬衣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端正地坐在床上。   陆琛拆开棉片和棉签的包装,拿着药水,平静地走了过去,重新看到了那片柔嫩的背,波澜再起。之前在阳台上隔了一栋楼的距离,现在终于能真正看清楚了。   光滑的像是没有毛孔般,骨骼优美并不瘦弱,白皙的皮肤上那几道擦伤显得很刺眼,不过在肌肤的衬托下犹如红色的丝线,钻入心里勾住了心魂。邵非微微垂着头,细碎的头发间,隐约露出了那颗小痣,柔软又没有攻击性的生物,他好像稍稍一用力就能把他占为己有。   他终于将包裹着的灰色外壳剥开,露出了鲜嫩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内里。   陆琛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压抑许久,还是偶尔从破裂的细缝中钻出来的渴望,丝丝扣扣地染上心头。   邵非打了个哆嗦,见后头没声响,有些担心:“琛、琛哥?”   “嗯…”陆琛应得声音很低,沙哑又暗藏着欲望。   陆琛打开药瓶,用棉棒在伤口上涂抹着,压低了声音:“疼吗?”   “不疼。”邵非有点坐立不安,他能感觉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心底的欲望再一次滋生,目光留在那红丝般的伤口上。   “我换一张棉片。”   “好。”邵非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磨人的过程。   大脑叫嚣着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尝到他的味道。   只要他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不,也许还是发现的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变一变了。   邵非不能一直把他当普通同学来看。   他不断地找着连自己都唾弃的借口,让欲望继续沉沦,慢慢靠近紧绷着身体的小动物,将唇轻轻吻在了那伤口上。   犹如羽毛飘落的那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棉片:我的唇 第32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种温软又带着温度的触感清晰的从肌肤表面通过毛细孔钻入体内, 仿佛身体被扎入了热流,直冲天灵盖。   他颤了一下,迅速抽离,背刚要动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腰, 他想转过头看是什么,确定那异样的触感, 但眼睛被一只大掌遮住, 视线重归黑暗。   “动什么呢,还没好。”传来陆琛低沉的声音,刚才还没注意, 现在再听就会觉得那声音特别的撩人, 仿佛耳膜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酥痒感。   “我觉得可以了, 我想回教室…”邵非尾音透着些许颤抖。   他还记得刚才被细碎发丝扫到背部时引起的细小触觉,那不是错觉, 是吻, 陆琛在吻他的伤口。   这个认知简直让邵非头皮都炸开了。   之前他还很确定陆琛的性向, 包括系统也是与他这样确认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得了臆想症, 把男生间的亲密看得太敏感, 还狠狠唾弃过自己居然会往歪处思考。   现在,这又是什么,难道还是误会?   他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什么都思考不了,对于这个完全崩坏到也许再无法修复到正轨的剧情, 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像是为了让邵非知道这不是误会,陆琛松开盖住他眼睛的手,扣住那又细又白嫩的腰,哪怕掌下的小动物开始颤抖也没有松开。   不给邵非一点刺激,这小家伙是不可能转变想法的。   就像罗宇飞那么惊讶一样,他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一天。   但越是相处,越是惊喜,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这个人完全符合他灵魂深处最渴望的。   比邵非身体美的人不是没有,他不是自己那见色起意的父亲,只是因为这个身体里住着的灵魂。   捏着腰的时候,看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方。   “你腰上怎么有淤青和淤血?”陆琛的语气看上去还是那么平常,好像他并没有在占便宜。   邵非的眼红通通的,是急的,他恨不得离陆琛十万八千里远,哪里还会去回答他的问题,挤出来的声音:“你松手…”   陆琛当然知道他刚才的做法对邵非来说冲击太大,现在的问题不可能得到答案,不过他本来也不想得到。   邵非的反应比他预计地更强一些。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小动物哪怕震惊得无以复加也没有反抗得太激烈,也或许是太过惊讶而动弹不得。   无论是哪一种,陆琛都不打算继续唱独角戏,只有在邵非清楚意识到两人关系的不同,他们之间才有转机。   连惊讶的样子都让他想要疼到骨子里,这种柔软的又乖的生物,哪怕欺负他,他也很少会反抗,他相信只要自己循序渐进,慢慢地就能把人划归到自己的地盘里。   至于邵非身上的淤血,并不难猜想。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一起,无论学校还是回家,所以稍稍一想陆琛就知道是哪里来的,是上次遇见沈半青的时候那个女人抓的。   心稍稍沉了一些,邵非是喜欢女人的,这个并不让人开心的事实。   “放、放开我。”邵非不断要求着。长久以来对男主的惧意占了上风,事情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天真的希望陆琛能够主动放过他。   “别动,给你揉出淤血。”   邵非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陆琛轻轻揉捏着上方略微有淤血的地方,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肌肤上活动着,时而捏,时而压,时而敲打,专业的手法的确让邵非的身体有舒适感,但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无暇顾及那一点舒适。   陆琛留恋着上方那与想象中一样的柔嫩味道,欲望好似又漏了一些出来,血液也热了。   在陆琛好不容易放开他的时候,邵非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快速拉过床旁边的衬衣,也顾不得穿上,他不敢回头,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直接跑了出去,这次连招呼都不打。   陆琛也没有再在阻止,低头看向自己摸过对方的手指,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透着满满的色气。   别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行了。   邵非穿上了衣服后,直接躲进了厕所隔间里,将门锁上后,大口呼吸着,脸上的热度始终没有降下来,他又是愤恨又是难堪。   他赶紧按下第二次紧急按钮,召唤出系统。   “您好,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吗?”说完固定句式,系统才问邵非,“我说咱们不是刚联系过没多久吗,怎么了,是不是出状况啦?你现在状态不太好,心跳有点太快了,心率过快会影响供血的。”   邵非在脑内回应:“你是不是说男主的性向是正常的……”   “当然啦,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从没遇到过非言情性向的系统简直理直气壮。   “你自己看……”邵非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他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话都说不完整。   系统很快浏览了一遍,然后道:“……这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   之前的九十九个维护员,有许多做事情特别离谱的,还有去干扰剧情的,邵非一个小小的路人甲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影响到大局的,再加上他当初选这位维护员,可是很清楚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都能看到。”   系统:“……也是。”   而且他能根据邵非看到的视角延展出更多的,所以能看到部分陆琛做的事情,那个脑子构造特别不一样的男主,专给他们找麻烦。   “也怪我,上次你喊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的。”它上次并没有发现到男主的不同,主要是之前根本没这种案例。现在再回放出来一些细节,才察觉到蛛丝马迹,它也很不好意思,不但没帮到维护员,还给拉了后腿。   “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邵非的状态很混乱,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彻底打碎了他原本的观念。   “你别着急,也别害怕,我这里能看到世界意志对目前的发展没有丝毫排斥,说明它认为这一切都是合理的。”系统测了一下邵非的情绪流,混乱不堪,而且邵非的退意很浓,立刻安抚他,“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主已经删档重来了无数次,虽然他重来的时候没有记忆,但灵魂力越来越强大,能够影响到世界意志和空间平衡,他在自由灵魂的状态下,可能根本不被小说剧情束缚,是不会去走原始剧情的。”   这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要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男主让他们的工作量无限增加,之前它们系统也是挑了各种性格各种模样的维护员了,也有男有女,但除了被驱逐外,没有一次陆琛出现过性向上的转变。   这让系统甚至觉得,陆琛一直在等邵非的出现。   “他是不是疯了,我是男的啊……”   “我也觉得他疯了,这个疯子连这个空间都差点毁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你现在在他身边,牵扯只会越来越多。”   邵非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燃起了希望:“他会不会只是恶作剧?他这个人性格特别恶劣。”   系统想到自己看到的其他画面,直接否认了:“大部分正常性取向的男性就算要拿性向开玩笑,也不会做到这个程度的。”   “我要是离开这个世界,剧情会回去吗?”邵非一想到刚才的接触,他就头皮发麻,他只是尝试着问出来,其实心里没报多大希望。   “我的祖宗嗳,这这这这不太可能啊,发生都发生了,你千万不要有那么可怕的想法啊。说不定剧情走了大半了,再忍忍吧。这个世界很不稳定了,你要是放弃可能下一次就无法开启了。它又是打开后面那些世界的钥匙,它崩坏的话就会产生连锁反应,那就彻底完了,可能还会殃及你现实所在的世界。”   系统急急忙忙地劝说着。   “我就是说说。”邵非静静地说着,看着像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但身体却还在惯性地颤抖。   不知是害怕还是气的,亦或是对未来的茫然。   “我把这里的事汇报上去了,上头紧急回过来的消息是你先进行下去,有这个男主在剧情早就被毁得一塌糊涂了,谁都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前面也没人成功过,包括我们也无法控制。之前你就做得很好了,接下去也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嘟。”   戛然而止。   又断了,十分钟时间到了。   不过系统的意思,邵非也明白了,那就是它什么忙都帮不上。   或许陆琛只是想尝个新鲜,但为什么要是他。   那舔舐的味道,按压在他腰上的手,都让邵非觉得是被蟒蛇盯上了一样。   邵非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埋着脑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罗宇飞刚去买饮料,回到操场就看到篮球场谈论着什么的同学,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他错过了,他随便找了个自己班上的女生问情况,那女生激动极了,把刚才陆琛一挑五说得活灵活现,还说他是为了帮他们班上的同学才忽然出手的,不然都没人知道他居然这么能打,简直酷毙了,女生的两眼放光。   罗宇飞想了想问道:“当时邵非……哦,就是陆琛的那个同桌是不是也在?”   女生回想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了:“对对,是在,好像还受了点伤,你怎么知道?”   罗宇飞拿着饮料的在空中狠狠挥舞了两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就知道邵非在。   这都叫什么事啊。   陆琛的自制力呢,冷静呢,怎么一碰到糯米就这么冲动。   邵非是直到下午倒数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才进教室的,陆琛一直坐在位置上开着那APP查看,知道邵非没出学校,所以他放下担忧,就在教室里等他,他知道邵非需要缓冲这件事的时间。   他都花了那么久去做心理建设,更何况是邵非呢,他不应该太过逼迫,哪怕是小仓鼠也不可能不反弹的,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就算被那爪子抓两下也没关系,这是他们之间的乐趣。   陆琛还是愿意与他继续这么循序渐进下去,他没有再逼邵非,比起逼迫,他更喜欢让人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边。   看到邵非慢吞吞地走进来,蜗牛的速度,还是低着头,沉默的模样,陆琛的心都点融化了,不舍得看他沉闷的样子,但如果不这么破釜沉舟地挑明,恐怕邵非一直转不过弯来。   这是必经的过程,在决定让邵非意识到的时候,陆琛就做好小动物会排斥他的准备了。   只要人回来,就代表对他不是完全抗拒的,陆琛心里多少有点放了心。   只要给他时间,总能徐徐图之。   “回来了?”   邵非低低嗯了一声,并没有看陆琛一眼。   陆琛像是完全不介意似的,语气柔和地说:“之前你受伤的事我已经和班主任说过了,说你是在医务室休息,所以没来上课。”   只要陆琛想,他是个很面面俱到的人,能让人随时随刻都体会到自己被重视的味道,感受到相处间的如沐春风。而无论是他的家世还是自身的光环,亦或是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让人不由地沉溺其中,哪怕他没有刻意做过什么。   刚坐到位置上就听陆琛说把这几节课的笔记都记好了,是那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字体,整整齐齐的记录着课堂上的重点,邵非只是大约看了几眼就发现基本能看懂,简洁扼要的概括。   陆琛的做法,让邵非哪怕想不理会人都做不到。   他低声感谢对方,嗖的一下接住了对方递过来的笔记:“谢谢。”   邵非不会因为之前两人的矛盾而否认现在,一码事归一码事,但他同样地坐如针毡,恨不得抬起腿就跑。   “怎么与我还这么客气?说了多少次,别事事说谢谢。”陆琛一点障碍都没有地伸手想去弹一下邵非,却被邵非反射性地躲开。   陆琛的手僵在邵非面前,就与曾经在走廊上的那次一样,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邵非瞳孔微微一缩,他有点害怕陆琛的怒气,最近的陆琛脾气不是很好,其实邵非是能感觉到的,所以伺候起来也是越发小心翼翼,哪怕陆琛对他温和极了,也基本不拒绝陆琛的要求。   他一直很庆幸自己一直没有被糖衣炮弹腐蚀。   但现在他没办法在那吻伤口的事情过后,还与陆琛这么亲密。   没想到陆琛像是完全不在意这次直接的拒绝,还是很自然地收回了手,眼中浮现些许笑意:“怎么突然这么生疏了?”甚至笑意中含着一抹失落与受伤。   邵非默默不语,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他无法像陆琛这样装作没事人一样,还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调侃。   陆琛见他一脸不想与自己交谈的模样,也不再靠近,给了邵非更多的空间。   你就这么乖乖的待着,我暂时不会动你,我陆琛还没降价到要强迫谁的地步。   陆琛开始继续自己每天的课内课外繁重任务,没有再理会邵非,甚至也没再搭话,独独那被捏在手心的书页起了皱。   邵非果然渐渐放松下来了,但他依旧在计划着尽可能远离陆琛,只要相处的机会少了,陆琛说不定会幡然醒悟,或者会不再拿他来玩这个真人游戏。   他输不起,也不想玩。   本来邵非打算今天告诉陆琛自己要离开的事,他还打算两人一同回去的时候,在路过的一家专卖店买点东西送给陆琛。   现在三缄其口,他怕会出现意外。   只要他搬出去了那么就是陆琛也没办法了,难道还能让他再搬回来吗?那房子是用陆正明的名义租下的,就是陆琛也没权利干涉。再说这事情是陆正明定下让他离开的,他完全没必要知会陆琛。   邵非觉得,未免夜长梦多,自己要尽快。   就在邵非犹豫着到底什么时候瞒着陆琛出来的时候,前排的罗宇飞在一天课结束的时候,突然转过了头对陆琛道:“今天晚上出来聚聚?”   陆琛看着微信新好友提醒,是十二班那几个男生加的,顺手点了确认,头也没抬:“不去。”今天被糯米气饱了。   那几个男生,刚刚还恨不得他去死,现在来加他的微信?不过陆琛向来不在乎挑衅。   罗宇飞就知道陆琛会这样,直接问一旁离陆琛远远的,缩在那儿写作业的邵非,之前两人还好好的,怎突然气氛这么紧绷,而且向来没脾气的邵非居然主动屏蔽起陆琛。   肢体的距离往往说明很多问题,这两人有情况。   “邵非,要出去玩吗?”罗宇飞提议道。   邵非没想到对方还会提起自己,不过没考虑就拒绝了天然黑的意见。   “我说你这么每天写作业不累吗,人是要放松的,脑子也是需要放松的,张弛有度才能更好地学习。”罗宇飞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但邵非就是不回应,这么闷,陆琛看上他什么,闷啊?   仗着邵非听不懂,他对陆琛道:“我说你什么眼光?”   陆琛讥诮道:“我眼光不需要你来质疑。”他的好我知道就行了,你们需要懂什么。   两人打着旁人听不懂的哑谜,罗宇飞也正色了一些:“去吧,我真有事想和你谈谈,当我是兄弟就来一趟。”   罗宇飞身为好友,当然是不希望陆琛误入歧途的。   首先陆家现在看上去只有陆琛一个继承人,但实际上陆琛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有资格争夺的人看在眼里,陆琛不能犯错,特别是那么大的错。   其次这条路难走是必定的,不说各方面压力,就是陆琛难道真的确定自己的性向吗,也许只是一时新鲜呢。   更何况,就他的观察来看,邵非对陆琛的魅力完全免疫。   邵非虽然看起来是在用心补自己没上的两堂课内容,实际上一直关注着这两人的对话,听到他们准备晚上出去,心微微跳动了起来,心思也活络了些。   直到确定陆琛同意,邵非才将关注收了回来。   陆琛今晚就不在,那他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来邵非就打算搬出去的,现在发生了这事情,他更是坚定了立刻搬走的想法。   陆琛并没有直接去,先将邵非送回家才与罗宇飞离开,当然整个回陆家的过程都两人的距离非常远,陆琛也没刻意接近过,免得把人再吓跑,他家的仓鼠就那么点胆子。   直到邵非下车,才叮嘱道:“你今天两节课没听,光看笔记不行,待会我回来的早就给你做下补习,马上要月考了,你的基础还是有点跟不上。”   邵非想到今晚就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也就乖乖应是了。   等彻底看不到陆琛的车,邵非立刻找到正在监督晚饭的余叔,说明自己现在就要离开。   余叔有点惊讶:“你不等你母亲一起吗?”   “不了,之后也能碰到的。”邵非说着,又紧张地说,“余叔,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不要告诉陆琛我的新地址。”   余叔是个专业管家,当然没办法答应这件事,只要雇主有需要,他们不可能瞒着。   邵非也猜到了,他现在很冷静,之前的话不过是为了后面的目的。   “那我离开的事,至少不要主动告诉他,他如果没问的话,你不说,这样可以吗?”一个过分的要求对方不会答应,但心里会产生一些愧疚,那么马上接一个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对方答应的可能性就会很高。   他只想拖到木已成舟,顺便让男主好好去清醒一下。   他相信,只要冷静下来,陆琛一定能看出他有多么平凡,多么没特色,多么无聊烦闷又无趣,长相气质都那么的泯然于众,陆琛怎么会是个放任自己一错再错的人呢。   不说就不算欺骗,也不算帮他,还不准老年人想早点睡觉吗?   “你和少爷,是不是出什么事?”   邵非摆明了不想多说,余叔想到之前自己当了回恶人,赶邵非离开,这份愧疚到现在还在的,又看着面前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浑身好像都散发着无助迷茫的邵非,喟叹了一声:“就这一次,但如果少爷问起来,我还是没办法帮你隐瞒的。”   余叔知道邵非没什么行礼,但他一个人去新家总是不放心的,就吩咐让儿子余默陪着邵非。   把邵非送上车后,余叔想着最近陆琛与邵非的互动,心底也有些不安:“非少爷,别嫌余叔多嘴,少爷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别尝试骗他。”   邵非当然明白,但比起陆琛的怒气,他更不愿意两人时时刻刻地在一起,两权相害取其轻。   “记住我的话,千万别惹怒他。如果不小心惹怒了,就尽量顺着他。”   邵非郑重地点头。   现在的陆家,对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的邵非来说,才是龙潭虎穴。   他明白无论找再多理由,都抵不过一个,他很恐惧那个充满欲望不断侵蚀诱惑他的陆琛。   到了荷叶杯,已经有一些朋友在那儿玩梭哈,还有些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看到他们两个进来,纷纷打招呼,罗宇飞示意他们先玩,他则是带着陆琛去了另一个小包间,刚走进去,里头就坐着一个眼熟的人,还是那熟悉的打扮,学生味的气息。   看到陆琛他们进来,青年立刻羞涩地打招呼,陆琛直接放下了脸:“出去。”   那青年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拿眼神看向点他的罗宇飞。   罗宇飞在陆琛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冷漠情绪,这是平常的陆琛。   等人出去后,他才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纵自己?”   陆琛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闷头喝了一口,他垂着视线,发丝遮住了他满是阴霾的表情。   “不提别的,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男人,而其中同性性向的又有多少?就算你有意思,那邵非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你根本就没那意思,你觉得本来就小的概率,碰上个直男能在一起的概率有多大?你是陆家的大少爷,要什么没有,就是男人,你就不能换个人选吗?我保证有很多愿意自荐枕席的!”罗宇飞气道。   “你自己以前也是喜欢女孩子的,这次不过是个小错误,修正了就当事情过去了。”他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琛抽风。   但陆琛只是喝着酒。   今天邵非的拒绝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压抑着而已。   罗宇飞劝了将近半个小时,但陆琛始终没有给回复。   “他会愿意的。”陆琛喝完最后一口酒,站了起来,直直望向罗宇飞,“宇飞,你会帮我的,对吗?”   陆琛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注意到对面楼栋的那个点是暗的,也没太在意。   今天的邵非不太可能等他,也许早就睡下了。   在阳台上吹了会冷风,酒意散了一些,像往常一样,只是顺带打开了听网,想听一听小呼噜声缓解焦躁。   却发现上方显示的坐标地点,根本就不在陆家。   陆琛瞬间想通了什么,握住栏杆的手背青筋浮出,太阳穴也是一跳一跳的。   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邵、非!”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气炸   .   系统:我还有话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3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简直咬牙切齿:“你真是让我惊喜。”   下午小东西的表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除了对他躲躲避避外,还是乖得不得了,原来全是障眼法,专门在糊弄他, 陆琛怒气飙升的同时,又觉得邵非就该是这样的, 这小坏劲儿, 也只有熟悉了才能挖掘出来。对陆琛来说这反抗还是软软的,就像是小爪子在他身上挠了几下,根本没什么力道。   对他的渴望从一开始的浅淡, 到压抑后的反弹, 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现在仔细想想, 当时他和罗宇飞的谈话内容邵非应该是关注着的,也许早就在打算了。   本来以为邵非只是还没转过弯来才那么沉默, 没想到今天看似温顺不过全是假装, 就像他之前在车内看到的小呆瓜走路时的表情一样, 邵非有着一种莫名吸引人探究的魅力,但邵非自己显然完全没察觉。   以为最无害的小东西,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给你来上一口, 能把你原本的放心全给炸毁了。   陆琛气得连惯常的假笑都没了,暗夜里黑黢黢的眸色格外渗人。   陆琛直接驱车开了出去,汽车发动的声音在夜晚安静下来的陆家很明显,余叔这会儿已经睡下有一会了,但因为之前送邵非离开的时候那不安感, 并没有完全睡着,一片车灯光从窗口划过,余叔立刻披上了外套,在窗口前张望,看到那辆并不常开的车,猜测是少爷自己开走的。   在少爷十八岁生日拿到驾照后,陆董送了好几辆当礼物,可惜都在车库里发霉,少爷觉得作为学生根本没必要开车。   只见车子开出大门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们少爷过得很规律,也许是从老爷那种夜夜笙歌的生活中过来的,小时候的少爷是很厌恶老爷的,自然而然摒弃了老爷的那种做派,孩子的行为往往会走极端,所以从小到大的少爷在私生活上非常克制,也几乎不会那么晚出去。   他意识到,少爷也许发现了邵非的事,却没招呼他们任何人。   他想通知余默,让他注意一下,又觉得这没凭没据的事做了会添乱,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陆家,也该有些新的色彩了。   陆琛按照显示的地址,一路将车速控制在最高范围内,在不算拥挤的马路中穿梭超车。   神情像是结了冰。   到离得那个地图上的小红点近了,他才放缓了车速,看着街道两旁大部分拉上卷闸门的商铺,还有些零零散散加班回家的上班族,几家还营业的二十四小时超市,生活气息很浓郁,更重要的是离帝江高中非常近,属于学区房的范畴,租房的价格这些年水涨船高,到达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不是邵非每个月打工就能负担得起的。   哪怕不询问他人,陆琛仅靠自己的判断也能大致推断出来,是父亲在从中作梗,哦,错了,是那老东西见不得闲杂人等在陆家了。   放了以前,这种事陆琛是懒得理会的。   将车直接开到了定位点的小区,一路运气爆表没被抓到酒驾,不然现在的陆琛可能在局子里待着了。   门卫大伯向他招招手,又指了一下门口的告示牌:“满了,去路上停吧。”   老小区的车位都是先到先停的,到了晚六点以后基本就没了,马路上收费虽然高很多,但这个点有位置就算运气很好了,经常来的基本都知道,这一看就是个没怎么来过的新人。   陆琛探出身子,往兜里捞了捞,他身上很少带现钞,把身上所有的都放了上去,即兴表演了一下壕无人性:“我来接人,很快就走的。”   “哎呦喂,你先拿回去,这个我们可不能乱收。”这里是学区房,偶尔没地儿停就有很多家长开进来,大伯也不是不理解,直接按了升降杆的按钮。   看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得有个好几百吧,哪有人暂时停个车付这么多钱的,抬头就看到了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大伯被这美颜冲击了一下,哦豁,真是个帅小伙。   不过大伯到底是上了年纪了,也只多瞄了几眼,发现小伙子神情冷冰冰的,这不像是去接人,反而像是寻仇。   还想说什么,这小伙子已经开进去了。   大伯左右瞅了瞅,大晚上了也没什么人看见刚才那一幕,见财起意地收进口袋里,对着已经开远的车喊了一声:“嗳,你想停多久就停多久,慢慢来!”顺便将这车牌号记在本子上,以后这车都免停了。   也不知道那人听到了没,不过大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啧啧了几下,这是明星吧,也忒好看了,就是脑子有点傻。   陆琛哪里是傻,他自己就有练手的公司,对物价有一定了解,只不过如今在气头上,头脑发热,又喝了不少酒,用这种不理智的方式在泻火。   什么都没想就先跑过来堵人了,现在依旧气得肝疼。   开入小区后刚好有辆车大晚上的出去,被他钻了个空隙,在黑灯瞎火的车子里待了会,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是对自己的愤怒。   小家伙只是瞒着他离开,他就乱了方寸。   就好像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邵非不属于这里,这种永远都无法把人掌控住的不安时不时冒出来。   停好车,就走向地图上的红点所在位置。这里属于二十年前建造的老小区,有一些年代烙印,因为没有建造地下车库,车子都拥挤在地平面上,不过绿化做得很好,在路灯下有种朦胧的味道。   陆琛来到标注的点,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层楼。   他阴沉着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非已经来到新家了,是一间三室一厅的居室,两个一样的大的房间,另外还有个小房间,应该是考虑以后姚菲菲会来,但邵非清楚姚菲菲绝对是看不上这里的。   房东将这里打扫得很整洁,家装风格属于中西合璧,但家具还是很新的,以木质为主,窗台上放着几盆小小的多肉盆子,屋子看上去很温馨。   邵非心里其实挺感激陆正明和吴特助的,虽然租房子是陆正明的意思,但就是想想也知道他本人是不会过问这种小事的,基本都是吴良在处理这些繁多又麻烦的事,还特意考虑了学校附近,就是为了他这段时间上学方便。   有吴良那样的助力,也难怪到处留情陆正明依旧与诸多前任关系还不错。   “满意?”余默察觉到邵非眼中的笑意,询问道。   一般住过陆家那样的地方,骤然被赶出来,还是住这么小又有些旧的房子,一般人多少会有点愤愤不平的,这是心态上的落差,心理再好都难以免俗,不过他能感觉到邵非是真的很喜欢,完全省略了那种落差感。   虽然胆子小了点,软了些,却是个心态很平和的,待在他身边好像心情都能平静下来。   面对余默,邵非就放开了许多,到底原著里这可是个大暖男,有能力又不张扬。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能理解对方的少言寡语,所以哪怕话少也不沉闷。   “不满意会遭天谴吧,就是这里房租太贵了,等租期到了后我还是搬出去租个小的。”他一个人哪里用得到那么大的房子,虽然这里离学校近,过去很方便,但他收这一次是为了让陆家人安心,不可能收第二次,当然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邵非行李很少,他本来就节约,基本不给自己买东西,原主用什么他就用什么,也没添加,他对使用的物品要求就是能用就好,所以余默把他送过来后,两人就闲了下来。   “也好。”余默点点头,将笔电本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插上电源就开机了,“要玩吗?我教你。”   邵非上次就在陆家杀了两盘,这游戏特别刺激,每个人根据降落地点来阻击和被阻击,机会都是平等的,但个人技术上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比如他就看到余默能一枪崩死坐在车里想要逃跑的人,这需要多准的枪法才能做到?反正邵非是真心佩服的。   上次过去的时候他就听到麦里面很多喊着让余默开直播,余默在这个领域里应该也是搅动风云的人吧。   两人离得很近,不过没丝毫暧昧,他们的精力都放在游戏上,直到快十一点了邵非才惊觉:“都这么晚了,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我认识路。”余默示意没关系,他就属于那种做再多也放心里,不表现的人。   “要送的。”对方那么忙碌还送自己回来,又教他打游戏,邵非格外感激和暖心,第一次主动提出来加联系方式,他打算以后有机会,要让他和沈半青认识一下,一看就是可以很合拍的。   下楼的时候,邵非悄悄地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收到陆琛的电话和微信,松了一口气。   果然路人甲千万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无论是因为陆琛不在乎他还是觉得搬走是件小事,都让邵非觉得安全多了。   这是不是也间接证明了陆琛的确是一时新鲜,如果是这样,他就明天回学校去道歉,以陆琛平日里万事懒得管的模样,应该不会和他计较吧。   邵非天真地这么希望着。   邵非一路把余默送到楼下,感觉到了缠绵在自己身上的某种危险视线,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陆家那所房子里,不过他今天才刚到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在冷风里抖了抖,将之当做错觉。   余默:“怎么了?”   “没,可能秋天到了,有点凉。”他双手捂了捂手臂。   余默听到就打算脱下自己的棒球外套给邵非穿上,邵非忙拉住他拉拉链的手:“不用了啊,我待会就上去了,而且二十多度的温度刚刚好,凉快着。”   见他不似作假,余默才停了动作。   一直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邵非再三表示了感谢,两人才道别。   “回头联系。”余默难得多说了一句话。   “嗯嗯,当然,不然微信不是白加了?”邵非有点高兴,放下心中大石的他显出了点小开朗。   邵非却不知道,他与余默相谈甚欢的场面被一直等在楼下的某人完全看在眼里,怒气值飙升。   邵非直到回到家里还是觉得身后有什么,他摇了摇头,最近真是太敏感了。   刚准备继续玩游戏,就听到门铃声。   这里目前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刚刚离开的只有余默,他直接打开了第一扇木门,笑问道:“是不是忘了拿东西了?”   这种有年代感的小区用的并不是防盗门,而是里面木门,外面铁门加纱窗的双重保险设计。   开了第一道门后,可以通过纱窗看到来人,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邵非如坠冰窖。   那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   唇抖了抖,刚才所有高兴的表情瞬间石化了似的。   他没想到陆琛会来的那么快,他知道是迟早的事,但这快得始料未及,他以为至少能撑一晚上。当然在邵非心里也许是陆琛提前发现,也许是管家还是最终告诉了。   “不欢迎我?”陆琛勾了勾嘴角,看着如同鹌鹑似的人。   经过医务室的吻之后,小东西逃得比他想象得更快,也许再快一点他连人都找不到了。   “没…没有。”邵非欲哭无泪,声音也软软的,像只惊吓到的兔子,见陆琛表情不变,又颤颤巍巍地加了一句,“欢、欢迎的。”   “那怎么不请我进去坐?”陆琛的笑意没到眼底,语气清冷,看着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或者你不想?”   但邵非知道,陆琛真正生气的时候,其实不会火冒三丈,反而会相对比较平静,行为上却能让你真实地感受到他的狠辣,貌似在原著里,陆琛也很少这个模样的。   从书里的描写来看,似乎……就是他看到的这个样子。   邵非觉得有点冷,特别是楼道灯并不是很亮,这样照着阴影落下来,颇有一种诡谲的味道,他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做着天人交战。   他如果不开,难道陆琛没办法进来吗,这到底是陆家租下的,他自己也只是个租客。而他就算在这里逃避了,之后呢,难道还能一直运气很好地逃掉,再说他是来完成结局的啊,根本不可能离得太远。   更重要的是,邵非想起了余叔的那句话:千万别惹怒他,如果不小心惹怒了,就尽量顺着他。   他希望这个举动,能够平息一下陆琛的怒气。   邵非再三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顺着他,顺着他。   颤着手,打开了拿到锁,咔嚓一声,门开了。   陆琛拉开了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没几步就来到邵非面前,两人贴的很近,又不是那么近,中间隔着什么似的。   居高临下的视线,让邵非有点压抑,他垂着视线,噤若寒蝉。   陆琛望着邵非低着的脑袋上,有个小发旋,很可爱。   攥着的手虚握了一下,转而坐到沙发上,邵非见大少爷坐着了,就好像客厅里立着座大山似的。立刻去厨房找了一桶刚刚顺路在超市里买回的桶装水。   倒水的时候因为太紧张而晃了点水出来,他战战兢兢地端着水出去。   他知道这架势绝对是秋后算账,但陆琛至少没想要一下子把他油炸了。   虽然缓期执行更难受,而且陆琛是个典型的先礼后兵的人。   邵非小心地把水杯送到陆琛面前:“琛哥,喝水。”   陆琛却看一眼,邵非注意他的目光正看着桌面上还开着的游戏,上面的账号是余默的,没退出。   陆琛是知道的,之所以会知道,因为他的那家网络公司现在有个新的直播室,目前主要做游戏的直播,当时就已经联系了余默,由于余叔的关系,余默也是倾向于签约的,而陆琛给的条件非常优渥,余默根本没提出什么条件,双方都相当友好。   过一段时间等部门正式运营后,余默就是拿薪资的人。   因为是第一批直播人选,陆琛也是看过他们的资料的,里面无论是余默的大号小号都有备案。   哪怕刚才他没有上楼,但只要看到楼下小家伙与余默的互动,就不难猜到什么,两人是一起玩的。   “你刚才一直和余默在一起?”   邵非点头,怕牵扯到余默,道:“但他就是送我回来,然后教了我一下游戏,天太晚就走了。”   “是吗,我游戏也玩得也很好,怎么不见你找我?”   邵非心一跳,不对啊,原著里陆琛根本不玩游戏,难道是书里没说。   “我…不知道,我下次找你。”邵非怂怂的。   “你知道他的性向吗?”   呃,邵非吓了一跳,他是看过文才知道余默的性向,而且文里那么隐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吧。   所以陆琛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世上还有陆琛不知道的事吗?   邵非勉强压下心中的想法,按常理来说,原主是不应该知道的,他摇摇头。   “不知道你就可以随便接近陌生男性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喜欢男还是女?”严厉的语气吓得邵非一激灵。   “不是陌生的,我们算是朋友的。”邵非没忍住,看到陆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闭了嘴。   他觉得陆琛是误会了什么,又忍不住解释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感情的。”   邵非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说什么了。   “听你这语气不像完全不知道,”陆琛精准地发现邵非语气中的心虚,缓缓说着,“他的性向有问题,你不但不避嫌,还主动凑上去,面对我,你就逃得影儿都没?”   邵非顿时哑口无言,好像被绕进去了,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你既然愿意与他相处,就说明不排斥这个,你只是排斥我?”陆琛忽然站了起来。   那忽然暴起的身体透着股凛然的气势,邵非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陆琛突然发难了。   邵非觉得陆琛的逻辑听上去没问题,而且也符合一定的事实。   但还是有问题的,余默又对他没意思,就算是有同性性向的人,人家也看不上他,那他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不能交个朋友吗?   但陆琛可没看过原著,不会这么认为。   陆琛看到的是他与余默相处的很好,对陆琛却二话不说地逃了。   设身处地一想,他要是陆琛也心寒啊。   邵非顿时百口莫辩,口中极力辩解道:“不是、的,我真没排斥你……”   声音软软的,可怜兮兮的让人恨不得蹂躏。   看着邵非不断后退,陆琛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   “是吗,没排斥?”他前进一步,邵非又后退了一步。   这叫没排斥?陆琛的心,丝丝疼痛。   无论你嘴上说什么,你行为却已经表现出来了。   邵非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看到这样的陆琛,就忍不住想逃。   “撒谎精。”   退到墙壁上,邵非终于无路可退,被陆琛堵到了。   陆琛留了一点距离,却也不给邵非逃脱的空间,陆琛的模样就像一头困兽。   “我对你不好?”   “……好的。”这也是实话,每天陪着他跑步,给他做饭,教他作业,可能真正的哥哥都做不到陆琛这么周到,邵非也是人,当然能感觉到,但这和好不好没关系。   “还是陆家哪里苛待你了?”   “没有。”他隐约觉得要被陆琛绕到一个圈子里去,他赶紧把之前就想好的说辞搬出来,“是陆董和我妈妈分手了,他让通知我最近离开的,我……我……”   想说点什么哄人,但邵非实在说不出昧着良心的话。   邵非听到上头传来一道嗤笑声:“多久以前告诉你的?”   “……”瞬间被拆穿的邵非。   是啊,之前就说了,只是他一直没告诉陆琛,刚开始的确是觉得没必要,后来就不敢说了。   剩下的,似乎不用再多说了,陆琛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邵非是不希望和他牵扯的。   对方的阴影落下来,就好像拥抱住了他。   陆琛一拳头打在墙上,邵非怔了下。   陆琛很想放纵欲望,放出心底最深的渴望,他气到发狂,就想这么直接就吻他,将曾经的错过都弥补上。他手里也有邵非的把柄,比如上次帮沈半青后,邵非随口答应的话,如果说出来,以邵非的脾气,有五成会答应,但答应之后的呢,可以想象他和邵非之间可能会走得更远了。   他不能毁掉他们之间的机会。   邵非发现被拆穿后,陆琛居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小心地抬头,就看到陆琛其实靠得很近,只是动作停了,他……他想吻他?   邵非吓得动弹不得,连逃跑都忘了。   因为陆琛的眼中充斥着痛苦、迷茫、犹豫、自厌。   邵非被这双眼睛复杂的情绪给慑住了,心中微微起了波澜。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影响,只是他很清醒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但这一次,他忽然心中有了一丝对自己逃跑的愧疚,他能感觉到陆琛内心的煎熬,也许真的有些痛苦。   邵非从来没想过原著里像是无所不能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么,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其实没有记忆的邵非自己也不那么确定。   似乎觉得再看下去,自己就会忍不住,陆琛猛地转身,大步就要离开。   “陆、陆琛……”邵非鼓起勇气喊住了他的名字。   陆琛停了下来,却没回头。   “我……不逃了,别气了。”   陆琛觉得这孩子太好了,明明被吓跑的是他,最后还要安慰自己。   就是因为邵非太好,有些事情要做出来他会衡量再三,没绝对的把握不会去撕破   “以后少接近余默,再被我看到,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邵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琛离开了,门打开着,他没有再回来。   邵非的心好像也被挖了一小块,酸酸的疼。   也许是陆琛眼中的情感太过浓重,让他也被影响到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明明也没认识多久。   邵非第二天是带着愧疚去上学的,昨天一晚上也没睡好。   但陆琛却没有在,一到下课,询问的人络绎不绝。   邵非马上打陆琛的电话,却是关机,好不容易到了中午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罗宇飞。   却听罗宇飞说,陆琛今天不来学校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能告诉我吗?”邵非着急道。   “没事,在我家睡着呢,别皱着张脸,他没啥好可怜的,这世上什么好的都他占了,现在这样挺好,让他眼高于顶,碰壁了吧!”   呃。   邵非脸红了下,他好像听懂了。   邵非总觉得这个天然黑也许都知道了。   “再说那家伙是该有人好好治治了,你别去理他,我就没见过心理素质比他还强悍的人。”老子连床都让给那混球了!   罗宇飞安抚着邵非的情绪,谁叫陆琛千叮万嘱不能告诉邵非呢。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接到陆家管家的电话,说他们少爷关机,少爷平时不关机的,罗宇飞立刻问管家邵非呢,管家说已经离开了,就在昨天。   好嘛,事情明了了。   罗宇飞没问,但也脑补了好几场大戏。   这结果是没跑了,陆琛绝逼被拒绝的够够了。   安抚好邵非,罗宇飞心里划过一排排弹幕,恨不得吐糟上几百遍,陆琛这个变态,不就是失恋吗,还整这么多幺蛾子。   当然失恋也是罗宇飞自己猜的,陆琛这人现在还不敢动糯米,没感情的动作叫什么,是人都不可能接受的,陆琛喝酒一半的确是受了打击,另一半在他看来,他是目前对糯米束手无策的发泄。   罗宇飞大清早的跑了好几家会所和酒吧,按照陆琛的性子,这会儿可能在哪里买醉,当然陆琛其实不会喝醉,他边喝酒还能边想事情。   终于在荷叶杯的小型酒吧吧台,找到了在喝酒,神情还是那么淡定的陆琛。   把人领了回去,一旁还有个陪着陆琛的小青年,就是之前叫的那个,不过罗宇飞没理会。   一路上看着都是清醒的,表面上也没什么差别,除了一股酒臭味。   直到到家里才说了句:别告诉邵非。   然后就倒了。   好不容易把人搬回家放到床上,罗宇飞累得直喘牛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   他还挺期待邵非折腾陆琛的。   邵非一下课就去罗宇飞家找陆琛,至少人平安无事,他也不会时不时想着这事,但人已经离开了,打电话依旧不接,他和罗宇飞还去了好几个酒吧,都没找到人。   到了快十点,邵非才心事重重地回了小区,却见余默等在大门口。   想到陆琛的话,其实邵非也打算保持距离,他还是挺担心连累人的,但人都在面前了,他不可能直接当没看到,而且都这么晚了。   就一会应该没事吧,陆琛又不在这里。   邵非走了过去,询问:“你等多久了?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   余默也感觉到邵非好像冷淡了点,不过他们本来就是话少的人,也没多想,直接将昨天说好的游戏盘拿了过来:“刚到,你先玩这个,比那个操作容易一点。”   一直知道余默是个好人,昨天他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就记在心里了,邵非有点感动,不断说着谢谢,两人的确有不少话题,不知不觉又聊了会。   邵非却不知道,有个男人下午酒醒后,打了车过来,就这么站在暗处,其实本来也不打算做什么,就想看看邵非,顺便思索。   虽然怒火依旧没有发出去,积压在心里,不过至少陆琛已经控制住了。   昨天之后,他能看出邵非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这是个很好的信息。   陆琛开始分析,怎么把人重新带入怀里,让人心甘情愿地过来。   但等了许久没见到人,陆琛这才从一直停在小区的车里拿回手机,看到无数条信息,今天没去学校,已经几百上千条的信息涌入,陆琛扫了一眼就不想再看,重新回到了小区附近。   没想到会看到邵非依旧与余默畅谈的这一幕,本来就没平息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   邵非与余默分开后,就走了回去。   从小区门口到他在的单元楼,还需要走一段路,不过邵非昨天就发现可以抄近路,直接穿过中间的小花园就能很快到他在的单元,唯一不方便的是只有几个路灯,有大片地方相当暗。   小花园里有一些体育设施和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一旁立着几个快递柜,沉在黑暗中,有时候快递太多会放入旁边的社区寄放室,一般情况下门是关着的,不过今天关门的社区员工有点粗心,并没有锁死。   当然,邵非是不知道这些的。   当他穿过小花园刚走到寄放室附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了过来,邵非刚感觉到异样就被拉住脖子,凶猛的力道即可将他扣着,嘴巴被捂住拉入黑得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里。   一直等待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第34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们的朋友,陆·戏精本精·琛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于是,小非子每天被撩成狗   首先闻到的就是很浓的酒味, 邵非意识到这是个醉鬼。   这具身体还残存着对酒味的敏感恐惧,因为这会让他想到邵元龙,邵非微微发颤。   他在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就知道它有多没用,一开始走几站路都能喘上, 现在在他的锻炼下,体质好了一点, 但也就那么一点。   邵非心底寒凉, 他一个男生遇到这种事,多半是为了抢劫。   他身上只带了手机,二维码扫款行吗?   “唔唔唔!”被捂着嘴鼻, 他的呼吸开始困难。   酒味的气息和邵非的喘息交织在这微冷的空气中。   他发现自己被抵在门背上, 门就这样顺势关上了, 本来就是光线昏暗的地方,一关上门完全看不见人, 他只能感觉到那人比他高很多, 比他壮, 还有就是喝醉了。   那人的身体抵着他,两人紧密地贴合着, 将他的双手反制到身后压着, 透着强悍味道的腿部力量抵住邵非微微颤抖的长腿,他背后是冰冷的门,身前贴着微热的身体,人被驾着,半凌空的, 只要来人松手,他就会从门板上滑下去。   卸掉邵非所有能反抗的途径,来人才松开他的嘴。   邵非大口呼吸着空气,胸口上下起伏,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劝说那人。   在没办法反抗的时候,他不会逞一时之勇。   “我、我不叫,我身上没钱,但我可以马上去银行给你取出来,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邵非强迫自己冷静着,但他颤抖的音色就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   邵非只希望对方能看在钱的份上,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听到对方低低嗤笑了一声,很古怪的声音,透着点中年人的粗粝,又好像是变声过的。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能来抢劫的谁会想让别人知道。   来人弯身,在靠近他,却什么都没做,好像只是一只在用餐前嗅食物气息的猛兽,那气息像是被火烫过一样,在他身上煎熬着。   邵非紧张极了,他对这种束缚感非常不适和恐惧:“你……想做什么。”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唇上,邵非打了个寒蝉,立刻就想转头。   但那人的怒气猛然窜了上来,黑暗中连邵非都能感觉到。   他想缩,但后面就是门板。   又是那诡异的低笑,仿佛在笑他明明无路可走了还试图逃离。   一只大手钳住邵非的肩膀,猛地低头咬上了他的肩头。   “唔——”邵非只怔忡了一下,他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将身体的恐惧一同传了出来。   但邵非的挣扎对男人来说没有丝毫威胁,他用尽了所有力气,也只是把人推开了一点,因为过度挣扎他喘气地更厉害,身体也越发颤抖。   但男人似乎对咬他格外情有独钟,牙齿陷入了肉里,可能血都出来了。   在这期间他感觉到了什么,又有些抓不到点,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等到男人咬过后,彻底在这个小动物身上盖上自己的烙印,邵非全身都软了下来,他恨死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了:“你…放开……”   邵非像是被吓破了胆,这个环境能滋生人内心最深层的恐怖。   依旧是那变了声的轻笑,听着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夹杂着些许兴奋。   他更恨了,眼底透着些许水光,死命摆动着身体,试图挣脱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的身躯像快铁板一样硬。   “啊!”他轻轻喊了一声,就感觉男人的舌头在刚才咬过的地方舔了一口。   这太变态了,邵非颤抖地如同风中落叶。   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是柜门的开关声,有人来取快递了!   虽然现在很晚,但还是有加班到很晚或者白天忘记来取的人。   邵非直接拿着头撞门,试图摆脱这个人:“……来人!”   似乎是没想到邵非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求救,男人忽然把他整个抱住,将他放到一旁的座椅上,开门迅速走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邵非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像是被妖精吸光了元气。   白领打扮的女子有听到一些不清晰的响动,不过这里很暗,只有柜子上显示器那一点光亮,所以她也只是和刚才从屋子里出来的男人擦身而过,什么长相都没看清。   看差点要摔倒的邵非,女子扶住了他:“你还站的起来吗,刚才是怎么了?”   邵非嚅嗫着唇,男人碰到这种事,要怎么说?他还要脸。   他不断打着冷颤。   这种事解释起来也没什么用,摇了摇头。   邵非找了一圈,又去传达室看了一下监控,但这里的监控器线路刚好出了问题,被前几天的雷雨间接破坏了,没有一个记录到。   他担惊受怕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也没开灯,靠在门背上,慢慢滑落,蜷缩着抱住自己,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候,陆琛在医务室蜻蜓点水的吻与那疑似捅破纸的行为好似都被掩盖了一层厚厚贴纸,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这是对比产生的。   身边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邵非看到陆琛两个字,昨晚加今天积累的愧疚汹涌而来,而且在经历过刚才的更糟糕的经历后,邵非潜意识里想寻求安全,而陆琛这个人天然地就给人一种可靠的味道,哪怕一天前他还在为逃离陆琛而欢呼。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他按下了接听键,传来男人有些沉闷的声音,但依旧很温柔磁性:“找我?”   邵非一听到这声音,身体的颤抖就没那么厉害了。   邵非缩了下,好像从某种状态回归现实,有些贪婪地听着,就好像这声音能给他黑暗中的安全感:“……嗯,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邵非没说自己和罗宇飞找了大半天。   在给小家伙盖上印章后,陆琛那暴躁的心情平息了点,其实生气的时候吸一口糯米,就好了不少。打开来电显示才在一堆电话中找到了属于邵非的备注。   担心刚才吓到了人,直接回拨了过去,果然听到了邵非微微发颤的声音。   “出去了。”一开始还平静,后来陆琛就态度不那么好了,像是被邵非点燃了怒火,“不是逃了了吗,还理会这些吗?邵小非,我这段时间把你当弟弟照顾,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这人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颤着音。   好像被骂,也感受到了关心。   陆琛目光闪了闪,冷静至极的表情,势在必得目光,抬头盯着邵非暗下来的窗口,他一步步走向单元楼,语气却是透着深深疲惫和歉意的:“你觉得我昨天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一句不说地走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还是等出事了才知道慌?我昨天吓到你了,你这样也是正常的,也是我管你太多了,作业要管,吃饭要管,住哪里都要管,是我没控制好的感情,邵非,我也不想这样的……”   陆琛一句句责问的话,却透着关心与责备,还有那不断的自责,像一股暖流冲散了体内的寒凉。   特别是邵非刚刚遇到了变态,正是最害怕无助的时候,他知道陆琛说的都是对的。   “不、不不是的……”与陆琛这么说这话后,感觉刚才噩梦一样的经历似乎不再那么恐怖,他仿佛从电话那头的人身上汲取了温暖。   其实他能感觉到陆琛的关心,邵非哆哆嗦嗦的说着话。   想到陆琛又是愧疚又是难受,想到刚才经历的事又恐惧害怕极了,冰火两重天。   他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愧疚自己的逃走。   哪怕自己并没有哪里对不起陆琛,但在这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陆琛。   也许是发觉到那头的不对劲,陆琛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责问,透着些许严肃:“你声音怎么了,这天气有这么冷吗,哆哆嗦嗦的?”   这种严肃是邵非常常见到的,每次做作业还是处理课外的杂务,陆琛都是很认真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陆琛其实非常有魅力。   哪怕从旁观的角度,也不得不说陆琛真的能在难受的时候给人无法代替的安全感。   “没、没事。”邵非不想说刚才发生的事,挤了几个字出来,“琛哥……能……不能多说几句话,我想听。”   邵非不自觉地依赖着那一头的人,声音柔软极了,像极了飘在天上的云朵,温软的令人无法拒绝,陆琛听得心都软化了。   “你在害怕?出什么事了?”陆琛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   也许是感觉出了邵非逞强中的恐惧。   “我现在过来,等着。”陆琛简洁扼要。   邵非却是忽然喊了出来:“不,不要,你不要过来!”   他这两天遇到两次男性的触碰,哪怕是现在让他暖心又愧疚的陆琛,依旧让邵非无法立刻接触。   “你还在气医务室那件事?或者还是怕我?”陆琛沉了下声音。   “没……”邵非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现在也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两人首次摊开了说那天的事。   陆琛:“我不打算道歉,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我绝不是在玩你。”   邵非:“……”我知道的,当我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   邵非久久没有回应。   寂静。   “邵非?”   “……在。”   “你要是在意那事……”声音含着愧疚和罕见的难堪。   邵非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不想再提医务室的那件事:“不,我不介意,但你别过来!求你……”   最后,甚至透着哭腔,急迫地拒绝。   邵非看着软,其实并不怎么哭。   陆琛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捏了下,有些疼,有些痒。   但心底却又不是那么后悔。   如果不彻底打碎一个关系,怎么重新建立新的关系。   刚才,气得发狂。   毫无理智。   忍不住在小家伙身上盖了个戳,这是他的人。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好,我不过去,就在这里陪你说话。”   “谢谢,琛哥……”邵非心中涌上了无数感动。   刚才还是太冲动了,又把人给吓到了。   不过,人主动靠过来了。   哪怕事先没考虑这么多,但现在也算是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陆琛的手指在轻轻颤抖,激动地心跳加速,他会把握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在犯下错后,陆琛会寻找最有利的方式为自己谋取最佳益处。   他会慢慢偿还,直到消除邵非刚才的阴影。   温和安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邵非紧紧地抱着手机。   狂跳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   在陆琛的描述中,邵非的恐惧悄悄远了一些,当然这只是大部分,他心底依旧对刚才被男人压制舔舐的感觉很害怕,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陆琛带着他走出来的。   两人静静地聊着天,陆琛将话题引到别处,更多的是为了让邵非完全想不起之前的事。   “你说你在训练营的时候还喝过老鼠血?你是陆家少爷啊。”邵非开始能连贯地说一句话了,甚至被陆琛的话所吸引。他惊讶极了,这些在小说里完全没有提到过,他好像开始渐渐了解这个真实的陆琛。   磁性的声音在夜晚像是催眠曲一般,缓慢而有力:“哪里会管你是谁啊,每个人的生命就那么一次。我去的时间点不好,遇到个国际犯罪组织来寻仇,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在对方狙击手偷袭的时候差点中枪,捡回一条命以后我就开始锻炼身体了。”   其实这也是陆琛第一次说以前的经历,他从不是个示弱的男人,但现在却抓紧每一个细小的机会,挑动邵非的神经。   用自己身上每一点特色去吸引这个人的注意。   邵非想起当初陆琛突然去训练营的原因,是陆正明又有新的孩子出生了,想到管家常常感叹陆琛不容易。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陆琛的身材会好到男生都忍不住羡慕的程度,并不是特意练出来的,这些对陆琛来说就是真实经历的。   也难怪打架会那么厉害了。   而且系统说陆琛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了,心里密密麻麻的有些感触,却说不出来,他本来就是个很沉闷的人。   “还要听吗?”   “嗯。”邵非缓缓坐在门背上,闭上了眼,听着男人不断传来的声音。   心里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温的汤泉里似的。   却没发现,与他说话的人,就在门外,隔着一门的距离。   陆琛也不需要邵非说话,他靠在邵非的门外,两人隔着一扇门背靠着对方,继续说道:“当时我们的人都打散了,我身边随我一起的雇佣兵被俘虏,我在深山里被困了两天,周围偶尔有枪声和伏击,也不能随便出去,后来弹尽粮绝了,我在山洞里看到老鼠,哪里还管干不干净,能活下去就不错了,直接就撕开来就喝了,不过回来后还是彻底检查了身体,我也挺怕寄生虫的。”   陆琛打趣地说了句,不像他平时的态度,却逗笑了另一端的人。   邵非笑着继续听,有点酸,又有点心疼,想着陆琛也不是那么完美,他也有怕的东西。   又过了一刻钟,陆琛听到那头没有声音了,只有细细小小的呼噜声,才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走下楼,瞬间换了附面孔,直接在微信上打字。   与他联系的正是之前被陆琛摆了一道的十二班几个男生,他们让陆琛自己选个时间来单挑或者群殴,其实是一个意思,他单挑一群,或者一群人群殴他。   十二班的人总要找回场子,他们在学校的地位不可动摇,谁输了谁喊爷爷。   同一时间,十二班老大丁霖就收到了陆琛发来的信息。   一句脏话吐了出来,陆琛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那么晚约他们出去,还要不要睡觉了。   但面对陆琛的“不敢?”两个字加一个问号,丁霖血气一上来,还是扰人清梦地将所有十二班的兄弟都叫上了,电话那头全是叫苦不迭,对陆琛更痛恨了。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个人吗。   这次丁霖带的人多,就是陆琛也有些难以招架,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是发泄那积压着无法泻出来的怒火的。   人多,正合他的意思。   他可不想再因为控制不住的情绪,将小家伙吓进壳子里躲着。   而且十二班的男人似乎对陆琛这张脸情有独钟,专往他脸上招呼。   陆琛却更是狠,往人家看不到的地方揍,彻彻底底的不见血,却疼到极点。   完完全全将自己没宣泄出去的怒火、欲望给盖在这群自找罪的同学身上。   等一切结束,丁霖捂着肚子,看着陆琛那虽然脸上挂了彩,但依旧人神共愤的俊脸,无语的说:“你够狠,下次再来!”   “行,不过先养好自己的伤吧。”陆琛也很干脆。   其他人面面相觑,在想着要不要喊爷爷,丁霖脸上也有耻辱和不甘。   “不用你们喊爷爷,我不缺孙子。”   所有人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知道如果今天结果相反,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陆琛。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陆琛这人真的是有气度。   看陆琛那丝毫没优等生那架势,丁霖有了点好感,这个陆琛比那些好学生可真实多了,能打能学又会做人,关键人家还不会拿优等生的傲慢脸对着他们,他就觉得陆琛这人很够爷们,爽快、大气。   这是种说不出的魅力,他好像有点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围着陆琛。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但丁霖还是有点不解,“不过这是我和卓帆的事,你干嘛帮他?你们熟吗?”   “你们打了我的人。”陆琛很平静地说。   你们动我的人,我揍回来理所应当。   “卧槽……哪个啊?”在一旁鬼哭狼嚎的几个十二班学生也愣住了,没听说陆琛有新女友啊。   他们男生当然不会去关注这种八卦,奈何这种事情整天传,不想听都难。   他们在学校也听说过,陆琛这人很多人追,也交过不少女朋友,还没哪个能让他直接表示的。   丁霖更懵了:“我没打女生啊?”   男生女生体育课分开上的,他们当时去的是男生那边。   “谁和你说是女的?”   一群人: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   还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陆琛直接把今天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明天,帮我个忙。”   这就是陆琛,他要找人帮忙,不会直接开口。   他会先迂回地让你欠他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让人不好意思再拒绝。   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任谁都听得难以拒绝他。   邵非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贴着门背睡着了,也不知道昨天陆琛说到多晚。   活动了一下筋骨,幸好现在天气不冷,不然肯定感冒。   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在看到陆琛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经过昨天一晚上陆琛的安抚,邵非虽心底依旧残留着惊惧,那时候他到底还是被吓破了胆,但表面上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不能怕,都会过去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洗漱好,又换了一身运动服准备继续去晨跑。   打开门的时候,却感到外侧铁门撞到了什么。   邵非钻出去一看,吓了一大跳。   陆陆陆陆陆陆陆琛!?   他怎么会坐在这里睡觉?   看到陆琛的刹那,天灵盖都要炸开了。   这不能怪邵非那么惊讶,一直印象里穿着整洁,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没有瑕疵的人,居然就这样不修边幅地睡在地上。   昨天没让人过来,邵非本来就有些愧疚,再加上一晚上的感动发酵,这会儿不可能无动于衷。   也顾不得心里那点纠结和对医务室那个吻的异样,从门缝里钻出来,蹲下身子,轻轻推了一下他。   在这里这么蜷缩着睡觉的模样,是个人都会心疼。   更何况是一直软趴趴的邵非。   “琛哥,醒醒。”   邵非看着陆琛那浓密的长睫颤了颤,连他的心都好像颤了一下,像是蝴蝶的羽翼。   陆琛缓缓睁开了那双勾人的眼,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很少有人能拒绝陆琛,有时候颜值过人,也是优点。   邵非被煞了下,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琛一把拉住他的脖子,将人搂近了,温柔的语气,热气吹在邵非的脖侧:“我居然梦见你了。” 第35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刚睡醒的陆琛, 很有迷惑性。   特别是那句话中的含义,正常人都会深思,心砰砰地跳动着,加快了一些。   无意识之中, 陆琛就这样无差别放电,男女都有可能被慑住。   陆琛在邵非反应过来之前, 似乎就从梦中醒来了, 他缓缓将邵非推开,声音还透着睡醒的迷茫:“抱歉,我以为在做梦。”   邵非感觉那话像一根草撩了自己一下的脸, 可以说对方像是无意识中透露着自己心里真实感情。   这种事情连拒绝都无从说起, 陆琛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这种双方都清楚心思, 却又偏偏不明说的味道,让人心里七上八下。   “没事,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邵非刚起来还没觉得, 这时候就回想起昨天慌乱中的自己, 觉得特别臊得慌,真是丢脸极了。   而且经过昨天那一通及时的安慰, 他根本不可能再冷脸对着陆琛。   “昨天还是不放心, 就过来看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清醒。   这种话直戳人心里最柔软的点,邵非在没有记忆的状态下,没感受过任何人的关心,陆琛是第一个这么直接表达出来的。   虽然心里有点意识到陆琛过来的原因, 陆琛真的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邵非忙道:“我真的没事,而且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我也不敢把你拒之门外啊,至于在外面这样睡吗。   邵非一直以为是管家余叔说了自己的地址,所以陆琛知道这里他也不觉得奇怪。   “我到的时候都凌晨了,你好不容易睡着了,哪里还能再被吵醒,再说我也懒得再回陆家,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陆琛的话有点落寞。   邵非觉得陆琛虽然没特意指着什么,但每一句都戳着他。   哪怕他克制住不要被陆琛的话带入某种步调,但前天的愧疚,昨天的感动,加上陆琛那受伤痛苦的眼神,今天又这么颓废的出现,在多重暴击下,邵非的坚持还在,但有点摇摇欲坠,他自己都觉得再为了前几天那个医务室的吻纠结有点过分,再说与昨天那个变态相比,这都根本都不算什么了。   “你……要不要进来?”邵非主动问道。   “不了,我看你没事就走了,而且,”陆琛淡淡叹了一声,“我不希望你再口是心非,不喜欢的,可以说出来,我没你想的那么不讲道理。”   邵非心里有点难受,连连摇头,其实陆琛不生气的时候脾气挺好的:“是我之前太大惊小怪了。”   在这一波三折中,他渐渐对那个吻放下了,不放下不行,陆琛不断在刷存在感,他根本没时间思考。其实在意的并不是吻本身,到底也只是伤口,在意的是当时陆琛表达的那层含义。   邵非小心拉住了陆琛的衣角,这才把人带入房间内。   某人欲拒还迎地走进了屋子。   虽然同样都是进屋,但两次意义完全不同。   进了屋子,邵非问陆琛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陆琛简洁地解释了一下,这才知道陆琛是昨晚和十二班的人去干架太晚,所以到这个小区都已经凌晨了。邵非忽然想到,男主为什么会被十二班的人寻仇,是因为那场篮球场的打架,现在知道陆琛的心意,好像为什么打架他也有点想歪了,邵非及时克制住这种想法,不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张白皙的脸上有点淤青肿块实在太明显了,邵非这个颜控倒是想给陆琛清理一下伤口,但这个屋子他也是刚住的,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医疗箱。   陆琛就没在意过这些,甚至觉得邵非大惊小怪,以前受了再重的伤也常常不处理的。   邵非也没有坚持,不过觉得十二班的男生应该也不是虚张声势,能把陆琛打成这样也算是有真本实力了,他根本不知道是多少数量对一个人。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陆家的日常,一起跑步,一起早餐,不过是路边的小店。   陆少爷被邵非提议在旁边等着,就见邵非拿着纸巾给自己将要坐的位置反复擦上面的油,还有桌子上的油,陆琛站在一旁眼神温柔如水:“别弄了,我哪有你以为的那么娇贵,忘了我和你说的我连老鼠血都喝过?”   这是反射动作,可能潜意识里就觉得陆琛和这种小店不太搭。   “琛哥,你坐。”邵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像是在邀功。   邵非这些天总觉得欠了陆琛的,再加上搬家事件,安慰电话,深夜蹲外面,都让邵非想要回报陆琛,他觉得这世上人情债最难还,也只能从生活上的小细节尽可能做到周全了。   陆琛很给面子地坐了下来,然后看邵非这样,摸了下他脑袋,邵非身体僵了下,终于没再躲。   陆琛:“辛苦了。”   两人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陆琛捅破纸之前,但又是不一样的。   邵非是个闷葫芦,一般对方不说话,他就这么闷在那儿了。   这时候两人点的馄饨和拌面还没上来,陆琛率先开口:“那事是我欠考虑,吓到你了,我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的感情也许是走了岔路了,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陆琛的话语中有些浮躁,一只手捂着脸,看上去也很懊恼,虽然这个想法也和邵非预计的差不多,男主一直都是与女生在一起的。   他也觉得只是一时糊涂,男主只要想通就没问题了。   “如果你离开,我这岔路说不定越走越远,情况也许更糟呢?既然已经发生了,还不如我们好好去解决它,我想再试试纯粹当你是弟弟照顾好吗,我真的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弟弟,错误应该扳回来,你还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吗?”这话说的很诚恳,因为最后一句话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是陆琛少数没遮掩自己的时刻,他的理智现在不在线。   无论他做多少陷阱把人绑过来,他也清楚,没有真心邵非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他早就发现这个小动物,比任何人都能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敏感极了。   当然,手段还是不可避免的,没有手段他现在人都碰不到。   至于话里面的试试,当然只是试试,失败——那也算试试。   在听一整句话的时候,很难有人会去注意这两个字。   除了昨天失控咬了邵非那一下外,其余时候陆琛依旧很冷静。   虽然喝了不少酒却不代表他醉了,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思考。   昨晚他其实差一点就会吻上去,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控制住了,如果真的吻了,对邵非来说意义就不同了,以后如果出了意外他可能再也无法挽回,没有足够的感情前提下,做这样的行为,那是在自掘坟墓,虽然最后还是失控了,不过他打算把损耗降到最低。   而现在他们的形势也开始明朗化,这两天他们的关系在你退我进中不断变化,看上去进展不如预期,实际上却是一个大跨越,关系发酵得更厉害了一些,最重要的是邵非的观念也转变了。   邵非不可能再狠下心离开自己,而且已经有了一定愧疚,无论什么感情,多了就会产生质变。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再说出这句话,才能将邵非的防心慢慢剥离,开始重新回归之前的暧昧,当然了,这次邵非的心态必然是不同了。   邵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心中有一丝说不清的味道,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他其实也倾向于留在男主身边,一是为了打出结局,二也是现在剧情乱套了,一个世界一次也只能来一个维护员,他还是要有个符合剧情逻辑的理由留在男女主身边。   这也是他为什么学校不打算走,只搬了家。他也掌握不好与男主之间的平衡,现在男主打算只当兄弟,没有其他,已经是他设想的最好结果了,而且从路人甲变成兄弟,感觉自己突然从菜鸟连连跳级了,都觉得自己全身被男主镀了金。   邵非又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考。   陆琛也不催促,慢慢等着小动物自己的意愿。   其实邵非也没什么选择,小幅度地点点头。   在答应的刹那,邵非觉得似乎有什么失去了。   望着陆琛那要迷得人令人失去呼吸的笑容,他提醒着自己,只要待在陆琛身边,就会不断面临这种诱惑,他也是个普通人,很难完全免疫,既然无可避免多少会被诱惑到,那么他只要守住底线,任他是百万伏特,他都会不导电。   虽然邵非心脏轻轻跳动了起来,但他的眼眸却是清明的。   陆琛的确很高兴,这次邵非的同意哪怕他有九成把握,也不代表他能确保最终结果。   在乎了,就不可能完全控制。   现在终于得到人首肯,离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触手可及了。   人都自己走进圈子里了,怎么可能还出的去。   这是上学路上,也有不少帝江高中的学生过来吃早饭,对于校草早就眼尖地发现了,因为不熟也没上前打招呼,只是私下窃窃私语着什么,当看到陆琛的笑容,与学校里那种公式化的笑脸完全不同,有对比才显得特别闪瞎人的眼,独独面对陆琛的邵非像是完全没感觉到魅力,双眼呆滞。   一个女生捂着心脏,小声对同伴说:“陆琛怎么受伤了?”   “我听我十二班的小姐妹说,他们班男生昨天晚上去找陆琛麻烦了。”   “那几个垃圾,他们怎么能打他的脸!”简直惨无人道!   邵非嘴角抽搐了下,帝江高中的女生们真的挺实在的。   “不过哪怕这样,也不影响啊。我现在觉得不提别的,就靠这张脸,以后陆家要是倒闭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想拿下他啊。”   “等陆家破产你还不如期待咱们没有高考。”那都是没有可能的。   “真是天生勾引人的男人,看过这种,让我怎么再面对班上的那些歪瓜裂枣。”眼睛的要求被硬生生提高了好几个层次,真是想想都虐心。   男神都是别人班的,真实的情况是她们这样,资源紧缺,但偏偏他们又考不进一班,只能望梅止渴。   这么说起来,今天不就是月考吗?   其实她们说话已经算小声了,只是这家小店本来就不大,她们的话还是钻入了邵非的耳朵里。   只要和陆琛在一起,就会受到瞩目,不过这种情况他已经开始习惯了。   从来不靠颜值吃饭的陆琛,只是含着微笑看着他,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就好像眼里放不下别人。   目光接触了一下,邵非不敢深究那似乎有深意的眼神,又低下了头。   这时候他们要的馄饨拌面来了,陆琛直接拿过了邵非的碗。   邵非动了动指头,还是没做什么。   他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如果陆琛喜欢就让给他,依旧乖乖的样子。   陆琛却拿过筷子,用空的碟子沾了醋消毒后,才用筷子慢慢挑里面的葱花,棕黑色的筷子将一颗颗绿油油的葱给捡了出来。   筷子修长有力的手握着,形成绝美的画面。   邵非心中一怔。   平时给邵非吃什么,邵非就吃,也从来不挑嘴。   但只要是人,哪怕是再没脾气的人,他都是有个人爱好的,比如有一次和厨房大叔聊天的时候,大叔说你不喜欢葱的话以后我不给你放就行了,邵非就格外不好意思,说自己挺喜欢葱的香味,但又不太喜欢葱。   “我自己来吧。”邵非说着就要抢碗,陆琛也将手重新放了上去,两人的手指在碗沿轻轻触碰到,像是有小小的电流,邵非猛地缩了回去。   若是换了没摊牌前,邵非根本不会多想,也不会一有接触敏感成这样,只会当普通男生之间的触碰。   但摊牌后,他的想法就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陆琛像是没注意到两人刚才碰到的手指,淡声道:“刚说好的要像之前那样照顾你,现在就反悔了?”   邵非想到了那天雨夜的姜茶,也是类似的感觉,觉得下面的话有点丢人,邵非弯下头靠近陆琛的方向,低声道:“没反悔,就是我成年了啊,你这样像是我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那倒好了。”陆琛继续挑着葱。   邵非当没听到那四个字。   如果这人有个称他心意的弟弟,大约也是个弟控之流的。   两人虽然坐在对面,但因为低声说话,离得还挺近的。   陆琛又是在帮人挑着葱,似乎根本不在意在外的形象。   邵非余光看到了什么,抬眼过去,就发现有女生往这里拍照,刚想说好萌好有爱的几个女生顿时尴尬死了,将手机收了回去,对着邵非假笑想蒙混过关。   邵非见陆琛都没说什么,也当不知道。   几个女生舒了一口气,又热火朝天地轻声聊天。   两人吃完,快步走回小区,在看到小花园的时候,邵非的目光顿了一下。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也许陆琛不知道,但邵非这时候真的觉得很温暖,那些寒意也慢慢被驱散了。   陆琛在邵非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昨天打架后他就没换衣服,而替换的又在陆家,只能先用邵非的,就是小了一个号子,比划了一下还是能穿的,除了有点紧。   陆琛洗澡的时候,邵非拉开T恤,查看肩上的伤口,真够狠的,都有血印了,昨天已经用清水洗过了,身上只剩下刚才陆琛路上买的酒精棉,涂抹了一下,应该这几天就能好的,这其实比切菜时割到自己的伤口都小。   昨晚,他一直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又无从谈起。   想到那人最后舔舐的感觉,让邵非还是微微抖了下,他又看了眼浴室,听到很轻的淅沥沥的声音,心又渐渐安定了下来。   陆琛出现的太及时,导致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陆琛恰好被邵非放进了心里。   有时候不早不晚,就是这么刚刚好。   就在陆琛出来的时候,刚好与邵非盯着浴室门的视线撞上。   这尴尬地简直要上天了,邵非像只炸毛的仓鼠,想躲又没地方躲。   偏偏陆琛喜欢只围一块浴巾在下面就出来,邵非基本把对方的身材尽收眼底。   本来男生间坦诚没什么,现在邵非却在陆琛惊讶的视线中,心底窜了个小火苗。   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   陆琛也没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出来,而是很绅士的关上卧室门,去里面换衣服。   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两人的关系是回归正轨的。   其实,早就回不去了。   当两人出现在班级的时候,本来还想问陆琛为什么昨天没来的女生,看到那衬衣下隐隐勾勒出形状的身材,顿时话都少了一些。   陆琛随便打发了一下前来询问的男女生,只说自己昨天家里有事没来。   至于脸上的伤,陆琛就更云淡风轻地给十二班的几个男生拉仇恨:“没什么,课后与人交流了一下感情。   见两人又在一起出现,罗宇飞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陆琛这人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吗,昨天是什么样,今天是什么样?   这才多久,就又好了?   虽然早知道失恋这种事不会发生在陆琛身上,这人的心理素质太强,哪怕一时失败,也能很快振作起来,而且失败的时候这货恐怕还会继续分析形势和利弊,并会寻找机会扭转不利。   不过这是不是也太快了,邵非你不能多撑一会吗?   拒绝他啊,狠狠地拒绝!   这货没被拒绝过,你就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为民除害啊!   邵非看着罗宇飞望着他有如老父般慈祥又失望的眼神,有点二丈摸不到头脑,他又抽风了?   因为陆琛的洗澡耽搁了一点时间,两人今天是踩着铃声进来的,所以很快就到了周五的晨会。   后门的副会长大美人已经外面等陆琛了,两人要一同去操场上升国旗后,再等待各班集合晨会。   陆琛走之前,直接站起来,弯身越过前排的罗宇飞,从那抽屉里拿出一罐牛奶,放到邵非的桌子上。   “陆琛,你要点脸!”罗宇飞炸了,昨天是谁把你捞出来的?你肯定忘了你那死狗的样子,哦,就算喝醉的陆琛其实也挺正常的,好气,就没见过这货失态的样子。   见色忘义,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了!   你家糯米要补钙,我就不用了吗!   “中午还你十罐。”陆琛继续云淡风轻。   罗宇飞简直对这不要脸的操作气得说不出话。   走之前吩咐正在理书包的邵非:“你昨天没睡好,不舒服的话我和老师请假,就在教室休息吧。”   邵非示意自己没事,在陆琛离开后,把面前的牛奶推到罗宇飞面前。   罗宇飞阻止:“你可别,我又不缺一罐牛奶。”   过了会,罗宇飞还望着邵非,现在两人也熟悉起来了,邵非问:“干嘛这么看我?”   罗宇飞叹了一口气:“孩子,阿爸对你很失望。”   邵非看了面前长吁短叹的天然黑,想到陆琛对罗宇飞的评价:那个智障。   嗯,他不发表意见。   “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答应他?”恨铁不成钢。   邵非很迷茫:“答应什么?”   见邵非不像作伪,罗宇飞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到手啊。   不过能那么快把这只乌龟的脑袋给拎出来,也是手段了得了,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只迟早落入碗里的油炸糯米,充满了诡异的怜惜与不赞同。   “保持这种状态,坚决不能被糖衣炮弹动摇。”让那货从错误的道路中走出来,迈向正常的康庄大道,而且他都能想象这事情被陆叔知道了,那还不得疯。   这可是正正经经的陆家继承人,上了歪路还得了。   看罗宇飞一脸欣慰的模样,邵非心里默默加了个戏精两个字。   不过很快罗宇飞就爆了句脏话,他看到学校论坛上今天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陆琛顶着那张被揍的脸,在挑着碗里的葱花,背景就是那种非常生活化的早餐店。   陆琛吃葱花啊,看了下面女生的解释才回过味来,说是早上偶遇陆琛和他同桌,一开始她们以为是陆琛不想吃葱花,没想到挑完后递给了对面的男生。   下面一水儿“炸裂苍穹的萌”“好温馨啊,陆琛好有同学爱”“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平时冷冷的,反差好大,好想当他手里的那双筷子”“放开筷子,让我来!”之类的留言。   罗宇飞回头低声喊着:“邵非,邵非。”   “嗯?”   这时候大家都站起来了,要集会了。   罗宇飞趁着站起来的空档,给他看了那张偷拍的照片,细细观察邵非的神色。   邵非看到陆琛那低垂的温柔模样,像是能入画,脸上也划过一抹不自在,以前坦坦荡荡的,现在却变扭极了。   邵非不断提醒自己,这次男主应该是真心想照顾他,他们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这份真心,他刚才是能感受到的。   罗宇飞注意到邵非的表情,咯噔一声,糯米是不是开窍了?   晨会的时候,是一个个班陆续到的,一班轮到最后,邵非跟着大队伍,朝着三班的位置飘了一眼,寻找着什么人,他要找的那位也是人群中的焦点,一下子就看到了,刚好与她的目光接上了。   沈半青对着邵非笑了笑,小幅度摆手,打了个招呼。   邵非用口型:你回来啦?   沈半青看懂了,点点头。   她这几天的确身心疲惫,沈家的公司无法经营下去了,现在已经挂了破产的牌子,家里一部分产业都抵押给了银行拍卖,但哪怕宣布破产,他们还是有一大笔巨额要还。   但总算一家人在一起,可以共度难关的。   等家里稍微稳定了后,父母才赶她来学校上课,她也正好赶上今天的月考。   而杨鑫也如预料的那样,没有说动自己的父亲,这些曾经都是陆琛说过的,现在只是被证实了。   但这几天,杨鑫一直沉默地陪着她。   这个有点傻气的男人,好像也在这几天,成熟了一些。   邵非发现沈半青脸色有些白,人也消瘦了一些,有些心疼。   沈半青感觉到他目光中的疼惜,有些被关心的暖意,也用口型道:放心   队伍动了动,两人中间刚好夹着其他班的学生,自然而然收回了目光,不再用表情交谈了。   而两人无声的交流,却被台上一眼就看到人的陆琛看在眼里。   还是那个看起来没道理的原理,如果陆琛是人群的焦点,邵非就是人群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两个极端,互相都最容易发现对方。   老师喊了几声,陆琛才回神,随即上台,说了一段话后,开始报出加急版的通报批评,当然就是十二班那几个典型人物了。   一般这种事,轮不到学生来说,但陆琛能说,足见老师对他多么喜爱。   十二班的几个学生狠狠地瞪着陆琛,又想到昨晚对方的放过,心里像是呕了血。   晨会结束,接下来就是月考了。   他们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同桌之间都要把桌椅拉开,过道变窄,形成单人一个座位的样子。   这样就是个简易的考场,老师也懒得让学生来回折腾,到底是月考,并不是两次的大考,直接在自己班级就行了。这次监考的是教物理的鲍老师,她正在让学生做考前准备,并让所有人把手机都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邵非这会儿也不看书了,他平时也很努力了,但实际上还是没办法短时间赶上去的。   他挨在课桌上,脸蛋肉又扑了出来。   “别紧张。”陆琛忍着笑,手又痒了,这小白菜平日里就是可劲儿地诱惑他。   “嗯。”不紧张,要和一班说再见了。   铃声一响,考试开始了,试卷一张张传下来。   上午考语数外,第一门就是英语,也是拉分项,他最头疼的科目。   其他科目还能凑合,就这数学和英语最头疼了。   邵非突然想到一句话,我之所以英语那么烂,因为我实在太爱祖国了。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后,突然,教室里冲入一群人。   鲍老师马上站起来:“丁霖,你们要干什么!?怎么不在自己班级里考试!”   这几个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无法无天极了,考试对他们来说是浮云,反正考不考都在十二班。   他们进来,所有学生都望了过去,看丁霖等人的架势,有些男生站了起来。   在前排乱了的时候,邵非感到脚边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低头一看,好像是陆琛的橡皮。   就在这时候,他就看到陆琛以一种非常风骚的走位,弯身捡起橡皮,抬头的同时,在前排男生站起来的瞬间,将两人摆在上面的试卷加答题卡以光速换了个位置。   邵非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自己桌面上,被换过来却写着邵非两个字的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你怎么会考不进一班?不可能,呵呵   琛哥第一次风骚走位只为给同桌作弊……这就是青春啊~~~ 第36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足足停顿了三秒, 看到答题卡上已经用铅笔都填好一排排的方块,又来回翻看试卷,前后一查看果然看到试卷最后一页上面已经把作文写好了,用的还是他的笔迹。   陆琛到底是什么时候连自己的笔迹都能模仿, 还是这种典型很难看的字迹,这种技能让邵非觉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学霸。   这俨然就像是他自己考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经历过刚才那一幕的话。   他看向陆琛, 见对方也正好看向自己,平静的脸上根本不像刚才做过那种事的样子。邵非低下头,因为怕被周围人发现, 只能轻声道:“换回来。”   邵非在这之前还不知道考试能这么考, 简直都不知道要对时机把握的这么好的陆琛说什么了, 如果没有这群捣乱的人,陆琛又打算怎么办。   但无论怎么办, 都无法否认陆琛猖狂到极点了。   也幸好这时候还有那几个十二班的学生吼着他们班长卓帆, 让班长出去说话, 卓帆一时间成了人群中的焦点,没人注意最后排的他们。   陆琛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风骚地笑了一下, 这次还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然后拿出抽屉里的便条纸,看了眼外面快要结束的闹剧,在纸上快速写了一句话,揉成纸团扔到邵非桌子上面, 整个操作无缝衔接。   而这个时候,那几个闹事的十二班男生快要被鲍老师给赶出去了,闹事的头头丁霖朝着陆琛的方向看了一眼,与其说看还不如说瞪,那意思是说,你这个人情我可是还了。   陆琛无声地打了个口型:谢了。   一举多得,一次打架,陆琛一次性完成了多项任务,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今天的月考,按照邵非的进度,想要靠实力考入一班还需要一段时间,但陆琛不想等待这段时间,在发觉心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到这一步,当然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调整的。   邵非有点紧张,看着事态已经快平息了,他瞄了眼讲台上怒气冲冲的鲍老师,对方短时间里还关注不到他们这些下面的学生,最重要的是一班的学生大多非常自觉,大部分老师还是很放心的。   邵非打开纸团,只见上面一排飞走游龙般的字,非常潦草但依旧好看极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你现在也是共犯,乖一点,待会给你买糖。   真是……这人太无耻了。   而且陆琛这是吃准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弱点。   买糖是因为上次陆琛说了句想不出题目就多吃糖,后来邵非做题的时候就会常常嘴里含着糖,乖巧的样子让陆琛又多买了点以备不时之需。   邵非还想转头说什么,但风波已经平息了,只能以无影手的速度将那张小纸条揉成球扔进抽屉里。   陆琛余光感觉到糯米气鼓鼓的样子,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舒心,就一直点点滴滴的相处就很好。   双脚一瞪,整个人倾斜了一些,懒懒散散地开始看邵非的答题卡。   之前四十分钟过去,邵非也是答了不少题目的,答题卡上的选择题基本答满了。   邵非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这时候很心虚地不断朝着旁边瞄。   发现陆琛拿着橡皮擦掉他涂上去的答案,隔一会擦一次,然后填上正确的。   邵非一开始还能保持镇定的表情,他本来就英语不好,这也是正常的。   后来就越来越尴尬了,错了这么多?   基本上陆琛的答案都被当做标准答案,就是平时的作业本和卷子邵非都会看到很多学霸过来和陆琛讨论,看着陆琛皱着的眉头,邵非有种恨不得钻地底的冲动。   学习差的学生,也是有尊严的。   “那边的,不要东张西望,看别人的答案你也拿不走。”鲍老师眼尖地发现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不停朝着旁边的陆琛看,虽然这种只有黑色方块的答题卡一般就是想偷瞄也很难记录下正确的答案,不过这行为是当她做老师的瞎了吗?   邵非立刻专注在面前的试卷上,也许是因为没干过这种事,也许是因为错了那么多题目,也许是因为被老师抓包,或者三者皆有,邵非的脸像滴了血一样,只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陆琛余光发现邵非的状态,装作没看到,眼角却扬了起来。   改完上面的答案后,又快速在后面邵非还没填上的作文那一栏写了一篇,然后填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早就发现邵非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做卷子的时候会先做题,最后填名字,这也方便了他。   来回检查了一遍试卷,就站了起来。   听到座椅往后拖的声音,一班的同学倒是不惊讶的,三年来都习以为常了,几乎每次考试陆琛都是提前交卷的。   陆琛绕过桌子的时候,拿手指在邵非的背后点了一下。   邵非觉得背上酥麻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也培养了一点默契,知道这意思是在说“一起走”。   两人一同把试卷交给鲍老师,不过鲍老师面对陆琛是笑脸,面对邵非则是放下了脸,在她看来一个是因为题目都会,所以才答得那么快,一个却是因为根本不会,随便乱蒙题目就交卷。   交完试卷,陆琛又回去拿了自己的习题本就和邵非一同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邵非舒了一口气,也幸好帝江高中向来很保护学生的隐私,并且实行较为宽松不压迫的教学方式,包括不没收手机在内,就是教室内也是没有监控的,只有走廊上为了学生的安全才安装了几个,用校方的理念就是学习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们学校的升学率。   当然,它的升学率依旧稳坐全国首位。   楼下有个圆形花坛,围着三个长椅供学生们休息,两人随便挑了一个。   坐下后,也不给邵非喘息的时间,只见陆琛正色道:“我只会帮你这么一次,不会帮你后面的,你要是想着以后都依赖我,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别做梦,你要靠自己的努力来做我同桌。   邵非比刚才换卷子时还要瞠目结舌,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虽然一直知道男主的心思重,但邵非觉得随着越来越熟悉,他看到了一个比小说里更……无耻的人。   他发现陆琛能不断刷新他的下限,他都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刚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了。   陆琛却还是那平淡的样子:“至于后面的数学,你就先看这些。”   只见陆琛指着刚才拿出来的练习册,上面记录了许多题目和解题方式,看那整齐的排版就像是专门为了给人看的,陆琛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我们提前交卷,有多余的时间,所以现在包括中间的休息,你有足够多的时间背出这些题目,特别是我标注星号的,如果它们作为大题的话,一道就是三十分。”   邵非没注意到陆琛的手搁在他身后的靠椅上,远远看去就像是拥抱着他一般。   都这个地步了,邵非哪里还不明白:“该不会是待会要考的题目吧?”   难道陆琛做了什么,提前知道了试卷的内容?   其实帝江很多考试内容都是有些超纲的,如果不是在这里念书的人可能很多题目都是束手无策,也正因为如此,除非试卷泄露,不然一般学生可拿不到考题。   “你的脑袋瓜都在想什么,我是这种人吗?”   邵非:“……”这还真说不定。   被弹了下额头。   邵非腼腆地笑了笑,也就是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他与陆琛不仅修复了本来要破裂的关系,甚至还不知不觉更贴近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好像是顺理成章的。   “这些都是我猜测会考的题目,不然需要你背这么多吗?”   每一次说到学习的时候,邵非都觉得陆琛身上笼罩着一层圣光,这种能猜题的学霸,根本是可遇不可求。   “你忘了我给你的那张磁盘了?你以为那是谁都有的大街货吗,我也属于编纂人之一,所以有那么一份备用。一般每次大题都是里面抽的,而帝江的老师不会重复考,把这三年的考过的题目都去掉,再去掉属于适合高一高二考的,剩下的也不多了,再根据老师这几年的抽题规律,外加这次出题的老师偏爱,就能从中划出范围来。”   那时候他们不熟,陆琛却会给他那磁盘,哪怕是随便给的也能说明,陆琛真的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太大恶意。   见邵非还看着自己发呆,虽然心里挺受用的,到底邵非主动亲近他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一个月能不能继续同桌,所以陆琛还是收敛了心思:“别发呆,这里我写的解题过程都是有跳步骤的,你不能死记硬背,我说过任何一门课都要理解进去,看不懂的地方立刻问我。”   陆琛是个天生很有支配气场的人,哪怕不是邵非,其他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听从。   见邵非乖乖开始看题了,陆琛才有心思闲下来注意周遭,这一看就看到了个不速之客,那正是也提前交卷的沈半青,沈半青看到陆琛脸色也不是很好,有点狭路相逢的味道。   到底遇到几次这男人对她的态度都非常糟糕,她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你不爱见到我,我还懒得理会你。   不过男人身边的邵非上次却是帮了她大忙的,而且沈半青在受到了伤害后更愿意靠近这种心思简单的人,加上两人在晨会有过简短的交流,看到他沈半青挺意外的,于是干脆无视了陆琛目光警告,喊了专心的邵非一声。   而这时候,因为陆琛一直有提早交卷的习惯也练习出速度的董玲交上试卷,刚从楼上往下望,就看到那儿熟悉的三班被传是陆琛新女友的沈半青正主动过去打招呼。   她狠狠瞪着,本来看沈半青最近遭受打击,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教训她,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那种恶劣手段来接近陆琛的,现在她这么给脸不要脸,那也不要怪她了。   邵非听到柔美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人就喜出望外:“你也出来啦?”   对了,其实女主也是个学霸,只是刚来这个学校她不是很适应而已,后来就进了一班了。   “是啊,你考得怎么样?”沈半青永远都忘不了邵非当时的那个温暖拥抱,除了家人外,邵非也是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的动力之一,是一种互相欣赏的感情。   一说到这个,邵非一时间说是也不恰当,说不是也不恰当,尬在那儿。   反倒旁边的陆琛,将手直接搭在了邵非的肩上,像是宣誓主权一般的,声音淡淡的:“他考得好不好,应该与你没关系。”   邵非动了动,有点不自在,自从恢复关系后,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搭肩膀,他有时候都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这是我与邵非在聊天,应该也与你没关系吧。”沈半青轻轻柔柔的,但语气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但气氛却莫名紧绷了起来。   邵非看着本来应该相爱的男女主,到这里居然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原本还抱着一丝撮合他们的希望,现在就是他都不觉得这两人还能在一起了。   那该怎么办,他难道要给男主和女配当助攻吗?   其实女配的人选还挺多的,虽然没有沈半青那么给力,但也都各有特色,邵非胡思乱想着。   不过气氛也很快被打散了,因为杨鑫也随着沈半青交卷出来了。   他先是和陆琛打了个招呼,陆琛似笑非笑,这边找沈半青,更是得到了冷哼一声。   沈半青笑靥如花地转头,回眸一笑的模样立刻让杨鑫懵了。   然后在杨鑫被迷住的时候,道:“你这么爱你男神,有问题就问他,也别跟着我了。”   杨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尴尬极了。   说完后,沈半青也转身离开了。   像个受气包的杨鑫,满是迷茫,这是怎么了?   沈半青平时待人接物都没什么问题,很难得会这样不留情面。   而陆琛则是干脆无视了,他不可能去和一个女人争长短,并没有说话反驳。   邵非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夹在这两人中间左右不是人,望着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杨鑫。   杨鑫接触到邵非安慰的眼神,才心里好受了一点。   沈半青在另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而杨鑫也粘了过去,面对沈半青的冷脸锲而不舍,终于在不断的笑话攻势下,沈半青才开了尊口:“你这么早交卷,是对自己很自信?”   邵非还时不时关注一下后面的情况,其实沈半青哪怕冷着脸也能看出她其实并不反感杨鑫,甚至对方的关心是让她温暖的,只是突遭家变,还有谢允的背叛,让她现在难以信任他人而已。   还没看完,就被陆琛大掌扭了一下脑袋,气息呼在他的脸侧:“试题都看好了?”   邵非抖了一下,不敢再动弹,立刻专注在习题上。   “呃,我看你交了,我就……”杨鑫见沈半青这么问,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三班的。”沈半青有些无语,但也知道杨鑫这个大少爷,对成绩并不是那么在意,能一开始转学就到三班,只是因为这人脑子很聪明。   哪怕没有谢允,她也会考取更好的学校,家里这样已经是不变的事实了,她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奋斗了。   什么!?   一直以为能同班的杨鑫,像是受到了十万点暴击。   上午考完后,邵非累瘫在桌面上,罗宇飞看着桌面上像是一滩面疙瘩的邵非,差点笑出声,难怪陆琛平日里最爱捉弄这小家伙。然后邵非就被很有同学爱的罗同学拎出去吃午饭,他打算趁着陆琛不在顺便再给邵非灌输一下,让邵非能够更好的抵挡诱惑,做个坚定的好青年。   陆琛这时候出现在系主任的办公室,系主任板着脸,教训着这几个屡教不改的学生。   这些十二班的同学,有些还捂着肚子,陆琛昨晚打的到现在还隐隐作痛,那个混球狠啊,招招都往要害来,但因为他们撒谎的次数太多,老师根本不信他们是真的身体痛。   这些平时能上房揭瓦的问题学生,对徐主任还是有些惧意的。   虽然他们大多成绩不好,不过面对徐主任也不会很放肆。这主任特别阴,他往往不会直接向家长告状,每次只是把他们的光辉事迹通过与他交好的家长的口,传到他们自己家长的耳中。   对这些有名望地位的家长来说,最怕的不是孩子有多闹腾,而是让他们在别人面前连面子里子都一起掉了,那在圈子里可是抬不起头的。   如果从别的家长口中听到,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可能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当然会如主任所愿的被好好教育一顿的,这是心理作用。   而且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陆琛,高二的时候他们也犯了点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惹到陆琛了,陆琛也不当面找他们,只是当他们被留在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非常“好心”的提醒了主任这件事,主任就开始干这种阴招了,还别说,特别管用。   经过这件事以后,丁霖惹谁都不去惹陆琛,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这次要不是陆琛在全校同学面前下他们面子,把他们打得找不着北,他还不想找陆琛干架呢。   当陆琛到系主任办公室,徐老师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到底陆琛也是他的得意门生:“早上考得怎么样?”   陆琛说还行,然后目光看向那几个不良少年。   徐主任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现在都有淤青了,而且传言说这都是十二班这几个人打的,于是也很公正地为陆琛主持公道:“你脸上这伤,我们老师也都是看到的,是谁干的我们也大概知道了,不会让你白白被这群不学好的欺负。”   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又兼欺负好学生的丁霖等人:……   说什么都没人信的感觉谁能知道?   陆琛则是温雅地摇摇头,为他们解释道:“老师,这的确是我不小心撞的,与他们无关,至于今天早上的事……而且他们今天也被通报批评过了,要是罚了太重,也会让他们失去悔改的心……”   丁霖等人就看着陆琛以受害者的姿态,劝着主任放过这些加害自己的人,心里别提多呕了,你还能更假一点吗,陆琛?   如果要说他们目前为止对谁最悚,那么陆琛绝对排在首位。   本来他们答应陆琛今天早上去闹一场,而陆琛就帮他们到系主任这里消掉这次和上次的事情,也算公平的交易了。当时晚上听着这件事很简单的,而且对他们也有利,感觉还赚了,就答应下来了。   他们也不差这么一两件闹开的事,不过真经历过了才会感觉到陆琛这人的阴险,笑着就能让你入坑。   陆琛身为受害者的劝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之后怎么判那就是老师的事了,他已经做到了当时约好的事,而这群人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也能继续闹出事情来。   只是陆琛在收到那几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时,回了一个以德报怨的笑容。   身体还在疼痛的众人,就这么看着这个人离开了,然后继续听着办公室的老师们对陆琛一水儿的赞扬,真是呕到了极点却还要感谢他,别提多膈应了。   真希望上天派个人,专门治这人的那种!   陆琛出了办公室门,脑中就在回忆这些二世祖的家世背景资料。   这些人无论现在怎么样,以后有很大可能性都要继承家业,那么就是未来的潜力股了。   只要他们自己闹出事情来,他就有机会再接触,慢慢收服。   这是陆琛的隐形目的。   到下午考完所有科目的时候,陆琛才知道邵非居然被罗宇飞骗去晚上参加聚会。   “我说了多少次,他不是个好东西,他说话的时候你就当没听到。”他就知道邵非这人必须要看着,这次肯定又是受不住罗宇飞的软磨硬泡。   真是一会儿没看住人,就要出幺蛾子。   “你够了啊,陆琛,这次是因为大家都很好奇你承认的弟弟好不好,你以前都没承认过谁啊,他们都念了我多久了,我也受不了啊!再说你有段时间没和大家聚聚了,难得今天放假不是挺好吗?”烦都烦死那帮人了,陆琛有弟弟有什么奇怪的,那么一大堆私生子嗷嗷待哺呢,要不要展览一下啊。   陆琛冷笑:“是谁在群里宣扬的?”   “别翻旧账啊,本来大家的确都忘了,但你不是前段时间发了条动态吗?好吧,我承认,我稍微给了他们一点提示。不过糯米又不是见不得人,大家就是好奇而已。”我这是给糯米拓展交际面。   “滚。”智障。   陆琛没好脸色,他并不打算让那些人接触邵非,不过邵非答应了他也不会专断。   帮邵非把剩下的书都放进书包,又把喝完的牛奶罐丢进垃圾桶,然后理了理邵非有点被汗染到的流海,邵非稍稍躲了躲,他也没继续。   又弯身从前排罗宇飞那像是百宝箱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小扇子递给邵非,低声询问:“是不是太紧张了,都出汗了。”   被陆琛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酥麻,邵非僵硬着身体示意自己没事,虽然最后一门课他的确觉得时间有点赶。   罗宇飞终于忍无可忍了,从小他们也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怎么偏偏就陆琛长歪成现在这样,有同性没人性的嘴脸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当老子没脾气是吧……”还没说完,又被陆琛一本书拍到脸上,堵住了要说话的口。   又是这一招,这次老子一定要和这垃圾绝交!   邵非看着动作做到一半,被陆琛再次盖脸的罗宇飞,嘴角抽了抽。   虽然陆琛不满,但还是没干涉邵非的决定。   最后在陆琛微信群里一个个人的询问下,陆琛再一次问了邵非:“想去调节下心情吗?刚好今天考完。”   邵非点了点头,他今天过得非常紧绷,就怕自己考不好被陆琛教训。   而且中午的确有点被罗宇飞说动了。   再一次坐上陆家的车,邵非发现老张看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老张有送陆琛从罗家到邵非所在的小区,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真相,所以在看到邵非的时候丝毫不惊讶,也许他早就预感到,邵非最后还是会回到陆琛身边的。   不过邵非也没太在意,和老张打了下招呼,上了车就打起了盹。   陆琛回着微信,看到邵非的情况,一手从车后头拿过两用抱枕,拉开拉链抽出毛绒毯子,给邵非轻轻盖上。   本来车子里是没这种东西的,陆琛何时何地都保持着清醒,不过他家这只小仓鼠是个很爱打盹的,熟悉了之后不像以前那么绷着,已经好几次车里盹个几分钟了,上一次陆琛用自己的外套,后来就让老张准备了几个这样的抱枕在后面。   本来车内装饰完全冷硬的风格,最近却突然加了点可爱的元素,变得生活化了许多。   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团团云包裹住,邵非忍不住蹭了蹭。   无意中擦到了陆琛的指尖,眼神微微一暗。   两人到了荷叶杯,邵非被陆琛唤醒,慢吞吞地下了车。   然后慢慢睁大了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勾梁画栋的地方属于娱乐场所。   一路上小桥流水,花香四溢,几栋古典建筑间有长廊和小溪间隔着,非常的安静和清幽,一路上的人也不多,哪怕有也都是小声地交谈着。   陆琛边走边给他介绍了一下附近有趣的地方,穿过紫藤花廊后,就传来一道怯怯中透着喜悦的声音:“陆少,您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我只会帮你这么一次   小非子:…… 第37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听到声音, 朝着声源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服饰的少年有些羞涩地站在那里,长得非常精致漂亮,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男孩, 有点瘦弱的身躯看上去比女孩还柔软,标准的桃花眼, 水汪汪地很惹人疼爱, 现在正欲拒还迎地望着陆琛。   虽然看上去像少年,但实际上却是青年的年纪,他就是曾经陆琛随便喊了个证明自己性向的青年。   第一次陆琛点了自己的时候, 其实他也只当对方是普通客人。直到那卡里的钱让他解决了一次意外, 小源才开始关注着这位大少, 了解陆琛的点点滴滴,越是了解越是无法遏制心思, 像陆琛这样年少多金又极赋才华的人, 很难不心动。   他有几次会在帝江高中的校门口附近远远的看过, 但每次陆琛出了校门没多久,就会领着一个样貌清秀的男生一起进车子里, 好像就是现在陪在陆琛身边的这位, 陆琛一直很照顾此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实在是比起自己,这个男生看上去太没有特色了,所以只以为是陆琛相熟的某家少爷。   原本小源也没这个胆子上前搭话, 他们也有自己行业里的规矩,成功了还好,失败了饭碗都不一定保得住。上一次陆琛来这里喝酒,他偶然看到后就跟随过去,虽然两人没说话,陆琛也一直没理会他,但坐在一旁守着陆少,也没有被赶走,也许就是一种默认的信号。   于是他的心思就活络了一些,也许他是有希望的,这也是他这次尝试着打招呼的原因。   其实陆琛哪里是没赶走,他被邵非的离开气得肝疼,陆琛很清楚这是自己单方面的感情,邵非的无动于衷在情理之中,他舍不得动,又一下子拿小家伙束手无策,心烦意乱下哪里会管身边有着谁。   酒吧又不是他包下的,别人要坐哪里都是他们的自由。   陆琛脸色放了下来,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没记全,每天围着他的人这么多,难道他要全部记下?就算他有能力记下,但他的大脑不是用来放废料的。   邵非的眼珠子转了转,有点好奇这个男生和陆琛的关系。   “又在想什么呢?走了。”语气柔和,犹如流淌的溪流,目光透着些宠溺。   邵非被美色袭了下,楞了大致一秒钟,就被陆琛揽着肩膀,半拖半抱的从小源身边擦身而过。   最冷漠的回应,就是不回应。   他们像是没看到面前的人,径直走了出去。   小源的身体僵硬,脸色煞白煞白的。   邵非还想转过头看,对方既然喊了陆琛,那多半是认识的。   陆琛一双大手直接撑在邵非的后脑勺,阻止他到处看,轻声教育道:“想认识我的人那么多,随便路上的一个人过来喊我,难道都是我认识的吗?以后也要记住,都别去理会,不然被阿猫阿狗缠上很麻烦,这叫碰瓷,懂吗?”   陆琛这说的也是实情,有些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陆琛的长相,寻求着偶遇,还有设置各种桥段看起来相遇很自然的,这在原著里就提过,所以陆琛过得非常低调,他并不喜欢自己父亲那种生活。   不过邵非能看出那个青年眼中的惊喜,不像作假。   邵非犹豫了下,道:“但我看他像是认识你的。”   “你看谁都像是认识我的。”陆琛按住邵非又在小幅度扭动的肩膀,无语地说。   他们的对话在这安静的过道中格外清晰,哪怕越走越远小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颤抖着,就像是被打落水的鸭子,原来陆琛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两人一路来到定好的包厢,刚打开门,就冲过来一股淡淡的烟味,还有说说笑笑的一群人,陆琛一皱眉,一把捞过邵非,将人虚搂着护在怀里,捂住他的口鼻,一手敲了敲门,在所有人目光都聚集过来的时候,少有的不讲理:“把所有烟都给我摁了。”   邵非唔唔动了两下,唇与手掌摩擦着,像一丝丝电流窜了进来,陆琛的怀抱越发紧致,低声警告:“别动。”   你再动,我不知道会做什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以前不都是该抽的还是照样抽,你陆少也没在乎过。这时候有眼尖的看到陆琛怀里搂着个小不点,有几个人心里有了点数,看来这次承认的弟弟,不是召之即来的那一类了。   一个二手烟而已,都不愿意让人闻到,这护得真的跟宝贝似的。   本来听罗宇飞说让他们给点面子,别欺负今天的小孩子,他们是没放心上的,但一冲头就来这么一出,都不再那么随意了,这面子还是会给陆琛的。   等烟味散了一点,陆琛才松开捂着的邵非的手。   邵非地好奇地四处看看,别人也在打量他,第一感觉都是:这也忒普通了吧,陆琛眼睛瘸了吗?   不过邵非早就习惯别人对自己的无视了,他到处打量着。   在这里的都是陆琛的老熟人,基本都是同一时期长大的,里头有男友女,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八,最小的就是陆琛他们,过了十八岁。   房间古色古香,只是屋内光线较暗,只有头顶几栈中式纸灯亮着,远处点燃着几处雕刻精美的烛台,烛光摇曳,窗外是一片湖光景色,一排朦胧的光线搭配音乐喷泉的洒落声,让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在飘扬的纱幔间,隐约可见远一名穿着古装的美人在弹琴,琴音袅袅。   陆琛把人领到一旁的卡座上,周围有男有女,有些甚至还是帝江其他班的,只是平时上课的时候,隔班如隔山,如果不是特意跑过去,想要在学校遇到也是个技术活。   他们在最初的惊讶后,也开始一一自我介绍。   邵非遇到那么多人,还是很紧张的。   陆琛则是拍了拍邵非的手,让他别怕,这是个很细微的动作,但在场的人哪怕不是人精也是懂得交际上的规矩,显然陆琛是在表达自己的重视。   对着众人道:“这是邵非,以后给我个面子就多照顾一下,我陆琛都记在心里。”   这话说的重,陆琛记在心里不是句说说的话,陆琛是真的会用实际行动来给好处的。   这相当于是给邵非未来开了绿灯的,于是众人表情更认真了,俨然把邵非当做陆家人了。   邵非哪里感觉不出来,想解释自己和陆琛的真实关系,却被陆琛趁机捏了把腰上的软肉。   凑过去,热气呼了下:“闭嘴,没人在乎。”   这里没人在乎邵非是什么身份,再高也没他们在坐的高,他们在乎的只是陆琛的态度,这决定了很多事。   邵非想要躲开他,试图吓唬陆琛:“你这样不好,我会狐假虎威的。”   又被猫咪装作老虎挠了两下,心都要挠癫了,陆琛眼睛眯了下,柔和极了:“让你威……”   邵非觉得耳朵都痒了,只是昏暗的灯光遮掩了他的紧迫和跳动起来的心跳声。   见他们两在说悄悄话,其他人也识趣地没凑上去。   其中一个女生观察了一下邵非的模样,忽然惊呼:“你是不是陆琛的那同桌,小葱花?”   听到这个称呼,邵非自己都有点懵。   其他人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看出来他就是最近那个在论坛上传得很凶的同学爱照片,众人纷纷好奇,然后女生拿出来ipad就把那张挑葱花的偷拍给大家看,还有下面的评论。   如果只看照片,还真的没想到陆琛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温柔的根本不像是有个弟弟,更像是有了个情弟弟,只是口头承认的弟弟都能帮人挑不喜欢的葱花,以后有情人了还不得宠上天!   真是与他们想象中的陆琛差太多了,他们一直以为以后肯定是哪家姑娘千辛万苦攀爬珠穆拉玛峰才能拔得头筹,陆少爷还指不定满不在乎,就与以前的那么多次一样,爱交往不交往,反正他大少爷无所谓。   搞半天,那么多姑娘还抵不过一个干弟弟。   同是发小的卢毅把罗宇飞给拉到了一旁,问:“这怎么回事,那个邵非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卢毅因为家里住的远,校区与他们不同,平时碰不到面。   罗宇飞小声说:“还记得不,上次陆叔有个情儿,特别妖的那个,在你家商场狂购物,刷了好几只豪表的。”   卢毅想起来了:“记得,印象深刻,妲己再世。”   “就她的儿子了。”   “那不是……”拖油瓶?从某种意义来说,勉强算是弟弟,不过陆琛一般根本不会理吧。   “对啊,然后不知怎么的,咱们这鬼见愁就盯上人家了。”也是可怜了糯米,无缘无故遭了劫难。   “不可能吧,这是个男的!”他眼睛又没瞎。   “谁知道琛子在想什么,我前几天把这个醉鬼捞回去的时候,不是微信里给你打过预防针?”   “我以为你又在搞笑。”你搞笑也不是一两天。   “我会拿这种事搞笑吗?还能不能好好当兄弟了!”罗宇飞简直觉得这群损友都可以一个个say bye了。   “他认真的?”卢毅也忽然想起上次陆琛点了个男孩,要求是学生味,干净乖巧…   猛地回头看邵非,忽然也领悟了点什么。   这么多年发小不是白当的,他们都很了解陆琛的脾性。   原来他陆琛喜欢的,会自己追,还主动的一逼。   “都这程度你还看不出来,这事假不了。”   “那弟弟……”有那想法,还搞个什么弟弟的名头。   “笨,干弟弟,干弟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需要消化消化,等等,这可不成啊,以后咋办,陆叔能放过?而且那个呆呆的小子,看起来真的挺像陆琛随手路上抓了个路人的。”不是说长相,其实长得还行,就是气质不醒目。   还别说,看着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不同却又互相吸引,在一起的话还挺刺激的。   罗宇飞呵呵了两声,继续道:“不仅看上了,还是单相思。”   “这么劲爆!?”   信息量太大,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有几个年长的想拉邵非玩牌或是去旁边的房间玩几盘斯诺克,让他慢慢融入进来。   人还没拉走就被陆琛全部挡了回去,笑骂道:“别带坏他,以后要玩就带他玩点健康的游戏。”   几人无语地看着陆琛:你有资格说我们?多健康,老鹰捉小鸡啊?   “我们要高考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陆琛很正派严谨地说着。   邵非的确无聊下来了,他对那些游戏没兴趣,好奇心也得到满足,陆琛问他想不想出去逛逛,邵非欣然同意,两人去外套逛了一圈,邵非就说要回去。   然后看了会这群人的游戏后,觉得有点无聊。   “陪你继续看会书?”   “可以?”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想放松?”   “挺轻松的。”换个地方看书也挺好。   两人继续说悄悄话,时不时凑在一起。   敬得酒也全部被挡回去,陆琛给邵非叫了杯牛奶和杏仁,对他说:“不用管他们,今天的试卷我问老师都要了一份,重新填了答案,你先看看与你的答案有什么不同,再来问我。”   这种能问老师提前要多余试卷的行为,大概也只有陆琛能做成功了。   陆琛又打开了一盏头顶的灯光,纸灯光落下来,暖黄的光线让人心情都温暖了一些,也让这里更亮一些,方便邵非看书。   一群准备重新开局的人,偶尔看过去,表情都快抽搐了。   从来不知道,陆琛能这么爱学习。   有谁出来玩,是这种画风的??陆琛你是要上天呢!   于是就形成了有史以来最古怪的画面,其他人在玩乐,房间的一角却是透着温馨又浓郁读书氛围,像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过了会,侍者将牛奶送来了,还为了以防万一送了些坚果、葡萄干等小零嘴,这里的服务一直非常贴心。   陆琛用手测了下杯子温度,将牛奶放在一旁,又用湿纸巾擦了下手,捡起一旁杏仁开始剥壳,丢进牛奶里。   其中一个女生拉了拉旁边的人,嘴巴向陆琛的方向努了努。   另一个看到这一幕也惊悚到了:“天哪。”   “我眼睛要瞎了!”   弄好杏仁牛奶,从旁边捞了个小汤勺,丢进杯子里,递给邵非:“今天还没喝,待会温了再喝。”   邵非还在奋战,心思根本没放在旁边的人身上,闻言哦了一声。   其实无论陆琛说什么,只要不过分的,邵非都习惯性同意了。   陆琛就喜欢自家糯米认真的劲儿,又开始旁观他做的题目,两人都自动屏蔽一旁的嘈杂。   看到邵非那还是没什么进步的字,心里想着有空还是要辅导一下,以后结婚协议上签字多难看。   国内没有这个,国外应该有。   还在看的两个女生,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像是老妈子一样的假陆琛。   这人绝对是弟控没跑了,不然谁能劳驾这位大少主动干这种琐碎的小事,对方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落在邵非身上的视线太多,他借口去厕所,才从包厢里出来,而另一个一直等他出包厢的人,也悄悄跟在他身后。邵非离开后,陆琛的神色也冷了一些:“卢毅,把你这里的能负责的经理叫过来。”   这里卢家也是投资人之一,不影响决策的小事,卢毅有一定的决定权。   “怎么了?”卢毅还没完全消化刚才那么大的消息。   “我记得有个规定吧,无故骚扰客人的,情况严重者可酌情开除。”   开除是没什么,这类场所总归不止这么一家,但是荷叶杯也算公认比较有格调的地方,来这里的也都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被这里开除以后找工作就难了。   “谁吃了豹子胆,敢骚扰你?”这肯定是没尝过陆琛手段的人。   邵非在吧台上洗手,身后突然冒出个人,仔细一看是刚才拦住他们的青年。   “刚才拦住你们,只是一时冲动,希望你不要介意,其实我与陆少不熟。”小源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邵非察觉到对方应该是在这里等着他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不过拦住他,才是莫名其妙吧,又不认识。   小源望着邵非,像是要把对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他是用了心的默默观察陆琛的,之前偷看距离太远,刚才近距离看才能感觉到不同,那无意识溢出的感情。   有人说,有两件事是忍不住的,一是喷嚏,二是喜欢。   但这人没自己漂亮,气质更是要淹没一般,如果不站在陆琛身边也许根本没人注意的到,但撇开这些,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当初陆琛要喊他这种类型的过去,又为什么选择这个人。   比起他装出来的,像陆大少这样的当然更愿意选择原装的,盗版的再完美在人心里永远都成不了正版的。他也知道自己当时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邵非见他没什么要说的,就打算离开了,没想到对方喊住了他,问:“你想知道前段时间,陆少来这里让我做了什么吗?”   哪怕什么都没做,让听得人却觉得好似做了什么。   如果邵非与陆琛确认了关系,这必然成了一场误会,但邵非首先对陆琛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其次他也是刚刚反应过来这人对陆琛的心思,这么明显他不可能还转不过弯,再加上被陆琛这段时间灌输的同性概念,哪里还猜不到。   一道声音忽然介入,大掌拍向厕所门,悦耳动听:“那我做了什么,你说说看?”   小源像是生锈的钟摆,慢慢移动到门口淡然笑着的人,所有话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怎么不继续了?”陆琛笑眯眯地走进来。   小源不敢再说。   “说啊。”   “什么……都没有!”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陆琛不理会吓破胆的小源,对邵非说:“我让宇飞叫人给你调了杯彩虹果汁,还有你喜欢的焦糖布丁,去尝尝看。”   邵非来回看着这两人,在看向陆琛的眼神中有些犹疑的光芒。   陆琛心里却有些兴奋,这是不是说明邵非还是有点在意的:“我很少来这些地方,也就一次喝了有点多,什么都没干。”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邵非与其说在意,不如说他比较相信文中的陆琛,他知道原著里陆琛的确是洁身自好的,连初吻都好几次因为剧情打断而没有成功,到高中毕业他和女主甚至连一个吻都没有,这大概也是这个空间不平衡的因素之一吧,男主过得太憋屈了。   “你不用向我解释的。”但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对劲。   “有些事,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的。”就是不指名说什么,只是用暧昧地语气一笔带过。   邵非还没离开几步,就被陆琛从后面抱住,两人身体像是契合好的一般,邵非的身体嵌入陆琛的怀里,一双有力的手臂扣着那段让他爱不释手的腰。   一只巨型狗头钻到邵非的肩上,邵非居然还闻到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邵非都快炸了,特别是这个楼榭里来往看着他们的侍者和客人,在外面这样就太尴尬了。   一挣扎,对方抱得更紧了。   “琛哥,你真的会把我当兄弟的吧。”走向越来越不受控制。   陆琛看着到现在还清醒的小家伙,顿时胸口压了块石头,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他。   不能急,小家伙正在向你靠拢,太急了他就会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那我先进去了。”被放开后,邵非立刻窜回了包厢。   “陆、陆少…”身后的小源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陆琛的气息就如同寒霜腊月般。   小源颤颤发抖,实在是他之前看到的陆少与现在的简直判若两人,他刚才最多也只是想稍微挑拨一下,没有多大的恶意,但也许一切都晚了。   与这群人分开后,老张就停在外面等他们出来,这次邵非也与几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就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是罗宇飞拉的。   很快就看到里面聊天的内容,今天并不是所有陆琛熟识的人都到了,还有些因为公务忙的,出差的另外有些出国的没办法过来,听到群里人的汇报,都炸开锅了,纷纷说不信他们陆太子是这个画风。   原本每天给自己找新乐子的无良二代,突然改邪归正了,开始教他干弟弟写作业,念书和喝……牛奶?   这说出去谁能信!   陆琛,你的画风变了。   邵非不断回头看陆琛,见对方在看手机网页,应该是完全屏蔽了群。   邵非猜大概是因为嫌吵,他发现这些陆琛的朋友其实人都还不错,不过他也明白看到的只是他们其中一面而已,但只要是人,谁不是多面的。   幽暗中,被糯米不断无形撩着的陆琛终于转过头:“喜欢看我?”   他有时候挺庆幸自己长着这张脸。   “不是……”邵非一紧张就打结巴。   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转过头正襟危坐。   黑暗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邵非尴尬地转头看外面风景,突然觉得有点热。   邵非发现老张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就和他们告别离开了。   邵非看着随自己进入小区的陆琛:“琛哥,你不回家吗?”   路过小区门卫的地方,那个大伯好像认出了陆琛的模样,从传达室里跑出来,想喊陆琛还钱,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提,其实只要不说,谁知道他收了那笔停车钱,虽然那辆豪车已经有人开走了   邵非也看到了这个行为怪异的大伯,疑惑一闪而过,就追上了陆琛。   陆琛忧伤的表情在月光下有些忧郁,俊俏的脸看上去很落寞:“你也知道我父亲和菲姨分开了,这次他与某位情人在一起。”   邵非点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就像他知道他与姚菲菲迟早要离开一样。陆正明在原文里就是流连花丛的,其实在商场上的能力也不差,但他把太多精力放到了女人身上,所以对陆氏来说也只能固守,想扩大是不可能了。   感觉到陆琛语气中的寂寞,邵非就想到那天在自家门口睡了一晚上的陆琛,平时一言不合就天下唯我独尊到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大少爷,偶尔露出那么一点脆弱,就很容易让人沉浸里面。   当然邵非也偶尔会想是不是对方故意的,但一想到陆琛这人的性子,大概就是地球毁灭了这人那傲慢的的头都不会低下来,直接就排除了对方在这方面做戏和示弱的可能性。   “其实来了也没什么,不过那情人是很多年前的,还带了个名义上的弟弟。”语气透着点陆氏嘲讽。   名义上的弟弟,就是私生子,虽然原著里也是很多,不过邵非一次都没见到过,按照书里写的就是都被陆琛镇压着,除非召唤一般不会出现在陆氏太子面前,可见陆琛手段了得。   邵非明白了,这次陆正明吃了次回头草,而且很可能这位将来是陆夫人,不过他记得就是这文断更的时候,陆家都没有一位正式的夫人。   “这两天心烦,不想回那个家,收留我几天?”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单元楼楼下,陆琛的眼眸中似摇曳着路灯的幽光,明亮而诚恳,大部分人都不可能还狠得下心拒绝,再说邵非大约能猜到如果拒绝,陆琛有很多办法让自己答应,这又是陆家租的房子,他好像没什么权利说不行。   于是,陆少爷打了个电话给管家余叔说了一声,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邵非的屋子,邵非当然也不敢随便给陆琛安排地方,把隔壁一样大的那间房子给了陆琛,暗暗庆幸这是他趁着空闲打扫出来的。   本来想用“没收拾的话我们一个房间就可以的”的陆琛,把剩下的话给截断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家糯米就是这个认真的性子,如果要在这里住,哪怕是一天也会把周围理得干干净净,这个认真生活的劲头是他的特色。   两个人前后进了浴室洗澡,当然邵非依旧被要求先洗,邵非也拗不过对方,慢吞吞洗着澡,听到门铃声,衣服刚穿了一半,开了个小缝探头出去。   看到随着热气冒出来的小脑袋,刚刚开门的陆琛略带不悦:“回去穿好,又想感冒?”   邵非关了门,陆琛才拿过对方送来的被褥和生活用品,然后对门外的不速之客道:“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   余默虽然一脸凶样,但内心却住着只小太阳。   他很小的时候到陆家来玩,就与陆琛结识,是陆琛带他入了信息技术这一行,他对于代码上堪称顶级的大神级别人物向来是很尊重的,陆琛就是这方面的翘楚。特别是这还是他父亲一直感激的陆少,这位陆少一直很照顾他们余家,如果没有陆家,他小时候可能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应该的,少爷。”余默有些木讷,而且他已经和陆琛的公司签约了,择日上班后陆琛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叫少爷在他看来是应该的。   陆琛哥俩好地拍了拍肩,和颜悦色:“你又不是我陆家雇佣的,叫什么少爷,不是说好了以后只喊名字,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嗯。”余默有点受宠若惊。   又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似乎想找邵非。   陆琛笑道:“小家伙在洗澡呢,有事我转告吧。”   “上次给他送了个游戏光盘,不知道玩得怎么样,如果有不懂的我再教他。”   陆琛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一阵,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待会他想玩,我教他也一样。”   “好的,那少、陆哥你有问题打电话给我。”余默挠了挠头。   看着余默下楼,陆琛的笑容慢慢消失。   每天都有人让他不好过,连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一次次被打断。   “别来了。”阴森的语气。   陆琛脑中已经有许多让余家满意又能远调余默的方案。   “琛哥,刚刚是不是……?”邵非刚才有看到余默的影子,所以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就出来,不过想到陆琛说过余默的性向,他们应该避嫌,上次陆琛的发怒还历历在目,邵非可不想惹陆琛,余默的名字都给吞了回去。   “嗯,给我送生活物品。”陆琛也没生气,两人关系缓和了他还不想找罪受。   回头就看到整个人红扑扑水嫩嫩的邵非,像一只水晶包似的,转身一手抓在门板上,太考验意志,他现在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已经很久没泻火了,看一眼火山就要爆发。   除了一开始青春萌动外的几次,陆少爷是不屑干自己解决这种事的,遇到了就等它自己好下去,虽然那样更折腾,次数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但有什么办法,自家这只小东西太难拐了,就是从未败绩的陆琛也头疼极了,只能自己伤着。   陆琛低头看到又抬起来的地方,无声地对它安抚道:忍着,人迟早是你的。   酝酿的时间长了更美味。   憋爆炸的陆琛直接冲入浴室,像一阵风似的路过邵非,关上了门。   “等等,琛哥,我还没……”洗衣服。   上前敲门,不过里头没有什么动静,邵非只能作罢,转而开始给陆琛铺床和毯子,再把笔电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给他的替换衣服放到衣柜里,看到管家居然还捎带来内裤的时候,邵非摸了下有点红的脸,去厨房取了保鲜袋装好,直接塞进了床头抽屉里,整个动作都进行得非常快。   明明知道可能是万丈深渊,如果不小心被诱惑到了,维护员该怎么抵御,怎么继续保持冷静?   陆琛站了会,让发热的大脑冷却一下,要去淋浴室冲冷水的时候路过脸盆架子,看到一只蓝色脸盆里白色的衣服。   那是邵非的衬衣,陆琛心神一动,从里面翻找,果然很快找到了一条白色柔软的胖次。   拉着一角勾了出来,其实家里还有一条小黄鸭,有几次差点拿着它做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认为那实在太猥琐。   将这块布料拿近,闻了闻味道,下方越发咆哮。   吻轻轻落在软软的布料上,一股色气从眼中冒了出来:“你是要憋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我的身体在咆哮   .   攻受已经成年,满十八岁 第38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里的房间, 无论是浴室还是卧室,比起陆家的,就实在小的不够看了,不过一个是对物质没要求, 一个是经历过更艰苦的日子对什么都接受程度很高,所以从陆家搬出来, 这两人都没丝毫不适应的, 陆琛出来的时候,邵非正在前方整理沙发上乱了的枕头。   陆琛在邵非圆嘟嘟的地方绕了一圈,收回了目光。   见沙发垫上有个破洞, 邵非准备去卧室里找针线盒, 就看到全身散发着清新香气的陆琛, 穿着和他差不多的白T恤黑色休闲裤,看上去比平时还俊美, 也更成熟一些, 邵非转开了视线。   陆琛看状似有点羞涩的邵非, 心里像是被灌了蜜。   他也不愿意拆穿,现在小家伙对他的防备已经越来越小了, 往着他需要的方向发展。   他拿着在浴室里洗好的衣物经过邵非, 邵非有点惊讶这个看起来五谷不勤的大少爷能够适应的那么好,居然连衣服都会洗,他突然想起,陆琛好像也会做饭。   这么说起来,其实他比这个年纪的大多数男生的自理能力都要好很多。   他准备让陆琛先过, 却瞥见那脸盆里的东西,心头一跳,立刻把陆琛给喊住了。   整张脸都像是被煮沸了一样,捞出里面眼熟的衣服,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内裤,邵非对着面前一脸正常的陆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的内裤……你、你怎么可以!”想和陆琛理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讲道理,平时就是个软脾气的人气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威慑力,整个人面对陆琛那张好像平常的脸更是觉得自己词穷,“这是贴身衣物,你不能随便拿去洗!”   陆琛看着已经快要冒烟的邵非,眼睛扑闪扑闪的想和自己理论,心里痒的不得了,真是可爱的让他恨不得亲一口,脸上却是一脸无辜:“抱歉,我看你的也正好换在那儿,就顺便了……”   从语气也能听出来,陆琛对邵非少有的发怒有点不明白。   邵非感觉对方实在看上去太顺便了,显得激动的自己才是很奇怪,但就是一般男生之间会帮忙这么隐私的事吗,眼睁睁看着陆琛拿着脸盆经过卧室,用升降扶手将晾衣杆降下,把两人的衣服分别挂上去,现在是晚上,先挂在阳台,准备明天再拿出去晒。   窗外的微风吹入,一个夹子上挂着他们两条,一白一黑,随风飘荡,偶尔还会因为风向碰在一起。   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画面,邵非就是觉得简直耻度爆表,不敢直视。   把晾衣绳升上去后,陆琛端着空空的脸盆回来,看瞪着眼睛依旧软软的小家伙,捏了一下邵非气成河豚的脸蛋,忍住笑意道:“生气啦?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以前在训练营里同伴之间常常这么互相帮忙,所以不清楚和人合租在一起会有那么多禁忌,下次我注意。”   “算了。”闷闷低头,不愿意和陆琛说话了。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邵非也没和男生合租过,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敏了,看陆琛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人现在有点求饶的意味,邵非就有点气不起来了。   看着又缩回乌龟壳子里的小家伙,陆琛也不愿意再逼迫。   只是不想再看那两件飘扬的布料,直接转身说自己要去超市买点调料,他的生活用品都是在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买的。   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面,他以前见到的陆琛是不是假的?或者说这是因为两人熟了,陆琛才暴露了这么自来熟的一面?   邵非买东西回来后就见陆琛拿出了电脑,正在操作着:“余默是不是给你游戏光盘了,来,我带你玩。”   “不用了,我还是去看会书吧。”把调料放到厨房,装入容器里,邵非也装作自己很冷静的样子,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多想。   “刚考完,这两天给你放松,坐这里。”陆琛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过了会,见邵非还站那里,陆琛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我真不是有意的,还是你又多想了?”   被说中的确又多想了的邵非:“……”   陆琛:“我既然说过会试着把你当兄弟,就不会动你,或者你觉得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   邵非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他哪有什么魅力啊。   觉得陆琛说的很有道理,磨磨蹭蹭地蹭了过去,刻意与陆琛保持了点距离,同样的位置,之前余默教他的时候他根本没觉得这有多么近,现在却觉得很紧张,感觉身边的热源和洗澡后的香味不断飘过来。   陆琛也没拉近距离,只是将游戏打开,开了一盘。   然后操纵着人物在游戏里一枪崩一个,还看到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准备偷袭的人被陆琛快速一个转身直中脑心,屏幕上立刻飘出玩家用XXX枪射杀某某某,看得邵非一愣一愣的:“琛哥,你以前玩过?”   “没玩过,第一次,不过这些游戏都差不多,刚才熟悉过了,来,现在你来控制人物。”根本不觉得需要玩很久才能熟练的某人说道。   两人的距离就这样又被拉近了,玩到激动的地方,陆琛从身后拥住了邵非,将手盖在邵非的手背上,带着他快速杀敌,当一轮结束,邵非才发现自己与陆琛半贴着,背上像是着了火了一样。   邵非快速挣脱了出来,陆琛也没阻止,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教导玩游戏。   “我去睡觉了琛哥晚安。”一句话不带停顿的。   陆琛留恋着刚才拥抱着同样香味的柔软身体,望着紧闭的卧室门,低哑着:“晚安。”   抵在门背后,邵非捂着脸。   他明白如果他们都是正常男生,那样的肢体接触算不上什么,只是现在他总是不自主地多想。   文里好像也没说男主随时都在放电,连个路人甲都不放过。   他觉得对方好像无时无刻地在展现魅力诱惑身边的人,就像是一株罂粟,哪怕捂住了鼻子,那要钻入四肢百骸的香气还是能够透过呼吸道钻到骨髓里,勾得人不断朝他靠近,像失去了神智一样为他着迷。   但只要一离开陆琛,邵非还是能清醒很多的。   不再去思考陆琛,盖上被子就打算睡觉。   铃声又响了起来。   邵非刚要去接,就发现又是那空白的来电。   他吓得一抖,根本不敢再去拿,他意识到这个害怕应该属于失忆前的自己,这个惯性显然不是原主带来的。   只能任由它继续响,盖过被子将自己全部裹住瑟瑟发抖。   是不是它们跟着自己来到这个家了?   到这个程度都没想过求助隔着一扇门的邵非,依旧只是抱着自己熬过去。   在自己的卧室,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邵非主动送上门的陆琛,尝到了又一次挫败,郁闷地睡了下去。   到了周末,陆琛并没有忘记之前手机上查到的哄人办法,虽然有些不屑于买买买这么简单粗暴的事,但他不得不承认,其中有句话说的有些道理。   钱财不一定代表感情,但连这个都不愿意付出,就代表很多东西了。   这次是邵非自己做的早餐,他总不能老让陆琛来做,虽然看陆琛的样子没什么不乐意的。很简单的白粥和咸鸭蛋,他昨天去超市的时候还买了点霉豆腐,也不管大少爷吃不吃得惯,不爱吃正好,他也有借口让他回自己金窝里去。   不过大少爷并没有说什么,好像给什么都没问题。   两人凑在比陆家客厅最小的桌子都小的地方吃饭,互相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吃早饭的时候,陆琛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让邵非陪自己去商场,一开始邵非有点不情愿,他还想继续给自己补课,他不是真的那么爱学习,只是不知道除了做这个让自己更充实,还有什么能做的,有多少知识就吸收多少,是他唯一可以做的,至少脑子里有东西比什么记忆都没有要踏实。   不过在陆琛的三言两语下,邵非还是决定陪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出来透透气,人情债不是那么好还的。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知名商场,让司机老张先去自己出去兜兜风,到了时间再来接他们。   一走进里面,一阵阵凉风吹散了秋老虎的暑气,奢侈品牌在这里琳琅满目,这里的消费肯定不是邵非能够支撑的住的,陆琛想从地下一层开始逛,地下一层不像上面的楼层那么正式,显得更多的生活化,饰品店、吃食店、眼镜店比比皆是,也许不是一线大牌,但却让人更自在。   陆琛总是很懂得在细节上让邵非感到舒服,只要他愿意用心,哪怕是很细微的地方都会为对方考虑,而对方根本不会察觉到这样的贴心。   而能让陆琛这么花费精力的人,目前才出了一个邵非,一个他生命里的意外。   邵非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就是个跟班的作用。   见邵非眼神瞄到远处的一个地方,陆琛一看是家冰淇淋店,邵非的爱好他几乎都记在心里了,知道小家伙喜欢甜食,特别是焦糖口味的,不过这孩子胃不好,在之前那个父亲家里待了那么年,饿一餐饱一餐的,冰的还是少吃。   陆琛想了想,让邵非去旁边的娃娃机那儿给自己抓几个娃娃,邵非不疑有他,心里腹诽陆三岁好幼稚,不过他也有好几年没玩过这个了,用自己身上的零钱开始投币。   然后陆琛就自己去冰淇淋店要了个冰雪风暴,当邵非抓得正起劲的时候,有什么冰凉凉的贴了下自己的脸。   他吓了一跳,就看到陆琛拿着一杯冰淇淋给自己,陆琛看到邵非那闪着亮光的眼,什么话都吞了回去,只是有些嫌弃道:“买了不想吃,你帮我吃了吧。”   似乎在邵非面前,他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么蹩脚的理由,陆琛自己说得都有点鄙视自己,不过看到邵非有点高兴捡到宝一样的表情,顿时也开心了,他家这只特别好哄。   陆琛千叮万嘱:“不准吃太快,如果回去闹肚子了你之后都别想吃了。”   “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看那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冰淇淋,陆琛也没多想,伸手就用大拇指把东西抹掉了,轻责道:“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边说,两人的目光看向对方,似乎有细微的电流流动,不过瞬间又分开了。   陆琛捏着有点粘腻的手指,刚才差点想做些什么。   邵非也有点心不在焉地吃着,看着还是那呆样,但熟悉的他的人就知道他这时候在佯装没事。   最后还是陆琛看不下去邵非的速度,太快了,随手拿过还没吃完的杯子就塞到了垃圾桶。   “这样太浪费…”   “尝过味道就行了。”   两人从第一层开始逛,到了三楼的休闲装区,陆琛进了自己熟悉的店,店长是认识这家商场的老板儿子的,之前他们都是直接把当季的新产品送到陆家的,很少见到他直接过来。   她们满面笑容地与他们打招呼,邵非继续当透明人,只负责礼貌的微笑。   陆琛直接挑了几件,递给邵非:“去试试。”   “但我不买。”我那点收入只够自己的生活费。   邵非根本没想过要给自己买衣服,他觉得男生不需要打扮,有的穿就行了,钱还是省一点花在更需要的地方。   陆琛亲昵地说:“我懒得自己换,你换着我要是看得喜欢,就买大一号不就好了。”   邵非懂了,就是帮忙试衣服,不过这是小事,而且陆琛一直当他是弟弟似的照顾,他也需要回人情,他就如同陆琛所料的进去换衣服。   不知不觉又一次被带入陆琛的节奏中。   在换衣服的时候,他听到隔壁隔间里似乎有一对小情侣在说话,应该是男生要换衣服,让女生进来帮自己拿一下衣服顺便看一下效果。   “待会给你去买衣服。”男生说道。   “不用了吧,今年的都够穿了。”   “我给你买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后来的话男生说的很小声,不过邵非还是听到了。   “男人会给你买衣服,只是因为他想一件件亲自剥下来……”   邵非觉得身体就好像被烫了一下,格外的难为情。   飞也似的窜了出来,陆琛还在挑衣服,就看到邵非蹦了出来,不过看他红扑扑的样子,就忍不住又捏了把:“换个衣服都还不好意思?”   正好这时候,另一边的情侣出来了,邵非更是不敢再瞄,小声说自己不想试衣服了。   陆琛见他是真的不像试,也不勉强,直接把刚才等邵非换衣服时间挑的衣服全部要了,签了个名字,又改了个邵非小区的新地址,让他们送货上门。   每一套都要了大小两个号子,方便两人穿一样的。   两人出了这家店,陆琛说待会再去看看别的,邵非想着刚才那对情侣的对话,离陆琛有点远。   忽然,他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姚菲菲!?   她回来了?   但她依偎的男人是谁,从背影看应该不是陆正明,这是新欢?   怎么感觉有一点熟悉?   陆琛眼神一闪,没说什么,直接把邵非拦下了:“走,还有几个地方要逛。”   邵非解释道:“我好像看到了妈妈。”   “不可能,他们现在还在外地,没回来呢,你可能是看花了。”   邵非再转过去,果然没了那两人的影子。   难道真的看错了?   他立刻发了个微信过去。   当晚,翻滚的红浪中,男人靠在床头,无机制的脸上依旧是冷漠的样子,只是惯常用的眼镜没有再戴,遮去了少许凌厉。女人缓缓将头依在他的臂弯中,用着江南人典型的吴侬软语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对我没感觉了。”   天生赋予的美貌让她几乎无往不利,哪怕现在三十八岁也依旧保养得犹如少女。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对你有感觉?”男人嗤笑。   姚菲菲没反应过来,男人却已经将她推开,有条不紊地穿起了衣服。   “你、你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吴良没理会他,套了一件衬衣,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发现黑屏,抬头看向女人:“你又把我手机关机了?”   女人理直气壮:“与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手机,你还没说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戴上了标志性的银框眼镜,来到床边,一掌摁住女人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意思就是白送上门的,我为什么要拒绝?”   “你……吴良,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姚菲菲眼中划过一道受伤。   “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我也不能免俗。”   “吴良,你还在记仇以前我不告而别的事情吗?”她是后来才发现,如果只从感情来说,吴良算是她第一个付出感情的男人,虽然两人差了整整8岁,吴良比她小太多,她二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十七岁的吴良,只是后来吴良的妈妈改嫁,他自己又改头换面了,连名字都不一样了,土里土气的样子都完全不见了,她才一下子没认出来。   所以她从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早就忘了。”吴良无所谓地勾起唇角。   “等等,别走。”姚菲菲下床,从身后抱住了吴良的腰。   “少爷想见你,谈谈你这些年和谢家的合作,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吴良继续公事公办的样子。   “如果我答应,你是不是会考虑原谅我?”   吴良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直接关上了门。   姚菲菲滑到在地面,眼眶含着泪水。   .   最后小源如何,邵非不得而知,哪怕后来再去荷叶杯也也没见过了。   他们又继续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因为临近高考,就算是帝江高中的学习氛围比较宽松,也有了一丝紧张气息。月考成绩已经出来,邵非以他自己都惊讶的成绩如了某人的愿继续留在一班,不提英语的几近满分,数学的大题几乎全对,甚至因为数学的成绩太好,老师还把他叫到办公室,又给了另外几道类似难度的题目,问他如果是他的话要怎么做。   当时邵非的心都要拎起来了,但还好陆琛给他补课了那么久,又拿着例题让他必须要理解,这才没有穿帮。   让邵非惊喜的是,一班有一些人员变动,比如当他看到沈半青出现在班级的时候,真是有些喜出望外。两人看到对方,都微微笑了起来,陆琛直接把英语本竖了起来,把邵非的脑袋按了下来:“刚才的题目说了一半。”   从来对作业可有可无的陆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画风就变了,居然以学习为重,找时间就与邵非聊着各门课的问题。   沈半青也没有主动过去,哪怕她想与邵非交流几句,但只要有个瘟神在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在沈半青心里,邵非也许也算是她在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了。   今天晚上值班老师临时有事,晚自习被取消,大部分学生在下课后就直接离开了学校。   邵非今天还有值日生,他和一个女生搭档,身为男生他当然义高奋勇得承担起扫地擦窗拖地的任务,女生则是擦一擦黑板就可以走了。   陆琛在最后一排看着书,顺便继续和吴良聊天,档摊他早就知道吴良和姚菲菲等人提前了几天回来,陆琛提出了要与姚菲菲见面,以前看不上的女人,现在却成了未来岳母,就是陆琛也有点膈应,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提前解决她的前科,还有关于邵非身世的问题。   当邵非拖到陆琛脚边的时候,邵非道:“你抬一下脚。”   哎呀哈,小东西现在胆儿肥了啊。   好现象。   陆琛不但没让,还一脚踩住了拖把,附赠一个迷人的微笑。   邵非抽了抽拖把,一点都不动弹,这个性格恶劣的幼稚鬼!   面对越来越陆三岁的大少爷,邵非也干脆放下拖把,准备去后面拿备用的。   就在邵非准备放弃这块地方离开的时候,腰身被坐着的陆琛搂了一下,陆琛见糯米要涨成包子了,假惺惺地说:“逗你玩儿,给我吧。”   还没等邵非推开,就松开搂着腰的手。   以前就时不时偷吃点豆腐,最近开始用某兄弟名义正大光明吃豆腐的某人,拿过邵非的拖把,就把邵非没拖的地方快速拖了起来。   邵非也由着陆琛拿走拖把,说了一句去厕所就离开了。   陆琛见人还是看人还是那呆呆的样子,更加头疼,身体上的忍耐,人天天在面前晃悠,偏偏人又不属于他,邵非身上是他尝过失败次数最多的。   本来以为稍微开窍了点,到头来好像用处依旧不是很大。   以二百米冲刺进了厕所的邵非,随便进了个隔间,喘着气。   明明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去在意陆琛这些正常的触碰,哪个男生碰一下能这样的。   并不如陆琛所想的完全无动于衷,邵非只是连陆琛都骗过了。   等邵非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陆琛都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沈半青的位置上还留着书包,但人却不见了。   邵非也没多想,与陆琛一同下楼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雨珠像是断了的珠子掉下来,陆琛撑开伞,一把揽住邵非的肩,将人一同带入雨中。   邵非还想着刚才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稍微动了动,发现依旧挣脱不出来,也由着陆琛了,只要陆琛定下的,其实很难改变,不过陆琛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人。   邵非没发现他在相处中,已经开始不一味地只从缺点来评价陆琛,反而客观起来。   在两人进车里的时候,邵非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想到刚才要放学前,董玲正和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商量什么。   后来好像沈半青就被叫出去了。   那之后,直到他做完值日生,都没有回来。   不对,原文里好像有提到,只是那是断更的地方。   沈半青不会出事了吧。   邵非本来想与陆琛说的,只是这几天在班级里他算是看出来,陆琛就对女主很排斥,两人其实话不多,但只要对上了就是气氛冷硬。   说了不但不会去,反而还会阻止他。   邵非说自己有忘了的东西,想回去一下。   陆琛说一起,邵非立刻推脱:“就一会儿,等我一下吧。”   听着软绵绵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一点撒娇的味道,听得陆琛耳朵都酥了。   一个不慎,就看到小家伙跳入雨幕里,拿着雨伞就向学校狂奔。   陆琛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快被撩疯了 第39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半青可以说是这个世界另一个核心, 如果剧情改变,男主不在那时候出现,她的命运就更未知了。   她这里若是出现重大变故而产生不知名后果,这个不稳定的世界就有可能提前崩塌。   其实刚跑出来的时候, 他并没有想太多,也不是故意想瞒着陆琛, 只是出于一个最感情化的当下考虑。   在原著里, 这一段发生在男女主毕业前夕,也许因为故事节奏的打乱,连这个剧情都提前了, 而且这还是个女主感情上的关键转折点。   邵非打电话给杨鑫, 那头的杨鑫因为分班再加上沈半青的拒绝, 这几天都心情低落,他有点意兴阑珊, 甚至不断自我怀疑, 是不是自己真的那么糟糕, 让人这么厌烦自己。   就在天人交战之际,就接到了邵非的电话。   邵非虽然是他偶像的同桌, 但这两人却是完全的极端, 如果说接到陆琛的电话杨鑫会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那么接到邵非的电话就温馨多了,打起精神想调侃两句,听到电话那头的话提到沈半青,立刻打起了精神。   “没啊, 我今天没和她一起走,这个点她不是应该回去了吗?……”杨鑫脸色都变了,霍然站了起来:“你如果找到她,第一时间发定位给我,我还没离开很久,现在马上过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学校。   剧情的惯性并不会因为男主的变化而彻底消失,邵非根据文中的提示,跑到了室内运动场,现在里面没什么人,远远看去就看到锁上的器材室,邵非没有去确认,只要打开器材室就知道他的推断准不准确,没人最好,如果有人……   另一边的小房间是老师的休息室,记得那儿就有钥匙,邵非把雨伞放在一边,跑向休息室,但还没靠近,就被发现情况有变的四个女生拦住了,有两个是一班的,还有两个应该是别的班的。   “邵非,你来这里做什么?”认出这是陆琛的同桌,这几个女生还算比较客气,但拦路的意味很明显。   邵非看到她们也不是很惊讶,至少能确定沈半青的确被关在这里。   邵非望着她们青春靓丽的脸,也许她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但对于受害者来说受到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在人生观价值观还没彻底完善的年纪,如果不是足够坚强的人心里一直会存在阴影。   再肆无忌惮,也要有底线。   邵非心里窜起一束火苗,怒火让他表面上那层灰扑扑的气息消失,神情也不是那随遇而安的模样,他没有硬碰硬,试图让她们放弃:“现在你们让我进去,那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你们的成绩也都不错,未来前途更不可限量,如果这件事被校方知道,警告处分是肯定有的,要是严重了记入档案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她们发现这时候的邵非与她们印象中那个非常路人,在陆琛身边显得越发黯然失色的人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杆衡量自己与他人的称,不遇到特殊的情况激发不出他们另一面。   有几个女生有点被唬到了,而且从邵非的语气来看,他应该都知道了。   她们一开始把沈半青叫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的通讯设备都拿走了,他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其中一个一班的女生却道:“她家的企业都破产了,又在我们昆市无根无基,想要告发我们还是有点困难吧,她还想继续在昆市好好念书吗?再说了,这么一件小事情,就算有人上报又如何,你真的觉得我们的家世背景摆不平?”   眼见没办法说服她们,邵非直接想越过他们进入休息室,却被两个女生挡在门口。   “你要是再前进一步,我们就说你非礼了!”说着,还捂着自己的双臂,似乎邵非真的是想图谋不轨似的。   眼见其中一个同班女生甚至撕扯校服衬衣的扣子,将衣领拉开了一点,露出了锁骨附近的一块肌肤,望着退后一步的邵非,道:“邵非,你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看合不合适,你以为没了陆琛,你又算什么?谁愿意看你一眼?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陆琛不过是又换了新的游戏,他身边这些年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又不是你一个得宠过,想当他跟班的人多的是。他是换了个口味想要清粥小菜,他的厌倦期是很快的。”   虽然就算不看论坛,只是偶尔转过去看,都能发现陆琛对这个同桌的确很不一样,至少她们从没见过陆琛一天能笑那么多次数,但这种时候她们选择用最有效的方式来击退人。   邵非心悄然一沉,他心里比她们认为的更加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从来不敢有所越界,他也深知陆琛恶劣的性格,自己都领教了很多回了。但他不会因为她们几句话就动摇,也不会断然否定陆琛在这段关系里付出的真心,什么都能骗人,但眼神不会。   但另一方面,他更无法否认,他的确有些迷失了,他无法阻止自己被陆琛吸引。   她们只是提醒了差点想要沉溺其中的自己。   这些日子来的甜蜜像是海市蜃楼,他是不是也该梦醒了。   女生见邵非陷入沉思,继续道:“我们一直觉得你算是比较识趣的,特别是你从没仗着陆琛的身份做过什么,无论有没有陆琛,其实有你这样的同学,我们都觉得挺好的。”   另一个也帮腔:“这次你就当没看到,各退一步,以后也好继续做同学。”   邵非对这些女生简直刮目相看,连这么损的招数都能想出来,并且理直气壮。   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有多坏,而是根本不认为自己坏,这样的伤人更致命。   既然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邵非直接道:“董玲也在附近吧,让她出来吧。”   “你干嘛扯不相关的人!?”   “我知道是她,还是你们想我去找出来,或者在这里直接突破进去?”虽然邵非语气听上去还是糯糯的,但眼神却很清明,并不退让。   陆琛在车里等了一会,刷了会手机与吴良讨论新产品的应用范围,他们已经与一些部门取得了初步合作意向,如果这个微型监听器和监视器能够把它的缺陷再完善一下就有可能合作成功。虽然不会应用到日常生活,但却能用在更重要的国家安全及军事上,那么到时候陆氏也将更上一层楼,陆琛的名字将不再是陆家的继承人或者陆正明的儿子,而是他陆琛本人,他将真正在商界以自己的名义站稳脚。   现在是关键阶段,陆琛与吴良的联系也更加频繁。   陆琛依旧分了些心思关注邵非的回来情况。   七分钟过去,按照邵非的脚程应该已经能到门口了。   陆琛皱了一下眉,打开了听网,他不是常常用它,大部分时候只要邵非处于安全的情况,他甚至连小呼噜声都很少听,就怕自己忍不住做出让两人追悔莫及的事。   他一直在对邵非的处理上克制着自己,小心地维护这段关系,不让乌龟一次次地缩回去,不过他再小心,如果另一个人根本不在乎呢?   两个极端,很容易因为引力和互相排斥而越走越远。   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地方是相同的。   他想要磨合,彻底得到邵非的心,就需要比一般人努力一千倍一万倍。   打开听网,先搜索了位置,其实这个功能只要两台机子联机过,也能通过好友功能来找,每台手机都有,只是定位不够精准而已,发现邵非所在的地方是室内运动场。   陆琛慵懒的眼神褪去,身体坐直了,剩下被欺骗的愤怒,咬牙道:“你又在骗我……”   又立刻接通了监听,传来了女声。   “邵非,你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看合不合适…………他的厌倦期是很快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陆琛通过这段对话也能猜到一些了。   邵非还真是给了他惊喜。   陆琛在等,等邵非反驳。   这段时间的相处,邵非应该很清楚他是什么态度。   但很久……都没有邵非的回复。   陆琛的心有些凉。   显然那个小家伙是默认了。   他这段时间恨不得把人捧在手掌心里,什么难受的事都不舍得让邵非经历,克制自己不吓到对方,哪怕上一次怒火中烧到控制不住,也不敢用真实的模样去放纵自己的欲望,他每一次打破惯例自己都匪夷所思,邵非是不是都看不到?   老张猛然瞥到陆琛那痛苦的表情,更加胆战心惊了,这位少爷的手段相信熟悉的人都是心里清楚的,让他这样,有时候他都觉得非少爷从某方面来说很强大。   陆琛出了车子,老张连忙下车撑伞追过去:“少爷,您的雨伞!”   雨水打在陆琛脸上,他却是毫无感觉的:“你在车里等着,我过一会就回来。”   说着,也走入雨幕中。   远远看去,他的身影有些落寞,像一只走入困境的凶兽。   室内运动场。   她们在邵非的咄咄逼人下,只能妥协打电话叫董玲过来,她们实在拦不下油盐不进的邵非。   董玲过来后,看到邵非的脸,狠狠皱了眉头:“这是我们女生之间的事,你还是别插多余的手了。”   她显然不想与邵非起冲突,这些日子她都有仔细观察后排的两个人,比其他人看到的更多,这个人对陆琛来说是重要的,她要教训的只是耍心机的女人。   邵非想到他与那人在会所里的对话。   [我会狐假虎威的。]   [让你威……]   邵非闭上了眼,再看向董玲:“我刚才没和陆琛说我来这里,他还在外面等着,如果发现我去的时间太长他肯定会过来,到时候事情闹大了……”   几个女生果然脸色都变了,只看到邵非一个人她们就以为陆琛早就离开了。   这里能帮董玲的,多少对陆琛是有些心思的,只是她们不敢做的明显,有个共同对付的目标才会让她们团结一致。这种事情私底下做做没什么,但如果被陆琛知道,首先事情可能会严重化,其次让陆琛怎么看待她们,她们都有点慌了,邵非显然也不是开玩笑。   邵非步步紧逼,他知道董玲才是这群女生的头头,只有她松口了才有用。他心里有点紧张,时间再拖下去,陆琛就要发现了,他其实并不想让陆琛知道自己来帮沈半青,所以潜意识里扯了个慌,打算等杨鑫过来就加快时间回到车子里,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态度也平日的稍微有力一些:“是,你们之前说的对,但至少现在陆琛还没厌倦我。我就算是陆琛身边养的一条狗,那也是陆家的,你们如果想对我出手,是不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放她出来,我保证我和她都会忘了今天的事……”邵非故意贬低自己,是为了争取时间速战速决。   董玲还想劝邵非离开,她猛地看到了邵非身后,被雨水淋湿,像是恶魔一般的男人。   她忽然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其他女生的表情也出现变化。   邵非感觉到了什么,想卡壳了一般慢慢回头。   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双眼沉淀着复杂又沉重的感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还透着笑意:“狗?你就是这么看待你自己的?”   邵非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这次陆琛却不再心疼,他被这小家伙伤到了,甚至觉得之前小心翼翼呵护的自己像个傻子。   邵非:“琛……琛哥。”   发丝贴在鬓边,黑瞳黑发衬得陆琛犹如吸血一族般诡谲,他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是踩在邵非心尖上的,陆琛一步步走向怕得打哆嗦的邵非,似乎刚才那个与几个女生据理力争的人只是错觉。   陆琛的唇色很深,殷红迷人,高兴起来的时候让身边人都能被感染到那种喜悦,一旦他放下了笑脸,就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了。   陆琛咧了一下嘴,微微倾身,邵非身体僵硬却动也不敢动。   他不断提醒自己余叔的那句话,顺着他,顺着他。   陆琛也根本不顾及其他人在场,用着悦耳的声音说着让邵非肝胆俱裂的话:“我很喜欢你的称呼,如果能换个地方更好。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敏感的方向太正确了,哪怕我伪装得很像,你还是能感觉到。没错,我从没把你当弟弟,那不过是让你放下戒心的借口,我就是想要你,时时刻刻都想吻你,想舔遍你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想让你在我身下哭……”   邵非一开始还想换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目,瞳孔慢慢放大,甚至分不清陆琛讲的话有什含义,他几乎本能地就要逃开。   被被陆琛紧紧箍住了腰,一口咬在邵非的耳朵上,邵非吃痛,热气呼在上面,瑟瑟发抖。   “跑什么,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她吗?因此不惜撒谎,现在不想看看吗?”陆琛温柔低语,然后对那边已经吓傻了的几个女生命令,“开门,把她放出来。”   把邵非的耳朵咬出了一点血珠子,又舔了干净,邵非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只能留在他怀里,他轻轻地按在之前咬到的肩膀伤口上,来回留恋着。   那种熟悉感让邵非产生了一时迷茫。   “你就在这里看着,你不跑,我就不会被激怒,你说好不好?”   邵非颤抖着,在陆琛软硬皆施的语言威慑下,像个被捏住翅膀的蜻蜓一样停着。   那女生宛若醍醐灌顶,她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而且陆琛似乎毫无顾忌让她们听。   她们现在脑子里全是:怎么可能,怎么会,做梦吧之类的想法。   比起面对邵非的有恃无恐,面对这样的陆琛她们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去休息室拿了钥匙就赶紧开了门。   寻找从刚才就没了声息的沈半青,找到的时候女生也吓了一大跳。   沈半青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进来,她勉强睁开了眼,眼前却有些模糊。   女生用手侧了一下沈半青的额头,惊呼道:“她发烧了,温度很高!”   她们一开始根本没发现沈半青发烧,而且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哪里知道这个女人那么能忍,怪不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董玲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沈半青,没想到事情变大条了,也慌了神:“要把她送去医院!”   这个时候杨鑫赶到了,看到在外面被陆琛抱住的邵非,有些惊奇,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男生间的接触,他连那声陆哥都明智地没有喊出来。   那两人似乎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气息。   这时候听到里头传来的话,杨鑫也顾不得气氛诡异的陆琛他们,直接进去就看到烧得一塌糊涂还企图自己站起来的沈半青。   沈半青前些日子一直在为家里奔波,没吃好没睡好,自己苦苦撑着,后来家里的事暂时解决了,但是家中的债务始终是压在她头顶上的巨石,她必须马不停蹄地鞭策自己,要努力,比以前更努力。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烧了,直到这群人进来才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她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又焦急的脸,这个傻子,都那么狠地拒绝他了,为什么还要来接近她。   在分班的时候,她就已经用自己生平最恶毒的语言拒绝过杨鑫了。   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些富家子弟扯上关系,她现在的心思也没办法放在这上面,家里还有那么多事让她处理,哪有空陪杨鑫这个还未成熟的小男孩。   果然如她所料,脸皮厚成杨鑫这样的,也被吓跑了,她终于有清静日子了。   直到这一刻再看到,她才发现,她是那么的想他。   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杨鑫一把抱起快要跌倒的沈半青,沈半青迷蒙中依旧是不愿意的:“放我下来……”   从来都是沈半青说了算的人,这次却难得硬气了:“等你好了你想怎么对我都没关系,但现在,必须听我的。”   沈半青难受地蜷缩着,泪雾弥漫,傻子……傻子……   当他们经过陆琛两人的时候,沈半青看到被陆琛制在怀里的邵非,还有邵非那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她果然没看错,那个鬼见愁早就盯上了糯米,只有糯米自己还那么天真。   “沈半青,”这是陆琛第一次这么正式喊她的名字,“我记得你父亲的管理能力不错,回去问问他有没有意向来我这里。”   陆琛很清楚,他再不出手帮忙,这个沈半青以后还能闹幺蛾子。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斩断后路。   沈半青没想到陆琛会说这话,她有自己的骨气,也非常反感傲慢阴险的陆琛,但却无法在现实面前再抬起她高傲的头,她知道陆琛这句话对他们沈家意味着什么。   暂时的弯腰不代表折腰。   杨鑫感激地望向陆琛,沈半青闭上了疲惫的眼,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是对陆琛,也是对邵非。   如果不是邵非,一直袖手旁观的陆琛是不可能松口的。   想到刚才瞥见陆琛的眼神,沈半青抖了一下,引来杨鑫更加紧张的脚步。   她和陆琛有时候很奇妙,像是能了解对方的想法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们有些像。   陆琛刚才的眼神,太可怕了。   邵非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吗?   沈半青被送医的同时,邵非也被陆琛带入了雨幕。   雨下得小了一些,茫茫细雨轻柔地拂过脸颊,透着一丝凉意,邵非的手被陆琛死死拽着,他看向陆琛冰冷的侧脸,不敢再看第二眼。   被陆琛塞入车后座,就吩咐前面老张开车。   邵非从车坐上刚坐稳,一道拳风划过脸边,砰地一声砸向邵非旁边的座椅。   邵非懵地惊住。   下颚被扣住,有些疼,但邵非不敢表现出来。   陆琛的眼中,愤怒与伤心交织在一起,痛苦也寒心。   第一次,他控制自己压制下去了,但越是控制越是反弹。   第二次,他已经控制不了了,心里的猫爪快挠破,邵非还不知死活地惹他。   “你有心吗,邵非,你问问自己的良心,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你,你说你只是我身边的……狗?我简直恨不得掐死你!”陆琛咬牙切齿。   他赤红着眼,没人怀疑他现在的恨。   他所有的真心,都被眼前这个人践踏了,邵非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是真心的,因为在邵非眼里,他就是个性格恶劣的败类。   邵非只是在陪他演戏。   “琛、琛哥……”邵非想道歉,但一看到那双复杂极了的眼,那沉重地仿佛要窒息的气息,让他什么话都吞了回去。   现在的陆琛,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   陆琛,气疯了。   陆琛猛地低头,想要撷去那双他渴望地心都在发颤的唇。   邵非看着那张愤怒到极点的俊脸朝着自己下来,用尽力气转过头。   那个透着疯狂气息的吻,落在了邵非的脸颊上。   邵非觉得呼吸间全是陆琛暴乱的气息,心脏快得几乎要到喉咙口:“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刚才的事,我……”   也许是心虚,也许为了那一丝心动,也许因为他看不得这样颓废的陆琛……   “呵呵呵呵……”陆琛的脑袋落在邵非肩上,笑了起来,诡谲极了。   是不是永远只看到他的缺点,他不过是在初见面那几次态度不好,是不是就能定义他的所有了?   他死死地扣着邵非,低声道:“邵非,你不公平……”   “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偏偏不愿意信我一次?   陆琛终于尝到了出生至今最大的后悔,他并不后悔自己总是将人玩弄于鼓掌,性格使然,但后悔让邵非发现自己这一面。   到现在,使得面前的人对他根本谈不上信任。   邵非,从来没信过他。   但他了解自己,对其他人依旧如此,他不可能变成邵非希望的那种完美男人。   也许以后,邵非还是无法信他。   他是不是活该?   陆琛自己都没有这个答案。   陆琛靠在邵非怀里,喘着气,邵非僵着身体任他靠着。   慢慢离开邵非后,陆琛看似平静地移开了,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也不再碰邵非。   邵非惊疑不定,身体却小心地靠近车门,悄悄尝试了一下门。   车门是锁着的,老张肯定是受陆琛的命令。   邵非的心一点点下沉。   他们重新回到陆家,余叔看到好几天没回来的陆琛和邵非,刚要问好,话语就堵住了。   陆琛面沉如水地拉着惊惶的邵非,邵非跌跌撞撞地跟着。   余叔刚想说老爷回来了,但看到陆琛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好像看到少爷猛地擒住了邵非。   邵非似乎在用口型说了一个字。   那是救?   余叔眼皮微微一跳。   邵非被半抱着来到四楼陆琛的房间,陆琛这才放开人。   本来还试图对陆琛解释刚才事情的邵非,回头就看到陆琛的眼神。   那里面,充斥着掠夺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   enmmmmmm,换谁都很难信琛哥滴。 第40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像是要把他吞噬的目光, 令邵非节节败退,不愿与之抗衡。   陆琛平时看起来属于性格温和有礼的,也很难招惹,因为他表面上容忍限度非常高。   一般的动怒, 他都会慢慢在背后找回场子。   邵非隐约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余光看到旁边有道暗门, 他记得这一层陆琛的房间都是连通的, 邵非转身想往那边跑,被陆琛一把拉住,朝着中央的大床摔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身体与头部被床的弹力又弹回了一下。   邵非头有点晕, 下一刻,这个仿若猎豹一般的男人跨在他身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邵非宛若是一只走不出去的小动物, 仓惶地望着陆琛。   “在害怕我要对你做什么?”陆琛的笑意没达到眼底, 心痛地望着这个让他用尽力气去呵护的人,“你的确应该怕, 有些事我忍太久, 不过我再忍又有什么用…”   见邵非了眨着眼望着自己,居然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陆琛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在邵非的颤栗中,低下了头:“我心疼你, 谁来心疼我,嗯?也是,你从来不在乎我怎么样,在你眼里应付一下就行了。”   那瞬间,邵非掩饰不住那一丝被说中的心虚,他有时候并不明显的行为也许陆琛都是看在眼里的。   邵非内心深处一直认为陆琛是强悍到没人能伤到他,仿若铜墙铁壁的人,从没想过会看到陆琛脆弱的一面。   “在乎…唔”还没说完,就被陆琛捂住,邵非唔了两声,就看到陆琛的有些通红的眼,是气急了的,陆琛凑了过去,气息在他的耳边弥漫,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了,小骗子,还想骗我?”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是在陪我玩游戏?其实比起我,你才是演技了得!”   邵非有些难受,渐渐开始呼吸苦难,他挣扎了两下,却像是扑腾的蝴蝶一般很快被压住了,颤抖的双腿动了两下,就碰到了陆琛看似文雅实则坚硬的腿,布料摩擦着,像一窜窜细小的电流涌向两人,陆琛眼底微暗,身体嵌了进去。   松开了捂住邵非的手,邵非大口喘气,脸上浮出两坨潮红,看着比平时的应付要真实多了。   陆琛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讥诮:“陪我玩了那么久,开心吗?”   邵非拼命摇了摇头,生理性的泪雾漫上眼眶,眼前的人看着有些模糊。   刚才到现在的对话,邵非明白了什么。   “推开我……”陆琛忽然道。   你推开我,我就考虑放过你。   似乎,陆琛的话语含义中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太耳熟了,邵非记得好像曾经也有,那像是很久以前,又像是刚刚发生的事。   当时的疑惑到现在还留在心里。   他隐隐的感觉到,当时也许就晚了。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时间去细想了,积蓄着力气推开陆琛。   但就像之前那次一样,这个男人看起来文弱,实际上就像铁块一般。   没推动分毫,根本推不动。   “你看,你没推开我。”陆琛平静地说。   如同给自己找了个最恰当最合适的借口。   在邵非即将开口的时候,吻上了那张欲动的红唇,这是他想了无数日夜的地方,他恨不得把邵非吞下去。   因为刚才的缺氧加上用力推人,邵非的唇一直是微张的,喘着气,正好方便来人侵入,刚刚碰到口腔里的湿意时,陆琛稍稍顿了下,似乎有些心痒难耐又透着点激动,他颤抖着手捧住了邵非的的。   随即就青涩又火热地勾起他的唇攻城略地,唇轻易被男人撬得更容易,男人的舌渐渐游刃有余,沉沦地吞噬着口中软甜的棉花糖,软软的,湿润的,恨不得让人溺死在里头。   当吻住邵非的那一刹那,来自灵魂深处最渴望的地方,被悄然填上了一小部分。   他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不知多久的旅人,身体没有一点水分,喉咙几近干裂,突然上天垂怜他,给了他一滴,哪怕只有一滴,也足够让他疯狂和拼命。   邵非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出现,对于他的人生有多么重要。   他每一天都像在过着重复的日子,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这些像与生俱来又像是做了千万次的,但他明明之前都没有做过。   等了很久,很久了……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原本微凉的空气也灼热了起来。   邵非先是怔忡了一会,随即就更激烈地挣扎起来,他狠狠瞪着面前的人,陆琛也睁开了眼,吸了一口邵非软软的舌,像是挑衅似的,邵非试图把对方的舌顶出去,却没想到反而越发纠缠在一起。   房间中,响起了啧啧的水吸声,邵非听得面红耳赤。   双唇好像更绵软了,陆琛沉迷在那揉着柔软的触感中,听到邵非那甜腻的鼻音,从喉咙间溢出来的气息,令他恨不得将人时时刻刻揉入怀里。   邵非挣扎地越来越无力,在陆琛的怀里慢慢放弃了一般,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陆琛是个学以致用的人,当发现邵非眼中除了震惊和抗拒外,并没有恶心和厌恶时,居然诡异地尝到了一丝安慰,他得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信息,邵非并没有那么抗拒自己。   越发不愿意松开这个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的人。   一次次的忍耐与压抑,让他这次的爆发来得情况之外,又情理之中。   陆琛特别擅长在实际中寻找自己的不足,只从刚才的几次吻中,他在慢慢找寻让两人都舒服的方式。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邵非只觉得自己的唇都快被吻麻了,而男人还是没有停下。   等他感觉自己在移动的时候,才发现被陆琛抱了起来,正在通过刚才他想要打开的暗门。   邵非虽然比陆琛矮小了许多,但终究也是个一米七几的男性体重,但陆琛却好像完全不费力气。   像是抱娃娃一样,拖着他的臀部,让邵非两腿分开跨在自己的腰上,还缠绵地啄着邵非被吻肿的地方,透着些许怜爱。   这个动作让邵非心脏都快停摆了,他想要跳下去,却被陆琛在臀部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你……变态!”气到语无伦次,这不争气的身体在刚才的挣扎中耗尽了力气,就是骂人也是软软的一团。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印象里那个自制力惊人,又礼仪几近无可挑剔的陆琛。   “我一直都是,你今天才看出来?但你要知道,这个变态为了你曾经一直忍着。”陆琛冷笑,说着捏住那不断想挣脱的腰,在上方暧昧地揉了揉,“别再动了,不然我会做比吻你更让你害怕的事。”   陆琛总是习惯用那么一两句话就让人进退两难。   邵非刹那间脸色很不好,大家都是成年的男性,荤段子听得也不算少,就算邵非不想听,班上的男生,包括前桌的罗宇飞也常常这样,邵非只是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陆琛这么一说,哪里还猜不到陆琛想做的事情,顿时僵着身体,生怕自己再动一动真的惹陆琛干出更可怕的事情。   但越是这样,越是能感觉到陆琛走路时颠簸的频率以及两人在这过程中细小微妙的摩擦。   邵非意识到,今天的陆琛不是三言两语能摆平的。   陆琛平时的脾气非常好,不然仗着身上那么多光环,陆琛要是飞扬跋扈起来,得罪的人早就能排队了,而实际上陆琛是个从小就很懂得趋利避害,他身边的朋友绝对比敌人多。所以两人相处到后来邵非也渐渐放开了,没那么多顾忌,但这些前提是不要惹毛陆琛。   他知道刚才他情急之下的贬低伤到了陆琛,陆琛不是突然的爆发,而是早就发现他有时候的应付,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在刚才的怒火中也有平时积累的成分在吧。   邵非没了声音,陆琛也沉默地抱着人,刚才陆琛打开卧室的暗门后,就经过一道道门,邵非发现门锁都是指纹解锁,也就是他刚才就算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这里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包括陆琛平时的休息室,健身房,乐器室等等都在他们经过的路上,这层楼大半的房间都是属于陆琛的,直到走到最后一间屋子,陆琛才停下了脚步。   两人一同来到窗口,邵非还在奇怪陆琛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很快就解开了迷惑。   陆琛将人放了下来,让他看向外面。   邵非看着外面的景色,这是之前在陆家常见的,他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陆琛在他的身后,轻轻舔舐着刚才被自己咬出血珠子的耳廓,现在已经结了暗红色的痂,他温柔地将之含进去,透着些许色气与撕开现实的无情:“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抱有这种想法?”   邵非像是悟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自己原本住过的房间,离这间书房并不远。   “猜到了?你比我想的更聪明。”他的小东西总是能给他惊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没错,我天天晚上在这里看着你,一开始只是好奇、有趣,渐渐的我每天不看你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邵非震惊得无法言语,身体瑟瑟发抖:“……”   他为陆琛心里暗藏的那像要淹没他的感情感到了一丝真正的恐惧,这种几近毁灭的感情让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原来,他知道的真相远远不止他所看到的。   “我真庆幸当年没给那幢楼装窗帘,不然就错过了……”最后的话音消失在吻中,陆琛从后方将邵非搂住,邵非前方是落地窗,后方贴着这具火热的身体。   男人轻轻吮吸着天鹅颈上那颗小小的痣,舌尖在上方轻轻扫着,若有似无的暧昧让邵非抖了一下。   将人翻了过来,再一次吻上那已经微肿着的唇。   也许是太震惊,也许是用尽了力气,也许是知道就算挣扎也没有用,邵非没有再推开陆琛,只是像是个木桩一样站在那儿。   陆琛力道放轻,将人压着,从之前的愤怒与青涩,到现在的开始真正品尝起来。   缠绵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格外清晰。   余叔刚才看到邵非的求救,越想越是不对劲,他家少爷该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而且刚才那两人的气氛也有些古怪,他很久没看到少爷那样的眼神。   余叔心里一直挺愧疚之前赶邵非离开的事,这事情他在楼下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询问老爷,这种主子家的事情,他作为管家也不好擅自插手。   陆正明正在自己的书房,刚刚结束视频会议,他离开了有一段时间,这里总部也堆积了一堆要他处理的事,这时候管家进来说陆琛回来了,不过带着邵非。   陆正明挑了挑眉,有些不理解:“我现在和姚菲菲没关系,他还带着邵非干嘛?之前不是给邵非安排新的住处了吗?”   余叔也无法提太多,只是比较中规中矩地说:“少爷与非少一直关系挺好的,两人有共同话题。”   “是吗,无心插柳啊,难得有个那小混球看上眼的,他这些年除了罗家和卢家的那几个小子外,谁都不放在眼里,越来越傲,也越来越难管教了。”儿子能力差,身为父亲要失望,但儿子能力太强,做父亲的一样会感到头疼。   陆正明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挺正确的,又警告了儿子,又让情人高兴,还让儿子更好地接受了“弟弟”这个存在。   你都能接受没有血缘的,那想必有血缘的就更容易接受了吧。   “他现在哪里?”   “在自己房间。”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余叔也不知道邵非现在怎么样。   看少爷刚才那压抑着怒火的模样,总不会是动手了吧。   也很久没见到儿子了,陆正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余叔默默跟在后头,很快来到四楼,卧室里除了床铺有些乱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看到一旁的暗门还开着,陆正明一路走了进去。   当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时,猛然听到了暧昧的声音,很轻,但身为这方面老司机的陆正明哪里听不出来是什么,他当然不介意儿子开荤,他在陆琛这年纪就有很多女友带回家日日狂欢了,他儿子这些年虽然交的女友不算少,但就他知道的根本就没什么深入发展,再这么下去他都要为儿子来物色物色了。   虽然想着不要打扰儿子难得的好事,但陆正明也挺好奇这么多年是谁能让陆琛都把持不住,还是抬起腿走了进去,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儿子压着一个眼熟的少年在亲吻。   那少年见过的次数不多,不过陆正明还是很快想起来了。   陆琛一手环抱着邵非,一手摸着对方软软的耳垂,还在孜孜不倦地尝着窥觑已久的味道,似乎要把之前忍耐的份都给补回来。   其实在陆正明过来的时候,陆琛就已经感觉到了,但他不舍得放开。   陆正明气得发了狠,太阳穴浮出青筋,几乎咆哮道:“陆琛!!”   陆琛又吮吸了一下,根本不理会突然过来的不速之客,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像是看不得他动邵非一根汗毛,每次想吻,似乎总要被莫名其妙地阻断。   包括连邵非都不知道,这也是剧情惯性的一部分,女主的戏份没有了,于是为了让世界平衡,部分剧情转移到了邵非身上,原著里,陆琛甚至到了毕业都没有吻,这里换成邵非也会出现一定的阻隔。   陆琛现在强行打破了这种阻隔,他们看不到的命运也将出现巨变。   陆琛吻着邵非又被吓白了的脸,一边整理着他的头发,一边拍着背,安慰道:“别怕。”   陆正明看着这个逆子,恨不得一掌拍回去回炉重造。   知道自己过来,都还能继续毫无顾忌地吻,事后还继续安抚怀里人的陆琛,不但不敢置信,还有一种被蔑视威严的愤恨,他这个儿子已经猖狂到了他必须狠狠教训的地步。   之前实在是太放纵了,才会出现这种不忠不孝没有礼义廉耻还违背常伦的东西!   他自己再胡闹,也从来没有到这个程度过!   “立刻跟我过来,如果你还想姓陆的话!”陆正明放出了这话,显然已经有将陆琛踢出陆家的而打算。   陆琛把力气耗尽又低着头沉默的邵非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蹲下身道:“乖乖待在家里,等我来,你知道我的手段,就算想逃,也是逃不掉的。你要是走了,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也不想再看到我发疯,对吗?”   陆琛的语气似乎又恢复了暴怒前的温柔,但又有一些不一样。   他又给了棒子加了个甜枣,让人不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离开,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陆琛不得不防患未然。   他需要先解决好家里的事,才能再去找邵非。   “听到了吗,听到给我一个回应?”   陆琛想要伸手去碰邵非,邵非却猛地缩了一下。   眼神晦暗,陆琛心中微微一痛:“我不碰你,你就给我个回应?”   邵非小幅度点了点头。   陆琛这才站起身,对余叔道:“派张叔把他送回去,亲眼看到他进单元楼为止。”   余叔还在为刚才的画面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的震撼丝毫不比陆正明少,甚至因为和陆琛相处的时间更多,更加无法想象刚才那一幕的主角之一竟然是自己的少爷。   陆琛当然也猜到为什么陆正明会忽然出现,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在离开前,陆琛又发信息给保镖阿当他们,把所有人都派去保护邵非。   这些保镖本来都是陆正明的人,只是在这些年被他一个个地收服了。   当然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邵非逃跑,但更重要的是不让陆正明对邵非出手。   既然迟早要摊牌,这个时间点虽然早了一些,但也正好一同解决了。   做好这一切,他最后看了眼沉默着的邵非,才离开找陆正明。   邵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被刚才的一切吓懵了。   只是在要下车的时候,老张从管家那儿知道了陆家现在有些乱,他看到魂不守舍的邵非,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一幕,有些心疼这个少年,想劝点什么。   “非少,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少爷那么喜欢一个人,掏心掏肺地想要……讨好对方。”用讨好也不为过,有时候哄起人的时候真是他个中年人都不好意思,只是少爷的语气太平常,看着不明显而已。   邵非眼珠子动了动,沉默着。   “后来我发现非少你和少爷在一起的某些时候,笑起来让人看着都幸福。”   这种事情,总是旁观者清的。   邵非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   因为陆琛是他失忆后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第一个在他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   他心里明白越界了,控制不住被吸引,只是理智阻止着。   进入小区的时候,门卫大伯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邵非的模样,又吞了回去。   邵非回到屋子里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蜷缩着抱住自己坐在下面。   他的肩膀不断颤抖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溢出了一句不清晰的话:“怎么办……”   他更害怕的是,他好像没有那么排斥陆琛的吻。   迷茫,孤独。   他一个飘到这里只为了完成任务的灵魂,没有可依靠的,没有能相信,没资格渴望的。   邵非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模样就恢复了一些,除了脸色还不是很好看。   他今天没什么胃口,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他并没有逃,他是来完成任务的,怎么也不可能逃离男女主的。   就在他出小区准备买点吃的回去烧的时候,大伯考虑再三还是拦住了他。   “等等,那个……”   邵非呆滞地望向他。   “这是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很帅气的小伙子给的停车费,给太多了,我看他的车这些日子都没有来,这钱我拿着烫手,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停车费?”   大伯解释道:“是啊,就你搬来的第一天和第二天晚上,他开过来的。”   因为长得实在太好看,大伯印象非常深刻,这种人属于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再加上陆琛后来还经常出入小区,连带着他也记住了这个在陆琛身边不显眼的孩子。   这次要不是老婆发现他的私房钱变多了,他其实还不想还这钱的。   邵非呆呆的神情恢复了点,心思动了起来,问:“那两天的时间点,你还记得吗?”   这个大伯还真记得,他当时刚好看了下墙上的钟,报了两个大致时间。   邵非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百密总有一疏的,嘿嘿嘿嘿嘿 第41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完)   邵非还清楚地记得那两天陆琛来的时间点, 第一天时间与陆琛敲门时间相近,但第二天,他清楚记得陆琛说是半夜到的,那之前被十二班男生给拦住了, 让全校女生时不时来安慰的伤就是那时候被打的。   邵非摸着自己肩膀上被咬到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点淡淡的印子, 看上去没有联系的两件事, 但想到某种可能性,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毛骨悚然。   不止一次,那种若有似无的相似感。   邵非让大伯还是还给陆琛本人更好, 然后原路返回, 想到那天罗宇飞说过带陆琛回自己家, 虽然后来两人去找陆琛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人,邵非拨通了罗宇飞的电话。   罗宇飞看到邵非的来电格外惊讶, 除了上次在微信上警告了他们玩笑不要随便拿别人打赌后, 就是拉进了群糯米也是爱答不理的, 这两天倒不是他不想联系,最近又是月考又是周考的, 大家压力也都挺大。   “你说我去找陆琛的那天?当然不可能忘记, 这才发生多久啊。”罗宇飞当时可是对陆琛失恋幸灾乐祸极了,把那货捞出来还花了不少力气。   “他有喝酒吗?”邵非想到那天闻到那冲鼻的酒味。   “酒?”   罗宇飞心稍稍拎了起来,这事情过去那么久,为什么邵非还会突然提起来,这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现在不好随便帮陆琛回复,找了个比较安全的答案:“其实我也忘了,应该是没喝吧,你怎么问起了这个?”那天从头到尾,罗宇飞都没有提陆琛喝酒。   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他本能规避一些敏感信息。   “就想起来问问。”邵非随口说着,挂断了电话。   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在得到罗宇飞回答的瞬间,他就知道陆琛是喝酒了,而且喝得还不少。   据邵非对这个天然黑的了解,刚才的答案只要往反的来分析就是正缺的答案,能与陆琛做十多年的死党,又怎么可能轻易能给他答案。   都是计谋……圈套,他早就该知道的。   他当时有多么感激和感动,现在就有多么反感和后怕。   邵非捂着脸,不愿意将自己难受的表情露出来。   那时候的恐惧都是实实在在的,哪怕到现在看到完全黑暗的环境他也会有瞬间的不适应。   陆琛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不,这才是真正的陆琛,与他相处的,也许有假象也有真实,但还重要吗。   这人变脸如变书,他可以上一刻笑着与你称兄道弟,下一刻就把你送进地狱,还有本事让你对他感激涕零。掩藏在温和外表下的陆琛,将所有能够利用的,都最大程度地物尽其用。   多么可怕的男人。   瞬间把所有人玩弄,还让人根本感觉不出异样。   如果这次不是他偶然间的怀疑,也许永远都被蒙在鼓里,这么想想,邵非都不寒而栗。   那些温柔才是镜花水月。   他这样一个没什么特色的人,妄想相信那一丝可能性,是在白日做梦吗?   陆琛来到五楼的书房,陆正明正在屋内等他。   “爸。”陆琛敲门后,将门关上,看上去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你还认我这个爸就好!你知道刚才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个男孩?你玩多少女人,我都不会管,但那是个男的!”我们陆家还要不要脸了!   “我既然做了,就从来没打算不认。”   这时候儿子还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陆正明气不打一处来,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那反骨比他想的还要来得晚,他想和儿子先讲讲道理,行不通就来强硬的了:“我不管你是想玩玩新鲜,还是真头脑发昏看上这么个……这么个……”   陆正明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在他看来邵非实在太普通了,他头一次怀疑儿子的眼光是不是瘸了,却发现陆琛看过来的冷淡眼神,似乎在说对邵非放尊重点。   疯了,真是疯了。   人还没进他们陆家的门,就开始护着了。   也许不是脑子出问题,纯粹是眼光异于常人。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如果陆琛不是他儿子,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   但陆琛不仅是他儿子,还是陆家最出色的继承人!   陆正明有些颓唐:“只要你不再犯,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陆家唯一继承人,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我六岁那年,你与情人在一起,把妈气得心脏病复发,我就没了妈。”陆琛平淡地说。   说到这里,陆正明也有些面对不了儿子。   “那之后你身边的女人就没停过,我有阻止过你吗?”陆琛反问。   “我是你老子!你难道还想管到我头上!?”   “对,你要不是我爸,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取得你的同意。”陆琛走向办公桌前的陆正明,陆琛的意思很明显:我既然没管过你,现在也一样,你干涉不了我喜欢谁,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尊重你。   陆正明哪里听不出来,自己这儿子从小到大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一旦有所谓了,那就阻止不了了。   那么多年,他们父子矛盾不是第一次,他了解自己这个如狼似虎的儿子。   陆琛开始说一些看似与这次冲突不相关的话:“谢家上一次动了杨家,后来又试图从我们家套出一些机密,据我的调查,再此之前也动了不下数十家大小企业,起因不全是商业泄密,也有通过其他渠道打击竞争对手的,当然追根溯源都与泄密有一定关系,其中大部分企业损失并不严重,只是都那么恰好地让谢家平步青云了,正因为损失不大,就没有引起重视,如果不是我和吴良顺藤摸瓜,可能也会忽略。”   “所以你知道?”这个谢家的确锋芒毕露,甚至有与他们陆家抢生意的兆头。如果不是爆出杨家的事,的确没人会去在意,而且这件事到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一个大家都看不上的女人,我想父亲应该对她不会很陌生的。”正因为太小瞧了,才那么大意,当然也与之前姚菲菲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有关,杨氏那次算是她做的最大的一件了。   陆正明用排除法就猜到是谁了,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和平分手。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巧合的事还真的很少有人去查,再说他们重要的文件也不会给情人看到,更何况一个美貌过盛的女人只会被定义成花瓶。   但如果这一切盲点,如果再加上谢家的帮忙,事后又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还真是很难被怀疑到。   陆正明再次看向陆琛的目光,就有些深意了,这种手段尚是对付他人,但陆琛才几岁?   陆琛继续诡辩:“我现在基本控制住她的弱点,只要她愿意配合,我相信父亲是不介意扩大我们陆家版图的,它足够当嫁妆了。”   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就是,陆琛想通过姚菲菲,彻底扳倒谢家或是让谢家为他们所用,让这份大礼当做邵非来陆家的嫁妆。   陆琛似乎嫌这样还不够:“你给我练手的那家网络公司,最近在和政府部门谈合作,如果成功,就有上市的资本,在圈子里我们陆家就是风向标。”   那家公司刚给陆琛的时候,陆正明还记得员工就那么几十个,他是放手让儿子自己博的,所以完全没插手里面的事,只是派了吴良加上各有特色的助理前去帮衬。   就算儿子搞垮了也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   但他设想了多种可能,从没想过儿子能够短短时间做到这个程度,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出色了。   “其次,陆氏的大小股东,有决策权的一共十二位,其中八位明确表示对我的支持,并且有意向投资我旗下的公司。”陆琛直捣黄龙,直接让陆正明歇了换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真心疼爱那些个‘陆家遗留血脉’就应该为他们着想,不是谁都能代替我的,也不是谁都能承受我的报复。”   陆琛的嚣张,张狂,不可一世,在这一刻全部展现了出来。   但他同样是理智的,步步为营的,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人无法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他用自己所有的底牌,为他和邵非的未来铺路。   ……   “我是你儿子,我们不应该因为一些小问题而内耗,我们要对付的是那些外面竞争者。”又开始打亲情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平时强势之极的陆琛忽然柔软了那么一下,还真是触动到了陆正明。   “如果你担心未来继承人的问题,我记得我有几个‘弟弟’都有不少女友吧,到时候你会有很多孙子孙女,在这其中我选一位最逞心如意的你看如何?而且现在试管技术那么发达,到时候我想要自己的继承人也不是多难的事……”当然后面的话不过是随便找的借口。   陆琛条理清晰,一个个放出自己的筹码。   从各方面来说服陆正明,让他哑口无言。   更因为他了解陆正明的手段,他无法完全保障邵非,那么还不如和解,让陆正明放弃动邵非。   经过陆琛一番分析,似乎这个性向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陆正明深深望着这个已经同他一般高大的年轻人,分明还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却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他刚才所有的火气都收敛了回去,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你先走吧,让我再想想。”   陆琛离开前重新带上了门,缓缓靠在门背后。   看着满是细汗的手,又捏了捏拳头,重重吐了一口气。   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不过是常年的伪装一直支撑着。   如果不这样表现得绰绰有余,父亲必然会看出破绽,他们父子都属于找到破绽会瞄准一点集中攻击的类型,一旦心理有破绽,再想要说服就难上加难了。   他不能有破绽,他必须自信满满到自负。   最后父亲说的那句话,他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差一点,就失去你了……”陆琛仿佛打了一场仗,透着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时候他最想与之分享的,只有邵非,不过打了几个,也没打通,还没细想吴良就过来了,说姚菲菲已经想通了,决定与他谈。   又一次被耽搁,但都是必须要做的事,陆琛还是立刻赶去约好的餐厅包厢。   就陆琛调查出来的,还没有明显的指向,但他能猜出来,比如邵非有八成可能性不是邵元龙的孩子。陆琛还急着去见邵非,阿当发来消息说从回去后,那小家伙就没有再吃过东西。   之前的吻,看来对小东西的刺激还是太大,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些事好回去哄人。   听到陆琛斩钉截铁的推断,姚菲菲神色白了一下。   看了一眼在旁边冷漠无比的吴良,再望向已经把她这些年查得透彻的陆琛,既然她这次过来就代表决定坦诚了:“是,他是谢江的孩子,我那时候遇到他,年轻气盛做了不少缺德事,他那边有我很多案底和证据,我必须与他虚与委蛇。”   谢江就是谢家现在的家主,也是谢允的父亲,沈半青也曾牵扯其中。   这事情就是吴良也不知道,他们调查的时候本来也是从蛛丝马迹来推断的,不过是想用有限的线索来套姚菲菲的话,不可能知道里面真正的细节。   姚菲菲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这次如果不是她还对吴良余情未了,并且厌倦了这些年做的事,根本不可能向他们和盘托出,到底他们做的事还算擦得很干净。   从来客观分析的吴良,忽然嘲讽道:“你看起来很享受。”指这些年姚菲菲的风流快活。   “享受不享受还不是那样,我不放纵自己怎么让人对我掉以轻心?”感觉到对方轻蔑的视线,心中一气,突然又抬起了头,狠绝的意味,“是啊,那又如何,我就是乐在其中又怎么样,我的人生就是废了,又和你有关系吗,你还在乎吗!”   眼中氲出一丝水光,吴良一怔,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捏着文件的手,摩挲了一下。   陆琛像是没看到他们的暗潮汹涌,道:“邵元龙早就知道真相,所以才那么对邵非吧。”   姚菲菲只是找了个接盘侠,邵元龙就是了。从之前的资料来看,邵元龙清醒的时候对邵非还是不错的,只是每次喝醉酒才会发疯,而喝醉酒的男人总是不可理喻的。   换了是谁都会受不了,能养大邵非由道德上来说算还行,但这与家暴是两回事。   “也许吧。”姚菲菲说道,对这个儿子她并没有太多感情,所以说到这个,哪怕心里有愧疚,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   哐,一声巨响。   陆琛直接踢翻了面前的椅子,不乏厌恶和怒气,质问道:“你还配成为母亲吗?你把他一个孩子丢在那种家里!?你知道他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好几次快死了!”   陆琛一个外人,看上去却比姚菲菲更像亲人。   姚菲菲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乎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邵非:“你为什么帮那孩子?”   陆琛怒极反笑:“与你无关。”气得肝疼。   “姚菲菲,你配不上他喊你的那一声妈妈。”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哪里配做母亲。   而任何人,都没有自己挑选父母的权利。   想到那些资料,以前还没感觉,现在就觉得刺眼极了。   要不是这是邵非还算在乎又是唯一剩下的亲人,他恨不得把她送去和邵元龙作伴。   姚菲菲低下了头,她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邵非。   陆琛平息了一下怒气,事实已经铸成,他需要把损耗降到最低。   这到底是自己未来岳母,他还要维持她在邵非面前的形象,哪怕完全没什么形象可言,都被她自己毁得差不多了,但至少不能让邵非接触更残酷的真相。   “你签下这份协议,后面的事我会全权给你处理好,你可以摆脱谢江的控制了。”陆琛厌烦再见到姚菲菲,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个示意,让吴良将文件递给姚菲菲。   他没办法信任不断变卦的姚菲菲,白纸黑字最放心。   在处理完这次的事件后,陆琛也没有过多停留。   只是在他出门时,姚菲菲忽然问:“你会让小非知道他亲生父亲是谁吗?”   陆琛简直要气笑了,这还是你儿子吗?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还来问我?   不过陆琛还是给出了答案:“他有陆家就行。”他有我就够了,要什么谢家。   就邵非那性子,还不被谢允那玩意儿给吃得骨头不剩,还不如将这件事永远掩埋下去。   听到陆琛的承诺,姚菲菲安心了一点。   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儿子的。   姚菲菲签完协议后始终低着头,到这时候她才显露出自己原本该有的性格。   泪水掉在手机上,砸出了透明的水滴。   无声地给邵非发了一条微信:我给你找个靠谱的后爸,你同意吗?   这一次,她开始征求儿子的意见。   吴良整理完文件,没有看姚菲菲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在路过姚菲菲的时候,被姚菲菲拉住了衣角,透着些犹豫和可怜:“能不能……留下来?就一会……”   吴良停顿了脚步,无情绪的面部表情上,似乎还是没有人类该有的感情,却没有再离开。   年轻时的初次悸动,直到此刻,依旧难忘。   哪怕知道,她是个多糟糕的人。   姚菲菲拉住那一片衣角,无声落泪。   邵非躺在床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从刚才知道了真相后,他回到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保持着这个动作。   手机屏幕的亮光忽然闪了一下,邵非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姚菲菲的那一段话。   他想了一会,打了个字:好。   然后想到这是姚菲菲难得发消息征询自己,他想到她偶尔露出的无奈,又加了一句:要确认靠谱。   没想到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这次的,很靠谱。   邵非回复完,又闭上了眼,像是尸体似的。   “……非,小非……”脑中传来熟悉的系统声音,只是信号断断续续的。   “系统?”邵非强打起精神。   他并没有按紧急按钮,系统一般不会主动联系他,除非是……   “刚才这个空间差点崩塌,信号传输不好,我尝试联系了你好久,现在总算稳定了,一般情况下打出结局后就会把你包含我这些异空间的存在排除出来,所以……恭喜你,打出结局了!”   结局,已经有所猜测的邵非还是被这个事实砸了一下,刚刚经历过一系列变故的他,有瞬间分不清自己听到的话。   “这是结局?”他问向系统,质疑太明显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重大转折点了?”系统也是很惊奇,它还没来得及看影响。   因为前不久他们才刚刚联系过,男主根本没走剧情,还觊觎他们的维护员,那个变态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   其实那么快能打出结局,系统才是特别震惊,这可是所有小说世界里最难搞的前三,这里的男主宁愿自爆这个空间都不愿意打结局,是他们系统公认的怪物。   系统第一时间调出了影像,在看到最近的那一幕幕,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然垂涎他们维护员很久了,居然下手了!这混蛋!   这可是硕果仅存的,脾气最好的维护员了!   在系统看来,陆琛有多烂,邵非就有多好。   “邵非,你还记得这个世界里的男主到最后都没有吻到女主吗?”   “记得。”邵非显得意兴阑珊。   与其说沉闷,不如说看明白真相后的萧条,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现在的邵非不想相信任何话,也不愿意见到陆琛。   “那就对了,这是原著情节里的一个契机。你们刚才打破了这个契机,哦,我知道是那个变态强行打破的,你不用自责。所以世界平衡产生了动荡,但这不是主要原因,重点在这个男主身上。你也知道陆琛已经删档重来了九十九次,他的灵魂力很强,甚至可以影响这个世界,他好像因为刚才得到了你的吻,就……”   系统还没说完,就被邵非打断,他警惕地望着门外,忽然道:“等等,我感觉他好像来了!你待会再和我说!”   “那行,待会解释也可以,反正已经打通关了。”系统也松了一口气,而且对于这次结局,它还要进一步分析,让管理员可以更好的融入,“不过邵非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你和我今晚就会被世界意志排斥出去,具体什么时间点我也不确定。只要这个世界打出结局它就稳定了,我们都是外来的,不受它保护,停留不了多久时间,你抓紧时间,如果想告别的话。”   “我知道了。”   邵非站起来,望向门外。   他没有开灯,只是默默的感觉站在门外的人。   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能上一刻算计,下一刻就装作没事安慰自己的陆琛。   陆琛的确在外面,他让家里厨房大叔做了点吃的,全是邵非爱吃的菜,用保温盒打包过来的,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他将人搂在怀里吻了那么久,邵非要是还愿意理他才是有鬼了。   陆琛少见地犹豫了,许久也没有敲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罗宇飞的电话。   罗宇飞想到之前邵非问的问题,就有点心神不宁,虽然他也没暴露什么,不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陆琛通个气。   “你那天喝醉了,我不是把你捞回我家吗?刚才糯米不知道怎么回事,问我你那天是不是喝醉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我和你说,你家糯米看着心思不多,但你要是对他耍手段,还被他发现了的话,就小心点吧。”他提醒陆琛道。   陆琛想到刚才保镖阿当提到的那事,好像邵非在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有经过保安室,说了什么话后,突然就回家了。   难道是和那个大伯聊到什么,本来以为无关紧要的地方,居然能出现纰漏。   该死的!   陆琛再一次拨打邵非的电话,屋内没有来电音,连屋子里都是漆黑一片的。   陆琛的心不断往下沉,他知道邵非就在里面。   邵非是将他加入黑名单了!   这必然是知道那件事了,原本只是吻的话,还能将人慢慢哄回来,加上这件事,就性质不同了。   陆琛没想过能一直瞒着邵非,他的小家伙很敏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现。   但这是在他们坦诚布公并且感情稳定的时候,并不是这个糟糕的时间点!   他知道,这次想要挽回邵非,几乎成了不可能。   陆琛直接敲门,电话也继续拨打着。   预料中的无人响应,无人接听。   陆琛还有个备份钥匙。   直接打开了门。   他是有备用钥匙的,早就问吴良要了一把,这本来就是陆家出面租的。   之前争取邵非的同意,那不过是礼貌性地征询一下意见,现在是突发状况,当然不一样了。   邵非躺床上打算闭门谢客的时候,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耳朵动了动,心脏也跳动了起来。   有些紧张。   幸好门没有反锁。   陆琛悄悄走了进来。   打开灯,发现邵非没有在客厅。   在发现陆琛到门口的时候,邵非就回到了床上装睡。   所以在陆琛进来查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邵非熟睡的样子。   陆琛放松了一点,人只要在,总不至于没希望挽回。   放下打包好的保温盒,就着屋外的月光,看了一会邵非沉睡的脸。   邵非心脏砰砰砰直跳,却没有睁眼。   他明明应该和陆琛据理力争的,但这一刻,他忽然不想争辩了。   他马上要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时刻和陆琛争?   不如静静地离开。   陆琛绕过床,躺在上面,直接从后面小心翼翼地虚抱住了邵非。   他轻轻地搭着,不敢吵醒邵非。   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歉:“对不起……”   邵非一动不动,听到陆琛的话,颤了一下。   我没资本信你。   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所有的,都完全不同。   你应该待在这个属于你的世界,你是这里的王。   我也有我的旅程,正好这一次,平静地分开,是最适合我们的。   陆琛发现了什么,他感觉到邵非那轻微的颤动,问道:“你是不是醒着?”   邵非刚要张口,眼前忽然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醒来的小陆子要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还有一小段放下一章滴~   不用担心虐,两个人一起穿的,小陆子的灵魂在99次淬炼后,特别的……生猛,各方面,enmmmm   . 第4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灵魂空间, 是系统内部,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就是在这个空间有了意识,但只有刹那间, 又被弹回自己屋子里的床上。   虽然身体还是原状,但灵魂却像是一段段时有时无的信号, 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他们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 灵魂的动荡让邵非难受地唔了一下,这个声音被他身后的陆琛捕捉到,他以为这是邵非的回应。   “小非?”陆琛低沉的声音在月色中仿佛大提琴一般。   邵非还是没有动, 背对着陆琛, 也没有说话, 像是某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从你把我拉进黑名单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也许完了,我把我的邵非给弄丢了。”陆琛轻轻靠在邵非的背脊上, 邵非又抖了一下, 陆琛眼底一暗, 果然小家伙只是不想见他而已,箍着腰的手也微微收紧, “如果不想说话, 就听我说吧。”   其实邵非这个态度,已经比他想的好的数万倍,你这么硬不起心肠,才得以让我不断试探底线,我怎么舍得不心动。   邵非怔忡地望着撒入室内的月光, 眼中带着犹豫和矛盾、抵触,还有些微不舍交叠着,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负面情绪,渐渐消匿在陆琛的温柔低语中,这个未来能够成王的男人,那么骄傲,不应该被他伤害。   他应该永远都昂着高傲的头,继续在这个世界驰骋,而不是被一段错误又短暂的年少时的冲动羁绊了。   因为打出了结局,系统终于有机会短暂地陪伴在邵非身边,只是它还记得   沉默地看着邵非的举动,他们的维护员明明心里对陆琛很排斥,特别是在那样被狠狠欺骗戏耍后,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男主,而且邵非虽然性格软却不好糊弄,他觉得自己和男主不合适就不会再考虑两人之间的可能性,那一点心动也就这样搁浅了。   但还是因为快要离开,没有再摊牌,他清楚男主的秉性,所以又有什么好问的。   留给男主的是他最后能给的温柔。   “我可以对那天的事做出很多解释,但你那么聪明,要是发现我又骗你了,岂不是要离我越来越远。那时候我被嫉妒冲昏了头,又不敢真面目示人,你已经足够怕我,甚至因为这个不惜搬走,我不能让情况雪上加霜了,安慰你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塌地,也是我担心你真被我吓到了,那我们就没转圜余地了……”   陆琛用自己的方式哄着怀里人,用他生平最耐心的样子,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催眠曲,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甚至对陆琛来说能这么轻轻挨着邵非不被推开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邵非感觉到自己这一次会被彻底抽离,在撕扯间,眼底复杂的心情最终还是冲破了出来,朝着身后的人轻轻靠了下,他的背与陆琛只轻轻触到了一下。   那么只有那么一点轻微的回应,但却是邵非能表达的极限,他在表示自己不再怪陆琛。   当然陆琛并不知道,这也是他决定放下那丝心动。   陆琛欣喜若狂,不敢置信地:“小非?”   他撑起来,发现邵非闭着眼,呼吸均匀,还是在装睡,再一次拥住怀里软绵绵的身体:“你要是再不反抗,我就一直抱着你了?”   过了一会,还是没得到回应,不过陆琛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你这个小傻蛋。   邵非在做完那个动作后,就被弹回了系统里。   这是一个类似于星空的地方,他深处在浩瀚银河之中。在去下一个世界之前,他都可以待在里面。   邵非适应了灵魂被抽离的眩晕感后,问:“系统,继续刚才的话?”   系统经过这个世界前面九十九次的失败后,现在得出了更为有利的说辞:“刚才咱们不是说到重点在男主身上,他的灵魂力已经强到能够影响世界,根据我的分析,之所以会忽然打出结局,全赖他自己……他不是得到了你的吻吗?”   说到吻,邵非就会想到经历的那一切,不敢再去想,哪怕心脏依旧跳动着,却不再意乱情迷:“但只是吻。”   “他好像因为刚才得到了你的吻,就……太激动了。他的灵魂力太强,这么多世界里从删档重来的次数来说,没一个变态能超过他,所以灵魂力可能是无法预计的强悍,甚至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系统顿了下,忍住想要爆笑出来的笑意,这是它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中,最好笑的打出结局方式,“意思就是他已经九十九次的人生都没有吻也没有和谁亲密接触过了,你也知道一个男人憋太久不太好,他这样更是山崩海啸,你应该懂?现在终于吻到你了,也许这个世界看不出来,他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他的灵魂却波动过大,世界意志为了不崩塌,被他就这样……打出了结局。”   邵非听明白了,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有些想笑,又有点心酸。   “所以,只要不想结局太快,不要太过刺激他就行了,一受到刺激大概就会……,那个,小非,你稍微等一下……”不行,憋不住了,真是太好笑了。   它们之前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合适的维护员,实际上只要用最简单的方法。   邵非只能看到一串串数据流在系统的屏幕上抖动着。   这个变态居然这么纯情。   不过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那个怪物可能真的感应到邵非的真实身份了,那九十九个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好,是因为都不是男主想要的。   “你在去下一个世界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第一件事就是要抹去你的属于与他相处的大部分记忆和产生的感情可能会被删到回收站,但其他记忆会保留,你所学到的技能也不会剥夺。”   “必须删除吗?”   “这是个是规定,我也没办法,之前有管理员因为还没从上一个世界的感情中调整过来,就到了后面的世界,次数一多,太多感情的叠加造成精神错乱,所以后来才有这个规定,只要你完成了接下来世界的任务,等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拿回这些记忆和感情,会在不伤害你大脑的前提下过渡给你。”   邵非想着与陆琛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中最后回放了一遍,做下了决定:“好。”   也好,他们不应该再有牵扯了。   “小非,别难过。”他好像听到了。   邵非微微笑了一下:“我很好。”   等记忆拿出后,邵非眼中那些复杂的情感消失无踪,不过他对于自己最后离开的画面还是有记忆的。   “你打通了陆琛这个世界后,第二个世界的通道终于也开了。任务内容不变,我会把你传送过去,时间点是根据世界意志自由传送,只要等到原著情节结束就可以打助攻了,你对自己穿的路人角色有要求吗,比如外貌、地位……之类的?”   “随便选吧,没关系。”邵非没什么意见。   感觉心灵受到了抚慰的系统,正在屏幕上挑挑练练,就算是路人甲,也有不同高低规格的,世界那么大。   “我现在把下个世界的剧情传输给你,这次剧情很短,那个无良作者就写了几万字,你应该很快能看完。”   邵非看了开口,惊奇道:“又姓陆?”这次的男主叫陆渊,身份贵重,为人冷淡,飘然若仙。   系统道:“是啊,同一个作者,她懒得取名。”这作者要上天。   邵非想了想,猜道:“陆琛的世界崩塌会影响后面的空间,是因为这是同一个作者写的,同样道理,打通陆琛的世界,才能开通第二个世界,也是这个原因?陆琛那本是最早期的作品?”   “你猜对了……”它总觉得维护员还是被陆琛那混球给影响了,以前的维护员才不会分析这些,幸好结局打出,可以远离那个怪物了,可喜可贺!   “这作者还没被读者打死?”他就纯粹好奇问问,这断更的方式也太大丈夫了。   “应该在赶去的路上。”   等看完剧情后,邵非对这个男主非常一言难尽。   问向系统:“那个世界离开后,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我们会安排性格与你一模一样,任何人都察觉不出差别的替身代替你完成剩下的时间。”   “陆琛会发现吗?”那个男人太精明了。   “不会的,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要知道身体没有变,灵魂也是复制的,与你本尊的差别几乎是没有的,就差别也最多也只在0.0001%。”陆琛再变态也不可能察觉。   邵非对系统还是信服的:“那就好。”   “你要相信我们的能力……呃?”系统如果有脸,这时候一定能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从它的视角中,已经看到现实世界的清晨。   温暖的晨光铺洒在屋内,视线中的[邵非]缓缓睁开了眼,迷茫了一会,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睡在哪里。   这个动作表情与眼神与本体几乎一模一样。   [他]感觉到身后的人,猛地弹开了身体,惊惶地看着正在慢慢苏醒的陆琛,昨天晚上两人谈了一会,[他]后来就睡着了,他们从来就没那么亲密接触过。   怀里的人突然离开,陆琛就立刻醒来了,他赤着劲瘦的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底氤氲着温柔的情愫,打算对邵非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脸色放了下来,面沉如水。   对着那个与邵非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的人,却感觉恶心到了极点:“你是谁?”   “琛、琛哥,你在说什么?”[邵非]很不解,[他]现在并不想见到他,“你可以出去吗,我们……唔…”   陆琛的身体犹如猎豹一般,猛地扑向[邵非],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重复刚才的话:“你、是、谁?”   脖子被箍在脖子上的手收紧,[邵非]痛苦万分,面对忽然变脸的陆琛,[邵非]又是迷茫又是委屈,眼中充斥着控诉和不敢相信,这与真实的邵非反应很像,按理说陆琛是不可能发现这些异常的。   “不说,就掐死你。”陆琛平静的脸上面无表情,但那双眼却好似风雨欲来的海平面。   [邵非]恐惧极了,眼前的人根本就是恶魔。   “我是……邵非……唔”还没说完,脖子上的压力收得更紧。   [邵非]的脸因为缺氧涨红,耳边嗡嗡鸣响,陆琛就像一只看到自己领地里跑入陌生人的野兽,露出了尖锐的爪牙,终于在[邵非]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那瞬间[邵非]疯狂地咳嗽着,喉咙火辣辣的疼。   陆琛痛彻心扉,都是假的。   昨晚那次主动,是那个小骗子的告别,他走了,走去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陆琛望着外面的天空,表情几乎扭曲:“我会找到你的,得到你的。”   陆琛的灵魂居然开始实质化,当[邵非]缓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居然慢慢透明,直至消失。   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系统看着陆琛疯狂的样子,瞠目结舌,怎么可能,难道他已经灵魂力强大到可以分辨出这么细小的变化?那九十九次的失败,让这个怪物越发成长了。   现在,陆琛的灵魂正朝着第二个世界的通道前进,就好像他的灵魂能够感知到这一切似的。   系统立刻查看第一个世界的情况,狠狠松了一口气。   世界的另一个支柱女主沈半青还在,而且由于男主的离开,她的存在越发重要,成为新的世界中心,接下来的剧情会以她来展开。   而男主消失了,世界会自动补全其他bug。   这让系统不由得感慨了女人能顶半片天,还好有女主在!   但这一切都是陆琛那个变态、怪物害的!   系统简直想吐血,就算去了新世界陆琛不再有这一世的记忆,但他的灵魂却有可能察觉到邵非的不同,甚至会锁定邵非,无论邵非是什么样的!   男主这么干,等于间接威胁它们为他把邵非给送过去,不然第二个世界也别想打出结局。   现在邵非已经打通了这个断更系列,按照它们的规矩,这个系列只要邵非没失败,就要继续走下去的。   本来还觉得这个男主自作自受打出结局的方式太好笑,现在却被忽然的反将一军,掉以轻心的系统感觉自己像是人类吞了半只苍蝇的味道,别提多心塞了!   “小非,发生了一个紧急情况,刚才发布的任务还是按照原样进行,但如果男主中途又产生变化了,不走剧情的话,你就顺其自然,和这次……一样!”无论邵非再路人,也许对男主来说都是个像小灯泡的存在,“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安排个他绝对对你没兴趣的身份。”   这种安排,那变态绝对下不去口。   “发生了什么事了?”邵非正要进入第二个世界的通道口,就忽然接到了这样的提醒。   “一点小状况,不过问题不大,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让你被那个变态男主逮到的!   系统默默给邵非安排了一个男主绝对意想不到的路人。   邵非再一次睁眼,他全身无力地躺在水里,这里是一个巨型浴池,周围飘着纱幔,空气中飘来迷人的香味,身体某处有一些激动,但他却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他察觉到这香气有问题,但却没办法呼吸。   浴池里漂浮着红色的花瓣,浴池边放着几盏摇曳的蜡烛,这显然是一个适合女子居住的宫殿。   他动了动,耳边划过轻微的水声,身体使不上劲。   目前周围还没有什么人,他赶紧接受这具身体的记忆,脑子像是炸裂开一般,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是谁,来到什么地方了。   他原本是这片大陆往西的芜东城邵家大长老的次子,听到这个城名也知道这是个比较荒芜贫困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人是修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根,他这具身体属于水灵根,单系灵根,本来应该是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并且有资格送到四大门派进行进一步修炼。   但邵家有一门邪门的功夫,可以通过秘法将他人修炼的功力转化到自己身上,邵非这百年来进步再快,也都一次次被家主吸收了功力。   为了让邵非心甘情愿为自己贡献,家主将邵非的父亲炼制成傀儡带在身边,如果邵非不同意,他的所有家人都会被炼制。   邵非还是妥协了,那以后就是长达百年的奴役,终于在最后一次施展秘法时遭到了反噬,破坏了邵非的水灵根,他成了一个废人,而邵家家主也成了大陆西边最强的修仙者之一,可以代表西边参加皇城每年的凌云大典。   就在邵非也要被炼制成傀儡的时候,突然魔宗的一位宫主对西部最美的男人很感兴趣。   邵非就是被传言西部最美的男人,许多女修梦寐以求想见一面的天才修仙者。   但被毁了灵根后,邵非的身体就回到了老年状态,他到底也曾经是修仙者,当灵根被毁,身体状态就回到了应该有的普通人类的模样,大约是七八十岁的模样。   曾经与邵家主一同陷害某门派的魔宗宫主就问对方要了邵非过来。   邵非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于是就被直接送给了这位宫主。   这位宫主当然对老年版的美人没兴趣,又用了据说是陆渊尊主炼制的药,能短暂恢复年轻,但时效只有一天。   他现在所在的,就是这位宫主寝殿里的浴池,他很快要被临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小非子就是……有点老,系统觉得这样,攻肯定没兴趣了(闭嘴)。   PS:小非子会再次变年轻哒~   这次的攻属性,会有惊吓的,宝宝们做好准备,下一章揭晓   .   系统:这都是同一个作者写的   某童:没错,就是偶,嗯哼(鼻孔朝天)   . 第4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位女魔修是非常有名的采花大盗, 专门对模样俊俏的男子下手, 只是很少对邵非这样的高阶修者动手, 这次捡了个漏,当然要好好享受,而她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所有被她尝过滋味的男人都会化身欲望的奴隶, 任她予取予求。   邵非试图屏息不再吸这空气里的香味,不过这样的代价是把体内所剩不多灵力也消耗,到这个地步他只想先逃出去,哪里还能在乎这些灵力。   正在邵非清除体内的余香时,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半透明红纱的女子赤足走了进来, 她脸上漾着点柔情的笑意,红唇不点而朱, 摇曳生姿,望着重新恢复年轻, 如同水墨卷中走出来的温雅美男子愤怒地望着自己, 笑意更深了, 她的声音魅而妖:“你几次自杀, 我又有何办法,这香就是为了让你乖乖听话, 还没享受过人间极乐,怎可轻易往生?”   她缓缓下水,朝着邵非游了过来。   邵非学着原主的样子, 满是厌恶地望着她靠近了自己,所有正道人士没有不厌恶魔女的。   她名为落情红,为化名,是被誉为焰魔的焰宫之主,在小说中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出场次数不少,虽然没点名身份,但邵非猜测她不是小bss就是女配,与陆渊的关系没有点名,但两人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她以采撷男子的阳精来提升功力,三百年前曾经是男主陆渊的小师妹,在凌云大典上因一场意外暴露了天生魔体,被几大宗门派高手围剿,最终修为被废,刚刚步入金丹期的她在道侣背弃的时候,即将身死道消之际将金丹渡走,不过小说非常短,渡给谁还未可知。   现在天生魔体的她重新修炼属于自己的魔道,在三百年间再一次修到了金丹期,甚至比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为人再不是曾经的单纯天真,现在的她作恶多端到令人头皮发麻。   邵非看着她缓缓靠近自己,那涂着蔻丹的手指挑起一片衣角,雪白的肌肤仿若白瓷,落情红暗道这果然是西边最富盛名的男子,果然是如雪一般的白皙漂亮。   邵非积蓄了所剩无几的灵力,狠狠向她的丹田拍去,落情红没想到这个程度邵非居然还有能力反抗。   却不料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能不浪费丝毫喘息时间,邵非躲入了水池里,按下了水中一个机关,瞬间传送法阵的白光亮了起来,这是男主带人来焰宫围剿的时候,落情红的逃生通道,法阵一次只能传送一人,而且传送的地点不会离宫殿太远,属于临时逃脱的法阵。   这么隐秘又无人能想到的地方,除了制成法阵的人以外,只有落情红知道。   当然,现在还有提前得知剧情的邵非。   “邵、非!你以为逃了我就抓不到你吗?”眼看着邵非消失在法阵中,想要再一次打开需要六个时辰,此人而且还知道他们焰宫的秘密,让落情红决定一定要尝到这个人的滋味后,再把他的灵魂拉扯出来投入魔窟,无法轮回,让他有口难言!   落情红召集了自己的属下,对邵非进行追捕。   邵非逃过一劫,再次睁眼,全身湿漉漉的,身体还冒着热气,他现在很虚弱,也只能强撑着身体。因为刚才的提了灵气,身体状态更糟糕了,灵根破碎的程度更严重,哪怕能修复也是需要极其珍贵的材料,还需要一位即将飞升的大能辅助,任何一个条件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左右一看,心里咯噔一声,邵非一口气差点没岔过去。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外面是热闹的市井,但不乏一些修仙人士走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百姓都投以尊敬的眼神,而且小心自己碰到这些仙长的衣服,对普通人来说修仙者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这是这片大陆常见的仙人镇,贩卖一些丹药、符箓等等。   按照法阵的规则,这应该就是离焰宫不远的山下小镇。   邵非从屋子的摆设来看,猜测这里是客栈,他看到桌子上的一个玉佩,有点眼熟,还没仔细看就听到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他现在万分庆幸这里是市井,人来人往太多,如果来人是修仙者,这里躲着个人很容易被发现,但如果鱼龙混杂就不一定了。   邵非看到自己身下一滩水迹,他自己的灵力即将枯竭,再强行运行的话可能连肉身都保不住,不过那样大约就要删档重来了,系统说第二个世界现在也不稳定。   邵非还是将地面烘干,躲入了床底。   他屏住呼吸,控制自身气息外泄,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人。   来人一身淡色锦服,简洁至极却透着些缥缈的味道。   才刚刚进门,来人就朝着床底看了一眼,然后平淡地收回了目光。   与身后两位徒孙走了进来,一双白底云纹靴停在桌子前,拿起上面的玉佩,那人的声音有种冷漠如雪的味道:“你把这枚玉佩归还邵云锦,这忙本尊帮不上。”   “祖师伯,此人所在的邵家现在是西边崛起的大势力之一,近些年来西部不太平,大小势力争锋不断,甚至听闻他们秘法层出不穷,目前秘法的来源还未查明,宗主担心形成更糟糕的恶果,这才代为收下这枚玉佩,让您有时间的话去一趟焰宫看看。”筑基中期的弟子容岩小心解释,他们这位祖师爷向来不多问天下事,估计对这些形势和派别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邵非藏在床底下,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听到了这些秘闻,他刚刚接收到记忆还没有完全理顺,所以只觉得那玉佩眼熟,现在经过他们的提醒,才想起来,这分明是原主随身携带的玉佩!听他们的对话,看来邵云锦是把这个玉佩再次利用了?   而且对这位刚才开口渺渺一句的男人身份,也有所猜测了,他打算继续听下去,再确定此人的身份。   “咱们七星宗直接拒绝会不会让西部大小势力对我们不满,转而投靠仙羽宗?”容岩问道。   他们两大宗门并不如表面和睦,据闻与当年那场屠杀焰魔落情红的事有关,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当事人都三缄其口,而且活下来的仙者只剩下几位大能,其余皆陨落。   而这事情牵扯到焰魔,陆渊尊者想必还是会看在曾经同门的份上,不愿过多插手。   外人都道陆渊尊者外冷内热,虽如远山之雪实则是他们正道中最为公平公正又之人,果然如此,都堕入魔道还不愿对同门动手,可见心性柔软,只是那位邵家的少当家听闻还是天才,是否太可惜了。   “那也与我等无关,七星宗即为正派首领,就要有所为有所不为。邵家虽为正道,却屡屡用落难散仙与体魄强健的之人来炼制傀儡增强自身,犯了婴灵忌,必会遭到反噬,这邵非既与邵云锦同流合污近百年,一不参与宗门选拔,二不参加凌云大典,所图不小,是无德之人,救一人却毁千万生灵,你可愿做?”一股浩然正气从陆渊身上散了出来,让容岩瞬间心生愧意,顿时也明白了陆渊袖手旁观的原因。   将那块属于邵非的玉佩收了回去,现在在他看来,那位邵家的少当家如果真被焰魔给采撷灭魂了说不定还是好事,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消灭一个迫害大陆百姓的刽子手。   “此次前来,我等需与魔尊一同开启法阵,以防止百年一次的鬼尸变,据本尊这几天探查,这次情形比预想的更严重些,你派人去宗门让辛如意再派人过来共同守阵。”辛如意是七星宗的现任宗主,也是陆渊的徒孙。   鬼尸变可不是小事,这是大陆上所有人听之丧胆的事,哪怕已经过去了近千年,当年生灵涂炭的人间炼狱依旧被写成了卷轴流传下来,让后世人警醒。容岩打了个激灵,立刻领命准备传七星宗的专用羽鸽传递消息,羽鸽日行千里,且根据封印的力量,只有传信者认定之人才能打开。   陆渊还有要事,两人要离开前,陆琛缓缓看向自己还未歇息过的床铺,霜雪般的神色,那一眼却犹如实质,好似在思考要怎么对付突然进来的小贼。   小贼……   这个称呼让陆渊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澜,有些熟悉又完全陌生的感觉,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该怎么处理这个忽然出现的小家伙,刚才并没有此人气息,直到上楼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房间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还是个深受重伤丹田被毁,灵根残破的人,此人有修仙者的气息,却是普通人感觉,看来是强弩之末了。   邵非感到灵根微微波动,有点激动又像是在诉求,如同得到了滋润的干涸地,恨不得拥抱住面前这块源源不断的灵气聚集地。   他终于确定 ,这位必然是小说的男主陆渊,也是那位号称全大陆最正义也是唯一一位冰系灵根的人,他是水灵根,与冰灵根同宗,所以他才会那么渴望亲近陆渊,这是灵根受损后的常态。   在陆渊思考的时候,邵非的心都拎起来了,静静等待对方的决定。   对方一挥手就能将自己给灭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如果进来的是金丹期以下的他还能糊弄过去,但这是比自己原本修为高出太多的陆渊,对方恐怕早就发现自己了。   但却不敢动,只能祈祷男主善心。   哪怕这个男主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意,此人恐怕比那魔宗宗主都还用心险恶。   不过当时在空间里看这本小说的时候,邵非首先同情的是女主。   先不提别的,这个男主有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属性,他平日里位高权重,是许多正派子弟可望不可求的大乘期仙尊,此人低调,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陆渊平时修炼一种失传的顶级功法,这功法只要练了就会在短时间内变换模样,这个模样不仅仅是指容貌,还包括身材、性别等,变化的时间并不受控制,有长有短。   比如原著在断更前,陆渊就曾经变化成老人、小孩、猎户、侍卫等等的形象,有可能身边某个擦身而过的乞丐都是陆渊本尊。而且此人非常擅长将自己的性格也一同因为变化的人物转变,所以哪怕完全变了样貌,也没人能认出来他就是七星宗的陆渊尊者。   这是他同情女主的原因,如果某天起来发现自己门口的扫地仆从是陆渊,那该多惊吓,更何况此人还非常擅长易容和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想想就不寒而栗,不过这都是男女主的事,和他一个路人甲是没关系的。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还会和男主扯上关系,记忆不足不代表他会自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而且上个世界打出结局的方式让他觉得太过诡异,到底这是言情文,男主之前那次是个意外,而意外不可能再次发生,邵非理所当然这么认为。   这些事情在邵非看来是女主该烦恼的,他还在等陆渊的决定,从陆渊扫视过来的视线来看,也不过才过去了几秒钟,但这几秒钟足够让邵非提心吊胆了。   此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来人是焰宫的属下,这次奉命来追捕逃脱的男宠,听闻此男宠伤了落情红逃出来的,现在宫主还在气头上。   对方也是听说陆渊尊者在这里,这才过来询问,并问好。   每百年的仙魔共同维护阵法是两个敌对势力最和谐的时候,所以仙宗的人才能在魔宗的地盘自由走动,不用担心被忽然攻击,当然一些本来就有恩怨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出现争端。   来者向陆渊问好后,就询问了起来。   “没。”陆渊原本要放出灵能的手再一次收了回来,既然是逃跑的男宠,那就怪不得这么凄惨了,恐怕原本也是个修仙者,居然被害到了灵根被毁。   陆渊简单的一个字,就打发了来者。   来者派人去这附近继续搜查,从这架势来看,似乎并不是男宠那么简单。   陆琛与两个徒孙离开时,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随后吩咐:“派人盯着我的房间,如果有人出来,就跟上。”   容岩暗道不妙,他刚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您房间里有人!?”   那刚才他们的对话不都听到了?   对自己的失职容岩感到万分羞愧,如果不是祖师伯提醒他,他还没有发现。   “我们刚才与您说的岂不是……”   “刚才说的也不是秘密,听了也无妨。对方用了障眼法,金丹以下的修仙者察觉不了,此人没什么威胁性,只是他可能和魔宗有些联系,你派人先跟着,不要惊动他。”   两人领命离开。   邵非看到门再一次被关上,而且陆渊和七星宗的人居然都离开了,虽然这样想不好,但一个蝼蚁果然不会引起陆渊的注意吧,对方道貌岸然的性格还是有好处的,不和没威胁的人计较。   他知道这里无法久留,特别是居心叵测的邵云锦还想彻底置他于死地,这样没人知道那些功力是怎么来的,也没人再去怀念这个邵家的天才。   在陆渊他们离开后,邵非也后脚跟提起准备离开这里。   只是他看了自己身上为了迎接落情红被故意换上的暴露衣袍,这样出去肯定会引起注意,要知道搜索他的魔兵还在这附近。   他看到在床案上叠的异常整齐的袍子,应该是七星宗专门为陆渊准备的,虽然稍微大了点,但还是能穿的。   邵非挑了件看起来最低调,但实际上识货的人也一定不觉得低调的衣服穿上。   这类袍子都有防御加成,价格不菲,换算成原主待的城池里,可能一年的衣服都抵不上人家这一件。不过能被这样随便放在这里,足见陆渊的财力雄厚了。   邵非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偷偷还男主一套衣服。   邵非是直接从客栈走出去的,他并没有走远,不是他不想,能够像正常人走路已经用尽了他的演技。现在完全没了灵力,不可能御剑飞行,而且受了重伤,这里又是魔宗的地盘,在这附近还有个神出鬼没的鬼仙族,他们专门猎杀散仙,吸食他们的魂魄来滋养自己的神魂。   虽然现在他看上去已经不是修仙者了,但身上还是有灵根,如今他只能躲到一个尽可能安全的地方来修养。   邵非无法,思考片刻,走入了离镇子不远的一个丛林里,平时并没有什么人踏足,但根据小说的情节,女主就在这附近,她修炼的功法可以控制影子和召集影子,不但可以让自己修为加速提高还能让影子化作战斗力,但在这段时间她的魔影很不听话,似乎是被什么挑起了暴躁的神经,导致这附近出现了好几次杀修仙者的惨案发生。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自己的影子乘着她睡觉时干的,后来在影子越来越肆无忌惮露出马脚的时候,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她心里非常自责,于是远离了魔宗,独自来到这个丛林里的深处,一处荒废的遗迹里躲起来练习控制自己的影子。   这本小说的女主也是天生魔体,所以她是一位魔修,说起来那位落情红还与她是师姐妹的关系。   只是两人性情天差地别,女主虽然是魔修,但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毒舌,不与任何人交好。   因为是仙魔混血,她还可以修仙,在魔宗这里是被排挤的异类。   后来对男主一见钟情后,就伪装成普通的人类进行考核进入七星宗,当然掩藏了自己的体质,小心翼翼地接近男主。   一开始她并没有被陆渊看中,后来经过一次次的事件后,陆渊决定收她为徒。   小说情节就到这里断更的。   邵非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女主性格上缺陷不大,有点天真的残忍但也不是太坏,更重要的是女主需要安抚越来越暴躁的魔影,不能让它们再在晚间出来祸害人,而擅长治愈的水灵根就是最重要的媒介,她可以通过拿走他的灵根来修复。   他现在灵根破损了也无法再修炼,还不如给她,而以她的性格,不会过河拆桥,最多就是很嫌弃带上自己这个累赘,这次他打算留在女主身边,在他看来无论是男主还是女主,只要有个借口留在他们身边就行。   而且现在他也不知道应该求助谁了。   就在邵非进入遗迹附近的时候,不远处一个阴影在地上飘了过来,抖擞了精神,它是发现入侵者的魔影。   邵非知道这是女主控制的十个魔影之一,白天的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他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在看到那个影子的时候,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影子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对着邵非左敲敲右敲敲,见此人没什么威胁,还晕了过去,和它的主人一样是个美貌爱好者的魔影,就跑回遗迹里找自己的小主人。   没一会,一个看上去明媚无比的美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个魔影口中据说“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男子在结界外晕过去了。   但她看到的,怎么是个老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次的属性是72变?真戏精( ̄▽ ̄)~* 第44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云歌, 这个世界的女主一脸被欺骗的模样, 你说的大美人呢, 忽悠我?   虽然平时几个魔影就特别会捣乱,她也有点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有点气, 决定暂时不理会它们了。   魔影五号委委屈屈地蜷缩在角落里, 可刚才看到的真的是。   云歌不想理会一个陌生人,但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犀利地看向周围郁郁葱葱的丛林,有什么东西随着此人的脚步出没着。   至少五个树干后面有异常,那是这一带盛产之一的鬼仙族,因为鬼怪一般的长相却猎杀修仙者而得名。它们身材矮小, 常年佝偻着背,皮肤呈现棕褐色, 身上几乎没有毛发,长得异常畸形, 他们对修仙之人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 但眼前倒下之人分明是个普通人类。   以她的能力还看探测不出异常, 云歌示意自己的魔影一二三四五号去把这群鬼东西吓跑。   而在她没注意的时候, 几个追随而来的白影消失无踪。   她蹲了下来,翻过了老大爷的脸, 哟嚯,帅大爷。   决定救他了!   虽然身份有点不清不楚的,但现在这人没半点攻击力, 她难道还怕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   因为是老年人,她连避嫌都没有,背着老大爷回到属于她的隐秘藏身处,边走边释放话痨加毒舌技能:“大爷,你好减肥了,平时吃铁块的啊……”   爱装弱女子的云歌将人背了回去,喂了几碗魔草,到了晚上她其实担心魔影会去攻击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老人:“你要是死了也不能怪我。”   她支撑了半宿还是困顿地睡了过去。   在魔草的治愈效果下,邵非的身体有所缓解。   从这点来说邵非找云歌也是有道理的,这可是少数魔域里能炼化魔草的人。   到了半夜,邵非感觉到了危险,猛然睁开眼,一把抓住正在向自己的攻击的魔影,掐住了它!   “啊……唔唔唔唔!”魔影发出非人类的痛苦呻吟,乞求面前的人放过自己。   魔影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徒手抓住自己的人,就算是修仙者也不曾,它们没有实体就算想抓也只能抓到一团虚影,这是它们最大的倚仗。   邵非也吓了一跳,原本的浑噩也消散了,生命危机下再难受都清醒了。   手掌冰凉刺骨,这是接触过鬼物后的反应,而这种凉意是持续加重的,两个互相受到惊吓的一人一鬼对峙着。   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魔影吓得魂飞魄没散,在邵非要再一次伸手过去的时候,退了十米,跑到了云歌身后瑟瑟发抖。   邵非也莫名其妙的,而且刚才那股寒气窜入了体内,让他有些冷,还越来越冷。   他也看到了这处杂草丛生的遗迹石块上睡着的少女,她看上去睡得很熟,嘴角还流着可疑的液体,睡姿丝毫没有正派女仙的温柔。   她的能力是操控魔影,俗称驭影。这些魔影相当于她给自己造的战斗力,消耗的是她的精神力,所以每天晚上她睡着了就很难再醒来。   邵非站了起来,看了看周身,他的手上居然有老年斑,肌肤纹路还有点深,虽然不是很皱,但他知道灵力彻底耗尽,药效也过了,他变成了一个年龄有点大的……老爷爷?   突然从之前的十八岁穿到掉了个个头的年龄上,虽然之前接受记忆的时候就有感觉,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邵非还是挺懵的,好像有点明白系统说的话了,这个路人绝对够资格当了。   那些影子们怕极了邵非,纷纷想要朝外头飞散就怕被邵非碰到。   在他们互相都受惊的时候,其中一只魔影像是忽然吞噬了空中的什么东西,它的影子轮廓扭曲了起来,时而分散时而合并,从形状来看好像在咆哮,它通体红色,似乎充斥着仇恨等负面情绪,这只魔影看到离得最近的人类,猛地钻入邵非体内,邵非身体里顿时冰火两重天,寒冰刺骨又烈火如岩,各种情绪在体内翻搅着,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大约过了一刻钟,这样的痛苦慢慢结束。   邵非性格温吞平和,当这些负面情绪遭遇他,就如同摧枯拉朽般被燃烧,它在邵非体内慢慢被消灭,然后当它退去那些火烈的外衣后,重新回归了原本模样。居然跑去修补邵非破损的灵根,虽然效果并不是那么好,但它似乎很乐意在邵非体内安家,还用柔软的身体蹭了蹭邵非的灵根,一屁股坐了下去。   邵非痛得要翻搅的时候居然还觉得它有点可爱:“……”我一定也是疯了。   这些魔影都是魔宗宗主用稀有材料为云歌炼制的,其中就有几味是修补灵根的,对邵非来说是无心插柳了,他熬着体内的那冰与火燃烧余韵,数了数女主身边的影子。   无论怎么数,都只剩下了九只。   没错了,那只忽然暴躁的魔影真的在他身体里。   他与几只没有暴起的魔影面面相觑,它们抖得更加厉害了,深怕邵非丧心病狂到要把它们都吞了。   他好像无意中干了不得了的大事。   这……有点尴尬。   邵非又痛苦又点腿软,自从来了世界他就没了在之前世界的安逸,短短一天神经紧绷着,现在还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原本想要贡献自身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邵非以普通人的身体吞噬了一条修为不低的魔影,就像是一只西瓜硬要往鼻孔里塞,身体正在体验着冰上面燃烧的滋味,如果不及时消化掉这条魔影他就会自爆而亡,而且魔影自带魔性效果,云歌和落情红还是师姐妹,魔影里还有一些催发情欲的功效。   邵非看了眼还在流口水翻了个身,什么防备的都没有的云歌,果断朝着外面跑去,他可不想自己兽性大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虽然云歌有能力一掌拍死他。   剩下的九只魔影哆哆嗦嗦地跟着邵非,看上去比邵非还害怕,它们想着要不要去救同伴,但同伴好像待得……很爽?   邵非问向住在自己灵根上的某只魔影,为了忍痛走得踉踉跄跄的,他打着商量:“你…能不能换个住处,我这里不适合你…”   七号魔影眷恋地继续蹭着,就不走。   其他能感应到七号的魔影当起了翻译,原本听不懂魔影说话的邵非,却因为体内住了一只意外听懂了它们的语言。   五号翻译:它说,就不。   而且其他魔影听到五号发出极为舒爽的声音自己也有点蠢蠢欲动,七号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你的主人是云歌,不是我,我没有东西能养你。”邵非断断续续地劝说着,养魔影只有云歌这类魔二代才有能力,那需要庞大的资金和许多稀有的材料和魔魂,他都四大皆空了,连衣服都是借的,哦,他自认为是借的。   现在他还能保持理智都很佩服自己了,身体难受地像是随时会爆体而亡。   感觉到体内这只小魔影啪嗒一下,睡着了。   你养不了我我可以睡觉,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还在邵非的灵根上滚了滚,虽然缓慢但依旧是有一点修复用处的,看着是想“交房租”的意思,证明自己不是白待的。   邵非:“……”连房租都考虑好了。   在魔影们的指引下,邵非带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来到了焰宫山脚下一处巨大怪石群里的天然温泉,这泉水长期在焰宫的花花草草滋养下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当然对于老大爷也只是让本来不好看的皱褶变成光滑白皙的皱褶,哦,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皱。   这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平时云歌都是在这边沐浴的,只要设置下结界一般也没人能够打扰。   邵非看着冒着热气的地方,对着几只魔影痛吟道:“我要的是冰水……”   这是要他欲火焚身吗?   魔影们表示这附近没冰水,唯一有水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邵非想到体内的冰与火,总要有一个灭下去那么就剩一个要对付了,邵非实在扛不住体内如同百万只蚂蚁在爬的滋味,哪怕在来之前系统屏蔽了他一部分痛觉,但这种不是痛觉的感觉却无法屏蔽。   他脱掉了衣服,像只炸虾一样缩在温泉里瑟瑟发抖,九只魔影就在这附近转圈圈,为邵非的安全把关。   他知道自己又有感觉了,只能不断蹭着池壁上来缓解,但与粗粝石头加速了他的痛觉。   终于明白为什么魔道不被正道所容纳,这种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另一边的陆渊正坐在卧榻上打坐,今日一天杀了两个为非作歹的魔修,又去黎天法阵附近探查过,这就是为了防止地底生物破除封印逃到地面上的阵法,的确有松动的迹象,而且活动频繁,那些东西可能要压不住了。   如果这次加固封印失败的话,那么它们会再一次出现在人间。   待陆渊回来后,就听容岩说那个人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还穿了仙尊的衣服逃离的,不过他们没有打草惊蛇,最后看到此人被魔宗宗主的女儿云歌所救,他们就回来了。   陆渊又询问了一些云歌的情况,容岩不知道祖师为什么那么关注云歌,不过想到此女是魔宗三大美人之一,暗道他们的祖师不是动了凡心吧,就是这辈分差得也太多了,而且正邪不两立……   陆渊在百年前就已达到大乘期,一步成神的关键时刻,修炼时走火入魔,体内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灵魂,最为神奇的事这个灵魂与他契合极了,他们在这期间融合在一起,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找回了丢失的一魄而已。   只是那次走火入魔后,陆渊百年来只能维持大乘期的修为,精进极为缓慢,而身具纯阳体的他在元婴受损后就产生了魔气,百年来,他的魔气已经积累到快膨胀出来的地步,只是被他压制在体内。   他定期就会排出一小部分魔气,维持体内灵力平衡。   而魔气是魔影最爱的食物,魔影只能由修炼驭影术的魔宗纯阴女子修炼,这千年来魔宗才出了一位,那就是云歌。   这才是陆渊从云歌一出生就关注她的原因,云歌是传说中的九阴体质,这种体质天生吸引男人,生而媚骨,现在年纪小还不明显而已。   从之前附近发生多起屠杀修仙者的事件来看,她的那些魔影太贪吃,直接吞掉了魔气,虚不受补,会产生杀戮。   大陆从千年前鬼尸变后灵气越来越少,像是到大乘期的大能目前只剩下不足五位,陆渊是其中之一,他的魔气当然也非常的稀有和好吃了。   忽然,他从打坐中睁开了眼。   他这次释放的魔气忽然消失无踪了,魔气里的负面情绪会影响魔影,继而它们会对本来就有歹念的人进行寄生,激发这些人体内最深的渴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了,只要尝到杀戮的乐趣它们就停不下来。   陆渊根据魔气最终消失的地方,瞬息千里就来到那处破旧的遗迹,于是就看到四仰八叉睡在那儿的云歌,口水已经滴到下面的石头上。   对于纤尘不染的陆仙尊来说,这一幕实在太刺眼,真不知魔宗宗主是怎么教导出如此……别具一格的女人。   这附近没有一只魔影,它们都离开了,而且时间不久。   陆渊在魔气消失的原地,从地砖的缝隙间摘了一根绿油油的小草,感受上面的气息,居然从中感受到属于他附着在衣物上天灵诀的气息。   陆渊跟随那若有似无的味道,追到了一处怪石附近,远远的就看到几只东张西望的鬼仙族。   它们无法直视陆渊,就是看过去一眼都觉得刺痛,泪水哗啦啦地落下来,颤颤巍巍地匍匐在地上。   只是简单地释放了正气浩然,这些吸收怨鬼气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四散而去。   只是它们离得远了,这个阴险狡诈的种族就朝着山顶的焰宫攀爬而去,去通风报信,正道的某位模样俊美的修仙者就在这附近,向来对美男子宁可错杀不放过的焰宫当然不会放过。   而它们并不知道,陆渊与焰宫之主有什么渊源。   陆渊听到里头细碎的像是猫叫一样的呻吟,很轻,是在压抑。   像一根羽毛般,轻轻落了下来,又随风飘走,没有什么痕迹似的。   他能感觉到消失的魔气,是在这里被同化的。   陆渊穿过一道道怪石群,察觉到赤阳之极力量的魔影争破头般的想躲到邵非的阴影里,它们最怕的就是阳气!可是泡在温泉里已经被欲望折磨得半条命都没了的邵非根本没精力观察周遭,只是趴在池边,看不到它们焦急的模样。   它们一时间只找到了邵非一小片影子,只能塞一只魔影,五号眼疾手快抢得先机,洋洋得意地看着那几个捶胸顿足的同伴。   五号太不要脸了!就因为它离得最近!   其余八只只能委委屈屈地躲到假山后面,它们想提醒邵非,不过……   它们能感觉到来人的强大。   现在无论来的是人还是猪,邵非都分不清了。   邵非潮红着一张有些苍老的脸,颤抖地靠在水池边,除了发丝间穿插着白丝,还依稀能看出这是个年轻时极为好看的人。   但再好看,当年纪大了也没丝毫吸引力了。   陆渊跨过最后一道石峰,就看到半截光溜溜身子被煮沸,喘着气发出猫儿撒娇般呢喃的……老大爷?   这画面比刚才看到云歌的睡相更加辣眼睛,陆渊闭了下眼。   薄唇抽搐着,长密的睫毛阖了下,他对他人容貌并不那么在意,再完美也比不上他。   但这个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   他很想一掌灭了这一幕,但自己的魔气消失是必须调查的。   到底也是活了许久的老祖宗级别的,他眼神恢再次复清明,丝毫不为所动地模样也无愧为七星宗无情无欲第一人。他平淡的眼神扫了一眼缩在邵非阴影里的五号魔影,五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窜入同伴身边。   吓死宝宝了!这人好恐怖!   其他同伴想幸灾乐祸,却也不敢动,纷纷看着它们刚刚找到的阴气宝贝——邵非。   陆渊一把将老人家从温泉里捞了一半出来,幸好邵非没全部脱完,还留了件底裤,不然陆渊可能也没什么查看的心思,直接把人丢出去了。邵非全身软绵绵的,被拎起来后只是难受地哼唧了两声,脑袋耷拉着,他完全没有老人家的自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酸疼极了,体内的寒气虽然退去了,但那密密麻麻的感觉没丝毫减退。   邵非身上的气息让陆渊觉得似曾相似,他探查了一番,果然是那个破碎的水灵根,是客栈里突然出现的小贼。   灵根上似乎住着什么,正在缓慢的修复着,陆渊的气息钻入里头,赖在里头当钉子户的七号吓得影子都要没了,看着那股气流席卷向它。   它被转得晕头转向,那炎阳般的气流只扫荡了一圈并没有攻击它的就离开了。   七号觉得自己的本体被毁了大半,它们阴气重,最怕这种有阳气的。   疼惜地摸摸自己烧了的尾巴,又摸摸被刚才气流中的冰灵根渡灵了的破碎水灵根,大乘期已经停留百年的陆渊哪怕只是渡了一点,也能让邵非舒服许多。   邵非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看着是终于舒服了点,猫叫配上老人样,两种极端。   陆渊差点把邵非甩出去,不但辣眼睛,还辣耳朵。   但他不能甩开,至少目前他还需要此人。   只要他稍微用点力,这个已经变成普通人的老人就会被自己摔成好几瓣,哪怕是他也拼凑不起来。   陆渊探查出邵非的体质,纯阴体质分等级,像云歌就是九阴,最罕见的是十阴,与他的十阳体质都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所以这群见色忘主的魔影很快就抛弃了原主人云歌,因为邵非的体质是它们的最爱,比云歌的体质更纯粹。   魔气只有在完全没恶念的人身上不起作用,但也仅仅是不起作用,它消散是因为邵非的十阴体,刚好克制他的十阳体。   两者都在同一个人身上实现,是匪夷所思的。   不过就在陆渊探查的时候,邵非越来越黏糊,恨不得整个人粘在面前的冰块上好缓解身体的难受。   由于是变异冰灵根,陆渊天生低温,常年笼罩着寒气。   现在快火山喷发的邵非感觉到附近的人冰凉凉的属性,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啪的一下就要粘过去。   体内的水灵根在沸腾,渴求地亲近同宗同源又极为强大的灵根滋养。   陆琛查看完毕,就要推开,但对方用尽全力在抱紧自己。   陆琛眼角都抽搐了,他如果强行推开必然会伤到此人。   邵非的脑袋想靠在陆渊肩上蹭,把陆渊当做刚才池边的石头。   陆渊冷着一张天下第一美男的脸,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邵非的额头,不能用力,人类的额头会穿。   几百年没让人类靠近过的陆渊仙尊,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怕自己一个暴怒就真把一个稀有体质给毁了,但他现在也很怒。   这是唯一的十阴体,与他功力有所帮助的体质,碎了就没了。   手里积蓄着的灵气再次被收了回去,他怎么降格到和个老大爷计较。   邵非还在乱动,特别不满这冰块的阻挡,睁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   陆渊望着对方一张老脸上,氤氲着迷雾般的眼,透着点可怜兮兮,好像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啊嗯啊地像个小孩子似的非要靠近自己,冒着点傻气。   他是没有意识的,陆渊是能看出来的。   现在的老人家正在被体内的魔气控制着。   古往今来没人能吞噬魔影,更何况体内还养着一只,魔影带来的副作用就成倍了。   从体内还残留的气息来看,此人以前是正派人士,忽然被魔气感染到,当然会一下子承受不住,被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情欲。   不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老人的灵力刚才被他梳理过后不至于爆体。   陆渊可以用自己的冰系法术浇灭这种欲望,但面前这人的身体脆弱地受不得这种刺激了。   陆渊并没有注意到,哪怕对方是个老大爷,他也冥冥之中没去伤害对方。   他平日里被人触碰都无法忍受,向来连自己居住的无量苑也是极少有闲杂人等的,就算对方是十阴体质都会控制不住将人捏碎了。   老大爷那感觉又上来了,再一次黏了过来,陆渊再一次渡灵气,邵非的水灵根被安抚了一下,有点饮鸩止渴的味道,更欢腾了,两腿都挂在陆渊身上,像只无尾熊。   两人靠在岩石边,邵非像是个强迫良家妇男的人。   陆渊低垂着头,不想看到老大爷强迫自己的画面,一掌控制着不断扭动的老年版邵非,一掌将冰系灵力以最细微的方式渡过去,太快了这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住。   陆渊顿时觉得比杀几百个魔修还累。   当然他可以用药物让邵非短暂地变年轻,至少画面没那么可怕,但邵非的身体现在很脆弱,再服用这么霸道的丹药会提前身死道消,其次他认为自己不是那么重视容貌的,遇到十阴体本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他只是纯粹觉得老大爷发出这样的猫叫有点受不住。   陆渊一次次梳理邵非体内胡乱冲撞的魔气,将之转为水系的灵力继续修复那破碎地一塌糊涂的灵根,扭动的大爷终于停止了他的强迫。   陆渊看向邵非下方还穿着裤子的地方,有个小小突出,上面染了好几块血色,有点刺眼。   看来是刚才受不住在水池边磨蹭的时候弄伤的。   别的男人的这种东西,本来应该是很恶心的。   不过今天魔气被吸走的陆渊好似温和了许多,居然抬手用治疗术治愈了那破损严重的地方。   心湖微起波澜,并不惹人注意。   他将昏迷过去的人抱在怀里,感觉到某个故人的气息,放下了略带嫌弃的表情,恢复了冰冷的神色,近距离传音:你来作甚。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到冰块上的,绝对的冷静与理智。   听到熟悉的声音,落情红微微一怔:大师兄?   陆渊嗯了一声,显然不像外人以为的正邪不两立。   落情红知道自己被鬼仙族给戏耍了,什么样貌俊美的修仙者,这是正道的领袖,来他们魔宗的地盘做客和重新封印古阵的!   陆渊离开前,将小贼偷走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刚才渡灵的冰系气息,邵非往里头蹭了蹭。   见老大爷这样,陆渊忍住嘴角的抽搐,将衣服往邵非脸上一遮,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   然后落情红就看到从怪石中走出来,几十年没见过的陆渊。   她与身后的魔兵按兵不动站在原地。   陆渊手上还抱着人,用落在池边的外衣罩着。   看不出男女,而且陆渊怎么可能抱着谁。   见落情红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陆渊淡声道:“你是来围剿我?”   猛然放出了一丝大乘期的气息,有几个魔兵承受不住压力跪地吐血。   邵非被那气息惊了下,唔了一声。   轻轻的。   陆渊捂了下衣服,将邵非遮地严严实实的,道:“闭嘴。”   落情红也被惊到了,陆渊怎么可能被谁这么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打了十几次陆琛,我对琛哥爱的深沉。   没错咩,琛哥和陆渊融合在一起拉~   等结束后,两人会回到第一个世界蜜月游滴 第45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承受不住的魔兵纷纷跪了下去, 无人直视他们。   陆渊这才将气息收了回去, 将怀里还想乱动的脑袋给摁了一下, 指尖又稍微渡了点灵气过去,果然邵非吃到了一点灵气,又安静了下来, 灵根破碎的裂痕处也没有再闹腾了, 上头住着的七号也摸着自己烧焦的尾巴随着主人的困顿而睡了过去。   陆渊每次碰邵非之前都会提醒自己这是普通人类,不能太用力,也不能动气,感觉自己就是带着一块易碎的豆腐在身边。   为了这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体质,说什么都要忍。   落情红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陆渊了,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变, 容颜依旧,寒冰彻骨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 那冷情冷心的模样几乎是陆渊的标志,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哪怕面对自己这个判出师门的人也是竭尽了同门师兄妹的情谊, 是一个最为刚正不阿的人。   落情红望着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虽然不知是何人, 但她还能感觉到这只是个普通人。   便不会将此人放在心上,她的大师兄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下凡, 更何况是区区百岁都不到的人类。   在陆渊经过的时候,落情红传音过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陆渊抱着人脚步不停地离开,道:我虽记得, 怕你是不记得了,你最近见过尤凌子。   他从她身上闻到了来自鬼界的味道,很淡,应该是鬼界之人用魂力影像的远距离传话,这是只有鬼宗鬼婴期以上的大能才能具备的千里传话能力。   尤凌子原为陆渊的三师妹,幼年时被陆渊所救,察觉其有灵根,就带回了七星宗,她对将自己从魔宗屠村的阴霾里救出来的陆渊抱着非同一般的心思,且日渐加深成了执念。   但无论怎么明示暗示,皆被不着痕迹地拒绝,于是她生了心魔,向当年还未被封印的鬼尊借了情心来迷惑陆渊,只要中了情心咒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爱上施法的人,并且此生仅此一人,永不离弃,代价是自己的往生,也就是哪怕没了肉身没了修为,尤凌子也是不死不灭的灵魂状态活着,她将永世活在炼狱里,时时刻刻在痛苦中煎熬着。   当年陆渊身体里融合了天外来的一魄,走火入魔后修为停滞,只能勉强维持在大乘期,虽然神魂力量再一次增强,但修为的裂缝难以修补,便提前出关,恰逢虚弱时中了尤凌子的情心咒,在即将成功双修的时候,陆渊居然抵制住情心的控制,将“爱”尤凌子的部分给挖掉了。   就是字面上的挖掉了,尤凌子并没有成功,但也侵占了陆渊的半颗心,陆渊就剖开了自己的心脏,割去了一半,那被舍弃的那一半后来被偷窃,不知所踪。   如今邵非看到的陆渊,只有半颗心在跳动。   在陆渊挖心后,尤凌子受到了情心咒反噬,不知所踪,但那之后,鬼宗再一次崛起,而他们的新宗主正是被七星宗以勾结鬼宗名义逐出山门的尤凌子,她带着鬼宗人潜伏在大陆最危险的沼泽森林,时不时派小鬼猎杀大陆上的各个族类,且越来越猖狂,哪怕正派想要围剿也难如登天,他们常常是单独杀戮,在修仙者来到之前就离开了。   落情红承认:她用魂力影像来找过我,应该是得到你来我们魔宗镇压黎天阵法的消息,大师兄,你几乎不出七星宗,这次出来还是要多加小心,我觉得她并没有放弃。   陆渊望着靠在自己怀里心脏位置的脑袋,没有说话。   但落情红知道,陆渊的沉默往往代表着他应承了自己一开始说的话。   两人的对话在转瞬间完成,各自依旧是势不两立的样子。   就在陆渊要离开的时候,落情红身边的云敛不满陆渊的态度,拦住了陆渊的去路:“陆渊仙尊,这里不是你们七星宗的地盘,在我们这里你就算要来也应该与我们知会一声,还是在你眼里魔宗可以来去自如,不觉得欺人太甚?”   陆渊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很显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与他说话的,从辈分上来说这都是小辈,他如果出手被传出去就丢了正派脸面。   云敛被落情红拦住,那张看上去俊俏无辜的脸对她传音入密:你现在的金丹怎么来的不会忘了吧。   落情红果然无法阻止,而且从立场上,她不可能帮陆渊。   云敛并不是一时冲动,看似鲁莽的背后是不可小觑的心思。   身为魔宗宗主的私生子,也同样是云歌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被上面的哥哥姐姐们欺负,好不容易把那些哥哥用各种意外解决掉了,现在他需要立功和立威的机会。   这个机会他已经等很久了,今天跟着落情红出来果然有意外之喜。   只要能伤了陆渊,那他在大陆就打响了名声,如果陆渊反击,那么这个正派领袖人物欺负小辈的事一经渲染,也将大打折扣。   他相信以陆渊在修真界的威望还有那正派的气度,是不可能拿自己几百年的名声来冒险的。   顺便,他还可以帮父亲探查一下陆渊的实力,听闻此人百年来修为都无所精进,甚至还有倒退现象,如果是真的他们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就是他们以多欺少了又如何,现在正是仙魔两道共同封印阵法的时候,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摩擦就有冲突。   他能想到的,陆渊自然也能想到。   云敛让人盯着落情红,如若她有任何举动,那就是叛宗,正好他可以让自己的人接替她的位置。   他对陆渊发出了几道凶猛的攻击,陆渊背对着他们,果然只在周围下了防护罩形成防御的姿态,他把所有攻击抵挡住,防护罩外面火光四溅,电闪雷鸣般的法术砸向他们。   刚才被陆渊吓得无法动弹的魔兵,见周围人都发起了攻击,秉持着法不责众的原则,也对陆渊展开攻击,他们魔宗向来是爱落井下石和雪上加霜的。   哪怕在百来人的攻击下,陆渊的防护罩也没有破损的迹象。   只是那震荡和攻击砸到上面的巨响还是让陷入昏迷的邵非很难受,他动了动,陆渊的手箍在对方的腰上,本来邵非在温泉里的时候就是裸着上半身的,现在可以说是无阻隔地接触,不过陆渊没丝毫旁的心思,掐地重了点,把人彻底固定在怀里。   不过在密集的法术层出不穷地叠加后,几百个攻击让防护罩内部起了细微的灵力漩涡,吹开了盖在邵非腿上的衣服,露出了一双白玉色却看着不是很光滑的脚。   攻击的光芒在那刹那间,让云敛看清了那双脚的脚踝上有一颗小黑痣。   过了一会,这里的动静引来了仙人镇住着的散仙与一些恰巧路过这里的修仙、修魔者,他们远远地朝着这里奔来,云敛眼看那么多人的攻击都拿陆渊没办法,只能咬牙下了撤走的命令。   就在陆渊收走防护罩的同时,他轻轻一跺脚,地面从他所在的地方,裂了开来,一道深深的沟壑。   赶来的部分散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云敛在黑夜中的脸色并不好,魔兵们则是一群崇拜强者的人,有几个甚至朝着陆渊的方向追了几步。   这与云敛预想的并不一样,不过既然得罪了不如来个彻底的。   他相信,哪怕完人如陆渊,也会有弱点。   在这鸦雀无声之中,陆渊将怀里人的衣服又盖紧了,瞬息间离开。   陆渊望向远处偷偷告密的鬼仙族,在它们要逃走的时候就被一道道无形的仙网笼罩住,插翅难飞,痛苦地嚎叫着。   几个虚影像是在空中掠过,来到几个窥觑的鬼仙族面前,他们停止了挣扎。   他们身上是被仙网箍住的痕迹,却不敢动。   陆渊收走了束缚,用传音的方式对他们说了什么。   几只鬼仙族像是明白了,拖着受伤的身躯消失在黑暗中。   而陆渊的表情,再也不是人们看到的正义凌然。   陆渊重新出现在遗迹里,拿开遮住邵非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邵非那张脸。   陆渊在短暂的时间里,居然在前后对比中有些适应了眼前的脸,只要不撒娇也还行。   后头九条魔影依次飘了过来,不过它们还是离着阳气逆天的陆渊远远的,陆渊却偏偏要把他们叫到跟前,望着他们叠在一起,连发抖的频率都一模一样:“帮他穿好衣服。”   魔影们同一频率地点头,一定好好穿!   “今晚上看到了什么?”   那摇头的频率在空中化成一道道虚影,啥都没看到,我们没眼睛!   陆渊颔首,没有再看另一边依旧很辣眼睛的云歌睡相,径自出去了。   出去后再次回到客栈,听说魔山脚下起了冲突的容岩等人焦急着,看到陆渊的身影才放下了心,陆渊让他们都好好休息,得知明日几个正派都会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中坚力量前来固阵,陆琛表示知道后,自己则是回了房间。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出现的黑色纹路,魔气又一步加深了,他现在只剩两个选择,一是随着魔气加深,与体内的灵气相撞,互相损耗后,将力竭而死,第二个则是强行突破到化神期,那时候,亦可仙魔双修。   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化神期了。   只是强行突破,需要纯阴体,越纯净越好。   第二天醒来,邵非捂着快要炸裂的脑袋,惊奇地感觉到自己破裂到无可救药的灵根居然好了一些,他对昨天自己在水池边晕过去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自己贴在冰块上,那好像是个……人?   那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但无论邵非怎么回想,都记不起那张模糊的脸,只记得自己好像因为忍受不住,强迫地黏着对方。   邵非整张脸都要燃烧了,他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   他默默地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发现下边某个男人最关键的地方有血迹,但他一点都不痛,好像没受伤的样子。   猛地想到了什么,人都要炸了。   不会那人摸了吧……   不不,不会的,他是个老年人,谁能这么重口。   邵非赶紧抓了几只在旁边游荡玩耍的魔影来问,它们身上只有几个小洞代表自己的五官,被邵非抓住后,拼命挣脱着想逃走,在邵非的追问下,就是摇头,死活不说。   那个人,好可怕的!   看魔影那么害怕,其他几只还蹭着自己的身体在撒娇,邵非只能先将疑惑和羞耻放在心里,略冷静了后问道:“谁帮我穿的衣服?”   一二三四五六八九十抢着来到邵非面前邀功:我!我,我我!   邵非笑了出来,问过程都不说,这时候倒是抢着了,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很快手掌又有些凉意,不过经过昨天的适应加上体内住着一只,现在短暂的接触还能忍受。   九只魔影都快飘了,这个阴气好好闻,好浓郁,好想再吸一口。   七号还在他的灵根上住着,邵非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劝,不过它就是挪了下自己的屁股,换了个坐姿,然后继续装睡。   这时候终于睡饱了云歌打着哈欠起来,又擦掉疑似流出来的口水,就看到这一幕,“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邵非被她吓了一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几只魔影那么一惊一乍的,这绝对是被主人传染的。   “你居然能摸到它们,你怎么做到的!?”这个帅大爷让她大开眼界,云歌充满活力地跑到他面前。   邵非发现这个世界的女主性格除了前面的认知外,还有点脱线。   邵非自己都不知道,自然没办法回答。   云歌很快就发现有一只魔影失去了联系,她既然能操控它们当然是能察觉的,切断联系除非主人死了,但她又没死,邵非满脸尴尬,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云歌听完后,沉思了一会,竟然也不气,还说驭影是她的父亲非逼她练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只是因为自己似乎是纯阴体,这门快消失的功法才后继有人。而且因为数量太多,整整十只,她每天都和没睡醒一样,到了晚上有危险都很难醒来,她还正发愁着,她本来就想少两只的,但魔影一旦被造出来如果被主人抛弃就会慢慢死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经常被它们坑到,不过也培养了一些感情,她也是不忍心的。   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脱离,她觉得特别好奇,盯着邵非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把他解剖一样,邵非有点毛毛的。   原著实在太短了,邵非只知道大概的,没想到女主爱睡觉的原因这么细致。   不过他觉得女主太容易相信他人,才刚刚见面就把事情托盘而出,果然是原著里一开始非常单纯的人。   系统说按照作者的思路,这篇文走的是虐恋与成长的调调,她应该会在一次次事件中慢慢成长,后期会蜕变的。   这么一想,邵非觉得还是要珍惜一下前期乐善好施的女主。   两人还想就魔影的事探讨一下的时候,云歌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你先躲起来,我家里人找过来了。”   邵非想到自己现在还在被落情红追捕,也不敢冒险,直接躲到了遗迹里面。   果然没过一会,落情红带着人过来了,说是昨晚他们与七星宗的陆渊仙尊起了冲突,差点引起他们仙魔两派的大战,现在宗主正在赔罪,要公开审理云敛犯下的罪孽,当然到时候也会请到陆渊前来,之后他们就要去重新封印黎天阵了。   这次来的还有不少正道人士,也是仙魔两派少有的象征着短暂和平的聚会。   不过云歌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作为一个从小听了无数传闻无数版本的小魔女,她对陆渊的容貌更感兴趣:“我听说陆渊仙尊非常的俊美,是仙界第一美男子?”   “你都听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要宗主知道了还不是把你训斥一顿。”   云歌吐吐舌头,她与落情红一直很亲近。   “把你的魔影收拾收拾,立刻回宗门。”落情红当然感觉到这遗迹里还有人,不过是人类,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根本不会去在意。   云歌自然而然地提出了自己在仙人镇找了个仆人,是个哑巴,还是人类,年纪又大了被家人抛弃,还好被她发现带在了身边,她觉得他很可怜,可不可以带去魔宗。   落情红知道自家这位魔宗大小姐真会干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想来就是躲在里面的人了,她没意见,不过还是道:“我们里面修魂的可不在少数,要是你带的这个人类被吃了被吞了被碎了,可没人会管。”   云歌忙点头,焰魔落情红就带着人离开前,云歌还是有点担心云敛的安全,问道:“云敛这次罚得重吗?”   “他这次……恐怕会去掉半条命。”   云歌皱了皱眉头,她知道云敛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是这么大的仇,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陆渊的。   邵非想到自己与落情红还有一段渊源,就算自己变老了一点,但对方依旧能通过五官察觉出来是他。   他知道那个浴池下面有开关也是因为读过断更前的内容,那是紧急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可他又不是去送人头的,以落情红宁可错杀的性子,只要发现是他一定会折磨的。   邵非想了想,还是让云歌帮自己易容了一下,变成了一个样貌相对普通的大爷。   云歌把剩下九只魔影收进了自己的项链里,两人一同出发去了魔宗。   魔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阴森恐怖,这里也一样修的是灵气,只不过方式比正派邪恶的多。   云歌带着一个人类老大爷来,周围相熟的人都问了起来。   云歌打哈哈就过去了,只说是自己找的仆人,有几个魔修透过外表发现邵非那可口的灵魂,舔了舔嘴角,看上去好像在忍耐一般。   云歌边小声提醒邵非:“你记得一定跟紧我。”   两人来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一排排正道人士和一排排魔道人士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派。   而当陆渊到来的时候,理亏的魔修们在魔宗宗主的命令下,都向他行礼。   像是云歌和邵非这样的魔宗小辈和人类,还要行跪拜礼。   邵非也跪了下来,他还是有点好奇男主的,上一次也只看到了一双脚,他就偷偷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不然以后连男主都不知道是哪一个,邵非悄悄抬起了头。   那人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他怎么换了张脸?还更丑了……   小非子:他、他他他他他和陆琛好像! 第4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没想到男主与陆琛有五成相像, 是成熟版的样子, 惊诧不已, 像是所有普通人看到陆渊时的样子有些呆,好像看入迷了。哪怕记忆有许多是空白的,但仅存的部分依旧被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许没人能忽略陆琛吧, 他也是芸芸众生之一。   陆渊率先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居然根据邵非看到的角度,调整着脚步,微调对方能看到最好看的角度。   在为对方梳理灵力的时候,留了气息在里面, 无论邵非怎么变化他都会认出来,再加上还是这么拙劣的易容术。   直到身边的云歌小声惊呼, 邵非才回过神,立刻低垂了头, 顺手小幅度地拉了已经化成雕像的云歌。   “大爷, 我好像找到我未来的双修道侣了……”对着邵非小声说道, 还不小心吞了吞口水。   与原著一样, 女主对陆渊一见钟情,不过邵非觉得这种感情只是单纯基于表面, 女主是个绝对的外貌协会,后面男女主会在相处中慢慢熟悉,然后才会生出情愫。   就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点不对, 剧情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只是缺失了关于感情那部分的记忆,但还记得其他的,系统说过基于真实的基础下剧情会有些许变化,希望变化不要太大吧。   两人对视不过一会儿,陆渊与迎面走来的魔宗宗主遇上。   陆渊一心两用,刚才那一幕却在陆渊心底又回荡了一圈,从来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这里有一丝他的气息在,果然一眼就看到跪在一片人群里的两个人,只是一直关注着云歌成长的陆渊这一次却直接忽略了对方望着自己狂热的眼神。   注意力都放在邵非身上,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像是在诧异,配上那形成一个圆圈的嘴型,特别有趣,那张苍老的脸居然意外得呆,反差强烈到有趣的模样。   魔宗宗主是云歌的父亲云懿,以审时度势的人生态度在魔宗式微的情况中力挽狂澜,他不与强者为敌,但对于弱者极其残暴,对强者谄媚的态度被许多魔修不耻,但也是他的存在才让魔宗有了繁衍生息的几百年,这也是为什么正魔两道还算相安无事的根本原因。   在得知昨晚的事后,又了解了陆渊的实力,他立刻下令将云敛禁在地牢里,又摆足了道歉的诚意,在云敛要上台受刑的时候,却被陆渊阻止,认为昨日不过是意气之争,再加上他率先打破规矩闯入魔宗领地也有责任。   这显然是陆渊身为正道领袖会说的话,周围人不由觉得实至名归。   云懿不由感激,跟在陆渊身后的修仙者表情五彩纷呈,这个结果云懿早就想到了吧。   邵非望着云敛被带下去时的眼神,那如同饿了几百年的恶鬼,冒着淡淡的绿光。   那是地底生物的眼睛标志,被他们附着的修真者,肉身会慢慢死亡,身体散发着尸体的臭味,身体被它们控制,它们爱好杀戮,喜爱战争。   只有少数人类能和他们和平共存,看云敛的样子恐怕属于后者。   邵非心中一惊,文中这一段并没有细说,因为当时女主不在这附近,只知道大约情况,这个云敛是未来的魔宗宗主,至于怎么当上的……也许就与这次发生的事件有关系。   当云敛再一次被关在了魔宗地底牢房的时候,一群昨晚就趁所有人不注意潜入的鬼仙族来到这里,他们在昨晚就被控制了心神,他们望着里头的云敛,居然缓缓跪了下来,作出臣服的模样。   而这一幕,无人看到。   广场上,随后云歌就被云懿叫了过去,将她介绍给陆渊,陆渊的目光却在身后人群里看好戏的某人身上绕了一圈,对着恨不得贴自己身上的云歌淡淡颔首,犹如长者般,云歌脸颊上飘起两抹红晕,眼神都快没有焦距地痴望着陆渊。   黎天阵法在魔山后方的禁地,无论是魔道还是仙道都要派出一半炼气期五层以上的弟子一同在外围守阵,阵眼里面则是几位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共同加固封印,在场的有陆渊与云懿等元婴期以上的半仙,除去鬼宗的尤凌子外都到了这里。   所有人汇合后,无论是魔宗还是仙宗的人都暂时摒弃平日的芥蒂,一同前往阵眼中心。   邵非见云歌一直跟在陆渊等仙宗人身边,她的所有心思都在陆渊一人身上,显然她这时候完全忘了还有个假仆人,邵非望着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自己的一群修魂者,他们盯准的是灵魂。   怎么办,离开和留在这里都很危险。   灵根上的七号醒了过来,揉了揉只有小空洞的眼睛,在里面蹦了蹦,试图引起邵非的注意。   它用无形的爪子拍了拍胸脯,意思是有它。   邵非在心里说:但你只是魔影。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们除了捣乱,好像只会发抖。   这也不怪邵非,第一次见面互相那场惊吓,想想还记忆犹新。   七号生气了,虽然它只是一团虚影,但它挪着屁股背对着邵非,其实它们的外表随便跑出去说不定还会吓到人类,到底没有实体,也没有讨人喜欢的体态,但性子却是相当的活泼。   邵非很想戳下那团小屁股,立刻道:我错了好不好,待会就靠你了!是生是死咱们都一起?   邵非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了安全感,这是有同伴的味道。   七号立刻喜逐颜开,打起精神来,在灵根上严阵以待。   比起被收进项链里的同伴们,它觉得还是自己自由多了,而且邵非身上有它们最爱的阴气。   邵非立刻跟上了仙宗的队伍,低着头不起眼的模样。   陆渊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后头,见老人家还是聪明地没留下来,如果留下来没一会他就会被魔宗的人撕成碎片,虽然跟着过来也有危险。   陆渊心中一动,无声捏了个口诀罩在邵非附近。   要进入法阵内部必须穿过迷雾森林,雾气越来越浓,引得人非常不舒服,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邵非连周围都看不到,细小的水珠附着在脸上,睫毛沾上了雾气中的液体,邵非擦了一下,是黑色的。   有毒!   他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没被腐蚀。   只是脸上的易容融化了,变回了原本的帅大爷样子,邵非惊恐地左右一看,还好落情红不在。   七号张大嘴把那些进入邵非体内的毒素都吞了下去,还发出一个饱嗝。   吃完后,蹦了几下,好像在说是它的功劳。   邵非差点笑出来,他发现这群魔影特别爱邀功,绷着严肃的脸,在心里说:谢谢你啦。   他在暗暗下决定以后要存灵石,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就去七星宗,当个扫地大爷每个月也有一块下品灵石,慢慢攒起来,再收集稀有材料喂它,既然它选择了自己怎么都要好好养,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了,不然比起其他同伴七号太可怜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云歌的修为根本撑不住养那么多魔影,但自己再困难也咬牙养着,哪怕睡觉的时候有性命之忧,因为对她来说这是无法舍弃的同伴。   七号第一次被邵非被夸奖了,不再是让它离开了,兴奋地在灵根上转圈圈,如果有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于是,邵非就没发现在自己身上的防护罩把大部分毒素早就排了出去,到他体内的残余并不算多,只是把大部分功劳都归在了新同伴身上。   虽然邵非抵御住了,但周围的仙宗弟子情况就没那么好了,他们的身体被雾气中的毒素腐蚀着,拼命抵抗,但毒素还是在慢慢侵蚀他们的骨肉,有些实力比较差的炼气期弟子身上的衣服被腐蚀后,开始吞噬他们的血肉,在邵非前方的弟子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只留下森森白骨。   邵非上个世界是很和平的,每天需要想的是怎么把成绩提上去,不是这样时刻面临死亡的,他被吓得无法动弹,邵非捂着心脏深呼吸着,他不能被吓倒。   他僵着身体靠着意志力闭眼绕过此人,看着身边一个个弟子被毒素击倒在地上,他穿梭在里面。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掉队,不然在迷雾中迷失方向会更糟糕。   哀嚎遍地,连筑基期的弟子都受不住这股毒气。   在前方的晏虚道人是仙羽宗的大长老大喝一声:“陆渊仙尊,云懿宗主,莫凡真人,赫连真人我们几人合理设下防护罩!”   却发现这时候陆渊居然在发呆,简直气急了,都这种时候你还能走神,现在还有什么比抵御更重要的。   陆渊一直在感受邵非的位置,特别是发现他周围的人都中了招,眉头皱了起来,见邵非还算镇定,才收回了神识。   这片迷雾森林本来就有毒素,但并不严重,到底这里是魔宗,就是花花草草也都是有一定魔性的,所以来之前,无论正魔道都在自己身上施了法术。   但显然,这次的毒素不一般。   这次他们进来后,毒素在一步步增强,随着他们离阵眼越来越近,毒素严重到可以刺穿众人的肉身,这个事态是突发的。   几人一起设下防护罩,终于将一定范围内的弟子性命保下了,至于罩外的他们也无能为力,只是这样提前消耗灵力,对他们后面封印阵法不利。   各正道人士望着云懿的眼神不善,云懿百口莫辩,这件事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而且这座森林他是交给云敛打理的,如今只能先解决大事,才能调查原因,不停对着几人伏低做小。   虽然不像是一宗之主的会有的态度,但这的确极大程度缓解了各方的愤怒,但他们现在都在怀疑云懿不过是在伪装,只是如今没时间去解决此人。   晏虚道人哼了一声,甩袖而去,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去阵眼中心。   唯独陆渊沉默地望着在这附近看上去没有,实际上漂浮着的绿色光点,他身边的人修为太低,唯有他快接近化神期,才能看到这些。   不过陆渊却没有出声提醒,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云歌在毒素严重的时候就立刻放出了九只魔影,这时候她才从美色中回神,想起来她把邵非给忘了,立刻回头寻找,在魔影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险险跟上队伍的邵非。   “抱歉,抱歉我刚才给忘了……”云歌极为不好意思。   邵非已经很了解云歌的秉性了,这就是个很标准的颜控,不过邵非想起原著里这段旅程是没有女主的出现的,文开头就是女主去参加七星宗的宗门考,在遗迹里驭影这些事都是以回忆形式出现的。   总觉得现在的女主,和文中看到的,差别好像很大。   一个人蜕变会那么厉害吗,而且剧情好像和他看过的有不小的差别。   不过邵非也没放在心上,他示意自己没事,云歌看他一个刚刚被废灵根的人类居然能抵御毒素,虽然有魔影,但只有一只七号啊,心下惊奇,弯身隔空对邵非的肚子附近道:“七号,你可不许偷懒啊!要好好保护大爷,知道吗?”   七号哼唧了一声,又躺了下去,看起来对前主人颇为不屑一顾。   云歌满脸无奈,这坏东西,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她对“新欢”邵非道:“它们每一只性格都有细微差别,七号特别粘人,有时候它发脾气不用管它,过一会它自己都忘了。”虽然七号跟了邵非,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邵非看到她眼中对着看不到的七号溢出的柔和,也笑了起来,她真的很爱它们吧。   云歌发现帅大爷笑起来超温柔,年轻时该是多么地惹人注意哦。   这一幕被远处依旧在拥神识探查的陆渊看在眼里,平淡地收回了神识。   邵非和云歌身边受了重伤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快速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人,拥有水灵根的弟子最是忙碌,治疗术的水系灵力在他们之中穿梭着,就这样一群人来到黎天阵附近,这里是魔宗最深处,魔宗曾搬过宗门之地,是为了扩建,本来这里是一处禁地,就是到现在一般魔宗弟子也不能太过靠近。   法阵周遭聚集着最庞大的魔气,几位尊者纷纷站在每一个方向,周围围着受了不同伤势的两道弟子,足足几百号人,是目前大陆上每个门派较为中坚的一股力量。   一时间法阵周围各种颜色的灵气朝着同一方向聚拢。   而阵法已有松动迹象,他们甚至能看到它上方的裂缝上,窜出无数虚影还有变形了的脸,那是地底生物,他们渴望来到地面之上,尖利的叫声在陆渊等人到来的时候变得更为凄厉和可怖,就好像知道自己要再一次被镇压了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   周围鬼气森森,似有无数冤魂在其中穿梭。   陆渊早就察觉到这阵法上有一丝自己的气息,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查看。   在那刹那间放过去一个更强的防护罩,将邵非与云歌罩在其中。   两人的目光又一次对视,电光火石间,邵非好像明白了男主的用意,虽然他们应该不认识,但男主好像是在保护他们。   邵非无比感恩男主一直关注着女主,因为女主的体质男主可以说一直默默地观察着。   不然他一个路人哪里有那么好的待遇,顺便罩住了自己,还好他一直跟在女主身边。   有女主真好!   “不好!阵法有异!”刚说完,莫凡真人,这位修真界知名的大能者就被击中了元婴,元婴碎裂,应声倒地,生死不知。   但已经来不及了,所有活着的人都被困住,法阵突然光芒四射,疯狂地运转,周围实力不够强大的弟子在此时被它发的光芒切割,这里成了一片血色修罗场。   那些来自地底的生物趁着这个空隙从裂缝中爬出来了,他们甚至抓住了几个弟子的腿,在他们惊恐的叫声中将他们拉入地底。   也许是吸收了人血和大能的灵气,阵法运转更为激烈,与陆渊一样提前预感到不对的云懿和晏虚道人不惜重伤发动最强的保命法术逃了出去,独独陆渊被留在阵中。   陆渊望着在法阵中央的裂缝里缓缓升起的小半颗心脏,那是他不知所踪的四分之一心脏。   从裂缝中飘出一只绿油油半透明的妖娆女人,在场还活着的人看到她,有些修炼几百年的人认出来了,她是鬼宗的宗主尤凌子,当年陆渊的三师妹,为了得到陆渊最终产生了心魔,入了鬼道。   当年陆渊的半颗失踪了,居然有一小半是被她收在手中,心脏里还留着他当年的法力,被她用来改变阵法,正因为这小半颗心脏,陆渊会受到感应,现在它在鬼宗的培育下有了暂时控制住陆渊的实力,到底他与这心脏也算同宗同源了。   尤凌子的半实体贴了上去,双眼比几百年前更为炽热,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执念,为他如疯如魔。   她的双手挂在陆渊的脖子上,脸凑了上去,当双唇要接触到的时候,在她意乱情迷之际陆渊突然撇过脸,脚下灵气聚集,对她展开了反击。   她被击中,半实体瞬间破了几个洞,足见陆渊法术的霸道。   陆渊一而再的拒绝给激怒了,哪怕要她付出所有她也要囚住这个男人。   她发狂了!   周围那原本肉眼看不到的绿色光点向她聚集而来,对着陆渊发动鬼宗的法术,陆渊本就压制着魔气,修为停滞太久,加上小半颗心脏的牵制,他只能勉强打出平局,一旦有意外平局就会被打破。   云歌一见情况不妙,不愿再看周围修罗场一般的场景,她也吓疯了,但这次她没忘记要带邵非一起走,可正当他们要离开,他们上方的防护罩因为陆渊的重伤渐渐法力微弱,被什么割开了,邵非被一掌打到远处,在那瞬间邵非看到了来人的脸,那好像是之前要被判刑的云敛。   “大爷!”   云歌看着在半空中飞向阵法中心裂缝的邵非。   陆渊看到了邵非,在那刹那间,他甚至没去思考为什么要去救,也顾不得尤凌子到跟前的攻击,飞过去抱住邵非的身体,而尤凌子的攻击也砸向了他的后背,陆渊身子一阵,但还是抱着昏迷的人一同落到法阵上。   云敛也不去看被自己打出去的老人,他笑得志得意满,抱住惊叫的云歌,贴在她的耳边,一手狠狠捏了一下她胸前的柔软,她挣扎了起来:“你不是云敛,你是谁!?”   她与云敛从小一起长大,在兄弟姐妹中算是情谊不错的,云敛从未这样对她过。   她慌张地左顾右看,现在魔道弟子伤亡惨重,父亲云懿也重伤被弹飞在附近的丛林里。   “我当然是,我只是忠实地完成了自己心里最想干的,你不知道,从小我就想这样了……”   云歌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   魔影们怒极了,朝着云敛进行魔力攻击。   云敛眼中绿意盎然,一手发出法术,正朝着他攻击来的八号魔影瞬间消失了。   它被杀了……   啊啊啊啊啊,人们听不懂魔影的语言,智能看到它们其余魔影,它们影子上空洞的地方像是在流泪。   云歌泪如泉涌,那是从她出生一直陪伴她的朋友,八号是个很冲动又活泼的魔影:“不要,不要杀它们。”   “好,我不杀它们,但姐姐……不,你还不知道吧,你不是云懿的女儿,你是……”他停了停,不再说话,而是吻住了她的脸色,舔着她的头发,“马上你就是我的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云懿的下场。”   云歌被云敛强行带进迷雾森林,受了重伤的云懿正在这里疗伤。   看到云歌和云敛的时候,刚要高兴的表情瞬间凝固,云敛集中周围的绿色光点,直接洞穿了云懿的身体,在云懿的魂魄要逃走的时候,想要杀死了云懿的神魂,但云懿到底做了魔宗宗主多年,对待比自己弱的人从来不手软,自然也有自己的保命之法,他的一魂两魄被云敛灭杀,其余的却逃了出去。   云敛冷冷看着被逃脱的人,微微一笑。   “那是父亲!”云歌狂哭了起来。   “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云敛温柔笑语,“魔宗现在是我的,我迎娶你为魔后,好吗?”   云歌瑟瑟发抖,她整个人都像是被迷雾给沾湿了,望着周围开始慢慢变红的魔影,他们心意相通。   她不能被这个恶魔抓到。   在几只魔影合力阻拦下,云歌终于逃脱了云敛的控制。   她疯狂地移动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号重伤…   九号死了……   陆渊接住被打飞的邵非,他探查了一下,还或者,只是昏迷了,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脆弱,在邵非体内的七号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它的影子被烧坏了一半,只剩下半片,现在很虚弱地在灵根上喘息着。   陆渊察觉到在云敛身上另外四分之一心脏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心情也有些起伏。   今天的一切,超出了他的预计,该死的。   见陆渊居然抱着一个老人,尤凌子像是发了狂,原本绿油油的眼睛也发了红,认识了几百年,她都几乎没碰到过他,哪怕他们差点双修,但陆渊甚至连吻都没有对她做过。   所有攻击火力都集中到了邵非身上,无论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甚至是没有威胁的老人,只要被陆渊抱在怀里的,都该死!   陆渊将所有攻击都拦下,全部反弹到她身上,但他知道她是不死不灭的,现在地底的生物已经出现在人间,在刚才的裂缝中纷纷逃窜了出去,他们拦不住了。   陆渊一个人尚可逃脱,但带着一块豆腐一样的人类,想要逃脱现在发狂状态的尤凌子,几乎不可能。   陆渊深深忘了眼怀里的人,当机立断抱着邵非跳入法阵裂缝中。   而另一边云歌在魔影的帮助下也一同跳入裂缝中,眼看得不到云歌,云敛一脸狠绝,向她背后拍了一掌。   他得不到,那么没人可以得到!   陆渊甩开一群怪物后,掉到了岩浆上的悬崖。   见老人额头上很快就冒汗了,那是热出来的,陆渊知道自己怀里的是豆腐一样的人类,他们是很脆弱的,他自己当人类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短的都快忘了,人类受不住地底的岩浆热度。   给邵非施了个冰心术,短暂地想了下自己为什么就看不得此人难受。   最终归因为这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十阴体,没了就等不到了。   他的法力在地底会被限制,现在他和邵非身上都有伤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将邵非放在一旁,陆渊盘地而坐,他一直修炼一门失传功法,名为屠神诀,每一次运行后他本体的功力就会精进,虽然看上去他的修为停滞了,但实际上厚积薄发,一旦他冲破化神期,修为就会疯长。   陆渊不过是擅长扮猪吃老虎而已,这次本想取回在尤凌子那儿的四分之一心脏,他已经通过尤凌子的眼基本掌控鬼宗的大半情况,那么那小半颗心脏也就没用了,只是没想到尤凌子居然与地底的九大王城之一签了合作契约,导致地底又一次觊觎地面,霍乱四起。   伤势稍微好了一些,陆渊扯开邵非的胸口,本想渡灵过去,却一时间没有动作。   望着那白皙的胸膛上,粉色的地方,眼神微微一暗。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两点上,陆渊边觉得自己疯了,立刻制止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闭上了眼边将冰系灵气渡到邵非体内。   受了重伤的七号猛然感觉到充沛的灵力,发疯一样旋转,疯狂地吮吸。   陆渊皱了下眉:“只准吸十分之一,不然别怪我把你捞出来丢了。”   七号很怕陆渊,立刻不敢海吃海喝,小口小口地吸着。   吸几口看一眼外头的陆渊。   不过陆渊到底是大乘期的修为,哪怕就指甲缝里的一点,也足够喂饱七号了。   七号看着自己没了的尾巴又长出来了,哪怕没长全,也高兴得乱叫。   “吵死了,闭嘴。”陆渊喜欢安静的环境。   当初某人猫叫的时候,他没一掌拍死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就在这时候,空中掉落了一个昏迷的身影,周围还围着几只垂涎她的生物。   陆渊发现那是个熟人,云歌。   眼看她要掉入岩浆里,看了眼邵非,冷淡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这些人情都记到你身上。”   你就一点点慢慢还吧。   说着,就把云歌的身体拖到了他们这处断崖边,丢在一旁也不管她。   边修炼,陆渊的容貌也开始发生变化,那门失传功法有个弊端,虽能快速增进修为,弥补伤势,却会在一段时间里变成不同的样貌,而且法力也会被变化的生物属性所限制,如果他变成普通人类,那么就暂时无法修炼,这也是他很少在外修炼屠神诀的原因。   仙气飘飘的男人从原地消失,渐渐变成了一个矮小丑陋的存在,很像之前看到的鬼仙族。   每一次变化,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候丑有时候美,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这次是变丑了。   看着邵非那张脸,陆渊自嘲道:“这次可比你丑了。”   盯着邵非看了会,声音也不再那么好听,而是像鬼仙族那样嘶哑:“你要是敢嫌弃就死定了!”   我都没嫌弃你,呵。   邵非是被热醒的,他身上的冰心咒已经随着陆渊的身体变化而渐渐失效。   他怀里好像抱着什么,特别咯手的那种。   低头一看。   嚇,这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非子就会开始慢慢变年轻啦~   小陆子,终于可以开始表演了。 第47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惊讶地看着怀里抱着的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 姑且算人类, 他正闭着眼,额头上冒着细汗,紧紧地抱着自己, 好像怕其他人伤害自己一样。   邵非连忙把怀里陌生的人给甩开, 任谁醒来忽然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在旁边都会这样。   那人脑袋着地,嗙一下还撞到地上,以肉眼可见的肿起了一个包。   见对方只是难受地转了转,并没有醒来。   邵非见过这个世界神出鬼没的鬼仙族,觉得这只还是好看了很多,至少皮肤白了许多, 非常瘦弱,看着好像也是受了伤, 挺虚弱的。   这里的地面很烫,邵非抬起此人的脸, 见没有烫伤才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云歌躺在那儿, 脸上也冒着细汗, 魔影们都应为太热而躲进了她胸口的项链里。   邵非轻轻推了推她, 她沉浸在梦境中,边说着邵非听不懂的呢喃, 眼角的泪水滑落,很快蒸发了。   见叫不醒她,邵非也也只能暂时放弃, 又安抚了一下体内打着饱嗝的七号。   问它怎么到这里的,它像在怕着什么,拼命摇头,只用它们的语言告诉邵非是躺在地上的那个救了它们。   邵非看着这个有点丑萌的小东西,它们之前好像不认识?   邵非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记忆停留在被魔宗的少宗主云敛劈了一掌上面,后面他就不记得了,邵非观察着周围,下面是滚滚岩浆,热气冲上来好像会被烤熟一样。   他们在一处崖壁上,离崖顶目测还有至少三十米。   黑色的夜空中挂着的两个淡红色圆月,周围虽然黑,但能够视物。   根据文中描述,这好像是……地底?   原文里说过大陆上有过一段时间地底生物肆虐,七星宗仙尊陆渊在封印法阵时落入地底不知所踪,这是一笔带过的,原文里说陆渊很快在宗门危难之际赶了回去,挽救了一场浩劫,成为正魔道上唯一的至尊,备受推崇,是实至名归的正道领袖。   不过这里没有陆渊,也许是掉落的地点不同?   邵非艰难地思考着,他热得头晕眼花,根本没想到陆渊能变得如此“别出心裁”。   过于炎热的环境好像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尝试联系系统,却发现这个世界像是被什么干扰了,脑中的信号是断断续续的,按了好几次都是无效。   他实在抵御不了这热浪了,坐下来按照原主之前修炼的方式,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灵气,只要能达到炼气期,就算是一层,也没那么难熬。   当然破损的灵根会让他的修炼变得非常缓慢,加上地底的限制,很容易走火入魔,但总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好。   邵非发现破损的地方居然被修复了不少,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帮助过自己,却不知道是谁,但能帮他的至少也是元婴期以上的,而且还要同宗同源。   在修炼的过程中,灵气不断从灵根破裂的地方溢出,修为极为缓慢,还伴随着灵根折磨身心的痛苦,如果不是系统给他屏蔽了大部分疼痛,邵非根本坚持不下来。   邵非不敢再有杂念,专心地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嘤唔声,结束修炼跑过去查看云歌的情况。   云歌很虚弱,她在跳入这里前中了一掌,云敛是想致她于死地,那个没心没肺的卑鄙小人!   睁开了眼,满脸都是汗水,望着邵非在红色光芒中的脸,觉得他特别帅气,忍着疼痛虚弱地说道:“大……爷,你是不是年轻了一点?”   邵非哭笑不得,这女主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这无论什么困境都乐观的性格也很难得了。   他抹了抹自己的脸,看来虽然没到炼气期一层,但刚才运转了好几个周期,水灵根本就有滋润的效果,再加上他还是单系灵根,效果就更好了,据说水灵根专出美人,许多修仙一族的人就爱找水灵根的道侣。   他刚把云歌给抱起来,远远看过去,就是孤男寡女加上一只躺在地上模样丑丑的“电灯泡”。   恰逢此时,刚才被邵非扔到地上的陌生人也醒了过来,捂着自己脑袋上的肿包皱着眉起来,与他们对视,看到这对男女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   云歌靠在邵非肩上,冲口而出:“这什么鬼东西!太丑了吧!”这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快瞎了她的眼了,还是看看大爷净化一下自己。   云歌视线再一次集中在帅大爷身上。   气氛一时凝固。   邵非觉得云歌这话实在有点伤人,不过他知道她其实只是单纯的外貌控。   两人都没想到,这是前不久,云歌还口口声声说此生非君嫁不可的上仙。   那“东西”委屈地看向邵非,它啊呜啊呜地叫了一声,好像不会说话。   邵非觉得它不但比鬼仙族要白皙漂亮一些,连说话也不会,那可能是地底生物?   那“东西”摸着自己肿包的头,大大的眼睛里被周围的火星子照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看着有些可怜,邵非心里也挺抱歉的,谁叫他要缩在自己怀里,也太没防备心了,如果自己有什么歹念呢?要知道地底生物在大陆上可是被妖魔化的。   邵非问向七号,到底是不是这只“东西”救了他们,七号狠狠点头。   邵非想了想,对着“那东西”招了招手,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既然对方是好心,他们也不能太过分。   那“东西”看着有些自卑,好像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好,怯怯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邵非也不催促,让云歌自己先撑着,自己则是向前走过去一步。   那“东西”也挪了一步来到邵非面前,蹲在地面上,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眼神清澈,看上去特别单纯,邵非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上面的毛发很柔软,不像鬼仙族是没有毛发的。   这模样在鬼仙族里应该也是美男子级别的吧。   它缩了缩,没有躲,但大眼里有些喜悦的样子。   邵非摸了下那个撞到的小包,道:“你听的懂我们说话吗?”   那“东西”点点头。   “你有名字吗?”   “啊呜……啊呜”沙哑的声音。   反正邵非也听不懂,问道:“叫阿呜可以吗?”   于是,被改名叫阿呜的陆渊仙尊:“……”不可以。   “你不反对啊,那就这么定了。”邵非露出一丝笑意,不会说话也挺好的。   陆渊:“……”   云歌从储物镯里掏出一颗自己炼制的丹药,稍稍喘了一口气,满是不赞同:“我说,你别去相信它,谁知道它是什么,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居心叵测!”   刚刚经历过云敛的背叛,她现在无法相信其他人。   阿呜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阿呜阿呜地说着什么。   但在场的两人都听不懂。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邵非摇了摇头,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皮肤好像随时都会烧起来,他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养伤。   首先不说这里他们不熟悉,就是想赶,那也要能赶得走?   再说它们如果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要依靠对方。   云歌才刚吞了吞药,刚刚运转体内灵气,就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地上的血混合着一颗丹药。   她无法吸收丹药,面色就是在火光中的映照下也能看出非常不好,邵非听到体内七号在低声的呜咽,它们与云歌是能相通的。   云歌抹掉嘴角的血迹,颤悠悠地站了起来,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根绳子和四只魔爪,这魔爪防火防冻,非常适合攀爬,云懿做了许多看似没用的小东西放在她的储物镯里,她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在一天里体会到了崩塌的痛苦。   看到魔爪,就想到云懿最后被偷袭的模样,云歌目光一暗,眼底闪着泪光。   云歌吸了一下鼻子,很快振作起来:“这是地底,我们的法力会被限制大部分,而且现在我们一个灵根破碎,一个重伤,另外还加了个累赘,要上去只能先靠爬的,这你没意见吧?”   邵非当然不可能有意见,他想的也是这个。   累赘阿呜躲在邵非身后,委屈地叫了一声,好像在说自己不是累赘。   只是云歌根本不在乎的丑东西,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热得烤焦他们的地方。   云歌交了两只魔爪给邵非,一共只有四只,阿呜当然是没有了。   云歌给自己绑上绳子,让邵非把阿呜留在这里,他们两个在这个地底世界太危险了,根本没精力去管多余的东西,还是来历不明的。   阿呜小心翼翼地拉着邵非的衣角,似乎害怕被这么抛弃,他突然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个制作精良的玉戒,从玉的品相上来看属于上上品,云歌研究一下,怀疑地眼神看向阿呜:“这是储物戒,但级别太高,我们打不开的。”   邵非接过玉佩看了看,发现后方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渊。   这是陆渊的储物袋,被阿呜捡到了!   也就是陆渊也在这附近,只是与他们掉落的地方不一样?   “你是在哪里捡到它的?它的主人呢,你有看到吗?”   阿呜目光闪了闪,只是邵非没注意。   他不会说话,说了半天邵非也听不懂,不过邵非把这只储物戒暂时保管了,准备什么时候遇见陆渊的时候把它还回去。   说着他就系上了绳子,这绳子的材料是由一种魔宗的草制作而成的,格外坚固,绑好后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眼底露出绝望的阿呜。   他们想抛弃他,邵非仿佛看到一个在哭泣的孩子,不知怎么的,明明完全不同,却会和记忆中陆琛的眼神重叠,邵非晃了晃神,蹲了下来。   “跳上来吧。”   阿呜愣愣地看着这个看上去瘦弱的肩膀,露出了一个仙气肆意的笑容,只是一闪而逝,无人看到。   他走向邵非,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邵非的脖子上。   邵非的头发是束起的,这么近的距离就能看到那脖子后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白皙的肌肤上很醒目。   邵非拖着那没几两肉的屁股,道:“抱紧我,如果待会掉下去我可不管。”   “啊呜。”像是小动物一样小小的叫声,紧紧贴着邵非的身体。   邵非有点心软,这个陌生人其实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   而且他也说不清心里那种对方不会伤害他的感觉。   云歌虽然不赞同邵非带着个累赘,但她不会干涉邵非的决定,反正这都是邵非自己选的,到时候如果那东西想害他们,她一定会立刻解决掉。   云歌在被云敛背叛后,心思也在渐渐转变着,对待信任的人依旧,但对外却冷静多了。   虽然看上去那路程并不漫长,但是真正爬上去的时候,云歌在前,牵引着魔草绳,邵非在后面跟上,云歌的伤势颇重,虽然修真者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很多,但也只是保证他们不在岩浆的热气中融化。   两人都像是煮熟的虾,与岩壁都快融为一体。   滴答。   邵非抬头一看,喊了一声:“云歌。”   云歌头很晕,被滚滚热浪袭得险些要掉下去,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   刚才低低落在邵非额头上的血就是她口中溢出来的血。   “没事,我们一鼓作气上去!”   邵非无声应声,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只是在他踩下一块岩石的时候,上边松动了,石块从崖上落了下来,一脚踩空!   “啊—”邵非短促地叫了一声。   却没有掉下去,邵非立刻踩到另一个石块上,这才勉强把两人平衡了。   原来是阿呜见情况不妙,空手抓着邵非的肩膀,另一只手抓在滚烫的岩壁上。   邵非听到听到轻轻地滋滋声,阿呜细小的手掌冒出了烟,邵非立刻道:“你的手松开,我已经站稳了!”   那手掌这才放开,邵非看到那通红被烧坏的地方,心中微微一痛,他们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阿呜居然会这么做,虽然如果他掉下去,他们会一同掉到岩浆里,但邵非相信在瞬间做出的决定才是心理的写照:“我接下来会小心的,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是有云歌给的魔爪才能抵挡这高温,但哪怕抵挡了他也能感觉到这些岩壁可怕的温度。   又箍住了邵非的脖子,陆渊目光闪过一道柔和,忽然觉得就这样短暂地待在邵非身边也不错。   他的手掌的确有些痛,只要转变了样子,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同样会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现在转变的是类似鬼仙族的模样,这个种族最强的力量就是吞噬灵魂,但陆渊嫌恶心,变化了模样也没吞过,他现在没法术,自然也不是原来的强悍防御力了。   “很痛吧。”邵非的汗水间连不断地留下来,打湿了衣服。   他用这种说法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酷爱让自己融入变化状态的陆渊立刻进入状态,叫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好,眼神却停留在邵非脖子上落下来的汗,还有那颗小小的痣,陆渊出神地伸了下舌头,在小痣上舔了一下。   邵非抖了抖,他差点因为腿软而抓不住,声音都有点抖:“不要舔。”   就像是被一只奶毛撒娇一般的舔舐,邵非没多想,只是那动作有瞬间让他脑子有些空白,好像遥远的有什么遗忘的记忆里也出现过。   三人好不容易爬到崖上,都累极了,特别是邵非还背着另一个人。   云歌叫出了剩下几只还活着的魔影,八号和九号都死了,一号重伤,给一号疗伤的材料在魔宗里,不过她现在不能回去,魔宗现在必然被云敛所占,她回去只是自投罗网,但父亲云懿给自己留了一个洞府,那里还有不少好东西的。   云歌安抚了一下被云敛撕扯了大半影子的一号,让它继续待在项链里。   其他几只围着云歌,也没有再叽叽喳喳,都有些难过的表情,云歌轻轻地抱住他们的虚影,依旧是曾经的毒舌:“不许哭,我们要出去为它们报仇,听到没有?我云歌不需要没用的魔影,我再看到你们这样就不要你们了!”   魔影们最怕听到云歌说不要,它们一直知道云歌很嫌弃它们,立刻挤出差不多弧度的笑容,就是比哭还难看。   云歌安抚着魔影们,邵非则是拉过阿呜的手,看到上面被烧焦的地方,想到阿呜刚才还救了他们,他现在是真的不太怀疑阿呜的了。   阿呜看着邵非低垂着的模样,已经有些年轻的脸渐渐露出了风姿卓绝的影子。   邵非还是厚着脸皮问云歌要了颗丹药,云歌储物镯里全是爱女心切的各种宝物,疗伤的丹药还有许多,但她就是有很多为什么要给丑东西的。   但现在在地底只有她和邵非的,她不想因为丑东西和邵非有间隙,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了颗丹药。   邵非轻轻拉过阿呜烧红的手掌,将丹药捏碎,将药粉一点点撒在伤口上。   等涂完才发现阿呜没出声,邵非抬头,两人目光相触,阿呜立刻压平自己嘴角勾起的笑意,陆琛懵懂的模样。   邵非见他忍耐力这么好,又鼓励了两句,两人气氛格外融洽。   云歌远远地望着,总觉得那丑东西有问题,也就邵非才会去信,待会路上她一定把这东西给甩开,让他再也跟不上来。   他们要重新出发了,云歌对地底还有些了解,到底她是魔宗前任宗主之女,黎天阵法又在魔宗内部,平时云懿就会告诉她一些地底情况。   那些想通过法阵出去的绿鬼是被九大往常故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霍乱地面,得到更多的鬼气,传说鬼宗就是与地底有不可分割联系的宗派,所以无论是仙宗还是魔宗都对其忌惮颇深。   她说地底有九大王城,每一座王城都有一位修为顶级的王者控制,他们修炼的功法与地面法系不同,比如他们刚才待的地方叫做火炎之地,底下的岩浆能够融化万物,这里归一位喜爱收集各种美女的王者控制。   而他们如果想离开这里,就可以通过火炎城的传送阵法到中心王城,中心王城藏着一个到地面的黎天小阵,与地面上的黎天阵法是同一位上古前辈留下的,只是需要修仙界的大能才能开启。   大能?   两人一同想到了陆渊,既然这里有他的储物戒,那么他也应该在地底。   想到陆渊,云歌眼睛亮了一下,这是唯一能安慰她的存在了。   她撑着重伤,将缩在邵非身后的阿呜给扯了出来:“带我们去你看到他的地方,立刻!”   阿呜害怕地拉着邵非,邵非把他抱在怀里,在阿呜怔忡中,温声问道:“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他,你要是认识路的话,带我们去好吗?”   阿呜这才点点头,靠在邵非身上,根本不理会云歌。   云歌也不在意丑东西的差别对待,冷哼了一声,又咳了一丝血出来,瞪着丑东西:“还不快带路!”   阿呜在前方引路,带着两人来到一片荒芜的平地上,这里有不少水洼,水洼附近覆盖着一层层颜色鲜艳的植物,邵非看着那黑色的水上偶尔冒出的气泡,感受它们的威力。   在路上,她们看到了一个一头栽在水洼里的人,面部早被腐蚀得只剩下骷髅,白色的骨头上还爬着扭曲的黑色虫子。   两人忍着恶心查看后,发现这是仙羽宗的弟子。   仙羽宗是与七星宗同样地位的大宗派,似乎在之前法阵开启的时候,就有恶鬼把部分弟子拉了下来,恐怕他们都凶多吉少了,两人都有些悲戚。   阿呜指着某个空地,叫了两声,意思是在这里看到那个人的。   但显然原地没人,两人猜测陆渊应该是暂时离开了,而这附近就有火炎城,他很有可能就在那儿。   云歌又走回那具尸体旁边,从那衣服上拿过了一只储物袋,主人死后,里面的封印也被解除了,她交给邵非:“给你吧,我这里东西够多了,你真是一穷……咳咳,二白,带着防身也好。”   边毒舌边把东西塞邵非手里,邵非看着她的脸色犯青,而且隐隐有一股死气,但怎么可能,这是命运之子,不会在这么早就死于非命。   邵非道:“你的脸色很差,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找地方躲一躲吧!”   “嗯。”云歌边说着,就倒了下来。   邵非一把接住她,从刚才他就感觉到云歌的伤势很重。   阿呜看到邵非的动作,眼底寒光一闪而逝,一步步走了过来。   呆呆的大眼睛盯着邵非,又看了看云歌。   他朝着邵非伸出了手,邵非看懂了:“你是说你来背她?”   阿呜点头,然后居然略带强硬地拉过了云歌的身体,放在自己肩上拖着走。   邵非没想到这小身体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那一刻,邵非觉得云歌不再是魔宗三大美人,她现在像一只麻袋被扛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男女授受不亲:)   云歌:谢谢,丑拒   小陆子(冷笑):滚   小非子:阿呜   小陆子:闭嘴   小非子:阿呜   小陆子:……   小非子:阿呜   小陆子:算了,你开心就好 第48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由于阿呜身材不高,扛着的时候云歌有一半的身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阿呜见邵非还愣在原地没动,指了指天上。   邵非看向那两个刚才还是红色的圆月,现在被慢慢遮掉,看着就像是两轮下弦月。   这是地底世界的会发生的一种自然现象叫做月黑食,只要它出现,那么很快这里就会有黑色沙尘暴,就算是地底生物也会在这灾难中丧生。   邵非也不敢耽搁,紧紧跟上了阿呜。   阿呜又指着不远处,意思是那边有安全的地方。   从阿呜轻车熟路的样子来看,果然是生活在这里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吧,于是通过观察,邵非直接否定了对方是跟着他们一同掉入地底的可能性。   月亮被遮住的部分越来越多,现在只剩下一弯细细的月牙,空气中黑色的粒子越积越多,邵非抹了一把鼻子发现手上全是细小的颗粒,也使得他们加快了脚步,云歌几乎整个人是被拖着前进的。   邵非来到了一处断层,阿呜在前方非常平常的表情把云歌从上方一推,就见她咕噜噜地滚落到下面,眼看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被推得灰头土脸,发髻也歪歪扭扭的,看上去乱糟糟完全没了魔宗美人的模样,邵非哑口无言。   邵非有心想说几句,但阿呜转头叫了他一声,就离开了原地,也随着云歌的身体一同滑了下去。   虽说修真者的身体强度非比寻常,但这么对待她邵非的头有点晕,现在再把人要回来也晚了,她的身体表面被阿呜摧残得差不多了。   他甚至心里会想阿呜会不会是在间接报复云歌,要知道云歌还挺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在乎什么摧毁什么,这有点狠。   因为她刚才的态度的确不是很好,一直把阿呜当做敌人,哪怕在路上邵非的解释和魔影们的解释,说阿呜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她也也丝毫不信,有时候女主还是挺固执的。   邵非想到阿呜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这么去想歪有点对不起阿呜的善良。   地面下方是被黑土掩盖的破旧遗迹,从建筑上来看格外宏伟,但那也只是被遗弃的古建筑物了。邵非回头一看,发现那片像是荒土的黑色地面上,卷着一小串黑色漩涡,有点密集恐惧的他抖了一下。   两人就着滑坡边滑边跑,从一个不大的入口中进入。里面漆黑一片,还有一种荒废了许久才会产生的潮湿味道,两人探查了一番,这里并没有邵非想象中会出现的怪物和其他危险。   空气中的细小颗粒越发密集了,鼻间全是它们乱窜的飞舞,来时的路甚至快要看不清,这还是建筑物内部,可想而知他们刚才再晚一步恐怕就要被席卷进去,哪里还有逃命的机会。   邵非屏息与阿呜一同滚入一处干燥的石室,在狂风呼啸之时他们合力将石门推移。   风透过缝隙,疯狂卷入内部,在彻底关上的刹那间,无数细小颗粒敲打在巨大的石门之上,沙尘暴来了,那怕打声在耳膜上震荡着。   石门是相当坚固的,所以它产生这样的声音格外恐怖。   石门的关闭也让邵非的眼前陷入了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心中猛地窜上了一丝波动,其实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强迫自己不害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只是表象,他骨子里对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排斥极了。   就像他根本不认识云敛,但对方只要看他不顺眼就可以任意将他一掌拍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惧怕完全的黑暗,那一刻他本能地想要得到一些温暖,胡乱地抓着身边的人,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瘦小的身体,温热的,坚硬的骨头,那好像是阿呜。   他轻轻凑了上去,贴在那小小的身体上,微微颤抖。   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全是两人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陆渊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压着对方瑟瑟发抖的肩,就好像身边待着的原本就是个弱小的、乖巧的人类,稍稍一用力就会消失似的。   过了一会,邵非平静下来后,他才“啊呜”了一声,是告诉邵非自己要离开一下。   邵非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捂着头觉得自己刚才好丢人,也不知道阿呜会怎么看待自己。   阿呜也有自己的储物袋,很小的一只,从里面掏着点火需要的东西。   储物袋也不知是捡的还是其他方式得到的,至少在邵非看到的时候觉得像是名门正派的东西。   他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室内终于亮了起来。   这座石室很空旷,有一个断了的雕像,上方的人头消失不见,上面有个台阶,但被掉下来的石柱压坏了墙,已经看不出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周围杂草丛生,那些杂草的颜色与他们之前在水洼旁边看到的很像,这样鲜艳的色彩让邵非绝了靠近它们的想法,两人把云歌搬到一处空地上,他们自己也在附近坐了下来。   火烛的光线照着他们的脸,慢慢平静着他们逃脱危险的心情。   空气里有些潮湿,不过总比面对外面的沙尘暴要好。   邵非还因为刚才的事,有点尴尬,沉默不语着,过了一会他看了眼安静的阿呜,却发现对方早就靠着墙壁,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邵非看着这张灯光下透着些暖意的丑萌脸,在经历过这一天的劳累后也慢慢闭上了眼。   等邵非完全熟睡,陆渊才睁开了眼,沉静的目光深邃极了,一开始只是为了那奇异的体质,但后面保护此人,又以这种丑陋的状态接近,其实超出了他的预估,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陆渊又想到不久前在攀爬岩壁的时候,邵非完全可以丢下他不管,但还是坚持带着他这个累赘。   眼前闪过此人满脸汗水,咬着牙背自己上去的侧脸,从来没体会过被保护的感觉,还是在一张人人嫌弃的容貌下,陆渊心中微动。   除了体质同样是纯阴体的云歌外,邵非大约是陆渊第一个有兴趣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愿意触碰与被触碰的人。在这个世界活了几百年,他乐意看着众生百态在不同状态下的样子,乐意让自己变成不同的样子体会不一样的生活,只是这样重复了几百年,让他感兴趣的人或事已经越来越少了。既然有兴趣那么就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直到失去了兴趣为止。   陆渊丝毫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他从来都是如此。   至于旁边透着一股死气的云歌,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自从云歌出生后,他就为她算过命格,她命中会有一生死劫,命运未知,又隐隐透着生与死两种极端情形,非常古怪,但对于这个小姑娘,陆渊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望着的,她有自己的命,他没想过插手。   望着身边睡着了的人,脑袋一点点的,东倒西歪,陆渊想将人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免得他连睡觉都睡不好,却在即将要碰到邵非的时候,顿了一下,他现在的身高太矮,邵非根本靠不上。   陆渊的表情罕见地凝固了几秒,然后沉默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个软枕,用娇小的身体放倒邵非,又抬起他的脑袋放到小枕头上。   一抬手,将一盏烛光隔空弹灭,室内只有两盏灯亮着,昏暗了一些,更适合睡觉。   这才靠着墙缓缓闭上了眼,板着张冷淡的面孔小憩着,他现在变成这个身体,身体娇弱,也一样需要休息。   将那丝不该出现的恼怒彻底压了回去,恢复平时不动如山的心境。   邵非是被痛苦的喊声吵醒的,灵根上的七号也在嘤嘤哭着,邵非立即惊醒,让七号先安静一下,七号就是粘人了点,有时候有点娇气,但遇到事情就立刻乖了下来,马上瘪了瘪嘴不出声。   醒来的时候看了眼自己枕着的羽毛枕,不过很快他就被痛苦的声音吸引,不远处的云歌正捂着头,看上去痛苦异常地在地上打滚。   陆渊比邵非清醒地还早,他在云歌身边,控制她滚向那些毒草,她身上的经脉都浮了出来,看上去异常恐怖。   她捂着头,就好像在做什么斗争。   舌头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嘴边溢出满满的鲜血,这样状态持续了很久,两人一个灵根破裂,一个变了种族,根本拿她没办法,只能守在旁边,制住她奋力扭动的身体。   陆渊比邵非能感应更多,到底他本体已在大乘期停留几百年了,哪怕变化了形态有诸多限制,也能感应到这里有一丝陌生的灵魂,正在垂涎着云歌虚弱的肉体。   陆渊眼神犀利了起来,只是目前邵非根本没时间去看他,才没注意陆渊的冷笑。   是夺舍,有人要夺舍她的身体!原来那古怪的生死劫是在这儿吗?   而且神奇的是,这灵魂的味道不像是地底产生的,也不像是大陆上的,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世上,是突然出现的,就好像还有除了这片大陆以外全新的灵魂。   但却与云歌的身体非常契合,看上去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云歌受了重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现在如果被吞噬,那个全新的灵魂就能占领这具身体了。   邵非一开始还没想到,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很快就察觉了端倪。   云歌口中喊着:“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   几只魔影想帮主人,但只能在旁边焦急的哭唧唧,不知道要怎么帮云歌。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有魂魄在与云歌本身抢占身体。   邵非忽然想到之前的疑点,刚开始他就觉得剧情有点出入,后来又感觉到云歌的性格与文中有点不同,他还以为是前后期的成长历程不同,也许根本原因这就是完全两个人,文中女主虽然有云歌的一些特点,但私底下却完全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不是天真的残忍,也许是真的残忍。   文里也一直没提,但邵非猜测这个新女主很可能是穿越或者大能死后夺舍的。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看,好像一切能串联起来了。   文章一开始就是说云歌在野外杀怪受伤被经过的陆渊所救,于是一见钟情,两人还在在一个洞府找到不少法宝,历险了一番,之后云歌又遇到了男二男三等等人物,然后再去七星宗宗门大考。   这样看来,之所以只写那一段,因为那是新女主的经历。   他遇到的云歌,也许才是这本书的炮灰,连出场机会都没有,只存在在回忆里。   最大的可能就是新女主,被世界意志承认的那位继承了云歌的记忆和能力,然后模仿了云歌的性格,让周围人没察觉到换了核心,所以她才会人前人后两个样,也许原文里的云歌也是来过地底的,只是那时候就已经被新的女主代替了,所以他才没在文中看过这一段,不是女主不在,而是伏笔,作者干脆留了悬念不写,而偏偏又断更了,这部分就没接上!   邵非大脑不停运转着,软糯的眼神缓缓退去,现在的他有些冷,他第一次觉得世界意志太残忍,如果这是个真实世界,为什么原云歌就要被抹去,她活该吗?   魔影们一圈圈绕着。   “都不准哭!”现在哭有什么用,再这么下去你们的主子都换人了!   邵非难得强硬了起来,就与他上个世界面对那些霸凌者一样,在关键时刻他会保持自己绝对的清醒。   一直脾气性格都软软又沉默非常的好好先生这样一声吼,不仅将魔影们给吓到了,也让陆渊眼中出现了一丝异彩,果然比他想的更有意思。   邵非想着难怪文中云歌召唤的魔影没有感情,而且当时“活”下来的只剩下三只,只像是傀儡一般为云歌办事,活着也如同死了。   原来违和感一直存在,它们是被新女主给抹杀了,因为它们不愿意跟随新女主。   它们……全都死了。   邵非想到和魔影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哪怕时间很短,那也是有感情的。   眼中含着泪光,抹了一下眼睛。   他眼前雾蒙蒙的,所以看着陆渊的眼神居然又点可怜巴巴的味道:“我知道我们帮不了她,这需要靠她自己撑下来。但我想试一个土办法,好不好?”   他才不管什么世界意志,既然上个世界结局都完全改了,那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可以,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至于新女主如何与他无关,因为他认识的是现在这个,人心肉长的,自然是有偏颇的。   陆渊紧皱着眉头,明明那泪汪汪的样子很惹人怜惜,他怎么就觉得刺眼极了。   她让你难过,她配吗?   但陆渊还是在邵非的目光下,纯真地点点头。好气。   她如何和他们有一点关系吗?   他抬手抹了一把邵非的泪珠子,心里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如果他现在是本体陆渊,说不定这小蠢蛋会求上他,想到这里,陆渊宁愿暂时待在这个丑陋的壳子里演白痴。   云歌还在天人交战之中,她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的,死命抵抗,而她作为原本的宿主自然比外来者要强大的多。但后来,形势慢慢出现了变化,外来的灵魂好像能看到她的所有记忆,对方在游说她,她说云歌你的所有亲人都不在了,你的父母不知是谁,却抛弃了你,你是不被需要的孩子,就算是疼爱你的魔宗宗主也被你弟弟杀死了,你众叛亲离,明明那么痛苦,却又不忍报仇,因为那是你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让我来代替,我可以帮你去报仇,你不舍得动手但我舍得,我可以帮自己完成所有的愿望。   外来灵魂几乎将云歌内心剖析得一清二楚,句句都在她的软肋上。   她之前让魔影们不许懦弱,那与其是在骂它们,还不如说她在说给自己听,色厉内荏的可悲。   她动不了手,她从裂缝中跳下来,何尝不是想逃避。   她的灵魂渐渐放弃了挣扎,眼看就要被侵占的时候,混沌中她好像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呼唤声,他们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云歌,云歌!”   那声音是她的伙伴魔影们,还有刚刚认识的邵非,还有个令人讨厌的“啊呜”声,怎么听怎么想打一顿。   她猛地清醒过来,她不是不被需要的,她也有伙伴,她走了他们该是怎么痛苦?   不,我不想死,我要自己报仇!   当邵非他们喊着她的名字,紧张得等待她睁开眼,邵非看到那眼中熟悉的光彩,高兴极了,但心底还有些犹豫,   这里他是唯一会说人语的:“云歌,还是你对不对?”哪怕他已经确定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云歌泪眼婆娑,虚弱地点点头:“我吞了她…没吞全…剩下的部分收到了……这里”   云歌拿出了自己的招魂魔幡,用来应对无法匹敌的修真界大能,这是云懿为她做的,以防她在外面遭遇不测,只是它的功用太过霸道,她一直没有用过,现在里面终于住进了第一个魂魄。   双倍的神魂,她比原来更强大了,修为不减反增,要知道这是在地底是有限制的,如果回到地面上,她的修为会上升得更多。   她看着互相拥抱着要欢腾起来的魔影们,眼中也有泪光的邵非,还有那讨人厌又丑萌丑萌的阿呜,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已经不存在了。   一场对于女主的浩劫结束了,而空间并没有崩塌,他也没被传送出去,说明所有合乎逻辑的情节是被允许改变的!   邵非对这个发现感到有些高兴,不过还没笑多久,一个影子缓缓从他面前倒了下来。   邵非立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此人。   阿呜昏过去了,紧皱着眉头,脑袋靠近邵非的胸口,轻轻呜咽声,叫得邵非有些心疼。   邵非看着那红通通的脸,温度好高,烫开了邵非的手。   还有布满脸上的汗珠,白皙的脸上透着忍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心。   他还是个孩子啊。   邵非自责不已,刚才精力都放在女主身上,完全忽略了阿呜的状态。   好像之前在火炎之地的时候,阿呜看着就是受了伤的,只是当时不熟,他也不好说什么。   阿呜本来在地底生活的好好的,为了救他们才连遭劫难,现在还生了病,都是自己拖累的他。   邵非更加温柔了,似乎想把阿呜的恩情都还掉。   邵非拿到那只仙羽宗弟子的储物袋时还没用过,他把阿呜圈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瘦弱的后背。   用刚刚在悬崖那儿练出的一丝还没消散的灵气在储物袋里翻找,这个弟子看上去家产还挺丰富的,里面有不少东西,但邵非根本没时间去研究,他在丹药的类别里终于找到了一些回元丹,这个是筑基期的疗伤丹药,听说一颗就能换一块中品灵石。   邵非没丝毫心疼地拿了出来,看着如果有上品丹药他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   云歌现在是双倍神魂的力量,就是之前被云敛打出的重伤也好了不少,现在她也能吸收丹药了,所以在吞下自己制作的魔丹后,她边安抚着哭哭啼啼的魔影们,边看着不远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腻在一块的人。   眼角抽搐了一下,刚刚还对阿呜积累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这卑鄙小人,居然装病,还装得天衣无缝,看上去好像真生病了。   要不是她现在神魂很强,也一样看不出端倪。   他还要不要脸?   云歌想着果然要找机会把这个东西给甩掉,她可看不得邵非在那边忙得团团转,这个心机深沉的鬼东西却在那儿使坏,果然地底的生物就没有好的。   云歌刚想开口,忽然脑中传来一道传音入密:云歌可在?   云歌一愣,这个声音听过一遍就无法忘怀。   那是陆渊上仙的声音,他果然也在这里吗?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一想到那张让她见之忘俗的脸,还有那通身无法靠近的冰冷气息,那不染尘埃的目光,这是非人间的美色,云歌顿时打起了精神,心不停地跳动着,她用自己还不熟练的传音之法回复:上仙,是您吗?   但无论她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再回答。   直到把灵气都耗尽,又一次在魔影们的慌乱中,才只能放弃传音,却坚持对邵非道:“非……别信他。”   邵非知道这两人有些间隙,云歌看不上阿呜,阿呜也怕云歌,闻言道:“他还是个孩子。”别那么苛求。   云歌昏过去前,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神他妈的孩子!   哦,这个是吞噬灵魂后,那个灵魂带来另一个世界的信息之一。   邵非想喂阿呜吃下,但也许是阿呜太痛苦了,闭着嘴就是不张开,做了几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   邵非不作他想,大家都是男人,除了陆琛以外的人邵非还是平常心对待的,连陆琛他都在最后时刻坚守住了,更何况是他人。   就在陆渊准备差不多时间就勉勉强强张开嘴的时候,一道柔软的触感,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软软的,香甜的,钻入骨髓里的甜。   随之而来的是一颗散发着充沛灵气的丹药被渡入自己的口中。   陆渊太过惊讶了,几百年来没被人碰过的地方,突然就被这么碰了一下,小小的一下,还有丹药的阻隔,一触即离。   那半颗像是死寂了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也幸好这时候邵非被世界意志猛地震荡了一下,差一点被弹回空间,但这个世界的系统似乎被什么阻隔了,根本联系不上,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灵魂又从虚空中被弹了回来。   邵非的脑子有些眩晕,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陆渊早就重新闭上了眼,只是邵非没察觉到对方那有些颤抖的唇。   邵非捂着因灵魂转换而晕着的脑袋,又按了一下紧急按钮,还是没回应。   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感觉就好像当时忽然打出结局的时候。   果然这个空间很不稳定吧,连他的灵魂都能弹来弹去的。   阿呜在吃下了丹药后,果然身体的热度渐渐下来,邵非终于放下了一点心,不然把救命恩人累病倒就不好了。   看着怀里那张虽然有点丑萌,但单纯无辜的脸,竟然意外觉得挺亲切的。   对方还皱着的眉,邵非想到另一个特别爱皱眉的人,只是他不记得是谁了。   一搭搭拍着对方的背。   边唱着一首以前还没穿越时,灵魂状态的他整日整夜不休息,也许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特别不安,系统想哄他灵魂休息就放了一首歌谣。   在他眼里啊呜就是个孩子,他唱起了那个调调:“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阿呜抖了抖,邵非以为他冷,又抱紧了一些。   邵非紧绷了一整天神经,刚才又被云歌的状态惊醒,眼下他更累了。   很快就又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只是手上的拍打并没有停。   而这一次,是抱着娇小版的陆渊。   在石门外沙尘暴肆虐的声音中,暖光下,一室安宁,透着些许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我有点激动:)   小陆子:他五音不全   小陆子:他喊我宝贝(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小陆子:我和陆琛那连吻都没有过的雏是不一样的   下一章高能预警   我居然写的时候随着歌词唱出来了,(*/\*)。   小非子这一章差点又要“被打出结局”了,万幸小渊子hld住了~   错字明天白天修改,先去睡啦,仙女们也早点休息,啾啾啾~~   随机50个红包~~祈求仙女们投喂暖呼呼的营养液,让这篇文茁壮成长不惧严寒~嗷嗷嗷~ 第4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渊就是睡梦中都能感觉到那种温暖的力道,似乎被一种香软的气息包裹到了全身,那半颗心脏都充满着热腾腾的要溢出来的水蒸气。   由于是在石洞内,这里也没有光线,并不知道他们究竟睡了多久,不过外面的沙尘暴已经停了下来,一片安静。他睁开眼就看到将自己护在怀里的人,没想到他陆渊也有被人护在怀里的一天。   隔着软软的胸膛,软软的衣服,连气息都是软乎乎的香甜,陆渊凑近仔细闻了闻,就是闻不出那种香甜是哪里来的。   陆渊没忍住自己的动作,朝着邵非蹭了蹭,就觉得头皮都被电流窜了下,细密的感觉冒出来,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却又在平时的克制力下控制着自己表情没一点变化。   他看着邵非那像是扇子一样的眼睫垂下来,留下一小撮细细的剪影,随着烛光的颤动一跳一跳的让他的心也跟着动了起来,就像昨天那蜻蜓点水的触碰,想到那个,陆渊甚至到现在都觉得唇有些酥麻的滋味。   陆渊出神地伸手想摸邵非的脸,邵非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   也许是对方的眼神太专注让他动了一下,但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他还是没醒来。   上辈子受了陆琛的长期盯梢,已经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轻易惊到。   陆渊却在邵非的动静中,像是忽然惊醒似的收回了手,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应该沉溺下去,不然有什么就会彻底改变了。   只是悄悄的触碰了一下邵非胸口的衣服,将体内积攒的一丝灵气渡了过去,继续修复邵非破损的地方,邵非舒服地唔了一声。   荡得陆渊耳朵都飘了起来,恨不得把体内的灵气全输了过去。   输完灵气,陆渊打了个哈气,看邵非睡得那么香,又忍不住想睡过去。   他平时不睡,在本体的时候是不需要,他们一般靠着修炼就能过下无数日日夜夜,另外还有层出不穷的丹药,就算变了种族需要睡眠他也是从来不睡的,因为知道身体娇弱,是仇家最恰当偷袭的时刻,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地暴露破绽,所以这个会变身的秘密永远都是秘密。   邵非那张稍微年轻了一点的脸都在光线中有些柔和,现在陆渊忽然不希望邵非变得年轻,这样就很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他一个人发现就够了。   这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好像对放在心上的人能够无底线的包容宠溺,无论是他现在这么丑陋的样子,还是其他人,如果哪一天这人心上住了人,那个人会不会被溺死。   但陆渊觉得,如果真出现那个人,刺眼极了,让他控制不住想捏死那个还没出现的人。   也许是那一丝泄露的杀意,让神魂力量强了的云歌忽然惊醒,她左右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现在还在熟悉的环境中才放松,她的伤势已经在神魂的滋养下好了许多,脑中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那是陌生的,没有修真的,特别现代化的人类世界,与他们完全不同却又是另一种强大的感觉。   她又将自己的手上的镯子抬起来看了看,那是一只翠色玉镯,成色不错,虽然只是下品而已,但里面似乎是一个空间,她打算在无人的时候试用一下。   这是那外来灵魂夺舍不成留下来的。   云歌昨晚那样的状态自然也不可能查看什么,现在一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灰头土脸的,让魔影变了琉璃镜出来,那一照出来什么美人形象完全没了,身上满是灰尘,还有不少皮肉伤,连脸上也有伤痕,简直就像个疯婆子,也亏得昨天邵非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异样。   她心疼地摸着那些细小的伤痕,特别是脸上的,连忙拿出从云懿手上骗来的据说极为珍贵的玉肌膏。   平时那么细心保养,就是一点磕碰她都能心疼得半死。   等小心翼翼地涂完,眼神犀利地瞪向那个躺在邵非怀里的鬼东西。   就是猜也知道这具体是谁干的,那个突然出现又卑鄙无耻的小人,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弄女人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被弄她的脸!   这和挖人家祖坟是一个道理!   看向那刚才流露杀意的地方,冷笑了起来:“哟哟哟,丑八怪,现在不装啦?”   陆渊的眼神轻轻一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讥诮,好像在说也不知是谁昨天晚上差点就一命归西,把好好的身体让给别人,云歌轻易感受到了里头的鄙视,简直头皮发麻,在邵非面前别提多纯良了,果然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东西啊!   看邵非那睡觉还哄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的。   看来必须要尽快想办法了。   邵非已经快要醒来了,陆渊的注意力立刻被夺了过去,彻底将那个女主那作死小妖精搁在了一旁,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过去了。   他静静地等着对方睁开眼,第一眼就被那人的眼睛印入的感觉,就好像干涸的心被一道暖流涌入,让他第一次体会到等待一个人醒来,一点都不会无聊。   邵非看到怀里用清澈担忧眼神望着自己的人,开口道:“昨晚睡得好吗?”   阿呜点点头,示意自己现在温度也退下去,彻底好了。   邵非刚要笑起来手却麻了,龇牙咧嘴了一番。   随即就传来阿呜焦急地的叫声,在不碰到邵非麻了的手臂前提下,一下子从邵非手臂的空隙间钻了出去。   邵非看他有缩骨功似的就这么嗖的一下不见了。   还没惊奇,就见阿呜“啊呜”的叫着,那沙哑的声音怎么看怎么无助,像是愧疚极了。   邵非没体会过做奶爸的感觉,虽然他也不知道面前的生物到底几岁了,但它看上去那么单纯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   云歌简直看的牙酸,那个鬼东西太有欺骗性了。   气得不想看邵非那蠢蛋被骗得团团转的模样,有点恨铁不成钢,其实邵非哪里是谁都会信的,他对危险感知非常敏锐,只是从没在阿呜身上发现任何恶意,一开始的怀疑也在对方的真诚下慢慢放下,现在他出于道德感特别想还阿呜的恩情。   云歌转头,忽然注意到昨天那落在地上断掉的头像,虽然头部消失了,但那石雕上衣着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以前云懿让她小时候看过的,如果她哪一天误入地底,还可以因为这些百宝箱的知识而获益。   如此想着她就开始在记忆里搜索那些遥远的记忆,终于想起了这是小时候看过的画卷集合之一,从地底流传到上面的孤卷,画面里有不少地底人类,姑且算他们也是人类,他们的日常生活,那半个雕像上的衣着正是这个世界的王者才会有的。   她又看了看这石室周围,哪怕现在已经非常破旧也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这不是什么遗迹,而是陵墓!   恐怕是因为沙尘暴的影响,才会在风沙中忽然出现在这里。   而她好像见过这座陵墓的地图,当年父亲就是觉得这种巨大的陵墓非常有意思,他就是以此为蓝本为自己建造了一处藏宝的洞穴的。   如果是陵墓,那这里必然是有机关和出口的,这些出口还通向王城内部,他们可以通过密道直接进入城内。   云歌缓缓露出了一丝笑容。   邵非为了不让阿呜难受,等着酸麻劲过去,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也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大约现在已经安全了,阿呜这才一步三回头,像是极为舍不得离开,就好像那种雏鸟情节,让邵非的心里都被温水泡过一样:“我还能到哪里去,就在这里等你。”   等你。   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肺,听得人舒服极了。   阿呜压着心底那一丝蠢蠢欲动,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用力推石门。   一斜柔柔的光线窜了进来,好像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现在是白天了,阿呜看向邵非,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征询意见,邵非好像能听懂他说的话:“去吧,出去玩一会,我正好和云歌再休息一下。”阿呜看上去应该还是爱玩乐的年纪。   邵非软软的笑容像是坠着星辰在里面,这样的笑容却是阿呜这个身份最后一次看到的。   只是,这时候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即将分别,却又会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重逢。   陆渊出去后,看到在沙尘暴席卷下,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满是黑色砂砾。   就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他没丝毫恐惧的思考着食材,是天上飞的,还是陆地跑的?   只要能动的,都在菜单里。   邵非毕竟是人类的身体,灵根虽然在他每天晚上的滋养下已经愈合了一些,但也还是需要人类的食物来补充能量。而储物袋里一般不会放这些人类用的东西,辟谷丹虽好,也能抵挡饥饿,但对现在的邵非身体来说还是霸道了一点,不如人类食物来的实在。   但地底的食物大部分不适合人类,它们自带剧毒,如果想要温和一点的,必须要跑得远,陆渊看向那被埋在地底的地方。   想着待会邵非看到热腾腾食物的样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虚弱……   没写到需要写的点~下一章 第50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云歌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细皮嫩肉被无情摧残,那唉声叹气听得邵非都格外愧疚,不该把她交给阿呜的,可能因为种族不同,阿呜欣赏不了异族美女脸,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所以刚才要不是看云歌状态不太对,他也不会赶阿呜出去玩耍。   “那个,他还…”邵非没把“小”字憋出来,就默默吞了回去。   再说他觉得阿呜呆萌呆萌的脑袋,又大又圆的眼睛,多看几眼也挺可爱的,哪有那么多心思,而且那么贴心温暖舍己为人,和七号一样特别爱撒娇,想到这点邵非心里还有点软乎乎的,觉得那小东西一点都不丑。   女主这偏见,多半和脸也有点关系?   “你把下面的继续说说试试?”她不用脑袋都知道邵非接下来想说什么,真是偏爱那个丑东西。   小什么小,就那哄骗人不偿命的手段,没千年道行都不现实,很明显是个老妖,她见过的仙不多,不过魔却是一打一打的,那丑东西有一种骨子里散发的阴沉味。   想骗她,还嫩呢!   邵非:“……”   得,不说了。   这世上有一种缘分叫做孽缘,就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云歌还不至于迁怒,她要是没有遇到邵非,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正因为重视邵非,才不能让忘年交误入歧途。   所以必须要挽救这个快被精怪,还是个丑得突破天际的精怪的诱惑。   摸着自己脸上还涂着药膏的伤口,对那罪魁祸首深恶痛绝,不过保持微笑。   那丑八怪想用这招让她生气,不,她怎么会生气,我们都是很讲道理的,我在乎什么你毁什么是吧,礼尚往来嘛,你在乎什么我就永远让你得不到。   喜欢邵非是吧,你以后别想碰到他一根毛!   别客气,互相伤害啊。   嗯,那个夺舍失败的灵魂记忆里还有不少好词,一个个的用,现学现用,活学活用。   邵非忽然打了个激灵,面对云歌阴恻恻扫过来的眼神,总觉得这小妮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云歌用认真严肃的表情将邵非拉回了正题:“我昨晚听到陆渊上仙的传音。”   “他说了什么?”果然陆渊也下来了!邵非心里也有点雀跃,传音给女主是不是代表剧情已经开始发展了?   邵非想到上个世界被男主彻底破坏剧情的走向,就大大松了一口气,那种担心剧情变了的感觉一直存在心里头,就是不踏实。   路人甲终于能回归正常的剧情里了,这种老父亲的欣慰感真是没人能懂。   好像自己辛苦拉拔大的儿子女儿,突然不再叛逆,愿意听自己一句话。   男主还是原来的男主,不会突然不走剧情,不会突然掉链子,真是欣慰。   也就是说这次他就可以顺利等到断更的地方,然后做好助攻,完完美美的把结局打出来。   “他没有说什么,后来我们之间的传音就好像被什么给阻隔了,再也没联系上。”   邵非点点头,陆渊在这里也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传言是有距离限制的,我猜测他就在炎城里面。”说着,像是忽然想起来,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充满灵气,孕育着大自然气息的丹药,递给邵非,“疗伤的。”   两人在一起也算经历了不少,互相都有一种是可以依靠的莫名羁绊在,就像她可以随时随地在邵非面前睡下,邵非也可以直接就服用她给的东西。   云歌没撒谎,的确是疗伤的,效果还特别好,之前邵非被云敛打的那一掌都能好个七七八八,还能抵抗饥饿,只是它疗伤的时候会让人陷入昏睡状态,基本就属于睡个几天几夜都醒不来的那种。   听闻地底的白天是被一位远古大能给人为创造的,可惜这位大能飞升了。   一片空茫的大地上,连接天际的是阴沉沉泛红的天际,远处群山上飞过片片黑色群鸟,将天空与灰绿色山给劈开,虽是空旷毫无生机,却另有一种波澜壮阔的震撼感。   一个娇小的人影隐藏在这苍茫中,他丝毫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虽然身体还有些回味晚上那被温软环抱着的味道,活了近千年,也没觉得与人触碰一点也不恶心,还有点食髓知味的甜腻。   心中蠢蠢欲动,表情冷漠。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摈除杂念,压着呼吸匍匐在一片低矮的草丛中,待会就会有一群地鬼犀牛经过这里,它们是成群出现的,群体的攻击力能灭杀所有化神期以下的人。   如今正值迁徙的季节,陆渊当然不是想杀了全部,以他现在的小身板,还法力低微,都不一定能干的过一只。最好的办法就是对落单的,没有攻击力的弱鸡攻击。   哪怕变成现在这样,陆渊也能通过自身优势化不利为有利。   这种犀牛肉,听说特别弹牙,烤起来的时候鲜嫩的汁水流出来,还能轻易被人体吸收,最重要的是滋养灵根,如果在地面上,这就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稀有材料,万金难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对邵非灵根有好处的,陆渊就想方设法地弄到。   虽然活了几百年都没下过厨,不过陆渊觉得这世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最重要的是,平时找不到这些地鬼犀牛,也只有这时间段能遇到。   陆渊观察着周围,在心中暗数着时间,终于远处好似浓烟滚滚,地面剧烈震荡着咆哮着,黑浪朝着他汹涌而来……   几个时辰后,断了几根骨头,全身上下就没几块好肉的陆渊拖着一只被打废了,全身筋骨都被捏断了的天鬼犀牛走了几步,纠结片刻,最后略带嫌弃地丢进储物袋里。   这东西多久没洗澡了?虽然说这个小型储物袋只是平时用来备用的,但里面放的也是天材地宝,现在却腾出位置来塞死牛,还是没洗澡的死牛。   待会煮之前,先洗个五遍再说,不对,这味道,还是洗十遍吧。   虽然全身都痛,陆渊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那座地底陵墓外边,站在断层上,他想了想邵非那双好似星星都盈满的眼瞳,把自己整得更灰头土脸一点,最好让那人更心疼一点,又把死牛从储物袋里拖出来。   吭哧吭哧地按照来时的路回到门口,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什么,死牛被啪嗒一下扔到了地上,脸上风尘仆仆的笑容凝固,像是被夜晚的刺骨冷风冻僵了。   那双大眼不再水灵渴求关爱,而是充斥着一抹血色,阴霾从漏风心窟窿里钻进来。   当感觉到那人的气息消失的时候,什么欺骗,离开,抛弃……的感觉席卷上来,他也是嫌弃我的。   这么丑陋的样子,谁能真对你上心?   他抛下用了一整天,断了一身的骨头打到的犀牛,风一样跑进洞窟里,一片漆黑,连原地都没有那人的气息,气息被彻底抹去了,就好像邵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是为了让他无法追踪。   我还能到哪里去,就在这里等你。   小骗子……   你那嘴,怎么就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么不听话,以后只让你说我喜欢听的话好不好。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大夏天被一桶冰水的浇了个透心凉。   他甚至这时候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只有昨天的温暖与现在的冰冷对比。   也许活了近千年都没有这样鲜活过,砰砰砰。   恨不得把那个让他心脏重新跳动起来的家伙了立刻抓到面前,用仙锁狠狠捆住,哪里也去不了。   心慌,好像从来没抓住过这个人过。   就像在指尖流逝的沙,眨眼间就与自己毫无关系。   身上被地鬼犀牛碾压过的痛更痛了,钻入骨髓里的,一丝丝的抽痛。   他跑了,跟着那野女人跑了。   陆渊站在昨夜还温馨的地方,平静的神色,身形似于夜色融为一体。   内心的躁动不断翻搅,越来越激烈,终于在这样的躁动下,封印提前解开,那个矮小的身影慢慢开始变化,抽长,拔高,仙气逼人的高冷男人站在原地。   他半跪了下来,温柔地抚摸着昨天邵非抱着自己的地方。   冰系灵气围绕周身,治愈着那些内外伤,身体不痛了,心却始终安定不下来。   “你怎么会忽然走呢,就算是个丑八怪也毫不嫌弃我,所以一定是她吧。”她的花言巧语怂恿了你,“不过下次见面,我总要让你舍不得再离开我了。”   能这么轻易离开,是因为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你没机会了,我会让你不得不被我吸引。   无论用什么方式,要让你心里有我,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乎,陆渊将所有错毫不顾忌地全部加到云歌身上。   邵非那么乖,怎么可能斗得过狐狸精。   那必须都是狐狸精的错。   这个抢人的梁子,结下了。   你最好祈祷不要犯到我手上,我从没说过,不欺负女人。   ……   邵非是神清气爽地醒来的,全身都是劲儿,之前的伤都像是好了。   脸上有微风拂面的轻柔感,光线从外面钻进来的,淡红色,他打了个激灵起身,这一觉睡醒就换了个地方也太惊悚了。   这里的建筑物与他们之前呆的陵墓有些像,都是石制,只是建造的高挑而宏伟,这是一个宫殿,周围似乎还没有人。   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七号,七号立刻叽叽喳喳把事情说了一遍,简单点说就是邵非睡着了,云歌背着他“跋山涉水”“历经万难”地通过那座陵墓的密道来到这个地方,据说这里就是九大王城的炎城,也是他们之前准备前往的目标城市。   邵非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这里的祈神殿,平时没有祭奠的时候是空无一人的,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因为那是对神的不敬。   哦,这里的神代表着就是炎城的王。   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   邵非问阿呜去哪里了,这个魔影就不知道了,也就是没跟来。   这下可好,那么久了,阿呜性格那么柔弱又依赖自己,该不会生他的气吧,但现在要怎么回去?   无论怎么说阿呜都是救命恩人,这么不告而别他觉得不诚信,有违道德。   想到阿呜回来看到他们离开,面对那一片空地,那个娇气包估计要哭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那个娇气包,这会儿哭得稀里哗啦了吧。   小陆子:呵呵。   小陆子:他跟着那野女人跑了。   小陆子:不过没关系,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个世界的狐狸精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一种大怪,迷惑修真者滴~ 第51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捣得鬼就不是邵非了。   所以看到朝着他露出古灵精怪笑容的云歌,邵非板着脸不说话。   她这几天趁着邵非还在疗伤,就悄悄在这座宫殿附近探查情况,为了更好地潜入,她给自己和邵非都准备了云懿曾经为她以备不时之需的瞳孔变色药水,他们现在至少从表面来看都是地底城民的绿色瞳孔,不然要是被发现分分钟上刑场。   见邵非醒了,云歌立刻跑过来,讨好地给大爷捶捶腿,捏捏肩,嘘寒问暖:“哎呀,帅大爷,你都睡了三天了。”   “我为什么睡三天你比我更清楚吧。”   云歌有点心虚:“大爷……”   邵非有些失望:“云歌,你想过吗,我为什么会吃下那丹药。”   云歌安静了下来,点点头:“因为你信任我。”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蠢人,如果被亲近的人骗多半是因为信任。   一旦信任崩塌,就很难再建立了。   邵非理解她的心情,叹了一口气:“阿呜一直没害过我们。”   云歌眼含泪光:“但云敛伤我之前,也一直对我很好,特别粘我。”   不暴露前,谁知道是不是最亲的人在你背后捅一刀,那么毫不犹豫的,不带感情的。   “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那东西,哦,好吧,”看邵非的眼神,云歌马上改口,“阿呜他是地底的,又不能跟我们回家,长痛不如短痛,总要分开的。再说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突兀吗?”   邵非沉默了下去,想到自己身上的伤痊愈多半是靠着云歌的丹药,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感觉到邵非无奈中透着关心的态度,云歌扑倒他怀里,哭腔:“大爷,我只有魔影和你了……我不骗你了。”   “以后别这样了。”如果永远以对方是不是会伤害自己为前提接触他人,那么最后将没有任何能信任的,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能继续信我吗?”小心地问。   拍了拍少女的背,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办呢,唉,自作孽!   感觉到大爷的软化,少女立刻笑靥如花。   邵非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看上去完全没有哭过痕迹的脸。   心里差点要骂出声。   又被骗了!   “没那么容易哭啦,不过刚才是真的很愧疚的。”云歌吐吐舌,大爷心真软,这个人怎么哪儿哪儿都散发着对她胃口的气息嘞,好喜欢啊。   就连大爷的模样都好帅,如果没有陆渊上仙那种逆天一样的存在,说不定……   还是算了,大爷看着对她丝毫没那种意思。   邵非的气再而衰,三而竭,对男女主这种妖孽,他有气无力的。   只能道:“你这么阴险,迟早我要被你骗得玩完。”不过倒是不担心她被别人欺负了。   狠狠捏了一下女主滑嫩嫩的脸蛋,这么三天过去又光洁如初了,果然爱美是天性。   “都说了不骗了,我那是善意的谎言。而且我哪里阴险了,比我阴险的还有很多,你不过是没见到!”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来证明自己是真纯。   邵非腹诽:见过,陆琛就是啊。   看来也只有男主才能降住这种魔女了。   妖孽还是要被妖孽来收,普通人还是别参合了。   “对了对了!”云歌像是献宝似的掏出了一大碗泉水,这是她这几天进入那个外来灵魂的空间里得到的,里面有一汪灵泉,一大片灵田。她做了几次实验才敢往自己身上试,发现它竟然有美容和治愈伤口的作用。   她这身伤势就是在泉水的作用下全部好了的:“大爷,你喝喝看,说不定对你灵根也有好处。”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很好奇这水既然那么神奇,大爷是不是喝了就能变年轻不少了。   云歌不客气地拿过邵非的储物袋,给他装上满满两大桶,让他每天用一点。   邵非想到原著中女主开挂一样的灵泉空间,望着那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泉水,似有仙气缥缈。   不过他还是装作不信地看着,就是不喝。   云歌也郁闷自己骗了一次,毁了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革命情谊,更怨那丑东西了。   好说歹说,邵非才抿了一口,里面的七号从梦中炸醒,舔了舔了水滴,餍足地滚了滚,蹭蹭灵根,摇摇尾巴,意思是还要。   “怎么样?”   邵非感觉到自己的灵根真的有再愈合一些,原本以为完全没希望的灵根,居然在阴差阳错下,正在渐渐愈合,邵非轻轻抱住了她:“有用的。”   就算有系统屏蔽,但只要继续修炼,灵根的破碎就会以十倍百倍的疼痛提醒他已经无法修炼了,他是真的很感激云歌。   邵非还是激动的,就是拥抱也是虚抱的,并不会碰到其他地方,属于绅士抱。   也是从这种小事上云歌知道邵非对自己没其他想法。   被帅大爷这么一下子抱住,云歌有点脸红:“你、你别那么突然啊!”   真是……有那么点勾人,要是变年轻了,那些女仙还不得疯哦。   邵非也坏笑:“就准你使坏啊!”跟着男女主,真是很容易被感染到。   大爷你变了,你不再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了!   邵非正笑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刺眼的窥探,只有一瞬间泄露,很快又消失无踪。   ……   又过了几日,邵非的模样越来越年轻,用人类的年纪来衡量,大约就是四十左右的样子。   云歌每天探查路况回来,都能吓一跳,灵泉的效果未免也太好了:“大叔,先让我缓缓。”   这模样,又是少见的单系水灵根,她好像和某位传言里的修真者挂上钩了。   邵非,这名字她本来就觉得熟悉,刚开始以为只是巧合,现在再看过去就有猜测,这不是大陆西部传言的天才修真者吗,只不过命运多舛,常常短时间内冲击好几个境界又忽然掉落,被称作冒牌天才,总被奚落,所以也从不参加凌云大典。   除了这被传为笑柄的故事,更出名的是他让人垂涎的容貌,听闻曾有皇城内知名家族天才,亦是七星宗核心弟子洛真向邵家提亲,愿与邵非成为双修道侣,因性别太惊世骇俗被邵家婉拒。   男女双修为正道,男男虽有,却终为人所诟病。   那邵家称霸西部多年,但她捡到大叔的时候灵根破损严重,这么说起来大叔也是身世坎坷,一切还是待他们到了上面去再说吧。   邵非还纳闷着,就见云歌无比严肃地说:“暂时别用灵泉了,带着这样的你,我觉得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再年轻下去,目标太明显,地底又那么危险,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美大叔,而且当年在魔宗的时候她就发现美大叔的灵魂更美味,是修魂者难以抵挡的存在。   “你有联系到陆渊上仙吗?”   “他知道我们在城内,说会来找我们,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因为在地底,他们的传音也变得尤其困难。   邵非这两天总觉得这里被窥探着,那是直觉,说不清的感觉。   他询问过云歌和魔影们,云歌现在双倍神魂都没感觉,魔影们更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将之定为是自己的感觉错误。   灵根在缓慢的恢复,七号在那上边又蹦又跳的,它的影子在灵泉的滋养下长了一半,天天爱抚着自己的尾巴,又对着邵非的灵根滚两下。   邵非尝试着继续聚气,竟慢慢突破了炼气一层。   两人心情都有些雀跃,他们都明白要离开地底,需要更多的倚仗。   这期间,云歌将那被关押在招魂魔幡的人放出来过一次,招魂魔幡里的魂魄是能与主人沟通的,那陌生灵魂不断求饶,说尽好话,云歌心软,才把它放出来。   但那魂魄现已成冤魂,冲出来的一刹那怨气滔天,差一点就把正在修炼的邵非给夺舍去。   就在它那魂魄要攻击邵非的时候,被云歌给强行收了回去。   两人经过这一惊吓,无论那魂魄再如何请求哭泣,都不再理会。   他们都意识到那灵魂的主人是个多么诡谲的人。   邵非也将本来的打算搁浅,他与新女主也无冤无仇,本想为她另外安排一具刚死亡的尸体,现在也暂且不提。   她似乎认得就是邵非让她夺舍失败的根源,她现在不再看中云歌的身体,而是邵非的。   “我现在还没办法制止她,她的灵魂力量很强。”她现在也吞不了她,但放在魔幡里总是危险。   “修仙者常说因果,既然我与她有因,那么果我也会承担,你不必忧心。”邵非说这话的时候,盯着魔幡,有些事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   接下来,两人所在的祈神殿也不能待下去了,因为火炎城开始盛大的祭典,这所祈神殿也将有人不断进出,他们先是躲回了原本的地道里,再趁着夜黑的时候悄然出了宫殿。   火炎城是地底九大王城之一,平日里各个种族都在城内走动,熙攘而热闹,他们两人蒙着面又做了气息掩饰,加上露出来的一双绿色瞳孔,倒也没惊动别人,每天悄悄地打探消息和隐藏自己。   祭典开始了,在神庙之前的万人广场前,邵非与云歌被人群挤在里面。   这时候城中巡逻非常严密,任何不在广场上的人,都有可能被盘查,两人无奈之下只能混入人群中,等待能再一次进入王城中的机会。   两排燃着黑色鬼火的炉顶摆在阶梯两旁,四个脸上被画上奇怪符文的人在士兵的推搡下走上阶梯。   邵非看着那四人身上的服饰,咯噔一声。   三位七星宗的,一位仙羽宗的,而且都是内门弟子。   与云歌对视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一丝庆幸和恐惧。   幸好他们掩盖了气息,一直小心翼翼地潜伏着,没引起王城各个势力的注意。   不过回想起来他们一开始的行为漏洞百出,没被发现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们并不知道,一直有个人在为邵非扫尾。   现在上面这四个穿着虽然脏兮兮,但依旧能看到是仙宗弟子的人正低垂着头被押到平台上等待“神”的审判。   从他们露出来的肌肤上不难看出受尽了折磨。   邵非忽然想起之前黎天大阵出问题的时候,很多弟子都被地底的手给拉下去了,他们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就是在黑池上那位没了血肉的仙羽宗弟子。   当时没看到更多的,原来都被抓了。   在那四个仙宗弟子被拉上去的时候,地底的人们都疯了一样涌向前,嘴里狂吼着什么,邵非身边的一个粗壮男人绿眸中泛着光,还流下了绿色的泪水,看得邵非头皮发麻。   他完全感受到了地底人对地面上的人有多么的狂热与杀气沸腾了。   就在人群激动推搡的时候,邵非与云歌被冲散了。   两人想拉住对方,但却抵不过这群尸鬼族的力量。   邵非挤在中间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人从后面抱住,那人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在他的臀部……捏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真好捏……翘…弹…软   小陆子一路用神识偷窥,寻找最佳“偶遇” 第5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在人群蜂拥的时候,陆渊就通过无影术来到邵非身边,其实在抱住的刹那,他只是为了防止邵非喊叫的动静会引起周遭注意,至于手上的动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渊自己都顿了一会。   他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掌下的柔软和弹性,那触感像是被无限放大,就连带有血腥味的微风,发丝撩过脸颊细微触感,邵非的轻微颤动都被放大。   那一刻,周围的声音都被消匿,在人群沸顶之时,唯剩他们两人一般。   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直蹿到头顶,令陆渊不但没住手,甚至没控制住在那柔韧的地方又揉了一下,邵非颤抖地更厉害,最可怕的是所有挣扎都被男人控制住的无力。   陆渊第一反应其实是放开邵非,这样靠近后再次被挑起更深的兴趣,渴望进一步的接触,一次比一次还无法控制。   他不应该这样不理智,甚至心神失守。   从此人忽然离开开始,又什么不一样了,心像是没一刻的安定。   伴随着碾碎一切的燥郁,直到再一次在火炎城内感受到邵非若有似无的气息,才冷静下来。   慢慢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让对方铭记自己的时刻。   也许只有将人彻底放在自己身边,让邵非再也离不开,才能解开原因。   哪怕如此,陆渊也克制自己的躁动,不在这过程中越了界线。   邵非在那身后人碰自己的时候,恐惧地颤抖着,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可能会被某些特别敏感的地底生物发现,但没想到对方会对男人的身体有兴趣,他思考着要不要仅剩的灵气拼着不惜灵根破碎也要干一场。   但他如果动用灵气,哪怕再微弱也可能被这附近的人发现,邵非在天人交战着。   不知不觉间他们出了汹涌的人潮,如今处在广场边缘的一个看台上,看台也依旧是人山人海,但男人终于松开他了,正当他要转头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忽然消失了。   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感也不再如影随形,邵非没时间思考那么拥挤的场面,对方到底怎么消失的,因为他又一次被怒吼着的狂乱人群推搡起来。   在那么多异族中,邵非身为地面上的人类,清晰感受到那种孤立的如履浮冰。   他想要找云歌,却发现他们的身材相比大部分强壮的尸鬼族还是偏矮小了,在黑压压一片中,根本认不出谁是谁,邵非的额头和身体浸了一身冷汗,蚀骨的冰冷令他时刻都想离开。   无论是周遭环境还是刚才被男性摸了几下的滋味,都让邵非身心受着煎熬。   那头台面上,四位宗族弟子被绑上了架子,那冲破耳膜的欢呼几乎要把邵非震破。   “杀”“杀”“杀”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属于他们的狂欢,今天也不是第一次。   推挤中,邵非差点要从台阶上掉下去,衣服被某种力量从虚空中拖了一下,整个人被扶正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的自己耳边,好听地令人耳朵都颤抖起来:“可是邵非?”   邵非感受到刚才是有高手帮了自己,他堪堪稳住身形,听到那声音后狠狠抖了一下,这次却不是害怕的,哪怕只在魔宗听过一次,他也不可能忘记,没人能忘记。心里说不出的惊喜滋味,在看到那人明显乔装过的样子时,在瞬间就被夺去了呼吸,只有刹那,心狠狠动了一下。   陆渊也知是在地下,与他们一样做了乔装处理,眼珠是绿色的,不像他们掩盖了气息,陆渊甚至可以模拟地底尸鬼族的气息,他全身笼罩在银色袍子中,在淡红色的天际中,兜帽下露出那张俊美得不似人间的脸,犹如银色的妖狐,瞬间夺去人的心神。   他的出现,像是一道光注入邵非的眼中。   陆渊看着邵非的眼神从极度的恐慌,到看到自己时溢满的全是自己的模样,心中微动。   一切如他的计算般,邵非在看到同类时的感受会成倍放大,对此时出现的自己再也不可能遗忘。   这人又年轻了……   其实那个模样挺好,至少不惹人注意,这个样子的邵非,招摇了些。   “上、上…”邵非警觉周围,把仙字吞了回去,他受宠若惊点头,没想到陆渊会知道自己是谁,应该是云歌说的吧,“您,您来了。”   陆渊却垂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邵非这才看到自己拉着陆渊的衣角,还死死不松开,格外的不要脸。   “求……您饶恕。”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   “无事。”清冷的两个字,依旧是冷冽如冰。   邵非不敢抬头看陆渊的表情,他刚才一定是脑子不清楚。   随我来。   很轻的声音,邵非就被晕乎乎地带走了,他只是和上一世一样,有点被这种耀眼生物给煞到。   等回神他们已经到一处建筑物的屋檐下,台面较高,却又不引起注意。   带人到了地方,陆渊就毫不留情地放开了手,似乎多碰邵非一下都是多余。   “那您看到云歌了吗?”他轻声打探,云歌说陆渊会来找他们,但很显然他是顺便的,云歌才是重点。   “未寻到。”冰冷的眼眸中似有一丝担忧。   邵非发现了,好兆头,这次绝对是按剧情走了!   “您……认识我?”他深知男主性情清冷,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冷淡的,也许因为云歌的关系,今天的上仙真是好接地气,居然回答他的问题。   邵非在异界见到除了云歌以外的人,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我们见过。”依旧简洁。   邵非一愣,想到唯一一次见面,呃,不会是说那次在魔宗的时候,那惊鸿一瞥!   您的记性……真好!   陆渊的目光始终放在高台上,似乎旁边的人只是顺手而救的,回答也显得漫不经心。   邵非也不再提问,到底他们不熟,能这样跟着大概已是男主网开一面了。   他也看向远处,那四位弟子已经被驾到了火炉之上,那里面燃烧的黑色火焰是地底之火,对皮肉不会有伤害,烧毁的却是灵魂,那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如果点燃这黑火,那四位弟子就只剩下空壳了。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个红发,表情冷硬的高大男人来到神庙前,他就是炎城的王。   陆渊对着男人的模样,似有怀念,似是伤感,道:“苏尘……”   邵非心一惊,苏尘!   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落情红还在七星宗时的双修道侣,之后背叛了她,导致剥除了金丹,落情红进入魔宗后,这个人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还成了地底的王!真是世事难料!   苏尘拿着黑色火把,对着人头密密麻麻的广场,冷笑道:“陆渊,我知你在……再不出现,这几位弟子可就要被我这黑火而烧成灰烬了,你身为大陆上的正道领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也不知苏尘从那里寻到了陆渊的足迹,尽是特意用仙宗弟子来威胁陆渊。   因为苏尘深知陆渊是真正的正义之士,不像他们大多有自己的私心,当年也只有一个陆渊称得上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邵非立刻明白,这人是要逼陆渊出现!   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这是陷阱,这里那么多尸鬼族,只要陆渊承认身份,那等待陆渊的下场可想而知,而那四个人也是救不下的,因为苏尘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我们有办法提前解决他们的痛苦吗?”至少也不能让苏尘这样残害正道子弟。   “云懿或许有。”陆渊那几个字像是挤出来的,像是在忍耐怒气。   但现在云懿也被杀了,而云懿制作的一些魔器,却有办法无视地底的鬼气而伤人。   陆渊出去也只是送个人头,白白丧命而已!   邵非很冷静,四个弟子必死的性命和四个弟子加上男主的性命,如果必须要选,那么陆渊会怎么选?   去了就是死,在地底哪怕是陆渊也会实力大打折扣。   而这苏尘如果真能趁此机会杀了陆渊,就能很快成为九城之首,真是好算盘!   邵非其实对陆渊的人设还是有点悚的,原文短短几万字,却能看出男主的心思,绝不简单。   这种做抉择的时候,才能看出男主的真正意图。   邵非仔细观察着,面上却拉住了陆渊的衣袖,像是在挽留。   实则陆渊可以轻易甩脱他。   陆渊的眼神通红,像是怒极了,却有死死克制着,眼睫微微颤抖着。   那眼睫的颤动也感染到了邵非,直击心灵,那一刻所有怀疑尽去,甚至觉得去怀疑男主的自己太卑鄙了!   以片面印象定义男主,有失偏颇。   陆渊周身的气息像是风暴一般,但明显能感觉出实力被地下限制了。   在邵非拉住他衣角的时候,通红愤怒的眼颤抖着闭上,似乎终于暴怒中回神,而刚才他们这里的动静也被周遭的人感觉到。   邵非被陆渊拉到更隐蔽的地方,躲避视线。   邵非一直乖乖的被陆渊带走,两人的肢体触碰非常短,带到地方陆渊就放开了他,但邵非拉住的衣角却没松开,他抬头看已经恢复冷静的陆渊,冷淡的目光中似乎总是那么悲天怜人:“我太无能。”   短短几个字,却将一个人的痛苦与压抑表现得淋漓尽致,邵非都觉得刚才的自己质疑这样正派又仁慈的男主,简直不是人!   “您……”邵非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文中提到的男主太片面了,只能感觉到此人并非真正的大公无私,反而有些运筹帷幄的深沉心机,但书本本来也没描写男主的负面缺陷,一切不过是身为读者的自己所猜想的,谁叫男主精通易容又擅长扮猪吃老虎,但那并不代表男主真如自己所想。   而且文章太短了,能说明什么?   他遇到的是真实的男主,至少现在陆渊真的有一颗拯救苍生的心,他能感觉到陆渊这时候,很难过,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   邵非不知怎么才能让陆渊好受点,他的不善言辞在此刻捉襟见肘。   无措又僵硬地站在那儿。   在邵非看不到的角度,陆渊眼角却勾起笑意,边痛苦又温柔地拍着邵非颤抖的手,似乎在这极度愤怒中还要分心思给予身边人安慰,大公无私,名副其实。   所有被抓到地底的弟子,都是事先被他做了气味记号的,那是尸鬼们最爱的味道。   这些弟子的身份不一而足,奸细,魔宗傀儡,其他势力的探子,意欲偷袭自己的,狠狠得罪过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可能毁了自己一统大陆的绊脚石,虽没料到苏尘做得如此狠绝,但结果不算太糟糕。   他不过是趁着大阵出问题时,顺带解决了而已。   还要感谢苏尘,帮了他一个大忙,为他肃清了正派势力,省了不少力气。   广场上的尸鬼们齐声高喊着陆渊的名字。   红云像是被染黑了似的,那一刻仿若天地变色。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人群中本来可以隐匿身形的云歌,朝着那四个仙宗弟子开了云懿制作的魔器弓弩,在双倍神魂的作用下,竟然直接将那吊在上方的四位弟子射杀。   云歌其实并不认识苏尘,但师姐落情红的屋子里有许多此人的画像,她与师姐感情很好,正是如此对这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深恶痛绝,见到黑火前,她就听说今天之前烧的全是魔宗的弟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这才直接将那几个人杀死,提前解决他们的痛苦。   女主在这上面与邵非想到一块去了。   云歌射杀完后,就开始逃窜,人群一下子就乱了,邵非眼睁睁看着苏尘暴怒勒令抓住了云歌,气急败坏地烧毁了那四具肉身已死的身体。   到底广场上全是地底人,云歌再厉害也无法逃脱。云歌在被抓住的刹那间,只希望邵非那还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家伙千万别意气用事,她之所以有恃无恐,因为还有那异界魂魄留下来的灵泉空间,发生什么意外她还可以躲到空间里装消失。   更重要的是,传送到中央城的法阵就在地牢附近,她也正好需要通过这个方法接近,她希望邵非能联想到这一点。   苏尘一样不认得云歌,但却从她射出的箭矢中闻到了云懿的味道。   随即将云歌抓到了台面上,当着诸多尸鬼的面,说这就是地面上魔宗的公主。   而苏尘在离开前,又在广场上传音,几乎覆盖整个皇城的声音:“我这里还有不少人质,陆仙尊若是有幸路过此地,不如来看看?”   伴随着嚣张的笑声,苏尘离开。   那是挑衅,也是战书,在引诱陆渊现身。   云歌被带走后,广场上群魔乱舞,似乎抓到魔宗公主,又是一次胜利似的。   邵非被陆渊再一次带离危险地带,因为提前知道女主有空间,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的:“那个传送法阵……”   陆渊点头:“今晚炎城的守备最松懈,正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对,只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我居然误会这么正派的男主!   小陆子:不要停,继续   这次小陆子会更小心不露出马脚,en,小非子最后会看透这货,但已经上贼船了… 第5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两轮圆月再次升上半空,夜幕下的炎城依旧没有退去白日的喧嚣。   鬼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搜寻疑似仙宗的人,但凡道行高的都很难幸免。   夜晚的尸鬼族看上去更为可怖,犹如游魂般飘在街道上,月光照下来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身体,连骨骼都是绿色的,他们的嗅觉比白天要灵敏十倍以上,非地底生物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邵非此时正失魂落魄地望着苍茫一片的土地,寻不到阿呜的失落与之前相互依存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空无一人的地底陵墓附近,还残留着前些时日被沙尘暴洗礼的苍夷之貌,也许是他们的离开,将这里最后一丝人气也给带走了,这正是邵非与阿呜、云歌三人一起度过一晚的地方。   陆渊长身玉立,在月色下颇有种遗世独立的缥缈感,微风乍起,衣袂飘然。   冷漠的声音:“卑贱的地底生物罢了,它们只是把人类当做食物。”   邵非难得反驳起了自己尊敬无比的陆渊:“阿呜不卑贱,他很好很单纯!”   他的炯炯眼瞳像是有光,在为一个被大部分人所不齿的生物说话。   本来就漂亮明亮的眼睛在月光的流淌中似更让人怦然心动了。   陆渊一愣,薄唇动了动,也没有被忤逆的怒气,手指往内蜷缩了一下,只是平淡地问:“那你认为他还能在何处?”   邵非想了一下,道:“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两人来到邵非与阿呜初见面的火炎之地,还是那要炙烤他们的温度。   邵非来到那处他们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悬崖边,往下一看,鼻头一酸。   心中痛苦无比,也懊悔极了,自责淹没了他。   阿呜一定是找不到他,才来这里等他的。   他在那块平地上,看到了那个蜷缩着身体,身体被融化地只剩下骸骨的躯体。   这个姿势是那么熟悉,阿呜当初在他怀里睡着时,就是这样的姿势。   在陆渊的帮助下,将那骸骨拿上来的刹那,邵非的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很快在热度中蒸发。   陆渊静静地望着抱着那不知道是什么鬼的骸骨,难过的邵非,目光居然染着一丝诡异的柔和与深沉。   内心沸腾着,想抓住什么。   这一刹那,他明白自己对此人,不再是是兴趣那么简单,哪怕现在还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两人在火炎之地中心将“阿呜”的骸骨葬了,建了个小土丘。   待邵非从悲伤中清醒,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站着陪伴自己的陆渊。   顿时难为情极了,上仙居然花费时间与他停留,陆渊上仙胸襟博大而厚重。   邵非忆起今日在广场上焚了四位修仙者后,炎城全城地毯式搜索修仙者,似乎想要把隐藏在其中的陆渊给找出来,在云歌被带走后,两人在陆渊的隐身符下躲过追捕,来到城外暂避。   邵非知道自己是累赘,现在没了女主在其中润滑,陆渊似乎完全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他们在此之前也才惊鸿一“瞥”,只有一瞥,男主再正义还真能带着这样的自己上路吗?   邵非换位思考,觉得非常难,在修仙者眼中凡人是蝼蚁,而灵根破碎的修仙者甚至连凡人都不如,从机缘来说这是被天道所抛弃的,一般只能用作傀儡或是炉鼎。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云歌异于常人的思维,陆渊身为正道首领不屑与自己计较,遇到任何一个修仙者他的下场都可能不比遇到地底尸鬼来的好。   他左思右想,似乎除了缠字没其他更好的跟随方式了,于是通红着脸紧紧跟随在陆渊身后当小尾巴,不过也要陆渊愿意让他跟。   出城后,初级隐身符失效,两人现身后,陆渊沉默地移动,邵非力不从心,眼看上仙就要离去,小声又有些绝望地喊了一声:“陆渊、仙尊。”   却不料那么小的声音,竟是被听到了。   于是一道银色的光像是听到召唤般出现在自己面前,邵非说不清在以为没希望时,对方回应了的那种滋味。   “抱歉。”陆渊的意思是自己忘了凡人的速度。   “是我拖累您了。”邵非羞愧道,他心中感激涕零,哪里还会在意陆渊是否忘了,对方能停下来等他就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   “都是修道之人,无需客气。”简单的话,好似举手之劳。   陆渊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举动,对于一个快要被修真界抛弃的人来说有多特别。   之后陆渊甚至还放慢了脚步,好让小尾巴能跟上。   邵非望着那人宽厚飘逸的背,哪怕是伪装成地底人,也掩不住此人散发的魅力。   心中有着莫名的感觉,也许正是这样的大公无私,他才是无愧为正道的领袖吧,从陆渊身上,邵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爱”。   两人葬了阿呜后,随后来到一处高土丘上,黑压压的雾气弥漫,那里插着无数东倒西歪的木架,破烂的旗帜在风中摇曳,邵非仔细一看就看到四处飘散着绿色的鬼魂,密密麻麻的,幽冥森森。   地底世界的描述是在回忆中出现的,描述并不细致,他惊骇于地底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鬼魂看到活人就冲了上来,它们长得犹如前世鬼片里的怪物,真实感比电影强了几十倍,甚至比之前异世女主的灵魂要可怖百倍,那是变形的,散发着腐臭味道的鬼,冲到面前的效果就仿佛下一刻要被吃掉。邵非一动不动,这就像一部身临其境的5d电影,还有立体环绕效果,绝对比之前遇到的加起来都可怕多了。   哪怕他动,恐怕也来不及。   而那些鬼魂的似乎发出了什么绿色的光点,好像曾经在迷雾森林里也出现过。   那光点钻入了邵非的眼睛,哪怕陆渊动作再快,也难免进了一些。   被吓呆了邵非,直挺挺站着,看着那些东西被陆渊在转瞬间收入了什么灵器里,太小了看不清。   几万只被束缚在这里的鬼魂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土丘上连绵。   自从来到第二个世界后,就被这种画面不断冲刷三观,他渐渐也能淡定下来,大部分时候并不会被吓到,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不是鬼。如果像是尸鬼族那种有实体他也能镇定,但这些的前提都是他给自己做了个“都不是鬼”的假设。   如果假设不存在,曾经怕鬼怕到一晚上都睡不着的邵非立刻就能表演挺尸和僵硬。   现在他只是在硬撑,看着脸色都惨白无比。   陆渊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抬起邵非的下颔,邵非抖了下,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令人忘记呼吸的俊脸。   “进的不多,眼睛痛吗?”   陆渊目光严肃,令人完全无法想其他,邵非愣神道:“还好。”   冰系灵根并不能给予丝毫温暖,但邵非却感受到了安慰。   “别怕。”淡淡的声音。   邵非望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为他加了一个防护罩的陆渊。   在陆渊如寒潭一般的眼眸中,邵非看到了那个怂得一直发抖的自己,他猛地底下头,告诉自己一定要习惯:“我…我没事。”   就是眼睛有些痛,他知道是被那绿色光点给感染到了一些鬼气。   忽然,一手遮住了面前的黑暗。   然后就听到陆渊那清悦的声音:“如果害怕,就闭眼吧。”   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事,邵非还是不知道为好。   然后邵非就感觉到对方在自己眼睛上蒙了一块绸带,丝滑的触感,非常温柔。   那丝绸似乎有陆渊身上的冰系灵气,正在冰镇自己疼痛的眼睛。   邵非一动不动,就站在那儿任由陆渊作为。   真乖……他本来就应该这样乖的。   蒙上了眼睛后,月色中那泛着嫩红气息的红唇就更诱人了。   陆渊想到那次喂药,眼底一暗,弯下身来,两人的气息融合在一块。   邵非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退了一步,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感觉气氛诡异而已。   陆渊离那唇很近,近得下一刻就能靠上,但理智也恢复了,立刻制止自己越界的行为。   他缓缓地退开,清明的视线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比他想的还要可爱,让人恨不得把玩在手里,将他的全身都舔舐一遍。   等待中的美味,才令人魂牵梦绕。   克制力,正在一点点瓦解,相似的轨迹,这一次更悄声无息。   陆渊给邵非手里塞了一个温暖的东西,那是灵器玉葫芦,它现在宛若活物般散发着不同色彩,因为塞了上万只魂魄,它从温凉变得温热。   邵非也不知道自己握的是让他恐惧万分的收魂灵器,只感觉那暖玉一般的触感。   有一种人,温柔与残忍,天生就存在。   “暖身,等我。”简洁的吩咐。   邵非握着玉葫芦,只觉得暖得心也颤了,连周围鬼厉一般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他不知道那是陆渊连他的听觉都屏蔽了。   陆渊则是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符咒,又在空中画了繁复无比的咒文。   在这片像是埋骨之地的地方,同一时间升起了绿色又双目空洞的人形鬼魂,只是比起之前收服的那些模样要好看许多,身上的绿光也更纯粹,力量更强大无数倍。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其中四张脸正是今日在高台上被苏尘杀死的那几位仙宗弟子,而其他的是前几日被相继伤害的。   他们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成为了缚灵,可对任何派别进行攻击。   陆渊在大阵出问题的时候,就给这些人抹上了气味,这气味不仅是地底尸鬼族喜欢,就是燃烧灵魂的黑火也喜欢,两者结合后并不能完全烧毁灵魂。   现在他们将全部为自己所用,也将成为他的利器。   只要建立起百鬼阵,就能破坏火炎之地的流向。   这几日陆渊除了用神识在看护邵非外,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开始施行自己的原本的计划。   比如那被困在阵法里上万只尸鬼魂,正是他召集起来的,至于一开始落在火炎之地,是因为他需要熟悉这片地形。   火炎之地的岩浆来自深处,却从未爆发过,只有热度始终如一。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上古封印,要破坏这个封印,就只有建立起同样是失传了的百鬼阵。   他这里不止有百鬼,有的是万鬼,绰绰有余。   邵非还被蒙着眼,甚至因为被屏蔽了听觉,他其他感官更为敏锐,当被陆渊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浑身僵硬:“上、上仙?”   抱着他的人就像冰块,但气息却冷冽而好闻,似乎是丹药的香气。   他想起陆渊在原著里,在炼丹、炼器、画符、布阵上都是天赋异禀的,可以说女主如果是身份神秘的草根公主,携带纯阴体能吸引各路美男,男主就算是专门为女主量身定制的全能师父了,不然怎么能碾压那么多优秀的男配。   脸上被热风吹着,他们好像离开了那鬼魂之地。   “时间不够,这样比较快。”说着,将环在邵非细腰上的手放松了一些,让人靠得更舒服一些。   “好、好的。”男人与男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冒犯之类的说法,所以这样抱着,显得那么正常。   但邵非却觉得身体有点发热,也许是在他心里,在这短短时间里,陆渊的形象不断拔高,有那么点不可高攀的味道。   邵非说着想除掉自己的眼罩,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挡住。   “鬼气尚存,勿除。”   手背上的触碰,一触即离。   “没那么痛了。”   糯糯的声音,也许邵非自己都没发现,却听得陆渊心都酥麻了一下。   “我会分心。”   邵非颤了下睫毛,听到分心两字,终是放下了手。   因为对陆渊的人品信赖,没有再除。   太乖了,让人如何疼爱都好似不够。   对信任的人,能无条件信赖,真是难能可贵又愚蠢的品质。   这样的人与他完全是相反的,是另一种极端,你怎么能信任我呢,但该死的,我居然觉得不如这样让你信任下去。   陆渊将人放在“阿呜”的墓旁边,让他在这里等待一会。   邵非点点头,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有那滚滚扑来的热浪,也碰到了刚才给阿呜建造的墓。   知道这是火炎之地。   陆渊则是拿走那只给邵非暖身的“暖玉”,他来到火炎之地上方,开始破坏那镇压万年的封印。   这一刻,伫立在地底千年的炎城,即将真正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正来自一个疯狂又冷静的男人。   此刻他悬浮在岩浆之上,冰系灵气在他周身运转,无数魂魄钻入岩浆底部的封印中。   而在封印上方的男人,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气息,却正以柔如春风般的眼神凝视着邵非。   邵非居然在这热滚滚的地方抖了抖,背脊窜了一股冷气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小可爱,你勾引到我了   这个世界男主与bss混为一体~唯一的药就是小非子   小陆子这种心肝儿黑的,就要一只蠢蠢的小非子来拯救一下三观   他现在正在蠢蠢欲动 第54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渊温柔地凝视着不远处坐在小土丘旁等待的人,与此同时身上的灵气却越来越肆意而张狂,与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冰系灵气非但没有在高温中被吞噬,反而有如破竹之势。   沉眠近万年的封印在震动,耀眼的光芒从滚滚岩浆中破开,这片永恒流淌的火炎之地正以肉眼的速度坍塌,地面裂开如网状的缝隙。   邵非慌乱地站了起来,听觉也不知从何时被恢复了,他语气镇定中又含着一丝慌乱:“陆渊…”   上仙两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脚下的裂缝震开了身体,掉入下方的裂缝中。   失重的感觉令邵非的喉咙都像是被堵住了。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冰凉而宽厚的手将他腾空拖起,手掌稍稍用力,邵非在顷刻间弹回陆渊的怀里,邵非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攀住从天而降的男人。   邵非哪里能想到陆渊本来能再早一些过来的,却偏偏慢了那么一点点。   而那一点点,也让邵非在此刻扒着自己不放。   哪怕加上阿呜那次相拥而眠,也从未那么贴近过,陆渊满意地喟叹了一声。   下颚抵在邵非的脑袋上,怀里的人还惊魂未定地小口喘着气。   陆渊嘴角微微勾了勾,真粘。   如果这时候邵非能看到,就会发现这与陆琛的爱好很像,连恶作剧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哪怕这时候陆渊的手掌发黑,那只原本如瓷玉一样的手像是火山岩的一样裂开,似在承受着地底之火焚烧的痛苦,陆渊也一样笑得志得意满。   刚才见到邵非有危险,他就直接加强摧毁封印的速度,强行加速自然遭到了反噬。   不过能让人这么主动,这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陆渊发现这么危机的时候,邵非也没除掉面上的眼罩,真是乖得……让他爱不释手。   关键时刻,他还记得刚才邵非首先喊的是自己的名字,心里明白邵非不见得多担心自己,不过陆渊的笑意还是越扩越大。   “上、上仙…”邵非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退开了点距离,只是再退也还是在陆渊怀里。   脑子里不断想着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这是原著里最不喜被人触碰的陆渊,他居然还没被一掌拍死!   陆渊上仙真的太大度了。   怎么同样是男主,陆渊和陆琛就能这么天差地别。   陆渊嗯了一声,像刚才那样直接喊名字多好,加什么后缀。   伸手在邵非的后脑勺轻轻一抽,绸带被抽走,邵非视线有短暂的迷蒙,等慢慢清晰后吓得又立刻闭上了眼,这漫天飞舞的鬼魂是什么,这背后山崩地裂的火山喷发是什么,那汹涌的岩浆从火炎之地的裂缝中沸腾着,冲向四面八方,所经之处毁于一旦。   滚滚岩浆正在他们身后追赶一样汹涌而来,如果不是陆渊御空飞行,他们现在也许早就被吞没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渊一直让他戴着眼罩。   那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在自己面前崩塌一样的震撼。   而自己抱住的这个男人像是毁灭中心里,唯一立足的存在,那样铺天盖地的安全感,无论是男还是女,都会对陆渊顶礼膜拜。   邵非本来还想松开的手臂,这下也不管人家陆渊愿不愿意,抓着陆渊的腰,在他心底依旧怕被对方随意丢下,在这种情况下被丢那死得一定是连系统都救不回来了。   “待会我说闭上眼,就闭上。”陆渊想到待会自己预备做的事,淡声说道。   邵非点头,一次次的险中保护让陆渊的形象越来越立体和坚不可摧,对此人邵非深信不疑,他相信陆渊不会害自己。   哪怕周围的温度已超出人类能承受的极限,邵非也不觉得热,他记忆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陆渊身上寒冰彻骨却暖心的气息。   他想到陆渊可以在地底御空飞行,那是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做到的,陆渊在地底法力被限制,居然还能发挥出那么强的实力,实际能力或许已经超越大乘期,快要化神了吧,若是被大陆其他宗派知道,恐怕也是震惊之极的消息。   以前邵非这么分析下来一定会觉得陆渊心机深沉,将自己藏得那么严实,但现在却觉得这样也好,麻痹敌人才能保护自己,大陆上想让陆渊死的人可不少。   人的想法果然是随着心态变化而改变的。   炎城宫殿。   被地底美人们围绕着的炎王苏尘,察觉到了什么,推开正要上前依偎的美人,神色大惊。   “封印…破了!”但封印又怎么会破,那是万年来守护炎城的封印,如果没有这绕着城池的岩浆,炎城又怎么可能有得天独厚的地形优势,这里易守难攻,其他八城想要攻下炎城就必须通过能燃烧万物的火炎之地,而那一处的封印唯一破解之法早已失传,所以待在这里的苏尘是高枕无忧的。   哪怕再难以置信,苏尘都不打算久留。   懂得不顾形象的临阵逃脱,趋炎附势就是苏尘的写照,不然当年也不会直接背叛落情红,他也顾不得宫殿里惊慌失措的人们,第一时间来到地牢附近的传送法阵。   此时,岩浆涌向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降临的炎城。   数以万计的尸鬼族还来不及反应就在那滚滚岩浆之中被覆灭,尖叫声此起彼伏,从喧闹又回归寂静,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绿色的光点与变了形的灵魂从岩浆上升腾而起,所有尸鬼族只要魂魄没有损坏,就有机会通过黎天阵法的漏洞前去地面,通过附身地面人类再一次存活。   所以他们现在都拼命朝着一个方向逃窜。   而上一次被破坏的黎天法阵还没有重新被封印,唯一能封印的陆渊此时又在地底,黎天阵法正是最不安全的时候。   陆渊见时机成熟,低声对怀里的人道:“闭眼。”   却发现邵非本来就闭着眼,他看向周围那些死去尸鬼的叫声,的确足够恐怖,这人看着恶心丑陋的东西不怕,却偏偏怕这些无形的。   有怕的东西也好,总比什么都不怕来得强。   陆渊眼神柔和极了,你就乖乖地待在我怀里,那我会一直克制住自己做你心目中最希望的样子。   邵非早就在尸鬼们以魂魄状态出现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死皮赖脸赖在了陆渊身上,谁叫陆渊那么有正义感,谁叫他是慈悲为怀。   邵非不断为自己找蹩脚的借口,祈求护身符千万不要撇下自己。   陆渊用没有受伤的手抱着怀里的人,另一只被反噬到重伤的手强行聚起灵气,将那成千上万的尸鬼魂魄通通收入玉葫芦里。   一个可怕的画面出现了,那本来朝着中央城黎天小阵飞去的尸鬼们像是被玉葫芦吸附一般被收入其中,那叫声不绝于耳,数量叠加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从之前的广场集会就能看出炎城的人口。   一个玉葫芦已经塞不下,陆渊又淡定地拿出第二个、第三个。   原本通体莹白的玉葫芦因为塞了太多的尸鬼,变成了黑色。   邵非离它们也不过一个转头的距离,却完全没听到一样,依旧安静地待在陆渊怀里。   很显然,他的听力再一次被屏蔽了,这一次是部分屏蔽,只去掉了这凄厉喊声。   陆渊不会把这一幕幕全部展现在邵非面前,哪怕是陆渊也会担心对方恐惧自己。   收服尸鬼,是陆渊来到地底的目的之一。   从来到这里的每一步,都按照他所设想的走,唯一的意外,只有怀里的这个小惊喜。   边收鬼,陆渊边算着苏尘的行动,他们是旧相识,陆渊了解苏尘此人惯是会偷奸耍滑,此刻必然不会管炎城死去多少人,他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位。   苏尘会在炎城被吞没前,开启传送法阵,而这类法阵必须由城主的心头血来开启,一般不是危难时刻,又有谁会舍己为人。   传送法阵就算陆渊也只知道在地牢附近,具体的地点只有当上炎王的苏尘知道。   现在这样的大难之下,苏尘就会如陆渊所愿开启了。   在他们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苏尘正用心头血启动法阵。   陆渊用防护罩保护着邵非,正面与发现他到来的苏尘开打,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尘这会儿还有什么猜不到的,陆渊是故意的。   也许城内谈起陆渊的流言,都是陆渊自己放出去的!   不然他陆渊想要隐藏自己,还会被他们发现?   几百年没见,他们刚正不阿的陆渊仙尊也会干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还是为了抓他无所不用其极?   实际上苏尘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解决他也只是陆渊行动的一个环节。   他要掌控一部分地底势力,就需要一个突破口,只有打破九大皇城的平衡,才能让地底乱起来,地底乱了,就有可趁之机,也顺带的,他们再没精力霍乱地面上。   一环环的计划,陆渊有条不紊地实现着。   但万事总有意外,再毫无感情永远都理智分析的人物在遇到放在心里的人,都不可能毫无破绽。   比如,发生了以下的画面,就让陆渊的攻击显得杂乱无章,心神失守。   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处。   邵非与暂别重逢的云歌拥抱在一起,两人都是喜悦的。   “太好了,你没事!”邵非满是笑意,不再是面对陆渊时的恐慌、敬畏。   云歌被带走后,他一直担心着,到底这是地底,什么可能性都会出现,如果灵泉空间被发现可就万劫不复了。   这姑娘脾气怪异却待人诚恳,无愧为女主的身份,邵非从男性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个魅力十足,配的上让陆渊神魂颠倒的人。   云歌也是很开心,邵非是她在魔宗以外遇到的最放心的友人。她听到七号的想念,立刻放出了几只魔影,两人与几个小影子团团抱在一块儿,和乐融融。   “非,我就知道你会懂我的意思,我还担心你意气用事,好样的,没让我失望!”云歌眯着眼,大力拍着邵非后背,有个不拖后腿的伙伴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云歌被抓了以后,趁着其他人看不到躲进了灵泉空间,那群人以为她凭空消失了到处找,苏尘更是大动肝火,要挖地三尺地找到她。   她进了玉镯后就没出现,默默在这附近藏了起来,本来只是想找逃出去的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遇到邵非。   两人共同经历了不少劫难,把对方都当做了心灵依托。   邵非在拥抱的刹那间,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让他全身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就消散了。   那视线也没有再出现,他以为是自己今天太过心神不宁出现的错觉。   两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云歌放开邵非后,自然而然看到了陆渊,陷入了谜一样的痴迷中,上仙战斗的时候也是仙气飘飘,那一层层冰雾四散开来,像是云林仙境似的,大陆上唯一的冰系灵根啊,那效果真是美出了一个境界,衬得陆渊越发凌然不可侵犯了。   陆渊目光冰冷如刀,心里郁气凝聚着散不开。   原来如此,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等她出现。   与他在一起时,从未这样开怀笑过,那么高兴。   也是,谁能抵挡狐狸精的诱惑。   魔宗的女人,真是从不让人省心,天生就蛊惑老实人的。   其实早在用神识的探查的那几日,陆渊就发现了这两人过于亲密的互动。   邵非是喜欢女性的,这类美丽活泼朝气蓬勃的女性。   偏偏还自带魔宗妖媚属性,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都很难逃脱。   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个体。   陆渊意识到了这无法跨越的差别,就是他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性别。   从来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却暗潮汹涌。   心神失守之际,没有抵住苏尘的攻击,爆退数步。   在被偷袭后,陆渊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震荡,终于不再抑制,冲破了顽固了百年的境界。   居然爆发了十倍的力量,直接将冰刺刺入苏尘的金丹中。   邵非瞪大了眼,陆渊还是人吗,这是在地底啊!   云歌拍案称快,苏尘这人就不是个东西,就应该被这么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但他们的表情,也在此刻凝固了,化成冰雕。   失控的后果就是这次的力量爆发太过,冰系灵气席卷方圆数十里,躁动着,肆虐着,宣泄着。   这附近的一切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解冻,包括建筑物、树木、甚至是汹涌而来的岩浆,也被一同挡在了冰柱外。   瞠目结舌的邵非与云歌也一同被这突然爆发的灵气冰冻。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   苏尘的魂魄被收入陆渊的灵幡中,与云歌的魔幡相对的,这也是能收纳强者灵魂的法宝。   一次短暂的爆发,许久未突破的境界居然上了一小层。   陆渊距离化神期又进了一步。   他并没有在意这个令无数人欣喜若狂的意外,缓步走向被暂时冰冻住,无法感知外界的邵非。   隔着厚厚的冰层,吻向那微微张着,他忍了许久也未触碰的唇。   “我刚说不要惹我生气,你就上房揭瓦。”真不乖啊。   陆渊也没停留,他的手臂和胸口都带着伤,必须立刻解决剩下的问题。   他领着两具冰雕加一具尸体传送到了中央城,那里等待着他的是在中央城中的另外八位王者。   他们其中几位也是与尤凌子签订协议的人,更是造成黎天阵法不稳定的元凶。   不过在陆渊来到这里,说会献上炎王的人头之时,就与他们重新签订了协议。   于是,他们就在这里等了。   等了很多天,今日终于感受到了法阵的传输力量。   他来了。   没想到,陆渊真的做到了,攻破了最难攻破的城池炎城,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渊甚至疯狂到摧毁了整整一座城和里面的所有生灵。   直到后来知道,几位本来有别的心思的王者也按捺下来,因为他们如果做手脚,面对的将是陆渊这等大能的报复,这人无论是实力还是阴险程度,都令人胆战心惊,这哪里像是地面上的正派首脑。   这个人,太狠辣了。   自然而然的,尤凌子的那份协议随着陆渊的道来而作废。   其他八位王者相信,任何一个能得到炎王人头的人,将能得到大批愿意追随他们的子民。   炎城是九城中最难攻破的,炎王首级的价值可想而知。   可以预见,在地底,属于八位王者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陆渊只是起了导火索的作用。   当一人两冰柱回到地面上之时,陆渊也撤回了自己的灵气。   待几个时辰后,他们身上的冰棺自然会解除效应。   他们被随机传送到了魔宗附近,陆渊毫不犹豫丢下了云歌自生自灭。   他可不觉得壮得像头牛的云歌需要担心,更何况她可不是邵非以为的那么简单,这女人现在有双重魂魄,常人根本伤不了她。   自己则是提气,带着邵非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七星宗的管辖范围内。   熟门熟路地带着人前往自己在七星宗后山开辟出来的新洞府。   将从冰雕中化开的邵非放到了洞府的软塌上,凝视了一会,才在附近疗伤。   他的伤势不容耽搁,刚才面对地底几位王的时候,他如果稍微露出破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然以陆渊的性子,怎么也要再待一段时间,将地底的所有事更好的处理一遍,收了尾再上来。   现在重伤之下,也是没得挑了。   这样的重伤只有使用屠神诀,才能让伤势尽快复原和巩固修为。   力气聚集,消散,聚集,消散。   渐渐的,陆渊的容貌和体型发生了变化。   伤势有所缓解后,当他用琉璃镜查看时,却少有的震惊了。   发现自己变成了目前最反感的人——云歌。   屠神诀的后遗症就是会变化成不同的模样,变化时间不定。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概率会变成最近遇到过的人,比如上一次就变成了鬼仙族,因为那之前他遇到了这个种族,这一次居然变成了云歌的模样。   当然,变成女人并不是完全的女性化。   变化的只是外在,比如骨骼、容貌、声音,身体还是男性的。   但哪怕如此,成为云歌,依旧让陆渊脸色奇差无比,仿佛吞了半只苍蝇,吞不了,吐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很快,小陆子就会发现变成云歌后,他可以挖掘出新的功能 第55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刚才陆渊御空而行之时,就有七星宗的守门人注意到,诧异的表情直到没了陆渊的踪影才转变成狂喜:“陆渊仙尊!”   七星宗有一条门规,所有宗内弟子、仙尊、长老到宗门门口,需得下剑步行,以示尊重,当然这条规矩对于宗主还有部分德高望重的老祖宗是不适用的,他们不在遵守范围内的。   平日里,陆渊也是以身作则,但今日非同一般…   他出现和离开的速度奇快无比,若不是那不用御剑就能御空而行的身姿,还有空中因为速度过快而拉出的冰系白雾,守门人也不会确定他们的祖师爷陆渊回赖了。   陆渊回宗门的消息在七星宗炸开了锅,给近日来因为五位大能损伤惨重,陆渊仙尊下落不明而士气低迷的仙宗打了一剂强行针,所有人都活跃起来。   仅仅陆渊的名字,就代表着凝聚力,盲目的崇拜者遍布大陆。   陆渊本就是众人一致推崇的正道领袖,如今他在黎天法阵附近失去了踪迹,而且消息传遍整片大陆,其他宗门之人越发蠢蠢欲动了,特别是最近鬼宗越发肆无忌惮地挑衅,让七星宗的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但七星宗的弟子还是所有宗门中最沉得住气的,谨遵掌门指令闭门不出,无视外界的流言蜚语,等待陆渊的回归。   所以当掌门辛如意得到陆渊活着回来的消息,连日来满是忧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兴匆匆地赶往陆渊所在的后山洞府,迫不及待见到老祖宗。   七星宗宗门位于大陆一条极为罕见的灵脉之上,陆渊的新开辟的洞府正是灵脉中灵气最为强盛之处。   他们都明白,陆渊回归的消息将很快传遍各处,让那些说陆渊仙陨的流言通通闭嘴。   引起宗门震荡的陆渊此刻在自己的洞府中凝神静思,陆渊远远地看着在床上被时间停止在冰冻状态中的邵非,虽然邵非没醒,但七号已经从昏睡中醒来。   发现陆渊的目光,整个儿颤得像疾风中落叶似的,面前“女人”的长相和它原本的主人云歌简直一模一样,但他们魔影最害怕的就是阳气,在瞬间它就知道这个人是它们的天敌,不是云歌,而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它们最害怕的存在。   根本不需要言语,七号很乖觉地抱住自己好不容易长得多了一点的尾巴继续闭眼装睡。   用冰系灵根渡灵的时候,陆渊特意抚摸了一下七号,望着七号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笑了。   那笑看上起比面无表情还可怕,七号感觉到那是沉默的威胁,现在哪还敢多一句嘴,深怕再被陆渊注意到自己,心里对邵非的担忧越发急迫了。   它的新主人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陆渊给邵非渡灵滋养灵根,又调戏了一下七号,在这过程中所有的郁气沉淀下来,脸色也恢复平静。   他不是第一次变成女人,在之前经验的基础上,陆渊也可以说扮演得出神入化。   如果不是变成云歌,他还不至于失态。   他来到卧榻边,望着邵非沉睡的脸,也许是之前云歌灵泉的滋养,现在的邵非比初见时判若两人,可以预见再使用下去,不但灵根会恢复,那模样也招人得多了。   就是太招人了才有那么多烦人的苍蝇不断围着。   云歌与邵非在炎城拥抱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心中的郁气又一次沸腾起来,眼看整座山洞也要如同在地底忽然失控后突然被冻住,陆渊立刻抑制住情绪,他眼中闪出犀利的光芒,他感觉到辛如意的气息闯入后山,不过却没有离开。   手上的动作温柔极了,指腹轻轻触碰着邵非恢复弹性的脸:“既然你那么爱与她亲近,那这次换成是我,也不会拒绝吧?”   他很少能得到邵非主动的靠近,这次倒是个机会。   陆渊换了一身衣服,由于屠神诀的后遗症,陆渊会在储物袋里放置各式服装。   骨架变得纤细了后,云歌原本就魅惑天成的脸就越发迷人了,举手投足间比还未完全张开的云歌要更有迷惑性。   云歌的纯阴体还未完全显现出来,自然的,显得的她远远没有陆渊的气质迷人。   辛如意很快就来到洞府附近,叩拜下来,口中呼唤着陆渊。   却迟迟不见陆渊现身,他忧心忡忡,担心是门人胡乱报道。   终于,脑中想起对方一如往常的清淡传音:如意,本座受了重伤,暂不见人,且将消息压制。   当初选择辛如意作为宗门门主,就是看中此人人品,而他也没让自己失望。   辛如意早有预料,如果不是受伤严重,以陆渊负责的态度又怎么会那么长时间不出现,现在能从法阵中回来就已是万幸,其他几位尊者不是陨落就是身受重伤。   身为一宗之主,有陆渊这样级别的大能在,辛如意心中的巨石也是稍稍放下。   于是趁着陆渊还未闭关,又快速将最近在宗内外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黎天阵被破坏,魔宗宗主换成了云懿之子云敛,近来势头很猛。鬼宗再一次崛起,隐隐有挑拨其他宗门对已无陆渊坐镇的七星宗和失去晏虚道人的仙羽宗进行挑衅,多次杀害在外除魔的两宗弟子。   最严重的事,就是有近半数的村落和城池遭受着尸鬼袭击,现在凡人损伤惨重,修仙者和散仙也有伤亡,七星宗虽派人前去支援,但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他们这些大派的中坚力量几乎全被一个黎天阵法给灭了大半,现如今元气大伤,自顾不暇。   宗门内外的形式严峻,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都担心万年前的鬼尸变会再一次上演。   将这些陆渊离开后的事情一一禀告,却依旧没得到老祖宗的回应,辛如意急上心头。   “本座闭关,即将突破化神期。”   这句话却不是传音,而是神识覆盖在整个七星宗,包括扫地弟子都能听到。   无人可以反驳,他们的陆渊仙尊回来了!   辛如意深深提了一口气,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激动万分,这话由别人来说是猖狂,但如果是陆渊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从来言出必行的老祖宗,再说陆渊停留在大乘期已经几百年了,要说冲击化神期也未尝不可。   辛如意现在就特别想知道那些说陆渊境界停滞甚至是退后的,还有谣言陆渊已陨落,七星宗将摇摇欲坠的人得到这个消息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他更清楚陆渊之所以这次会这么高调,一是及时安抚门内越来也恐慌的人心,二是让那些意图不轨的人不敢轻易涉险,无论是野心勃勃的魔宗,还是早就觊觎七星宗许久的鬼宗,都会掂量一下。   而此刻被陆渊一句话轻易调动了所有神经的七星宗弟子们,并不知道他们尊敬的上仙在说完后,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事上面。   他缓缓低头,吻向邵非白皙光洁的额头,摩挲着鼻子,鼻头,脸颊……   软而细腻的触感,令人从心底就泛着痒。   密密麻麻的欲望从四肢百骸传来,催促着他做点什么。   他凝望着邵非的唇,着魔似的接近…   在要碰到的刹那,却与对方的视线对接上。   陆渊那半颗心脏狠狠地动了一下,他刚才想做什么?   原本只是浅浅的兴趣,现在却开始不可收拾。   一层快要捅破的纱,而陆渊固执地不愿意揭开,也许是那想法太惊世骇俗。   即便是陆渊,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他将自己真正的意图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谎言下,蒙蔽自己,装作不知。另一方面,怎么都无法放手,只是潜意识地先慢慢将怀里的人锁住,令他无路可逃。   心知不可为,却无法控制。   邵非在一片混沌中感觉到了什么,他好像听到了陆渊上仙的声音。   意识挣扎着要醒来,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又神情陌生的脸……云歌。   靠得很近,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她在做什么?   在邵非清醒的刹那,又一次陷入昏迷。   将人再次弄晕的陆渊,没有再去看差一点要碰上的唇,下颔抵在邵非的额头上:“再休息一会,很快就好了。”   暂时将宗门的危机压下,陆渊知道以云歌的模样,此地不宜久留。   在邵非再一次醒来前,他还需要再做一点收尾工作。   比如,先伪装成正在闭关冲击化神期的样子。   其次,他出现的时候,真正的云歌最好乖乖地待在一个地方,别捣乱。   前者好办,在所有弟子包括掌门辛如意的概念里,如今的陆渊正在闭关,可能还顺带疗伤。   后者,需要重新找到云歌。   早知现在,就不该随意把她扔了,还要再回头找。   想到这里,陆渊心情不佳。   陆渊在扮演他人前,头脑总是格外清晰,他不会让自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如果他现在是云歌,那么这世上暂时就没有第二个云歌能出现了。   所以他再一次来到抛下云歌的地点,人还在,依旧昏迷着,不过周围就有些不同了。   他意外遇到觊觎着云歌的两批人马,一批是发现云歌身体的魔宗士兵,这群人在去报信的路上,这里本就是魔宗的地盘,发现云歌也是正常的。另一群人,却是待在云歌附近,痴痴等候着她醒来的,这群人还算是陆渊的老相识。   他们是躲在人迹罕至的幽幻沙漠的蚁族,因为以女性为尊,部落中几乎都是男性而闻名,蚁族也是别人给他们取的,真实的族名却早被大陆上的人们给忘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眼盲,却天生有预知的能力,曾经差点被其他宗派灭族,被路过的陆渊所救,后隐居在幽幻沙漠之中,几乎足不出户。   陆渊向来广结善缘,从不轻易与人为恶。   想要扩大友方势力,那么就要减少敌人的数量,这是他向来的做人准则。   所以当蚁族年轻的族长,被陆渊救时还是少年的隆奎感受到陆渊来到附近时,顿时激动地语无伦次。   他们天生眼盲,自然不知陆渊如今长相,他们识别人的方式是通过脑中虚影以及气息识别。   说着只有他们蚁族通用的语言,然后一群人朝着陆渊行大礼。   被陆渊阻止后,陆渊像是朋友一样询问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原来是蚁族新据点被一群尸鬼寻到,尸鬼在晚上的嗅觉又特别灵敏,哪怕是蚁族人有天赋也抵不过这群尸鬼的数量,他们的人死亡过半,隆奎用预言术预测到这个地点,就带着一群战斗力较强的族人前来寻找,于是就发现了趟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云歌。   天命之女?   陆渊看着昏迷中姿势还格外“豪放”流着口水的粗鲁女人,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他也许是唯一对众人敬仰的天道,产生了质疑的男人。   她除了纯阴体外,还有什么值得人千里迢迢赶来寻找的?性格、容貌、出生、机缘……哪一样值得天道认可了?   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从她出生开始,就一路关注的人之一。   不过,蚁族的到来也解决了云歌的去处。   因为天生有言灵之术,只要蚁族不愿意放云歌出来,她将一直被困在幽幻沙漠不得出来。   如果邵非清醒着就会发现,这个样貌清秀,文质彬彬的隆奎也是后期迷恋女主的五位男配之一,当然还要加上之前的云懿、云敛,除了男主陆渊外,已经出现三位男配了。   陆渊随即温和地嘱咐隆奎好好照顾天命之女,虽没正面说什么,但很显然本来只是乖顺地蹲在云歌身边等待她醒来的隆奎有了危机感,一听说魔宗的人将带走她,二话不说与族人抱起云歌,向陆渊告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陆渊毫不怜惜地想着。   那么多环肥燕瘦的男人,总有一款她合意的。   合该乐不思蜀才对。   又对乖乖待在自己怀里昏迷状态的邵非,道:“她有如此多的选择,我却只有你。”   所以你为什么不把目光只看向我?   解决完了第二件事后,第三件事在陆渊看来更重要一些,也更让人心动和澎湃。   他选择性忘了宗门内外,大陆上还有一堆正在水生火热中的人。   他现在,要一个适合的环境,密闭的,有险阻的,只有他们两人的。   他需要让邵非自然而然地接受他的出现,而且要综合各方面最有利的方式,或是试探,或是了解,或是考验,如何都好,他不过是现在放不开手罢了。   陆渊挑三炼四,终于挑中了一处求救无门的山崖,附近的地理环境也很符合他的要求。   站在崖上,猎猎西风吹得陆渊衣袖飘然,他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   看上去人迹罕至,又不可能短时间得救,而且够深,够高,够绝望……   非常好。   在云歌废柴的身体驱使下,通过一天一夜的努力,来到崖底。   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从内到外模仿得一模一样后,又让外表显得狼狈非常。   陆渊轻轻抱着某人,然后顺利地晕倒在池边。   在邵非体内的七号,此时已经看呆了,它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邵非再一次清醒时,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水滴溅到脸上,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身体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他被什么人抱着,热源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此时邵非思绪还很迷糊,只是遵循身体需求推开人。   他刚刚起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脸,那是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云歌,她满脸潮红,似乎病重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其他,脑中残留着刚才手掌的触感,不合时宜地想着一个以前绝对不会思考的问题。   她……居然是平胸!?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   小陆子:没有难度,创造难度也要上。   刚好孤男寡男传送到崖底?没有的,不存在的。   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   这个世界陆渊吸取上次教训,完美hld住全场,就算掉马也不虐的~ 第5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如果是平时邵非一定不会注意这些,但刚才中途醒来时似乎见到了一个气质很特别的云歌,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记忆深处有那样一双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睛。如果不是云歌那不可能被复制的脸,他都差点以为这是另一个人,比云歌的气质更魅惑。   明明在此之前,他对云歌没有丝毫遐想。   邵非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就算是平胸又关你什么事。   邵非及时遏制住内心不合时宜的想法,唾弃了一番。   他很快发现周围明显的不同,这里是……地面上!?   从崖顶上些微阳光和澄澈蓝色的天空就能分辨出来,他们竟然回来了!   邵非的心情有些激动,在地底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就算是睡觉也是不安心的,如果不是去过地底,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思念上方的正常世界。   他记得昏迷前看到的一幕幕,那么,陆渊上仙呢?   在意识到陆渊失踪的一刻,邵非甚至忘了地面上还躺着痛苦的云歌。   “上仙……陆渊上仙……”邵非看似镇定地喊了出来,尾音却是抖的,短短的接触,在男人潜移默化的对待中,邵非已经对陆渊有了依赖感,突然人消失了,心的某个角落像是塌了一块。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这里只有他和云歌。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没第一时间查看云歌,满脑子都是陆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仁慈的,博大的,宽容的……那样一个男人,无论男女恐怕都会被他吸引吧。   他的喊声越来越大,常年的呆滞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和焦虑。   躺在地上被抛下,看起来重病的云歌睁开了一道缝,掩着笑意的双眼似坠着阳光碎片,美得醉人。   听着那一声声呼喊,心底那被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一下,又挠了一下,被撩拨到心底的感觉更深了。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终于窥觑到邵非的另一面,更真实的,从不在他面前显露的那一面。   而且,邵非似乎并没有被云歌迷惑。   邵非此时满脑子都是陆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会不会还在地底?   在失去记忆前,陆渊还受了伤,那只右手像是被烤焦了一般,陆渊受了重伤还被苏尘打了一掌。   以陆渊舍己为人的性格,会不会他只把他们送到了地上,自己以身饲魔?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越是这么想,邵非越是恐慌。   但现在恐慌又有什么用。   邵非还无法断定这里是哪里,他现在只希望快点出了这个鬼地方。   四处呼喊也没有陆渊的踪迹,邵非放弃了寻找。重新回到昏迷不醒的云歌身边,想到刚才醒来时,云歌那护着自己,保护式的拥抱姿态,邵非就在储物袋里找丹药,找到几颗回元丹,喂她吃下,也幸好她吞得下去。   陆渊当然不会给邵非以唇喂药的机会,阿呜那次就已经够了。   邵非看着高耸入云一般的山崖上方,间隔处有一条小型瀑布,周围植被茂盛,只是那鲜艳的颜色与偶尔会自发卷曲扭动的植物,让他感觉到这里的潜在危险,它们中有几株是活物!   刚才脸上被溅到的水滴,就是从瀑布的地方飘来的,他们就在瀑布下方的水池边。   拍了拍云歌的脸,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云歌口中嘟囔着什么,可能又做了什么噩梦。   他无奈,又不能将她丢在这里自己去找出路,现在只能等她醒来,也许是回元丹的效果,虽然体温依旧是不正常的高,但云歌恢复了一点意识。   “非……”陆渊娇嫩又虚弱的声音缓缓溢出。   他从云歌出生就开始关注,对她了解甚深,又用神识守护邵非数天,自然对云歌和邵非的相处很了解,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复制的,或许比复制更加魅惑。   邵非一接触她的眼睛,就被那溢出来的媚态摄住,为什么他现在看到云歌的样子会心旌摇曳,哪怕不多,那也是不正常,邵非自认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   他挪了挪屁股,想离这样的云歌远一点。   但这样的动作显然伤害到云歌了。   她一脸受伤,一只纤纤玉手攀上邵非的臀部,邵非的大腿抖了一下,又想移开,但那张娇美的脸似乎因为痛苦,直接凑了上来,阻断邵非的动作。   脸蛋靠在上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邵非:“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邵非感到被枕着的那块腿部肌肤已经僵化了,心脏又一次跳动了起来,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在呼吸。   他们还在池边,那潮湿的气息不断扑向两人,带着一丝丝凉意。   却吹不散那种粘稠的热度。   这人真的是云歌吗?   简直和妖精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邵非这样疑惑道。   云歌像是无意般摸着邵非的大腿,左顾右盼,柔弱无骨的身体又挪了挪,贴在邵非的腰上,半个身体靠在腿上,邵非想把人拉开,但看着对方疼痛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太小气,明明看上去也不是多奇怪的姿态,她不舒服难道还不能靠一靠?   邵非天人交战,坐如针毡。   云歌身体依旧很烫,似乎脑子也不清晰:“这五彩斑斓的森林……倒是像传说中的一个地方……”   “哪里?”邵非逼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些细节,想象着在此之前云歌的样子,让自己平常心对待。   “沼泽森林……?”   邵非的心不断下沉,那岂不是鬼宗尤凌子的地盘?   大阵在被破坏的时候他已经被云敛给打晕了,但后来也从云歌和七号的口中知道传说中恋慕陆渊的尤凌子出现,与地底勾结,才会引起大阵不可逆转的反噬。   一想到这里是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邵非二话不说就想连夜离开这座森林。   陆渊倒是知道尤凌子此刻根本不在沼泽森林,那个女人一直在七星宗附近等待自己的出现,现在的沼泽森林只有几个巡逻的鬼兵,并不算危险。   而他来这里,也是为了给邵非寻找人面蜘蛛,它的毒液是修补灵根的稀有材料之一,还有一些根据气候和年数生长的草药,想要邵非灵根完全修复,就必须来一趟这里。   陆渊撑起了身体,察觉到邵非的面红耳赤,沉淀着眼底的笑意,更加贴近。   两人的衣服都被瀑布的水花染湿了,一贴近似乎温度都黏糊在一起。   邵非终于忍无可忍,不断退避两人快要亲密接触的地方。   就算后来站起来,让邵非背着自己的时候,陆渊也发现了一个以前不可能发现的细节,那就是就算看起来再亲密,邵非都会保持与云歌身体的接触,大部分时候都是悬空和虚抱,实际上并没有多亲密。   邵非对云歌,或者说他对女性很尊重,也很懂得分寸和距离。   这个发现让陆渊心情变得好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更柔和了。。   他凝视着背着自己的人后背,明明那么瘦弱沉默的人,此刻却好像在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望着邵非不断砍断树枝的体贴行为,心里像是撒了蜜。   但想到这是为了云歌做的,脸色又风云变幻。   这种又痛又甜,却又没办法停止的感觉,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极为扭曲。   “你很想出去?”陆渊柔弱地问向邵非,呼出的热气喷在邵非脖子上,引起一阵酥麻。   邵非差点就要把背上的妖精甩出去。   她还能不能安静一会了!   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吗?病了的云歌,为什么会这么的……勾人?   一想到勾人两个字,邵非越来越不是滋味。   “当然,你难道不担心陆渊仙尊吗?”他忍着颤抖,对云歌道。   陆渊想按照云歌的模样说话,脑中浮现出云歌之前看到自己时的痴迷模样,还有那腻出天际的声音。   痛定思痛,实在……不想装。   最后柔柔弱弱地说:“……担心。”   “所以我们要尽快出去。”邵非边说着,边继续砍掉沿路的树枝,小心地不去踩那些看上去极为漂亮的植物,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周围蠢蠢欲动,意欲攻击他们的妖兽。   邵非,还记着他。   这个发现真是好极了,有良心的小家伙。   对于自己创造的这个密闭的两人世界,陆渊感到满意极了。   这样很好,你就慢慢地走下去,走得更远一些。   边想着,原本规矩的双腿,勾住了邵非的腰。   这个亲密的动作,完全超出了邵非能承受的范围,他脑袋都在发热,随着云歌的身体热度,他都快沸腾了。   邵非差点背过气去,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云歌,放下腿,也不要再动,不然我没法背你了。”   “我难受……”云歌汗湿的小脸蹭着邵非的肩。   那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却又在强忍着。   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云歌也不会这么粘人。   也许生病中的人,都是这样的,与平时强悍的模样有些出入,却又顺理成章。   邵非遇到的云歌本性单纯,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心思柔软。   那次在地下陵墓里,云歌被外来灵魂差点取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一模一样,但又有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那只是一张皮囊而已。   那种让他怦然心动的感觉来的太突然了。   邵非的直觉,又一次敏锐地察觉了什么。   邵非突然停下了步子,表情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也摸不透。   他垂头望着地下一片会自动蔓延的苔藓地,心脏在不停跳着。无论是环境还是面前本应该相依为命的人,都让他有种心脏快要被麻痹的慌。   就好像踩在云端,那么的不踏实。   “你的……魔影呢,云歌?”   还不等云歌反应,就把人扔了下来。   云歌柔弱无骨的身体从邵非的身上坠落下来,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居高临下,像是冷漠又像是静默如初,展现出另一面的人。   就像是当初,有外来灵魂入侵云歌时的冷静。   “你是……云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离他那么近,我有点忍不住…… 第57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确定,他更倾向于试探。   上个世界也是和陆琛接触过很长时间,有些小习惯也被邵非学以致用。陆琛有时候就会这样抛下一个引子,看对方上不上钩,如果上钩就引导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不上钩那么至少要观察对方的破绽,陆琛这个怀疑人的方式很别致,邵非在没人的时候所有记忆都来自第一个世界的片段,他总是反复去回忆那些令他最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这其中,陆琛有着不可磨灭的存在感。   不过他面前的是身经百战的陆渊,陆渊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进入了云歌状态。   邵非并不放过云歌脸上的任何一处表情,连云歌眼底的惊讶和荒唐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歌被邵非这样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也不像刚才那样又粘上去,她是魔宗前宗主的女儿,从小集万千宠爱,除了对她一视同仁的陆渊外,还从没被异性这样对待,对方还是一个她用心去保护的帅大爷。   “你很好,大爷!真的很、好!”气得狠了,她说话都不利索,那狠狠的眼神看的邵非一阵心慌。   大爷还有后来的大叔都是云歌用的专属名词,知道的人并不多,从这点就能看出云歌的真实性。   他也意识到也许是他敏感过头了,上个世界他就这样,时不时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半夜还会做噩梦被蟒蛇之类的东西追赶咬住什么的,好像暗处藏着个人,但谁会去关注一个路人甲?   现在好了,这毛病又犯了。   邵非终于发现自己最大的毛病:自恋,以为自己不是路人甲还给自己加戏。   “云、云歌…”邵非哪里还有刚才质问时的冷静,三言两语间,就被云歌给打散了队形,现在正迈向溃不成军。   邵非本来就不擅长说话,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的时候,越着急解释越是词穷,尬在那儿面红耳赤。   “别喊我!我不想听!”你现在还想喊我名字?你都觉得我是别人冒充的了!   他的怀疑太荒唐了,荒唐得她一下子都气得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先反驳还是先骂人。   云歌气得扯开了项链,链子用的魔域地底的黑珍珠串起来的,这么狠狠一扯,珠子崩得到处都是,就像此刻她的心情一样,被邵非的怀疑伤得支离破碎。   坠着的链子下荡着一个装载魔影们的坠子,这是个中级魔器,几乎没有被模仿的可能性。   云歌指着坠子,道:“都给我出来,让他看看你们在哪里!”   其实邵非这时候已经相信眼前的人了,他本来就没什么真凭实据,是想试探试探找破绽。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感觉她一夜之间变得特别有魅力,变得让人脸红心跳,变得特别的勾人。   里面飘出几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魔影,大约是感觉到主人的生气,他们也不敢对邵非打招呼,排排站在那儿。   邵非还是尤不死心地问了一下在灵根上发呆的七号:是他们吗?   猪队友七号立刻抖了激灵,不敢朝着云歌的方向看,在邵非注意自己的时候,小小的点了点头。   邵非想,这下完了。   他与云歌那么久以来建立的情谊,被自己一朝毁了。   云歌善恶分明,像自己这样必然让她伤透了心,他刚才到底为什么脑子一抽,就怀疑上了云歌。   邵非都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在想什么。   其实陆渊用的不过是回影术,这个法术能够短暂的回溯一些场景,只要邵非与魔影们互动就会发现它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不会回应他。   但还没有这个机会,就会被陆渊给收回去。   它们很快又重新进了坠子里。   “你还说我不信任人,无论当初阿呜是好是坏,我都抛下了他,即便他没害过我们!是,那件事我是做的不对,但我是为了谁?”她的眼中蓄着泪光,由于身体高热,她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心都被她说得融化了,“我告诉你,我醒来的时候我们被大阵传到了这里,这周围我一看就情况不对,带着你到了池边才敢睡下,到头来我还被你这样怀疑?”   愧疚快要淹没邵非了,他想要拉着云歌站起来,但此刻她拍掉了她的手,愤愤道:“别碰我!”   邵非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和七号一样一动不动的。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云歌是个毒舌,现在刚好触到了她的逆鳞,但她似乎失望透顶,也不想骂邵非了,只是撑着滚烫的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对邵非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没让那个女人占了我身体?不然我哪有力气在这里说你?   “不是的……”   邵非这下子基本去掉了九成怀疑了,其他事还能够伪装,外来灵魂的事,只有他们加上阿呜知道,别人想要假扮她,了解的再多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在石室里发生的事。   “我们也算认识一场,既然你不信任我,我现在也不想再看到你,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说着,云歌心灰意冷地转身就要走。   似乎再看一眼都厌烦,与之前亲昵地姿态判若两人。   可她本来就身体不适,可能是在地底吸收了太多鬼气,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这热度就和人类发烧时的模样接近,但又有些不同,她的温度更高一些,如果是凡人早就烧干了。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看又要昏过去,人就要向前栽倒的时候,被赶来的邵非一把接住。   也不知是太急还是角度问题,手臂刚好碰到的是云歌的胸口,虽然还是平胸,但这次邵非很理智地立刻转移了方向,换成了腰。   只是在碰上的那刹那,不像之前那般心如止水,反而有些跳动。   他现在终于确定这是女主了,那个能吸引包含陆渊在内的六位顶级修真者,还有各路炮灰和小配角,她真的很有魅惑性,邵非不断提醒自己,他不该为她心动。   被邵非从后抱住,云歌又闹了起来,推着邵非:“滚,你给我滚开……我云歌再难受,也不需要你……”   其实这时候的云歌有点过了头,有点腻歪,不过被她完全带偏又沉浸在愧疚中的邵非虽然还有疑惑,但也没心情去想了。   “等你好了我就滚好不好?”邵非温柔的抚慰。   而云歌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因为太难过,太不敢相信了,这时候邵非一闻言软语的,就悲从中来,泪水弥在她的眼眶中,靠在邵非的胸口,白玉般的小拳头锤着邵非的胸口。   换做以前的邵非一定觉得这女主八成有病,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变扭,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病,思维都混混沌沌的。   “我这么信任你,最难受的时候想的还是你,你却怀疑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渊却好像从心底产生了共鸣,竟然有几分真心在其中。   邵非哪里知道,随便云歌怎么拍打自己,其实都没怎么用力,到底对比双灵魂的云歌,邵非就是个灵根还没彻底恢复的凡人,一拳打坏了怎么办,云歌现在用的就是棉花拳。   就算两人依偎的动作有些出格邵非也没推开。   实在太亲密,他甚至没办法再保持之前的绅士抱,脑子里还是叫嚣着把她丢出去的想法,但都忍了下来,轻柔安抚被自己伤到的云歌。   云歌后来哭累了,就这样软倒在邵非怀里。   邵非立刻接住她的身体,将她背在背上,一步步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夜色慢慢落下,沼泽森林最危险的就是处处都有可能是与普通地面混淆在一起的小片沼泽地,邵非根据魔影的判断避开了大部分雷区,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小山洞。   其实一路上最让他觉得神奇的还是,说是大陆最危险最神秘的地方,但好像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顶多有些毒草,有些会自己动的藤蔓,还有几条蛇之类的,但特别有威胁性的一只都没见到。   他并不知道,他身边就带着最危险的那一只。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他都忘了据书里记载,沼泽森林这里的气候瞬息万变。   邵非不敢生火,就怕火光引来什么不该来的。   只能将自己储物袋里比较软的垫子都拿出来,将痛苦不堪的云歌给放上去。   他今天累了一整天,也很困乏,听着外面的骤雨急降,笼罩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中,耳边是云歌粗粗的呼吸声,居然产生了一丝宁静的滋味。   在这雨夜中,就好像回到了那天地底的石室里。   好像看到了那个待自己怀里小小的身影,还有最后看到的骨架子,邵非悲从中来。   “唔……”轻而甜腻的呻吟。   邵非的想念被打断,又给她喂了一颗回元丹。   稳住,她是女主,你永远都别肖想她。   她永远都是属于男主的,就算没男主,还有那五个男配。   你不能对她有别的非分之想。   邵非这时候无比期待着明天能够走出沼泽森林,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受不住这个女主无时无刻散发的气息。   但到了半夜,邵非还是被一阵呻吟吵醒了。   云歌的体温变得更高,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纤纤玉指拉开了最外面的衣襟。   邵非的心脏狠狠一跳。   姑奶奶,你千万不能够!   在云歌要拉开的更开的时候,邵非赶紧抓住了她的手。   她也顺势倒入邵非怀里,居然开始拉邵非衣服。   在倒入的刹那,邵非感到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渊哥表示他还没演够~ 第58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虽然被硌了一下,不过以当时的混乱状况,邵非也只是以为可能是玉佩或是法器之类的硬器。   邵非急得边躲边避,但她似乎对他们这种你追我逃的状态很有兴趣,嘴里像是小猫一样的叫着,邵非不知道,这学的是曾经在温泉边的他。   经过白天那样的误会,邵非现在对待云歌的态度就类似于小瓷瓶,捧着,护着,又格外不想被碰瓷。   “你别动…”邵非在她的攻势下疲于躲避,本来就被扰乱的心,现在更是乱成一团麻。   “我好热。”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已经病糊涂了。   在微微的光线中,邵非看到那双大大的猫眼,像是透着流光溢彩,又妖又媚,那完全不像他遇到的那位云歌,他遇到的像是没长大版本的,还透着稚气。   此刻,邵非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吸了一点过去。   伴随着一阵属于云歌身上的香风,邵非被压到了地上,缓冲下倒是没磕到,不过在冲击力下脑子还是动荡了一下,身上的娇小的人整个人陷了进来,透着衣物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热得像是要烫到自己一样。   她双腿跨在自己腰部两侧地面,像是嗅到了男性气息的妖猫,在邵非缓冲的时候,扯开了他的衣物,一双娇嫩的手在胸前微微刷了一下,那张美丽又滚烫的脸也凑了过去,那脸颊蹭到了一片胸膛和一个小小的突出。   如果不是邵非移动得够快,也许就是唇被碰到那关键的地方。   邵非思维都空了,那地方从来都没被人碰过,现在居然和一个人的脸碰上了。那被摩擦的一点,热度被无限延展到脖子和脸,他的脸像是充血了一样,用力抓紧云歌,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人给拽了下来,眼中含着无措和崩溃。   云歌像是也精疲力尽,居然在还算微微凉的地面上滚了一下,也许对烧糊涂的云歌来说,邵非这样的身体和地面没什么差别。   邵非平日里呆滞沉闷的模样也荡然无存,他衣冠不整,眼含水色,衣服敞开,口中喘着热气,伴随着外面的雷雨间歇也没丝毫缓减。   邵非将自己被扯了的衣襟重新拉了上去。   望着在腿边贴着地面,终于安分下来的人,捂住了眼睛,他感到了崩塌。   怎么会这样……   在刚才看到暗色中云歌的表情与眼神,那眼底的强势与冷漠似曾相识,他像是看到了陆渊,但那分明是两个人,而他居然会对这样的云歌产生了一丝非分之想。   或许不是对云歌,而是将内心深处某一刻的悸动幻想成了眼前云歌,而那悸动是对另一个人。   邵非没有那么一刻,想要离开云歌,也是头一次那么迫切的想回到陆渊身边,停止所有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至于那份革命情谊他就放在心里,至少在恢复正常以前,他该与女主保持距离。   如果早知今日,他还不如死皮赖脸在七星宗找个扫地弟子的任务,那至少还能远远地观望男主,找个机会混到陆渊身边当个杂物弟子,然后和上一世一样默默等到断更……哦,他没等到。   为了补全结局,一开始邵非也不是没想过到男主身边,但想要做陆渊身边一个杂物弟子那都是在七星宗堪比羽化登仙都还要难的事,就是抢破头加上背后有人还不一定有机会,在文中,就是不少崇拜陆渊的内门弟子都希望能为陆渊打扫一下洞府和无量苑。   难度系数太高,所以一开始他就摒除了靠近男主的想法,再加上男主在客栈里对他这具身体主人的评价,当时又受了重伤,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女主。   邵非团成了球,但身为路人甲他必须时刻关注着云歌,虽然这次连她的痛吟也没过去查看。   而她很没形象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就停了下来,邵非看到她那沾了泥土的身体,想到她对自己容貌和外在的重视,如果刚才有意识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她必然是真的难受,不是装的。   另外一成的怀疑也基本去了。   是她本人……就是“是”,才更糟糕。   他把她,当做了记忆深处某个想不起来的人,如果再相处下去,这样的情况就会越演越烈。   又过了不知多久,听着没有声息了一样,邵非不放心地走过去,确定她不会再扑过来,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像退了一些热度,看来那些回元丹还是有点效果的。   看她的模样,邵非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脏污,整理了她凌乱的头发,又将之前垫在下方的羽毯盖在她身上。   这么一惊吓,邵非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实际上他很快就熟睡了。   确定他睡着后,保持不雅睡姿的陆渊终于睁开了眼,将手侧边的凝神香炉重新放回储物袋中,这种香能让邵非在不得自己的允许下,休息数日都醒不来。   他的储物戒还在邵非身上,不然邵非刚才就不会有机会挣脱他。   当然,他也不希望用这张脸让邵非心动,那种看着邵非被自己迷惑的样子,有那么一丝欣喜和得意,但心里又像是毒蛇咬了,时时刻刻都希望邵非被自己吸引,又不满于他真的迷上云歌,这种极致的双重感觉令陆渊的表情也显得扭曲又深沉。   但要他这样放过邵非,又放不下,他无法忍受再次将人弄丢。   陆渊站了起来,来到邵非身边,他坐在地上,轻而易举的将熟睡的人困在怀里,从后将人抱着,隔着衣服摸着人身上的曲线,想到刚脸颊碰到的触感,他的手指来到那处,轻轻朝着那个地方摁了一下,呼吸都粗了一些。   身体下方某个微微抬起的地方,更烫了。   已经将近万年了,自从修仙后他就能更好的控制身体的欲望,从来不放纵自己,更无法理解男女间的情事,特别是在尤凌子用情心咒的之后,更是厌恶层次不断拔高。   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没有欲望的。   也许是积压了万年没有宣泄,第一次这样澎湃,陆渊显得亢奋。   他深呼吸了一口,将头埋在邵非的肩窝,不再去碰那让他失控的身体各处。   但刚才那窜上来的快意却挑动了末梢神经,让陆渊猛地转了邵非的脸,将唇印了上去。   他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想再自欺欺人着,哪怕心底已然明了,也选择性不去深思。   身体遵从心底的渴望在那柔软的地方轻轻舔舐着,将那双略微干涩的唇染得晶亮,缓缓撬开邵非合着的唇,尝到了里面的湿意,心头跳动,就是这个感觉,让他怦然心动的味道。   邵非的牙齿闭得紧,陆渊就不断地在那上面舔舐着,也不强行突破。   手上动作更加暧昧的摸索着,隔着衣服感受着邵非柔软的身体,慢慢平复着更多的念想。   如果不是邵非现在昏迷,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灵魂第三次被弹回了虚空中。   好不容易压下了欲望,陆渊在洞口布置了防护罩,只要他没死,这附近大乘期以下的魔兽就无法靠近,又在防护上加了一滴心头血,如果在邵非昏睡期间有人强行破坏防护,他也会有感应,能及时回来。   这个洞府怎么可能是七号那不中用的东西能知道又带领邵非过来,不过是他提前引导而已。   这么想着,看了一眼没敢睡着的七号。   七号一发现大魔王瞅着自己,还对他笑,就更害怕了。   怎、怎么了!?   它明明一直很听话,没敢对邵非说真话。   陆渊对这个特别有眼力劲的魔影还算满意。   不然,它就别想好好跟着邵非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用这张脸对邵非做出更过分的事,也为了不让自己嫉妒地发狂,陆渊要离开几日,他之前想的太理所当然,以为自己能够不靠近,纯粹试探邵非与云歌之间的关系,虽然试探出来了,但最后的场面完全失控。   甚至邵非表现出的焦虑和犹豫,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嫉妒这具身体,特别是这张脸。   仅仅因为她是女人吗。   多么不公平啊,身为陆渊时的自己,邵非只有尊敬,或许还有一丝恐慌。   恐慌是什么,他有对邵非做过什么事吗?有什么好恐慌的。   尊敬,这谁需要!?   谁想要他的尊敬了?   为了不让事态更严重下去,陆渊预备出发为邵非采集所有修补灵根的药草,以及杀死一只金丹期以上的人面蜘蛛。   人面蜘蛛本就稀有,更别说金丹期了,恐怕整个大陆都难找出一只来,不过沼泽森林却有。   这只蜘蛛本是尤凌子想要的,能够被她所吸收,功力更深一筹,这里又处于沼泽森林,等于是尤凌子的囊中之物。在尤凌子离开沼泽森林时,这只蜘蛛在筑基巅峰整整五百年。   现在为了守着在七星宗闭关的“陆渊”,她正日夜不休地等待在七星宗附近,没时间管这只魔兽。   只可惜,在今晚上的雷电交加中,他感受到不远处突破金丹的气息了,这类九级魔兽,金丹期就能与人类的大乘期相比,这是九级魔兽的优势。   等级越高,对人类的威胁就越大。   尤凌子等了五百年,最终被陆渊恰巧路过,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机缘。   看来这魔兽,天生就不属于尤凌子。   但九级的金丹期魔兽,对于变成云歌的陆渊来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陆渊在一路上杀死两头已至筑基的五级魔兽,其中一只在战斗的过程中还突破了金丹期,却依旧被陆渊有惊无险地取了金丹。   他们已算是这片森林里较为强悍的魔兽,不然也不会不长眼地对付闯入它们地盘里的陆渊,就算用着云歌的能力,但感悟和心境却是化神期的,远远比云歌要犀利地多。   在遇到鬼兵的时候,陆渊也完全不给它们通风报信的机会就斩杀当场,终于在解决第三十八个鬼兵的时候,陆渊来到人面蜘蛛的老巢。   这只蜘蛛附近的森林被蛛网覆盖,很容易就会被蛛网给缠住,陆渊前进地也很小心。   用着云歌的身体,他不是人面蜘蛛的对手,但陆渊最强的不是战斗力,而是他善于使用各种武器。他自制了毒液和符箓,在把它引入陷阱后,利用符箓爆开它的眼睛,又立刻将火炎之地的岩浆毁了它的头部,最终耗死了它。   又花了一天一夜将这只东西肢解,它身体有不少部位能够入药、入毒,甚至能炼制出顶级的三品以上的毒丹,外壳又能制成铠甲和金缕衣,让低等级的伤害无法侵蚀入体。   最重要的,还是它体内金丹里的内核,只有这指甲大小的内核才是修补灵根的关键。   将材料都收集齐了,陆渊才赶回那山洞,离他离开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他们五天没有见到了,思念在无声无息地侵入着。   在山洞口撤掉防护罩,看到里面还沉睡着的人,在洞口的光线中有一种安静的味道,陆渊心底染上了一丝柔软,缺的那一块,像是回归了。   他也许一直在等,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他半跪在邵非身边,柔和地望着:“我回来了。”   然后才撤掉了自己埋在邵非身体里凝神香炉的气息。   邵非醒来的时候,以为不过是睡了一晚上到了白天而已,只是觉得特别神清气爽。   在瞬息万变的沼泽森林,他根本看不出来一晚上和五个晚上有什么差别。   睡了整整五天的七号:“……”   主子,是五天,五天!   邵非看到恢复了正常的云歌,高兴的同时却再也不像曾经那样靠近云歌,甚至两人一路走出沼泽森林的时候都是保持了距离。   云歌当然也感觉到邵非的冷淡,加上之前两人就为了真假的云歌问题有些隔阂,这会儿更像是结伴的陌生人,全然没了以前的默契和亲密。   在离开沼泽森林之前,就是碰到魔兽,云歌依旧很讲义气地挡在邵非面前,她动作帅气,解决得干净利落。   邵非却是冷淡地夸奖,连眼神都不对上。   两人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走着。   邵非说自己想去七星宗考入门考,云歌考虑了一下一路上时不时出现的鬼尸变,加上一些村庄都被屠村了,有些不放心邵非自己上路,说是一同去。   当然以他们现在冷漠的关系,这点她没说,但邵非能感觉的出来。   再加上她也想见一面陆渊,问一下当初在地底的情况。   说道陆渊时,云歌眼底亮了亮。   邵非能够理解,她对陆渊一见钟情,说要去七星宗也是必然,小说开篇就是说她去七星宗拜师的。   于是两人继续同行,在七号和云歌的宝器帮助下,他们避开了一些鬼气特别严重的地方。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七星宗下方的城镇,也是皇城边的仙人镇。   此时,陆渊感觉到了他即将要恢复本体的感觉。   而邵非,也终于鼓起了一丝勇气,想对状似要和自己分道扬镳的云歌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我想要不要试一试……告白?   小陆子:你试试(老子……弄死她) 第5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也许因为这里是七星宗下方的仙人镇,来来往往的修仙者与凡人很多,云歌和邵非的出现并没有太多人关注。云歌没有到了地方就将人丢下,反而有头有尾地给邵非选了家客栈,又开了间房,用的是灵石,客栈伙计一看是灵石,态度翻倍地热情。   “两位仙人,请随小的来。”一颗灵石对于他们来说能抵百两银子,就靠着仙人们偶尔的赏赐,这伙计已经在仙人镇这样寸金寸土的地方买了三间商铺了。   伙计将他们两人领到地方,云歌将还想介绍的伙计赶走,冷着脸打量了房间一番,觉得尚可,转身准备离开,这次分离两人都知道,他们这些时日积累的情谊恐怕也这样断了。   邵非反射性望过去,那冷然的眼神与之前在沼泽森林时粘人的模样判若两人,邵非一路上提着的心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她现在只把他当做外人看了吧。   这是她对待其他人的模样,邵非有些怀念在沼泽森林里撒娇的人,让他忍不住喊出了一声她的名字:“云歌…”   到现在邵非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云歌上心。   陆渊歌回首,就发觉邵非那双雾蒙蒙的眼,像是欲言又止,里面含着若有似无的情谊。   在那瞬间,他已经猜到邵非想说什么。   心中那一丝激动被想要毁灭的烦躁淹没,让他首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悔意。   好死不死的试探什么,现在他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把这人的目光再转回来?   有那么一刻,陆渊想把所有真相都摆在邵非面前,哪怕它很残酷。   但就算全部告诉邵非又能如何,邵非对他只有尊敬,该死的尊敬!   一路上邵非的不在状态越来越明显,平日里的安静在这一个月的路程中越发沉默了,偶尔还会对着自己这脸上发呆,好像在透过自己想着什么。   他在看什么?他又想到了谁?   陆渊对此一无所知,这是陆渊首次碰到让自己觉得棘手的人。   心境起伏过大,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他需要赶紧回洞府突破,这次如果突破失败他的境界会倒退数个境界,但他等了几百年,可不是为了失败的。   而那要转变回来的骚动更澎湃了。   陆渊闭上了眼,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还不晚,小家伙,我总会把这些人从你心里一个个拔除。   而邵非也在喊完之后也没有了下文,戛然而止了剩余的话。   他张了张嘴,最后所有复杂的情愫全部归为平静,再看向云歌时的眼神已经看不出其他感情:“保重。”   所有未说的余韵都存在这两个字中,邵非及时刹了车。   但他能刹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能控制的了自己,总有多到承载不了的时候。   而他不知道,如果这次他真的说出来,这笔账未来都会算在云歌身上。   一道白银闪过,一个物件像是抛物线落到邵非面前,空中传来她的声音:“接着,你会用到的。”   邵非再望去,人早从窗户边消失了。   陆渊像一道冲上云霄的腾龙,朝着七星宗飞去,破开疾风,像一道冰雾出现在宗附近的天际上。   但很快就完全消失了踪影,像是错觉般,陆渊使用隐身符将自己的身影彻底隐去,在邵非说完那两个字后,他就感觉体内灵力波动太过频繁,如果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在邵非面前变化了。   而在七星宗远处藏匿在一山脉下的尤凌子,带着自己的属下们静静等候着属于陆渊的信息,哪怕只有零星一丝一毫也行。   处于七星宗安全范围的边缘,一旦他们过于靠近,当年陆渊设下的防护就会通过阵法之间的共性产生针对鬼宗和尸鬼的法术反弹,所以没有必胜的把把握留在法阵外边。   也是有陆渊才能保住七星宗附近的土地到如今也没有被肆虐,人们依旧在里面安居乐业,也有越来越多的凡人朝着七星宗这个方向赶来。   但是最近犹豫尸鬼的出现,陆渊设下的防护范围已经越来越小了,而一旦陆渊无法突破,鬼宗和魔宗的人将联合进犯。   望着那一闪而逝的天际,嘴角划开一道微笑:“你出现了。”   她的声音透着喜悦与疯狂。   此时关注着七星宗的又何止鬼宗,还有不少门派潜伏在附近,等待着陆渊的消息。   是陨落还是晋升,这似乎决定了许多门派接下来的决定。   陆渊快速冲入七星宗,回到洞府后就传音给宗主辛如意:如意。   辛如意正在练武场看修剑的弟子们的修炼,其中最让辛如意满意的就是中间最醒目的天才剑修洛真,白衣飘然,黑发如墨,剑眉斜飞入鬓,容貌俊美无双,一招招剑势逼人。   周围其他内门弟子,都纷纷停下看此人的剑舞,端的是君子如玉。   此人若不是喜好男子,下一任掌门的人选他都考虑此人了,但哪怕如此,洛真也是他们七星宗年青一代的顶梁柱。   在黎天阵法的时候折损了一些,但还没伤到他们的根本。   正摸着胡须,欣慰地望着在指导其他弟子的洛真,就这么猛地听到了久违的老祖宗的声音。   距离上一次闭关,也才过去一月有余,难道是出闭关出了问题?   想到陆渊几百年前就走火入魔过一次,那之后老祖就停留在大乘期了,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   辛如意:徒孙在,您有什么吩咐?   陆渊忍着全身的骨骼再一次重生的痛苦,从娇小纤细的女子骨骼慢慢变化,再一次成为一个修长飘逸的男子,他的声音却不变:若有一人拿着我的储物戒过来,留他在我的无量苑。无人拿来也无事,若有一叫邵非的男子过来,无需测灵根,将他带入门内,待我出关后处理。   邵非?在辛如意的概念里,那不是西边邵家的失踪的天才吗?   想来是同名同姓之人,但这是次要的,辛如意更关心老祖宗的修炼是否出了岔子。   又关心地问了几句,但交代完邵非的事,陆渊就真正进入闭关状态,他能感觉到经历了地底吞噬了万灵后,他顽固的境界已经松动了。   虽然奇怪闭关了一半的祖宗忽然醒来,还特意提到了个人,但辛如意还是把执事堂的长老庞元喊来,如果有此人的消息就上报。   等他吩咐完,回味过来就奇怪了,储物戒!?   老祖的储物戒除非死亡,不然不可能落到旁人手里。   老祖居然会把自己的储物戒给别人,储物戒对于每一个修真者来说就是身家性命的存在,能交出它在修真界就代表对方是自己认可的道侣,也只有被认可的道侣才能打开双方的储物法器。   道侣……   所以这邵非,其实是一位女性?还被他们老祖给看中了……   辛如意的心情一波三折,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这比黎天大阵损失惨重更让他揪心。   也许他只是想岔了,他们心中只有道的老祖怎么可能下凡?   陆渊离开后,邵非拿着对方抛给他的袋子,心中有些怅然,他与云歌再也无法恢复曾经的关系。   打开来看却发现那是一袋灵石,大部分是下品的白色,也有几颗中品的,这样的家当甚至比之前拿到的储物袋里的仙羽宗弟子都要丰厚了。   邵非心绪起伏,为了缓解那突入而来的感动,把刚才的伙计叫来,询问陆渊的事。   听闻陆渊没事,还回到了七星宗闭关。   想来他们当时传送到地面的时候,应该都是陆渊做的吧,而因为境界不稳所以也没打招呼离开了?   因为心中对陆渊的尊敬,邵非甚至主动给陆渊找了合理的借口。   回到地面后,他和云歌都对怎么回来没印象,那只有陆渊帮忙吧。   上仙做了那么多事,却从来不露功与名,真是让他觉得实至名归,如果陆渊都不是男主,也没有别人配了。   伙计绘声绘色地说着陆渊上仙一个多月前就回来七星宗了,他骄傲的说自从那以后仙人镇就人满为患,时不时就有仙人来问情况,所以这问题他也回答了很多次。   邵非没问几句,那伙计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话语中多是对陆渊的推崇和赞美,从伙计的表情来看,陆渊在凡人眼里大约与真正的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经过这一个月灵根的喂养,无论是邵非还是七号都舒服了许多。   这灵泉的功能如书中说的一样,逆天极了,就算没完全恢复灵根,但已经修复了大半,只差最主要的几种药材和一位大能,不过这才是最不可能的。   而邵非的模样也在灵泉的作用下更年轻了,此刻已经像是三十左右,这么站出去很突兀。   邵非自己对容貌并不在乎,对此也没太大感觉。   就这样过了五日,邵非也没有进了七星宗的山门。   他也终于知道云歌那句你会用到的是什么意思,他的确很快就用到了。   最近尸鬼的进犯,今年宗门大考被延后了,当然平日里也有部分能够通过灵根测试的凡人能够被外门长老引荐,邵非这类被毁了灵根的属于被天道舍弃的那类,自然是被拒绝的范围。   当然大部分修仙者因为修为有限,并不知道邵非的灵根是被人毁的,只以为那是天生断灵根。   如果是被毁的,还是这样的天系水灵根,必然是一方势力或是一方大能才能做到,宗门为了免除麻烦,必然不会招收,当然七星宗这样的宗派也不怕惹麻烦,更不怕其他势力,在这片大陆上也没多少人能惹七星宗,只是如果邵非没有足够的价值,他们也会在出事的时候直接把邵非抛弃。   既然误会他是断灵根,邵非也没解释的打算。   这是邵非第六次来到宗门外,外面两个守门弟子一见到是他,表情就非常不耐烦,就像打发乞丐似的。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都说我了我们七星宗不可能收你,你已经没有修仙希望了!”守门弟子赵彦不很是不耐烦。   要知道前几日赵彦可不是这个态度,在邵非来的时候,第一轮灵根测试中居然测出了天系水灵根,让他们觉得与有荣焉,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翻身有望,这样的灵根都必然是内门弟子,如果被某位内门长老看中了就是亲传弟子,可谓一步登天。   他们本还打算把这位给供起来,但还没想着怎么靠近,赶来的执事长老庞元就说此人灵根破裂,应该是天生的断灵根,难以修补,在修为上根本已形同废人。已经找到了个宝,实际上只是废物,这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看到邵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邵非还打算死缠烂打,他们就打算出手教训了,往年里想进他们七星宗的顽固分子,可都被他们教训过的。   邵非身上还有个能让他一定能进七星宗的东西,那就是在地底获得的那个陆渊的储物戒。   但他觉得如果自己拿出来,破坏了在地下与陆渊的相处模式。   他没那么高尚,但也不想让出关后的陆渊认为自己是图他的什么,其次他觉得如果他是七星宗的人,多半会认为这是他偷的,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邵非还是准备找个别的机会,悄悄还回去。   邵非本来是不打算用云歌留下来的灵石的,但现下也没更好的办法,掏了几块下品灵石分别给两位守门的外门弟子,赵彦和赵德,这是一对兄弟,因为身具四系杂灵根,终生筑基无望,所以通过多年贿赂庞元,终于在守门上谋了一个职位,但他们一个月也只能分到三颗下品灵石的份例,除掉孝敬两位执事长老的,自己只剩下一颗。   在邵非拿出几颗灵石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邵非终于在灵石的作用下再一次见到了执事长老庞元,这次他把一半的灵石全给了庞元。   看得旁边的赵家兄弟特别眼馋,没想到这个灵根被毁的修真者家底这么丰厚,早知道就应该多敲一点了,不过等入了门还是被他们拿捏的份。   庞元面无表情地收下,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看你心这么诚,也与我们七星宗有些缘分,先做个记名弟子吧,去杂事院可有意见?”   能以废灵根进七星宗邵非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也没有挑,沉静地点头。   他的沉默让庞元更有恃无恐了,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邵非刚要开口说,就想到自己这名字在大陆西边也算是小有名气,在加上还有个邵云锦虎视眈眈,单系水灵根加上灵根破碎,可能别人还不会联想到是他,但邵家人肯定会想到。   在七星宗里有邵云锦的一对儿女在,虽然他们从小被送来七星宗,几乎没见过传闻中的家族天才邵非,但联想起来就不难猜到了。   邵非与陆渊是两种极端的人,他们的想法常常都是背道而驰的,有时候脑回路都可能截然相反。   于是这个名字的事,也与以前的一次次一样,就这样阴差阳错间错过了。   邵非可不想将人引来,他还没仔细想一个名字就脱口而出:“我叫陆非。”   这话让庞元有些无语,道:“怎么又与我们老祖宗一个姓。”   庞元也是这么一说,他们门派还没强行让人改名字的说法。   庞元话语中的又字也是有说法的,文中男主的崇拜者有不少都改了自己的姓,到后面也不知道有几个是真的姓陆,整个七星宗里姓陆的人应该是全大陆宗派里最多的,所以邵非这样一点都不突出,只会被当做陆渊的又一个崇拜者。   让赵彦带着邵非去了杂事院,这里的工作一直是七星宗里最苦最累最没希望的,杂事院的管事姓坛,外号叫老坛,因为体态较胖,又爱克扣,就被大家私底下叫做老坛酸菜。   他看到邵非那张少见的美人脸,本来就小的眼就更像是一条缝,嘴巴舔了舔。   那眼中传来的不怀好意令邵非心一紧,他这张脸在云歌的灵泉滋养下,年轻很多了,用云歌以前的话来说就是太招人了。   邵非上个世界习惯了那张普普通通的脸,现在这张脸他非常不习惯,如果恢复到记忆中原主的巅峰时期,毫无疑问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灵根上的七号打起了精神,对邵非拍了拍胸口:别怕,要是有谁不长眼,我出来拍死他。   虽然不敢对陆渊吐出一个字,但对于其他人七号就火力全开了。   看到七号耍宝的模样,邵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但他知道在七星宗的地盘上,自己一个灵根被毁的废人最好不要太高调,要是被人发现魔影的存在,他就有与魔宗有勾结的嫌疑了。   老坛边看着邵非的俊秀模样,边在记录本上写了上邵非的名字,到了晚上把本子交给执事堂,邵非就算正式做了一个有记案的记名弟子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一个记名弟子身子被一张草席卷了卷,就被几个杂事弟子抬走,那人是死了。   现在刚好有个职位空缺,邵非可以顶替此人。   这工作就是寅时把十缸水挑好,午时给后山几处练武场和外门弟子的住处进行清扫。   邵非被分到与其他十一名记名同住,这是个比较破旧的院落,一共住了百来号人,听说其他院子也是一样,杂事院就是所有七星宗里其他人都不做的都需要他们做。   邵非睡的地方就是之前被草席卷走的记名弟子的地方,那人的随身物品还在上面留着没收拾,他们都在一个通铺上,现在白天只有一个正在修炼的弟子,其余人都在外面做事。   这个人叫吴三零,他的年纪很小,看上去也就是十二三岁,很活泼,还有两颗小虎牙。   他结束一天的修炼,看到邵非的进来,还挺高兴的,说自己是值夜巡逻的,所以白天这里一般只有他比较空闲,他是四系灵根,就是现在都没有凝气入体,更别说炼气期第一层了,但他并不放弃。   因为他家里人自从知道他有灵根,来的还是七星宗这样的大宗门,觉得骄傲无比,认为他是去做仙人的,现在他没有家能回去了,他希望家人永远都以为自己当了仙人。   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哪怕只能当个打杂的。   当听到邵非姓陆,吴三零也是一脸见怪不怪,显然在这里姓陆的人太多了,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你也很崇拜陆渊仙尊吧?”   邵非想了想,颔首。   原本对男主的感觉就是书上的人,直到真正与男主相处才发现他人品贵重。   吴三零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过陆渊仙尊,那是我值夜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点他的背影。那之后我每个晚上都去同一个地点,可惜再也没看到过了。”   他还希望引来邵非羡慕的眼神,因为以前这么说的时候,院子里的其他弟子都很羡慕他,陆渊仙尊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出名的,但邵非显得很平淡。   邵非平静地想着,说出来吓死你,我还抱过陆渊的腰。   邵非想起自己床铺的前任主人,刚才的那个被草席卷走的弟子,问了一下情况。   吴三零却很习以为常,甚至没什么情绪波动:“他这个月的灵石和辟谷丹被赵彦那群人夺走了,觉得不公平就闹啊,闹大了你看就这个结果。他们外门弟子就会欺负咱们记名弟子,反正咱们好欺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内门弟子,而赵彦他们又是外门里最弱的,平时孝敬内门弟子,就没多余灵石了,那自然就抢咱们的。灵石是通行必用的,辟谷丹又是我们进入炼气期要用到的,他也是个可怜人,不然怎么也不会闹成这样。老坛平时吃着赵彦他们的孝敬,反而派人罚了他,大概是被玩死了吧。”   邵非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不习惯这里的残酷。   吴三零虽然年龄小,但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早就看开了,有些老道:“你把他的东西收拾下吧,值钱的别拿,就是拿了也很快会被人给抢走,千万记得身上别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记名弟子是没资格保住的。”   邵非想到身上的储物袋,还好刚才他放的很隐蔽,是用凡人的袋子来装的,他们并没有搜身,或许在这些人眼里,能去杂事院的弟子根本就不可能拥有储物袋这等法器的。   邵非想到这一点,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被盯上了,之前给灵石给的太痛快。他当天下午去扫地的时候就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用陆渊给的隐身符来到后山,小心翼翼地将储物袋和陆渊的储物戒都埋在地里。   到了当晚,那群人来的时候,其他记名弟子大多冷眼旁观,每天的任务已经重到让他们没力气关注身边还有什么人来来去去,就是死了几个也与他们无关。   吴三零跑到别的院里,找到另外几个同样崇拜陆渊也改了姓的陆姓弟子将人挡住了,邵非又将保留下的最后几块灵石上交,以赵彦为首的几人在搜索无果后,才愤愤不平地呸了一声,浩浩荡荡离开。   邵非想到刚才一群人闯进来的样子,还有些呆滞。   这哪里是什么修仙者,根本是土匪啊!   吴三零看他的模样,以过来人的口气道:“习惯了就好,到了月底领份例的时候,他们还会再来。”   找来的那些记名弟子在走之前,一直盯着邵非瞧。   吴三零发现他们居然看邵非的脸有些恋恋不舍,甚至还有位弟子偷偷告诉邵非以后有困难就来找他们。   吴三零盯着邵非的脸,忽然道:“以你的模样,或许可以找一个人当靠山,就是看你身后的人,这群人也不敢再欺负你。七星宗有些女仙喜欢养几个俊俏的男子,之前就有咱们杂事院的人被选中做了杂役,现在偶尔能得到垂青,再难熬也比待在这里强多了。哦,对了,其实亲传弟子中有一位对男性也有兴趣,不过那都是传言,具体的我也不确定。”   邵非心一跳,他好像想起了一个原主记忆中一个故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你说你叫什么?   小非子:陆……陆非   小陆子:嗯(我家的)   小非子:嗯是什么意思? 第60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就是亲传弟子中的第一人洛真。”然后吴三零神神秘秘地说,“说到洛真,就必须提另外一个人,这里有句词来概括,东洛剑指云霄,西邵凤于水渊,东洛说的就是洛真,西邵就是邵家的邵非,他们要谈起来,常常被说到一起,都是单系灵根,都是小小年纪都实力强横的,不过邵非有点起起落落。邵非也只听过名号,没多少人见过,不过他更出名的是傲慢和容貌,感觉有点名不副实吧。”   邵非和听天书似的,觉得那说的就是别人。   “傲慢?”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对啊,从没参加过凌云大典,原因是他觉得没人有资格与他对决,所以那就是传闻中几乎没人见过的。”   被冤了一头血的邵非无言以对,这根本就是邵云锦为了让邵非不出现而设的套而已。   “说起来你这取名很有水准啊,姓是陆渊仙尊的姓,名是天才水系修真者的名,你这是对自己有很高的期待吧!”吴三零没提其他的,不能打击邵非那刚好是水系,但偏偏是断灵根的天赋。   邵非:“……”   邵非发现吴三零初见很活泼,再相处就更活跃了,简直就是各种小道消息的来源,特别能收集情报,比如他居然知道洛真当年向邵家提亲的事,这种事对洛家和邵家来说都不光彩,像记名弟子这样在宗派边缘生存的很难有知道的途径。   “所以我说咱们洛真大师兄哪里不好了,居然就这样被拒绝了?”吴三零有点愤愤不平,“真想看看这个邵非想找个什么样的。”   邵非换上了杂事院发下来的灰袍,见他换衣服,吴三零立刻转头。   转完了才想同是男人,他干嘛不敢看,一定也是被那群只看长相的人带偏了。   邵非很快换完,在听到吴三零的话后,还是有点憋屈,忍不住为原主申辩了几句:“他也许只是纯粹不喜欢男性……而且感情的事,也不是对方多好,就一定要喜欢的吧。”这是系统说的,让他千万不能对男女主这类人生赢家有感情,到底是小说形成的世界,男女主就是天道的宠儿,魅力是凡人难挡的。系统经历了太多宿主,里面有许多都不由自主地喜欢上男女主的,不提女主如何,反正男主对于所有靠近自己的,都是一视同仁地避开,然后把他们踢出世界,它希望邵非能够把持住自己。   吴三零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过我也就这么说说,你看到我们的道袍了吗,灰色的,这样的颜色根本没人会注意我们,自动被忽视的,我们别说是亲传弟子,就是内门弟子都很少能见到,就算见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搭理咱们的。”   “我知道。”只是想起来而已,邵非可不打算叙旧,现在的洛真看到他能不记当年的仇就算很有度量了。   夜幕降临,杂事院,邵非遇到了过来查看的老坛,他看到邵非,笑眯眯的,摸了摸邵非的肩,一旁刚准备去值夜的吴三零看到,有心想说几句,被邵非拉住了。   邵非忍着肩膀上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手,老坛意有所指:“要是觉得杂事院太辛苦,可以来找我,我公正公平可是杂事院出名的。”   “谢谢坛管事。”邵非点点头,依旧平平静静的,像是没听懂言下之意,又像是听懂了。   看邵非那识时务的样子,老坛笑着点点头,对吴三零道:“学着点,还不如新人懂说话。”   老坛走远了,吴三零才说:“糟糕了,老坛这人以前不好这一口,还是你长得,长得太……哎!我说虽然洛真那边没戏,你也可以赶紧去找个女仙,外门的,内门的,以你的条件,还怕她们不收吗?”   邵非:“还没那么严重,至少现在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先过下去再说。”   “过不下去呢!?”这人怎么比他还镇定!?   “那就……按你说的吧。”应该不至于吧。   邵非看向远处,陆渊所在的后山山峰处,想了什么,又舍弃了不着边际的想法,人家日理万机的陆渊,哪里有时间记得一个地底顺手帮过的路人。   累了一天的十几名记名弟子早就躺下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就算新来了一个邵非,他们也没时间搭理,他们需要完成任务,需要找到靠山,需要给自己的未来铺路,而不是在杂事院待一辈子,更不是来交朋友的。   只有零星的几个与邵非打了招呼,还有提议让他平日里多出去晃晃的,这也是觉得邵非看着就不能在他们杂事院里长待,长得好是先天优势。   天还没亮,杂事院的人都起来了,邵非也到了其他院子里,去山下的山泉那儿挑水。   每天挑十缸水,那不是普通的缸,是需要用梯子上去的,足足有近三米高的缸,十缸水需要在一个时辰里挑完,用现代计算就是两小时,为了完成要求,一般情况记名弟子都是很早就起来了,留给他们睡觉的时间更少,这也就间接导致没时间修炼,更别说灵石常常拿不到。   邵非是被灵根上的七号喊醒的,小家伙现在在灵泉的滋养下精神非常好,一人一影喝下灵泉后,也不去杂事院的饭堂了,直接就准备开工,免得达不到要求又要被老坛抓到把柄。   要按时辰挑满水,不可能用身体硬抗,那完成不了任务,身体也会很快垮掉,这也是宗门里敦促修炼的方式之一,哪怕有些残酷,但效果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需要将炼气融合到体内,让脚步变轻,挑的水才不那么重。不过等挑满,邵非的肩膀依旧伤得不轻,趁着没人的时候用灵泉进行修复。   云歌的灵泉非常有用,这大概是女主最大的外挂了,外伤内伤都有奇效,女主出品,必是精品。   邵非接下来就是去后山练武场做打扫工作,当然只能在弟子们不在的时候才能打扫,以免他们偷学招式,邵非见练武场还有人,就先去后山祠堂前擦雕像,一尊尊都是按照修仙者的地位修建的,大部分不是陨落就是飞升了,不过大陆上飞升的,已经快万年没出现了。   最后一尊,最高大的石像,是陆渊……   邵非抬头看着白玉石调出来的陆渊,其实没有真人那种飘逸和仙气的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神韵,也许再厉害的工匠都无法雕出陆渊的气质。   邵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要发呆。   邵非先是虔诚地拜了拜,有些亲近又觉得特别有距离感,亲近感是因为地底的接触,陌生是再一次感觉到差距,为什么是再,因为上个世界就有这感觉。   就像他只能擦陆渊的雕像,陆渊就像雕像一样,远在天边。   这也是他从来没想过靠近陆渊的原因,见过哪个天边的人物会去关注芸芸众生里的一个。   这时候,一群内门弟子簇拥着一人从远出来,他们正是下午要练剑的剑道弟子们。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邵非低着头,半弯着身子鞠躬,等他们过去才敢抬头。   邵非远远地望着这群人的背影,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好像就是洛真,比记忆里更成熟了,笑起来让人沐浴春风,洛真是五位男配之一,在文中有过一些喜欢男子的传闻,但只是传闻,至少女主出场后洛真就是痴情人设了,作为大师兄默默照顾女主。   其实邵非穿越的这具身体,并没有出现过,原主早在折磨中死了,所以传闻就永远是传闻了。   邵非仔细擦完陆渊的雕像,准备等待他们练剑结束再过来,却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那边的,等一下。”   邵非一开始没以为在喊自己,直到那人来到自己身后,带着笑意:“我在喊你,你是没听到吗?”   邵非回头,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太像了,与邵非长得太像了。   他们前两天才刚提到洛真,邵非没想到这么快就面对面了。   洛真看着面前的人,虽然年龄比以前认识的稍微大了一些,但差别不大,他不可能忘记唯一提亲过的人。   邵非很快反应过来,垂下头:“见过洛仙师。”   “叫师兄吧。”洛真非常随和,他盯着邵非猛看,刚才经过的时候就觉得身影有点像,所以安顿好其他师兄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他是来找我的吗?   其实他们记名弟子是不被宗派承认的,用现代的话就是编外人员,这声师兄不能随便喊的。   “洛……师兄。”邵非乖乖回话。   “你是邵非吗,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洛真啊。”他有点久别重逢的高兴,好像完全不在意曾经被彻底拒绝的尴尬。   邵非依旧闷闷的,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会认错,洛真可不认为这世上能有人长成这样,难道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邵非继续道:“您认错人了。”   “抬起头。”洛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邵非抬头看他,洛真发现对方的目光的确很陌生。   洛真笑了起来:“大约是我认错了吧,如果你以后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除非传召,记名弟子求见不了亲传弟子。   邵非打扫完一天回来,如果不是有灵泉加持,以他现在炼气一层要完成这么多任务,也会和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中许多人灵根杂乱,像吴三零这样炼气一层都没到的人有不少,他们还是像凡人一样需要睡眠,而往往在杂事院的任务已经多到让他们没力气来修炼。   在黑暗中,邵非辗转反侧。   他的动作不敢很大,就怕碰到身边的人,打扰他人休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想起,现在却格外怀念之前在地底的生活,有魔影,有云歌,有阿呜……还能偶尔见到陆渊,现在只能听到别人口中的陆渊。自从与云歌分别开始,那种短暂的心动又渐渐被一开始对云歌的印象代替,反而是当时陆渊的一颦一笑,越来越深刻。   就像他不断在回忆里记起陆琛,虽然两个男主气质差别很大,但某些方面却又很相似。   或许有些人,从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淡。   今天去打扫的时候,听到周围的弟子说最近无量苑需要几个杂役,宗主说待陆渊出关后,就会回到无量苑,那之前要将无量苑打扫干净。   但这种工任务,是被抢破头的,所以他好像根本就没接近男主的机会啊,不过在断更前的剧情都还有机会的。   邵非就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上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体内的七号蹦了蹦身体,叫了起来。   黑漆漆的光线中,他看到一个正喘着气的人亲吻自己穿着的罗袜,邵非猛地抽回了脚,简直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到了。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邵非看向周围呼呼大睡的弟子们,至少他还在自己的院子里。   老坛的脸上堆砌着笑容,脸上的肉快把笑容给挤没了,几天过去了,邵非还是没来找自己,老坛还让人加重了邵非的任务量,别人挑十缸,邵非要十五缸,但哪怕这样邵非也没求谁,更没像其他弟子那样闹起来,这么不识抬举的不接招让他怎么继续下去。   老坛总算坐不住了,看着美人就在自己面前晃悠:“小非啊,我屋子里还需要一桶水,你过来帮我挑一挑可好?”   像是这类管事忽然晚上想要沐浴净身的事并不稀奇,都是杂事院里的人挑的,但都是白天吩咐,晚上提这个要求就醉温之意不在酒了。   老坛这几日看到邵非的模样就越看越入迷,清清瘦瘦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有种让人想欺负的柔软,连发丝都是温软的,眼眸明亮干净,其实这样的气息就是在宗派里都很少见。   宗门里那些容貌昳丽的根本不是他一个外门杂事管事能肖想的,本来他也是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但他听说连洛真都找过陆非说话,但没了下文,也就是没戏了,不过这可是让洛真都看上过的。   说着就要帮邵非起来。   邵非缩回了手:“我自己起。”   周围有几个人已经被吵醒了,其中几人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还有的直接翻了个身继续睡。   毫无疑问,是不打算理会的。   但还是有一些像吴三零这样的人,开口说帮忙挑水。   老坛一个斜眼过去,这些人也不敢再开口,他们还想保住自己记名弟子的称谓就不可能和老坛作对。   邵非不想去拖累别人,道:“没事,我可以的。”   淡淡的月光中,在漏了些月光的屋内,蒙上了一层柔和透亮的味道,邵非纤瘦的身体显得有些朦胧雅致,虽然灵根断了,但是这人却比好些个修真者更迷离。   老坛的眼睛又亮了亮。   想到很快就能尝到美人的味道,老坛也不着急了,收回了手。   美人就是美人,连为难的样子都让人心醉神迷。   邵非跟着老坛出了屋子,七号说着就要冲出去弄死这个胆敢窥觑自己新主子的混球。   却只冲了一半就被邵非拉住了尾巴,不行,如果教训了老坛,那么明天开始,杂事院里所有老坛的走狗就会把他当做新的攻击对象,他就会像之前那人一样一直撑到死亡为止。   而这种事只要不闹大,根本不会引起七星宗其他人注意,汰弱留强本就是修仙之人的生存之法。   “回去。”邵非轻声低斥。   阿呜阿呜,七号被邵非拉住尾巴不能动,在邵非的示意下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老坛回头:“你说什么?”   邵非抿嘴一笑:“没什么。”   他很少笑,就这样笑起来老坛觉得自己魂都快没了。   七号在邵非体内委屈地叫着,邵非有点头大,他不能冲动,这样的冲动只会毁了现在毫无根基的自己。   所以上一世那样普普通通的脸多好,邵非开始怀念起上个世界的泯然众人的脸。   现在这张,无论他气质再怎么普通,都很醒目,容貌到了一个程度,气质再遮掩都没太大效果了。   神色一冷,拿出储物袋里陆渊留给他的隐身符,他很感激陆渊在他的储物袋里放了这些东西进去,陆渊拿出来的符箓比一般修仙者做的要更精准和有效,一张成功的符箓不但不能错任何一个地方,有的还能附加制符人的气息在其中。   下一刻,催动体内不多的灵气,将身体隐藏了起来。   老坛一转头,美人不见了!   而邵非则是不管老坛之后会不会在杂事院里找人,他拼命跑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但一个想法是不能待在杂事院,待在那里,待符箓效果过去,还是会被老坛找到。   待他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陆渊的无量苑。   隐身符的效果,在外巡逻的弟子们看不到他,他冲入了里面,其实陆渊根本不在,闭关短的几个月,长的要好几年,几十年也是很正常的。   邵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他从没遇到这样的事,想不到其他,他只想到最让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他找了个花坛边,那里种植的花据说就是修真界也极少有的,四季常开,犹如满天星一般的白色小花,虽然说很稀有,但花本身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因为被陆渊选中,很多人又将它唤做四季渊。   邵非不敢碰这院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躲在一株树下,紧抱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稳。   七号在体内安慰他,邵非笑着说:“我没事,别气了,多喂你一点灵泉好不好?”   但这次七号气大发了,没想到他主子这么怂,灵泉也不想喝了。   “是啊,我本来就很怂。”邵非苦笑,“不是发一通脾气事情就会解决,我现在没有闹的资格。”   一个随时都会暴露身份被邵家追杀的弃子,闹起来只会万劫不复吧。   现在不闹开,那老坛还不敢来硬的,这里到底是七星宗,他还怕狗急跳墙的情况,今天自己的逃跑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但是肯定会在心里记下一笔,而且会越演越烈,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困难,多半会想办法逼他就范。   就在这时,有人似乎听到了这附近的声音,跑了过来:“是谁在那儿?”   邵非觉得这人声音有点耳熟。   一个人从不远处瞬移过来,陆渊没有弟子,但偶尔在宗门大典上也会象征意味为门内招收一些有前途的内门弟子,这个容岩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归为掌门辛如意门下,陆渊属于典型的佛系师祖。   他是少数有资格进入无量苑的弟子,刚才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过来查看。   但在陆渊亲制的隐身符作用下,他只听到了沙沙的树叶声。   邵非不再说话,终于觉得哪里耳熟了,这不是他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在客栈里听到两个声音之一,一个是陆渊的,另一个就是这个人吧。   容岩查看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人,才离开。   邵非紧张的情绪再次放松。   这个院子像是有陆渊的气息,让邵非想到在地底短暂的接触。   缓缓吐了一口气,浑浑噩噩地睡了下去。   待时间过去了,邵非提前来到挑水的院子里,准备提前做每日任务。果然一整天下来,表面上老坛并没有为难他,倒是昨天的动静被吴三零看在眼里,他问邵非要不要给他找个机会在女仙们面前露个脸,有些女仙清心寡欲,但有一些则不然。   邵非就是太低调,平时也不知道主动点,现在这些女仙都还没见过他。   “再等等吧。”   “你到底在等什么?”还有什么比这事重要的?   “我……也不知道。”   就这样,邵非边做任务边喝灵泉修补灵根,在扫地的时候熟悉了附近的地形。   十五天过去了,邵非也用了十五张隐身符,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张低级隐身符。   只有两个时辰的隐身时间,这么多天的试探下,终于到了老坛的极限,没吃到邵非的味道,越想越是心痒,偏偏还躲着他见不到人。   今晚上,终于在赵彦那几人的怂恿下,将杂事院堵住了。   邵非的隐身符只是让人看不到自己,却还是有实体的,如果触碰是能触碰到的。   当院门被堵住,他也插翅难飞。   邵非看着还是那沉闷的模样,吴三零在旁焦急:“前几天我和你说什么,让你立刻定一个,不是每个女仙都难伺候的,也有比较理性的那种,现在好了,被他堵上了,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来得及。他就是我们杂事院的皇帝,什么不是他说了算?”   邵非闭上了眼,终于开口。他今晚是出不去了,让要值夜的吴三零去后山的某颗树下方挖自己埋的灵石,用它们贿赂内院的管事,给内院的洛真传信,就说一句:龙非翱翔,四海求凤。   这是凡间一首诗句中改编的,只有他和洛真两人知道,洛真将自己比作龙飞九天,寻寻觅觅,只为了求得属于自己的凤。   在他心里,邵非就是他的凤,但无论是原主还是邵非自己,都对男性没什么兴趣,自然不可能应下。   记忆中洛真就是拿这句话来邵家求亲的。   邵非当然明白,如果他用这话去求救,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邵非本人,也是间接应允洛真双修的要求。   但此刻,也只有洛真才能压住这老坛了。   邵非并没有注意到,云层忽然朝着七星宗涌来,远处电闪雷鸣,一股翻江倒海的气息从天上传来,此处将有人渡劫,而这世间只有化神期和飞升的修仙者才有渡劫的雷云。   这片大陆上,已经有近万年无人渡劫了,一时间还没人意识到那是渡劫雷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为什么给我找这样一张脸?   系统(委屈):这、这就是你自己的脸 第61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到最后,邵非不想求助洛真,更不想寄希望于女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心底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希望,就像是他每次看向后山时,就会神思不属,也许在地底的那些接触早就在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的身份如果要反抗,就要做好以记名弟子的身份正面杠上一院管事的后果,不过是鱼死网破,暴露出魔影,无非是被按个勾结魔宗的罪名,然后秘密处决了。   地位决定做法,他只要想待在七星宗,就不可能去撼动一个制度。   他之前很天真的想等什么,或是不到自己的底线他都会忍下来。   但这些都是有前提的,比如到现在,管他什么剧情,管他什么男主女主,管他什么路人甲必须安安静静地履行不起眼的条例,现在他不想管了,只想干掉老坛,无论之后是逃亡也好,还是找别的办法再回来七星宗,还是被当做魔宗细作被通缉。   哪怕面临这些,他也想撕破这张表面虚伪的和平。   吴三零是值夜弟子,在听到邵非的话后,叮嘱邵非等自己回来,那之前尽量拖着,又让其他院子里的人看着点,这几个人多是平时被欺压又还保有一些真性情的。   之后吴三零就借口做任务离开,邵非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一大笔灵石,就算吴三零不知道储物戒,但肯定认识灵石。   明明离开了陆琛,但他居然记得陆琛考验他人的方式,而且一开始说的时候没想,待做完才发现潜意识里他其实存着别的心思。   陆琛说过,如果要看身边人可不可信,就要看对方关键时刻的选择。   他,有些变了吧。   这吴三零前脚刚离开,就有老坛的走狗之一赵彦过来让人请他出去。   他们望着邵非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并不觉得他还有什么能力逃脱。   这是当然的,这样的事也是司空见惯,在这里几乎每几天就上演一次,他们乐于参与其中,特别是在竞争空前激烈的七星宗,他们平时也一样在内门弟子面前伏低做小,记名弟子就是他们的发泄存在,也是他们调侃的乐子。   邵非这样没后台,没灵根的废柴,有一张让人看得上的脸,是天之大幸也是不幸。   却不知道这次他们咬到的可能是一块特别卡喉咙的鱼刺。   越是脾气好的人,爆发出来往往比一般人更激烈。   现在这个点晚上还有不少人在,院子里也忙忙碌碌的。当看到赵彦带着一群人的身影时,一下子就安静了。它们的表情不一而足,大部分人低下了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要不然就是害怕他们又是来找自己茬的,发现是别人就会庆幸不已。   唯有那几个与吴三零相熟的出口相帮,但也在赵彦等人长期的欺压下敢怒不敢言。   赵彦等人最爱欣赏记名弟子们想反抗又无法反抗的模样,却没想到邵非根本没有哭喊,不需要他们强行带走,倒不像之前一直逃跑的硬气,让他们有点意外。   邵非:“劳烦几位师兄带路了。”   他的唇在颤,却没让任何人看出他心底的恐惧。   七号已经在灵根上气得跳脚了,可以说只要邵非说一句它就会冲出去。   邵非对七号道:待会听我的命令,我说攻击你再攻击。   七号猛点头,它身为魔影,攻击人类太擅长了,这些人又不是陆渊那个几万个鬼魂都拿他没办法的,这些人对七号来说就是毛毛雨。   邵非很感激云歌给的那几桶灵泉,如果没有它,现在他还凝聚不了灵气。   他这些日子并不只是躲避和修复灵根,还学会了一个新技能,怎么在平静的表象下找到最适合的逃跑路线,让他们就是想抓人也抓不到。   如果真的到最后无路可走,又暴露了魔影,那么离开七星宗,再考虑后路。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规划了一条比较成熟的路线了。   此时,吴三零在值夜的时候尿遁,去找邵非形容的那棵树,后山的树其实都长得很像,他挖了半天才找到邵非说的那一棵,在下方果然看到了灵石与一个看起来很贵重的玉戒。   他并不知道这个玉戒的价值,只是觉得很不同寻常,以为这是邵非传家宝之类的,有一种被邵非信任的使命感,看到灵石的时候他也有一丝动心,不过只犹豫了一下就带着它们到了道兰苑,这是长老道兰真人的院子,亲传弟子第一人洛真就是道兰真人的弟子。   以前吴三零也只是值夜时在外面看看,还是第一次找过来。   道兰苑的守门并没有因为他是灰袍就态度转变,让吴三零忍不住感慨,还真的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看杂事院里那些人趾高气昂的,真是差别太大。   管事被请了过来,他让吴三零收回灵石,记名弟子有那么多灵石,管事也很惊讶。   见管事不愿意帮忙传话,吴三零别无他法,苦苦哀求着。   管事见吴三零实在接连,还是答应去传个话,但洛真愿不愿意理会就另当别论了。   吴三零千恩万谢,不断在苑外祈祷。   洛真此时正在苑内受道兰真人的教诲,道兰真人听说洛真最近居然在打听一个杂事院弟子的情况,还是个男弟子。一听到就察觉不对,这些年不提邵非了,她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原来还死性不改,这可把道兰真人给气道了,男子与男子之间就是修真界也是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是逆天而行。   这小子还没吃一堑长一智,要在同一个地方摔跟头。   可不就提溜过来骂一顿,希望把洛真骂醒。   可惜洛真虽然乖乖听训,保持着微笑,就是诚恳认错,但坚决不改。   这些日子洛真也打听到了邵非的消息,这人叫陆非,还是稀有的单系水灵根,可是据说庞元测出他是天生断灵根,断灵根?不可能……那可能是灵根破裂的假象。   从这几点信息中他就确定这一定是邵非,只是不知道他的灵根怎么断的,又是怎么会到七星宗的,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而邵非又受了多少苦?   但洛真心中忧心,却也不敢再贸然过去。   从邵非拒绝承认的时候,他就知道邵非不是来找他的,甚至根本不想与他相认。   对于天之骄子的洛真是很大的打击。他也有尊严,邵非态度那么肯定,怎么可能还凑上去。   道兰真人:“你平日胡闹为师都不管你,但这个你让为师怎么答应,你选个姑娘,哪怕是五系灵根都没关系!”   道兰真人本来对爱徒的媳妇有诸多要求,容貌天赋家世都要顶尖的才配得上,现在呢,只要是个女的就行,这也是原文中为什么她很容易就接受了云歌,哪怕后来知道云歌有魔宗血统,也为其遮掩的原因。   洛真笑嘻嘻地说:“师父,我就是觉得他断灵根很有趣,才想研究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您想多了。”   道兰真人对自己爱徒又爱又恨,那长相和邵非少说也有九成以上的像:“你要真这么想才行!”   管事过来,说是外面一个记名弟子想要求见。   道兰真人正心烦着,说着就要打发走。   洛真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实在不想听师父继续教育了,问是什么事。   管事就把那记名弟子提过的一句话,传给洛真。   洛真一听,神色一绷:“你说什么?”   他曾经对邵非求亲时说过的话,这句诗词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哪天邵非用同样的话来回应,在民间的说法那就是回应自己的求亲了。   是他想的意思吗?   道兰真人一看爱徒风一样的离开,就暗道有情况,一问之下,果然是记名弟子的事。   她不住喃喃道:“冤孽啊!”   这都还不是邵非本人,一个长得相像的人就让你激动成这样,丢死人了!   吴三零本来还在忐忑会不会见不到,没想到洛真就这么走过来了!   陆非神了,那么一句看不出什么特色的诗句居然还真把洛真给引来了。   洛真以为会看到邵非,但面前的根本不是他想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对方说了情况,洛真瞬间人影都在原地消失了。   道兰真人担心徒弟又陷进去,立刻跟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天边的云在聚集,暗道不得了,要出大事了!   让人去通知掌门这事,自己则跟了过去。   邵非被带去老坛的屋子里,老坛的屋子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外面还种了一些灵田,他作为管事的身份定然是比记名弟子的待遇要好多了,待看到邵非来的时候,搓了搓手掌,总算再一次见到美人了,好像更美了。   邵非为了修复灵根,一直在用灵泉,自然容貌也越来越靠近巅峰时期的邵非了。   邵非身后还跟着一堆看戏的外门弟子,他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周围有人。”   老坛不耐烦地将人都赶走:“都滚,滚滚滚!”   赵彦等人觉得老坛过河拆桥,但平时他们互利互惠,还是啧啧了两声,给他们带上了门。   想得久了,就更急不可耐了。   这又是自己的地盘,老坛认为其他人也不敢过来打扰自己。   眼见老坛的手就要伸过来碰到自己的时候,邵非温和的眼神中闪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七号也站在灵根上,严阵以待,它要把上一次没发出去的攻击加上这一次的一起发出去。   邵非在他快要碰到的瞬间,发动了水灵根在炼气期最强的法术,凝水术,将水系灵气集中在一起,形成了小型漩涡,箍住了老坛的脖子。   邵非才刚刚升到炼期二层,根本不是炼气十二层的老坛的对手,但他这个招数却是炼气期原主的必杀技,就是靠着这个曾经躲过邵云锦多次刺探。   流动的水越收越紧,邵非的脸色也越发不好了,他的灵气快耗尽了。   他目光中透着决绝,还有连日来压抑着的情绪,此刻都爆发出来。   老坛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只绵羊,这只披着羊皮的人是想杀了他。   邵非眼眶越来越红,他快到极限了,但他不愿意放过老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同归于尽!   老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断断续续地求饶,邵非却没有停止。   而老坛此时也在积蓄着自己的灵气,到底是一方管事,就算疏于锻炼也比炼气二层的邵非要强得多,他一开始只是没想到邵非还有能力反击,现在过了惊讶,立刻就回击。   在脖子快被水圈捏断的时候,他手中的灵气也朝着邵非砸去。   邵非不闪不避,就在此刻,老坛的攻击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了下来,邵非也因灵气耗尽,脸上气血全无,被洛真轻轻接住了。   邵非转头,两人目光交汇,洛真心一跳,他觉得记忆中模糊的人,清晰了。   他是雷系变异灵根,与邵非相克,无法渡灵。   “你怎么样?”   邵非摇摇头,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洛真闪过一丝落寞。   老坛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赶冲进来,他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喉咙,这个邵非,他一定要弄死他!   刚才他是真的觉得邵非想杀了他!   再有兴趣,涉及到生命,就另当别论了。   刚要开骂,再叫自己的人过来,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些凶狠瞬间偃旗息鼓,恐慌道:“洛……真。”   洛真笑得时候特别温柔,他的剑势一时春风化雨,一时犀利如刀,就像他的人一样:“坛管事,你想对我未来的道侣做什么?”   邵非开口想说什么,洛真却示意他别说话。   他温柔地注视着邵非,见邵非低垂眼,脸色苍白的样子,令他有些心痛,又有些欣喜。   他还是第一次与邵非那么亲近。   “什么,他不是……”他不是普普通通的记名弟子吗?而且要不是后面洛真没再关注过邵非,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他还是很惜命的。   邵非知道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僵硬的表情放了下来,七号涨涨的样子也像是一股气没发出去,都没它出力的机会,因为邵非就没喊它,自己就差点搞定老坛。   这似乎是雷劫云,被道兰知会过的辛如意仔细一看,神情都狂乱了,老祖宗他……是在渡劫!   只见那云轰隆隆的聚集,由远及近,天际上闪现雷光,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兽,把世间万物都毁灭殆尽。   辛如意激动的满脸通红,老祖即将晋升到化神期了。   “召集所有弟子去议事堂,让他们都不要乱跑!本宗有大事要宣布……不,是等待!”   现在还没到最终结果,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弟子们都隐隐感觉到,有大事发生了,他们神情忐忑。   这时候,无论在外在内,都听到了那山崩海啸一样的雷鸣声,越来越激烈。   邵非此时有气无力的,被洛真扶着走。   他当然也听到了,想到文中雷劫的含义,是男主,其实在女主来七星宗之前,陆渊并不是大乘期,而是大陆上唯一的化神期。   就是现在,这是渡劫雷云。   虽然知道陆渊会成功,但当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担忧,那像是要天崩地裂的恐惧感太强烈了,在渡劫的陆渊该是多么痛苦。   所有记名弟子都从各自的院子里涌了出来,一开始还以为是自然现象,后来才发现那雷云里蕴含着毁灭的力量,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   洛真也愣愣看着那聚集在一起,仿佛活物一样雷劈向后山,他反应很快,立刻让那些记名弟子回屋子等待命令。   如果真是老祖的雷云,那就是化神期的雷云,足足有四十九道,现在还没真正开始。   他也有些激动,如果成功渡劫,那就是化神期!   记名弟子们看到洛真没认出是谁,只是觉得熟悉,但看到那只有亲传弟子才能穿的白色金边道袍,也知道这是亲传弟子,他们院子什么时候有亲传弟子出现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附近的邵非,邵非院子里的人大约都猜到了什么事,这时候看到洛真出现,看向邵非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一群人诚惶诚恐地地叫着师兄好,洛真则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让他们回去。   自己来到还在看雷云的邵非身边:“现在外面很危险,你灵气耗尽,先去我苑里休息一会,而且今天的事,你暂时不适合再待这里了。”   邵非回神,接受了洛真的好意。   虽然有洛真的话在前,但是辛如意也在,难保对方不会铤而走险。   终于在他们回到道真苑内院的时候,天雷落了下来,一道道仿佛要在天地间劈开裂痕,整个后山都在天雷的威力下,摇摇欲坠般。   洛真护着邵非,对那威力也是惊异非常,心中对老祖更加崇敬了,道:“这是老祖的渡劫云,我们是受不住的,哪怕是气息。进了道兰苑就有禁制能保护我们了。”   邵非嗯了一声,眼底含着一抹担忧。   他……可以的吧。   他是陆渊啊,这么会失败。   洛真带着邵非来到道兰苑的时候,本来就远远跟着的道兰真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一脸阴沉地拦住了他们。   “你要带他去哪儿?”   洛真:“……”他阴魂不散的师父。   “确定了?”   洛真点头。   “就非要个男的?”这长相……也太像了。   在看到邵非模样时,道兰真人就确定自家徒儿是不可能有救了。   几十年了,还执着着。   邵非这两个字就是她徒弟内心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这现实都摆在面前了,她不想认她徒儿都在逼她认,她能怎么办?   洛真怕道兰真人伤害邵非,挡在了前头。   道兰真人气炸了,有了媳妇忘了师父,是谁教他的?   难道她还真会阻碍他不成?   邵非此时强撑着要行礼,被洛真阻止了:“没事的,师父不会介意的,你还有伤在身。”   道兰冷冷的:我介意。   看这护着的劲。   “想要进这门可以,不过我想问问这位,你知道他是谁吗?”   邵非看了眼洛真,点了点头。   “那知道进了我们道兰苑的门,代表了什么?”   邵非有点茫然,代表了什么,洛真说只是暂时过来休息,待会会上报执事院,处理刚才的事。   “师父!”只有洛真知道,这不是什么代替品,这就是邵非本人。   他没打算这么快逼邵非,他知道邵非回应那诗句,不过是情势所逼,不是真心的。   道兰真人冷笑:“你给我闭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这样难怪被拒绝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回答,那么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那我……”邵非跟不上这师徒两的脑回路,但潜意识要拒绝,立刻准备离开,却不料中了道兰真人的一击隔空打,晕了过去。   等于了默认。   洛真赶紧接住,很懵地望着自家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让你不要重蹈覆辙,现在想让人成为你的道侣就乖乖的抱着他,就在自家地盘里追。”如果非要男人,还非要这长相的,就算代替品,她也不准备让自家优秀的徒弟被再一次拒绝,这脸已经没的丢了。   她看向已经开始打下的雷云,冷声道:“快把他扶进去,这雷云太霸道!”   就是她也扛不住它的气息,可以想象真正承受它的陆渊需要多强的实力。   也幸而他们每个院都及时启了禁制的法阵。   洛真自己是强者,能让他崇拜的,只有强者中的神,担心问:“老祖宗可以过去吗?”   如果失败,最严重的结果就是神魂俱灭。   道兰虽然内心也担忧,但是嘴上却是肯定:“当然,他是陆渊。”   是啊,他是陆渊,怎么可能被雷劫打倒。   雷劫震动了整个大陆。   这一天,无论修真者还是凡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东部的七星宗。   也不知过了过久,轰鸣结束,一切寂静下来。   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后山中,一个全身都只剩下黑色焦炭模样的人出现在废墟之上,他闪身来到无量苑,来到专属于自己的汤池中。   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飘逸翩翩的老祖宗。   辛如意带着一群长老过来,看到陆渊完好无损,无一不是欣喜若狂。   “老祖,您成功了吗?”辛如意忐忑问。   陆渊只看了他一眼,坐在上首不言语,他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无量苑,但小家伙却不在。   辛如意大大松了一口气,一群长老们雀跃,却又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放浪形骸,憋得难受。   而且他们发现,以前的陆渊气势是外放的,但现在却是内敛的,看着更平常了,但怎么可能平常,是返璞归真了。   陆渊整个人也像是洗尽铅华一般,心中更敬畏了。   刚才沐浴时陆渊已经感觉到邵非就在这附近,只是他留在邵非体内的气息已经随着没有再温养对方的灵根而若有似无,他只能确定邵非来到七星宗了。   但却不在这里,陆渊应付着那些前来的长老们,他们兴奋地语无伦次,恭喜声挤满了整个大殿。   众人皆发现陆渊气势比以往更盛,凝然而深重,无论陆渊看上去多和蔼,他们都不敢多说话,而唯一没到场就是道兰真人了,对于道兰,是辛如意唯一不敢说的。   陆渊将人都打发走,独独留下辛如意:“没人来吗?”   “没有。”辛如意也觉得很无奈,老祖难得有吩咐,却什么忙也没帮上。   最近他也去了好几趟执事堂里,但没听过有一个叫邵非的人。   陆渊有些烦躁,他明明能感觉他留在邵非的气息没消失。   陆渊瞬移到客栈那儿,邵非早就离开了,并没有气息。   怅然若失,又再一次回到宗门。   他的离开不过是几个眨眼,再次出现在辛如意面前,辛如意呆呆的想,老祖已经速度快到连他都看不清的地步了。   陆渊说:“召集宗内弟子,所有的。”如果在宗门,那么一个个找。   宗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刚才已经将大部分弟子招到议事堂了,因为还不确定陆渊渡劫是否成功,他们并没有公布消息。   这时候,没来道喜的道兰真人出现了。   道兰真人是长老中少有的女性,看着也只有二十来岁的丹凤眼美人,当年对宗主辛如意有意,但因为辛如意一心向道,见到人就躲,躲的次数多了,两人就这么耽搁了。道兰就单身到现在,专心教导弟子,她的弟子是宗派里最多的,但却始终没等到剑道天才,后继无人是她极为遗憾的。   后来,好不容易出了个适合的天生剑修洛真,性格还特别合她胃口,那当然是把这个徒弟护眼子一样护着。   这会儿辛如意看到她,就有点怂意,笑得有些尴尬,他最怕就是她。   道兰真人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她当年追求辛如意的事人尽皆知,如今为徒弟做的事也很有当年的风范,那就是一言不合就可以让徒弟当晚洞房的女中豪杰。   现在,为了自己弟子求到陆渊身上。   她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丢尽了,但她那徒儿看模样是认定了那个与邵家天才长得特别像的陆非在一起,连名字都那么像,同一个地方跌了不算,还要多跌几次才满意。   但她有什么办法,既然决定帮,就干脆帮到底,免得这徒儿天天跟在人家后头转。   在修道中的人,如果能得到德高望重之辈的祝福,就等于有了保护伞,徒儿和他未来道侣也能少走一些弯路,想到这里道兰真人就这么过来了。   如果能被陆渊承认,那么就算是同是男性,也不算他们七星宗的丑闻。   她见陆渊的气息变化,立刻察觉到是成功晋升了,与有荣焉:“恭喜老祖!”   陆渊摆摆手,并不在意自己的晋升,于他而言不过是意料中的事:“今日听多了,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道兰真人的剑气还是陆渊指点的,平日里虽然对辛如意总是板着脸,但对老祖宗陆渊就温柔多了,很有女性的柔美感。   说明了来意后,陆渊考虑了下,同意先见道兰的爱徒和未来道侣。   一般情况下,陆渊不会特意召见小辈,道兰知道这都是看着她的面。   道兰真人有点不好意思,有些话还不知道怎么对清心寡欲的陆渊提。   陆渊道:“支支吾吾什么,可不像你。”   陆渊一心二用,正在演算邵非的具体位置,寻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识海里寻觅,到了化神期,他突破了仙魔的屏障,神识更是强大了许多,哪怕只有一丝,也不可能逃脱。   找出邵非虽然是当务之急,但陆渊也习惯地担负了一份责任,到底他在宗门内也待了近千年。这洛真也是陆渊从小看到大的,此子天赋出众,难得的是品性优良,是辛如意最属意的接班人。   “他……唉。”道兰真人难以启齿,但关乎爱徒未来的幸福,她还是破罐子破摔了,“这小子有了心上人。”   “这是好事。”陆渊随口道。   他感觉到那股气息在三个方向都有残留,其中有一处就是自己的无量苑。   小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当时自己离开就是确定他的行踪才放心走的。   真是不乖,待找到了少不得要教训一番,就知道瞎跑。   想到马上就能重新见到邵非,陆渊眼底蕴着一丝暖意。   “是个断灵根者,还是记名弟子。”这样的道侣,谁都知道那将来会成为洛真的弱点,没半点用处,不是真爱谁会选这样的人?   以后洛真少不得要分一大半的精力过去,想到这里,道兰真人就是一万个不同意,但有什么办法,自家傻徒弟现在对个替身都发了疯,不过总比以前拒绝了他的邵非好,算差强人意了。   听到断灵根,陆渊也终于明白道兰真人的不满,断灵根和五系灵根一样都是废柴体质,基本与修炼之路无缘,换了谁当这师父大约都会头疼。   陆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的小徒儿这次还挺认真的。”   七星宗的修道者,有一条门规。认准了道侣就是永恒,如若轻易更换道侣,就是对自己选的道的质疑,如若变心,七星宗的老祖们认为那是对道的亵渎。   所以无论男女,无论地位高低,所有七星宗门内的修仙者就算在情爱上分分合合,但对道侣的选择都是慎之又慎。   能报到自己这里来,应该是小辈真心喜爱的,无论是谁,陆渊都没棒打鸳鸯的打算。   又是未来的宗主人选,难得有认定的,陆渊还想着以后有闲暇,可以帮衬一些。   见陆渊态度那么温和,道兰真人的抱怨更厉害了,在他们晚辈眼里,陆渊不仅是正道领袖,还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徒儿出这事,她少不得要与陆渊说道说道,完全没了平日里威严的样子:“可不是吗,丢了魂似的,真是孽缘,这些就算了,他……还是个男的。”   男的!?   一直当壁花的辛如意本来就知道以前那点糟事,那事情被邵家瞒的紧,风声很少,比如他们陆渊老祖宗多半是不会理会这种小辈的事情的。后来洛真有回归正途的迹象他才继续观望,现在的意思是重新找了个,但怎么还是男的?   女仙有什么不好,多可爱?他怎么就在男人这条路上不回头了!?   辛如意真是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怎么拒绝道兰真人的。   在辛如意眼里,心中只有道的陆渊,也会不认同,这有违伦常。   不过现在陆渊只是挑了挑眉,态度依旧淡淡的,举重若轻:“带上来看看。”   长发垂落,如玉的面孔任何一个角度都显得无懈可击,他目光深邃,看似专注,其实一直在分心演算。   “师祖,您的意思是……”道兰声音上扬了一些。   陆渊颔首:“若是品性过得去,我们也不好强行拆散。就算是废灵根,只要不随意离开七星宗,总能保得住,以后再找办法补救……”   “谢师祖!”道兰喜出望外。   道兰真人真是没想到老祖宗居然这么轻易答应了,当然一切还是以对方的人品为评断标准,她相信老祖的眼光。   道兰真人虽然不满自家徒儿选了男人,但不得不说那个陆非看着是个老实的孩子,虽然目前是被自己逼成这样,但年轻人之间要培养感情还不容易,自己爱徒那么优秀,喜欢只是时间问题,先把名分定下来,也免得自家徒儿患得患失,于是立刻传音给洛真。   等候在外的洛真一听到道兰真人的话,还有那语气,感觉这事已经办成功了一半。   不过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怕邵非看出来这事就黄了,看着神游天外的邵非,道:“我们进去吧。”   邵非根本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什么,但一醒来,那些记忆就特别模糊,洛真的师父说他答应留在道兰苑,还顺带答应了试试和洛真在一起。   但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明知对方是在胡说,但没人听他说话,对方还提前喂了他两颗高级回元丹,在道兰真人的咄咄逼人之下,把邵非说的羞愧极了,好像他忘恩负义似的。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带了过来:“洛真,我和你……”   洛真立刻说:“慢慢来,别理我师父说的,今天就是让你见见长辈,你若是不愿意,不会逼你的。”他等了几百年了,现在是离他当年的愿望最近的一次。   邵非看着那双真诚的眼,顿时有些说不出话。   “师父说让老祖宗看看,如果能得他的认可,在修真界就没人敢多半句嘴。”   不满也要憋着,其实洛真挺羡慕老祖宗这样,想做什么都无人敢赘言半句。   这是他的目标,他看向身边的邵非,总有一日,他也会这样的。   老祖宗!?   邵非立刻想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是……哪一位?”   洛真神秘地说:“你待会就见到了,其实他很少出现,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你别怕,有我在。”   邵非抖了起来,紧张得停不下来,陆渊是不是成功渡劫了?   虽然文中已经得知结果,但邵非还是高兴极了,连脸上都止不住笑意。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又紧张又期待又有点害怕,近乡情却一样,自从地底分开后,他很久没见到陆渊上仙了,不知道上仙还记不记得他。   洛真以为他是没见过老祖宗,特别不知所措,一路低声安慰,温柔极了。   邵非根本没听清,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陆渊。   马上又要见到了,他今天白天还刚擦过陆渊的雕像。   他全身都在发热,嘴唇抖得快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随着洛真走入无量苑的大殿。   陆渊坐在上首,他正在感受那越来越近的气息,并没有在意走入的人,直到随意一瞥,目光就定格了。   脚下的地面有龟裂的迹象。   垂着头,安静的,软软的,还能是谁?   无论怎么变,是老人,还是变得年轻,丑或者美,都不曾认错过。   邵非!?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从没想过这一幕会出现在我面前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就要带点绿~ 第6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心心念念要尽快寻到的人,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与另一个男人即将成为道侣?   陆渊从未想过这样一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邵非还是沉默的模样,垂下的头只留下一团发髻,那软白的面容见不到丝毫,但却能感觉到身姿比分开时更吸引人了。   几缕调皮的发丝垂了下来,随着外头大开的殿门而吹散,揉进了他心里。   这人就算没那容貌,也是个让人舒坦的存在,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把人给折了,在相处中每每戳中陆渊冷硬的点,戳得不轻不重,那么一下一下地扎心,就是有心接近也是试探与保护居多。   但这一刻,曾经看到邵非柔软的心绪不复。   愤怒冲入四肢百骸,差点要将那个多余的男人捏死。   原本还不算清晰的想法,随着这份怒火越来越清楚,哪怕它有多么有悖常伦。   邵非一步步走近主位,从未抬头,就像是无论上方坐了谁都不重要。   他隐隐藏在洛真身后,似踌躇又似谨慎,一旁的洛真见邵非脸更白了,之前用回元丹回复的气血一朝回笼,他不由自主地想牵邵非的手,怕邵非临阵脱逃。   不过还没触到,又被邵非避开了。   其实以前拒绝地更直接些,现在的邵非没那么伤人,令洛真心里也好受点。   两人即将靠近却没有靠近的一下,像是勾动了天雷地火。   彻底挑起了陆渊还没压下去的火气,波澜不惊的眼眸沉淀着搅碎一切的气息。   这边道兰真人正要介绍:“老祖,他就是洛真这孩子心仪……”   “闭、嘴。”两个字从陆渊口中崩了出来,这两个字似蕴含着化神期的威能。   陆渊周身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仅仅两个字却让人不由自主得跪了下去,宗内修为较低的人甚至有昏迷与吐血的。   辛如意眼皮一跳,他也摸到了一丝大道边缘,比道兰有更深的领悟,能感觉到刚才老祖泄露了一丝……杀气。   道兰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辛如意就跑过来护住她,一边造了个防护罩。   整个大殿震动,像是之前度雷劫时天地摇动,裂缝从陆渊脚下开裂,一路将整个用玉石铺成的地板裂成了两半,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中间。   发生的时间短暂和快速,洛真与邵非就被这道裂痕分开,分别处在两端。   洛真倒是想去拉邵非,却被邵非反向躲开,从这点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到见长辈的情分。而他们中间的裂缝像在两人中间划了一道界限。   邵非只有炼气期,在他要跪下去的时候,膝盖下方被一团真气托着,跪不下去。   惊魂未定之下,抬头与上方的男人眼神一触,却被那黑得像是反射不出光芒的眼神给激得心脏停摆。   原本有点兴奋的情绪悄悄摁了下来。   在那目光中,他看不到丝毫平和大气,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邵非在陆渊的目光中惊得低下了头,上仙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他和地底时在年龄上还是有差别的,从中年到青年,模样也有些许变化。   换位思考,得知最有前途的年轻辈翘楚要与自己这样废柴在一起,是个家长都不会愿意,都会认为是自己勾引的,邵非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待着,无论是什么方式他都要尽可能留在七星宗。   “老祖开恩,此事是洛真一人之故,与他人无关!”洛真跪地,他不报任何侥幸,老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同意,发生的太快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此刻无比后悔将不知情的邵非拖下水,如果不是他,师父也不会出此下策,男性与男性没哪个宗派会正大光明谈论,更何况想取得承认,无情无欲的老祖怎么可能认可?   大殿不再震动,道兰推开辛如意,也不去看对方满脸的尴尬。   她以为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老祖却忽然变卦,又或是其他缘由,他们对面前的情况是茫然的,但现在一个是爱徒,一个是爱徒未来的道侣,她身为师父不可能丢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陆渊平日的宽容,只是目光在邵非身上犹疑了一些,她没看错的话,邵非身上的防护罩竟是老祖下的,甚至此刻邵非是站着的,她想不出更多,但女性的直觉让她觉得事有蹊跷,只道:“小辈不懂事,请老祖息怒。”   “我却不知,你们竟将他当做……”陆渊也不解释刚才为何动怒,话语截然而止。眼中笑意全无,俨然不问世事多年又醉心修炼的清心寡欲状态,只是比起平日的和煦现在就冷冽如冰。   他站了起来,银白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一步步走了下来。   软底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无声无息间令人对未知充斥着恐惧。   他来到邵非跟前,邵非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白底云纹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其实不止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懵了,就这样看着陆渊一举一动。   这次邵非没有后退,却更紧张了,好似有一颗小锤子不断凿着太阳穴。   “陆、非?”陆渊轻启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老祖已经气炸了   小陆子:带着姘头来却改了我的姓? 第6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非?”   邵非狠狠颤了一下, 脸唰得红了, 羞耻心在听到“陆非”两个字从陆渊口中说出来时, 暴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心虚和无措令他六神无主,视网膜因极度紧张而出现了模糊的跳动。   光是被陆渊这样看着, 就让他无法思考, 抖着唇回道:“…是。”   陆渊居高临下地望着,没有出声。   任谁分离前是一个名字,再次遇见却忽然改了自己的姓,都会怀疑对方的目的,有甚者会怀疑之前的相遇是否刻意,而像是男主这样的身份总有不少人想尽办法接近, 邵非认为自己根本无从辩解,他就是真的想接近男主的。   是啊, 我就是厚颜无耻用你的姓了,要罚就罚吧, 邵非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不过陆渊并不如邵非预想的直接拆穿他, 反而问了不相关的问题:“喜欢这个姓?”   暗藏着犹如休眠火山般的威压, 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上, 男人的阴影落下,像是拥抱着邵非似的。   “……嗯。”邵非声音细如蚊蝇, 脸红得像缺氧,恨不得穿越到当时,哪怕用真名也比现在被当事人抓包好。   陆渊眼底浮现了些许笑意, 真可爱。   如果不带多余的人来见我,让我答应你什么就好了。   道兰真人与一旁的心如意对视一眼,到底是几百年的相识,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老祖是典型的不问俗世,从不说废话,眼下可是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这下不好!道兰真人感觉今次带爱徒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陆非不简单,他们怕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立刻传音给爱徒:真儿,不要再提道侣之事。   洛真:为何?   道兰真人:你这傻孩子,还看不出来吗,老祖与这陆非怕是旧相识。   洛真哪里看不出来,老祖表现得太明显了,就好像…刻意做给他们看的。他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是,大部分人不会同意相识之人走上一条不归路,这件事必须要缓缓。   但洛真的视线却看向地上那条被震裂的裂缝,他感觉这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老祖刚才的气场,表达了一丝情绪,外泄出来的——愤怒,甚至那无法直视的目光中,闪现了一丝不可置信,似乎邵非的出现是件老祖无法接受的事。   隐隐指向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性。   但怎么可能,邵非与老祖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他的目光落在邵非身上,却发现眼前人如同其余男女一般被老祖风姿所惑,除了回答问题外目光与脸色都冒着因为激动羞赧而起的红晕,在邵非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是那么的刺眼。   他感觉,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就再也来不及了!   不等陆渊说话,洛真内心深处的恐惧令他开口,他显得条理分明,恭敬中又透着一丝笃定:“老祖,若您不喜,待他入了我族族谱,便改姓洛。”   入你族谱,当我死的!?   这话却是火上浇油,陆渊一个眼神过去,威压笼罩,方方面面碾压而来,洛真只觉那头再也抬不起来,多年来他一直被当做年轻一辈第一人,心中难免有些骄傲,如今方知自己与真正的高手,好似蜉蝣撼树。   陆渊:“你这规矩谁教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在场几人都察觉到他不怒而威的气息,不得不斟酌着用词。   “与师父无关,是洛真无状。”一滴滴汗滑落,洛真背部被汗水浸透。   洛真全然不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师父,而道兰真人此时捂着额头,她就知道自家徒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平日也不是那么冲动的啊。   她立刻跪下,没出言相劝,只是做出了态度,希望老祖看在自己面上不追究他的冒犯。   陆渊平时的确没不做规矩,也从不倚老卖老,却不代表他不使用自己的权益:“我说话时,随意插话,规矩是该重新学一学了,这里结束了就去静思崖思过,不到金丹期不必回来了。”   这是变相的囚禁!   道兰真人想求情,却被辛如意拦住,摇着头,传音过去:一般弟子思过去不了静思崖,真儿这孩子这些年太傲了些,是该管管了。   道兰真人咬牙切齿:不是你的徒弟你当然不心疼,那是人去的吗!平日里老祖根本不管这些,今日为何如此!   邵非没想到惩罚会这么重,静思崖位于一座荒凉的次峰,那儿有七星宗曾经的几位老祖共同设下的阵法,会随着受过弟子所属的灵根变换阵法,也会根据弟子修为形成该修为极限能承受的攻击。比如洛真是雷系天灵根,那儿就会形成经久不衰的雷电,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强悍,意志力再强的弟子都待不了多久,哪怕出来后修为升得厉害,却也没多少人能忍受那仿佛涅槃的过程。   除非洛真命在旦夕,不然无人能把他带出来,这是七星宗的规矩。   邵非虚握了一下拳头,感觉笼罩在自己上方的视线越发冷了,他不敢去看洛真,从刚才他就发现只要多看几次洛真,落在身上的视线就会更冷,他若是想救回洛真,最好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禀告祖师……”   “说。”   陆渊的气息越发捉摸不定,但邵非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喜欢姓陆,并不想改姓,求祖师允许。”   他不想拖累洛真了,因为跪不下去,邵非是站着说话的,僵硬的,他也是被陆渊的气息煞到。   这话几层含义,唯有最深的那一层令洛真面色发白,他是懂邵非的,涌上了一层泪光,却又收了回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陆渊气息收敛了一些,这么在乎吗,不过去一次静思崖,就迫不及待要帮洛真了?不过一会儿没在,邵非的心思就飞远了。   怒极,反而冷静下来:“喜欢,便用。”   邵非内心欲哭无泪,道:“是…”   过了两个世界,他终于改姓了。   “老祖,静思崖……”这个惩罚是不是过重了?她这徒弟天赋是高,平日也努力,只是心性还不够,现在筑基中级已停留三十年,到金丹还不知什么时候。   “道兰,你对弟子疏于管教了,若觉不够,可再酌情延迟时间。”一句话,堵住了还想说话的道兰真人,难不成老祖还想让洛真元婴期再出来?   道兰磕头,就怕老祖一个命令下来,真要让洛真待到元婴期。   那不死也脱半层皮,她哪里还有之前在陆渊面前的随意。   对邵非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还是早点断了的好。   这些年轻弟子,心思都在歪门邪道上。   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想撮合的心思。   见邵非还是那恭恭敬敬的样子,陆渊也不再理会那些闲杂人等:“怎如此生疏,可是不记得我?”   这话从陆渊口中说出来,本身就很诡异。   本来这种久别的场面不适合有他人在场,不过这次是例外,他要他们留下来,看清楚有些人,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   “记……得。”邵非本就不大的胆子快被吓破了。   望着邵非那微微颤抖着的唇,那犹如羽扇般的睫毛,忽然倾身俯下去。   嗯!?   在还差了几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两人都睁着眼,注视着对方,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那么近的距离,他好像在陆渊眼中看到了那平静之下的汹涌,像根木桩似的停在那儿。   陆、陆陆陆渊要做什么!?   邵非慌乱了,而陆渊要的就是邵非乱。   这双眼睛里不应只有尊敬,邵非在他们之间设置了一道天堑,这天堑自然要打碎才好。   一手撑在邵非肩上,唇靠在耳廓边,看着上方柔软而接近透明的绒毛,吐出了几个字:“陆非,很好听。”   两人离得太近,简直就像他抱住了邵非一样。邵非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一样,想反驳,却又不知怎么反驳。   陆渊没用传音和音罩,这样的音量所有人都听得到。   陆渊很少夸人,现在却在夸陆非这两个字好听,还是两次提起。在那么多宗内弟子改名的时候,他都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只有这陆非当面被他承认。   那语气太暧昧了,如果这时候还有人说他们是今日第一次见面都没人相信。   在邵非还沉浸在震惊时,陆渊一抬手,在轻轻的抽气声中,将邵非圈在自己怀里,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叹息道:“无事就好,可有受伤?”   只轻轻的拥抱,就放了开去,但这个短暂的接触似乎说明了什么,他将邵非圈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邵非被陆渊掌控了情绪般,再一次被陆渊温和的态度带着走,也没再关注周围人的震撼,至于一开始他们要问的事,谁还记得?   “没有,就是那天醒来后没见到你……”陆渊居然还记得他,还记得他们是在地底的大阵中分开的,让邵非有些受宠若惊,一直以来的忧心也问出了口。   “可是担心?”陆渊挑了挑眉,看着邵非又红起来的脸,一手在上方揉了揉,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脸颊,浅淡的心动在陆渊的诱导下催生着,“想来找我?”   两人到底也在地底拥抱过几次,在旁人看起来惊世骇俗,但邵非自己已经有点习惯,虽然还是很僵硬,但没有躲避,反而点了点头。   一醒来没看到陆渊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担心陆渊出事。   陆渊旁若无人,似乎根本不把周围几人当回事,细细地与邵非说着话。   隐隐的占有欲,令洛真的心越来越沉,他原本乞求的眼神转变了,看向陆渊的眼神不再那么恭敬,反而有些冷。   邵非之前灵气耗尽,此时站着都有些吃力,被陆渊及时搭住了手腕,将灵气输了过去。   怎么体内的灵气消耗的如此严重?陆渊闪过一道疑惑。   久违的冰系灵气刚入体内,邵非就舒服地唔了一声。   耳畔边传来陆渊的轻笑声,邵非立刻闭了嘴,站直了身体,往外挪了几步。   “怕什么,怕我?”说着,手还搭在邵非手腕上。   陆渊在遇到这个突发事件后,迅速制定了反制措施,如今想让这些人看到的也都做好了,为之前的事做了简单的解释:“未掌控好境界,让你们受惊,都起吧。”   说的是大殿震动和地裂。   到了化神期,对灵气的掌控已至最细微处,怎么可能会有掌控不好的情况。   众人不言不语,气氛紧绷极了。   陆渊望着下方噤若寒蝉的几人,既然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应该就知道什么该提,什么就应该吞回去。   好像才想到道兰真人这次来意:“你们过来,是想说什么?”   道兰:“无事,只是带两位小辈与您见见。”   洛真绷直了身体,被道兰紧紧扣住,但他哪里能甘心,这是他盼了几十年的事,就这样付诸东流,眼看着这事被简单的搁置,还是莫名其妙地被老祖隔开了。   陆渊也像是向几人解释了他与邵非之间的关系:“陆非身具水洗灵根,与吾同系,今日起他便是吾座下亲传弟子,如意,命执事堂处理相关事宜。”   千年来,陆渊从成为长老就没收过弟子,也只有偶尔给辛如意收一些,自己则是偶尔教导,邵非是唯一一个,还是预备登记在册的亲传弟子。   辛如意:“但老祖,此子为断灵根!”   在看到陆渊的目光时,忽然明白。   也许对老祖来说,区区断灵根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只是老祖乐不乐意。   有老祖在,此子恐怕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虽然陆渊没直接说出来,但意思却是昭然若揭,洛真想与其皆为双修道侣的事就此作罢。   如果洛真不是执着了几十年,差一点达成多年夙愿也一样会在情势未明朗之前不再触怒老祖。   眼看两人要离开,洛真破开防护,快步拦在了两人必经之路。   道兰恨铁不成钢,口中不住念叨着:冤孽啊,冤孽!   他不敢看陆渊的眼神,直接跪了下来,将之前道兰真人未尽之话说了出来:“老祖,弟子洛真心悦于陆非,忘老祖成全。”   陆渊停了脚步,神色冰冷,让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   缓缓地,将手放在洛真头顶。   一次绕过,你不想要,那就别说话了。   邵非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没有杀气,但那像是看着死人的目光…   洛真会死!   感觉到陆渊的气息有些不对劲,拉了下他的衣袖。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动作?   但显然他这个小动作取悦了陆渊,即将动手的手掌还是收了回来。   陆渊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脚边的人:“成全?”   成全,需要两人的请愿,陆渊的意思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对师徒在说,邵非可有说过一句愿意?   也许认为太可笑,转头问邵非:“你可愿意?”   身为祖宗,他一直秉公办事,比如绝不逼迫任何一个弟子。   邵非看向陆渊那黑不见底的眼眸,意识到如果这时候只有一个答案,无论为了谁。   邵非避开洛真闪着渴望的眼神,缓缓闭上了眼。   “其实洛真…”邵非有心想解释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不过陆渊挥了一下手,邵非张了张了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陆渊不喜洛真的名字从邵非口中说出,他并不在乎他们为何来到这里,他在乎的是他们最终来这里的企图。   陆渊搭上邵非的肩,邵非身体又一次僵硬:“陆非乃我的弟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往后你该喊他太师叔。”   从辈分上来说,一旦邵非被确定是陆渊的亲传弟子,整个宗派他的辈分都是最高的那一类。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洛真缓缓地低下了头 ,表情模糊。   “记住你的本分。”陆渊带着心念已久的人正准备瞬移离开,身后却传来凉凉的传音。   洛真的声音在夜晚下有如幽魂,砸入陆渊心脏:他今日的选择,真的是出自本心吗?   老祖,您在怕什么?   明明老祖不可能那么情绪化,但正面承受的洛真,却感受到了,老祖在愤怒,愤怒到了极致,怒气从未真正宣泄,老祖在邵非面前压抑着。   这个可能性细思极恐,他不愿深想。   唯一令他庆幸的是,既然老祖将关系定为师徒,那么他们之间就没别的可能了。   注重礼法的老祖,不可能对徒弟出手。   洛真望着始终没有回头过的邵非。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他这样拥有为所欲为的实力,你会不会回头?   道兰真人本想安慰洛真,却发现这孩子居然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用从未出现过的严肃语气道:“师父,我想去静思崖。”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洛真闪动着对实力的渴求:“当年,老祖也待过吧。”他能活下来,我为何不可?   短短一刻钟,令洛真对陆渊的敬仰全面消匿。   回到无量苑,迎面就是几个内门弟子,他们正在等待着老祖的消息,排头就是容岩,也是目前比较受陆渊赏识的一位弟子,他们虽不是陆渊的弟子,但平日也受陆渊教导。   他们见陆渊抱着一人在怀里,那人昏迷不醒,埋在老祖怀里,看不清容貌。他们愣了半晌,全然忘了研究老祖是否闭关顺利,直到人走近了才朝着陆渊恭敬行礼。   “容岩,一同来。”说罢,施施然离开。   容岩并没有入过内院,不看同伴们羡慕的目光,匆匆跟了上去。   于是他就看到老祖把人带进了自己的院子,又很快消失在内室的帐幔深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声软腻得令他头皮都酥麻起来的低吟:“不…要”   那是男人的声音,没丝毫女气,却像一只只小钩子,起了细小的电流,令人全身都炸开了一样的刺激,容岩都要疯了,这是男人啊,他怎么会觉得那诱惑极了,他真的对男人没半分其他想法。   那室内只有老祖与他抱回来的人,那就是…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随风荡开柔滑的弧度,若隐若现。   在吹开时,水声潺潺间,那个他好奇抓心的男人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侧脸,衣衫半退,露出白皙透亮的肌肤,几屡发丝贴在有些湿意的脸颊上,紧闭着双眼,看着非常不清醒,那呻吟就是从他口中溢出的,嫣红的唇像是被水浸润过。   他的腰部被紧贴的男人箍着,被迫挺直了上身,天鹅般的颈项仰起,胸口自发贴住了男人的,薄薄的衣料摩挲着,这样的姿势越发方便了男人,男人自发截取了一个字,冷淡地哂笑:“要?”   在那刹那容岩看着他们天人般的老祖倾身而下……   帐帘像水幔般遮住了容岩的视线。   辛如意身为掌门,在确认老祖的情况后,当然需要将这个消息告知门派。   只是这告知却与他人想的不同,他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   辛如意神色凝重地来到之前集会的议事堂,自从雷云消散,七星宗的警报也就相应解除了,只是大部分弟子还是没有回去,之前他们都亲眼看到长老们与掌门一同前去,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最近他们七星宗被不断寻衅滋事,再加上最近鬼尸变肆意,也让他们的神经紧绷着,外门内门弟子们泾渭分明地站在那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集合和雷云的震天撼地,他们大部分人也猜到应该是与老祖闭关出来有关,那是雷劫,如果成功,他们就是大陆上唯一拥有化神期的宗门。   但他们无一不明白,失败的概率更大。   大陆上都传了几百年老祖停留在大乘期数百年,曾经走火入魔后境界更是倒退了一些,传言传得多了,连他们都觉得老祖此生晋级无望,一旦到了大限,七星宗也无老祖能庇护他们了。   在不少势力眼中,自从黎天阵法后,七星宗就是强弩之末,这些日子无论外头如何,始终紧闭山门不出。   当掌门出现在议事堂上首时,众弟子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他们屏息静待。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悲沧道:“我们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而此刻,陆渊是否晋升的消息 ,被各方关注着,由于七星宗在雷劫后始终沉寂,各种不好的传言喧嚣尘上。如果失败,七星宗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说出来,有的只是沉默。   漫长的等待中,各方势力都认定陆渊是陨落了,消息四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新年快乐~~~!(^^)   不是车~   洛真:他会回头的!   小陆子……(搞死你) 第64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离开大殿后, 邵非就察觉到陆渊的气息变得诡异起来, 陆渊不发一言, 瞬移到后山湖泊边,由于雷劫之故,几乎所有弟子都集中在议事堂, 就连值夜弟子也在雷劫的威能下躲避, 现在这里就显得格外冷清,周湖泊四周也像是遭受过摧残一般,徐徐清风夹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雷云的威力可见一斑。   “你们差一点结为道侣,可有此事?”陆渊负手而立,冷漠的语气不像询问, 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质问。   邵非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话,有些哭笑不得, 你让我回答却不让我说?   从这里他发现陆渊实际上好像不如他以为的那么清心寡欲和高高在上。   “为何不说话?”   邵非:你倒是解开让我说话啊!   邵非的不言不语,令陆渊更为恼火, 尤其是被洛真最后刺激了后, 他无法抑制那股恼火:“亦或是认为我阻碍了?”   说完, 陆渊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 不复平日的心境。   烦躁涌起,灵气直逼邵非, 他现在不愿面对清醒着的邵非。   这话可就太冤枉了,无论是原主还是他自己都不会与洛真在一起,只是在触到陆渊的眼神时, 脑中像被一团厚重的迷雾蒙上,下一刻软倒的身体就被陆渊接住。   将人搂在怀里,轻抚着颊边凌乱的发丝,喟叹了一声:“暂时……不必说。”   陆渊带着人瞬移回无量苑,也没注意沿路的内门弟子,只喊了最眼熟的容岩,随后就抱着人放到冰系浴池旁,这方池水由陆渊温养着,冰系灵气充足,他在刚才渡灵的时候就做了点手脚,让邵非能够更容易睡过去,所以在之前的暗示下,邵非瞬间就倒下了。   他已经发现邵非体内的灵气接近枯竭,无论用多少回元丹都只能暂时缓解,现在需要的是修养。   在为邵非宽衣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让邵非更容易吸收灵气,但在脱去的时候,陆渊感觉体内灵气有些沸腾,就与之前几次那样,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像是灵魂深处的渴望在提醒他。如果说之前只是意识到自己有悖伦常的想法,后面的克制和收敛就滋长了这个“不可能”,洛真的出现,只是催化剂,让他更加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泥足深陷。   待他意识清醒时,已将邵非抱在怀里,这就是之前容岩在外间看到画面的由来。   灵气一动,将那吹起的幕帘重新放下,遮去了他人窥探的视线。   氤氲中,望着邵非温润的精致面容,与第一次见面时有着天壤之别,如今方才有了传闻中邵家天才的模样,却太惹人注意了。   看他一个不注意,不是狂蜂浪蝶蜂拥而至了吗。   邵非眉头轻轻蹙着,脸颊上浮着几丝病态的红晕,背脊因为腰间的力量被迫挺直,感受到男人在脸上触碰,越来越缠绵的力道令邵非不自觉地推拒。   “不……要。”其实邵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陆渊是让邵非休息,不是屏蔽他的感知,现在这样自然更好,他要让邵非慢慢意识到他们关系的不同。   于是还保留一点感知的邵非就觉得自己像是被锁在了一片温湿中,热得他崩溃。   “要?”陆渊笑了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深沉与张狂,“对,你是要的。”   陆渊吻住了那张无法拒绝他的唇,将内心最见不得人的渴望释放了出来。   邵非本来陷底的灵魂又一次被弹到了上空,幸好这次陆渊有了一些经验,邵非没被打出结局。   邵非还没反抗就被这弹力给晃得更难受,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体,灵魂经过来回动荡,他才真正昏过去。   陆渊稍稍一用力,就将人的双腿分开,坐在自己腿上……   ……   红鸾迭起,夜明珠熠熠生辉,容岩在外头跪得腿麻才等到陆渊出来,他神经都崩住了,担心自己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   不过既然让他在这里守着,陆渊就没有隐瞒的想法。   告知这次带回来的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又让容岩守着邵非醒来。   他的神识笼罩在议事堂,关注着其中进展。   “他如今实力未恢复,待会宗门内会有一场恶战,你就在这儿守着。”除了在明面上守着的容岩等人,又在邵非附近留下了一只缚灵,这只缚灵是曾经仙羽宗的一位金丹期弟子,被拖入地底后就与那几万只灵魂一样被陆渊收入灵幡中,因生前是正派中的高手,哪怕成为缚灵,也透着正道的气息,实力也是缚灵中的佼佼者,令人完全不设防。   这样全方位将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显然也是被之前邵非与洛真联合出现的一幕留下的后遗症,被刺激大发了。   容岩想到看到的那一幕,头垂得更低了:“是,祖师。”   离开前,陆渊又道:“让人去查一查,他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接触到的人。”   吴三零告知洛真去帮邵非后,就刚好遇到雷劫开始的时间,他躲入就近的禁制中,心惊胆战地等着雷劫结束才回到杂事院,只是在路上看到行踪成迷的老坛与赵家兄弟,他们眼神闪闪躲躲的,他并没有多想,小心避开回去,就发现整个杂事院的人都聚在一块兴奋地讨论着什么,从相熟的弟子口中听说之前洛真师兄居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带走了陆非,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还沉浸在与亲传弟子说话的兴奋中,言语中不乏对这位师兄的敬仰之情,果然如传说中一样那么平易近人,见吴三零回来就问他到底邵非是用什么办法引起师兄的注意。   这些语气里就有些恶意和嫉恨了,就差问邵非是怎么勾引的,恨不得代替邵非成为被选中的人。他们往往为了一个机会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但往往连内门弟子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亲传弟子了。   吴三零暗暗感叹这世态炎凉,不过无论他们怎么问他也是不清楚的,哪怕他这段时间和邵非很熟,这在他人看来就是吴三零故意隐瞒,眼神就更不友善了。   感受到这些人前后的反差与隐藏的恶意不满,他找了个机会远离了这群人。   想到刚才老坛行色匆匆的模样,他就想起一件事,之前老坛就处理过一个记名弟子。   本来那人因容貌秀丽被一内门女仙看中要了去,可偏偏曾经得罪过老坛,老坛也是狠毒的,怕那人寻思着报仇,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将人骗去给弄死了,女仙一开始自是气恼,死了个记名弟子只是小事,但老坛这是没给她面子。   老坛很会做人,秘密处理掉后又送了三个美貌记名弟子供其挑选,那女仙才罢休。最终被选中那位记名弟子成了炉鼎,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因是纵欲过度。   想到这里吴三零就寒毛竖起,在这强者林立的修真界,没有实力却空有一张美貌的脸,比普通弟子要难熬多了,就好比陆非那样的,这不是活生生的靶子吗。   被选中不见得是多好的事,祸福相依。   那女仙是内门弟子,与亲传弟子虽然地位天差地别,但正因为洛真地位高,得罪了他老坛更可能会狗急跳墙。   刚才老坛和那赵家兄弟鬼鬼祟祟的,难道打算故技重施!?   老坛的确在想办法,他去求见了执事堂的管事庞元,这两人虽然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却是过命的兄弟,不然以老坛那区区练气十二层的修为还真的当不上杂事院管事的位置。   庞元这时候也收到了最新的消息,要准备一下老祖收的亲传弟子的相应物什,还有加紧赶制专属令牌。   庞龙心下骇然,从不收弟子的老祖居然收人了,几百年来被悬疑着的事今日终于被揭开了。   可到底是谁?   宗内有哪个弟子是他不知道的?要知道身为雷系变异天灵根的洛真都入不了老祖的眼。   最近鬼尸变横行,加上宗内元气大损,宗门考就被延后了,那就没有新的苗子出现,除了收了几个记名弟子外,就一个够资格做外门弟子的,但这也达不到老祖的标准吧。   事情太匪夷所思,庞元这才问向传话弟子,询问了姓名后得知叫陆非,这名字怎的如此耳熟?   一下子还想不起来是谁,实在是他每日要接触的弟子太多。   就在此时老坛急匆匆的通报,这一下庞元就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一直被惦记着的断灵根!   而且,那是他同意收入门派的人!   他还记得他亲自测试的灵根,因为单系灵根本就是少有的天才他才印象深刻,可偏偏又是断灵根,本来不该收入门内,最后还是看在那些灵石的份上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糟了,前些日子他还听赵家兄弟说老坛看中了那人,想尽办法要把人弄过来。不过那小子看着温顺却滑头的很,就是老坛也愣是那么多天都没抓到人,这些事他不过是当乐子来听。   门外老坛踉踉跄跄跑来,摔了个狗吃屎,也不起来,哀嚎着:“老庞,你可要救我!”   当那个陆非成为老祖的亲传弟子,现在不仅是老坛,身为关系人的庞元也有干系,这可不像洛真那么好打发了!   庞元狠狠骂道:“老坛啊老坛,我可被你害死了!你平时看上去还算机灵,怎么会对他下手!得罪了老祖,你我都无法善了!”   要知道这陆非背后是老祖,他们也不会做那么绝。   那陆非也是的,故意的吗?一开始干嘛还苦求上山,他是不是有毛病?   有陆渊这张王牌居然不知道用?   无论是不是邵非故意戏耍他们,这一关他们都必须想办法过去。   老坛自从亲眼看着洛真把邵非带走后,就在谋划后路,一个杂事院管事与亲传弟子,其实从地位上相差的并不多,从某方面来说可能还是老坛权利更大些,但实际上亲传弟子上头就是长老,这位道兰长老还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事他左思右想都觉得无法摆平,于是带着赵家两兄弟前来见庞元。   一进门就听到庞元提到老祖,还没站好又重新摔了回去,哆哆嗦嗦地:“这、这与老祖有什么关系?”   他一定是听错了,不是洛真吗?怎么变人了!   那么个记名弟子有什么能力让老祖注意到?这是不可能的事。   庞元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老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还以为最多被革去了职务,他都想着大不了去俗世里混着,再说他这年纪都没晋级筑基期,寿命也只剩下几十年,还不如去当个门派在俗世里的管事,不但油水多还能福泽自己的家族。   但千不该万不该这人后面居然是老祖,得罪亲传弟子与老祖,那就不是一回事。   这下子,连命都要赔进去了。   就算是庞元也不认为自己能逃脱,他虽是长老之一,辈分也高,但他早年与陆渊有嫌隙,本来就处处小心不让陆渊抓到把柄,再加上上次去封印黎天法阵时,他的弟子失踪了好几名,说是失踪,但谁不知道是被拖到地底去了,是凶多吉少了,当然他也怀疑过是陆渊公报私仇,不然为什么从地底出来的就只有他陆渊一人?   他这一脉现如今凋零了,再碰上这事,必然要与陆渊撕破脸了。   他看向恐慌的老坛和赵家兄弟,沉静了下来。   既然左右都不过是等死,不如做得更狠一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能等到那个陆非坐上高位,到时候哪还有他们的活路,他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那就像上次那样,一不做,二不休。”   老坛想到曾经见过的陆渊,吓得脸色发紫:“你你你你……你…想干掉陆非?” 第65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老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简直像看着疯子, 那关乎到老祖, 居然把主意打到老祖身上!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有把握。   庞元的确有想法,他也很有逻辑, 能当上七星宗的大长老, 他也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慈眉善目:“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因为他老祖不放过我们,一切的关键在老祖身上,如果老祖自顾不暇呢?到时候把所有相关的人都解决掉,其余人谅他们也不敢说实话,老祖不会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弟子大动干戈。”   这么一想就对了,一旦老祖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只要做得干净一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怎么可能, 按照你的说法,陆非现在很可能在老祖的院子里, 我们哪里有机会再把他弄出来?”   “有的, ”庞元勾起一道冷意, 望着执事院的殿门口, 似在等着什么,“刚才的雷云看到了吗, 那是老祖的渡劫雷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在议事堂集合?我已经让门下弟子去听消息了。”   老坛之前全被得罪了陆非的事给占据全部心神,就算看到了雷云也没多想, 现在被这样一提醒才回过味来:“你是说……”凶多吉少?   “雷云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你看宗内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老祖的晋级失败,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噩耗,可比起自己的命就是好消息。   “如果老祖他……”   庞元接了下去:“如果晋级失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境界倒退,他最着急的是怎么处理他从神坛落下后的一切事宜,哪里还有工夫来管我们?”   这种宗内的小矛盾与晋级相比,就是不足为人道的事情了。   两人相视一笑,机会稍纵即逝,只要他们抓紧,就能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议事堂。   辛如意见众人紧张的神情,想到之前的自己不也是如此,要知道他是唯一知道老祖在闭关前受了重伤的人,他虽然对老祖很有信心,但身为修仙之人他更是明白境界越是高,越是容易失败,几百年前仙羽宗还有一位大乘期的大能,名为东皇真人,在寿命将近的时候,准备冲击,在众人期盼中却陨落了,也是那个时候七星宗在陆渊的带领下一举越过仙羽宗,成为正派之首。   众弟子看辛如意如此凝重,他们的心情不断下沉,觉得现实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幻想了。   辛如意的每一个表情都表现的入木三分,令人不由得动容:“我们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哪怕辛如意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们哪里听不出来掩藏的含义。   没多久,执事堂焦急等待的几人,见匆匆来报的弟子,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在弟子神色悲伤的摇头中,他们反而面露笑意,连天道都在帮他们!   庞元平日管理七星宗大大小小事务,这些日子为了迎接出关的陆渊,他们派不少弟子去整理和打打扫无量苑,其中有部分留在外院,他们只要借口检查成果的便利就能过去,也不可能有人怀疑他们。   而在庞元检查的空档,他们就有机会找陆非的所在方位,然后将人引出来。   同一时间,吴三零回去后躲开众人,独自焦急,觉得刚才鬼祟的老坛等人可能会对邵非不利,但他人微言轻,就与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死于非命,再也没出现过。   院里有人激动跑到他们的屋子,说是门外有几个内门弟子奉命来找他。   吴三零自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记名弟子,就是能留在七星宗都非常难,怎么可能有人特意找他,还是内门弟子。   他眼睛一亮,莫不是平日里那些围绕着洛真的内门弟子?   那陆非是不是就安全了?   在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中,吴三零走了出去。   但来的几位内门弟子却是不眼熟的,直到他们报上各自名字,吴三零才吓得大惊失色,这些弟子……不是掌门门下的吗,所以他才连见都没见过,因为这些人平时根本见不到。   听说他们还有幸得到老祖指点一二,不是普通内门弟子能比的。   见吴三零吓得人都不利索了,几个内门弟子虽然已经习惯修真界的等级制度,但还是被他的模样给逗得笑了起来,温和地说:“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必如此惊慌。”   “是、是了解陆非的吗?”见他们肯定的答案,吴三零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跳破了,他是不是认识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陆非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身份?   身边普普通通的同伴摇身一变,忽然所有以前天边的人物来垂青,这是只有话本里才有的故事吧。   他就说陆非这名字取得太有技术含量了,老祖的姓加上邵家天才的名,效果是成倍的?他要不要也改个名字?   吴三零吞了吞口水,道:“还有另外几人,他们与陆非也是旧识,可以都叫来吗?”   几个内门弟子受了容岩的命令,容岩又是被老祖看中的,这么一说当然是同意的:“也好,越详细越好,都一同叫来吧。”   话音刚落,他们也发现几人一同出现在杂事院实在太醒目,他们基本都没来过这地方,见吴三零把几个哆嗦的记名弟子带出来时,道:“这里不方便说,跟我们来吧。”   这些记名弟子就是平日里与邵非和吴三零关系不错的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有一个吓得尿了出来。   而显然那味道对修真之人来说太刺鼻了。   那弟子怕好不容易天降的烙饼被自己给毁了,人吓得脸色青紫的,哭都哭不出来。   一内门弟子噗嗤一笑,并没有赶他走,道:“我让人送一套干净的衣物,过去换了吧。”   一群人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带走了,却不知道刚好让他们躲过了一场灭口行动。   而在冰池内的邵非打了个哆嗦,好冷。   他从泉水中睁眼,周围微波荡漾,之前模糊的记忆令他头疼欲裂。   整个充斥灵气的院子被透明的防护罩罩着,以防止灵气溢出,这座水池是用适合水系修炼的水灵玉打造的,岸上雕刻精美的四个龙形泉眼吞吐着灵水,将水池内的人包围,周围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亮着盈盈光芒,四周种植着一盆盆花,就是邵非曾经见到过的四季渊,白色小花,一眼望去像是黑夜里的星辰一样。   在这充沛的灵气中,邵非恍若置于梦境,捧起来的灵水从葱白的指缝间滑落,水中的倒影像是看到了此刻惊疑不定的他。   他是在哪里,他还记得自己看到陆渊后就体力不支,所以是那时候昏过去?   在脑中留下记忆最深刻的人就是陆渊,当时陆渊的模样实在古怪,与他以为的久别重逢大相径庭,而且为什么阻止他说出实情,虽然一开始就打算在见“长辈”的时候就说出实情,虽然他要是同意,能在七星宗得到天壤之别的待遇,不过邵非不打算利用洛真的感情。   就是想还洛真这份人情,也不是用这种方式,不过在见到陆渊后,一切就被莫名其妙打断了。   从他与洛真出现,就有哪里很古怪,陆渊的气息,陆渊的态度,陆渊的行为,那地震也很蹊跷。   邵非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因为回忆,想起之前模糊意识里的梦里,那几个缠绵悱恻的……吻。   梦里他与陆渊亲近极了,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喷在脸上的气息,近乎呢喃的语气,男人身体的温度,进入自己口中的攻城略地,他流连在自己脸颊上,指腹的触感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正因为了解陆渊的为人,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他一整天都在那里幻想着什么啊!邵非捂住了脸,有人说梦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他该不会是内心对陆渊有渴望吧?   他以前对男人从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是碰到洛真这样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的类型也是寻常接触,一般就是人再好,性向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应该对男主有企图,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被吸引了?   邵非望着池水,在不多的臆想里,他看到那如皎月般的人滑着水面朝自己走来,衣衫被水湿透粘在那具几乎完美的身体上,然后一只手就抱住了他,他紧紧贴着那人的胸膛,感受着那充斥着爆发力的胸肌……   邵非想到这里,猛地拍向水面,水花溅在脸上,温暖的水滴沿着肌肤滑落。   疯了,一定是妄想疯了!   目光所及的随便一样东西,他都能联想到陆渊。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外室等待的容岩的注意,他战战兢兢地问:“太师叔,您是……醒了吗?”   介于这位以后很可能成为另一位祖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   他本来以为会昏迷的时间更长,听之前老祖的意思,太师叔可能短时间醒不来,也不知是灵泉的缘故还时因为灵根几乎被修复,邵非比陆渊预估得更早清醒。   邵非听到声音,没感觉到恶意,而且身体现在还在吸收水系灵气,从这奢豪的灵池来看有能力在七星宗有这么好待遇的就只有陆渊了,所以这里是几乎没人能进来的无量苑内院?   那么此刻在外面的应该是宗门内的弟子,还有那称谓是怎么回事,太师叔是什么?他一个记名弟子怎么可能被这样称呼。   说是诚惶诚恐也不为过,但现在诚惶诚恐的不是邵非,而是外面没听到回应差点要冲进来的容岩:“您还在吗,需要我进来服侍吗?”   邵非第一直觉是对方认错了人,但转念又想这里是七星宗,那里那么容易让他冒名顶替,冷静下来就想到之前陆渊在大殿上说过要认他做徒弟,陆渊是老祖,这么算上去,他就是……太师叔?   好乱的辈分,让人连承认都觉得没有脸。   邵非羞耻心再一次爆棚,立刻心虚道:“不用了,我没事。”   他哪里好意思让内门弟子来服侍自己,以前待在杂事院可是听多了,这些内门弟子对于记名弟子来说那就时高山仰止的存在。   邵非头疼得捂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在地底的那点交情,陆渊才认他做弟子的?   这理由怎么听着这么牵强,就算男主心胸再宽广,也不是随便认徒弟的,像女主那样的天赋一开始都是拜在道兰真人门下,不然女主又怎么会与重要男配之一的洛真接触,洛真又怎么做那个让人惋惜又痴情的大师兄。   所以想来想去都不知道陆渊这么做的目的,日行一善啊?   最可怕的是,在一切还不明朗的时候,他似乎对男主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在幻想男主。顿时恨不得弄死自己,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和以前那些维护员一样,想接近男女主然后改变剧情?以为男女主是那么容易能被改变的吗,就是给男主几个钛合金眼镜都不可能看得上普普通通的路人。   系统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失望之极,对他抱了那么大的期望,但他并没有争气。   邵非,你要清醒一点,女主帮了你多少次,别说一条魔影还在自己这里,她都没有怪罪,甚至还让魔影保护他,还有储物袋里那几桶灵泉,没它们他的灵根哪会好的那么快……往事种种,都让他不可能去破坏未来她与男主之间的姻缘,男主这样的人,也只有女主才配得上,他一个路人有什么资格插一脚。   他要控制住那点心思,继续一门心思撮合男女主。   邵非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快不认识自己了。   现在的他还是上个世界,乖乖当路人甲的自己吗?   他之前对女主产生了短暂的心动,虽然后来回归正常,但现在又那么快对男主有了幻想,还是在男主不在的时候。   邵非拿着脑袋撞击水池,狠狠撞上去,流了满脑袋的血,伤口有些狰狞,泪水盈满眼眶,口中不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长久以来控制自己不心动的压力,让邵非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不该幻想的,我怎么会这么善变,这么的无耻和不要脸!   魔影眼看着主人要寻死,急得团团转,说着就要冲出来阻止。   “滚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邵非低吼着,把魔影给吓了回去,瑟瑟发抖地望着主人。邵非虽然自责不已,但基本的理智还在,魔影绝对不能出来,只要出来了,就有可能被七星宗的人发现,以前最多是自己被抓,现在他和陆渊有关系,那会连累到陆渊,如果那些想对付陆渊的人用这个说他勾结魔宗呢?   魔影一直和邵非玩耍,从没看他对自己那么凶的模样,委屈地缩在灵根上。   邵非可耻的没法见人,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男主。   男主这样大义凌然的人,要是知道救下的人有这么龌龊的心思,估计要恶心死吧。   邵非苦笑,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想法给死死压回去。   洗干净自己的满脸的血,他出了灵泉,看到半裸着的身体,那种可能是陆渊为他脱的想法就更深了。虽然仙风道骨的陆渊只可能是帮个忙,但邵非觉得自己的思想是偏向龌龊的。   他深呼吸了几口,摒弃那些想法,颤抖着穿上衣服。   过了好一会,脑子不再发热,才问向体内的魔影:“我昏迷后是怎么到这里的,把你看到的都与我说。”   魔影本来就在害怕,哆哆嗦嗦的,很无辜的模样,看邵非的模样是想说实话的,但一想到那个纯阳体的男人,还是把想说的话给转走。   说自己也睡着了,只知道这是陆渊的院子,是陆渊带邵非进来的。   之后无论邵非问什么,它都是摇头,其实在陆渊对邵非做那些事的时候它就呆若木鸡了,觉得语言已经无法形容陆渊不要脸的程度了,只能期望它的主人能够自己发现,戳穿那个伪君子。   在邵非的目光中,七号实在回答不出来,它的灵智还不足以撒得天衣无缝,干脆啪嗒一下躺在灵根上面装睡觉。   魔影的模样引起邵非的怀疑,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七号在隐瞒他,七号那假装睡着的模样不是第一次,这举动太奇怪了。   邵非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为什么要瞒着他,是因为不能说?   因为惹不起,还是说了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或者两者皆有?   邵非不问了,但是疑惑始终放在心里,而且在发现七号有问题后,就不再与它说话了。   魔影见主人那深思的模样,好像是起疑了,也不信任它了,它好像把自己赔进去了,七号欲哭无泪,抱着自己委屈地坐在灵根上,连最喜欢的冰系灵气都不吸收了。   现在的它一定比兄弟们都厉害,以前都是十个兄弟抢云歌一个人的资源,就是资源再好,平均下来每个兄弟得到的有限。   现在跟了邵非,以为会境界倒退,但实际上它越来越强了。   所以才更能感受到陆渊的实力,它如果多一句,那个人肯定会让它消失的。   见邵非对自己开始冷漠的态度,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但魔影还是难过极了。   都是那个人,主人现在不相信他了!可恶,臭不要脸,大魔王!   邵非在体内无法再吸收灵气后,就离开灵池,并再三警告魔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乖乖待在他体内,在七号讨好的姿态中才放过。   在外边等待的容岩,见邵非出来,目光停滞了一瞬。   此时邵非穿上了一旁准备好的衣物,是陆渊的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竹纹,显得走来的人更是清雅无双。容岩这才真正看清了此人的模样,这身风华也难怪连老祖都……   他脸上染了红,是难为情的,这么美的人就是男人也可能会把持不住的。   而且,之前他和老祖在里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与男子那么亲近,又是自己敬爱的老祖,没有以为的反感,也许是当时的画面实在太虚幻了。   他不敢多看老祖未来的爱人,看老祖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太师叔都是不知道的吧。   没想到有心上人的老祖,也会像普通人那样……那么的青涩和小心,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又美好。   他容岩垂下了眼:“弟子容岩,见过太师叔。”   邵非想起容岩,他与此人也有过两次见面,第一次是在他传送过去的客栈,第二次是他为了躲老坛躲到无量苑差点被路过的容岩发现,这是第三次。   容岩,也是未来云歌的爱慕者之一,只是在一次试炼中被陷害,为了救女主死于鬼宗之手,虽然不是男配,但也是前期有一定比重的人物。   “嗯。”邵非从这个明显比自己还大了无数岁的内门弟子身上感到境界上的压力,在杂事院的经历让邵非明白修真界的等级,像他这样的空降兵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是不少人的眼中钉吧,所以绝对不能把软弱给显露出来,那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学着陆渊的模样,端着一脸高贵冷艳:“别客气。”   果然,容岩看来邵非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如果邵非太亲切反而会被看轻:“老祖让弟子在这儿守着您出来,您现在可有好一些,我带您去您的住处?”   邵非对住处并没放心上,问道:“我没事,你知道师、师父去了哪里?”   说到师父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跳不规律了几下。   忽然对陆渊改了称呼,邵非很不习惯。   “老祖他……”他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怎么可能知道老祖的行踪,这往大说可是犯忌讳的,老祖离开前只让他守着太师叔。   邵非一看容岩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此时,有弟子来通报,说是老祖出事了,疑似渡劫失败。   听到这话,邵非与容岩知道真相的人都蒙圈了,难道之前都是老祖在强撑,实际上根本没成功?但不可能啊,老祖的样子气息是伪装不出来的。   特别是邵非,他与洛真是第一时间去见陆渊的,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们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人,并没有露出自己的疑惑,也没有辩驳。   因为知道后面的剧情,邵非知道七星宗是会化险为夷的,他感觉到之前看到的陆渊不像是失败,他几乎可以肯定陆渊有其他目的。   没一会,又有人通报护宗门的大阵正被人破坏,现在弟子们都前往那里,作为内门弟子的中坚力量,容岩也是需要去助力的人选之一。   “是谁在破坏?”居然有人胆敢破坏他们七星宗的防御!   “仙羽宗还有禅宗、落月宗、太一宗……都派来了人,不过主要破坏的人是魔宗的焰魔。”   邵非一愣,焰魔不就是落情红吗?之前重新封印黎天法阵的时候她就没有出现过,后来也离开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他绝对不能出现在那女人面前,她之前可在通缉他。   这些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而且护宗法阵的震动就连他们内院都能感受到,的确有人在破坏大阵,只是这个大阵是由诸多大能包括现任老祖陆渊不断加持和维护,想要破坏进入至少要好几个时辰,而且还可能做无用功。   容岩很着急,但他有陆渊下达的命令在,无论发什么都不会离开邵非身边。   邵非体谅道:“现在宗派大事,你先去看看情况吧。”   容岩不愧是陆渊的忠实拥护,就算心中担忧极了,也不准备出去救援,道:“我的任务就是守着您。”   邵非也不再坚持,他相信陆渊既然让容岩留下来肯定有用意,他不会擅自行动。只是与容岩从内院移到了外院,这样得到消息更为便捷。无视了灵根上不断滚圈卖萌的魔影,他现在还不知道七号到底私底下瞒了多少事,所以坚决不能让自己被它卖萌的模样欺骗到。   任你再可爱,我都凌然不动。   同样在外院的庞元几人就着急了。   这一招不管用,容岩并没有去护阵,还是守在邵非身边,邵非也居然没劝。   两人都不上当,让在外院的庞元和老坛等人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施,他们需要在老祖解决麻烦前将所有事都处理好,不能有任何漏洞,除了解决陆非外,还有所有相关的人都需要处理,干系甚大,时间却紧迫。   庞元忽然想到一个关键:“刚才是不是说容岩奉命守在陆非身边寸步不离,就是宗内发生那么大的事都没出来?”   老坛:“是啊,你这时候还在想这个?快想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要让陆非出现,显然已经不可能。   庞元让赵家兄弟去杂事院解决掉吴三零等人,等他们离开后,才分析:“也许我们都弄错了,容岩是谁,那是陆渊目前最器重的弟子之一,也是下一届宗主的热门人选,而且以我的观察,比起洛真老祖更看中容岩。让一个这么重要的弟子去守护一个刚认的弟子,还要寸步不离,这正常吗?”   不正常,根本没有对比性。   老坛得出一个惊心的结论:“这个陆非不但不是我们以为的不重要,有可能重要之极!不行……我们不能杀他!不如赶紧逃命!?”   此时庞元却忽然笑了起来:“不,我终于知道他的弱点了!不但不能逃,我还要这个陆非死无葬身之地!”   庞元拿出一只法宝,是灯塔的模样,在空中悬浮。   “这叫孤灯冥眼塔。”庞元拿出了自己的保命法宝之一,修真界就是再小的修真者都有不少自己的保命之法,像他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长老更是有许多。   他拿出的法宝就是能抹掉灵魂的法宝,它能抹掉所有比使用者法力低的灵魂,无视所有禁制,能搜魂后彻底让灵魂无法超度的东西,只是开启它需要耗费不少精血。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不是老祖的吗?”老坛惊骇道。   “这是我的!这原本就属于我的,是老祖……不,是陆渊那司夺取的!你们真以为他像是看上去那么正义凌然吗,我呸,他才是比鬼宗更可怕的存在!我只是让它物归原主!”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一直隐忍的关键原因,他来七星宗就是为了侦查当年的真相。   这信息量太大,几人都说不出话来。   “等等,庞元,你与陆渊没有死仇,你不必铤而走险!”老坛还试图说服,当做没听到前面那段话。居然连这孤灯冥眼塔都弄出来了!在他看来虽然陆渊和陆非师徒是有可能不放过他们,但只要他们解决掉陆非,还是有机会瞒天过海的,没必要去盗窃老祖的东西。   老坛意识到他惹出来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可能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是他的能力能应付的!   他想逃,却发现身体被定住了,赵家兄弟也同样无法动弹。   庞元看着他们要逃跑的嘴脸,哂笑道:“别天真了,知道真相的陆渊会轻易放过你们吗?既然现在大家已经在同一条绳子上了,你们只有帮我!反正这陆非本来就需要死!”   老坛:“你与老祖……”本来就有仇?而且很可能是死仇。   老坛想到往日庞元的心狠手辣,却在陆渊面前恭顺恭敬,不争不抢的样子,每次遇到老祖宗的事,都是恐惧极了,还有与自己兄友弟恭的模样,就觉得这人的可怕,他想到自己平日里对记名弟子的告诫,修真界里的每个人都不能小看,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是会死人的!   既然说这个法宝是自己的,那孤灯冥眼塔原本的主人是……仙羽宗的前陨落的修真者,冲击化神期失败的东皇真人?   难道眼前的人是……?那他百年来潜伏在七星宗,本就居心叵测?   庞元并没有回答老坛的问题,只是笑道:“他如果在乎这个陆非,必然会非常痛苦,只要一想起来……”   冷笑在他的脸上有些扭曲。   .   邵非与容岩在外院会客厅等待着消息,当有弟子再一次进来,他们又打起了精神,那弟子说执事堂的庞元长老说白日送来的弟子有不妥的地方,希望容岩去门口一趟。   都在无量苑内部,只有几步路,容岩也没多想,平日里他与庞元也是相当熟悉的,几句话的功夫无论是容岩还是邵非都不可能怀疑什么。   在他们看来,无量苑内部显然是最安全的。   此时又有一个弟子走进来,看到邵非正在自言自语,嘴角含着笑,那模样的确是风流写意,令人心神迷醉,这风姿在人才济济的七星宗都是数一数二的,难怪能入陆渊的法眼。   其实邵非正在与七号玩耍,愣是板着脸,就是观望它耍宝,又说几句打击它的话。   “不许滚来滚去,不许装委屈……”在宗内外紧张的时候,也只有七号才能让邵非放松片刻。   见人进来,是个陌生容貌的弟子,邵非朝着对方微笑。   以为与之前一次次通报一样,因为消息不断传进来,他们在这里等着,所以进来通报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邵非抬头,对上那个弟子的眼神,忽觉遍体生寒,七号也像是被什么箍住了身体,啊呜叫了一下,邵非当机立断,用灵气弄晕了它,以免自己出了意外而暴露了它。   邵非一阵阵眩晕,只觉得身体与灵魂好像被分割开,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对方冷笑的唇近在咫尺,还有那人在说:“虽然不确定你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重要,但如果我赌赢了,那么他……会痛苦极了吧!真想看到那个不染尘世的模样碎裂的样子,哈哈……”   这话好熟悉,为什么这么耳熟?就好像哪里见过。   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邵非再一次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的无助。   他好想变强,变得让人再也无法随意控制他!   邵非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灵魂飞到空中,他往下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看到一团透明的波纹,那是他自己灵魂的能量。   他看到了那人去掉变换后的模样后的真容,是庞元,那个贪小便宜的执事堂长老?   他们无冤无仇,这么做没动机?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掉落在椅子上,看上去好像失去了生命气息,不对,胸口还在动,虽然幅度很小,但说明还有呼吸,只是没了魂魄。   他是……死了?   也不对,他还活着,不然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有意识。   邵非想对付庞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直接穿了过去,他没有实体?   周围安静极了,也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就是地上想让他神魂俱灭的人也没发现他只是灵魂出窍。   邵非在经历过愤怒错愕后,冷静了下来,他必须好好了解目前的情况才能有解决之法。   庞元在使用法宝后,也因为反噬受了很重的伤,此刻正在用高级回元丹缓解伤势。   邵非觉得在空中飘着的法宝非常漂亮,看那绚丽的模样也不可能默默无闻,文字转化成实物需要一点时间,所以邵非思考了一会才想起这好像是传闻中能让灵魂不复存在的孤灯冥眼塔。   这个法宝属于原来仙羽宗一位已经陨落的大神,后来被陆渊所获,但又失窃了。   再后来出现就是在断更的地方,实际上它是被七星宗内以为夺舍多年的修仙者藏起来了,但是这文断更断的是个好地方,特别抓心挠肺的点。   断更……他想起来了!   为什么这句话那么耳熟,这不就是断更时最后一句话吗?   就是在男主准备收女主为亲传弟子的时候,当天晚上女主遭到袭击,还没看清来人灵魂就被孤灯冥眼塔给控制住了。   所以读者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邵非猜测那人藏得很深,肯定是连陆渊都暂时无法对付的人。   邵非见自己飘来飘去的灵魂,看来原著里女主是绝对不会死的。   孤灯冥眼塔的确能灭掉比使用者低等级的人,而且无法复活,更不可能再夺舍,就算是陆渊也不可能逆天而为,所以它也是许多人争抢的极品法宝,可惜失窃了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但邵非猜测它毁坏的应该是本体的灵魂,这是有限制的,这个限制庞元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至少会提前检测他与这具身体是不是百分百契合。   邵非一个外来灵魂,就是顶级法宝也无法超越自己的限制来毁坏。   其他还能暂且搁置,不过……为什么女主的戏份,会转到他身上?   总不能以后云歌来了,再重新演一遍?   剧情……是不是哪里变了?   邵非看着地上志得意满大笑的庞元,好像大仇得报一样的模样,觉得又愤怒又好笑。   也恶意地冷眼看着准备出逃的庞元。   抱歉,没死成。   别给我回到体内的机会,不然我也要把我承受的,全部奉还给你。   就如邵非认为的,在第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他就没有刚开始那么纯粹了,在陆琛的影响下,他也朝着芝麻汤圆迈进。   .   陆渊晋级失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内门弟子的院落,在众人为陆渊祈祷的时候,独独准备去静思崖收拾行李的洛真面部表情很古怪,这世上就没有比老祖更成功的人了!   就好像连天道都是偏向这个幸运儿的,什么最好的都留给陆渊的,让人连妒恨都觉得多余。   虽然不知道陆渊要做什么,却能感觉到陆渊所谋不小。   自从去掉了那抹崇拜的滤镜,再看陆渊他就更清晰了,发现了陆渊隐藏在阴影里的真实,就好比太阳,光线越是强烈,照下的阴影就越是暗。   想到众人依旧对陆渊推崇之至,就苦笑连连,何止他们,就连那么以前那么冷漠的邵非不也被老祖给迷惑了吗?   任何一个人若是提一句陆渊的坏话,都要被唾沫淹死。   足见其人品之贵重……贵重?真是想想都可笑。   这么无懈可击,才令洛真不寒而栗。   望着那群平日里围绕自己左右的师兄弟们,洛真模棱两可:“也许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老祖说不定会逢凶化吉?”   虽然众人都这么希望,但他们也知道是痴人说梦,纷纷商讨了起来,为宗门的未来开始担忧。   洛真望着众人的模样,目光越来越冷,多么真实的反馈,他就算说了又有谁会信,老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是三言两语能撼动的。   而后,护宗大阵的动荡让众人前去护阵,洛真行至一半,还是担忧邵非的情况。   拐了弯准备再给邵非一些保命法宝,就算陆渊一定会护得邵非周全,但他要做什么和陆渊无关,待送完法宝,再去护阵,当他来到无量苑的时候,见到的是死一样寂静的场面,虽然无量苑比较静,但平时也有内门弟子巡视的。   当看到一个护门弟子倒在地上的身影,出事了!   一路上看到越来越多的弟子,多是昏迷过去,能一次性让那么多弟子昏迷,足见此人的实力,难道外宗的人已经提前闯进来了?   直到在外门会客室门口看到昏迷不醒的容岩,他也是单系灵根,只是因为不是变异天灵根才没被收为亲传弟子,但他与水系天才邵非一样领悟力非凡,又足够勤奋,真要从实力来看,就是洛真都没信心打赢此人。   他都昏迷了,那邵非,洛真运起灵气快速移至屋内。   他看到了在椅子上,不知生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变成灵魂状态的小非子,将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小陆子~三观大概还要再碎一碎   . 第6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化成灵魂状态看着自己的身体, 刚成魂魄他有点迷茫, 只是在原地转圈, 尾部拖着淡光。   转了一会才想到自己这不是在学七号那小家伙吗,立刻停止转圈。   那庞元刚才看着他肉身的目光有点古怪,总有不好的预感, 不过现在那人在吸收了高级回元丹之后, 就离开无量苑了,他的肉身暂时是安全的。   邵非对着肉身,唉声叹气,下次还是让系统换具相对普通的路人身体吧,上个世界那样就挺好的,格外不起眼。   嗯?外面好像有动静?   邵非眨巴眼睛, 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洛真,他怎么来了!   洛真脸色变白, 摇摇欲坠地跑进来。   邵非整个魂都抖了,他绝对是不想让洛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   这个原身留给他的情债要怎么还?   然后就看到洛真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 以为他只是昏倒了, 输入了灵气却因为雷水属性相克无法动弹, 邵非就看洛真无比懊恼的模样, 似乎在怨自己是雷系灵根。   这让邵非想到原著里,洛真对女主也是这样, 体贴的照顾,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情愫。   所以一切等云歌来了就能剥开云雾见明月了。   再然后,在输入灵气的时候洛真发现了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崩溃:“怎么会?”   邵非这具肉体是空壳,任何探测过这具身体的人就会发现,在现代就是类似于植物人的那种。   然后邵非就眼睁睁看着洛真急了,急病乱投医往自己的肉身上附上去,不不不,洛真,你要冷静,这就是一具没反应的肉身!就一团肉,你千万、千万不要冲动。   邵非赶过去试图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洛真度了好几颗回元丹,用的是……唇。   邵非头皮都要炸了,他已经转了身,不敢看那画面。   也许是之前对陆渊有了点臆想,邵非现在已经无法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用有色眼光来看待这种类似于人工呼吸的救助,就像他当初不也给阿呜喂了丹药,不能差别对待。   他在洛真耳边说了几句没用的,不过依旧像在对空气说话。   丹药再好也只是治疗肉身的,现在是灵魂离体,问题在于他要怎么回到体内?   正在洛真试图修复邵非肉身的时候,邵非感觉到又有人来了!   庞元刚进入就看到了给邵非渡丹药的洛真,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回来,不应该都去护阵了吗。   这个洛真对邵非还真是真情实意,对这个神似邵非的替身都能执念这么深,让人不由得好奇那位邵家邵非本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孽了。   他刚才已经处理好老坛等人,带着一身煞气,终于将人困在了原地,就算陆渊抵挡了众宗的攻势,到时候也只是个境界倒退的老祖,那几个人足够拖住陆渊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   他再一次回来,不过是想把这里清扫干净,把邵非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陆渊先找不到人。   邵非一早就看到了庞元,目光黑沉地盯着洛真,他在洛真耳边提醒:“小心,他要偷袭你!”   可惜洛真根本没发现邵非,也没听到邵非的话。   庞元突然袭击,洛真将精力放在邵非身上,自然就没注意刻意隐藏气息的庞元。   法术直中洛真后脑勺,他还没及时回击就被早已知道他命门弱点的庞元偷袭。   被庞元从身后打中,晕了过去,邵非飘过去查看,还有呼吸,这庞元并没有下死手,可能如果解决洛真会招来更多麻烦。   庞元又一次用孤灯冥眼塔搜索邵非的身体时,发出了“嗯?”的一声,好像发现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邵非根本没去关注此人,就在他查看洛真的情况,他的身体被带走了,邵非这才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庞元应该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居然还要带他的肉身离开。   一股不祥的预感围绕着邵非,想到之前那老坛的手段,而这个庞元更是藏得很深。   飘了一半,邵非忽然看向自己的魂体,总觉得淡了一点,不知是不是错觉?   再看庞元的速度,只能看到一个小小影子了,而且掩藏在树木中,从那身手来看绝对是个逃避追捕的高手,邵非越追越绝望,都快看不到庞元了,望着一片漆黑的前路,已经出了七星宗一定范围的路,一个金丹后期多年的长老想要追赶难如登天,邵非意志有些消沉。   邵非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肉身越来越远。   邵非又找了会,还是一无所获。那庞元是有计划行事的,才一会功夫就趁着七星宗内忧外患的时候逃窜出去了,早就选择好逃跑路线了吧。   在此期间,邵非发现他的灵魂果然有变淡的趋势,这说明灵魂正在消散,虽然看上去并不明显。   如果想找到自己的身体,他就要动用灵魂之力来搜寻,可他仅仅是维持原状都在变淡,再动用可能就加快速度了。   灵魂状态不够稳定,又加上离开肉身,每个空间法则都不会允许魂魄逗留太长时间,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从消失。   这次消散可就是真正离开了,别说回系统和自己真正的世界,是哪里都没他这个人了。邵非心中焦急,可也没更好的办法,呼叫系统也依旧是无法连接的状态,只能安慰自己,按照变淡的速度,至少还有不少存活的时间,还有机会回到肉身。   也幸好他的灵魂曾经穿越过一个世界,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没那么快化为乌有。   如果他就这样消散了,除了系统大概也没有谁记得他吧?   邵非漂移的速度慢了下来,又一次回到宗门,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最有安全感的人大概非陆渊莫属了,就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有陆渊在就一定没问题,每个世界的男主,是不是天生就有这种让人信赖的功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七星宗的弟子洗脑了,也有了点个人崇拜。   而且作为修为最高的陆渊,如果都看不到自己的话,那他也只能放弃了。   但七星宗太大了,不知道去哪里找,想到刚才所有弟子朝着护宗大阵过去,他就飘了过去。   邵非到的时候,看到在山门口集合了不少门派的人,有老有少,多是站在宗门外,这些人大多是观望和劝架,而与他们相对的另一边则是已经赶到的七星宗弟子,内门外门虽然平日里矛盾不断,但在宗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一致对外。   他们所有人面色严肃,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宝器、灵器、符箓等。   两方泾渭分明,气势剑拔弩张。   一旦陆渊晋级失败,这块灵脉最强的地域必然遭受多方窥视,现在不过是一个试探的前奏。   一个月前,不少门派都派了人前来打探消息,就连山下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而这些人中,最出名的要属仙羽宗的长老清光真人,本来就不合的两个门派,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赶过来,就意味深长了。   “落情红,你是何用意?是想挑破我们之间的关系,好让你们魔宗得逞吗?”清光真人义正言辞,对着不远处在攻击护山大阵的落情红怒吼着,刚才他们这些人过来不过是想打探陆渊晋升的事,向山门口的护山弟子询问是否可以拜访七星宗掌门和长老。   也许是当时前来拜访的宗派太多,弟子哪里敢将他们放入内,严词婉拒。   他们也不离开,越来越多的宗派代表前来此处,然后就形成了以清光真人为首的正派联盟,用拜访逼出七星宗的人,打七星宗一个措手不及。   而不知何时,连与正派暂时结为联盟的魔宗也派了人过来,刚才在他们据理力争,想为七星宗“分忧”之时,落情红打破了平衡,向护山阵法进行攻击。   她身后是一群魔兵,她的出现也意味着正魔两道之前短暂的和平关系破裂。   随后,七星宗的弟子们赶到此处,由几位长老与前来宗门的正派来客打招呼和说话,说话内容也是晦涩的。   一部分弟子则是在阻挡魔兵的攻击,这些正派人士也无人前去帮忙,好像只是来此处拜访,谁攻击七星宗都与他们无关。   邵非在空中观望着局势,从现在来看七星宗还是比较安全的,只依靠落情红的魔兵和部分散仙,对护山大阵根本没有绝对性伤害,除非之后会出现一些宗派的大能出现。   而除了一些看好戏的人以外,真正要出手的门派并没有多少,陆渊也不在这里,那他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对于七星宗这个屹立大陆多年的名门大派,在没有确实消息时,众人不会轻易动手,而是纷纷观望着,似乎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也不用背负坏名声。   落情红对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嗤之以鼻,边指挥魔兵与七星宗弟子们对抗,边继续破坏护山法阵,周遭一片片:“是我逼着你们来的吗?分明是自己想看看陆渊的情况好做布置吧,自己安的什么心还需要我来说吗?我不过是把你们想做的事给做了而已,正道败类!”   “你个妖女,少血口喷人,我等是来帮助七星宗度过难关的!”   像是在嘲笑他们一般,落情红仰天长笑,回声在山中回荡着。   清光真人扬声道:“若是你师兄陆渊仙尊知道此事,怕不是要心寒至极,当年可只有他一人为你说话。”   与其说是劝说,倒更像是煽风点火,像恨不得魔宗与七星宗打成一团。   “这就不劳清光真人操心了,能者居之,有能力谁不能成为宗门之首?”落情红微笑,把对方内心的想法给直接说了出来,继续攻击护山法阵。   邵非观察到一些门派的人表情有些诡异,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还在唇枪舌战,山动地摇间,还有无数上山来的修仙者,七星宗就像一块被觊觎已久的鲜肉。   当然,所有内外门的弟子也集结一堂,长老也纷纷到场,严阵以待,随着双方人数的增加,场面几欲失控,剑拔弩张间似有一个火苗就能燃爆。   而有心人就会发现,就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身为老祖的陆渊却始终没有露面,就好像这次闯护山法阵就是为了逼陆渊出来一样。   陆渊没出来,就更代表了他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没法出来。   陆渊失败了,这个结论更加牢固。   邵非在山门观望了一会,在确定陆渊不会出现后,原本的笃定也产生了动摇。   会不会一切只是他的想当然,陆渊其实受了重伤,只是装作无事?   邵非不愿承认自己是有些担忧的,他飘荡着准备去其他方向再找找陆渊。   当早就等候在城外的尤凌子收到消息时还惊疑不定。   实在是这些年吃了太多陆渊的亏,她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在阻挡尸鬼族的防护罩上灵力变弱时才觉得这次陆渊可能真的不行了。只有陆渊实力倒退,他所维持的防护罩才会出现漏洞,也就是现在是陆渊的虚弱期。   她想了许久,还下不了决心,最后终于在几百年的渴望中,才破开一道口子带着魔兵,准备通过在七星宗留下的细作,潜入到内部。   陆渊的实力一旦无法恢复,那么她就有机会得到他了,当年陆渊为了抵消情心咒,挖了半颗心,不过还有那剩下的半颗。   她终于联系了安插在七星宗多年的探子,得到回应后,一路通过小道,绕过前庭来到陆渊平日修炼的洞府后山,果然如同探子说的那样,几个弟子正守在一口冰倌附近,冰棺里面的正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冰棺的出现,也让尤凌子更确定陆渊确实失败了,那是陆渊走火入魔后的现象,只有灵气不足以提供他的修炼层次,才会出现这种灵气外泄的情况。   邵非正在几个陆渊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当来到后山就看到一地被打到的宗门弟子,由于大部分弟子都在护山法阵附近,这里守卫松懈,也方便了她的潜入。   她潜入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让她为之痴迷几百年的男人。   邵非远远就看到那靠近冰棺,全身呈现绿色的女人,半透明的,与他让人完全看不到不同,她是能被看到的。   从书中的描述来看,她应该就是堕入鬼宗的尤凌子,曾经陆渊和落情红的同门。   这世间只有她有这种不死不灭的身体,鬼宗的人稀少,因为这种特殊体质,能存活的数量不多,不然大陆上也不会由仙踪和魔宗为主。但每一个鬼宗弟子的实力都相当强劲,就更不要说是鬼宗宗主的尤凌子了。   邵非见她就这么朝着陆渊的冰棺靠近,那绿色的双眼光芒更胜,看上去像是要把冰棺里的男人给吞了,也许是几百年来都没得到陆渊,哪怕在情心咒的状况下,尤凌子依旧没成功,致使她现在的神经有些疯狂。   邵非虽然自己也对陆渊有点说不清的心动,但他有贼心没贼胆,也就只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稍微想想,让他靠近陆渊就是给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看到她为了接近陆渊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心里有些异样,却没太在意这感觉,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之间。   邵非靠得近了,也看到了因为灵气外泄身体被自我保护而进入冰封状态的陆渊,他墨色的长发倾泻在肩头,就像上好的绸缎,棱角分明的轮廓依旧无比俊美,平日里冷淡犀利的眼此刻闭着,眼睫长而浓密,仿佛被剪碎的鸦羽,淡色的薄唇总是抿着。   他安静地躺在冰棺里,无论看几遍都能沉沦其中,也许是平日里气势太强盛,哪怕是仙界第一美人,也很少有人敢直视他。   邵非也是头一次看得那么仔细,时间都像是慢了下来……   比起邵非只是短暂地被美色迷惑心神,另一个人可就直接多了。   看着她要吻上那冰棺的时候,邵非感到心脏微微抽了一下。   这个女人在看小说的时候就属于不讨喜的类型,几次三番折磨女主,只因为女主是唯一能靠近陆渊又被陆渊所重视的女人,是绝对的bss级别,原本的邵非也只是当剧中人物来看,没什么代入感。   但现在邵非觉得自己有些厌恶她,就是生理性的不喜欢,就算她再美再强都觉得她面目可憎。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当然,陆渊凭什么非要喜欢她,如果他是陆渊也会选择云歌。   邵非没注意内心深处的一丝不情愿和说不清的恐慌,他并不希望这个女鬼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陆渊,陆渊是男主,还是觉醒了自己意识的男主,他有自己的判断,而不是被任何人左右。   而且这世上谁规定你喜欢他,他就必须喜欢你的?简直没道理!强取豪夺,像陆渊这样公正又无私的上仙,怎么是你能玷污的。   事实上,陆渊光辉的形象在邵非脑海里也是根深蒂固的,轻易无法打破。   邵非试图推开她,但身体穿过了她。   不过是个随时可能消散的灵魂,怎么可能阻止的了。   在碰道她的瞬间,邵非感觉到一个阴冷的力量从她身上传来,他打了个激灵,再然后就发现自己的魂魄颜色又回去了一点。   之前他穿透过不少路过的弟子,唯独这个尤凌子让他感受到了能量。   虽然那力量是阴冷的,但却实实在在让他的灵魂好受了一些,他是不是可以通过接触他人获得一些流逝的灵魂力。   所以他其实不会很快消散?这个结论让邵非有些振奋。   但,特定对象是尤凌子?   邵非整个魂都不好了,他并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女人身边。   邵非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就看到那女人已经要透过冰层吻向陆渊了。   他无可奈何地看向冰棺里的陆渊,不过这一次想到之前在大殿上的陆渊,顿了一下。   可能吗,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刚好阵法被破坏,刚好人手不足,刚好让尤凌子找上门?   邵非渐渐将这些点联系起来,比如慌称失败,那护山大阵前看起来只是在坐收渔翁之利的宗派们,唯一破坏大阵的还是落情红,落情红除了是魔宗的长老外,还有个身份,就是陆渊曾经的小师妹。   而且,总觉得从刚才在宗门口看到的一切那么顺理成章,现在在想就好像漏掉了什么。   七星宗是正道第一门派,现在到处都是地底冒出来的怪物,其他宗派就算想占下正道第一门派,也不可能挑这个节骨眼。   邵非一拍脑袋,真是一叶障目!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局,本来就是为了引出尤凌子!因为陆渊知道,只要有机会,这个女人不会放过自己,而尤凌子又是这次大陆鬼尸变的关键。   这才是陆渊的目的,他是想一举灭了鬼宗吗?   就像为了证明邵非的猜测,接下来的一系列是发生的那么快。   在尤凌子要碰到冰馆之时,嗞啦一声。   裂痕从冰棺上离开,那一层厚厚的冰层在,里面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还来不及惊呼就对上陆渊冷酷的眼眉。   那一刻她明白自己上当了!   从碎冰中出来的男人,微微一笑,一条仙锁彻底锁住了惨叫不断的尤凌子。   尤凌子被束缚在地上,她痛苦地呻吟着。   邵非见陆渊果然出来了,那刹碎冰四溅,恍若天神。   心脏跳了一下,又一下。   邵非来到陆渊眼前,准备打招呼,又眨眨眼:“hi~”   他这话说得充满期待,而且用这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来打招呼,他相信饶是陆渊再冷静也不可能没有异样,那他就可以更准确地测试是不是能被看到了。   没反应。   邵非想了想,原地跳了两下,凑到陆渊跟前做鬼脸。   变成灵魂状态的邵非,比平日里活泼了许多,有点有恃无恐。   陆渊也与其他人一样,没反应,根本看不到他。   陆渊从冰棺中出来,果然还是无法忍受别人触碰到自己,本来他打算再拖延一点时间,那样抓到她更有把握,不过忍不了就忍不了吧,目的达到即可。   他用厌恶冰冷的视线看着地上打滚的女人,想到自己曾经“爱”过,脸色更糟了,只能用之前在无量苑里得到的一点福利来洗洗脑子和眼睛,也不知道小家伙醒了没,能量吸收了没。   不过现在七星宗被虎视眈眈,他没精力再分去无量苑。   邵非有点落寞,如果连陆渊都看不到他的话,那别人更不可能了。   陆渊身上的灵魂之力是水蓝色的,很美也很梦幻,就好像是一座冰气蔓延的冰山,邵非想碰,其实只要像刚才碰尤凌子时,胆子大一点,就能知道他是不是也能汲取陆渊的灵魂力。   不过邵非尝试了几次,还没碰到就缩了回来,怂意冒上来,完全不敢接近。   处于对陆渊的尊敬,邵非对陆渊本能地保持了一点距离,哪怕知道陆渊是看不到他的还是过了心里那一关,陆渊这种人本来就和他这种普通人很有隔阂感吧!这不怪他!   尤凌子望着陆渊,啊啊地喊着,满眼都是不甘愿,那有如野兽的叫声,让她看上去都不像正常人类了。   邵非望着那个依旧平淡出初的男人,仙锁对于越强的个体攻击性越强,而且仙锁与鬼宗的鬼气是天生相克的,像是尤凌子这样的实力一旦被捆住,不但实力被压制到普通人的程度,还要承受它相对应的灵魂束缚,从感觉上来说就相当于始终在炼狱中。   陆渊将弹了弹身上的碎冰,在空中滑出无数抛物线,反射着一束束光芒,对着在灵魂被箍紧的尤凌子道:“慢慢享受,接下来才是开始。”   那瞬间,就好像能从他眼中看到万丈深渊一般。   邵非觉得那视线很陌生,与在他面前的陆渊判若两人,除了皮囊一样外,其他的差异有点大,可仔细一看还是非常仙风道骨。   当陆渊清醒后,邵非那些短暂的迷恋就好像忽然清醒了,他除了庆幸陆渊没事外,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凉意,上仙刚才的表情更像是那种步步为营的反派,冷静、理智、从容,甚至不惜冒着七星宗真的被攻陷的危险也要抓到尤凌子,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不是并不在乎因此所牺牲掉的,冷漠到不近人情。   这想法也没维持很久,他觉得与自己真实相处的才是用肉眼看到的。   他怎么能这么想陆渊,他可是大公无私的陆渊啊,就是在地下也是一直帮着他和云歌,对待他一个路人根本没有伪装的必要,他随便误会怎么对得起陆渊?   邵非赶紧摈弃自己这些胡思乱想,不让自己想歪陆渊。   陆渊只是为了将那恶女给逮捕了而已,这挽救了多少大陆上无辜的性命,这么多么伟大的情操。   随后陆渊一个示意,一群内门弟子出现,邵非感叹果然陆渊是下了个局,就等着人跳进来。   带着已经抓到的尤凌子,几人来到了山门口。   在陆渊出来的刹那,一群人沸腾了。   陆渊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越是崇拜,摧毁起来就更快~ 第67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渊这样出现, 无疑给了这群以为他早就因为晋级失败而无力出来的人一个巨大的刺激, 好些人不断眨眼来证明自己没看错。   那他们来这里, 岂不是会被记仇,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就希望陆渊会忘记自己的存在, 显而易见, 现在的陆渊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而刚才邵非注意到古怪的几人却好像早就料到一样,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灵魂状态的邵非不必再在意其他人的视线,自然能看到更多旁观者角度才能注意到的细节。   从他们门派的服饰上一一对应,邵非发现这正是之后小说开始后,女主外出游历遇到一些与七星宗同一阵线的门派,他们也在外出时给云歌提供了不少帮助。   果然是早就有计划, 而且也能与未来呼应了,原来在这里就已经有各自的阵营了, 他是不是不知不觉围观了一场绝对性重要的会晤,也是剧情的转折点?   邵非有点小激动, 只是呆呆的表情看不出来。   陆渊还是那不动如山的气质, 就好像他并不清楚那些流言传播出来一样, 并且与一个个门派前来的代表人见礼, 这群人僵硬地回礼,面色都有点说不出滋味来。   是陆渊, 如假包换。   在场的虽然还不确定陆渊的境界,但也能感受到陆渊身上的气息,那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看不透的, 这……八成是成功了啊!   化神期,大陆上都多久没出现了!   那之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误解?七星宗的人到底怎么传话的,还是有人恶意揣度七星宗?   一切在看到陆渊身后被一群弟子带来气若游丝连哭喊都不能够的尤凌子,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本对峙的场面在陆渊出现的刹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一旁一直在攻击的落情红也停下了攻击落情红与陆渊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间的对视,所有人的目光一同看向场内最耀眼的男人。   陆渊先是向落情红施礼,温声道:“谢焰魔大人前来相助。”   落情红冷哼一声,也收下了陆渊的谢意:“不客气,我们与七星宗情谊长存,岂是一般宵小可比拟的。”   说着以一种含着深意的眼神瞥了眼一旁已经猜测到什么的清光真人。   清光真人这哪里还想不通,原来今天这一出就是这对前师兄妹演的一出戏,就为了让他们这群人跳出来?   不,不仅仅如此。   邵非还是跟在陆渊身后,像条小尾巴,凝望着那如地底一样,让他觉得宽厚又安全的后背,陷入深思。   也许陆渊的目的,一是抓住尤凌子,不让她再将这块大陆继续搅动风云,而且这个女人身上还有陆渊遗失的半颗心脏,这也同样是陆渊多年来修为没有精进的原因之一;其次只要她在陆渊手上,总能引出更多的关键人物;再然后拔掉尤凌子在七星宗安插的细作,陆渊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找,还不如用这种方式更容易也精准。   之后又将这群门派喊上,这些门派里,邵非发现中立的偏多,而且各种散仙大能也有不少,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出手过,只是看着,目的不明,可能是事先安排的,也可能是巧合。   但陆渊他们可以在七星宗势弱的时候看清每个门派的路数和选择,分清敌我。陆渊不一定会立刻对付他们,却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提防,让七星宗上上下下有了防备,也让所有归于他们的势力更看清形势。对于那些中立势力,又可以拉拢,而且其中一些不愿意得罪七星宗的势力还会为了今天过来试图分一杯羹而在事后给不少好处,并且会偏向七星宗,是一本万利的。   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目的,那就是表面上能看到的,陆渊仙尊的出现让七星宗声势更胜以往,让企图对七星宗不利的门派有所顾忌。又让像是仙羽宗这样本来就与七星宗有矛盾的大派成为众矢之的,这次来的清光长老是个冲动又好喜功的人,只要他说个几句话,或者带头做点什么,那么之后其他那些附议的门派代表定然对他有意见,担心这是仙羽宗给他们下的套,就是为了让七星宗记恨他们,分散仇恨值。当然这些都是想多了,清光长老这样直肠子的人是不可能考虑到这些曲折的。   那是不是,就连让清光真人出现,都不是一个意外?   邵非没有再往这个点想下去,他已经有点不寒而栗了。   如果这时候陆渊仙尊出现,又以德报怨,相比这些原本墙头草的宗门也会对七星宗感恩戴德吧。   再说先给人晋升失败的感觉,再出现,这个先抑后扬的感觉,无法言说。如果一开始就说成功,可能效果远远没有现在震撼吧。   分化、离间、整合,都在同一件事上做到了,又哪里止一箭双雕,这都打下多少雕了。   细思极恐,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邵非目前能看到的,他没看到的目的或许还有许多。   这些事还有个前提,那就是陆渊仙尊晋级成功。   陆渊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吗,应该是能的,不然那些像是提前预料的人又是怎么来的,也许是在陆渊确定自己成功后就已经安排好了,而邵非还记得雷云结束后,他就与洛真一起拜见了陆渊,那时候陆渊好像只是坐着吧。   陆渊居然能一心多用,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做那么多事。   邵非怕自己多想,将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但看着眼前人依旧宽厚的背,他的信念有些摇摇欲坠。   这个算无遗策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熟悉,就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陆琛。   不,也许只是他想太多了,陆渊可能没考虑这些呢?   再说,七星宗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难道看着自己的宗派陷入危难吗,他也是在七星宗待了一段时间的,听说宗派内因为鬼尸变死伤惨重,这些宗派也都是豺狼虎豹,没有什么无辜的人,七星宗这段日子也是四面楚歌的。陆渊就算真的有一些想法也无可厚非,这都是被逼的,不然怎么震慑四方。   这是无可奈何的,陆渊没什么错。   邵非没发现,他的想法出现了转变,已经站在陆渊的角度去思考,不断为陆渊找借口。   让邵非这么惊骇的原因,大概不是事情本身所包含的目的,而是原本以为毫无缺点的完人,忽然沾上了其他色彩,不是他以为的那么正派。   让他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些事都还在邵非能接受的范围内,在他心里陆渊虽然形象有点动摇,但依旧是他敬重的人,瑕不掩瑜,陆渊也是人,也会有其他欲望,也可能使用一点手段,更可能这些都是他多想了。   邵非是个相当记恩的人,他始终记得陆渊是个人品多么靠得住的人,所以在没受到绝对的观念转变前,他对陆渊是绝对的信任。   清光光真人大义凌然地问陆渊:“仙尊,您是否晋级……成功了?”   陆渊矜持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的道喜声中纷纷向他们寒暄着。   而那些附议的、中立的、两边倒的门派也各自找着话恭维,生怕被陆渊惦记上。   陆渊的出现似乎也说明了,七星宗这座正道第一堡垒,固若金汤。   陆渊身后,不知不觉站了无数七星宗的弟子,以陆渊马首为瞻,目光灼灼,就好像他是唯一的信仰一样。   看陆渊那笑盈盈的模样,应该是没怪罪的,在他们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陆渊话锋一转。   又一次感谢了几个门派以及魔宗的帮忙,虽然众人都已经猜到这一次短暂的隐瞒与鬼宗的尤凌子有关,但陆渊还是为他们答疑解惑。   原来是陆渊为了抓住鬼宗宗主来解决这次鬼尸变的源头,不惜以身犯险,用自己来引诱尤凌子上当。   而最佳的实际就是他渡劫之时,所以才请附近的除了仙羽宗以外的门派帮忙假装来攻击宗门。   如此的大义凌然,如此的义薄云天,也无愧为正道领袖,相信今日结束后,陆渊的名字越发响彻大陆。   如此作为在场的不少正道人士不由汗颜,自愧不如,看向陆渊的眼神也有所变化,更真心了。就是换了他们也做不到陆渊这么干脆,尤凌子是大陆最危险的人物之一,稍微不慎就可能神魂俱灭,又或者成为鬼宗没有思想的怪物,陆渊能这样不顾及自己而做这样的牺牲,不由的让一些心存正义的修仙者真正佩服起来。   邵非刚才还有点疑虑,听到陆渊的解释,也在一旁点点头。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就是太危险了,邵非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幕,还有那差点要被尤凌子吻上的画面,还是觉得有点闷,陆渊仙尊就是有点太正义了,总是牺牲自己,这次还是反应快,之后吃亏了怎么办?   邵非叹了一声,仙尊太秀色可餐也是麻烦。   他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被气氛带着走,忽略了其中的漏洞。   待陆渊用清越淡雅的声音说完,众人的目光也都追随在人群中央的他。   他属于哪怕只说几句话也能瞬间聚焦所有人的目光。如果没有一开始这些门派欺人太甚,在道德上不占理,没有陆渊的出现解释,再加上陆渊绝对的实力镇压,而且做的还是利于全大陆的大事,这些人绝对又会是另一种想法和作为,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在碾压般的实力面前,陆渊却在受了欺压反而以德服人,才显得难能可贵,才能显得他之前隐瞒修为的做法是逼不得已,谁能不感受到这种受到重视的感觉,虚荣心、荣誉感、正义感在这环境中,被陆渊一点点激发出来,他在引出人性中最正面的那一面。   这么一来,当陆渊用慈悲的目光看向众人时,有些心思不纯的就躲避了起来,只觉得无脸面待在这里。那么在陆渊的邀请名单中,没有出现的门派就越发醒目了,众人的目光也显得很微妙,这里面有些是想趁机捡漏的,有些只是来看热闹,有些是有世仇的。   这些不请自来的宗门,之前围在七星宗门外又是何用意?在场的就要数最早到仙人镇,又在一开始就摆足了长老架势的清光真人身上的目光最多了。   他暗自咬牙,这陆渊阴险啊,还能对自己这么狠,用自己来当诱饵,这几个人做得出来?   这么一来他们仙羽宗的名声更要落个欺负弱小,趁人之危小人行径的名声。陆渊是不是早就计算好,顺便再让他们仙羽宗抬不起头来,清光真人别说多窝火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是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就在他们无比尴尬,又想要解释的时候,陆渊却笑着化解了,不让清光真人有任何解释的机会。   本来想等开化神大殿的时候再邀请,既然这次大家都来了,不如一同入内。说所有来恭贺的,他都表示由衷的感激,也同样希望大陆上所有门派能够共同进退,一同抵御危机,有更多的能人进阶,而不是只有他们七星宗、仙羽宗。   这话出来,让不少人燃起了斗志与希望,心中更觉得陆渊有大宗气度。   刚才看好戏的一群门派十分心虚,陆渊的话语更是让他们越发谦逊,连连推辞,还是被陆渊再三劝着,才愿意去入宗门内同乐。   一开始他们想进来,却被多重阻挠,现在陆渊主动邀请他们,让他们哪里还敢有其他的想法,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被迎了进去。   邵非安安静静地听着陆渊说话,其实平日里陆渊说话很少,所以难得说那么多话,让邵非不自觉地待在旁边听完,直到陆渊结束话语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认为男人的声音好听,这是正常人会在意的吗,邵非立刻离陆渊又远了一点,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为自己做了解释:“纯粹是欣赏,欣赏…”   而陆渊在见礼过后,衣袖在空中轻轻一甩,一道封印就重新覆盖在护山法阵上面,刚才好不容易被落情红和魔兵破坏了一道裂缝的阵法,瞬间就被修复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对陆渊的实力讳莫如深。   这就是化神期的实力吗?   在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一切变得困难又变得简单起来。   陆渊喊了一声一直在看他表演的辛如意:“好好招待贵客。”   “是,老祖。”辛如意对他们老祖的崇拜之情无以言表,每次都能轻轻松松化险为夷。   他还以为在议事堂说了之后,他们宗门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而鬼哭狼嚎的尤凌子,随即就在众多门派面前,被陆渊宣判关入七星宗独有的冰牢中,当然这牢房是由冰系法术铸造,坚固无比,也没有逃脱的可能,听闻它能让人尝到求死不能的滋味,不过这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证实过。   让为祸大陆已久的人留在陆渊这里等待审判,在场的也没有不同意的,这也是他们认为最公平的。   在他们进入七星宗时,这些派系的人边将这边最新的消息发布回去,让自家宗派和势力重新规划,边在思考着如何趁此机会讨好七星宗。   而跟在后方的七星宗内外门弟子,望着陆渊的眼神满是狂热,就像是邵非在地底广场上看到的那些教徒一样,这一刻陆渊是他们的神。   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不过邵非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庆幸自己还是保有理智的,只是纯粹对值得尊重的人报以感激和尊敬,还没疯魔到他们这个样子。   陆渊则不可能出现在宴会上,这些杂事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扰心,能在宗门口出现,又即兴演讲一番已经很少见了。更重要的是,他窝里还有个小家伙在等他回去,不知道对之前他们在池边互动记得多少,当然陆渊表现得再道貌岸然,内心还是希望小家伙能记得一些,他已经受够了他只对长辈才会出现的眼神。   陆渊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上去还是挺年轻的,哪点像他长辈了。   神思不由得飘远,也不知道醒了没。   那时候,那柔软纤细的人躺在自己怀里,没一点防备地依赖着他,他们的身体都被池水打湿了。那具白皙的身体被他一件件剥开外边的保护层,露出最娇嫩的内在,那人潜意识里害羞的模样,手指蜷曲起来的样子,红唇呢喃着什么,张张合合让人恨不得将那软唇都含在嘴里要化了的感觉……陆渊的心潮有些荡漾。   而在周围人慢慢四散开来后,邵非感觉到陆渊身上灵魂之力居然在吸引着自己,他好像有点饿了。   邵非自己都不知道,他望着陆渊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好几天。   陆渊就是那可口的食物。   如果是陆渊,那他的灵魂之力也一定是最强大的吧。   也许是成为灵魂状态的缘故,他的魂魄穿过大部分人的时候,其实是没感觉的,这些人多半灵魂还没他本身强,那陆渊又是什么味道的?   就尝一点点,应该不会发现吧?   邵非追在陆渊身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小心地靠近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有些色气的陆渊,不过邵非也看不到这些,哪怕看到了也只会以为自己眼花。   他轻轻地点了一下陆渊的墨色长发。   果然那能量通过自己的指尖,传了一些到自己魂体,而他原本稍稍暗淡下来的灵魂,居然有凝实的倾向,这比那个尤凌子厉害无数倍!   邵非恨不得抱住陆渊亲两口,感谢老祖!   没有你,我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要消失了。   就是随随便便一点漏出来的,陆渊不需要的那些废气,都能维持他的能量。   邵非刚刚还担心自己灵魂消失了怎么办,但幸好陆渊在啊!   虽然陆渊不知道,不过这个感激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决定都要记在心里,有朝一日无论陆渊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都要舍生忘死!虽然陆渊好像大概根本不会需要他。   邵非双手合十,格外虔诚,对着陆渊就像对着以前庙里的财神爷一样:“感谢您对徒、徒……”   邵非还是说不出徒弟、弟子这类称呼,因为在他看来他根本不配做,他最多就是与那群七星宗弟子一样的崇拜者而已,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种。   而在现实里的陆渊只能感觉到附近有点风,像是羽毛一样撩了一下自己,又好想是被哪里跑出来的妖精吸了一口气。   那感觉更像是幻觉,以他的修为,如果有人接近,是不可能感觉不到任何波动的。   周围只有风。   只是风的味道,令人愉悦、舒爽。   从来没什么伤春悲秋情绪的陆渊,不由摇头微笑,他居然会觉得这风有点甜。   没一会儿,在邵非欣喜若狂的时候,陆渊的却忽然脸色铁青。   在处理完一个随时有可能搞事情的麻烦后,他就打算回去陪小徒弟,其实这时候陆渊还是很矛盾的,想得到一点回应,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性向。   给邵非那么一个身份,也是为了让自己克制,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出来。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这种师徒关系的束缚下,他有那么点机会可以放弃邵非,成为真正的师徒他也一样会关心爱护,而不是非要那不容于世的感情。   用神识搜寻邵非的踪影,人不在无量苑!   后山没有,前堂也没有,宴会大殿也没有…统统都没有! 第68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刚刚吸了点陆渊身上的灵魂之气, 透明的魂体上, 脸颊还有点红彤彤的, 看上去有点餍足。他还在高兴自己不用消失,只见陆渊神色剧变,他那点开心就瞬间没了影, 察觉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在邵非的记忆里, 陆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之前在地底广场上看到那些可怕的场景仙尊都是老神在在的,邵非觉得这是心中只有道的人才能做到这么心无旁骛和纯粹。   陆渊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那速度太快了,邵非愣在原地,陆渊运气离开的速度不是他能追上的。   上仙不见了, 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他没注意到这种依赖随着变成魂体后加重。   陆渊先是来到无量苑, 与之前洛真到的时候一样,一片狼藉与死一样的寂静, 昏迷过去的弟子横七竖八地躺着, 他快速查看他们的情况, 都是在察觉不备的时候被偷袭, 而且是用极品灵宝所伤,这类灵宝还能隐藏能量波动, 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几个大派都没几个人能拿出灵宝。   来者不善,这是陆渊的结论。   容岩躺在门外, 陆渊抬手,衣袖在空中划过道道弧线,灵气以精准的力道四散开,进入这群弟子体内。   所有昏迷的人渐渐苏醒,陆渊一手护住容岩的胸口。   容岩睁开眼,看到陆渊的脸,心咯噔一声。   只见陆渊面沉如水,他跟随在老祖身边也有近百年,其实老祖几乎不会动怒,因为这世上没什么值得老祖动怒的事。但真正动怒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能平息他的怒火了。老祖并不会表现得雷霆震怒,反而是这样令人感觉到窒息的冰冷。   就算身体还有不适,他也像是被打醒了:“老祖,是庞元长老来向我询事后,弟子就昏了过去,是弟子学艺不精……”   陆渊眼眸微微一动,果然是那老货!   从一开始此人进了宗门,当时陆渊就怀疑是被人夺舍了。   哪怕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孩童,但身上的违和感还是让他有所察觉。   只是不知是被何人夺舍,但能肯定身前必然也是大能,一只孤灯冥眼塔陆渊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他勾结仙羽宗,陆渊才隐约猜测此人可能是已经陨落的仙羽宗老祖东皇真人。当时走火入魔的陆渊没有打草惊蛇,他打算等适合的时机再一次解决。   包括之前陆渊利用黎天阵法解决的一些弟子,不但削弱了部分宗门的实力,让他们七星宗为首,也顺便将这几个已经壮大却心怀各异的势力整合一下,然后才是把这些弟子的灵魄化为自己的力量,炼祭到自己的灵幡中……   这次引出落情红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却不料此人居然敢大胆到自己宗门内行凶!   陆渊打断容岩说的话,周围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是那些已经苏醒的弟子们,陆渊道:“照顾好他们。”   “是!”   陆渊直接进门,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冰气一个没控制住溢出,瞬时在附近的家具上覆上了一层冰霜。   洛真不是应该静思崖吗,是谁准许他跑出来的?   对他的命令就是这么阳奉阴违?道兰是不是太放纵徒弟了,剑术天才又如何,这世间从来不缺陨落的天才。   陆渊用回影术回放刚才的一切,陆渊在无量苑下了禁制,这类禁制可以使用回影术回放之前在院里发生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不会来无量苑行凶的缘故,如果行了就代表与陆渊以及整个七星宗为敌,相当于会被正道追杀。   回放中,陆渊先是看到从冰池里出来的邵非,一件单薄的裤子紧贴在笔直的长腿上,柔顺长发披在身后,在夜明珠的光线中仿若绸缎,瓷白的脸上看不到毛孔,精致的五官,泛着红晕似是害羞的模样,这是容貌完全恢复巅峰时期的邵非,半裸着的上身被灵气包围,水珠沿着淡淡的肌理滑落,在冰雾缭绕中时隐时现,引得陆渊呼吸不畅,险些理智控制不住去抚摸那幻象。   也许真的是等待太久,将那些歪门邪道压制得太过,他连看到邵非一点裸露都心绪波动太大。   陆渊到底是活了许久,立刻给自己下了个清心咒,把这些歪门邪道给屏蔽在外,只有那看到的一幕不断在脑中回放,这是法术所不能控制的部分。   陆渊:“我该拿你……怎么办?无论你愿不愿意,这次……”这次找到你,一步也别想离开我身边!   邵非在原地打了会转,决定去无量苑碰碰运气,看到了醒来的弟子们,飘过去就发现站着的陆渊,有些喜出望外,真的在无量苑,蒙对了。   他默默地跟了过去,就听到了这句话,一头雾水。   不过高人说话不向来是凡人听不懂的吗。   于是邵非就瞧几眼陆渊的美颜盛世,又静静地观察周围,呃,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比如他的身体不见了,陆渊会不会发现?   陆渊继续看场景回放,本来陆渊在看到邵非穿着自己准备的衣服出来还觉得格外顺眼,还有面对容岩的问好时那种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格外的有趣,那有点婴儿肥的脸越发可爱了。当然还有后面那故作高深的表现,可圈可点。   能够遇到情况不明的时候,安静观察,临危不乱,还能随机应变,让陆渊很意外也越来越满意。   也许是看人顺眼了,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合乎自己最心动的地方。   在小家伙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陆渊的心情飚了一下,他对我也是有一点在意的。   然后应该是与体内的七号玩耍,如果不是为了快速找到人,陆渊根本不舍得将这些画面快速看完。   一切的好心情,在看到庞元假扮内门弟子入内,使用了法器时戛然而止,那法器有自我防御功能,让他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法器。   而后在洛真闯入时彻底下沉,薄唇抿了一下。   邵非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有点好奇。   他感觉这是上仙不高兴的表现,虽然很细微,不过他一直有关注陆渊。   这混账东西竟然乘虚而入居然吻了邵非,恨不得把地上昏迷的洛真给一脚摁死。   也许是周围太冷了,在地上的洛真悠悠转醒。   陆渊传音给四处找徒弟的道兰真人:立刻把你徒弟送去静思崖,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正在安排客人的道兰楞了下,那小子又怎么惹到老祖了!他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难道又去找那个陆非了?真是入了魔了!孽债啊孽债。   老祖的宽容她可是最清楚的,能在一天内连续数次惹怒老祖,她这弟子也是很厉害了。   陆渊忽然爆退了数步,他刚看完所有这里发生的影响,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强行去掉幻境里法器的遮蔽,看到那法器不是普通的,而是孤灯冥眼塔!是灵器!邵非不是简单地昏迷,陆渊整个人出离愤怒和恐慌。   从没有体会过恐慌感觉的他,这一次终于感受到了。   他怕失去邵非,怕连开口都没有,那个人就这样离开。   聚集不了三魂六魄,他要一个身体做什么!?   如果他的逃避和忍耐换来的是失去邵非,那么他何必忍,什么世俗,什么礼教,什么道义,什么心理障碍,什么可以克制,他还管这些做什么!?   他就应该把人锁在自己身边,不爱就逼到爱上为止!   洛真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把邵非给弄丢了,紧张地四处搜寻,却看到了灵气肆意,神情有些猖狂的陆渊。   离开前,对还有些迷茫的洛真吐出了几个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句话砸向洛真,以陆渊老祖的身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重了,相当于给洛真的未来发了一张红牌。   陆渊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当务之急他要找到邵非的去处,邵非的灵魂应该还没消散太久,潜意识里陆渊并不相信邵非就这样被毁了。   既然把邵非带走,不是用来威胁他就是看中邵非本身,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让人愉快。   邵非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不见的事可能是被察觉了,虽然洛真和上仙只有一句对话。   上仙是真的很厌恶洛真吧,好像原著里也不喜欢,有些人天生不对盘?   邵非思考着的时候,陆渊再一次从原地消失了,邵非追出去却连个尾巴都看不到,在地底如果不是陆渊刻意等他,他连人影都追不到吧。   邵非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飘出了院子,那些昏迷的弟子已经被容岩安排好,而洛真则是被道兰真人提走,师徒两争执地热火朝天,洛真想要留下来找邵非,他认为邵非不见与他有关,道兰真人却是不同意。   “陆非无论去哪里,都有老祖会找,你别去添乱!以后他的事与你无关!”一路上,道兰真人恼火地教育徒弟,以前她还自豪自己徒弟省心,什么麻烦都没有,现在可不都还回来了。   邵非其实还挺羡慕洛真的,有一个真心为他考虑的长辈,不为任何目的的关心着。   洛真:“是我弄丢的,等他回来了,弟子甘愿去静思崖。”   邵非:不不,和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戏份本来是女主的,抽风提前了。   道兰真人:“你不要再惹老祖,不然师父我都保不住你!只是一个替身,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邵非猛点头:对对,不要再执迷不悟,男人和男人是没前途的。   “不是替身!”洛真冲口而出。   “你、你说什么!?”   不是替身,难不成还是本人?   邵非:……   洛真也被带走了,邵非飘了一会,然后慢慢蹲在原地,陆渊去哪里也不是他能了解的,想跟着也追不上去。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去了哪里。   他刚吸了点陆渊身上的灵魂力,应该还不至于立马消失,只能消耗灵魂力来搜寻了。   庞元困住了老坛等人后,把邵非的身体带到他在仙羽宗的老巢,这里有一处他以前修炼的洞府,只有他自己才能进入的禁制,仙羽宗与七星宗都在皇城附近,就算是陆渊再神通广大都想不到他离开七星宗会来这里,在庞元看来他在宗内那么久陆渊都没察觉,那肯定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他把邵非的身体放在洞府内的石床上,看着这具还有呼吸的身体,觉得耗费法力不惜反噬也用了灵器是值得的,只是可惜看不到陆渊的表情。   刚才他在用灵器的时候,就发现邵非的身体是稀有的纯阴体质,这种万里挑一的体质,若不是依靠孤灯冥眼塔他也差点错过。他还不知道邵非是什么品级,但只高不低。经过这次越阶强行使用灵器,他身上的伤就需要修复,最快的办法就是使用炉鼎,虽然正派人士大多不会使用炉鼎。但众所周知,纯阴体是最好的良药,这样的炉鼎就是大罗神仙都会忍不住垂涎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渊忽然选了此人当弟子,还让容岩来看守,原来是看中了他的体质。要知道陆渊是万年一遇的十阳体,这件事也只有他们这些同一时期的人才知道。偏偏还修行冰系法术,本就相克,容易走火入魔,若没有一个纯阴体来中和,能晋升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失败才是正常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渊会重视这个徒儿了,原来他是他的命啊!   看来,没寻错人!还捡到了个宝。   陆渊会疯了吧。   疯吧,就算再疯狂也无法寻到我的!这个纯阴体的小娃儿,就给老夫接收了。   陆渊凌空于黑夜中,不惜灵气损耗将神识覆盖面更广,几乎笼罩所有周边区域,燃着火焰的目光渐渐集中了在某个点,找到了。   在仙羽宗,陆渊一出现就被诸多仙羽宗的弟子发现,他们喊来了长老,这时候陆渊晋级成功的消息还没传开来,他们得到的都是陆渊失败的信息,这时候看到高空中没有御剑的陆渊都像是见鬼了,能够徒步凌空是传说中化神期的大能才能做到的。   几个长老连忙想传音给陆渊,询问他深夜过来有什么事,却不料他们的传音全被屏蔽了。   陆渊到底也是正派之首,哪怕是与之矛盾甚深的仙羽宗也不敢贸然行事,几个长老见机御剑飞行,意图阻止。   可他们没想到现在的陆渊完全不讲理,也没了平日的仙风道骨。   陆渊察觉到了去处,根本不管拦路的杂鱼,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也不等他们说话,统统被一招打落下去,长老们不敢相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落,不是一合之敌。   当他们落到地面,拦住要围过去的弟子,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长老们决定启动大阵,又召集所有在宗内的长老们,准备找说法。   陆渊来到洞府附近,察觉到禁制,是已故的东皇真人下的。   徒手将那只有大乘的防护罩劈开,法术破坏的动静让仙羽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地间的哀鸣声。   陆渊速度太快了,还没等庞元反应过来,就已经出现在了洞口。   他看到庞元身后,邵非的衣服被脱去了一大半,整个人软到在后方,陆渊的气息变化了。   “你、你怎么可能!?”这是庞元还是东皇真人时下的禁制,几乎与化神初期的威能媲美,就算陆渊晋升成功也破不开,不然他也不会回到这里来。   陆渊怒火像爆裂了,一字一顿:“你不该动他的。”   只一眼,陆渊就感受到邵非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仿若一个大锤直直砸向心头,钝痛令陆渊双目赤红,眼中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原本的恐慌化为漫天冰霜,所有赶来的弟子瞬间结冻,哪怕是金丹期的长老们也被空气中飞旋的灵气束缚。   “你该死,你们全部该死。”陆渊疯狂的像一只被惹怒的雄狮,“我要你们……一个个给他陪葬。”   邵非不在,没人能再阻止这个男人。 第6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此时, 邵非正吭哧吭哧地朝着感应到的肉身所在地追赶。   当然, 为了感应肉身, 他的灵魂又黯淡了许多。   赶到一半,就被远处的奇观给震慑住了,那边出现弥天大火, 火光冲天, 最可怕的是那火是蓝色的,美得窒息,就仿佛看到了现实世界里的极光。   但在美丽背后的破坏性却让邵非打了个激灵,这颜色太独特了,看过一次原著就能记住,好像是冰火?   这不是陆渊独创的天阶法术之一吗, 威力可覆盖百里,焚烧一切活物, 虽然没有火焰之地岩浆的千万年积累,但也绝对是十大异火前三的火种, 在原著里陆渊从来没使用过。   邵非震惊地望啊望, 都快把那一片诡异的蓝色火光给看穿了。   天啊, 谁那么有能耐让上仙发怒了!   那个方向, 曾经听吴三零说过,好像是仙羽宗?   陆渊要对付仙羽宗?但就算要对付, 也不应该选择这么直接又不理智的方式,这对陆渊没半点好处。   而且,陆渊爱护生灵, 保护弱小,为人正直,怎么会用这么霸道的法术。这种冰火能焚烧万物,与陆渊平日坚持的道义相斥,陆渊这么做想过后果吗?   他千年来积累的名声可能就毁于一旦了,再说仙羽宗的人哪里能容得下陆渊到他们的地盘上肆意破坏。   而且仙羽宗也是高手辈出的地方,他一个人能扛得住!?   邵非现在对肉身的担忧都放在了一边,反而担心上了陆渊,加速飘过去。   邵非边飘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没一会,在蓝色火焰的光芒中,半空中御剑站着好几人,看不清是谁,但邵非猜测是阻止陆渊破坏的仙羽宗的各大长老们。   法术的攻击力甚至让一座大山化为平地,邵非脚底下原本还是青草,现在成了秃地,足见仙羽宗与陆渊之间的战况有多激烈。他不合时宜的想着,幸好我现在没肉身,不然也一起飞灰湮灭了。   而在他头顶,御剑飞过一个个七星宗的长老们,也许是感应到这边动静赶来支援陆渊的。   邵非发现里面还包括刚刚强行把徒弟丢进静思崖的道兰真人,她与七星宗其他几位长老极速前往。   在战况愈发不可收拾之时,仙羽宗附近被几位长老下了防护罩以免伤害皇城附近的凡人。   即便如此,这边的动静还是引来无数人围观,包括在凡尘中的各大修仙世家们,以及位于皇城中的皇家,各自派出家中探子前来探查。   两个宗派之间突如其来的战斗呈现白热化,之前来七星宗“恭贺”陆渊的各派人士也纷纷赶到,理所当然是帮助拥有化神期修士的七星宗。   邵非尽全力赶到,但他的速度与那些大能比就堪比蜗牛,所以等他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原本的名门大派,也被摧毁得七七八八,不复盛况,蓝色火焰慢慢消失,如果不是焦黑的建筑物,它就像从没出现过。   当看到一地残垣断壁,被攻击得破败不堪的地方,邵非睁大了眼,这是文中据说与七星宗齐名的仙羽宗?现在这里更像是某某遗迹吧。   还有那不知生死躺在地上的仙羽宗弟子们,一些被烧得只在地上留下黑色人影的粉末堆,让邵非不敢细想。那些长老级别的则是被七星宗的人给看押住了,口中振振有词,不乏咒骂和侮辱,后来被听不下去的道兰真人给封了口。   按理说一个大宗门不可能那么快被消灭吧,当然陆渊很强,但没强到这个地步吧?   邵非又注意到,仙羽宗的宗门护山大阵已无法启动,它被彻底摧毁了。   刚刚赶到围观的修士们与邵非一样瞠目结舌,摧毁一座护山大阵需要无数大能的齐心协力,而现在只有一个陆渊,貌似也许就这么做到了,他们看向陆渊的眼神简直像看着怪物,陆渊仙尊的实力已深不可测,若要与之为敌就要想想此刻仙羽宗的下场,虽然没人知道仙羽宗是因何遭受灭顶之灾。   邵非也觉得头皮发麻,原著里实力神鬼莫测的男主,好像提前暴露实力了。   不、愧是男主啊,这实力谁敢对他说不啊,别说肉身,就是魂魄能不能完整都难说。邵非无比同情地望着仙羽宗的弟子们,唉,谁叫你们惹怒男主了。   当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陆渊身上时,自然发现他手中抱着一个人。   不过大多数人是仰视着的,所以看不清陆渊手上抱着的到底是谁,也不知是男是女,只是对此人的身份前所未有的关注起来,能让陆渊这么对待的,必定是要十分注意的人物。   陆渊衣袂飘飘,视线平静地扫视着下方的人。   他在盛怒中毁了整个仙羽宗不说,还一脸平静,好像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活下来的弟子们有的愤恨有的屈辱地跪在地上,也许他们从没想过灾难还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   在黎天阵法中的大量牺牲,加上众人的围攻,陆渊的破坏,几位老祖宗的闭关,这个昔日的名门大派已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   陆渊身边悬浮着一只正在旋转着的灵幡,灵幡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应该是正在囚禁某位大能的魂魄,而在陆渊脚边是一具看上去没了气息的尸体,邵非对加害了自己的人记得非常清楚,那尸体貌似是庞元,他已经死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本来还打算等复活后奉还的邵非,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反抗怼人的勇气,这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护山大阵被破坏,罪魁庞元伏诛,其余人等均被押下,陆渊才慢慢从半空中回到地面。   这时候,邵非终于看到了陆渊手上抱着的“东西”。   邵非眨了眨眼,因为不敢相信,他还闭了会眼再睁开。   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肉身被陆渊抱、抱着?   而陆渊看着那具没任何反应的肉身时,眼神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一、定、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个小尾巴~~~宝宝们元宵节快乐,随机50个红包~   没有最短,只有更短~   下一章大概就是小非子的崩溃日常~(喜闻乐见xd)   小非子:上仙人设崩崩崩崩了   众:你终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第70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几日过去, 仙羽宗被陆渊毁了大半的事已告一段落, 余波正在向整个大陆扩散。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平静, 就连原本被冰火波及的皇城都已经在重新修建了,当然是由七星宗全权出资。   哪怕过去这些日子,当时发生的每一件事依旧被津津乐道, 乐此不疲, 特别是话题中心的人,更是不断在仙人镇中提起。   仙羽宗,昔日的大派居然在一个人的发怒下,只剩下一个烧焦的空壳子。   传闻陆渊的法术中有三大异火之一的冰火,但只闻其名,大部分修士是持怀疑态度的, 认为不过是七星宗的虚张声势,陆渊的实力早不复往昔。   现在, 只要还怀疑的人,去仙羽宗的地盘上看几眼就明了了。   原本的仙羽宗弟子们没了依靠, 树倒猢狲散, 在代理掌门给出留在宗门与去其他宗派发展的选择中, 大部分弟子选择去其他宗门, 其中最被他们向往的却是七星宗,这个差点将他们基业毁于一旦的宗门。他们并没有强烈的门派归属感, 仙羽宗一直是以强者为尊,而陆渊在他们心中就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只是七星宗的入门门槛比起仙羽宗有过之无不及,能入门的少之又少。   看着门派中刚刚加入的部分仙羽宗弟子在练武场集合, 他们正在融入新的宗派,处理老祖留下遗留问题的辛如意感叹了一声,一个大派的兴起与衰亡快得令人应接不暇,也许它本身就已经从内部腐朽了吧。   唏嘘道:“虽说择良木而栖是常态,但未免有些薄凉。”   道兰真人嗤笑:“你还没习惯吗?修仙者斩断七情六欲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只是担心……如果哪一天我们七星宗也遇到这样的事……”辛如意免不了一阵兔死狐悲。   “不会。”道兰真人顿了顿,又笃定着,“我们有老祖在,不会有那一天。”   她回想那天之后,几位仙羽宗大乘期的老祖从闭关中出来,也一样无力回天,甚至有因为临时被打断闭关而走火入魔的。几位停留在大乘期的祖宗们对陆渊的气息比他人敏感多了,在发现陆渊的并不止化神初期后,他们就绝望了,深知就是几人联手也不是陆渊的对手。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们简直无法相信就因为一个夺舍肉身的东皇真人,陆渊能迁怒到他们一整个宗派。   但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东皇真人晋升失败后并不像他们以为的消散,而是夺舍了一个叫庞元的凡人,被看中了资质后留在七星宗,用辛如意的话说就是长期潜伏,然后被陆渊发现后,认为其居心叵测,有可能是他们仙羽宗的阴谋,为了不将事态扩散,在晋升后就跑来灭了他们宗门?   听到原委后,反而有种被陆渊耍了的滋味,连借口都不找好一点,这么敷衍。   这种侮辱,甚至比宗门被灭还要强烈几百倍。   被陆渊这个“敷衍”的借口气得好几位老祖宗差点走火入魔。   在讨要公道时,却被所有宗门围困,成为众矢之的,言语间颠倒黑白,生生把陆渊捧成了除暴安良又公正无私之人。这些以往任何一个出来都让人闻风丧胆的老祖宗们,气得语无伦次,对这些无耻之徒束手无策。   碍于陆渊的如日中天与无法匹敌的实力后,还是选择了隐忍。现在他们无力报仇,连夜召集剩余愿意守宗的弟子迁出了皇城。哪怕被陆渊毁坏殆尽,所有秘籍、洞府、福地几乎被烧得干净,但他们作为大派的根基还在,现在去偏僻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反而是重新发展的一条出路。   避开陆渊之锋芒,他日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们对陆渊的仇恨显而易见,但陆渊却没有理会,像是不在乎,又或者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自从那晚忽然爆发血洗了整个宗派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辛如意也想到了后来那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煞有其事地认同,是啊,只要老祖一日不陨落,七星宗就不会出事。   又想到老祖已经多日没有出现在宗门内了,而且隔绝了传音,不与外界联系。而那位被带回来的人,经过对宗内邵家姐弟的询问,有八成可能性是那个西部邵家的水系单灵根天才。   想来陆非,不过是化名吧。   如果真是那个邵非,那洛真之前的行为也有解释了。   “那个邵非……和老祖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人自从被带回宗门内,老祖就开启了护山阵法,又在后山布下了招魂阵,恐怕就与那个邵非有关系。   魂魄招没招回他是不清楚,但人肯定是没醒来。那个小家伙不醒来,难不成老祖就不出来了?   “老祖说是弟子,那就是弟子。”道兰真人想到陆渊对她徒弟的忽然严厉,又在那次殿内见面时的出尔反尔,最重要的是,当时老祖看着怀里人的眼神,那是……独占欲。   她闭上了眼,讳莫如深。   现在还在静思崖的徒弟,以前疏懒的模样再也没了,短短几日的进步抵得过曾经的几个月,她这个徒儿天赋极高,是罕见的变异天灵根,只是对修炼不上心,后来又被邵非拒绝,心灰意冷,那之后除了教导宗门内弟子外对于自身修炼就怠慢多了。   现在忽然这么疯狂修炼,事出反常,令她很不安。   仙羽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就在几个时辰内被摧毁大半,她那一根筋的徒弟可千万别犯傻啊。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蓝颜祸水啊。”   辛如意正要问这词的缘由,容岩就从远处疾步走来,看到他们行礼问好:“见过掌门、道兰真人。”   他们免了他的礼,看到他要去的方向,有些惊诧:“你这是去见老祖?”   “是。”   两人面色凝重,老祖这些日子谁都没见,外面甚至有他羽化登仙的传闻,当然他们知道这不过是夸大其词,这是第一次喊人进去。   “那快去吧。”说着,也看向后山禁地。   容岩来到后山,穿过一个个山中洞府,深处是灵脉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是老祖的五灵洞府所在地,这里如今被迷雾环绕,就好像把魔宗的迷雾森林搬了过来,如果乱闯阵有可能会死于非命。   他通报了姓名后,等了一会阵法转动,迷雾散去才走了进去,他秉着呼吸,神情中严肃透着紧张。   当来到洞府门口时,他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静静地垂目侯在外面,里面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能感受到老祖声音中的压抑和愤怒,这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   在那刹那间,阴风阵阵,容岩忽被一股磅礴到他承受不住的力量击垮。   他被这股力量击倒在地,闷声晕了过去。   也幸好掌门师父平日很器重他,老祖也对他多有照拂,他身上奇珍异宝颇多,在它们自主抵挡攻击后没过一会就醒来,立刻从储物戒中拿了一颗回元丹吞下,缓了缓神色。   想到老祖之前吩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进去的命令,他咬着牙走了进去。   老祖已经好些日子没出现在外了,宗门内其他人沉浸在仙羽宗覆灭和老祖晋升的兴奋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当然平日里老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是这一次,他一直忧心着,那天老祖带着太师叔回到宗门的时候,只有一刹那停留,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老祖的眼睛是充血般的杀戮气,那是杀了多少生灵才能凝结而成的,偏偏老祖面无表情,看上去冷静又沉稳。   那个眼神,至今难忘。   也就到今日,忽然老祖得到老祖的传音。   他储物戒里是邵非太师叔用过的物品,都是之前在杂事院里用过的,这就是老祖的吩咐他过来的原因。自从老坛被抓后,那儿暂时没管事的人,邵非的东西别人也不敢动,就这么保留下来了。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又是忐忑又是好奇,可当他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让人惊骇的无法言语的一幕,其他的一切都被暂时屏除了。   在冰雾中,老祖在吻太师叔。   而除了震惊的容岩外,最震惊的就要数被吻的,邵非本人了。   邵非的魂魄风中凌乱,眼睁睁看着不知道多少次招魂失败后的陆渊,像是发泄一样地啃咬着自己的唇。 第71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那是不容错辨的吻, 找不到任何借口来遮掩。   邵非此时如果有身体, 那必然能感受到全身血液逆流的滋味, 现在是魂体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陆渊的唇印上的刹那,他整个魂都晃得厉害, 摇摇欲坠。   最近这些日子待在陆渊身边, 魂力也越来越强,能飘动的速度比刚开始快许多,一下子飘得远远的,面上全是不知所措。   邵非张了张嘴,却无力说什么,心动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太奢侈。他没资格, 一个过客,应该像幽灵一样穿梭, 不产生纠葛对他和世界人物都好。另一方面,长久以来被上个世界的“邵非”烙印下的自卑始终残留着, 就像上个世界那样, 他第一个想法不是拒绝, 而是根本不信。   怎么会这样, 男主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他要什么没什么, 对陆渊没丝毫助力,连灵根都是废的,不提女主, 就算是配角也比他有闪光点,是不是瞎。   在原著里就是个洛真回忆里提到过一句的路人甲啊!   他这个世界除了张脸以外依旧很路人的,而且老年状态的模样陆渊是见过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很多事,一般人见过后怎么可能还产生想法,所以系统或许也是有这方面考量,陆渊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的?   不,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重点是陆渊的性向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太过惊吓,邵非的心理活动异常活跃。   是本来就……不可能,这是言情小说,在女主出现前陆渊是无欲无求的,对男女都是没兴趣的,作者应该是想给女主一个不让人诟病的男主。   那是他干了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像其他穿越的男女一样不自觉地勾引了?   应该没有啊,他和男主一共都没见过几次,太匪夷所思了,邵非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由得回忆仙羽宗被毁的那天————   时间回到几天前。   邵非看到陆渊抱着自己时的冲击力,那时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在脑中形成,因为太匪夷所思,甚至没在脑海中停留多久就被他否决了。   以前他无法想象陆渊能与谁那么靠近,但现在自己的肉身做到了,却让他浑身不自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上仙对付仙羽宗时顺便找到被带走的他的肉身,又因为是名义上的弟子,就带了出来,的确像上仙会做的事。   那时,仙羽宗正在闭关的老祖们还没被请出来,其他人关注力都在陆渊身上,自然也看到了被陆渊抱着的人,邵非算是被动在众派中露了脸。大部分人只觉惊艳,哪怕在美男子如云的修仙界也少见邵非这样的容貌气质的,有几个常年走南闯北的散仙倒是有些印象,这样的脸看一次就很难忘记,只是一时间无法与现在知名的修士联系起来,到底邵非出现人前的机会太少了。   也许是周围集中在怀里人的目光太多,陆渊从储物戒中取出大氅盖在了上面,隔绝了所有视线。   怎么看,都有点暧昧。   但两个男人?怎么可能,谁都有可能走歪路,唯独陆渊不可能,听说新起之秀洛真就是因为那与众不同的性向让七星宗给带回去受了罚。   可能是关爱的哪个晚辈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后生得到这泼天幸运。   如果有肉体,邵非一定是满脸通红的,刚才陆渊给他肉身盖衣服的动作含着一抹色气,总让他回忆起在池边的幻象,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想歪。   陆渊指着脚下的尸体,眼底极速掠过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语气却依旧是众人熟悉的淡漠:“他原是仙羽宗的东皇真人,夺舍了凡人躯体,长久潜伏在我七星宗意图不轨,今次情急,其危险程度已威胁到各派,无奈将其斩杀,而后我愿接受各位同道审判。”   经过陆渊一解释,大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就说陆渊怎么会突然发怒,甚至直接与仙羽宗撕破脸,要不是他实力超群,今日肯定是免不了一场恶战的。   向来必然是有人惹急了他,原来有这样的蹊跷。   于是连连安慰陆渊,又说这东皇真人咎由自取,陆渊这是为大家除了公害。   然后陆渊又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语气中含着痛惜与自己晚到的愤怒:“也害了我的徒儿,现下我打算带此人尸首回去给宗门一个交代,不知可否?”   原来是徒弟啊,终于身份真相大白。   不但被陆渊看中,还这么宝贝,真是让人嫉妒羡慕。   陆渊态度客气平和,其余人自然是更客气,无论从各方面来说,这都是那两派的纷争,他们犯不着得罪陆渊,再说现在仙羽宗也名存实亡,没有落井下石都算是他们厚道,纷纷说这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短暂的窥探中牢牢记住这个陆渊徒弟的长相,方便传讯回去。   而自己宗门的辛如意等人陆续来了,陆渊朝着他们颔首示意,就准备离开,哪怕心中再是焦虑万分,面上也看不出丝毫不同。   他现在的最重要的事是找回邵非的魂魄,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有办法搜寻复原,这世间要说对灵魂的研究,除了陆渊恐怕无人能与之相比,到底他自己就是魂魄不齐全的人,他有感觉,还剩一魄,他的三魂六魄就完整了,只是不知去哪里寻找。   至于陆渊着么大肆破坏仙羽宗的事自然由掌门辛如意来善后,他也是没料到老祖今日晋级后会突然找七星宗麻烦,偏偏老祖就这么做了,当然在外人看来是蓄谋已久。   也幸而他们与仙羽宗积怨已久,手上也掌握了不少对方危害大陆的把柄,其中还包括黎天阵法被破坏的事,那些被放出来的尸鬼,可是让每个门派都有牺牲的弟子。被辛如意一说,同仇敌忾,陆渊的所作所为更有了有力的拥护。   原来这些年仙羽宗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也难怪上仙要动怒,新仇旧恨,还有什么不支持的。   快速应付了这些闲来无事的宗门之人,陆渊内心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要不是担心再出一次庞元这样的事,他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浪费。陆渊抱着人回去准备招魂阵,把庞元的尸体丢到了五灵牢中受折磨,他还留着此人一魄,其余的魂魄都在灵幡内,对于此人的刑罚只是开始。   另外还有被容岩等人在山脚下堵到的老坛等人,在邵非的好友吴三零的口述中,这些人一个都没放过,都在其中。   陆渊现在没时间处理他们,只是先将他们丢入里面,施了一个幻术先从精神上击溃他们。   幻术中的景象是他们内心最惧怕的东西所凝聚,只要陆渊一天不解开,他们将永无止境地陷入精神的噩梦中。   然后又在在自己的洞府附近摆了大阵,倾其所有材料与符箓,将七星宗的库存挖了大半,短时间内就将招魂阵建起。   但无论他怎么招,都显示邵非这具身体的灵魂早已消散了。   陆渊不相信,哪怕失望也是从容的继续下一次仪式。   他的神魂强大,不会被一次失败打倒。   孤灯冥魂塔虽说能收魂,但庞元越阶使用,还无法让它的功能彻底发挥,所以不可能将邵非的三魂六魄通通摧毁,他并不甘心,又试了一次又一次。   邵非则是从仙羽宗一路吭哧吭哧地追赶,才找到了陆渊所在地,当然他错过了陆渊怎么折磨老坛等人的画面,若是没铺垫一下子看到残暴的一面,恐怕要躲许久。   见陆渊那不怒自威的模样,邵非其实有点害怕。   可当他发现那阵法中央是自己的肉身时,察觉陆渊想做什么,害怕也被他忘在脑后。明知道他说话陆渊是听不到的,但邵非还是在陆渊耳边让他别找了,根本不可能找到原主的灵魂,那早就被邵云锦给折磨死了,他不过是占了便宜进来。   陆渊当然是听不到的,在设下招魂阵的时候陆渊已经损失了一部分灵气,这种阵法属于天级中品,对实力最低要求都是大乘期,可想而知它非常耗时耗力耗物。   但陆渊却没有停,再又一次凝聚失败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温柔地抚摸着邵非的脸颊:“别担心,很快我们又能见面了。”   邵非在空中的灵魂抖了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他只是觉得陆渊的态度很诡异,目前还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陆渊继续招魂,这本就损耗仙体,陆渊还不信邪地来了一次又一次,哪怕是化神期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完全不觉得自己与陆渊有感情深厚到这个程度的邵非先是瞠目,在看到陆渊所做的一切后慢慢地难受起来,心中酸酸地发涨,因为在这一刻围观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是有人真正在乎自己的,没人能对关心自己的人冷漠以待,这无关情爱。   这一刻的感动真切地抨击着邵非,也是因为这样让邵非对后来陆渊做的事容忍度变高。   邵非看到后面心中越来越难过,在陆渊身边环绕着:“您别尝试了,真的没用,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陆渊按照原主的灵魂来找,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到他的。   但无人能看到邵非,邵非如何呼喊都于事无补,他只能颓唐地看着陆渊在消耗中越来越虚弱,要维持这个大阵运转需要好几位大能共同协力,但陆渊不会再让意外发生,所以始终是一个人支撑着。维持阵法的同时还要不断招魂,就算是神也会力竭,更何况他只是半神,不是神。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渊也不得不承认,是真的消散了,邵非的灵魂是完完全全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极端的愤怒和难过,让陆渊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肆意的灵气,连仙羽宗都要一同摧毁,不过好在他还是在看到邵非的肉身时冷静下来,他相信只是暂时的,只是他法力还不够强,所以搜索不到而已。但连续的打击,已经将这个男人的信心毁得差不多了,他一路来到冰牢内,也让邵非见到了他原本打算自己报仇的几个人,但在见到后他现在一点都没报仇的想法了,实在是陆渊做的太狠了,这是动用私刑,陆渊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把他们交到外头公开审判。   他感到不寒而栗,看着陆渊的眼神有些陌生和恐惧。   这不是陆渊,而是一个恶魔,真正的恶魔!   陆渊当然不知道邵非在看着这一切,邵非不在他怎么可能还费尽心思维护自己的形象。   他用尽一切方式来折磨被抓到的老坛、赵彦兄弟,还有那被困在灵幡中的庞元的三魂五魄,邵非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变得面目全非,只为一死解脱,求陆渊放过自己,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但漫长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创的陆渊哪里肯善罢甘休,他只是以平淡的口味说着:“我放过你们,谁来放过我?你们放过他了吗?”   不仅仅是不成人形的老坛和赵彦兄弟,就是邵非也被陆渊平静又温和的样子的吓到了。   他到底是人,没法一下子接受这么残酷的场面。   这个陆渊,与自己想象中的陆渊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他内心却清楚,这才是真正的陆渊,也是他看小说时让他不明觉厉的男人,那些在他面前的,才是伪装。   在心里已经将这个人神化到一定程度,哪怕他没有那些崇拜者的癫狂,但邵非也是深受影响,这时候猛然发现这个人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在光正伟的背后甚至比反派更狠辣,实际上按照邵非不懂反抗又温吞的性格,一下子是无法接受的。   但他也无法彻底远离陆渊,不仅因为他需要灵魂力,也许他内心也清楚陆渊会这么折磨那几个人,是因为自己,不然何必那么麻烦直接解决了不更方便。被知外人道了对陆渊来说也是无穷的麻烦,私刑是不被大陆允许的。   除了恐惧外,其实没多少厌恶。   在不知不觉中他感受着陆渊对自己的在乎,对那具肉身的极尽温柔,极少被人这样在乎的邵非是很震撼的,也在被陆渊感染着,也许他根本没自己以为的正直吧。   没了记忆后第一个接触的世界就是上一个世界,初始的价值观都是原主的记忆和当时接触的陆琛等人带给他的,虽然被消除部分与感情有关的记忆,但从系统的话语中他是知道后来陆琛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他以为那只是意外。   他不知道陆渊怎么会有这种变化,但有了上个世界的认知铺垫,加上对方是自己一直敬畏的人,他没自己以为的反感,只是迷茫。   邵非一直陪伴在陆渊身边,看着陆渊重复着折磨冰牢里的人,再招魂,再失败,再吸收灵魂来修复身上损失的灵气,那些灵魂是绿色的,与邵非在地底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个真实的,黑暗面的,一点都不神圣的男人被展现在自己面前,邵非在最初的不相信后,他的三观在不断打碎、重建,终于在道德和认知、被感染的情绪撕扯中,尝试接受看到的一切。   如果陆渊是在为他复仇,那么身为被帮助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责怪陆渊的狠辣。比起这些仇人,当然是陆渊更重要。   就这样过了几天,在容岩进来之前,是陆渊又一次为自己招魂,再一次失败了。   其实这些日子,虽然陆渊对自己的肉身很温柔,不过一直没出格的行为,邵非还尚能用陆渊只是过度关爱自己这个徒弟为由来安抚那些飘散的思想,直到被这个吻彻底打破这层自欺欺人。   与其说这是亲吻,倒不如说是蹂躏,将邵非的唇吸吮得红肿,那瘦弱的身体被他困在怀里,却像是死人一般没丝毫反应。   吻着吻着,面对一具无法给他回应的躯体,这样的行为显得卑微而可悲,他终于还是停止了,摩挲着邵非的脸,陆渊的手在颤抖,这么短短几日在陆渊心中就好像比他活过的千年时间还要长,低声道:“你太不乖了,让我怎么办?你怎么才能醒来?”   这种失去的感觉,陆渊总觉得不是第一次,好像曾经也感受过,分明他与邵非是在魔宗外第一次见面,但熟悉感却强烈得令他眩晕。几个眨眼功夫,刚刚抓在手中的人瞬间就能溜走,就像邵非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好像从来都不属于他,只要他一松懈就会消失。   邵非心里也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就这么一恍惚,邵非感觉自己好像能连通那具肉体。   但很快他还是被弹了出来,不过这么刹那的连通,却被陆渊感觉到。   他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波澜,他轻声喊着,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你在吗?”   邵非也顾不得刚才灵魂的震动,见陆渊向反方向伸出了手,他飘过去也伸出了手,与陆渊在空中接触,一人一魂,在空中像是握着彼此的手,看着陆渊美得像是布满繁星的眼,不自觉道:“我在。”   “你是不是在?”陆渊又一次重复。   邵非点点头,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在我在。”   但看陆渊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其实按理说陆渊是这个世界法力最强的男人,而且灵魂力也远超常人,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但也许是因为他身为外来灵魂,不被世界意志承认,相当于偷渡民,空间法则挡在他们面前。   不过让陆渊失望的是,刚才细微的感觉很快就没了,更像是错觉,就好像是他太思念而产生的。   这样的他在容岩看来更是想念太师叔到疯了。   陆渊原本还打算在之后的师徒相处中慢慢思考如何与邵非相处,是继续控制还是放手。   就算他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陆渊还想挣扎一番。   总归他们有时间,修仙者最不怕的就是时间了,总有一天能想明白。   自己的这份感情是单方面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和承认,更何况是邵非。   陆渊其实没想过伤害邵非,就他的认知里邵非绝对是异性恋,从邵非对出生魔宗的云歌那么照顾也能窥探一二,他还没卑鄙到逼迫邵非改变感情观,他不想因此毁了邵非,更不想这个无辜的小家伙因为自己受世俗的眼光。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如果没得到过,他还在那儿思考什么?   紧紧抓着才是最该做的,无论对错。   若你还能醒来,那么就别怪我卑鄙。   哪怕我入地狱,都不会放开你。   轻轻将邵非的脸翻到自己怀里,不让外边的容岩看到。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被外人见到刚才吻人的一幕,又或许现在的陆渊巴不得全大陆都知道邵非是谁的人,让人再也不敢窥觑。   只有他一直站在大陆之巅,这个人才无处可走。   陆渊不说一句话,就这么看着自己,容岩觉得他的心脏快掉到嗓子眼里了,被陆渊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给吓得肝胆俱裂,生怕太师叔醒不来,老祖会把怒气转移到他身上,但他动也不敢动,长久以来的敬仰让他生不出一丝逃避,只敢留在原地等候差遣。   也只那一眼,陆渊就收回了视线,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丝疲惫,冰凉的手指却柔柔地抚摸着怀里昏迷的人:“东西带来了?”   容岩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哆嗦,将储物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见陆渊没别的吩咐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出了洞府后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阵法圈,危机解除,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却发现自己的刚才递东西的手还在瑟瑟发抖,被洞府附近的寒气一侵蚀更是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心中的惊骇平复下来,原来老祖对太师叔存着那般心思,这……真是不可思议。   这事要是流传出去,可不就是一桩大丑闻。   不过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老祖既然给他看到,那么如果有风吹草动,肯定是从他这儿泄露的,再说他从没想过做对老祖不利的事。   他苦笑着按着自己的手,刚才老祖还什么灵气都没放,他居然好像变成了凡人面对修仙者一样,好像只是一个蝼蚁般。   洞府内的陆渊进行再一次招魂,刚才隐约能感觉到邵非似乎还在,这让陆渊又一次燃起了希望。   他的灵气虽不堪重负但还想再试一次,哪怕有灵魂的补给,但维持这个阵法需要太多灵气,这次之后陆渊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继续。   看着陆渊的眼神,邵非也知道他误会了,刚才他只是刹那间连接肉体,估计是被感觉到了,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有点不忍心看到又一次失败的陆渊,却又自虐似的留在原地,无论是处于报答还是感动,他这时候都不想离开。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次次失败却看不到一点希望,那是精神上的折磨。   果然,哪怕有了邵非的贴身衣物和用品,也依旧没有招回邵非的灵魂。   邵非看着陆渊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变得一片漆黑,他似乎能感受到陆渊的情绪,之前无法接受陆渊感情的快进式,但在这种情形下,邵非的灵魂甚至能感觉到窒息的滋味。   那之后,邵非看着陆渊带自己回到无量苑,所有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包括喂药维持生命,包括洗澡,包括束发,包括每晚都抱着自己睡。   其他的惊着惊着也就不再大惊小怪了,反正是肉身在感觉,他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最多是有点尴尬,但这不包括沐浴。   刚开始看到陆渊为自己宽衣沐浴的时候,邵非的魂都疯了,为什么看上去陆渊有点熟练?   当然邵非还不知道,那次他以为池边亲近并不是臆想。   他面红耳赤地阻止:不不不,上仙我、我可以臭死的,你千万千万不要这样堕落!不要让我这种凡身肉躯玷污你!啊啊啊啊啊啊——   真、真的脱了!   一点缓冲都没有,没一点防备被赤身抱入了池内。   邵非本来没那么活泼,是被陆渊一步步逼成现在这样的。陆渊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崩溃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一点点剥除,像是初生的婴儿躺在陆渊怀里,但实际上除了之前那个发泄般的吻以外,陆渊并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他心里再明白面前的不过是一具空壳,只有在注入那个他所钟情的灵魂时才能让他心动,那个哪怕没做什么都能让他动容的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他特别,就好像他们早就认识,早就经历过许多,现在不过是再一次遇见。   这个感觉有些矫情,不符合陆渊的思维,也不过是瞬间的想法,陆渊重新将注意力回归到邵非身上,看着如玉般的身体,却没有了上一次在灵泉里的冲动,甚至目光是没波澜的,只是仔细观察着看有没其他伤痕,这具身体这些日子被他调理得很好。   就在氤氲的雾气中,就着灵泉的水仔细认真地清洗着邵非,这也是在修补和温养着这具被邵家家主毁坏的身体。   邵非羞耻度爆表,不过看到陆渊真的只是单纯地给他清洗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当是被搓肉吧,反正他也感受不到,只需要眼不见为净就行了,邵非这么安慰自己。   所以上仙的品格还是值得信赖的吧,邵非终于从一堆芝麻中挑出了陆渊的闪光点,他完全没发觉自己还在自动为陆渊找借口。   更因为他笃定陆渊之时一时眼瞎,并不不认为同是男性的躯体会对陆渊有吸引力,而且那样一具虽说挺好看的身体,和陆渊自己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真要从美色程度来看,陆渊真还不如喜欢他自己。   终于熬过了难熬的沐浴和梳理灵根,陆渊将邵非的身体放在内屋自己的卧榻上,又招出缚灵守护在他身边,自从上次的教训后,他给无量苑下了三重防护,现在就是随便一只灵兽都无法轻易进来,成为七星宗最神秘的地方。   邵非看到那缚灵的时候,神情一肃。   这个缚灵,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   仔细一看,这个一点表情都没有只会听命行事的缚灵,越看越眼熟,那一身正气就算没意识也很醒目,这不是地底在广场上见过的金丹期弟子吗,怎么会在陆渊这里?   他的魂魄被陆渊收了,然后炼制成了缚灵?   不是吧……邵非忽然想到之前在地底,陆渊让他闭眼,那时候不会是在……   邵非的三观已经没的碎了,大概是打击够多了,这个本来能让他更看清陆渊为人的机会,被他稀里糊涂地找了借口敷衍过去。他浑浑噩噩地跑到炼丹房,这里还有专门为陆渊配备的药童,是七星宗内的药仙在得知陆渊要炼药后特意送来的。   他们恭敬地报告陆渊进度,陆渊亲自一项项检查,要修补邵非灵根的丹药,不能差任何一个火候和用量,连时间都不能差分毫,就是这样仔细也需要好几个月才能炼制出来,其中有几味极为珍贵的主药,是陆渊亲自选取后精准地放入鼎炉中的。   听到那药名,刚赶来的邵非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中几味灵草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都非常难获得,这当中要属人面蜘蛛的毒液最难获取,而且修补灵根还需要是金丹期的,也唯有独属于沼泽森林那只在筑基巅峰待了许久的蜘蛛,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原著里云歌多次提及。   按照当时云歌的说法,陆渊当时可能是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才和他们分开,当然后来证实是因为快要晋级了才需要回宗,所以在那么紧迫的环境下,陆渊哪里有时间去猎杀人面蜘蛛,谁知道那只什么时候晋级,难道要一直等在那吗?   再说人面蜘蛛的毒液也只对灵根修复有用,陆渊和他身边的人根本没这方面的需求,以陆渊的性格不会去做无用功,他当时是不是就在沼泽森林,还待了不少时间?   为什么后来上仙要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马甲接二连三地,掉啊掉~   小非子:三观碎着碎着好像有点习惯了…   小陆子:还有节操   小非子:!   小陆子最后一魄就在下个世界~没错,决定再写一个世界 第7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就算直说也没什么, 他作为晚辈的难道还会去窥探什么吗。   所以, 这不值得撒谎。   一个人说谎, 往往是为了掩盖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陆渊到底想隐瞒什么?   邵非发现自从变成魂魄跟随在陆渊身边,解释不了事就越来越多,而且他隐隐感觉自己不要再继续深挖下去, 事实不一定是他能接受的, 他懂得适可而止。   从仙羽宗被消灭,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陆渊的种种,邵非还没消化掉,现在他并不想知道更多的, 所以头一次主动离开陆渊身边准备出去静一静。   像是冥冥之中有感应一样,在邵非离开的时候, 明明感觉不到什么的陆渊朝着邵非的方向看了一眼,目中闪过疑惑, 他最近究竟怎么了, 总觉得有东西跟在身边, 时不时还会像妖精似的出来吸一口, 虽然很轻,对他也造成不了什么负担, 就是一阵风一样吹过去,他觉得那并不是普通的风。   他总是时不时想抓住这只捣乱的东西,但那更像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陆渊苦笑地捂着头, 在一旁童子询问的时候示意他们继续看着火候,他大概真的想那人想疯了吧,连风都觉得是他。   邵非飘了出去后,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能去哪儿。   想了想飘到最熟悉的地方,那就是他刚来七星宗时待的杂事院,杂事院的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如他离开之前一样,记名弟子们为了继续在宗门内存活下去依旧争抢着,努力着,时不时就会闹出点事,其实越是地位低,争斗就越是浮于表面,不过以前他是参与者,现在只是围观的。   不过人数比以前多了不少,是以前仙羽宗留下的一些外门和记名弟子,听说他们不愿意去别的门派,宗主辛如意做主让他们留下来,算是可怜他们,也是体现一个大派的气度。   这也导致本来就人数不少的杂事院更加人满为患,那本就少的机会变得更珍贵。   所以那些仙羽宗的弟子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最重最累的活总是他们在做。   他们在等待每年度的宗门大比,期待以此一飞冲天。   邵非发现自己原来的床铺已经被其他人睡了,他的东西应该都转移到了无量苑。   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吴三零他们,因为职责是值夜,一般他白天都在。   没遇到,邵非也没想太多,直到发现执事院的新执事居然是吴三零,他此时正在教训意图偷懒的几个记名弟子,从邵非的眼光来看他看上去不但成功引气入体,还三级跳,到了炼气六层,这快的速度有点匪夷所思。他忽然想到陆渊与容岩的对话,说的也许就是这个,那吴三零到后面应该能到之前老坛的修为,只是筑基是无望了,但对于一个记名弟子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就是陆渊给吴三零的便利吗,以他的资质要引气入体都困难,陆渊干脆一次性提升他的修为,虽然那后果是再也无法修炼到筑基期,相当于激发潜力,拔苗助长,不过能修炼对于吴三零来说已经是意外了。   短短半个月,吴三零从一个低调开朗的记名弟子到现在的杂事院最年轻的管事,变化很大,邵非要不是偶然出来这么一趟,都快认不出这个还是他认识的友人。   那些被教训的弟子离开后,吴三零才坐了下来,那表情柔软了许多,这才是邵非平日里看到的模样。   他从储物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邵非看到那东西,才猛地打了个激灵,他居然把这东西忘了。   这不就是阿呜曾经给他的储物戒吗,那是属于陆渊的。虽然后来见到上仙,但发生的事接踵而来,他忘了还,再后来为了不被老坛等人发现,就悄悄埋到了后山,直到求救时才让吴三零又挖了出来。   因为这是邵非的贴身物品,吴三零并没有交出去,望着这只一看就价值连城的戒指,这枚戒指是邵非的,他就没想过交出去,他想等邵非醒来:“你还活着吗?他们都说你死了……”   吴三零清楚明白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邵非带来的,他相信自己此生遇到邵非是他最大的造化,甚至因为这个事,吴三零准备过段时间回一趟老家,除了斩断俗缘,也是为了告诉父母自己真的成了仙人了,了却他们的愿望,也是自己以前最大的心愿,他接下来就是按照容岩师兄的吩咐,好好当这个代理管事,在七星宗继续生存下去。   刚出来,就听到几个弟子在聊天。邵非在七星宗也算是个名人,他身上非常具有传奇色彩,据说与已被关静思崖的大师兄洛真有道侣关系,后来还见过老祖,老祖对其天赋惊为天人,继而收为亲传弟子,虽然水系单灵根的确少见,但没人觉得这个天赋有特别到能让老祖收为弟子,当然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没人能证实。   听说后来被奸人所害至今生死不知,要是能活着早就出来了,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自己也成为弟子们的话题对象,邵非心里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很快飘离了这里。   他去了后山,看到了满目苍夷的静思崖,崖壁上全是被雷电劈过的痕迹,在崖上找到了没有梳洗,长出了胡渣,非常不修边幅,看上去完全没了平日文雅大师兄模样的洛真,邵非差点没认出来。   这里被七星宗的老祖们下了保护罩,无论怎么破坏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虽然知道洛真是与陆渊一样少数拥有变异天灵根的天才,但看到这样的破坏力,邵非都不禁咋舌。   他回望在崖边练剑的洛真,他的眼神像一匹狼。   洛真认真起来的时候,让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陆渊。   他不自觉地待到了晚上,洛真累得瘫倒在地上,见他只是晕过去,邵非放下心来。这才想起来已经很晚了,幸好他这段时间已经吸饱了灵魂力,离开一段时间并不打紧。   回去后,整个无量苑静静的,以前还有一些内门弟子在外院讨论法术,研究道,自从上次出了那事后,无量苑看守森严,除了容岩等少数几个弟子被允许外,其余人都被阻挡在外。   当邵非飘过来地时候就发现这里静得就像死了一样,让人没由来的心慌,内院连一个人都没有。   在这座像是坟墓一样的地方,住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暮色的男人。   陆渊在打坐,周围的冰灵气朝着他聚集。   因为在招魂大阵上损耗太多,陆渊每日都要重新修复,这会儿邵非到来,陆渊却忽然断了修炼,看着空气厉声喝道:“谁?”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老祖又发疯了。   邵非很佩服陆渊,就是看不到他,居然还是能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今日从炼丹房出来后,陆渊就显得比平日还暴躁一些,也是没原因的,那种空中都带着甜味的感觉消失了,直到现在那不知名的风又回到他身边。   这种玄乎其玄的感觉,无法对任何人解释。   或许,让陆渊能在邵非灵魂回归无望的时候还保持理智,就是这股风中的甜味,安抚了他。   他猛地朝着邵非的方向抓来,邵非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灵魂状态的手被抓住了,当然对于陆渊来说只是抓了一团空气。   陆渊愣神地看着空荡荡的手,抿着的唇忽然上扬,嗤笑道:“疯了。”   这笑容有些自嘲。   他来到卧榻边,轻轻将肉身搂在怀里,埋头在其中,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你再不醒来,这世界也没存在的必要了,不如一同沉睡。   邵非还不知道这时候男主居然有了毁灭世界的想法,只是看着陆渊抱着肉身颤抖的模样,心里有些堵,他其实很矛盾,又希望醒来,又不希望醒来。   他觉得上仙不应该这样,这个男人应该骄傲地活着,而不是被任何人羁绊,他不忍心看着这样的陆渊,但真的醒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本来以为自从上次招魂失败后,陆渊已经放弃了,一时间难过后,大部分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不可能一直挂念着早就不可能醒来的人,再说他与陆渊也没那么熟。   他大概是要一直以魂魄的状态生活了,他也以为陆渊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陆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来也偶尔出现在宗门内,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去练武场指导,偶尔会在议事堂进行讲法,当然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七星宗的盛事,无论是什么阶层的弟子都早早的过来抢占最有利的位置。仙界每当遇到各种大事也依旧是由陆渊来主持,还是那么的公正威严。   但邵非发现并不是如此,是陆渊隐藏得更深了。   平时邵非也有作息,到了晚上没事做邵非也会休息养魂,这些日子里他也慢慢习惯了陪伴着陆渊。   有一天他醒来,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他没和人同床共枕的经历,相信陆渊也没有,不过他现在也没反对的资格,次数多了也淡定了下来。   他很清楚,换成除了陆渊以外的任何人他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亲近,更不可能接受与世道完全背离的种种作为,这与他的价值观是背道而驰的。从刚成为魂魄发现陆渊的不同时就会离开,但一切变成是陆渊,他好像就会寻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为陆渊解释。   他看了会自己依旧呼吸平稳的肉身,又看着旁边一只胳膊搭在肉身腰上的手臂,嘴角抽了抽,还是没说话。   看习惯了也没什么,他是男人,被抱几下又不会少肉。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目光又渐渐转移,陆渊长得真是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他本来以为陆琛那样已经是极品了,这些男主绝对是被上天开了外挂,不过也是,上天不就是作者吗。   邵非望着陆渊沉睡的脸,眼中露出了一丝痴迷,好一会才清醒,拍拍自己的脸,邵非你要记住,不要为美色所迷。   但也许是感知到了什么,陆渊忽然睁开了眼,他平日根本不需要睡眠,不过是为了陪小家伙,所以闭目休息而已。   他左右一看,并没有发现异样,为邵非的肉身盖上了被子,将肉身放平。   还是那么平静,只是接下来就让邵非看不懂了。   陆渊就这么望着邵非的脸,到第二天天亮。   那眼神透着深沉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陆渊干脆不睡,就一直望着。   除了这件诡异的事外,在冰牢里的那几个人加一魄,受到的折磨更深了,就是邵非有时候都看不下去,记得有一次从冰牢里出来的时候,浑身浴血的陆渊还没换上干净的额衣物,看上去犹如一个杀神,他遥望着远处,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真想都毁了。”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后来他看到陆渊从自己的洞府中拿出了一本禁书,当然男主有这些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里面记载着如何飞升,如何用法术控制整个世界,甚至还有如何炼化,将炼化的一切化成自己的实力,陆渊的重点在于后者……这已经超出邵非所能承受的,原著里男主虽然有点不问世事,用女主的话就是禁欲的完全不像人,当然那时是已经被穿越了的女主,说话方式也比较现代化。   虽然稍显冷漠,但完全没这么可怕的想法啊。   天啊,男主你要冷静,冷静,世界那么美好,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毁了干嘛,这世界要形成空间有多难,又不是每个小说世界都能形成平行空间的,这需要世界中心的主角觉醒自己的意识,或是整个世界超过空间法则才行。   男主的救赎呢,啊,对,女主呢!?   邵非急在心里,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用,别说他现在无法动弹,就是能动弹,他难道还有本事阻止这个男主兼最大bss?   为什么女主还没出现,那天分开后,女主不是和他说很快会来参加入门考吗,就算这些年取消了入门考,也可以像他一样测试灵根,自己入门。   记得云歌不是一直挺垂涎陆渊的吗?   邵非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这个不称职的女主,这到底还是不是你一见钟情的男主了!   不过上天也许没听到邵非的愿望,春去秋来,七星宗依旧美如画,仙雾缭绕中灵气更胜以往。两年过去,对于修仙者来说,两年只是弹指间而已。   在大陆上的尸鬼族渐渐被控制后,仙羽宗也开始了新的入门考。   不少宗门内的弟子也是神情紧张,在有限的资源里,每一次入门考他们都将迎来新的师兄弟来争夺外门、内门的名额。   听闻这次老祖也会来,他们都非常兴奋,老祖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少了,每一次都异常稀有。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会被选为弟子呢,当然他们没想过老祖,想的是其他长老,哪怕不是亲传,当个杂役伺候人都是好的。   “我听说老祖已经有亲传弟子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一个对宗门情况不清楚的外门弟子问道。   “嘘,这事情可别到处问。”老弟子将人拉到角落,才小声说着,“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前两年被一个夺舍的大能给害了,昏迷至今,那大能夺舍了一个叫庞元的人,坏事做尽,据说还害的七星宗差点被围攻,现在应该早就神魂俱灭了了,不过就算灭了,老祖的徒儿也回不来了。”   另一人义愤填膺:“真是死不足惜!”   “可不是吗,还记得那个曾经名声与七星宗并列的仙羽宗吗,就是因为这事给一同毁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   “这个我知道,这事传遍了大陆!”若不是陆渊太有名,那一夜间摧毁大派的事迹令人闻风丧胆,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西部赶来瞻仰,“那这位太师叔如何了?”   “还能如何,你见到过吗?”   那人摇头。   “那不就得了,就算是老祖也束手无策,听说他是少见的水灵根,而且是被老祖一眼看中的……”   “有机会真想见见啊!”这个外门弟子以前在讲法课的时候远远的见过老祖一眼,只记得那威严的令人无法直视,只一眼他就低下了头,听着老祖的教诲,难以想象能让老祖这么重视的弟子,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老祖去任何地方都会带着那位,说不定这次……呃?”这位待的时间有些长的弟子看着天上那踏空而行的人,“你看……”   他们果然看到一个在空中衣袂飘飘的男人路过此地,手中好像还抱着什么,一串白雾划破长空,能够不需要御剑的也只有老祖了,那方向是宗门大殿。   今日是宗门多年未举行的宗门入学考,不少想正大光明进入七星宗的修仙世家弟子早就在等候这一日了,除了一些远道而来的,还有个很特殊的人,那就是为了摆脱新魔宗宗主云敛的追捕,隐藏了魔灵,选择仙灵灵根,来到七星宗进行大考的云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醒来~   小非子现在已经接受度越来越高啦~ 第7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云歌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边还有一位眼盲的清秀男子, 眉宇间透着股气定神闲的味道。   那就是多年前带走云歌的能预测未来的蚁族少族长隆奎, 就算没有邵非和陆渊的参与,女主这边的剧情还是继续进行着,而且精彩纷呈, 比如已经掌控魔宗的云敛, 比如还留了一些魂魄的前任宗主云懿,再比如路上的寻宝和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云歌也在一系列事件中成长着。渐渐的,在陆渊不愿意走世界剧情下,云歌承担起了世界运作的主要工作,慢慢的分成了两条互不相干偶有交集的剧情线。   就算其中一段结束, 也不会影响另一段。   而她的感情线也与原来的发展大不相同,在隆奎锲而不舍的深情对待下, 现在与云歌处于暧昧阶段,云歌虽然嘴上不承认, 但实际上比起以前爱慕自己的云敛, 她更倾心于从不逼迫自己又进退有度的隆奎。   特别是当年在自己落难的时候, 是这个人救了她, 虽然之后也算半“囚禁”了她,但因此她也的确躲过了不少危机。   “你的身份太醒目了, 不方便进宗门,放心,我会传信给你的。只要我得到七星宗的庇护, 谅那人也不敢真的攻入,这里可是有陆渊仙尊在地方!”云歌眼中流光溢彩,多年前对陆渊的敬仰从未褪色,那张仙界第一美人的脸,以及那比容貌更甚的气势,大约这一生都不会忘。   她相信云敛再嚣张强悍,也不可能正面扛上陆渊,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你很喜欢他?”隆奎早就就察觉到她的态度,至今才开口确认。   他身份敏感,世间谁人能抵得住预知未来的诱惑,像上次遇到陆渊两方却是和平分开的情形少之又少,不是每个人都像陆渊那般无欲无求。他的确只能送她到山脚下,若不是预言中需要她来七星宗,加上云敛不断追杀,对云歌已经产生了病态的控制欲,他怎么也不会让她远离自己,这些年,哪怕他看不到也察觉到她的模样越发动人,走到哪儿都有一堆爱慕者,他也是很辛苦。   “当然喜欢,他救过我很多次,我要是不感激才叫狼心狗肺吧。嘿,你能不能别听到个男人名字就紧张啊?”云歌逗着男人,知道对方又犯了爱吃味的老毛病,隆奎什么都好,对她温柔体贴,强势中又考虑她的想法,就是这不自信的毛病要改改,他以为她是花儿啊,是个男人都要倾慕她?虽然这些年她的烂桃花真的有点太多了。   隆奎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与她口中陆渊相比,他就是萤火之光,用什么去吸引她,而且对于他的爱慕,她始终逃避着。   她忍不住给他吃了个定心丸:“放心吧,我和他没可能的。”   当年仙尊就对她冷淡极了,别说现在了,贵人多忘事,记不记得都是个问题。   “而且,这次还必须要见上一见。魔幡里的这只异世灵魂,我是渐渐压抑不住了,按你的预言它可能近期就会冲破魔幡的束缚出来捣乱,兴许上仙有办法能制住。”这只灵魂就是曾经在地底邵非帮助她压制的,只可惜这灵魂也不知怎么自我修炼的,居然强横到在这些年的残破不全中生长起来,简直是个打不死的妖孽。   如果她再也控制不了她,可就为祸苍生了,而且因为当时是邵非救醒了她,这只灵魂对邵非恨之入骨,如果有一日逃脱,她那没什么自保能力的挚友可就命在旦夕了。   隆奎了解云歌,对于放在心上的人,多是掏心掏肺的对待,有这层担忧也无可厚非。   “仙尊会不会戳穿你魔宗公主的身份?”他始终没告诉云歌,当年就是陆渊把她交给他的。   “不会,他为人冷清,不问俗事,才不会管我们这些闲事,而且他其实没那么反感魔宗。”她可是看出来了,师姐落情红一直与陆渊是有联系的。   当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她没那么确定,只能赌了。   而且她来还有个目的,就是寻一寻自己的挚友,当年地底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邵非。   她记得他说过,想来七星宗,哪怕做一个杂役弟子,不知会不会遇到。   就这样,哪怕隆奎万般不舍,还是将云歌送入了山门。   如今七星宗是大陆上最负盛名的宗门,报名的弟子络绎不绝。   大殿上放着好几个通灵镜,这种镜子是通过特殊材质打造,随着施法者的法术,可以在殿内就看到考试的情况。   大殿内不少长老先后到达,身为宗主的辛如意则时不时望着门外,他将这件事报告给老祖后,老祖是答应过来看看的,这算得上宗门近几年来的大盛事,有陆渊的参与想必宗门的名声将更胜以往。   没多久,一群正在说话的长老们看到踏空而来的人,殿外的人长身玉立,白衣飘然,神情就如同以往那般冷肃,老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其实比起以前,现在的老祖气息越发内敛,甚至隐隐还透着一股慈悲与温和,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亲近感,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众人的恭敬也没少分毫,而且心底更像接近了。他手里抱着一个人对于宗门内算得上比陆渊还神秘的人,那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他们齐齐停下了口中的话,向来人行礼,大殿中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陆渊颔首,走到上首。   其他人则是不由地看向他怀里的人,还是与往常一样,那人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冰雾,让人看不清长相,但在七星宗的人都知道那是老祖的徒儿,叫陆非,不过传闻他真正的名字是邵非,不过老祖不认,谁都不会去触霉头。   陆渊轻柔地将人放在上首旁的另一张座椅上,这是专门为邵非准备的。其实本来是没有的,以邵非的资历和实力,就算他是老祖的亲传弟子也没资格让宗门内的长老们向他行礼,他们朝着陆渊的时候不也顺便朝着他了吗,这些长老们哪里能舒坦?   可谁叫老祖常常带着此人出现,总不能一直让老祖抱着,无奈之下才在一旁准备了邵非的位置。   见陆渊还为徒儿整理被风吹散的发丝,其余人有很默契地转过了头,心中什么想法都有。就算是道侣也没这么呵护的,要这人哪天能醒来,那该是要宠出个混世魔王来了。   以前还说道兰真人宠徒弟,这一比较,还是不能比的。   邵非捂着脸不去看,唉声叹气,要习惯、习惯,但是都两年了他还是没法习惯啊!   这两年看多了,他不会再阻止,反正阻止了也没用。但对于陆渊的亲近他还是没眼看,总觉得靠近他的时候陆渊的眼神和气场都不太一样。又是这么冠冕堂皇地在大庭观众之下亲近,他是有羞耻心的。   幸好有个道兰真人作为宠徒狂魔的先例,没人想到歪处去,只以为是失去了徒弟导致老祖悲伤过度才这么亲近人。   邵非见陆渊把肉身放平,细心地在上面盖了一条金丝毯,这毯子有一定防御作用,到底肉身只有炼气期,抵不住常年寒气入侵。   他有些心软想安慰地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否认心底多少有点抵触醒来,在了解了此人为人后,他怕到时候面对自己的就是天罗地网了。   哎,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总归现在他也是个无作为的魂魄。   很快,入门考开始了,第一项内容是考验耐力,那就是爬阶梯。   在七星宗的另一处山门,有一万阶梯,在幻术下被设置到十万,虽然是幻术,但对于在其中的弟子们也是实实在在的阶梯数,规定要在三天内爬完,不得使用灵气和内力以及法宝等外力帮助,只能用凡体肉身,淘汰最后的一百名。   邵非饶有兴致地看着,其实文章前期花了不少篇幅写了女主如何参加入门考,虽然七星宗平日也能通过测试进来,但实际上不少人还是希望通过真正的大考,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正规的,是名正言顺的,而且也有很大可能性因为考试中的表现被一些长老看中提前收为亲传,听说这次还有大陆第一强者陆渊仙尊坐镇,大部分考生都准备大显身手。   邵非刚想着不知道女主会不会来,就看到在众多考生中也一样很光彩夺目的云歌。   她终于来了!   邵非心心念念了她两年,怎么盼都不来,如果按照命运的轨迹,无论之前犯了什么浑,看到女主的时候,男主和男配一样会为其倾倒,就像原著里在“邵非”死去后,洛真会倾心于云歌。   有了云歌,邵非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   在第一项比赛开始后,不少有世家做后盾以及自己有些修为的弟子们一马当先,当下就领先其余普通人,朝着台阶上方前进,身为天道的宠儿,云歌不仅容貌倾城,气质出众,还兼备实力强悍。所以举止干脆利落的她最惹人注目,她几次有惊无险的躲过旁人暗算,化险为夷,而且进度不落下丝毫,已经引起掌门等人的注意。   她容貌相较两年前长开了不少,甚少露面的前魔宗公主还真没多少人记得,现在她的出现还真没人联想到几年前失踪的魔宗公主身上。没多久就是操控通灵境的长老也注意到了她,给了她几个特写,殿中年轻的弟子止不住抽气,真是艳而不俗,犹如最娇艳欲滴的花。   邵非也明白云歌的魅力,他转头看陆渊,见陆渊果然也注视着通灵境,口中还吐出了两个字:云歌。   原著里,陆渊从云歌出生起就一直关注着。   邵非从口型中也看出来了,果然陆渊还是惦念着云歌的吧,虽然这些年也没见他提起过。邵非心中有些黯然,但很快就释然了,看,这才是正常的,路人甲该回归了,错误很快就要修复了,女主来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事实却远不是邵非想的那样,两年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扮作云歌陪伴在邵非身边,却险些酿成大祸,让邵非差点对云歌心生爱慕。   他一手摸着身边躺在那儿的邵非头顶,发丝柔软的触感渐渐抚平陆渊躁动不安的心。   你不醒来也好,不然又要与她亲密无间了?   占着一个女子的便利,就算有什么暧昧也能够顺理成章,陆渊不由冷哼。   哪怕邵非这会儿能醒来,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若是表明心意,就等于彻底失去了,一丝苦涩,一丝……嫉妒。   他居然会嫉妒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女人,仅仅因为她的性别。   邵非压住心中的失落,依旧关注着云歌,见她锋芒毕露,被几个修仙世家的弟子围攻险些遇险,没来得及思考就想飘到阶梯上看个所以然来,但飘出几步就猛地回头,看到陆渊的目光忽然停在上空,似乎在看着一团透明的空气,但邵非就是觉得是在看自己。   明明也没接触,邵非就是被那不怒自威的眼神给惊到了,又一次委屈巴巴地回来了,果然下一刻陆渊的紧抿的嘴角稍稍放松。   真不是他多想,这事特别邪门。他本来行动是很自由的,想去哪儿都可以,不用时时刻刻跟着陆渊。来到这个与上个世界完全不同的新世界,他也挺好奇修仙,想出去看看。   但他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他离开再回来,陆渊都会更暴烈一些,有一次甚至将容岩打伤,虽然后来也治疗了,不过容岩的伤口让他不寒而栗,还有就是一年多前洛真已经成功结了金丹,而且修为日行千里,但他又被随便找了个由头关回静思崖。   那天他亲眼看到洛真来陆渊面前,请求老祖能够让他见见昏迷过去的邵非:“多年前我就与邵非差点结亲,现下在宗门内与他再度相聚,我们相谈甚欢,他也是同意过来见您的。”言语中早没了往日的尊敬。   那日的来龙去脉陆渊早就向吴三零等人打探清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却也没被洛真惹到,没被惹怒的陆渊,三言两语就将洛真打的落花流水:“那日他万般无奈求助你,你倒好,连同你师父一起逼迫他认下,可是清楚他的为人不忍当面拒绝你?”   洛真脸一白,因为陆渊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是顺水推舟的。   这世上能记得邵非的也就那么几人,陆渊不希望邵非就这么悄然无息地走了。常年与一具躯壳生活在一起,每时每分体会着失去与绝望的滋味,让陆渊暂时没了灭掉洛真的想法。   他其实只是想从别人耳中多听听关于邵非的事,贪婪地想象着人还活着,只是一天天过去,陆渊的耐心已经在两年中越来越少,到了一个临界点,可能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彻底爆发出来。   这只是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卑微,是永远不可能晒出来的伤痕,哪怕是邵非时刻跟着也看不到。   “趁火打劫?他当时可有答应过你什么?”陆渊哂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洛真是想激怒他,所以一直绕着他心底最有芥蒂的事刺激,但陆渊又岂是轻易能动怒的。   言下之意是你还有脸来与我说你与邵非两情相悦,谁给你的脸?   洛真向来是磊落的,闻言也不由得羞愧极了。   但他不认为这是陆渊趁着邵非昏迷强留他在身边的理由,也不是陆渊用身份地位禁锢邵非的原因,说话有理有据:“您是我们的长辈,无论当时因为什么,我与他都是被掌门与师父认可的,也是真心想来见您的。”   将陆渊的身份只放在长辈上,像是在讽刺陆渊一把年纪了,还恬不知耻。   邵非越听越不对,简直想封了他的嘴,洛真是真的不要命了,这么挑衅陆渊。   现在的洛真怎么戾气这么重。   不过出乎意料的,陆渊依旧没有丝毫怒气,只是不断奚落和蔑视,生生将洛真的斗志都给激发出来。   “那又如何,无论他醒着还是昏迷着,能待的也只有我身边,你只有听之任之的份。”你无法改变任何事,因为你太弱了。   陆渊像一个胜利者般离开了,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洛真,看上去居然有些胜利者的炫耀意味,这行为是不符合陆渊的行为模式的。   洛真恨陆渊,但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是啊,他拿什么与陆渊去抢,洛真大笑了一会,就回去了。   那之后哪怕解除禁闭,还是常年留在静思崖。   倒是陆渊的做法让邵非有些不明白,陆渊怎么忽然做这么无聊的事,像个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朝着失败者炫耀似的。   好幻灭,一点都不仙风道骨,白瞎了他崇拜了那么久。   不过比起之前看着禁书又肆意折磨老坛的陆渊,现在的他让邵非竟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可爱。   那想法没持续多久,当他追过去的时候,才看到陆渊平静的脸上,目光有些索然无味,甚至透着厌世、疲惫、寂寞……像是空了一样,好像只有刚才洛真提到他的时候,陆渊脸上才有了久违的表情。   邵非难受地看着这样的陆渊,哪怕不知道他的行为目的,但却能感觉到陆渊平静无波下的裂痕,正在越扩越大。   就这么回想着,现在虽然有点担心云歌,但邵非还是安静地留在陆渊周遭。   哪怕一开始只有触动和动容,累积多了也不可能毫无波动了。   就像一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无论他愿不愿意,总有慢慢被沸水淹没的一天。   第二场考试是心性,第三场是意志力,每一场考验都刷下了大批人,到第四场的时候,从几千人到现在的近四十人,只有百分一的入门几率,这一场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是测试灵根,七星宗对于品格的考验更重,这也是许多灵根并不是特别好的弟子却还是一心想入七星宗的原因。   一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们在测试后,通过云雾缭绕的九曲桥,看着面前耸入云霄的山头,山头前就是七星宗的宗门大殿:七星殿。   在这充斥着灵气与灵云的险峻山间,几只仙鹤飞翔其中,发出悠长的鸟鸣,一眼望去竟有种人间仙境的错觉。   要说宗门的巍峨,除了那被毁成废墟的仙羽宗,也只有面前的七星宗能与之媲美了。   少年少女们无论是否世家出身,都是惊叹地看着这像是神迹一样的大殿。直到里面御剑飞出了一些身着白衣金边装束的弟子,他们才被领了进去。   大殿穹顶上的窗棂偶尔泄下一丝光线,玉石打造的地板光可鉴人,每一处都是大气磅礴的精致与低调,在大殿中前前后后站了不少七星宗的长老们,还有一些观礼的内门外门弟子们。   而最上首的人,却没几个人敢直视,不少弟子心下又是凌然又是激动,知道那就是大陆上的神话,陆渊仙尊。   一时间静悄悄的,在辛如意的话语中,弟子入门的典礼正式开始了。   云歌也在这四十人之中,她一开始静悄悄的,比起两年前,现在的她经历得更多了,多了一丝成熟与稳重,除了几个已经被预定走的名额,就剩下云歌是抢手的,因为是木系灵根,她可以炼药也可以制符,甚至修炼剑道也是可以的,几次测试中她的表现实在亮眼,几个长老为她的归属争论不休。   理所当然的,这一次陆渊始终也一样没有收任何弟子。   虽不免觉得失望,不过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而在半空中的邵非,也紧紧盯着陆渊和云歌的一举一动,这才是开篇最浓墨重彩的地方,这场邂逅后,男主开始挂心女主了。   真不容易,他终于熬到这个时候了。   只是在欣慰的同时,邵非发现自己并没有以为的那么高兴,他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撮合男女主,不让男主走上歪路。   他记得这场争徒仪式里,男主没有收女主,但也是关注着。   在几位长老争相争夺云歌这个潜力无限的徒弟时,陆渊忽然开口了:“何不问问她自己的意愿?”   云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头,看到了两年不见依旧俊美得恍若神灵的男人,心中还是有些波澜的,上仙还是一脸祸害苍生的模样。   不过在眼神接触的时候,她没忍住打了个激灵,好冷。   而且胸口隐藏的魔幡,动了动,好像这殿内有什么让她疯狂的东西。   难道邵非在这儿?   失神的空档,云歌面上就像是被陆渊吸引到失神,直到被陆渊冷得不行才意识到刚才好像看呆了,天地可鉴,她只是在想魔幡是感应到谁了。   不看了,不看了,真小气,看两眼都不行。   邵非那么好看,不还任由她捏来捏去,挽来挽去的,这么一想她就格外想念那个好脾气的挚友,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从陆渊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是一片陌生,应该是忘了他们曾经遇到过吧。   她也看到了陆渊身边的人,但因为被冰雾阻挡着,也看不清脸,她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感觉,那身形好像有一点熟悉。   在被云歌看的时候,邵非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紧张了,根本不敢回头看陆渊的表情。   之后云歌按照文中的情节,选择了道兰真人,也成了洛真的小师妹。   这场入门考试也就告一段落了,陆渊离开后大殿上没了压迫感,长老们派了弟子去给各个加入宗门的少年少女引路,大殿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邵非则是跟着陆渊,走在宗门内。   陆渊深居简出,自从邵非昏迷后更是几乎不出来,有时候就算是魂魄邵非都觉得无量苑像一座坟墓,里面只有陆渊一人,若他一直醒不来,他还是希望陆渊能够被云歌感化,打开心扉。   经过这一次见面,邵非没看出陆渊和女主之间有没有什么进展,陆渊本就深沉,看不出喜怒,而女主来的时间推后了,现在的她也懂得低调行事,所以一样看不出女主在想什么。   邵非觉得自己为男女主也是操碎了心。   道兰真人这些年也很少收徒弟,两年前也只有洛真一个,后来实在对洛真失望,才又收了四个天赋人品不错的内门弟子,希望他们以后能照顾一下洛真。   她的眼光颇高,在看到云歌的天赋后就极力争取,这些年洛真醉心悟道,她那道兰苑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云歌高兴得和众多师兄姐妹打招呼,一群天之骄子对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小师妹也是照顾有加。   一切安排妥当,云歌才悄然问起陆渊的事。   其中一个女仙本来对云歌还颇有好感,听她提起陆渊就冷下了脸色,实在是觊觎他们老祖的人这些年络绎不绝,特别是其他宗门那些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女仙们,心思昭然若揭,这些欲望在他们这些崇拜者眼里就是玷污了老祖。   云歌一头雾水,她不过是想问问陆渊的情况,至于给她甩脸子吗?   不过她还是自己在分配到的屋子里整理了一下,然后就准备出去打听打听陆渊的住处。   陆渊对灵魂研究颇深,她相信会有办法的。   刚才她口上只是问了一下宗内是否有邵非这个人,魔幡又动了一下。   不过被告知宗内没有叫邵非的人,她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两相比较下,邵非还是不在的好。   既然刚才大殿上陆渊没拆穿她,那之后应该也不会拆穿了,她本来也没祸害七星宗的打算。   不过想到她的魔影二号上次被偷跑出来的异界灵魂给吞吃了,云歌就悲痛极了。   虽然现在邵非不在,她觉得还是先寻到陆渊要紧。   只是刚离开道兰苑没多久,询问老祖所在,她被一个女修故意引到到后山的地界,到了地方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骗了,那被隐藏气息的魔幡剧烈晃动。   趁着云歌不戒备,在吞吃魔影后又一次壮大了实力的灵魂冲出魔幡,攻击了她,云歌在她的袭击下晕倒,昏死在这条甚少有人经过的后山小径上。这些年招魂阵依旧运转着,这附近因为冰灵气的覆盖常年冰雪覆盖,本来是不少长老和亲传弟子的洞府首选,现在也因为冷得实在超出修仙者的承受范围,纷纷搬走,如今这儿人迹罕至。   这异界灵魂很是邪门,有操控自己灵魂的能力,只要她集中精神凝聚自身,无论是魔宗的人还是仙宗的人都感觉不到它,魂魄更是难以捕捉到,就是攻击起来都能隐藏住自己。   终于出来了!她被那个多管闲事之人害得魂魄不全,又被云歌关押许久,本就不多的人性更是所剩无几。   如果不是那人,她早就吞了云歌了,现在云歌的灵魂是鼎盛时期,那具躯壳已经不是她能轻易介入的了,她如何不恨,她现在要先杀了这个害她的罪魁,吞噬了邵非,再继续抢夺云歌的躯体。   在地底她就发现邵非的灵魂很是美味,想来吞噬后她就有和云歌对抗的实力了。   隐匿了两年,就是为了寻找邵非,刚才她终于在大殿上闻到了那人的味道。   他在这附近!   邵非这会儿还在观察陆渊的每一个微表情,看他有没有对女主动心的迹象。   忽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陆渊也察觉到不对劲,不过邵非发现那隐藏在空中的“东西”,和他一样是异界来的,能力很刁钻,他记得以前他是能看到她魂魄的样子的,是“原女主”,现在居然也可以“隐形”了,只有他能看到隐约的女性身体。   而她却看不到他,她就算这些年靠着强悍的意志让神魂力一直不消散,甚至抵御住了魔幡的压制,但也是强弩之末,与一直在陆渊身边吸取灵魂力的邵非不同,她其实虚弱极了,不过是为了仇恨和再一次绝地反击撑到现在。   她的目标是一直待在邵非身边的陆渊,因为这个人身上沾染着邵非的气息,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脸,刚被放出来的自由与压制了两年的魂魄,急于复仇。   那具肉身其实在邵非灵魂以后,味道已经很淡了,所以女鬼的目标根本不可能是空壳。而邵非的魂魄始终跟着陆渊,所以在陆渊都没察觉的情况下,他其实也带着邵非的气息,正是因为这股气息,才被她察觉的。   说着,在她冲向陆渊的时候,邵非能看到一点她的影子,因为曾经见到过,那时候的她狰狞的表情历历在目,邵非来不及思考,挺身挡了上去。   没人能伤害仙尊,哪怕你曾是天道认可的女主,也不行!   陆渊在此刻终于看清了身边的风,那个一直让他觉得甜蜜无比的风。   一个半透明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邵非终于化出了形态,却是在一个邵非万万没想到的时候。   “邵非?”哪怕那魂魄很淡,淡的几乎不存在,那像是波纹组成的五官,让人几乎认不出是邵非,但陆渊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邵非!”比起之前那声不确定和不敢相信,这一声是激动和欣喜若狂的。   他的心情,一会儿云端,一会儿谷底。   邵非的魂魄在发光,却无法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陆渊。   而也是这一刹那陆渊找到了那个攻击他们的女鬼方位,在他一个法术下神魂被禁锢,让女鬼来不及自爆。   原本她就能不知不觉靠近陆渊,如果她选择自爆,饶是陆渊是化神期,也一样会受重伤,因为距离太近了,再加上陆渊孜孜不倦地进行招魂,现在刚好是需要休养的时期。而她充分利用了异界灵魂可以隐匿的优点,能够彻底瞒过陆渊。   邵非当机立断,看到她冲来的时候就想都不想地挡。   而邵非在陆渊面前渐渐淡了,又要恢复到原本看不见的状态,陆渊这下再一次恐慌了,他已经被折磨地快要精神失常了,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别走……”   短短两个字,却道尽了他无尽的等待和希望。   邵非想张口说什么,但却无法发声。   他看着陆渊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透着后怕和恐慌,甚至有一丝懦弱,像是要失去他一样。   邵非想哭,想告诉他他没死,一直待在他身边。   无力阻止,邵非还是淡得看不清了。   就在陆渊几近崩溃愣在原地的时候,无量苑中传来惊喜的声音,容岩兴匆匆跑出来,没一会就找到了不知在思考什么的陆渊:“老祖,太师叔他、他、他好像醒来了!” 第74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渊没听到容岩的话, 只出神地望着邵非消失的地方。   他看到了邵非, 但很短暂, 他又失去他了,就是当世最强又如何,连一个人都留不住。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一次能牢牢抓紧这个人。   是不是太想念了, 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陆渊就像个普通凡人, 暂时性封闭了心,不想听到任何嘈杂的声音,他回味着刚才看到邵非的瞬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容岩的声音,慢慢地转过去,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容岩那叫一个激动, 别提老祖,他身为近身伺候的弟子, 因此受了多少老祖的冷言冷语,有时候老祖实在不方便带着太师叔, 是吩咐他来照顾的, 稍微做错点什么漏下点什么, 招来训斥都是轻的, 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都有点感激涕零的:“太师叔醒了!”   一阵风快速在面前刮过,容岩已经看不到陆渊的踪影。在那瞬间被束缚的女鬼也被陆渊收回了灵幡内,陆渊的灵幡当然不是云歌的魔幡可比, 这一次异界灵魂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渊来到卧室内,果然在卧榻上,一个纤瘦又熟悉无比的身影坐了起来,那个两年来始终没有动静的躯壳,居然真的动了。   那人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了头,不再是闭着眼的,而是闪动着灵动的光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那刹那间,那青年僵硬了一下,又垂了垂眼帘。   实在是陆渊的目光太骇人太火热了,好像要把床上的人看穿。   陆渊来了,但却始终没有上前。   后面跟来的容岩以为陆渊应该会很高兴,但陆渊却一动不动。   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呢喃,“又是幻觉?”   那里头夹着自嘲和一丝后怕,容岩忽然觉得挺心酸的,这是要经历多少才能让这个翻手为云的男人连去证实都退却。   不过到底是陆渊,失态后又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目光中含着一丝审视和观察。   他不确定醒来的,到底还是不是邵非,又或者是另一个幻境。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招魂术,这次来的是谁?   卧榻上的人见陆渊迟迟不上来,心跳如鼓,忍住男人侵蚀而来的压力,有些犹豫地喊了出来:“上、上仙?”   刚才陆渊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了,以前不知道这份情谊时还没那么强烈的感觉,现在真实感觉到陆渊目光中的火热,他怎么可能坦然面对。   话音刚落,就落入一个紧致的拥抱,像是拥抱了整个世界。   其实邵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陆渊就能确认这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人,怎么抱都不够的似的。   狠心的小家伙,还知道回来。   邵非眨了眨眼,嚅嗫了一下,没动,任由陆渊抱着自己。   换做不明陆渊心意的邵非定然会惧得六神无主,连连推开才是正经的,男人之间这么黏糊太奇怪了。现在“耳濡目染”了两年,只是紧张得承受着男人炽热的感情。   陆渊抱得太紧了,像是要把他的腰给掐断。   当灵魂的时候还有点肆无忌惮,知道陆渊看不到自己他没那么强的抵触,现在真被这么搂在怀里,感受着那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结实的胸膛,冰雪环绕的清冷气,邵非才切身感觉到那桎梏从他们接触的地方渲染开,血液都仿佛凝聚在触碰的地方。   他心底还是挺怕陆渊的,打着商量的语气,他快不能呼吸了:“能…能不能稍微松…一点?”   他的腰上肯定有淤青了,痛楚蔓延,陆渊这才稍微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把人牢牢控制在怀里,沉声道:“还知道痛?”   这哪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的痛。   邵非敏锐的察觉到陆渊轻微颤着的背,想到这两年看到的,双手慢慢的回抱住陆渊,在回抱的刹那,陆渊的颤抖奇异的停止了,也许他从没想过会得到邵非的回应。   两人间每一分接触都像是带着细小的电流,邵非靠在陆渊的宽厚的肩头,闻着专属于陆渊身上的气息,缓缓说:“对…不起。”   让你等了那么久。   也是这瞬间,邵非发现做为旁观者时还希望再撮合男女主的想法很天真,也许陆渊根本没给他也没给自己丝毫其他可能性。   邵非迷茫地看着卧榻上的金丝毯,他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等容岩等弟子退下去,陆渊也没放开邵非的意思。   邵非其实很紧张,他虽然了解了这份感情,也感动着,可毕竟感动不代表感情,只能催眠自己,上仙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去伤害他。   心里建设做了两年也不是白做的,就算再羞赧再不好意思,对于男性之间的感情再懵懂邵非也没拒绝陆渊。   刚才被袭击后,他也以为自己玩完了,那异世灵魂也是个狠绝的,眼见他挡在前头就要自爆,看着是还有什么底牌的,邵非也在刹那间感慨不愧是天道女主,这份深沉的心思和冷静的思维方式,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都要拍手称赞了,也无怪乎云歌斗不过她。   在发现陆渊能看到自己,邵非猜测可能与他遭遇重大变故有关,他不想看到那样悲伤和患得患失的陆渊,再然后就感到一股吸力,那方向是他的肉身所在处。   其实这两年他偶尔能与肉身连接,只是时间都很短暂,直到这个巨大变故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要回去了。   好像每一次与肉体有联系,都是在他灵魂波动特别强烈的时候,比如每次看到陆渊难过的时候他都有回去的冲动,刚才就是他特别想回这个躯壳里……   无论是什么原理,他终究是回来了。   刚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发现他动静的容岩死死盯着他,颤颤巍巍地问:“太师叔?”   他太久没回躯壳了,就是做动作都有点迟疑,慢了半拍,只能点头回应。   然后就看容岩兴匆匆跑出去找陆渊了,邵非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心里有些期待,又有点畏缩,他其实挺矛盾的,怕那个男人,又忍不住被吸引。   他望着院门口,等待着那人的回来,紧张的神经都崩住了。   刚才,陆渊是真的以为他又离开了吧,不过还好这次赶上了,还来得及。   邵非闭眼感受着风吹到脸上的滋味,空气中冰霜的冷淡气息,还有温热的体温,都是真实的,还是活着好,成了灵魂没人看得到自己那味道太难受了。   邵非做了一堆心里建设,又练习了一会说话,常年没发出声音的喉咙好一会才出了声,就是轻了点。他犹豫着见面要说什么,现在脑子还是顿顿的,像是卡壳了。   左等右等,都没看到陆渊回来。   直到刚才,陆渊走了进来,邵非觉得,整个屋子都因为这个男人亮了起来。   “为何道歉?”陆渊轻抚着邵非的发丝,来平复自己过于激荡的心情,感受着邵非活着的气息,他珍惜这每一分的相处。   “就、就是让你担心了。”邵非张了张嘴,断断续续道。   他本来就这软乎乎的性子,这么结结巴巴的说话也没引起陆渊的怀疑。   “什么时候醒的?”陆渊终于松开了邵非,不过目光还是落在邵非身上,观察他的每一分表情。   他也意识到对于邵非来说只是一睁眼一闭眼而已,两年根本没感觉,他的行为在邵非眼里必然是奇怪的。   “就刚刚。”被紧迫盯人的邵非抿着嘴,全然没了两年前面对陆渊时的欣喜和崇敬。   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和另一个冷冰冰的人,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长长的留白和沉默。   “怎么对我如此生疏?又不记得我了?”   这不是陆渊第一次那么问,几年前他和洛真去大殿上见到的时候,陆渊也这么问他。   但当时只有敬,现在是知道的太多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太了解陆渊的为人了。   “记得,您是……陆渊。”说完,邵非继续闷葫芦似的沉默。   陆渊也不奇怪,他是了解这个小闷瓜的,刚醒来估计这会儿还是懵的,与以前一般无二的温和语气:“还记得自己灵魂出窍的事吗?”   他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邵非,但为什么招魂阵找不到一丝一毫,而且刚才拥抱的时候他也探测过了,邵非的灵魂很完整,是哪里出错了?   不过不急,只要这人能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什么问题他都能慢慢找出来。   邵非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呃……   这要不要说实话,邵非迎来了一个大难题。   邵非垂着头,只留了个乌黑的脑袋给陆渊,陆渊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好像以前也在哪儿看过这个动作,当时他也是这样无奈的心情,恨不得将小家伙的嘴撬开来看看,是不是对他真就那么狠心。   他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更早的以前。   如果将实情告诉陆渊,那不就代表陆渊这些年干的那些隐秘的事他都知道,还有对自己的情谊,到时候谁知道陆渊会做什么,他可是清楚这人的本性的。   邵非冷得打了个颤,不不不,还是先不说吧,他总觉得说了,那后果可能很可怕。   所以邵非只是摇头,他催眠自己都忘了。   “冷?”见邵非抖,陆渊蹙眉问着。   这会儿陆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让人丝毫考不出他劫后余生般的后怕。   “不、不冷。”旁观和自己接触,果然是两回事。   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勾住邵非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弹了回来,看似轻巧实则无法挣脱地把邵非搂在怀里,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关心道:“这样还冷吗?”   又被抱住了,邵非死命摇头,心里欲哭无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其实……   邵非简直没脸说出实话,陆渊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所剩无几了。   邵非推了推,石头似的,根本推不动。   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贴着那隔着衣料的胸膛,居然是温热的。   陆渊是冰系灵根,常年体温都是偏低的,有时候甚至像冰块,偏生又是十阳体,两两相克,如果心情起伏太大,对修为不利,所以陆渊大部分时候性情温和大度,不平和不行啊,这会儿却那么温热,应该是用灵气故意把体温调上来的。   “谢、谢谢。”虽然感激,但为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入了坑。   邵非不是恩将仇报的,特别是别人对他好更不懂拒绝,陆渊也是吃准了这一点,发现邵非抗拒的神色终于消散了,才柔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见外,再者男人之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不过是为你取暖,你想到什么去了?”   邵非更冤枉了:“……”   那话是贴着耳边说的,热气都喷了上来,邵非不自在地扭了头。   他现在怎么好像能感觉到陆渊的真实目的了。   陆渊又将他的脑袋扳了过来,邵非疑惑地抬头,对上陆渊那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眼神,一手还卷着邵非的长发,透着些许慵懒性感:“以后冷,不要自己忍着,你与我犟什么?”   唰得一下,邵非全身的血全涌到了脸上,连耳朵都是通红的。   好、好撩。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发现是邵非本人的瞬间,我们的小陆子就魅力全开,用尽全力地勾引了~   我觉得我家大大们比我脑洞大多了,居然说醒来的不是邵非……不是他你们以为是谁=v=~我辣么可爱像后妈吗?(原地旋风式转圈)   众:→_→像 第75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等从陆渊的美色中醒悟, 邵非才恍然想起刚才那句话, 他什么时候犟过了, 也太颠倒黑白了吧。   邵非的身体与陆渊远看像是融为一体,也不知是被陆渊暖的,还是过于羞赧, 连脖子都染了一片薄薄的红, 他对陆渊哑口无言。   想到陆渊能够在众多宗派面前都面不改色地指鹿为马,将所有人蒙蔽,他又何必去争辩。   陆渊并不在乎被邵非发现自己与以往的形象不同,若还按以前的相处模式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这个人。   一张密闭的网,正渐渐笼罩住邵非。   陆渊想摸摸他柔软的脑袋,也的确这么做了, 感受着掌心下的细腻温软,就如同这个人给他的感觉, 好像无论怎么欺负都是不懂得拒绝的。   你这么乖,乖得让我怦然心动。   面对邵非, 陆渊总是格外的有耐心:“你昏迷了两年, 有什么想问吗?”   陆渊不愿承认那是神魂消散, 只是昏迷, 他一直这么坚信着。   邵非就按照自己之前的记忆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当然小心的避开与洛真相关的, 只一些比如当时为什么庞长老忽然攻击他,后来他又被带去了哪里,是不是陆渊救了他等等。   陆渊与他一问一答, 气氛被陆渊慢慢从暧昧不清演变到现在的温馨,他在把握节奏,一张一弛,不让邵非有逃脱可能,又不会将人逼得太紧,却又让邵非能察觉到异样。   在陆渊看来,邵非无意识地沉睡了那么久,肯定是有很多问题的。他的态度也是几年来最温和的样子,哪怕大部分问题邵非早就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沉溺在这种磁性的声音中,甚至潜意识里觉得陆渊的音色特别迷人,像是一种乐器的鸣奏。   待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被吸引了,心里不提多无奈。   不断提醒自己,不能陷入这温柔陷阱里,他只是过客。   也许这个提醒,他自己也知道没多少作用,他若是管得住自己的心,上个世界或许就不会被删除那么多记忆了吧。   为了让人舒服一些,将邵非整个放在软塌上,为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一坐下去人都会陷进去的柔软,在这期间两人距离颇近,近得邵非感觉鼻间时时刻刻萦绕着这个男人的气息,他缓缓低下了头,避免再一次对视。   陆渊见情况,慢慢松开了他,不压迫却也不远的距离,坐在卧榻边:“既然都问完了,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邵非耳朵都像是竖着,犹如一只小动物,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被陆渊的话语左右。   “来七星宗为何不让人来寻我,在地底的时候我说过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不然他当初又何必在闭关前做出那些安排。   这问题其实在当年大殿上陆渊就已经想问了,奈何那时候有外人在,又要先处理晋升之后的事,等再见面得来的就是邵非被劫的消息。   邵非反倒放松了,只要不是他脑海里那些要命的问题,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难,不过他也担心刺激到陆渊敏感的神经,还是斟酌着道:“我担心报了真名会给你造成困扰。”   “你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困恼,哪怕有,也没关系。”我乐意为你承担。   邵非好像听明白了这句话后面没说完的,他觉得有点热,避无可避,只能不断往床背上躲,但又能躲到哪里去。   陆渊眼中含着笑意,就这么望着不知所措的邵非:“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邵非状似羞愧地垂头,他当然不能说实话,当年认为陆渊只是嘴上客气,也根本不会记得他这么个小人物,道:“我明白了……”   陆渊觉得钝如邵非,还是不够明白。   “至于‘陆非’……我本来的名字会招来祸事,情急之下就用了您的姓。”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虽然大殿上已经回答过类似的问题,不过邵非还是说了具体原因。   闻言,陆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挺好,以后就叫陆非吧。”   还是差不多的回答,不过这一次更温和了,像是这个名字真正被陆渊喊出了灵魂。   而后,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   啊……   邵非的脑袋垂得更低了,都快低到胸口了,陆渊太、太太……邵非不知道怎么形容。   “谢上仙。”邵非呐呐地回复。   “你刚喊我什么。”听到这恭敬又疏离的称呼,陆渊拧着眉,“昏迷之前我也没来得及见你一面,那时候我已认你为徒,你现在应该喊我师父。”   陆渊顿了顿,像是有点受伤,“或者你不愿意?”   邵非哪里扛得住软硬兼施的陆渊,他完全没想在这种小事上得罪,立刻喊道:“师、师父。”   虽然邵非的喊得很不习惯,但陆渊相信多喊几次,会习惯的,习惯叫他,习惯他的拥抱,他的一切。   陆渊是想继续认他当徒弟?所以是不是代表,他并不打算将情谊让自己知道?   邵非果然如陆渊想的,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放松了警惕。   就算有认知,但陆渊的所作所为,给邵非从精神到身体上的轻松。   师徒这层关系,就好像给了邵非一层天然的保护伞。   就该这样,就该这么乖乖的,慢慢走进来。   陆渊缓缓的,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邵非的头发。   邵非“忘了”两年前昏迷前的事,陆渊也没逼问,一是他看过回放就算邵非不说他也都知道,二是他不希望邵非还想起那些无关紧要又令人不愉快的人和事。   而经历过灵魂出窍的人会忘记些事情并不算奇怪。   见陆渊看上去没丝毫动气,邵非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若不是看了两年邵非也会以为陆渊根本就没把这事情放心上。   他心底觉得那几个人受到的惩罚已经够重了,到现在都没有解脱,他没必要再去添砖加瓦。   这两年陆渊的等待邵非都看在眼里,他以为至少会说些什么,但实际上陆渊一字未提,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睁开眼忽然过去了两年。   看邵非精神还不错,陆渊才叫其他弟子进来。   邵非就对容岩比较熟悉,在其他弟子们一一报上名字后,邵非才一个个记住,他们虽然好奇但谨记容岩的告诫,并没有抬头看邵非,这也使得陆渊的心情还不错。   听到消息的掌门也随同几位长老过来,被掌门喊太师叔的时候,饶是邵非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还好这时候陆渊发现他的窘迫,让其余人先退下。   云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道兰苑,她并没有受什么实质伤害,但心里却是恐慌的,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她定下心神,面对道兰真人不赞同的眼神,云歌有点心虚,道:“师父…”   在余光中看到一个负手而立的背影在站在她屋子的窗前,虽看不到正面,却能感觉到男人气质卓绝,相当吸引人。   这也是自然,洛真是除了男主以外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男配,与女主之间是有些暧昧互动的。   “身体怎么样,还有不适吗?怎么突然就昏倒了,看你身体也没什么损伤。”道兰还是挺担心这个刚收的小弟子的,另外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木灵根在一定程度上有治愈作用,对于最近疯狂修炼的洛真来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个木灵根又是那么水灵灵的小师妹,希望多少能影响一下那小子。   云歌又看了眼立在窗前的男人,道:“没有,我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昏过去了。让您担心了,师父。”   云歌对真心关心自己的人,都是全心全意对待的。   “你去后山做什么,我听闻你之前问老祖的动向?”道兰真人严肃了脸色,要是小徒弟敢有这想法,她必然要她断得一干二净。   该不会是被误以为她对陆渊有意思吧,虽然以前是有点,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谁还会去想这些陈年往事啊。看样子,这些人都误会了,真是好希望隆奎在这里啊。   “我……我只是好奇。”也不知道那异世魂魄去哪里了,该不会逃出七星宗了吧,云歌心里有些焦急。   “好奇也不行,老祖的事不是你能去打听的,以后再也不要问,心里更不要有别的不该有的想法!”道兰真人极为严厉,这一点没有商量余地。   云歌立刻点头,开玩笑,陆渊那样的就是只可远观,真要在一起也没几个人受得了吧,各方面。   见云歌答应的爽快,道兰的神色才好了一点。   道兰这话表面上是在警告她,但更像是意有所指。   洛真转过了身,静静垂着眼,对于道兰的警告充耳不闻。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半遮半掩了那透着一丝迷离的目光,他容色俊雅,气质出尘,让本来就有一丝好奇的云歌怔忡了一下,她是个喜欢欣赏美人的人,但洛真与一般美人不同,他的气质远远胜于容貌,是笔墨难以描绘的雅致。   这么望过来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一汪清泉。   除了陆渊外,这还是第一个让她失神的人。   道兰也发现她的目光,眼神示意洛真过来:“这是你的大师兄洛真,就是他路过救了你。”   “大师兄!”云歌抬眼。   她目光中的光彩忽然撞了进来,像把他带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洛真神情有些古怪。   那丝光彩,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他埋在心中的人,但也只是神情有些像罢了,他收敛心神:“小师妹。”   道兰看这对师兄妹之间很生疏,但也发现两人刚才那点说不清的味道,笑道:“以后有问题就找你大师兄,他一般在静思崖练剑。”   ……   又过了几日,邵非已经重新熟悉了身体,动作也不再那么迟钝,说话声音也正常了许多。   说了几次后,终于取得陆渊的同意下去了一趟杂事院,因为陆渊的形影不离,邵非很少外出。就算是这么几步路,也在身边不远处,还好现在是晚上,大部分弟子都回到自己的居所继续练功。   不过还是有零星的弟子看到他们,那讨论声不绝于耳,当然都离得远远的,但这阻止不了邵非的尴尬,这也是他不爱出门的原因,每次都被当做什么神迹降临的感觉,太古怪了。   邵非走到杂事院门口,叫住一个愣神的弟子:“麻烦叫一下吴三零。”   那弟子有些看呆了,就算是修仙界,也少有美到这个模样的,而且另一位是那么眼熟,好像是老祖啊!   当下对邵非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您稍等。”   晕晕乎乎走出了一段路才在想,吴三零是哪一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不就是吴管事的俗世名吗。   他们站在门口太引人注目了,邵非知道就他一个人绝对没这效果,不由地凑到陆渊身边,见陆渊只是在闭目养神,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您要不先回无量苑,就几步路我马上回去的。”   陆渊睁眼,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邵非被看得紧张了,气氛凝固了一刹那,陆渊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在赶人走似的,上仙是不是生气了?   不等邵非想,吴三零听到弟子的描述,已经兴匆匆地走了出来。   他惊喜地看向邵非:“你、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邵非苏醒的消息只在内部流传,像是杂事院这些弟子并没有资格知道这些消息。   邵非也走了过去,拥抱住这位老友,那时候如果没吴三零,他可能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连见洛真的机会都没有,也是这次机会让他切实看到了吴三零的品行。   他们来到僻静的地方,两人寒暄了一阵,吴三零非常激动,看着邵非的眼神都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我、我还能叫你陆非吗?”   “为什么不能?”   “……按照辈分你都是……”吴三零挠挠头,这叫他怎么说,转眼间以前认识的伙伴忽然就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人,真是不真实,“而且你还是仙尊唯一承认的陆姓……”   虽说改姓陆的弟子很多,但也只有邵非是特别的。   “我认识你时是什么样的就还是什么样的,不需要因为任何环境改变。”   不得不说邵非这番话让吴三零有些熨帖,也许这就是他坚持到现在也想见到邵非的原因。让他觉得这个友人是值得相交的,不仅因为身份地位。   “你这次来,是有事吧?”不然何必大晚上的忽然来找他。   “当年我让你帮我挖后山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一枚储物戒你没交上去?”变成灵魂时邵非见到过,知道吴三零没将它交给任何人,这才问起来。   邵非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惦念着这件事。   “对,那是你的东西,而且我看着是很贵重的,你当时没交代,我考虑再三还是帮你收着了。”吴三零闻言,立刻回屋寻找将它交给邵非。   邵非看着这枚戒指,思绪回到地底,那是阿呜交给他的,想到阿呜他心中免不了悲伤。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后来在地底他见到的陆渊哪怕受到限制也一样叱咤风云,这样的陆渊就算一开始掉了储物戒,后面恢复了实力也应该去追回,但陆渊从头到尾都没找过,储物戒对于仙家人来说是第二生命,里面存放着不少宝物,而且后面还是陆渊带他去见了阿呜最后一面,他一开始到地底见到的也是阿呜……   这些线索像是一盘散沙一样铺陈在面前,它们都指向一个邵非从未想过的可能性。   吴三零见邵非要离开,知道这次分开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几个,如果不是你,也不会现在过的那么好,你看我都成了掌事,以前想都不敢想,做梦似的。”   他们心底都很感激邵非,特别是吴三零,他是感触最深的。   邵非想到刚才赶陆渊离开时那人的表情,觉得现下还是先哄哄人,其实上仙挺好哄的。   他承诺过些日子就来看他们,两人惜别后邵非拿着储物戒回去,一进了无量苑就感知到里头空无一人,其实这个院子从两年前就很安静了,现在估计是陆渊将容岩他们都赶走了。   邵非轻轻叹了一下,是生气了吧。   看主院的灯还亮着,走上去敲门,忐忑着:“师父?”   许久,无人应声。   邵非等待着,他知道那人就在里面。   想到陆渊居然会为刚才的事与自己置气,邵非觉得无奈又觉得这样的上仙特别鲜活,比这两年压抑着的模样要好多了,他也不像以前时时刻刻的害怕。   “何事。”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可以开门说吗?”   过了一会,门无风自动。   在烛光中,男人坐在上首看着手中的卷轴,邵非进来也没抬头的意思。   烛光照在陆渊俊挺的脸上,迤逦着跳跃的光辉,描绘出如水墨般的画面,一室安静。   陆渊在明处,邵非则在光线阻断的暗处,他慢慢从黑暗中走来,有些安静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过来发呆的?”陆渊的眼神并没有离开卷轴。   “是,是这个。”邵非双颊微红,像是偷拿了东西一样,一丝尴尬一丝窘迫,掌心摊开,那枚储物戒就这么出现了。   当邵非拿出那只储物戒的时候,陆渊挑了挑眉。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邵非原是有些怀疑的,不过见陆渊也是很惊讶的样子,有些犹疑:“是地底,有人交给我的,是您的吗?”   邵非并没有提阿呜,疑惑始终存在心底。   陆渊望着邵非,长时间的沉默与专注,那目光像是一根根细小的绒毛孔轻轻挠在邵非心里,匿在暗处的心动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是。”陆渊承认了,也没问为什么过了两年才还给自己,反而伸出了手。   看着那双如玉般剔透的手在自己面前展开,邵非恍惚望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陆渊还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为我戴上吧。”   既然要物归原主,总要有些诚意。   邵非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身体却没走过去的意思。   陆渊也不急,手就这么垂在半空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邵非的脸都有些苍白了,他还是走了过去,冰冷的手指触到陆渊微凉的肌肤时,轻微一颤。   深吸了一口气,他估摸着储物戒的戒围,将戒指缓缓套入陆渊的无名指。   还没卸下力气,却听陆渊边看着这只放在邵非这里许久的戒指,边道:“你可知在大陆上,为人戴上戒指代表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结束倒计时~ 第7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无论是哪个世界, 戴戒指的含义总共就那么几种, 在原主的记忆里, 凡间将戒指戴入无名指就意味着求偶。陆渊将邵非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仔仔细细,邵非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衬出一种温暖又细腻的光泽,轻微颤抖的幅度让人想把他呵护进怀里。真是容易害羞, 若是以后再深入一些, 是要当鸵鸟了吗?   邵非像是被一株株藤蔓蔓延到了心脏,紧紧地箍住他,脑海中观念的转变被陆渊一次又一次的加深,从心底产生的颤栗感令他无所适从。   见他已经回味过来了,彻底明白自己话语中的隐含意思,陆渊才施施然地收回手, 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似有无数小钩子,勾着邵非为他神魂不属。   邵非不愿回答, 陆渊也不会挑明,那暗潮涌动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来回旋转。   陆渊余光落到无名指上的储物戒, 原本是戴在拇指的, 刚才在邵非拿出来的时候就把它的戒围缩小了, 属于陆渊的法宝, 自然是随意他如何改变形状了。   当时邵非只想快些将戒指还给陆渊,哪里会注意储物戒的大小。看无名指戒围差不多就想试试看, 没想到刚刚好。   目的达到了,陆渊也不再折磨缩成一团的邵非,挥手让他退下。   邵非心底一松, 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陆渊面前。   陆渊望着人消失的地方,当年他还没理清自己想法,就把储物戒留给了他,也许内心早就看清了真正的欲望,他是想用它当做聘礼的,所以无论邵非怎么对待,都不会放在心上,更没想去寻找。   终归有一日,它能再回到邵非手上。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邵非回去后完全睡不着,现在陆渊还在为他修复灵根,他还是要像凡人那样睡眠的。   躺在被陆渊安排的屋子里翻来覆去,周围静悄悄的,一点虫鸣都没有,从两年前陆渊就将所有活物赶出了无量苑,只因为自己遭遇了那种意外。   但邵非觉得这些与陆渊又有什么关系,要说起来对于庞元这类奸人是难以防范的。   这一切措施,也许只是陆渊自责,邵非能感觉的到陆渊在这两年间有多么悔恨。不然邵非现在不会事事依着,只要不过分陆渊想跟着就跟着。   想到陆渊,邵非就有点心酸和心疼。   唉,这心态不好,这么下去他还怎么抵挡诱惑。   刚才的一幕幕,陆渊的每一个眼神在眼前闪过,邵非有点烦躁,后来是迷迷糊糊睡下的。   半夜里,邵非猛地睁开了眼,他慌张地醒来,就着撒入的月光左顾右盼,确认根本没有人,还是那么的安静。然后又不由得苦笑,这里是陆渊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邵非住的这间屋子后院通向无量苑的灵池,这个点陆渊应该已经睡下了吧,他已经憋了好几天,就担心陆渊会随着一起去,或是进行着两年进行了无数次的事,他还要脸的,宁愿臭死啊。   一想到这两年都是陆渊为给他宽衣解带,无论是带入灵池,还是后面需要泡药捅,都是亲力亲为,邵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活着真好。   他偷偷摸摸拿着换洗衣物从后门钻出,这是容岩带过来的,说是亲传弟子专用,与当初容岩一样的白色金边,由于他还是陆渊的弟子,上面还有属于无量苑的标志,到哪儿都让人不会认错,估摸着一看他的服饰就知道他是谁了。   邵非来到灵魂格外熟悉的池边,果然陆渊不在,他决定速战速决,将衣物一件件退去。   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   他再一次看向周围,又不由失笑,脑中一丝诡异的可能性浮现。   陆渊绝对不可能干这么猥琐的事,那个男人的自尊心和骄傲,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邵非却忘记了,在这个世界到了大乘期以上的大能,是有神识的,而陆渊的神识笼罩整个七星宗,任何他想要了解的事,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   邵非觉得这两年一直跟在陆渊身边他都有点神经衰弱了,整日疑神疑鬼的。   于是就干净利落地脱掉了最后一件衣服,赤着身体,缓缓进入灵池中。   不同于一个空壳,现在的邵非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这样的他,每一个举动在有心人眼里都像最强的毒药,原本只是担心邵非安全的某位仙长,从打坐中醒来。   在看到邵非那灵动的眼睛左转右转找人的时候,就好像心虚一样短暂的屏蔽了神识。   但刚才灵池边的邵非,还是让陆渊眼前一亮。   他甚至清楚能够描绘出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线条的位置,看了那么久的躯壳也没丝毫心动,现在惊鸿一瞥却让他……   陆渊用手捂住了鼻子,淡定地阻止血液的流出。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个昨天那章的小尾巴,所以格外的短短短~   en,陆初哥看到心上人这么无意识地撩自己,流鼻血还是正常滴~   标题是撩,一个故意,一个无意,其实是互撩~果然还是最喜欢这种不挑明又透着小小刺激的暧昧时光 第77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经过那日胆战心惊的沐浴后, 邵非连着好几日都没再去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好像周围时时刻刻都有说不清的视线,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既然他就安分地待在无量苑, 总能安抚陆渊那“纤细“的神经了吧。   可这份安慰没起多少作用, 每晚睡着后那种被关注的感觉没有消停,终于在过了一周邵非忽然在黑夜里醒来,对着空无一人的的房间,轻喊:“师父?”   “嗯?”空灵中透着一丝沉静的声音回应了他,好像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陆渊的声音。   邵非的表情很复杂,曲着腿将脸埋入其中。不是吧, 原来真不是他多想。   果然陆渊完全放心不下他,这种被人时时刻刻看着的感觉并不好, 谁会希望一点隐私都没有。   可只要邵非一有拒绝的念头,就会被这两年的情形束缚。   邵非简直不敢看这个被美色所惑的自己。   见邵非长时间没有回应, 陆渊又问道:“怎么了。”   “没事。”邵非打了个激灵, 立刻回应, 他怕回晚一点, 那人可能就……   但没一会他就看到窗棂上映出来的人影,晚了。   “开门。”熟悉的声音。   邵非磨磨蹭蹭地去开门, 果然看到男人在月色下飘然欲仙的模样,只是光线问题看不太清楚,依稀感觉到陆渊的视线。   “师、师父, 我真的没事,就是喊一喊。”邵非被看得头皮发麻,他最近特别喜欢在说话前加个称呼,就是希望陆渊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能因此清醒过来注意到女主就好了。   他在无量苑也尝试过打听云歌的消息,倒是有趁着陆渊不在问过容岩,但那天之后容岩再也没开口对他说过话,现在心里格外清楚的邵非哪里会猜不到原因,也不好再为难容岩,更没有再提过。   邵非挡在门口,陆渊挑了挑眉,意思是不让我进去?   邵非侧了下身子,陆渊堂而皇之走了进来,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下一刻被灯罩拢着的烛光亮了,照着室内一片安宁的橙黄。   “一个人害怕?既如此,为师可以陪你。”陆渊看了一圈周围,考虑了一会,为难地说道。   这些日子怀里没了人,饶是陆渊也是不习惯的,终于等到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了,还是小家伙自己给的。   邵非表情不多,这时候更是被说蒙了。   陆渊笑了,一地风华。   这么呆,若没有他时刻看着,该如何是好。   等邵非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床的外侧打坐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说自话!?   邵非面对如此没脸没皮的陆渊简直瞠目结舌,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您真的不必……”邵非就差直说,你心里想干什么,有什么想法,我都清楚。   邵非更是清楚,陆渊在一点点侵蚀他的领地,无论是生活还是内心,他的防守相比之下毫无抵抗力。   他也想过干脆离开,这么拖着可能他真的当不了过客,他能拒绝一次两次,后面该如何?   但离开的可行性很低,他也不想尝试,一是陆渊把他看得太紧了连出无量苑也要由三名亲传弟子随行,这阵仗邵非出去了一次就没想过第二次,他都能猜到那次之后整个宗派上下都会说陆渊有多宠爱这个徒弟;二是他觉得如果真的离开,以前的悲剧可能还会发生,被陆渊熏陶了两年,不是他自恋,他觉得上次仙羽宗被灭可能和他有那么点关系,三是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心疼。   所以说到底,还是上仙眼睛瘸了吧,他能有云歌十分之一魅力吗?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陆渊不知道他知道一切,能拖就拖吧,拖到陆渊醒悟最好。   “是否害羞了,为师之前也没收过徒,不知道一般师徒是如何相处的,但为师会学着去做,小非是不愿意给为师这个机会吗?”   小,小非?   邵非被这个称呼酥了一下,上仙这么喊人真是让人扛不住。   再抬头,就看到陆渊那眼神透着一股疑似可怜的气息。   邵非,扛住,这个男人只是做戏,他的心都能比金刚还硬了,怎么可能轻易的示弱。   但事实就是邵非在明知道陆渊是故意的前提下,还是不争气地沉默了。   陆渊见邵非再一次妥协了,心里都快笑出来了,这是他活着的几千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他的邵非,心比任何人都软。   陆渊眼底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特别是这个人不是讥诮嘲讽的时候,那笑容能让任何人动容。   邵非猛地垂了头,心跳得有点快,他觉得自己意志力非常不坚定。   仙界第一美人这是私底下流传的,但陆渊绝对当之无愧。   陆渊就着么看着邵非乌龟似的挪步。   无论邵非挪得再慢,他还是挪到了床边。   陆渊此刻闭着眼,似乎根本不在乎邵非来不来。   他还想做最后的抵抗,道:“我不怕的,您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对于完全的黑暗邵非是有点恐惧的,但现在这样有点月光的环境他还不至于如何。   陆渊掀开长长的眼睫,眼神飘过来:“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不要逞强,既然怕一个人,以后为师都会陪你。”   什么!   以后都要?邵非一脸晴天霹雳,那懊悔显而易见,他刚才就不该尝试说服陆渊,每次都这样。   他早就试过了,只要试图拒绝陆渊,就会面对无数可能让他妥协的理由,而且陆渊还能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   后来,邵非学乖了,少问少回。   虽然心底也明白他在不断降低底线,可能就要…   果然,没一会陆渊又道:“要不然……”   邵非赶紧抢先道:“不是,师父我真的很希望你来陪我睡,之后也要麻烦你!”   一口气说完了,绝对不能再让陆渊开口!   陪我睡,这三个字让陆渊无声的重复了一遍,舌尖回味着,他喜欢。   面对陆渊那“真拿你没办法,这可是你求的,为师不懂怎么拒绝你”的促狭笑意,邵非当作没看到,连滚带爬上了床。   邵非闭上眼不再去想,死死贴着靠里的墙壁,耳边似听到一声轻哼的笑声,又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渊那么爱笑,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热气丛胸口蒸发了上来,邵非捂着发烫的脸,都这样了还取笑他。   就这么紧张兮兮地挨着墙壁眯着眼,陆渊后来也没再调侃他,很安静。   周围充沛的水灵气让邵非那点怨念都消散了,陆渊是故意把冰转化成水吧,这是在睡梦中也在帮助他巩固身体,邵非陷入沉眠前想着,温暖而安然。   现在想想,他没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也不一定……   他欠了陆渊那么多,如果最后还是会走,那他能不能在那之前让陆渊开心点?   邵非在陆渊看不到的角落默默想着。   陆渊掐了个法术罩住邵非,让他睡得更沉,伸手将人抱入怀里,在人落入的时候,陆渊喟叹了一声,有些满意。这么些天,连手都不让碰,让陆渊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进度暂时凝固了,也许需要再做点什么,刺激一下这层快要捅破的关系了。   陆渊轻轻摩挲着邵非的脸,你是该对我如此防备,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无。   其实你已经有点意识到我的想法了吧,不然为何最近抵抗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你没跑,无论什么原因都是让陆渊感到高兴的事,不然少不得要将人逮回来教训了。   而如果小家伙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他倒是不介意让全宗都看看这是谁的人,谅小家伙也不敢了。   快点意识到吧,我快等不及了。   邵非苏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外头的天还没亮,他刚一睁眼,赫!   吓到了,一醒来就看到有人始终盯着自己看,太惊悚了!   还好不是抱着的,不对,他现在对陆渊的要求已经降到那么低了吗?   在当灵魂的那几年的时候,陆渊好像也是这样,有时候甚至可以看着他一晚上,想到这里,邵非道:“你一直看着我?”连敬语都忘了。   陆渊与他的目光对上,怔了一下笑了一下:“醒了。”   并没有回答邵非的意思,邵非却不愿放弃这个话题:“你到底在看什么?”   成为灵魂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当时问不出来,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陆渊宠溺地撸了一把邵非的脑袋,直接起身,背对着邵非为他拿外套。   看你。   因为怕一眨眼你又跑了。   你没在原地等待过,所以永远都不会懂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无法弯曲的滋味。   邵非经过两年的沉淀,以为已经足够了解陆渊了,也以为看到的就是全部,却不知道有一种男人哪怕在没人的时候也不愿把任何脆弱表露,他并不如邵非以为的渐渐释怀,甚至那种熟悉的,即将失去的预感让他越发焦虑。   今天是陆渊的讲法日,一群弟子们成群结队的从练武场过来,就算已经成为杂事院代理管事的吴三零也在吩咐完当天需要做的事后就与曾经的同伴一起前往议事堂,虽然是管事,但他有自知之明,对于能听陆渊讲解的机会他们是不像错过的。   “快点,快点,再慢几步我们可是只能站外面了。”同伴们催促着。   “来了!”   除了他们还有内外门的弟子,甚至能看到一些为了尽快占到前排位置的御剑飞行弟子从他们头顶飘过,其余在地上移动的弟子咬牙切齿:“真卑鄙……”不就是仗着他们不能御剑吗?   听说有几个弟子,就是听完陆渊的讲法才突然顿悟,进而晋升的,然后就顺利御剑了这让他们更坚定了抢占前排,拼命往议事堂跑。   这样的盛事甚至不比之前入门大典热闹,究其原因还是陆渊的效应。   陆渊讲法时间是不固定的,能碰到就是幸运。这对于七星宗弟子们来说一件格外让他们满足和骄傲的事,陆渊是大陆上公认的离神只差一步的半神,能听他讲一席课是别处不可能有的事,甚至有人能当场顿悟。   也许他们终其一生也听不了几次,自然每次都是人满为患。   这也间接凝聚了七星宗的宗魂,这唯一性也的确让入宗的弟子倍感归属。陆渊的所作所为总是透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但效果也是显著的,比如现在七星宗的弟子对内依旧争夺着,但对外却格外的团结。   因为仙羽宗被灭入了这里的弟子们,大多过得战战兢兢,他们不知道是否会有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换了曾经的仙羽宗一定会这么干,会认为他们是来当探子的,但七星宗的人似乎根本没人在乎他们会干什么,时间久了他们也放松了警惕,甚至觉得这就是大派该有的气度,再听了几次陆渊的讲法,也渐渐融入了这个与仙羽宗不同,却格外有凝聚力的宗门。   陆渊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其他人的想法与精神。   吴三零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一些余位,前面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同伴悄声对吴三零道:“你说陆非……太师叔会不会来?”   以前能直呼其名,现在要加称谓,别提多变扭了。   吴三零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你们看,上次他们提到的,道兰真人新收的真传弟子!就是她了,听说好多亲传弟子都有意,不过道兰真人根本没同意,不过换了我也不舍得,娇媚得像……”   吴三零立刻道:“闭嘴,这种话能说出来吗!?”   那弟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吴三零望过去,就看到在前排端坐着的云歌。   云歌目光放空,似有心事。她这段时间被道兰真人委派了一个任务,就是用尽方法也要让洛真留在静思崖,她虽然不明白,不过她正拜托道兰真人帮她寻那不知去哪里祸害的鬼魂,自然也不好拒绝师父的要求。   唯一庆幸的是,她打听着门派里也没出现过鬼魂闹出来的事,可能是看七星宗惹不起吧,那鬼魂是很懂得趋利避害的,也聪明得诡谲。可能远离了宗门,但就算如此,她也担心她去别的地方害人,那鬼魂可是恶鬼。   不过既然那恶鬼懂得隐藏,也不是她能急的,就来到了静思崖。   她喜欢欣赏有气质的美人,与洛真也算是功法互补,偶尔还能探讨一番,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熟悉了以后,她才知道这位大师兄有心上人,而且可能是因为被拒绝还是其他原因现在才这么拼,她偶尔看到大师兄在发呆,感觉也挺可怜的。   本来也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但这几天大师兄发现她阻拦他出去,他察觉到不对,无奈下她只能说出了是师父的命令,却没想到一直很温柔的洛真忽然哂笑了一下。   洛真立刻传音给道兰真人:“您这又是何必,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他猜测邵非可能是醒了,他有些激动。   如果不是为了阻止他见邵非,道兰真人不会出此下策。   道兰也知无法隐瞒,传音过去:“你这叫执迷不悟!”   “那么他呢,他又何尝不是,邵非难道又心悦他了?”实际上 ,邵非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天生的性向是无法改变的,陆渊又哪里比他高贵了。   “你……”道兰真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怎能与老祖比,更不能对他如此无礼,你的世家教养呢!?”   “您看,他与我是一样的心思,独独不一样的是他比我强,所以您就觉得他都是对的。”说到后面,洛真的语气中有些凉意。   “我难倒不是为你好?”我要不这么阻止,你以为老祖还能容你在宗内?   “师父,我会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洛真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现实,但有些事,确是他无法放下的。   “你能怎么负责!?”   云歌听不到洛真师徒两的传音,但却能察觉到洛真气息的变化,从温和到现在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再然后洛真就不再理会她,直接离开了,云歌才接到道兰的口令让她不用再待在静思崖。   “师兄他……”   “孽障!”能让道兰真人对洛真吐出这两个字,足见她有多么气愤,也是云歌的贴心让她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实情,她也是窝火了,“你可能知道他心里有个人?”   云歌点头。   道兰冷笑:“他倒是连这个都对你说了,但你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云歌当然是不知道的,看洛真那样子她觉得是有内情的,心里也是很好奇是哪位奇女子,以洛真在修真界的地位和家世,本身的天赋品貌,谁还能拒绝他。   当云歌听到那名字,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等,邵非?同名同姓吧……   “是……是那个西部的邵家邵非吗?”以前邵非说过他的来历。   “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叫邵非的。”   于是云歌听到今天有讲法,就随波逐流地来了,她其实还有点玄幻的感觉。   洛真出来后已经打听到邵非早就醒来的消息,不过他没有过去,既然明知道见不到他何必去。   无量苑。   容岩过来询问陆渊过去的时间,陆渊为邵非梳理完灵根,师徒俩刚下榻休整。   邵非看着灵根上的七号正在打呼噜,忍不住笑了下,也不知道醒来后的七号会是怎么样的。   自从邵非沉睡后,它也被陆渊给温养着,用了不少天材地宝喂着,导致贪得无厌的七号吃太撑了,因为晋级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它比邵非沉睡的时间还要久。   陆渊的想法也很简单,再给邵非加个护身符。   容岩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渊在换外衣,而邵非则是不知怎么的微笑着。   这样看过去,格外和谐和般配。   他忽然间彻底释然了,不再带着任何偏见,就算都是男性又如何,这样的感情应该被尊重。   陆渊去的是议事堂,邵非本来想借口偷个懒,但陆渊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他立刻哑火了。   他只是不想那么高调,每次他自己一个人时候明明就没什么人注意,用以前云歌的话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一张脸,愣是让邵非的刻意弱化了关注度。但他再想低调,只要和陆渊一起,那效果就是成倍叠加的。   临到出门的时候,陆渊的神色大变。   到后来则是咬牙切齿,吐出了几个字:“贼心不死。”   他已经给洛真很多次机会了。   陆渊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除了两年来有此人陪自己回忆邵非外,也是不愿让邵非发现后远离自己,另外则是惜才,这样的天才陨落未免可惜了。如果没有邵非这个原因,陆渊还是很爱护这个后起之秀的。   但洛真这么挑衅是真以为他是神?   哪怕是神,也是有私欲的。   陆渊揉了揉邵非软软的耳廓,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绒毛,也许是陆渊的动作太突然,邵非的耳朵抖了抖,眼神询问:怎么了。   陆渊的心情好了点,道:“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着,就瞬移离开。来到自己的洞府,将灵幡里那只暗淡地几乎透明的灵魂放出来,那灵魂如果被邵非看到就会发现她容貌上的熟悉,她就是云歌以为出逃实则被陆渊捕捉的异世界魂魄,虽然无法探测它的来历,但陆渊能感觉在深究她时,和他以前寻找邵非时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不过这女人比邵非危险多了,就算是陆渊也不敢小瞧她。   她是一匹狼,不彻底驯服她永远都有各种花样,生命力之顽强是陆渊平生仅见,不过现在她身上已经被陆渊为她专门制作的仙索束缚,没有陆渊她永远都无法获得自由。   她现在无法隐身,看到陆渊瑟瑟发抖,这个让云歌和邵非都束手无策的灵魂,此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男人与云歌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语,就在前段时间,趁着邵非晚上睡觉的时间,这个疯子将她带到地底,先在被他丢在火炎之地炙烤,那是三大异火,大部分灵魂到了那里就会被融化。然后陆渊就离开了,陆渊到地底应该也不是纯粹为了折磨她,折磨她才是顺便吧。   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又把她带出去给九大王城的城主,不对,现在炎王已经死亡,是八大王城,火炎城已经被其他君王占据。   而这个地面上的领袖居然与这些君王相谈甚欢,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能将地面和地底都控制住,哪儿都有他的影子,哪怕是半神,也与真正的神没什么差别了。   本来想要让陆渊心软的她,云歌不就好几次被她骗了吗。但现在她根本不觉得能逃出去,这个男人的手段太多了,先是将她折磨地精疲力尽,然后又给了她无数次逃脱的机会,每次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抓回来,到现在就是给她机会她也不会逃开。   也许人最绝望就是明明看到有出路,却没了逃脱的想法。   她已经彻底成了笼中鸟,其实她之前在灵幡中,也曾忍不住羡慕过邵非,这个人得到这个男人仅有的一点温存,甚至为了让对方倾心自己用尽了各种方式,那么珍惜地将人捧在掌心。   如果她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许也会满足吧,这样一个骄傲又目空一切的人,目光有了停驻,如何能不倾倒。   只要他能不露出残?暴的一面,偏偏她领教过,那点想法现在是一丝都没了。   将异世灵魂带到地底的君王面前,陆渊想起她没名字:“你叫什么?”   异世灵魂的记忆似乎飘到遥远的地方,自从现代车祸后来到这个世界她步步为营,却没想到落到如今的下场,连一具身体都没有,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的名字了,哪怕面前的恶魔是她最惧怕的人,她也忍不住说出来:“孔玥,我叫孔玥。”   她是希望有人记得她的。   再然后,她就被男人丢给了那八个王城之主玩乐,正因为她的生命力顽强,他们用了所有能想的办法看怎么才能把她弄死,还为此打赌,每天都是新的游戏。   这些人本就是地底最可怖的存在,看到陆渊给他们带来如此可口又有韧劲的猎物,都觉得有趣,而她恨不得真的死去。   她知道,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那个叫邵非的人报仇。   每每还剩一口气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就会用他擅长的灵魂控制将她救回来。   直到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受那几位君王的磨折直到死去,男人却不知为何把她重新收回了灵幡中,但这次她再也不感到庆幸,她只是觉的有更可怕的事等待着她。   她又被放出来了,颤颤巍巍地问:“您……您有什么吩咐?”   她怕他,有时候甚至宁愿死都不想面对他。   但她,还是舍不得死。这个把她的自尊骄傲全部磨灭的男人,真希望那个被他隐瞒得彻底的邵非能看到这个男人的可怕,她是看出那个邵非是个蠢的,从当初他会帮云歌就知道了,这样的人有最不值钱也最愚蠢的善心,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么凶恶的陆渊。   她现在不想杀了邵非,她想看到这个男人永远得不到他想得到的。   可惜,这个男人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陆渊大手一挥,空中出现洛真的影像,然后少见的温和:“不是想要肉身吗。”   孔玥没有纠结这是男人的身体,她只是不敢相信陆渊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对啊,怎么可能,她身上的仙索没有解开,陆渊还是随时可以控制她。   “但他……我吞不了。”她的语气中带着点谄媚。哪怕只是影像,也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已经超过大多数修仙者的修士 ,以现在她的灵魂力,也只是被解决的份。   “我知道,想什么办法我不会管你,你只要保证让他没机会出现在我和邵非的面前。”   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有多拼命,这个女人为了活下去,为了自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获得这唯一的机会,无论有多么困难。   在地底的时候,本来陆渊是打算把她丢在那儿的,再顽强的生命也不可能还活得下去。但一位擅长言灵的君王告诉他,这个女人的命理非常奇特,原本她的命运能搅动整个大陆,现在命数改变了,甚至命定中有几位红鸾心动的人,各代表一方势力,这种专属于地底的言灵是非常准确的,与在云歌身边的隆奎的能力差不多。   陆渊在言灵幕上看到的画面,其中有不少元素在里面飘动。其余的不好指定特定的人,但里面冰和雷却是唯一的,大陆上唯一的冰系和雷系修真者,冰灵根是他,雷灵根则是……洛真。   陆渊想到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灵魂时感到的莫名悸动,就像是被庞大的力量控制了一样,让他必须去注意这个女人。他有瞬间的没反应过来,也就失神的这一会,错失阻挡她攻击而来的机会,让邵非阻挡了她。   当然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确定,当时到底是不是邵非的灵魂,是错觉还是臆想。   而小家伙也“忘了”,无论是真忘还是假忘,陆渊并不想追究。   现在知道洛真也可能与这女人有羁绊,他自然就把这个女人给重新收回了灵幡,等待未来“派用”。   既然原本命定要与洛真在一起的,那我就干脆给你们送佛送到西吧。   陆渊回来的时候,邵非还在原地等待,蹲坐在地上看白色小花,就是他曾经逃到无量苑看到的四季渊。   研究了半天也不觉得它有什么值得陆渊注意的。   “在看什么?”   邵非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师父。”   陆渊蹙眉:“我很可怕吗,每次见到我都这样?”   “是我看的太专注了,这个叫什么?”邵非现在聪明了,不想回答的就转移话题。   “四季渊。”陆渊审视了他一会,也没继续问。   “是您名字里的渊?”   “嗯,喜欢?”   “喜欢的……”   “是吗。”陆渊也蹲了下来,“我也很喜欢。”   陆渊抚摸着花瓣,那感觉就好像在抚摸自己似的,邵非目光挪了一下,闪烁着,有时候他真不希望自己知道那么多。   “知道我为什么喜爱它吗?”陆渊也不指望邵非回答,“因为只有我能看到它。”   邵非觉得喉咙有点干,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的,继续露出疑惑的表情。   邵非没回话,陆渊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的人,扬起柔和的笑:“等很久了?”   又被摸头了,邵非瞪了一眼,在外面就不能稍微收敛点。   其实别人看到最多也只是觉的老祖宠徒弟,但邵非自己心里虚啊!   那明明恼怒的蹬视,愣是被陆渊感到了嗔意,心中的坚冰,承受不住光的灼热,有逐渐融化的迹象。   这个人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属,而不是被那所谓的天道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  孔玥:陆渊,等邵非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要你一辈子求而不得!   小非子捂脸:我…知道(都知道…)   你们要的糖。 第78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们到议事堂已人满为患, 邵非还是第一次来,跟随着陆渊御空到殿门前的空地上,他明显能感觉到在陆渊出现的刹那声音消失了, 随后几乎所有目光都追随过来,就连他们这些弟子也逃不过这样的注目礼, 邵非与在这里等候着的容岩等人走在后面。   夹道迎接的弟子们或是抬头仰望或是垂首而立,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邵非觉得陆渊并没有那么大的距离感, 当到了外面那种隔阂就立刻显现出来, 以前的粉饰太平被彻底摊开在面前。如果没有陆渊与他联系, 他们是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只要陆渊切断这种联系他们就会形同陌路吧,邵非心中叹了一声。   陆渊停下了脚步, 回头望着他,那目光幽深平静, 像在说:还不上来?   邵非原地僵硬了几秒, 立刻跟了上去, 陆渊收回视线, 与两旁的弟子颔首示意, 被他眼神触及的人都显得比往常激动,   凝神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 以前看到陆渊时的欣喜和雀跃又一次涌现,邵非摸着胸口, 感受着心跳的力度。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陆渊为了配合他的脚步, 刻意放慢了速度。   陆渊坐到上首,在其余人的惊诧中为身旁的椅子铺上软垫子,本来想与其余弟子一同坐在下方的邵非眼皮一跳,还没等陆渊示意就很乖觉地走上阶梯,坐在那铺好的副位上,小声道谢,陆渊轻“嗯”了声,不辨喜怒。   邵非强作镇定,没有在外露怯,看上去就与一开始见到容岩时一样,沉默中透着点安静,让人一眼看不出深浅,陆渊一心多用,边说法边看着身边人,发现邵非居然出乎意料的适应这样的环境,这人总能给他惊喜。   在陆渊讲道的时候,邵非想用其他事物来转移注意力,刚好看到在不远处对着他眨眼睛的云歌。   他莫名地先瞟了眼陆渊,见他根本没注意自己,才小幅度地微笑回应了云歌。   困扰了他两年的问题终于在今天有了答案,他担心再一次出现曾经的妄想,但现在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与云歌相处的那段时间,看到她并没有以为的心绪起伏,他是彻底放下她了吧。   陆渊手握的座椅下方出现一小片齑粉,他闭上了眼,翻腾的情绪在睁眼时消失无踪,将握紧座椅的手淡定地放开。   云歌也挺惊讶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一直以为不在的邵非,那么那个恶鬼当时突然冲出来为的就是他吧。可仔细观察邵非的神情,没有被侵占的样子,而且双颊微红眼神清亮,好像比以前认识的时候还圆润了点,应该是过得不错。   而且……有上仙在,她刚才听到有人问邵非是谁,据说他是陆渊的弟子,云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那可怜的师兄。   她看着陆渊,不可能吧?   底下离得较远的吴三零等人见到了邵非,特别是一开始邵非的目光朝着他们看了一眼,还眨了眨眼,他们今日连腰杆儿都挺得直直的,与有荣焉的模样。   到提问环节,哀叹自己位置较远,身边一个外门女弟子啧了一声。   “就算坐前面又如何,老祖可不会点她们。”   吴三零好奇:“仙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仙一开始看到这群记名弟子的衣服不以为然,不过见吴三零穿着管事的衣服猜测到身份,也没为难:“老祖从来不会点女弟子提问。”   与所有弟子保持一定距离,却又不会让人不舒服。   吴三零深以为意,他好像也听说过,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传闻。   在一众跃跃欲试的弟子们选了一名容貌格外娇媚的女弟子提问,底下传来轻轻的哗然声。   邵非的目光看向那位女弟子,哪怕穿着与其他内门弟子一样,但依旧很特别,她笑起来有一种灵动和俏皮的味道,不失优雅与妩媚,就算对他人比较迟钝的邵非也一眼看呆了一下,这女弟子有让任何男人心动的资本,如果他是陆渊大概也会被这样的美貌吸引吧。   女弟子激动得语文伦次,磕磕巴巴地问出了问题,不过在陆渊的眼神安抚下还是鼓起勇气说完,又看了上首一眼,像被电到一样收回视线,陆渊的态度还是温和的,回答完后又陆续点了几位弟子。   邵非垂下了眼帘,目光没有焦距,久久没有回神。   “走了。”   直到陆渊提醒,邵非才反应过来,一同站起来,讲法结束后,掌门辛如意将陆渊喊走,想来是宗门内的事,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那个刚才被点名的女弟子上前与陆渊说了什么,邵非听不到,却看到了陆渊微微扬起的嘴角。   邵非待在原地,这时云歌上前做了个的手势,邵非见陆渊早已离开,拍了下脸颊,收拾好心情与云歌来到一旁角落。   “你这坏小子,到底跑去哪里了,可让我好找。”云歌亲昵地捏了下邵非肉嘟嘟的脸颊。   这问题有点奇怪,不过邵非还没多想,两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他也再一次确定曾经的心动,只是一时冲动。   “我还我问了他们这里有没有叫邵非的,得到的全是没有这个答案。”云歌怨念颇深。   “这个说来话长,我现在叫陆非。”   “哦,陆啊~”云歌延长了声音,那目光有点促狭,看得邵非不好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个!”   “我想哪个了?”   邵非被说得无言以对,云歌也不再打趣他,她是知道这人心底挺崇拜陆渊的,不然那时候也不会说出就算当杂役也要来七星宗这样的话。   云歌晃了晃脖子上的链子里装的就是几只魔影,邵非很想念它们,但两人也明白在七星宗放出魔影就是嫌命太长了,只是交流着魔影们的近况,听说又死去一只的时候,对于原因云歌似在斟酌着怎么和邵非说。   邵非很难过,在灵根上本来幸福地拍肚皮的七号好像也感应到一样翻了个身,呼噜噜睡着。   听邵非形容七号的样子,云歌噗嗤笑了出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邵非一怔,才道:“两年前,不是你送我来的吗。”   云歌一脸疑惑,两年前?   “我什么时候送你过来的,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当时他差一点就对她说出些不该说的,而且一开始如果没有云歌的灵石他可能连山门都进不了,云歌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但看她的表情也不像作伪。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陆渊从远处走来,邵非想装作不认识云歌都难,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陆渊在云歌星星眼喊老祖的时候还颔首了,看上去对这些徒子徒孙非常包容。   陆渊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习惯他的邵非心底有点凉飕飕的,解释道:“刚才碰巧遇到,我们就聊了几句。”   陆渊淡淡一笑:“为师一直担心你太过孤僻,只与容岩他们说话,现在愿意做出改变为师很欣慰。”   邵非的表情都僵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这话如果是别人说,云歌必然会讽刺对方是登徒子。   云歌滚了下喉咙,清声道:“禀老祖,我是大众脸。”附赠一个纯良的笑容。   他们的确以前见过啊,比如在魔宗,地底的时候?不过这话云歌除非自己找死才会想给陆渊找回忆。   陆渊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好像这次过来只是为了通知邵非一声,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衣角被拽住。   邵非也没想到会在看到陆渊毫不犹豫离开时做出这个动作,忙抽回了手。   “回去吧,若无聊可以四处走走。”陆渊长长的羽睫低垂,在阳光的照耀下眼眸显得有些透明的漠然,与温和的语气截然不同。   邵非有些茫然地问:“好…,您待会用膳吗?”   这段时间他就算出门,也是有几位法力深厚的弟子跟随,不然就是陆渊自己如影随形。   他现在依旧需要食物的摄入,大部分时候陆渊会与他一同用,有时候甚至亲自动手。陆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眉目悠然中透着些许出尘:“想吃什么与容岩说,我会晚点回来。”   邵非听懂了,陆渊拒绝了。   在他已经习惯的时候忽然被放开了,心里的落差让他看上去更沉默了。   陆渊是不是如他所愿的,已经有新的目标了,他甚至觉得那两年会不会是他太自作多情做了那种解读,还是说陆渊终于腻了他。   他脑中闪过刚才提问的那位令人动容的仙子,想到她的气质特点,她好像就是女主未来最大的劲敌。   “真是完美得无懈可击啊,这样一个人,难以想象谁能站他身边不被比下去。”云歌着迷的看着陆渊远去的背影,等转过身才注意到邵非那水汪汪的眼睛,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可怜巴巴的,云歌忍不住捏了捏邵非像是耷拉着的耳朵:“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还是只小奶狗。   邵非收回情绪,无奈瞪了一眼云歌:“你太夸张了,我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   “小非,我觉得你有点变了。”   “哪里?”邵非奇怪道。   “说不上来…”   两人本来还想聊异界灵魂的事,而道兰真人突然从大殿中冲了出来,脸色大变,御剑离开前对着云歌道:“随我去看看你师兄!” 第7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云歌的师兄, 那不就是洛真。   “我可以去吗?”   道兰真人虽然急切, 但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还是停了下来。   心里憋了一股气不上不下, 就这么堵着, 明白洛真那些个破事不能怪到邵非头上,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她当年求了辛如意那么久, 什么豁出脸皮的事都做了, 还不是落得一场空。   有时候看着洛真那傻劲,就像看着当年一往无前的自己。   本来还寄希望于云歌, 这小姑娘她看哪儿哪儿都有资本,而且也是洛真欣赏的类型, 可那么多天下来这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的, 一丝火花都不见, 道兰真人也绝了这想法, 大约是缘分没到。   邵非被盯得不自在,之前的那些道侣的事没有再提的必要,就算宗内遇到邵非也是沉默地避开。加上洛真被关在静思崖那么久, 他其实也没什么脸去见道兰师徒。   “一起来吧。”极为冷淡,似不想与他多说, 与第一次见面时态度相比更冷了,邵非却有些感激。   事情在路上道兰真人说明了,是静思崖的禁制有松动的迹象, 那是多位已故或已飞升的老祖共同布下, 加上陆渊的护法, 这个禁制与护山阵法一样是不可动摇的。而在里面的洛真却没有出来,他人也进去不得,像是被什么阻隔了,而刚才道兰真人传讯过去,洛真却让她不要过去。   徒弟既然能传音,说明问题不大,可静思崖的动静让她如何放的下心。   他们来到静思崖外边,就算是道兰真人也在无形的阻隔下进不去。到了晚上,情况并没有好转。也不知洛真说了什么,把前来探查的几位长老都劝了回去,只留下满脸紧张的辛如意,他是自己想留下来的。   看似不着痕迹地挪到道兰真人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却被她极快地躲开。   “自重。”她冷冷的,比对邵非的态度还冷漠,因为最近她开始捉摸不到辛如意对自己的态度,只能敬而远之。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说心中唯有道的男人,在道兰真人面前畏缩了一下,呐呐不言。   道兰真人早将当年七情六欲斩得干净,此时只挂念着崖中的弟子。   邵非看了眼辛如意的方向,并没见到陆渊,也说明这里的事并没有严重到需要他处理的程度。   也是这段日子的习惯,他顺带观察了周遭,原来跟在自己寸步不离的几位内门弟子并没有在附近。   有时候,邵非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罂粟吸引,每日习惯呼吸着那奢靡的气息,在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麻痹的时候,突然被戒断的瘾君子,总是渴求着一点什么,明知道是不应该的,但控制不住心底那细细密密的欲望。   乌云滚滚,远处林中响起一大片鸟鸣,黑影翻腾。一道碗口粗的雷电划破夜空劈下,天地为之一寂,银白色的光线照在他们脸上,显得面色苍白。仿若在洛真体内的磅礴灵气已溢出,引动了天地异象,本来焦急的道兰真人忽然凝重了。   那股气势,是晋升!   洛真不久前才刚冲到金丹中期,短短两年已连跨数个阶层,成为大陆上罕见的绝顶天才,让七星宗的地位更加稳固。道兰真人本是打算让他将境界稳固再提后面的修炼事宜,她明白欲速不达的道理,再好的天赋也需要时间的沉淀。   可洛真却是不听劝,如今难不成要冲击金丹后期?   邵非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一旁云歌不知怎么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感觉这雷电是……大师兄招来的,一个晋升要不要弄那么恐怖。”   邵非:那是你没看过陆渊怎么晋升的,那才叫天地不存。   两人这时还没想到这动静是被他们都担心的那道异界灵魂引出的。   云歌不由庆幸大陆就那么一个雷灵根,不然时不时来这么个动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以前洛真在她心里那种温润的形象被这些粗壮的雷电代替,其实修真界就不可能有什么真正温润如玉的人吧,云歌抓着邵非才有点安全感。   邵非任由她抓着,那眼神更像是在照顾妹妹,哪怕她比他年纪大多了。   无论是什么性格的男人,在女人害怕的时候都像是天然的保护伞,此刻的邵非就是充当保护的一个角色。   而在宗内发生的一切,都被一道神识真实地反馈了。   待那雷电结束,雨滴从空中倾泻而下,这儿的人都是修士,在外形成一道防护,雨滴落不到他们身上,就算是邵非也在第一时间被云歌掐了个法诀。   邵非揉了下她的头发说了声谢谢,云歌也过了那股惧怕的情绪,翻了个白眼,报复性地又捏回来:“还和我客气啊。”   心底却是很受用的,暖乎乎的。她在这世上没得到过多少善意,哪怕是曾经以为深爱她的父亲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收养,除了隆奎外,邵非是第一个对她没什么企图却希望她活着的人。   狂野的力量被收了回去,男人从禁制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看着是换了一身,原来那身想来已经报废了,哪怕还是透着柔和的笑意,但邵非觉得看过去无端端有种胆战心惊的味道。   洛真渡了他人不知的“生死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再与世无争的人恐怕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突如其来的外来灵魂冲击,那股要抢占的恶意恰逢洛真要晋升的关键时刻,那灵魂也是刁钻,偏偏挑了他最虚弱的时间点,若不是中途感觉到邵非的到来,他恐怕真会着了道。   在邵非不知道的时候,又救了他一次。   出来后与道兰真人等人报平安,道兰真人这时候放下心,人也晕了一下,被辛如意带了下去,云歌见洛真的视线落在邵非身上,也找了个借口溜了,邵非颇为无语的看着脚底抹油的某人。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一时间空气凝滞。   还是洛真先开的口:“听说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除了洛真以外的人都以为只是昏迷,邵非也不可能说自己灵魂出窍,什么都看到了这种话。   “挺好的,你呢,刚才那是怎么了?”   “晋升太频繁,境界不稳,才闹出了动静,你是在关心我?”这声音柔得邵非抖了下。   “应该的,我们也是旧识。”   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洛真的语气不变:“只是旧识?”   邵非还是从中听出了点希翼,这时候两人都知道这件事与其余人无关。   这个答案,是洛真追寻的,邵非的内心答案。   邵非声音低低的:“嗯。”   洛真惨笑一阵,其实早就知道了。转过了身不愿让邵非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觉得这两年的拼死奋斗在邵非这个字面前轻轻松松地瓦解了,心被生生挖了一块般。   “你是迫于他的压力吗?”如果邵非点头,哪怕只是有一点意向,洛真觉得自己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带邵非离开这个地方。   邵非是有点随波逐流,这种温顺的表面下是他看的清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   他能感受到洛真这话的振地有声还有坚定,也听出了隐含的意思,甚至这时候天时地利,陆渊忽然放松了对他的监控,兴许是腻了寡淡无味的他,这是他最好的离开机会。   沉默来的那样久,像是在考虑。   在某处的男人,走到窗边,死寂一般的目光凝视着这个方向。他完全有能力在瞬息间阻断这两人的对话,也可以让一些他不想听的话再也没出口的机会,不过一点微末的渴望让他像尊雕像一样站着,连窗外飘打而来的雨都置若罔闻。   邵非接下来每一个吐出来的字,都至关重要。   “不是。”邵非否定了,一开始或许有点吧,在醒来后那些若即若离以及打着保护名义的约束和限制,一层层的诱惑和似真似假的情像一张网,让他迷失了方向。他现在只是在抵抗沉沦,不断用维护员的身份来掩盖着日益滋长的心动。   哪里是不懂,是明白了,却挣脱不开。   像在空中飘着,始终没落地。   邵非只道:“我需要留在这里。”   没人知道,我能存在这个空间,是因为他。   洛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静思崖的,他看也不看一片残垣断壁的山洞附近,直到被一声满含嘲讽的声音刺入脑海中:真丢人,你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那声音格外刺耳,正是那位异界灵魂名叫的孔玥的女子,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她这会儿还挺兴奋,都快忘了这段时间遭的罪了。   她并没有消失,只是在趁虚而入后也没有抢过洛真,若不是她在离开前求着陆渊给她一道只有单次效应的护身符,也没办法护着自己最后那点魂魄,后面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在助洛真晋升后被勉强同意留在洛真体内,她的最大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整个魂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可惜她再也没吞噬洛真的机会了。弱肉强食本就是修真界的规则,若是洛真不够强,那么他被自己侵占也是天道所归,现在她活下来,她就绝不会再轻易离开。   洛真看也不看她,在脑海中回道:闭嘴。   他现在没心情去处理她,完全没了在邵非面前的温软,这两年的磨砺让他有了变化,这次更是猜到了一些孔玥的来历,明明可以灭了这个诡异的魂魄,却不知为何将她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他真有可能捏死自己。孔玥好像看到了另一个陆渊,颤得不能自已,安静了下去。   眼珠子还在转,想着该怎么更好的拉拢这个潜力无限的男人。   邵非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邵家姐弟,他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说着以前绝对不会说的奉承话,但邵非没有反应,存在记忆里他们如何对待原主的邵非记得一清二楚。   这两年陆渊忽然扶植了西部的邵家,让本来就已经知名的家族更上一层楼,家主邵云锦一开始感到不踏实,猜测了许久陆渊的目的,但后来随着陆渊给的好处越来越多,也膨胀了起来。   反正邵非也没醒,他相信只要邵非一直不醒,那陆渊会一直这样对邵家。   但陆渊和邵家没什么联系,别怪他太自恋,邵非只要想到之前庞元等人到现在还不能解脱,他觉得也许陆渊是在憋大招。   自从得到邵非醒来的消息,邵家主就开始寝食难安,他对邵非做过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深怕哪天邵非将当年的一切说出来,所以才让邵家姐弟先来探探口风,不过邵非还是那冷漠的样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走了过去。   “他以为他是谁,那眼睛都长天上了!”   “小人得志,他那嘴脸真是恶心,也不看以前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要不是老祖撑腰他能有今天?”他们愤愤不平,为什么老祖看中的就不是他们,除了一张皮囊邵非还有什么特别的,仙宗里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他们姐弟两也不差,也不知邵非使了什么歪门邪道。   两人说话很小声,加上邵非已经走远,而且听说邵非的灵根还没彻底好,现在不宜修炼,确定邵非听不到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   却没想到邵非用了一张陆渊给的加速符,直接飘到他们面前,把两人看的心慌意乱,什么话都所不出来。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很软和的人与以前不太一样,有点说不清的气势。   “以后最好等我不在的时候再说。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是吗?”邵非笑得人畜无害,依旧温软极了。   但邵家姐弟脑中却只有两个字,完了。   邵非学着陆渊摆着冷脸走了一路,心里却因为刚才那小插曲有那么点雀跃的,第一次当面怼人,将他们吓唬得一愣一愣的,未知才最恐怖。有点爽,原来不忍耐的感觉那么好。   邵非本来也不会放过他们,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   路上时不时有弟子向他问好,他也矜持地微笑点头,无论他原来是什么脾性的,也不愿在外面暴露缺陷,他不希望丢了陆渊的脸。在七星宗上上下下他也是最好的励志教材,多少刚入门的弟子都会听前辈们说起这个传奇故事,从杂役弟子到化神期大能的亲传弟子,在这个传闻里他是靠着努力和拼搏得来的,是正面教材,第一次听到这种传闻邵非好几天都窝在无量苑,到底是哪个想象力丰富的瞎编乱造这种话。   他就单纯只是走了后门。   记得那天陆渊还将他叫去:“传闻永远是传闻,不必在意。”   “但我根本没做过…”   “这些事没人在乎是不是真的,他们相信是真的就行。”   邵非当时就一个想法,该不会就是你传的吧。   回到无量苑的时候,静悄悄的,若是换了之前,定会有人来寻他,现在却没什么动静。   他在期待什么呢,邵非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疼痛让他清醒了点。   回去的时候,邵非忽然拐了个弯,决定先去主院向陆渊报备一下自己晚归,却没料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就站在廊庑下,分明就几步路的距离,却觉得这个人更遥远了。   陆渊沉静地站在院子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雨滴在手掌上方凝聚后再如小溪般流淌而下,他精准地操控着周遭灵气,让雨滴像在黑夜里舞动的精灵,却没有观看的意思。他的目光只驻足望着面前的花海,那一丝慵懒味道却挡不住一身飘逸风华,那么安静地看着雨景反倒成了凝固的画面般。   满园的四季渊没被法术隔绝,在雨夜中绽放着,周遭的一切声音与影像都远离邵非,他只是望着这个让人见之再难忘怀的男人,那种魅力迅速包裹着他的五感,侵蚀入骨,令人神魂不属。   犹如罂粟一样的男人……   “回来了。”沉思中的男人才发现他一样,淡笑道。   陆渊一直是这样的,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这么和和气气的,会微笑,会蹙眉,却没有更多的感情波动了。充满着安全感与包容力,与所有人维持着一定距离,所以与自己的亲近显得那么少见。   “师父,我回来晚了。”邵非一脸准备受罚的乖巧模样。   陆渊却一反常态没有说话,让邵非有点忐忑,如果是之前陆渊肯定释放气压了,会询问他去哪里,做了什么,事无巨细。   现在这样让他有点拿捏不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管得你太严格了,让你有了压力。”   “不会…”你才发现哦,邵非觉得自己有时候脾气真是太好了,像陆渊这种做法换了别人早就有逆反心理了。   “我也不愿当个惹人嫌的,以后不再限制你可好?”陆渊依旧维持着不变的笑意,连弧度都没有变化。   在邵非没有知觉中,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人控制着,一收一放,张弛中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离不得他。   “师父,我没嫌,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都习惯你了,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吧。   “你是说你对容岩说的?”   邵非脸一垮,容岩这个不靠谱的,大嘴巴!   他是有稍微抱怨过一两句,但这是人之常情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就是那么愧疚和心虚,觉得特别对不住陆渊。   明明被紧迫盯人的是他啊。   陆渊面上有一丝忧伤,不过并不明显,到现在就是深谙陆渊秉性的邵非都有点疑惑到底是真是假。   “十日后是你最后一次修复灵根,为师会准备好所有药材。”   邵非知道这次之后他就可以再次修炼了,其实他挺怕的,要准备药材就说明是要泡汤的,醒来后有过一次,那种销魂蚀骨的痛经历了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那好像要把皮肉一层层的剥下来再重组,谁能受得了。   “到时候,您…在吗?”邵非觉得那痛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何时何地,陆渊都像是天然的安全保障。   说完就懊恼了,他到底在说什么,那软绵绵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陆渊眼眸一柔,低沉的应声。   “很晚了,去休息吧。”这不是今天第一次被打发了。   “好。”   陆渊把邵非剩下的话都给堵上了,他本来还想说一下刚才去做了什么,安抚自家仙尊那偶尔脆弱的神经,不过现在陆渊是丝毫不在乎了吧。   虽然陆渊还是平时的态度,但邵非觉得不一样了,无论是眼神还是态度,都是平静无波,好像面前站着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这种无欲无求的模样让邵非的不安感更重了。   邵非就这么回了自己的屋子,那种让他窒息的隐性视线再也没出现过,就是沐浴的时候也没有。   上床休息的时候,邵非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习惯地空出了一人的床位,懵懵懂懂地看向另一边位置,之前陆渊用师父的名义不由分说地在晚上陪着,现在人“想通”了,自然也不会来了。   “师父?”邵非再一次对着屋子喊道。   这次没有回应。   远处的某个男人正看着从民间搜刮来的秘籍,看起来专注极了。   烛光中,他的嘴角微扬。   邵非曾经的愿望就是男主可以忽略他,把他当做真正的路人甲,让他好好完成任务打出结局。   现在真的实现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邵非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自己笑容是怎么样的。   到了半夜,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着眼发了会呆,好不容易睡着了脑子里却时不时窜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了第二天容岩来喊他起来,他还有点云里雾里的。   “太师叔,您脸色有点不好,没休息好?”果真如老祖预料的。   不过这事情可不小,在老祖眼里不管什么理由太师叔哪里不好一定是弟子们伺候不周。老祖少不得要罚他们这些弟子,容岩真是被罚怕了。   “昨天下了一夜雨,就多看了一会。”   容岩点头,因为天然的屏障,七星宗很久没落雨过了,昨天那样的确是奇景。   邵非已经学会这个世界的穿衣方法,自己穿上了外袍,陆渊之前教他穿衣的过程很磨人,回忆里那双干净漂亮的手用腰绳帮他慢慢系好,围着他的腰打结,像是在打造艺术品……   啊,邵非猛地一拳揍向自己的脸。   好了,清醒了。   容岩长大了嘴:“太、太师叔?”   “嗯,怎么?”   “没……没怎么。”这么美的脸您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只是在用饭的时候没看到陆渊,邵非正要去每天例行的早安打招呼,却被容岩告知陆渊早已离开。   容岩看邵非问完后,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沉默地吃着饭,也就没再说话。   邵非的用餐礼仪很好,就像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容岩有些相信太师叔出生西部邵家的传言,也只有这种世家名门才能培养出这样的贵公子。   实际上和邵家没什么关系,他这些习惯都是上个世界陆琛影响的,只是邵非自己没察觉罢了。   “太师叔,还合胃口吗?”   邵非对吃的东西基本不挑,闻言像往常一样点点头。   容岩又记下邵非对哪个菜动筷多,对哪个菜碰都不碰,详细记录邵非的喜好。邵非用的米饭和菜色看似普通,都是仙家物,寻常人吃不到。全是老祖从不同地方寻来的,用来温养太师叔的身体,对于凡人来说吃一口都能延年益寿,很是难得。   见邵非兴致不高,容岩挑着话题道:“其实老祖离开前还挂念着您,让我们不要打扰您,说您昨晚没睡好,让您多睡会。”   在容岩等弟子眼里,老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自己唯一的入门弟子。   邵非刚喝的茶差点喷出来,咳嗽了好一会,道:“你、你说什么?”   陆渊怎么知道他昨天没睡好,是都看到了?还是看他今天赖床,胡乱猜的?   邵非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脸更是因为咳嗽红了。   询问才后知道陆渊今天要去各院指导几个精英弟子,由于凌云大典就在下个月,这也是难得的指点门下弟子的机会,弟子们都很珍惜。   邵非忽然多问了一句:“所有精英弟子吗?”   “是的。”   邵非想到之前那个站起来提问的女弟子,他大约知道是原著里的哪一位仙子,那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必然在其中。   那之后的几天,邵非不再被限制外出,就算他去看了云歌和吴三零几次,也丝毫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陆渊也的确回归了普通师父的模样,依旧会关心他,每天检查他对悟道的领悟,还会在灵药园里教他识别药草,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些脸红心跳的无意“触碰”,也不会为了增进师徒关系而陪他用饭,更不会打着关心的名义同床共枕。   陆渊这次是真的把他当做徒弟了,他是可以完全放心了吧,剧情不会更崩了。   这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男主终于正常了。   这天,陆渊到傍晚才回来,甚至没与邵非碰过面,没停留多久,又要出去。   邵非沉默了几日,神使鬼差地追了上去,望着陆渊的背影:“师父,我能随你一起吗?”   陆渊回眸,诧异地望着他。   从半空中下来,微风荡起,衣袂在空中划出弧线,连同邵非的心也飘忽了一下。   邵非垂头看着地面的瓷砖花纹,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跟随,也难怪陆渊觉得奇怪。   心里刚燃起的一把火,在陆渊的审视中灭了,刚要说自己是一时冲动的,却没想到陆渊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邵非没注意到,陆渊眼中一闪而逝的犀利光芒。 第80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邵非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刚才怎么会说出“哪里都可以”这种话, 根本就不知道陆渊要去哪里。   他这样是不是真的想与以前那些维护员一样?   没人能回答邵非, 或许,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当时陆渊那又是惊讶又是无奈的笑容让邵非越发后悔,又是苦涩又是迷茫, 大概陆渊也没遇到过这么厚脸皮又粘人的弟子。   邵非抬头看了眼,冷峻的轮廓, 轻抿着的薄唇,那殷红色泽时心像是被抓了一下,他触电般挪到了下方。   他管不住心, 只能管眼睛,挪到了别处。   陆渊一路沉默着, 从带他上路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上仙本就话不多, 现在更是礼数周到却透着点疏离。   御空的速度并不算快,他现在只有炼气一层,在空中除了抱紧陆渊没其他倚仗。   看向下方渺小的景物和蚂蚁般挪动的凡人, 耳边只有簌簌风声,刚才心里攥着的情绪连同几日来的忧虑一股脑儿翻卷了上来,邵非觉得晕。   “…”   发出了点声音。   腰上本来松松圈着他的手收紧,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已经落到地上。   “怎么?”邵非脑子还混沌着, 上方传来冷肃的声音。   他推开男人,歪着头干呕了几下, 什么都吐不出来, 背脊处一只温热的大掌将灵气缓缓输入体内, 就像在现代挂了水,冰凉的液体从流遍全身,但心却是烧着了。   那短暂的眩晕感已经好了许多,邵非抬头,就差点被那双犹如浓墨的眸子吸进去。   “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男人轻蹙着眉,有些不悦。   邵非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却能感觉到扑面的压力。   “我可能太久没出来了有点不适应。”邵非安慰自己是突发性恐高,这么凭空站在空中是有点瘆得慌。   男人不说话,邵非压力倍增,又胡编乱造着一些理由。   他心里有数,这几天睡得时间太少了,见陆渊并没有同意的样子,他不善表达,只能强调自己很好:“我不会拖累你的…”   多看看外面说不定就不会整天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   糯糯的声音,让男人在细腰上轻轻滑动了一下,幅度太小,无从察觉。   “就那么想跟着我吗?”   很轻的声音,邵非只比凡人多了一层的功力还真的听不清。   目光相触,细小的电流在空中嗞一声炸开。   邵非被看得无端紧张起来,又低下脑袋,一双熟悉的手出现,一颗丹药被塞了进来,微凉的指尖与唇瓣相碰,邵非的唇微颤粟了下,丹药被囫囵吞了下去。   “谢谢。”邵非很客气。   “我是你师父。”意思是师徒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邵非不回话。   这是陆渊特制的回元丹,比市面上的要多出三成效果,浓郁的灵气蔓延开。   这颗药丸,也意味着陆渊妥协了。   邵非心里隐秘的愉快窜了下,露出两个小酒窝。   一个小插曲,邵非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没之前那么僵硬了。   就与在地底一样是抱着陆渊劲瘦的腰,两人贴得极近,体温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是陆渊又调高了自身温度。   但邵非俯瞰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唰得一下眼前黑了,是陆渊将袍子罩在他身上,兜帽挡住了他的视线,男人的声音在短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休息会。”   邵非有点安心地闭上了眼。   他们去的地方是皇城外的郊外,自从出现尸鬼后,原本各自为一身政的门派在七星宗的统筹下通力合作,大幅度清理尸鬼,导致现在尸鬼们不好轻易寄生在凡人身上,有时候也会出现这样大规模扫荡,将它们通通集中到一个地方,由几位大能共同将其消灭,自从仙羽宗被消灭了后,现在大陆上的各大事宜都是由七星宗来主持,而陆渊本就是正道之首,加上他现在又是化神期,像这样的灭尸鬼的大事由他过来清理自是最公平的。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陆渊居然带着人一起过来。   陆渊也没理会那些长老们,邵非罩着的兜帽就被去掉了,外面都亮了,他眯了会眼。   看到阳光下还泛着绿光的尸鬼群在那保护罩中嘶声力竭,邵非已经在地底看过了,倒没什么表情。   “这位是……您的徒弟?”七星宗亲传弟子的服饰很有名,用的布料是拥有防御力的星云罗,每一个亲传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样层层选拔的结果就是师父们也同样会很重视亲传,像洛真身上就有许多保命法宝。   不过邵非在其中也算特别的,他出现在仙羽宗被灭的现场,影像又被传到其他宗派,对于他的长相都心里有数,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对比现在邵家崛起,也有迹可循,只是两年没出现其他人都以为此人早就死了。   显而易见的问题,陆渊也没回答。   陆渊不好接近,他的弟子倒是个突破口。   邵非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邵非面对这群老狐狸对炼气期的自己喊前辈很不适应,冷静自持的范儿又被端起来了,这招自从对容岩用成功了后,邵非就常在这种不知道怎么发挥的场合使用。   陆渊道:“去旁边等着。”   陆渊一句话,其他人也不可能往邵非那儿凑。   尸鬼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到底也是在地面上残喘至今的,生命力极为顽强,邵非看了一会,实在是画面太残忍,他的目光就乱飘,居然看到一只鬼仙族在这附近出没,应该是跟着尸鬼来的,那瞬间就好像看到了阿呜一样,那副在悬崖上的骷髅画面又一次映入脑海中,邵非闭上了眼。   那鬼仙看到这里的情况,窜得比什么都快。   不过没跑出几步,就被仙锁束缚住了。   待这里尸鬼解决完,陆渊与一群仙长走向那只挣脱不开的鬼仙,它挣扎不休,在看到这群人类过来的时候,挣扎更激烈了,但陆渊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轻轻放在鬼仙的脑袋上方,那鬼仙忽然安静了,邵非看着那像是朝拜一样的画面,心一动。   他已经很久没想到阿呜了,刚才那画面……和什么重合了,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湘水居出了新的四季酿,听闻是司明公子用四季渊制作的,怎么样,去吗?”结束了猎杀尸鬼的行动,赫连真人对陆渊提出了邀请,陆渊拒绝了太多次,又加了一句,“陆非应该还没去过的吧,不知是否有兴趣?”   赫连真人曾与陆渊一同去过魔宗镇压黎天阵法,两人当年也算是同辈,是所有人里与陆渊最熟的。   但现在陆渊成功晋升,在以势力划分的修真界,他现在说话语气也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邵非一听到四季渊,注意力就转移过来。   司明公子,怎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邵非也没多想,他在七星宗待了太长时间了,其实心里有点小雀跃。   陆渊蹙眉,显然对这些娱乐的地方没什么兴趣,看了眼邵非的模样,心一动:“想去?”   邵非小幅度点了点头,他只是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快疯了。   能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也好。   这里是原著没写到的地方,是世界意志补全的细节。   邵非被带到的到时候,看着这个看上去宏伟的建筑,居然只是一个仙家聚集玩乐的场所。这里一般都是家道中落或是出了意外的弟子无路可处的地方,像原本邵家如果不是把邵非折腾得快死了然后送给了落情红,也有可能送到这里。   白玉砌成的殿堂,庭院坐落在一座凡人进不去的林子里,透明的琉璃瓦从穹顶上泄下,光线照在这桌面和地板上,他们被请到了两排的上首位置。   也许是知道陆渊光临,邵非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客人时不时落下的视线,连中央跳舞的歌姬们也格外卖力,有时候一个媚眼就抛了过来。   邵非不由得想到了上个世界,电视剧里的那种仙宫聚会,他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拘谨地坐在那儿,有点坐如针毡的味道。   直到一杯酒被放到自己面前,陆渊有些慵懒地半躺着,眼神没看任何人,只是喝着自己杯中的酒液,又让侍者给了邵非一杯露水。   旁边的仙长介绍,邵非才知道这些酒大部分只有筑基期的修士才能喝,能给他喝的东西不多,邵非也不好奇若是他喝了酒会怎么样。现在陆渊让人送来的露水就是之一,邵非抿了一口,水珠覆在唇上,色泽亮极了。   陆渊扫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刚才想来的是你,现在又不想待了?”   邵非局促的样子太明显了。   邵非闻言摇摇头:“您经常来吗?”   看到舞姬们身上以刺绣为主的华丽裙子在旋转,飘带舞出波浪,他终于把深埋于原主记忆深处的地方给挖了出来,这里好像是专门供修仙者取乐的地方,不过挺正规的,是受皇城保护的。   陆渊看上去好像很习惯,不过他有一种天生的气场,在哪里都泰然自若。   “你是以徒弟的身份在质问,还是好奇?”   “…好奇。”   “嗯。”但没有回答的意思,陆渊像是根本不在意,又将目光放在表演上。   邵非意识到,他越界了,虽然陆渊没说他什么,但身为弟子这么关心师父是有点不正常吧,幸好陆渊不在乎他的答案。   此时邀请他们过来的赫连真人好像才想起来在角落的邵非,感谢他终于将万年不出现在人前的陆渊给带过来,邵非哪里敢应承这句话,陆渊过来根本和他没关系,但他给自己设的人设不能崩,只能僵硬地绷着脸回几句话,与赫连真人像是忘年交一样聊着,期间陆渊只看了他们这个方向一眼,就不再关注。   其他的长老们也都是常客,早就各自找到了乐趣,只有邵非他们这个小区域显得格外冷清,不过这种冷清很快就被打破了,一位穿着淡青色服饰的男子在一场歌舞结束后从空中御剑出现,看模样是赶着过来的,挺急,下方一片惊叹声。   邵非也寻声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个卓尔不群的人,其实模样只能算是端正,但那身宠辱不惊的气质非常吸引人,一旁的人赫连真人给邵非科普,说此人就是制出四季酿的司明公子,是陆渊出名的崇拜者。   陆渊的崇拜者遍布大陆,这位却是格外特别,他本是司家的公子,木系单灵根的天赋,但后来家里出了个叔伯得罪了仙羽宗,整个司家被灭了族,他只能一直躲藏在湘水居不问世事,湘水居的幕后人听说是皇城里的,一样是修仙者不会轻易得罪的势力,他这样被灭族的人躲在这里是最安全。   邵非忽然就想到两年前,仙羽宗被灭宗了,如果原本就崇拜陆渊的人,得知这个消息估计会疯魔吧。赫连真人又说,以前有位女仙看中了他想带他出去,他说出了一句传遍大陆的话:宁做陆渊脚下浮尘,不做仙家座上宾。   听到这话,邵非终于想起哪里听过这个人的传闻了,出名到连吴三零和他说八卦时都提到过。   “他为何不来参加宗门考试?”   “你以为他不想?”   邵非一想,就明白了,是没办法,湘水居这样的出生无法正大光明出现在正规大考中,除非陆渊同意收下他,才能进的了山门。   “不过你家师父没来过这里,这位司明公子至今还没见过他本人,没想到今日你师父居然答应过来……”他瞧了一眼邵非,好像在说如果不是陪你,他应该不会来,“你师父面上不说,但却极为宠你的。”   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像是魔咒一样箍着邵非,缠绕着他的理智。   邵非不由多喝了一口露水,沾着露水的唇说不出的娇嫩。   连余光都没有朝着陆渊那儿瞧,好像再多跨一步,就是悬崖了。   那赫连真人对邵非说完,就对不远处正在自斟自饮的某位仙尊眨了眨眼,传音:您可是欠我一份人情了。   陆渊反唇相讥:多管闲事。   赫连一怔,以一种看稀有生物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视着邵非,好像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   “怎么了?”邵非见赫连真人的表情突然变了。   “忽然觉得你很特别。”可不是最特别的吗。   邵非:“……”   他有时候觉得这些仙人,不但无聊,还特别莫名其妙。   赫连真人前两年在抓尸鬼的时候与陆渊见过面,发现他常年带着的储物戒不见了,询问无果,想来陆渊这孤家寡人的性子也不可能回答他。这个储物戒材料非常稀有,更是炼器师赫连真人亲自为陆渊打造的,世上仅此一枚,他还打趣过:不若以后送给心上人,必然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知道陆渊没有修炼无情道,可以寻道侣。不过此人冷情冷心,不是无情却更无情。   记得当时陆渊笃定:“没有那一天。”   “话可别说的太满,若哪天仙尊您的手上没了它,可要带您的心上人来给我看看,看是谁能让您动了凡心,哈哈哈。”   修炼到了陆渊这个程度,储物戒没有丢失的可能。   之后就是陆渊做的那系列惊天动地的事了,收徒只是其中的一个小事件,没过多久,这只戒指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但今天却让赫连真人看出了点端倪,不然他身为一个有名的仙者,不可能拉下脸来和一个只有炼气期的邵非聊天。   刚才不过试探和打趣而已,根本没当真,谁能想陆渊完全没否认的意思。   这陆渊要么不做事,一做就非要这么惊天地吗,之前灭仙羽宗是一桩,现在对自己的徒弟……   他可以想象有多少道德维护者或是些人云亦云的,要笔诛讨伐了。   果然是陆渊,用最理智的方式,干最狂的事。   这时候,陆渊忽然瞥了一眼在说悄悄话的两人,邵非心虚地撇开了头。   拼命喝水,陆渊只是一时想岔了,但他怎么能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想着那句:极为宠你的……   邵非的脑袋要垂到胸口了,他有些厌恶这样又不像管理员,又不清不楚的自己。   白皙的天鹅颈露了出来,上面有一颗小痣,就好像是他的特殊标记。   而他们口中的司明公子朝着陆渊一步步走近,邵非猛地站起来,说要透透气。   在快要走出殿堂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位公子正在为陆渊斟酒,隔着一张桌子,陆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拒绝。   邵非看了那一眼,就离开了,长长吐了口浊气。   这时候司明公子半跪下来,以最谦卑的姿态给陆渊倒酒。   “这一杯,感谢您为民除害,将仙羽宗那群道貌凛然的刽子手剿灭。”   陆渊没动,只是接过酒杯,望着上方泛着涟漪的酒液。   殿堂中的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这存在感极强的两个男人。   陆渊神识覆盖周遭几里,想要找个人很容易。   彼时,心理拉锯战,太过急躁,得到的果实不够甘甜。   他淡笑:“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形容仙羽宗的。”   周围人暗自认同,仙羽宗虽说现在远走去西部安宗,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收拾一个司明还是很容易的。   “有何不敢?”司明公子莞尔一笑,这样一笑的风情让他本来不算上乘的容貌变得不同了,十分惊艳,又为陆渊倒了一杯,“这杯,是感谢您救了我,我的梦,我的命……”   在众人的目光中,也在司明公子紧张期待中,陆渊端起酒杯:“你是谁?”   司明公子脸一白:“小的名字不足挂齿。”   陆渊勾了勾唇角,浅淡风华:“你酿的酒,不错。”   一饮而尽。   司明公子惊喜抬头,仰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如果此时邵非还在,就会觉得这时候的陆渊和一个人很像,不会刻意给他人难堪,那个礼仪周全却永远不给人真实感的陆琛。   陆渊站了起来,此时司明公子忽然跪在他脚边。   他的肩膀也在颤抖,看上去很紧张。   “小的现在是金丹初期修为,一直仰慕您,希望能在您身边为您效力,做奴仆亦可。”单系木灵跟,的确是不错的灵根,加上他还有司家的独门秘笈,不说别的,单单是这品貌和实力,到哪个门派都是座上长老。   “我不需要奴仆。”陆渊的目光有些冷。   “任何身份都可以,只要能待在您身边。”司明知道可能是唯一一次能见到陆渊的机会,道:“求上仙答应,司明愿长跪不起。”   陆渊做了个手势,似想将人扶起,却只是虚晃的动作,温声道:“何必?”   司明不愿起,陆渊也不勉强。   一旁旁观的赫连真人连连摇头,陆渊这人可是最不喜有人威胁他了,这人的性子猖狂,傲到了极致,连一丁点束缚都不愿有,何况是这种打可怜牌的。这人这是踩了雷了,这男人的心比谁都冷都硬,那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就是[你跪,与我何干?]的意思。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司明这才发现陆渊早就不见了,脸色由苍白转为死灰。   邵非在池边看了会,发了会呆,前所未有的烦躁困扰着他。   不由得苦笑,他这样和以前那些维护员又有什么差别。   邵非的脑袋埋在双腿间。   调整了好一会心情,正要回去,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黑暗中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啊!   邵非心中一惊,就被一具纯男性的气息席卷,人被压在了墙上,吻落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强硬到不容置喙的身体,邵非的反抗被轻易压住,那人舔舐着他的唇,席卷着唇舌,攻城略地般剥夺了他的理智。   走廊上的莲灯亮了起来,柔光照在男人的脸上。   邵非望着男人,在两唇的空隙中,颤声:“陆、渊…” 第81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完)   邵非望着男人, 在两唇的空隙中, 颤声:“陆、渊…”   近到连陆渊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放大了, 恍惚间,与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重叠了,是陆琛。   邵非甚至连尊称都没喊, 这一刻陆渊在他眼里已经褪去师父这个身份。   还没喊完, 就被那人截断了接下来的话,吻再一次落下,微微张开的唇方便了男人的入侵,男人丝毫不客气,将邵非卷入属于他的狂潮中。   发生的快,却有有迹可循。   从头到尾男人都是睁着眼, 与邵非对视。   就像是故意的,看着邵非从黑暗中的无措到现在强作镇定, 他苍白的脸色是长时间失眠的后遗症,现在透着慌乱的红晕, 像是被吸入潘多拉魔盒, 慌不择路中还是被强行捕捉到。   “为什么不说话?”唇舌交缠的空隙, 男人的声音透着色气, 传递而来。   让邵非给他一个宣判,是陆渊现在要的。   邵非微微颤抖的身体, 却没有再抗拒的态度,给了陆渊越发亲近的勇气,动作也没了顾忌。   真像一只小动物, 露出柔暖的肚皮,笑意从眼底溢出来。   既然选择现在摊牌,就是陆渊已经有一些把握了。   用尽手段又如何,人在怀里,一切都值了。   呼吸间全是男人清冽的药香,那是最近都在炼丹房的缘故,邵非喘着气,柔软的耳廓被男人的轻轻舔舐吸吮着,邵非没有再理会男人的行为。   他像站在山崖边的钢索上,下方是万丈深渊,前后的路被迷雾遮掩阻挡。   沉沦与清醒在脑海中交替出现,是放纵自己内心那隐秘的欢愉,还是将这段无论从哪方面都不应该的感情彻底斩断。   收不得,放不开。   这些日子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到了此刻,情绪达到顶峰。   “……”   哽咽的音调从咽喉中破碎挤出,邵非哭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自己都没察觉,泪珠却不断往下掉,耳边出现类似于耳鸣一样的声音。不是没长大的孩子,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手,想要任何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只是心动,尚能控制自己,以后呢。   他清楚他妥协之后的路,后面的世界会再也见不到陆渊,会像以前的维护员一样恨不得守在男主身边到永远。   陆渊一惊,没想到只是一个吻,邵非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凝视着邵非,眸底暗潮汹涌,压抑着胸口的怒气。   半晌,擦去邵非的泪,叹了一口气把根本听不进话的人揽在自己怀里,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池塘,却没什么温度:“被我吻,就这么让你难受?”   在陆渊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的灵魂被再一次抽了出来,这与被袭击不同,那是他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感觉。在意识飘离的刹那他好像看到了空间里的系统,久违的,好久不见的。   不过还没等他与系统说话,又再一次回到了现实。   也是这个意外抽回,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片段窜了一些进来,他想起了上个世界打出结局的方式。   陆渊,也许没看上去那么平静?   陆渊总算放开了他,连在腰上的手都稍微放松了一些,那看起来容易挣脱的背后却是男人不容置疑的态度。   邵非瞬间明白,陆渊没有放弃过他,之前的那些,或是试探,或是其他,是他又落到了这个男人布的局。   两个男人的拉锯战,总会有输赢。   再次看到陆渊那张略带自嘲的脸,邵非心一动,摇头,为了加强效果又重新重重摇头。   但这时候陆渊哪里会信,机关算尽,要得来的始终得不到,怎么让一个对男性起不了感觉的人对自己心动,这是个无解题,也许穷尽一生都不会实现。   有那么些时候,他居然能理解洛真曾经的心境,绝望和无奈。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陆渊居然会落到这地步。   “算了,你走吧。”   放弃,没这个说法,只不过邵非再不离开,他会做出些让两人后悔莫及的事。   邵非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还不走?”陆渊的声音有些冷。   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会兽性大发。   邵非,你把我想的太美好了。   猛地靠近邵非,好像下一刻就会吻下来。   邵非果然倒退了一步,陆渊深深扫了眼邵非,这才是邵非平常对他的反应。   邵非用衣袖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舌头在他不自觉中咬出了血迹,让他能在即将沦陷前得到片刻清醒。   淡淡的血腥味让陆渊立刻察觉到不对,他拉住邵非离开的手,将人转过来,捏住下颚强硬掰开,果然看到满是血迹的口腔,沉声道:“伤害自己很好玩?”   “……”邵非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眼睛红通通,还有来不及擦干的泪珠子,欲坠不坠的,本来就柔软小家伙更是一下子戳中陆渊心中的罅隙,邵非虽然性子软,却不怎么哭,这一哭倒是把陆渊给弄得烦闷了,从邵非出现后他就开始不断怀疑自己。   行动快于思想,一颗灵药立刻喂了进去,治疗着舌尖上的伤口。   邵非趁着空隙,挪开了视线,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陆渊呼吸一滞,他有些不敢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邵非再次被男人按住了,不远不近的距离,锋利的视线像是抓住猎物的雄鹰。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身前充满男人温热的气息,冷热两重天。   他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却传到了陆渊耳中:“我想……试试看。”   如果这只是骑虎难下的尝试,那么接下来男人热情的拥吻打消了邵非的疑虑和退缩。   前所未有的疯与热,想要把她席卷。   他能感受到,男人的欣喜若狂。   陆渊不知道邵非为什么会出乎意料地答应,他明确感觉到邵非对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但没关系,邵非答应的的刹那,他们就注定生生世世纠缠不清了。   天边的云被吹散,夕阳的余韵洒在两人身上,落下长长影子。   事后,陆渊也对前段时间的冷落做了简单的解释,特别的合情合理,如果邵非不是看了两年,真会被忽悠进去,但这先抑后扬的手段,结合前后,邵非要再看不明白就白白陪着这个男人那么久了。   “之前吓到你了…”陆渊忧郁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人心,直达心尖最脆弱的地方,男人将邵非黏在邵非鬓角的发丝撩过耳后,指腹轻轻拭去邵非额头上的细汗,“当我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也否定过,甚至想逃避你,只把你当徒弟,也许冷淡一些就能让我冷静下来,但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邵非:“……”到底要不要拆穿他?   越听,越觉得之前自己太天真,还黯然神伤了那么多天,恐怕陆渊都看在眼里吧。   如果时光能倒流,邵非很想一掌拍死那个轻易相信的自己。   到最后一次修复灵根的时候,邵非来到了炼丹房旁边的屋子,满室的丹药香气。   陆渊从屏风后面出来,他手上还拿着多余的草药,白皙结实的手臂露出了一小段,表情严肃认真,令人怦然心动。   见邵非已经过来,道:“我已控制好温度,脱了衣服,就进去吧。”   脱这个字,让邵非忍不住颤了颤,视线转移不敢乱瞄。   陆渊却是不以为然,说完也不理会邵非,把剩下的那些药草放入储物戒里,瞬间在邵非面前消失,去的是炼丹房。   在邵非修复灵根的问题上,陆渊非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所以这样的专业态度让邵非也安心了。   邵非咳了一声,把自己的发散思维及时拉回来。   这两年这样的事多的是,有什么好紧张的。   陆渊也看过无数次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每次沐浴不都是陆渊抱着自己去的吗?   ……   他的想法是不是被陆渊影响了?   来到巨大的木桶前,邵非还记得上一次泡汤的时候痛苦,这会儿真恨不得时间快进,能快点结束酷刑。   他脱下了外衣,为了让药效彻底发挥作用,陆渊是要求他全部除尽的。   邵非看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快速脱完钻到巨大的木樨桶里。   刚开始是剧痛,慢慢的,痛得麻木了。   后面的事邵非记不清,他只记得自己要痛晕了,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一样,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那药水像是化成一个个细小的分子钻入身体每个地方,灵根上的裂缝也有了变化,连上方的七号都被邵非的巨大动静给震醒了,哇哇叫了两声,兴奋地发现一觉醒来自己主人醒了,但邵非哪里有精力去安抚它。   “唔……”邵非的痛得不断撞木桶,就在此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撑住了木桶边缘,邵非撞到了那人的手背。   他潜意识里意识到是谁来了:“师…”   声音断断续续的,无法连在一起。   “嘘,别说话。”男人的声音,像一道甘泉滑入线头。   邵非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男人紧紧抱着自己,冰灵气在身体各处游走,冰冷的气息终于缓解了一些痛楚。   男人失去了一些修为,换得邵非的灵根修复。   这也是为什么灵根破裂后等同废人的缘故,就算能找到一位大能,这位大能也不可能牺牲自己的修为来帮忙修复。   等一切结束后,邵非像是煮熟的虾,他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甚至也忘了自己身处在何处。   木桶中,温热的水面上充斥着水灵气,邵非慢慢地恢复了感知。   他忽然僵硬了身体,他感觉到了什么,每个男人都能明白的。   邵非往前站了站,却被强硬的胳膊挡住:“动什么动,身体不痛了?”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的……邵非知道陆渊不是现代人,不可能说双关的话,但他不免多想了。   男人环住邵非的胸膛,凑到他耳边:“别紧张,现在还不会碰你。”   邵非只是答应试试看,可没别的表示。   什么意思,是说以后会碰?怎么碰。   邵非恍若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忘了眼前的男人是猛兽,到手的猎物怎么可能摆着只看看。   现在之所以还没动手,是因为自己还没彻底退让。   陆渊在等,等他的底线一遍遍放低。   邵非更僵硬了。   男人却勾了勾嘴角:“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   邵非:“……”你能别那么平静的语气吗。   这事能怪我反应大吗?   邵非两辈子都没和男人贴那么近过。   而且刚才短暂的触碰,邵非感觉到那地方的宏伟,原著里男主什么都是作者的亲儿子标配,那玩意儿……不提也罢。   “你难道没?”   说着,男人居然摸了一下,甚至在邵非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揉了一下。   又在邵非崩溃前移开了。   邵非是要崩溃了,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反应。   邵非捂着头,不想让男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挤出了一个字:“滚。”   他已经快被男主撩疯,不,是逼疯了。   一次妥协,换来了陆渊的步步逼近,他却像是被一根线牵住的风筝。   邵非砸了砸水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邵非大约是这个大陆上,唯一敢对陆渊爆粗的人,偏偏当事人还像是赚到了一样。   听到里面人的动静,陆渊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至少小家伙并不反感被他触碰,这就比陆渊预想的好了很多,看来以前时不时的诱惑和靠近还是有好处的,他的策略没有问题。   完全没经验的某人,看似游刃有余的背后是一次次的尝试。   邵非只要愿意给他留一个口子,其他的,就由不得他了。   陆渊回想起刚才触碰的手感,鼻子有些痒,一股灵气堵住了那股热流。   他云淡风轻地离去,至于精神奕奕的某处,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这次修复灵根之后,陆渊就越发变本加厉了,不断试探着邵非的底线。   他破釜沉舟的一层层撕开邵非的保护壳,露出最娇嫩的内里。   比如会趁着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邵非压倒角落里吻一下,刚开始是额头,后面是脸,在邵非习惯后就是唇,脖子……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是天生的天才,领悟力非比寻常,从邵非的反应掌握着尺度,邵非也不再时不时被传送回空间,因为男人已经对吻这件事开始游刃有余,还能变出不同的花样,有一次,容岩忽然问他:“太师叔,你的唇……”   邵非一看,被咬破了!   是昨晚上,某个半夜三更不睡觉的家伙忽然偷袭。   “被狼咬的。”   “啊?”容岩云里雾里。   邵非喟叹:单纯的孩子,真好。   邵非是男人,当然也知道再仙气的男人,本质还是男人,他越是抗议,陆渊越来劲。   陆渊的来劲还和普通人不一样,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行为会越来越靠近他的本性,除了原则上会影响两人感情的事情外,陆渊越来越不遮掩了。   有一次是在讲法后,在所有弟子们离开后,陆渊居然就这么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邵非哪里抵得过男人的力量,来不及离开就被男人带入了属于他的节奏。让刚刚进来的掌门和洛真看的真切,洛真太阳穴浮出青筋,邵非看了一眼,立刻背对着他。   男人却趁势将邵非搂紧,瞟了眼洛真攥紧的拳头,嚇。   还是洛真反应过来,将震惊的掌门给带了下去。   待人离开后,邵非愤怒:“我只说试试!你怎么可以…”   “还在意他?”轻轻啄了下邵非的脸颊。   陆渊居然还没忘了他和洛真当年那点乌龙,要记到什么时候。   陆渊不但记得,还记得一清二楚,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忘了当年洛真怎么带着人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邵非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火上浇油,转了话锋:“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好进来的是掌门和洛真,都不是多嘴的,不然陆渊的名声就完了。   “我心里有数,”陆渊看着并不在意,像是在哄着小孩,“你乖一点。”   邵非气成了一团。   陆渊冰冷的目光,却看着外面。   陆渊还在继续控制着魔宗,他遗失的半颗心脏,一部分是用来之前诱尤凌子入网,一部分则是用来操控云敛的部分意识,云懿的魂魄也同样被陆渊找到,并夺舍了一位天资不错的少年,现在应该在到处给云敛找麻烦,一切都随着陆渊的意愿发展着。   魔宗大乱,其中崛起的落情红就是他放在魔宗纽带。   她收到陆渊需要金丹的要求,将亲信留在宗门内继续与云敛缠斗,自己则是前往约好的地点。   在她的地牢里,现在还押着当年的道侣苏尘的魂魄,是陆渊为她去地底抓的。   她故意不参加黎天阵法的加固,就是为了避嫌。   抓苏尘也是她与陆渊的约定,只要陆渊做到,她愿意为陆渊做任何事,包括将整个魔宗捧到陆渊面前。   当年苏尘的背叛,导致她的金丹被剥除,这颗金丹至今都被她自己保存着,她曾想献给陆渊,当时也是金丹期的大师兄是需要这样的辅助的,应该能一举到大乘期,可惜陆渊并没要,没想到现在却提出了这个要求,落情红虽不知道是何缘由,不过陆渊难得对她提出要求,她也会满足。   她一到,却看到了正在逗弄七号的邵非。   在七星宗邵非不敢将它放出来,见陆渊要出来,就跟了出来,陆渊几乎不会拒绝邵非提出的事。   将人安顿好,陆渊去周围清除尸鬼,邵非就在此处等待,当然周围有几只大部分修士看不到的缚灵在周围守护着。   邵非这边正逗弄得高兴,七号忽然发出警告声,对着上空龇牙咧嘴。   还没抬头,一道攻击就劈了下来,只是还没到邵非身上,就被缚灵挡住了,缚灵受了重伤。   七号也飘到了邵非前方,它现在实力飞速提升,是所有魔影里最厉害的,它现在都被其他魔影崇拜着呢,七号骄傲极了,对邵非越发亲近。   缚灵这里一出现问题,陆渊立刻瞬移到了这里,捏紧落情红要再次攻击的手,皱眉道:“发什么疯。”   落情红看到了受伤的缚灵,上面还有一丝陆渊的气息。   “大师兄,你在保护他?”落情红质问。   “不行?”说着回头眼神询问邵非。   现在陆渊一个眼神,邵非就心领神会:“我没事。”   落情红一愣,以前就是中了情蛊,也没见过陆渊对尤凌子这么细致周全。   “他知道你在我宫里设下的传送阵!”这件事如果捅出去,陆渊和魔宗勾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个正道首领也别想做了,他们都会被追杀。兹事体大,此子必须死!   虽然过去两年,但魔宗对于邵非的追捕并没有停歇,这会儿看到邵非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陆渊何许人,立刻就想到了很久以前客栈的事,当时还是老人家的邵非,想到当时邵非对自己的主动,陆渊眼底划过柔光。   “不要动他。”   “师兄!你是不是又中情蛊了?”当年连尤凌子都没成功,一个男人,一个男人!这太可笑了。   情蛊?中过一次,就不可能再中一次。   陆渊也不愿废话:“情红,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落情红心里翻腾了,陆渊的意思是与她断绝关系。   对于唾手可得魔宗,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两人师兄妹千年的情谊,当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在落情红眼里,她这位师兄肯定是被下了情蛊,所以现在没有理智,只是疯狂地爱着人,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帮助师兄解决这个男人。   如此一想,她便决定先离开再想办法让师兄快一些清醒。   “等等。”   以为陆渊终于清醒的落情红喜悦回头。   “把金丹留下。”   落情红气得差点经脉倒流,将放置金丹的容器扔了过去:“你怎么能与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男人牵扯不清?”   千年来陆渊在她心中的形象怎能受到这样的玷污,她简直狠不得将那害陆渊的男人给碎尸万段。   陆渊一挥衣袖,道道风罡几乎要将落情红的眼睛劈瞎:“别再让我看到你以这种眼神看他,我不爱威胁人,但你知道……”   你知道我会直接让人生不如死。   多年的师兄妹,她怎会不知道大师兄没说完的话。   心不由得凉了。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只有陆渊始终如一对她,陆渊不仅是她师兄,对她来说也是指路明灯,是比师父还重要的亦师亦友的存在,是她千年来最崇敬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动了凡心,怎么可能。   之前尤凌子已经做出过这样的事,师兄失了半个心脏,那现在呢,就算是化神期大能,陆渊也不是真正的神。   但让尤凌子没想到的是,她等到的却是陆渊举行的双修大典,他居然与那个身为他徒弟的男人进行了仪式。   陆渊将金丹收入储物戒中,他不准备让邵非按部就班,到时候有他在一旁辅助直接提升邵非的实力。邵非之所以能以非变异灵根与雷灵根的洛真相提并论,主要是他在悟道上的惊人天赋,这样的天赋足以弥补灵根上的弱势。   在天赋、悟道、实战中,邵非的缺的只有实战,但陆渊不会让邵非涉险,有实力就足够吊打一群实力不如他的,反正有他在,邵非也不可能再遇到什么危险。   拉过邵非,又将人检查了一遍。   见邵非欲言又止,陆渊:“后悔了?”   邵非闻言,调节了下气氛:“要后悔也该是你吧。”   这话却多少有些真意在其中。   落情红只是个引子,像是掌门辛如意他们虽然面上你不说,但邵非心里清楚,他们都是不认同的。   再这么下去,陆渊身边可信赖的人会越来越少,他的存在大约是陆渊最大的污点。   陆渊轻轻抚摸着邵非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没体会过失去的滋味。”   所以才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   陆渊倏然垂头,在靠近邵非的唇时候,停了下来。   邵非没想到陆渊已经嚣张到在外面都不遮掩,但陆渊最近干的过分的事还少吗,这次他没躲。   这是试探,毫无疑问,已经被动习惯的邵非没有再让陆渊失望。   邵非甚至呆滞地望向陆渊,好像在说:怎么了。   陆渊的笑有几分冰雪初融的味道,谢谢你,我的小家伙,没有把我彻底隔绝了。   这个吻格外的缱绻柔情。   两个踽踽独行的灵魂,在尝试着,试探着,渴望着。   以他们各自的方式靠近着。   落情红走了一半,还是对大师兄的担忧占了上风的落情红又回来,望着不远处的相拥的两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渊全身洋溢着平和的笑容,那不是给外人看的,是从内心散发的。   是让她怎么都不忍心破坏的味道。   到很久很久以后,当这两人同一时间飞升,她才体会到,那味道叫什么,那个男人对于陆渊是什么样的存在。   陆渊将邵非转了半圈,换了角度却没有放开唇,让邵非体验了一次旋转吻的滋味。   陆渊简直比现代人还会玩,花样越来越多,邵非不疑有他。   在邵非看不到的角度,陆渊含着警告的神色投向不远处的落情红。   他还不想在邵非面前露出本性。   落情红感到脚底居然结冰了,而结冰的面积越来越厉害,是陆渊在释放威压。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落情红,陆渊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师兄妹情谊都不顾,落情红肯定不信的,现在的陆渊,变了。   孔玥,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自从在洛真身体里住下来后,几次见陆渊对方都没把她当回事,她就安心了些。   她怕极了陆渊,不敢动什么歪脑筋。   可心底的不甘心怎么都咽不下去,她还是恨,恨透了那个可怕的男人,于是夜夜扰得洛真无法专心修炼。   洛真不堪其扰:“若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让你没法说话了。”   但洛真比陆渊要温和地多,孔玥与洛真相处久了,胆子也大了,颇有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洛真对她的生命力也是挺佩服的,这个灵魂一开始很虚弱,这段时间他也没管过她,没想到她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到现在居然有好转的迹象。   用她的话说就是天道不让她死,她没那么容易离开。   在这段难熬的时间,如果没有这个奇异灵魂的陪伴,洛真觉得自己可能因为过多的执念而走火入魔。洛真相信因果,只要孔玥不过分,他也不会管她,他们各自相安无事。   在发现洛真对邵非的情谊,也清楚知道他亲眼看到陆渊和邵非亲密的场景有多打击后,孔玥的想法就活跃起来了,他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她将自己的遭遇和陆渊所作所为一一道来,陆渊暗地里做的事都是瞒着邵非进行的,其中不乏一些残忍的,她在诱惑洛真帮自己。   她不做点破坏,无论如何都吞不下这口气,虽然知道这对陆渊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她相信邵非看到真实的陆渊,就不会再接受了,只要看到那张脸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她就赢了。   但洛真除了一开始有点反应,后面就静如死水了。   “你也太孬了吧!”这个冥顽不灵的,这世上居然真有这样人物?这特么的是要立地成佛吗?   孔玥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刷,再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她都要被感化了。   难怪人会被陆渊抢走,太没出息了,孔玥嗤之以鼻。   “有人和你说过吗,永远别说男人孬。”洛真出手干净利落,灵气化作的手掌猛地掐住了孔玥的灵魂,刚有点起色的孔玥灵魂迅速暗淡下去了。   “你…你……放手,……求你”这种犹如大乘期降临的气势将她的话都堵住了。她想起,洛真不是一般的金丹中期,到底是雷系灵根,这种灵根的天赋叠加效果就让人无法不嫉妒。   “我选择什么,无需你来教。”看她乖了,男人才重新闭眼打坐,雷灵气在他周围噼里啪啦作响,将他英俊的脸映照得犹如天神。   孔玥心里还是嗤之以鼻,还不就是孬,以为她看不出来吗,只不过为了那人过得更舒坦。但看不起的同时又被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深深打动。   真是让人恨不得将他抢过来啊,但他们天差地别,她那么阴险,而且最阴暗的一面都被看清了,应该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孔玥就是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从来都不安分。   让她庆幸的是,虽然洛真没有帮她,但也没阻止她的小动作,不管什么理由,也方便了她。   邵非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陆渊的步步逼近,却等到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大戏。   陆渊忽然失踪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见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七星宗上上下下还是照常生活工作,唯有邵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淡定。   他忘了什么,他忘了陆渊的一个很重要的设定,他会变!   就是大变活人的变!   那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一般谁能联系在一起,陆渊看中的就是这一点,才能游刃有余,但邵非怎么会想到陆渊会变得这么不拘小节,完全没共同点?   早就有的怀疑,和那像散沙一样的疑点,终于串联在一起了,现在只是需要时间证实他的猜测。   如果被他料中,那陆渊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有了这种心思,也解释的通了……   阿呜的尸体……   对云歌忽如其来的心动……   啊,好气,这混账!   陆渊只要受到重创或者修为止步,就会用一种叫做屠神变的功法让修为快速恢复,但这功法有个非常糟糕的副作用,会变身。最近陆渊受到的重创……是因为他?   为了修复他的灵根,陆渊付出了自己部分修为,想到这一点,邵非就有点气不起来。   但还是不能这么容易放过陆渊,当初的他都是真心实意的,陆渊是演得很开心啊!   先弄清楚谁是陆渊,那人,有八成是在他身边的,这点真不是他自恋。   这是想明白后的大彻大悟,最痛的领悟。   那——会是谁?   疑惑没多久,邵非就察觉到了端倪。   容岩:“太师叔,您好像不再担心了?”   邵非深深望了[容岩]一眼,呵呵。   抿了一口他泡好的仙露茶,看着茶叶在杯中摇曳着身姿,颇有点心如止水的味道:“总会回来的。”   容岩一噎:“但昨天您晚上不还睡不着吗?”   “哦?”邵非押着笑意,“你怎么知道?”   容岩面不改色:“看您今天脸色不太好,我乱猜的。”   说罢还憨憨地挠了挠脑袋,看上去和邵非相处还有点紧张,与平时的容岩一模一样。   邵非撇过了头,之前真怪不了他没察觉,这么以假乱真。   他想起陆渊变身还有个条件,会变成近期与他接触过的人,如果哪天陆渊变成自己的模样,邵非一个激灵。   不,这个想法太可怕。   陆渊别想靠近他,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画面!   容岩一看到他哆嗦,以为他冷,就从旁边的夹子上取了件陆渊的道袍给他披上,在披的过程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过邵非的脖子。   邵非一阵冷笑,这种时候还不忘做这种事。   不知不觉成了老司机的邵非佯装不知,继续喝茶,似乎对陆渊去了哪里一点都不担心。   容岩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住嘴,反而有些担忧道:“您与老祖吵架了吗?”   “没有。”   “老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您说他会不会有危险?”观察着邵非的表情。   邵非连眼睛都没抬:“这世上不会有让他危险的事。”   容岩被堵的没话说,从来不知道邵非这么牙尖嘴利,差点崩不住了:“您不在乎老祖吗?”   “怎么会,我心里担心,怎么会让你看出来。”邵非露出弧度完美微笑,学陆渊的。   容岩:心里担心?你唬谁?   邵非:演,继续演,我看你怎么演出个花来!   邵非:“你今日怎么话那么多?”   容岩:“……”   他没想到小家伙只紧张了他区区几天,几天!?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容岩怎么旁敲侧击,邵非都一脸默默等待师父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依旧按部就班的,没有因为陆渊不在就慌乱分毫。甚至还好心情地与前来找她的云歌相谈甚欢,也许是知道陆渊不在,原本冷清的无量苑忽然热闹了,之前只远观的吴三零也过来窜门了,甚至洛真还来过一次,两人谈了一会,当然以容岩的身份是听不来的。   他不在,小家伙的日子过得有滋有润,看上去还活泼了不少。   活泼是好,陆渊一直希望邵非能够不那么安静沉闷,他一直在试图激发出邵非的天性,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容岩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邵非继续调戏着容岩,看着他忍耐着维持人设,气得七窍生烟还要保持微笑,欣赏着[容岩]各种隐晦的表情幅度。   谁说他没脾气的,那是因为没遇到让他动怒的事,现在报回来的感觉——很爽。   他们扯平了,他也不想再计较陆渊之前的那些手段了,反正他用自己的方式还回来了。   一天晚上,邵非正好眠。   忽然被一个充斥着力量的男人压在身下,唇瞬间被封住了。   那熟悉的清冽气息,男人像鹰一般的眼神,邵非不再抵抗。   他,回来了!   男人气得狠了,不断蹂躏着许久不曾碰过的唇,手掌不断揉捏着细腰,扯开了束着的腰带,咬牙切齿:“你个小没良心的!” 第82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邵非给的刺激可不算小, 与云歌这个前任心动对象能这么毫不避嫌的说话,多是因为他不在才释放了本性,比起洛真,云歌才是真正让人担心的, 他不会忘了邵非的性向。   陆渊从不会对自己做的事后悔,但现在他不止一次后悔变成云歌后试探邵非。   居然还和洛真单独, 几日来的怨气积累多了, 原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本貌的陆渊提前了时间。   一恢复就到了邵非的房间,看着熟睡的人,那浑然不觉的无辜样, 陆渊就窜上了一股邪火, 血液沸腾。   邵非意识到男人的手开始往下, 双手却被举到了头顶,眼前就被一条绸布遮挡, 就像曾经在地底一样, 没有丝毫倚仗, 更放大了感官的刺激,邵非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师父!”企图以这个称呼换回男人曾经对道德的坚守。   邵非慢吞吞的性子哪里受得了男人云霄飞车的跳跃速度, 才同意试试没多久男人就一步步消磨他的退路, 现在都已经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差不多了。   “傻孩子。”指腹划过邵非柔软的脸颊,透着缱绻与暧昧。   那称呼只会让我觉得更刺激而已,隐秘的,慢慢滋长的。   陆渊口上温和包容,文雅的像是在做学问, 身上衣冠楚楚的,甚至连外袍都依旧整洁如初,手上却丝毫不留情,邵非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身上的那双手好像有魔力,出口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   他的理智尤在提醒他,他们的尺寸和型号根本不匹配,邵非灵机一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男人没有停下来,在肚脐眼上啾了一口,那声音令邵非打了个激灵,脸更红了。男人含糊却沙哑的声音传来:“指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邵非用什么来抵挡,他已经在这几个月里将邵非外面的壳一层层剥开了,这些抵挡在陆渊心里不过是情调。   邵非现在也被这群妖孽逼得油滑了,提醒道:“最近的容岩,有点不像他。”   一句话,就够了。   陆渊支起了身,邵非也同样撑了起来,盖在眼睛上的绸布滑了下去。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个秘密对陆渊的重要性,他可不一定能拦得住今天盛怒中的陆渊。   扯了扯早被扯开的衣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道专注的视线凝在身上,邵非毫无惧色。   陆渊挑眉,似笑非笑,恢复了泰然自若:“不像他,还能像谁?”   邵非的眼神朝着陆渊的面孔上扫了一眼,不言而喻。   陆渊叹了一口气,有时候邵非聪明得让人又爱又恨:“你知道了多少。”   “应该比您认为的多。”邵非一语双关,只是现下还听不出邵非意有所指。   陆渊厉色一闪:“是怎么看出来的?”   试探邵非深浅的话,邵非了解眼前男人的心机深沉,与其说一个具体的理由还不如模糊焦点。   邵非眨了眨眼:“我猜的。”你看你不就招了?   陆渊表情滞了一下,揉了揉邵非的耳朵,这时候还调皮。但他不挑破,邵非这点本性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温火屯着才被激发出来的,再缩回去就没机会拽出来了。   没想到自家的小家伙居然学会了套话,也许不确定但的确足够聪明。   他在邵非面前比较放松,露出破绽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一般人也不可能联系到这些,邵非的观察入微还是让陆渊发现自家小家伙没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无论邵非猜到了多少,陆渊还是说出了这个性命攸关的秘密。   邵非张着嘴,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其实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这男人是疯了吗,这些事都告诉他,连屠神诀这门功法都一起说了,如果他一个脑抽背叛了呢,那陆渊的弱点可都暴露了!他本来只打算把之前随意变身欺骗他的事给戳穿而已。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别一个人瞎琢磨。”陆渊揽过人,一个吻落在头顶,“我高兴你这么在乎为师。”   两人聊着聊着,邵非才惊觉周围的烛光都灭了,黑夜里也不知聊了多久,背后的男人将自己圈在了怀里,邵非担心男人又要继续刚才的事。   邵非刚一动,男人就不轻不重地在下面揉了下:“别考验我,乖。”   哪里还敢动,后头那杵着的东西时时刻刻昭示着存在感,邵非简直对这个软硬兼施的男人无可奈何。   当男人问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邵非想了想:“‘他’有些惯性小动作与您有些像。”   “比如?”陆渊被挑起了兴致。   “您思考的时候,手会虚握,拇指有节奏地敲打食指,幅度很小,其实很不明显。另外您不开心的时候眉头总是锁着……”邵非说着说着就没完没了,直到身后男人在他肩窝拱着,细碎的吻不断落下,才停了下来。   邵非,你还没意识到你对我有多关注吗,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邵非有点痒,他怕这个,男人还偏偏故意碰他最敏感的地方,忍不住哈哈笑着:“那您别挠,我会笑……”   整个屋子都是邵非忍耐的笑声,黑夜里男人眼神温柔如水,千年的孤寂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玩闹了会,邵非半梦半睡间,想到之前的猜测,既然今天都说了那么多,那这个猜测也问了吧。   “阿呜……和两年前陪我在崖底醒来的云歌,是不是也是您?”   陆渊瞳孔一缩,之前会让他身败名裂的事都告诉邵非了,的确不差这件了。这不是秘密的问题,而是男人的尊严问题,这个小坏蛋,还想揭开多少事。   邵非察觉到男人猛然不对劲的气势,危险的野兽,立刻主动往某人怀里缩了一下,贴得更近了,这个时不时要哄一哄的男人,果然气势收敛了一些。   “可别把我老底都掀了,给我留点面子。”抵在邵非肩头,透着些许笑意,绵长的柔情让男人只想将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男人用严肃的语气忽然俏皮了一下,邵非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被轻轻撩了一下。   觉得自家仙长比想象中的还要包容和大气,甚至其中还夹杂着点亲昵中的幼稚,就是这点幼稚让邵非觉得亲近了,陆渊的其他优点、不断引诱也没让邵非沉沦,却偏偏珍惜这点幼稚的打趣。   邵非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将隐藏一抹担忧和难过掩饰,这样就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打出结局前,他一定会珍惜能在一起的每一天。   邵非翻过了身,主动投入男人的怀抱。   哪怕没那么多的喜欢,但现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男人侧着身体,这是往常陪伴邵非睡觉的惯常姿势,这时候僵着张开的单臂,惊喜来的太突然,脸上还来不及做出表情。   狂喜慢慢染上了眉梢,幸而谁也见不到他这幅模样,搂着怀里几次三番失而复得的人,太多情绪涌了上来。   从邵非答应说试试看,到现在两人才算是互相离对方更近了一步。   .   邵非与陆渊的相处越来越融洽,有时候就算没眼神,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真正的容岩没多久后回来了,邵非旁敲侧击询问,容岩说他在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只是从眼神的迷茫来看,他似乎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在洞府昏迷了那么长时间。   邵非猜测每次陆渊变成他人时,“原主”是肯定被藏起来的,陆渊不会留下这些破绽。   不过容岩那单纯疑惑的样子,让邵非觉得这种一心专注修炼的人在情商方面总是挺感人的,像容岩,像掌门。   于是容岩战战兢兢的发现,太师叔最近对他特别好,特别照顾,有什么好处还总忘不了他,他感激归感激,但不说别的师兄弟看他的眼神开始古怪,最重要的好几次碰上了老祖。   容岩终于有一天受不住,请求邵非恢复以前高冷的样子对他。   邵非哭笑不得:“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抖M?   哪里有在外年轻辈第二交椅的傲慢。   容岩哪里能说实话,他可一点都不想承受老祖关爱的视线。   在陆渊的护法下,邵非进行了短暂的闭关,被直接提升到金丹期,现实版的一口气吃了个大胖子,再有天赋的身体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法适应这样直接越级的提升,邵非长时间留在陆渊的洞府内,自然没有随他一同出去练武场看陆渊对那些精英弟子的魔鬼训练。   闭关出来后,邵非又恢复了以前随时有人盯梢的状态,对身后的弟子道:“我一个人走走。”   “但老祖说……”   “我会与他说的,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在宗内能出什么事,是吧。各自去吧,要不,你们这个月的份例再追一成吧。”份例可是弟子们修炼的命脉,这一成他自己出,哼哼。   邵非眨巴眼睛,恶意装可怜,被两届男主感染的小邪恶都冒了出来。本来就灵动的双眼更是看得几个徒子徒孙不好意思了起来。这招屡试不爽,他本来就脸嫩,顺利到了金丹期,更是看上去就十六岁左右的模样,绝对比这些徒孙要年轻多了,除了口头上的称谓,这些弟子更多的是将他当做小师弟,脸嫩就是占优势。   一群弟子一脸“太师叔英明”的表情将邵非逗到了,在他们心里太师叔的存在就等于无量苑的护身符,专门克老祖的。   邵非有自己的考量,他们跟着又是一堆注视,不提他们心里怎么想,反正邵非自己是很不自在的。这些弟子都是内门弟子,在大陆上年轻一辈地位都是高不可攀的,自然都有自己的修炼任务,稍一不慎就会被其他弟子超越,他一个走后门的太师叔何德何能哦。   邵非好几次在陆渊面前提了在宗派内不可能出意外,让人都撤了。   “所以你昏迷的两年是我记岔了?”   一句话怼得邵非哑口无言,陆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拽着些陈年旧事不忘。   再对上陆渊好似难过的表情,邵非每次都被糊弄过去。   这次也是凌云大典快开始,陆渊身为老祖责无旁贷,所有弟子都在卯足劲不给宗门丢人拼命修炼,邵非自然很体贴地将他们全赶走了。   一个人悠悠哉哉地走着,走着走着却发现周围迷雾四起,邵非还算镇定,他虽无实战,但金丹期的修为也能吊打不少人了,而且陆渊就在附近。邵非面不改色,更重要的是,这迷雾没攻击性,邵非觉得来者必是有目的的,他倒要看看是谁。   这团迷雾将他包围,这气息还有些似曾相识。   面前的迷雾上出现了一个大屏幕,是回影术,与陆渊施展的不同,这个可以将部分画面还原并储存到一些灵器中。   里面只有几个画面,其中印象深刻的,一个是陆渊来到地底,与地底的君王们相谈甚欢,一个则是他把孔玥的灵魂丢出去折磨,很短暂,但影像是不会作伪的,这的确是邵非没看到过的,而且应该就是近期发生的。   但邵非的重点却在别处。   “孔……玥?”邵非回忆着剧情,想到了一个人。   有这种能把画面短暂保存的能力,只有那个异界灵魂了,原女主的灵魂是穿越的,穿越后赋予了她许多特殊能力,这就是其中之一,能短暂隔绝所有干扰和神识,给特定的人看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因为没攻击力所以常常会被人忽略。   由于孔玥现在只是灵魂状态,所以无法给邵非看更多的画面。   原著里,也是这样的奇特,才能吸引男主的好奇,进而对女主的关注更多。   “你怎知是我!?”孔玥的灵魂只能离开洛真半个时辰,她只是想破坏陆渊的好事,但一点都不想暴露自己。   可邵非居然猜出了她,而且邵非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邵非这时候在孔玥眼中,无异诡异如先知,一个让她觉得没特色的男人实际上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怎么不让她惊讶。   孔玥自然忍不住飘了出来。   “真的是你。”邵非了然。果然是原女主,她死了这个空间不可能稳定,世界法则不会允许她死。   邵非内心产生波动,原本在殿中正被几个女弟子询问的陆渊,心神一动,身影瞬间消失。   在看到一片不正常的迷雾,居然连他的神识都能避开,这样的危险不能再留!   毫不犹豫强行扯开孔玥设下的迷障,也看到了那即将消失的影像上的画面,他最想隐藏的,男人高大的身影退了半步,望着已经看到一切的邵非,目光那点温和荡然无存。   他与邵非的状态已经渐入佳境,就算是会变身都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秘密,一切都太顺利,就是太顺利了,才会让某些学不乖的闹事。   成事不足的东西,让她绊住洛真,她倒动了旁的心思。   “仙尊饶命!饶命……”孔玥口上这么喊着,但目光却死死凝视着邵非,这个狡诈的女人清楚求陆渊没用,只有邵非才能救她。   发现她不见的洛真本来也对她不放在心上,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却被这个女人临死前的传音给打扰了,他赶过去的时候女人魂魄的颜色已经快变成透明了,在空中被万鬼拉扯,洛真看着那恐怖的画面。   那么多的鬼,说陆渊和鬼宗、地底没关系都没人信吧,但既然陆渊敢放出来,就是有恃无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自傲让本就艰难追赶的洛真有些窒息,他再努力也及不上这个男人。   洛真甚至不敢看邵非,越是不能撕开的伤疤,越是胆怯。   只见那被万鬼撕咬拉扯的女人,双眼恳求地看着他。   陆渊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让她的灵魂在慢慢撕扯中魂飞魄散。   孔玥痛苦地望着洛真:洛真,留下我,我有用。   我要是死了,你和那人就连最后的纽带都没有,只要我在……陆渊就不会放弃来折磨我……救我   孔玥总是精准地抓住每个人的弱点。   这些传音,洛真都听到了,他没有动,只是沉默地站着。   在孔玥绝望的时候,才听到男人朝着陆渊跪下的声音,镇定地说:“老祖,这样死太便宜她了,不如将她交给徒孙,定会让您满意。”   其实是在为孔玥求情,这点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邵非并没有阻止陆渊,哪怕看到这个男人残忍冷酷的一面,任谁看了两年也都麻木了。   邵非注意到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阴沉了下来,天道是不允许女主这样消失的,如果孔玥死了,还是被男主杀死的,恐怕陆渊的运道都会受影响,这当然不是邵非愿意看到的,可他连一句劝说都不能,以他对陆渊的了解,现在的上仙处在暴怒的边缘。   这男人的雷霆之怒,来的无声、有力。   陆渊如何不怒,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彻底得到邵非日渐松动的心,明显能感觉到邵非的保护壳越来越薄,却被这个女人破坏了。   在邵非面前打造了那么久的形象,一朝崩塌。   他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挽回邵非。   得知自己不是他心目的形象,邵非如何还会与他自然相处,甚至会把他当做魔鬼,当做地底的那些凶神恶煞。   陆渊恨不得撕碎这个女人。   邵非看了过去,正看到陆渊那沉甸甸的目光锁着自己。   他现在只庆幸一件事,还好当初他坚持救下的是云歌,惹不起,惹不起。   ……   通过冰冷刺骨的的地底走道,邵非一路被陆渊带到了这里,这里是七星宗历来鲜少人进入的四象洞府,它位于后山深处的禁地,邵非还是灵魂的时候来过几次。   刚才那一幕出现后,陆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孔玥的灵魂给捆住扔给跪在那儿的洛真,然后他就被陆渊搂住了。   咔嚓。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由上方传来,冰凌柱摇摇欲坠,陆渊带着人丝毫没受影响的前行,冷横的气息冲淡了往日的温和。   邵非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冰凌,要是不小心被它们砸到,小命堪忧,原著里这座地下牢房都是由大陆唯一的冰灵根陆渊仙尊炼制的五灵牢,顾名思义,除了部分特殊灵根外只要灵根属于五行中的任一一种,该修士哪怕死亡,神魂也会被囚禁在此处,堪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里是七星宗历来鲜少人能进入的地方,哪怕是大陆上罪大恶极的罪犯要来这里,也需要得到各仙宗的同意,才能被押解服刑。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独属于陆渊的囚室,邵非还是第一次以肉身的状态过来,和灵魂的时候感触是不同的。   看着口中呼出的气体在转瞬间凝成冰柱,晶莹剔透的细小颗粒在四周的冰蓝幻想中反射着莹莹光芒,他没时间欣赏,陆渊掐了个诀让身体保持恒温,将人搂在怀里以免他受冻,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其实邵非现在金丹期,哪那么容易被寒气侵蚀,但他现在不想惹雷霆震怒的男人,保持着安静。   这五灵牢有好几层,每一层关押着不同的犯人,到了其中一层,邵非看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   他们已经死了,只有魂魄活着,但魂魄却千疮百孔,好像被蚂蚁咬出的洞,密密麻麻的叫邵非看了一眼就浑身打颤得闭上了眼,之前还没那么恶心,显然这些日子陆渊还没停止折磨它们。   这冲击力真是无法言说,谁能想到当年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老坛、庞元和赵家兄弟会变成这幅模样。   陆渊痛恨一闪而过,他也不愿让邵非再看,一双大手从背后捂住邵非的眼睛。   “这就是我做的一切,满意吗?”我怎么可能放过所有害过你的人,哪怕因此被你厌恶。   男人吮了下耳廓,邵非冷得打了个哆嗦。   陆渊这时候忘了再维持体温的恒温,邵非是被冷的,但显然这个颤抖在这会儿加强了某种效果。   所有小心翼翼的掩藏,还是抵不过现实的百密一疏。   一切,都在逼着男人薄凉到底,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守不住最重要的。   男人已经绝望了,心脏上像是被插了一把生锈的刀,不但腐蚀着他。   为什么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他何尝不恨,恨天道的不公。   想要的只有这一人,等了千年,却还是让他功亏一篑。   干脆,将一切撕开。   陆渊知道这不是个好机会,只是把本就害怕的人推得更远,但还能变得更糟吗?   如果这人要离开,还不如自己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堵死。   除了我怀里,你哪里都别想去。   邵非愣愣地想着,看上去有些呆,不是被眼前残忍的一幕吓到。   而是又心疼又无奈,虽然他的确觉得陆渊某些做法过了,但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陆渊不狠别人就会对他们狠,你死我活,那么简单的道理。   他难道在陆渊眼里是分不清亲疏和好歹的人吗?   有时候,知道了太多,也演得挺累的,邵非无声感叹。   再说这样的场面看了两年,他已经开始习惯了,让他再拿这个去反感陆渊,也把他想的太正直了。   虽然以后有机会,他还是希望陆渊给他们一个痛快,该还的,到现在这样也都还清了。   他现在只想着一个问题,要怎么演才能表现出他不知道,又恰到好处的惊讶。   邵非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有时候就特别羡慕陆琛、陆渊这样的天道亲儿子,想化解尴尬就是分分钟的事,他就一普通人,智商也没他们高,只有那个最愚蠢但说不定最有效的办法了。   邵非猛地转身,闭上了眼,仰着头,在男人下颚处,蜻蜓点水的一吻。   什么,柔和的,化开了。   柳暗花明。   显然这献祭一样的动作惊骇到了男人。   “你……”你在做什么?   这是邵非第一次主动献吻,虽然只是下颚,虽然只是安慰,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并没有因此疏远陆渊。   那狂风呼啸般的阴沉洞府,才眨眼功夫,就好似被七彩光线照亮,璀璨夺目。   骇然的气势,消散的那么快。   从地狱上了天堂,不过如是。   男人将面前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的小家伙搂入怀里,双手还打着轻微的颤抖。   你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吗?   上天下地,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邵非再次回到空间是一个让他自己很尴尬的契机,他以为自己逃过了吻的魔咒后,应该会平平安安待到真正的结局了,但魔咒似乎还没停歇。   凌云大典举行了几个月,其中闹出了不少风波,邵非也被卷入,但一切还是落幕。   没人想到,在此之后,陆渊居然力排众议,将本来应该隐藏的关系公之于众,公开了恋上自己唯一的徒弟,在掌门等人的瞠目结舌中,顺便决定了双修大典的日子。   再惊讶再难以置信,陆渊还是做到了,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有反对的,可以,来他面前说。   这样一个滑稽天下的消息让人接受得困难,也是这个时候,让人看到了陆渊的魄力和疯狂。   这是第一对,跨越了性别甚至师徒关系的道侣。   两人举行完双修大典后,一件快到火候的事被提上了日程。   男人用美色让邵非为自己步步迷失后,一切准备工作也就绪。邵非自然察觉了,他也在不断安慰自己,又不是女性,这方面那么宝贵,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金贵,不就是……满足道侣吗,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肉吗。   既然在一起了迟早都要走这一步的。   可,是这个问题吗?   他们的尺寸和型号完全不搭,邵非头疼地扶额,就算修仙者也会崩溃吧。   在陆渊眼神越来越火热的当下,他觉得,自己大概也许是真的快拦不住这个男人了。   虽然邵非努力逃避,但还是在男人的美色和心机下,一个不慎中招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压在了下方,两人的衣服不知不觉被褪到了一旁地上,身上的某双手在四处点火。   在陆渊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邵非看着男人紧绷的模样,转开了头,有点自暴自弃:“你……进……吧。”   邵非的整个人都呈现红色了,太羞耻了,他已经不认识这个自己了。   伸是一刀,缩也是一刀,他还是干脆点,邵非逃避地想着会很快结束的。   陆渊当然明白,要让另一个男人这样柔顺地被攻陷,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上付出了多少,眉眼间的疼惜和爱怜浓得要化为实质,轻轻啄着邵非的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忍一忍。”   可才刚进攻,邵非猛地拱起了身,一口气差点呼不上来,险些要把身上的男人给拍走。   生理泪水都被硬生生挤了出来,艰难道:“不行…”真的不匹配。   可就在这时,邵非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下一慌,这是要被打出结局的预兆!   他回到了某个熟悉的空间,与系统大眼对小眼,甚至这次还能对话,邵非喃喃:“系统……”   系统化作的数据小人也激动了,他们都一个世界没见面了:“小非!”   它想死邵非了,带过别的宿主才能感受到邵非的省心省力!   不过也只是打了个招呼,邵非再一次被弹了现实,男人不尴不尬地卡在那儿,不忍心自家小家伙疼,但自己这会儿也快被夹得疼死。   一个只看过猪跑,一个连猪跑都没看过只有表面上淡定自若的人互相看着对方。   邵非根本没想到陆渊看着游刃有余的背后是完完全全的没经验,居然能紧张得把他传送回去。   邵非心痛和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忍痛闭眼,然后一双笔直白皙的腿弯了一下,如玉的脚掌贴在陆渊结实的胸口,嘭一声,不给人反应,直接把男人给踹了床,然后迅速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免得男人再次兽性大发。   男人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盯着邵非,沸腾的血液忽然逆流了一般。   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还保持风度,还是直接被踹了的。   邵非根本不敢看男人:“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   邵非捂着脸,整个表情都埋着。   这能怪我吗,邵非也有点欲哭无泪,格外冤枉,还没处去说,别提多压抑了。   按照这个情况下去,他必然会被陆渊紧张得弹出空间。他就差点骂陆渊你紧张个什么紧张!弄得谁不是第一次一样!   但看到陆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说他紧张谁信?他自己都不可能认为自己紧张吧。   为了不让上个世界奇葩的情况再发生,邵非决定让陆渊戒色,无论如何不能做到最后一步。   陆渊简直对心上人一系列的非人操作感到无语,怒火攻心,这是人能提出来的要求吗?有了恋人,还要他守活寡,邵非你是人吗?   要不是邵非他绝对不会忍下来,陆渊气得让七星宗好几年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中。见邵非坚持,还难得的没有转圜余地,一个性格柔软的人忽然坚持起来,比普通人还难说服。陆渊只以为邵非还没彻底倾心自己,只能压着自己的yu火,慢慢熬着转正。   无论面前的鲜肉多么可口,都愣是练就了一身内心热火沸腾,表面老僧入定的状态。   这些日子自然也闹出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暂且不提。   七星宗的众人过的非常压抑,他们的老祖总是把怒气泄在他们身上,但是七星宗也在这样的鞭策下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门派。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两人已经是大陆公认的仙侣,邵非终于松口,说待飞升后就答应陆渊。   陆渊已经很少提这个了,这么几百年下来,他的忍耐力前所未有的高,这世上估摸着没人比他更能忍了。   也不是真的就只想与邵非到那一步,他心动于邵非的一切,两人日常生活的每一个心动的瞬间都能弥补情事上的缺憾。   只不过任何情之所至的人,都会忍不住想彻底占有爱人。   “飞升后,你认真的?”男人犀利的目光望着邵非。   同样到了化神后期的邵非,压着心中的不舍,轻轻抚摸着男人的发丝,就像男人每次抚摸自己的那样。   仔细摸着男人的五官,似乎想将男人的容貌烙印到永远忘不掉。他能感觉到,这偷来的几百年,快结束了,是真正打出结局的时候。   邵非这模样非常少见,男人眉宇间也是他人无法觑见的缱绻。   “嗯。”邵非不敢让陆渊看到自己的痛苦,埋在男人怀里。   邵非眼中的不舍实在太明显了,陆渊哪里看不出来,心里还暗喜小家伙平时表现得再冷淡,真到这时候还不是真情流露了,六百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陆渊格外受用这样的邵非,恨不得摁进身体里。   男人忍不住揉了把怀里人的翘tun,轻声道:“这次,不许再食言了。”   这个强势的男人,在用他的方式,无限的包容着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情事,却还是一并理解了。   陆渊…陆渊……   原来,他的名字早就刻在心里了,怎么可能忘得掉。   邵非不断喊着男人的名字,眼含泪光,几百年都没落泪的邵非,终于忍不住哽咽出来。   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   男人终于察觉到邵非的不对劲,将人拉到面前,抹去他的泪水,怎么忽然这么黏糊了,陆渊又是雀跃又是无奈,只能板着脸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我们只是去仙界,你怎么生离死别似的?”   邵非低低嗯了一声,不敢看陆渊,他无法想象,当飞升后的陆渊没找到自己,会怎么样。   他根本连设想,都不敢。   陆渊对怀里人总是有无限耐心,拉过邵非的脸,严肃道:“看着我说话。”   男人总是有能力瞬间就让人注意力转移。   邵非望着他。   “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邵非摇摇头。   男人的振地有声,总是能给人安全感,让人盲目地信任他。   “无论这次飞升,有什么意外,”男人张狂得不可一世,“我都会找到你。”   “何时何地?”   “对。”   邵非眼中含泪,美得让人心颤,丝毫不柔弱,反倒有些坚韧,他缓缓点头。   “好,你要记住,一定要找到我,不然我可不会等你。”   骗你的,傻子。   ……   场景变换……   “邵非,邵非?”一道声音传来。   邵非迷迷糊糊醒来,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架架摄影机,导演拿着话筒喊着什么,他依稀记得,这里是片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邵非你是人吗?(本座才进了一点)   小非子:你能不能别那么紧张?(我绝望)   小陆子:本座怎可能紧张   小非子:……   .   新世界居然只有最后那么一小段,我错了><   第二个世界其他小细节和糖等完结后放番外~~   .   这里的野指的是野生的,不在计划范围的,金主和他的棉花糖,也是穿越的最后一个世界啦,第二个世界飞升,让小陆子的灵魂彻底觉醒了。 第83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时间暂时退回邵非来到新世界前, 他在雷电密布中飞升,两位七星宗的大能一同飞升是惊动全大陆的事,在离开前他在电闪雷鸣间看到那个始终关注着的男人,男人依旧丰神俊逸, 在雷劫中未落下风,邵非既骄傲又心酸。   邵非的身影在飞升的刹那消失在雷云中, 如他所料这个故事彻底打出完结了, 他睁眼就看到了系统,所有的哀伤都被他深埋了下去。   化作数据小人的系统扑到邵非怀里,嗷呜一声:“还好你没事, 你都不知道联系不到你我都要急疯了!”   它最近带的宿主真的超级皮啊, 还时不时秀个智商闹个罢工, 系统要被他们玩坏了,说出来都是泪。让它格外想念从来不作妖又不会嫌弃它的邵非, 埋在里头都不愿出来了。   邵非从回到后表情就变得少了, 轻声安抚着求安慰求抱抱的系统:“是怎么回事, 到新世界我好几次想联系你。”   系统做出个人性化的愤恨表情:“被世界意志干扰了,你还记得我说过陆琛的灵魂被淬炼的很强大。”   “但这与陆渊有什么关系?”邵非当然记得, 九十九次重生, 能不强吗?   “陆渊比陆琛更强。”陆琛的一魄与陆渊融合了,这次世界的六百年等于将融合的魂魄重新上了一层台阶,陆渊的实力远远不止仙域,那六百年不过是为了等邵非到化神期而已。   但这属于空间规则,它不能告知邵非。   这就能理解为什么男主又不走剧情, 无论什么空间,修炼到神域,相当于一方霸主了吧。   他想问什么,却又无从问起。   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所以你无法进入陆渊的世界?”   “对,空间意志被他影响,排斥一切外来干扰。”系统对两任男主都咬牙切齿。   邵非想说他怎么没被排斥出去,但显然系统是有隐瞒着什么的。   邵非遮去了哀恸,心脏的抽痛被他无视了。他转换了话题:“下次别给我安排那么醒目的角色了,虽然是路人,但长得有些太招人,第一个世界那样就挺好的。”   “……”系统的数据流抖动了一下,委屈着,“不是我安排的。”   邵非这才被惊到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又出现了数据乱流。”偏偏各方面都像是它安排的。   “被干扰了?”   “嗯,你穿越的这两个世界都不太正常。”就好像世界意志无意识地选了一个能引起主角注意的角色给邵非。   邵非百思不得其解,但又觉得如果它正常就不会差点崩塌了。   “小非,那长相你要习惯。”   “什么?”   “那就是你现实世界的长相,虽然我也不知道构建的小说世界里怎么会有人长得和你一样。”   “!?”   邵非的三观都是第一个世界建立的,有点消化不掉这个消息,顶着那样一张脸他在原本的世界是怎么生活的。   一人一系统聊着第二个世界的事,沟通有无,系统也通过邵非的记忆看了个囫囵,又开始鄙视那个不要脸的男主,这次居然还被他得逞了,气。   “抱歉,又走偏了。”邵非指的是那像脱缰野马一样的剧情。   “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顺利打出结局了,稳定了这个空间!”系统挺胸骄傲,不愧是它最喜欢的维护员。   空间稳定是重中之重,看着那个世界的后续发展,发现云歌一人撑起了另一条主线和无数支线,真是女人撑起半边天,感恩女主在!女主真是太不容易了。   它还顺便看了下男主飞升后的情况,糟糕——   整个仙界,被搅动了,各路大能出动前来剿灭刚刚飞升的嚣张小儿,但陆渊的修为远超仙域,双方人马展开毁天灭地的大战,这么多人围剿还伤不了陆渊,系统边跳脚觉得这群人没用,边觉得理所应当。   看到那个疯了一样掀翻了仙界也没找到人,怒火烧遍了仙界。   哈哈哈哈,你找不到的!   不过,实况中犹如战神般遍布伤痕的陆渊忽然抬头。   它感觉男主好像透过空间隔阂遥遥望着它。   但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看到它们。   或许,这个一脉相承的小说世界,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那个疯子循着气息,再一次破开虚空了,去哪里连他都探测不到了,他希望不是它锁定的下一个空间。   “小、小非!第三个世界,很可能是你最后一次任务世界了。”   邵非错愕:“那个作者就坑了三本?”   “你是觉得三本少?”待男主集齐魂魄,就跳出了法则之外,不可能还甘心再待小说构建的世界,相对的,这个空间隧道会稳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我会向管理员反应你超额完成任务的。”偏偏管理员们从一开始就对这里即将引起的空间风暴置之不理,男主都撕破两次虚空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主,这不是把邵非往火坑里推吗?   “嗯。”邵非垂着眼。   系统看着低落的邵非,却不知怎么安慰,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在被删除记忆的时候,邵非忽然道:“回到现实后,会记起来吗?”   “一开始没有,会在不影响你身体的情况下慢慢传输,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一年半载。”那该死的,看把他们维护员勾引的,那妖孽霸占了六百年还不够吗!   邵非眼底一黯,按着抽痛到麻木的心脏:“挺好。”   是挺好,可以用剩下一辈子守着记忆。   在答应陆渊试试看的时候,邵非不是盲目冲动,他做好了打算,会用一切来供养与陆渊相处的每一天,也不愿意错过,哪怕余生都在无尽的孤寂中度过。   他眼眶是干涩的,像是水分蒸发后的枯井,因为那个会担忧他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这就是系统最不希望看到场景,也是每位完成任务的维护员必须删除感情记忆的缘由,一旦与任务世界的人物扯上关系,像邵非这样的人必然是重创。   ……   删除结束,带着残缺记忆的邵非,还有点愣,平静而茫然坐在空间里。   发了会呆,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摸着心脏的地方,刚才这里痛彻心扉过的情感还残留着。   系统与他口头解释了一下第二个世界与男主产生的纠葛,邵非听完和听天书似的。   他怎么可能在明知道没结果的情况下,与任务男主在一起,他是不是疯了。   邵非还有点呆,和第一个世界删除记忆后的模样差不多,这种呆居然透着一种天性的理智。   邵非:“谁先动的手?”   系统:“他!”必须是他,那不要脸的狐狸精!   邵非:“哦。”好像、也不是那么惊讶。   过了会。   邵非:“这个世界,如果男主……”有前面两个世界的教训,他也免不了多想。   “不会的。”那妖孽不知去什么空间了,反正会有管理员请他去喝茶的,“这次的应该是正常的小说画风了。”   邵非听到后,心下安心一点了。   只是在离开前,他忽然回头:“万一新男主也不走原剧情,我这次……想回击。”   乖乖走剧情最好,要是……哼,要破坏一起破坏啊,看谁更造作啊!   没道理只有男主能破坏,维护员也是有脾气的!   真是忍够了,邵非是破罐子破摔了。   集成数据的小人界面有乱码的现象,他家软绵绵的维护员帅呆了,干!就是这个样子,整死他丫的!连邵非都被两任男主感染了,看这波脾气耍得666。   虽然语气还是软软的,但这是以前没有的。   系统不知是喜是忧。   ……   …………   听到喊声,邵非抬眼,半梦半醒间的迷离目光望着来人,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花瓣簌簌飘落心头,被他注视的人一个飘忽,声音都压低了:“快到你的戏了,要不要我去和导演说一声先进行下一场?”   “嗯?……”低哑的声线,天生透着诱人驻足的勾人。   听得助理摸了摸耳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邵非是躺在便携躺椅上的,就是那种路边几十元一把的防雨布躺椅,比较小,塞他一米八的个子还真的是不搭,所以刚刚一动就差点从椅子上倒下去,幸好他眼疾手快,左腿凹了个角度将人险险撑住,没摔个狗吃屎。   助理小珊看到邵非特别有气场得稳住了身体,oh,好man!少女心顿时泛滥了一下,这种时刻能看男神的日常就是当助理最大的好处了。   那被褶皱休闲裤包裹也能看出来的修长优美的轮廓,脑海里突然就爆出几个字,腿玩年。   邵非掏出一旁塑料袋里的清凉油,闻了一下。   作为艺人的修养,让他不会在有妆容的情况下抹东西到脸上。   助理小珊看着邵非眼下已经被妆容给掩盖的青黑处,那是深深的疲惫,他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除了来剧组外,他的体型课、声乐课、舞蹈课、表演课都没达到经纪人那波的标准。连妆都没卸就被喊回来补戏,就是小珊都有点看不过去,别人拖戏怎么能怪到他们艺人身上。   邵非是被刻意喊过来救场的,这些人好处捞到了却没谁体谅一下,好像理所应当一样使唤邵非,她私底下还听副导演说能给这样的机会邵非应该感谢他们。   “那我现在去请一下?前段时间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二个月前不上妆的时候真的脸色像死人一样。   “不用了,我正好再熟练熟练台词。”邵非按照原主给自己的人设说道,将手上因为睡着快要掉的剧本收到膝盖上,刚才在等戏的途中不注意就睡了过去。   小珊知道邵非熟悉的不是他自己的台词,而是整个台本的,真不知道只是来顶包的,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小珊,待会我过去的时候,椅子你坐着休息会,还说不好要多久。”   这倒是实话,与邵非对手戏的女演员特别爱笑场,但由于是塞进来的人,导演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不用了,非哥你不用管我,我壮着。”小珊心里有点暖,她当助理才两个月,不过真的觉得邵非一点架子都没有,粉丝叫给他的昵称“暖宝宝”“Sun”之类的绝对很贴切。   邵非也没勉强什么,原主是个强迫症,野心不小,明明本性不是这样,非要将自己包装得面面俱到,到处表现得品德高尚的样子,人设这东西其实很容易崩,但邵非既然来了,按照系统的规则,他依旧要尽可能维持人设。   这次来新世界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一个月前原主疲劳过度死亡的瞬间,也是邵非穿越而来的契机,刚进入这具严重透支的身体,邵非就把上个世界偷渡过来的回元丹吞了一颗作弊。原身的精气神已经被掏空了,同时接了三部剧和无数个可有可无的综艺,另外还要参加公司安排的新人培训课,不倒下才怪,如果不快速补充没多久他也会撑不住倒下。   不过自从他接手身体后,将另外两部剧的配角角色尽快演完没再继续接,那些乱七八糟的综艺都被他推了,一个没综艺感的人上这些是去暴露短处吗?   至于眼下他在的片场,是他目前正唯一在拍的电视剧《你好,南先生》。   在二个月前,同公司的火红小生娄泽得到了一个大制作的邀约,一档国外引进的综艺节目,邀请了数位大咖,档期排不开,临时拒接了这部剧,这种做法一个处理不好得罪剧组和投资商,不过娄泽解释到位,态度诚恳,公司也愿意为他调解。这会儿剧组的幕后投资人说邵非的颜值尚可,让剧组打电话来邀请,原主就算是来救场的。   一般有点地位的艺人多少会有脾气,怎么都要推拒一下,以免下次被看轻或是故意报低价位,但原主没有怨言就接了。那波是后来成为邵非经纪人的,看不明白邵非是真这么逆来顺受,还是维持的人设圈人缘,他带邵非也没一个月,只口头教训了两句:要学着为自己创造机会,谦逊是好,但过度的谦逊会给人没特色、好压价的印象,公司把你签进来不是让你做慈善的。   《你好,南先生》这部悬疑剧是小说改编的,由一件件案件解开谜团,知名度尚可,原著只有二十几万字,却被改成了快五十集的电视剧,增加了不少支线和细节。   邵非知道剧情里这部剧上映后还是反响不错的,加上网络平台同时段播放,引起了不小的浪花和讨论。火了后无非三种情况,人和剧都火的,人火剧不火的,剧火人不火的,这部显然属于后者。   观众会记得剧情,却不记得演员。   这种情况也是屡见不鲜,如果角色没有让观众记住的能力,那在观众眼里只是符号,谁都可以代替的符号。   原本的[邵非]忽然猝死,一阵唏嘘和祈祷后就平息了,除了少数粉丝恐怕没人会记得这个十八线艺人。时间是最好的东西,它让人们学会了铭记与遗忘。剧组的进度不能因此耽搁,只能将邵非的戏份全部剪掉找演员重拍,那艺人颜值绝对过关,但表情太单一木讷,到底是偶像团体出道的,主攻的是音乐和舞台表现力,对演技自然是生疏的,因此那时候豆网上也是吐糟连连,拉低了打分。   邵非是在一个月前接替原主的,用了一段时间来适应艺人这个身份和剧组氛围,顺便把周围人认了个脸熟。   在剧中他演的是其中一个案件的变态杀手周启瑞,他幼年时父亲早亡,母亲就带着他周旋在一个个男人身后,后来跟着赌徒继父,继父是个外表英俊颓废,却心里极度扭曲的人,他会引诱美貌的小女孩到偏远的仓库进行猥亵行为,小女孩们不懂事,总是轻易地被欺骗。他会在周启瑞放学回来,把他放进纸板箱中,再用胶带封住,好几次周启瑞都差点死掉。有一次,周启瑞又被放进了纸板箱里,而这次继父是为了丢掉他,母亲回来后不敢啃声找了许久,才在楼下的垃圾捅旁边找到这只纸板箱,胶带的撕拉身不绝于耳,终于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周启瑞。   嚎啕大哭的母亲抱着神情麻木的周启瑞,却还是没有离开继父,他已经不会再回应和期待了。   在此之后,周启瑞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继父居然把脑筋打到自己的同桌小姑娘身上,同桌是少数对周启瑞好的人,在看到她也要落入继父魔爪的时候,周启瑞终于不再只是偷看,缠斗中误杀了继父。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沾满的继父鲜血,不知在想什么,那以后,他就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专杀那些他认为人面兽心的。   事情发生在周启瑞长大后,最近市里的几次凶杀案,所有被害者全是被塞入大型纸箱里,被害者都有各种各样前科或者有猥亵迹象,尸首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死因是窒息而死,最奇特的是,每一个人的男性特征都被割除,在场的警官都不由下身一紧。   周启瑞有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好几次都在快抓到他的时候逃走,在男主一系列推理下,找到了那位局里为罪犯通风报信的办案人员,有他的帮忙周启瑞才能一次次提前知晓逃脱,那人也是受了周启瑞的恩惠,他曾经救出过自己八岁的女儿。   直到被逮捕,那位警官也是不愿意供认,问讯陷入僵局。   今天要拍的镜头,就是走投无路的周启瑞绑架了男主的侄女在一栋郊外的废弃工厂,但他不杀小孩,并没有动那孩子,他像是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在自己的临时居所静静等待着。   这会儿有场务喊邵非过去了,助理小珊刚要提醒,邵非已经站了起来,刚才的慵懒瞬间消失不见。   邵非闭上了眼,将接下来的戏份融入脑海中,也不知是不是那六百年的功劳,将他的灵魂淬炼过,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学习力都远超常人,现在他几乎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原主给他留下的演技,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将角色理解得更加透彻,除了一开始NG了几次后,导演就很少喊他了。   小珊望过去,就看到邵非缓缓将卫衣的帽子兜在头上,夕阳中,落下了些许暗影,他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极致的癫狂与冷漠,看人的时候有些迟缓和空茫,那是长时间不与人接触的表现形式。挺直的鼻梁下是殷红的唇,艳色中勾出摄魂的弧度,刚才还是温柔的人一下子被黑暗笼罩,从灵魂深处发出腐朽的气息。   那刹那,小珊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吓得无法言语,她知道邵非演技很好,但还没有哪一次让她这个局外人都被摄了下。最可怕的是邵非的状态是呈阶梯跳跃式的进步,每一天都能感觉到他更融入角色。   现在这样真的太吓人了,完全换了一个人,就好像看到活的周启瑞,那个变态却有时候像小孩单纯一样的男人。   不过邵非并没有看她,也像是没听到她的惊呼,因为真正的周启瑞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他径直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   导演叫刘全新,是新锐导演,美籍华人,在国外当过数部恐怖片的副导演,叫好不叫座的那种,这次回国这部悬疑剧是他第一部 独挑大梁的剧,他也是很重视的,这奠定了之后他能拿到的剧质量。   见邵非走过来,也察觉到他全身的气质变化,居然入戏了。   他的双眼也兴奋了起来,操着一口外国腔的国语:“准备好了?”   邵非点点头,没说什么,刘全新却露出满意的神色,丝毫不觉得被冒犯。有点惜才的意思,这年头愿意静下心来演戏的年轻艺人可不多。   这个角色前期非常冷静,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偷袭人、处理善后都非常熟稔,属于混入人群都能隐身的人,但随着他的破绽被主角找到越来越多后,他开始焦躁,那种焦躁是一种在油锅上煎熬但还是要面不改色的癫狂,介于一种临界点,很难把握。   而现在邵非这种阴暗的气息,还有那一点就能炸裂的狂意,正符合剧中人的心境,刘全新怕邵非这状态随时会消失,催促尽快布置好现场。   迎面走来的是与邵非演对手戏的空晴,就是那位特别爱笑场的,她阳光地对邵非笑了笑打招呼,哪怕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却别有一番青春的味道,不过她笑容没维持多久,当看到全身散发阴郁气质的邵非,表情微微滞住。   两人都走到机位准备好的角度,工作人员在一旁架好了设备。   场记打板后,被夕阳的晕染的废弃仓库内,传来女人的轻喊声:“启瑞?启瑞,你在吗?”   无人应答,死一样的寂静。   女人的脚步声从空旷的房间传来,镜头由远及近照到一个昏睡在地面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女孩,约莫七岁,女孩侧睡着,肉嘟嘟的脸颊贴着地面,睡得香甜,并没有惊醒,那正是被周启瑞绑架的男主小侄女。   女人又喊了几声,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焦急,她的目光渐渐凝聚在房屋内,那只静悄悄伫立的柜子。   镜头聚焦在她的赤足上,步步走近,一双手像是慢动作一样,猛地打开了那扇柜门。   一个高大的声音蜷缩在里面,像是尸体般一动不动,苍白、极瘦、病态。   自从小时候被封闭在纸箱里,他就常常把自己关在这样的方块物体里,他害怕厌恶它们,却离不开它们。   这种神经质的固执根植在他心中。   女人一哆嗦,他的动作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外界伤害。   她像是忘了周遭,她觉得他像是随时会死去,颤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尸体]忽然动了,猛地抬头,那张脸抬了起来,不记得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额头密布的冷汗,白得透明的肌肤下浮出的青筋,眼神像是一柄最尖锐的刀,将锐利和脆弱完美糅合到了一起。   刘全新低声道:“二号机,特写!快!”   周启瑞一把扼住她的脖子,他要杀了她,杀了所有妄图伤害他的人。   没有言语,但那无声的张力铺成开,点燃平静如水的空气,看得这场戏的工作人员心脏骤停般,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移不开眼睛。   太凶狠了,像狼。   手指慢慢收紧,眼神有些怪异和暴虐,就像是忽然被打扰的猛兽,充斥着兽性和阴冷。   “启瑞……”   女人的发丝在空中摇晃,柔弱无助。   直到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他那充斥着暴戾的眼眸才渐渐恢复清明,柔软得那么快,好像那些狠厉只是错觉。   看着差点被杀死的女人,他的手指在发颤,一点点的,全身都在抖,细汗更多了。   他往衣橱内倒,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对、不起……”   女人就是他小时候救下的同桌,她长大了,一直陪着他,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迷茫地望着她,他的唇在抖,眼中含着血丝,瞳孔畏缩,完全诠释了他的自责,那么的手足无措,彻底激发了女人心底的柔情。   女人轻轻将他拥入怀里,抚摸着他细碎柔软的头发。   “我没事,没事……”然后她哼着童年的曲子,拍着他的背。   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抽搐的眼角在安抚中渐渐停止。   一个长镜头,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夕阳像是洒落在地上的碎金。   本来应该在这里喊结束的导演,让摄影师继续拍。   画面一转,周启瑞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急救箱,打开里面的药瓶,轻轻为女人的脖子上的淤青上药,他是那么轻柔,就像在碰易碎的瓷器一样。   他是一只无害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留下的伤口,在回忆里寻找他的钻石。   “卡!很好!”   刘全新几乎没在拍摄过程中加后面那两个字,这次邵非的表演堪称惊艳。   作为新锐导演,他有股拼劲,对剧本和演员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创新,没老导演那么怕得罪人,那么圆滑,自然不会随意夸赞。   除了刘全新的其他工作人员,提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刚才全程心都紧缩着,有一种等成片后再追一遍的冲动啊!   邵非让刘全新感到惊喜,这种出彩的小配角角色大多是空降或者哪儿塞过来的,但只要过得去他也不想和钱过不去,小配角影响不了一部戏,角色本身也能攒点人气,大家也算各得其所。   邵非两个月前刚来剧组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对镜头语言的天赋,也没有人物情绪的爆发力。   现在的邵非,有一种饥饿的,像是狼一样的眼神,刘全新阅人无数,他清楚什么样的演员能被观众记住,而这样的演员可遇不可求。在邵非身上看到了让人热血沸腾的天赋,而邵非还能带动和他一起演戏的演员,像空晴这样的花瓶根本无法入戏,因为她不会戏,怎么入?可刚才,她的表演已经算合格了。   邵非这个艺人他一开始的印象只是谦逊、演技好,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他看到了每一天的变化,这是个潜力无限的演员,最重要的是,他根本看不到他底线。   刘全新矜持地夸了他两句,顺便还难得好脸色地说空晴今天居然没笑场,空晴这几天被骂得狗血淋头,高兴地谢过导演,美人一笑让周遭气氛更好了,她对邵非道:“多亏非哥你在,刚才看你的状态真是有点吓懵了!”说着还夸张地拍了拍高耸的胸,给了邵非一个大拇指。   然后她就很自然地拉住了邵非的胳膊撒娇一样地摇了一下,邵非一瞬僵硬就放松了自己,笑道:“那我可谢谢姑奶奶您啦,总算放过我了!”   他打趣着,空晴也嗔嗲地娇笑,拍打了他几下,他逗了她几句,与周围人打成一片。她也知道之前自己害得邵非好几场戏重复演了几十遍,严重拖慢了剧组进度,道:“等这部戏结束后,我请非哥吃饭,你可要来哦,给你介绍漂亮妹子。”   旁边的几个演员纷纷说空晴厚此薄彼,看到帅哥态度就不一样,她大手一挥:“都请都请,你们到时候可别拿忙来打发我。”   她男友是荣安影视的二公子,这是圈子里不算秘密的秘密,大部分人都乐意给她卖个面。   一部剧大部分演员都要相处几个月,相处中表面上大家关系还是不错的。   导演笑骂了几句,下一场戏就要准备了,众人也不再打趣,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邵非刚坐下,小珊就将手机交给了他。   邵非解锁屏幕,收到几百条微信,都是各种群的信息,像有专属经纪人和公司高层的,有艺人之间的各种群,有交好的一波的,充斥着各种信息和发红包,其他单独找他的,几个原主的友人和有往来的人,不过他都暂时没回。   其中夹杂着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在哪。   来信人:先生。   邵非手指微微一缩。 第84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这年头联系他人用短信的, 除了移动外都可以归到古董行列了, 它显得突兀, 却又合理。   邵非摩挲了半晌,犹豫着要怎么回复。   这个号码存在手机里很多年了,但联系他,还是第一次。   邵非想到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就觉得头大,原主真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那人是个讲究效率的,邵非精简语言:在片场,您有吩咐吗?   他等了会,没有回复,忧虑中却含着一丝放松。   没回复,就是好消息了。   邵非在片场待到晚上九点, 本来有一场戏因为男主无法赶来, 就要推迟了。   男主是当红小生吴均霖, 还在别的剧组赶戏,由于合同是按时间来计算的,从到片场来算, 包含化妆、造型、对本等, 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超出了都算钱, 就算是制片人也拿这位大爷没办法。邵非进剧组到现在就见过吴均霖两次, 除了需要和替身演的外, 他还要等这位小生排出档期才能演正面的对手戏。   小珊有点气闷, 烦躁着一张小脸为邵非整理东西:“不来不能提前说吗,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邵非笑了笑:“待会先送你回去。”   “我不是为这个,你都白等了五个小时了!”这都多少次了,她就是心里不平衡,其实她本来还是吴均霖的路人粉,现在不好意思,不脱粉转黑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除了我,还有很多其他演员也一样,而且……”邵非看到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拎着好几个外卖保温箱,说是男主因为急事不能到,这是他的歉意,给大家买的冷饮,基本每人一杯,就连工作人员都有份,在场的怨气稍稍平息了一点,其实大家在乎的只是艺人的态度。   在邵非的眼神示意下,小珊只能去拿了两杯过来。   “你又不缺这杯饮料。”她小小声地吐糟。   邵非摇头,在这个圈子里,就要遵守它的规则,不遵守的,要么凌驾在规则之上,要么被淘汰。   不过邵非还是挺喜欢小姑娘的直来直去,有什么不满都摆在脸上,有棱有角是青春的特权,如果年轻的时候不恣意放纵,等到年纪大了就没那份心境了。   这次的女主依然很可爱啊,就是剧情有那么一点偏差,她本来应该是男配吴均霖的助理,在原主猝死后,让恰巧路过的吴均霖看到就用职权将她选过去了。   将两杯竖放到她的塑料袋里:“这个点不堵车,你正好拿回去给你室友喝,不是念叨了很久吗。”   奶茶是网红店的,排队最少要四十分钟的那种,邵非记得很难买。   小珊没想到邵非连那么点小事都记着,好感动怎么办,应该没有哪个明星能平易近人到这个地步了吧,这才是最真实的!   小姑娘忍不住激动的心跳声发博,她的微博是注册了好几年的生活号,粉丝也有好几万,比邵非还多一点:Sun真的超级超级暖,像个小太阳,身为小助理的每一天都仰望男神,啊啊啊——   很多人知道她去打工,但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一排华大的师弟师妹都问了起来,Sun是谁?你在打什么工?   小珊怎么也是外语系的系花,关注的人很多,没一会就有不少留言了。   邵非看着还有点时间,他已经推掉了一堆综艺了,这会儿可以去一趟公司上个演技辅修课,他准备和导演打个招呼再走,看到站在导演旁边的女人,女人其实来了一段时间,正好经过听到邵非与小珊的对话。   她穿着一身红裙,露出一双纤细的长腿,挽着松松的头发,五官不算精致组合起来却格外的和谐,一双涂着闪金指甲油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烟,身后正有助理为她披上黑色女士西装,猜不出具体年龄,二十五岁的脸,三十五岁的品味,四十五岁的气场,这样的醒目,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邵非对她的身份心里大约有了底。   她红唇轻启,眼线一挑,含着些许媚色,对着刘全新说着什么,眼神却始终放在邵非身上,在邵非看过来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邵非没有无视或者逃避,迎面而上,回以礼貌的笑容。   女人眼睛一眯,邵非的胆色勾起了更浓厚的兴趣,然后朝着他款款走来,带着一股迷惑人的香风,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张名片被顺手塞到了邵非上衣口袋里。   耳畔边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期待——你的电话。”   女人带着一袭风姿,优雅地离开。   邵非脸一僵,想到了那通剧组打过来让他过来救场的电话,说是投资人推荐了他。   原来是抛了个引子吗?果然是业界女王的手腕。   刘全新让工作人员安抚好正在哭泣的童星,对邵非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兰总?”   邵非完全不受影响,轻笑否认:“不认识。”   目光依旧澄澈,倒看得刘全新不好意思。   “刚下午你演戏的时候,她也来过,说这角色选了你真是压对宝了。”刘全新欲言又止,看了看周遭,拉着邵非到角落,比较隐晦的提醒,“她一直比较欣赏小吴那类型的。”   虽然是喝国外墨水长大的,不过刘全新到底也是圈内人,刚才女人临走前的小动作他是看到的。   小吴,就是这部戏的男主吴均霖,和邵非的类型完全不同。   “你这孩子,还没满二十吧。”刘全新看着他,当邵非以为他会劝什么的时候,却出其不意的,“如果你想走得更远,有些事,碰了对你没好处。”   邵非怔住,泛着凉意的手指有了一丝温度。   刘全新也不在乎他听不听不懂,又道:“一直没好好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来救场,我们还一下子找不到能代替娄泽的。”   “是我要谢谢刘导你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少折腾这种互吹,我挺欣赏你小子的,而且你演技不错,演技比你糟的那群,咱们也付不起片酬啊!”   邵非觉得刘全新还蛮有意思的:“您这话可要得罪人了。”   刘全新:“要我以后要听到流言,就找你邵非。”   邵非:“我嘴巴可严了,这么说起来,以后有这种机会刘导可别忘了我,说到底我实惠啊!”   刘全新一脸自己看走眼地说:“以前觉得你挺本分,现在看起来,也是个老油条。”   只是刘全新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邵非这么发展下去,那么低的报价也不会有多少时间了。   结束了一天工作,邵非先把小珊送到了校门口,自己则是开着二手皇冠来到公司宿舍车库停好车,将口袋里那张名片掏了出来,很特别的金属材质,流畅的黄金切割几何图形,上面只有一个拼音Lan,下方是一串电话号码。   车库的白灯斜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看了会,将它放到一旁的储物箱里,与其他的杂物一同静静地躺着。   邵非闭眼休息了会,脑中那条始终没被回复的消息盘亘着,又不由联想到发消息的主人。他想了想给经纪人那波发了条消息,今天先不去上课了,重新启动了车子,再次开了出去,路上将导航开了起来,哪怕是原主都只来过一次,更何况是手生的他。   邵非的车在古典雕花的铁栏杆门口停了一会,今天的门卫换了人,见到皇冠就将他给拦下了,还好管家高叔通过内线将他放了进来。   门卫连连对邵非抱歉,因为不清楚邵非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但既然能进门的人,肯定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这些门卫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拿不到这份优渥的工作。   邵非只笑了笑,将车平稳地开了进去,车被出来的佣人安排到停车场,邵非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嬉闹的声音,男男女女都有,很是热闹。   根据原主的记忆,那方向应该是露天泳池。   管家高叔刚好出来,见他看的方向,解释道:“几年不见,非少也长高了不少。今天是迪少的生日,先生允许他请一些朋友过来家里庆祝。”   迪少,全名陆元迪,陆云的外甥。   邵非有第一世的部分记忆,深刻了解高叔这样的管家专业素养有多高,绝对不会给他什么难堪,但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微微一笑:“我算什么少爷,您还是喊我名字吧,先生在吗?”   “在的,是先生让您过来的?”高叔知道他们没有陆云的吩咐,不会擅自做主。   邵非也明白,就是陆家的亲戚要见陆云都需要预约时间,今天那条短信让他犹豫再三,他这次过来只是表个态,见不见得到人并不重要,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高叔却叫住了他。   “您来的时间正好,先生说这段时间您会过来,就让您直接过去找他。”   邵非想到自己快二十岁了,按照道理他的确需要找陆云一趟。   邵非随着高叔一同进了屋,高叔将一蛊冰糖炖雪梨端给他:“先生有些咳嗽,您去的时候将这个也一起带给他吧。”   “先生生病了?”   “唉,老毛病了,总也断不了根。”   邵非心领神会,当然很难断根,娘胎里带来的。   邵非经过走廊,正好从落地窗往下看,看到了池边狂欢的一群人,里面居然有白天还在片场拍戏的空晴,她正趴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身上巧笑嫣兮,迷离的灯光穿梭在穿着清凉性感的男女间。   “我说,迪少,您舅舅都不看看吗?”空晴笑眯眯地问着。   正在逗弄身边新女友的陆元迪脸色一变,对着空晴有些倨傲:“我舅舅,也是你能见的?”   空晴被这话一噎,没想到陆元迪这么不给面子,胸起伏不定,拍着男友的胳膊闹着脾气,男友轻声安抚她。   邵非只看了几眼,就朝着管家指着的房间走去,来到门口,听到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咳嗽停了下来。   邵非扣门,不多不少,三下。   过了会,沉稳的声音传来:“进来。” 第85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男人的声音激起了体内挥之不去的情绪, 属于原主残留的,是害怕。   邵非仔细检查了自己从头到脚的衣着, 空出的左手拉了下衣褶子,掸了掸看不见的尘土,转动门把手将厚重的门缓缓推开。   这是间专门用来会客的书房, 整体古朴而大气, 与陆云真正的书房相比更像是专门接待人的。屋内铺着厚绒手工地毯, 脚步声被吸得悄声无息,除了办公桌和文件柜以外, 拐角会客室中放着一组黄花梨座椅,茶几上还摆着没了热气的茶叶杯,应该是不久前刚招待过客人。   墙壁上是一副六韵红竹画,笔法不算精妙, 唯独红竹有些特色,非名家之作与奢华的书房相衬有些不协调。它被装裱好挂在墙上, 原本空荡荡不算精湛的水墨画上方的留白处, 被添了两行笔走游龙的书法, 立刻显得不拘一格起来,下方的印章说不出的眼熟,令邵非呼吸乱了一分。   这幅水墨画是他刚穿来后没几天, 给陆云的生辰礼物, 当时身体还没缓过来, 临时想不出送什么。这类什么都不缺的男人, 倒不如自己亲手做点什么, 显了心意又不突出,赶得匆忙加之要维持原主的水平,邵非自认画的是“潦草”的,还被同行人明褒暗讽了一番,送出的时候有画无字,他以为会被扔到垃圾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放储物间积灰,在这里看到怎么能不让人惊讶,上面居然还有题字,谁题的他好像猜到了,就是猜到才惊悚。   手一个不稳,瓷器的轻微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书桌前的男人从计划书中抬头,深邃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邵非身上,邵非身体僵硬了下,立刻端稳汤蛊,男人随即移开了视线,像是没看到一样。   邵非对陆云的认知还停留在之前,在世家雄厚底蕴累积的气场下,很难注意到陆云长的什么样,就算是现在,他也没仔细看就只盯着眼前那碗黄橙橙的汤蛊,记得原著里说陆云反感甜食。   他手上端着的冰糖炖雪梨被一旁刻意降低存在感的助理姜析端走,放在陆云桌案上,但陆云却连抬个眼梢都没。   期间一句话都没有,只有陆云翻纸张的刷动声。   陆云不说话,邵非当然不能走。   邵非挺直着背脊站在离办公桌不远的地方,头部呈三十度角微垂,脸上是谦恭的表情,这身修养倒让人看不出原主是个大学就肄业的。   这种等待的时间很无聊,邵非开始神游。   决定过来他就知道侥幸能见到也是要等的,一方面是原主挖的坑他还没填,二是据说陆云有严格的时间规划,用古代的最小刻度一刻钟来计算,十五分钟一个单位,每一件事他能给出的时间就这么多,这也同时要求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需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绝对的效率。   以前有知名媒体想采访他,也被助理以时间不够婉拒,虽然实情没那么夸张,但大佬能将陆氏的产业遍布世界肯定是有原因的。   陆云打开电脑,戴上银边眼镜,斯文的气息减了些许刚才的戾气,他敲打着什么,速度很快,精准无比的按着按钮,然后是长达五分钟的浏览页面,随即露出了一抹冷笑。   啪一声,将刚才的计划书掷在桌上,语气却没丝毫的怒气:“看到油水一个个恨不得咬一口,国家现在严抓污染,915刷下一批人,新上任的那几位是狼派,这项目疏通关系能走,想让我去当这个中间人……”   若有似无的冷意,就是不远处的邵非也能感觉到陆云的嘲讽。   凝重的气息让人的呼吸声都放轻了,邵非本就觉得管家高叔未免太容易放他进来了,还那么体贴地让他送汤水来,不太符合常理。是把他送过来当出气筒的吧,不用白不用,果然陆家就没什么简单的人。   从他进来到现在,陆云的脸色就没放下来过,应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看来让他心烦的事不少,邵非哀叹自己倒霉,撞到枪口上了。   “需要我去警告一下吗?”姜析标准的询问姿势。   “先搁着,这事会有后续的。”陆云打开钢笔,力透纸背的笔锋写了几个人的姓,“这几个,辞了,这里不是华尔街。”   姜析一看上面的几个字,那都是其他公司想挖都挖不到的精英,其中一个刚任亚太区的ceo三个月,另外几个人早就有问题了,先生心里明白,却等到现在才发作。   不动声色地将敌人引入陷阱,再在适合的时候雷霆万钧地扫荡,这是先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我待会就去人事部。”   “理由不用公布。”   姜析一愣:“我明白了。”   对话全程没避讳过邵非,也是没在担心的。   邵非也觉得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的确对陆云造不成任何威胁,路人的很彻底。   最后那句话,邵非大约能猜测个前因后果来,这陆云真够狠的,不公布比公布还糟吧。按照正常的逻辑是要那几个人在这行都混不去的节奏,被陆氏辞退,却没有理由,其他人哪里还敢轻易试水,谁知道这些人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这完全是他人心理上的自作聪明,陆云深谙商场的潜规则和心理战。   邵非莫名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玩不过啊玩不过。   想到原主干的糟心事,预感自己可能要凉。   不过既然愿意见他,应该不算完全无法挽救?反正见招拆招吧。   陆云靠向身后的沙发垫,将眼镜摘了下来,按着晴明穴。   姜析整理好文件,轻声询问:“需要为您按摩吗?”   邵非听到这好听的男中音都忍不住瞄了一眼姜析,就算同样是男人邵非都不得不承认姜析的无可挑剔,看的到的容貌身材就不提了,身为助理的社交能力、管理能力、协调能力都是拔尖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包括医护常识,野外生存,四国语言等等都是必备的,听说连直升机驾照都有,恐怕第一世的吴良也不一定拥有这么多技能。   都能和太阳肩并肩的人物却只愿当陆云的助理,这么招人恨的角色私底下和原主喝酒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可能地位不保,另外两个小妖精想上位很久了,虎视眈眈。难怪原主想逃离陆氏的想法那么强,活活自卑死的吧。   原主除了肄业外还进了个特别不争气的行业,当艺人,当的还不怎么样,想想是有点货比货货得丢。能忍原主到十九岁,陆云也是涵养好。   既然姜析说要为陆云按摩,那肯定是学到顶尖的按摩技术,不比专业的按摩店差,都是按照穴位原理来的。   不过陆云并没同意:“出去吧。”   邵非想起原主暗地里为了讨好陆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按摩,不过一次都没派上用。   姜析虽失落但也习惯了,拿着文件经过邵非的时候,小幅度地颔首,眼神中好像在说“保重”。   这种略带同情的眼神怎么那么欠揍?   果然来的不是时候。   姜析将门关上,落锁声。   好静。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这么安静下去也不是办法,邵非实在不喜欢和陆云单独相处,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才不尴尬。   男人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在,这次稍微认真打量了一下:“走近一点,我能吃了你?”   男人温和中透着点笑意,与刚才判若两人,嚇,变脸还真够快的!   简直让邵非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抬起腿,稍微近了两步,不过还是没跨过那张办公桌,邵非目测这距离刚好。   “长高了点?”   男人的问话很家常,一点都不像刚才冷落的样子。   有一种男人就是有本事上一刻春风化雨,下一刻雷霆万钧。   邵非心里翻了个白眼,陆云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么细微的变化吧,不过是随口问的,也就原主能当回事。邵非还是谨慎地回复:“1.5厘米,先生。”刚好一米八,穿个鞋说出去就是180 ,绝对男模的标准身材。   这身体才十九岁多,发育的晚了点,不过身材身高邵非还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依旧是第二个世界的那张,招摇过市。   “怎么现在对我这么拘谨,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黏着先生了。”那都是原主初中时候的事了,中间的那段冰河世纪陆云是全忘了?   “在乐皇待得习惯吗?”陆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没继续这个话题。   “习惯的,波哥很照顾我。”   乐皇娱乐就是邵非刚跳槽跳一半的公司,也在陆氏旗下,算娱乐圈资历、资源、资金各方面都最顶尖的公司之一。至于什么波哥照顾就是场面话,那波属于A级经纪人,手下有一位影帝一位影后,四五位上升期的小花小草,邵非这样的他还真没时间管理,有点佛系的放养政策。包括这次去救场的戏,也是《你好》的投资人兰总指明的,相当于他自己争取的。   陆云的态度平易近人,邵非也有问必答,看上去气氛不错,不过就是不错才让邵非有点像踩钢丝,陆云可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陪他说废话的,邵非安慰自己陆云也是人,也需要休息的,所以现在大约是闲聊时间。   “我听小泽说,如果没有你,这次还不知道怎么对剧组交代?”   “是泽哥太客气,明明是他在帮我,不然我怎么拿得到那部戏的角色。”邵非压着嘴角的抽搐,平静地叙述。   “用你的话来说,他们都在照顾你?”   邵非被噎了下。   “是的。”自己开的头,哭也要走下去。   小泽全名娄泽,当红小生,邵非救场的那部戏就是人家嘴里漏下的,这句话不是在说邵非帮忙救场,而是暗示娄泽有兄弟义气帮邵非留了资源,邵非比娄泽说的晚,不可能再重新解释真相,而真相也没多少人在意。   颠倒黑白却让人争辩不了,这些人情商一个比一个高,时刻在为自己找机会。   这么小的事情还要刷存在感?这群人“宫斗”能别拉上他吗?娄泽当然没可能用这种小事来烦陆云,多半是姜析顺口提起来的,姜析为什么会顺口,那肯定是娄泽找上门特意提的。   “知道刚才为什么让你站着?”   邵非立刻打起精神,全身紧绷,总算到重头戏了。   其实理由肯定是陆云有一堆正事处理,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说。   “因为我犯了错,让您失望了。”邵非诚恳道,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   他不是个会讨好人的性子,但他更不想得罪大佬给自己找罪受,而且收到那条“在哪”的短信,他觉得陆云真的对“邵非”的耐心耗尽了。   “什么错。”陆云一心二用,唰唰写了什么,盖上笔盖,站了起来,来到文件柜前,每个文档都按照时间或是重要程度分门别类,不过邵非清楚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摆出来。   “不该企图攀高枝,走捷径。”   传来一声嗤笑,像是讥诮,又像是什么都没。 第86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邵非马上回过味来。   高枝?   在陆云面前说别人高枝, 这个叫用词不当。   虽然没明着斥责,但含义不言而喻。   邵非脸都通红了,窘迫极了,紧闭着嘴,不会说话就少说少错。   虽然是原主干的,但现在接手的是他,都是他在填坑啊。   他脸上也只有一层淡淡的遮瑕粉,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   这事情的确是原主的问题, 追溯起来, 陆云除了是知名企业家, 还是慈善家, 拥有自己的基金会,每年捐赠数目是能让政府派人来颁奖的程度, 无论是挑剔的媒体还是他人提到此人,全是溢美之词,只不过他相当低调, 他的名字还远远没有在娱乐圈混的外甥陆元迪有名。   所以陆云会资助贫困学生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入了陆云眼的“潜力股”,就能得到资助上学。其中男女都有, 人数不少,每年都有新成员加入,他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 陆云很挑剔。像原主就是小时候数学好, 得过多次奥数名次, 未来适合金融等领域。之前提到的姜析、娄泽都是这些孩子里的,姜析是最优秀的那几个中的,娄泽和邵非就属于堕落型的。   不得不说除了在少数人例如原主身上看走眼,陆云几乎将所有能网络到的贫困天才都集齐了,就算是堕落型的娄泽那也被媒体称为唱作俱佳的未来小天王。   陆云资助原主的时候原主才初一,原主父亲犯了金融诈骗罪和交通肇事罪服刑后,母亲与他离婚带着弟弟嫁去国外,原主的一切都是奶奶供养,当年还没开放免费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学费生活费加起来也是一笔开销,加上肇事罪的受害者赔付款,过的非常拮据。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陆云的出现拯救了他和奶奶,这样的存在对原主来说是救赎。   一开始陆云对原主很好,好的有点不太正常,满足了孩子对亲人、长辈、朋友的所有幻想。   邵非浏览记忆的时候,有个很大的疑惑,就是陆云刚见到原主时的惊讶表情,就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原主,这个惊讶邵非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不过这是次要的,当时陆云的确对原主非常好,如果不是年纪差的不多,说是亲子都不为过,一度被其他资助的孩子列为头号公敌。   但陆云这类轻易掌控他人的男人,见过的人多,讨好他的人也多,他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将原主遗忘了,依旧维持最基本的资助资金,原主就是想读到博都行。   陆云无缘无故的冷落让原主忍不住找上了门,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哭得涕泪横流地抱住陆云的腿,问陆云为什么不要他了。   那画面邵非现在还没眼去回忆,绝对的黑历史啊。   特别是原主的长相,应该就是他真正的模样,简直身临其境。   陆云蹲了下来,把哭得不能自已的孩子拉起来,温声安慰:“小非,你是男孩,任何时候都不能哭鼻子。”   “但先生……”   “要勇敢,我喜欢乖孩子。”那眼神,透着些许不耐烦。   然后,忙碌的陆云就将孩子交给身边人,那时候的陆云才二十来岁,正是豪情万丈开疆扩土的时候,哪里有时间管一个时刻黏糊的孩子。   陆云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烙印在孩子的心里。   那些安慰,哄他睡觉,讲故事,陪着做作业原来是泡影,只是陆云偶尔的善心发作。   这件事对原主打击特别大,特别是其他孩子私底下的讨论在他耳边环绕。   “你有个坐牢的父亲,有什么资格让先生资助你?罪犯的儿子也是罪人!”   “邵非你不要脸,先生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哪个家里不苦,你在博同情,好阴险!”   即便后来陆云帮忙,还了原主父亲清白,还将欠的债都给还上了,但原主没怎么感恩,他要的是陆云的温柔对待。   后来奶奶也发现他的状态,语重心长地告诉他:   “陆先生只是看你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弟弟,才照顾你帮你度过最难过的时期,你不应该过度依赖他。”   “那么多孩子都希望得到他的赞赏,你并不特别。”   “小非,人不能那么自私,他与你非亲非故,能资助你上学已经很难得了。”   但原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味的听着自己想听的。   阴沉自私的性格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到长大后才开始伪装得面面俱到。   邵非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是原主记忆最深刻的部分,当时陆云虽然语气温和,但眼底却是极为冷漠的,也许对陆云来说,这不过是件随时可丢的物品。   所以那之后原主就再也没找过陆云,他也是所有孩子里与陆云见面次数最少的。   简单点说,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资助和被资助关系,最多有一点香火情。   在别人看来,原主还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这些孩子如果长大后表现的好,也是可以进入陆氏那些公司的,例如姜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邵非看来,陆渊是商人,邵非就没见过哪个成功的商人会做赔本生意,资助这些孩子,讲的是长期利益和回报概率。   原主想不明白这些利害关系,一味奢求根本不属于他的奢侈品。   不过年纪小,又骤然被亲人抛弃,会走极端好像不奇怪?   陆云这个人是原主心里的执念,也是过不去的坎。   带着不知名的自尊心和一些隐秘的心思,原主肄业了,他想还这些年欠陆云的钱,在娄泽等人的怂恿下进了娱乐圈,不过他像是刻意的,刻意避开签陆云的公司,选了家新成立的。   太年轻就容易冲动,那合同完全就是一份吸血合同,无线压榨艺人,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说多年来的冷漠关系只是让陆云遗忘这个人的存在,那么后面一件事就让情况彻底恶化了。   原主在了解到合同的各种霸王条款后,决议跳出泥潭。但又不想求陆云,他在原来的经纪人怂恿下下海捞钱,那张脸和身材还是很有市场的。富婆和富商的角逐中,富商凭借着财力胜出,但原主是正常性向的,一开始是不同意的。那位年轻富商很纯情,答应不会勉强原主,原主为了钱决定忍一忍,打算用这种拿钱方式来积攒逆天的违约金。   偏偏才刚达成关系没多久,就被来参加宴会的陆云撞见了。   对这群无依无靠的贫困学生来说,陆云是他们仰望而不能触碰的存在,虽说年纪也没多大,不过没人敢造次,包括原主,如果不是求而不得估摸着也在拼命吸引陆云的注意力。   原主没想到好巧不巧能遇到,还被撞见自己差点和富商接吻,那种丢脸和崩溃的情绪就翻涌上来了,好像被撕开了最羞耻的面纱,恨不得时间倒流。   陆云的存在,让这些孩子一股脑儿想挤进陆氏发光发热。   哪怕原主避开这些,但被碰到这种场景,不难堪,不崩溃才怪。   陆云花钱资助他们念书,还让人照顾他们的生活,也没让他们回馈什么,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很高尚的行为。   原主的做法,相比之下就显得龌龊了,无论怎么看那都是拜金。   也是在赤果果的打脸。   [用你资助我的钱,去找金主。]   听着好渣。   别说陆云,换了任何人估计都要气出病来。   那时候原主受到心理刺激,又是惭愧又是难受,本来就油灯枯竭的身体就猝死了,然后才是邵非魂穿来的时候,他来的时间点真是尴尬到不行,陆云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这么个烂摊子,邵非是拒绝接受的。   但想联系系统依旧联系不上,而且这次的路人角色他不确定是不是系统安排,还是叫邵非,又长同一张脸,邵非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改变不了的规则。   富商是邵非当场就断了关系的,但这解决不了原主的困境。   为了修补与陆云的关系,也为了不再被那公司无底线压榨,邵非硬着头皮请求陆云帮自己处理这个合同,合同还有整整八年才到期,是艺人最宝贵的时期,他不可能忍气吞声。现在他被签到乐皇娱乐挂靠,这个挂靠还是老东家在陆氏的压力下同意签的短约,只有半年。   邵非属于身在乐皇,但魂在老东家,藕断丝连。   所以经纪人那波对邵非是放羊模式,谁知道邵非会不会下一刻就被踢出乐皇。   这一个月除了在陆云生辰时和众多成年的精英们一起送上了贺礼外,邵非也是没机会见大佬的,大佬没时间,他也不擅长讨好这种技术活,而且陆云根本不是能轻易被讨好的,一个不好要弄巧成拙。   反正已经有了拜金、喜欢同性这样的印象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路人这种角色就是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大局,就这点爽!   邵非想通了,见啥见,只要大佬懒得理他,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乖乖赚钱还债吧,他的目标就是努力在挂靠的半年里赚更多的钱。   那样就算被乐皇踢走,未来也有保障。   不过一切截至在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   [在哪]。   秋后算账的时间到了。   陆云看小孩乖巧的模样,要真乖巧,倒好了。   冷淡的表情,透着些许沉抑:“这一个月,不为你的行为解释?”   邵非心一沉,男人这样的表情,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被锁在记忆深处。   他预感这句话要好好回复。   应该是指的是被看到差点和男性差点接吻的事?   陆云生辰的时候,邵非是送完礼就离开的,连陆云的面都没见。   陆云难道有在等原主会为了那事来狡辩?   这个陆云真的是宰相肚里能乘船的狠角色,又冷又暖。   无论多少真心,邵非都是佩服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的,先冷着你,等你知道错了,忏悔过了,再给你机会解释,干了那么大的糟事,谁能不感激涕零恨不得献身哦。   如果能解释,说不定能化险为夷,陆云现在就在给他机会。   但这要什么解释,陆云要有心稍微查一查就知道真相了,说谎的后果更严重吧,瞒也瞒不了,那都是原主自愿的。   邵非老实道:“就是您看到的那样。”唉唉唉,能提前穿越就好了。   陆云培养了那么多精英,原主大概是里面唯一的“奇葩”。   呛!   刚才端上来的冰糖炖雪梨被扔到邵非跟前,汤水沿着杯沿滴落,鞋面沾了点水渍。   邵非一个激灵:完了。   好像押错宝了,看这节奏是要严办。   他没敢躲,站在原地挨训。   能怎么办,已经这样了。   动怒总比冷藏和厌弃要好一万倍吧,说明有那么点儿放心里的?   待会无论大佬教训什么,邵非都打算心无旁骛地装乖。   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抢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关系吗。   气氛越来越糟,邵非倍感压力。   开了个小差,拿着小眼神瞅着脚边喝都没喝的冰糖雪梨,看着挺好吃的,应该用温火炖了很久,上面还飘着黄灿灿的桂花,红色的枸杞,看着好有食欲,有点饿。   管家大叔,你又要辛苦了,这么贵重的地毯清理起来挺麻烦的。   小差开完,依旧是漫长的沉默,窒息的气息让人心神不宁。   一滴汗从额头蜿蜒到下颚线,邵非喉咙发干,咽了咽。   男人缓慢有力的声音:“我培养你到成年,你就这么自甘堕落的?” 第87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怒气被男人压制在深处, 语气却引得邵非肩膀一抖。   陆云淡哂:“怕什么,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怕?”   “我……再也不犯了, 以后一定安分演戏。”   “这话不是你第一次说。”毫不留情地拆穿, 高大的身躯站在书柜边极具压迫感。   原主的确说过那话, 邵非觉得自己的信誉值在陆云这里应该是负数。   “喜欢男人便罢了, 还找人养你, 我是缺你吃的还是喝的?”   失望的语气攥着邵非的心脏,原主的情绪还在发酵着。   “对不起…”邵非这话是代替原主说的,在少数关心他的人中, 陆云绝对是用了心的。   陆云将刚拿下的书啪一声摔在了办公桌上, 其中一本掉在桌角, 神色几度变换,缓了一口气, 压着情绪平静下来, 目光终于切实落在邵非身上:“说说这么做的理由。”   语气缓和下来。   但越是这样,越让邵非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只有不在乎了才会这样疏离的态度。   “我…”邵非闭上眼,汗水沿着脖子延入T恤领口。   他有时候特别郁闷自己的不善言辞,他总不能说原主这么需要钱,不仅为了合同的事,最想还的是陆云这些年的栽培, 要说实话他预感情况会更糟。   偌大的会客室, 此时却显得逼仄。中央空调孜孜不倦地吹着冷气, 凉气从头罐到脚, 邵非心里越是急,口上越是说不出话,他的表达能力就是垮了两个世界,也没进步多少。   那么安静,任何一个字都显得那么重要。   “说不出口,还是不想说?”男人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青年,在水晶灯下,所有一切都无所遁藏,像只雪地里的猫儿,雪白柔软的毛发,汗湿的小脸像是被打湿的小崽子,令人想掌在手中把玩揉弄。   冲动来的迅猛,那股意动令人控制不住颤栗,陆云撑在桌面上,神情中透着一丝惊异。   掉落的书落入视线内,是一本外文书,上方一句话落入男人眼中。   ——贪欲使人无所不为。   男人捏了捏掌心,有些痒,有些骚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一个月前,小孩忽然来到他面前,求他帮忙处理合同。   渴求的,仰慕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好像无依无靠的落水鸭子,只有他是唯一的支柱。   邵非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他猜不是管家就是姜析,应该是来提醒时间到了,陆云在他身上花的时间已经超过了。   恰逢此时,陆云挥了下手:“去吧,以后没事不必再来了。”   糟糕的信息。   如果邵非识趣,这时候他就应该离开,而他也一直是个识趣的人,但这次邵非怎么也没往门口挪动一步。   也不过几秒过去,对邵非来说却度秒如年。   陆云的话很明显是厌弃了,他的放弃有时候就约等于封杀,把邵非完全踢出陆氏的范围。   陆氏遗弃的人,陆云不动手,也有人会去宣扬,为了讨好而迎奉,到时候没公司会接手邵非这个烫手山芋。   那些陆氏培养的精英们,天天都想着怎么引起陆云的注意。连漏个看不上的资源都要到陆云面前戏精半天,这种嘲笑“落水狗”的戏码,肯定不会错过。   心中的压力化作热流,吐着毒液慢慢腐蚀脑海,头皮发热发麻。   他必须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有些话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语速前所未有的快:“因为我爱慕先生,我想尝试这种感情就找了人实验,我缺钱,我也想出名,所以就想了这种办法!”   一口气说完,邵非的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着。   大部分人对爱慕自己的人,都会相对心软一点吧?   邵非混乱地想着,像陆云这样的人应该对告白早就免疫了,他只能再押宝。   希望就算厌弃,陆云也能将这事压下去,至少别让那群人落井下石。   邵非要求不高,至少不能出了书房就让陆云办了他。   饶是陆云,也被小孩忽如其来的告白给怔了一秒,随即怒极反笑:“你现在是什么胡话都敢说了,谁给你的胆子!”   邵非眼皮跳了一下,语气显得无辜,轻声嚅嗫:“您。”   本来打算装乖到底,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叫随机应变,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很好。”气得狠了。   邵非待在原地,目光死死垂着。   良久,陆云的声音冷得掉渣:“滚、出、去。”   这小鬼,想骗谁?   如果仔细听,还能感受到一丝陆云的抖音,气得克制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   邵非被那声音震了下,两次让他出去,态度天差地别。   第一次是和气的,第二次是他捋了虎须后的。   再三对比了陆云的怒意指数,觉得这次可能大概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麻溜地“滚”了出去,盖上房门,拍了拍胸口,这才发现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额米豆腐,菩萨保佑,让我成功虎口脱险。   陆云沉默地看了会被关上的门,打开抽屉掏出一盒烟,点了根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沉沉的。   梦里的光怪陆离,那张似曾相似的脸,真实的从梦境里跳脱,活生生展现在面前。   从一个月前,连一颦一笑,都活了过来。   爱慕——   一句刺激人心的话,将平静的湖面搅乱。无法否认的,是从灵魂深处滋生的蠢蠢欲动。   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同性有意,却还在挑逗他,卑鄙的小家伙,是笃定他不会动他,还是——为了保护那位“高枝”?   直到火光燃烧殆尽,滚烫的痛感刺入肌肤,陆云才将烟头摁灭。   无论如何,梦境是梦境,从小培养的孩子长歪了,他也有责任。   陆云望着手指上的烫伤印迹,像一根根小针扎进来。   不痛,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存在感。   他不会失控,更不会允许自己失控,到了如今,不会再有什么让他破坏自己定下的界限。   助理姜析刚才在书房门口,只停留了一会,脸上复杂的表情就没退下去过。   先生很少动怒,还摔了杯,这是气得大了。   姜析是近身打理各种事务的,感受要比其他人来的深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也许更像商品,每一个都有明码标价,有用的,无用的,待用的。   先生怎么会对商品动怒,那不存在的。   接到一通电话,来到僻静的花廊下,姜析直捣主题:“上次那场宴会,是你故意引邵非过去的吧。”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七成的巧合都是人为造成的。   娄泽也没否认:“我不过是递了阶梯,他那位金主就迫不及待攀了。”   “适可而止,”顿了顿,“你以为先生不知道吗?”   那头才慌了起来,但很快就镇定了:“先生可不会管这些事,对了,大忙人,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谢谢你帮我疏通关系拿下这次的综艺。”   “你自己的功劳。”   挂完电话,就见邵非下了楼。   等冷静下来,邵非也觉得刚才太冲动,但骑虎难下的时候总要有一个突破口,在更坏和最坏中选一个不那么糟的,这是陆琛教他的,邵非铭记在心。   陆云是三个世界的男主里情感缺失最严重的,最难搞的,和女主互动最冷漠的,这样的钢铁直男应该不会把他这些话当回事吧。   虽然是气到了,但也是另一种另辟蹊径了。   也许陆云想不明白,吃同样的米,为什么“邵非”会弯成一盘蚊香。   邵非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能摆平大佬的事后追究,装成gay有什么大不了的。   邵非想到第一个世界的自己,忽然有点沧海桑田的味道。   到楼下,见外面的泳池派对的地方安静不少,应该是换了玩乐的地方了。   碰上管家高叔亲切地问他要不要用点夜宵,邵非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但现在留这里不是踩地雷吗,而且他确定高叔不过是客气一下。   高叔和邵非很有默契地忘了刚才把邵非推出去当出气筒的事,两人聊了几句邵非就告辞。出了大门低头一看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点,陆云居然还在办公,陆氏是他用命去拼来的吧。   邵非有点敬佩,大部分男人其实都有点崇拜强者的情节,他也不例外。   邵非想到,陆云有慢性失眠症,刚才他还瞄到桌子上的咖啡,这么拼,原主该不会学的就是陆云吧。   “送我一程?”   邵非转头就见姜析站在不远处,邵非颔首:“好啊,不过你公务都处理好了?”   姜析失笑,捏着自己肩膀,看上去有些放松的状态:“我已经加班了六个小时,你以为我不用休息?”   姜析是坐陆家的车过来的,这个点不好意思再叫司机送自己了。   看到邵非的车,姜析问:“自己买的?”   “公司配的,我自己哪有钱买。”他知道为什么姜析惊讶,车的问题。   姜析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能几句话就与人熟起来,哪怕是邵非和他说话也不会冷场,对原主也是这样,在这群孩子里,他也只与姜析比较熟,私下会出去聚聚。情商高的人,总是让人难以拒绝,所以后面听见邵非肚子饿的声音,两人选了一家姜析常去的清吧。   老板见姜析带来了人,有些惊艳:“这位是你朋友?一进来都要把我们吧美女的目光都吸走了。”   姜析笑道:“那她们可高攀不上,让后厨给我们做点吃的,抗饿的。”   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邵非不是那种玩得开放的,玩笑也收敛了点,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后面了。   两人都饿了,等到两盘肉酱面上来,也不顾什么礼仪吃了起来。   聊着邵非最近拍的戏,邵非只说尽力而为,姜析也没多在意,他们谁都不觉得邵非能红。   “对了,你父亲最近找过我。”说着,观察邵非的表情,发现居然没有不耐烦和暴怒,以前只要一提到父亲这个字眼,简直像捅了马蜂窝。   邵非沉吟了会:“嗯,知道了。”   不置可否的答案。   他们并没有发现两人的短聚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   与姜析定了这部剧拍完后再聚,将人送回去后,邵非就开车回到公司的宿舍楼,刚停好车,余光中就发现旁边的车有点不太对劲。   转过去就看到疑似拥吻的一幕,男的背对着他,女的双手搂在男人的脖子上,那双纤细的手上的闪金指甲有些眼熟。   还真是大胆,虽然是公司的宿舍楼,管理比较严格一般狗仔进不来,但在外面多少要顾忌一下。   邵非不爱管闲事,所以也只扫了一眼就打算远离是非。   却不料那女子倾了下角度,哪怕光线昏暗,但那长相妩媚,气质特别,现在那张名片还躺在车子里。   女人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的时候,艳丽的红唇做了个飞吻,妖娆得像妖精。   也许是发觉旁边的动静,让她抱着的男人转身想看是谁,却被她一下子搂住,加深了吻。   邵非面不改色,开门就快步离开。   回到寝室,另一个室友还没回来,室友是个拼命三郎,往往半夜还在训练室,比邵非还小一点,才十七,听说还没被经纪人认可,出道的期限被无限押后。   这里两人一间,条件只能说够生活,这个城市物价高,邵非打算继续蹭寝室,等到以后有起色再说。   他快速洗了个战斗澡,一天的疲惫让他几乎一沾枕头就能瞬间睡着。   打开手机,注意到微信上来自一个陶青意的人发的消息,那位原主找的富商,来求复合的,每几天一条,不惹人烦,但邵非的意思已经很坚决了,划开新消息提醒当做没看到,时间久了应该就腻了,这个圈子有这么个想谈真爱的金主,有的是人扑上去吧。   直到躺在床上,邵非才回想起今天他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告白了。   我天,邵非捂着脸,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犹豫了会,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给陆云:先生,我到家了。   这是原主小时候的习惯,所以不奇怪。   他还知道,陆云的私人号码,所有孩子里只有姜析和他有,这才让原主心底一直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其实一个号码什么都不能代表,真是个傻孩子。   理所应当的没收到回复。   邵非觉得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好了,礼数周全,态度良好,认错及时,只希望大佬别判自己死刑,继续放任不管他就好。   翻身,睡觉,还有三个小时又要起来去片场了。   陆云的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了一下,瞄了一眼。   笔一顿,眉头微蹙。   撩得没完没了了。   姜析还在电脑前联系地球另一端处于白天的同事,忽然收到陆云信息:你们晚上出去了?   陆云平时不会发任何和公事无关的消息,这条诡异的消息让姜析来回看了三遍,确认无误,是先生。   想到了什么,回道:和小非去了MR.Q。   这家清吧在本市很有名,老板是陆云的朋友。   陆云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别带他去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姜析心道:哪里乱七八糟了? 第88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邵非到陆家的事就像是一粒尘埃, 并没有引起什么效应,或者说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欲望在阴冷的罅隙中滋长。这些天早上高叔去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烟缸里数十个烟头, 先生几乎不抽烟,更何况还是那么多支, 这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某天姜析过来整理早上开会的文件, 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注意到会客厅的地毯上有烟灰,说明曾经有人在这里吸烟, 他站在烟灰掉落的的附近, 抬头正对的是某位画技不精的人献上的……红竹图, 手颤了颤,手机掉在了地毯上。   眉宇间比邵非进来时还要慌乱, 心底某种诡异的想法冒了出来。   正慌忙捡起来的时候, 陆云走了进来, 沉声道:“在干什么,毛手毛脚的?”   陆云一晚没睡, 精神状态依旧看不出丝毫困顿, 穿着运动的T恤和黑子运动裤,衬得宽肩长腿,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汗湿的T恤衫勾勒出男人诱人的腹肌形状,看模样是刚晨跑结束, 他还没洗漱,下颔些许胡渣反倒增添了无限魅力。   陆云咳嗽了几下,姜析捡起手机很快镇定下来,问:“您已经咳了一周了,要不要让杨老过来一趟?”   杨老是陆家的私家医生,曾是国际多个领域的权威,退休后拒绝医院的回聘,来到陆家服务。   陆云没当回事,将毛巾给管家,躺在真皮椅子上,打开电脑看最新的股票走势:“没事,联系路易了吗,关于最新的贸易壁垒有什么应对措施?”   话音刚落,又咳了起来,转手喝了一口旁边刚煮好的冰糖炖雪梨,甜味从舌尖蔓延开来,脑海中冒出一张紧张到全身紧绷的小脸,像是落入陷阱的绵羊,看着镇定,却装作强悍的模样,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柔软的像棉花。   他养了那孩子多年,在之前分明只当小辈,还是个几乎没联系的小辈,没道理忽然变得不一样了,陆云不允许这样的意外扰乱心神,压制着这种不寻常。   押了下杯沿,将心中的痒涩的味道控制住,放下汤蛊。   姜析将这些天与英国的几位总经理视频会议的结果递上去,说完后,见陆云在看资料,问:“今早姚小姐来电询问您何时有时间。”   “时间表。”不甚在意的模样。   在姜析的行程表中,随意选了个时间。   姜析刚要出去,身后传来陆云的声音:“你怎么看邵非与陶青意的事?”   姜析想了下,道:“他年纪还小,一时走了误区,我看他这次是诚心向您忏悔的。”   他觉得邵非就是要找金主,也应该等资助协议剩下的半年完成了再说,现在这样不是打先生的脸吗?   陆云似笑非笑:“是年纪小,小的连感情是什么都糊涂着。”   姜析:年纪小什么的只是托词,快二十岁能小到哪里去。   “去把与他的协议拿过来,找时间让他过来一趟。”   姜析应是,难道先生打算提前结束资助协议,这少不得要出事。   陆云划开手机屏幕,看到小孩最近很坚持的问候短信,邵非:先生,早安,您身体好点了吗?今天早上的片场有些雾,特别仙气,我买了烧饼油条,您也要记得吃早饭,[附图]。   一条彩信,照片里的青年在淡淡的雾气中对着镜头微笑,天边刚露出一丝晨光,青年手上拿着刚出炉的烧饼油条,整个人洋溢着阳光和清爽的气息,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像荡漾着波纹,宛若坠着星辰,嘴是天然的微翘,色泽诱人,穿着简单的浅灰色T恤,一滴汗水坠在精致的锁骨上,凭添了一丝性感,两种迥异的气息融合,让青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陆云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挲了一会屏幕,看了会,特别是在那滴汗珠上停留了几秒,危险的气息一划而过,又归于平静。   这些年怎么没发现邵非是这么个烦人精,小妖精似的不断诱一下撩一下,不过还是回复:好好工作。   别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撩男人怎么行。   “让老高准备下早餐,”顿了一下,“要烧饼油条”   陆云的眉目间有些不悦,到底是小孩子,吃这种没营养的。   几乎不吃早餐的陆云,有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姜析立刻出去通知。   一路不停歇工作到了下午,姜析才想起邵非的事,犹豫了下,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邵非将刚才让小珊拍的照片发到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原主早就开通了,老东家不打理,新东家又是挂靠更无人问津,所以都是他自己发的: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你们吃早饭了吗?[太阳][附图]   图片就是刚才顺手发给陆云的那张,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摆正了相信陆云的怒气也会慢慢消散的。至于陆云想的撩人,那纯粹是欲加之罪,邵非只是觉得每次只有几个字显示不出自己孝敬大佬的心意,最重要的是活跃下气氛,有助于缓解之前糟糕的关系。   邵非虽然没什么名气,粉丝只有一万零一点,还几乎都是颜控,但都是活跃用户,很快就有评论:   ——这才叫美颜盛世,让隔壁L家的过来看看好不好,这还没开美颜相机,我要窒息了   ——我们Sun真是宠粉界里的一股清流,天天关心他的粉丝有没有吃饱,哈哈哈哈   ——好想当那颗汗珠,舔屏舔屏   ——立刻出门去get男神同款,我终于有一样能买得起的同款了   邵非稍微看了会,有让他注意休息的,说他看着有点累,其实疲惫的状态已经被他修饰过了,在镜头前呈现的往往是最好的状态,所以说他看着累的多半只是纯担心的话,但看到这些邵非心里总是很温暖,他喜欢这次的世界,粉丝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后面的评论就是讨论早餐吃什么好,哪个地方的比较好吃。他现在粉丝少,所以基本都是比较好的留言,边刷手机边啃早餐,旁边的小珊又去了买了一副油条吃着,一点都没美女的自觉,小珊这时候正在用小号积极留评,最近她在向表哥那波取经,目前已经争取到Sun后援会副会长的职务,平时也会常常看群里的人怎么支持邵非的,偶尔她还会利用职务的便利发一些私照,其他人只以为她是工作人员,所以才让她短短时间荣升副会长。   ——好好工作。看到陆云的回复,邵非神色又放松了点,这次有四个字呢,破记录了。   他不是原主,不会因为得不到梗着脸和人撕破脸,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得罪,再说他又不会去奢望些不应该的事。   自从那天晚上他发的消息得到了回应邵非就开始问候大佬,有时候只有一两个字,但至少陆云理会了,这说明两人关系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真厌弃了应该直接躺进黑名单。大佬偶尔回,偶尔不回,邵非认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记得姜析说过,以前其他孩子都这么问好过,由每一任助理代传,后来陆云烦不胜烦才取消的,邵非也打算打个几天招呼表达一下真诚和好的心思就停止,免得惹恼大佬就适得其反了。   心情一好,这边的演戏进度也快了不少。   这一天补拍了几场戏,由于他替娄泽本是匆忙补上位的,所以才总是需要加班加点,他正在化妆室补妆,男生这方面其实不用太多功夫,但因为要加强邵非所扮演的罪犯那种阴郁的气质,在妆容上要注重阴影的把握。   “你的黑眼圈怎么严重?我看都不用遮了,直接这么上都可以。”口上吐糟着,手却不留情。摸着那光滑如玉的肌肤,化妆师小茹边在心中喊着暴殄天物,那么极品的一张脸哪怕不上妆都美爆了,不舍得下手啊。   而且她围观过几次戏,觉得邵非的演技简直碾压一票小鲜肉,都不是一个level,偏偏资源太差,人又不懂争取,而且他好像社交能力特别差,这可是考验情商的圈子,这样的艺人往往到最后会泯然众人的。   “有点没睡好。”邵非和小茹也熟悉了,和她随意聊着天。   “给你推荐几款眼霜,别以为男明星不用保养,你们可是一群贩卖梦想的人,一定要注意公众形象。”   “我会注意的。”邵非微微一笑。   旁边的小珊忍不住脸红了一把,笑起来真妖孽。   哎呀,好可惜,一闪而逝,没来得及拍下来。   他在的是公共化妆室,补妆的时候正闭眼假寐,不远处好几位化妆师和同公司的艺人在一旁聊着八卦,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同在一个房间该听到的邵非都听得到。   “姚淑儿好漂亮,五官超立体,我一个女人看得都要酥了,她到底整容过没有?”   “混血儿,天生的。不过才刚出道没多久吧,资源也忒好了,连《Z-heart》都说上就上。”   “悄悄和你说,听说她和上面的某位大佬是这个关系,不过这事情也是捕风捉影。”比了比小指,其他人心有意会,有后台其他人也会客气很多,不看僧面看佛面,像剧组里的空晴就是个例子,他们会笑话没资源却绝对不会笑话找金主,这是司空见惯的踩低捧高。   听到那三个名字,邵非睁开了眼,从镜子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给他端着小风扇吹风的小珊。   小珊:怎么啦?   没,就觉得身为女主挺辛苦,事业线和感情线都是地狱模式,还男男女女那么多情敌,为你默哀一下。   记得女主只做了一段时间助理,后来也进入娱乐圈,经纪人是她的表哥那波,也是目前邵非的临时经纪人。她在一次次挫折中,到了要被雪藏的地步,痛定思痛决定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后期是有黑化迹象的,她觉得要么不找,要找就要找最好的那一位,就是男主陆云了,使劲浑身解数勾搭,最终成功引起男主的注意。   那边的话题换了一波,说到最近被乐皇力捧的娄泽,拿下了公司花了人力物力投资的综艺还有一个国际代言,虽然是三线品牌,但在新人里也是罕见的。他们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邵非,听说这两人是有点不对付的,见邵非没什么反应,就聊得热火朝天了,其中几个新人不乏羡慕嫉妒,说话难免酸意。   邵非听了会八卦就开始放空,自从上个世界回来他就更爱发呆了,残缺的记忆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   感觉到口袋里有震动声,邵非拿出来看到姜析发来的消息:你那天是怎么惹先生了?   ——怎么了   ——你的资助协议可能会提前结束,有空来一趟陆家。   姜析愿意透露这个消息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如果被发现是要被辞退的,邵非不是不知恩的人,立刻回复:谢了。   然后把聊天记录删除,邵非觉得意兴阑珊,有点闷闷的。   本来放松的心,被这段话提了起来,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他在乎的不是资助,现在虽然过得拮据但还养得起自己,重点是大佬的态度。邵非头疼地捂脸,悲鸣:“啊——”打水漂,想用真诚感动的策略彻底失败。   陆云连厌弃都伪装的那么好,居然还纡尊降贵回他消息,太看得起他了。   他果然太天真,不懂大佬的套路。   回想着剧情里的陆云的弱点,体弱多病?抵抗力差?说实话,要不是那天听到陆云的几声咳嗽,他都忘了大佬身体不太好。但这些是娘胎带来的,再说有专业的医护团队,没他什么事,想关心也没处使力,而且陆云要有个头疼脑热,会缺关心吗?   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没有丝毫办法了。   “哎哟,你干嘛呢这是。”小茹嗔怒,差点把头发抓乱了,的亏颜好什么发型都驾驭的了。   邵非意识到还在弄头发,马上坐直了,只是眼神有些生无可恋,也没看小珊给他拍了多少照片。   以前也有人被提前结束协议的,然后邵非就再没见过这几个人,也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惹恼陆云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一下子也没好的解决方式,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在没人的时候狠狠拍打自己的手:“叫你嘴贱,叫你手贱,告什么白,发什么消息!”   恼怒中透着点迷茫,一开局就这样的局面,似乎怎么做都容易引起反噬,这位男主他真的完全招惹不起。   让你同情女主,先同情同情你自己吧。   邵非发消息给经纪人那波最近多给自己安排通告,让他更忙一点,到时候就用没空的理由回避去陆家,那协议他是不想签的。   然后邵非从那天下午开始,没有再发问好短信给陆云,他怕自己再自我感觉良好下去就不止躺黑名单那么简单了,唯一庆幸的只有他还没被踢出这个空间,他这会儿特别理解前面无数失败的维护员,那种生死根本不由自己决定的恐慌。   前两个世界因为和男主的关系不紧张,这方面顾虑没那么重。   如果被踢出就等于任务失败,前功尽弃,也许也回不到现代了。   偏偏邵非这种颓废苍白的状态让刘全新有了灵感,想给邵非扮演的周启瑞加几场戏来饱满人物,但加戏至少要与制片人打招呼,而制片人主要看投资人的意思,金主是话语权最大的。投资这边由乐皇和蓝石影业为主,邵非多少算是半个乐皇的人当然没问题,至于蓝石影业的兰总,偶然来片场的时候,欣然同意:“既然这部剧交给刘导我就不会多过问,我对你有信心,叫邵非是吧,是个好苗子。”   刘全新的中文说的不太好,但商业互吹全世界都一样。   邵非低着头,偶尔附和两句,那边副导演来喊刘全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兰岚两人,女子纤细的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细腰凹处优美的弧度,丝毫不亚于女星的风情。   空调上方的红线飘荡着,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邵非有点冷,迈步上前,身为男人,还是要掌控主动权的。   在兰岚的注视中给她倒了杯果汁递过去:“兰总请喝。”   女子接过去,对邵非一套潇洒的动作有些欣赏,她发现这人看着年轻,待人处事却不冲动,冲动的话,总少了点乐趣,她要的是狼,可不是哈士奇。   调笑道:“我还以为这次又要装作没看到我呢~”   “没人能忽略您这么美的女士。”邵非实事求是。   “是吗?嘴巴这么甜,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邵非自从拿了那张名片,就没打过电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在拒绝的时候就和那波打听过,兰岚这女人年纪轻轻却手段了得,离婚后把前夫踢出蓝石影业,自己控股,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几乎没有失败的。她私底下养了不少小狼狗,比如这部剧的男主吴均霖就是其中之一,有点邪气的男人。   邵非:“我不是您以往喜欢的类型。”   小说里,女主就是得罪了她,才差点被雪藏,唯一敢和陆云叫板的女人。   “呵呵,同一种类型我可是会腻的。”说着,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邵非知道这个女人讲究情调,不会逼迫,每一只在她手底的小狼狗都会被驯服,他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用资源买感情,你情我愿的交易,现实而冷酷的女人。   “我从业那么多年,从没看走眼过。我这里有部电影,前期投资三个亿,还在招投资,军事题材,前年810海峡事件改编的,剧本已经通过审核,也和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如果能批下来,就部电影能得到相关部门的支持,我看着你挺适合里面的一个角色的,有兴趣就过来试试。”   邵非一听就知道是大制作,但天上没有白来的烙饼:“……”   “小孩子家家的别想那么多,我这人公私分明,这次只是以投资人的身份邀请你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未来发展有多重要。”   拿得出手的作品,是娱乐圈里每个艺人的标杆,也是最渴望的。   “那吴哥呢?”邵非说的是她现在的情人吴均霖,也是那天邵非在地下车库拥吻那一幕另一位主角。   女人靠近他,气息吹在他的脖子上:“资源是靠抢的,能者、居上。”   离开的时候,女人笑道:“哦,对了,我的手机不见了,借你电话打一下?”   很浅显的搭讪方式,也是给邵非一个台阶下。邵非如果再拒绝就是打脸了,真以为自己是金镶玉,人家非你不可了?   如果她想要号码很容易就能得到,不必这样迂回。   邵非定定地望着她,她喜欢他的这种眼神,他有一句话说错了,他就是她最欣赏的小狼狗类型,只不是内冷,藏得深。   没有平时好好先生的样子真是带劲。   邵非吸了一口气,掏出了手机指纹解锁,交给她。   “你这手机什么年代的?看来真是很穷了。”兰岚用邵非的手机打电话,那头铃声很快响了,在沙发缝里,她轻松得到了邵非的号码,飘了个飞吻后离开:“期待与你的合作。”   她好像笃定他会接受,她懂得如何抓住人性的弱点。   只要是男人就有野心,在这个圈子逼着人拼命,谁不想得到好的资源。   要是拒绝,那才真是滑稽了。   这个插曲过了,邵非当天晚上就在宿舍楼的保安手里接过了一个快递,一只最新款的手机,国内还没上市,快件没署名。   邵非没用,但也没扔,重新换了个纸盒,把手机盒子丢进去,向那波要了吴均霖的地址,用的是学习演技的借口,看还没到晚上七点,打了个电话给顺丰,将手机寄了过去。   第二天,兰岚就收到了吴均霖的电话,愣了一会,才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这下子,有趣了。”   好个借花献佛,把自己摘出去又不得罪她。   看着手上的资料,半年挂靠乐皇,不受重视,与老东家违约金五千万。   女人想到现场感受到的演技,那种能吞噬人的眼神,带来的是灵魂的颤抖。   天生的天才,这种天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她舔了舔唇,好看的脸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都想和陆云抢人了。   放着这么个宝贝不要,我就不客气了。   加戏就这样定下来了,其他演员颇有微词,给邵非加戏意味着其他配角的戏会相对减少,谁能舒服,挤兑的话不少,往往小珊气得七窍生烟,邵非还是没事人一样。   小珊天天向那波取经,如何当个合格的经纪人,战斗力节节攀升。把那波烦的怕了这位表妹,本来他也并不重视邵非,要不是小珊的存在他都快忘了他还带了这么个人。   小珊也不再像个完全的助理,有时候说话都是从经纪人的角度:“非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明明凭的是实力,凭什么说你……”有些话太难听了,而且就是看邵非没什么名气又没靠山,有时候还故意当着面意有所指,真是忍无可忍。   “嗯。”邵非盯着手机,来回翻着这段时间和陆云的聊天记录,他已经看了很多次,分析这些话有没有哪句惹到大佬的,不过因为事先知道这次男主难度系数高,他说话很注意。   截止在那句“好好工作”,后面就断层了。   “以前还好好的。”   “以前是因为我没触碰到别人的利益,”邵非很淡定地盯着手机,他的确不在乎这些,他的生命安全都在大佬手上,哪里有空去思考这种言语的挤兑。   每天早上醒来都在感恩没把他踢出世界的感觉谁能懂。   自从停止发消息给大佬后,他们又恢复了以前一年到头几乎不联系的状态,心中再着急,邵非这次都不敢发过去了,边习惯性地安慰后期会黑化的女主,“好了,再生气就要长皱纹了,今天回去给你买奶茶。”   邵非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还是懂曲线救国的。   比如这些天和姜析联系一下,别人释放了善意,他再可有可无就有点过分了。   所以在邵非主动联系自己的时候,姜析还惊奇了好一会,以前的邵非高傲极了,只在乎自己的不可一世。哪怕他因着幼年的情谊帮了几次,也没见对方有什么表示,时间久了姜析也冷了心。所以当娄泽陷害的时候,他只是冷眼旁观。   晚上时不时会聊一会,邵非知道最近陆家气氛不太好,陆云不知怎么的越发严厉了,就连姜析都差点被降职。   邵非看了会和大佬的短信联系,又打开了和姜析的微信界面,有新消息,邵非一看时间,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上班时间吧,这些天他们的友谊有了飞跃的进步,不过这么频繁的发过来邵非还是挺讶异的,姜析是过的有多水生火热。   姜析:受不了了,我不行了[给我一根辣条静静.jpg]   邵非闻到了一丝有关大佬的信息,敏感的触角竖了起来:怎么了?   邵非一开始把这位当做第二位吴良,那种机器人一样完美助理,后来发现那只是表面,这位内心住着个逗比,还是个表情包控,特别熟了后,画风特别清奇。   姜析没想到邵非居然在:秒回真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技能,没有之一。   紧接着就出现第二条。   姜析:最近是个人,都要挨批,那两个贱人看我被骂,那嘚瑟劲,呕死我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jpg]。   邵非知道姜析说的是一直想取代他特助位置的另外两位助理,也是被资助的孩子,金字塔顶端的那类,智商超群,和邵非这样的差生是两个世界的。邵非暗暗庆幸自己这次总算没撞枪口上,他完全能理解承受陆云怒火的生无可恋程度。   不过这会儿邵非被小珊推了一下肩膀:“刘导喊你,要去新场地了。”   “都赶紧的,快!”那边已经在喊了,邵非将手机丢给小珊。   邵非虽然好奇,而且直觉告诉他,多半和先生有关,可他也只能暂时忍着,让小珊帮自己回条消息过去。   小珊能看到一小段前后的聊天记录,看得出来对方和邵非关系挺好的,就是微信头像好严肃,一看就是企业logo,特别像那种骗子集团,问道:“回什么?”   邵非:“就回个表情:默默给你点一排蜡。”   小珊把表情找出来,看到那个表情贱兮兮的熊猫点蜡图,噗嗤笑了出来,她可以想象那人发了那么多条,邵非就一个表情,那人有多无语。   邵非知道掌握不了未来,只能活好当下。   男主一天没把他踢出空间,他就不能放弃。   剧组赶到的时候,快速搭好场景。天桥上的一条车道已经被清空,前方交警管制,只有二十分钟,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拍好,这就要求演员必须一次过,不能出现失误。   开始后,邵非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虽然表面上邵非没丝毫变化,该演戏演戏,该吃饭吃饭,该说笑话说笑话,但在他周遭的人都感觉的出他最近状态不好,整个人都颓废着,用小珊的形容就是形似一条风干的咸鱼。   邵非没事做的时候就盯着手机发呆,放空的状态,在刘全新看来就特别适合这几场戏。   这幕戏就是后来的加戏,是一场回忆杀,是青年时期准备离开家的周启瑞,他的母亲已经再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这时候的周启瑞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母亲爱他,但更爱后来再婚生下的两个弟弟妹妹,他只是个多余的人。   他拿着一只破旧的行李袋,在天桥上走着,神色冰冷,镜头上的汽车是反向运动的,暗示着主人公内心的偏离。   饰演母亲的演员追了上来,画面进入新的动态。   她在家发现儿子的衣服全部没了后,就追了出来,从家中到高架上是一串长镜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在看到前方的儿子时,再也止不住希望和挽留的目光。   她小心地喊着儿子的名字:“启瑞……”   这一声,饱含了一个母亲的思念,她知道自己从小就是对不起大儿子的,让他被第一任继父毒打,差点死了也没法为他讨回公道,她也是记得在纸板箱里找到奄奄一息的孩子时的崩溃。   但她要生活,她现在不仅仅只有周启瑞一个孩子。   邵非在听到那声呼喊,身形僵硬了一下,僵硬状态从肩膀到脊椎,然后影响到脚步,整个人像是扭曲的电线杆,瘦,利,是别人对他的印象。   他瞳孔萎缩,面部表情快速闪过一道惊喜,但随即就被无边的冷意遮掩。   三号机位如实记录了邵非细微的肢体语言,他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女人追上了他,来到他面前。   他全身都透着一股拒绝的姿态,喉结微微滚动,就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好像已经什么都不期待了。   “跟我走吧,那……是你的家。”   她想说对不起,但却说不出来,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遮掩的。   那目光就像在触碰一件易碎品,明明想珍惜,却还是面临失去。   他眼中的希望,慢慢湮灭了,化为虚无,就像渴望被拯救的人找不到属于他的救赎。   “他犯的事我会认下的,警局的路我认识,您没事就回去吧。”事情是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在争执中错手杀了个来讨零用钱的地痞,来接弟弟的周启瑞看到这一切第一时间把弟弟抱了回家,弟弟吓疯了只是不断哭。   事后,他们知道那地痞送去医院的路上流血过多死了。   当时继父似是很难堪,良心受着拷问,对着周启瑞断断续续说:启瑞,州儿还小,这事如果认了就毁了他一辈子,你是哥哥……   是要我认了吗?   他看向母亲,母亲只是低头哭着。   所以我的一辈子不要紧吗?   他离开了这个家,他知道没人在乎他。   他的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流下来,眼眶中的水光映照着一点夕阳的光,慢慢消失,只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回去吧,我没有家……”   那里,从来不属于我。   就好像他真的在等待着谁,他的表情是那么真实,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心里一揪。   母亲离开。   邵非朝着夕阳下娇小佝偻的背影,缓缓鞠了躬。   无声,却仿佛能听到。   谢谢,你的养育之恩,今天以后,我周启瑞生死再与你无关。   在场不少感性的女孩子哭了起来,邵非的表演彻底激发了女性心底的母爱,小珊也难受地捂着嘴,周启瑞也太惨了,他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还要被最爱的母亲抛弃。   短短几分钟,邵非就带他们入了戏,等导演喊“好了,一条过”的时候,邵非迅速抽出状态,却发现短短几分钟周围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周启瑞,满是怜惜,邵非有些无奈。   拍了下最快走过来的小珊:“多大点事,都是假的。”   小珊哭着不说话,但你演得太真了。   这短短的二十分钟还是引起了交通堵塞,后面的车拥挤在一条道路上,陆云闭目养神,身边坐着正襟危坐的姜析,冷酷着一张脸看着手上的收盘图,这几天怎么都是绿的。   等待的时间太长,陆云掀开薄薄的眼皮:“前面怎么了?”   司机赶紧下车询问,再回到车上:“先生,是前面有剧组取景,不过好像已经结束了。”   果然没多久,另一条道也开通了,不过剧组还没完全撤离。   在路过桥面的时候,一幕映入陆云眼中。   邵非在余晖中,轻轻安抚着长相甜美却泪眼婆娑的少女,两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215小时36分,他还没联系我 第89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姜析被一线飘绿的大盘虐到伤眼伤肺, 刚转过来就瞄到了天桥上的一幕,一个打扮阴郁冷淡的高挑帅哥配上甜美娇小的少女,笑起来的视觉效果简直像一出偶像剧,两人的身高差也是相当合适。   “咳咳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先生!”   陆云摆了下手, 意思是让他闭嘴。掏出手帕正要擦,余光注意到上方的红竹图案, 心底细微的燥热窜了上来。   会客厅那幅刚裱好的图, 有心人看到后送上来的系列产品,因不算贿赂就被搁置着了,这些年陆云不收礼, 拜访的客人们就想尽办法找这些歪门左道, 用心钻研着陆云的偏好做这种定制款, 也不知是谁放进上衣里的。   幽深沉静的额眼底风起云涌,令一旁的觑到一丝冷芒的姜析打了个激灵。   “他身边的人是谁?”透过车窗玻璃, 目光落在不远处, 帮忙搬设备准备上车的青年。   姜析的记忆力超群:“是乐皇安排的助理, 叫何珊珊,平时照顾艺人的生活。”   乐皇是陆氏产业的一部分, 而且最近上升势头非常不错, 大量资本正在流向娱乐行业,特别是电影和综艺投资动辄上亿,陆氏不但占得先机,市场份额也不小,娱乐体系也相对成熟, 是许多渴望得到资源的艺人首选。   耳畔边传来陆云冷淡的话:“艺人是公司的财产,维护公众形象是工作人员的责任,应该与艺人保持距离,管理层是怎么督促的?”   “我会尽快召开会议,将这个问题传达下去。”艺人与助理相熟,是常态,不然怎么长时间相处,先生的话挑不出错,却总有些古怪,之前那种诡异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交代你让他来签终止协议的事,没说?”陆云瞥了一眼。   “他最近比较忙,说是还要过一段时间。”姜析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打给他。”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吗,好、好的。”跳转的太快,姜析没从前后找到什么因果联系,有这么急吗?   而且邵非这会儿才刚拍完戏吧,就算打过去也多半是助理接的。   这回儿邵非在回片场的路上,小珊给他看来电显示,邵非接了起来:“怎么有空打电话?”   他们平时都是用微信见缝插针地聊天,谁都有可能忽然掉线的那种,打电话却是少见的。   “公放。”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邵非他们的SUV在马路上蜗牛漫步,各种噪音隔着玻璃传来,他只隐约听到了似曾相似的熟悉声音,还没落地的心跳又再一次蹦跶了一下,邵非一场戏结束后的懒散状态瞬间冲散,集中精神盯了会屏幕,然后以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聆听。   姜析道:“之前问过你,最近有空吗,来一趟签下终止协议。”   “我最近通告比较多,可以暂缓吗?”   “这件事我无法做主。”   短暂的沉默,邵非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三个世界中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男主过,果然生存受到了威胁,每个人都会爆发潜力,镇定道:“先生在吗?”   陆云眼神示意,姜析将电话递过来。   “先生。”邵非的声音认真中透着一丝无措,低低的,请求的。   让陆云想起那日水晶灯下那张无从躲避的小脸,明明躲着却还是不得不对他露出最柔软的部位,任由他赏玩。   如今,小家伙把利爪都蜷缩起来,看着无害又扣人心扉。   “什么事。”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看向窗外并排的车,目光锁在那辆黑棕色的保姆车上。   邵非开始绞尽脑汁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表达,如果装可怜有用的话:“我、我很想念您,实在是通告多才无法过来,我、我还想继续孝顺先生,能不能暂时不签?让我再留一段时间行吗?”   “孝顺?”你最近干的哪件不是大逆不道?   听出陆云语气中的冷意,邵非有点沮丧,无论是原主还是他补救的措施,貌似都与这个词背道而驰。   陆云按了一旁的按钮,车窗缓缓下落,转过去,轻启薄唇:“把车窗摇下来。”   邵非依言而做,就看到那个方向,另一条车道上,并列的那辆黑色车辆,洒下的淡影中,男人那沉寂的黑眸遥遥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带着无声的电流,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眼中只留下这个男人。   也许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又或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魅力,哪怕再最喧闹的地方,也能一眼就看到。   邵非睫毛颤了颤,瞬间垂下了头避开那双好似能看透他的眼:“这、么巧,我刚拍完一场戏。”   刚说自己很忙,就被抓现行,好尴尬。   “我知道,”陆云的态度感觉不出喜怒,“邵非,做任何事都应该有始有终,你说是吗?”   陆云几乎不喊他的名字,邵非一听到就挺直了背。   “是,当然是。”什么意思?   “问候长辈,三心二意,无始无终,我不记得是这样教你的。”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一条消息都没有,这么见异思迁,真是……令人窝火。   陆云脑中划过好几幕画面,在小家伙身边的,一会是男人,一会是女人,从未间断过。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浮出,毫无疑问,这个看似老实的小东西,是个男女不忌又情感薄凉的花心萝卜。   陆云眼中的烦躁翻涌着,小年轻果然心思一天一个样,今天撩一下男人,没了兴趣就立刻换了目标,真该在他脖子上栓条链子。   他身为长辈,若是不约束一番,怕是这孩子就要养废了。   邵非的思维从没那么清晰过,迅速联系“前后文”,居然一下子明白了陆云的意思,在生命的威胁下,邵非都觉得自己的情商瞬间被拔高了好几个层次,道:“我可以继续给您发消息吗?”   “嗯。”   “那……我可以先不签协议吗?”邵非悄悄攥着手指。   “看你表现。”   邵非眼前一亮,他好像绝处逢生了!   再看过去,那辆黑色轿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   “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您失望。”   男人嗯了一声:“我还有工作。”   “那、先生再见。”   挂上电话,邵非吐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人要居安思危,这个世界他不能再落入这种危险的境地了,他之前实在太消极怠工了。   一旁的何珊珊看着忽然像是冲了电原地满血复活的邵非,有些奇怪。   “你很高兴?”   “啊,劫后余生。有一位长辈,好像不讨厌我。”从死刑到缓刑,虽然更磨人更危险,但保住一天是一天啊。   何珊珊完全不理解,有必要这么夸张的说法吗。   不过,邵非这样懂得尊老爱幼,好像也很正常。   邵非高兴了一半,猛然回头看一脸茫然的何珊珊,他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原因就在这里,只要女主在的地方,能“巧遇”上陆云的概率就会无限上升。   记得前两个世界都是这样,这是世界法则在运转,谁都无法阻止。   .   邵非又开始每天三次的固定问候,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孝顺,不是什么无始无终的人,他偶尔有什么趣事也会发过去“加餐”,实在没东西发就让何珊珊找点冷笑话给他,虽然陆云看上去笑点很高,但心意到了最重要,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关系被缓和的时候   陆云还是偶尔回,偶尔不回,回复内容也往往很简单,但邵非已经满足了,有谁能和大佬保持通信,这么低的几率都碰上了,这次的任务还是很有完成的希望啊!   只是现在邵非说话更注意了,有了前车之鉴后,他表现得更加朝气蓬勃和勤劳,数量和质量稳步提升,以他几次试探下来,他说的话字数越多,描述的越详细的时候,往往得到回复的概率大,由此可以判断陆云可能比较喜欢他啰嗦点。   他有时候还会恶趣味的加点颜文字来卖萌,也没见陆云说什么,所以邵非现在掌握了规律,大致了解了大佬的偏好。   邵非就这么一点点试探着陆云能接受的界限,但对于问候这件事邵非怀疑以前听到的八卦是假消息,有这么坑人的吗,陆云明显很吃他们孝顺啊。   对于这事,邵非有点幽怨,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能搞错,他在那次通话后,也找机会问过姜析:先生不是不太喜欢咱们去问候吗?   姜析:嗯,对,你别做什么多余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复习.jpg]。   邵非:……已经做了   姜析对邵非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邵非的语气也能看出他这么做了,还可能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最近先生真的有回消息的样子,他一直以为是在工作。猛地想起那天下午的情景,他这边只能听到先生的回答,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这么说起来,好像能联想到一些。   姜析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且只有他知道的样子。   好一会才回复:恭喜你,中奖了,就你独一份[别嘚瑟,没奖品.jpg]   邵非总觉得姜析还有别的意思,但又觉得自己想太多,然后两人就聊到那天邵非中途拍戏,只说了一半的话。   姜析:先生有些古怪,前段时间常常盯着手机看。   邵非:看手机有什么不对。   姜析:呵,先生平时除了接电话外,几乎不用手机。   邵非秒懂:也许有什么你漏掉的重要情报?[死亡凝视.jpg]   姜析:没有。[思想不在一个高度上.jpg]   邵非:保重。   姜析:你滚。   邵非去对戏了,再回来看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又发了一条:现在也只有你能聊聊了,别的那些人,一提到先生都和蜜蜂看到花似的,不能提,不能提。   邵非:……   他好像辜负了对方的信任,他其实也挺八卦的,特别是事关陆云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对陆云关注度都很高。   暂时没了生存危机,邵非又乐观起来了,哼着小曲儿,又给自己拍了个自拍,没开美颜,脸上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发到微博上,再顺手发给陆云日常问候。   不开美颜几乎是邵非的常态,也不是对自己那么自信,只是他觉得男人还是要干脆爽快点,哪怕有点瑕疵那也是男人的勋章,不过这样的行为反而让粉丝觉得他耿直,粉丝缘在小艺人里算是不错的。   邵非还是会经常发早餐图,干脆把这个当做自己微博的特色,主要是弥补自己不擅长发动态的弱项,虽然目前作品还没出来,但邵非的粉丝还是稳固地增长着。   何珊珊又给他找了视频剪辑师,配了搞笑的音乐,发布到B站,虽然之前演得都是小配角的角色,不过因为剪辑的有趣,还吸了一小波粉。   何珊珊做的这一切,是向经纪人那波取经的。   那波现在因为何珊珊的关系,也开始注意到邵非,有时候通话让他要继续参加公司的课程,争取在有好资源下来的时候,能有准备。   剧组与他相关的还剩三场戏就要结束,其中一场要等男主到位,也是邵非演的周启瑞最后一场的死亡戏。   邵非曾让那波给自己多接点通告,让他忙一点,那波那儿给他找了不少通告,倒也没敷衍他,反而给了他几个通告、试镜和广告,顺便还夸了他现在懂得自主要求工作,继续保持。   邵非在里面选了一个偶像剧的试镜和广告的试镜,结果暂时还没下来。   事后,那波劝他不要心浮气躁,只是闲言碎语不要钻牛角尖,那波应该是知道他因为加戏被口头为难的事情。   邵非忙说自己本来就是新人,没什么的。   这方面的懂事,让那波倒是有些欣赏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了,至少不飘。   平时邵非还是很长时间蹲在剧组里研究戏,哪怕没有他的戏也一样,到底不是科班出生,邵非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沉淀下来好好观摩学习。这部剧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戏骨,比如之前与邵非对戏那位饰演周启瑞母亲的,就是一位资深的演员,光是研究他们的神态、状态、走位、情绪邵非就能钻研一天。   越是研究,越是对这一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旦有了兴趣邵非就越发认真了,三个世界里还是他第一次有了真正喜欢的,他这个态度更让导演刘全新夸赞了几句。   后来,闲言碎语少了一点,邵非也没在意,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端倪,是看在空晴的面子上。   这些时间邵非面对言语的挤兑都没说过话,一些本来和他面上还过得去的演员也疏离了一点,唯独空晴对他态度一如往常,反而还有更照顾的趋势,喊他也依旧是“非哥”,邵非的资历比她长一些,但名气远远不如她,按照娱乐圈的规则,她完全不用喊他哥,喊了就那完全是给他面子。   烈日当空,遮阳伞下面,还没等何珊珊去拿盒饭,空晴的助理就已经拿了他们的份过来,两人遥遥相望,邵非点头示意感谢,引来对面的娇笑。   空晴笑得高兴,旁边胖胖的女助理却不得其解,问:“晴姐,他只是个5,6线的小艺人,咱们需要这样给他长脸吗?”   空晴没打开饭盒,给了旁边吃不够的工作人员。从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榨汁机,里面装了几种水果和蔬菜,边榨汁边道:“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那天的生日派对,她中途被陆元迪下了面子,就想提前回去,路过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车牌号,他们这些客人的车是进不去陆家的,必须停在外面的公用停车场,能进去内部的只有与陆家关系匪浅的人。   “你是说……”女助理看向远处人畜无害的邵非。   空晴嘴角一勾:“谁知道~”   何珊珊撇了撇嘴:“无事献殷情。”   邵非也习惯自家小助理的直接,很绅士地帮她撕开饭盒,道:“快吃吧,待会又要饿了。”   盒饭不合小助理的胃口,有几个菜特别油,却看邵非全部吃掉了:“这么难吃你还吃完?”   邵非吃下最后一口饭,在剧组短短时间他就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曾经有人和我说,生活能奢侈,但不能浪费。”   邵非一怔,这话是记忆里,陆云对原主说过的。   剧组这里有三天休息,他也不打算浪费,和那波商量了后,决定在公司里继续上课,他身为新人需要加强的地方太多,那波在公司给他安排了表演班,声乐班,体型班等等。   这天邵非去公司上课,开车进地下车库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车寻了一下周围也没看到什么。   停好车,接到那波电话,邵非带着今天格外沉默的何珊珊到了十七楼的小型会议室,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另外那波带的几位小花小草,他们身后站着一群助理,邵非向前纷纷问好,他是名气最低的一个,出道一年多将近两年也没什么作品,这里基本都算是他师姐师兄,这些人对他不熟悉,敷衍地打了招呼。   邵非听他们在谈论今天让他们过来的事,说到今天公司早上开了好几次会议,其中一场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副部长当面批评了几位经纪人,然后又说到公司今年下半年到明年上半年有好几个综艺的备案和一些大制作。   但僧多粥少,好的资源轮不到他们,顺带又讨论了几句目前除了影帝影后外,手上资源最好的娄泽,公司目前重点培养的对象。   这几个人相熟,说话还没那么顾忌。   “听说,他已经确定是《传说》新一季的常驻嘉宾了,代言也全朝着国际发展,看他也没出道多久…”《传说中全能的艺人》,一档现象级综艺,用游戏和活动的方式考验嘉宾的各方面素质,固定五位主持人,每一期一位新嘉宾,在里面常驻主持人,往往能翻红或者爆红。   “波哥也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血本了,这资源给一哥一姐还差不多,怎么也轮……”   “不是波哥,听说和陆少有关系,直接空降过去的。”   “陆元迪吗,那位挥金如土的大少爷,那可遇到大方的金主了,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一屋子的俊男美女,娄泽是最晚到的,与其他人打了招呼,独独漏了邵非。   特别醒目,让其余艺人纷纷看了一眼,这么明显地做出来,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有不可化解的矛盾。   那波是个板寸头,戴着黑框眼镜,有点微胖,目光透着些微犀利。   走进来的时候扫了他们一眼,在邵非的身上顿了一下,以专业的眼光观察。以前就记得这个暂时被划过来的艺人长相很不错,能被上头签过来总有资本,可惜性子不适合发展。后来是表妹何珊珊不断发照片过来,他看多了也被影响,今天一看,真人和照片不一样,与记忆里的也有些出入,如果长相满分十分,这人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气质很招人,特别的干净,笑起来两个小梨涡,很有灵气。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太灰扑扑,不成气候。   转开了视线:“今天让你们集合,是有件事希望你们注意,你们每个人都有助理,相处融洽是好事,但任何事都要有度。助理负责日常事务是基本,也同时要维护好艺人的形象,特别是异性之间要注意尺度,无论你们现在有没有名气,这都有可能变成黑历史,成为他日报道上的一张照片,这里我也不点名了,自己注意点。”   邵非感觉刚才那波往他们这里瞟了一眼,不会是在说他们吧。   何珊珊今天一早就接到了警告电话,表哥说今天高层会议有特别批评过,私底下表哥有去询问姜特助。   姜特助也没明说是谁,只道:“给亲戚行方便没关系,但工作要有工作的态度。”   那波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很少走旁门左道。也就表妹这里放了行,她最近特别喜欢吴均霖,大三暑假想过来帮忙,他手底下其他人已经有助理,就刚过来的邵非没有,性情又比较温低调,多半不会欺负新来的小姑娘,也可以顺便考察邵非的真实品性,加上那部《你好》刚好是吴均霖主演,就把表妹调了过去。   姜特助那话指向性太高了,想到表妹平日里对邵非的盲目崇拜,还加入了粉丝群,那波哪里猜不到,八成是什么时候被高层看到了,觉得影响不好。   “另外,今年下半年到明年我们公司和网络平台爱雅影视合作了综艺和电影,还有两部投资过亿的电视剧,又和当地湖西电视台合作了几档综艺,你们好好表现,机会我会帮你们争取,但能不能争取到要看你们自己。”   那波说完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火热了,每个人眼中都有些跃跃欲试,包括邵非也有点想试试,不过以他现在的名气,几乎不可能落到他身上。   说完后,那波拉着几位艺人过来,分别交代最近的事务,轮到邵非的时候,说是他的两个试镜都过了,过两天剧组那边结束刚好能过去。   邵非感激道:“谢谢波哥。”   那波欣慰地拍拍他的肩:“是你自己努力,好好干,我希望半年后你能继续留在公司,只是挂靠可不够。”   邵非听懂了他的意思,那波身为A级经纪人,在娱乐圈的人脉不可小觑,这是想带他的意思,不是单纯的挂靠,邵非的话也多了几分真心。   “但我的违约金太高了…”   “怕什么,公司会连这点都付不起?重点是你有没有这个价值让他们松口。”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娄泽走了过来,没有刚才的视而不见:“新公司适应吗?”   邵非其实与他不算熟,客气道:“还好。”   他其实蛮膈应对方漏个资源下来,还要特地去先生那儿刷存在感。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进这个圈子。”娄泽耸了耸肩,看上去有点无奈,“当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邵非微微蹙眉,他记得几年前就是这人怂恿原主进来的,连高考都没参加,不然也不会让陆云对原主越发冷处理。   “我早和你说过了,这里不是有张脸就能进的,你非不听。我听说你去找过先生了?自己签的约还要先生给你善后,我真佩服你的脸皮和无耻,一般人真心做不出来。”娄泽啧啧摇头,他就是喜欢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戏码。   何珊珊有些不忿,邵非小声让她先出去。   等人离开了,以前都不会怼人的邵非,这次却出乎娄泽预料的,平静地说道:“我会还。”   “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家当年欠的可是高利贷,要换算过来你这辈子都还不清。”娄泽嗤笑着。   当年原主受不了娄泽的激将,发誓三年内一定要爆红,如果做不到就去死。   虽然某种程度来说,这誓言是兑现了的。   “你看,近两年时间,你都在干什么呢?真给先生丢人。”   “我丢不丢先生的脸,不用你来判断。”   娄泽笑了起来:“果然有了靠山的人就是腰杆子直,说话都硬气了。”   “你在说什么?”   “你和姜析,在MR.Q聊天吃夜宵,那天我也在。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姜析是个万能钥匙,社交行家,八面玲珑,你信不信他就是对着跟电线杆也能笑成一朵花,让你恨不得与他成为亲兄弟是很容易的。”   现在的邵非不是原主,不阴暗,不冲动,耳根子也不软,不会听之任之。   “你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邵非转身就想离开。   却被娄泽拉住了,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这个废物,回你的垃圾场吧!”   然后,娄泽就带着微笑离开了。   他们之间是有化解不开的矛盾的,那时候原主刚刚被陆云冷落,思想激进,看到陆云身边出没的娄泽,嫉妒羡慕的发了疯。因为同班,就起了坏心思,使了伎俩让娄泽被发现考试作弊,记过处分,又状态不好错过了中考,精神恍惚间出了车祸,到现在腿上还有当时缝合的疤痕,所以娄泽常年都是穿长裤的。   可以说娄泽以及其他孩子,家里和自身几乎都是靠陆云才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的。   在一次原主喝醉说漏嘴后,娄泽才知道真相,苦于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报复。陆云虽然冷落但也没少了原主吃穿,娄泽做任何手脚只能暗地里来,还要注意不能惹恼陆云。   只有邵非彻底被陆云厌弃,他才有机会。   可以说谁都能得宠,独独邵非不能。   “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那些粉丝还说他是什么小天使,这什么鬼天使,鸟人还差不多!”何珊珊瞪着娄泽离开的背影,怒道。   “在公司呢。”邵非提醒她隔墙有耳,这是最不缺八卦的地方。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就让他这么嚣张?”这次小声了很多,   “不然呢,和他打起来吗?而且,我该还的,已经还了。”原主已经去世了,再大的仇恨死了也一了百了了,而且原主没参加高考,又签了那样一个坑人的合同,里面多少有娄泽的手笔,后来还因此下海猝死,要说还债原主早就加倍还上了,“而且,我也不会任人欺负的,谁说我不会反击的?”   “你?”何珊珊撇了撇嘴,“算了吧。”   指望邵非这种软脾气,还不如指望她以后能成为优秀的经纪人罩着他。   “刚才的事,不气闷了?”   “唉,以后我会注意和你之间玩闹的尺度的,说起来还是你不好,有谁对助理那么好的。”   倒怪起他了,邵非失笑:“对我来说你就是小妹妹。”   “妹妹啊……”何珊珊眼眸一黯,随即笑了下,“我可比你还大几岁,你好意思?”   “我觉得我更像哥哥。”邵非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足足二十公分。   “我这叫娇小玲珑,你这个直男审美!不过想想表哥说的也对,要是太亲近了被什么媒体拍到,到时候怎么办?”何珊珊叹了一口气,“其实我郁闷的也不止这个,家里想让我去相亲,还是拒绝不掉的那种。”   相亲?剧情来了。   邵非知道这差不多是小说开头的地方,女主的爷爷是中医圣手,常年给男主爷爷调养,硬生生给拖延了十年寿命,陆家感激之下将当时小孙子陆游星配给刚出生的女主,女主小时候还经常去陆家,追着陆云喊哥哥,与陆云有几面之缘。但男主身份尴尬,父母早亡,没丝毫助力,在陆家当年就是个透明人,虽是亲孙子,但还不如领养的。最后能年纪轻轻成为家主,过程也很不容易。   这个陆游星去年去挑战攀登雪山,路上遇到暴风雪,获救的时候腿已经冻得坏死,只能截肢,被陆云领着搜救团队带回来后就在一处山庄静养。这件事是当年许下的诺言,总要有人去兑现的,严谨重诺是陆家的家训,陆游星自知配不上何珊珊,央求了陆云帮自己这个忙。   何珊珊开玩笑道:“你一直喊我小珊小珊的,我严重怀疑你根本不知道我本名。”   刚开始那波介绍的时候,只提了小名,叫起来方便,何珊珊又是学生,做不长。   “何珊珊?小名33,小珊。”   “你居然知道?”   “你有关注我,也有常常留言吧,经常是前几名,你都没注意到我回fo你了吗。不是华大外语系的系花吗,你同学的留言里有说你真名和外号。”   何珊珊立马打开手机打开微博,她的粉丝还算比较多,以前高中时有什么最美校花,小红了一把,只是她后来专注学业,没有好好经营。到现在就有好几万的粉,有谁关注自己她还真的没注意,翻看了一下,关注栏里果然有邵非,看时间还是她做助理没多久的时候。   心有点沉甸甸的,她其实不是专业的粉丝,对哪个明星都是三分钟热度,常常爬墙,这次真的有被爱豆暖到的感觉,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好想粉一辈子啊。   “既然你说我是妹妹,那你能帮我件事吗?”   “你说。”   “陪我去相亲行吗?”   .   邵非看时间充裕,去上了一趟体型课,碰上了娄泽和其他艺人,对方不来招惹他,他当然也不会凑上去,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娄泽冷笑了一下。   很少有成名的艺人还来上课,偶尔遇到也都是拥堵状态。在这里的大多是练习生或者不出名的,看到娄泽果然都围了过去,还有要签名的,娄泽也不愧为外号小天使,笑着给每一个人签名,要不是后来老师来了,还会配合拍照,态度非常好,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   唯独邵非没过去,反而根据体型老师的要求练习枯燥的动作,娄泽远远看过来,笑盈盈的:“邵非,需要签名吗?”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这个没什么名气的人,居然能被娄泽喊名字,还主动愿意签名,真是太平易近人了。   邵非有点无语,也回以微笑,但语气却透着冷意:“不用了,泽哥。”   “好,不勉强。”   其他刚对娄泽有好感的艺人,看着邵非的眼神有些微妙。   显然是觉得邵非这人情商低,不给前辈面子,这样的人很容易得罪人,以后指不定如何,还是离远一点好。   邵非练得大汗淋漓,隔壁有淋浴房,正拿着衣服进去,电话响了起来,是那波的,通知他两个试镜都被突然刷下来了。邵非知道那波给自己的那几个通告都有机会上,而他也的确争取到了。   如果几率不大经纪人也不会给艺人去选,之前才通知他过,怎么忽然没了,正常人都会意识到不对。   那波也没隐瞒,对娄泽有点不满:“娄泽那小子越过我,找上了公司上层,那边打了招呼让别人上了,你怎么得罪过他?这种事情是恶性竞争,搞这样谁脸上好看?这事情我刚去找过杨总,他希望你能忍忍,等他们了解了后再说,但这话你也明白。”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插手,到最后就是查出来也会不了了之,哪怕是恶性竞争,另一方是五六线的,大部分人都不觉得娄泽有针对的必要,只要情况不严重,公司介入就小题大做了。   邵非想到之前听到的,道:“没事,波哥,还有别的机会的。”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很有可能以后的机会都要被截,那小子好像搭上了陆少…他针对你干什么,有什么好处,你又没什么名气。”这才是那波奇怪的。   邵非当然懂,但这种事,不是明目张胆地做,虽然对方这么做有特意让邵非知道的嫌疑。但邵非不可能去讨所谓的公道,对方公司想选谁就选谁,要说针对也没证据。   那波自从做了A级经纪人之后,还没遇到这种情况,直言自己的不满:“…这么个艺人,我是带不动了。”都那么厉害了,还要他这个经纪人做什么。   邵非稍微冲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就带着刚刚从那波那边挨训回来的何珊珊一同去食堂吃饭,这里的食堂是典型自助餐模式,囊括了各种菜式,座椅是简欧的模式,有几人一起的,也可以单独吃,满足各种需求,因为人员进出管理严格,大部分艺人如果回公司都很乐意来这里吃一顿,保证了各自的隐私。   几个交好的人往往会一起,远远的就看到娄泽被一群艺人围着,想来他现在的爆好资源谁都愿意去交好的,邵非还看到了几个一线艺人过去聊了几句。   邵非则是随便选了几样蔬菜,找了个角落和何珊珊坐了下来,工作人员和艺人们三三两两地填满了整个餐厅。   邵非刚咬了口菜,啊!   想到今天还没给大佬问候,早上事情一多就给忘了,心里打了个突。   糟糕。   邵非你蠢不蠢,同样的错误还想再犯?   边说想孝顺,边偷懒,有你这样的?   人家能给你一次机会,还能指望次次给?   三个问号的责问,足见上次的教训对邵非来说有多么深刻。   让吃得正high的何珊珊帮自己拍了张照片,邵非马上编辑了一段文字过去:早上起太早怕打扰到您,就没发来(TAT~)。我现在正在吃午饭[附图][附图],先生吃了什么?   邵非刻意加了个颜文字,卖萌装可爱就是晚辈的特权啊。   一张是刚才选的蔬菜杂烩,一张是自己的照片,还比了个傻乎乎的“耶”的手势。   陆云刚到乐皇没多久,是过来听半年度计划的,会议开了一半,手机振动了一下,叮的一声,在安静的会议厅格外明显,与会人员哪一个不是开的勿扰模式,陆云拿起看了一眼。   那个不懂持之以恒,见异思迁又三心二意的小家伙,终于想起发给他了。   虽然品行有瑕疵,但还是懂得将功补过的,不算无可救药。   这是先生的私人号码,姜析还记得所有人的短信都设置的静音,有提醒音还是最近的事,好像是一位经常发消息来的,他有八成怀疑是邵非。   这个怀疑,最近渐渐得到了验证。   前方的执行总监正在讲解投影仪上的图例,停了下来,陆云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淡声道:“继续。”   蔬菜杂烩,瘦成竹竿了还吃这么点,当小鸡啊。   至于另一张倒是一如既往的在撩汉,故意笑得这么勾人发过来,陆云从一开始的烦躁到现在的习惯被撩。   照片中的青年比平时显得年纪更小一些,柔软的发丝上还带着水汽,应该是刚洗澡过,透着股清爽味,白皙的肌肤软软的像一朵棉花糖,柔得让人想掐一把,精致的眼眉笑起来,脸颊上小小的两个暗影,小梨涡很可爱。   陆云拿起一旁的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喉咙一滚,还是有些燥热。   盖上钢笔,合上文件,站了起来。   说话的执行总监立刻停了下来:“董事长,刚才的……”   陆云道:“今天先到这里,你们不用午饭?”   大家纷纷应和,开到这个时间大家都忘了。   “那就一起下去吃吃看公司食堂,你们都去吃过吗,有什么感觉。”像是在问基层工作,其他人立刻严肃了神情。   姜析望着陆云的背影,莫名想起了一句话: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群人簇拥着陆云来到电梯边。   等这些人说完,陆云才道:“这属于公司的基础建设,艺人的身体也要多注意,口味不同就用不同的厨师,国内找不到适合的,可以申请去国外请。”   邵非还在细嚼慢咽着一朵西兰花,边看着手机有没有回复,争取秒回,让大佬感受到他的重视。   这时,餐厅门口一阵骚动,不少艺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他再撩我,我就忍不下去了 第90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连身边的艺人都朝外头看去,在猜有什么大咖到,但公司里常年进进出出的都是明星,再大的咖位也不至于闹出什么骚动。   身边有几个艺人见到了熟悉的高层面孔, 纷纷在小声这些人的身份:“那个棕格衬衫的是杨总,咱们的boss, 矮一点皮肤很白的是宁总……另外几位我接触不到也不清楚, 不过我看杨总的态度,说不定高层可能都在这里。”   “除了年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总们出现得这么齐全。”   “难怪大家这样, 活久见。”   “最前面的那位……”   有些新人睁大了眼试图分辨谁是谁, 分别是什么职务, 老人们则是镇定多了,颇有种暗潮汹涌的味道, 这么好的露脸机会哪怕不去表现至少也要做好自己, 如果说哪个行业新旧交替最快, 淘汰率最高,最急功近利的, 那么就是这里了。   虽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但也要有机会出现。   邵非就看到自己这一排的某位女艺人,刚吃到嘴的牛排掉了下去,然后摆出更优雅的吃饭姿势重新插好小口小口吃着,眼神却时不时关注着那头。   邵非也朝着门口望了一眼,水晶柱挡住了看不清人, 不过他发现之前看到的一线艺人也风姿卓卓地走了过去,与相熟的领导寒暄了几句,然后被介绍,隐约能听到笑声。   本来到了饭点人就不少的餐厅,现在感觉更拥挤了,邵非没看清,反正都不认识。同一时间来那么多高层,多半是来考察食堂的,或者还会为了更实际了解真实情况一起吃个饭什么,就算作陪那也是一二线的当红艺人,其他人凑上去那就有点没眼色了。   和他这样的小艺人没什么关系,邵非盯着自己盘里一亩三分地,偶尔瞟一眼还是黑屏的手机,回顾了下最近的聊天记录,邵非塞一口胡萝卜,边咀嚼边开网页找猎奇的新闻或是趣事,认真地刷,从里面筛选出适合的,有时候拍戏没时间找,让何珊珊找的陆云一条都没回过,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他觉得大佬有一双最犀利的眼。   这种诡异让他想到了陆琛,特别的刁钻、难搞、挑剔,陆云还是升级版。   不远处,被簇拥在中心,正在被一位副总介绍艺人时,陆云示意等一会,拿出手机看,邵非:网页链接——[女子发明打脸闹钟,打到你醒为止],找的什么鬼玩意儿,还撩着呢。不过现在学聪明了,以前不回复那头就当完成任务,整一根木头,哪根筋都不像在孝顺。笑意一闪而过,手指小幅度在那段文字上摩挲了会收入口袋里。   再晾一会,不给点教训又会忘,整日三心二意的。   陆云与那位上前打招呼的艺人颔首,嘴角留有一丝笑意,那位副总像是加了强心剂,以简短的话语介绍自己看好的艺人,并说明对方已经接到好莱坞一部英雄片的角色试镜。其他人心照不宣,最近这位副总刚换了口味,新鲜着,自然宝贝一样供着。   他也懂得见好就收,让陆云有印象就行,刚介绍完就被不着痕迹退到了一旁,其他高层向陆云介绍餐厅每个区域的美食,哪里是国内八大菜系,哪些是根据地域分的,哪些是日式、韩式、意式……种类繁多,食堂占了一整层,可以满足艺人们的各种口味,陆云不紧不慢地走着,目光不着痕迹落在每个区域的边边角角。   小东西喜欢窝着,肯定在角落里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嘶”,邵非听到何珊珊倒抽一口气,抬头就看到她双眼发直,满眼都是闪亮的光芒,相处久了他知道那是她看到顶级美男的表情。   沿着她的目光,邵非沿着这排长桌,就看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冷漠的黑眸令人心悸的男人,高大的身躯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甚至比他周围两位一线影星还耀眼。   男人感觉到了什么,两人的视线就在此时触了一下,邵非惊讶地睁大了眼。   邵非的嘴里还嚼着萝卜,一边脸颊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   陆云眼梢稍稍上扬,眼眸深处掀起了一阵细微的波澜,像是没看到一样平静地移开了视线,继续走过一个个餐区,身边的老总们继续介绍着,没人注意到他们那短暂的接触。   邵非反应慢了一拍,等意识到的时候对方早就去其他区域了,邵非吞下的东西梗住喉咙,疯狂敲着胸口才把一整颗胡萝卜块振下去,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刚才的模样有多蠢,对面的何珊珊也回过神,见邵非这样问:“你没事吧?”   邵非摇摇手,太丢人了,求别提,他默默地把手机翻了面。   “气场好强,这大概就是每个男人的终极理想。刚才我居然有膜拜的冲动,真是可怕的存在。你有没觉得他刚才往我们这里看了眼?我浑身都冷,真佩服那些直接上去的,勇气可嘉。”她越过餐桌凑到邵非面前小声八卦,他们选的是角落,与其他人还隔着一两个位置,也没人注意这里,“真不是搭讪,我觉得他有点眼熟,总觉得见过。”   邵非理解,当然是眼熟的,男女主小时候是在陆家见过的,只是后来女主爷爷去世后就不去了,不仅是她觉得陆云熟悉,男主因为年长些,是记得这个小妹妹的,要不然那么多女星,为什么陆云独独被女主吸引。   邵非遥遥望了眼男人的背影,自从恢复问候后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三次元果然还是很有距离感。   记得昨晚上,姜析才说他们今天回国,大佬把招募的一组技术团队带回国,听说陆氏要进军全息游戏领域,已经有了雏形,核心科技要在国内研发。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几乎全在开会,一下机团队就要前往产业园,姜析开玩笑让邵非给自己多买点核桃,用来补脑的,虽是玩笑,但邵非知道姜析是挺累的,陆云有失眠症常常不睡觉,让身边人也晚睡早起。从陆云有名的“一刻”制度,邵非就知道这个男主是个高效率高节奏的人,但凡跟不上速度的人必然被淘汰,然后会有更优秀的人出现。邵非根本没想到才短短一天,发消息的时候大佬可能就身在乐皇。   邵非看到门口匆匆赶来的那波,应该也是听说这里的情况。那波发现其他A级经纪人都用吃饭的借口围在前面,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有点晚了,脸上有些焦急,想着不能这样干等着,是驴是马总要拉出去溜溜,打了手势让之前邵非在会议室见到的小花小草跟上,在邵非的方向看了看,正在犹豫的时候,娄泽站了起来向他打招呼,刚好挡住了邵非的方向。   看到他,那波的脸瞬间放下了。   “波哥,小非的事我事先不知道,不然我怎么会让你难做?”   那波笑了笑,不说话。   不过娄泽说,如果那波希望在陆董面前露面,他有办法,那波的眼神这才变了。   那波当然不愿意错过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为金牌经纪人,他知道一些内情。乐皇的掌权人不是杨总,这是董事长当年投资的小公司之一,由几位聘请的CEO日常管理,如今虽说已发展成行业巨头,但只能说明陆董看人的眼光奇准,这公司真正的掌权人从未变过。但陆董每次到公司也是来去匆匆的,就是年会也很少露面,以前说有媒体约他做访问被拒绝,那绝不是空穴来风。不是低调,也不是深藏功名,只是对于这类眼中只有江山的男人来说,访问和露面的时间,可以谈一个大合同,他们不会拿时间来做多余的事。   看完所有区域,陆云身边的老总已经在示意身后的经纪人和艺人们退后一点,全挤在这里像什么样子。陆云指出目前看到的问题:“波菲炉上的菜长时间不用,会进尘,热度散的快,无论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不是高峰期的时候每次拿完餐点最好盖上;另外,我看有些餐炉没有加热和保鲜功能,后面让采购部再进一批……”   陆云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艺人,没来……他过来了不晓得来打个招呼?呵,果然不该期待那只小乌龟。   对身后人微微点头示意,引来几个知道身份的艺人受宠若惊。   “你们对公司食堂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陆云让助理都记下,看上去很关心艺人。   见参观了差不多,执行总监询问:“您在这里用餐?”   “自然,我不用吃饭?”当他铁打的?陆云道,“现在不是开会时间,大家都随便找个位置坐吧,别拘束。”   陆云也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往回走。   只是路上有人上前,腼腆地朝着他打招呼:“先生,好久没去拜访您了。”   其他人纷纷侧目,只知道娄泽与陆少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没想到连陆董都认识?   那眼神就好像在重新评定娄泽的结交价值。   娄泽比其他人都紧张,他那话其实很歧义,认真较起来也不算说错,只是给别人自己认识陆云的印象,哪怕陆云只是点头说个嗯字,以后其他老总也会在他的问题上处理放宽,就是刚得罪的那波都不会再与他计较,反而要讨好他,就是那么的现实。   一个小小的举动,能得来往后一系列的好处,足够他冒险了。   要不是前段时间知道邵非前去求陆云,还被同意了,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尝试主动到陆云面前。   陆云连目光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越过他的时候没丝毫停顿,走远。   无视,甚至比说话还直接。   心不断地往下坠,那些在他身上视线像是嘲笑,又像是奚落,特别是一些公司前辈,虽然没说出来,但他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就是在说他还没到大咖的位置,就已经狂得没边了,他们这些人作品比他多咖位比他大还不是照样低调做人。   “哈!”   他听到人群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声,其他艺人渐渐散了,唯独留他在原地。   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摇摇欲坠。   不能这样!   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为什么邵非提那么过分的要求先生都为他善后,他不过是打个招呼。   姜析经过他,轻轻瞥了一眼,他早就警告过他们,不要试图凑上来和自作主张,先生最厌烦他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以为娄泽是聪明人,看来是太聪明了,心思也野了。   那点小心思,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姜析跟上去之前对其他老总道:“各位就随意找位置用餐吧,祝各位午餐愉快,午休结束后一点半小会议室集合。”   留下一地表情各异的人,所以大家就随便找地方吃饭?   不过看这拥挤的餐厅,的确没那么多联排空位给他们那么多人同时坐,又不是酒店包厢,而且来用餐的人越来越多。   见陆云都打算随便找位置坐,其他人当然不能让已经用餐的人站起来让座。   他们甚至想着,董事长是不是在提醒他们,任何人都不能在公司搞特殊,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心虚的人思考着陆云这个举动的含义,其余人纷纷找位置落座。   姜析一看陆云去的方向,暗道果然。   陆云回到那个小角落的时候,那个地方人还不多。   从陆云出现开始,邵非的关注力就随着人群移动,虽然只能看到先生的后脑勺,谁叫所有人里先生是最高的。   直到看不到,邵非才收回了视线。   那边何珊珊还在碎碎念:“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爷爷,也是这样不拘言笑的,回头想想那是常年发号施令惯了自然而然形成的,我小时候见一次哭一次,但却忍不住靠近,要是能看到他对我笑那么一下,心里就特别的……哎呀,形容不来那感觉,现在想想大概是人的劣根性。”越是稀少的,越是珍贵。   “犯贱?”说的就是陆云的爷爷吧,看来陆云那种难搞的性格,也有一半是遗传。   “……”你能别那么犀利吗?   邵非偶尔回她两句,边默默戳着盘子里的青豆,开始“数花瓣”,决定要不要也厚着脸皮跟在那波后面凑人数,虽然这样肯定不符合圈内规则。   一颗,不去。   两颗,去。   三颗,不去。   四颗……   单数不去,双数去,数到二十七颗,老天爷都让他不要去。   他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那么多人,估计也看不到他,但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孝顺”?   去了,很有可能认为心机重想出风头?别人怎么想没关系,重点是陆云怎么想,一个不慎,他这些日夜杯水车薪绞尽脑汁早中晚刷的零星好感都要付诸东流了。   邵非揉着头发,啊,好烦,搞谍战似的。   “你别碰你的头发,居然这么糟蹋,良心不会痛吗?”何珊珊看不下去,立刻从包里拿出定型水,给自己手上喷了点,给邵非抓了几把,还好她和小茹学了一点。   本来软趴趴的头发被抓出了型,何珊珊有点满意地欣赏了下,颜控的福利。   莫名感觉一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看着她的手,凉飕飕的。   抬头,就发现那个话题中心的男人走了过来,呃呃呃呃呃呃?   邵非单手正托着下巴,刀叉百无聊赖地拨动着西蓝花,嗯?西兰花里面还夹了颗青豆,二十八颗!   邵非不自觉地嘴角扬了一下,刚想站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阴影笼罩在身上,像是被拥抱住了一般。   “这位置有人吗?”   邵非抬头,脑子一空,整个人都崩住了:“没、没有。”   刚才很多艺人都被自家经纪人带过去凑数了,这里空了不少位置。   邵非根本没空去关注有多少人在看他们这里,他所有注意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男人态度有点冷淡:“叫什么?”   像是随意选了个位置,刚好碰到了旁边的小艺人,就随口问了起来,这个角落最冷清,其他人纷纷咬牙,暗恨他们这些地方都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白白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邵非。”   “哪个非?”   “非常的非。”   男人似笑非笑:“非常好?”   磁性中透着调笑的尾音,像一把小刷子,柔柔地划过邵非的心间。   邵非感觉被一股热意包围,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目光里好似有个漩涡,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说着,男人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男人看上去没那么难以接近:“什么时候来的公司?”   有几个老总也坐在了不远处的空位上,看陆云在询问普通艺人,以为他在了解基层的情况,暗道陆总真是连吃饭时间都不浪费,太敬业了点。   邵非想站起来给大佬行礼,一双大手按在他的大腿上,头微微一弯,稍稍近了几分,气息泻在邵非耳廓附近,压低了音量:“走什么,陪我午餐。”   “没…没走。”你,你的手……   那双大手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休闲裤传过来,男人看似没用力,却牢牢地将邵非固定了。   邵非的腿型很漂亮,弧度恰到好处,均匀有度,又细又长,还有男性特有的韧性,若是碰到有特殊癖好的人,玩上一天都不会腻。   邵非的腿微微颤了下,刚动了一下,想离开这种滋味,那双手……好像抠了抠他大腿内的嫩肉。   抠、抠、抠……   邵非要冒烟了。   不是,那可能只是握了一下而已,陆云是钢铁直男,在原文里好像还是个有点排斥同性恋的人,他别想太多。   反应太过,那不就是心虚?而且正常男人会对同性的触碰想歪吗?不会,所以要平常心。   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绝对不会把正常接触想歪到别处。   邵非的脸如同被熏红了,像一只苹果令人想咬一口,整个人呆坐在餐桌不敢动。   男人薄薄的眼皮微阖,危险的目光一闪而过,大掌却像是忘了一样继续搁在桌面下的阴影里。   也许是男人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反问:“嗯?”   “两、两个月前。”邵非的声音像是踩地雷似的,镇定中透着一丝抖音。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很软,很滑……   .   众:我们没见过这样的钢铁直男ヽ( ̄▽ ̄)? 第91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男人继续闲话家常一般:“别紧张, 就当闲聊。”   男人显然更倾向自己了解基层艺人的情况,而不是听那些冗长又无意义的汇报,也正是这样干净利落的办事原则,陆氏版图才会稳步扩张。   “好…”但你的手…手……   “老家在哪里?”   像是没看到窘迫的人, 陆云拿起刀叉就插住了邵非盘子里拨了半天的西兰花,在那被戳得乱七八糟的青豆上停留了会, 凌乱的样子像是个不懂吃饭的小男孩。   邵非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一样, 脸都要烧熟了:“就在本市。”   “怎么没什么口音?”男人瞟了眼自家孩子烧红的耳廓,觉得……娇艳欲滴,心神微动。   “学校里学得普通话比较标准。”   “这样。”男人轻笑了一声。   两人继续装着陌生人, 邵非盯着餐盘, 他想起来原主的口音其实是陆云请老师纠正的, 偶尔还会向陆云报告进度,哪怕当年的陆云并不在乎原主, 但的确是用心教导的。   后面的话, 却是放低了, 明显是私底下的对话,不是让其他人听的。   陆云:“怎么不来打招呼?”   “我……我正想来的。”所以之前对视的那一眼, 是让他过去的意思?太深奥了。   “是吗?”   邵非老实承认:“对不起, 我、我是怕打扰到您。”   陆云停顿了会,在邵非越来越忐忑的时候,才道:“越来越不懂事了。”   对面的何珊珊才从待机中回神,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刚才哪怕一线艺人都略带矜持关注的人,就这么自然地走到他们这里, 就像忽然中了彩票一样 。哪怕不清楚眼前人是什么人,但刚才被簇拥着,又有老总在向此人介绍一些大咖,稍稍一想也能猜到身份不低。   何珊珊正巧在邵非正对面,虽然餐厅声音嘈杂,她还是隐约听到之前男人与邵非对话中的几句耳语,[走什么,陪我午餐][怎么不来打招呼][不懂事],不是那种领导问候的场面话,明显是透着些许亲昵的,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她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这人第一眼注意到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之前只是远远看过,就与邵非碎碎念了许久。男人神色中透着些许慵懒,坐姿却令人联想到军人,更像一种长久下来的习惯姿态。他应该是个相当严谨的人,衬衣没有一丝褶皱,连纽扣都扣到最上面,些许禁欲的气息,简约的领夹扣上的黑曜石闪着细碎的光。单单这样坐着就能吸引任何人的目光,不需要说话,就远比光鲜亮丽的明星要吸引人,这是再多华丽的装饰都堆砌不出的成熟与长年累月的气势,是岁月沉淀而下的波澜不惊,哪怕他的面容看着年轻。   她听说,白衬衫是最难驾驭的一款衣服。   何珊珊心中微微一动,她知道任何正常人看到这样的男人都忍不住的心悸,然后就会生出莫名的距离感,与生俱来的差别,她甚至产生了一丝自卑。   对面两人还在对话着,不再是刚才那种私人对话。   “这两个月在公司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男人面含温和望着正襟危坐的青年,看着相当随意,完全不在意是否整桌上的人都刻意放轻了聊天音量,余光关注着这里。   “挺好的……大家都很和善,也很好相处。”邵非的注意力还在大腿上某人的手上,很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对付面前没有所觉的男人。   男人笑意淡了些:“官方话?说实话。”   邵非发现远处正随便拿了点,拉着身边小花小草抢占了三个位置的那波,暗道不愧是金牌经纪人,战斗力杠杠的,正朝着他拼命使眼色,想了想:“真的,我的经纪人波哥,就很照顾我。”   那波见陆董朝自己这里看了眼,心里咯噔一声,暗道邵非八成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什么时候照顾过邵非了。   男人挑了挑眉,以自家孩子这性子,受了委屈也是自己吞着,多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让他告状是强人所难了。   何珊珊低头心无旁骛地埋头吃饭,只是注意力全在对面的两人身上,直到旁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带着标准的微笑,全身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格外勾人,问:“可以坐吗?”   何珊珊点点头,当然,这里离“中心地带”太近,大部分人还是隔着点距离坐的。   这人的出现分散了点何珊珊的注意力,忽然想到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笑容,空姐的那种,像有一根的刻度表,连微笑都是测量过的。   何珊珊想的出神,不小心打翻了勺子,正要弯下身捡,却被身边的男人阻止:“还是我来吧。”   可她已经弯身了,正要抬起身体不然就要和姜析撞上,但刚抬头就看到了让她心惊的一幕,那位置的人是……   那个看起来严谨自律的男人,他的大手居然放在邵非的大腿上!   她不可能认错,邵非那条休闲裤还是她事先准备好放在沐浴间外头的。   她差点惊呼,却被同样弯身的姜析捂住了嘴,姜析见她不会惊呼出来,才捡起了勺子,轻轻在她耳边道:“我相信何小姐不是多嘴的人。”   何珊珊,缓缓点头,我的个天,今天太劲爆了!   两人都从桌底起来 ,何珊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析有条不紊地站起来,将勺子放到输送带上,为她拿来了新的放在餐盘上,何珊珊木木地说:“谢谢。”   “客气。”姜析依旧标准的三十度微笑。   身边男人的镇定影响到了何珊珊,实际上姜析比她更惊讶,他跟了先生三年,虽然之前心里有点诡异的联想,但先生反感同性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身边人多少都知道点,不会犯忌讳。   所以哪怕先生最近有古怪的地方,他也没想到那方面。   其实真要有什么看上的人,哪需要这么麻烦,在这个青春无比珍贵的生态圈里,想出头想走捷径的人太多了,只要露出那么点意思,剩下的事都有人帮先生完成。   曾经,邵非不就是因为他私下找金主的事,让先生差点厌弃。   姜析觉得邵非应该是不会排斥这个的,但最近他们常常联系,又觉得邵非其实不太像。   先生的态度也是扑朔迷离,姜析只能确定先生还没出手,若认真起来,邵非躲不掉,逃不了。   应该不会的,他还记得之前邵非找了那陶青意,先生怒火中天的模样……怎么可能自己犯?   他刚才那样想,根本是在侮辱先生。   他们这边的动静邵非当然也发现了,心跳加速,他可没陆云的泰然自若,只能期望桌面下足够暗,让人看不到他们这边的模样,观察了会何珊珊和姜析的表情,好像……没发现?   邵非问:“您饿吗,需要餐点吗?”   男人与他稍稍靠近,虽还有段距离,空气却莫名暧昧和燥热了起来:“刚才有人问我,午饭吃什么。”   邵非手指一紧,是自己之前的短信。   “既如此,你帮我拿吧,也能看我吃的什么。”最后几个字说得越发慢,磨得人耳根发软。   说罢,男人收回了那只手,邵非松了一口气,大佬总算想起自己忘记收回手了吗。   果然,刚才是忘了。   还好他没多想,不然多尴尬。   刚站起来,就见大佬懒懒的抬起头:“加点肉。”   “什么肉?”   “都行,你看着办。”   听着这样的对话,何珊珊莫名有点脸红,好端端的这两人就开起了车。   邵非立刻站起来,面色正常,只是奇怪对面何珊珊的脸色很奇怪。   一路上别人看他的目光简直像看着一颗幸运星,今天中午之前可能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名字,但从此刻开始,以后大约很多人知道了。   越是这种时候,邵非越是压着住场,反而镇定下来,他也是有过去的人,不能怯场。   目不斜视地挑选大佬的午餐,其实这种事一般是助理干的,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之前原主挖的坑算是过去了。   邵非想着大佬身体不好,抵抗力很差,吃肉不太消化,不敢多拿,每一样都稍微拿一点,又加一点主食和蔬果。   挑选的时候,有不认识的艺人向他打招呼,邵非纷纷回笑,再不善交际,有些事情都是躲不过去的。   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经纪人又对他眨眨眼,邵非猜测是让他小心伺候。   邵非才要坐下,却发现大佬居然拿着他的餐盘,吃着里面被他戳得乱七八糟的蔬菜,而且基本吃完了。   那是自己吃剩的,还有他的口水!   脱口而出:“先、先生!?那、那是我的……”   男人吃完最后一块紫甘蓝,优雅地放下刀叉:“太慢了。”   “对不起,那这个……”这么多怎么办。   邵非坐下,就听男人道:“你替我吃吧。”   男人语气平淡,邵非却听出了一丝笑意。   男人似乎已经就餐完毕,对面的姜析站了起来,将陆云面前的蔬菜盘一起端走,放到不远处的传送带上回收。   邵非不想引起其他人的瞩目,靠近陆云,男人胳膊放下,两人的手臂擦了一下,柔软滑腻的触感传递出来,陆云侧了一下手臂,没有将这种诱惑继续。   邵非根本没注意这种小事,小声道:“我吃不下,而且体型老师说我还可以更瘦一点,这样上镜更好看。”   现在大多是横屏,除了4:3,16:9外,还有手机的18:9等等,再瘦的人上镜后多少会比真人胖些,为了上镜感,无论男女艺人都是越瘦越好。   男人瞥了邵非一眼,看得邵非极为不自在。   “太瘦了,没几两肉还减?”小鸡仔似的,一手都能拎起来。   邵非知道男人不喜欢浪费食物,也不会听无意义的争辩,只能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没减。”才怪。   完了,要撑死了,幸好他觉得陆云抵抗力差,没拿吃不下的量。   乖巧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委屈,男人觉得有趣,像被一只调皮的小猫挠了一下。   本想拍拍青年软蓬蓬的头发,想到刚才女人的双手在其中穿梭,收回了手。   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单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性感的喉结若隐若现:“年轻人就要好好吃饭,不然怎么工作?”   这话,在其他人听来,完全是在关心员工,特别的接地气。   同样一句话,换了人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至少今天中午,不少艺人都比平时多吃了不少,而陆云的身份在乐皇也渐渐不是秘密了。   周围人虽然有心想问,但不认识邵非,查个搜索,相关词条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倒是那波带的几个艺人,刚才在小会议室碰到的,一改无视的态度,来到邵非身边,旁敲侧击问了几句。   邵非口风紧,咬死了他们不认识,只是碰巧遇到。   其他人见问不出什么,陆云看上去是随便选的,只能暗叹邵非的狗屎运,再加上有那波在给他解围,人也就纷纷散开了。   看过原文就知道陆云是什么性子,随便攀关系,陆云是不介意教他们学做人的。   不过邵非还是加了不少艺人的微信,又被拉入一些微信群,收到了几个红包,邵非纷纷回送。他不加团体,但也不远离。   陆云早带着人离开餐厅了,邵非默默啃着大佬留下的一堆肉。   有点想哭……   他觉得自己身为艺人,保持身材是基本素养。   发了条短信:先生,真的吃不下了   五分钟后。   先生:发照片。   邵非有点心虚,还是发了张餐盘图。   先生:没动过。   邵非觉得自己此刻脸皮有城墙厚:动了,我吃了肉,只是看起来不明显。   又过了十五分钟,男人抽空看了眼,嘴角扬了起来,还狡辩呢。他看过邵非拿的量,不算多,还在长个子的年纪这么点都吃不掉,营养不均,难怪瘦得像鸡仔一样。   先生:乖   邵非:哦   这时候会议接着上午的继续开着,陆云边打开文件,边看了会手机屏上的对话,想到之前小家伙嘴巴一鼓鼓地吃着胡萝卜,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就有趣,眼睛都是圆圆的。打开通讯录,点开邵非的名字,进入编辑模式,乌龟、仓鼠、兔子等名字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小猫。   每次做错事就知道扮无辜,爪子时不时挠一下,勾一下,软绒绒的。   陆云将邵非的备注上改成小猫,而后又删除了,换成小野猫。   整日想着勾搭他,可不就是小野猫吗。   邵非装可怜被驳回,蒙蔽大佬失败。   半个月内,不想再吃肉了,我说的是任何肉。   吃到后来,他甚至怀疑,陆云就是故意督促他吃肉的。   想太多,是病,得治。   他将刚才那张图,发到微信和微博上,这是现在养成的习惯。   微博,配文字:……午餐[笑哭]   没一会,因为邵非掌握着发动态的节奏,不算多但也不少,很快就有粉丝留言:   ——从之前的早餐就发现Sun是吃货,没想到午饭吃那么多,都不怕胖吗?   ——Sun吃得营养很均衡啊,那朵水果花是西瓜雕的?雕工聊得,其他菜看上去也好好吃[口水][口水],有人知道是哪家吗?   ——看餐盘上的LOGO是乐皇的员工食堂,全国的经纪公司里伙食最出名的,请的都是星级厨师,咱们凡人就别想了[手动拜拜]   ——Sun一定要好好吃饭啊,有时候看路透照感觉你太瘦了   邵非刷着留言,感觉源源不断的暖流涌入,沮丧的心情也满血恢复了,粉丝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只是后来没想到那波也转发了,身为金牌经纪人中的战斗机,他的粉丝量相当多,属于经纪人圈里的流量“网红”,活跃在网络和公众视野中,人脉极广,与很多一线流量私底下都是朋友,他手上的那位影后韩采心是他亲手打造的女王形象,也是第一位提出女性外号为“X爷”的人,不主动制造话题,却善于运作话题。   从邵非被划到他名下,从没被转发过,这次破天换地转发评论,金浪子V:我会督促你吃完的,加油吧,Sun~   这一转发,大家才知道邵非居然是被这位经纪人带的,粉丝量节节攀升,留言风向也有了转变:   ——我们Sun的经纪人居然是金浪子,惊得我瓜都掉了!   ——之前不是在黄诚的吗,啥时候转过去了?   ——我以前就觉得咱们Sun是资源黑洞,黄诚根本在糟蹋人。Sun这长相就是在娱乐圈也很有特色,属于记得住的好看,演技也不差,人还特努力,怎么好点的场面连个露脸机会都没,现在终于放心了。   ——楼上的,你怎么不说Sun是综艺黑洞,就没见过年轻艺人能上那么多综艺,都没被记住但还坚持上的,这是要和综艺死磕啊!   ——对啊,不吹不黑,Sun你就好好演戏,别去祸害综艺了   ——你们都没注意吗,Sun明显是被金浪子督促吃东西,可怜巴巴的,肯定是太瘦连经纪人都看不下去。想象了一下,萌地我一脸血,金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爱护我们Sun。   ——那画面一想就停不下来,有毒。   ——Sun哭唧唧的样子,老夫的少女心~~~   邵非发现自己粉丝量一下子涨了,加上自己之前不懈努力的,都快三万了,立刻在那波的微博下留言回了个捂脸的表情。   之后,那波也问过邵非:“你真的不认识陆董?”   “不认识。”邵非捂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中午吃太多了,本来下午安排的是演技课,临时换成了健身课,一定要把食物化成能量。   那波想到餐桌上的场景,虽然陆董看上去只是随便选的位置,但却笑了好几次。   那波认真地望着邵非,圆圆的脸严肃起来还是很能唬住人的:“我是你的经纪人,与你是利益共同体,希望你对我说实话,这样有些通告,我也好帮你争取,你该知道,机会对新人代表了什么。”   难道之前,陆董反感同性恋的传闻,都是谣言?   邵非眼皮一跳,但还是坚持道:“真的不认识。”   得罪那波或者陆云,这是个不用思考的选择题。   一旁的何珊珊帮腔道:“表哥,你想想看,要真的认识,邵非以前的资源不会虐成那样吧。”   那波想想也是,让邵非继续健身。   等那波离开,何珊珊看着邵非,却还是什么都没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没有必要事事都坦诚。朋友不代表无限制地挖掘,如果邵非想说,会说。   虽然,她真的好奇地要抓狂了。   那波站在角落里看着跑步机上的邵非,从苛刻的角度来看,邵非的外形都有捧的价值,而且他看过何珊珊发来的一段拍摄现场,演技上可圈可点,再雕琢雕琢,找到个好的机会说不定能火。   他是个谨慎的人,有些事搁着就像在空中飘,不踏实。   估摸着时间,打电话给姜析:“姜特助,我是那波。”   姜析正与陆云去产业园的路上,两人聊了几句,那波就问出了问题:“我想问件事,希望您不会觉得冒犯。”   “你太客气了,乐皇有你这样的经纪人才能出现更多耀眼的星,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   “我带的艺人中有一位从黄诚挂靠过来的,叫邵非,就是陆董中午用餐时身旁的那位青年。”他怕对方贵人多忘事,解释了一下。   车内很安静,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隐约能听得到一些,后座假寐的男人掀开了眼皮。   姜析:“记得,他怎么了?”   听姜析语气,那波有些放松,看来邵非没骗他:“他年纪不大,平时性格比较内向,我就怕他刚才哪里做的不好。”   姜析了然,那波到底是金牌经纪人,听上去是来赔罪的,实际上是在探底。   陆云一个示意,姜析立刻将递了过去。   “那波?”一阵阵翻页声,看的正是那波的资料。   虽然声音通过听筒有些变化,但男人的声音很容易能分辨,那波见过大风大浪也免不了冒出一阵虚汗:“是的,是陆董吗?”   陆董居然知道他的名字?那波心潮澎湃了一下,面色潮红。   “小孩子脸皮薄,在外难为情,你多多照顾。”   那波没反应过来,不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远处跑步跑累了,正在擦汗换俯卧撑的邵非,似乎要盯出一朵花来。   “好、好的,您放心,放心!”他要再听不懂,就好回炉重造了。   他就说,怎么偏偏选那么个冷清的小角落!   邵非向来敏感,发觉一道目光火辣辣望着自己。   是那波,那双眼好像有两簇火苗窜着,短短几分钟,突然发现他很man?   那波知道身为经纪人哪里有必要让陆董说一句照顾,这分明是要他给邵非开绿灯。   继而愤然地看了眼面前的宝贝金疙瘩。   你金主是陆董,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前那个什么陶青意,算个啥!   别人都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家艺人倒好,捂紧了马甲死活不掉。   .   邵非下午全是形体课,努力消化完肚子里的食物,其他学员明显对他热情了点,侧面问他中午与老董说了什么。   邵非躲不过就傻笑,后来上课了才消停下去。他也不管其他人私底下说他自私心机重,反正他和陆云本来就是单纯的上级与下级关系。   结束后,那波特意过来了一趟,给了他一把新钥匙,让他提前搬出员工宿舍。   “不能再让我住几天?”这座城市的租金实在高的离谱啊,宿舍真是最实惠的地方。   那波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朴实的情人。   “是公司给你换了新地方,你最近表现不错。”这孩子该不会以为公司要赶他走吧。   “但我最近的戏,都没定档。”没有给公司赚到钱,怎么可能突然换地方,想让资本家慈善,根本不现实。   那波被一直装傻的自家艺人气到无语,真是个傻的,陆先生的情人和别人挤宿舍,像样吗?要不是陆先生说要好好照顾,他也想不到这点。情人做到这份上,不要钱不要房不要资源,这孩子图的啥?   难不成感情?那就打水漂了。   不过想瞒着就瞒着吧,低调点也好,陆先生应该也不喜欢情人太高调,有陆先生在,他还想好好培养邵非。   小孩子涉世未深犯傻,什么都不要,但他不傻,该争取不能落下。   也不知陆先生能捧多久,他还是尽快抓紧吧。   邵非接过了新地方的钥匙,但要换地方也没那么快,他商量了下准备暂时还是住宿舍。   那波也随他,走之前,像是在教导:“碰到机会,就要好好抓住,不然稍纵即逝。但不该想的,别去想。”   邵非点头:“我明白。”   那波摇摇头望着这个榆木疙瘩,你明白个屁!   难得的休假也不想浪费,又报了晚上的演技课,邵非让认识的工作人员顺路带何珊珊回去,总不能让小姑娘那么晚还陪着他,小姑娘在离开前,对他说:“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一定要告诉我,哥。”   邵非的秘密不少,但他知道小姑娘指的是中午,他和陆云压低声量说的话,别人可能听不到,但她在对面八成是听到了一些的,说不定陆云忘记抽回手那一幕都被看到。   “嗯,你是个好姑娘。”邵非眼神一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喊年纪相对小的自己,忽然有点理解那些妹控的哥哥,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被猪拱了。   他很感谢有女主那么善解人意的姑娘,进退得当,不给人难堪,单纯却不天真,也只有这样的女主才配的上陆云吧。   “那当然啦~”她挺了挺胸,一脸本公主自然是最棒的。她不晓得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一段关系中,如果那个男人要使用强权,邵非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她开了车门进去,探出头,“那你不要勉强自己。”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邵非以为何珊珊说的是自己的运动超量。   “对了,你不会忘了答应我的事吧?”   “这周末陪你相亲对吧,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送走了何珊珊,邵非停了会,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有人往这里看,他最近老有自己被跟踪的感觉,却又找不到人。   后头的车子开了上来,透过前车窗,邵非看到趴在方向盘上的陆元迪,对他邪气地笑了笑,其实他的长相与陆云有一点像,他是陆云二姐家的孩子,男方入赘,所以他生下来就是陆家的人,姓陆。后来陆云二姐与其丈夫去国外旅游时遇到恐袭,抢救无效死亡,就留下这么个独苗,由陆云抚养,听说陆云是把他当继承人的,手里也有陆氏的公司,只是都聘请了管理者管理,自己在外头逍遥着,之前邵非在陆家,远远的看到过对方开的生日派对,纸醉金迷。   男人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瞥了一眼过来,就收回了目光。   娄泽坐在副驾驶座,放下了车窗,望着邵非:“是你在先生面前说我什么了吗?真看不出来,平时演得比谁都老实。”   邵非全盘收下,耸了耸肩:“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面对恶意,根本没解释的必要。   娄泽冷笑,他知道什么才是邵非的痛处,要戳就戳最痛的地方:“你别忘了,小时候也有过,但先生的新鲜感,你说有多久?”   这的确是邵非,或者说原主最痛的地方,不然怎么会想尽办法摆脱陆云,因为太怕被遗弃,不如自己主动放弃,这是原主最后的尊严。   邵非心中一闷,原主虽走了,但那情绪还影响着他,足见生前有多在乎。   邵非一掌撑在车子上,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娄泽,路灯的细碎光芒流泻在那双透着凉意的眼眸中:“那你说,你能为陆少服务多久呢?”   说罢,看向懒洋洋的陆元迪,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拉入战局,原本无趣的眼神回看外头站着的青年,看着是只小绵羊,不招惹倒罢了,招惹了这爪子倒是利的很,有点意思。   娄泽没想到邵非这么伶牙俐齿,咬牙:“这不需要你操心。”   邵非微微一笑,淡定极了,学得是前两世的男主:“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你很得意啊!”   “怎么能不得意,我现在就特别爽。你说我又得了先生的眼,哪怕时日再短,我现在也是受宠的。你有脑子都不应该现在得罪我,再惹我,信不信我去先生面前美言几句?我听说你刚确定是《传说》的常驻嘉宾,呵呵。”哼,气死你!   邵非当然只是吓唬对方,官网已经官宣了,合同都签了,相关代言也都下来,牵一发动全身,无论从哪方面都不可能这时候再换。   车内猛地爆发出笑声,陆元迪扣着方向盘,笑得弯了身。   娄泽到底跟了他一段时间,这人嘴巴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他还挺喜欢这种小辣椒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娄泽怼得哑口无言,还句句直戳心窝的,嘴皮子挺厉害。   娄泽气得七窍生烟,面色铁青,原来从前的老实低调都是装的,藏得够深啊!   《传说》是他求了陆元迪一个月才争取到的一个名额,怎么能让邵非得逞。   邵非看到对方墨汁一样的脸色,舒爽了。   往回走,不想和这人逞口舌,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句话。   “辉煌一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邵非,我等着你再次被先生厌弃的日子。”   邵非闭了闭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非要惹我是吧。   转过身,那神色终于变了,娄泽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了。   陆元迪却觉得邵非简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   邵非再次走了过来,来到车门前,目光却是越过娄泽,对着里头的陆元迪道:“陆少,你看你和小泽也有段时间了,不腻吗?”   陆元迪觉得有趣,配合道:“是有点。”   娄泽紧张地回头,死死望着陆元迪,陆元迪却还是懒洋洋的。   邵非觉得这个原著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还挺上道的:“我看我比他好看,比他年轻,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啊。”   陆元迪闻言点点头,说反了,不过他喜欢,够味儿。   煞有其事道:“有道理。”   娄泽瞪着邵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敢当面翘他墙角!   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邵非!真特么的够绝啊!   邵非爽了,甩一甩衣袖,毫不留恋地走了,那头也开车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脸上的傲慢消失,又恢复了平静。   没忍住朝着一旁的墙踹了一脚:“气不死你!”   陆琛以前教他怼人方式,很实用,抓人软肋,一招毙命。   缓了会,拿出手机看了会对话框,最后停留在晚饭发过去的照片,还发了张下午在课上的运动后的自拍照,依旧是健康朝气的,笑容满点,他觉得陆云似乎很喜欢他发照片,因为每一次都能得到回复,最后的对话是一个多小时前的。   pm,05:15。   邵非:[附图]刚跑完,超标完成了老师要求的运动量。   先生:换套衣服   邵非:但我还想再练一会舞   先生:换   男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不需要反驳。   运动完,肯定会出很多汗,后面还要练舞,舞蹈的基本功是每个练习生的必练项目,邵非懒得换,他不想那么麻烦动不动洗澡。   邵非对着空气,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我当然知道。”   看懂、看不懂,都还不在这局里。   娄泽看着开车的男人,发现他还是懒懒的模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一脸不学无术,是市内有名的纨绔子弟。   陆元迪与先生截然不同的人,他像一头豹子,什么好的坏的都干,他以前见过这个男人打架,直接把人肋骨打断,事后家属来找来,他却对那家人说:“老子没把他命根子踢断,就是手下留情。”   那时候,他就见识过这个人的心狠手辣。   该说,先生的眼光,从来没出错过。   娄泽不敢问刚才陆元迪和邵非的对话,只问道:“先生,会有旁的想法吗?”   他觉得如果先生只是单纯地欣赏谁,那就和姜析那样,单纯的属下,那么大家都是公平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绝对不能让邵非真的受到先生的重视!   陆元迪点了根烟,一手控着方向盘,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什么时候我舅舅,你配提了?”   娄泽一噎。   陆元迪今天似乎心情不错,道:“舅舅,最恶心同性恋,所以……”   他喷了一口烟到娄泽脸上,娄泽被呛到了,不断咳嗽。   “你觉得可能吗?”   娄泽松了一口气,得到陆元迪的肯定,他就放心了。   他有些分不清陆元迪到底是崇拜先生,还是真如外界说的,他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   速度又提高了。   娄泽愣愣地望着这个狂傲的疯子,车速已经快到他的极限了,心脏都快跳出来,勉强笑道:“陆少,能不能……慢一点,我有点难受。”   “可以啊,你开门下车呗。”依旧是那慢悠悠的声音。   这是要我命呢!娄泽不敢再说话。   陆元迪笑了笑。   .   这边,一天结束,姜析麻木地看着墙上的钟,十一点半,今天真早啊。   陆家送来的晚餐,早就凉了,姜析打开两份,吃着自己的那份,看着不远处,在真皮座椅上,还在工作的先生。   叹了一口气,发了消息给邵非:小非,发个笑话给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全世界都知道,我中意你   .   这个世界,小非子很抢手的~醋缸即将警报 第92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邵非上完课就被那波提溜着去小会议室, 有几个人已经坐在那儿,是宣传团队里的人,也是乐皇有名的运作团队。邵非一开始凭着门道挂靠到乐皇,并没有引起重视, 现在才上交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密码给那波,当然艺人也有各自的风格, 大部分时候还是邵非自己发博, 但要注意贴合自己阳光的形象,那波给他定下了接下去要走的路线以及行程安排。   “你现在竖立的人设太普通,阳光、吃货?圈里多了不稀奇, 不够印象深刻, 有什么怕的东西?比如会不会花粉过敏, 会不会恐惧黑暗,怕不怕蟑螂……等等都可以, 我们会根据你的特点加以润色。”那波翘着二郎腿, 翻阅着通稿内容。   邵非却有些不认同, 当然这时候和经纪人唱反调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有些事不提意见, 反而不利于他的发展:“我觉得刻意立人设, 如果表演过了粉丝反感,而且没做好崩了团队也要焦头烂额。”   那波看了他一会,眼中透着些许赞赏:“还算看得清,那这点先放着,接下来是我目前争取到的几个通告, 你先看看。”   “这是不是……太好了点!?”邵非是真的惊讶了,还看到了之前那波说的公司接下来的重点投资项目在其中。   “这就好了?”这孩子真是太实心眼,有那么好的云梯,也不知道攀爬。   与团队讨论完,已经很晚了。   比起以前的无忧无虑,现在的邵非遇事总会多想一层,第一个世界如履薄冰的感觉再一次出现,或许比那时候更严重,在开局糟糕的情况下他要更注意把握尺度。   就在快睡下去的时候,收到了姜析的消息,他这里就设置了两个特别提醒,一个是先生,一个就是姜析,邵非从薄毯里钻出脑袋,头发蓬乱,眯着眼点开来,在看到“先生”两个字时那些困顿也灰飞了,这已经成邵非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反射条件。   发笑话?   邵非:我都快翻烂笑话大全和搞笑新闻了[毫无保留的我.jpg]   姜析:先生已经快一周没睡了,你尽量把话题往这方面靠[老哥,这波就靠你了.jpg]   邵非还是明白的,原著里没有的失眠症这里出现了,这可能就是系统说的转换成真实世界的偏差,但姜析这么八面玲珑的人都毫无办法,他怎么可能劝得动,姜析现在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身为一个积极争取大佬注意的后辈,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迎难也要上。   不过,那么明显的尬聊,和那些圆滑又知情识趣的人怎么比?邵非想到娄泽说的那些话,眼眸暗了下来。揉着头发,回想着相处的每一个小细节,要投其所好。翻开手机相册,从里面找出平时做鬼脸的照片,五官都变形了,嗯,够丑够猎奇,点击发送。   再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想到几次看到的不间停的咖啡,原著里陆云虽也是工作狂,但没那么严重,他旁敲侧击过姜析,这样都持续十几年了,最近更是变本加厉,要不是灵魂力强悍,谁扛得住。   小野猫:【图片】   叮,陆云看了眼。   眼角微微上扬,手比眼快,点击了几下将照片保存,大概是从没见过这样另辟蹊径的撩人手法,陆云凝视了一会,下午刚淡下来的燥热又涌了起来,瞟了眼正在闷头吃着迟到晚饭的姜析,姜析动作一僵,不过男人并没反对的意思。   先生:不是去睡了?   每天早中晚三次,邵非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发过了。   他发现最近先生回复的字数越来越多了,再接再厉,争取再刷刷好感度。室友刚回来,就看到上铺的邵非难得没有倒头就睡,还面带笑意地回消息,邵非经常笑,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舒服。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了,室友叫吕俊,在餐馆打临工被星探发现进来的,能被乐皇签入自然硬指标都很不错,他格外拼命,也很懂得把握机会,比如前几天在娄泽漏资源下来的时候,听到风声,跟着邵非的时候顺势认识了娄泽。   小野猫:我就想看看您有没有睡,嘿嘿   邵非发完有点忐忑,后面两个象声词看着有点傻,不过太认真,和那些舌灿莲花的比,他就更没特色了。   先生:怎么,想教训我?   小野猫:不敢的,就是担心。   担心…真是个暖极了的词。陆云挑了挑眉,没想到被猫爪子反挠了一下。不晓得这是姜析示意的,还是邵非真心的。不过相比之下,比起那个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噤若寒蝉的小东西,这样的更令人心动。   陆云点了点屏幕,没回,邵非想到姜析的作息时间,毫无疑问陆云有过之无不及,找了几个养生的链接发过来,全是按时睡眠的重要性。   陆云就点开其中一个看了几眼,嘴角含笑,哪个说话不是弯弯绕绕的才说目的,也就这傻孩子,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邵非像在哄个大孩子:先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陆云下腹微微一紧,久违的快感冲刷着这具清心寡欲良久的身体,心里的火苗,像是被浇了几滴油,轰得一下蹿了起来。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话让陆云想到下午,邵非发了张健身照,青年脸上布着汗水,发丝吹落,平日清透的目光显得诱惑,折射细碎光芒的汗珠沿着脖颈往领口坠,湿透了背心,将那薄薄的肌理形状都勾勒了出来,可以看出邵非将身材管理的很好,是一种少年跨度到青年的潮气蓬勃和魅力四射。他却想着,如果能染上别的色彩会更诱人,体内产生一种扭曲的兴奋感。   不过陆云很快就想到这样一张照片不仅仅是他独享的,之前那个所谓的金主,叫什么陶什么的,什么东西,长得歪瓜裂枣,公司也是小的不行,眼睛瘸了。火气不断翻涌,邵非简直是一个寂寞难耐的gay的状态,他这样撩过多少人?当即黑了脸,让小孩不能把照片发到任何地方。   陆云将欲望滋生的波动摁了下去,也许,他只是太久没找人了。   几乎是烦躁地打出几个字:别惹我   他不知道,再任小孩挑逗下去,会发生什么。   邵非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等陆云发回的消息,邵非愣了一会,笔直的思维还没转过弯。   下铺的吕俊在看教学视频,被邵非盯得久了,问他怎么了。   邵非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去,引得室友笑了起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位姑娘八成对你有意思,你这一撩一个准。”   邵非当做没听到姑娘两个字,整了整神色:“不可能。”   “什么?”   “我说不可能对我有意思。”   “我就说一种可能性,你那么认真干嘛。”   邵非慢慢回味过来,娱乐圈不比别处,在这儿对性别与感情属于黑白混搭的模糊地带,特别是陆云这样的哪怕他不想,遇到的诱惑也是不分性别的,之前的话还真有可能……   现在这样越解释越黑,犹豫地拿起手机又放下,算了,他本来就在陆云心里没什么好形象。   邵非崩溃地盖上被子,将蒸发着热气的脸埋进被子里。   .   陆家。   月色静谧,空调的凉风划开薄纱窗帘,在空中飘荡着波浪般的弧度,落下淡淡的阴影,床上的男人紧闭着眼,眉头锁着,哪怕几夜没有休息,睡眠依旧不稳,长期折磨他的梦境再次光临。   汗水密布在额头上,辗转间一种难言的渴望拨开灵魂深处的迷雾……   …………   仙气渺渺的山峰中,仙鹤踏着步子漫步在殿顶上。   青年焦急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那张熟悉的容颜上满是焦虑,半是斥责半是担忧:“你怎么会受伤?何人能伤你?”   青年的手指摸上了他赤着的肩头,伤口深可见骨,烧焦的血肉外翻,被冰灵气封住了伤势。柔软的指腹轻轻按在伤口周遭,见比自己想的严重,天生微翘的唇抿了一下,但柔和的五官再生气也像在撒娇,立刻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瓶药粉,却被男人抓住了那只纤细的手,稍稍一用力将人拉近自己,四目相对。   手指贴在青年柔软的唇上,惹得容易害羞的恋人缩了缩手指,淡红色泽的脸颊令人蠢蠢欲动,几乎是贴着青年的耳畔,缓缓道:“小伤,别放心上。”   “又是去地底……啊!”青年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吻住,攫取他口中的湿软,青年只象征性地推了一下,连力道都是软绵绵的,辗转吸吮间轻轻ding开,又是一次攻城略地般的翻动,青年的脸越来越红,一丝媚色让男人迷醉,他忍不住摩挲着那人柔滑的颈侧:“你的灵根还需要调养,这些药材只有地底有,我亲自去取也放心些。”   “若是被人发现你与地底……别,嗯…”又一次被吻,青年眼见推不开,微微喘着气躲着男人无休止的缠绵,每次说要事这人都能这么打岔。却被按住了后脑勺,微醺的眼神透着迷离,引得男人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青年被这大幅度的动作惊地倒吸一口气,却被男人柔软的湿滑几乎攻击到喉咙,将他的惊呼尽数吞下,抱着他走向后方池边……   两人衣衫尽湿,温热的水汽中两人的身影几乎融在一起,男人爱怜地轻啄着,青年想到了什么,从迷离的状态渐渐清明,见男人还有往下的趋势,衣衫不翼而飞,那滚烫的地方随时都能冲刺而来,又躲了起来,男人有些不满,百年来的焦灼感折磨着他,扯开衣带就将青年的双手绑了起来,不紧却无法挣脱。   青年扭动着身体,妄图挣脱,打湿的身体若隐若现,更引人沸腾。   可他的挣扎依旧刺眼极了,男人边吻着精致的锁骨,边含糊着:“我对你的心意还怀疑?或者在你心里依旧把我当成师父…”   青年很为难,潮红的小脸有些情动和无奈,望着手指上那只套在无名指上的储物戒,纤细的手绕过男人结实的胸膛,轻轻揽住他:“除了这个……其他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邵非,你不擅长撒谎,你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我。”他笃定着,发狠地啃咬着青年,不再给他说话机会,免得说出来的都是他不爱听的。   男人掩饰着眸中的受伤和暴戾,紧紧箍着青年不让他动弹分毫,看着白皙的肌肤上展开一朵朵红梅,体内的躁动反噬地越发厉害……   …………   陆云猛地睁开眼,喘着气,环顾周围,恍若隔世,梦中人迸发的欲望与暴躁也同样影响着他。   今天若不是小家伙提醒,必然又是彻夜通明,一旦入睡,这梦又再一次光顾。   他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空调的冷风发着嘶嘶的响动,窗外传来的蝉鸣被玻璃窗阻隔了大半,静谧的环境却依旧让男人觉得烦闷。   男人撸了一把汗湿的头发,闭上了充斥着暴动气息的眸子,单手扯开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眼中的欲望和渴求没有因为清醒而降低丝毫。   目光下垂,望着已经有了反应的地方,又来了。   此时,床边闪过一道幽蓝的光,手机短信,am04:13,小野猫:先生,早上好,您昨晚有睡吗?(≧v≦)我要去买早餐,想不好吃鸡蛋饼还是豆腐脑锅贴~   邵非好似完全忘了前一天晚上那条让人尴尬的回复。   某处好像闻到了那人的气息,疯了似的冲刺,耸得更高了。   陆云意识到什么危险,操起手机就往墙上砸。   他的力道很重,砰一声手机砸到墙面又掉在地毯上,光线还闪着,他死死盯着,像是一只露出利爪的猛兽。   待光线暗了下去,撑着额头,他究竟在想什么。   从少年时期第一次有了成人反应后,这个梦就没有停止过,就像一出出单元剧,每日都在接连着上集内容播放着,一开始梦里青年的面容还是模糊的,后来越来越清晰,他知道对方叫邵非,梦里那个“自己”的弟子和爱人,爱人这个词有待商榷,在他看来,是那位叫邵非的青年权衡利弊下的妥协,一个想得到庇护,一个想得到人,僵持了足足六百年。   里面的剧情,有记得的,有随着醒来遗忘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每次梦醒,那个叫陆渊的男人总是在提醒他去找人。   找什么人,与他何干?   毫无疑问,陆云没什么代入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部特别枯燥的电影,他只是观众,看着自己毫无兴趣的剧集。   他从不相信前世今生,更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没人会喜欢这样不断播放的梦。   他觉得可笑和鄙夷,居然追求了六百年都没得到!他怎么可能和那么无能的人有关系!   陆云不喜一切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更妄论被其他人控制,这梦就在被无形的东西控制着。   想让他去找个虚无缥缈的人,简直痴心妄想。   只要不入睡就不会做梦,从那以后他开始失眠,精神上的自我约束令他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这不是药物能治疗的。   随之而来的是对同性恋日益反感,他没喜爱过任何一个男人,更无法理解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会起那种心思。外界传言陆云厌恶同性恋,根源就在这里了。   时间久了,他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邵非这样一个人,直到那年他得到陆家家主的位置,偶然遇到一个和梦里青年长相、名字都一样的小少年,才读初二,除了稚嫩一点,几乎都是梦中人的翻版。   那少年被双亲抛弃,奶奶年事已高,他便资助他,看着少年儒慕地望着自己,依赖自己,陆云一开始只是好奇,他不信梦里的一切,也不希望自己像梦中那个男人一样。   既然遇到了,那就干脆把人放在身边。   少年只是他给自己的考验,很快他开始腻烦和不待见,少年眼中的贪婪和心机他看得一清二楚,任何想接近、对他有各种目的的人,都是这样的眼神,后来更是各种陷害手段层出不穷,他没那么多时间来养一个花样心思过多的人。   疏远了很多年,虽然没有停止过资助,但陆云几乎忘了这个没多少存在感的少年,直到一个月前,他再次来见自己,以往傲慢矜骄的头颅缓缓垂下,请求他帮忙的时候,那双眼眸中带着严肃和真诚,还有点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笑容,似曾相识。   陆云起身,全身的热气无处安放,将空调调得更低一点,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一身睡衣进了浴室,没一会,里面传来水流声,还有断断续续男人的低喘与隐忍的声音,氤氲的雾气遮掩了男人心底压抑着的情潮。   出来后,看着远处地毯上的手机,弯身捡了起来:给我买一份,一样的。   我与你不同,追了六百年还没得到人,懦夫、废物!   尴尬的时候怎么办?那就当那件事翻篇,不去提它。昨天邀请大佬一起睡的邵非,现在胆子不比曾经两个世界,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邵非了。   三天短假很快结束,邵非已经回到片场,因为是取景地,并不是正规拍摄场地,早餐店在离得有些远的小镇上,邵非刚排队买好豆浆和锅贴,看到消息差点把豆浆喷出来:我给您送来?   先生:不用,我过来拿。   等等,那意思是说先生要过来?   虽然可能只是顺便,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探班?   邵非回去后副导演让他过去一趟,但很快又让他先去准备,邵非没想太多就去等造型师了。听说今天有两位流量大咖要来客串,都是乐皇近两年上升势头很猛的艺人,其中本剧的男主吴均霖也会过来。   邵非心道果然如此,一点小期待平复,紧绷的心情缓解了下来。问熟悉的场务要了两个保温盒,将冒着热气的锅贴和豆腐脑分别放进去,又要了个盆子给它们泡热水。   到了时间,小茹给主演们做好造型,空晴虽不是主演但剧组人对她特别客气,荣安影视也是投资之一,她刷着微博,让小茹过去给他去先做。何珊珊啧了一声,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说她会不会对你?”   邵非客气地表示感谢,转头敲了何珊珊一个栗子:“别做白日梦。”   他可不会想别的,要知道她那位二代男友为了让她上位,接下来就会为她投资一部专门为捧她的网络电视剧,她不可能想不开甩那位二代,多半是为了结个善缘。   小茹摸着邵非柔软的脸颊,心道这么好的皮肤摸着真是享受啊。   邵非总是来的最早的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把所有人台词都背出来的演员,哪怕他只是演其中一个小单元剧,敬业程度让她很欣赏,好感度也是这么来的。她看着邵非在给保温盒泡滚水澡,冷了又重新烧了一壶开水泡。   “在泡午饭吗,你自己做的?”   邵非打哈哈:“不是,随便泡泡。”   何珊珊给他去接水,回来后脸色不好,问她也不说,没一会跑出去打电话了。   邵非嘴里背着已经滚瓜烂熟的台词,又抬头看一眼保温盒,神色中有些异样。   “你居然也会紧张?”小茹见他与平时不同,似乎有些焦虑。她觉得邵非演戏的时候很专注,根本是全情投入到角色中,平时很少见他这样。   “我是新人,怎么可能不紧张啊!”邵非失笑道。   因为知道紧张只会坏事,将好不容易等来的戏份拱手他人。与其表现出来,还不如静下心好好演,拼尽全力博一个机会,他的性格不适合圈子,那总要在别的地方加倍努力。   小茹见过很多新人都是这样乐观拼命,只是有时候一个机会不是轻易来的,哪怕来了,也有可能竹篮打水。   “你是不是听说那件事了?”   “哪件事?”   “就是蓝石影业的兰总有意把你的角色换下来。”   邵非怔忡了会,最近兰总有邀请过他去一个饭局,不过被他推掉了。   邵非立刻冷静下来:“我还剩两场戏就拍完了,现在换下来不划算,这笔投资不是白花了?”   小茹见周围没人注意这里,弯身对他说:“应该还在协商,刚我经过导演室的时候,听到争吵声,说实话,刘导应该是很欣赏你的,我听他在骂人,就是他普通话实在不普通,气到后面全程飚英语。”   这样一说,邵非也知道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了,刚才副导演让他过去可能也是为了这事。   “如果要换,会换成谁?”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云:无能,废物!   陆渊:看把你能的,我等着(冷笑)   陆琛:要不是老子一个不留意,有你们什么事   .   小陆子只是看起来过尽千帆,他还是你们的小纯鹿   . 第93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既然是在这个圈子里的,那怎么玩都有个套路, 有什么变动互相心里都有数, 这是得罪人了。   一部片子从定方案到出品宣传, 中间每一环都少不了, 投资方指着大卖,制片人边要看金主爸爸的脸色, 边要权衡各方人员平衡,还要顾着宣传及话题。   如果邵非是流量艺人, 那制片人还会委婉些,但邵非只是进圈快两年还在十八线徘徊,险些要出圈的边缘艺人, 这多出来的工作量和耗费的资金让他去哪里筹, 投资大爷只要一脸这是你们艺人的问题就能推得一干二净,还不是要他去求爷爷告奶奶补上漏洞。   《你好,南先生》主要投资落在蓝石影业上, 乐皇虽也有投资,但它一年策划的影视项目多如繁星,特别是今年上半年到下半年主要资本都在综艺上,不可能每一部都占据主导。这方面的投资是由企划部规划金额和后期投入的, 每一项都有严格的支出明细,如果亏本到时候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员都会被追究一定责任, 也是这样的严谨才能造就乐皇娱乐今日。   邵非先打了个电话给那波, 那波这会儿正在和上门求情的娄泽说话, 娄泽没想到那波居然能直接把自己转给B级经纪人单独带, 看着是被重视,只有大牌艺人才能独享一个经纪人,实则是被踢出那波的关系网之外了,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接到邵非电话,那波听到这情况,让邵非先稳住最后两场戏,他会去协调。   那波分析了利弊后,就不想搭理娄泽了,他这里要带的艺人太多了,两位一线有经纪人团队打理,还不用太操心,但其他小花小草也要资源要曝光,他每天简直就是围着这几位祖宗在转。   娄泽嘲讽道:“我现在在上升期,等到《传说》播出后,更是前途无量,您舍弃我,根本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再说,您真以为陆董会欣赏他吗?”   那波皱着眉头,显然娄泽知道一些内情。   邵非静下来后去了一趟导演室,正好制片人也在那儿,劈头盖脸就把邵非训了一顿,这样的换角如果不是艺人作妖,投资方是吃了那么多闲工夫来换角。   制片人刚小心给兰岚道歉后,看到进门的邵非,所有火气都往他头上堆,训得自己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邵非解释道:“我没得罪……”   “现在是这个问题吗,你是兰总吗,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还是自信到认为自己左右逢源,你要真有这能耐,用得着在这里抢个小配角?我现在看到的是结果。”   制片人骂了十几分钟,发现这个小年轻居然一句都没顶撞,火气也下去了点,经得住骂,在新人里算心性不错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招惹的兰总,无论如何都要去道歉,用什么办法都可以,让她消了气,这件事既然是你引起的,就不要累得全剧组都被你拖了后腿!”   邵非神色僵硬,看上去对道歉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积极,制片人哪里看不出来。   “现在的年轻艺人,什么都还没做成功,就眼高手低,你要不愿意也行,没人会逼你,你这个角色多的是人抢着要,无片酬都有人愿意倒贴,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乐皇每年输出的艺人质量都相对高,颜值、才艺、拼劲在业内都有名,但这也是大公司的问题,有些小艺人看的圈内光鲜亮丽多了,眼睛都放天上了。   邵非已经猜到兰岚的套路,道:“我会努力补救的。”   制片人脸色稍霁:“不是努力,是尽你所能!”   听说外头来了一个流量艺人,制片人听闻就先出去招呼了,放邵非一个人在里头想办法平息这事情。刘全新刚与乐皇那边联系过,其实只要乐皇那边愿意施压,蓝石影业也不可能再揪着不放。但显然邵非这样没有成绩的新人不值得管理部来费心,对于其他艺人反而是机会。   邵非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惊讶的,虽然那波开始重视他,但如果经营管理部直接压下来,就另当别论了。   “他那人骂过就忘了,剧组资金不足,老余最近也是急上火了。”请了那几位流量后资金就开始短缺了,连后期的费用都要缩减,资金周转不及,如果这时候演员出现个人问题,不动火气才怪。   “我理解的。”邵非低声道,看上去乖巧不来事儿。   刘全新看着眼前特招人疼的青年,心一软,这孩子不出名还真不冤,这性子怎么吃得开。   最有效的办法无非是邵非赔礼道歉将事情彻底抹掉,或者他直接退出,然后继续等待其他渺茫的机遇。   “别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我记得你经纪人是那波,这人就是我也听说过,有两把刷子。别想这些事,今天吴均霖会过来,抓紧时间调整状态,拍了再说。”刘全新脸色也不好,身为导演这部戏关乎着他在国内的职业生涯开端,他比任何人都重视,如果不是欣赏这个年轻人,他甚至会和制片人一起押着邵非去给投资方道歉。   他们需要的是不惹事的演员,不是来给他们找麻烦的,哪怕不是艺人的问题。   他纯粹是站在一个导演的立场,可惜了那么一位天资卓绝的演员。   在导演出去拍流量大咖的戏后,邵非闭了会眼。   都是套路,只不过这次套路到他而已。   多么容易轻巧,她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他的努力一次性否定,像他们这样的段位,想要人低头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要是自己出手了,都嫌降了格调。   邵非觉得自己就像只小猫小狗,随便他们喜欢便喜欢,不喜欢就丢了,不带眨眼。   既然处在这洪流中,不进则退。   邵非干脆地打电话给兰岚,那头很快接通了,好像知道他一定会打来。   “这还是你第一次打来电话,怎么都邀请不到的大明星?”女人咯咯直笑。   邵非淡声道:“您何必埋汰我,您想要什么?”   女人似乎挺喜欢邵非的直接:“我说什么来着,这世上没人能拒绝我。”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邵非却没欣赏的心情,他这时候特别理解原著里女主的想法。   如果我要找人,为什么不找个我喜欢的,更让我心动的。   从女人送名片到现在,他虽然以自己的方式躲了过去,也次次照顾着对方的颜面,但也许是处理地太好了,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屡战屡败后,女人就开始迂回了,她甚至料定了乐皇不会在乎这个挂靠艺人,既然这么不在乎这么个宝贝,那不如让她来培养,只是一点小手段就能得到个天赋极佳的摇钱树和贴心有趣的情人,一举两得。   乐皇不懂珍惜,把珍珠当做鱼目,那不如让更有眼光的人来接手。   “我会发你时间地点,带你去见见人,拓展下交际面怎么样?”女人终于得到邵非的主动邀约,却只提了个很简单的要求,甚至这对邵非来说是百利无害的。   这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样有手段却又点到即止的女人,很有魅力,她懂得什么时候要给男人体面,就算是刚刚吃过她手段的邵非都难以讨厌她:“好,我等你消息。”   难怪,后来黑化的女主一开始也不是她对手,段位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们都没提邵非换角的事,她这是在钓鱼,看他的表现待定,放长线。   见招拆招吧,实在妥协不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想周旋周旋。   他要不要去勾搭陆云?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陆云也还没厌烦他。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让邵非吓得血色全无,不提陆云对得寸进尺的人的手段,就说他自己,他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设想?   陆云再有魅力,那也是男人!   邵非,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的?是不是失心疯了,一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何珊珊刚开门进来,就差点被邵非撞上。   邵非也顾不得她,冲向洗手间,用冷水拍着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哪怕是设想也不能有。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满是迷茫和慌乱。   他……还是正常男人吗?   邵非一头撞上镜子,恨不得把自己撞醒。   默念:我是维护员,维护男女主感情,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将这一丢丢小苗头彻底掐灭,邵非掏出手机的时候已经完全将那些心思通通消灭了。   小野猫:先生,要不我还是让人送来吧   先生:不希望我来?   小野猫:不是,我就是觉得太耽误你时间了   陆云刚来到地下车库,坐入车内,嘴角含笑,自家孩子虽然不圆滑,但忽然蹦出的一些话总是很熨帖。   圆滑的人他见的多了,还不如这种不会说话的。   陆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口味奇怪。   吩咐司机开车,回复:不耽误。   邵非回了不失礼貌的一句:那我等您。   等你。   陆云回味了一遍。   这孩子,怎么能那么甜。   .   那波接到邵非的电话后,就开始走动关系了。   陆先生一句照顾也不是让他来和稀泥的,那波从着手准备的时候就看过邵非这次推掉不少综艺专心演的这部戏,整部剧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角色能够讨观众喜爱,哪怕是小配角,也要看角色设定出不出彩,因为配角红了的角色还少吗。邵非这次的选择,让那波还是认可的。   打电话向蓝石的负责人了解情况后,那波就到了管理部,希望对方施压,这边的总监边安抚那波,边把皮球踢到别的部门,眼看这事要拖下去,那波就直接上报了乐皇的首席执行官杨总。   杨总还在出差,正在动车上,等听到这情况,斥责道:“那波,你是刚当上经纪人?连这都需要我教,公司请你来喝茶的?”   “杨总,这位艺人后面的发展方案我已经提交企划部,我非常看好他。”这事说小也小,杨总这边打个电话,就能把这事揭过去。   那波是杨总一手提拔上来的,也算是爱将了,倒是多说了几句:“公司任何一个决策都是有规章制度的,这部戏我记得兰岚是总投资,她要换个小配角算什么事。就是换人,还是咱们乐皇的艺人,没差。连兰岚都看不上的要换角,能有什么出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这么糊涂,我看你下一次评级也过不了。”   “但这人是陆董让关照的。”   那头更像听到什么大笑话:“你把陆董当什么了?陆董为人严谨,从不徇私,更不会碰自己公司的商品。这小艺人还挺有本事,连你都当真了。”   被这么一说,那波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幻听了。   “那艺人男,还是女?”   “男的。”   杨总一句平淡的评价:“你这艺人心思太大了,我们养不起。”   那波知道这意思是让他放弃邵非的意思,别把事情闹起来。   “陆董快订婚了,这种时候别传那些不好的消息出来闹心。”   那波犹豫了一下,道:“那陆董反感同性恋的传闻……”   “是真的。”   还要说什么,那头说了句让他自行处理好,就挂了电话。   那波发消息让邵非好好演,并没有说事情的处理结果。   邵非却已经闻到了味道,其实也是应该,这场戏无论换成谁,乐皇都不亏,兰岚出手就是都料到了。   邵非可能被换角的消息,渐渐地传开了,但今天要来客串的流量大咖已经吸走大部分注意力,并没有人在意他们这边的变动,空晴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有些看好戏的样子,她就不信邵非没门道能把自己的小破车开进陆家大门,会咬人的,通常杀个措手不及。   邵非到片场的时候,与制片人说了几句,制片人也懒得再教训了,不耐烦地让他一边儿待着去。   邵非暂时处理了这次的变故后,依旧专心地在旁边观戏,好像之前的传闻对他没任何影响,听着导演指出演员的问题,边在脑中演练。   何珊珊回来后欲言又止,她从那波那儿得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曾经对艺人这个职业抱着无限期待的她,最近沉默了一些,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怎么闷闷不乐的。”邵非又给大佬的早餐重新换了热水,手指按着保温盒起起伏伏。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都火烧眉头了。   “都发生了还能怎么办,我只管演好我的戏,其余的不是我能控制的。”   看邵非不在乎的样子,何珊珊有些难受,她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努力,为了找准周启瑞的口音和那种压抑的状态,能半夜里一个人练声练到声音都哑了,像个傻子对着镜子不断调整表情,因为邵非本人与剧中的嫌疑犯性格南辕北辙,他要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就要把关于邵非的特点全部扔掉。别人都说邵非天赋卓绝,但却没看到他私底下不要命的练习,他根本没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她将邵非拉到角落,道:“你可以打给陆董啊,你们不是认识吗?你放心,那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邵非目光凝滞,那天在餐厅先生忘记抽回手果然被看到了,知道解释不清,而且可能会给陆云造成不好的影响,他干脆道:“先生是我的资助人,我们也只是认识,除了我以外也资助了其他人,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不要那么想当然。   何珊珊瞠目结舌:他都那么明显了,你当我瞎的?   何珊珊还是有些不甘心,她陪了邵非很久,就知道他怎么从边缘开始挣扎的:“我也知道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和流程,但这事明显是蓝石那边无故找茬……”他们争取一下有什么不行。   “你知道先生最厌恶什么人吗?”   被邵非的脸色慑住,何珊珊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自以为是,不思进取,企图走捷径,贪得无厌,以权谋私……”他永远都记得,原主找金主后,先生生气的模样,那失望的目光,使他丝毫不敢有侥幸心理。   何珊珊其他的没感觉到,呐呐道:“你真了解他。”   邵非一僵,耳垂染了一丝红,像羽扇般的睫毛垂下:“实话实说而已。” 第94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待回味过来, 邵非看着何珊珊的表情颇有几分古怪, 他家小助理现在说话都自带几分霸气了,女主的成长比他想的还要来得快。   流量大咖的戏份并不多, 刘导为了配合对方时间把他的戏份提前拍了,本来打算直接走的,只是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什么,眼睛一亮就准备留下。邵非身为同公司的后辈,也去打了招呼,对方看了他一眼, 认不出邵非是谁, 意思意思笑了下就低头玩起了手机。   不远处来了一辆保姆车,男主吴均霖终于在全剧组的期待中出现,他身姿挺拔, 拥有栗色的短发,泛着迷离色彩的眼眸自带几许邪气, 正是那次邵非在车库看到与兰岚拥吻的男人,虽然当时是背对着他的,但邵非还是能记得特色。   吴均霖在经过邵非的地方顿了顿, 目光透着些许复杂,还没等邵非回神对方已经走远,被工作人员围上前换造型外加讲戏。   刚才他们离得不算远, 邵非看得出他非常疲惫, 脸色也不好, 趁着有热度的时候一次性接拍了三部戏, 中间还要穿插广告和代言,去每个剧组赶工是日常。虽然这样会引起不少黑料并打上不敬业的标签,邵非却有些理解,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带着一种紧迫感,他自己也有。   “不去要签名吗?”邵非记得在文中何珊珊很迷这位的,来当助理都是为了这位,他刚才看到吴均霖在快速签名。   “我很忙的。”这时候了还追什么星,我现在最粉的人是你这个二愣子。   何珊珊见说不动邵非,又心疼了大半晌,低头准备毛巾、感冒药、替换衣服等等,待会有场雨戏要为自家艺人提前准备好。   邵非今天的戏也开始了,这几场戏安排得比较紧凑,其中有几幕编剧还有所改动,几位编剧一直在旁边讨论着。邵非先与小童星配合演了一遍,刘全新看着监视器中回播的一幕幕,指导着邵非其中几个细节的表现,邵非认真地听着,末了刘全新看了眼还在抽烟思考人生的制片人,含笑着拍拍邵非的肩膀,不提别的,能尽快处理变故,压住场子,在重压下还能静下来观戏演戏,而不是第一时间上蹿下跳,这点就是他这年纪都不一定做得到。   邵非将自己的理解与似懂非懂的小童星解释,邵非很适合和孩子交流,他总会把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拆开来用孩子听得懂的方式传达,等对方听明白了,小女孩就粘着当邵非的腿部挂件,看的不远处其他演员善意地笑着,何珊珊也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意,她胸中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想让全世界知道我爱豆是个多优秀的人。   将这温馨一幕拍了下来,发给那波,给那波的团队提供“素材”,这是她现在养成的习惯。   场记打板,正式开拍了。   邵非扮演的周启瑞绑架了剧中男主的侄女,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绑架的,她甚至很喜欢这个愿意陪她玩耍的小哥哥,平日里很少笑的周启瑞满是阴霾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在阴云密布的天气中,破旧漏风的房间内,玩得满头大汗的一大一小满是笑容的躺在地毯上,一个俯拍镜头显得温馨,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完全没了凶狠的模样。   场景替换,近景镜头,邵非握着小女孩的头发为她梳头,发丝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中滑落,特写镜头中他的目光格外温柔,像个天真的大男孩,空中飘来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她想让周启瑞陪自己去游乐园。在后期中这部分的声音会做特效,让它显得空灵和梦幻,就像是周启瑞死前的梦想。   喊“cut”的时候,邵非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给与他配合演戏的小童星。   邵非看过去,刘全新看着监视器回放,没抬头,却对着邵非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邵非每每得到导演赞许,是他情绪最高涨的时候,这是被认可的成就感。   这场戏结束,导演们让工作人员去准备喷水器,后头有一场雨戏,也是周启瑞最终死亡的一幕。   吴均霖的造型也换好了,只是天空不作美。   一开始只落下零星的雨滴,后来越来越大了,工作人员匆忙搭起棚子,导演也是干脆,把这场戏提前,连续拍摄,邵非的状态也得以保持。   另一边,陆云正在过去拍摄地的路上,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陆云倚在后座,随意交叠的膝头上摆着一台笔记本,正在视频会议,那头在为收购一家老牌电脑公司而争论方案,每个部门在会议上据理力争,陆云听着各部门领导人的讨论声有些头疼,简直像一百只鸭子在耳边闹。   关闭了语音话筒功能,打开最近刚让小孩给自己申请的微信,点开里头的对话框,这是加好友时小孩发来的语音,陆云点开来。   “先生,我是邵非。”   嫩嫩的,自带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   这声音让坐在前排的姜析没丝毫陌生,见鬼一样的转头。   陆云掀开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姜析佯装镇定地处理自己手上的文件,心里的弹幕快刷屏了。   陆云重复听了几遍,满意了,心情舒服了点。   继而打开小孩孝敬的照片,都是这段时间邵非发来的生活照,已经积攒了不少了,感觉眼球都净化了点。   头发软的,皮肤软的,就连笑容都是软软的,单单看着就带着甜味。   为了抑制那种不受控制的心动,陆云近一个月加大了工作量,只想以此麻痹自己,这样的行为间接加深了邵非对陆云工作疯子的影响,这也是姜析常常累到没力气向邵非吐糟的源头。   但现在这根名为理智的弹簧,反弹回来了。   如今的陆云,颇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   剧组找的是较远的取景地,这一片几乎都是施工地,路面坑洼,哪怕是性能极好的车也有些颠簸,陆云对着电脑简洁扼要地说明了问题后,暂停了会议,关上电脑,扫向下方坑坑洼洼的地面。   那孩子每次去剧组,都是怎么赶的?   前方因为施工被栏了道,车辆必须绕行,但如果绕行就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先生,我们是绕行还是回去,下次再去探班?”   “下车步行。”陆云摘下金框眼镜,掩去了些许犀利神色。   让司机开过去绕到剧组附近等待,自己则是下车,姜析立刻追了上去,为陆云撑伞。   陆云身上落了几滴雨,看了眼远处,拿过伞,让姜析管着自己就行。   姜析看着先生的皮鞋踩在泥泞的土地上,西裤上也有零星泥土星子,姜析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拘小节还“浪费时间”的先生。   还好这段路不远,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制片人老余正在外头抽烟,愁的他最近都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   看到远处撑着黑伞缓步而来的人,作为专业的娱乐人,他善于观察每个人的特点和性格,只远远看一眼就有点心猿意马,这种气场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   纯黑的发色被规整地一丝不苟,俊美至极的面容被通身的气势掩盖。只不经意瞥一眼,就令人肃然起敬。   男人像是悠闲地走过来,在雨幕中透着水墨画意境,神色间有些淡漠。   无法言说的,他一出现,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男人渐渐走进,制片人就觉得那张脸实在有些熟悉,好像是……!   暗地里道了一声:“卧槽!”   手指一松,烟头掉在脚面上都没察觉。   虽说这部剧乐皇也有投资,但这哪能请得动这位。哪怕是以前那些大制作,也从没听说过这位大佬会来探班,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今天的确比较特别,男主来了,两位流量大咖也来了,这是造势还是?制片人哪怕是个老江湖,也有点摸不准大佬这次的路数。   立刻跟了上去,想为陆云打伞,却被男人身边的姜特助阻止:“不用麻烦了,先生随便看看,你去忙吧。”   制片人立刻笑道没关系,不忙不忙。   开什么玩笑,在这位面前,再忙都要空出来。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生怕大佬体验感很差,剧组大部分取景地的条件都不怎么样,而且现在还下着大雨。   男人在外圈粗粗扫了一遍,没看到人。倒是眼尖的流量大咖和吴均霖看到了他,脸上的惊喜都快要溢出来了,陆董好像从来没探班过?   他们忙要走过来,都被姜析打了手势阻止,先生刚犯了头疼病,低血压,正烦着,听不得一堆人扎堆在身边七嘴八舌。   空晴在远处的棚子下喝着蔬菜汁,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眼角抽搐了一下。   她单单猜测邵非有后招,没想到能操作这么犀利走位这么风骚,直接祭出一副王炸,这是要杀个寸草不生吗!   细雨飘了几丝进来,划过肌肤,她隐隐有些寒意,这圈子果然没什么巧合,也没什么单纯。   看起来闷不吭声的,却是藏得最深的。   陆云按着太阳穴,淡色青筋浮出,针扎般的刺痛令他没了平日的沉稳,也更简洁扼要。   微歪头,制片人多鸡贼的人,立刻很有眼色地凑了上去。   “邵非在哪。”   谁?这么普通的名字,一抓一大把。   制片人神情顿住,第一反应这是哪个旮旯里的人,猛地想起一张乖巧沉默的脸,心一沉。   “您、您说的是哪一位邵非?” 第95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还有第二个邵非?”   陆云开口说了进剧组以来第一句话, 没什么起伏,就愣是有种被雨淋到的寒气冒出来。   陆云眼神中带着些怏怏的, 只是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来他的病容罢了, 直当他是铁人做个陀螺转都不用放松一会的。   制片人的话明显可以感觉到邵非在片场不受重视的程度,老余在说完后,就觉得放在身上的目光凉飕飕的, 这时候说什么都有敷衍的味道,恨不得时光流转将之前那个嘴巴没门把的自己好好拍醒:“这哪能啊, 就那一个,一个!”   陆云却是不想理会了,有了定数,心底有道声音在说今天没白来, 本来没其他意思,现在却正好了。还没飘眼神过去, 姜析就已经心领神会了, 前去找工作人员问清楚动向。   任是意志力再强的人,心松动了的时候那情绪总能漏点下来, 偏又缝头疼思考不进,那说话就少了些顾忌, 多了份直接。陆云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心里的弦触底反弹,弹得陆云都快招架不住, 趁着不留意的档口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钻了进来, 扎了根。   那头吴均霖和一众配角群演去备戏了, 还不知道这边的变动,那流量大咖却是时刻关注这里的,他名叫尤敛,精致又漂亮,像个瓷娃娃,亲妈粉女友粉遍布全国,也是乐皇近一年来小草中拔尖的。   他知道有时候机会就那么一瞬间,错过就没了,立刻抢过老余要说的话,在这个时候插嘴道:“邵非师弟应该在他最后一幕那场戏的现场,刘导很重视他,这时候可能在找状态。”点一下自己身份,说明邵非的所在,间接说一下剧组的情况,这么开场是很适合的。   “带路。”陆云也没看他,吐出了两个字。   连连应是,完全没在意老余那透着警告不满的眼神,这得罪人和给自己争取机会,孰轻孰重不需要思考。心里打起了鼓,让助理赶紧跟在身边带路,他对片场也不是很熟。有点埋怨经纪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上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刚听到点风声说是这剧的出品人兰岚要过来探班才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也知道今天有哪几位艺人会过来。看来吴均霖与这位业界女魔头的关系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兰岚年纪不算大又漂亮商业头脑好,谁亏还说不准。他冲着的就是兰岚手里最新的那部海峡电影的角色名额,圈里的好资源,有眼睛的团队早就盯上了。他就想混个脸熟,看自家这边可不可以博个好的试镜机会,谁能想到兰岚还没来,却等到了真正重量级的,平时连见个面都预约不到的人物。   制片人俗称就是攒事儿的人,全剧组大部分演员那都是要他协调,察言观色是必须的,他已经意识到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年轻给坑了,坑的还没法说,这会儿灰头土脸地跟在后来,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空晴望着这群人离开,助理问不一起去吗?哪怕不知道来的是谁,看架势也小不了。   “这位老董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停留不了多久,与其跟着凑热闹,不如和小汤圆好好相处。”空晴没了平日天真烂漫的模样,纤纤玉手放下榨汁杯,她与邵非怎么也到了加微信的普通友人程度,锦上添花就low了。   圈里的友谊大多脆弱又不纯,但本也没什么非黑即白的感情。这颗汤圆虽说藏得深,却是难得清醒,出手也是快准狠的,来个王炸多干净利落,她没这本事却也佩服。以后就是断了这层关系想来邵非也能保全自己,再说平时相处起来舒服,她的确有真心相交的意思。   助理问小汤圆是谁,空晴笑笑不语。   何珊珊还在打电话,那波的团队和人脉已经被调动起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让蓝石先松一口,接到表妹三五不时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走关系,道:“这事情我会处理,你就看着他,别让他自己闷着闷着想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他现在状态怎么样?”既然陆董反感同性恋是实锤,那他们的关系肯定不是他以前以为的,那句“照顾”含多少水分,谁能知道?   “看起来没影响,但我觉得他不好受……”何珊珊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餐厅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表哥,回头看了过去。   邵非还坐在空旷的废旧工厂中,兜帽放了下来,头发垂着,远远的看去笼罩在一片阴沉中,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像是一个剑走偏锋的罪犯,连接近都好似会被他的气息割伤。   她不敢上前,演戏状态的邵非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气质,是全身心投入的,套句俗套的话,就是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   也许是这份认真,让她忽然觉得在邵非心里,他与那位大佬,不是可以被利用的那种感情,所以他才不愿意去麻烦丝毫。   “这事搁谁身上都没那么容易过去,没颗金刚钻的心怎么在圈里混?”   何珊珊觉得这话那波不仅是对邵非说的,也是对一直向往的她说的,这是劝告也是警示。   “作为助理,你还真是尽心尽责。”   挂上电话听到声音,何珊珊就看到转角走出来的男人,是她大学时期到两个月前的偶像吴均霖,有刹那的兴奋,但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嘲讽,那种居高临下的滋味让护犊子的何珊珊迅速防备起来:“偷听不是什么好行为。”   “我可比你先来。”吴均霖耸了耸肩,想起快递手机那些乌龙,“你家艺人可不简单,特别是对你这样没什么防备的小姑娘,赴汤蹈火也是一场空。好心提醒你一句,别陷进去,你玩不起。”   何珊珊听出来了,这样居高临下的蔑视,对方不喜欢邵非,应该是很瞧不上。   那边导演已经让演员各就各位,何珊珊不想与对方对峙,道:“你再不过去,导演就要找人了。”   准备离开,却被男人拉住手腕:“有兴趣做我助理吗?”   比起邵非,显然跟着如今已经流量和人气兼备的吴均霖更有前途,但何珊珊属于宠溺自家爱豆的“亲妈”型助理,刚才没炸起来都算不给邵非添麻烦了,道:“没、兴、趣。”   谢谢你的阴谋论,成功让我从二次元回归现实,果然粉爱豆是要谨慎的,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粉的是人还是禽兽。   也许是世界主要角色之间的剧情惯性,原著中的第一男配吴均霖与女主还是碰了面,并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看到邵非的状态,刘全新又说了会戏,让化妆师再给他整一下造型。   邵非再看到吴均霖的时候,对方脸上的疲态已经完全被妆容遮住了,过来与他温和地打了招呼:“之前错过了好几次与你搭档,你的戏感很好,很期待接下来的对手戏。”   邵非礼貌地喊了声前辈好,就与刚才对尤敛打招呼一样,这是圈子里的规则,无论前辈理不理会,不去做就容易被灌上个傲慢自大的tag。虽然所属公司不同,但吴均霖在圈内口碑维持得很好。被夸时邵非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对方的咖位其实完全不必要和他说话,他保持后辈的低调谦逊总没错。   何珊珊远远看着邵非那呆样,这就是个纯呆,却被以为是凹的人设。   心里有一口血不上不下,简直要操碎心了。   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总比被人看透好。   不过何珊珊还是想多了,不提邵非清楚男二的性子,哪怕不知道他在人际中也会保持一定警惕。   戏开始后,何珊珊感觉到周遭人员的骚动,虽然声音很小,但总归是不希望有噪音的,到时候现场收音很麻烦,虽然效果不好会后期配音,但哪怕是本人配音也不一定有当时拍的感觉,情绪要调动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她皱眉转头寻找骚动来源,男人站在不远处,一双沉静的眼透着令人安定下来的魔力,望着场内的某个方向。她的心脏都快窜到喉咙口了,只觉得怎么会来得那么凑巧!倏然看向已经入戏早就忘却周遭的自家还未察觉的艺人。   巧合怎么了,这就是命!   她咧了个大大的笑容,这几天下来,就没那么通体舒畅的时刻。   邵非与吴均霖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就被要求直接演出这一幕。   剧情讲到男主已经掌握了周启瑞窝藏绑架自己侄女的地点,并带着警队的人到了追捕地点,警察们将这块工厂附近团团围住,他们就像是大雨中的冲锋枪。他们要在想办法不伤人质的前提下逮捕嫌疑犯。可现在被绑的是男主的侄女,他们要更谨慎,男主更加无法冷静下来。   邵非站在楼道中,他已经把小女孩哄睡着了,牛奶里加了点安眠成分,到他玩完小姑娘都不会醒来。   暗沉的环境中,潮湿中透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的气质慢慢变得不同,与平时的邵非几乎可以说判若两人,与之前找状态时重叠,现在的他宛如被灌入了另一种思维,像是在阴暗龌龊的地方长出来的怪物,目光充斥着阴霾和扭曲。   他没感受过爱,也不懂真正的笑是什么。   小时候母亲带着他留恋在各种男人家里,第一任继父的殴打和虐待,蜷缩在纸板里被丢入垃圾桶……   在母亲和第二任继父的愧疚自责中做了替死鬼,替继弟顶了杀人的罪责。   也许他生来就不受人喜爱,没人爱过他。   他的手很脏,他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就要受到制裁。   但他没错。   那些人都该死,他们不配活着!   没人能够制裁他,他要选择自己的去处。   远景镜头,他的脸上露出犹如信徒般的虔诚的目光,走向发光的出口。   镜头拉长,悠远而漫长。   他走出大门,大雨瓢泼落下,栏杆处围着一圈持枪刑警,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他却没丝毫畏惧,看到了最前头的男人,那个自以为是圣裁者的人,光、伟、正的代表人物,与他相比这就是毫无污点的人。   他走入大雨中,与男人对峙着。   周遭的警察们警告他不要再靠近,不然就要击毙他了!   他充耳不闻,雨水随着他的发丝掉落,脸上的雨水汇聚成小小的细流。   主角握着枪的手在抖,他害怕自己的侄女已经遇害,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把她交出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减刑!我发誓!”   邵非扭曲的表情上,展开荒诞犹如小丑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束头发,那发丝看着细软,一眼就能看出不是邵非的。他以怪异的沙哑发音,时轻时重地吐字:“她,已经死了~”   最后那字上扬,血腥中透着满足感,看着对面的男人因为他的话,赤红了眼睛。   后面有警察提醒男主:“他是在故意激你,你不能上当!”   如果这时候开枪擅自射杀,职业生涯就要为这次冲动买单了,也再不是那个人民的好公仆了!   但男主早就被邵非刺激得毫无理智,他只想尽快杀了眼前这个恶魔,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他怎么下得了手!   邵非的模样太诡异和血腥,他朝着男主大步向前,边嘶哑地低吼,扯开嘴角,双手捧在胸前做出抓住小女孩的动作,充斥无边恶意:“早就死得透透了,在我手里拼命瞪着双腿,脸憋得红通通的……”   警告声没有让他的脚步有丝毫停顿,对面的男主也被刺激到了底线!   扣动扳机,砰!   男主还是开枪了,他要杀死面前这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渣滓。   邵非看着胸口的血洞,低头看了会,又继续走向他们,伴随着畅快的哈哈哈大笑。   男主再也受不住侄女被变态连环杀人犯虐待死的死讯,连开了数抢。   邵非满身血洞,大雨打在他身上,他轰然倒地。   他成功了,成功让这个代表着光伟正的男人犯了最大的错误,渎职与擅自处决。   镜头拉远,是男主带着身后的人冲入大楼里,在豆大的雨滴中形成一段激进的主旋律。   二号机,特写扑倒在地上,那个没人去管弥留之际的邵非。   邵非无神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雨水的泥渍溅在他脸上,口中的血泡翻滚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仿佛看到一个撑着伞的女人来到他身边,正是曾经出现在他周围的女人,但似乎没人看到她。   他的眼珠动了动,盯着虚无的半空。   那个他以为幼年时期从继父手里救下的小女孩,实际上早就死了。   一直以来,他只是幻化了一个女性的形象当做支柱。   至始至终,他都是孤独的。   慢慢的,瞳孔失焦,他睁着眼一动不动。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注:引用]   血水混着泥土,随着大雨流动,也好像埋葬了这个天才罪犯的一生。   “好,过了!”   刘全新的声音响起,邵非的脑子还是木愣愣的,失焦的瞳孔还没完全转过来,那种绝望的情绪还没抽离出来。   趴在地上的余光却让邵非滞住,看到了那个夺人注意力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离得有些远,看不出神色,但却让邵非心头颤动。   先、先生?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拍之前这男人来了,邵非都不确定自己能完全入戏。   邵非撑起来,在看到男人朝着自己走来时,身体往后退了退,瞳孔微微缩了下。   脑中瞬间划过一段遥远记忆里的警告,那不是对着他一个人的,而是对着一群资助的孩子:在外不要随意与先生套近乎,先生能理解一次,却不会次次为你们的欲望买单。   控制不住的本能令他往后缩了。   他很在乎陆云,无论从哪一种角度,都很在乎。   正因为重视,才不会让自己犯错。   远处青年眼巴巴地望过来,却又明显发出了让他不要过去的信号,几乎没被人拒绝过的男人犹豫了一个瞬间,像是怕吓到青年。除了邵非找金主的事他怒过,什么时候欺负过他,至于这么排斥?难道他不该怒?   那细微的动作和微微僵硬的神色,如实地传达过来,告诉他青年并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那孩子怕什么,我很丢人?”   姜析硬生生从透着愠怒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先生兴匆匆赶来,看到邵非的戏后就没再走动过,那一抹骄傲和专注,是真正喜爱的,最后却被邵非的动作给一下子打散了。   男人看到雨里淋着傻乎乎还没出戏的小家伙,觉得忒招人。   这么招人疼,这种时候还不忘勾一下他。   男人相当果决,那犹豫不过是过眼云烟,邵非眼神一阵恍惚,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男人就沉着脸继续了。   陆云快步走了过来,没有停顿。   周围的群演已经进了里头的工厂,镜头也都跟了过去,这块外面的空地在导演喊结束的时候空了出来,寂与静,穿插着邵非没从情感爆发中收回的情绪,在这大雨中发酵出了新的悸动。   那种周围人的和声音都加了模糊滤镜一样的感觉又出现了,唯有向他走来的男人才是他视线的中心,邵非第一次注意到气势以外的东西,男人脸上的担忧、不郁、隐忍,还有那张他第一次注意到的容貌,英俊中透着性感,他有陆琛的两分,陆渊的三分。平日只注意到男人的气势,其实很少有人会在意他的长相如何,实际上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男人一个快走上前,将伞罩住邵非头顶,为他遮去了雨水,两人间的气氛形成了无形的屏障,令人无法插足。   “等很久了吗?”男人有心想拉起邵非,却想起刚才对方逃避的小动作,只伸出了手。   刚才孩子的逃避他看在眼里,现在他希望孩子能主动一点。   “没有。”邵非涌上一股酸涩,心里涨涨的,那些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冲击着大脑,又热又暖,毫无逻辑可言。   明明知道男人九成九是不知道自己这里的小变故的,也知道这句话是对应自己短信里他发的“我等你”的回复,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他们约定的拿早餐。   邵非也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这一行里中途被抢角和换角的不在少数,这样的事也不是个例,有些定档官宣了还能临时撤掉。自怨自艾的情绪还没来就被邵非压下去,冷静地处理好投资方那边的问题,给自己找机会,尽力争取才是他需要做的。   他没那么脆皮,也没有何珊珊他们担心的钻牛角尖,承受不了变故,那怎么处理以后的事?   但现在,那些他以为没有的情绪,都忽然而至。   他分明没觉得委屈,为什么当男人说出“等很久吗”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也是委屈的,也会难过的,他没那么成熟,也会想幼稚犯傻一会,就一会会。   眼前这只手干燥而修长,邵非的心跳得很快,伴随着雨声,砰砰砰地,他根本忘了这里还是片场。   轻轻触碰男人的掌,在男人还没感觉到掌心温软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   陆云握了握掌心,青年像是被打湿的小猫,耷拉着柔软的毛,眨巴着眼,可怜巴巴的。   那些情绪像是褪去了,邵非整个人又回归了沉静,身上的阴郁气息终于随着角色抽离。   他抬起头,打岔笑道:“我以为您要到中午才有空。”   先生真的很好,比他以为的还要好。   “看来还是责怪我来晚了?”陆云状似调侃,却没什么动怒的语气,像是不记得青年对自己的躲避。   望着青年的笑容,清新中透着些许阳光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招他的很。   说着,陆云将伞放到一旁姜析手里,接眼瞳红通通的何珊珊递来的大毛巾,其实不止她哭过,不少人看过邵非的戏都会被他带动情绪,他天生有这样的渲染力。   陆云直接盖在青年头上,泰然自若:“别着凉。”   “谢、谢谢。”邵非的视线被毛巾遮住了大半,所有的表情也都被掩藏了,让他放松了一点,男人的忽然出现让他压力好大。   眼见男人要给他擦头发,他立刻说自己来,两人的手指轻轻擦过,邵非脸上被烧了一下,热气蒸腾。   直男无意识的撩,真的好可怕。 第96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在遇到陆云以前, 邵非从来不知道直男撩能那么撩动人心。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邵非慢慢地开始不确定自己的性向,但他确定陆云的。   公司的谣言邵非这个层次不可能知道, 但他却清楚原著里,陆云也是反感同性恋的, 原因就出在那个存在感不强的外甥陆元迪身上,他是陆云重视的继承人, 却在性向上出了问题,从而被陆云冷待。   陆云很自然地说了句“去洗个澡, 换身衣服”, 邵非本想说自己身体没怎么弱,但想到刚才他们手指擦过时男人的冰凉温度, 没有反驳陆云。走之前就听刘全新他们在说话,说的是拍摄的进度, 中间制片人和几个乐皇的艺人穿插了几句。   走得远了, 邵非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 刘全新也不知说了什么, 就听陆云终于回应了一句。   “这孩子什么都不懂, 给剧组添麻烦了。”   后头的话就随着他的离开模糊了,邵非眼睫微微颤着,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拿着何珊珊准备的替换衣服就钻进了简易的洗浴室,这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摄影棚, 就算是洗浴也是以前工厂的改造了一番, 邵非抹了点泡沫到身上, 随着花洒洒下的水流遮盖了所有声音,双手慢慢捂住了脸,蹲了下来。   只有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他才敢将心底的小苗头释放出来。   邵非出了淋浴间,看到放在台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短信,兰总:明晚07:30,六步道酒店,我会来接你。   前几个小时才答应的事,邵非还没那么健忘,回道:好。   邵非出了浴室就看到何珊珊靠在墙边,小姑娘正在擤鼻涕,可能气管塞住了,哼哼了两声,那模样可爱极了。几个世界女主的颜值都在线,沈半青清冷艳丽,云歌魅惑天成,何珊珊清纯可爱,很符合言情小说里女主需要的各种性格和容貌。她很自然地接过他替换的衣服,给他换了块新毛巾,全程都没看邵非,就怕看了把他当做周启瑞母爱爆棚。   邵非的戏太有感染力了,她都迫不及待看到这部剧能够快点过审定档,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打量着刚刚出浴的邵非,看到了和周启瑞气质完全不同的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她又想哭了。   演的这么好却一点好资源都没有,太可惜了。除开演技,邵非那面相就是放到娱乐圈里也是顶尖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痴了很久。身材也管理得相当好,穿衣很瘦,却瘦得匀称,当穿着背心上跑步机的时候那真是相当养眼的,她看到很多路过的艺人都会多瞄两眼。他还自认为自己没魅力,她却觉得这男人简直勾人于无形。   想到刚才那位先生来的时候看邵非的眼神,虽然邵非解释过了,但有些事她觉得邵非想得太天真了,那位先生的目的越来越裸露了,但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助理能多事的。   “刚才在为周启瑞难过?”看她鼻头红通通的,两人也是很熟了,他还是挺了解她的。   何珊珊也不否认:“被虐成狗,好想穿越过去好好疼他啊,告诉他是有人爱的。非哥,你一定会爆红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邵非笑道。随便擦了下就想去找陆云,先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邵非明白陆云能过来那么一会已经很难得了,这会儿离开才比较正常。   “对了,你快去吧,那位先生在化妆室。”   还没说完,就见邵非已经快步小跑出一段路了,何珊珊嘀咕了一声,需要这么急吗?   邵非来到化妆间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姜析,两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在外面他们都保持了一定疏离感,没有事先商量,两人却很有默契地维持了这种模式。   陆云坐在化妆室里的待客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张着。   邵非看到男人,全身慢慢放松了下来。觉得气氛有瞬间的凝滞,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不远处站着的是导演刘全新和制片人老余还要说什么,被邵非一打断,就硬生生停了下来。   男人抬头,略带慵懒性感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洗好了?”   邵非觉得这话有点歧义,会不自觉联想后面跟着的内容,空气里透着暧昧的气息,抿了抿嘴,点点头。   男人看了他一会,道:“来。”   邵非天人交战了没有三秒,就挪到沙发旁边,男人往后靠了靠,手一抬。   姜析就是个眼观六路的主,立刻找到一只吹风机,试了试风力和温度后就递给陆云。   男人冰凉的手拉住邵非的手臂,稍稍一用力,邵非就跌坐沙发上。   “先、先生!?”   感觉到头发上有一双手在穿插着,耳边是轰轰轰的声音,他浑身颤了一下。   男人的声音在电吹风的音中并不是那么清晰:“急什么,不知道吹干头发再过来?”   头皮上窜起一阵阵酥麻,随着男人的手指而引起小小的电流,邵非只觉得全身的热度都要冒出来了:“我、我自己来吧。”   刚才他以为先生已经走了。   但也许是他的声音被吹风机给掩盖了,见他要动,就被男人一掌按住肩,困在了原地,前后也只有几分钟,邵非却度秒度年。   他大概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人。   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指穿着在那细软的发丝间,青年天鹅般的颈项白皙脆弱,颈后的一颗小小的痣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眼眸越来越深沉。   待关上吹风机后,世界又突然静下来了。   “真是个孩子,这么不会照顾好自己?”   邵非攥着放在一侧的手,难得说了句有一点技术含量的话:“我、我不想让先生等太久。”   “和谁学的?好的不学,这些心口不一倒学会了,”陆云虽这么说,但语气也不严厉,甚至有些调笑的意思,将吹风机放下,“早餐呢?”   邵非也知道陆云平时没那么难伺候,是交流还是动怒,他现在也会区别了。这才想起来先生是来拿早饭的,起来找到放在角落桌子上还泡着澡的盆子,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里面的水又凉了。   “我再去热一热?”   “不必。”   邵非无奈将湿哒哒的保温盒拿出来,用纸巾擦着,来到陆云身边将饭盒打开,忐忑地放到陆云面前,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陆云要千里迢迢吃个这么简陋的早餐。   “一直温着?”   邵非没察觉:“嗯,怕凉了,定时换热水温着。”   男人的微笑一闪而逝。   正要找一次性餐具,发现被工作人员直接当做没用的东西扔到垃圾桶了,总不能再捡起来吧。   “没事,用你的吧。”男人看了出来,指着邵非放在一旁刚被助理洗干净的仓鼠筷勺组合。   用它也太幼稚了吧,看陆云拿着碗筷颇有些好玩,邵非忍着笑,觉得今天的先生贼接地气。   邵非观察男人神色自若地用他的餐具喝了一口豆腐脑,又夹了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皱了下眉。   邵非心一紧,锅贴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虽然他一直温着,但都过了好几个小时,肯定味道不怎么好,而且小地方的店,材料什么的陆云大约第一口就吃出来了。   用餐速度很慢,但男人是不浪费食物的性格,优雅地将这两样东西用完。   邵非看时间都快到十一点了,午餐都要到了,心里有点心疼,先生该不会真的一点早餐都没吃就过来了吧。   吃完后,邵非将盒子收拾了。男人才看向站在那边完全被忽略的刘全新两人。   “我听说小非的戏份今天都结束了?”   刘全新虽然回国了,但圈内的门道还没摸清楚,中规中矩道:“差不多了,如果收音不理想可能还要来一趟配音室,不过这个不占用多少时间。”   男人颔首:“这孩子不是科班出身,这两个月让你们多费心了,听说剧组资金不足?”   陆云这么客气,两人简直受宠若惊,制片人听到陆云最后那句话,整个人都快要蹦起来了,在心里组织着语言看怎么让陆云能够松口再后期追加。   他紧张地看了眼邵非,就怕刚刚得罪的这位小情儿闹脾气坏事。   邵非哪会管留意制片人说什么,他担忧地目光落在陆云身上,先生看着不太舒服,手指冰凉,眼神也有些不耐,脸色好像也比平时差了很多。   只是陆云意志太强了,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这时候,姜析接到了个电话,是已经调动自己关系让蓝石暂时停下换角的那波,他既然走到现在的地位,就不可能真的糊涂,这事闹起来不仅是艺人不懂事,连他这个经纪人都是不懂事的,再说陆董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   虽然误会了陆董和邵非的关系,但哪怕陆董不出面,他也要解决得漂亮。   解决之前不能说,说也要等他将事态压下去后。   这通电话,是报备也是观望,从陆董的态度来判断那句“照顾”有多少含金量。   姜析一听,在陆云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陆云目光扫向制片人和刘全新,冰冷犀利。   接过手机,对电话那头道:“把来龙去脉说一遍,详细的。”   他右手按着额头,下一刻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指精准地按压着太阳穴。   身后传来邵非软软的声音:“我来给您按摩吧。”   男人没转头,眉头却是松了一些。   邵非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胆,要不是最近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他也不会提出来。他觉得自己不能白眼狼,陆云既然来看他,他也要做点事报答,幸好陆云没反对。原主虽然学了按摩技术,却一次用都没派上,今天也算“得偿所愿”了。   陆云享受着自家小棉袄的贴心举动,但这里暖了,电话那头却不是什么好事,听到后面嘴唇崩成了一条直线。   打了个手势让邵非停下,站了起来,来到刘全新两人面前:“既然戏结束了,人我就带回去了。”   男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   刘全新到还好,但老余总觉得陆董话里有话,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还想给邵非办个杀青会。”   陆云淡声道:“他累了。”   什么投资,什么追加,现在不惹火金主爸爸,不给剧组找事儿都算是运气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陆云还不知道之前的事,枕头风的威力可不容小觑。   他看了眼邵非。   这,还是个男妖精。   剧组里除了最后的杀青宴外,如果剧中重要角色或者有人气的艺人离开,只要有档期空出来剧组的人就会给对方提前办个小型的欢送会,关系好的一般都会过去,大家的想法也很简单,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像今天的情况就是老余想趁着这机会给邵非道歉的意思,明眼人都能闻到这味道。   邵非之前根本没听说过,想来也是临时想的,他有点佩服老余的随机应变,连道歉都是间接地放招。   他既不高兴也不难过,老余的态度180度转变不是因为他本身。   但他不想依仗陆云,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所以不会觉得多兴奋。   带着人离开化妆室,陆云脸色微沉。   “遇到困难,为何不说?”   邵非没反应过来,记起刚才的那通电话,是谁多了这个嘴。跟在后面,看不到陆云的的表情,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大佬没刚才温和了。   小心回道:“我自己能处理,就想不打扰您,您……生气了吗?”   他根本没想用这种小事去麻烦陆云,这不是摆明了招人嫌吗,是要神经多大条才能想去烦扰陆云。这些年的资助还有让陆云的失望,邵非是想做出点成绩洗刷一点原主留下的糟糕印象。   陆云听着孩子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声音,心神微动。   他知道孩子没错,他并不喜欢事多的孩子,也不想养出温室花朵,但这孩子是不是太省心了点?   陆云一路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姜析和邵非都不是多话的人,都没有再开口找话。   陆家司机绕了远路来到片场外围,第二位流量大咖此时已经到了,可能是放出了消息,行程单泄露,外头围了不少激动的粉丝和零星媒体。   工作人员去维护现场秩序,邵非快被热情的粉丝冲走,连伞都掉了,这时候被男人一把拉住,两人零距离贴近。前头姜析开路,一路有惊无险地突出重围,夏天这季节男人只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白衬衣,隔着布料邵非感觉到男人的体温以及胸前的肌理。   头顶传来男人的平淡的声音:“这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遇事互相推卸,让旗下艺人平白被撤却毫不作为,做万油金,是不良风气。管理层太松散,这是他们的疏漏,该整顿了。”   男人的认真语气让邵非没再纠结两人暧昧的姿势。   “公司也有自己的考量,这部戏蓝石是总投资,如果我们这里因为一个小角色的问题闹矛盾,不符合行业规则的,会给公司添不必要的麻烦。”邵非理性地分析,但心里却被陆云几句话说的浑身都暖暖的,根本不觉得自己走在雨中。   其实他心底还是不太希望陆云调查,到时候如果猜到兰岚的目的,那多尴尬。   之前金主的事才刚过去多久,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但兰岚做事还算谨慎,就是制片人他们都只以为是他得罪了兰岚,先生应该、察觉不到吧。   陆云拍了拍邵非的后脑勺,这孩子怎么这么软,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利益吗。   “保护不了艺人,就是失职。没有人能破坏公司定下的规章制度,更不能利用职位推卸和敷衍。当然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艺人,这件事会秉公处理。”   两人来到路边停靠着的车边,陆云打开车门,让邵非先进去。   邵非目光一斜,就看到雨淋湿了陆云半个肩膀,刚才的伞好像都是靠在他这边的,张了张嘴,却觉得说什么都有点多余,只觉得陆云好的让他想拼死做出点成绩。   见小家伙又用这种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勾引他有点不地道,他快……忍不住了。   本打算慢慢来,但这孩子要是再这么勾下去,就不能怪他了。   男人收了伞,与邵非并排坐,两人中间还空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车启动后,安静了会。   邵非挺直着背,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着,陆云看了会,也许是心理作用,脑中刺痛好了点。   “让你挂靠过来的两个月,给你不好的体验,可怪我?”   邵非之前那点烦闷全部飞光了,狠狠摇头:“与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而且这些日子我学到很多,我绝对不会让先生你后悔签我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给你讨回公道,不就要让你失望了?”男人调侃道。   “怎么会!”明知道男人是开玩笑,邵非还是惊了一下。   邵非还没意识到他们的对话状态,一直被男人带着节奏走,他的一切反应都被男人预料到了,不松不紧地掌控着,牵引着。   邵非是个知恩图报的,最怕别人对他好,他却回报不了。   他不太会说话,一点好听的话都憋不出来,只能绞尽脑汁说着自己会努力。   姜析坐在副驾驶位,从后视镜中看了眼邵非,他知道自己看着先生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好像先生身上笼罩着光环。   邵非平时还是挺有主意的,也没那么容易被说动。怎么每次到先生面前,智商就有点着急,还干脆换了另一副面孔,两副面孔无缝切换。   如果是真心,那只能说这是他另一面,如果是伪装……那就真的太厉害了。   “您还头疼吗,我再……”邵非还是有点担心的,陆云的状态并不太好。   男人一直觉得邵非很敏感,这样的人能观察到的事多,但也活得更累:“没事了,就一阵子罢了,刚才是怎么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   “是吗。”   不是时刻关注,又怎么发现的了。   两人聊了几句,见男人看了眼手表,从旁边的夹板里拿出笔记本打了开来,继续之前的视频会议,邵非没有再说话,甚至悄悄离陆云远了点,就怕自己也入了镜头。   陆云余光看了他一会,也没说什么。   也许是车子开得太平稳,陆云又是带着耳机,偶尔才说几句总结性的话,邵非有些昏昏欲睡,他起得早,到了这会是最困的。   “想睡就睡一会,到了叫你。”男人的目光留在屏幕上,一心二用。   “哦。”邵非像是得到特赦一样,也没问去哪里,果然不再挣扎陷入睡梦中,也许陆云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他闭上了眼,点着头,身体本能地朝着车窗的方向靠。   陆云摘下耳机,将笔记本放在一旁,喊了一声名字,见邵非努力撕开眼皮就是撕不开的样子,眼角都扬了起来。在邵非更困的时候,绕过小孩的脖颈后方,拦住脑袋拨到自己的肩头,邵非还是有警惕心的,没完全睡死过去,只是太困了醒不来,以为这是靠到车窗了,才安心睡倒。   男人低头看着青年安静的睡颜,还有卸妆后眼底的黑青,揉着对方软软的耳垂,邵非有点不舒服,想靠向反方向,却被男人固定住了,发出了低低地咕哝声来抗议。   像只要不到毛线球的猫咪,挠得陆云的心快疯了,他握着那只之前只轻轻擦过的手掌,柔软温暖,将他身上的寒气驱逐,将之摊开来握住。   前排内心戏十足的姜析,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的弹幕快刷爆了。   待邵非安静下来,男人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   那头的杨总刚下动车,挤着人流往前走,接到陆云的电话,打起了精神:“陆先生,我刚到昌南。”   两人聊了几句,对方将最近的公司的计划报告了一遍,陆云那边却没什么回应。   待对方说得口干舌燥,陆云迟迟没表态,却说了件无关的事:“你觉得《你好,南先生》这部剧市场前景怎么样?”   对方不知道陆先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部小投资,却还是分析了一遍这部剧的情况,虽是ip,但本身不是大流量,经过市场部和企划部的调研,最终敲定了投资方案,除了男主外,其中包括女主和配角在内乐皇都有调动的权利。   陆云听了会,头微微转了下,唇轻轻刷着邵非蓬松的头发,不扎却痒人。   “我听说你回绝了那波的要求?”   那波?   杨总想到了之前那通电话,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我家的人,我总要问问的。” 第97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陆云从头到尾都没有评价对方的做法, 好像只是来了解这件事的情况的。   但如果只是了解,又怎么需要他亲自来问。   杨总简直有把那波碎尸万段的心,现在地位高了,人就飘了, 就是这么坑自己顶头上司的?   杨总打来电话的时候,那波正在为带的某小花分流舆论压力,几个技术人员振臂一挥指挥着水军灌水,带动留言走向。事态稍稍回暖没多久,却因为几个大V的转发再次发酵,事情起因就是今天是国内某重大灾情的纪念日, 这位小花居然能在这天发聚会的照片欢声笑语,连团队准备的通稿都还没来得及发上去,评论区就闹开了。   那波阴沉着脸,看着沮丧的小花, 那张漂亮的脸蛋满是后悔,那波冷着声:“你要我怎么救, 你自己说说?一副好牌都能打成这样,你是觉得自己够红了是吧?”   “波哥, 我只是忘了今天的日子。”她现在都不敢看微博下面的评论会有多难听。   “身为艺人, 一年哪几个日子重要还要我提醒?”这种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发都比乱发好,套句用烂的话, 现在的粉丝始于颜值, 陷于才华, 忠于人品, 你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还想让人信你人品,不把你往死里黑都算不错了。   小花哽咽着:“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你让粉丝都知道啊!知道还更糟,你这不叫粗神经,叫无知!”这小花本来也是发展很不错的,马上就要辗转大荧屏,到时候好的资源再不用他到处拖关系,现在却轻易地招来大面积的黑,以前积累的粉丝好感度去了大半。   那波翻开电脑,正好是他刚才看的画面,那是邵非的微博,他也没指点过,邵非就早早发了悼念文,用的也不是通稿,短短的几句话却看得出用了心。   还不如一个新人!进入这一行,这种敏锐的触觉是最需要的。他现在觉得邵非交际能力负数不算糟,这种对娱乐圈的触觉敏锐才是重要的,至少培养的起来,维护的值得。   对着小花怒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气头上,接到了杨总的电话。   之前给姜析打完电话报告了这意外,又将处理结果告知,也没得到什么回应,那波就将这事先放着等待后续发展,却接到了杨总的来电,全程把他问懵了,更是无语极了,他不早就说邵非是陆董特别关照的,不是杨总信誓旦旦说他们不可能有一点点关系。   他怎么知道自己手下带了个真?金疙瘩。   工作人员这时候送来了匿名花束,最近隔个几天就会送来一束,点名给邵非的,邵非一般都是扔了。姜析接过,明星有粉丝送礼物到公司是常事,不过红玫瑰?   红艳艳的,灼伤人眼的红,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疯狂追求者会送红玫瑰给男人,脑子被门夹了吧。   这边,从各方知悉的消息加上姜析快速整理的,陆云已经了解整件事的起因结果,问题的结症在兰岚身上,这是个有手段有头脑的女人,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工作上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她工作上能把前夫彻底踢出董事会,让他净身出户和真爱小三一起穷困潦倒,也能次次眼光精准地投资电影,业余中享用最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   陆云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   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无论是什么,这个出现在他生命里又狠狠触动到他的人,就别想撩完转身就跑,也没人能忽然插一脚。   陆看了眼陷入沉睡的邵非,外头的雨停了,阴云腿了暗灰,露出了白晃晃的色彩,穿过车窗玻璃照了下来。邵非很清瘦,连皮肤都好似透明的,乖乖地靠着他,连呼吸都是安安静静的。   居然让陆云产生了想将人包裹住不让人看到的的冲动,手指有些痒,轻轻挑了下他的头发。   分明近在咫尺的人,却恍惚间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就好像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拥有。   滋滋。   是手机振动的声音,陆云低头一看,塞在邵非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滑了出来,屏幕锁定屏上显示了几个字:陶青意。   这名字没什么特别的,但却是少数让陆云记住的。   此时胃部像是被一根绳子拉拔了下,疼痛窜了上来,冒上一阵阵冷汗。陆云连眉梢都没动,就拿起了那只手机,看到了微信信息提醒的一排字。   “小非,我送你的花,有收到吗,喜欢吗。”   陆云冷冷“嗤”了声,大概是感觉到陆云的低气压,邵非嗯哼地想翻身。   他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让陆云干脆将人半搂着,摁在自己怀里。   陶青意这位前任金主的确是个感情比较纯情的男人,但他对邵非上心也是从邵非坚决斩断关系开始的,那之前他只是想包养一个气质好又长得好看的情人,邵非一开始断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种手段,直到后头发现邵非是真的要和自己断,并且全心全意演戏的时候,才开始上心。   也许是流连,也许是遗憾,他颇有一种找到心仪对象的味道,三五不时地联系一下,用各种追求人的方式试图再一次打动,可惜邵非油盐不进。   陆云划开屏幕,看到了密码盘,松开交握的手,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用邵非的无名指指纹开机,当然是打不开的,一般人也不会用无名指当指纹码。   而后试了大拇指,画面打开后,陆云却看到背景居然是那幅送给他的红竹图。   打开微信界面,直接略过其他的,打开陶青意的界面,回复了两个字:扔了。   然后就直接把人删入黑名单,继续放着等过年吗。   长臂一紧,将人再一次搂紧,邵非在他胸前蹭了蹭,男人低声说了句:沾花惹草。   乐皇的住宿区到了,姜析一回头却看到了两人靠着对方睡着的一幕,姜析倒抽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司机和姜析面面相觑,难道邵非身上真的有魔力不成?   悄悄打手势让司机开到地上停车位。   先生的睡眠不好,白天更是从没睡过,现在居然睡了,哪怕只是浅眠,也很难得。   司机将车子平稳开到乐皇的地上停车位。   邵非醒来的时候,先是看到自己握着的一双手,好冷。   然后就是自己小半个身体几乎都靠在陆云身上,邵非心脏都快停摆了。   他才刚动了动,也不知是不是无意,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对方的手轻轻滑过,像被一块冰块擦过。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克制:“醒了?”   邵非一开始没察觉到异样,直到感觉到陆云的胸前肌肉在小幅度地颤抖。   邵非立刻转过头,就发现男人苍白的脸色,额头上布着细汗,太阳穴上的青筋好像在一股股地跳动着,简直看的邵非心惊肉跳。   “您怎么了?”   男人还是那冷冷淡淡的样子:“我很好,大惊小怪什么,你宿舍到了。”   “我……不走。”邵非觉得男人有些不太对,一开始还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其实没在陆云面前这么梗着脖子耍脾气的时候,平时更不会反对陆云的话。   “果然不能宠,”陆云淡笑着,“还赖着不走了?”   陆云并不是强撑,而是已经习惯了这具时不时搞事的身体,习惯了疼痛后就麻木了。   一滴汗水滑落,邵非猛地抓住男人的手,心都凉了下去,冰得就像一具尸体似的。   “您就不能多爱护一下自己,这哪里像没事?”他怎么就能这么疏忽,陆云身体本就不好,只是惯会强忍着。   邵非此刻内心受着煎熬,他担心是不是刚才自己买的早饭出了问题,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从来没想过陆云的身体,可能是具玻璃娃娃。   “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先生?”   “没必要。”男人今天的行程依旧很满,根本没打算白白浪费了时间。   邵非一看前排,司机和姜析也不知去哪里了。   他记得陆云的医疗团队好像是常年驻足陆家的,但现在这情况还不知道陆云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立刻打通了姜析的电话:“你在哪里?快回来!”   不等对方回应,立刻挂断,扶住男人。   男人这时候还很有心情地笑着:“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在担心我了。”   邵非脸一红,有一点心虚,这话怎么像是讽刺一样。   以前短信里那些似真似假的话,陆云该不会以为都是形势所迫吧。   “我一直担心的,那些话不是为了讨好你!无论是以前的资助,还是现在让我挂靠,我都打心底里感激。”哪怕一开始穿越过来是有一米米别的想法,就是现在也很怕得罪陆云,但随着陆云对他的诸多照顾,他怎么可能还敷衍。   “只是感激?”男人的身体向邵非倾泻,邵非像个木桩似的一动不敢动,“那怎么办,我不止想要你的感激。”   好像,某种欲望,正在破茧而出。   邵非眼睫颤抖了一下,像是蝶翼一般,不安和忐忑,很怕听到男人下一句话。   车门在这时候打开了,姜析带着司机回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陆云的脸色就暗道不妙,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哪怕再痛先生都能保持清醒,他还想启示先生,却见邵非道:“去医院,别听先生的,是他的身体要紧,还是那些工作要紧?”   姜析望着没说话却透着些许无奈神色的先生,了悟了什么信息。   深深望了一眼邵非,没再提出别的意见。   立刻联系了团队,然后让司机去附近的医院。   邵非刚说完,就听到陆云的话:“你这叫恃宠而骄。”   这孩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直接代替他说话了。   邵非:“那也是您给的。”   被陆云弹了下脑袋。   邵非捂了下额头,感觉心里毛茸茸的,他觉得……先生默认了。   陆云的胃里翻江倒海,也许这次搅得太厉害,男人换了个坐姿,揉了一下刚才被枕的发麻的手臂,道:“明晚的时间空出来。”   邵非一愣:“明天晚上,我有点事。”   男人也没拧着不放,弯身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蓝丝带礼盒。   “拿着吧。”那庸俗的花,可以扔了。   “为什么给我礼物?”又不过年过节的。   男人气笑了:“自己生日都能忘?”   邵非忙起来哪里还记得今夕是何夕。   眼眶有些红,看着像是错觉般,只是声音沙哑了一点:“您怎么知道我生日几号?”   但又觉得自己这话是废话,先生一直资助着他,他所有资料都有,区别只在于先生愿不愿意去记。   啪。   一个冰冷的重物撞向他。   “先生!”邵非僵硬地低头,陆云的脑袋垂在邵非怀里,痛晕过去了。 第98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将人送到医院后, 没多久陆家的医疗团队就赶来了, 邵非就像一个路人一样被排除在外, 他默默退了出去, 站的远一点不打扰他们。陆云身为陆氏现在的当家人, 哪怕只是一个感冒都会有一群人鞍前马后严阵以待,他刚才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大概也与那些急着想表现的人没差别吧。   一队八人西装革履精英气质表露无遗的男人们出现在医院,随着他们来的还有与邵非有几面之缘的陆元迪,不过对方也没注意到他。   有医生出来, 只隐约听到药物过量, 食物中毒,胃痉挛等等关键字眼, 他联想到那顿早餐,顿时更是颓败自责极了, 就不该让陆云吃这种小地方的食物,什么材料都不知道, 卫不卫生也不知道。还真应了车上陆云调侃的那话,他就没真正关心过陆云。   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几个人争吵的声音打断了邵非的思绪, 就是刚才出现的精英们, 对姜析展开了全方位攻击, 邵非顿时想到这应该是陆氏的私人助理队伍, 每个人负责的项目不同, 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全部。   其中以两个年轻的男人为首, 那就是姜析微信里提到的想上位的“小婊砸”, 陆云的资助对象不分年龄, 有好些是在攻读硕博或是实验资金短缺时被资助,年龄偏大,邵非以前是没机会见的。   一位外籍的金发碧眼美男,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几乎听不出口音,听姜析说是某一届的汉语桥冠军,还有一位容貌普通,但眼神犀利无比,全程含笑,那就是姜析口中笑面虎,这两人都是辩论高手,出口的话犹如一把把刀子捅向姜析,将这次陆云食物中毒的事全怪到了姜析办事不利上,希望他能自己引咎辞职,而不是让先生提出来。   姜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反驳的有理有据,看上去气定神闲,但邵非知道这人外冷内热,是个相当心软的人,现在气场全开,简直……简直像菜市场有了文化的大妈?   这形容……有点怪。   姜析注意到邵非的目光,打了个眼神让他离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邵非去了趟洗手间,给自己脸上泼了水,感觉清醒了点,他到附近随便吃了点就到病房门口等着,里面进去了一批又出来了一批,这时候连姜析也顾不上他,邵非在外面听到不同人的声音,各种语言混在其中,他只听得懂英语。是突发事件,需要陆云主持大局,位于洛杉矶的分公司遭到数据泄露,正在严查网络和相关人员,但当地网络部门不予配合,并用州法律限制了陆氏的调查。   邵非隐约听到了陆云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跨国的商业行为并不受州法律限制,而是由联邦管辖,而现在这种行为涉及到种族歧视。不说肤色之间的,哪怕同是白人,南北之间的企业也会为跨州经济活动规避一些政策。   邵非悄悄靠近,从门上的玻璃处往里头瞧,看到陆云正靠在床上,哪怕他是躺着的,其他人都站着也无法遮掩这男人的存在感,周围人望着男人的眼神认真严肃,就好像这个男人是主心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游刃有余。陆云的脸色没有在车里时青中带紫的可怕,只是有些苍白,刚洗过胃,神情还有些倦意。   先生已经醒来了!   邵非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在陆云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的时候,邵非的小心脏飘忽了一下,猛地远离了门口,像幽灵似的缩了回去。   啊,他躲什么啊。   也许只是因为,这样认真严肃的人让人不忍心打扰。   “他呢?”陆云问向正在和其他助理搜罗消息的姜析。   姜析与一群助理没丝毫异样,好像刚才嘲讽全开的不是他们一样,所有矛盾都不会在陆云面前出现。   其他人对姜析做了个疑问表情:谁?   姜析懒得理会他们,站了起来:“我去找找,可能去吃午饭了。”   “嗯,走了就…罢了。”陆云停滞了一下,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刚醒来,没看到人,以为人早就离开了。   在陆云心里,将现在的邵非与以前认识的那个一分为二,在他看来这是完全两个人,哪怕性格有些像,但本质完全不同。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现在的邵非,不会等。   姜析一出病房门,就看到不远处低着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邵非:“我有时候挺好奇的,你在当木桩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刚才急匆匆催司机,在车里吼着快一点的是谁?现在却在外头吹冷风。先生醒了,进来吧。”   今天是周末,本来市区就堵,偏偏还是要去医院的必经之路,那拥堵的程度就会加倍。邵非眨了眨眼,眼底染着一丝羞赧。之前陆云晕倒后,他就摸了脉搏,跳得非常慢,再看陆云那惨白惨白的脸色,邵非六神无主之下还在强作镇定查路线,让司机绕小道。   “你能不提刚才吗……我会不会打扰先生?”   “就你废话多,让你进来就进来。”姜析勾唇一笑,桃花眼乱放电,邵非赶紧将目光转去别处。   姜析说着想拉邵非的手,但想到之前看到两人靠头睡的画面,还有十指交缠,先生握着邵非的,心脏抖了三抖,将要抓邵非胳膊的手原路返回。   邵非像个安静的鹌鹑,进了病房,这间独立病房或站或坐的人都看了过来,就像忽然按了暂停键,邵非有点紧张,面对各色打量的眼神,他哪怕忐忑也没怯场,他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怎么能让先生丢脸,他向着陆云的方向,低头小小喊了一声:“先生。”   并没有发现陆云一闪而逝的光芒和柔和,他竟然还在。   但这声音是改行当蚊子了吗?   邵非还不知道自己在陆云心里,能比喻的动物又多了一个种类。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陆云还是旁若无人。   “没有。”顶着一众视线,邵非克制着不让自己抖音,不熟悉的人甚至会觉得他有点冷淡。   “我还没谢谢你将我及时送来,虽然是小问题,不过我算欠你人情了?”   言下之意,就是想让陆云怎么还,邵非是可以提自己的要求的。   邵非赶忙摇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他害的好不好,还要人情,他是要脸皮多厚才能心安理得应下这句话!?   邵非那惊恐心虚的模样实在像只仓鼠,看着实在讨人喜欢。   陆云也不再逗邵非:“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邵非看到病床旁边的三层木质饭盒,猜测应该是给陆云送来的,相比之下他早上给的,真是简陋无比。   “如果下午没事,就陪我一会吧。”陆云像是说吃饭喝茶一样平淡自然。   “没事,我很、很闲。”他的戏刚刚杀青,后面那波暂时还没安排工作,他今天多余的时间还很多。   怕他无聊,陆云让一旁金发碧眼的助理重新拿了一台暂时不用的电脑。   陆云交给邵非的时候,两人的手指匆匆擦过,一丝酥麻的滋味蹿上来,邵非眼皮微微一跳,很快分开拿走了电脑,陆云让邵非在旁边的沙发上玩。   邵非坐在旁边,脑子还有点嗡嗡的,发了会呆。   靠在窗边的陆元迪在邵非进来之前,正懒懒地看着窗外,对于另一头热火朝天没半点参与的意思,这也是陆氏大部分人不看好这位“继承人”的原因,这样的工作态度就是随便选个人也比这位好。他还是爱答不理样子,像头栖息的野兽似的,目光中偶尔凌厉闪过,布着肌肉的身体被一条短袖衬得宽肩窄腰,麦色的肌肤配着天生的邪气,很夺人眼球。   可惜邵非一进来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陆云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还有个人。   陆元迪打开手机看到娄泽发来的一条消息,说听说先生住院了,想过来看看。   陆元迪不知道娄泽哪里来的消息,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就飞过来。不过这次一个小毛病却刚好碰到分公司出事,估摸着都听到消息了,可以想见待会来探病的人只多不少。   他懒得回复,想到不久前某个青年在夜色与路灯下问他:你不腻吗?   听到门口响动,看到了安安静静走过来的人,陆元迪瞥了一眼,目光就凝了一下,怎么又是他?   待邵非专注力在电脑上,与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陆元迪收回视线,想拿烟盒,想到这里是病房,经过陆云病床的时候,吊儿郎当的样子:“舅舅,我出去透透气。”   陆云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陆元迪来到病房外,掏出钱包,将银行卡抽出,在卡片夹层里面夹着的一张泛黄的打印纸,有些年数,是用手机拍好后刻意打印的大小,拍的是一张素描人物图。   上面的人,只要是病房内的,都见过。   邵非拿到电脑,看了眼还围着病床讨论的众人,就先打开了微博,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粉丝涨到了五万,这里面除了邵非自己的经营外,也多亏了何珊珊时不时提供素材,那波的团队定期发通稿和@,虽然五万不多,但比起邵非刚来这个世界的几千,已经是十倍的增长了。   而且,这些无论是纯粹冲着他长相,还是被吸引过来的,那都是真实的,邵非心底还是有点小骄傲的。陆云空隙中朝他这个方向看了眼,发现小家伙一脸笑容,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样子,因为少见,不由多看了几眼。   今天发了悼念文后下面的留言基本都是一排蜡烛,还有愿死者安康,愿天堂没有灾痛。   明星作为公众人物,有一定公众影响力,起的是一个领头作用,有些粉丝年纪并不大,价值观人生观还没有成型,在很多时候他们需要有人引导粉丝有正确的观念。   有少数问他今天怎么不发自拍,也问他最近的情况,其中有一条被顶了上去,回复和点赞数量很多,说最近有部电视剧官宣了,预告里面一闪而过的人是不是他,一水儿的啊啊啊啊啊啊,引得人好奇升起。   邵非穿过来的时候,推掉了一堆综艺,把其中两部戏的小角色演完后,就专心待在《你好》剧组里了,这么说起来差不多是定档的时间了。   邵非作为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当然是不用参与宣传的,官网连@都不会有。   其中一部是网剧,全是新人演员,说的是女主女扮男装混入军队的故事,他演女主体弱多病的弟弟,一集就领了便当,台词加起来有十几句,邵非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因为这是原主除开演尸体和路人外,说的台词最多的,这部剧里的预告片没自己。   另一部是伪历史剧,阵容中包括一线到三线,乐皇也有投资,他演的是……一个小太监。   这部里面的预告倒是有他,但也只是一个三角线构图,他只是画面里三人中的一个,正在为一位宠妃洗花瓣脚……   邵非翻了下评论,看到零星有提到自己的几句。   ——那个端着玫瑰脚盆小太监是谁,怎么没见过,这颜……我要是宠妃本妃就潜了他!   ——这一双手伸出来,白玉一样样的,把那宠妃的小腿都要衬托成糟汉子了。   ——我看过演员表了,没有这个人,应该只是个群演,可惜了一张盛世美颜。   邵非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   这些话题只是提到自己,感叹一下容貌就没下文了。在这个处处都是俊男美女的圈子里,粉丝们的神经已经被锻炼得很强大了,虽然觉得好看,但也最多感慨一下小鲜肉的颜值,再多的就难了。   除非有作品或是触动到观众的神经,又或是其他途径积累了人气,不然那只是一堆花瓶里的其中一只。如果有实力,那有颜值,加分就是妥妥儿的事了,有时候加的还是爆发式的。   邵非给那波报告了自己已经杀青的消息,那边先是勉励了一句,说他能不用提醒发博这点需要保持,但也不要骄傲。另外就是发了他几个试镜的时间地点,之前被娄泽截走了机会后,邵非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的机会了,他知道那波带的人加上他已经超量了,除开两位一线影帝影后有经纪人团队,那波只是挂名,其余的都是那波自己带,A级经纪人里的战斗机绝对不是喊喊的,是实力 资源 人脉,但即使如此,那几位小花小草也是需要曝光的,资源一共就那么些,谁不想要?他没想到那波说准备捧他,是付诸于行动的。   邵非还没看试镜内容,就看到对方发了条语音。   看了眼远处还在与助理说话的陆云,邵非回复:不方便听,能打字吗?   那头陆云心又被小勾子勾了一下,这孩子想勾引他到什么时候,以为他看不到?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睡他? 第99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那波:你是陆董的情人吗?   邵非那边暂时还没回信过来, 想到这个艺人那内向到沉闷的性格, 又加了一句:身为你经纪人,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有几手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需要的是你的实话。   邵非庆幸自己刚才机警没有开语音, 这里这么多人要有个什么意外, 破坏的是陆云的名誉,到时候他好不容刷的那点好感度就全都飞光光了。又悄悄瞅了瞅陆云, 陆云打字的手停顿住一秒继续,没理会某只时不时让他分心的小妖精。   邵非见陆云还在忙, 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到走廊窗口的地方打字:不是。陆先生在我小时候资助过我,他的为人和做事方式, 都很让我很敬佩。   邵非没有当面表达情绪,但这段话的意思表达的潜台词就是让那波不要破坏陆云的形象, 他们之间仅仅是恩情, 里面没提到他自己。   那波有些头疼,哪怕现在不是,他预感也要快了。   他感觉他家艺人真有可能是他想的最糟糕的情况,什么都不图, 图的是人, 不然谁会去关心金主的形象。这才是最糟糕的,从任何一方面来说两人差距太过巨大, 人家玩玩的, 最多养个暖床的伴儿, 谁会和你谈真感情?   哎,趁着陆董现在还有新鲜劲,让邵非至少事业上去,不然以后两手都要空。   那波:如果有任何变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该知道这种事措手不及,对你对团队都没有任何好处。   邵非应声:不会有变动的。   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在楼下小花园抽着烟的陆元迪,在邵非收回目光离开的时候,男人有所感地朝着那个窗口看了眼。   邵非回到病房,里面还在开会,周边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地打电话、疏通关系、请法务分析合同漏洞,相比之下邵非有一种自己很闲的压力感。   陆云有心想离开医院,洗胃后他除了虚了点并没有其他不适,只是一群高层谁也没同意,还是希望他住院观察一天。   几小时的时间,邵非将那波发过来的试镜情况都看过,也将邮箱里的剧本内容大致阅读了一遍,对他来说都是不错的机会,只是他的戏都没上,现在没知名度,这些好的机会他根本没资格挑,现在却是摆到他面前,他心里是有些忐忑和不自信的。   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邵非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您休息一会吧。   陆云听到提示音,划开看了眼唯一的好友,意识自己冷落人了:无聊了?有空的话去帮我买瓶牛奶上来。   牛奶?   想象那画面,邵非没忍住转过头笑了一下。   要去等电梯的时候,看了墙上贴的医生简介,按着印象对着照片,眼神搜索到需要的名字,问了走廊上的护士,寻到另一幢楼找到医生办公室,运气不错,找到了这位老资格的副高级医生,对方得知他来意,从电脑中调出之前拍的X光还有磁共振结果给他看,另外还有抽血报告等等,低血压低血糖,饮食不规律,疲劳过度,又加上十二指胃溃疡,抵抗力不好很容易被细菌感染……   邵非一一看过去,越看越惊,原著里根本没那么严重,转变为真实世界会有那么大差别?还是有什么和原著不同的情况发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邵非去附近超市买了盒牛奶。   电梯外还等着不少人,邵非等了会还是决定走旁边的楼梯上去更快。   爬到某一层的时候,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声音,被大型盆栽挡住了身影,邵非听到了陆云两个字。   是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对陆元迪说:“元迪啊,很快就到你父母的忌日了,不去看看吗?”   “啊,是吗,要到了啊~”陆元迪像是全身没骨头一样,靠在那儿。   “别怪叔叔多事,你想想你爸妈死的多蹊跷,再想想你表弟游星,怎么好端端的爬个雪山回来就成了残疾,这后头……”只起了个引子,后面的话却耐人寻味,“如果需要帮助,要记得找叔叔啊,叔叔是站你这儿的。”   陆元迪笑了:“啊,会的。”   这挑拨的话就差明着指这些事后头是有陆云在操纵的,邵非听着心里冒着气,陆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绝对不卑鄙!邵非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在原著里陆云是最不受重视的孙子,从做当家到现在反对声就没少过,这些人总在后头唆使陆元迪“篡位”,刚才就是在挑起陆元迪对双亲的爱,从而让陆家分裂。   打的好算盘!还不就是看陆云对这个外甥格外关照和器重。   再看过去,却见陆元迪对着那位中年人离开的方向啧了一口,轻蔑情绪不予言表。   猝然,对方的视线看过来,透过茂密的盆栽,两人的目光撞到,没有一丝电流。   邵非看了四周,发现根本没地方躲,而且已经看到了,不如正大光明地出来,他也不是为了偷听,这里是他的必经之地。   对方却出乎意料的一句都没说,与他擦身而过下楼。   邵非离开后,陆云又打发了几波来探病的人。   将每个人需要做的事分配好,陆陆续续人都离开了,陆云将姜析招过来:“你刚才说在车上的时候他很紧张?”   姜析如实汇报,陆云听完后,沉思了会,压低了声音:“我记得车内有监控,连到我电脑上。”   车内的确有个迷你监控,但这只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备用的,没事不会去查看。   姜析面瘫着脸,用专业的角度截视频,将刚才四十分钟里发生的传过去。   陆云看着屏幕里的事发过程,心情并不如何,他厌恶刚才没了警惕晕了的自己。   他的关注焦点是那个抱着自己慌乱又紧张的人,邵非出乎意料的镇定。先是测试脉搏,然后掐人中,这样没醒后,边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然后打开手机为司机寻找最快最捷径的路线超小道。   为他擦着头上的汗,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因为太轻了,陆云按着耳机,才听到细小的呢喃声:你会好的…   心底的一条条细细的暖流汇聚在一起,陆云一手搁在唇上,抿着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循环播放了几次,定格了几张画面,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邵非进来的时候,陆云自然地关上了电脑,对着他招了下手:“来吃晚饭。”   “我也一起?”邵非看了眼房间里只留下三个人,姜析和另两位助理,其他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见邵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陆云好耐心地重复了一次:“过来。”   陆云的语气并不严厉,慵慵懒懒地靠在病床上,望着他的时候,令人无法抗拒。   邵非也几乎没拒绝过,乖巧温顺地没有一丝逆鳞,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又似乎是错觉。   邵非走到床边半米的距离,姜析把护理餐桌翻开,又将新送来的三层木盒一层层打开,一一摊开,陆云掀开眼皮:“坐。”   陆云拿过牛奶盒,倒入玻璃杯里,让姜析去一旁护士站的微波炉里热了过来,然后放到邵非面前:“喝完。”   邵非张了张嘴,原来是给我的?   他忽然想到陆云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还在发育。   耳垂微红。   陆云也没在意他的表情,将木盒里的夹层拿出来,是一个成型的方形饭碗,上面还洒了几颗黑乎乎的芝麻,邵非闻到了米饭的香味,本来没觉得饿,现在倒是被勾住了胃。   “但这是给您的……”   陆云道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和一筷子腐竹青菜,反问:“所以?”   陆云的不动声色,反而让邵非坐立难安。   邵非的回答是拿过一旁的空杯子,将自己杯子里的热牛奶倒了一半,然后放到陆云面前。   陆云一个眼神过去。   邵非垂着眼,说:“回、回礼。”   “之前待的剧组,有人为难你?”   翻起旧账了,虽然也没过去多久。   邵非感觉到了什么:“没有,都挺好相处的,就算有一点误会现在也解开了。”   陆云似笑非笑:“对我说话,非要这么官方?”   邵非的防备心太重,这不是他刻意的,而是在记忆残缺的情况下的自我保护。更是清楚永远不能寄希望任何人的帮助,他总是习惯自己解决,自己承受。   邵非站了起来,似乎想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你在担心什么,随口聊聊,坐回去吧。”陆云有力的手指拉住邵非,暧昧地摩挲了一下,邵非面上烧了一下。   窗外的阴云散去,暖光落了进来。   邵非抽了下手,很轻易能抽出来,男人并没有使力。   但心跳却再没回归正轨。   “没其他话对我说吗?”   邵非思绪很乱,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很清醒,他不想提剧组里的事,陆云的潜台词他无所谓听懂还是听不懂,脱口而出:“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陆元迪……”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你觉得他如何?”陆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谈的。   “我不认识……”邵非犹豫了下,不打算多嘴。   “看到他被挑拨了?”   “您怎么知道?”邵非惊讶。   “猜的到,刚才来看我的几位董事,并不安分。元迪脾性野,叛逆期非同一般,经不起激。需要遇些挫折,才能成长一点。”   邵非不知道为什么陆云会对他说这些家事和公事,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他外传,是啊,他的确没有让陆云担心的理由,心底的清醒一点点消化掉那些迷茫和心动。   陆云看得清周遭事却不出声不提醒,就看着他人沉沦,冷静漠然。也能以最犀利精准的目光判断每一个人,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有点凉,他忽然有了一丝联想,如果这次住院都是陆云在故意“示弱”引人轻敌……   “你说他会做什么选择?”陆云又给邵非夹了块鱼香肉丝,这孩子太瘦,摸着都没几两肉。   “我……不知道。”您既然都能掌控其中,还有什么是您不能控制的。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声音,陆家虽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但总是一个人吃饭的陆云,很少在用餐时间说话。   姜析见气氛有点不对,打眼色让其他两人跟自己出去。   只有碗筷和咀嚼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显眼。   两人夹到同一块排骨,邵非刚要松筷,就被陆云让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语速:“有女友吗?”   邵非刚吞下的饭差点呛到,喝了好几口牛奶压下去。   “没有。”   “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邵非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鼻子、下颔、嘴唇,轻微幅度的动了动,没出声。   陆云,倏然间,在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怎么惊心动魄的时刻说出口了。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貌,一个平平淡淡的下午,挑明了,直戳邵非的心扉。   门忽然打开了,一位被誉为万千少男梦的女人走了进来,连声音都相当迷人:“未婚夫住院,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是否有些不称职呢?” 第100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最后一道淡金色光线从苍穹尽处收回, 浸染成蓝紫的厚云盖住红霞,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微风吹入室内, 拂起了他的发丝。   邵非像个木桩般, 泛着空白的脑子随着那道声音彻底回神, 忐忑紧张的表情回归安静,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云盯着无动于衷的邵非, 好像要将面前看似简单的青年看透, 却更像雾里看花。   邵非不用回头, 就想到原文里的描述, 全身无一不精致的女人, 中英混血儿, 淡棕色的深邃眼眸,挺直的鼻梁, 樱粉色的唇,令男人无法转移视线的身材,她的一颦一笑总能让人为她神魂颠倒, 哪怕演技能力一般, 但凭着外在条件以及姚氏三千金的名头,也足够她成为千万少男梦中的缪斯。   用圈外粉丝的一句话:如果她不混娱乐圈, 那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近期更是上了现象级综艺《Z-heart》,短时间聚集大量人气, 微博粉丝数刚刚突破三千万, 圈内传闻她的后台很硬, 就是一般老板也得罪不起,是陆云目前的女友。   陆云显得有些意外,不热情也不冷淡,恢复了那社交面孔:“还不是。”   这话回的是姚淑儿进门的那句话,说的是还不是未婚妻。   姚淑儿不以为意,她从不指望能抓住这个心思捉摸不定的男人,只有人追逐风,没人能抓得住风,从小她就知道,陆云心里谁都没有。   他不会爱任何人,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爱。   她很是意外地看着陆云与他人进餐,看上面的菜色,居然有好几样都不是他爱吃的,他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委屈过自己?认识那么多年,不是必要的场合他几乎不会与人同桌用餐,不仅是轻微的强迫症,还因为诸多忌口。   她看了眼邵非的侧面,有些说不上来的面熟…   “不介绍一下吗?”她打量着邵非,邵非转过头,礼貌地与她颔首,她也回以微笑。   陆云:“没必要。”   姚淑儿和邵非都不约而同对这句话有了不同的理解。   姚淑儿松一口气,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总能察觉到细微的暗潮汹涌。   却听陆云说:“以后他的名字会家喻户晓,你自然会知道。”   邵非诧异了一下,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令他呼吸不畅。   他居然从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骄傲。   邵非觉得刚才空荡荡的心,有点暖暖涨涨的情感注入,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影的事,被敬佩的人说出来,能最大程度筑起信心。   原来先生还是相信他的吗?   一码归一码,邵非不会因为现在的尴尬来否定陆云一直以来做的。   陆云:“怎么有空过来,谁告诉的你?”   “这要紧吗?”姚淑儿眼珠子一转,嗔怒的模样也娇俏可人,“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办订婚宴?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嘛。”   陆云却没回答她的话,淡淡地训斥邵非:“别光吃饭,营养不均衡。”   邵非的表情沉在阴影中,快速扒饭,喉咙滚下最后一口,轻声道:“我已经吃好了。”   “嗯。”他也不打算将孩子逼得太紧,而且手头上一些事总要解决的。   陆云忽然抬手朝着他脸颊的方向,邵非瞳孔微缩,退后了一点。   陆云停顿,眼睛微微一眯,好像没看到一样,直接将邵非嘴角沾着的米粒揭了下来,手指与嘴角的肌肤划过。   陆云自己吃了下去,理所当然的样子。   屋子里静了下来。   “别浪费食物。”他就像一个高明的猎人,总是直击猎物的弱点。   邵非握着潮湿的手心,坐立不安:“……”   姜析刚进来一会拿资料,看到这意图不能更明显的一幕,弹幕刷到天际,又快速闪退出去。   邵非打破僵局,站了起来,道谢:“谢谢您今天的晚饭,我晚上在公司报了课程,我想回头练练,先走了。”   “别太拼,我从没让公司的艺人连睡觉都顾不上。”   邵非表示听到了,走了几步,忽然转头,还是那软绵绵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扎入陆云心窝:“有件事,想与您商量,我想四个月合同结束后不再挂靠乐皇娱乐,这半年也足够我学习很多了,对我未来发展受益良多。”   陆云只含笑地看着他,那像是看透一切的锋利视线令他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云没说话,邵非背后却沁出汗水,被风吹得更凉了。   看似柔顺,却在用自己的方式坚定拒绝陆云的提议。   就像之前陆云没明说,但两人都明白,聪明人之间很多潜台词不需要明说,不然谁都下不了脸面儿,心知肚明地拒绝就足够明了了。情感的博弈,就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较量,谁先入了心,谁的天秤平衡就会被率先打乱。   现在也一样,邵非没给陆云进一步的打算,那么就没必要拖延时间,给出拒绝的信号就可以。这世上好看的人多得是,有趣讨喜的更是不少,他不觉得陆云的变化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知道一个厌同的人为什么忽然对男性感兴趣,从人类的情感学来说这样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   “淑儿,你先出去。”   姚淑儿迟疑了一会,慢慢颔首。   男人解开绸衣病服,露出精壮又充满爆发力的上身,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抵抗力不好的病人,将挂在床头的衬衣拿了过来,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邵非触电般地垂下眼,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呼吸不匀。   盯着脚下的瓷砖地面,看着上面反射了模糊的房间灯光,耳边是衣物与皮肤轻微的摩擦声。   陆云慢悠悠地说:“所以乐皇成了你的跳板?”   邵非着急:“不是的!”他发现陆云的话,句句都有潜台词。   陆云含笑:“那就是用完就丢,你在享用资源功成名就后,不想着创造更大价值,却要把公司踢走自立门户,我这是养了一条白眼狼啊。”   邵非被说得面红耳赤,但我还没功成……   陆云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先回去吧,想清楚了再来说。”   “先生……”   “听话。”眼底没了笑意,平淡地说。   邵非忽然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也从来无法拒绝这个男人。   微微弯身,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从邵非离开后,陆云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去。   姜析带着其他助理进来为他办理出院手续,陆云已经换好了常服,不疾不徐地说:“官网发布澄清,我们与姚氏只是合作关系。”   “你是在开玩笑?”姚淑儿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死死瞪着陆云。   “交往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嫂子。”   “你……已经很久没这么喊我了,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姚淑儿倒退了一步,身形不稳。   “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你也该放下曾经的一切。”   .   邵非还在微微颤栗,那个一开始让他恐惧的男人好像又回来了,那些温和似乎都是假象,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来面貌。   邵非走出住院大楼,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陆云平时和声和气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让他几乎忘了那些忐忑和差点被传送出世界的后怕。   邵非打了个电话给那波,问了一下如果提前与乐皇解约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对方以为他疯了,好好的乐皇不待是要回去继续被雪藏?还有哪家公司能让新人少走那么多弯路?   邵非立刻说只是想问问。   “你要记住,别再有这种想法。我把娄泽调走,又全力栽培你,不是让你把公司当游乐场的!你这些苗头要是再有,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邵非有苦难言,只能捡着别的问:“娄泽现在不是您带?”   像是知道邵非在想什么,那波毫不在意:“与你关系不大,他自己那么能拿主意,又有迪少在后头,资源只好不差,我也不能阻止他另谋高就,不如给他一个适合的经纪人。”   而后当那波告诉他二次违约的代价,邵非就打消了想法,他身上还有一个黄诚传媒的合同没解决,不能再与乐皇闹事。   他唯一庆幸的是,陆云要是想要人,根本不屑干什么强迫的事,就像兰岚做的那样,如果是陆云说不定连说都不用说,想与他一拍即合的人那么多,不可能盯着一棵不识相的树不放。   邵非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看着它滚了一段路,和他一样不起眼,叹了一口气。   邵非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蓝丝带礼盒,陆云提前送的生日礼物,没有打开来看,他也觉得现在没有看的必要了。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一会。   邵非,清醒一点,藕断丝连,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没资格去想这些。   你是谁,他又是谁,这个局你玩不了,输不起。   邵非嘴角溢出些许苦涩,闭了眼将丝绒盒子扔了进去,快步走出几步。   又僵硬在原地几分钟,猝然掉头回来,蹲下身往垃圾桶的口子里掏啊掏,刚才有扔得这么深?   这时候姜析已经办理好出院手续,跟在陆云身后从住院大楼出来。   “小非他撅在那儿干嘛?”姜析觉得好笑。   人来人往的道路上,邵非撅着屁股在一只垃圾桶里找什么东西。   那臀部圆嘟嘟的,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包子,弧度特别挺翘可爱。   正在语音对话的陆云,摘下一只耳机,耳机线在空中荡了荡,神色晦暗不明。   邵非掏了会终于摸到了那只触感特别的礼盒,眼中一喜,还好他手够细,钻的进去,不然要将盖子都掀开来一样样找了。   正拿着东西抬头,笑容渐渐凝固。   卧槽……   所以刚才先生换衣服,不是因为穿不惯医院的特供病号服,而是要出院?   他像是生锈的钟摆一样,卡顿的厉害,低头看向手中的蓝色礼盒。   呵呵。 第101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这礼盒是姜析按照陆云的要求在合作的代工厂找设计师设计的样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为了配里面的礼物特意定制的包装, 上面的蝴蝶结都是先生亲手打的。   之前一直不知道是送给谁的, 这么的花心思。   直到在车上邵非拒绝了先生第二天的邀约, 在痛晕过去前还惦记着将生日礼物提前交给邵非。   陆云冷冷地收回目光, 转身离开。   邵非追了几步, 试图解释些什么, 但在他彻底拒绝陆云的暗示后,不等于欲盖弥彰?   就算要解释, 又能解释什么,说是自己不小心的,手滑?   这种借口没技术含量,是在侮辱陆云智商。   心底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法挽回了, 自己造的孽, 那就要好好走完。   也许, 这次是彻底要凉了吧。   姜析一脸爱莫能助,摇了摇头,这种事也没谁对谁错, 就是邵非大概能创好几个记录了。   小跑跟了上去。   邵非的心像是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在快要看不到陆云的时候,还是走入停车场, 有些事必须要做。   地下车库, 邵非追到的时候车子还没发动, 陆云坐在后排,只是透过玻璃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知道先生就在里面。   司机眼神示意姜析是不是先开车,姜析摇头,没看先生还在等着吗?   邵非九十度鞠躬,语气认真:“对不起,先生。”   这是他欠的,道歉也是为了陆云这份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与其找借口,不如实话实说,陆云不是个能轻易蒙骗的人。   邵非并没有解释刚才的行为,就与那隐晦的拒绝一样,做了就是做了,但这与糟蹋心意被看到是两回事。   车窗缓缓落下,陆云的表情隐在暗影中。   “礼物既然送你了,如何处理是你的权利。”陆云平淡地说,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回去吧。”   姜析暗道,这招高啊,这时候训斥之类的反而落了下乘。   邵非本来就愧疚不安,刚刚又被看到那么尴尬的一幕,先生越是不放心上,邵非越是内疚。   这简直是把邵非往火上烤,本来觉得先生有点惨的姜析,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同情谁了。   邵非现在的确被愧疚淹没,静静地目送陆家的车离开。   此时此刻,是他第一次彻底融入这个新世界,心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在彻底离开陆云的视野后,他蹲了下来,无助地抱着自己,就像那些碎片一般的记忆一样,那么残缺不堪,他也是残缺的,他来到这个世界各种表演都是理智驱使下的,为的只是尽快完成最后一个世界好脱离回到现实,他从没想过融入。   但实际上任何交集,并不受他控制。   车子平稳驶入高架,陆云想到邵非那天跑到陆家,说找金主是因为爱慕自己?   真爱慕,能拒绝他?   都是借口,这孩子的缺点上,还应该贴上爱慕虚荣,沾花惹草,朝三暮四……   最令陆云无法接受的是,他难道还不如那个叫什么陶什么青的?   时不时勾着他,又拒绝他,是欲情故纵还是根本对他没意思?   陆云胸中的怒火不断上涨,终于超出了可控程度,一拳砸向座位。   “小、混、账!”一字一顿的。   这话震得前排姜析差点没拿稳手上的平板。   陆云从不后悔,因为后悔也无济于事,那是在浪费时间。   但现在有一件事,他后悔了。   就应该在邵非最开始告白的时候,将人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高架路灯的光线时而泄在陆云面沉如水的脸上,眼底沸腾的火焰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姜析接到邵非小心翼翼的询问微信: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姜析无声呵了一声,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还能再钝一点吗:……自求多福。   姜析回头瞄了眼后座与海的那边结束语音通话后,正闭目养神的陆云,依旧面无表情,镇定自若,但姜析就是觉得……   先生很气,气疯了。   .   邵非回到公司宿舍楼下,看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衣着也很低调,但这人也是原主刻在脑子里的人,看个身形就大约猜到是谁。   娄泽追着一辆跑车后头,似乎在喊着什么,但那辆车绝尘而去。   邵非看了一眼,一个猜测形成,也没走过去找晦气。   娄泽无神地望着那头,似乎有些崩溃,转头时正好看到准备离开现场的邵非,小宇宙爆发了。   “你一定很得意吧!”快步走上前。   邵非正在郁闷的关头,姜析那条消息让他忐忑,哪怕忐忑,他也知道自己可能要一直忐忑下去。   这时候无论谁挑衅,让邵非再沉默是不可能的,他还需要个宣泄口呢,看似好心提醒:“你可以再去追追看,说不定会吃回头草?”   “你现在怎么会这么牙尖嘴利!?”这还是以前那个阴沉又沉默寡言的家伙吗?   “彼此彼此。”当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   “小心不要阴沟里翻船,我太了解你了,我们属于同一种人,你有多卑鄙多龌龊我最清楚,为了往上爬你会不惜一切,现在,你抢我经纪人你还有理了?很爽是不是?”   “那是波哥的选择,没有我也有别人。”   娄泽冷笑:“那波的事先不提,你是觉得没了我迪少还能看上你?”   “看不看得上我是不知道,但说不定这叫做轮回报应,是你告诉姚小姐的吧,先生住院的事。”   娄泽有一瞬的慌乱:“我只是看不过先生被一只没脸没皮的男妖精缠上。”   “是吗,那恭喜你,要成功了。”邵非像是失去斗志的公鸡,气势也下来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   邵非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他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但不代表他会任人宰割。   “对了,注意你的表情别那么狰狞,我刚才好像看到狗仔了,你看要不要让你新经纪人去处理一下?”邵非忽然回头。   留下一脸懵的娄泽,然后就是一阵暴怒:“邵非!”   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混球卑鄙的人!   邵非得逞地笑了笑,他倒没骗人,的确有几个神出鬼没的媒体在这附近,反正离得远,他自己全程都没不能让人拍的。   想到陆云的事,邵非的笑容又淡了下来。   姜析没再回他,这是一个糟糕的信号。   邵非先回了一趟宿舍,舍友还没回来,他的东西陆续搬到了新的住处,现在这里只有生活必须品,他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礼盒,之前刚拿过礼物,陆云就痛晕过去了,邵非那时候哪还有心思看。拆开蝴蝶结的时候看到上面的钻石……这闪亮的程度,该不会是真的吧,但谁会给一个盒子搞这么郑重其事。   里面是一支钢笔,流畅的笔身,夜空蓝的色泽,柔柔的暗光,设计简约又高雅,邵非手指有点颤,在看到末尾笔端上刻着LY两个字母,陆云名字的缩写,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并不是它多贵重,而是它的意义。   这是陆云的父亲在去世前送给他的礼物,每当身体不适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眼,在这个强势的男人心底最人性化的地方。原文里这支笔女主曾好奇碰过,却被陆云勒令离开,并冷落了女主很长一段时间。女主误会这是陆云心上人送的,也意识到自己永远只是陆云心里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以后更加谨小慎微也更冷情冷心地专心做情人,这也是文中的小高潮。   剧情又变了……   为什么他要加个又。   邵非现在有点麻木,都不想去思考这是转变为现实世界的偏差,还是剧情早被破坏了。   他心乱如麻,强迫自己不能再去想。   拿起手机想给陆云发点什么,打了一排字,却又全删了,这样反复来回几次。   也许名为理智的线,告诉他,或许这也是个契机,他又能待在陆云身边继续打结局,又能不参与太多。   那波打电话给邵非不接,发了条短信就跑到公司练功房,果然看到里面挥汗如雨的邵非,旁边两位私教在给他做指导。   “波哥,你怎么来了。”邵非停了下来。   “给你短信你不回,猜你在这里。不是让你这几天休息吗,这么拼我也不会给你加鸡腿。”虽这么说,那波的眼神中却是对邵非的认可,有后台自己却不争气的大有人在,努力的人总是让人喜欢的。   邵非实话实说:“这里好看有才华,还努力的人那么多,我再不加把劲就更没机会了。”而且,不充实一点他怕自己胡思乱想。   “这你倒没说错,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百人选秀节目吗,最后出道的组合人气直冲天际,公司刚签下他们中的几位。”见邵非神情微动,那波笑了,“你也不用担心,路线不同,不冲突。”   他需要艺人有紧张感,但不是把艺人压垮。   “有工作,临时的,来吗?”   “来!”   邵非吃完水煮白菜,本想按照惯例发个消息给陆云报备自己的晚餐,想到了什么,立刻放下了手机,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从来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知不觉侵蚀着人,就像那个让人上瘾的男人。   那波带他去拍了一组硬照,是那波认识的时尚主编那儿临时缺一个模特,虽然只是内封的,但时尚圈的混个脸熟也是必要,以那波的人脉邵非就顶上了这个位置。   这也是娄泽不甘心的原因,一个有人脉和资源的经纪人在圈子里至关重要,很多程度上决定了艺人的发展。   “这可是《E时尚》,国内三大王牌女性杂志之一,在圈内代表着时尚资源,懂吗,待会给我好好拍。”车上,那波不放心地叮嘱。   “我听过,它很有名,也有权威。”艺人不仅要拼流量、作品、实力、演技、粉丝、资源、公司、团队等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硬指标,那就是时尚感,这决定了艺人的形象定位和国际感,想走的远就不能和大牌隔绝。   “明白就好,还好你那边杀青了,不然这个机会也轮不到你。”   “谢谢波哥。”邵非乖巧道谢。   那波笑了下,邵非这个艺人哪怕没陆董那层关系,他也会好好培养,有潜力有拼劲有才华,脾气好,人缘不错,相处久了很舒服,会忍不住照顾他,情商不高但懂进退,相当难得了。   “努力去做,别让我心血白费。”   后头又提醒了一句:“电话里的事,就别再提了。”   说的是邵非想离开乐皇的打算。   邵非攥着衣角:“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波看着手上的几个试镜机会:“玩笑也不行,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三思后行,万事都要和我商量,这个圈子容不得你犯傻。”   “明天是你生日,微博会有提醒,自己也要记得上去和粉丝互动。”   邵非表示明白,想起先生的邀约……会不会和他生日有关?   不过现在彻底拒绝了,说不定以后都没什么相见机会了,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拍硬照和演戏不同,这需要在一张静态的画面中找最好的角度,最适合的光感和表情,刚开始邵非很僵硬,同一个角度的拍了无数张,摄影师还是不满意。   幸好与他合作的女模经验老道,带着邵非渐渐进入状态,后来拍了多少张邵非也不记得,只觉得眼前不断闪着光,意识也全集在这个摄影棚里。   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那波让邵非先去做造型,自己则是随手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那波。”听到那头的声音,那波打了个激灵,立刻跑到安静的地方。   “您、您好,陆先生。”这不是公开的,是陆董的私人号码啊啊啊啊啊!   那波激动地语无伦次,公司里拥有这种私人号码的经纪人,他相信自己是第一个。   陆云:“邵非有和你提过解约的事,是吗?”   既然胆敢向他提,那么邵非就是认真的了。   那波暗道,这两人果然还没成,能特意打电话过来,还不是通过姜特助,看样子陆董对邵非还是放心里的,这简直给那波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里和随便玩玩是完全两个概念。   “是有提过,不过我已经劝过他了,这对他发展不利。”   “下周让他来一次公司,给他签新合同。”   “您是说……”   陆云看着会客室那幅红竹图,一脚碾住脚底烟头的火光,在模糊的烟雾中,轻声道:“既然是有潜力的艺人,公司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那他与黄诚传媒的违约金公司准备怎么处理?”那话也只能听听,有潜力的艺人多的是。   “公司的法务会去联系,将违约金降到最低。至于他……”陆云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卖身还债。”   .   邵非拍完了一组照片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他与这位三十来岁的主编王利芬见面,对方打扮干练,身上的装饰搭配了不少大牌当季新品,将她自己点缀的时尚又不缺气质。   “波哥,今天多亏你借出了爱将,现在的小鲜肉啊,动不动就爽了约。”   “那你多关照关照我家这位小鲜肉,不爽约还性价比特别高的那种。”那波哈哈一笑,邵非就配合在旁边偶尔说几句话,那编辑也是爽快,直接邀请邵非来参加过段时间举办的时尚晚会,也是慈善捐赠,届时不仅明星云集,包括不少商界名流也会到场。   几人说笑着到了门口,那波又接了几个电话,邵非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就看到刚才摄影棚里的一个身材极好的男模走向刚开来的红色跑车,那跑车很打眼,邵非曾在地下车库看到过,也隐约记得车牌号,果然看到里面隐约能看到的女人影像,她并没有看到自己。   看来风流的兰总甩了当红炸子鸡吴均霖,又有新欢了。   对于兰岚来说,邵非就是那块吃不到嘴又心痒痒的鲜肉,在还没吃到嘴之前,她也不能亏了她自己。   那波也看到了:“她那边最近有部制作不错,公司也有意向往里头投钱,她给我来电话说看中你来演其中的一个角色,我看过,算是男三,人设定位都不错,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邵非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她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那我应该最好不要再去试了对吗?”   那波心想自己这是得了个什么艺人,还真是个金疙瘩。   想到之前邵非差点被《你好》剧组换角的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那点伎俩一点就通,看来邵非还不知道公司的决策,为了这事杨总都在远程遥控重新投资《你好》的事。   “这是分开的两件事,你心里对她没想法可以拒绝。公司不会逼任何艺人做不想做的事,更何况这种事讲个你情我愿,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如果你能得到那个角色,那也一定是光明正大的。”   “您是说……我还是可以去争取吗?”要知道,否决了这种事,基本上角色也和自己无缘了,不反过来给你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你想要这个机会吗?”   邵非看得出那部电影的价值,相信业内其他人也一样,也是他喜欢的题材,不想因为兰岚的存在而错过:“想。”   “你拒绝了捷径,就要公司这边出力给你个试镜机会了。”   “是这样。”邵非笑容透着点了然。   他听明白了,他拒绝了就等于失去试镜机会,但只要公司愿意给,那还是有机会,也就是决策权还是在乐皇。   那波欲言又止,终是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陆董不可能放走你的。   既然出手了,就不会给邵非拒绝的机会。   高明的猎人,只会把范围圈越缩越小,直到无可逃避。   这时候那波还不知道,第二天邵非就已经履行承诺答应和兰岚赴约。   赴约前,兰岚还很贴心地寄了一套礼服过来,里面还夹着一张字条,意思是礼服是暂时送给他的,以后如果能在她投资的电影或者电视剧里盈利,就抵消了,如果不能就请邵非原价赔钱。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情场老手,充分考虑到男人的自尊心,给予体面与尊严。   邵非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并在纸条背后幽默地表示:我不喜欢提前消费,谢谢兰总的好意,附上一个手画笑脸。   当晚她带着邵非来到宴会现场,这场宴会是为即将征战戛纳的几部华语片做预热的,邵非在进场前,在快下车时当面拒绝了兰岚,他用的理由是自己不喜欢女人,如果兰岚有调查的话就知道,他之前的金主是男性。   虽然原主挖了个坑给自己,但邵非头一次挺感激原主找的是个男金主,让他有了一个不尴尬又能顺利婉拒的借口。   并表示哪怕兰岚最终决定换角,也那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他会继续努力。   除开面对陆云的,邵非在其他方面都做的进退得宜。   兰岚露出微笑,看着并不惊讶:“在你退还礼服的时候我就料到了,换角的事不过是和剧组的沟通上出现了偏差,你不用担心。”   这种场面话只能听着应和,不能当真,是不是沟通有误双方都明白。   “而且,你还不知道《你好》现在的总投资不在我这里吗?”   邵非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兰岚道:“看来我输的不是我没魅力,而是因为我是女人?”   邵非被转移了注意力,点点头,一点都不心虚。   兰岚靠近他,红唇轻启:“我见过很多gay,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能感觉出来,气质和眼神装不了,但……你不是。”   在我这里,装什么gay?你在搞笑?   一下子吃到了很快就厌倦了,这样被蒙尘的极品,她有耐心花更多的心思。   不理会邵非的僵硬,兰岚自然而然地挽着邵非进入宴会现场。   “好了,微笑,你是一个合格的艺人。”她主动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邵非立刻绅士带着兰岚一同入内。   兰岚也没食言,还是给邵非引荐了其他老总和导演,其中有些戏言让邵非来试镜的,邵非纷纷微笑应答,让兰岚有些惊讶邵非的应对自如,倒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只要是兰岚的固定伴侣,她都会在公开场合捧一捧,从之前的吴均霖换到现在的邵非,其他人心知肚明。   邵非还不知道又被兰岚给摆了一道。   兰岚是知名投资商,不一会就不在邵非身边,在觥筹交错中穿梭着。   邵非则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自己拍了个张自拍,然后发博祝自己生日快乐,很快就让翘首以盼的粉丝闻风赶来,第一时间送上了自己的生日祝福,邵非看了几页留言,觉得心都被治愈了。   他上了一天课,除了演技课和声乐课外,其他都需要体力。   全天下来也只吃了一点点,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在一排自助餐上扫了一眼,最终还是落在了蔬菜沙拉上,当然没加沙拉。   如果连身材都管理不好,怎么能指望当好艺人。   邵非默念着,慢慢咀嚼着生菜,然后又悄悄掏出手机看了眼最新消息。   掏完后,恨不得打下这只自作主张的手。   一个习惯养成只需要一个时间段,但要改掉却很漫长。这段时间就养成了吃饭就要报备。从昨天到现在,他和先生又一次进入冰河世纪。   邵非明白,止步于此,是最好的结果,他可以小心地埋葬心动。陆云也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看上同性更可能是一时冲动,过一段时间看开了就好了,他又没什么特别的,先生犯不着。   当然,只有邵非自己这么认为。   不一会,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其实这很正常,每一次有一位国际巨星或者资本大鳄出现,都会有不同的人追捧,名利场的你来我往。   邵非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他接下来就是找个不得罪兰岚的理由,然后神不知鬼不自觉地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让邵非颤栗的声音。   “这就是你昨天说的有事?” 第102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这就是你昨天说的有事?”   邵非冷不丁颤了下,像预知到危险的小动物, 寒毛都竖了起来。   停止咀嚼机械地转过头, 一边嘴鼓鼓的, 微启的红唇间隐约可见生菜和胡萝卜, 弧度圆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颇为有趣。   似乎太出乎意料, 让他一时间失了神。   虽不至于一听到声音就肃然起敬, 但也绝对能在一堆杂音中立刻辨别。   而且是在他干了亏心事的前提下,邵非超乎平常的敏感。   这情况……也太尴尬了点。   男人站在几步之遥, 他总能轻易地第一时间聚集所有目光,也许是习惯了周围的注视,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邵非面前,璀璨的水晶灯将他照得分毫毕现, 却也只是将他的魅力成倍放大。他高大、矜贵、强硬, 这样淡淡地望着自己, 散发着一股禁欲又严谨的气息。   一串酥麻从尾椎骨往上窜到头顶。   邵非吞了吞口水:“我……想出来见见世面。”   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兰岚,邵非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两人碰到。   慢半拍察觉到自己现在有点蠢的模样,邵非立刻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陆云不置可否, 似乎并不在乎邵非的答案。   但往往陆云越平静,下手就越狠,越是会干出诸如釜底抽薪,赶尽杀绝的事来。   陆云来到走到邵非身边,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夹子给他盘子里放上了几片鸡胸肉:“当自己兔子只吃蔬菜?别拿艺人那套来糊弄我。”   邵非苦着脸, 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这男人就是有一种让人连反抗的心都被消磨掉的气质。   他慢吞吞将肉塞进嘴里,老板夹的东西怎么都是要吃的。   “您怎么会来这里?”按理说,陆云不可能出现。   陆云的[一刻时间]理论曾经还被那个采访失败的记者爆出去过,圈内圈外很多人都听说过,这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以前这种聚会、宴会陆云基本是不会参与的,也邀请不到他。打去电话永远是秘书台的磁性男低音:很感谢您的邀请,陆先生有公务,无法赴约,期待下一次见面。   “陆氏是主办人之一,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你。”陆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反而相当吸引人,勾得人耳朵发痒。   身后的姜析,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又快速低下了头。   陆云似乎有点咳嗽,咽喉炎又犯了吧,邵非心绪微起伏,硬着头皮解释:“是在您之前约的,我不能食言,您从小就教导我,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实际上,是他没能耐得罪兰岚,一个没能力决定自己命运和前途的人,能做的就是在他人制定好的规则中让自己活得更好。   “你很好。”陆云哂笑,拿他的话,来堵他,怎么能不好。   邵非:“……”陆云,绝对、不是在夸他。   邵非的确性情温顺,但有时候也滑溜地让人完全握不住,转眼间就能将自己摘出去。   陆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邵非不再说话,他担心自己多说多错。他们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他以为以陆云的骄傲,他们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他甚至想这样继续下去,将那些心动慢慢地从心底抽去,但现在又被陆云打乱了节奏,邵非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控制好自己。   “这不是陆董吗,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这里的动静引得不少人关注,兰岚当然也看到了,深深看了眼自己看中的鲜肉。有趣了,这是看出价值了?   她自然而然地走了过来,与陆云碰杯。   就像墨菲定律说的,越是不想碰到的,越是会碰到。   她一手挽住了邵非的胳膊,完全没理会邵非的僵硬。   陆云漆黑的眸光扫了一眼移开,仿佛酝酿着什么。   两人就着这次宴会的主题,五部送选的华语片展开了专业的评价,还有对市场的前景预测探讨,他们并没有深入说什么话题,也没有提过邵非。   对他们来说,身边无论站着谁,都是点缀,只是他们行走名片上亮丽的一笔。   邵非也安静地站在旁边当壁花,并体贴地从侍者手上为兰岚换了一杯酒,换来兰岚一个妖媚的眉眼。   邵非安静低垂,将一个陪伴者做的称职,好像这只是他的工作。   从两人的对话中,邵非也获得了不少信息,不知不觉跟着这两人的对话走,边听边觉得有趣,喝了一口刚才陆云给自己端来的低酒精度果汁,之前太紧张,导致现在口更干了,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整杯。邵非本来是不想用的,但这宴会上只有酒这一种饮料,只是纯度的区别,他不喝就是渴着,也没别的选择。   陆云说这种果汁是用来清口的,酒精度算是宴会上比较低的,邵非试探性尝了尝觉得果然味道清爽,还有点淡淡的薄荷清香,过了一会还口中留香,将嘴巴里的肉味和其他调料的味道都给中和了。也是乐皇的培训太全面,让邵非不但时刻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连随时保持口气清新也是必备。从这点来看,宴会的主人考虑很周到。   邵非发现它没什么后劲,又从经过的侍者盘子上拿了一杯,没注意到后头姜析向自己不断眨眼睛。   那头,两位老总还在随意聊着。   其中几部送选作品陆氏旗下的影视公司是有参投的,最近几年国内媒体与大众对于这些国际奖项的态度越来越平淡了,能得奖当然好,没有也不强求。可能也与国人日益增长的大国心态有关,并不是那么热衷被外人认可,所以近年来的作品几乎很少有为外国评委喜好而做的偏向修改,这也间接导致获奖的概率更小了。   比如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以前的获奖作品抛开艺术价值与剧情、人文等等外,有一部分是以贫困穷苦为主题展开的,拍摄地点会选择穷乡僻壤或是不通电路的大山里,那其实是一部分国外评委喜闻乐见的他国环境,站在制高点去赋予同情,体现了人性最隐秘和隐晦的欢愉。当然,这样的事见仁见智,邵非并不会做什么评价,他只相信国内会有越来越多优秀的作品。   姜析不知何时离开了,陆云既然在宴会上,要参与的应酬就不会少,但是陆云挪着不动,也没丝毫攀谈的意思,那助理的功用就在此刻展现出来了。   兰岚挑了挑邵非的肩头,靠了上去:“说起来这位艺人还是陆董的乐皇旗下的,陆董许是不记得,不过还挺得我的眼缘,不知道能否割爱?”料想乐皇那么多艺人,以陆云的工作量能记得一两个巨星都是难得,她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   邵非下意识向陆云看过去,不过陆云并没有看他,而是四两拨千斤地回了过去:“这孩子不懂事,好好的乐皇不待跑你这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亏了他。让你喜欢是他的运气,不过他去不去不是我决定的,你得问他自己的意思。”   兰岚咯咯捂着嘴,声音很是迷人,一举一动丝毫不比当红女星差,她心底却有些诧异。   不过是一个合约转移的事,又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乐皇根本没必要拿捏着,一句话的事,很快两个公司对接一下就能过来,更何况邵非身上还有着一个裹脚布一样的前公司合同在。   当年就是吴均霖,她也只用了几个电影的分红让利就得到了,一本万利的买卖,相信也没艺人会傻得拒绝。   邵非见过陆云脸上的各种笑,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冷冷的,感情起伏也不大,刚才却笑得太和善了,邵非从没见过,太反常了。有什么在脑海里叫嚣着让他赶紧离开现场,危险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兰岚望向邵非:“看来我们陆董尊重旗下艺人,所以非非,你自己的想法呢?”   那亲密的昵称,让邵非根本无法应声。   陆云眼含笑意望向他,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尽数饮下,修长的脖子上喉结滚动,咽下酒液,满溢的雄性性感气息弥漫。   不久前才询问过解约的事,邵非退后了一步,稳住了自己,看起来镇定,但尾音透着颤音:“我…希望留在乐皇,真的很感谢兰总的厚爱。”   “看来还是乐皇能留得住人啊,那我就期待你的未来了。”兰岚丝毫不尴尬,这话也是在暗示,如果邵非没有未来,那她还会再将合约要过来。   陆云:“看来兰总还挺中意他?”   “何止中意?”兰岚大方表示,“可惜,他一根筋想挂在你们乐皇啊。”   陆云但笑不语。   她还有别的应酬,很快就离开了。   在邵非僵着表情,不知道在兰岚摆了他好几道以后还能说什么,忽然背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撞到,手中的酒也全部泼在陆云身上。   邵非还没来得及回头,人就朝着前面跌去,被陆云一把拉住,撞入带着温热的结实胸膛中,陆云的身上混合着淡淡的烟味和酒味,还有若有似无的中药味道,闻得人微醺。   那一刻,邵非的脑子都是发晕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男人无孔不入的荷尔蒙,还是本就开始熏晕的脑子,他是不是喝多了?   他不清楚原主的酒量,但应该不至于几杯就出问题。   他捂着有点轻飘飘的脑袋,头重脚轻,从陆云怀里退了出来,轻声道:“谢谢…”   “你总是喜欢向我道谢。”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客套中的距离。   邵非看到后面撞他的侍者正在不断道歉,这人的脸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他没有理会,也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见陆云上衣一片被自己泼到污渍,这样一大块,在白衬衣上更醒目,隐约透出衬衣下的肌肤,邵非只觉得头更晕了,但神志还算清醒:“您的衣服……”   “陪我去换件衣服。” 第103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宴会的发起人见这个情形立刻过来, 陆云摆摆手, 并不打算追究侍者的责任。   陆云玩笑的语气:“一个小意外罢了, 别影响你们。”   在外的陆云是个让人挑不出社交错误的男人,虽然话语轻快,但让陆云有不好的体验, 发起人还是连连赔不是, 让几个服务员陪同前往。   见邵非还呆呆地看着自己, 脸上浮现了两坨粉红, 迷茫地望着自己,陆云像是受了什么诱惑般, 走近他, 低声道:“走了, 谁弄脏的,谁负责。”   邵非跟在陆云后面, 目光有轻微的涣散,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点。   三番两次地被抓包, 自己最近真是霉运当头, 像刚才那样泼酒水闹得不好就是低劣的勾引人手段, 幸而陆云没误会他的意思。   他们过了富丽堂皇的走廊来到电梯处, 连身后那几个服务员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 邵非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动,上面不是住人的吗, 换个衣服需要这么麻烦?怎么陆云对这里那么熟悉……嗯?邵非看向电梯内的壁画框上的一排小字, 对了, 这次宴会的举办酒店好像属于陆氏旗下。   出了电梯,走在安静的走廊地毯上,所有脚步声都被地毯吸走,显得更安静了。   刚才喝的果汁也不知是什么成分,一阵一阵上来的燥热,刚清醒了一会那感觉又上来了,那热度点燃了血液,让邵非莫名有点沸腾,心跳加速了。   邵非觉得身体有点热,想脱掉外套,看了看周围又打消了念头,靠在门口,发了会呆。   陆云进了屋内,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袖口,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每一节指关节弧度完美,腕表被解了下来,也没抬眼看,清清冷冷的声音:“怎么不进来?”   邵非觉得里面的装潢有些奢华,看着就与普通的酒店房间不一样,有一间客厅连着会客室,还有几间内室,客厅是环绕式落地窗,陆云站在客厅中,壁灯的光并不明亮,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夜景,星光点点,在夜色中喧嚣着。   他压着这种微妙的热意,左右环顾了一眼:“姜析他不在?”   哦……还在宴会上替陆云应酬,哪有这闲工夫,这种将功抵过的事就该由闲人加罪魁祸首来做。   脑子像被一团棉花塞入,这个过程不知不觉。   邵非心底深处意识到一丝不对,但多次被面前的男人轻易打断,陷入迷失。   陆云暗沉的眸子看了一会,耐心地等了会。   声音没什么变化,慢悠悠地说:“他去拿替换的衣服待会送来,这里只有你,还是你要我穿着这件衣服站着?”   “哦。”邵非点点头,红唇嘟囔着,他视线凝在男人上衣那醒目的污渍,经过一路那渍迹已经风干了,但在男人身上更显得突兀。   邵非就盯着,像在研究。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在陆云面前这么明目张胆。   “过来,非。”   邵非迟疑了一瞬,走到陆云面前。   咔嚓,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   邵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现在像是被熏染了一层淡淡的媚意,隐藏在骨子里的魅力被酒精散发了出来,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清醒的。   也许是热了,几缕发丝被汗浸润了,搭在白嫩的脸孔上,透着些许潮红的双颊,眼睫不断眨着,眼珠子水亮亮的,像是慌乱逃入狩猎区的小动物,无助中被逮住。   陆云都没想到,醉了的邵非能这么可爱又魅惑,内秀的人根本不知道媚起来能让神仙下凡。   两人的视线对上,邵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陆云身上那种慵懒随意的态度开始散去,像是一头捕捉到猎物的雄鹰,循循善诱:“帮我脱。”   邵非没动,可能在思考这句话。   陆云好整以暇地等着,那酒的后劲是慢慢叠加的,越往后越厉害,劲头十足。在场懂酒的人只会偶尔喝一口清清口,谁也不会像邵非喝果汁一样,以邵非的酒量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出乎意料了。   邵非慢慢伸手,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男人的乖顺态度。   他解着男人领口的扣子,一颗颗往下,偶尔遇到难解的折腾一会,扰乱了男人的心神,死死盯着邵非脸上每一个细节。男人胸膛的肌理慢慢展现在面前,健康强悍有如一只年轻的猛兽,能让任何人血脉喷张的身材以及有如罂粟般的荷尔蒙,无时无刻地散发着,吸引着猎物。   邵非的动作有些机械,目光也更像在完成工作,他的手指偶尔划过衬衣,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陆云身上,一簇簇的电流涌向脑中,沉睡已久的欲望叫嚣着发泄,陆云的呼吸渐渐粗重。   邵非虽然动作迟钝,但身体却比平常更敏感。   就在他要扯开陆云衬衣的时候,猛地被男人抓住了手腕,很紧,有点痛,他微微颤了颤,疑惑地望着陆云。   “别再摸了。”男人像是忍无可忍地闭了会眼,心底的火焰将理智燃烧殆尽,使力将邵非拉近自己。   室内只亮着几盏柔柔的壁灯,暖暖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暧昧。   “我叫什么?”男人的手指轻轻按压着邵非的后颈,轻易将邵非的注意力攫取。   他需要试探邵非是否还有记忆,会不会将他堪称那个梦里与自己长相相似的男人,这是个好机会。   “陆…”视线模糊,好像有一双手拉扯着他,邵非皱着眉,男人的脸渐渐清晰,似曾相似的眼神,陆什么,陆琛、陆渊……渐渐融合成了面前的脸,他是“陆云…”   软绵绵的两个字,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下方某处的叫嚣忽然涌了上来,三十来年的欲望,第一次那么清晰明确,就像是为了等待面前的人来到这个世界。   他单手将邵非的外套脱去,早在兰岚挽着邵非的时候,就很碍眼,将扯下来休闲西装外套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砰一声落地。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连续两个月的抵触压抑,也许是邵非的拒绝与接二连三的刺激,陆云一手箍在邵非的细腰上,吐出连自己都抑制不了声音:“比起他们,我更好……如果非要找金主,为何不选我?”   充斥着势在必得,就像他人认为的,陆云只要出手就不会给邵非拒绝的机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扫除障碍,而在那之前,他不会惊动猎物。   邵非不可能回答他,陆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的手盖住了邵非的眼,太纯粹的眼会让恶鬼都产生罪恶感,邵非还是那么乖,醉了后更是乖得能融化任何人。   他没有动弹地站在那儿,天生微翘的唇像是在邀吻。   脑海中瞬间划过梦中,那个和他有一张相似面孔的男人,吻着羞涩的青年。   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邵非……   陆云温柔地贴了上去,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清规戒律,辗转着慢慢加深力道。   这个世界初次亲密接触,伴随着灵魂间的碰撞。   邵非的灵魂还没弹回半空,又被弹回现实,比之前的两个世界有了十足进步,但此刻几乎没意识的他根本没察觉到这一点。   灵魂的震荡让邵非的腿微微一软,被男人一把抱住,两人的气息交融,微热的体温隔着衣服相触。顶开微张的齿贝,没受到丝毫抵抗,就碰到了柔软的湿润,软嫩的清香弥漫在两人的口腔中,淡淡的酒精与果香让人沉醉,陆云忽然犹如暴风雨般的吻落下。   那种透着熟悉的契合感,连灵魂都在叫嚣的疯狂冲击着陆云的理智。   好像不是第一次,他曾经也这样吻过他,这个人理所应当是他的。   猛地打横抱起软乎乎的青年,走向卧室。   陆渊六百年也没得到你,以后也不可能再有。   既然不记得他,那就再也不必想起。   你只能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   ……   姜析手上端着替换的衣服,在外面刷了门卡,先生身体容易过敏,所以只要是陆氏旗下的酒店都有专属包房,用的全是不过敏的材料。   先生不常来,也从不会带人来。   当然,在邵非出现后,姜析猜测出了另一个原因,猛兽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他轻轻打开房门,冲眼就看到客厅波斯地毯上掉落的衬衣,眼皮一跳。上面有酒渍,是先生的,再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垃圾桶上挂着的外套,邵非的。   不、不愧是先生,出手快准狠,一击必中。   他可以想象等邵非清醒后,已经没后悔的机会了,连拒绝的路都全部堵死,这才是先生会做的事。   他看了眼不远处并没有掩上的房门,浅浅的,急促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正要放下衬衣的手顿住,没一会就听到一声忍耐的,像是被欺负地狠了才忍不住溢出来的声音,有些抗拒,带着点无措和紧张,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很轻很撩。   能进来这里的除了陆云就只有邵非了,里面的人是谁不用想,但他差点没听出来,那个平时有点沉默内向的人,居然拥有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的声音。   姜析拥有专业素养的脸瞬时红了一下,幸好刚才没让人代劳送来,这让别人发现还得了,先生的一世英名啊。   意识那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立刻就要出去,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先生独独看中邵非,甚至打破了厌男的魔咒,要知道邵非呆滞下是这样的魅惑人心,大罗神仙都忍不住吧。   他刚走到门口,听到屋内先生的声音,似乎低声调笑着,说着什么,太远了听不清。   传来一阵闷响,好像是身体撞到了门上,扭转着门把手,似乎想打开内室门。   男人紧随而来,将人抵在门上,从后拥住:“今天不做,就让你释放出来,好不好?你憋着,我会心疼。”   其实这次也不清晰,但房间太安静了,他的听力又还不错。   先生居然这么温柔,诱哄着。   邵非没发出声音,似乎忍着什么,颤抖地厉害。   姜析捂了下砰砰跳动的胸口,轻轻关上了大门。   刚才某个瞬间,打破了他对男性之间的想象,原来这么的……勾人心扉。   还好他对男人没兴趣……不然真是,会撩死吧。   同性之间的碰撞,男人间产生的化学效应与激发出的荷尔蒙简直浓郁地让人抓狂。   姜析无语望着走廊天花板。   二十五年来没思考的一个问题,我是不是……需要一个女朋友。 第104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陆云把握着度, 一个邵非最大能接受又不会踏破底线的度。   在这样的气氛下, 又是成年男人, 身体早就忍得几近疯狂了,但陆云最终还是留了一线,今天本来也没打算真一步到位, 只是没料到邵非对他的诱惑力能大到这个程度。   周围的温度被两人的纠缠点燃, 一引就爆。   陆云青筋微凸, 理智的弦快要绷断, 不放过怀里人的一点一滴的反应。   简单做了工作差点就要上阵,邵非却察觉到了危机一样, 不管不顾地推开他朝门外冲, 门外的细微动静陆云是听到的, 来送替换衣服的,他不会让满身被他诱发出媚态的小家伙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被他好不容易哄了下来, 让人又交代了一次才又乖乖地待在自己怀里,也没力气再逃到别处。   直到交代不出什么了, 邵非整个人在四次浪潮顶峰回落, 虚脱地靠在男人怀里, 嘴里细细喘着气, 呼出的香甜气息被男人吞了下去。   含糊地嘟囔着什么, 也听不清,陆云啄了一下, 摸着汗湿的小脸:“爽吗?”   “但我不爽。”陆云摩挲着柔软的耳珠, 又稍稍加重了咬了口, “礼尚往来,嗯?”   邵非被男人牵引着摸了什么,抖得像筛子,想要逃离,被男人轻巧地摁住。感觉到男人那遒劲肌肉好似在积蓄着爆发力,邵非下一刻天旋地转。   来到浴室里,在热水的冲刷下,氤氲的水汽中,背对着。   邵非的意识模糊地凝聚了一瞬,颤着站在那儿,将闷哼都咽了回去,低低地呜咽着。   待洗完出来,邵非的腿因为过度摩擦,红了起来,抖得无法走路,昏昏沉沉地靠在男人肩头。   指腹按压着邵非眼角挂着的水珠,红通通的眼眶委屈极了,像是被欺负得狠了又躲不开,被男人一碰就瑟缩了一下,陆云将食指上撷着的泪珠吸吮,将人囫囵锁砸怀里拿着毛巾给他擦干头发,缓慢有力的声音:“还没碰你,现在就怕了?”   他不愿事后让两人之间存在可能出现的裂痕和无法修补的阴霾,他求的是一生,而不是短暂的身体欢愉,只要欢愉何必等邵非。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会与陆渊那样的无能者一样待遇。   至于现在,讨点利息总要的。   “别让我等太久。”   男人的耐心,总有告罄的一天。   门再一次打开,姜析已经在走廊上等了一会了。看到邵非被抱了出来,已经穿戴整齐,想也知道昏过去的邵非不可能自己穿,姜析一想到那画面,就涌上了一股热气,以前也没觉得,自从刚才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火热与激烈的互动,姜析就觉得先生浑身满是色气。   通过专属电梯,中间也没遇到任何人就一路来到停车场,就算入了车子陆云也没改变抱着人的坐姿。   “他现在住哪里?”姜析这会儿搬着电脑,正在用邮件与分公司的主管确认信息泄露后的一系列进程。   “公司重新安排了新的公寓房,我将那套房子换成了您个人名下的,他还不知道。”   “嗯。”陆云手指穿梭在邵非柔软蓬松的发丝间,有些意味深长,“也住不久。”   “去打两份协议。”   “好的,是关于什么?”   陆云轻笑:“关于他。”   邵非缓缓睁开了眼,陆云停止了说话,低头看去。   一看就笑了,小家伙还是呆滞的,目光也没什么焦点,半醉半醒的样子。   身体对男人还停留在刚才在屋内发生的记忆中,那被欲望和男人支配的恐惧,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本来就坐在大腿上,这么一扭,圆圆软软的部位碾来碾去,除非是生理不健全的,不然功能正常的男人如何压的住,邵非轻易地将男人刚压下去的感觉又激了出来。   本来在浴室里就只是用腿草草解决了一回,从青春期就没正儿八经释放过的男人,用句粗俗的话来形容就是一头饿狼,绿油油的眼睛早就盯着这盘肉很久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再来几次,偏偏邵非还不知死活。   男人咬牙切齿道,沙哑地不像话:“别动。”   邵非听不懂,但也感觉到危险了,又当起了木桩,他嘟囔了一句话。   陆云凑近听,终于听清,是在说好累。   男人眼角染上了笑意,这傻孩子。   但下一刻邵非的话又让他冷了一些。   “还没打电话…”   “打给谁?”   邵非摇摇头,想了一会,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应该和谁说一声自己每天的行程,他棉花团一样的思绪根本整合不到一起。   男人不以为杵,将小孩子环住,轻哄道:“睡吧,先生守着你。”   听到先生两个字,邵非好像得到了什么特赦令一样安心,但臀下被又热又硬地戳着,让他根本睡不下去,比平时诚实多了:“搁到了,不舒服。”   某处更精神了,男人淡定如初:“忍忍。”   今天酒店还有另一块场在为本地一位土豪办婚礼,婚车就喊了百来辆,车子在地下三层等了一会队伍才排到出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宴会结束,一群艳光四射的人站在门口寒暄聊天。   邵非因为没睡,只是靠着陆云胸口睁着眼,像个木头似的,从他的角度正好透过车窗看到了人群极为扎眼的红裙女人,抬起了头,揉了下眼。   一直关注他的陆云循着他的视线方向,是想打给她?兰岚……一个女人。   女人代表着柔软,漂亮,孩子等等,诸多他无法给邵非的。   这下子,像是捅了马蜂窝,这段时间一桩桩事,日积月累,一个小小的引子都能成为导火索,将男人连日来的焦躁和怒火都给引爆。   邵非其实只是觉得那件裙子红得太闪,被闪的头晕。   但车内气氛倏然紧绷,邵非的一条大腿被男人一把拉开,将人凌空抱了起来,邵非疑惑地看着他,又是这样的眼神,陆云干脆不去看孩子的眼。   眩晕过后,邵非两腿一开,形成了跨坐的姿势。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臀部上就被另一只大掌狠狠拍了一下。   再不教训,这孩子是要发展出多少红颜知己,还是干脆要一个草原?   那拍打的声音引得前排司机和姜析转头,陆云将被邵非口水沾到的手掌移开,一手控制住扭动的人,一手撸起袖子,露出干净白皙的小片手臂肌肤,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转过去。”   两人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爱莫能助。   再说先生教训自家孩子,他们凑什么热闹。   邵非抖得厉害,完全推不动男人强硬的身躯。   男人忽然温柔揉着邵非柔软滑腻的后颈,在那颗小小的痣上流连了一会,从之前就发现邵非在醉酒后是听得懂最简单的指令的:“抱住我脖子。”   邵非没动,望着陆云。   这是又傻住了。   陆云也不勉强他,在邵非慢吞吞地靠过来的时候,大掌再一次覆盖在臀上。   脑海里浮现那天在医院楼下,小孩撅着屁股从垃圾桶翻找礼盒的场景,那时候他在想什么,想着如果让小孩趴着的风景,一定……很美。   邵非闷哼了一声,脸涨红着,有点不自在,混沌的思绪渐渐集中在眼前人身上,愣愣地望着陆云,似乎在观察着男人英俊的五官,断断续续道:“先、先生?”   男人冷冰冰的,薄唇一勾:“多喊两声,明天敢忘,再来一次。”   没丝毫手软,打了下去。   “拿我的资助找男金主。”   啪!   “还是歪瓜裂枣。”   啪!   “诓骗说爱慕我,说谎成性。”   啪   “用我来挂靠,骑驴找马。”   啪!   “当我的面扔了礼物,你故意的?”   啪!   “一次不够,又找女金主,朝三暮四。”   啪!   “你当我死的?”   ……   每一句,振地有声,伴随而来的是邵非的颤栗。   男人的语气不重,却勾起了邵非内心深处本就溢满了愧疚的心情,迷茫着喊着先生两个字,直到后来说不出话来,被男人吻了下去。   邵非呆呆地睁着眼,男人在两唇间隙道:“难受就闭眼,想我。”   刚闭上,臀部又迎来新的拍打,虽然这次轻了许多,男人懂得轻重,什么样的程度又能教训到人又不打伤。   每打一下,他的唇因为轻轻的抖动更贴近男人,像在投怀送抱般,被吻得更深,直到男人松开他,邵非却因混杂着被人听着的羞耻和微微疼痛,加倍刺激了身体,生理性泪水滑了下来。   本来几次高潮迭起后就没力气,酒精的后劲彻底钻入了思维里,他不想再思考,乖乖地靠在了唯一可以依靠男人肩膀,打到后来,整个面貌都显得凌乱,汗水布满了脸蛋和脖子,在昏暗的车后座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所有的反抗都成了情趣一般,虽然隔着裤子但那那羞耻感却是成倍的。   男人停了下来,气息丝毫不乱,靠在邵非耳廓边,气息喷在上方:“疼吗?”   邵非点点头,闷着声。   陆云也不管他是醉后的本能还是有一点印象,道:“那就牢牢记住,再犯就……”   一手挑开邵非的裤子上的皮带,在他的尾椎骨上滑动:“光着打……”   也许是感觉到邵非的恐惧,男人笑了起来,眉眼温柔:“我说什么都信?睡吧,不然我要吻你了。”   邵非也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男人淡淡的威胁起了作用,这次彻底睡了过去。   陆云的吻轻轻落在邵非发顶。   小骗子,快点心动吧。 第105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清晨一缕光线透过半阖着的帘子溜了进来, 室内像是隔绝了一切干扰的安静。邵非觉得头特别沉,像是被灌了铅, 宿醉醒来的当天早上总是最难受的。   他艰难地撕开了眼皮, 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线条流畅到仿佛艺术品一样的胸膛,他是半趴在上面的, 腰部还有一只松松搁着的手臂, 从触感来看没有阻隔。   呼吸间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只是现在是带着沐浴露香气,与他身上一样的味道,互相交融着,邵非脑子是空白的, 钝得像生锈的刀。   眼前的胸口上, 还有一滩可疑的水迹, 睡着的时候嘴巴无意识地张着,侧着身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就流了出来。   轰!   邵非来不及思考,抬手就去抹。   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掌紧扣住,上方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昨天还没摸够?”   刚醒来的男人,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   手被抓住, 邵非缓缓抬头, 看到了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反应不过来。   男人松开了他, 揉了一下被枕麻的手臂, 掀开被子下床, 挑住挂在衣架上的衬衣,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充满男性魅力。   逆光中,男人的背影宽厚又俊挺,邵非这一世想都没想过的早起画面。   男人套上衬衣,扣着扣子,也没回头:“给你五分钟回忆,记不起来没关系,我们重温一遍。”   重温这两个字,让邵非微微缩了一下,几乎成了身体的条件反射。僵硬地移开视线,看了眼自己不着一物的上半身,被子滑下去后,还有掩不去的暧昧痕迹。   昨天几个片段钻进脑子里,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虽然有些细节很模糊,但大部分他还记得,整张脸都要冒烟了,除了最后那步,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还有在车内那羞于启齿的一切……   他的表情是呆滞的,红通通的像只刚蒸出来的包子,被过多的信息冲击着,回不了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男人先去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遍,出来后把邵非尺寸的衣服放在床头,将房间留给邵非自己慢慢思考这段关系,刚关上门,男人的神情有些古怪。   昨天带着人回屋后,不知怎么的也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下不做梦的时候,那被外力支配的梦境似乎因为邵非的到来停止了。   陆云一手撑着头,他果然是我的药。   不过他依旧厌恶那个不断想控制他思想的陆渊,他对邵非如何是他的事,和陆渊的暗示没半点关系。   想到醒来后,小孩的反应,陆云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这孩子,对他,也许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这发现让男人冷厉的气息消了一些,眼角微微上扬。   刚停好车,早上回来还没换下衣服的陆元迪听到管家高叔吩咐多做一份早餐,里面居然还有几样舅舅根本不能碰的食物,问了几句得知昨天陆云抱着人回来。   碰到下楼的陆云简直像见到什么奇观一样:“舅舅,你屋里有人?”   哪冒出来的,铁树开花啊。   陆云瞥了他一眼,拿走早餐盘,眉头紧锁:“一晚没回来?”   “随便玩玩。”   “越来越不像话!待会来书房。”   陆元迪懒懒地耸了耸肩,瓮声瓮气道:“知道了…”   陆云看到小瓷盘上面的药片:“醒酒药?有副作用吗?”   高叔愣了下:“这…只要是药,多少有一点。”   您以前不都用这种。   “换成别的,食疗,待会送过去,盯着他喝下去。”   “好的,先生。”   陆云再次打开卧室,见床上的人还在发着呆,与他离开前相比动都没动过,这孩子是还没缓过来?走到床边将餐盘放下,坐到床沿。   “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昨天基本是我做的,不过……”邵非沉默太久了,陆云上身微微倾斜,靠近邵非那张回忆过来,吓得惨白的小脸,“你没拒绝。”   也不顾小孩瞬间紧绷的模样,男人的冷酷展露无疑,他不会让邵非逃避。   邵非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大腿内侧和臀部上好像被抹了什么,有点痛有点凉。   邵非攥着被子,安静如鸡,这样的反应已经是陆云设想中最好的一种了。   “我、我们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邵非抬头,满是纠结的表情还在垂死挣扎,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剧情崩的妈都不认识了。   没想到了憋了那么久,憋出那么一句话,陆云简直气笑了:“吃过用过,就想不认账了?”   “不是…”邵非被说得面红耳赤,有点气又有点无法面对,先生怎么能…颠倒黑白。   而且我哪里用过了,本来也没多疼的大腿内侧,此刻有些火辣辣的。   “对,还没来得及用。”陆云调笑着,望着被自己欺负地哑口无言,又无处辩解的小家伙。   无论是醉了,还是醒着,都让人心肝颤。   明明隔着距离,却像是贴在耳边说一样,也许是昨天晚上这样的记忆太多,一下子冲的邵非六神无主。   邵非几乎能接着陆云下面的话:[想试试吗]。   陆云也没再触碰小孩,给了邵非足够的时间思考:“如果不想为自己伸张正义,那么就把早餐用了,待会老高会给你送醒酒的饮料。那两处不舒服的话,床头柜有药膏,自己涂。”   邵非张着嘴,无言地望着男人。   男人眼神轻飘飘落下:“乖一点,我没时间一直给你涂。”   邵非:“……”   “这里你想待多久就多久,有不合意的地方找老高重新换,别把陆家拆了就行。”   邵非这才注意这间房间好像是陆云的,与他想象的不同,也许因为陆云的体质,干净清爽得不可思议。整体家装不像会客室那么厚重,灰黑色系的简约风格,彰显着明朗硬气的成熟男性气质。   说罢,陆云打开衣橱,拎出一只行李箱,又走入旁边的衣帽间,选了几条领带出来,来到邵非面前,很自然的语气:“哪一条?”   邵非反射性地指了一条比较适合陆云气质的银灰色的领带,看着陆云对着镜子熟练地打上。   “您…要出差?”   “最快两个月回来,电话联系。”陆云颔首,打了个电话问姜析人在哪里,尽快送材料过来,又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质,缓缓走来,“对于昨天的事,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我这个人,我不想再听到你只当我资助人这类话,从两个月前,我眼里你就不是原来的那个。”   本质都不同,让他怎么当一个人看。   邵非一怔,两个月前,那不是他刚来的时候?   看着也不像发现什么,还是陆云根本不在乎?   “我只想当你男人,想明白来找我,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去机场了。”   与前一次的暗示不同,这次陆云开诚布公说了出来,让邵非直面问题。   隐晦的提议对这孩子没用,他太滑溜,转个身就能把你继续当恩人对待,陆云不打算再让邵非含糊过去。   “如果我…”   男人就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淡笑道:“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为什么是我?”   “你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按着我喜欢的样子长的。”哪怕是沉默迟钝的样子他也觉得生动可爱。   陆云并不知道,陆琛就这样真切地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抢先说了。   邵非被这句看起来很平淡的情话说得脸上又冒烟了,心底明白两人的差距,但沉寂的心,在跳动着。他以为昨天在酒店里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陆云,都像精神分裂了。   “但我是男的…”   “嗯,验明正身过了。”   “……”   邵非抿着唇,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前面两个世界,剧情线塌了,但他没有被传送出去,说明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上个世界,那些被删除的记忆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系统说他最后不符合系统规矩,踩着规矩线陪伴那么多年,是不是为了……   那些无处安放,几乎被他以为已经隐藏住的心动。   他还记得,要到这个世界之前对系统说的话,如果这次男主还不按牌理出牌,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维护剧情?   凭什么只有男主可以无所顾忌……   “如果你还是与上一次一样的选择,那么以后也不必出现在我面前。”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邵非茫然地坐在床上,身上一暖,被罩了件衣服:“别着凉。”   是陆云的外套,上面还有点男人的气息残留,邵非低着头,幽暗的室内遮掩了表情。   邵非蜷缩在床上,双臂抱着自己,思绪飘远。   十几分钟后,一瘸一拐地走到浴室,看到上面已经备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和陆云的是一套,只是颜色不同,还闻到空气有点淡淡的没有散去的膻味,刚才起床陆云进去了一段时间,他以为是早上洗澡……   邵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混乱地撞了下浴室墙。   男主,有毒,无色无味,却麻痹神经。   整理好自己,随便扒了两口早饭,在房间里练习着正常走路,不然走出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发生的事,邵非不打算承受异样的眼光。   走出去居然碰到了打着哈欠从书房出来的陆元迪,他刚被陆云教训了一顿,脸色不太好。   两人的目光碰上,邵非礼貌地打了招呼:“陆少。”   陆元迪直愣愣地盯着他,在邵非想离开的时候,才缓缓挤出了两个字:“……是你”   又是你,或者,果然是你。   两人擦身而过,陆元迪忽然展开玩世不恭的笑容:“你上次不是问我要不要换个口味吗,你更年轻颜值更高。就现在,怎么样?”   那是邵非用来激将娄泽的,在场的三人都听得出来,邵非没想到眼高于顶的陆元迪能忽然会突然装傻充愣,不过也能理解,这人本就荤素不忌,在感情方面非常的随意,更像是生活无聊找看得顺眼的调剂品,连性向都不一定是真的。   邵非顿住脚步,道:“那就是句玩笑话。”   “玩笑,你玩老子?”陆元迪高大的身躯天然戴着压迫感,逼着邵非后退,邵非被他困在墙壁上。   “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拿您开玩笑。当时气不过才出言冒犯,我年轻气盛,冲动易怒,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邵非镇定道。   “是吗,我可看不出你有多冲动。你身上的味道…上我舅舅的床了?”他凑近闻了一下。   邵非皱了皱眉:“这与您无关。”   “好本事,我舅舅向来排斥同性恋,还是……艺人,啧啧。我记得前几年还有个艺人闹出性向这档子绯闻,乐皇高层连个屁都不敢放,别说公关连那人合同都连夜给转走 ,就怕惹怒舅舅。”   邵非顿了顿:“先生还在等我,请您让一下。”   陆元迪忽然笑了起来:“好吧,拿舅舅压我,小嘴挺利索。我等舅舅腻了你的那天,不会太远的。”   勾了勾邵非滑腻的下颔,轻佻地离开了。   “哦,对了,舅舅快订婚了,懂?”   这是在提醒邵非,身为情人要有自知之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让旁人来提醒。   他们老陆家,伺候不了心思太大的人。   邵非攥了攥拳头,又缓缓松开。   邵非再一次来到外书房门口,与上一次完全不同的心境,轻轻敲门。   姜析给他开的门,他没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之前在医院看到过的外籍美男和笑面虎,是秘书团队里唯二能与姜析的能力比肩的人。   邵非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只知道姜析称呼他们小婊砸。   他们正在谈话,邵非进来才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云站在文件柜前面,手上拿着一只pad,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文优雅,遮去了身上过于凌厉的气势,对笑面虎吩咐了几句,抬头望了眼门口神情紧绷的小孩,淡淡一笑:“想好了?”   也许是环境的转变,这微笑与刚才的,有些区别,至少邵非就显得有点拘谨。   陆云招了下手,走到办公桌前:“过来吧,有东西给你。”   是两份文件,用文件夹夹着,邵非没问,他明白陆云需要的不是整日提问不会自己思考的人。   打开其中一份,邵非手一抖,差点将它震到地上。   陆云抬手将它重新放到他手上:“连几张纸都拿不稳?”   邵非只觉得拿着的是烫手山芋,满满的一排排英文字,最上面的几个大字。   结、结婚证书? 第106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除了英文, 上面还有几排邵非看不懂的文字, 想也知道是同性结婚合法的国度的证书。在配偶一栏已经签上名字了, 另一栏还空着,给谁的不言而喻。   比起国内结婚证的正式,这张就简洁太多了, 但国外的结婚证几乎都是这么简单的, 也一样要走流程,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面对邵非瞠目结舌的模样,陆云很有耐心地证实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属实:“想不负责?”   刚才在卧室也说过,但远远没现在冲击力这么大。   将昨天的一切尽收眼底还加班把两份文件赶出来的姜析,淡定地看着两位同事不在状态内,频频向自己打来的眼神询问。   姜析一脸从容淡然, 现在知道巴结我了?   呵,以后对我放尊重点, 知道哥我早就上了巨轮吗。   邵非脑子嗡嗡的,吞了吞口水:“为什么?”   邵非需要一个理由, 至少他不认为两人的感情有到这个地步, 而且发生得太快了, 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如果陆云想得到他, 方法多的是。   更何况陆云是个合格的商人,不做赔本买卖。   陆云将手中的pad放下, 让邵非到自己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洛杉矶的分公司需要当地部门配合,支持参议员的选举出资人有门路, 以联姻为附加条件,提议以此稳固关系……我现在需要一个合理的已婚身份杜绝无意义的联姻。”   陆云痛晕过去的那一天,才刚醒来就要处理的突发事件,邵非当时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好像对陆氏打击很大,损失了不少,一直在解决,但一直没解决,现在急需打破困境。   邵非一下子就联系起前因后果,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样才比较合理。   好像原著里也有,现在是时间提前了。那中间人集团的独生女追了陆云很多年了,趁着这机会趁火打劫,原著里陆云就不愿意被摆布,更不屑用婚姻来做文章。文中的陆云也是有考虑提前订婚的,他需要一个姿态,就算不联姻,他们的合作也是互利互惠。   而这些,需要陆云展现足够的资本以及让人下注的筹码,比联姻肯定是难度更高的。   陆云忽然靠近他,似笑非笑:“这是一场交易,你想听的就是这个,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   邵非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结巴道:“难道、不是?”   “想听另一种解释吗?”陆云靠在桌沿,不动如山的气势渲染出岁月流淌过后的稳重与了然,好像能将邵非看透一般。   邵非的脚步无法动弹,像是被蛊惑了,缓缓点头。   “我需要结婚,而你正好出现了,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原因,需要你自己挖掘。”说着,拇指撷去邵非嘴边的奶渍,“就这么急,嘴都没擦干净就出来了?”   邵非没陆云这么自然,特别是在别人在场的地方,闷声道:“刚才喝太快了。”   不过昨天都做了那么多,现在再躲也没必要,邵非沧桑地想。   “还有另一份,不看?”   邵非太阳穴微微跳动,有些拿不稳地摊开另一份文件,这份才是比较符合常理的,是包养协议,里面罗列了邵非为陆云服务三年,而在这三年中陆云也会尽到一个金主该做,另外还包含一系列对邵非有利的条款。   姜析望着邵非的背影,先生出手后,就直接打破了他和邵非之间凝滞不前的状态,一个晚上让邵非哪怕无法接受转变但心态肯定也不同了,然后吃准邵非的性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再一次打乱局面,乘胜追击。   看起来有两种选择,其中一种还给了邵非缓冲的时间和看起来各取所需的条件,但殊途同归,那两份协议的区别只在于先生使用的手段和时间长短,结果恐怕是一样的。   这傻孩子,在看到协议没提出异议的时候就晚了,还不知道先生根本没给他第三条路走。   不过邵非但凡有一点心动,就不会无动于衷吧,其实先生也在赌。   陆云很有耐心,也不催促邵非动笔。   无声地对笑面虎做了个口型,让对方准备好待会飞机上的会议内容,指着上方的几处问题,让对方修改。   书房内的人似乎没有人看着邵非下笔,但每个人心照不宣地等待着。   邵非闭了闭眼,眼睫颤了颤,从口袋里拿出那只特别眼熟的钢笔。   其实昨天在给小孩换衣服的时候陆云就看到了,这孩子不善于表达感情,但当时道歉的心,应该是诚的,至少不会为自己做的事胡乱找借口敷衍,这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邵非打开其中一份协议,将笔帽放在一旁,迟疑了一下。   他太紧张,在天人交战,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分了精力在他的一举一动上,陆云随意挥手让助理自己搞定,在邵非停顿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邵非的手,不怒自威的气势。   邵非弯着身,抖着笔杆子在一式一份的文件下方签下了自己姓名的英文拼写,签完后手心和额头都冒着细细的汗,然后将文件合上交给陆云。   “签了哪一份?”   “……”嘴唇动了动。   陆云故意欺负他:“太轻了,当蚊子?”   邵非握着那只钢笔,紧了又松,松了又放,心中的压力快要击垮他,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系统交代,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去现实世界了,有些恼羞成怒:“你自己看!”   说完,才猛地看向陆云,这是他第一次对陆云说话这么没礼貌,也没用敬语。   “这就生气了?”陆云捏了捏委委屈屈的包子脸,似乎觉得这样生动的邵非才是他需要看到的,也没抬头看他,望着上方属于邵非的名字,目光流连了一会,神色平淡,“你的证件都在我这里,我会让人办好,到时候你人再和我一起过去一趟,敲完章把你那一份给你。”   邵非之前为了说服陆云让自己挂靠到乐皇也是拼了权利,把自己的证件都压在了陆云这里以表决心,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反而方便了。   邵非其实还有点晕乎乎的:“哦。”   虽然这一个早上有点像过山车似的,但全身都有种尘埃落定的放松,他真的做了。他明白,这等于间接承认,他对男主也是有窥觑的心的。   系统,让你失望了。   “既然做了决定,它就不是一场交易,我希望你能慢慢把心思放在你的合法伴侣身上,至于那个叫陶青意的,还有兰岚,之前的事我不打算计较,但往后,对伴侣忠诚是你该做的。”陆云觉得邵非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模样,小年轻的心思太容易变,一会儿一个样,陆云耳提面命地警告,说轻了这孩子就不长记性。   姜析忍着嘴边的微笑,他好像闻到了一丝酸味。   这些话,先生早就想说了吧,只是以前师出无名。   轻轻开门退出去给陆云整理行李箱。   另外两个就没他这么冷静了,才那么几分钟,他们万年工作狂的陆先生,脱单了?   “陶青意是意外,在看到您的时候我就悔悟了,并且和他断绝了来往。”这是原主干下的,他没法否认,“兰总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答应当她舞伴是社交,并没有同意也不打算同意其他额外的事情,您怎么会这么说。”   陆云一愣,意识到可能误会小家伙了:“昨天的事还记得?”   邵非想到那些热血沸腾的场面,不敢看陆云,能先不提吗?   嚅嗫着:“大、大部分…”   “还记得酒店门口的红裙女人?”   邵非回忆了一下,隐约是有这么一幕,脱口而出:“好闪,闪得头疼。”   陆云猛地转头,将表情隐在手掌中。   助理们已经开始做整理工作了,陆云将他们介绍给邵非:“这是戴维,中英文都叫这个,另一个罗阳,联系不到我的时候也可以找他们,姜析就不用我介绍了。”   邵非跟在陆云身边,腼腆地笑了一下:“你们好,我是邵非。”   这两人看着邵非软绵绵的微笑,隐隐两颗小梨涡,好、好可爱。   原来,他们陆先生喜欢的是这类型。   下楼的时候,陆元迪也被管家叫起来去送陆云,冷着张俊美的脸,有点不耐烦:“舅舅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我还要列队欢送啊。”   随即在看到陆云的身影时,打了个寒颤,困意也都飞走了。   他走了过去,帮罗阳把几人的行李箱一起放到后备箱。   陆云离开前,看了眼人群后面的小家伙,邵非纠结地站在那儿,似乎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随口对陆元迪道:“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好他。”   陆元迪转头,就看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邵非,人群里也只有这么个生人,懒洋洋的表情顿时冷淡了起来,语气中不乏一丝轻蔑和无所谓:“他?”   心中却想着邵非的本事牛得快和太阳肩并肩了,凭着男人的身份,不但登堂入室,还让舅舅亲口吩咐。   陆云的目光平静,冷声道:“叫舅妈。”   陆元迪:“……”   !!   陆云抬手:“过来。”   邵非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来到男人面前。   “怎么,皱成包子了。”   “先生…刚才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婚前…财产协议。”邵非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部分有身份地位的人婚前都会签署,这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也是为了以后有情况的时候互相可以和平解决,是再普遍不过的事。   万一那什么,先生不是亏大发了?   邵非处处为陆云着想,不过显然被他体贴的男人丝毫没领情。   陆云一把揽过小孩柔软的颈项,缓缓地摩挲着,像是猛兽对猎物最后的慈爱。   “别惹我生气。”也许是内心气不过,刚确定关系就想着分开了,咬了一口小孩柔嫩的耳垂,不重却会留下浅浅的印迹,“结婚第一天,你该想,怎么把你男人永远栓在你的裤腰带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   邵非觉得陆云简直不说情话则已,说了根本抵挡不住:“…知、知道了。”   邵非无法阻止,那些小火苗,慢慢野火燎原。   陆云轻轻按在小孩的腰窝处,迫使小孩挺起了胸,头抬了起来。   他摘下眼镜,锋利冷淡的目光再没遮掩,在邵非的疑惑中,轻轻覆了上去。   啄着红唇,带着情欲,微微沙哑:“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好准备了。”   “什、什么?”邵非瑟缩下。   “等我回来,补你蜜月和……洞房花烛。”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这个世界甜甜结束,还有几章现实世界~~~原地旋转跳跃~~ 第107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等我回来, 补你蜜月和……洞房花烛。”   将人放开的时候, 邵非整个人僵硬地如同一座雕像, 当做没听到陆云的话, 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状态像是酒还没醒似的。   “我没当和尚的打算,而且,让你不满就是我的失责了。”   不满,什么不满?   邵非原本一根筋的思维,慢慢体会对方话语中的隐含深意,热度从心脏开始蔓延。   先生居然会说这种话啊, 调情这么厉害,是不是……很有经验?   男人的说话声很轻, 但邵非面皮薄,心里七上八下地生怕被周围人听了去。   干巴巴道:“…不会的。”不会不满。   陆云捏了捏邵非通红的耳垂, 他的脸却还是有些苍白, 邵非性子爱闷着, 有什么委屈也从来不会提,撒娇之类的几乎不可能出现。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不会哭的孩子就活该倒霉没人疼了?   陆云只能徐徐图之:“别太拼,我会派人看着你。”   “您才是。”   “称呼是不是该改改了?”   见陆云含着笑,邵非实在撇不开脸, 催促着:“时间要到了, 快点出发吧。”   陆云又逗了他一会, 从空隙中神色晦暗地望了眼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陆元迪。   陆元迪对舅舅的感情很复杂, 但不可否认其中之一是惧怕,记得当年太爷爷就评价过舅舅,心性奸诈,手段残酷,冷情冷心,若有一天陆家落到他手上,不知福祸。   最后,兜兜转转,陆家还是到了舅舅手里。   在陆云不含任何威胁性的目光中,陆元迪缓缓点头应承。   目送走陆云,邵非在原地站着直到看不到车才回头,就见那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冷着脸,邵非没法当做没看到,但也实在不爱拿热脸去贴,他知道对方不怎么看得上他,他感同身受也有自知之明,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就可以了。   邵非想着进去和管家说一声,就打算离开,他的手机从昨晚上没电后就忘了充电了。   “你成我舅妈了?”   “如果从婚姻法来说,算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邵非已经准备好承接对方的恶言了。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陆元迪的反应很平静。   大约是双重暴击下,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有个男舅妈。   “舅舅也许早就有定论了…”陆元迪忽然开口,没有嘲讽,也不懒散。   这样子忽然认真的他,让邵非停下了脚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他的年纪地位没结婚本就稀奇,而且这些年将我当做继承人培养,也许从很久以前…”就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无论你有没有出现,“他在等一个人。”   邵非听着对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道:“……你不需要故弄玄虚,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陆元迪却不再理他,回去睡回笼觉了。   虽然没明白陆元迪的话,但邵非却把对方的异常给记住了,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在管家高叔的监督下喝了摩根糖水解酒,加上早上牛奶现在邵非撑得打出一个饱嗝,他不好意思地捂着嘴,身为艺人的修养让他本能地遮蔽。   管家的态度和他之前来的时候差别还挺大,等完成陆云交代的事以后,管家也没走,邵非道:“高叔有话说?”   “我拖您一声大,您和先生一样喊我老高就行。”看邵非的态度,管家高叔紧绷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之前邵非过来他也没当回事,直接就在先生气头上把人安排过去当出气筒了,这事只要事后想想就能悟出点什么,现在身份不同了,他是真怕面前这位给自己找麻烦。   “夫人的物品预备什么时候搬到先生的房间,我好给您准备车辆。”这样主动的态度,是在向邵非示好。   “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事,这里离公司的路有点远,我还是打算先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或者宿舍。”邵非的态度也在向管家表明自己并没有放心上。   高叔心里有些熨帖,先生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刁钻。   “先生离开前配了司机给夫人,并不麻烦,而且先生问起来,我无法交代。”   “啊?…我自己和他说,和你没关系。”陆云不在他也不想与陆元迪单独相处,猛地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你刚叫我什么?”   “夫人。”高叔丝毫没觉得这称呼有什么不对。   “……”邵非沉默着,“换一个。”   陆云在去机场的路上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司机拐进了另一条道,到的是一处旧城区的老宅楼附近,因为过一段时间有世界级运动会在这里举行,政府将这里所有老宅楼都重新粉刷改造,看上去并不陈旧。   这其实是“邵非”年幼时住过的地方,只是后来原主父亲欠下了巨额债款后房产也被抵押给银行,直到几年后陆云将房子从拍卖会上拍下,以低廉到几乎等同送的价格给了刚出狱的邵父。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马路上,一个两鬓斑白,眉宇间苍老的中年男人从小区里出来,磨磨蹭蹭地来到车子前头。   车窗滑下,车后座的陆云看着手中的汇总报告,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   阵阵冷气钻入外面的热浪中,也没丝毫抵挡热力,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建筑物亮的刺目。   “陆…陆先生,您找我?”邵父磕磕巴巴道。   助理罗阳走下车,将一张卡递给他:“这是先生给你的。”   邵父并不想拿,而是看向车内的男人。   陆云按了按太阳穴,沉吟了一会:“给你就拿着。”   “但我不明白…”   陆云犀利地戳中人性弱点:“算做了断,用这笔钱还你的赌债。以后别去公司找他以及跟踪他,再发现就不是一笔钱的问题,那套房子和你的工作我也会收回。”   “您怎么能…”听到房子都不打算给他租,邵父急急忙忙道。   “我不能?”   邵父像是忽然想起,那是陆云租给他的,早就不属于他,他已经习惯被陆云帮助,都忘了自己该自食其力,没有人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   “我去找小非不是为了钱…”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理直气壮的,“再说我也没让他看到我。”   也许是邵父多少还有点廉耻,还想在邵非面前维持住一点尊严,跟踪了几天也没出现。   邵非前段时间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踪迹就没再放心上,实则跟踪他的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多年未见面的父亲。   邵父在出狱后就知道儿子不可能再原谅自己,直接切断了以前所有联系方式,这表现已经够明显了。妻子离开后他只剩下儿子,他几次跟踪都看到儿子那疲惫憔悴的脸,这才萌生了去赌博以小博大的想法,哪怕最后赔本,儿子不是做明星吗,到时候也能还。   邵父不但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大笔钱,他最近联系过邵非之前的金主陶青意,希望对方能够看在邵非的面子上,能先借自己一笔钱。   但还没等他与陶青意谈好,就接到了陆云的电话。   “卡里剩余的钱,还完后够你日常开销,用来买断你和他的关系。”   “这怎么行,我怎么都算是他的父亲,我们血脉相连!”邵父这下子听出来了,邵非这是傍上大船了,不然陆云凭什么花费这样的心思。   那哪有父子分裂的道理?邵非飞黄腾达了,那他怎么办?   陆云的声音猛地提高:“他倒了八辈子霉有你这种父亲!”   愧疚和爱是有,但在利益面前,这些算什么,陆云见过不少这样没了人性还标榜自己是道德标杆的人,也许是心中尚有良知非要找个理由再逞恶,也许是天性使然。   色厉内荏又懦弱贪婪,总为自己做过的事找诸多借口推卸责任,他甚至可以确定这些赌债会用“想帮邵非的忙”来做解释,不断压榨邵非。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陆云的脸色沉了下来:“要是拒绝,你连这笔钱都别想拿到。”   邵父咯噔一声,只觉得手上的银行卡在烈阳下都烫手。   待离开小区,罗阳询问:“您不告诉非少吗?”   陆云有些疲惫地闭目养神,道:“他没必要了解自己的生父是个恨不得吸光他血的臭虫,这些事,我会为他承担。”   如果这个世界对他不友善,那么还有我。   邵非问管家要了个便携充电器就离开了,手机一开机就提醒了好几通未接电话,有经纪人的几通,还有何珊珊的,另外就是一些陌生的未接电话和骚扰电话了。   邵非想到那张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硬着头皮先打给那波。   那波那头一晚上没联系到邵非,还以为这小子和自己玩失踪,朝着电话那头厉声一吼。   “艺人不能随意关机你知不知道?三岁小孩吗,我看你是要重新参加新人培训了。”   “要是突然有机会过来,你就错失了一个世界!”   “昨天不是和蓝石影业的兰总出去了吗,怎么样,你该不会顶不住美色从了她吧?”   “从了她的话,虽然短时间上升快,像吴均霖就是个例子。但她是业内有名的周扒皮,你别想在她手里讨得了好,而且她身边的人换得太勤快…不推荐。”   ……   噼里啪啦的一顿训外加有理有据的劝解,邵非嘴角含笑,刚开始的那波有着一个职业经纪人的所有特点 ,将艺人当做一件件物品明码标价,但渐渐的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两位影帝影后到现在有了经纪人团队,还是承着一份香火情让那波挂名,甚至每年年底还有红利。那是在纷纭利益中的真情,是那波长久以来的维护才有了回报。   在这样的圈子里,真情才是价格最高昂的东西。   “我是有件事想给你汇报一下。”   臭骂了一顿,发现自家艺人乖得不行,那波也气消了不少,梗着脖子道:“说!”   虽说艺人要谨言慎行,实际上这些新人除非天赋异禀或是过于早熟,不然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怎么可能个个都完美偶像的标配出来,他们最是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受了点委屈都恨不得全世界知道。有几个成名的都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还有表面老好人背面搞死你的两面派。   当然也有聪明的把这种性情融合到人设里,也是有粉丝吃这“真性情”一套的。   与之相比,他觉得邵非这样冷静的,能走得更远。   “你上次说,如果我有恋情必须第一时间知会你,让你可以立刻做好应对准备。”   “对,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么快就有吧?兰总,何珊珊?”邵非周围一共也没多少能谈感情的机会,同组戏的女演员比如空晴这样的,早就名花有主了。艺人大部分时候都在走通告,或者各种品牌方场地、剧组、摄影棚里转,要谈恋爱的概率太小了。   “不是。”   “那你问这个干吗。”那波松了口气,淡定了下来。   “我……结婚了。”   那波掏了掏耳朵:“啥?”   邵非又重复了一遍,想到陆云离开前的那句话,心湖微微波澜。   然后那头就爆炸了,比刚才更崩溃地怒吼:“我他妈的信了你的邪,你有没有脑子!你是要逼公司跟你解约?你看哪个新人会这么自毁前程的,你现在上升期,晚点谈恋爱能死?不对,你不是恋爱,你直接三级跳了!?”   邵非在另一头也能感觉到那波的崩溃,可能连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要是严厉一点的经纪人,转瞬就会在他的合同上做文章或者直接和团队商量后雪藏了他,那波生气在情理之中。   “立刻,马上,离婚!”   “……”   邵非沉默着不说话,那波就大概知道这是没戏了。   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能保证这消息防得住媒体吗,还是当现在吃瓜群众瞎的,那些公布恋情的哪个不是已经有一定观众缘才公开的。你这年纪能拥有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友粉,懂什么叫女友粉吗?那就是她们都是你女友,你只要有女友都能立马粉转黑的,从此是路人,更别说是结婚,到时候再好的团队都救不了你。”   “但我走演技路线的。”本来也没打算当偶像派,不需要女友粉,我用演技说话。   那波简直被邵非强词夺理和不知悔改气得七窍生烟,这是铁了心了。   “你没名气谁看你演技?哪个剧组会找你,别想指望我。算了,你要毁你自己,不在乎赔偿金可以,但我不能眼睁睁看我花下的心血白费,把你老婆的电话给我,”那波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小妖精,把他好好的艺人给带歪得十万八千里了,亏不亏心,“等等,我这里还有点事情,你待会让她打过来。”   不把这对野鸳鸯拆散,他就妄为金牌经纪人。 第108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陆云已经通过vip通道上了机, 姜析将他们送到机场后, 在另外两位助理羡慕的目光下留在国内处理陆云留下的项目, 连走路都是带风的。   要说羡慕也是真的,陆氏自从被陆云接手后,就渐渐将一些股东的股权稀释, 从公司内部提拔新人, 与其在外面找不信任的人,还不如从内部选拔,不但有足够高的忠诚度,对待公司也足够了解,不会出现无法上手的情况。   其中的佼佼者就比如乐皇的杨总,以前也曾是陆云的助理, 后来将一家小小的乐皇娱乐打造成现在的规模,姜析说不定也能成为第二位。   坐上位置, 罗阳将一壶英伦红茶端到位置上,陆云看了他一眼。   助理将茶水满上, 轻声道:“是走之前夫人吩咐的, 说您的肠胃不好, 尽量少用咖啡。”   “你们倒是听他的话。”陆云淡哂, 却没有反对。   喝了口茶,陆云从小抽屉的夹层中抽出了一张a4正拿着铅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正在召集团队的罗阳听到那窸窸窣窣的纸笔摩擦声,转过头就看到先生居然在画素描。   大部分人只知道陆家当家在书法国画上有很高的造诣,并不知道他居然连素描都相当有水准, 就连身边人也是不清楚的。   铃声响起,陆云接了起来,邵非很少会主动联系他,此时空少将一杯开水与药片放到陆云的桌板上,并轻声示意是否可以起飞。   陆云挥了挥手,示意等一下,对着电话那头 :“还没走,就不舍得了?”   邵非刚下车来到公司门口,听到这话眨了眨眼,偷偷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抱着手机走向宿舍楼。   对陆云的调侃他还是做不到平心静气,想到之前管家说的事:“我想先在公司住,为了上下课方便,可以吗?”   “邵非,”陆云喊了全名,明明是透过电话的,但就像是有什么酥酥麻麻的电流通过声音缓慢地进入心脏,“你要学会习惯。”   “别任性,没有夫妻是分房睡的。”男人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似的,但却带着调侃的味道,声线慵懒而性感,“而且,我功能正常。”   “……”陆云总是轻易的几句话就能将他挑地无处散热,这每每让邵非不知怎么回复过去。   邵非更加肯定先生是一个老江湖,经验应该很丰富吧,也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   邵非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把结婚的事告知经纪人了,邵非倒没提别的,但那波的话让他有了隐忧:“波哥的意思是,如果我结婚了,那他需要知道流程才好作应对。先生,我们…会不会对你的名誉有影响?”   陆云听出了邵非对这件事的犹疑,却不是在乎自己而是他,这孩子的贴心总是体现在这些小细节上。   “能有什么影响,我已婚的身份只会让陆氏的股市以及业内名声更稳定。”   陆云分明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却避重就轻,但邵非不安的心随着男人的话,渐渐安定下来了。   “那波的话是从培养偶像的角度来说的,我看过你的戏,你的天赋不应该浪费在短时间膨胀的偶像事业上,与其这样不如好好沉淀拍好每一部作品,公司对待不同的艺人有不同的方针,拿同一套方针给你,是他有了点成绩就飘了。结婚的事哪怕爆出来,只要处理妥当对你来说也不是负面新闻,如果连这点都处理不好,这个团队也该重组了。”陆云虽然态度温和,但眼神一片冰冷,那波是想造反?   陆云手上没停,拿着橡皮擦在纸上的图纸,修修改改。   “我这里还有件事,只有你能做。”   “您说。”邵非短时间里还是改不掉称呼,恭敬询问。   “有空就看看戒指的款式,或者我这里给你几个样式挑一下,还有想举行婚礼的地方,给了你一个简陋的求婚,其他地方就不能疏忽了。”   邵非听着电话那头缱绻温柔的语气,冲口而出,“您选什么我都行。”   然后迅速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宿舍楼,冲入于是打开水龙头让自己脑子冷静一下。   陆云玩味地看了会手机屏幕,又拨通了那波的电话。   那波挂掉邵非的电话后,脸色黑如锅底,邵非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他是挂靠艺人!正式的合同到现在还没下来。   以他给邵非规划的路线,三十五岁以前有什么恋情也要摁住,年纪到了后,想走演技路线粉丝也不会在乎了。当经纪人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好好的醒来,第二天突然看到头版头条突然曝光自己手下某个艺人的重大秘辛,转眼上个头条想撤都不容易。   好不容易看中个好苗子,以为终于是个省心的,转头立马给他个大料。   “是你最近看中的艺人惹到你了?”一旁的影后韩采心笑看着气急败坏的那波,当了那么久的经纪人,这些年已经很少见到那波这样激动了。   “是啊,那小子牛逼了,一声不吭地结了婚,事情结束了通知我一声。”他刚为邵非争取到蓝石影业那部军事题材的电影里的男三试镜机会,就是里头女主韩采心的帮的忙,那波没去尝试蓝石这条路,也没让乐皇找途径,以自己的途径取得了机会,然后邵非就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新闻,怎么会不气。   “就是你刚才让我帮忙的那个好苗子?”   “不是他还有谁?”   “哈,有个性!”难怪了。   “见鬼的个性,我现在可能要想办法让他挂靠到别的公司去或者立马离婚。”那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没那么严重吧,把这件事瞒严实不就行了。”   “陆董……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那波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不愁。   “是我印象里的那位陆董?”韩采心犹豫着,她记得偶然间才听到的风声,还是有一次饭局某个老总说漏嘴的,“但陆董从不动公司的艺人,公司的高层也被他这种作风影响,行业内的一股清流就是咱们乐皇,更何况他还是男的,你确定?   那波沉痛地点点头:“不能更确定,我也不知道那孩子走了什么运道,现在是火上浇油,沸至燃点,再往前一步就要烧焦,连带着我都要被牵连。”   两人陷入无限的沉默。   一通电话铃,那波一看屏幕上的显示,魂都要吓飞了,越不想来什么就偏偏越来什么。   他拿起屏幕给韩采心看,对方克制不住笑了出来。   那波战战兢兢接起电话,道:“陆董。”   “邵非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有什么看法。”陆云带上蓝牙耳机,继续作画。虽然邵非没提别的,不过陆云想套话,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那波咯噔一声,知道的也太快了吧!   这山雨欲来的感觉,让他拉起了一级警报,立马道:“请陆董放心,这孩子一时糊涂,我会立刻让他离婚,这件事再也不会发生,这是我的责任,没约束好旗下艺人,让他无视公司章程,这样的艺人简直是乐皇的耻辱,但请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   沉默了一会,陆云将用力过猛而折断的铅笔放到一旁,又重新拿了一支,道:“原来这就是你对他说的话。”   那波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不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头才慢悠悠道:“但我不打算离婚,不然你继续劝劝我?”   那波第一反应是陆董什么时候结婚了?过了几十秒,才将陆云说的话拆分开又重组,这样来回了好几次,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波好半晌都没反应,声音都颤得厉害:“陆、陆董,新…新婚快乐。”   试图亡羊补牢,他觉得自己下个月经纪人评测可能要过不了,居然一直没看出这两人的暗潮涌动,他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得罪了bss后,还有续命的机会吗。   陆云淡定接受:“谢谢。”   挂断了电话,飞机起飞了,陆云关上通讯开了ifi模式,将草稿图递给走过来的罗阳:“这几幅草图,找设计师尽快完善出来,两个月后我要看到样品。”   他虽有素描基础,但也不是专业的珠宝设计师。   罗阳看着纸上描绘出的轮廓,原来刚才一直在画戒指的设计图,他们都不知道先生还有这种隐藏技能。   这哪里是随便找个人结婚,分明是非君不可。   他立刻发了个消息给姜析,询问这方面的问题。姜析几乎不用想,就以专业角度回复:设计稿最快需要两周敲定,剩余的时间才能好挑选好钻坯,加上标记、切割等,待达到vg标准绝对会超过两个月,但这是助理该解决的问题。   姜析身为首席助理自然是有原因的,先生也不是随便任命的,虽然不满姜析,但罗阳等人对姜析还是很服气的。   看陆云押了一口茶,靠在座位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温和。   罗阳话风一转,少见的说了句特别没技术含量的话:“好的,夫人要是知道这是您设计的,一定会喜欢的。”   陆云摆了下手:“他脸皮薄,小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那天刚荣获影后金奖的韩采心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微博:今天一天,心情飞得低低高高。   下面粉丝纷纷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她也没说。   那波最近看邵非的眼神有点古怪,像是在探究,又偶尔有点不敢置信的味道。   那天邵非没有说结婚对象是陆云,告知结婚是必要,但对象是谁就不是必要了,他只说了是半个圈外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给陆云造成不必要麻烦,而且结婚是他自己的决定,那波不能将问题都怪在另一个人身上。更何况他知道以那波的性子要是知道是先生,多半会给自己争取一些不属于他的资源,先生的名誉是他想护卫的。   就算要说那也等他更强大一点吧。   大概过了约一周,一天晚上那波找到他,看了下熙熙攘攘的艺人,小声询问:“是不是陆先生。”问的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联系前面,邵非就能猜到。   “你怎么知道?”刚练完舞一身汗的邵非惊讶地望着他。   那波:%&*¥#!   两人来到单独的会议室,邵非道:“波哥,能不能别用先生的名义给我争取任何事。”   那波本来还算心平气和,一听到这个,连日来的焦虑就被点燃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上进的,你知道陆先生代表什么?而且他帮你不是应该的,你这么生分才要寒了他的心。”   这冥顽不灵的,这么不知争取。   难道真如他一开始误会这两人的关系后,曾经猜测过的,邵非想要的就是陆云的人?这孩子简直傻得冒泡,大概是傻人有傻福,居然被他如愿以偿了。   当时笑话邵非疯了,现在想想他才是疯了,他连工作的专业性都要被怀疑了。   邵非一叶障目,听到那波的话,才察觉之前自己的确分得太清了,愣愣地望着那波。   那波舒了一口气,这孩子的情商和他的负数社交一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陆先生既然这么做了就代表心里有你,不然怎么不见他和别人那什么,你就要抓紧时间抓牢他的心,他这样的身份身边狂蜂浪蝶还少吗?”   那波指了指楼上,暗指着什么。   那是高层办公室,邵非想到最近听说姚淑儿时不时过来“探班”,实际上来找谁不言而喻,当然人是不在的。   已经有媒体在捕风捉影,发布了一些新闻,说是姚淑儿的恋人就在乐皇。   这事情邵非去员工食堂的时候,都听周围人八卦过,猜测是谁的都有,几乎公司里火红的小生都被猜了个遍,但目前火还没烧到陆云身上。   可能也与前段时间陆氏发布的有关,说的是与姚氏只有合作关系,请不当的谣言适可而止,陆云都这么申明了,大部分人都不会再联想到他身上。   邵非抿了抿嘴,他其实也没信心,两人的差距一直摆在那儿,他除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也没别的办法追赶陆云,状似浑不在意地死撑:“……她也没明说目的,这时候站出来才是着了她的道,我为什么要自乱阵脚?”   见邵非这么自信的反驳模样,那波才松了一口气:“好了,不提这个了,你试镜的结果下来了,想知道通过没?”   那波开门,两人渐渐走远。   他们都没注意到,会议室被遮挡的会议桌下面蹲着的人,正是习惯来这里午睡的娄泽,刚才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就躲了起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他意识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给自己报仇了。   他必须想办法,绝不能让先生被邵非这头看似长得像绵羊的毒蛇蒙蔽了。   过了几天,《海峡救援》官方演员公布,影后对此表示期待,并少见的发了一张即将进组的几位演员的火锅聚会照,除了主演外,粉丝们注意到影后居然还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就是照片里正在吃丸子也掩饰不住帅气的那位,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完全的新人,还有些无语这人的资源,后来才有邵非的粉团科普,这位也算出道两年的“老人”了,只是一直名气不大,而且还一直上综艺。   一点进微博,不少迷妹就被那接地气的日常和颜值圈了粉,纷纷称呼不愧是影后的同门师弟,这颜值妥妥的吊打最近的新人,当然有了捧的,就少不了质疑的,下面有一些人说希望他的演技别给影后拖了后腿。   君不见多少小鲜肉在演技上折戟沉沙,邵非知道这是影后拉了自己一把人气,一位粉丝八千万的人气影后就算是顺便所带来的流量也不可小觑。看着又慢慢上涨的粉丝数,邵非立刻在那条微博下回复了一个笑脸。   这让邵非原本就团结的小型粉团终于看到出头的曙光了,分别在邵非回复的那条微博下喊着终于活捉sun。邵非看了几条笑了起来,这时何珊珊的祝贺短信,何珊珊是语言专业的,九月份一到就没办法再做助理了,那波又调配了一个小年轻给他。当然按她的话说是想继续回来,但又不舍丢下学业,希望回来邵非能继续留助理的位置给她,邵非与她聊了几句近况。   何珊珊现在正在准备学校的交换留学生名额,但邵非知道这次何珊珊是不会去的,不然她也不会在意志消沉下拾起曾经的梦想入圈。   邵非接到了之前《你好》剧组制片人的电话,让他回来再补几次音,有几场戏收音效果不理想。邵非过去的时候,老余全程陪同,并告知他的戏份基本没剪,态度与以前完全不同,邵非知道是对方误会了自己和陆云之间的关系,陆云探班的时候他们的确还只是资助人和被资助的关系。但现在的确不一样了,这中间的过程复杂,他也没再解释。   虽然之前听兰岚说过现在总投资不在她那儿,但邵非后来一忙也忘了这事。每天除了训练和与陆云联系外完全封闭自己的邵非才知道是乐皇高层重新调整了方案,加大了对《你好》的投资,原来不是兰岚忽然放弃他,而是因为乐皇施压才迫使兰岚松手。   邵非事后问过那波这件事,才了解了原委。   原来在自己杀青后第二天杨总就召开了针对投资方案更改的紧急会议,企划部连夜做出了对《你好》的重新评估,在严格的机制下,多数高层在合情合理的数据面前同意增加对《你好》的后期追加。   虽然一切都看上去只是走流程,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一丝奇异,乐皇改变投资决定是很少发生的事。邵非心里像是被灌了一汪温糖水,水汽不断往外冒,上涌的酸意被忍了下来。   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将通红的眼眶压住。   他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先生就算与他有了一纸婚约,那也是个相当公事公办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明显偏袒的事。   但他这时候就是想自作多情一下,而且为什么就偏偏他待的剧组,为什么那么及时,他相信与先生示意有关。   所有的感受汇成了一句话发了过去:先生,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以后   小陆子:嗯……我比较喜欢你在床上道谢   小非子:   小非子:先生一定经验丰富   小陆子:……(脑中演练无数   好不舍得这两只啊~~~ 第109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   还没收到回信, 邵非也不急, 开始研读剧本, 划重点,顺便把自己对角色的领悟演练着。   这段时间邵非和陆云的说话内容也开始慢慢多元化起来,一开始还是放不开, 对陆云礼貌拘谨居多, 但不知不觉在陆云的话语引导下,也开始话多了。不再局限于以前礼貌性的早中晚三餐汇报,邵非甚至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好像他们曾经这样相守过。   他知道那边分公司的事一直没解决,陆云常常忙得连信息都没时间看,有时候回复他是第二天早上, 邵非庆幸自己加了两位助理的微信。陆云不按时用餐的时候,自己也饿着, 这样半自虐的模式成功逼陆云改变了作息,但也让他被斥了一顿, 不过那以后陆云的生活规律了许多。   有一次收到助理罗阳发来的大拇指敬佩和感激的表情, 然后也收到了他对姜析三百六十度的吐糟, 邵非觉得有趣, 定期看这几人在微信里隔空斗法。   陆云这几天受了凉,咳了几下, 见助理偷偷摸摸地打开手机,陆云瞟了对方一眼,罗阳和戴维立马把手机放下, 但事后还是准备继续通风报信,他们管不了,夫人总能管了。   陆云打开手机,看到了那条刚发来没多久的微信。   两人签协议至今邵非还没这么正儿八经的道谢过,邵非以前总觉得那些口头上的话太敷衍,但现在被那波教导后,邵非也开始学着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对方怎么知道。   邵非觉得他在变得越来越好。   陆云好像能看到屏幕那头眨巴眼软乎乎望着自己的人,失笑道:因为什么?   邵非听到提醒音,放下剧本去查看。   小野猫:关于换角的事。   先生:我更喜欢另一种道谢方式。   小野猫:斟茶倒水?   先生:你以后会知道的。   陆云没否认,就说明之前自己之前的自恋是对的,陆云果然是有意重组投资方案的…   大佬这种操作,还没人怀疑到他们的关系,邵非既觉得刺激又觉得温暖,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也不知道后来陆云说了什么,挂完电话后的邵非耷拉的脑袋抬了起来,满血复活进组了,进组的岁月邵非就是事后回想起来也是一场难忘的经历,与之前只是单元剧本里的的小配角不同,这次他饰演的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毒枭手下的小头目,为了给父母报仇卧薪尝胆,一直在与主角作对,阻挠他们救人,好几次陷他们于危险中,让人恨得牙痒痒,可以想象后期观众看到这个角色有多恨,到了最后关头才将自己真正的目的暴露,抱着炸弹将自己和赶来的毒枭手下同归于尽,是个悲剧式的人物   邵非之前没经历过那么多真枪实弹几乎不用替身的打戏,为了让他尽快达到导演要求,那波给他报名参加了一周军事化集训,回来后的邵非感觉身上脱了一层皮,身上也隐隐带着一些厉色。但集训时间还是太短,哪怕有武术老师的指导,同样一个场景邵非有时候要重复几十遍才能达到要求。   没多久,剧组就进驻了专业的医疗队伍,还租下了场地给演员定期检查身体,无论换到哪个国家取景拍摄都随行。那波私底下告诉他是先生派来的,说是给剧组艺人疗伤用的,实际上是候命给邵非的。   专业的医疗队得到了一众演员包括导演的感激,特别是其中几个乐皇艺人,收获了一堆羡慕的目光,乐皇的福利好,真不是吹的。   邵非心中一暖,原来先生一直在关注着他,知道他第一次拍动作戏,将他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安排妥当。邵非在原地坐立难安了一会,在导演喊的时候立马进入状态拍完一场戏后,还是抱着手机在休息的间隙联系另一头的人,听着陆云磁性的声音说着一些真实的战场经历,有一次谈生意,刚好遇到一次当地武装袭击,如何惊险躲避,邵非被他的话中内容吸引,听得提心吊胆,暗暗感叹陆云的经历。   “既然接下剧本,无论多难多苦都要全力以赴,你是专业的演员,我不会心疼你。但不代表弃身体不顾,年轻时候留下的隐患老了就麻烦重重。”   邵非觉得陆云有时候说话是在引导他,如果他是真的十九岁,一定会感激遇到像是陆云这样的人生导师,将人生经验与社会阅历以令人接受的方式传达,又一路保驾护航。   但现在遇到,也不算晚。   “像您一样?”邵非反驳道,说的先生自己的作息多好。   “你这是在教训我?”   邵非也讶异自己的大胆,但有些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发酵着。   接下去的日子,邵非身上几乎每天都有淤青和擦伤,但没再喊过累,有时候一场打戏不过关,就会主动要求重来很多次,不过在武导老师的帮助下邵非已经开始学会怎么保证自己只受表面的伤而不是伤筋动骨。随着时间流逝,他与剧组的其他艺人相处的更融洽了,比如和以前不熟的影后也熟悉了,影后私底下其实是个马大哈,特别不拘小节。   邵非的伤也开始变少,戏的通过率越来越高。   每天微博上还是惯例发个日常早餐图或是自拍,在没作品的情况下发各种好角度的自拍照几乎是必备,不过最近涨得趋势有点厉害,邵非一看评论才发现之前只有小镜头的两部电视剧已经播出了一段时间了,在那部网剧里他扮演的体弱多病的弟弟,一身白衣,说两句就能咳两下,然后不出一集在紧急入伍令来临后去世了,这才导致女主女扮男装混入军队。   邵非惊鸿一瞥的出场方式,给人深刻,那弱不胜衣的模样与女主形成鲜明对比。那一幕让弹幕一下子热闹了,都在问这是谁,后来有人找到了他的微博,就在弹幕里告知演员姓名。   还有粉丝做了最近影视剧内让人惊艳的角色视频集锦,其中就有邵非出现的白衣病美人的一幕,他的微博评论下出现不少舔屏党。   而后那部宫斗剧也播出了三分之一,邵非的那双把宠妃衬成糙汉子的手又成了热议,当然这些只是小水花,大部分过来的都是颜值党,凑着热闹过来说两句。   但这两部剧,至少让邵非有了一定话题度,那波的团队也开始为他预热,通稿不频繁但却有一定曝光率,保持着不让观众看腻的频率。   在《海峡救援》邵非的戏份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你好,南先生》终于在剪掉部分不适合的镜头后通过审核,官宣播出时间了,在某卫视与某网络平台同时播出,还是非常良心的周一到周五的日播剧。   由于男女主都是时下最火的流量小生小花,再加上不少老戏骨的加盟,又是网络悬疑ip改编,有原著粉的期待,在陆氏后期的资金加入后,宣传上狠砸钱,连网络平台也选择了比记忆里人气更高的,这部剧比邵非记忆中的期待率与讨论程度更高。   但剧集一开始播出反响并不是很好,第一个案件剧情进行的比较慢,不少网友大呼失望,期待越高失望越高。弃剧的言论不断发布出来,也有说演员没有演出文中那个角色的特点,吴均霖除了怒吼能不能换一种演技,零星的好评也淹没在那些弃剧的声浪中,到了第二个案件的节奏才快了起来,紧凑的情节让口碑慢慢逆转,知名网站上的评分也开始走高。   第二个案件快结束的时候这部电视剧已经收获了不少好评,与之前的差评形成了对垒,造成了不少话题。邵非这时候刚从《海峡》剧组结束拍摄回国,和陆云报备了一声,在对方的低沉的声线中陷入沉眠。   邵非醒来后,也开始追剧,自己演出时的感觉和看电视中的成品感觉不同。   他出演的周启瑞还没进入剧集中,不过这两天那波让他休息,他也还没接别的活动,他就打算等等,然后看看反响。应了剧组要求,偶尔会在微博上和剧中与自己饰演情侣的空晴互动,给这部剧制造话题。空晴是个相当会经营人设的人,而且其中混着一丝真情实意,让人很难抗拒这样情商高的人,与邵非的关系就算是戏结束也没断。   因为微博偶尔的互动,两人还被粉丝凑过p,直到对方有一次被拍到石锤邵非才洗脱冤情,剧组想营造的虚假p也被拆完了。他接到对方的抱怨电话:“我说非哥,我们组p是粉丝说着玩玩的,你至于这么认真给我爆料,你让我还怎么走小仙女人设?我要是分了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   邵非被问的有点懵,不过还是道:“你是小妖女路线吧。”   “你别装傻了,我们那些p言论才被放出来多久,我这里就被爆出恋情,会是巧合?你给我透个底呗,我问过我男友他没说,神神秘秘的,不会真是……那位吧?你家公关速度够快啊,一心向老板,什么时候我公司有这么勤快就好了。”   邵非心想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也问了出来。   空晴轻笑:“这就不能说了,我会为你保密的。虽然这种事很平常,但你对象来头大,还是别太高调。作为条件,来当我那部电视剧的男主呗,帮我说服你经纪人。”   邵非知道空晴那部网络电视剧,她男友为了捧她预备拍摄的。讲述一个失忆少女碰到他人就能在脑中看到此人一天内的行为,男主是一位对气味很敏感的警官,这两人之间因为案件被凑到了一起,发生了一系列逗趣好笑的事,是轻松悬疑剧。前两年买下的版权,剧本来不及拍,就被空晴捡了漏。之前那波看过,不在备选范围内,哪怕它是少数许诺邵非作为男主的电视剧,但那波给邵非的定位并不在偶像剧上,他希望尽可能选择精品和高定位的剧,只要看过空晴的演技就知道再好的剧本都可能被她给糟蹋了。   邵非打了个越洋电话,那头还在进行第三轮融资洽谈,听到铃声陆云抬手,让其余人继续,走出会议室,低低应声:“嗯?”   被这酥麻痒了阵耳朵,邵非简洁明了讲这件事说完。   陆云听完,心情不错,微微一笑:“和那波说,他将功抵过了。”   这两天那波很高兴,邵非正式签约的合同下来了,法务部也在这段时间与邵非的原公司谈妥了违约合同,将违约金压到了最低,然后邵非的新合同也定下了,公司会为他偿还他之前的违约金,同样的,这些钱会从他之后的收入中扣除,邵非没任何异议地签了合同。   在当晚的聊天中,邵非像是无意地提起了这件事,然后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感觉到小孩的认真,陆云淡笑:“学会不与我客气了?”   邵非心想,要一直不客气下去,陆云是不是都会包容他?试探着陆云的底线,是邵非最近常做的。   随着《你好》剧情的展开,在隐隐有了口碑后,观众开始期待起剧情,邵非饰演的嫌犯周启瑞在第三个案件中慢慢显露端倪,先是一起起充满悬疑和诡异的纸板箱死亡,引发了警方的注意,男主也被调派到重案组进行嫌犯排查。然后就是周启瑞刻意与男主的相识,让男主被误认为是小偷,然后出面帮忙解决,于是男主对周启瑞的印象定格在聪明有正义感上,随着邵非故意的接近,男主对他放松了警惕。   剧情越来越跌宕起伏,一场天才与天才的对决,男主在发现蛛丝马迹步步追击,邵非则是在慢慢放出诱惑,一次次地戏耍男主,每一集几乎都停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让观众们抓心挠肝地等待着,恨不得一次性看完这场比赛谁胜谁负。   邵非也等到了自己出现的部分,只有一开始看了下评价,发现都比较正面,还有被夸赞演技的,有点高兴,与陆云说了这事,得到先生不要骄傲的答复。   邵非安下心,正与那波谈综艺嘉宾的事,一档现象级综艺《传说中完美的男人》有一位单期嘉宾临时更改合约和报价,节目组在招新的嘉宾过去,他们主要将目标放在年轻代的流量艺人身上。本来邵非也是没机会上去,但最近他演的周启瑞频频出现在热门话题里,搜索指数直线上升,甚至粉丝们都亲切地喊他“周少”,刷话题:#今天周少又演戏了吗#,#周少穿帮了吗#等等,当然其中也有那波指挥团队的人在带节奏,用那波的话说就是没足够的流量节奏也是带不起来的,还是要艺人自己争气。   节目组只是有这个意向,另外还有十几位备选。   那波就准备通过自己的人脉网帮他拿下来,那波道:“我们不是走综艺卦的,但现象级综艺又是另一回事,能上去你的流量会短时间爆炸,路人辨识度会立刻提高,这种机会错过一次就不可能再来,参加一期可能比你上几部电视剧来的热度还高,但物极必反,你现在的咖位上去后肯定会受到质疑,难听的话肯定有,而且以你以往的综艺感来看,不一定会有好效果,但我的建议还是上。”   邵非也是想上的,但他演不出什么讨喜的人设。   他将自己的想法发给陆云,陆云没给他意见,只是道:“综艺本就和演戏不同,演不好,就不演。”   “但我担心节目效果不好,而且我不会接话题也不会抛梗。”陆云的意思是让他本色出演?   “任何节目,都不可能只有赞美,还是你听不得负面评价?”   “听得了。”随着现在人气上涨,吐糟声就没断过,以前那些黑料也要被翻出来再炒一炒。   他只是担心让陆云失望。   陆云停了一会,想揉一揉乖巧的恋人,这么乖怎么可能不讨人喜欢,他和以前那个人本就不同:“那就去,紧张的话就开通视频连接,我陪着你。”   “真、真的?”但陆云平时事情那么多,邵非又懂事地拒绝,“但那个节目全程都要不断换地方,估计大半时候我都没法在视频里,您也看不到我,还是不用了,我不紧张。”   陆云早就看穿他了,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好好表现。”   邵非这天是抱着手机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的。   邵非确定了后就去签合同,这样的消息也很难瞒住人,身为新人上王牌节目,哪怕只是临时嘉宾也是少见的,上一次在食堂和陆云吃饭的事已经没多少人问邵非了,新的话题在更新替换,这次再被提起来就是最近的搜索指数直线上升以及参加这档综艺录制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圈内人像是空晴,韩采心来的祝贺电话。   邵非在洗手间内间换衣服,这是上次的杂志主编看销量好,又趁着他现在有热度给他单独一个内封,这次总算不是替补了,那波看邵非穿着太随便让他换上衣服就要出发,却听到外头两个艺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说的是《你好》的投资又追加了,第二部 的几个单元小故事会邀请新晋流量来客串,宣传经费也水涨船高,这样临时追加虽不是个例,但也算特别了,他们说周启瑞那个角色是邵非从娄泽那儿抢来的。   “那娄泽也没脾气?就任个新人抢自己资源,而且现在这个角色话题度很高吧,谁看了不羡慕。”   “那波的能耐谁都知道,那时候还同一个经纪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娄泽不但要送,还要送的体面,就是他不膈应我听着都膈应,现在的新人,真够‘拼’,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拼哪来的出头日…而且不是有人说看到有某位高层去《你好》剧组探班,消息瞒的严实,我只听说好像是去看邵非的,不知道是哪一位老总?”   “哈哈哈哈,你确定这消息不是他自己放出来的?每年这种伎俩还少吗,为了自荐枕席也是够努力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要出去,就在门口遇到笑盈盈的那波,双方含笑示意,那两艺人心里尴尬,不过转念一想这是那波团队的矛盾,与他们关系不大,他们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娄泽已经换了经纪人了。拥有自己单独的经纪人,听着光鲜,但那可不再拥有那波这样的资源和人脉,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   至于后面的谣言,都说是谣言了,谁还去辨别真伪。   这会儿,那波踩着皮鞋,来到隔间门口,敲了敲门。   邵非打开了门,面色没什么变化,软软的发丝下是一双安静的眼。   “都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谣言已经传了几天了,但邵非专心上课,那波有心打算先压下去再告知,不过没有不漏风的墙。   “消息是娄泽放出来的?”   “你到底怎么得罪过他,让他不惜自损八百也要做。不过这方面我会联合姜特助一同压下去,抢角这种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怎么回事,他接了《传说》的常驻还想兼顾其他?好资源给了他还不许别人喝汤了,至于你和陆先生的谣言,虽然现在还没扯到陆先生身上……”但那天陆云去剧组的事,看到的人很多,传着传着说不定就出来了。剧组探班的事本来就是有风声的,只是大家都没当回事,现在不过是被娄泽又拿出来炒了一次,他就是看准公司不可能将谣言当回事处理,那太小题大做,在圈子里的流量艺人哪个不是天天谣言环绕,只有严重了才会发律师函。   “不要和先生说。”   “你想瞒着?”   邵非很冷静,他觉得差评听多了他也快成铜墙铁壁了:“等先生回来了事情也差不多淡下去了,再说只要没石锤他们也不敢真指名道姓,从现在来看没人敢提先生就知道了。本来和同性在一起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只是几句话对我也没影响,但对先生却是很糟糕的影响了。”   那波沉默半晌,大佬愿意结婚和被传闻是两回事,这些资本家心思沉着。   邵非的考虑是有道理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真是招人疼。   那波像是个老父亲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唉声叹气自己摊上了这种事。   想起自己匆忙过来为的事情,道:“给你个好消息调节下心情,你上热搜了!”   邵非:“啊…”热搜和他能有关系?   邵非怔忡了下,道:“波哥你现在买水军连我都不说了啊?我至少有个知情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子:你当我放姜析留着,是摆设? 第110章 他和他的小野猫(完)   “波哥你现在买水军连我都不说了啊?我至少有个知情权吧。”   那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但邵非又说得逗, 让人气不起来。当他是那种看到有人气就恨不得往里头钻的经纪人吗。瞪着他:“买个屁, 以你之前的咖位给你买死的才叫快!生怕别人察觉不到猫腻啊,这都是真的!”   见邵非掏出手机时都差点掉了无措样,那波真笑了出来, 肯定道:“你这次, 红了。”   邵非打开微博热搜,就看到#周启瑞,邵非#两个名字挂在上面,排位第八,那波说刚才还是第九,名次还在上升, 邵非只是在剧情播放到自己出现的时候看了下评价和留言,他的工作内容被那波排满了, 没法一直追剧。在原文中这个角色并没有上热搜的事,热度也不高, 到底只是一个案件中的角色, 连男配都算不上, 他后来也就没太关注。   现在男主和周启瑞斗智斗勇互相比拼的部分已经过去, 剧情急转而下,周启瑞在刻意接近男主后, 有意无意地露出蛛丝马迹又不断留下新的线索,然后慢慢引着男主入局,终于在真相大白的时候, 周启瑞的身份被男主彻底怀疑,周启瑞带着臆想中的“女友”开始逃避追捕,与其说是逃避不如说在等待男主到来。   其中穿插着他幼年时被第一任继父毒打,救同桌差点被猥亵的小女孩,被母亲发现在纸板箱里差点窒息死亡的剧情,这也揭示了为什么这个角色尊重女性,为什么每一个受害者都是以怪异的姿势被塞入纸板箱,那都与他经历的有关。   一开始死者中有一些完全没犯罪记录的“无辜者”,看到这里,观众也开始怀疑,这些人并不无辜,显然周启瑞的作案目标都有明显的共同点,他们都有虐待小孩或是侮辱女性的行为。   也是这一幕幕,让一开始只被周启瑞造型和性格吸引的观众渐渐了解了这个人物,并被他带入到整个剧情中,周启瑞除了有超高的智商和反思维逻辑外,也有令人唏嘘的经历。   观众其实不排斥剧情流,但不喜欢剧情侮辱他们智商,更不喜欢将好好的剧情流拍烂。   许多剧出来后骂声连连,多少都有恨铁不成钢的期待在其中。   毫无疑问,邵非将周启瑞这个人物复杂的内心与忍耐绝望的心态把握德非常到位,是一步步带着观众了解人物的,从一开始人气渐长,后来就慢慢一发不可收拾。   周启瑞的火爆,在意料以外,但一定在情理之中。   追完最新剧集的观众们有些意犹未尽,再翻到演员表看到邵非的名字爬过来看微博上面那每天阳光灿烂的日常,与剧中人气质截然相反,简直反差萌。   评论也分多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人气,用那波的话说就是你要是没流量连骂你的人都没:   ——这才叫整容般的演技,之前海吹jl演技的粉别洗地了好吗?   ——楼上的别在sun楼下拉踩给他招黑~不过必须说,现在再回头看原著味道就不一样了,推荐看原著,更催泪更惨,电视剧很多剧情不能拍。看到周启瑞的时候脑子里全是sun宝宝的模样,还原度120!   ——现实里和剧中的样子差太多了吧,要不是五官没变,都看不出来了,现实里好萌啊,笑起来居然还有小梨涡,老阿姨我的心都要萌化了,好想领养回家~   ——我再也不觉得小鲜肉是贬义词了。   ——颜值是真心高,还不开美颜,我连他脸上爆出来的小痘都看到了,是上火了吧,两次爆痘的地方都不一样,这么接地气的吗哈哈哈哈!自拍界的清流,最重要的是有颜值偏偏要用演技证明自己,生怕别人注意到你长得好吗?   ——以前还有作品吗?我就知道那个被剪辑出来的白衣美男也是他演的,惊鸿出场,完全两种风格两种气质,巨巨,顶礼膜拜,我已经全方位感受到你的存在感了!   ——真是闭眼吹啊,买了多少水军啊,还演技,画个眼线打个阴影就叫演技了,再被你们吹就要吹糊了。   ——不吹不黑,特意去翻他以前上的一水儿综艺,真的,别去祸害综艺了,好好演戏吧,论没找准定位对艺人的危害。   ——需要水军吗,不去看看sun出现的那几集弹幕都刷得密密麻麻好吗。   刘全新不愧是恐怖片导演出生,懂得把握快节奏与剪辑,并且很擅长调动观众情绪的点,本就精彩紧张的剧情加上演员和老戏骨的用心演绎,这部剧终于在播出过半的时候,掀起的浪潮高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被剧集吸引的纯观众。   就这样评论区继续混战,邵非的粉在短短两周内快飙升到百万,后期持续发力,在一粉顶十黑的状态下,关于邵非的讨论已经热火朝天了,以前的黑料也被重新炒出来。邵非发的最新的微博是他对着电视机里的自己,拍了张自拍附带一句询问:你们都有看吗?   留言量第一次上了五位数。   现在剧情到了男主已经发现了周启瑞的藏身处,正带着人去围剿。   有一幕是周启瑞睡着后的回忆,邵非曾经在天桥上补拍的加戏,插叙手法,是弟弟杀了人慌不择路被他带回家,他被第二任继父请求代替弟弟认罪,母亲默认,他拎着手提袋,身后站着在天桥上满是歉意愧疚的母亲。   本就有了热度,这一幕彻底引爆话题,带着邵非和他饰演的角色上了热搜。   这次评论有专业分析,也有对剧情的分析,还有对邵非本人的分析:   ——本来看到周周对小时候的回忆就觉得虐出天际了,但那时候还能忍,看到周周被母亲彻底抛弃,他对着母亲的背影弯腰的时候,眼泪就哗啦啦掉下来了,好想冲过去抱住他。   ——他心里有多爱多重视家人,在鞠躬的时候就有多绝望,他原本在看向母亲和弟弟妹妹的时候眼神多温柔明亮,好像那就是他的家,现在却是灰的,浑浊的,他的世界已经没有期待了。   ——周周,你没有哭出来我替你哭……已哭成狗,我要去找甜宠的缓缓   ——他的嘴角是微微抽搐,面部表情几秒钟就有轻微的差别,背脊却是笔直笔直的,肢体语言满分,眼神从希望到绝望的转变,十分,多一分不怕你骄傲。这段戏全程只有几句台词,基本要靠演员自己琢磨,演母亲的那位大家先别跑去骂,人家演技是真的老戏骨了,不然怎么能让人这么恨。但在这样的演技下,sun居然完全没被压住,反而爆出更大的矛盾点。   ——那一幕真的炸裂了!!!   那波边翻边说:“热度有了,不过有些夸得太过了,要是再夸下去我要找人分流量了,看看你的粉,搞得和狂欢似的,已经在吴均霖微博下给你拉仇恨了。”   邵非:“……”   见邵非望着自己,那波道:“你当这样是好事?物极必反,夸多了艺人飘,粉团也不够理智,路人好感低,你现在已经证明自己实力了,剩下的就是稳扎稳打,那种无脑捧的都是l爆的公关。”   邵非暗暗佩服地点点头,有点明白为什么陆云一开始给他挂靠到那波门下,这一看就是神队友的匹配。   在这一天里,那波就接了无数邀约和代言的电话,正在给他挑挑练练,逼格太低的不接,产品口碑不好的不接,价格太低的不接,邵非笑道:“波哥,我能有代言邀请就不错了。”有给他挑选的余地吗?   那波翻了个白眼:“你先给我面壁十分钟,默念‘我很红’这三个字五百遍。这部戏拍的时候我完全没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人物人设的确很容易吸粉,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给娄泽接,但现在还没到最后一幕就引出了好几个爆点,出乎意料,你真是天生做这一行的,天赋自带,其他人演可不一定有这个效果。等放到周启瑞死亡那一幕的时候估计还要再爆一下,到时候他们想约都要等着了。”   邵非受教地点点头,不再影响自家经纪人控场发挥。   还没来得及将好消息发给陆云,那头已经来了消息:你很棒。   你很棒…很棒,短短三个字,但足够了。   邵非无声戳了几遍屏幕,想象了一下陆云说这句话的语气,心情有点飞,独自前行太久,都忘了被人支持是什么感觉。   小野猫:先生有看到?   陆云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发了一条:过两天会有东西寄过来,记得拒收。   邵非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拒收?   先生:想收的话,收下也可以。   邵非对红还没太大的真实感,但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一进教室门,原本因为娄泽的关系还有那些似真似假的流言,对他颇为冷淡的练习生们试探性上来恭喜他,并请他签名,邵非同意后其他人才围上来,说话也多了,什么问题都有,邵非能回答的都回答。   他掏出钢笔为他们纷纷写上名字,还按照要求写上了祝福语。   其他人惊讶他这个年纪会用古老的钢笔,邵非笑笑没说话。   他们发现邵非并没有这段时间以为的那么高冷和目中无人,之前邵非无论什么课,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也没和谁交谈过,当然别人也只当他透明人,印象里就是邵非不好相处。   所以一开始他们是相信谣言里他抢了别人不少资源,但现在聊天后才发现这人是真的不太会交际,要真有城府早就趁着现在有人气的时候收买人心了。   而且一直也只有娄泽单方面的,邵非这里从来没澄清过,大家都不笨,多少嗅到了点端倪。   不过快结束的时候,邵非的前室友却插嘴说了一句:“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剧组有人去探班看你了?”   些微嘲讽,似乎在说他放出了有老总来探班的谣言。   自从室友搭上了娄泽后,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变化,比如现在这样讥讽偶尔会出现。   邵非本来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只是觉得人心易变,道:“我不太清楚,我不是主演,你可以问问吴哥他们。”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各有想法。   这几天原主留下的遗留问题出现了,陶青意去宿舍楼下找过他,让他不得已逃到了安排的公寓或者陆家,但还是在公司楼下被逮住,邵非见隐晦的拒绝没让对方放弃,直接言辞拒绝。   陶青意虽然难过,但也实在做不出继续纠缠不清的行为,只是他说邵非的父亲找过他借钱,但还没借,人就失踪了,他问邵非是否还缺钱,他可以借,不要利息。   邵非听到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告诉陶青意如果再碰到,绝对不能借给他父亲,让父亲要钱问自己要。   邵非从原主的黑名单里拉出邵父的电话,电话铃响了很久才被接听,邵非几乎以威胁的口吻让他不要去找陶青意要钱,他和对方没任何关系。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邵父答应的很爽快,而且好像在害怕什么,让邵非满心狐疑。   邵非眼珠微微一转,打了个电话给姜析,先是和姜析抱怨,为什么那天不提醒一下那酒有问题,姜析虽然留在国内,但陆氏涉足行业广,所有问题都汇总到总部,他每天都过得水生火热,天天都和邵非抱怨先生到底是不是人,到底是怎么处理过来的,邵非每次都用表情包安慰他。   见邵非说到这个问题,姜析想都没想就说:“我眼睛都快眨瞎了,你就从头到尾没看过我。”   “那也要怪你存在感太低。”   他们现在说话也是相当随意,互相吐糟。   所以邵非忽如其来的突击问题,姜析根本没心力全心对付。   “我父亲没钱花了,你现在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给我?”   “怎么可能,先生不是刚……”姜析脱口而出,说了一段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你行啊,小非,跟着先生后都学会套话了,够贼的!还先放松我警惕,佩服佩服!怎么猜到的?”   “我并不确定,但愿意这样帮我还不放心上的人,只有他了。”邵非安静地窗外的景色,将窗打开,吹着夜间凉爽的风,声音轻轻的,像是呢喃。   姜析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温柔非常。   当晚。   小野猫:先生,想你了。   陆云半靠在办公椅上,身后是能俯瞰城市夜景的全景落地窗,他慵懒而犀利的姿态犹如一只盯着猎物许久的凶兽,如果小家伙只是乖乖的,他还有耐心。   但这样无所顾忌地勾引他,真当他说着玩的,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人——干死在床上。   摁灭手上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并不真切,发了个日期过去。   邵非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那头就来了第二条短信:洗干净,等我。   “啊——”哀鸣。   邵非那晚是蒙着被子睡觉的。   又是一天,邵非被那波喊了上去,一路上不少人看着他,在轻声讨论着什么,邵非这段时间的关注度很高,被注视多了,也没想太多,没想到一到办公室就被那一束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玫瑰给闪了眼,因为花束太大,基本占据了那波整个办公桌。   那波先让身边的小花出去,小花临走前莫名盯着邵非一眼。   那波的目光也是古怪又带着点看稀有品种的模样,然后道:“保加利亚玫瑰,空运过来的,999朵,新鲜直达。”   之前就有这样的经验,陶青意送了好几个月的求复合玫瑰,邵非第一反应是难道之前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看都没看,道:“和之前一样,都退回去吧,这么多太浮夸了。我是男人,收什么花,而且,这招数不老土?”   那波忍着笑,严肃地认同:“是够老土的,但有效,过来看看这个。”   那波将里面夹着的一张卡片递过来,邵非狐疑地接过,就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整个人卡壳了。   他记得自己送的红竹图上的题字,就是这样遒劲的笔锋。   “这束花一下机就送来了,先经过前台行政那边的登记,然后一路被行着注目礼送来的,你也知道,它……大。”那波实在没忍住笑,刚才谁说老土又浮夸的。   邵非好半晌才勉强发出声音:“但……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吧。”   礼物卡上只有一个署名:云。   名字里有云字的人不算少,这不一定会猜到……   那波直接不给邵非转圜余地:“你忘了门口乐皇娱乐的石雕上用的是陆先生的题字,市场上被哄抬到一字万金的价位,还有价无市,他的签字被识出的概率很高。哪怕字有相似,那送花的工作人员身上还戴着洛杉矶分公司的工作牌,现在全公司都在猜测陆先生在追求你,而你还没答应。”   可不是吗,之前陶青意求和玫瑰送了两个月,但邵非只想冷处理,几乎全是退回,别人只以为是哪个锲而不舍的追求者送的,并不知道是谁。   陶青意刚停下送玫瑰几天,突然今天来了这么大一束,按照正常逻辑来看就是不愿意再隐晦地追求,改为明面上了。现在送花人的真实身份终于“真相大白”,邵非退花束也不是秘密。   一联系起来,就是一场大戏。   这下子谣言好玩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压。   没看陆先生都没追到这位,被退了连续两个月的花,好惨。现在人在国外还送花过来,足见是很认真的。之前那些谣言说邵非自己放出消息的事完全是无稽之谈,思维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再信。   人家连陆先生的名字都不提,更何况还是他自己放消息,他有病哦?完全不需要。   “现在还退吗?”   抱着花几乎看不到脸的邵非:“……”   我需要静静。   今天,谁也别和我说话,谢谢。   那波望着这束红得有些耀眼的花,显然陆先生不打算委屈邵非,陆先生是在间接告诉邵非那些顾虑可以慢慢放下。   陆先生应该是知道了传得像模像样的谣言,要在不破坏邵非名声的前提下力挽狂澜,又不会造成不可预料的猜测,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现在就是没有石锤的情况,公司里的人也只会私下讨论,毕竟这位的八卦谁不会随便乱传。   只是邵非再出去的时候,别人看他的眼神,渐渐不同了。   那波暗叹,不愧是陆先生,四两拨千斤地将邵非从谣言的漩涡里摘了出去,还一箭双雕,间接放出了两人的关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顺理成章,又不会影响邵非的事业。   就是有点同情陶青意先生,送了两个月白白为陆先生作了嫁衣,唉,可怜。   邵非抱着巨型花束走出去,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之前洗手间遇到的两人,他也是靠两人的声音辨别出的。   两人以为邵非不知道他们背后说的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主动向邵非打招呼,眼中的就差写敬佩,这是拒绝老董追求的牛人。   邵非礼貌又面部紧绷地点头,什么都没说。   邵非将微红的差点露馅的脸躲在包装纸后面。   拒收是做不到的,但也不能让先生的心血白费。   鼻间弥漫着玫瑰的香气,心里小小的烟花一朵朵绽放,布满心空,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既然发了回国时间给邵非,陆云加快了速度,整个分公司的发条再一次被拧紧。就连英俊的戴维都憔悴了许多,但团队的人只要每次看到陆云,又会暗暗高唱: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陆云手背上还挂着快速补充营养的点滴10,单手敲打键盘,周围围满了讨论方案的人,他看了一眼某个小孩的微信朋友圈,那暗戳戳地以为他看不出来的表白。   又勾引,是迫不及待想洞房了,让伴侣欲求不满,是他的失责。   戴维接了一通电话,交给陆云。   陆云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聊着,后面似乎是对方邀请聚餐,陆云淡笑着拒绝:“替我谢谢令千金的邀请,只是刚与夫人约好回去的日期,再推迟怕要与我闹,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   “是啊,年纪小又太热情,不太懂事……你应该知道对我们国人来说,家庭和谐有多重要。”   那一头又说了什么,陆云表示感谢:“谢谢,以后会有机会的。”   陆云挂上电话,恢复了冷漠,冰冷的目光丝毫没有刚才的谈笑风生。将手机交给表情抽搐的助理,淡定吩咐:“合作期到了后,不必再续约,他家的零配件已经落伍,陆氏不是他的救命稻草。”   “是,先生。”夫人知道您在外面用他的名义挡那么多邀约吗?   夫人脾气这么软,哪有那么“彪悍”。   虽然一开始与夫人结婚的时候,就说明了目的,现在只是在履行先生曾经说的。   但好像和想的不太一样?   过了一会,罗阳收到了一份邮件,这些被资助人的联系邮箱都有固定后缀,里面是一份录音文件,本来只是随意打开,在听到里面的声音时,脸色都变了。   陆云撇了他一眼,罗阳将耳机递给陆云,陆云很快就听出是邵非的声音。   “怎么能不得意,我现在就特别爽。你说我又得了先生的眼,哪怕时日再短,我现在也是受宠的……”   “陆少,你看你和小泽也有段时间了,不腻吗?”   “我看我比他好看,比他年轻,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啊。”   这是一份剪辑版的录音,但声音没有伪造的痕迹。里面记录了邵非曾经在公司楼下挑衅的话,甚至牵扯到了陆云的外甥,娄泽当时录了音,在这种时候拿出来,他就不信先生会看中一个水性杨花,连自己外甥都要试图染指的小人。   以先生的骄傲,绝对不可能忍受这样朝秦暮楚只想利用他的身边人。   他心目中的先生是毫无瑕疵的,是从来不为外物所动的,更不可能忽然从厌同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先生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邵非。   罗阳暗道不好,先生已经五分钟没说话了。   却没想到,陆云忽然笑了一下:“调皮。”   拨通了邵非的电话:“看一下邮件。”   邵非那边刚结束一天的通告才睡下,收到这份夺命文件瞬间就醒了,心不断下沉,没想到娄泽还有这一后招,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邵非头皮发麻,他听不出陆云的情绪,只感觉自己要糟,一定是最近过的太好,老天都看不过去,这不都在这里等着。   邵非真的慌了:“先、先生。”   陆云关上电脑,靠在真皮椅上,慵慵懒懒的:“哆嗦什么,不澄清一下,是需要我将陆元迪也一并送给你吗?”   澄清……邵非听出来了:“您相信我?”在这么罪证确凿的情况下?   陆云轻笑:“我不信你,还去信个外人?”   邵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马上将当时的事全都解释了一遍,包括自己当时的想法,说完后,忐忑等待。   陆云道:“你是需要点教训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   邵非乖乖地听着训,直到邵非这里快十二点,陆云才松口放他睡觉。   邵非拉住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眼,两眼弯弯的。   挂上电话,陆云让罗阳过来,吩咐道:“查好邮件发送的地址,确认无误把他所有通告撤了,合同就放着,让他好好静静,实在等不了想解约也可以。”   先生这是要直接……封杀,让一个当红流量忽然没了曝光,那么保鲜期本就不长的偶像,过期甚至不需要半年。先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一些小动作他并不会处理,人都有私心,偶尔犯错正常,只要及时修正就算有救,先生说过要求别人完美的时候也要看自己是否做到。   包括像是杨总、姜析,是陆氏的老班底,都是靠着先生的关系晋升的,先生大度,开明,理智,讲人情更看重实力,极具领导力,是陆氏的精神,他们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敬佩先生这个人。   但娄泽现在做的,已经彻底踩到先生的底线了。   娄泽也许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先生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选择相信邵非,这么劣迹斑斑的人!   那天接到经纪人所有通告停止安心养病的消息,他几乎崩溃,他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对邵非入魔了,这种做法完全不像平时的先生。   他签约了《传说》的综艺录制,一共十二期,现在已经录了四期,第一期都已经定档官宣了,但现在却忽然被换掉了。   没多久,娄泽联合公司发声,说是艺人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祝愿娄泽尽快恢复,早日回归。   那条微博下全是粉丝们的祈祷和祝愿。   娄泽这件事甚至没在乐皇引起什么波澜,一切都按着流程继续进行着,娄泽的出现和消失,就像是一朵小水花,溅起几滴,引起小片波澜又归为平静。这个圈子依旧还是沉沉浮浮,每个人在这个圈里找到自己的定位,少了谁好像都没差别。   邵非这天在地下车库,看到了憔悴狼狈了许多的娄泽,再也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他没办法对自己有太多恶意的人起什么同情心,他也没那么多烂好心来浪费。   就在娄泽以为邵非会来奚落嘲讽他的时候,邵非只是越过他,就按了车钥匙。   之前与邵非对垒的过程重新进入脑海中,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娄泽开始慢慢察觉,这个邵非好像不太一样,换了以前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   “你……其实不是他?”他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   邵非停了下来,没想到娄泽会说这种话,也许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朋友就是敌人。   邵非没说话,但他刚才的僵硬还是被娄泽发现了,这是装不出来的。   “你真不是他,所以才没对我赶尽杀绝!”他越来越确定,越说越快,“对,你不是,他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我,我也害他没参加高考,怂恿他签了黄诚的合同……”   娄泽像是陷入了魔障般,说着除了邵非外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他猛地拉住邵非的肩,冲上去就要质问:“你究竟是谁!”   邵非向远处看去,抬手阻止两位西装男人上前,那是姜析一定要给他配备的保镖,每次拒绝就一句:先生吩咐的。   轻而易举就把邵非的异议顶回来。   邵非望着他,有些平静,有些歉意。   娄泽忽然笑了起来:“你绝对不可能是他,他对我做了这种事从来不觉得愧疚,更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他,在他害我失去参加中考机会的时候,我找过他,他笑我蠢,笑我一个残废想和他争先生的关注,笑我一辈子都完了,我的一辈子为什么要被他奚落,要被他毁了!”   邵非其实没这段记忆,原主似乎故意不给他看这一部分,也许每个人内心都有想逃避和受到内心谴责的事,但错了就是错了。   邵非听了娄泽将近半小时的控诉,他好像天生就有安定人心的气质,然后娄泽慢慢冷静下来了,低着头问他:“他怎么了?”   良久,邵非没再隐瞒:“死了。”   娄泽怔忡了许久,才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为了摆脱黄诚传媒的合约,拼命工作,心脏猝死。”   “然后你就来了?”   “嗯。”邵非还挺佩服娄泽的分析力和想象力的,一般人几乎不可能联想到,而且对外他表现的性格与原主差别不大。   也许娄泽怎么都没想到,心心念念想报复的人,早就不在了。   “是我害他的,我故意拿假合同忽悠他。”他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眼泪却又同时滑落,“难怪你们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原来,他的仇,早就报了。   也许是承受不了间接害死人的罪孽感,也许是其他的,他再也没说话,浑浑噩噩地慢慢走着。   邵非让保镖跟了他一路,确定他没出意外就不再管了。过了好几天邵非才知道娄泽已经向公司申请,去国外深造。   临走时,谁也没通知。   只给邵非发了一条短信:好好珍惜先生,他值得被你全心对待,不要再吊着他了。   邵非:……   你们能懂什么,他最近玩心重,根本就没你们以为的那么正经!   《传说中完美的男人》第五期录制开始,这次常驻嘉宾少了一位,剧组花了巨资又请了一线大咖作为常驻。   在录制前,姜析带他见了几位,和他对了台本和到时候的临场反应,其中还是有自由发挥的空间的。里面有几位还很好奇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接受陆氏的大bss追求,听说花啊礼物啊都送了很久,听说那以前陆氏那位是个完完全全的工作狂,但即便这样面前这位还是没表示。   邵非没想到这消息连别的公司艺人都听说了,还是这样的一线大咖,原来他们也八卦,邵非没法说谎,只能笑着打哈哈过去。   心道等先生什么时候玩够,或者什么时候让陶青意足够郁闷才会收手吧,他已经收到陶青意控诉的消息了。敢情他白送了那么久,还要眼睁睁看陆云追自己心仪的对象?耳提面命让邵非千万不要轻易答应,哪怕他比自己又帅又帅……又帅。   虽然从没媒体报告,但这事恐怕已经成为娱乐圈不成文的秘密了。   邵非却没自己以为的担心,也许是他越来越相信无论他捅了多大的篓子,这个叫陆云的男人都会为他摆平。   虽然邵非没说,不过几位前辈也没为难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正因为不熟他们才更懂得如何处理与陌生艺人的关系,不熟络却也不隔阂,至少节目效果是好的。   就像之前陆云对他说过的:“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作为常驻他们有很多年的经验,会根据不同嘉宾的性格进行变化。”   邵非心想果然如此,和先生预料的差不多。   他会对得起先生的支持,会尽最大努力完成每一份工作。   一群人一起拍了合照,在宣传组的同意下各自发了微博,又引起了一阵热议,这次粉丝们不用等路透就看到了嘉宾,里面居然还有最近很火的“周少”,邵非的粉丝瞬间攻占评论区。   邵非一开始与陆云开了视频连接,他属于新人,但因为之前的对台本与几位常驻不算太陌生,慢慢的不再拘束,与其他单期嘉宾一起融入其中,也就与陆云断了连接。   在几个游戏环节都做到礼让前辈,他没有刻意表现自己,只是本色演出,该是什么反应就如实反应。期间他暗暗敬佩几位常驻,几乎几分钟就能抛梗,邵非也被逗笑了好几次。   晚上结束的时候是在大型游乐园外面,今天不是节假日就被节目组包场到半夜,一群人录制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当他们出来的时候,约着大家一起去吃海底捞。   邵非接到一个电话,脸上的表情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与几位前辈说了抱歉,他以后请客赔罪,今天没办法再去吃夜宵了。   其中一位笑得贼兮兮的:“是那位吗……”   看样子,那位陆先生要追求成功了。   邵非点了点头。   一群人看着他的背影,另一人道:“那位也是圈内的传奇了吧,最神秘的大佬,从不接受采访,从不参加公开活动,更没有相关报道,有的都是道听途说。”   “那个一刻钟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进圈子那么久还没见过大佬…只知道他外甥陆元迪大少爷撩遍整个圈子,啧啧,城内第一少啊。听说那位好像很年轻,从基因学来看,应该也蛮帅的?”   “你们说,要是我现在去打招呼,那位会不会鸟我?”   其实这些一线影星收入早就可以自称小豪门了,对邵非照顾也只是卖乐皇的面子,他们的咖位让他们有了一定社交自由度,如果邵非本身性格不讨人喜欢,他们也只会表面功夫一下。现在说想去不排斥一些想结善缘的想法,但也是真的好奇。   “那还等什么,一起去~”   有邵非在,他们应该不会吃闭门羹吧。   邵非还没走几步,就被几位前辈叫住,因为之前录制时的照顾,邵非也不好拒绝。   根据发的定位,邵非没走多远就在路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男人却没有等他走近,似乎看到他的身影,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一群人就看到一个看上去气势凌厉的男人下了车,衬衣西裤将他衬得宽肩窄腰,气质严谨,在路灯下,面容英俊,但大部分人其实注意不到他的长相,只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他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只有在看到邵非的时候,轻轻招了下手。   邵非忍着微笑,要严肃,先生不喜欢性格浮夸的人。   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之前只能视频,但这与看到真人又不一样,邵非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一群人来到跟前,纷纷打招呼和介绍自己,又说明担心邵非晚上一个人,就过来看看。   陆云颔首,算是与他们招呼。   “您好像提前了,怎么刚才没说?”白天他们视频通话的时候陆云并没有提,今天与他们约好的日期提前了将近一周,邵非听罗阳说出现很多临时状况,回来再快也要三个月,现在才两个多月。   “惊喜,”陆云淡笑,看了一遍已经在脑海里描绘了无数遍的人,“不喜欢?”   邵非实在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面像陆云一样旁若无人。   陆云没继续逗他,好像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人,揉了一下身边小孩的柔软发丝,对着众人道:“你们好,辛苦你们照顾他。”   似乎有种人,有些气息是与生俱来的,只短短一句话,都能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   几人聊了一会,众人发现陆云远远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以接近,又或许是因为他这是在邵非身边的缘故,看着居然有一些温和。   一群人看着车远去,忽然一个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真有这样一个人,同是男人又怎么样。”   其他人知道这位昨天刚被圈内女友劈腿,抓了现行,心情不好,今天又有录制还要不让人看出丝毫端倪。他们也是合作好几年的好友,无声地安慰他。   又有多少人能这么幸运。   “希望陆先生快点追到人吧。”   “今天一天接触下来,感觉邵非挺软的,性格也好,没想到这方面这么硬气。”   几人说说笑笑走远。   十分“硬气”的邵非一进车子,就被男人揽到怀里,压到椅背上,长长的缠绵,发散着两个月来的思念,邵非很快就被男人卷入火热的热潮中,空气黏腻潮热了起来。   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钻入,衣服被拉开了,邵非还保留一丝清明,呼吸着男人的气息,两人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发酵到顶点,道:“还…还没洗干净。”   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话,陆云一掌扣住邵非的后脑勺加深吮了下,真乖。   乖得让他快控制不住想弄哭他了。   眼含恶趣味的戏谑:“一起。” 第111章 回归现实(1)   全程充当司机的姜析只看了一眼后视镜, 心中的骚动在后排的水渍声中火热了起来, 他戴上足以将所有声音屏蔽的耳机, 将后视镜微调整到看不到的方向,专心开车,心中不断刷屏要在今年内找到一个女朋友。   就刚才那一瞄, 先生与邵非还是规规矩矩的连件衣服都没脱, 但姜析就忍不住绯红了一张冰冷的俊脸,任何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都受不了。   邵非想回头却被男人摁住了脑袋,腰间的大手若有似无的接触,挑着邵非的感觉。   每当邵非有了些感觉的时候,又不再碰他,逗猫似的, 邵非狠狠掐了一把男人的手臂。   男人眼含笑意,靠在他耳边道:“坐上来。”   邵非眼都不敢睁, 也不肯动,装作没听到男人的话, 男人看着小家伙那缩头乌龟似的样子也不勉强, 一手拦住他的腰, 一手穿过邵非的腿, 将人直接抱到腿上,邵非急急忙忙地抓住他, 一脸窘迫又不可思议地望着男人。   一双大掌拍上了不断扭动的臀上:“我说过,你需要教训。”   邵非立刻察觉到男人某处的不安分,威慑力十足, 他再没有动,僵硬的像块石头似的。   男人说的是邵非对陆元迪说的那些话,邵非万万没想到陆云口中的教训是这种方式,居然能以这种公式化的口吻来说。   男人将软茸茸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手指穿插在发丝间,好像完全了解邵非的心理一样,压住他的挣扎:“以后不听话,都这样。”   陆云将他的抗议一点一点收拢,把那些利爪子合在掌心,在小孩彻底安静下来后,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怕打下来,但那力道完全不似教训,反而更像是调情。   明知道这是最让邵非羞耻的方式,却坚定执行着,他需要邵非彻底记住,有些原则上的问题不能随便绕过去,记不住自己男人是谁,那没关系,多记几次。   邵非颤栗着,喉间不慎发出一丝声音,太过羞耻猛地咬住唇,反而咬得太用力出了血。   “忍不住就别忍。”男人轻蹙眉,捧着他的脸,俯下头将血珠吮走,照料着染上铁锈味的伤口。   但邵非不可能因为男人一句话就变了,他从头到尾还是克制着自己,耳边是衣料细微摩擦的声音,男人轻轻的调笑声,肌肤与肌肤最敏感的触碰声,近得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味与中药味,还有种说不清的清香,邵非身体一热,那是他用的沐浴露的牌子……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进的陆家,怎么到的卧室,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带着他进了浴室,热气腾腾的水幕中衣服越来越少,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或许在那句洞房花烛后的两个月,那种躁动在积累着,到达巅峰却又无法宣泄出去的感觉不断刺激影响着两人情感的发酵,在见面的时候,就瞬间爆炸出来,一个眼神,一个气息,都能了解对方的情绪。   身上因为水的润滑和热气的遮掩,对触感越发敏感,身影交叠在朦胧之中。   陆云随意给自己洗了一下,将怀里的人细细伺候着,从头发到脚趾都没放过,给他交代了了两次,才将人抱了出来。   ……   很快,房间内传来忍耐压抑的喘息声,男人做足了准备,仿佛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实战中从轻微的顿涩到后面越来越熟练,在邵非的反应中做出相应改变,他的学习能力很快,无论是哪一方面。   邵非无从察觉到涩感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不断在温柔的体温中轻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在邵非的汗湿的脸上不断轻啄着,手下动作也越来越快,在邵非迷离的失神中,男人一句:“我爱你。”   从很久以前。   邵非睁大了眼,一句从来都不可能从男人口中说出的话,偏偏就在这时候说了。   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刹那,邵非的恍惚中,男人抓住机会,猛地穿透!   这是雄性的天性,也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而在这里的是他渴望已久的,让他快要沸腾爆炸的伴侣。   邵非痛得拱起了腰,惊呼声被男人吞了下去,他睁大了眼望着面前的人,任何一点细小的轮廓都不放过,像要好好记住。   他的背脊弯成一条犹如人鱼般的曲线,表情却忽然从痛苦到茫然再痛苦地循环往复。   在男人冲击的刹那间,他在这个世界第二次被弹回了系统空间。   还没等邵非缓一口气,就在狂风暴雨中翻腾,他的精神和灵魂仿佛与男人不断交融断开、交融断开,他和系统相对无言了不下百次的短暂对视,下一秒又回到身体内,双重刺激让邵非压抑不住,轻哼了出来,男人捂住了他的嘴,仿佛在某种临界点,经不得一丝刺激。   一段记忆,在灵魂的交替间刺入脑海。   邵非回想起第二个世界拒绝陆渊求欢的一幕幕,那代表着男主最深层次的情感,他很紧张……   邵非像是发现了真相,泛红的眼眶中有委屈,也有震惊和不信,过于明亮的眼睛让男人有了负罪感一般,轻轻吻了上去,珍惜与厚重的情感从中蔓延。   像是在说,没有男人在床上还能忍住。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弈,邵非盯着面前冲击的男人,冷静,倨傲,从容,脸上和身上的汗掉落在他身上,烫得仿佛要融化一般。   邵非甚至顾不得男人几乎疯狂的动作和神经都崩住的钝痛感,他在风雨摇曳中神思不属,一直以为先生经验丰富,先生对待身边人无论是工作还是情感,都显得游刃有余,再加上从年纪还有阅历上来说,几乎不可能……   邵非还没继续想,就被男人差点顶出去。   “专心点,”男人沙哑的声音性感撩人,故意换了角度,“别激我。”   你这样还需要激?男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之前的自己有多温柔。   邵非被男人带入了滚烫的漩涡,沉沉浮浮,分不清过了多少时间,所有感官都在最细小的接触中被传达到脑中,形成一连串精神和肉体的互相融合,在最后窒息的吻中,两人都爆发了出来。   邵非感到心跳加速,那种要再次被踢出世界的恐慌。   他猛地睁开眼,喘着气,那双眼像是被温水浸润过一般惹人心动,望着男人,看着他身上的一切,男人的脸像是与另外两人重合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那些相似的,不相似的,似乎都隐隐有着让他熟悉的影子,为什么他会陪陆渊六百年,为什么他要陆渊来找他,为什么在离开时他会那么痛苦……无数片段涌入邵非的脑海中,挤压着他亢奋又虚脱的精神。   他没有时间了,他几乎能感觉到男人激烈的情绪与越发汹涌的情欲,而情欲带来的是更深的情绪波动。   男人发现他的视线,撑在他身上,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雄性荷尔蒙,笑得慵懒:“再来一次?”   与平时不一样的声线,透着事后的沙哑。   “没……没办法了。”邵非声音糯糯的,眼眶被男人逼得通红,鼻头也红了,唇瓣红润水光,全身都透着一丝不明显的媚,等待采撷般。   灵魂这么来来回回,他说话比平时还慢了一拍,却软得让男人的心都化了。   也许是长久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男人的心情非常不错,连平日里严肃的神情也微微柔和。   但接下里邵非的话却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我要走了,您是不是很奇怪我和之前的人不同,真正的邵非不在了我是代替他的………………每次离开,都是你心情起伏过大或者过于紧张,或者是正好到了结局……”邵非看了眼男人,显然男人冷静得根本不像在紧张,也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邵非忽然意识到,也许这辈子,陆云都不可能认为自己会紧张的,这是自我认识的偏差,他不能在陆云身上下功夫。   他又将系统和自己来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男人看着他的目光深沉、沉默,让他难以安心,他越说越急,生怕男人不相信,还到处找蛛丝马迹来佐证自己,他知道这听上去很匪夷所思,特别是第二个世界还是常人接触不到的修仙者,更像是他得了臆想症一样。   但现在时间有限,他想要在离开前争取一线希望。   他甚至将自己猜测的可能性告诉了男人,他觉得三个世界的他是同一个人的灵魂,他们是那么的像,这种像是感觉,灵魂上的感觉。   陆云始终没有回答他,邵非急得团团转,无措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内心是多么急,他不敢看他离开后陆云的模样,也不敢想象他回去自己世界后一切的未知,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男人好像没丝毫惊讶,目光像洞悉一切般,哪怕邵非说的有多匪夷所思,像是他早就猜测到一样。又或许是他太懂得隐藏情绪了,邵非完全看不出男人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云抚摸着身下人的脸,在邵非伸手过来的时候,拉住手腕,薄唇印在邵非的暖暖的手心上,道:“信我吗?”   邵非被男人的平静感染,愣愣点头,男人的指腹缓缓撷去邵非脸颊边的泪珠子,看来是真的急了。   “那就等着。”   在男人清冷又平静的语气中,邵非的茫然和焦急都有了宣泄口,安下心来。   剩下的时间,邵非在男人温柔的安抚中,就与第二个世界一样,慢慢从空中消散,直至虚无。   在邵非消失的刹那,男人的目光倏然冰冷,温柔不复存在。   他对着空气,温柔地攥了下手指,仿若抚摸着柔软的小动物,一丝狰狞,嘴角泛起冷笑:“一次,就逃了。”   这笑容,几乎与曾经的陆琛,一模一样。   你以为一次就够了?   别急着被我找到,慢慢地逃。   只要找到,就死在床上吧。   跟着邵非的离开,是男人越来越淡的身影…… 第112章 回归现实(2)   邵非回到空间后, 就被系统喜极而涕地抱住, 两个又跨越了整个世界才见面的一人一系统久别重逢。   拥抱后, 邵非的心情低落,系统看出他在强颜欢笑,他那么乖那么认真的管理员, 最终还是被那衣冠禽兽得手了。   “他们, 陆琛、陆渊、陆云……是同一个人。”邵非从一开始的犹豫,到笃定。   系统没说话,有些话它是有权限的,不能明说却可以间接提示。但哪怕不提示,邵非该发现的还是会发现,邵非是用心进行任务的, 有些相似的地方是能察觉到的。   它告知邵非,这个时空隧道彻底稳定了, 因为不稳定因素——男主已经跳脱法则之外了。   “跳脱法则是什么意思?”   “空间法则,他离开这条空间链了。”   而后系统告知这一次的世界它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从邵非出现后那个世界就被封闭了, 进不去也出不来, 甚至系统都无法探查,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非:“是他的意识又干扰空间了?”   系统承认:“一级空间他能穿梭,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他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更强的缘故。”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时机不成熟, 都没有第三个世界了。   男人在调查邵非的踪迹,在追根溯源的过程中将灵魂温养,包括连邵非的灵魂都在第二个世界中强悍了许多, 哪怕没有系统的帮助,邵非回到现实世界也能毫发无伤,寿命都比常人多许多,哪怕将来离世,邵非的灵魂都难以消散,这是灵魂被养护到极致的表现。   “其实第二次你们飞升的时候他就已经凌驾于空间之上,第三个世界不过是他在稳固神魂。”就是管理员们请去喝茶都没阻止他回到第三个世界找邵非,最后居然还比邵非早去了很多年,等了十几年才把人给等到,所以那人后面做什么都不奇怪。   “那他…能来到我的世界吗?”   系统有些为难,道:“我给捋捋哈,第一个世界的陆琛,他能让自己的空间重来九十九次,还能折腾到差点形成空间风暴,他本身灵魂强度已经超出空间意志的范围,最终空间才妥协被他控制,所以维护员弹不弹出去,依靠的是男主的意志。第二个世界他的能力几乎类似于低级神的存在,虽说能穿梭,但只限于一级二级空间,像你现实里的世界是高端r级空间,不由任何小说或是影视剧形成的自然空间,形成的脉络不同,空间维度也不同,他的权限几乎不可能进去。再说三千大世界九千小世界,哪怕他有能力,一个个找都不晓得要什么时候能找到你所在的空间。他要跨越维度很难,不过只要能找到,他的神魂就会自动附在最适合的身体上。”   邵非目光一黯,也就是陆云不太可能到他的世界来,不用系统提醒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我是现在回自己的世界吗?”邵非的灵魂飘忽在空间中,仿佛无家可归。   “可以了,你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你回去后重新接入身体的要求我刚才已经打报告了,你现实的身体会比正常人恢复快,但会在合理的范围内。回去后你就会得到第二次生命以及现实中你所失去的记忆。”   “那这三个世界的记忆什么时候传输过来?”第二次回到空间的时候,他就问过系统这个问题。   “你确定要?”对于每一个在完成任务的维护员来说,产生感情后最好还是彻底抹除,特别是在没什么重逢希望的可能性下。   “……确定。”   “他如果没来到你的世界,又或者在空间世界迷路了…”你就可能带着这样的记忆一辈子,那会很痛苦。   邵非闭上了眼,重复道:“确定。”   “好吧,三个世界的所有记忆会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传输到你的脑海里。   “谢谢,系统。”邵非衷心感谢,如果没有它,他可能精神和肉体都消亡了。   “不要感谢我,感谢你自己。”系统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一开始或许不知道,但从第三个世界被强行控制和封闭,系统遭遇乱流差点崩坏的时候,它才被管理员们告知真正的缘由。   从一开始,邵非进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一切都注定了。   在邵非要被传送走的时候,忽然回头,问:“还能见到你吗?”   系统一愣,似乎没料到邵非会问这种问题。   今天它一直忍着不让自己悲伤,要快快乐乐地送走它最喜爱的维护员。   邵非一句话,然后脑电波乱码了一阵,他安慰邵非似的点点头:“也许,我们有服务年限,有更高端的系统后就会被替换,到时候我就退休了。”   其实是报废后被当做垃圾一样处理,它迟早会被取代,就和它的那些前辈们一样。   “那等你退休,和我一起生活吧。”   系统沉默了很久,化成小男孩模样的它对着邵非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机械程序又不太像,只是显示屏中一片波动不止的乱码中,传来它的声音:“好”。   ……   邵非缓缓睁开眼,面前喜极而涕仿佛等待很久的几张脸,迟钝的大脑像是卡顿了,目光恍惚地看着他们,分辨着他们是谁。   “小非醒了!”   “老天爷,谢天谢地,昏迷了一年终于醒了!”   陆童打开病房门就看到病床上拿着高考模拟本看的邵非,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入,空中像小颗粒的尘埃卷曲着,青年细软的发丝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安静的气质,哪怕是坐在床上也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气息。   只是他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似乎常年也不见一个笑脸。   陆童将一篮水果放到病床前,道:“哥,你才刚醒来没多久,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不急吧。”   隔壁床的老人看到又来照顾哥哥的小姑娘,笑着与她打招呼。   自从邵非转回普通病房,病情稳定后,父亲才终于去处理公司里堆积了将近一年的问题,继母身为女强人,充当父亲的秘书,两人都去出差了,两人给邵非找了一名护工看护,加上每天视频通话,邵非倒不觉得无聊,只是觉得愧疚,因为他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这个家在这一年里也几乎没有笑容,父母的工作也停滞了,阴霾笼罩在这个家。   家里只剩下刚上大一的妹妹,除了考试外几乎每天过来。   “是只剩三个月了,多看书总好的。”   “说了你也不听,每次都强词夺理。”   “让护工帮忙就好,你不用每天过来,你学校离这里太远了。”邵非醒来后才想起自己在高三上半学期出了车祸,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骨头都要碎裂的痛楚中,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刚送来时一度下了病危通知,虽然后来勉强救了回来,但昏迷至今,类似于植物人一般,几乎可能就这样躺在床上一辈子,哪怕醒来也有可能出现其他问题。   他的脑组织器质损伤,有淤血残留,但邵非醒来后并没有忘了身边人,身体在每天坚持复健后也恢复地很快。   陆童边削着苹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开车又不麻烦,从学校过来也就一个多小时。你要能让护工帮忙就好了,护工又被你喊回去了吧,肯定又全部自己来,我能不看着你吗,做复健又摔倒怎么办。”   “就一次。”后来他就能走动了,要不是家人一年来天天给自己按摩,他的肌肉恐怕也萎缩了。现在连医生都感叹他的回复速度非常快。   “一次还不够?”她哥醒来后,这个家终于拨开云雾,不再是阴云笼罩了。   其他床的病人笑看着每天都要斗嘴的兄妹,这都快成为这间病房的每日最有趣的现象。哥哥看着挺酷的,好像一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妹妹却是活泼,两兄妹性格差许多,连姓都不一样。   邵非拿过已经削好的苹果,看着陆童还是像这一年来做的,给他按摩腿上的肌肉,昏迷在床上一年,哪怕有医生的保证,她还是不放心,继续给他活动筋骨。   陆童是继母的女儿,只比他小几个月。他的母亲早逝,父亲在他小时候就重组了家庭,两个曾经破碎的家庭重新在一起,所有通俗的桥段都没有,他和继母虽然不像真正的母子,但也几乎没有口角。   他从小几乎是和这个不同姓的妹妹一同生活,两人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重组家庭的困扰,也许都失去另一位至亲的缘故,他们总是格外珍惜亲人。   “小童,我很好,和你无关。”   她知道,哥是最懂她的人。   陆童眼底有些湿润,这一年来她晚上就没好好睡过,总是担心一醒来就是哥哥的噩耗,转过了头将眼泪逼回去,才笑着对邵非道:“你要不是为了给我去买参考书,也不会路上发生这种事,我总要付上责任吧,要不以身相许?”如果邵非一辈子不醒,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家人哪怕从没苛责过她,但她无法原谅自己。   邵非弹了下她脑袋:“胡说八道什么。”   陆童也只是开玩笑,她就是想气氛不那么沉闷,她和她哥太熟悉了,牵手都像是左手牵右手,他们的感情比起普通兄妹更亲厚,因为他们是不可割舍的家人。   原来活泼可爱的妹妹,在这一年里变得这么消瘦又早熟。   邵非拿她没办法,只是有些心疼,看着妹妹的眼认真道:“真的与你没关系,是肇事者的问题,而且我现在不是醒了。”   她凝视着邵非认真的脸,缓缓点头,是啊,乌云都散开了。   她的哥哥常年没表情,用她以前同学的形容就是只可远观的类型,靠得近就要被冻僵,以前在学校就是有名的酷帅型的,少言寡语,这次醒来后却话多了一些。   “哥,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万年面瘫,还是长时间沉默的,但总觉得气质柔和了许多,好像把本性给激发出来了,虽然她哥一直对家人超有耐心,是外冰内柔的典型,只是以前更内敛。   “有吗?”邵非想了会,又继续看书。   只是下一刻书就被抽走了。   “先别看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脑内的淤血还没完全化了。”   “不看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只是昏迷了一年,却觉得周围一切都很陌生,就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连陆童也好像是从记忆深处拉出来重新记了一遍。   要等相处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将人记住。   “那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他记得每一个人,但总是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或是……人。   到底是谁?   这个秘密邵非谁都没告诉,哪怕不问他也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每天白天晚上,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感笼罩着他。   在陆童督促下邵非只能合上书,其实这些专门用来应对高考的试卷他也觉得很熟悉,没到两周的功夫就把好几门课捡起来了,甚至觉得这些题目有些简单,就好像他以前做过比这难得多的,邵非让陆童给自己带了更难的题库,三年题库两年模拟,试图找寻这种熟悉感。   在陆童的督促下,邵非只能暂时放下书,翻了会手机,打开微信回复以前同学,现在是大一学长学姐们的消息,班里的群还是一样热闹,不同的同学在里面发着自己学校的日常生活,让大家能感受不同学校的氛围,也有叫苦连天的的,有吐糟食堂饭菜难吃的,还有同一个学校要求帮忙占图书馆位置或者帮忙带早餐的。在他醒来的时候班级里曾经的同学组织来看过他一次,在得知邵非要参加第二年的高考纷纷表示支持,把去年考过的试卷给他。   邵非也在里面插科打诨说了几句,翻了一下朋友圈,看到了一张俊男美女出游比耶的自拍照,下面有不少同学恭喜,笑发狗粮的。   陆童眼皮一跳,怎么就忘了屏蔽这个女人。   “他们可能只是朋友。”也许是邵非在那张照片的女子脸上盯了很久,陆童注意到,尴尬地解释道。   听到陆童的话,邵非才从女子面容上的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她……好像是他出事前的女友,虽然也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这次没恰好看到他都忘了这人的存在。   邵非第一个想法是:他有女友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邵非安静地翻着她的朋友圈,在陆童说完,就看到一章两只手对着镜头比爱心的照片。   陆童:“……”这女人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优秀的新男友吗,这么高调!   现在那些三中同学都在流传说她甩了她哥,因为这女人,她哥现在都被传言要成一辈子植物人,哪怕醒了都是痴呆,虽然自从老哥醒了后让那些话随风而散,但她哥莫名其妙成了被同情的人。   不但没参加高考,女友都没了,事业爱情双失利,那次来看她哥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话,现在想想还气。   真是不爽,她哥复原的很好!   邵非记得她是自己学校大家流传的校花,人美声甜,艺术特长生,被一些同学戏称“直男斩”,还是他的女友,哦,现在是前女友,邵非慢慢从记忆的角落里回忆起来。   陆童见瞒不下去,然后小心地看着邵非的脸色,道:“你出事后她就来过一次,不过没说什么,就在iu门口待了一会。”所以,老哥,你千万别在这么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当年那女人追哥哥追得有多紧,学校堵,宿舍堵,到家里还堵,一对比,出事后就有多薄凉,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   所以,他这样算是被动分手了?   “哥,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邵非理所当然,并没有伤心的情绪。   邵非反而在想省的他开口提,又是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不分手必然会遭殃,他现在变得好奇怪,他是被什么古怪的东西入侵脑子了。   陆童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哥果然眼光好,一开始就知道那虚荣女有问题。   在医院期间,陆童依旧每天来看他,邵非的复健情况也越来越好。   在邵非情况转好后,陆童才带着电脑过来,问他还有几篇文拖到现在都没完成,让邵非能不能再帮帮她。   陆童从小就喜欢写文,是晋江文学城的作者,写了有几年,她很多文都有邵非的帮忙,比如人设、剧情、转折点等等,陆童的笔名叫童路,他翻开最新一篇,邵非道:“这次男主终于不姓陆了?”   陆童有些窘迫,反驳道:“姓陆有什么不好,多好听,我就是喜欢这个姓怎么着,你和姓陆的天生就是一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邵非嘴角扯了个弧度。   邵非很少笑,哪怕笑也是显得是礼貌性的,独独现在,目光柔和。   陆童当然不会误会自家哥哥,她哥从小长着那样一张让人疯狂的脸,性格脾气又好又温柔,从小的追求者就没断过,后来实在烦不胜烦,才开始学着冷着脸对人,将那些柔软全都留给家人了,对外永远都是那样一张脸,这已经成了她哥的常年以来的习惯,但这无法改变本质。   虽然冷着脸,杀伤力还是很强,但比起以前来说现在至少狂热追求者少了许多。   谁能想到她哥只是看着是个冷美人。   陆童把那三篇始终没完结的文给他看,邵非有些无语:“都几年了,你还没完结?”看着文章上大大的“连载中”还有下方的留言,邵非暗道你读者真是天下最好最善解人意的人了,居然还没宰了你。   陆童也头痛,捂着脑袋,道:“每次我想写这几篇的时候,就开始头疼,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写不下去,就好像是文里的人物不让我写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邵非清楚陆童她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就不会是借口,看来是真的遇到瓶颈了。   “哥,你还记得吗,当初人设都是你帮我凹的,好多主角的剧情转折点也有你出的主意,这次再帮帮我吧。”陆童靠在邵非手臂边,难得撒着娇,相当依赖邵非,语气中有些崇拜。   邵非已经有段时间没看这几本文了,后面怎么发展也没记忆,趁着现在复健的空隙,正好可以重看一遍。当看到陆琛两个字的时候,邵非久久凝视在上方,有什么细密的情绪从心间的夹缝中钻了出来,泛着甜泛着酸。   邵非绷着脸,手指抚摸在那两个名字上面,他试图在文里找自己名字,却发现完全没有,而且看着故事就有种违和感,好像它不应该这么发展。   花了几天将这三本文都重新看了一遍,每一次看到男主的名字都有奇异的滋味。   这不是错觉。   几天后,在陆童的期待中,邵非拒绝了:“我没办法替你继续续写或者再出主意。”   “为什么!?”陆童大受打击,摇着邵非的手臂,“哥,只有你最懂剧情最懂我的想法,你懂男女主,你不帮我他们就要一直坑着了,没有结局。而且你看陆琛、陆渊、陆云没有老婆多可怜,万年光棍,你的良心不痛吗?而且,你还记得一开始我写的时候读者还说他们都是纸片人,在你帮了我后才丰满了人物,你就是他们的神、创造者,你都放弃他们还有谁能救?”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门,仙女们考试加油!加油!!加油!!!   小陆子:女友?   小非子:分、分了   小陆子:你初恋是谁   小非子:你…   小陆子:以前的?   小非子:糟粕… 第113章 回归现实(3)   “哪有那么夸张, ”邵非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看她耷拉着的模样, 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以你现在的能力已经不需要我了,当时你缺的是对人物的把握, 剧情的节奏感, 我提供的只是我的想法与灵感,你现在写多了不也进步了不少?”   那三篇文后,邵非就没再管妹妹的写文事业,但从评论上来看她的文风已经趋向成熟化。   陆童觉得这三篇是她和哥哥共同的作品,怎么只能只有她来完成。   邵非十分感动,然后还是拒绝了她。   陆童唉声叹气, 既然邵非的态度已经明确了,她也不会再为难自家哥哥。   “谁说我不需要你, 我和爸妈都需要你,任何时候。”她靠在床边, 微微哽咽。   邵非心中一暖, 闭上了眼:“我明白。”   陆童又与邵非闹了一会, 却没有再提那三本文。她哥最是心软的人, 还不太懂得拒绝人,要不是整日面瘫着, 更让人操心。她知道只要自己再磨一会,她哥很有可能一心软就答应了,但她怎么忍心。   在陆童离开后, 邵非默默地摸着屏幕上男主的名字,出神地望着,躺在床上发着呆。   他没告诉陆童,他有种预感,那三本小说,像是都完结了。   一周后,邵非能正常行走后,在主治医生的准许下出院,回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家,父亲和继母特意赶回来给他办了个只有家人的欢迎会,一家人在笑语中一扫曾经的低迷。唯一让邵非忧心的就是无论是父母还是妹妹都把他当做易碎物品般,除了让他休息,甚至连对他高考都无所谓的态度。   他觉得摊上这样不上进的父母,大约是很多考生最期待的父母模式。   本来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总觉得好像被人全方位观察着,不远不近,并不惹人反感的距离,但却足够让像邵非这样敏感的人察觉到。   一种若有似无的,慢悠悠的,又好似如影随形。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被什么凶猛而危险的猛兽盯上的滋味,那感觉并不是多舒坦。   没有男性会喜欢太过侵略性的视线,那会给人挑衅的错觉。   邵非不是爱挑事的人,只要不过分的他都可以自动屏蔽,他难道还有权利阻止别人远远看着吗。   渐渐的,邵非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一位“好心先生”,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帮助他,像是妹妹的车在雨天熄火了,他们在等待拖车的时候,正好出现了修理工;比如他忘记带东西,就会刚好有人发现,帮他及时送过来;又像是最难占位的室内读书室的自习位,他去买票的时候总是还有最后一张,像在等他到一样……诸如此类的小事,不频繁,却足够引起他的注意,次数多了就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更何况是从小被关注到大的邵非。   他意识到,可能又遇到追求者了,从经验上来看和之前观察他的人是同一个,那让他微微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很类似。   邵非自有一套对付狂热追求者的方式,没危害到安全都当不知道,当面来的视情况而定,看对方的做事方式或是婉拒或是直接拒绝,太过激进派的就尽可能躲着,总有适合的一套。   某天他在家做题,专心起来就忘了午饭,门铃忽然响了,是知名餐饮连锁的外卖员送来的丰盛餐点,说是有人为他点的,网络打印单上的留言是希望他按时吃饭,邵非看了一眼就加钱退了回去,就这样来回了不知多久,一个继续送,一个继续退。次数多了一般人早就放弃了,但这位还是雷打不动地送,到后来不知道哪天被陆童发现了,她直接为他请了一位外表朴实清爽的女孩为他做三餐,据说是她大学同学,勤工俭学在找工作,正好陆童需要就让她帮帮忙,开出很诱人的薪酬。   那女孩第一天见到邵非的时候就红了脸,羞涩地问邵非喜欢什么口味,她会尽可能按照邵非的口味做。   邵非不挑剔,说都可以。   但第二天,她就辞职不来了,问原因是有一份更高新的工作请她去做,但她辞职的速度太快,看上去也不仅仅因为那一份高薪,透着些许诡异。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巧合,陆童又陆续请了年轻的女孩子过来,无一例外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离开了。   邵非说要自己做,又被家人一口回绝,一看到他们担忧的眼神邵非立刻败下阵来。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看着每天家里换着不同面孔的女孩,邵非对陆童道:“你是在给我找女朋友?”   “……怎么可能!”打死也不能承认,她这不是怕她哥走不出失恋的阴影吗,想给个缓冲带,也不是要他谈感情,但至少有可爱的面孔在面前晃,总能不那么伤感。   邵非明白陆童的想法,也不拆穿她。   只是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道:“或许你可以试试请年长些的。”   陆童将信将疑,不信邪地请了一位年纪足以做邵非奶奶的老阿姨过来,果然这次没问题,那位老阿姨没有再离开。   本来只是怀疑,邵非这才确定自己的生活真的被那位神秘的追求者关注着,连这种小事都要考虑到,但是不是考虑地太多了。从行为来看,对方很可能是男性,对方表现出的性格,强势、说一不二、心机深沉。   明的暗的一同来,想要双管齐下,存在感浓烈得让人忽略不了。   邵非发现,他可能遇到一个麻烦的对手了。   这类性格的人,一旦确定目标,就很难拒绝。   不现身,代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隐晦地帮他,是在刷好感吧。   毫无疑问,撩汉高手。   邵非最头疼的一类,因为他自己和这类型就是相反的。   邵非一筹莫展,甚至因为这位忽然出现的追求者,邵非都很久没再胡思乱想。对方目前还没进一步动作,邵非也按兵不动,但却准备找准机会一次性解决。   直到一天他去买书,那天没货,第二天书店打电话告诉他有货了让他过去拿,邵非奇怪对方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电话,那边却说是他以前买书留下过的。   邵非不太记得这一段,到了书店前台拿到书,付了款正要离开,他忽然望向售货员:“我昨天只问了一位售货员是否有货,并没说要不要买,你们是怎么知道我需要?而且就算我以前留了电话,你们又怎么清楚昨天问书的人是我?”   那柜台小姐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也是上头要求下来的,并不知道原因。   邵非知道问不出什么,道:“麻烦你找一下你能找的人。”   柜台小姐同意,没一会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丝毫不惊讶看到邵非。既然邵非能这样开门见山要求见面,就代表这段日子的事,邵非是明白的。   “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帮我订到这本书的人,也是最近送餐的人。”   来人并没有否认。   邵非说的时候,脸孔微红,一丝当面拒绝的窘迫感。   在冰冷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媚色,他自己却无从察觉:“他是男性?”   这是邵非早就有的猜测,只是现在问了出来。   那人顿了下,还是没隐瞒,道:“是的。”   邵非没有什么想法,每一种感情既然存在就有其合理性,他不会有偏见,只是他不会接受而已。   以前的追求者也有男有女,邵非还是挺淡定的,直接说道:“我没打算近期谈感情,也不打算与男性发展,希望他停止那些行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   面对这种强势的追求者,不直接他就当你的话是耳边风。   邵非就像他给人那冷冰冰的感觉一样,连拒绝都是不留一丝回转余地的,似乎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待遇。   那人很为难:“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   “您帮我传达就行。”   这位神秘的追求者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既然这样那就他找机会拒绝吧。   做完了这件事以后,邵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许是他直接又干净利落的方式让对方彻底感受到他的拒绝,“好心先生”终于不再出现,那种窥探的视线没有了,连那些观察也好像消失了,邵非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高考临近,邵非给自己报了高考辅导班,适合他这样几个月突击的人。   他像往常那样上下课,他坐的这班车平时人并不算多,这天上车与人擦身而过,肩膀被撞了一下,那人似乎赶时间,只清清冷冷地说了一声:“抱歉。”就离开了。   邵非听到那低沉的声音时,心脏微微跳动。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只看到一顶白色鸭舌帽,阴影将男人的五官遮去了一部分,轮廓完美的脸型,殷红而略显性感的唇形,挺直的鼻梁,一闪而过的侧颜,还没看清就已经下车了。   邵非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出现了一种,像是传说中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甚至连那人的模样都没看清。   他好像……一见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裂陆1号:他拒绝了我   分裂陆2号:他果然讨厌男人,我不现身是对的。   分裂陆3号:但这说明他不随便,也说明拒绝别人也这样冷酷无情   分裂陆4号: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不着痕迹地接近他。   分裂陆5号:en,今天蹭到他的肩了   老陆强行进入这个世界,然后逮到人却忘了小非子,没错,一见钟情x2。 第114章 回归现实(4)   邵非从不相信自己会一见倾心, 一种建立在容貌、气质等外在条件上的冲动流情绪怎么想都有些不靠谱。他认为自己不是肤浅的人, 至少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看来, 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现在邵非觉得自己是个比想象中还要肤浅和感情用事的人,甚至他只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没有所谓的容貌气质这些条件。   男人的音色有点沉, 很磁性, 像陆童说的那种低音炮。   他连样子都没认全,只凭着一种感觉,就有点热血沸腾。   周围传来两个女生交谈的声音,一个穿着时尚容貌靓丽的女孩说:“我刚才好像看到陆神了,是不是眼花了?”   另一个不以为然:“只是背影有点像吧,他怎么可能坐公交。”   “你看学校论坛, 哈哈哈,好尴尬啊!法学院的楼系花和陆神同框了。”   “这有什么, 我还见过她前段时间天天等在阶梯教室门口企图偶遇,可惜人家陆神走的是后门连通的教师休息室, 和几位教授话家常去了, 谁还等她。”   “听说陆神下学期就去留学了?”   “这个实锤!在他得了好几个经济大赏后好几所世界排名前列的院校都抛来橄榄枝了, 最近国际金融那位史上最凶残的杨教授, 只要一看到陆神在下面听课,都是笑着, 我就没见过杨教授笑那么多,得意门生啊。”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刺激人的。不但家境比你好, 长得比你好,他还比你努力比你幸运比你人缘好。”   “但这次同框还有后续,是在体育课一千五百米结束后去送水了。”   “陆神和她不是一个系吧,我记得他们法学院和陆神的财经院隔着好几条道,走路要十五分钟以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还真是持之以恒。”   “最尴尬的是,她不但去送水还和咱们广告系的蒋芸撞上了,太有画面感了,两瓶水你说陆神选哪一瓶?”   “蒋芸的?楼系花漂亮归漂亮,但听说作风不是很好,而且每次穿得太性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葫芦。像陆神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应该配仙一点飘一点的。”   “他谁都没选,直接拿了篮球队长大兴没开过瓶的水。”两人凑着脑袋刷着手机。   “啧啧,这图,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两大美人的尴尬,陆神到底是没看到呢还是没看到呢?”   “你说最后谁能拿下陆神?”   “谁都不能,他根本不像要下凡的样子。”   “但听我男友说,陆神前段时间和篮球队的人出去的时候喝醉了,透露有心上人了,只是对方完全不理他,而且把他拒绝得很彻底。”   另一人直说不可能,连陆神都看不上,还想要什么样的,牛得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女孩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在车厢内徘徊,后来其中一人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邵非,悄悄让另一人也看,又对着邵非偷偷拍了张照片,一会讨论一会儿笑声不断,时不时张望邵非。   邵非早就戴上了耳机并没有关注,面无表情地想着刚才让人心神摇曳的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邵非预感到自己的暗恋还没开始可能就到完结章了,男人和男人,怎么想都是一个死字。   将心比心,拿他自己当例子就知道了,前途一片灰暗。   在邵非还没确定自己性向的时候,就被这一次意外打乱了。   接下去的几天邵非没有再见到过那个男人,他总是状似不经意地坐着和那天同样时间的班车,内心深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出现。   奇迹没再出现,那个人没再坐这趟公交,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偶遇的概率本就很低,像他每天准时准点坐同一班才比较诡异。   直到第五天当邵非不再报希望的时候,居然再一次遇到了。   一上车就看到那人靠在座椅上小憩,心念了五天,偷偷在脑海里拼凑过这人真正的模样,却远远没有再次见到后的激动与震慑,也许是心里因素,邵非有点六神无主。   邵非僵在原地,目光有些迷离。   男人今天没戴帽子,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印入眼帘,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双手抱胸,修长的腿交叠着,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机,在纷扰的车厢中独自一隅,似乎随着他的沉睡,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邵非静静欣赏了一会,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挪到那人座位旁边,拉着车调换,余光关注着人。   男人看上去很整洁,连指甲盖都修剪地圆润,他的睫毛很长,唇有些薄但唇形很优美,他的五官轮廓有点深,迷人的气息。一件很简单的白色t恤很适合他,锁骨的阴影看上去很性感,他睡着的模样透着些慵懒,莫名地戳人心扉。   也许是察觉到视线,邵非发现男人的眼睫眨了眨,像是一片羽毛从心口飘过,莫名的撩人气息,哪怕男人根本不是刻意的。   他要醒了,邵非不敢再看,就怕自己不小心把心里那点龌龊的思想释放出来。   男人似乎有些困,睁开眼左右看了看,猛地看到站在旁边拉着手环的邵非,只飘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然后按着太阳穴,端正了坐姿。   邵非在被对方看的那刹那,心脏差点停摆了,还好男人似乎只是观察了下周围,并没有对身边的路人放在心上。   邵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一丝失落。   乌云低沉,外窗蒙上一层层斜飘的雨滴,就在这时车内响起了公交到站的提示音。   男人站了起来,淡淡的清香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烟味,还有独属于这个男人满是荷尔蒙的气息,传到邵非鼻间,其中的香味让邵非有一丝恍惚,怎么好像是他用的沐浴露,好、好巧,用同一个牌子的。   以后……都用这个牌子。   最近还出了橘子、草莓味的,不知道他用不用?   也许是邵非的恍惚,男人等了一会见他没动,那透着磁性又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麻烦让一让。”   邵非面瘫着一张微红的脸,立马不好意思地让出道,两人错过的时候,男人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他身上,这次男人的手侧擦过邵非的身侧,隔着衣料有一丝酥麻的滋味窜了上来。   男人再一次下车,邵非看到外面下的阵雨,想到刚才在座位缝隙中夹着的伞,还没思考就已经行动,拿起它就在后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对司机喊道:“师傅,先别关门。”   邵非下车后一阵张望,果然那人没带伞,走在雨幕中,这么看过去男人的好身材更是展露无疑。邵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没走远的人,淡定又冰冷地喊住:“先生,你忘记拿伞了。”   男人转过头,冰凉的视线扫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不是我的,可能是上一个人忘记拿了。”   “……”这就很尴尬了,我该怎么圆下去?   男人忽然轻笑了出来,在邵非僵持地举着伞的时候,将伞接了过来,打开,往邵非头上一照,道:“开玩笑的,的确是我忘记拿了,让你特意送来错过班车了。”   邵非:“没事,还有下一班。”他这时候有点怨自己这不会说话的嘴。   “不过很快有人来接我,这把伞你用吧,我用不着。”   男人说着就要离开,似乎这是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方明显不要,推来推去更奇怪。   邵非迟疑了一会,还是接过了伞,两人的手指微微轻触,邵非像是触电似的挪了位置。   男人丝毫没察觉,邵非知道奇怪的是自己,哪个正常交际的人会这么敏感。   邵非还是那平铺直叙的声音,垂着眼不看人:“我去哪里还给你?”   雨中传来男人模糊走远的声音:“不用还了。”   邵非撑着伞站了一会。   忽然想到,糟!   好像……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子:第、第一次说话,他还挺幽默的   陆子1号:没再让保镖跟着就弄丢了,五天没碰到他的班次,他到底坐得哪一班。   陆子2号:今天来回坐了五趟,好困……好像闻到他的味道了。   陆子3号:他终于收下我送的东西,那把伞可以名垂千古当传家宝了。 第115章 回归现实(完)   陆童回来就看到自家最近正紧张备考的哥哥居然没去房间里复习, 反而在客厅撑着双手盯着一把伞发呆, 这好像不是他们家的, 陆童也蹲在旁边研究了一会这把伞,怎么也没看出它有多特别。   邵非那张冰冷的面容上,居然有一丝迷离, 再去看的时候, 她哥已经回神了,神色中居然透着一丝紧张,像是怕被发现什么秘密一样。   她迟疑道:“哥,你谈恋爱了?”   虽然不太可能,最近课业那么紧张,她哥就与天底下所有考生一样, 世界里除了书还是书,模拟卷都叠了好几层了, 有时候晚上起来还看到在挑灯夜读,哪来的时间谈感情, 但刚才那透着点说不清味道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怎么家里忽然有种春天到了的气息。   邵非是多慢热和迟钝的一个人, 她还记着小时候刚刚重组家庭的时候, 虽然对她很温柔,但小孩是最敏锐的, 她能感觉到哥哥只是礼貌的,疏离的,并没有彻底融入新家庭。   她和母亲花了许多年才走进他的心, 成为真正的家人,但越是难得到的,一旦得到就能彻底感觉到他对待心里人和外人的巨大差别,她哥会全心全意对待放心里的每一个人。   要说她哥忽然间对谁上心了,简直天方夜谭。   想着就觉得好笑,她自然把这个猜测给彻底翻篇了。   “又胡说八道了,”什么谈恋爱,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暗恋。邵非默默将那把已经干了的伞收了起来,将它一片片拉开摊平然后折叠好,细心温柔地仿佛在抚摸情人似的,无视了妹妹询问的视线,邵非逃避开目光,话语也有些急了,“厨房里还有粥热着,记得吃,我先上去了。”   陆童看着她哥居然直接拿着那把伞上了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家里有人开始每天送外卖后,她哥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哥向来是不爱麻烦别人的性子,最近几年就算有追求者也全部自己解决掉,一般不会把麻烦带回家,上次被她发现纯属偶然,当然也是最近这位追求者太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缘故,她当然就暗中想办法找人来做家政,直接杜绝那位的“爱心外卖”。   到底是谁,让哥哥变得这么古里古怪的。   邵非不知道要怎么和妹妹解释自己的性向出现了重大转折,还暗恋上一个根本不可能回应他的人,对方一举一动他都会多想,邵非刚查过搜索,据说这是在暗恋期间最通俗的毛病:自作多情。   总是会在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小举动上大做文章,然后幻想连连。   这病在对方找到真正女友前,怕是不能好了。   邵非看着伞,头疼自己这糟糕的交际能力,居然连名字都忘记问了,也完全不知道对方任何信息。   他怎么就能这么刚好把所有正确搭讪的途径都给躲避了,今天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好歹给对方留个印象,不求其他,至少也有个路人好感度吧。   另一边,正在被邵非念叨着的男人坐在酒吧卡座上,一杯接着一杯慢悠悠地喝,好友赵大兴与其余损友在老地方找到人,赵大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你最近怎么回事,我这里的好酒都快被你喝完了。”   陆云深不置可否:“少不了你。”   其余人知道陆云深心理性洁癖的尿性,直接另外开酒,目光揶揄,他们都知道陆云深最近栽了,二十年没动的心思一下子来了就汹涌得阻挡不了。   “是这个问题?我建议你这样还是借酒装疯,直接去人家楼下等着,看到人就立马抱住诉衷情。”   其余人大笑:“然后我们就看着阿深被当变态抓起来,我们再去局子里捞人。”   “什么馊主意!”   陆云深鹰隼的目光盯着桌面,不理会他们。   “你这眼神看着严重上火啊,想把那位干死,欲求不满啊?”   陆云深郁蹙着的眉头拧得更紧,清冷的气息与酒吧格格不入。   “他拒绝就算了呗,都通过助理说那种话了,这代表没希望呢,老兄我给你个友情忠告,直男几乎没有被掰弯的可能性,多少直男听到gay只会当玩笑。”然后指着酒吧里五光十色的景色,还有在舞池中央摇曳曼妙身姿,“那么多环肥燕瘦的任君挑选,你何必就……”   剩下的话,淹没在陆云深的目光中,得,护得这么牢,敢情是一句都不能说吧,可惜你的宝贝疙瘩鸟都不鸟你。   他们发小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好友居然会喜欢硬邦邦的男人,还是特赶潮流的一见钟情。   几个月前,陆云深去书店视察的时候,两人在扶手电梯相遇,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惊鸿一瞥就念念不忘至今。   偏偏这对象是个标准直男,还是个高岭之花,那长相那身材,条儿顺,极品里的钻石vip,还有个特别漂亮特别直男审美的校花前女友。   不过心底却也有些好笑,陆云深从小顺风顺水惯了,什么都轻而易举的,总算遇到个能克他的了,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啊。   陆云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和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动声,沉默了一会,道:“我今天又见到他了。”   一群人的目光兴致盎然地转了过来,唉哟吼,几个月终于有一丁点进展了。   “你每天这是坐了多少趟啦?”忍住,不能笑,不然这睚眦必报的一定会把火气都洒在他身上,“怎么样,他有注意到你吗?”   大兴问了一大堆问题,其余人也穿插了几句,就是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你们好烦,要出主意就说,不出就滚。”陆云深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喉结一滚,悔恨的目光在眼中沉淀。   “那也要你和我们说说过程。”   陆云深不耐烦地简略地说了下过程,最后的结论是:“应该让他还伞。”   这样才有来有回,当时只想着邵非之前拒绝了那么多次,能收下一样已经是难得。   “那你干嘛不说?”敢情喝闷酒是因为这么不得了的原因。   “……”他来找我,一紧张就忘了。   赵大兴看陆云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消沉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在这男人身上看到。   赵大兴默默撤退,跑到洗手间就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   你陆云深也有今天!   求那位高岭之花别轻易答应,再玩玩,这样的场景百年难得一见。   邵非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继续坐那个时间点的那辆班车,那个时间,那个点,不延迟不推后,简直就像一个有强迫症的人。   他也没别的办法接触到人,邵非暗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聪明的,因为这方法好像奏效了。他遇到那人的概率变高了,只是邵非渐渐发现男人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好像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大多数是女生,叽叽喳喳像是小鸟似的围在男人身边。   其实这是学院里有同学前几天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子,瞬间被顶成热门,说最近在八5路公交车上碰到了陆神,还不止一次,一开始大家还不信,后来有几个大一的女生试了试,果然在那个时间点遇到了,然后就形成了接连不断出现偶遇的场景。   邵非天天带着伞想还给对方,寻找再次说话的机会。但再没机会像上次那样站在男人的身边,就像现在他只能隔着人群远远地瞄几眼,有一次视线对上了,那种恍若实质的凝视好似要看透灵魂般,惹得邵非再也没随便乱看。   只是那人好像已经不记得他了,就连对视也很快挪开了。   一般人会去记路人吗?好像是不会的。   不过男人被这样围住聊天说话也是有好处的,比如邵非就从他们聊天的话语中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叫陆云深,为什么一听这名字就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比他大一岁,现在读大二。   下半年去留学,在学校待的时间不长。   他之所以每天坐公交是要去医院看望住院的外公,这是必经的路。又因为他是学校环保宣传的发起人,这也是配合自家公司同主题的宣传,当然这都是旁边人说的。   陆云深还有点触碰性洁癖,不太喜欢被活物碰到,活物指的不仅是人包括动物也是,所以这些男男女女都离得他有点距离。   呃?他们好像不经意碰过两次,邵非眨了眨眼,嘴边溢出一丝笑意,又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别兴奋,不能太高兴,自己一个人偷着乐就好。   然后就开始越扯越远了,比如从杂乱的对话中,邵非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陆云深有许多特长,偏门的不偏门的,都略有涉猎,一个从小就是风云人物的人。   能将这么多项目都融会贯通,除非能活个几百上千次,不然真的就是天才了。   邵非相信以这人的年纪,那应该是后者吧。   邵非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又暗暗数了数自己的特长,学习严重偏科,运动神经偏上,爱看书,手工不错……还是省省吧,想到这里更坚定了要将心底的感情默默藏着。   听到陆云深运动神经很好,每天都会晨跑和夜跑,嗯?这个我也喜欢,真巧,邵非暗暗记下对方的爱好。   邵非边拉着扶手,边悄咪咪地竖起耳朵,听着女生们围着他说话,他说话声音很好听,总是不疾不徐的。   前方一个紧急急刹车,邵非听得太入神,手没握紧,整个人向前冲去,前方是个正在玩手机的青年,还没等邵非稳住自己,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口,温热的体温,让人心跳不止的气息,邵非撞得有点痛,男人的肌肉很硬。   邵非整个人处于冒烟状态,死死低着头,此刻他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好像撞到的是……   头顶传来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没事吧。”   “谢、谢谢……” 邵非呆滞着,还没回神男人就放开了他,男人好像只是要下车的时候刚好在这附近,看到就帮个忙。   “嗯,拉稳扶手。”   邵非有点窘迫,刚才触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热,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搂住男人劲瘦的腰的冲动,他真的被奇怪的东西入侵脑子了。   邵非羞耻地恨不得钻地洞,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妙想法,也幸好陆云深看不到。   邵非并不知道,这张相拥的合影被放到了学校论坛,引起一片骚动。   照片中的两人都处于半逆光之中,一个只有小半侧脸埋在男人怀里,另一个垂目,昏暗中似温柔得望着怀里人。看过去只有柔和的面部和肢体轮廓,却显得格外和谐,下方留言全是惊讶这是谁,让他们片叶不沾身的陆神抱住,然后有在场的本校生解释是有电动车闯红灯,司机紧急刹车,这人差点就要撞上受伤,陆神在旁边就帮了一把。   虽然解释清楚了,而且陆神不是治好了病,只是见义勇为。但画面太唯美,忍不住关注。画面中的两个人看上去格外和谐,让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感觉到温暖,这图就被传了出去,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奇怪的“好般配”的声音。   这一天回去后,邵非第一次上网搜索了陆云深的名字,他之前就算知道也只是记在心里不曾找过,因为知道欲望是诱惑的源头,从来不会变少,它会不断引诱你更加沉沦。   没想到搜索软件很快就跳出了陆云深的名字,他果然很有名气,各种国际奖项简直多到天花乱坠,邵非跳过这些,翻了搜索栏上方的微博,有一些日常,看到了微博上对方显示的学校。   华大……   怎么有点耳熟,邵非拉开抽屉,就看到自己一年前的志愿表上填的就是华大,真的好巧,和他连志愿都是一样的,邵非发现自己有点暗恋者的通病,就是一看到相似的事情,就会想着“这是天注定。”   邵非这段时间更加奋发图强,为了不让自己沉陷在这场暗恋中让考试发挥失常,他就暂时没去八5路报道,和辅导班的老师开启了视屏教学。   他想将陆云深当做自己考试的最大动力,等到考上了后,就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试着靠近,争取让陆云深记住他。邵非不想再当路人了,至少不想当陆云深的路人。   心里的渴望,还是钻了出来,但却阻止不了。   却不知道连续几周没见到人,某个男人大受刺激,阴霾连连的心情中又开始做梦,那些梦醒来后却不记得,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时不时闪现。   陆云深捂着头疼欲裂的脑子,还是想不起来,却更有一种笃定,邵非就应该是他的人。   他可以忘了一切,唯独邵非是他脑海里掩盖不掉的色彩。   陆云深整日绷着脸,无论在学校还是回到陆家,都没有一张笑脸。   连友人们都在感慨陆云深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这是刺激大发了。前段时间和隔壁商学院排球友谊赛,陆云深疯子一样的打法彻底激起了对方的好胜心,场外一片片尖叫声,欢呼声呐喊声,最后也不知道陆云深说了什么,两方人马差点打起来。   这样明显焦虑的状态,足以引起陆氏夫妇的注意,担心儿子出状况的陆家父母偷偷找了信任的私家侦探,手里多了一沓照片,虽然以前看到儿子屋子里的素描人物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真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一时无法接受,但在看到儿子越来越暴躁低迷的状态后,夫妻两默默的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邵家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继母陆露找到房间里温习的邵非,将牛奶和点心放在书桌上,柔声道:“我朋友的儿子,是华大的高材生,各科成绩都不错,我看你最近晚上基本没睡,要不要我请他过来给你补习一下,做做辅导。”   “不用这么麻烦,辅导课的老师说我基本没问题,妈,我今晚就早睡。”重组家庭后没几年,邵非就慢慢改口了,现在喊出来也没丝毫违和感,人与人的缘分,总是那么奇妙,有时候没血缘关系的人,反而有了亲近感。   “没问题你能每天用功到那么晚?你想我和你爸天天提心吊胆是不是?”陆露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些微斥责和一分担忧,她知道什么样的语气能让邵非妥协,这孩子最重视家人。   邵非一看到继母的眼神,内心就有些愧疚:“……”   只要一空下来,就想去了解陆云深。他现在特别明白,为什么高中老师总是提倡不要早恋,真的很影响。   “就算为了爸妈安心。”本来在邵非昏迷期间,他们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现在邵非不但醒来,看上去还健健康康的,一家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要求邵非考试成绩,横竖家里又不缺邵非一份口粮。   但无论他们父母怎么劝,这孩子就是答应的好好的,回头继续做题。怎么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叛逆期呢?父母送他去学校是为了让他学习吗?他就不能学学别的孩子那样抽抽烟,谈谈恋爱,打打架。   “您的哪一个闺蜜?”邵非见过陆露不少闺蜜。   “你没见过,最近才又联系上。”   本来就担心,刚好许久不联系的闺蜜打来电话和她唠家常,这朋友嫁到陆家,她又一开始婚姻不顺,后改嫁到绍家,各自有各自的家庭,生活圈不同,也就渐渐断了联系,再加上人家高门大户的,门庭不同,共同话题少了。   这次两人聊到孩子,才知道陆家那个人人称羡的天才多年前也出过祸事,心脏一度停止跳动,虽然醒来后天赋异禀,像是像脱胎换骨,甚至小小年纪就能聚集一群人为自己做事,但陆母直言她不要求孩子有多厉害多优秀,平安是福。   陆露一想到邵非,瞬间打开了话茬,两人又聊到的学业问题,她忍不住抱怨自己儿子就是太乖,太努力了。陆母才建议说她儿子向来懂得抓重点,押题还经常押对,前两年的高考题好多他的兄弟就是被他的押对了题,靠自己本事考了华大,这事当年多少家长特地来陆家表示真心实意的感谢,有的激动的还发誓说要是自己孩子以后做对不起陆云深的事,就自己抹脖子去,此恩形同再造之恩。   虽是玩笑但也是陆云深的个人魅力所致,陆母一谈到这些就笑开了,不乏骄傲。   陆露本来还想再推辞推辞,她听说陆家这儿子特别厉害,学的东西也多,现在就在接触家里的产业了,还把陆氏版图又扩大了,电子业本来早饱和了,没想到陆云深另辟蹊径,将一家小公司做得红火,更是走在行业前端,又马上要留学了,哪有时间给她儿子补习。   陆母却说他儿子最近野得很,正好收收心:“你是不知道,那孩子失恋了,整天都睡公司,命都不要了,整的全世界都要陪葬似的一张棺材脸,每天折腾身边人不得安生,我是真头疼啊。”   陆露顿时有了共鸣,感慨道:“你儿子还有恋可以失,我家这个,不提也罢……长那么大估计连母的手都没牵过,他这样怎么对得起他的年纪?”   “可不是,剩着剩着就要剩斗士了。”   “唉。”   “唉。”   两位儿子都才二十左右就开始担忧的母亲唉声叹气。   于是这两位母亲一拍即合,立刻就约定了好了时间地点,继母这才来找的邵非。   这会儿,陆母通知最近很少归家的儿子必须回来吃饭,道:“你最近怎么不着家了?”   陆云深边开电脑,边看股市图,抽出间隙对母亲道:“公司事情多,这周末回来陪你。”   “又是忙忙忙,我就想生个贴心的小棉袄怎么就这么难。别学你爸那样,除了工作外什么都不会,蠢笨的要死,这种情商当年到底是怎么追到我的。”陆母吐糟了一会,又开始埋汰儿子,“公司不是给你请了好几位助理和e管理吗,你只需要学习就够了,我们家是揭不开锅等你赚回来是吧?还是我从来不可能失恋的儿子在发泄?”   陆云深打字的手一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沉默不语。   连续两周没碰到人,陆云深还是没忍住让人查了一下,邵非改成了线上教学,继礼物,无孔不入,体贴式追求失败后,巧遇模式也宣告失败。   但邵非在努力准备高考,他总不能因为对方不坐公交苛责,连怨言都不能有,名不正言不顺。他决定先忍忍,让邵非考完,只不过等高考结束后,就由不得邵非了。   “我以前的闺蜜很久没联系了,最近刚联系上,她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年纪,成绩不错,性格也很好,就是去年出了点事故,和你小时候一样,但他没你幸运,他去年没赶上高考,现在在突击补习,我记得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在找这方面的资料给人吗,不都送不出去吗,正好,现在也算废物利用了。”   “不去。”陆云深简洁明了。   他给邵非的,扔了也不会给别人。   陆母丢了个眼神过去。   陆云深不为所动,声音冷了下来:“我看起来很闲?”   这种语气,就是不可能妥协的意思。   “好吧,我现在就去回绝掉,你知道妈妈向来不忍心勉强你的。对了,那孩子的名字特别简单好记,我记得好像叫邵非。”说着,陆母就拿出了手机,正要拨通电话。   陆云深眼睛一亮,恍若坠满繁星:“你说谁?”   这一天,天气晴朗。   邵非在继母的劝说下,还是同意了。   但这一切平静,都在见到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熟悉的青年穿着他们初见时的白体恤和黑色休闲裤,看上去随性又清爽,他见到邵非后微微一笑,那双眼透着让人沉醉的魔力:“你好,我是陆云深,到高考之前我会为你进行专课补习。”   邵非怔了许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耳边回响着心跳声,在看到男人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再一次,怦然心动。   “你好,我是邵非。”邵非的脸色越发冷了,语气也是冷冰冰地像是要冻死人,紧张得每个字都打着腹稿。   他觉得今天背的所有单词,做的题目,在这一刻樯橹飞灰烟灭。   高考,可能要开天窗了。   邵非缓缓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干燥又温暖的掌心,两人的目光胶着着,激起一丝丝火花,暗潮涌动。   经历重重,我又一次与你重遇。   这次,我将牢牢抓紧。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敲打,如果有错字麻烦小仙女们提醒一下。   陆云深=陆云+陆渊+陆琛   后面还有番外,正文就在这里结束了~   谢谢大家陪伴陆子和非子那么久。新文暑假开,期待再遇,啦啦啦~挺胸旋转跳跃~~   后面要考试的仙女们希望都能得到理想的好成绩,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