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离了个假婚》 作者:脆枣   文案:   简余卿一朝穿越,入朝为官之后,混了个七品芝麻官,准备当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混吃等死,安度余生。   然而帝都的大臣们都流传着一句话:宁可拆十座庙,也不可得罪顾舒文。   摄政王顾舒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之大可谓只手遮天,达官显贵各路官员哪个不想得他青眼从此一步登天。   简余卿默默的看了看不远处那个高不可攀的人,流下了生无可恋的泪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前夫是首相大人,而我是个喽啰。   还是个,主动提合离,把摄政王给踹了的喽啰。   【食用指南】   1.温柔内心戏多受/忠犬深情攻,双洁。   2.受是只小妖怪,不喜这个的勿入哦小可爱们~   3.本文架空,拒绝考究党慎入,不然亮瞎你们狗眼慨不负责呢,小白文不喜误入哦~~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婚恋 甜文   主角:简余卿,顾舒文 【作品简评】 简余卿一朝穿越后,混了个芝麻官,在帝都混吃等死。 摄政王顾舒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之大可谓只手遮天,达官显贵各路官员哪个不想得他青眼从此一步登天。 简余卿默默地瞅了一眼,不远处风光无倆的王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生与死,而是前夫是摄政王而我是喽啰。 还是个主动提合离,把摄政王给踹了的喽啰。本文情节生动有趣,在讲述朝堂的风云莫测同时也展现出了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作者的笔下的主角也由开始的胆小弱怯而渐渐的成长,作者的构思巧妙,将每一个平凡的人物身上的闪光点挖掘出来,构建出一个真实而侠肝义胆的世界。 第1章 嗨,顾舒文   工部   简余卿第一天新官上任,按照道理应该先去拜见工部尚书余珂大人,但是现在,他来到工部的时候,却被告知,大人还在屋内与摄政王在里面商量要事,请他在外等候。   他当即答应了,自己一个芝麻点小官,不敢拿乔,哪还敢指望尚书大人放着大事不干,为了见自己专门跑出来一趟。   炎炎夏日,蝉鸣声声入耳   即使简余卿坐在室内,这大堂没有干冰的消热,蓬勃的热浪也够他喝一壶的了,身上左一层右一层的官袍捂得人燥热难耐。   简余卿白净的脸上也浮上了一抹绯红,寻常人早已坐立难安,难得的是他心态好,坚信心静自然凉的道理,倒也坐得住。   里屋似乎传出来声音,隔得还有些远,便听见了余珂大人爽朗的笑声还掺杂着点奉承:“摄政王请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工部去办,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因为丝毫不避讳的缘故,这声音也一字不落的传进简余卿的耳朵里,他不露声色的站起身,站在一个不会太过打眼的位置,准备一会儿大人出来的时候拜见一下。   也不过是几瞬的时间,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简余卿低着头,只得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来人,却是看到两名男子从内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容貌生的英俊,身姿挺拔,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质地上乘的衣裳之上一只仙鹤展翅欲飞,这是一品大臣才能够穿戴的官服,只见那人走在最前面,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群人,他一张英俊的面上剑目星眉,出挑的五官和一身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眯着,嘴角挂上耐人寻味的微笑,却是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怎么是他。   这是简余卿的第一反应,他眼角余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只见那人穿着蔚蓝色锦袍,面前绣的是一只锦鸡祥云图,因他面貌刚直,身型粗狂,穿着一身官服倒是威武霸气的很,只见他面上带着还未散去的笑容,跟在顾舒文的身后,怕就是尚书大人余珂了。   二人往大厅的出口走,身后还跟着一干人,有跟随的官员,也有随行的小厮,明明大厅也还算是宽敞,他也努力地想缩起来减轻存在感,简余卿低着头,却觉得锋芒在背。   顾舒文走到朱红色的大门之前,却像是才发现他一般,他侧过脸,看向垂首一侧的人,因他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望向了简余卿。   气氛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死寂,简余卿没多做犹豫便跪了下来,他的声音算不得好听,却干净清脆:“下官简余卿,参见摄政王,参见余大人。”   他人还跪着,没人免礼让他起来,也不敢擅自抬头,不知为何,在简余卿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整个屋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些,原本炎热的大厅吹进一抹冷风来。   一旁的余柯看了眼这新上任的小官,敏锐的察觉到了点不寻常,难不成他是得罪了摄政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可是不待余柯深思,顾舒文发话了,他的声音慵懒而浑厚:“面相不错,倒是个人才,余大人好福气。”   顾舒文说的话,没有人敢反驳,这会儿就算简余卿长的惨不忍睹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果然,余柯爽朗一笑,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我刚刚瞧着,也觉得模样生的俊俏的紧呢。”   简余卿的头更低了些,他道:“多谢摄政王夸奖,下官受之有愧。”   这般官方而疏离的语气,敷衍之意不加修饰,顾舒文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他冷笑出声,转身离开了,倒是再未多说半句。   他这么一走,带走了一群人,整间屋子顿时空了下来,简余卿整个人忽然放轻松下来,却才发觉背后一身的冷汗。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舒文走的时候也没有说免不免礼,搞得他现在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不站起来。   这天杀的顾舒文,一定是故意的!   依旧跪着的简余卿,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逼,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信,就在前不久,喔,其实也比较久了,大概是三年前,他刚刚穿越过来,正好穿越到了大婚之上。   没错,他就是嫁给顾舒文的!   这一年的夫妻生活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简余卿思考了很久决定主动合离,原本合离了之后以为从此天各一方。   但是,造化弄人啊,誰能够想到他那前夫居然仅仅是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当朝的摄政王?誰又能想到,当时说走就走不回头的自己,现在居然又回来了。前夫哥还秒变成顶头上司!?   内心复杂的简余卿实则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没关系,问题不大的模样,安稳又乖巧的跪着。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去而复还的尚书余柯,刚刚才谈成一件大事的余柯现在心情也还算不错,再加上他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现在看着仍在跪在堂上的简余卿,难得的宽容:“起来罢,免礼。”   简余卿压下心头喜悦,努力不被看出腿麻的异样,站直身子立于厅上,等待发落和分配。   余柯喝了口茶,这才道:“余卿的才识本官是不怀疑的,摄政王也觉得你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简余卿很想否认三连,但是他只能谦虚道:“大人您谬赞了。”   “本官说你可以,便自然不会看走眼,自今日起余卿便担任司农寺诸园苑副监一职罢。”余柯不容置喙道。   简余卿连忙千恩万谢了一番,余柯这才高兴了,挥一挥手让他回去熟悉熟悉任职的环境,尽快上任。   从屋内走出来,重新站在太阳底下,简余卿深呼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场仗一般,他擦了擦鬓角的细汗,算了,虽然这职位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就是这样的有龙套职位的人,才能活到大结局嘛。   他满足的笑了笑,走在花团锦簇的小道上,乐观地觉得,这职位应该也不错,虽然听起来像是搞绿化的。 第2章 嗨,简余卿   准备朝工部的那座院落走,熟识环境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日准备带领他的官员生了病,怕是明日才能来。   无奈之下,简余卿只得打道回府,明日再过来熟悉环境,他们简家的老宅不在帝都,所以只身一人来这里就职的自己,只能买下个宅子当落脚点。   虽然这宅子略微简陋了些,但是比现代他的小洋房还要大许多,简余卿这个人一向是乐天派惯了。   他回到宅子自己洗漱了一番,回忆了下今日的表现,嗯,顾舒文一看就是已经不想看见自己的模样,估计那一年的相处时光在如今风光无两的他眼里,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简余卿捂住眼,过眼烟云这四个字在他心中冒出,滚烫而刺痛,没错,当初会和顾舒文成亲,只不过是因为一纸的交易,帮助顾舒文打掩护而已,早就说好了不掺和感情在里面。   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可是在渐渐的深知之后,他却不知觉的被顾舒文所吸引,他的才学,他的壮志,他不为人知的温柔……   在察觉到这些心思之后,简余卿的内心是崩溃的,合离是他能够想到的逃跑途径,顾舒文即使当年不是摄政王,就只是以亲王的身份,也不是他能够蹚浑水的,合同已履行完毕,他就马上离开了。   应该只是一时冲动的喜欢吧,时间淡了也就散了,简余卿当初是这么想的,却在大哥垂危之际时,答应了替他完成入朝为官的志向。   他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不呢?简余卿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顾舒文的模样。   为什么,不呢?   第二日   简余卿的官职还没有到可以上朝的品,但是也并不代表可以睡懒觉,他需要早点过去见那位病愈的新同事。   他到的时候,那位新同事已经在屋内了,只见他拿着尺子,在图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见到了简余卿,招了招手:“来了?过来看看。”   对于这么自来熟的人,简余卿反而松了口气,他走过去,看向图纸,这应该是副园林规划图,图纸上亭榭阁楼栩栩如生,风水的划分也极为的讲究,是副不错的园林设计图。   他不禁莞尔,还真是搞绿化的啊。   “你就是简余卿?”男子发话问着,他身穿深蓝色的锦袍,年纪轻轻,锦袍之上是紫鸳鸯戏水图,他的个子比简余卿高上一些,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便一直望着图纸,这会儿简余卿凑过来了,他便侧目看过来。   “正是。”简余卿点点头,大方的承认。   “来的正好,把这图纸送到户部去,就说请王大人过目。”男子边说着边放下手中的笔,动手把图纸卷起来递给简余卿。   却像是才想到一般,补充道:“我是胡静观,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屋檐下的人了。”   不是同事,而是一个屋檐下,这个微妙的用词简余卿不敢深想,他接过图纸来,只觉得这人不算难相处,还要再多问两句,哪知胡静观已经投身到另一张图纸上面去了。   简余卿只得作罢,他收起图纸,决定去找其它人问问路,工部的殿宇临湖而建,他站在走廊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正从那边走过来,穿的也是蓝袍官服,从七品和自己平级。   见那人神色匆匆,步伐飞快,但是这座偏远的殿宇确实是除了他没别人了,简余卿还是主动拦住人:“这位仁兄,抱歉,我想问一下户部怎么走?”   他本来只是想拦人问个路,哪知那路过的官员手上正端着一叠厚厚的书,因为这么一停步,书籍摇摇晃晃,看着像是要倒下来一样,简余卿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那名男子手中的书抖了几抖,晃了又晃。   他转过身来,似乎是太累了,喘息了会儿:“户……户部?”   有一阵风吹过来,最上头的一本书微微斜侧,一堆的书籍从中间开始失去平衡,犹如米骨牌一样,那一摞书终于放弃了挣扎,一本本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砸的是措手不及,简余卿避无可避,那人也慌了,却是为了保持稳定,双手乱扑试图接住书,却是撞到了简余卿,却只听见“哐当”一声。   世界,忽然安静了。   简余卿的目光落在被掉在地上的盒子上面,盒子里面是图纸比较轻,但是经过这么一砸,就落在走廊的最外缘,摇摇欲坠就要落在湖中,简余卿的双目瞪圆,这下子双目都顾不上就推开那男子要去勾盒子,哪知男子手中的几本书因为这么一推,却是砸落在地上发出震动,原本摇摇欲坠的盒子,正式掉下去了。   简余卿欲哭无泪,他控诉的看着罪魁祸首,却见那男子比他更惊恐的看着硬壳书:“糟了,这可是那位的心中宝啊……”   得,看来两个人都是给人送东西的,还都给搞砸了,简余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撸了撸袖子就要跳下水,为了防止这人畏罪潜逃,他道:“这位……同僚,我这图纸原本要送往户部给王大人过目的,可是如今被折损了,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图纸?”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恐的话题,他看向简余卿的手里,忽然问道:“可是勤文园林设计图?”   简余卿不知道是不是,只不过在图纸的小字上可以瞧见什么文的字,大概就是了,所以他点头:“正是。”   一瞬间,男子的面色煞白,比刚刚掉了书还要绝望:“这是摄政王要的设计图纸啊……”   顾舒文要的?简余卿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却见男子却头也不回的跳下水将盒子捡了上来,递给简余卿便要抬脚准备离开了,简余卿忙道:“你去哪儿?”   男子回头:“写份遗书,我劝你也早点写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背影之萧瑟,可谓是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决绝了。   简余卿为难的看着手里残破的纸,忽然发现自己依旧没问到路,而且那人的模样看起来不能为这图纸负责了,他走回去找胡静观,想着能不能补救一下,而胡静观却在得知这件事情后道:“不用去户部了。”   简余卿莫名的松了口气。   “直接去摄政王府负荆请罪吧。”简余卿一口气提不上来,憋的脸蛋发红。 第3章 捉奸在屋   胡静观看着简余卿手里湿哒哒的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简余卿的模样像是在看已经死了的人一样,他总算是放下了笔,正视起人来,就像是在看最后一面一样:“我会记住你的。”   简余卿:……   不会吧,这么惨的吗,一个个都是这个反应,搞得他自己都觉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把图纸拿好,苦着一张脸,思考着人生,却听见胡静观道:“你也得记住我才行。”   简余卿不明白其意,好奇的看向他。   却只听胡静观轻描淡写道:“因为如果你负荆请罪不成功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仿佛根本不在意一样,如果不是他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话。   简余卿实在有些看不下,他的良心痛了一下:“胡大人,是我连累了你。”   “啪嗒。”墨水滴在纸上,胡静观淡定自若的放下笔,继而转过身来,他年轻的面孔上,是一双明亮的双眸,他深呼了一口气,猛地喊道:“有什么用!这会儿都已经这样了,咱们两个都活不了!”   简余卿不由的垂下头,原来这才是这人的真实一面,他道:“胡大人,我会去负荆请罪的,不但是要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如若摄政王真的不愿意原谅我的过失,我会拼命的保全你,他日若是问起来,你只需全部推在我身上即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四周,小声道:“所以,这图纸并不是您给我的,而是我自己抢着要送的。”   简余卿的想法非常的简单,既然事情已经犯下了,就要想办法弥补,他会尽力而为,但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他也不能连累他人一起去死。   胡静观甩一甩袖子,冷声道:“你想的倒美。”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简余卿:“你以为这么说就没事了吗,你真当王爷是个好对付的!如果我这般推卸责任,来日怕是会死的更惨!”   简余卿现在脑子转过弯来,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沉默了半响,却只听见胡静观道:“我去一趟户部,就说这画稿还没有画好,现在能拖一会是一会儿了。”   “不是让我去负荆请罪吗?”简余卿问道   胡静观白他一眼:“你当你是摄政王的誰!你要是请罪有用的话,太阳就从东边出来了!”   这唾沫横星的咆哮震的简余卿倒抽一口气,他失笑道:“胡大人说的极是。”   简余卿人生的白净,却并不会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他的发被银冠束好,明明是普通的蓝色七品官袍穿在他的身上却偏偏有一种贵气之感,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的弯起,明明不是多么艳丽的容貌,却总能给人一种舒畅之感。   此刻人正满脸挂着笑意,小心的站在胡静观的旁边,还不失时机的递上一杯茶给他润润喉,胡静观大热天的火冒三丈,却也是被慢慢的顺了毛。   此刻他注意到了简余卿湿哒哒的衣服,他道:“去换一件吧。”   因为简余卿在那男子上岸的时候扶了他一把,又一路抱着湿掉的盒子回来,所以朝服还未干,他摇摇头道:“多谢胡大人关心,不妨事,一会儿便干了。”   胡静观咳嗽了两声,简余卿想起他昨日好像就是因为生病才未来的,只听胡静观道:“这怎么行,简大人若是着了凉,誰来顶罪,喔,誰来工作呢?”   简余卿:……   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但是这湿哒哒的衣服确实也蛮难受的,简余卿想了想,决定脱掉外衫,此处宫殿偏僻无人过来,所以便不是非常避讳了,他准备到屏风后面脱掉。   胡静观在一边收拾图纸,整理仪容,也准备前往户部,过了一会儿听屏风后面没有动静便问道:“简大人,怎么了?”   简余卿道:“敢问可有干净的外衣?”   倒不是简余卿迂腐,他其实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里衫的,这要是在现代,都算是包的严实了,可是搁在这里,他很害怕会被胡静观认为是不修边幅。   哪知胡静观却道:“无事,这儿就你我二人,简大人不必拘束。”   简余卿闻言便放心的走了出来,胡静观在他走出来后便皱了皱眉,不为别的,就是简余卿里衫腰间的一个扣子没有扣好。   这对一向吹毛求疵的胡静观来说碍眼极了,刚好他距离的比较近,便直接走过去就要替简余卿扣一下。   简余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后退了半步,胡静观瞪他一眼,似乎在不悦他的不识好人心,而就在此刻,门外闯进来一个人,那人风风火火喊道:“胡大人!我家大人派我来看看图纸……”   ……   此刻来人的眼中看到的画面就是简余卿衣衫不整一副欲拒还迎的小模样,而揪着他衣服,手还往腰上伸的胡静观就俨然成为了那个居心叵测的登徒子。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来人并不是一身官服的装束,反倒是一副随侍小童的模样,那人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是还没有缓过劲来,他的手指颤抖的指着简余卿,气愤道:“你……你……”   简余卿很快的就认出来这是誰了,这不是顾舒文身边的小童尾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想太多,简余卿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摆摆手道:“我不是……”   尾生深呼了一口气,涨红了脸,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无耻!”   简余卿:“我没有……”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王爷!”尾生说话这话,又含恨的看了眼胡静观,那一眼似乎像是在宣判死亡了样,过了半响拂袖离开了。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半响,胡静观道:“简大人,户部不用去了。”   凉了啊,兄弟! 第4章 王爷是只刺猬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也最怕摄政王忽然的关心。   简余卿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胡大人……”   “本官也没有料到。”他叹息了一瞬,半响,又抬头看向简余卿,这一眼异常的复杂,还又带着点恍然大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胡静观回忆了刚刚的场景,似乎悟到了点什么,他看向简余卿,忽然道:“你和摄政王……”   忽然被点名的简余卿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糟了,难道胡大人发现了他和顾舒文的事情?可是这该如何是好,要怎么解释呢?!   胡静观混迹官场已久,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他面露喜色:“果真如此?”   简余卿被他这副全部都明白了你不用瞒我的表情搞的哽咽在喉,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否认:“误会,真没有……”   “简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事已至此,你我二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也不要求你承认了,既然你已经和摄政王身边的尾生有了这等关系,想必求情这事是有希望了。”   简余卿:“这真是的个……啊,誰?”   尾生?怎么会扯到尾生,要说他和顾舒文曾经有一腿他无话可说,可是跟尾生有什么关系,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   胡静观眯起眼,见简余卿这副迷茫的样子,佩服他的演技,但是也不由地心下生寒来:“简大人,难道你要眼睁睁的见我们去死吗?”   “我……自然是不愿的。”可是这跟尾生有什么关系啊兄弟!   见他的态度还算良好,胡静观缓下脸来,进了殿内的房间,抱出一件崭新的官服递给简余卿:“那简大人便去吧,下官感激不尽。”   简余卿:……   哎哎哎?好像有哪里不对?   一个时辰之后,摄政王府   此刻正是摄政王下朝的用餐时间,宽大的桌子之上,数道精致的佳肴摆放与桌上,这么多道菜,而坐在主座上的人却钟爱面前造型普通的包子。   只见顾舒文已经换下了官袍,而是穿回了自己的衣衫,他穿着黑色的常服,常服的边角渡金线,将暗黑色的衣袍添抹了几许贵气,顾舒文坐在椅上,面前是干净的餐具,他安静的用餐,两边站着侍奉的仆人,整间大厅异常的安静。   即使是吃着包子,他的动作也是非常的优雅,仿佛吃的不是普通的包子,而是熊掌鲍鱼一般吃的津津有味,有阳光从大厅的侧窗洒落进来,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将男人的侧脸映衬的棱角分明,他拿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而尾生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尾生的心情非常的复杂,他现在又气又心疼又纠结,以前夫人在府中的时候,自家王爷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那一年却是尾生见过王爷笑的最多的时间,虽然王爷嘴上不说,但谁都能看出来,王爷非常的爱夫人,而现在呢,自从夫人走后,王爷虽然表面不显,整个人却是更冷漠了。   本来前段时间听说夫人回帝都了,王爷还特地跑去工部偶遇去了,本来尾生觉得这次夫人一定会和王爷重归于好的!   怎么料到会撞见这么一幕,夫人实在是!太对不起王爷了!这么一想,尾生就很气了!   “回来了?”顾舒文的声音看似随性,但却很有针对性,被点名的尾生整个人顿时感觉犹如针芒在背。   他走到顾舒文的身边,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时间,整个大厅明明和刚刚一样安静,但是却更冷了。   顾舒文冷笑了下,他眯了眯眼,一抹危险之意在眼底聚集,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却在吃了两口后道,冷声道:“现在膳房的手艺是越发不如从前了。”   清冷的话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满,大厅两旁的仆从闻言纷纷下跪,惶恐不安道:“请王爷息怒。”   “撤下去,膳房罚俸二月。”顾舒文站起身吩咐道,他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跪在地上的众仆人皆俯首做低,唯唯是喏。   待顾舒文走后,大殿之内的空气仿佛才恢复了流动,气温才渐渐回暖,尾生连忙跟了上去,王爷这会儿心情不好,指不定府里还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他得跟着才行。   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牵扯到夫人的事情,一向冷静的王爷就跟刺猬一样,逮誰刺誰。   而此时,摄政王府外   简余卿坐在马车里,腿抖的像个筛子,委屈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马车夫在前面友情提醒道:“大人,到了。”   这话就跟催命符一样,简余卿闻言深呼了两口气,下了马车,犹如奔赴刑场一般,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居然是摄政王府的小门。   他转身看着马车夫,不禁为胡静观的细心点赞,若是从正门进入啊,少不得要递拜帖,摄政王府虽不是建立在闹市区,但是就以顾舒文的身份,大门外形形色色的眼线就不少,今天他进去了,明日便会有结党营私的留言传出。   马车夫也是不欲多留,他道:“小的在街头的茶摊子等您。”   简余卿练练称谢,送走了马车夫之后他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好待会无论顾舒文怎么样,他都要厚着脸皮求原谅之后,才走过去敲门。   这小门虽然位置偏僻,但是摄政王府从来不会有敲空门的情况,不出一会儿,便有小丫鬟探着头开了门,她的气势十足,大声道:“誰啊!”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造型,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简余卿放下了心,笑道:“田点,是我。”   “夫人?”田点顿时灭了气焰,而是一脸惊喜的望着简余卿:“夫人您终于想通了决定回来哭着求王爷他回心转意了?”   简余卿:……   好气啊,是调头就走好呢,还是调头就走好呢? 第5章 这么没有眼力见   好气啊,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简余卿道:“很遗憾,不是。”   “啊?”田点面上难掩失落,却又很快振作起来,她一向不常动的小脑袋机灵了一会:“那夫人回来做什么?”   “那个,田点啊,让我先进去好吗?”简余卿非常的想叙旧,但是站在这里叙旧怎么看都挺怪的!   “哦哦,夫人请进。”田点连忙将门打开了一些好让简余卿进来。   重新站在这里,简余卿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之前在马车里面的坐立不安了,他甚至平静的好像回家一样。   “以后不要唤我夫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简余卿说道一半没再说下去了,大家都懂的。   田点却摇摇头道:“自从夫人你走后,王爷别说正妃了,连妾都没有纳,在我们的心中,您还是我们的夫人,这座摄政王府的王妃。”   简余卿好笑的叹息出来,无奈之际又有些感动,他道:“可别再叫夫人了,唤我余卿就好,我现在可是朝廷的官员了,这话要是被王爷听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王爷他才不会不高兴呢,田点撇撇嘴,到底没敢吐槽自家王爷,也没有真的敢唤余卿,而是道:“那简大人这是来?”   提起这事情简余卿就尴尬,他打哈哈道:“正事,正事,不知能否见一见你家王爷?”   田点看简余卿这模样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不过她还是道:“行,夫……啊不,简大人那我我去跟尾生说一声。”   “慢着!”简余卿尔康手状,尾生刚刚不知道误会了什么,这会儿要是知道自己来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他怎么能撞上去。   被他这么一唤,田点回过头,半响,却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夫……啊不,简大人,我刚刚听说王爷似乎现在心情不好,现在除了尾生,怕也是没人敢上前了,您来的正是时候啊。”   她的意思是,王爷和夫人虽然之前有点小摩擦,但是到底还是恩爱的,现在王爷不开心了,要是见到了夫人,那不就是好了吗,夫人真的是及时雨啊!   可是这话听在简余卿的耳朵里简直堪比噩耗了,完了完了,顾舒文这会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情正不好呢,那再见到他这下堂夫,还能顾什么旧情?   凉了啊……彻底凉了……   简余卿正琢磨着要不要下午再来,就准备抬头跟田点说一声,却见那丫头已经飞奔跑去找人了,拦都拦不的那种,人眨眼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就非常的尴尬了,这下子顾舒文怎么着也知道自己来了,如果现在走的话,保不准会乱想什么,再给自己罪加一等。   简余卿扶额,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一阵暖风吹来,只觉得尽是萧瑟之意……   啊,多么痛的领悟……   本来准备原地等候的简余卿却是见田点很快的去而复还,她喘着气,小丫头脸蛋生的白白嫩嫩,现在正喘着气呢,她道:“夫……啊不,简大人,尾生说,王爷现在有要事,无法会客,让您回去吧。”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简余卿甚至觉得这才是顾舒文的正常画风,他道:“那我在这里等着,王爷要事最重要,无妨。”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顾舒文推辞的一个理由罢了,识相的人已经知难而退了,偏偏简余卿属于不太识相的那一种。   田点不好说什么,她犹豫了半响,终于道:“那夫……简大人与我来议事厅等待吧。”   简余卿对这小姑娘可谓是非常感激了,当年他嫁入亲王府的时候,也是和她亲近一些,这会儿肯把他领进议事厅肯定也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但是他不能答应。   后院的海棠树开的正艳,海棠花的粉色花瓣随风摇曳,蜿蜒小路上,简余卿站在上面,不见窘迫,多了几许从容,他清秀俊逸的脸庞上,眼眸中是一片的清明,他道:“这份心意在下心领了,我便在这里等待即可。”   没有传唤有人肯带你进去是给你面子,真的不懂的婉拒反而连累人家,便是不识趣,顾舒文的脾气简余卿不说十分了解,却也可以摸到几分,现在他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若是到时顾舒文牵怒到人家姑娘,他倒是宁愿自己在这儿站着。   田点无法,也知道王和夫人的事情她们下人是无法干预的,便也只好退下了,临别之前望了眼天空,只见盛夏的天气艳阳当空,这会儿更是酷热难耐,光是站在这里一会儿便觉得热的很直冒汗,若是夫人一直站着……   不行,还是得找尾生通通气才行啊。   摄政王府,书房   整间书房上,有不少的折子,小皇帝年幼,又荒谬的很,平时除了玩乐就是逃学,对于处理政事更是十二分的不上心,故而大臣们平时的折子,重要的要事都是直接递到摄政王府审阅。   屋内点着上好的安神香,桌上一壶清茶悠悠飘香,不远处的冰块散发着凉意,顾舒文坐在案几前,正查阅着手中的奏折,他的神情专注,面色清冷,一副不被外界所扰的模样。   屋外有刻意被压低的嘀咕声,顾舒文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该死的,看不进去。   烦躁,不安,一刻也坐不下去,奏折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即使人稳如老狗的坐在这里,心思也总是往那个人身上飞,这会儿功夫一封奏折也没有批。   屋外的嘀咕声终于消停,然后是一片寂静,顾舒文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进来汇报点什么,他的嘴角微微抿起,摄政王不高兴,他还有点委屈,这一个两个都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吗!   “来人。”顾舒文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门外的尾生听见。   尾生连忙进门,便听见顾舒文头也不抬道:“为本王研磨。”   以前也做过这事情,尾生不疑有他,忙应了,便走过去细细研磨,尾生琢磨着,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夫人的事情跟王爷提一提?   顾舒文琢磨着,都这么给你机会了,还不趁这个机会把夫人的事情跟本王提一提? 第6章 帝都醋王   气氛,有那么一刻冷寂,主仆二人各怀心事,最终还是因为尾生想的出神,手中的墨汁居然溅出来一些,他惊的连忙跪下:“是奴才分神了,请王爷责罚。”   顾舒文看着那点墨水,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冷峻的面孔上,一双慵懒的眸子只是懒懒地扫了一眼便道:“打扫干净。”   尾生暗自松了口气,却复而听顾舒文道:“何事心神不宁。”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就说明王已经知道自己心里的小99了,王爷允许身边的人犯错,但绝不允许欺骗,尾生跟了摄政王十几年自然明白这一点,故而道:“王爷,夫人还在后门站着。”   “嗯。”顾舒文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翻动了一下奏折。   “王爷……”尾生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顾舒文,欲言又止。   “何事?”顾舒文抬眸问   “无事,奴才先退下了。”他拿着脏了了抹布就要告退。   顾舒文微微点头,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奏折上,没有多做表示,也没有说对简余卿的指示。   直到退出了门,尾生这才舒了口气,王爷难道没有发觉,奏折拿反了吗?   算了,这个时候,就装作看不见吧……   简余卿站了一会,汗流浃背,他微微地擦了擦汗,深深觉得自己真的失策,应该找个树荫下面站着的,或者,应该喝点水再来的,这会儿只觉得好渴……   后门这里安静无比,偶尔有仆从路过,也没有人靠近,而是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当又一个侍女路过的时候,简余卿主动道:“姑娘。”   因为有点脱水,他的声音不复清脆,而是有些沙哑:“能否帮在下再通报一次?”   那侍女是新来的,见这位大人穿着官袍,却生的清秀俊朗,虽然看样子非常疲惫举止中却不见散漫,一举一动都提现出良好的教养来让人心生好感,他白净的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汗,一双大眼睛真挚而明亮,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才是了。   侍女的脸红了红,她道:“大人,奴才地位卑微,是见不到王爷的……”   “这样啊。”简余卿虽心下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却分毫不显,他温和道:“无事,是在下唐突了。”   这位大人,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奴婢,也不嫌弃的吗?侍女的心下有些感动,却不敢显露分毫,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只道:“大人渴吗,奴家给您倒些茶水来。”   简余卿摇摇头:“多谢姑娘好意,在下不渴。”   即使是在拒绝人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温和,彬彬有礼的模样,小姑娘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倒也并不难过,只紧张的揉了揉衣袖,然后才害羞的告辞。   简余卿目送人离开,抬头看了眼骄阳,只觉得浑身都难受的紧,他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中午为了怕耽误事情没敢用餐直觉过来了,这会儿饥热交迫,怎一个苦字了得。   这杀千刀的顾舒文,去死吧,你这让我饿肚子的狗男人!   室内,顾舒文忽然觉得想打喷嚏,他挑了挑眉,该不会是余卿在心里骂他了?   尾生去而复还,此刻在屋内整理顾舒文批阅的文件,他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问,眼神总是王这边瞥。   顾舒文忍无可忍,终于放下手中的奏折:“你很关心他?”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是尾生怎么能听不出来这话中的一丝不悦,想当年王爷帝都醋王的外号可不是白戴着的,尾生觉得活着很好,他还不想死:“王爷息怒,奴才不敢。”   “本王现在暂时不会见他,你让他回去罢。”   顾舒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一想到那人居然这么死脑筋就那么站着,他难道不会到议事厅等着吗?   他那脑子都两年了还是那么笨!   这边屋内的主仆二人还在各自想着,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疾步走到门外,却不敢进来,尾生抬头看了王爷一眼,不敢吱声。   顾舒文道:“进来。”   田点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一礼:“奴婢参见王爷。”   顾舒文声音清冷道:“何事?”   “简大人……简大人在后院昏倒了。”田点焦灼道,一脸的惶恐不似作假。   椅子后退发出巨大的摩擦声,顾舒文站起身,他的面色阴沉,顾不得桌案上一堆加急的文件,边走边吩咐道:“传太医。”   “王爷,这……”尾生觉得有必要提醒下王爷,若是传到了朝廷的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顾舒文这一眼扫过去,尾生忽然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只听他道:“本王要姜声即刻过来见我。”   姜声,摄政王府的御用太医,虽然平时都在宫内就职,但实则也是为了摄政王府服务了,这会儿王爷发话了,自然是策马加鞭的过来。   顾舒文推开门的时候,简余卿已经醒了,他正要下床,还边对着床边的侍女道:“不妨事的,在下只是中了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手搭在姑娘的手臂上,本意是借着力起身,却是忽然一冷,倏然抬头,见顾舒文站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简余卿和侍女接触的手臂上,眯了眯眼,简余卿的危险意识在大脑内响警铃,他火速收回手来。   却在下一秒愣了下,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有被捉奸的赶脚,他不是已经和顾舒文没有关系了吗。   侍女已经识趣的退下了,门被她顺手关上,寂静的室内便只余下顾舒文和简余卿两个人。   简余卿刚醒,嘴巴还干的厉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道:“王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嘴唇也有些干裂,顾舒文道:“怎么,简大人为何将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传出去不知的倒以为本王苛责官员呢。”   “其实也是有姑娘给我送水的,但是下官没喝。”简余卿站在床畔,他望着顾舒文的脸庞,声音渐渐小下去:“怕你又要不高兴了。” 第7章 如何顺毛大型犬   顾舒文是习武的,听力极佳,尤其是在这安静的房间里面,但他还是问道:“简大人说什么?”   秒怂的简余卿:“下官是来谢罪的,不敢享用茶水。”   怎奈顾舒文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门,他继续道:“简大人刚刚说什么?”   这次带着点威胁性,要是常人见到摄政王这副模样,怕是吓得跪倒在地,怎奈简余卿不是常人,虽然他也跪倒在地了,不说说的是另一番话:“下官是来谢罪的,请摄政王责罚。”   顾舒文见他跪在地上,不知为何,就是心气不太顺,碍眼的很,不过他倒是沉的住气,坐在桌边,屈尊降贵的自己动手倒了被茶水,明明只是简单的清茶,在那双白玉般的手映衬之下,在顾舒文的贵气与从容之下,就显得像是在品茗茶一般。   “哦?简大人不妨说来听听。”顾舒文便是这样,当他真的想伪装起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猜透他的心思。   简余卿深呼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勤文殿的设计图纸,被下官一时不察,弄坏了,求大人赎罪。”   “可是胡静观所绘制的设计图?”顾舒文沉吟片刻,竟是记起了户部的这名官员名字。   “正是。”简余卿肯定道,却是莫名居觉得,为何感觉顾舒文在讲胡大人的名字时,有点凉意?   “我顾舒文行事,简大人若是不清楚,不妨出去打听打听。”顾舒文慢条斯理道,只是话里话外都让听的人紧张的不行。   “下官,非常清楚。”简余卿来的时候为何在马车里面腿抖得跟筛子一样,这跟他一个时辰之前恶补了顾舒文的事迹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以前成亲的时候吧,顾舒文还不是摄政王,只是个亲王而已,虽然是亲王就已经算他高攀了,不过那个时候的顾舒文还是很收敛的,舞文弄墨,闲来无事还会陪自己养狗养猫,虽然脾气依旧有点坏,但还是优点居多的。   可是现在的顾舒文,简余卿心尖颤,想起了胡大人给自己恶补的事迹。   某年某月,某官员打碎了摄政王喜爱的茶杯,不出几日便被判贪污之罪打入刑部,不日斩首。   某年某月,某富商冲撞了摄政王的座驾,不出几日便被冠上了欺凌良家女子的罪,打入大牢,不日斩首。   某年某月,某官二代伤了摄政王爱犬的腿,第二日便被发现那官二代在青楼摔断了两条腿,甚至第三条腿从此也不能人道了。   虽然这条不是斩首了,但是听起来很是生不如死了,所以听完之后,再亲耳听见顾舒文问出这句话,简余卿头点的飞快:“下官有罪,还请摄政王再宽限两日,定然将设计图奉上。”   “胡静观是主设计,出了这等事,怎是简大人前来认罪,又是何罪之有?”顾舒文抬起头,看着简余卿对自己的恐惧又闪躲,直觉得心中更是不悦。   “回禀摄政王,此事和胡大人并无干系,都是臣定要保管图纸的,千错万错的都是臣的错。”简余卿不想拖人下水,如果他自己在劫难逃,也是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明明只是简余卿无意的一句话,却令顾舒文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二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想起了简余卿决绝的话。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其它人并无关系,舒文,我们合离吧。”   “啪!”精致的茶杯被投掷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杯中未尽的茶水缓缓流淌在地,这声巨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简余卿心提到了嗓子眼,动都不敢动。   这个样子的顾舒文可怕极了,像是有一层阴影笼罩着他,他的眉眼中是未褪去的煞气,倏然的,顾舒文站了起来,冷笑出声:“简大人可真是护着胡大人,本王很是欣慰我朝官员如此团结一心。”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简余卿的脑袋转的飞快,难道是顾舒文他又乱吃什么飞醋了?   虽然这样似乎有些自恋的嫌疑,但是还是试一试吧。   机智的简余卿乖巧道:“摄政王误会了,臣与胡大人今早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护着,只是如实禀告而已。”   顾舒文依旧是散发着冷气:“二日?你们想的倒美,若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本王现在就送你们去刑部!”   “至于尾生见到的那一幕,也是因为臣见到图纸落入湖中所以跃下湖水去拿,回到殿内换洗衣服,胡大人帮忙理一下衣衫而已。”简余卿知道他一乱飞醋就乱咬人的毛病,娓娓道来。   果然,顾舒文道:“二日确实太短了,且赶制出来的效果也不如原图纸的精致,为防止有敷衍之疑,本王勉强再给简卿与胡大人五日吧。”   简余卿想笑,觉得顺毛顾舒文依旧和以前一样只要摸到了门道就很容易,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真的敢笑出声,怕是二个时辰都没有了。   他一副非常感激涕零的模样:“摄政王英明,下官定不辱命。”   “本王虽说给了简大人时间,但这图纸一事确实是简卿的失职,本王从不无条件的原谅别人。”顾舒文背着光,缓缓道,谁都猜测不到一个人的翻脸能够如此之快。   简余卿眨眨眼,果然没那么容易,他道:“下官愿意领罚。”   “因为朝事繁忙,本王的早饭没有用膳。”顾舒文轻描淡写,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些。   啊?简余卿都要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他思索半响,试探道:“那,那不如下官做主,请王爷去迎客居一聚?”   迎客居可是帝都首屈一指的酒楼了,虽然简余卿已经穷的叮当响,不过若是只吃一顿,应该勉强还吃得起。   哪知顾舒文并不买账,迎客居?开玩笑,他要是想吃,还需要讹自己夫人一顿吗?   顾舒文道:“本王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国事繁忙,要事缠身。”   这个暗指可谓是非常明显,简余卿深知自己不能再装傻了,不然这货恼羞成怒不好顺毛,只能认命道:“那不妨由下官亲自下厨……”   “只好这样了。”顾舒文十分“难为情”的答应了,眼底的一抹满足快的一闪即逝。 第8章 爱心情侣装   简余卿领命之后,就准备前往厨房,别问他为什么不需要人带路,一年的偷吃时光,厨房的路他闭着眼也能找到。   顾舒文却道:“尾生。”   门外候着的尾生应了一句,只听顾舒文吩咐道:“带简大人去换身衣裳。”   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的简余卿很快的反应过来,也对,穿着官袍去做饭,似乎有些违和感。   顾舒文先一步离开房间,应该是往书房去了,简余卿则是跟着尾生去换衣裳,这一路走来他发现这王府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地位高升而翻新,处处都还是原来的痕迹。   “尾生,进宝呢?”他问的是他养的那条狗,进宝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土狗,当年小狗在王府外被简余卿捡了回来,合离之后简余卿本想带走,可是顾舒文不同意,他就没有执意。   这会儿回来了,简余卿也是有些想念的,却听尾生道:“王爷没有吩咐带大人去看进宝,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简余卿:……   好你个尾生啊,柱子真是瞎了眼喜欢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俩的事情!   没走多远就到了间屋子,这是客房,简余卿知道客房里面一向是有换洗的衣物的,他走到里面准备挑衣服,却被尾生制止了:“大人稍等,会有人送衣服进来。”   原来还有准备好的衣服吗?简余卿也有些好奇了,他坐下之后却见有侍女端了茶水进来,于是简余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却发现这并不是茶,更倾向于中药的味道。   想要问个究竟,可是跟着侍女身后来的人已经到了,只见她端着一件衣裳进来,放下便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简余卿只好放下了茶,说来也奇怪,这茶水虽然味道怪,但是喝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尤其是嗓子。   走过去拿起衣服,简余卿看着衣服的花纹和样式,这分明是二年前自己的旧衣,本来简余卿自己的衣服多,而这旧衣虽然说是旧衣自己其实也没有穿过多少次,还是半新的,可是这个款式却让他分分钟回忆起来。   这是自己设计的情侣装,在衣袍的腰际之处有金线绘制的半颗爱心,这是件白袍,这金线绘制的极为讨巧,半颗爱心的旁边还有小云朵的勾勒,白玉般的束腰从中间穿过来并不会显得突兀,反而可以将人修长的身材衬托出来。   与之成对的,顾舒文也有一件,除了这个,还有内衣,里衫,都是成对的半颗爱心,他半颗,顾舒文半颗。   如果在一起的话,就是一颗完整的爱心。   怎么还留着呢,简余卿的眼里浮现暖意,只觉得整颗心都因此加速了跳动,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上那金色的纹路,脑海中却不期然的想起顾舒文的脸,如果自己的这件还在的话,那顾舒文的呢,他有穿吗?   为什么会送来这件呢,难不成他,其实也还爱着自己?   越想下去呼吸越急促,简余卿觉得自己再这么胡乱猜测,自己就可以脑补出一出大戏了,醒醒吧,现实是残酷的。   等他换好了衣裳后,推开门,却见尾生正站在走廊的边缘,他原本等的有些久了正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却听见开门的声音,这么一抬头,便愣住了。   换上旧衣的简余卿,和从前几乎是一模一样,岁月似乎对他格外的关照,他这般不言语的站着,几乎让人难以分辨,仿佛这两年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是自己黄粱一梦,尾生喃喃道:“夫人……”   简余卿听见了他的话,无奈的笑了笑,王府的人似乎一时间都很难改掉对自己的称呼,不过没关系,过段时间大家都适应了,便不会再叫错了,所以他顺手关上门:“在下可当不起夫人二字,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厨房。”   尾生这会儿自己也觉得说了蠢话,不过见到简余卿已经万事俱备了,他不欲久留:“王爷只吩咐小的看着您换衣,厨房的事情并未吩咐,简大人请自便。”   这是要自己独自过去了,简余卿也不反对,他道:“那好吧,有劳了,告辞。”   去厨房的路他还是知道的,毕竟这里其实到厨房的路程也并不遥远,带路做什么好呢?他只会做面条和包子啊。   算了,就做这个吧,反正顾舒文也知道自己的手艺几斤几两,指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抱希望只是耍着自己玩呢。   摄政王府 书房   姜声因为来得及,还穿着太医院的衣服,这会儿刚从厨房那边回来,便来汇报了:“启禀王爷,在下已经煮好了些强身健体和润嗓的茶水了。”   虽然觉得只是煮个茶,只是熬个药需要自己这样的太医策马加鞭的过来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姜声不敢多言,王爷的吩咐他只管照着办就行,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是要掉脑袋的。   顾舒文在处理最后一批奏折,闻言没有过多表示,直道:“有劳姜太医亲自跑一趟了。”   姜声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能为王爷效劳是太医院的职责所在。”   这样的谄媚之言传进顾舒文的耳畔,没有激起半点水花,他一双黝黑的眼眸闪过一抹讽刺,放下手中的奏折,终于抬起了头。   姜声跪着,余光只能看见顾舒文冷漠的身影和如刀削一般的下颚,他听见顾舒文道:“嗯,姜太医做事总是令人放心的,本王听说姜太医的女儿虽年纪尚小,却也是冰雪聪明,倒真是好福气。”   “咯噔”姜声的心瞬间落入了谷底,他忙道:“小女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绝谈不上聪明二字,能为王爷效忠便是下官的福气了,下官愿意永远效忠于王爷!”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极为的悲鸣,感动天地,顾舒文站起身来,走到姜声的面前,他冰冷的指握住姜声颤抖的手:“姜太医的心,本王知晓了,快免礼。”   从书房出来,姜太医只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因年纪尚小不曾纳妃,也没有誰愿意推自家女儿入火坑,他的女儿是养在外地的,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王爷这是在警告自己,别有什么小心思,嘴巴也严实一些,彻底的效忠于他,否则,他可以轻易的毁掉自己啊。 第9章 洗手作羹汤   简余卿在厨房下着面条,幸运的是厨房里有发酵好的面,听闻是常备的了,所以包子还在蒸着,他在切青菜准备下一碗青菜面。   小厨房的人本来是很多的,但是因为简余卿要用大家都腾出了地,这会只有田点在帮忙,简余卿切好了菜就下了锅,柴火在烧着水,厨房的柜子上有几个还未吃的包子。   这会儿都接近晌午了,简余卿也饿了,他指了指那包子问田点:“我可以吃两个吗?”   田点顺着简余卿的目光望过去,有些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简余卿问道:“不过什么?”   既然简余卿都问了,田点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直言道:“不过早上的包子可能没有做好,惹得王爷不快了,这些都被是被退回来的。”   顾舒文其实是不挑食的,简余卿知道,所以他更是好奇了,走过去拿过一个吃了一口,发现王婶的厨艺还是那么的好,根本不存在没有做好一说,他道:“王爷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别往心里去,许是朝上有什么烦心事惹得烦心了。”   田点忙道:“奴婢当然晓得,王爷要操劳国事的,本该吃上最好的食物,许是今日的火候不够吧,出了问题,要是夫人您在就好了……”   等等……跟他有什么关系   简余卿尬笑了下,他吃了一个决定把面煮的多一些,自己到时候也吃一碗。   等包子都煮好了之后,面也差不多了,田点陪着简余卿一起端到大厅去,已经有人去通报过,所以顾舒文已经坐在了桌上。   两边依旧站着一排的人,简余卿看了眼,发现都是些生面孔,他没有多想,只道:“这是下官做的,请王爷享用。”   顾舒文吃了一口,简余卿站在一旁,也是紧张万分,却只听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嫌弃:“简大人的手艺可真要好好的锻炼一番了。”   这句话无异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简余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他道:“王爷说的时,下官的厨艺确实上不得台面。”   “撤下去吧。”顾舒文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已经有侍从将包子和几乎没动一口的热乎乎的面端了下去。   简余卿垂下眸,望着地板,呼吸绵长,他努力找回声音:“王爷息怒,下官这就去重新做来。”   “不必,简卿的心意本王已经知晓,这设计图一事,五日后交来便可。”顾舒文吩咐道,他别过眼去,目光落在干净的桌面上。   “多谢王爷,那下官告退。”简余卿万幸顾舒文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可以这么快退下,简余卿他只身回到了厨房,锅里的面还热着,厨房的人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面,他给自己乘了二碗,端到后院无人的角落吃着。   面条并不是特别好吃,但也是有盐有味,尤其是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余卿大口的吞下,心中苦涩不已,他不适时地想起曾经他第一次给顾舒文做包子下面条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折腾了好半天起了个大早赶制出来,就是为了给他做个爱心早餐,给他个惊喜。   那个人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清楚。   “卿儿的厨艺,真是一顶一的好。”   哪里有那么好了,简余卿有些害臊,他道:“莫要取笑我了,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自然,绝非虚言,我愿意吃一辈子。”   往事历历在目,简余卿的眼眸微动,抬眸看了眼蔚蓝的太空,七月骄阳似火,太阳的光芒刺痛人的眼眸,有只鸟儿从墙外飞进来,落在枝头,它似乎注意到了下面的简余卿,转过身来,戳了戳羽毛,乌黑的小眼睛似乎在隔空对望。   有脚步声渐渐的接近,简余卿侧目,却见顾舒文坐在了他的身侧,他穿着黑色的撒曳,里面华贵的锦袍,不染纤尘,这处楼梯不算脏,但是对比那衣服也算不得干净了。   顾舒文却不发一言的坐了下来,简余卿忙放下碗就要行礼,却听见顾舒文道:“简大人不必多礼。”   他边说着,边端过一旁的碗来,问道:“可有多余的筷子?”   简余卿哪能料到他也有要吃,便摇摇头:“回王爷,没有。”   顾舒文似乎略有些遗憾的“啧”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简余卿的身上,一张冷峻的脸却是难得的带了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意:“简卿一会儿洗漱一番再回去罢。”   被注视着的简余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庞,却发现脸上的触感有些不对,他看了眼,有白色的面粉,怕是做包子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被顾舒文这般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让王爷见笑了。”   顾舒文坐在台阶之上,他的墨发如绸披在身后,他的眉眼如玉如磋,只因一向冷着脸蛋,故而令人不敢直视,可若是当他温和下来时,却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只听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愉悦:“无妨。”   简余卿望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却又很快的别过眼去,不敢望着他,完了完了,他果然还是喜欢顾舒文啊,这家伙犯规啊。   顾舒文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简余卿的这番动作就像是不想多看他一眼似得,他道:“简大人可想去看一眼进宝?”   真的吗,简余卿很高兴,他点点头:“真的可以去吗?”   看见他这么高兴,应该是真的想去了,顾舒文站起身来,他道:“天色不早了,既然没什么事情,简大人便早些回去筹备设计稿的事情罢。”   简余卿愣住,但是在看见他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后,又忍了,他道:“那下官便不打扰了。”   顾舒文点点头,简余卿便就势从小门离开了,没有察觉身后之后之人凝望着他的,那复杂的目光。 第10章 尾生抱柱   待简余卿走后,顾舒文回到书房,书房的圆木方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人舒了舒神,尾生拿过顾舒文的衣服挂好,见顾舒文走过去用膳。   还好,夫人做的多啊,不然王爷岂不是要悔恨死?   虽然王爷今天的大厅的时候落了夫人的面子,但是尾生知道这都是为了保护简余卿的手段,摄政王府之大,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   各方势力无孔不入,今日王爷与简大人只要表现的稍微亲近一些,明日耳观八方的官员们便会盯上简余卿,如饿虎扑食一般将人吞噬殆尽。   在帝都,王爷的权势之大可谓是只手遮天,但是,也就代表着有无数的人,在暗处窥察着,他们心怀鬼胎,他们如同恶灵一般驱之不散,他们想寻到顾舒文的软肋,想寻到他的弱点,然后将之击垮。   他们期待这顾舒文跌落神坛的狼狈模样,为此,无所不用及。   或许对顾舒文,他们是无从下手的,只能干瞪着眼红,但是对于其他人,他们却乐意至极,并且,为此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   尾生想的出神,却又是莫名的心疼王爷,别人都见得王爷手段狠厉,冷血无情模样,却见不到王爷背后的心酸,为了保护自己的意中人,宁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然而,尾生以为简余卿不知道吗,不,恰恰相反,简余卿通透的很,他门清着呢,早在坐在台阶上见到顾舒文出现的那一刻。   他就放下了心,这个人,即使外表伪装的再无懈可击,却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温柔,怕是大厅有眼线盯着吧。   也不知道自己多留在锅里的面条尾生注意到没,不然多浪费自己的手艺啊,简余卿无不叹息的想着。   马车夫在街角等着他,此时已是午后,有蝉鸣在不时的传来,不远处的茶摊有个人坐在那里,见到简余卿出来了,激动的迎了上来;“公子……”   男人长得一副健硕的身子,浓眉大眼身上散发着年轻人的朝气,他的眉眼有些急切,见到简余卿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公子没事吧。”   简余卿好笑的敲了敲自家侍从的头:“能有什么事情?怎么,你怕尾生难为我?”   柱子一提到尾生脸色一变:“公子莫要取笑于我。”   要是说起柱子和尾生的事情,简余卿只能感叹一声缘分如此奇妙了,想当年爹把自己嫁给顾舒文的时候,柱子作为他的随身小侍也过来了,一开始,柱子对尾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有搭对。   在某一天,他对简余卿说,自己喜欢尾生!   简余卿那叫一个懵逼,真是奇妙啊,他这个主子的暗恋顾舒文,然后他的小侍暗恋顾舒文的小侍,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本来简余卿以为,尾生肯定是瞧不上柱子的,毕竟虽说他和柱子不是农村人,可能对于从小就在帝都和顾舒文一同长大的尾生来说是土的掉渣,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柱子的长相虽算不上俊俏,但是也算是王府里数一数二的吧。   可,尾生还真的瞧不上柱子……   这两人一个猛追,一个猛躲,直到简余卿和顾舒文一纸合离了,柱子也随简余卿回了家乡,这便是两年没有联系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却因为自己这尴尬的身份无法相见,好吧也说不得是相见,指不定尾生根本不乐意见自家小仆……   果然,见简余卿果真不答话了,柱子的眉眼似有犹豫,他憋了半响,终是问道:“公子……尾生他,问起我了吗?”   简余卿都不忍心打击他了,但是扯谎也不是他的本性,他只好委婉道:“未曾。”   柱子:……   他家公子就不能委婉一些吗,骗骗他也好啊!   见柱子一张怨气的脸,却还不敢抱怨自己的模样,简余卿笑出来:“倒不是没有提起你,只是公子我这次可是是求情的,和尾生说不上几句话,他应该也是挂念你的,只是没有机会问起罢了。”   听简余卿如此道,柱子才放下心来,他道:“那公子,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外面热的很呢。”   他可是记得清楚,公子最怕热了,稍微多晒一会就会中暑。   简余卿点点头,便也没有多留,回到了府上换下官袍,有沐浴了一番这才整装待发的回到工部去见胡静观。   他去的时候,胡静观在虔诚的……烧香。   简余卿的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小的殿宇一角,居然还有佛像呢?   “胡大人这是做什么?”简余卿诚恳的发问。   胡静观的手一抖,差点没拿住香,他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看着简余卿:“你……是人是鬼……?”   简余卿道:“是鬼。”   胡大人哆嗦的更厉害了:“好,好生厉害的鬼啊,都可以顶着太阳出来了……倒也是啊,这样就死了,能不冤吗?你可是来索命的?不用劳烦了,反正我也活不过今晚了……”   “胡大人,你能活过今晚。”简余卿好笑道   “为何?”胡静观可能是自己给自己吓傻了   “因为摄政王给我们五日的时候重新将图纸画好,若是画不好……”他实在不忍心再吓胡大人了,他真怕胡大人万一被吓出了好歹来,誰陪他画图纸?   “五日?”胡静观懵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他都来不及生气简余卿诓骗自己,只在高兴:“这就是说,我们不用死了?”   简余卿点点头,走过去也朝佛拜了拜:“事不宜迟,胡大人我们现在开始?”   死里逃生的胡静观将香插进香炉:“好!”   “对了胡大人。”简余卿问道:“这佛像,早上没瞧见啊。”   “这是我中午才搬来的。”胡静观随口道。   “……”简余卿忽然觉得这位官僚似乎也是个不走寻常的,他道:“为何?”   胡静观将新的图纸铺好,头也不抬道:“惹了别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托人求情告罪,但惹了摄政王。”   香炉里面的烟慢慢的弥漫开来,胡静观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只能求佛拜祖,祈祷来世投个好人家。” 第11章 朝堂风云   胡静观此人,虽然平时的时候看着总是会画风突变,但只要他进入了工作状态,那么就分分钟变身为高冷男神。   说十句搭理一句,说二十句嫌你烦系列。   简余卿以前大学的时候就是设计专业的,因为图纸重新画了,但是在某处上,简余卿也总是会给一些友好的建议,本只是随意一说,怎知胡静观却是从一开始的随意一听,到最后开始郑重的与简余卿讨论起来。   简余卿对这个园子也有了些想法,听闻这是摄政王在城南山上建造的一所避暑山庄,本来二年前就已经在筹备了,却不知为何这几天才吩咐建造。   这个山庄的占地面积之大可谓是气势恢宏,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应俱全,就连娱乐场所还是避暑厅都是规划好的,简余卿琢磨了一会儿,他道:“胡大人,在下想要去实地考察一番。”   筑基和造物,都必须要去现场勘测一番,有些行宫建在山腰之上,而山腰之处总是不乏会有一些古树或者天然的景色,这个时候就要考虑将其收敛进设计之中,使其也成为风景的一角。   简余卿对看这个图纸并不十分的在行,但若是能去实地考察一番就能更深入的了解到情况了,而胡静观也较为理解这些,他道:“可以,那稍后便将地址告知与你罢。”   因为简余卿也算是小小的表现了一下,胡静观现在对待简余卿的态度也算是友好了,简余卿想了想,还是决定明早再去,那城南的山离帝都的车程倒不算是远了。   次日   朝堂之上,年幼的小皇帝今年已经8岁了,他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些许困意,一看就是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他身穿金皇色的龙袍,威严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确实松松垮垮的不成一气,顾舒文站在百官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皇帝的不自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和以往一样的,太监总管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是皇帝特意安排的,他很烦朝堂上的这些,其实倒也不是烦,而是那些人明着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是无论他答应与否,都要皇叔顾舒文点头,这事情才算是过了。   年幼的小皇帝倒也不是觉得皇叔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既然迟早都要皇叔决定的,还问他做什么?   不过这都是皇帝的心里话,他可不敢真的说出来,果不其然,下列开始了每日一次的奏报,中书令王永昆率先站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小皇帝脆生生地童音未去:“爱卿请讲。”   王永昆道:“单州大旱,百姓颗粒无双,朝廷在半月前拨款的物资据暗访的官员回报,竟然只有二成到了灾民的手中,单州现如今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之景。”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唏嘘一片,这是何等的大事,毕竟这物资可牵扯的不止一个地方官啊,分配物资的官员后续的监督,都是有问题的。   已经半月有余,事情才被报上来,可见里面有多少的弯弯道道,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果然,牵扯到了这样的大事情,第一个站不稳的便是掌管天下户口、钱粮、田土的户部。   户部尚书周海中忙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户部半月前拨二十万两银子由兵部的宁大人率人运往单州,所有物资均由大宗正府盘点过,臣敢担保绝无半点遗漏。”   这就是把自己撇的干净了,果然站着躺枪的兵部和大宗正府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兵部尚书孔番达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在贵州便运一万斤粮食悉数押往单州救灾,随从官兵和当地政府及暗访大臣皆可作证。”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王永昆的身上,毕竟一开始可是他先启奏的,就连小皇帝也看向王永昆,等着他的回答:“王爱卿有何话要说?”   果不其然,王永昆就等着呢,他的语气气愤填膺:“回皇上,臣已查明,这贪污掉八万斤灾粮的便是单州县令赵永中!”   赵永中,朝堂之上的各位官员大眼瞪小眼,最后全部落在当今左丞相赵夕鸣的身上,谁人不知这赵永中可是赵家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左丞相的四弟?   试问赵永中他区区一个县令哪里来的胆子又哪里来的实力吞掉灾粮,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为他保驾护航,是万万不可能的。   丞相这会儿怕是栽了,所有大臣们对视一眼,各怀鬼胎,倒是礼部尚书宁子丹率先的站了出来为丞相发声:“王大人既然说是赵永中贪污的这粮食,可有证据,再者只凭借暗访的大臣所言,又如何可以如此妄加定论?”   宁子丹是左丞相的人 ,自然帮着左丞相说话,他有左丞相撑腰也就更无所畏惧一些,而中书令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摄政王都没放话呢,只要王爷没有发声,这朝堂之上,没有誰能撼动地了他。   “既然宁大人这么说了,来人呐,呈上来。”随着王永昆的喊话,有侍卫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的白色布条上被侍卫打开,宽大的布条之上写着赵永中的种种恶行,下面是老百姓们的签名或是手印。   这些手印有的乌黑,有的还有血色,印在白色的布上格外的刺眼,朝廷之上一时鸦雀无声,什么都可以造假,万民书绝对造假不了。   这个时候就要看左丞相的决定了,这四弟,是保还是弃。   小皇帝眨眨眼,他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知道此人是绝对不能姑息的,可是他习惯了也询问皇叔的意见,于是小皇帝问向从刚开始起就一直冷艳旁观的顾舒文:“皇叔怎么看?”   小皇帝这么一发文,朝堂上就不是鸦雀无声了,而是静的连跟针掉下来都能听见,若是顾舒文要赵永中死。   那左丞相的四弟,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第12章 花式碰瓷   顾舒文看了丞相赵夕鸣一眼,赵夕鸣如今人到中年发福,他留着脸胡须,身上着一品的紫色锦袍,友善地冲顾舒文笑了笑,仿佛大殿之内正在讨论的人不是他一般。   却只是一个眼神,两个身居高位的人已经完成了一次交易。   果不其然,顾舒文道:“回皇上,依臣看,便将县令革职查办,身家资材悉数充公,携三代不得为官。”   看上去似乎没有毛病的一句话,却引得众人哗然,此等大罪,怕是连诛九族都不为过,众人谁不知道摄政王生性残忍,手段狠厉,怎么这么简单的就了结了?   中书令是最开始提出这事情的人,此刻也很安静,小皇帝道:“众爱卿怎么看?”   没有人有异议,丞相党护着丞相,摄政王的党羽自然听王爷的,半响,众人道:“臣无异议。”   皇帝道:“那便依皇叔所言,来人啊,拟旨……”   下朝后。   丞相不动声响的走到顾舒文的身侧,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乐呵呵的笑意,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此次多谢王爷相助了。”   顾舒文的脚步未停,他的马车在宫外停靠,森严的宫门近在眼前,他道:“丞相应当知道,本王的帮忙,可是要同等的酬劳。“   丝毫的不留情面,让人非常的难堪,若是换做其他人这般在官场与丞相说话,怕是早就死了一万次了,可若是顾舒文的话,却是有足够的实力这般猖狂,毕竟,皇帝年幼,这个国家,现在的王,就是顾舒文。   丞相敛去眼底的锋芒,笑容不改:“这是自然,本官知晓。“   御书房   小皇帝坐在书桌前,审批着那些被筛选过的奏折,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但凡重要的事情,皆有顾舒文过目,而能到皇帝面前的奏折,也均是由顾舒文点头授意过的才行。   几日前,朝廷一个重要的职位,大臣们纷纷的上奏折,他们的推荐的人有两个,都是今年的新秀,一个是张兆田,一个是季如风。   这两人的资历和实力不相上下,却是就因为如此所以这人选才没有定下来,而今天,上书季如风的奏折却是忽然之间全部消失殆尽。   小皇帝没有了选择,只得任命与张兆田,张兆田此人是今天大考的状元郎,师出长守学院,和摄政王顾舒文的学院同一所。   次日   阳光正好,天空蔚蓝,有辆马车行驶在大道上,简余卿坐在马车里面看手中的书,脑海里面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够把园子的面积更好的规划起来。   马车在帝都的街道缓缓地行驶,最终在一个摊子前停下来,因为今天的特殊原因,简余卿还未用过早饭,便叮嘱过柱子,在帝都的街道上随意找个摊子用餐。   这下子马车停了,估计是到了,马车外响起柱子的声音:“公子,到了。”   简余卿放下手中的书:“知道了。”   他跳下马车,阳光洒落一身,外面的小摊子上热气腾腾,人来人往,很多的人坐在外面的桌椅上用餐,或是三三两两,或是单身一人,这个年代和现代唯一不同的就是。   节奏很慢,抛却了现代的快餐了和几分钟就好的早餐,这里就显得悠闲许多,从前的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简余卿走过去,要了个位置,要了份馄饨,又给柱子也要了一碗,只要是在外面,简余卿就不爱讲主仆之分,而柱子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竟然也是接受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安静地等待着,他今天只是去实地考察所以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的便衣,而这便衣就是摄政王府穿回来的情侣装。   此刻的简余卿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锦衣,端庄的坐在木质的椅子上,他的容貌清秀,眉眼温和,英俊的面孔带着些许出尘之味,看着便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不该出现在这小摊小贩而该位居高堂的模样。   可他偏偏就坐在那里,浑然不觉半分不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隔绝开来,他光是那般坐着,便像是一幅难以打破的美好景色。   偏偏,就是有人如此的不识趣,一个看着非常的年幼,样貌却生的俊秀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他头上的玉冠是上好的和田玉,腰间的玉佩看着也是异常的精致,这男孩生的白白嫩嫩,看着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   他走在简余卿那桌面前:“朕……本公子要在这里座。”   又一个中二病。   简余卿第一个想法,他看了眼四周,发现还真的没位置了,不过,其他桌还有单身一个人的呢,怎么想着来他这二人一桌的拼座。   他不愿意多想:“请便。”   小男孩才坐下,便不安分的开始打量起四周来,浑然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两眼放光,现实版的傻根进城。   不应该啊,简余卿想,然而不待他深思,两碗馄饨便上来了,馄饨的香味发散开来,格外的有如,不等他尝一口,便听见小公子脆生生道:“也给本公子呈上来。”   简余卿:……   他没理,继续吃,然而对面的小男孩见没有人理他,很生气:“来人呐!”   店小二过来问道:“小公子,要吃些什么?”   小男孩赌气道:“和他们一样。”   “好嘞,20枚铜钱。”店小二乐呵呵的准备收钱,却看见小男孩衣服震惊的模样,店小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不会没钱吧。”   小男孩先是理直气壮,复而心虚的别开眼,他身为皇帝,哪里需要自己付钱,第一次偷跑出来就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了。   好在小皇帝还是有脑子的,他看了眼气定神闲假装四处看风景的简余卿:“他,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简余卿:……   这是新出的碰瓷招数?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第13章 爱我你就抱抱我   店小二一听,狐疑的看向简余卿,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简余卿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也就20铜钱,就当日行一善了,他点点头:“算我们账上。”   话音落,柱子便掏了钱,店小二这才恢复笑容道:“好嘞,再来一碗馄饨!”   小皇帝见简余卿真的帮自己了,他道:“本公子以后一定会赏你的。”   他在朝堂上也这样,誰做得好,就赏誰,这是小皇帝的惯性思维,没觉得有何不妥。   简余卿慢慢品了品,再看看这个气质不凡的小男孩,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试探性问道:“敢问小公子姓甚名谁?”   小皇帝第一次被人这么问姓名,还有点小激动,他道:“叫本公子玄昱好了。”   皇帝的名字叫闻人玄乾,字昱,简余卿心下了然,却是再难冷静的用餐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小皇帝怎么在这儿?如果他在这儿的话,那,顾舒文岂不是可能在附近?   即使内心慌乱,而简余卿表面依旧稳如老狗,还在馄饨上来的时候制止了小皇帝想要直接吃的行为,给馄饨吹得凉了一些,才放手:“小心烫。”   大,大胆,小皇帝忽然有些无措,居然敢在朕用膳的时候握住朕的手,实在是大胆。   简余卿自从知道小皇帝身份后就格外关注小皇帝,此刻见小皇帝盯着自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面带潮红,难不成是吃不习惯?   也对,小皇帝都是吃御膳房的东西,想必吃的不习惯也是自然的,正当简余卿想要提议不想吃就算了的时候。   小皇帝却是尝了一口便道:“好吃。”   接下来,表演了何为狼吞虎咽,简余卿都怀疑小皇帝平时是不是在皇宫被虐待了,可是不应该啊,誰敢虐待皇上?   等等,要是顾舒文的话……   好像,还真的有可能。   果然,小皇帝吃饱了后,警惕心也小了,开始感叹道:“不用吃规划餐真好。”   简余卿道:“何为规划餐?”   他不提还好,一提小皇帝就很气了:“这还不都是皇……黄叔叔给本公子制定的食物,说是什么对身子好,本公子都吃腻了。”   黄叔叔?顾舒文吗?简余卿想了下,觉得深有体会,以前他挑食不爱吃青菜的时候,就被顾舒文强迫的规划用餐了,原来,现在受害者不止他一个了?   如此想着,简余卿看向小皇帝的目光已经变了,不再是敬畏,而是同病相怜!   简余卿道:“黄叔叔是不是还会规定午睡和晚睡的时间,就连看书的时间都会规定好?”   此言一出,小皇帝的眼神也非常的炽热,他道:“是呀,不仅如此,就连朕,喔本公子看小画册的数量也要规范!”   简余卿想起自己被没收的话本子,不由地更加感同身受了,他道:“实在可恶。”   平时哪有人敢陪小皇帝吐槽摄政王,此刻小皇帝也十分的高兴,他道:“实在可恶!”   一阵诡异的寂静   小皇帝:……   简余卿:……   为了防止小皇帝生疑,简余卿扯谎:“家父便是这样,所以在下才做此猜测。”   小皇帝不疑有他,这公子看着彬彬有礼且文雅,和皇叔那个大魔头根本不像是有关系的模样,他道:“我说的就是我那黄叔叔了。”   为了防止多说多错,简余卿决定快些吃,然后走人,就在一碗馄饨要吃完后,摊子的斜对面却似乎是发生了争执,是一老妇人拉着一个算命的在说些什么。   那算命的人一脸的不耐烦,而老妇人则是情绪激动,一副悲伤的模样,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驻足围观。   那斜对面的算命摊子离这里并不远,即使不过去也能隐约听见声音,只见那老妇人道:“你这骗子,害了我儿的命,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算命的男人则是使劲的想要扯回袖子:“你这老妇人,好生的不讲道理,你儿乃是病故,怎能怪在老夫的头上!”   “还不是你给的神药,我儿吃了后没两天便病死了,都是你的错,你赔我儿的命啦,你还我的药钱!”老妇人哪里肯罢休,但是她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人,这被一推就推搡到了地上。   她哭嚎着,干脆就不起来了:“大家评评理啊,这骗子谋财害命啊,我儿子死的冤枉啊。”   简余卿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起,却听一旁的柱子道:“公子,可要去看看?”   他去淌什么浑水,这种事情就算是报官府也是件麻烦事,现在可是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简余卿摇摇头:“我们管不了。”   然而,简余卿不想管,从小被教育以天下万民安康为己任的小皇帝可坐不住了,只见小皇帝的脸蛋蹦的紧紧地,看上去有些生气:“岂有此理,若那算命的真是谋财害命,本公子定轻饶不了!”   他说着,就要往人群里面冲,简余卿吓得连忙拉住人,别开玩笑了,要是皇帝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好吗?   小皇帝除了太傅和皇叔就没有被人直接的拉扯住,他狐疑的回头:“何事?”   简余卿道:“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乎,简余卿左手怕这孩子乱跑,牵着手,身后跟着柱子,一行三人就挤到了人群中,有个看热闹的人见有人来了,无意识的推了小皇帝一把,小皇帝顿时炸了毛:“放肆!”   男人狐疑的看过来,见这小男孩端的是一身贵气的富贵像,可是一身的傲气,此刻正冷着眼看着自己。   简余卿将小皇帝带过来,给了对方一个歉意的笑意,要是正想挤到最前面少不得又要一顿推搡,他权衡了一会,干脆蹲下来给小孩抱了起来。   小皇帝除了小时候被母妃抱过,就连父皇都没有抱过他,长大之后所有人都把他当危险品一样的供着,再没有和人如此亲近过。   简余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像是雨后森林一般清新的草木香,闻起来非常舒服,小皇帝红了脸,却是害怕掉下去,抱紧了简余卿的脖子。 第14章 陛下真有本事   简余卿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也知道这有些唐突了,其实他自己也后悔了,但是现在总不能立刻把人放下来吧,更何况要是放下来了,指不定又有什么事。   所以简余卿道:“冒犯了,我带你过去。”   小皇帝微不可闻的点点头,便见简余卿三下五除二的就灵活的避开了人群,走到了最中央的地方,近距离的看到了在地上撒泼的老妇人。   此刻老妇人依旧在哭着,她声泪泣下道:“大伙给我评评理啊,我儿子现在尸骨未寒啊……”   她边说着,边分神去看那算命先生的反应,简余卿将一切尽收眼底,便听算命先生道:“休得胡言,老夫给你的不过是一些补药,怎会出人命,你这妇人休的血口喷人。”   老妇人倒仿佛是抓到了把柄一般道:“大家看啊,他承认了,他根本不会卖什么神药,他那神药就是害人的东西啊。”   简余卿站在原地,观察了下两人的神色,心中渐渐有定位,他道:“敢问您的儿子已经去了几日?”   老妇人正哭嚎着,这会儿忽然有人问她,她道:“你是誰啊?”   简余卿镇定自若,他不动声色的把小皇帝的玉佩给盖起来:“若真是这算命先生真的有罪的话,若我说,有办法证明他的罪证呢?”   “真的吗?”老妇人似乎面露出了些许犹豫:“三日,三日前。”   “得的什么病,吃完了药有什么反应吗?”   老妇人答了病名,又道:“前两日没有反应,第二人才忽然去了。”   她讲到这里,又落下两行泪来,配合着憔悴的面容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简余卿又问一旁吹胡子瞪眼的算命先生:“敢问您给的补药是哪些药材?”   那算命先生也是老江湖了,他抽出了一张纸递给简余卿,简余卿接了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他道:“若是先生的药方无错,便报官吧。”   老妇人的哭喊声都停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简余卿冷声道:“您也说了,儿子还尸骨未寒便想着利用他讨一笔钱财,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好啊你,你和那骗子是一伙的,大家看啊……”妇人还要喊,不远处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一众御林军整齐的步伐。   这事情闹在路边,但是随着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马路中心已经有水泄不通的趋势了,御林军们来势汹汹,看着便令人望而却步,为首的人生的英武,他骑着枣红马,意气风华,声音带着内力传来:“前方是何事端?”   众人纷纷做鸟兽散,一时间,中间空开了好多,小皇帝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此刻连矜持也顾不得了,头埋在简余卿的怀里:“快,快走。”   简余卿看了眼御林军身后的马车,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马车,但是他看见了马车旁的尾生了,这会儿怂的不止一个,就算小皇帝不说,简余卿也腿软。   他抱着人转身就要走:“让一让。”   老妇人见简余卿要走,竟是往前一些扯住他的衣摆:“你不能走,你和那个骗子是一伙的,你给我站住。”   这么一闹,大家的视线便纷纷放在了简余卿一行人身上,简余卿没想到还有贼喊捉贼的一天,他有些怒道:“放手。”   柱子见主子被缠住,就要过去掰开老妇人的手,简余卿也道:“若是有什么话,你便跟官府说去。”   整条街人声涌动,却因为御林军的到来安静些许,前方华贵的轿子里,男子穿着一身墨金色衣袍,肆意且随和,他本将目光放在手中的折子上,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便道:“尾生。”   轿子外的尾生正奇怪那人看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时,便听见王爷的声音,他应道:“王爷有何吩咐。”   一双修长的手敛开了轿子的帘子,顾舒文的身形显露出来,为首的官员见摄政王掀开了轿帘当即下马恭敬道:“王爷。”   这一声王爷喊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老百姓们倒吸一口气,全部都后退了一步,一排排的御林军站成了两排,将百姓们都隔开来,就连老妇人也吓得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放了手。   简余卿这会儿已经羞愧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丢人,实在是丢人了,他在犹豫要不要行礼的时候。   顾舒文却是看了看抱着简余卿紧紧地小皇帝,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他冷声道:“上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简余卿也知道轻重,没敢犹豫便带着小皇帝上了马车,因为两个人上了马车,一行队伍又开始重新的行驶开。   宽大的马车里面,简余卿和小皇帝并列坐着,都安静如鸡不敢造次,宛如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顾舒文已经将书和奏折都放进了马车边的柜子上,现在的茶桌上只有一众水果和吃食,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一言不发。   即便如此,马车里面的气压也非常低,熟悉顾舒文脾气的两个人都知道,一定是生气了,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顾舒文冷笑了声,小皇帝的身子抖了抖,便听他道:“陛下可真有本事。”   小皇帝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皇帝,不能被吓住,他硬着头皮道:“朕,朕只是想出来看看。”   “陛下这是在怪臣?”顾舒文反问道,他的眉挑了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桌面。   “皇叔多虑了,朕,朕并无此意……”小皇帝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没办法,顾舒文的气场太强大了,只是冷着张脸,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简余卿见小孩子确实被吓到了,顿时心软了,他悄悄地撇了一眼顾舒文,自以为非常的小心了,绝对不会发现。   哪知顾舒文却是道:“怎么,简大人有何高见?” 第15章 王爷小心机   简余卿没想到这么快就殃及池鱼了,他道:“回王爷,下官并无意见。”   小皇帝坐不住了,他道:“皇叔这是要去哪儿?”   顾舒文道:“自然是送陛下回去。”   他好不容易跑出来,哪能这样被被送了回去,即使是一向敬畏的皇叔也压不住小皇帝一颗躁动的心:“朕,朕不回去。”   马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个点,炎炎夏日,一阵冷水吹过,顾舒文冷笑一声:“陛下的安全最重要,为了陛下的安全考虑,请恕臣不能答应。”   小皇帝玩心大,苦着张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还是急病乱投医,拽了拽简余卿的衣摆,可怜巴巴的小眼睛要滴出水来。   简余卿:……   皇上,不要这样啊皇上,臣也怕他啊,你要相信他不会听臣的话的!   在这样的目光下,简余卿压力山大,他硬着头皮假装想看不见,奈何小皇帝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又拽了两下,简余卿想忽视就难了。   他对萌物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但是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他发表感言的位置,不过简余卿转念一想,反正就算他提什么意见顾舒文肯定也不会听的。   那他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小皇帝死了这条心?   觉得自己真是机智的简余卿道:“依下官看,若是陛下真的想再逛一逛,也是可以多逛一会儿……”   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小皇帝也察觉到了尴尬,他难得的思考了下,皇叔一向是不肯给任何人面子的,这会儿就算有人给自己说话,也一定会拒绝的。   哪知,顾舒文却道:“那便依简大人所言罢。”   身为九五之尊求了半天没能如愿的小皇帝:???   随口一说谁知道真能答应的简余卿:!!!   “不过陛下必须要跟着微臣,这样臣才能放心。”顾舒文追加道,继而看了简余卿一眼,一脸的坦然:“既然是简大人提议的,就一起吧。”   “自然。”简余卿应下,其实能和顾舒文多呆在一块他是很高兴的,高兴的飞起,不过他一定得抑制住,不能表现出来。   而在小皇帝这边,简余卿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层次,能帮他劝得动皇叔,还会给他买吃的,还,还会举高高抱他。   他决定了,回去就给他提升官位,放到自己的身边才行!   简余卿并不知道皇帝这可怕的想法,他现在还沉浸在能和顾舒文多待一会儿美梦里面不可自拔,这会让还是早上,也刚刚才吃过早饭,带着小皇帝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说是逛逛,还真的不知道去哪里逛,难得出此宫的小皇帝则是兴高采烈道:“朕听闻今晚有灯会,想去看看。”   简余卿也听说今天确实有,不过灯会人也太多了,肯定不安全的,就算他答应,顾舒文也不答应。   顾舒文道:“陛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小皇帝闻言一愣,他不傻,知道伺候他的人可能要遭罪了,他忙道:“是朕自己听到人说的,跟小李子没有关系!”   简余卿:……   皇上啊,你这个智商,国家还没亡真是万幸啊!   多说多错,小皇帝见顾舒文一脸冷漠的望着自己,显然是不相信的模样,气鼓鼓,便道:“朕不管,朕就要去看。”   “看来陛下是想现在就回去了?”顾舒文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成功的让嚣张一秒的小皇帝秒怂回去。   简余卿是这么想的,现在小皇帝年幼,要说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出来了还好,现在这么大的阵仗誰会不知道呢,若是去了那些地方就真的有数不清的危险了,他很能理解顾舒文的决定,但是要安抚中二病小皇帝也是个难事。   此刻马车正好经过一处街道,因为今天灯会的缘故在卖一些制作灯笼的小材料,简余卿提议道:“既然陛下想去看灯会,不妨就亲自制作一个如何。”   小皇帝没有碰过这些他不太明白:“亲手制作灯笼有何用处,又不能去看灯会。”   顾舒文道:“若是陛下能够制作出,臣就带陛下去看。”   有了皇叔的应允,小皇帝就开心了,他忙点头:“那好,朕就自己制作一个!”   简余卿闻言便交代了尾生一句,将材料都送到王府去,小皇帝惦记着自己的灯会,也兴高采烈的去了王府,顾舒文给小皇帝定的目标是完成一个像模像样的花灯才行。   可是花灯的制作过程精细繁琐,哪里是轻易能够制作好的,小皇帝摆弄了一会儿折腾出一个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灯笼时,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简余卿怕他有困难,一直在旁边陪着,尤其是在剪纸和削枝的时候都帮着把手,这会儿小孩子困了,无意识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顾舒文在里间的书桌前批阅文件,简余卿放轻了脚步害怕打扰到他,但实际上他的步伐和气息顾舒文非常熟悉,心中早已知悉,他不动声色的等着简余卿过来。   简余卿走近,见顾舒文坐在书桌前,落地灯坐落在书房的一角,暖黄的光芒散落在屋内,也像是磨去了那人锋利的棱角,让人多了份温和。   总觉得不想破坏这一幕,但是傻站着好像也很破坏气氛,他上前一步:“王爷……”   顾舒文放下手中一字未看的书,望着他:“何事?”   “陛下睡着了。”简余卿老实道。   “本王知道了。”顾舒文继而道:“稍后收拾一下,送陛下回宫。”   什么意思,他也要去吗?简余卿想,大概是让他半路回家吧,所以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官知晓了。”   送小皇帝回皇宫之后,顾舒文也没提让他回去的事情,直到周围的人声越来越热闹了,简余卿这才掀起了帘子,入眼灯火阑珊的街道,他惊喜道:“花灯会?” 第16章 春风再美也不及你微笑   简余卿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便撞进了顾舒文的眼眸中,那双黑眸之中,仿佛注满了浓烈的感情,他凝望着简余卿,像是一头危险至极的狼在盯着自己即将收入囊中的猎物。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待简余卿再想要确认的时候,顾舒文却又是恢复了一副冷淡的模样,简余卿却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了,他道:“真巧,外面竟是灯会。”   顾舒文率先下了马车,他道:“不巧,本王吩咐过来的。”   被他这句话搞得一脸懵逼的简余卿跟着下了马车,外面的灯火阑珊,道路之上小小的,闪耀的花灯挂在空中,天空之中有烟火,此处是河岸边,河中是有姑娘和小伙子们放的河灯。   这里,多是一些情侣们来的场所,或者是哪些未婚的姑娘家会来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亲手将手帕送给自己相中的公子,若是对方收下了,就代表接受了心意。   当然,若是哪家的郎君看中了谁家的小公子,就把灯笼送给那位公子,若是对方收下了,就代表接受了郎君的情意,改日定要登门求亲的。   含蓄至极,婉约至极。   顾舒文走在简余卿的身旁,他没有穿官袍而是换了一身常服,他的身姿挺拔如松,五官立体,从简余卿这个视角来看侧脸很是英俊,灯火阑珊,人潮拥挤,他不动声色的护着简余卿,担心被人挤到。   有个姑娘走近,将手帕递到顾舒文的面前,她的面含春色,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舒文看都没看,直接走掉了。   没法同情可能是情敌的,不得不说有点小开心地简余卿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王爷怎么想起和下官来看灯会?”   顾舒文侧过脸来,不知为何,简余卿觉得他似乎卸下了层层的防备,此刻看起来有些轻松肆意:“本王要多谢简大人对陛下的照拂。”   简余卿暗笑,这种别扭的小理由也就他的王爷能编出来了,他要是真的想感谢人,还不早就赏点东西打发了,至于自己亲自陪着过来看花灯?   等等,难道,顾舒文真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吗,简余卿忽然有些说不定了,两年前他之所以会慌忙的想要逃离,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不能够确定和顾舒文的未来。   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当年的那合约,只是因为亲王需要一个掩人耳目的王妃而已,就算最后他发现自己爱上了顾舒文,就算他隐约觉得顾舒文待他也是不同的。   但是能怎样,又能如何呢,他的身份卑微,与他是天壤之别,怎么也不可能是正王妃的,以后,他可能还会有其他的男人……   每每想到这里,心如刀绞。   虽然现在,似乎身份的区别好像更大了,不过简余卿并不是一个很怂的人,他有自己的坚持,之所以当年想要逃开。   他也是想看一看,初次动心的自己,还能不能收回来,时间能不能抹平他的感情,能不能忘记这个人。   事实证明,不能,完全不能,他喜欢顾舒文,这种感情,就像是来自血液的感情,就像是,他这一世,就是为寻顾舒文而来的。   若是能抓住这个人,他一定会拼进全力。   思及此,简余卿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动不动心呢,若是顾舒文心里也有自己,那么他一定会抓住的,绝不放手。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他回道,也不管有没有什么漏洞百出了,反正王爷的理由也很漏洞百出。   这个时候装傻就对了。   有路边的小贩在卖花灯,简余卿看到了一盏灯笼,那是一盏蔚蓝色的灯笼,质地非常精美,上面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在花草间飞舞,水蓝色的蝴蝶展翅欲飞,伴随着点亮的灯笼,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他的目光望着灯笼,有些移不开眼,顾舒文倒是对这些灯笼的喜好不大,只是到了那个摊子时,店家正在喊:“猜灯谜啦,灯笼只给有缘人,猜对送灯笼啦~”   许是店家刚刚就注意到了简余卿的视线,此刻又见两个的装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打扮,便主动道:“这位公子,可要猜谜?”   简余卿没心动了一下,却又想到顾舒文在身旁呢,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很尴尬,所以就要摇头。   顾舒文却道:“猜。”   什么鬼?简余卿有点没料到,却见顾舒文已经递给了店家银子,指名了要猜最难的那道灯谜,那盏灯谜若是猜中了,可以获得店家摊子上的灯王。   取下来的题目是:曲径人归来,猜一字。   简余卿琢磨片刻,却听顾舒文道:“及”   店家笑了,他高兴道:“您猜对了。”他边说着边取下来一盏金色的灯笼就要递给顾舒文。   顾舒文却是道:“不用,要这个。”   他所指着的是另一盏红色灯笼,看上去非常平凡,这可让店家犯了难,他道:“这灯笼……要不这样,这盏灯笼送给您,您还可以再挑一个如何?”   顾舒文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他指了指那盏水蓝色的灯笼:“那就它罢。”   于是乎,顾舒文手中有了两个灯笼,简余卿有点懵,却见顾舒文将那盏蓝色的灯笼递到他面前:“给。”   像是为了遮掩什么,顾舒文没什么说服力的加了句:“本王要两个灯笼也无用。”   天空中不知是谁家炸响了烟花,声音响彻夜空,大片的烟花绽放与天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简余卿笑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星星点点的光芒,也不及他眼中盈盈的笑意,像是二月的春风,风一吹醉人,风再吹,不及你温柔。   “嗯,我知道。” 第17章 你来时   简余卿跟在顾舒文的身后,虽然大多数的百姓都不知晓当今摄政王的容貌,也难以相信那个传闻中的王爷如今会走在这样平淡无奇的道路上与他们一起赏灯。   河道的一旁有卖河灯的摊子,简余卿走过去,要了两个,娇小精致的河灯在他的手中放置着,他递给顾舒文一个:“难得来一次,王爷也放一个吧?”   顾舒文想说不,想说自己并不习惯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聊的事情上,但是他却接了过去,跟在简余卿的身旁一起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放了河灯。   其实应该在灯中放入心愿的,这样花灯就会随着水流一次流下,最后达到河神那里,河神会满足心愿。   不过简余卿和顾舒文都没有写,却都是默默地在心里想着什么。   简余卿想,我希望我未来的情路可以少一些坎坷,希望以后可以喝顾舒文白头到老。   顾舒文站在江岸边,江中不少的游船,船上载歌载舞,暗影绰绰,湖面上许多亮着光的的河灯,他看向一边认真的放着灯笼的简余卿。   这个人,没有多么惊为天人的容颜,甚至比这两年无数徘徊在他身侧的公子们比起来,没有那般显赫的身家,他看起来普通极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令自己难以放下。   似乎是注意到了顾舒文的目光,简余卿站起身来,走到顾舒文的面前,他问道:“王爷许了什么愿望?”   顾舒文道:“本王没有愿望。”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回答,简余卿愣住,他道:“王爷没有心愿吗?”   “能实现愿望的,从来都只有自己。”顾舒文淡淡道,有清风吹过来,他冷峻的面孔带着一丝嘲讽。   求神,有用吗。   若是有用的话,为何留不住你。   你去问问你的佛,能渡苦厄,何不渡我。   顾舒文沉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个浑然天成的气势,就如同寂静的夜空之中无声矗立的雕像一般,庄严威武,不可侵犯。   简余卿知道顾舒文心里有结,但是之前都好好的,他不希望这个人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快乐,至少,尽所能的让他好受一些。   所以简余卿问道:“在府中的时候王爷没没有用膳,难得有机会,不妨便由下官请客做东如何。”   简余卿面含浅笑,身穿一袭浅青色的锦袍,他不算是太高却并不矮小,合身的衣袍映衬着江岸边点点灯火,一副玉树临风的俊俏模样,他的手中还执握着那盏浅蓝色的灯笼,不卑不亢的望着自己,还带着点期待。   不知为何,顾舒文就想起了他们成亲近半年的时候,正好是他的生日,简余卿也是在灯火阑珊处,端着一盆名为蛋糕的东西,上面燃烧着小小的蜡烛,他说:“简单的赶制了一下,难得有机会,不妨便由我做主,用我们家乡的方式庆生如何。”   “好。”顾舒文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是那般说道。   “好。”顾舒文听见现在的自己那般说道。   简余卿很开心,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可能会被拒绝的,但是没有,顾舒文同意了就好。   他们去的是一家较为偏僻的小店,这家店铺的小菜很好吃,简余卿就爱吃这个,回到帝都之后他一直想过来但是没有机会,这会儿终于能够再来了。   店主是一对夫妻,两年没来了,惊奇的是这里和记忆中的并无两样,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就连以前简余卿自己最爱坐的位置也还在那个角落,看起来就像是他根本没有离开那么久,只是几天没来一样。   听到了声响,老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道:“抱歉了客官,本店今晚打烊……”   话才说道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老妇人盯着简余卿看了半响,笑容在脸上渐渐变大,她道:“老头子快出来啊,是余卿来了。”   此话音落,顾舒文也走了进来,老妇人倒不像是很惊讶的样子,只是客气道:“王爷也来了啊。”   说完这话后才高兴道:“快坐,想吃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简余卿很高兴婶子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明明婶子记性不好的说,他道:“嗯,就跟以前一样。”   老板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上去比以前年老了许多,胡子也留的更长了,只见道了简余卿后,笑弯了眼:“回来好啊,回来好。”   话语毕,和顾舒文对视一眼,顾舒文冲他点点头,两个人的目光似乎在一瞬间交流了些什么,简余卿看不懂。   待老板夫妇都去忙了之后,简余卿才道:“王爷也来过吗?”   顾舒文道:“偶尔。”   简余卿一直记得当初自己很喜欢来这里吃,得了空就爱拉着顾舒文一起过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常客了。   不过大多都是自己缠着顾舒文一起过来的,他还以为自己走了后,顾舒文一定不会再来了呢。   简余卿有些高兴,但他也不知道到底在高兴什么,楼上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分外急切,在这客人寥寥无几的酒楼里面显得非常突兀。   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穿着黄色衣裳的小公子正气鼓鼓的看着简余卿:“舍得回来了?”   赵子笑,他是这家酒楼老板的儿子,也算得上简余卿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好朋友。   简余卿冲他摆摆手:“怎么回来了?”   赵子笑是经商的,别看这对夫妻俩的酒楼人烟稀少,但是赵子笑开的迎客居,不但是帝都最大的酒楼,还分部与各大主城,分店开的遍布全国。   要是有个富人榜的话,这家伙的绝对是一百名以内。   赵子笑走了过来,先是跟顾舒文打了个招呼,这才道:“回来看一看,哪想到正好赶上你也回来了。”   他和顾舒文对视一眼,忽然凑近简余卿的耳朵,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怎么着,要复婚了?” 第18章 丧尽天良的操作   简余卿咳嗽了一下,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现在没在吃饭,不然他能够喷这家伙一脸。   顾舒文的武功好,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将简余卿的反应尽收眼底。   简余卿小心的看了眼顾舒文的表情,发现对方根本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没有听到了。   简余卿舒了一口气,他瞪赵子笑:“别瞎说。”   这声斥责,却是没带多少力气,更像是打闹一样,没带多少想要否认的因素在里面。   赵子笑虽然面上看着小,但经商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他的脸上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这才道:“嗯,那在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聚。”   简余卿觉得这货再说下去,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所以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好,改日再聚。”   赵子笑仿佛看穿了简余卿的小心思,他张口,无声道:“见色忘友。”   简余卿深呼一口气,瞪他一眼,示意他可以滚了。   赵子笑知道再逗下去,可能醋王就要生气了,他可不想触了顾舒文的霉头,那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便不再多留,回楼上了。   也是不出一会,菜便上来了,简余卿爱吃辣,但是顾舒文不喜欢吃,他看这一道道辣菜,还以为婶子会见到顾舒文也来了而上一些不辣的呢。   但是没有,还是一桌子的辣菜,以前顾舒文也不爱吃辣的,这些婶子应该知道的啊,没道理记得他的喜好,而不记得两年内偶尔过来的顾舒文的喜好啊,他道:“婶子,麻烦再做两道不辣的。”   婶子一愣,她狐疑的看了顾舒文一眼,这点迟疑却很快被压了下去,她笑的慈祥:“好嘞。”   看着婶子离开的背影,简余卿笑着摇摇头道:“婶子的记性果然还是不好。”   顾舒文淡定自若的坐在桌前:“嗯。”   简余卿真的属于那种适应力超级强的,一点儿尴尬都没有,他很自然,菜上齐了之后就和顾舒文一起吃,边吃边感叹道:“婶子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王婶儿还就着简余卿的要求上了瓶酒,美其名曰应景。   简余卿自己酒量不好却不自知,喝了两杯后就开始找不着北了。   他琢磨了下,又叹息道:“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学两手的,不然老下面条也不好,你说呢?”   他已经有些醉酒了,一旦放松下来后,就会口不择言,这会儿,忘记称呼下官了,也忘记用敬语了,偏偏人还不自知,真的就是握着筷子眼巴巴的瞅着顾舒文等答案。   顾舒文也就选择没听见:“有这个觉悟是好事。”   “可是你又要嫌弃我的手艺了,你上次还说我需要锻炼呢。”   顾舒文抬眸望他,见他面色潮红,该是又醉了,没想到这人的酒量至今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不该让他喝的,摄政王大人难得的懊恼了片刻。   不过顾舒文知道这人一醉酒,第二天保管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所以他反而放心了:“本王从未曾嫌弃过你。”   “骗人。”一点也没意识到在说着多么大胆地话的简余卿道:“那你现在吃。”   顾舒文见他指着一块辣椒,气势汹汹,颇有一种兴师问罪之感,他道;“余卿,你喝醉了。”   “我没醉。”简余卿反驳道,他撇撇嘴,冷哼:“果然是嫌弃我了吧,不吃就不吃吧,我自己吃。”   这边说着,他就真的要夹,顾舒文看着已经飘了的某人,或许是因为昏黄的灯光,或许是因为夜色朦胧,更或许是因为他喝醉了,所以人现在看起来眼睛雾蒙蒙的,因为吃了些辣,嘴巴也是红红的,他白皙的脸庞难得地染上了些许绯红。   不该由着他胡闹的,顾舒文这般想着,却在那气鼓鼓的眼神中伸了筷子,他不动声色的就要往嘴里送。   筷子却被打了一下,筷子上的辣椒掉落下来,有多久了,从来没有人敢打他的筷子,顾舒文难得的愣怔了一下,他的眼眸下意识危险的眯起,冷气外放。   却见简余卿收回筷子,又喝了一口酒,他的鬓角有些散落在两边,带着些许凌乱美,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许无奈:“你不能吃辣,不要吃了。”   他揉了揉眼睛:“下次做不辣的给你吃。”   顾舒文的嘴角蠕动了下,却是未能开口,简余卿坐在他的身旁,他喝醉的时候,却是乖巧的不行,也不发酒疯,就是会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顾舒文放下筷子,他看着简余卿道;“闭眼。”   简余卿下意识的闭眼。   有温热的触感在唇边擦过,点到为止的浅吻,他睁开眼睛,见顾舒文的脸近在眼前,有片刻的微怔,他这副傻呆呆的模样,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顾舒文做回身去,给自己倒了杯酒,等着他发表感言,却听见简余卿道:“你长的真好看,能留个电话吗?”   顾舒文:……   第二日   简余卿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宅子里,他觉得脑袋疼,昨晚的记忆停留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喝完酒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简余卿唤来柱子:“柱子,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柱子似乎早就知道简余卿会这么问,他道:“王爷说了,若是主子问起,就看王爷给您留的信。”   信?简余卿左右看看,还真的瞧见桌上有封信,他胆战惊心的拆开,只见信上的字写得遒劲有力:简大人醉酒后哭喊着要来王府喂狗,本王拦都拦不住,念简大人对进宝的心意着实感人,便许简大人不日上门了结心愿。   简余卿不敢置信的来回看了两遍,万万没想到,这么丧病的吗,自己真的有这么丧尽天良的操作?   唉,为什么不是强吻顾舒文呢,简余卿遗憾的咂咂嘴。 第19章 培养心腹   皇宫   小皇帝坐在书房里面抄书,太傅站在他的身旁正沏茶,小皇帝歪着头,忽然放下笔:“小李子!”   周围没有人回应,倒是另一名小太监进来了,他不卑不亢道:“皇上有何吩咐?”   小皇帝的脸瞬间塌了下去,他道:“你下去。”   小太监应了,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门一关上,小皇帝便扔了笔摔在桌子上:“皇叔到底把小李子弄到哪里去了。”   太傅抬眸,太傅今天三十而立,此刻他看了眼气愤的小皇帝,递了杯茶给他:“陛下喜怒,王爷说了,只是让小李子去其他地方当差几天。”   小皇帝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蠢的,他将茶杯摔了出去,精致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你们都当朕是傻子吗!”   太傅跪了下来,他的面貌平静:“陛下息怒,臣不敢。”   小皇帝气的心肝颤,却见一直陪伴自己的太傅跪在下面,知道自己是牵怒了,他软了下来,半响才委屈道:“太傅说,小李子是不是回不来了?”   大殿之内有一刻的寂静,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清。   “罢了,太傅快请起。”小皇帝摆摆手   有顾舒文在的一天,他身边人的生死,从来都掌控不得,到底也是自己任性非常出宫害了小李子。   小皇帝红了眼眶,小李子打小就跟着他,以前他是个皇子的时候不受宠,别人欺负他,都是小李子护着他的。   小李子的腿有些坡,也是因为当年三皇子打他,小李子冲上来为自己挡住的。   有一滴眼泪落在宣纸上,太傅无声的退了出去,小皇帝捂住脸,无声的哭嚎,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不听皇叔的话的,都是他的错。   “陛下,摄政王求见。”有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见。”小皇帝喊道   外面一片寂静,小皇帝又怂了:“还是见吧……”   话音落,殿门被推开,刺眼的光都外射进来,小皇帝揉揉眼,却见那人逆着光走来,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步伐稳健,气势强盛,质地良好的官靴子踩在大殿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声响,有风从外吹进来,大殿梁柱旁的轻纱微微扬起。   “微臣参见陛下。”顾舒文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的随意,他站在那里,仿佛没看见地上碎了的瓷片和四溅的茶水。   “皇叔免礼。”小皇帝道,他的拳头握起,似乎是踌躇了片刻,犹豫不决,却还是问道:“皇叔……小李子……”   “小李子前几日被借到其他宫去了,这会儿已经回来了。”顾舒文不急不缓的道   “此话当真?”小皇帝眼前一亮,忽然兴奋   顾舒文没答话,只是望了小皇帝一眼,却让小皇帝无端地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小皇帝道:“如此便好。”   小皇帝心情一好说话也雀跃起来:“朕刚刚去逛了御花园。”   顾舒文问道:“陛下的书抄完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皇帝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掩盖心里的尴尬,他道:“朕抄的累了,想出去逛逛。”   顾舒文不置可否,他在等小皇帝的下文,果不其然,小皇帝道:“朕觉得这御花园这么久了,是时候改修缮一番了。”   顾舒文抬眸,他看向小皇帝,仿佛将他看透:“所以陛下是打算?”   小皇帝道:“让工部来重新设计下园子罢。”   顾舒文思考了半响,他道:“陛下说的极是,御花园自先帝在时便没有再修缮过,陛下若是想要修缮一番倒也是可以的。”   只要什么事情顾舒文点头答应了,那么保准就是事半功倍了,小皇帝非常开心,他觉得已经至少成功了一半。   那么接下来,就是亮出自己的底牌了,小皇帝道:“朕稍后会宣工部尚书余柯瑾见。”   顾舒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切陛下安排。”   只要小皇帝不搞事情,御花园而已,随便他怎么折腾,顾舒文对这些小事是根本不在意的。   小皇帝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气,他道:“朕上次觉得,简卿就非常好,这次御花园就交给简卿来设计了。”   顾舒文闻言难得的正眼看了小皇帝,半响,他道:“可是工部的简余卿?”   小皇帝点点头:“正是。”   他的算盘打得可好了,简卿能够陪他玩,而且上次简卿还帮助自己求情了,再加上似乎简卿不是皇叔一伙的,太傅说了,他也是可以发展自己的心腹的,不如趁现在培养好了。   顾舒文却是道:“简大人刚刚上任,恐难当此重任。”   小皇帝眼前一亮,太傅还说有可能简大人就是顾舒文一伙的,但是现在看来,皇叔根本就不推崇简卿嘛,那估计就不是一伙的了。   这样更好,更方便他和简卿发展一下感情了。   小皇帝道:“皇叔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况且皇叔刚刚也说了,一切都听朕的安排。”   顾舒文看着小皇帝得意洋洋的模样,垂下眼帘来,他道:“臣只是奉劝皇上,不敢干涉皇上的决定。”   有的时候,把人逼急了也不好,顾舒文深谙此理。   小皇帝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但是只要结果他满意就好了,他觉得之前对皇叔的不满也可以搁置一下了,虽然皇叔平时讨厌了一些,但是总的来说对他还是不错的。   所以当下午余珂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小皇帝的一道圣旨,大体的意思便是希望尚书大人可以尽快安排人手来修缮御花园一事。   在字里行间,小皇帝隐晦的提起了比较欣赏简余卿的事情,机智的尚书大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啧,自己的下属得了皇帝的宠,只要好好扶持的话,并且把他为己用的话,以后也是得力的助手啊。   所以尚书大人回去之后就立刻把简余卿召唤了过来,彼时简余卿刚从勤文园的实地勘测回来,就接到了尚书大人的传唤。   怎么着,难不成是他和胡大人把顾舒文的图纸弄坏了这事情瞒不住了? 第20章 醋王即将上线   简余卿惴惴不安,胡静观安慰他:“不必多虑,若是尚书大人真的想要怪罪你我,也该是怪责下官才是。”   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简余卿斟酌了一下,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见了余柯,余柯正在前厅批阅着文件,见着了简余卿走进来,他道:“余卿来了?快坐。”   这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态度差异的太多了,余柯道:“余卿啊,自打你入宫以来啊,本官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可塑之才。”   简余卿:……   这台词似乎是想要搞事情的样子?   余柯又寒暄了一番终于直入了主题:“陛下刚刚下了圣旨需要重新修缮御花园,本官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简余卿惶恐不安,小皇帝到底想搞什么事情,难不成是上次故意把小皇帝玩的累了,骗他睡觉,所以想把御花园交给他来设计,找个借口拉去砍头?   越想越觉得小皇帝有什么暗箱操作的简余卿面上还是很冷静的,他跪了下来接了旨意:“多谢大人赏识,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定不辱大人期望。”   余柯满意的点点头,对简余卿的识相非常满意,他摆摆手,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胡大人给王爷画的设计图如何了?”   简余卿:……   怕什么来什么   他道:“回余大人,胡大人的图纸现在正在赶制着。”   余柯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道:“胡大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余卿跟着胡大人也要多学习,至于此次御花园的重新修缮,便由胡大人一同完成罢。”   简余卿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他出来后,回到殿上和胡大人告知了一声,便被胡大人告知催促着去先逛一圈御花园,勘测一下地形。   御花园说是个花园其实非常的大,弯弯绕绕的小径,有山有水,不过没有电视剧里能够看到的嫔妃。   想想也是,小皇帝年幼,不可能有嫔妃,要是真有的话也太丧病了。   简余卿一路走下来,只觉得周围的假山水榭美不胜收,要是重新对这个花园做修缮的话,也不能再美到哪里去了。   一圈逛了下来,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欠缺的地方的话,就是这个地方全部都是以高雅和美感为主的了,对于小皇帝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估计兴趣不大。   他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估计还在玩滑滑梯呢。   简余卿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给小皇帝整个秋千,至于滑梯的话,这个得找时间和胡大人商量着来。   他这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不远处却传来了声音,那声音不近不远,简余卿就要避退,却发现周围都是花,根本无处可退,更何况只是这一瞬的功夫,那边一队的人影已经显露了,估计已经看到了他。   来者正是左丞相赵夕鸣,丞相满面春风,不知在讲着什么喜事,在要路过简余卿的时候,却是停下了步伐。   简余卿忙行礼:“臣简余卿,参见赵相,拜见宁大人。”   即使简余卿没有自报家门,可是他的官服已经代表了一切,所以丞相已经知道了这位是谁了,起初了不在意却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微微上了点心。   简余卿?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具体在哪里似乎又说不上来。   赵夕鸣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他对不确定的事物向来不放心,于是便道:“简大人免礼。”   简余卿站了起来,垂首一旁,丞相笑呵呵道:“明日便是本相的生辰,不如简大人也到鄙府一叙?”   一个一品大臣的主动邀请,简余卿是如何也无法得罪的,即使内心十分的不愿,他也只能道:“谢赵相,下官届时定然会登门拜访。”   顾相这才满意了,寒暄一番,他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简余卿的身上,带着一群人起身离开了。   走得远了,顾相身旁的宁子丹才道:“大人为何要邀请他?”   顾相漫步的走着,他道:“去查查他。”   即使内心疑惑但是却不敢多言的宁子丹道:“是,下官交代人去办。”   简余卿看着人走远了,他的内心也是懊悔不已,对于朝中的分党结派他自己是清楚不过的,不过呢,他一向是觉得自己的官阶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罢了,只求独善其身了,更要命的是,不能触到顾舒文的霉头,万一顾舒文觉得自己和顾相是一路的……   算了,简直不敢想,活着很好,他还不想死。   摄政王府   尾生在书房外守着,田点端了些茶店过来,见尾生站在外面,使了个眼色,尾生笑了笑,意思是王爷今儿的心情特别好。   田点这才放心了些,她递给尾生个东西:“这是赵夕鸣送来的请柬,邀请王爷去参加寿宴的。”   尾生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谁不知道王爷和赵相不对付,王爷难得的好心情,怕又是要被破坏了。”   田点道:“你可别怪我,若是平时,这东西都是要扔掉的,可是我刚刚听说,夫人也要去,所以就拿来了。”   “哪里来的消息。”尾生的关注点很是偏侧   “这个嘛。”田点神秘一笑:“你真想知道?”   尾生点点头:“你快说。”   田点也无意打哑谜,毕竟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想说的话,就不提了,她道:“是柱子告诉我的。”   果不其然,尾生的面色大变,虽然他径自佯装无事,但是就是骗不过田点,田点道:“我说你啊,要是真的也心悦柱子的话就别藏着掖着了,不然呀,柱子指不定就跟别人跑了。”   尾生道:“不可能的。”   他心里只有我,他说他心里只有我。   “怎么不可能。”你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们又没有确认关系,临走的时候你还给人家摆脸色呢,人家要是看上别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21章 情敌出场   尾生的心情有些复杂,其实他心里也是有柱子的,只是气那厮的不解风情,明明喜欢他,就是不肯说。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一面都不愿意见,他能不生气吗?   田点道:“若是去丞相府赴宴的话,夫人少不了会带着柱子的,咳咳,你懂我的意思吧?”   屋内传来顾舒文的声音:“尾生。”   尾生听见王爷唤他,自然是不敢再耽搁了,他连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王爷。”   顾舒文放下手中的公文,他道:“晚些时候余大人会过来,直接将人引进待客厅即可。”   尾生道:“是,王爷。”   他将手中的果盘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犹豫着要不要把请柬现在就递给王爷,犹豫了再三,尾生还是道:“王爷,明日便是顾相的大寿,他派人递了请柬过来。”   顾舒文不说话,甚至连一点儿表情都不愿意给,但是尾生却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所以连忙补救一下:“据说顾相大宴群臣……”   “扔了。”顾舒文执笔在公文上批阅,他的字带着一股凌厉之感,让人望着生畏。   “小的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听闻顾相宴请了工部上下,也邀请了简大人……”尾生斟酌了用词,在送命的边缘试探。   顾舒文的笔尖微怔,良久,他放下了笔:“放着吧。”   第二日   简余卿望着柱子,失笑:“不必这样吧。“   “少爷您是不知道,现在的危机可大了,小的这几日在京城打探了一番,发现王爷的人气很高,上至达官富贵家的小姐,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肖想王爷,所以少爷如果你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就没人要了。”   柱子非常的恨铁不成钢,还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简余卿挑了件衣服出来,那是件淡蓝色的袍子,清秀素净,不会太过抢眼也不过太过敷衍。   简余卿随手一指:“那就这件吧。”   “这一件?”柱子显然是有些不满:“会不会太素了啊少爷?”   简余卿道:“我又不是过寿的人,难道还要穿着一身红去吗?”   柱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出去,放任简余卿自己换衣服了,简余卿揉了揉胳膊,觉得有些累,本来他还很担心自己一个芝麻点小官收到请柬会不会太过显眼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胡大人也有,这他就放心许多了。   出了府,他上了轿子,轿子走了一段路却是停了下来,柱子的声音传来:“公子,是胡大人的马车。”   简余卿撩起帘子,却是发现对面的胡静观也撩起来,两人四目相对却是友善一笑,毕竟在这陌生的京城,你要去赴一个不知前途的鸿门宴,能够在此之前见到一个熟悉人,这种感觉还是让人觉得不错。   简余卿道:“胡大人,好巧。”   胡静观道:“是巧,不如一会儿见?”   简余卿答应了,于是目送胡静观放下了帘子,他才坐回身去,马车重新开始启动,简余卿打了个哈欠,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大家果然还是喜欢将一些聚会放在晚上啊。   马车在距离丞相府的外面停了下来,隔着老远,就听见那边在喊:“中书令王大人送玉玲珑两对,苏绣20匹,送子观音一尊。”   “兵部尚书孔大人送小金猪一套,汉白玉尊一件……”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简余卿的嘴角抽了抽,他就说呢,干嘛丞相大人要邀请那么多人,感情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简余卿下了马车,他看向柱子:“我们准备的是什么?”   “回公子,准备的是一副锦绣山河图。”柱子老实答道。   简余卿这才放了心,虽说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是这锦绣山河图是一名避世的画家所作的,当年能够得到这幅画也是机缘巧合,现在送出去倒也拿得出手了。   果然,当简余卿将带来的礼奉上时,虽然报字幕的小童有些诧异,但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便放行了。   简余卿走到里面,跟随着侍女的指引在一处湖边的桌子落座,他道了声谢,暗中观察了一下,却是渐渐发现不对。   为何他这一桌的人,似乎有哪里不对?   一旁的同知大人尹亚子,正二品,另一边的佥院大人,正三品……   简余卿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了,这个座位的安排似乎有些随意啊,正巧有一队伍的侍女走过,简余卿拦住人,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姑娘,这座位的安置,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此话音落,胡静观也落座在旁边,他笑道:“简大人好兴致啊。”   胡静观的目光落在简余卿和侍女的身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侍女的脸红了红,走开了,简余卿无语的看着胡静观。   不过,因为有了胡静观的存在,简余卿难得的能放松一些了,一旁的大臣们碍于是丞相安排的位置并不好说什么,他们一如既往的和简余卿胡静观寒暄了一番,倒还算自然。   可是这桌一直有一个空位没有人坐,简余卿好奇,但是其他人却是一副早就知道,就等着人来的表情。   简余卿也有不少的猜测,不过这一桌并不止主桌,主桌在不远处,湖面的中心,一个大大的圆桌,格外的亮眼,他想,如果顾舒文也要来,保准在哪儿,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随着宾客们的渐渐涌入,小厮喊了句:“温相到!”   一时刻,整个园子都响起了此起彼伏声音,众人起身行礼;“参见丞相大人。”   “各位免礼。”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本相只是来给赵相庆生,可不想要喧宾夺主啊。”   众人起,简余卿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熟悉,待抬起头来时,那人已经近在眼前,他穿着一袭银色的锦袍,头束羽冠,面貌儒雅,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染着夜色披着一层薄薄的银霜,走到这一桌缓缓坐下。   他的位置距离简余卿极近,在简余卿愣神之际,只听那清冽的声音道:“许久不见,对余卿,甚是想念。” 第22章 活着不好吗   简余卿看着友人,哑然失笑,若是论他和温彦清的缘分,可真的是数也数不清,简余卿年少时读书,和温彦清一个学院,两人还是同窗,说起来也算是交情颇深。   可后来,温彦清的家中突生变故,便是转学了,自那之后估计有一两年未见了,后来再相见的时候,是简余卿大婚刚穿越来的那一天,那天他才忽然穿越过来,还是穿越到了大婚的典礼上,不可谓是不懵逼的。   就在这个时候,温彦清出现了,他拉住简余卿的手将他拽到一间无人的房间,简余卿不知道和这个人时候关系,只能静观其变。   “你……当真要嫁给他?”温彦清那时还不是丞相,彼时浑身的戾气都未做过收敛,简余卿惊慌之下,竟觉得这别是自己的情夫吧。   怎么着,难不成今天要表演一处逃婚的戏码吗?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简余卿觉得这个时候要装傻:“嗯,是啊。”   “你已经决定了?”温彦清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悦。   怎么着,这是还没商量好要逃婚?简余卿莫名送了口气,他道:“对,我已经决定了。”   接下来,就剩下了真正的寒暄,而他自己也根本无心和这个人叙旧,最后借故走了,后来婚后的一年里面,和温彦清倒还是有些交情的,无事便出来一起散散步聊聊天的。   好吧,后来因为顾舒文的冷气压,所以交情就渐渐地淡了许多了,简余卿自然也是知道温彦清是如今右丞相的事情,不过一直听说丞相在外地办理公事,怕还是有半月有余才要回来,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心下好奇的紧,其实也想和温彦清好好的叙一叙旧,但是这桌子的位置就这么大点,别说这一桌,就说这一个园子里面,就有无数目光或明或暗的的盯着了,所以简余卿只能装傻,装作没听见。   外面似乎又有声响,小厮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摄政王到!”   这次花园的动静更大了,就连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顾舒文今日穿着一身对襟窄冰蓝色袖长衫,他站在那儿,声音带着独有的磁性和慵懒:“各位免礼。”   “谢王爷。”众人起身,回到位子上,却见赵相匆匆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王爷能来鄙府,真是令鄙府蓬勃生辉啊,下官之幸,之幸啊。”   顾舒文的笑容不达眼底,他看着今天穿着喜气洋洋的赵相,明明他的四弟就在昨日被抄了家,这人却依旧风光的很:“赵相说的哪里话,赵相的寿宴,本王岂有不来之理?”   话虽如此,前几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过,没人敢这么不识相的戳破,就连赵相都表现出一副我自己都信了的模样,忙道:“王爷请上座。”   整个寿宴都布置的分外豪华,餐桌用具哪个不是精致得体,美食佳肴更是如流水线一般的上来,整个相府的装饰贵气的很。   而他身在单州,那个被利用的四弟,此刻却呆在牢狱里面绝望透顶。   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大家的面上都乐呵呵的,祝福着丞相长命百岁。   简余卿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舒文的身影上,直到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落座,看到这样的架势,简余卿觉得不对了,那里是主座对吧,没错吧,为什么温彦清不去那里坐?   他不是丞相吗?这不符合常理啊,而且,为何在座的各位大人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好吗?   许是看穿了简余卿的疑惑,胡静观凑近他解释道:“简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温相一向是有这个规矩,他就是喜欢随便坐一桌,不在主桌上面坐的。”   简余卿:???   二年不见,温彦清你都是个丞相了,这毛病还没有改掉吗?   简余卿想起了之前的时候,温彦清也总是有这个毛病,他不喜欢高雅的地方,他就喜欢去路边摊吃,他不喜欢酒楼,他就喜欢小餐馆,他也不喜欢那些琼浆玉液,他就喜欢喝一壶白酒,尝尽人间苦。   小的时候,温彦清这个人就非常的节省,要不是后来无意之间去过他的家里玩一次,简余卿都难以置信那么书香世家,那么富裕的一家人,能养出温彦清这样的性格。   不过也是在以前的时候,简余卿就在想了,他这样的人,以后若是真的坐上了高位,真的是万民之福了,能不能成为明官先不说,至少不会贪,为官者,最怕的便是诱惑   虽然这位丞相大人,他总是不走寻常路罢了。   正主差不多都到了,侍女们开始上菜,简余卿无聊的开始摆弄餐具,控制自己千万不要往顾舒文那里去瞄,不然这多刻意啊,要是被在座的誰给发现了,都是老狐狸,少不得顺藤摸瓜出点什么来。   其实菜式都很精美,看着也很有食欲的模样,赵相在主座那里大声地发言自己的感想,客套了一番,大体的意思就是欢迎大家给他的面子来赴宴之类等等。   之后赵相又说了一通,大家也纷纷的作秀着,给足了赵相的面子,于是接下来就进入了吃饭的时间,简余卿守着自己跟前的碗筷吃着,不太关心周围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旁的季大人倒是主动开口了,打破了饭桌之上的安静:“听闻简大人和胡大人为王爷设计勤文园的布局,不知进度如何了?”   单纯的八卦而已,谁都免不了俗,胡静观接话道:“回季大人的话,图纸这两天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就转交给户部的王大人过目便好。”   季大人点点头,他笑了笑又道:“不过本官科室听闻,王爷这勤文园可是倾注巨资啊,誰不知道王爷的王府都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翻修过,一直勤俭的很呢,这次忽然这么大阵仗,怕不是要博哪位美人一笑呢。”   胡静观讪讪一笑,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敢接这个话头,除非是活腻了。   “季大人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若是被王爷听到,可是要不高兴的。”另一边的温彦清开口道,不知为何,带着点不悦的味道。   简余卿静静地看着他们讲,却不料战火还是烧到了这边,不为其他的,那季大人看着不言不语的简余卿像是铁了心要八卦到底一番:“简大人初来帝都任职,就能够担此大任,可真是有福气啊。”   简余卿听出他话里有话,却只能接道:“季大人谬赞了,下官能为王爷出力也是身为官员的本分,王爷能够赏识,也确实是下官的福气。”   季大人哈哈一笑,一旁的同知大人却也状似无意道:“本官听闻陛下要修缮御花园,似乎户部出的人也是二位大人?”   这话不喜不怒听不出什么,胡静观道:“陛下的旨意,臣自然是竭尽全力的。”   他们两个人话里话外不过是两个意思,其一就是觉得简余卿是靠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攀上了哪位贵人,才能够得此重任,其二就是树大招风,暗示他们二人站好队。   这是浑水,不能沾,简余卿想把自己摘出来,胡静观也是如此,饭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温彦清道:“怎么,二位大人对陛下的安排有何意见?”   虽然平时温彦清都是和和气气的,动辄不发怒,但是若是真的将人惹到了,却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没有人想尝试。   既然丞相都发话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只能讪讪作罢了。   这一顿饭吃到中途,有侍女来唤温彦清,温彦清便跟着出去了,许是有事,他临走时道:“各位,本相有些小事需要处理一番,稍后便回。”   众人忙道丞相大人不必客气之类,温彦清这才走了,临走时给了简余卿一个眼神,大体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乱跑,散了席之后小聚一下。   简余卿微微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然后这一桌,温彦清一走,其他人就彻底放开了,以季大人为首这就举起了酒杯对着简余卿二人:“简大人,本官敬你一杯。”   简余卿深知自己酒量不好,而且他的身份有些特殊,真的不能喝酒,他怕一喝酒就原形毕露,可是人家的官职比你大许多,还是主动敬酒,若是推诿,怕是过不去,喝还是不喝这就是个问题了,果然,在这僵持之中,季大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正在这气氛有些尴尬之际,有侍女走了过来:“季大人,王爷请您过去一叙。” 第23章 你去死一死吧   季大人一愣,不对啊,这不对啊,为什么王爷会忽然喊自己,一般,在平常,王爷通常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才是正确的反应啊。   怎奈季大人的内心波动再强,这会儿也是面上带着受宠若惊走了过去,顾舒文坐在赵夕鸣的身旁,他穿着一身墨青色的锦袍,前面是舞女们在翩翩起舞的身影,他却懒得抬眸,显然兴趣缺缺的模样。   季大人走了过来,谄媚道:“下官参加王爷。”   顾舒文道:“季大人。”   他给手一挥,旁边的侍女便端来了一杯酒:“本王刚刚瞧见了季大人,想起季大人前些日子还邀请本王一叙,可惜一直是要务缠身没有得空,这会儿瞧见了,便想和季大人好好的喝一杯。”   季舒之前也邀请过王爷几次,但是哪次都没有得到过好脸色,这次居然能在大家的面前得到这么个机会,他顿时兴奋了,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多谢王爷赏脸,下官先干为敬。”   那酒烈的很,比他们自己卓的还要烈无数倍,季大人喝完之后有些诧异,但是转念一想主桌这边待遇可能自然不同,只得压下疑惑来,赞道:“真是好酒,赵相府中的果然是好酒呀。”   赵相笑了笑,虽然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忽然叫人单独上一杯总烈的酒来,但是保持微笑就对了。   顾舒文也喝了一杯,空了的酒杯被他握在手中,修长白皙的手握着白瓷酒杯煞是好看,这酒度数的确高,季大人喝了两杯就有些飘,丞相看在顾舒文的面子上给他在这桌加了个座位,他道:“王爷,小女一直都非常仰慕王爷的才识,也一直希望能够见王爷一面……”   顾舒文淡漠的听着,过了会儿,他道:“可惜,本王对令千金毫无兴趣。”   敷衍都不带敷衍的话,顾舒文说起来却是丝毫不加掩饰,他道:“季大人有心思为子女操心,不妨先操心一下令公子吧。”   提起季舒的不孝子,他的脸都僵了,不孝子平时仗着他的官位没少做恶事,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当然是纵然着来了,这会儿王爷怎地忽然提起了?   难不成真的是不孝子闯祸了?季舒只觉得头上直冒冷汗,这话若是其他人提起也就罢了,可这是顾舒文啊,王爷从来不随便提起人的。   这心里一乱,季舒也再不敢乱攀关系了,非常老实,异常乖巧。   而季舒这边的水深火热,简余卿这一桌有目共睹,其他人这下子也纷纷自危起来,虽然表面不说,但这一桌坐着的可都是赵相这一派的人啊,这会儿看季大人那不善的脸,都纷纷的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了。   好像从赵相的四弟出事以来,赵相在朝中的势力就开始一个个被王爷挖起了,就连单州一事爆出来的王永昆王大人,谁也不能保证说,不是王爷授意的圈套。   王爷在赵相的寿宴上公然的开刀,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简余卿倒是没有想他们那么多,他关心的是,这桌上有几道菜,里面加了蒜蓉,这东西顾舒文过敏的。   重要的是,这蒜蓉放的极为讨巧,还和了味道,若不是他曾经狠狠下过功夫,也是品不出来的。   他现在就害怕顾舒文万一吃了,肯定会难受的。   依照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叫太医的,只会自己扛着,万分的受罪。   想到这里,简余卿紧锁眉头,他想问下是每一桌都是这样的菜式吗,但是这样问又会显得很奇怪,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离席,然后让柱子去打听一番。   想到这里,简余卿便跟在座的人说了一声,幸而大家都各怀心思的模样没有太注意他,只有胡静观道吩咐他不要走远。   简余卿答应了,他记得这里是有给各位大人带来的小童安置休息的殿厅的,算了下大概就在不远处,他往那边走去,却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桥上,有人在拉扯。   本来简余卿是不愿意去围观的,但是他忽然发现,这人,好像是尾生?拉扯的还是个姑娘?   简余卿的心有些沉,若是尾生喜欢女人的话,他家柱子岂不是没一点机会了?不行,事关自家小仆的终身幸福,他必须得去看看。   于是乎,当简余卿过去的时候,也终于听清了两个人的谈话,只听姑娘道:“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应该娶我的!”   尾生:“你这姑娘好生不讲道理,我明明没有看到。”   因为此处没有什么遮掩,故而简余卿来的时候,尾生看见了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憋红了脸,终于是狠狠地甩开了姑娘的手,快步走到简余卿身边:“大人,不是那样的。”   姑娘见此,也跑了过来,她急切道:“大人,这是您的仆从吗,他看了奴婢的身子,可是要负责的。”   简余卿皱眉,他先是问道:“尾生?”   尾生道:“大人,都是误会,奴婢本来以为那屋子是休息室,谁知竟有姑娘在里换衣裳,不过奴婢确是没有见她的身子,隔着屏风呢。”   对于尾生的脾气,简余卿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绝对不会说谎,故而,简余卿道:“这位姑娘,想必也听见了,这都是误会一场,尾生的确唐突了姑娘,本官会带回去好生教导。”   简余卿的潜意识里把尾生当做是自己人,所以这番说辞说出来可谓是不带一点儿停顿。   而那姑娘就像是认准了一般了,忽然发狠道:“好,你们不就是不愿意负责吗,那奴婢被看了身子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话音落,女子便从桥上一跃而下,速度快到拦都拦不住。   简余卿:……   尾生:……   这事情?似乎搞大了,简余卿看着尾生也跳下水拖着人往岸上走的身影,再看看不远处已经被声响吸引来的人群,喔,他怎么忘了这个黄金定律呢,一去宴会千万不要离席,不然一定会有人搞事情。 第24章 姑娘的遗物   这样的动静,终于把周围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在尾生将人救了上来后,那姑娘的情况很不好。   有仆从围了过来要去喊大夫过来,因为此处的人不多,也没能惊动席上的人。   简余卿过去给人做心脏复苏,但是人一直都没有反应,等到大夫过来的时候,围过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大夫过来看了下,摇头道:“没救了……”   简余卿瞪大双眸,不敢置信,这么随意的吗,这才落水片刻而已,而且若是这姑娘就这么死了,那么尾生肯定也逃不开干系了,名声坏了怎么办。   思及此,简余卿道:“让我来试试。”   他过去继续做着心脏复苏,周围的人都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简余卿,有人想要过来阻止,简余卿一个冷眼看过去,气势十足,让人望而却步,明明不是多么凶狠的眼神,却让人不由的生畏。   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些席上的官员也走了过来,时间在流逝,而姑娘一直未醒,简余卿的眉头皱起,神情越发的凝重,他的心一沉,决定人工呼吸,真的顾不得许多。   就在他俯下身去,对准女子的嘴巴的时候,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带着点寒意:“简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简余卿呼吸一窒,他侧过脸来望着顾舒文,不知为何,一直悬着的心却安定了,他指了指姑娘道:“救人,她落水了。”   随着话音落,一直安静的姑娘却猛烈的咳嗽起来,嘴中吐出水来,简余卿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人:“没事了?”   姑娘自己坐起身来,她先是环视一周,看到了简余卿身后顾舒文的脸,也看到了不远处赵相的脸庞,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胆怯。   她抓住简余卿的衣袖大力挥动:“你们,不必假惺惺的救奴婢,不就是不想对奴婢负责吗,这个男人在屋里都看了奴婢的身子了,奴婢只有一死了!”   尾生站在一旁,听闻了这话想下意识的对王爷解释,却发现王爷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丫鬟抓住夫人的手,目若寒冰。   简余卿道:“本官已经与你解释了,都是误会,你先放开。”   姑娘不肯放开,还要再说,却听见顾舒文道:“他让你放开,没听见吗?”   话音落,一股大力传来,丫鬟忽然觉得手臂一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简余卿站起身来,却听见顾舒文冷声道:“你说本王的奴才看了你的身子?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相府的丫鬟住的都是通铺,你又是何故单独出现在一屋中?”   那丫鬟的面上果然露出了心虚的的表情,却听顾舒文继而道:“赵相府上的丫鬟管教不严,拖下去杖毙。”   赵相的脸色更为难看,他讪讪地对护卫道:“听到了吗,还不赶快拖下去!”   护卫们连声称是,这好好的寿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也办不成了,徒增笑柄罢了,顾舒文也不欲多留,已经离去,剩下的大臣们也渐渐的看准机会告辞了。   简余卿出了相府时,见柱子站在不远处等着,他走过去:“怎么脸色不好?”   柱子欲言又止,只道:“公子,王爷在马车上。”   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顾舒文居然会坐自己的马车,他整理了下衣衫上了马车,果然瞧见了顾舒文,他此刻正坐在马车的一边,扶着额头,因为饮酒的缘故,他本苍白的脸上染上了许红,闭着眼睛,看上去有些不对。   想起桌子上的食物,简余卿的脑子一轰,顾不上许多了,他快步走过去,弯着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过敏了?”   顾舒文抬起头,他一双乌黑的眸子望向简余卿,冷峻的面上闪过丝哑然,他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太阳玄。   他这么不说话,简余卿心里更急了,他心下觉得一定是过敏了,定然是难受了,不然不可能会这样的。   简余卿道:“回府后吩咐厨房煮药,坚持下,哪里难受不要忍着。”   他伸手要去查看,衣袖里面却掉下来个东西,这东西忽然的落了下来,简余卿自己也吓了跳,定睛看去时,发现是块帕子。   这是个女人用的帕子,湿的,还未干,简余卿皱眉,这难道是那个丫鬟塞给自己的吗?   可是是什么时候给的,又是什么时候有的肢体接触?   回忆在扯袖子的那一刻一闪而过,简余卿打开帕子,却是看见了帕子上一行小字:华益处。   顾舒文见他盯着帕子沉思,他道:“那个丫鬟的?”   这话,听着有点危险的意味,简余卿道:“嗯,不知何时塞的,上面秀:华益处。”   顾舒文的目光落在那丝帕之上,眼睛危险的眯起,他冷笑道:“赵夕鸣这次算是砸自己的脚了。”   简余卿一脸疑问:???   顾舒文只道:“这丝帕是个危险物,一会儿交给我。”   面对简余卿的时候,他似乎总是会忘记称呼自己为本王,而是以我自称。   简余卿点点头,他知道这事情保不准不简单,而华益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这是家普及全国的钱行。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该是到了,简余卿掀开帘子,发现此处是摄政王府的后门,他这时才想起来,为什么顾舒文会放着自己的马车不坐,来坐他这简陋的?   顾舒文似乎能够猜到简余卿的心思,他道:“本王的马车有人盯着,行事不便。”   简余卿点点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去王府的话,他好煎药,顾舒文对他的这些弱点从来都是密不透风,就连过敏这种事情也很少有人知道的。   他道:“下官知晓了,不过下官记得之前答应王爷要去照顾进宝,不如现在履行?”   顾舒文道:“便依简大人所言。”   他会说,其实根本就不是有人盯着,而是看到了温彦清的马车在等人,所以先下手为强吗?当然不会。 第25章 惊不惊喜   因为宴会是在晚上进行的,这会儿回府上夜色依旧渐渐深了,简余卿敲开了后门,这次是侍卫来开的门。   一直以来,摄政王府的侍卫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的时候明明你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但是一旦有事情,就会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大片的人。   简余卿有的时候也很佩服顾舒文能够培养出这么一批跟特种兵一样的侍卫。   他跟着顾舒文走回去,柱子跟在后面,却只听顾舒文道:“去换身衣服。”   简余卿闻言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他反应过来,自己虽然衣服没有脏,但是应该是抱过那个落水的女子了,身上有被蹭到了水,他听顾舒文道:“脏了。”   “一会儿厨房先把药煎好,我就去。”简余应着声,他站在灯下,有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浅浅地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   顾舒文哼了声,他道:“药你不必亲手去弄,吩咐田点去便好。”   简余卿没问那还需要他来干嘛,也没问他需不需要避嫌,他只是安静地走在顾舒文的旁边,陪着他往前走,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十分美好。   当两个人走到一间殿宇前面时,简余卿对这座寝殿一点儿也不陌生,摄政王府对比两年前的确是辉煌大气了许多,但是他没能想到的是,这座寝宫竟是一点儿未变。   就连寝宫外种植的花草,都还是那副模样,岁月似乎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过,一切都安然如故。   顾舒文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外守着的田点走了过来,简余卿低声道:“王爷吃了蒜蓉,给他煮药。”   田点应了,又听简余卿道:“不要太苦。“   他一本正经,丝毫没有注意到田点讶然的眼神,难道……王爷怕苦吗?   但是她没敢多问,只是应了声便要下去,临走之前,给了简余卿一个:你加油,我看好你的眼神。   简余卿的嘴角抽了抽,其实他自己也是忐忑不安的很,虽然现在似乎,好像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但是他还是不太能懂顾舒文的意思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站在殿门外,犹豫了半响还是进去了,这座大殿是通着里面的浴室的,这个技能还是简余卿自己的设计的,他就按照现代的格局设计,浴室,洗漱间,书房,就连小厨房都有,各种都分配的很完整,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窝了。   他以前就是喜欢给自己建造一个小窝,然后就住在里面,这样可以给自己一种安全感,他会觉得很舒心。   即使时隔了两年,回到这里,简余卿也觉得,没有多少的陌生感,有的时候,会让人从心里觉得,顾舒文是一个顶好的,温柔的人。   他非常的念旧,即使他从不表现出来。   但凡是有感情的东西,顾舒文的执念就非常的深,很久以前,简余卿曾听人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人和妖,为什么不能相恋呢。   因为人和妖不同,人类的寿命非常的短暂,短暂到他们没有时间为一件事情去一件事情执着太久,执念太深,所以感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难得长久。   所以人类的心会变。   而妖则不同,妖怪们漫长的生命使得它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可以保持同样的心情活着,有的妖,甚至几百年,上千年都可以保持同样的感情存活于世。   所以,或许同样的感情,对于人类来说,或许只是一段小小地插曲,时间会抚平他们的心上的伤。   而妖则不同了,在漫长的时间里,它们都会怀揣着同样的一种心情,在人类逝去之后,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释怀,郁郁寡欢。   于是人妖是禁止相恋的,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是为了保护妖。   所以,简余卿发现自己是妖后,简直是懵逼了,古代的人对于妖是非常忌讳的吧,发现了这件事情后,他就想着合离了。   因为他想,他不能连累顾舒文的,如果哪天他是妖的事情暴露了,他不能连累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都不行。   简余卿记得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有个系统,虽然这系统自从第一次的时候介绍自己叫2233之后,就已经有二三年没吱声了。   但是他记得,系统曾说可以帮自己实现一个愿望,作为将他带来这里的赔偿。   那时的他还没有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不过现在,他想好了,他想变成一个人类,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到老。   顾舒文出来的时候,他瞧见简余卿愣愣地坐在桌子旁边发呆,身上的衣服还未换,他走过去道:“进去洗漱一下。”   简余卿点点头,他进了浴室之后,里面是换好的水,褪去衣服,他深呼了口气,虽然是只妖,不过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而且防止有妖气。   简余卿浑身上下半点法力也没有,并且身体比普通人类还要弱上一些,因为他的母亲虽然是妖,但是父亲是人类。   母亲临终前就把这具身体的妖力封住了,这也是简余卿为什么一年后才发现的问题所在。   洗完了澡,简余卿走出了浴室,穿好有人备在外面的衣服,他出去的时候,顾舒文在喝汤药。   他的发上有些水气还未干,顾舒文瞧了一眼道:“简大人也要喝些吗?”   简余卿摇摇头,他道:“下官去瞧一瞧进宝。”   “不急。”顾舒文放下汤勺,慢条斯理道:“这个点进宝已经休息了,简大人明日再看也不迟。”   简余卿见顾舒文也没有大碍了,便道:“那下官先回去了。”   “哦?”顾舒文挑眉,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难道我摄政王府是什么豺狼虎地吗?简大人不妨今晚留宿在府上吧。”   简余卿心想也不是不可以,所以问道:“下官绝无此意,那下官这便去客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慢着。”顾舒文打断他:“不如简大人就在这里就寝吧。” 第26章 表白需要勇气   简余卿的身子一颤,开什么玩笑,这要是被传出来,震惊!当朝的七品小官夜宿摄政王府,这究竟是人性的湮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简余卿低下头道:“王爷,还是莫要打趣下官了。”   顾舒文笑了,他的声音带着醇厚又带着点磁性,闷声一笑;“难不成简大人当真了?”   这个人……果然还是很恶劣啊。   简余卿在心里小声的诽谤了下,还是道:“下官不敢。”   顾舒文没搭话,而是道:“田点,带简大人下去休息。”   田点在门外应了一声,简余卿走了出来,夜色已深,诺大的王府灯火通明,他问道:“柱子呢?”   许是知道简余卿会问这个问题,田点道:“柱子去看尾生了。”   简余卿点头道:“他总算知道主动一回了。”   田点接话道:“可不是吗,大人您说,若是柱子多主动些,两人许是早就能在一起了。”   “也许。”简余卿应着,田点走在前面,提着灯笼,两个人很快便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里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他很满意。   “大人在这里将就一宿吧。”田点替简余卿点燃了屋中的灯笼,又交代道:“明日王爷要上早朝,大人可以等王爷下朝后一起用早膳。”   简余卿想了想,距离交付图纸还有二日,胡大人那里已经差不多了,毕竟这图纸也是早已做好的,现在需要的也不过是凭借着记忆再现而已。   简余卿私心也想和顾舒文多待些时间,不过想一想王府里那么多的眼线,现在是晚上人少也还好,若是白天人多眼杂,多生事端。   所以简余卿摇摇头道:“明日照顾下进宝,本宫也要回工部了。”   “哦……”田点似乎还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至少王爷和夫人已经比之前的情况好许多了,两个人复合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   所以田点没多说什么,便下去了,简余卿也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睡了,至于柱子,算了,他才不需要担心,有人心疼呢。   次日   简余卿一觉醒到自然醒,以往柱子都会唤他,这次没了人唤,他倒是睡的沉,也可能是昨晚睡得晚的缘故,他只觉得这一夜无梦,现在醒来倒觉得夜晚短暂了。   起身打开门,却见柱子已经站在外面准备好洗漱的用具了,简余卿便笑道:“怎么不喊醒我?”   柱子道:“王爷吩咐的。”   简余卿一听,倒觉得失笑,他调侃道:“王爷还说什么了?”   柱子道:“王爷还吩咐,请公子照顾完进宝后留下来用餐。”   听闻了这话简余卿有些诧异,心底却有些小小的喜悦,他面上保持着冷静:“嗯,知晓了。”   他走过去洗漱完毕,就迫不及待的去见进宝,柱子在前面带路,简余卿问道:“已经去见过进宝了?”   柱子点头应着:“昨日瞧见了。”   简余卿的心情松快,他知晓的,如果不是顾舒文授意的话,没有人能在王府出入自由的,这是,没把当外人?   还是特别的信任?   两个人一到后院,就听到了犬类的叫声,进宝是一只白色的中华田园犬,它先是冲到了园门口,围着简余卿转了两圈,这才欢快的要往他的身上扑。   简余卿倒是微微地放了心,他还怕两年不见会被忘了呢,没想到小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的。   进宝开心的摇尾巴,柱子道:“昨日听尾生说,进宝这两日身体不好,请了大夫来看说肠胃有些问题。”   肠胃有问题?   简余卿动作一怔,他看着眼前这只雪白的小狗,乌黑的眸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来,简余卿无奈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怎么会肠胃不好呢。”他侧过头来对柱子道:“进宝每日都吃些什么?”   柱子答应:“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一会儿会有人送来食物,公子一看便知。”   简余卿点了点头,他陪进宝玩了一会儿,虽然有心带狗出去遛一遛但是多少不方便,所以便作罢。   送狗粮来的是一婢女,应该是平时照顾进宝的,简余卿想给人拦下来问一下进宝平时的一些事情,婢女回答的倒是快,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简余卿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边正聊着,尾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大人,王爷下朝了,请您过去一趟。”   简余卿看了眼这婢女,暗自记住了她的模样,便对尾生道:“本官知晓了,这便过去。”   他过去的时候,顾舒文在书房,书房里面没有燃香,一室的寂静。   简余卿道:“参见王爷。”   顾舒文抬眸望他,他道:“过来。”   简余卿没有多做犹豫,走了过去,顾舒文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张图,都是些女子的画像,不过这些画像都画的……挺一言难尽的。   简余卿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压了下来,故作轻松道:“敢问王爷,这都是?”   顾舒文道:“为本王选妃的各家千金画像。”   简余卿手里拿着张纸,纸却因为手上的用力忽然皱了一块,他意识到了,很快的松手,他想,现在自己如果身为一个朝廷命官,应该笑的。   他也想笑,努力了一下,笑不出来。   顾舒文将这些画放到了一旁,他侧过脸,四目相对,简余卿不说话,也这么看着他。   简余卿不得不承认,顾舒文是优秀的,而以他的年龄,的确该纳妃了,自己也没有理由阻止他,更没有立场和身份。   他忽然想,干脆破釜沉舟算了,就如田点所说的一般,他动了动嘴,在内心里酝酿勇气。   顾舒文望着简余卿的眼睛,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简大人有话要说?” 第27章 一天天的狗粮   这番话问的简余卿猝不及防,讲真,其实他还是很怂的,不然也不能做出逃避两年的事情来,这个关键时刻,简余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挤出来一句:“下官想说,王爷正值年盛,纳妃一事是无需着急的。”   顾舒文听了他的回答,也不说生气还是愉悦,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是渐渐地消失了,他收回目光:“本王也暂不准备纳妃。”   简余卿忽然觉得放下心来,半响,又道:“王爷怎么会忽然看起这些来?”   顾舒文道:“随便看看。”   他说的轻松,但是简余卿知道他平时顶着的压力,一定不小的,不然也不会三年前同意和自己家定亲。   话说简余卿自己也觉得这真的是天赐良缘,因为自己是妖的身份,父亲也颇觉头疼,本来准备就将他藏在家里的,但是母亲族里的长老又传信来说他此生有一大劫,必须要找到命定的人,和他成亲才可以化解。   至于那个命定的人,长老送来个名字,顾舒文。   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原定的计划就是,顾舒文需要个人来帮他缓解催婚的压力,也应付朝廷,而简余卿需要个人来帮他化解劫数,大家各取所需,天作之和。   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如果不是,有一个人先动心的话,先动心的人,是输家。   简余卿站在顾舒文的旁边,他想,以后找个机会就表个白试试,实在不行就倒追?也不知道顾舒文喜欢什么?   他拿着纸,半天才得出了结论:“这些女子,都和王爷挺不相配的。”   因为简余卿为人和善,倒是很少会对别人的外表发出什么意见,难得的会这么认真的点出评价来,而顾舒文见他这副模样,却觉得有些可爱。   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上许多,算了,总比人劝他纳妃来的好。   顾舒文心情好了,一切便很好说话,他见简余卿有些拘束的模样,便站起身来道:“简大人辛苦了,正好本王也还未用膳,便一同前往吧。”   哎?大白天的一起去吗?可是难道不怕府里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吗?   简余卿疑惑的看着顾舒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表达了这层意思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长久养成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   顾舒文道:“不干净的人都已经清理出去了。”   以前,他能够容忍这些人在府中,只不过是他觉得甚至无趣,想找点乐子罢了,他也乐得见他们跳脚。   但是现在,他绝对不能允许那些人将主意打到简余卿身上来,誰,都不行。   简余卿听他这么说,倒也算是放下心来,毕竟他最担心的就是给顾舒文添麻烦了,而且如果没关系的话,他也想和顾舒文多待着。   不过更让简余卿觉得温暖的是,顾舒文会在乎他的感受,人人都说摄政王冷血无情,可是他觉得,这个人温柔的很,这很重要。   简余卿对早餐有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习,如果那天桌子上有包子的话,他就会觉得这一天都会有好运的。   所以当跟着顾舒文到餐桌的时候,看见摆好的早饭,煮好的粥和包子后,他的眼前一亮,偷偷瞥了眼顾舒文,恰好发现对方也正好看着他。   四目相对,顾舒文将他愉悦的样子看在眼里,他道:“简大人算是有福的。”   简余卿:???   顾舒文在走上前去,立刻有仆从拉开的椅子,他从容不迫的坐下,这才道:“依旧许久没有人能够尝到王府的饭菜了。”   简余卿对这件事情算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因为顾舒文的缘故,大家对摄政王府都是避之不及,别说是登门求见了,平日里见到王府大门都得绕道走。   也并不是没有过不畏惧的人出现,只是第二日那妄图攀附关系的官员便被发落了,连降三级,以儆效尤。   自那以后,少有人官员敢上门碰壁。   简余卿想起顾舒文的事迹,只觉好笑,嗯,王爷果然还是喜好安静啊,一点儿也没有变,他见顾舒文还未动筷子,便道:“那下官有福了,还是要多谢王爷。”   “简大人惯是一张好嘴,最好哄骗人。”以前就把他哄的团团转   简余卿冤枉的很:“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所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   顾舒文冷哼一声,不欲和他翻就账,拿起勺子喝了口粥,简余卿这也才跟着动筷。   一旁的尾生表示简直没眼看,这赤裸裸的打情骂俏王爷你大早发狗粮真的考虑过这一屋子的人的感受吗?   简余卿吃了两口饭,忽然发现,这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的,他喜辣,顾舒文倒不是不能吃辣,只是偏爱清淡的。   但是简余卿尝了尝,小菜都是辣的,难不成是顾舒文改吃辣了?   他心下有些疑惑,但是瞧顾舒文吃的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模样,也就压下了疑惑,两个人一起吃完了早膳,顾舒文已经上完了早朝,一般是要直接去书房批阅奏折的。   简余卿就要按照原计划去工部帮助胡大人完成勤文园的图纸,二来就是小皇帝需要的御花园整改了,这个也是要早早地提上日程的。   他准备告辞,顾舒文倒也没有挽留,便让尾生代为送客了,柱子跟着尾生走在简余卿的身后,简余卿穿过长长的回廊,却是听尾生道:“大人以后可以多来王府走动。”   简余卿:???   尾生为王爷蹩脚的借口捏了把汗:“王爷说进宝的肠胃不好,而今天因为大人来了,进宝比往日多吃了些,希望大人能多多过来,照顾进宝。”   尾生这么一说,简余卿下意识地想起了照顾进宝的婢女,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正好借这个机会搞清楚,所以便答应了:“好,本官会的。” 第28章 小皇帝心里苦   简余卿回到工部的时候,胡大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到简余卿来了,冲他招招手道:“简大人,快来尝尝。”   简余卿快步走过去,胡大人已经为他倒了一杯,他坐下来,品了一下,赞道:“好茶。”   其实好不好他也不知道,反正他现代喝习惯了饮料,当真品不出来这些茶味道的区别,不过简余卿为自己点亮了个技能,不管好不好喝,赞一声“好茶“就对了。   胡大人很是满意简余卿的识货,他道:“这茶叶就是本官随便买的。“   简余卿:……   能不能按照套路出牌,胡大人。   胡静观笑了下,他本就年轻,此刻卸下了重担,倒是能和简余卿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他道;“昨日简大人为何要救那婢女?“   简余卿没料到胡静观会关心这个,他道:“若是能救人,就当日行一善了。“   “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那婢女无论是否能醒,都活不了。“胡静观又喝了口茶,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事出紧急,下官也没想那么多。“简余卿答道。   胡静观笑了下,他道:“这又是何必呢。“   简余卿不语,就像胡大人无法理解他一般,他也不能理解胡大人,其实也能明白,这估计是赵夕鸣的计策,他应该是想借着那侍女达到什么目的,却被自己给搅黄了。   栽赃嫁祸也好,还是祸水东引也罢,可是他无法坐视不管,只要有人想害顾舒文,他就无法坐视不管。   得罪了赵夕鸣,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这样做的。   胡静观见简余卿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他这位同僚,似乎比想象中的有趣一些,本来还以为图纸损坏的这件事情就可以试探出他背后的人呢,没想到没成,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丞相也有。   简余卿见茶也喝的差不多了,便问道:“胡大人,王爷的勤文园图纸如何了呢?“   “已经交给户部了。“胡静观道   “胡大人真是辛苦了。”简余卿浅笑,分外的诚恳。   想必那日交给自己的图纸,八成是假的,真的图纸就一直在他那里吧。   胡静观道:“简大人才是辛苦,若不是简大人去向王爷求情,本官也拖不来时间。”   简余卿道:“王爷是看在胡大人的面子上才愿意宽限几日,和下官可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胡静观挑眉,他可从来没听说王爷还愿意给谁面子过,就连丞相见了王爷也要看脸色行事,他何德何能。   胡静观并不戳破这善意的谎言,简余卿想着提一下御花园的事情就可以着手去办了,哪知外头却传来声响:“胡大人和简大人在吗?”   他们起身,外面走来一位小太监,小太监模样虽很年轻,但是却穿着红色的衣袍,衣领上绣着八蟒,是个总管,皇上身边的人?   小李子悄悄打量了两位大人,虽然他也不知道皇上口中的人是谁,但是他第一眼瞧见简余卿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认定了,相由心生,有的人浑身都会散发着一股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简余卿便属于这种。   简余卿和胡静观迎了过去,客套了一番,小李子这才道是因为皇上召见,请他们过去一趟,简余卿的嘴角抽了抽,生怕小皇帝要搞什么事情来,但是都已经派人来传唤了,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的,所以两个人就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简余卿看见大殿上的牌匾写着:御书房。   果然,就算这个朝代架空,但是有些地方和他记忆里的历史也还是可以接的上的,简余卿和胡静观目送小李子进去通报,安静如鸡的站在外面等候。   小李子进去的时候,皇帝在和右丞相说着话,右丞相温彦清平时待人倒是温和,只不过在处理朝政方面就比较严厉了,他现在已经汇报完了在单州的所见所闻,小皇帝坐在案上。   他见小李子回来了,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可是见温彦清都已经说完了还不走,就觉得很奇怪了,小皇帝问道:“爱卿,还有何事?”   平时这会儿不都是根本懒得多说一句,甩袖就走吗?哎呀丞相你赶紧走啦,朕还要和简大人玩呢!   温彦清见小皇帝真的胆子大了,还敢赶自己,他抬了抬眼皮,就要走,却听见小李子道:“回皇上,简大人和胡大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温彦清的脚步一顿,余卿?   小皇帝疑惑道:“爱卿?”   你怎么还不走呀?   温彦清转身道:“臣斗胆问一句,殿外等候的两位大人可是为了重新修缮御花园而来?”   小皇帝点点头:“正是”   难不成丞相你还想反对朕修个花园?朕不依,皇叔都同意了喔,想不到吧,哈哈哈哈。   温彦清道:“臣觉得陛下此举是可行的,先帝在时便想要重修御花园只是未来得及动工便仙逝了。”   小皇帝眨眨眼,他道:“嗯……朕也这么觉得。”   “臣身为丞相,理当为陛下分忧,这商策御花园重修一事,臣愿意出力。”温彦清十分诚恳道,态度举止挑不出一分错处。   小皇帝:……   可是他只想一会儿把胡静观支走然后和简大人偷跑出宫玩啊,有丞相在这里那他还怎么偷跑喔   小皇帝心里苦,可是他不说。   只能道:“爱情所言极是,朕深感欣慰,小李子,传两位爱卿瑾见。”   小李子点头应了,走到门外将人带进来,简余卿看到了站在大殿上的温彦清,再看看坐在上面绷着张脸,似乎颇受委屈的小皇帝,莫名的疑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29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小皇帝坐在大殿上,他绷着张脸,计划被打乱,他有一些不知所措,简余卿和胡静观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脆生生道:“爱卿免礼。”   他瞥了一眼温彦清,嘴角微微地撇了撇:“朕今日唤二位爱卿来,是为了……”   一炷香后   小皇帝第五十二次看向丞相,发现对方还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只得认命的作罢,他摆摆手:“退下吧。”   简余卿和胡静观走了出来,温彦清走在前面,却是忽然回头道:“简大人,本相关于刚刚陛下所说之事还有些疑惑,不知简大人可否有空?”   胡静观是个非常有眼力见的人,他轻轻一笑便道:“那下官先告退了。”   简余卿跟着温彦清往宫外走,有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会停下来行礼,这一路走走停停说的倒全都是重新修缮的事情,简余卿对温彦清的生疏感也消除的差不多。   直到已经要走到宫门外,温彦清道:“上次赵夕鸣的寿宴,本就想和你聊一聊的叙叙旧的,但是也没能如愿,择日不如撞日,这次便一同去吧。”   简余卿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至少当时是自己的私人时间就算叙叙旧也没什么,不过他这现在可是白天,还是当差的时间呢。   温彦清知他心意,便道:“本相邀请你,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商洽好御花园的事情,此事可大可小,但若是没有办好,总是惹人争议的。   简余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毕竟朝中的文武百官还是皇上,都可以看到御花园,若是工部没有办妥的话,这锅他就顶的妥妥的了。   简余卿答应了,他随着温彦清上了马车,去的地方是赵子笑的迎客居,他随着温彦清下了马车,小二熟门熟路的走了过来,直接前方带路去包厢。   酒楼的生意火热非常好,大厅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进了包厢之后,温彦清交代了小二几句话,门便被人从外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温彦清喝了口桌案上的茶,他道:“我还以为,简大人不会回来了。”   知道简余卿是妖的人屈指可数,温彦清算是一个,年幼时简余卿曾不小心显过原型,被温彦清撞见了,不过好在温彦清自己就是个很随意的人,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简余卿道:“下官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温彦清垂下眸,他的手担在桌子上,食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是为了他回来的?”   谁都没有说是谁,简余卿道:“我不确定。”   至少他还不能肯定,他和顾舒文之间还能不能和好如初,就如他之前的考虑的一样,他的家世和顾舒文差的也太远了,加上他还是男子的身份,无疑更是雪上加霜的。   温彦清听了这回答,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的直缀朝服,黑发束起以镶金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坐的笔直,他道:“余卿,托你的福,我见到了很多没有见过的,顾舒文的另一面。”   简余卿抬头,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顾家可是名门望族,祖上三代都是功名显赫的丞相,辅佐了三代的帝王,作为顾家唯一的长孙,顾舒文是非常优秀的,和他同一个学院,我从来都见不到他狼狈的时候。”   那个人,肆意张狂,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却什么都难不住他的样子,让无数人都恨得牙痒痒,那个人的身边却无人能够停留,太过骄傲,也太过独立。   和同辈的人相对比,顾舒文显得格外的成熟与自持,温彦清第一次见到顾舒文狼狈的时候,是在简余卿离开的几天后,他在朝堂上见到了顾舒文,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酒味,但是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阴沉。   知道的人明白他们只是解除了那一纸的合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顾舒文沉寂了半年,再出来之后,便是皇帝死,新帝即位,而他的一系列动作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带领军队镇压住了要造反的皇子亲王们。   任何一个朝代的更新,都是要有血的代价的,可是因为顾舒文的果断,除了帝都外的乱葬岗多了无数尸体外,百姓几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干扰。   新帝上位时才6岁,稚嫩而弱小,顾舒文力排众议,两年的时间,国家无动乱,边关无战事,一切都井井有条。   那个人,看上去无坚不摧,你很少能够见到他狼狈的模样。   除了那个午后,那个满身酒闻,酒气熏天的男人,那个一身颓废如丧家之犬的男人,誰都无法将他和当朝风光无两的王爷放在一起做比较。   有店小二在外敲门,温彦清道:“进。”   有一排人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佳肴,继而关好门走了出去。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有热腾腾的气渐渐升腾,有温热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温彦清侧过脸来,望着简余卿。   “顾舒文,怕是栽了。”温彦清给简余卿倒了杯茶,清新的茶水带着淡淡的绿色潺潺的水声响起,他的神色淡淡,眼角眉梢都带着浅笑。   简余卿道:“彦清,我深知过去之事已成定局,也要感激你愿意与我说这些,我已经全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次绝不会放手。”   温彦清见他一副斗志盎然的模样,不由地被感染了,他道:“如此便好。”   “那便开始吃饭吧。”简余卿提议,反正都已经要中午了,又不是自己付款,他当然十分乐意了。   “好。”温彦清应声,这迎客居的桌子当初的设计还有简余卿一份功劳,上面是圆盘可以转的,这就非常方便了。   哪知简余卿的茶杯放的位置正好在转的圆旁边,温彦清那边没有注意到,他转了一下圆盘,茶杯被碰倒,水顺着桌子洒到了简余卿的衣服上。   温彦清听到声音自然很快的反应过来,他快步上前,看着简余卿用手去擦衣服上的水,不由地也有些自责,他道:“我去喊小二来。”   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迎客居的楼下,马车的装饰不算是张扬,但是内部却是舒适度极强,顾舒文扶着额闭目养神,只听尾生道:“王爷,到了。”   顾舒文应了一声,起身下了马车,而这边赵子笑正好刚到酒楼,他听着小二说着今天的情况,就忽然见着了顾舒文,虽然两个人虽然不是熟识,但也算是因为简余卿而有交情,赵子笑刚刚才听说简余卿和丞相大人来了,后脚这一位就到了,啧,这个时间有点耐人寻味啊。   赵子笑走过去和顾舒文打招呼,他道:“王爷的到来真是让迎客居蓬荜生辉啊,正好今日余卿也在,便由我这个老朋友做东请客一聚如何?”   顾舒文倒真的是有事情要商洽才来的,听闻简余卿在这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的讶然,但是他对打探简余卿的私交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毕竟他最不喜欢自己多干涉他的事情,若是逼的紧了,反而不好,思及此顾舒文便要开口拒绝。   此刻恰好有侍女端着一身衣服从楼上的厢房下来,赵子笑顺口问道:“简大人在哪间?”   侍女被老板亲自盘问了,老实道:“简大人和丞相大人在厢房。”   厢……厢房……   赵子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对啊,难不成朝廷里还有个姓简的今天也来吃饭?不然王爷的脸都要绿了好吗?   故而为了救自己可怜的侍女,也为了防止王爷发起怒来封了他这迎客居,赵子笑道:“我说的是简余卿和温相,可是记错了。”   “回掌柜的,小的不会记错的,这衣服还是简大人换下来的呢。”侍女眨眨眼,为自己伸冤,奇怪,她怎么觉得自家掌柜的脸色不太对呢。   这件衣服的腰际处有水渍,要是在别处就罢了,可是在这么微妙的位置,真是让人想不浮想联翩都没有办法。   赵子笑:……   顾舒文:……   尾生:……   在一楼的食客:咦,这大夏天的怎么忽然凉快?难道是错觉?   “呵。”顾舒文冷笑了声,要是说刚刚的顾舒文还算是和颜悦色,让人瞧着便面红心跳的话,这会儿,那双英俊的脸庞之上如履薄冰,让人望而生畏,侍女觉得寒毛立起,只听顾舒文道:“子笑说的极是,本王想着也确实该聚一聚了。”   他率先走上了楼,路过侍女的时候道:“带路。”   侍女被顾舒文的气场震慑住了,忙点头答应,在前面带起路来,赵子笑在心里给好友点了个蜡,也起身跟在后面。 第30章 王爷拿错剧本了   简余卿换好的衣服,温彦清在外面坐着给他守门,简余卿从里面走出来,有些歉意:“真是抱歉,给温相添麻烦了。”   温彦清摇摇头,语气带着点责备:“余卿,这里又无人,你与我还是这般客气,倒叫人伤心。”   简余卿没想到要说的是这个,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道:“彦清。”   不知为何,简余卿的声音不是属于那种特么妩媚的,但是当他含笑带嗔的时候,温彦清听着他唤自己的名字,确实异常的勾人。   温彦清的喉结微动,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沉,有鸟儿的叫声透过窗栏传进来,温彦清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穿着深蓝色的朝服,面冠如玉,因为微微窘迫而有些绯红的脸蛋,明明是非常得体的装扮,却好似总是带着点魅在其中,却是魅而不俗,这些年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美女如云,简余卿若是放在其中就显得很是平凡,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爱了十年,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温彦清道:“余卿,非他不可吗?”   简余卿被这话题的陡然转换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他愣了片刻:“嗯?”   “我是说……”   “咚咚咚!”有敲门声在外面响起,侍女的声音传来:“大人,王爷和掌柜的来了。”   温彦清虽然被打断了,但是恢复的快,他缓了两秒道:“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顾舒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双眼睛如鹰般锁定了简余卿的身影,简余卿眨眨眼,为什么觉得这架势有点微妙的不对?   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呸,什么捉奸,他清白着呢,不过,自家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边的温彦清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主要是想要缓解一下顾舒文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硬着头皮道:“因为简大人的衣服不小心被茶水弄脏了,所以本官便陪同简大人换衣。”   “换衣?”顾舒文的语气带着凉意,他撇了眼温彦清,只是一眼,似乎就将他的龌龊心思看穿:“难道简大人自己不会换吗?还需要两个人?”   简余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为好,他道:“因为彦清是迎客居的常客了,所以总是有一间厢房是常备着给他的,可以长期使用,所以为了方便,彦清就带我过来了。”   话一出口,简余卿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这个脑子啊,真是笨啊,怎么称呼忘记改了,果然是多说多错。   果不其然,顾舒文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缓,彦清?叫的可真亲热,他的脸色勾起一抹冷笑:“简大人和丞相的关系真让本王感动。”   赵子笑在门外,深感修罗场的恐怖,他怎么觉得,王爷可能会一怒之下封了迎客居都有可能,算了,他还是降低下存在感吧。   简余卿笑了下,他机智的转移话题:“王爷怎地在此,既然碰上了,不妨一同的用膳吧。”   他递了个眼神给赵子笑,希望他能够领悟自己的用意,果不其然,赵子笑稍加思索,便接话道:“是的,难得几位都在,好不容易可以小聚一次,不如就由在下做东吧。”   简余卿十万个同意,此刻他望着赵子笑,觉得他身上都带着点圣光了!   而温彦清则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他的嘴角挂着浅笑:“便依子笑所言,本相没有意见。”   赵子笑客气的点点头,往前一步做鞠道:“各位请。”   其实简余卿刚刚和温彦清点的那一桌就没有吃完,所以这才还是去那个包厢的,不过这才是顾舒文走在前面,他和温彦清走在身侧。   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楼梯处缓缓走下来一队人,是礼部尚书宁子丹,赵夕鸣的人。   宁子丹对在这里遇见顾舒文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却是看不出面上有何异样,他非常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下官参见王爷,参见温相。”   顾舒文这会儿心气正不顺,正好缺个出气筒,宁子丹天堂有路不走,非得凑上来。   只见宁子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简余卿身上,他的笑容不变,但是带着点挪揄:“喲,这是简大人吗,工部这会儿正是当值期,简大人却出现在这儿,当真好兴致。”   简余卿对这种明朝暗讽的话习以为常,他根本不在意,就是在心上人面前被怼了有点掉面而已。   他刚想打个哈哈忽悠过去,却听顾舒文道:“是本王唤他来的,宁大人有意见?”   宁子丹一回眸,正好望进了顾舒文一双凌厉的眸子中,被这么看着,让人浑身发软,有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蔓延上来。   “既然是王爷唤来的,下官自然不敢有何意见。”宁子丹本以为简余卿应该也是半道上碰见顾舒文想要攀高枝的,王爷最不悦这类人了,他代为教训一下正好送个人情。   万万没有想到,这,这不对啊。   这人还站在这里,顾舒文心生不悦,本以为只是瞧着赵夕鸣不爽,没有想到他的走狗更令人不悦,更何况,他似乎已经对余卿对了心思,更留不不得了。   “宁大人还不走吗?礼部最近无事?”温彦清开口道,他的语气并不算是严厉,但是话语中逐客之意却是分毫不加掩饰。   “下官,下官想起礼部还有些事情,便不叨扰了。”宁子丹不知为何,觉得针芒在背,顿时也是一刻也不想呆,便找理由走了。   这人一走,气氛就忽然安静,简余卿活跃了下气氛:“那我们……还是快去用膳罢,不然一会儿凉了。”   赵子笑觉得这个时候也只有简余卿还有这个胆量了,果不其然,顾舒文的面色虽不说缓了许多,但怎么说也不算是冷峻了。   进门的时候,落座,他不小心听见简余卿用很小的声音道:“刚刚看见有几盘菜有蒜蓉,你不要吃。”   顾舒文:…… 第31章 朕给你留了   说是吃饭,其实顾舒文并没有吃多久,后续就因为有事情先走了,剩下的温彦清很快也要事情被叫了回去,据说是急事,王爷安排的,刻不容缓。   温彦清人一走,就剩下简余卿和赵子笑两个人,这会儿没有旁人,赵子笑就放下了包袱,他将筷子一扔,直接走到包厢旁的软榻坐了下来。   “不是我说,彦清他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赵子笑随意的躺在软榻上,他的脸上带着点趣味,发问道。   简余卿吃了块豆腐,味道还不错,他道:“他已经放下了。”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态度都摆在那里了,温彦清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连刚刚谈话,他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赵子笑不以为意的嗤笑出声:“就凭借你这个榆木脑袋,还能在官场呆,怕不是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果然,这人的毒舌属性这么久了不仅没有磨去,反而还手到擒来,简余卿放下筷子:“我就是个芝麻小官,还犯不着卖我。”   赵子笑的用担在脑后,他听闻简余卿的回答,觉得脑阔疼,看来这人对自己的处境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啊。   不过算了,有些事情,不戳破反而更好。   反正他的好友最擅长的就是得过且过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去点破好了,顺其自然何尝不是个好的办法。   不过赵子笑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深感大意,便补充道:“余卿,你改日去我家一趟吧,母亲的老毛病又犯了。”   前些日子,母亲的腿又开始不舒服了,喝药还是针灸见效都不大,但是简余卿熬制出来的药却能够抑制。   距离上一次母亲的腿犯毛病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这次又复发了,幸好简余卿也在,不然赵子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的时候,万贯家财也难买双亲的身体安康,简余卿闻言只是稍加思索便道:“好,我这两日得了空便去。”   简余卿也不知道自己对医学的造诣是哪里来的,只是这具身体原本就有的知识而已,简余卿的族里就有许多医书,他这两年偶尔回族里的时候,也翻阅过一些,对这些很感兴趣。   其实一切究根结底来说,还是人类自身的问题,人的身体随着日积月累必须要排毒,所有就经常会有一些感冒啊类似的病出来,排排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小病有了才不会有大病产生。   而年轻大了的人,因为排毒系统不那么健全了,总是会出现很多的毛病,简余卿觉得自己还是亲眼去看一看比较好,之前没有好好的调理,这会干脆就帮老人家好好的调理下身子好了。   从迎客居出来之后,简余卿便回到了工部,他先是和胡静观一起铺了一下大致的地基,最终决定了大致的方案,比以往多加了一些布局,又多了些楼阁。   因为御花园有许多珍贵的草木,还有一些树木都是已经生长了百年无法撼动根基的,所以只能借景,在原有的基础上添置。   本来一切都是计划的非常好,设计图送给小皇帝过目之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就出在了,小皇帝总是会让小李子过来传唤,说是去商洽一下。   一次二次都还没有问题,商量的都是正事,但是现在的这个场景就有些微妙了,小李子这次只请了自己,简余卿跟着小李子去找小皇帝。   他去的时候,小皇帝还在上课,因为小皇帝年纪还小,所以还是需要上课的,他也是有伴读的,都是些朝堂大臣家的孩子,有些也是战功显赫的武官家的小公子。   简余卿去的时候,恰好太傅不在,这堂应该是自习课的模样,周围的小公子都围了上来讨好小皇帝,好不热闹。   简余卿注意到另一边,有一个小孩子,明明年龄也不大的模样,看着却非常的稳重,少年生的浓眉大眼,一股英武的正气隐约在眉眼间,他坐姿端正的看着书,一双小手却不像普通的小孩子家那般的白嫩,而是健康的小麦色,简余卿注意到,他的手是有伤的。   应该是有常年习武的,不仅如此,男孩还非常的敏锐,简余卿只是粗略的打量了一番,他警惕的目光便往了过来。   眼神中的清明之意令简余卿惊叹,这孩子,长大之后,了不得啊。   “那是誰?”简余卿低声问道。   “回大人,这是镇国府房将军的大公子房少锐。”小李子答道,他提起镇国府时语气里也带着郑重和尊重。   简余卿表示了解,镇国府世代出猛将,全部都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和顾家也世交,据说顾舒文的父亲和房将军乃是生死之交,这也是顾舒文对镇国府也礼让三分的缘故。   因为简余卿和小李子站的位置较为隐蔽,所以屋里的小孩们都没有察觉到,小皇帝打发了周围的人,眼睛骨碌碌的撇一旁的小男孩,奈何一旁的男孩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   简余卿觉得好笑,这,这一定是故意的,刚刚自己只是打量了下,就被警惕的望了,而小皇帝这样的盯着都没反应,一定是故意的无疑了。   小皇帝撇撇嘴,一双干净白嫩的小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拽了拽房少锐的胳膊:“少锐,先前小李子和朕说,有领国纳贡了几匹汗血宝马,朕给养在牧场了。”   ……   房少锐侧过脸来,面无表情:“恭喜皇上得宝马。”   小皇帝笑了下,有点腼腆:“朕听闻少锐的武功甚好,少锐喜欢马吗?朕可以赏给少锐一匹。”   你看,刚刚他们都说朕的马好,可是朕都没有给他们,只能你哦。   无功不受禄,房少锐合上书:“多谢皇上美意,臣心领了,不敢夺陛下所好。”   小皇帝:QAQ 第32章 你和王爷的事   最终, 在小皇帝的胁迫之下,房少锐答应陪小皇帝去马场骑马,获得了这一承诺之后的小皇帝高兴极了, 下了课之后都是兴致勃勃的。   等他出来之后,简余卿和小李子站在外面,小皇帝面带的微笑就忽然凝固了。   半响,他道:“小李子, 你先去给朕准备些糕点来,朕有话要和简卿说。”   小李子应了, 临了给了简余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走了, 简余卿嘴角抽了抽,他走到小皇帝的面前就要行礼, 小皇帝摆摆手道:“免礼。”   简余卿只得作罢, 他陪着小皇帝在走廊上走着,这里的人少环境也很清幽,小皇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御花园的事情,简余卿实在忍不住了, 问道:“陛下有什么就问吧, 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算他再迟钝也能够察觉的到小皇帝遮遮掩掩的,顾左右而言它了, 肯定有事情。   果不其然,小皇帝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咳嗽了下,这才道:“简卿觉得皇叔如何?”   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小皇帝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 他稍加思索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小皇帝继续道:“朕不拿简卿当外人,就直言了,简卿与皇叔的交情如何?”   简余卿道:“王爷的才华和能力下官很是佩服,至于与王爷的交情……”   他一顿,才缓缓道:“臣对王爷很是仰慕。”   简卿的眼光真是差啊,小皇帝心里想,皇叔多可怕的一个人啊,谁要是和他在一起,指不定日子得有多难过呢。   简卿果然还是太嫩了,根本不了解皇叔的真面目啊,看来朕要是想培养心腹的话,必须要让简卿了解皇叔的真面目才行啊。   解救无知少男出火坑,小皇帝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本来小皇帝会问这个是觉得,上次皇叔不给自己去灯会,结果简卿帮忙说了句话就成了,还以为简卿该是和皇叔有点交情的呢,原来只是单方面的仰慕啊,等等,千万别就是因为那一次皇叔答应了,简卿才仰慕的吧。   小皇帝觉得自己越发的接近事实的真相了,那么该如何的拯救简卿,帮助他认识到皇叔的真面目呢,小皇帝陷入了思考。   简余卿看着小皇帝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慌了,糟了,难道皇上看出点什么了?是承认好呢,还是装傻好呢。   小皇帝一脸凝重道:“简卿随朕来。”   简余卿不知道小皇帝要搞什么幺蛾子,只能应着,到了御书房后,小皇帝让简余卿站到后面去,还特地嘱咐了句:“不要出来。”   简余卿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小李子的声音:“陛下,王爷在外面。”   小皇帝道:“请皇叔进来。”   简余卿的心一紧,小皇帝想干嘛?   顾舒文的声音不急不慢的传进来:“臣参加陛下。”   小皇帝道:“皇叔免礼。”   接下里是片刻的寂静,顾舒文道:“陛下的书抄的如何了?”   小皇帝原本理直气壮的声音都弱了三分下去:“抄了一半了。”   “臣听太傅说,今日的课,有留时间给陛下温习,陛下何以一本书抄了半个月?”这话听着没有多么针锋相对,但就是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小皇帝哪里能说自己光忙着汗血宝马的事情了,再说了,他可是皇帝唉,他不能这么窝囊,不能屈服与皇叔的淫威之下,他要奋起反抗一下,要让皇叔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   顾舒文见小皇帝没反应,又问道:“陛下若是觉得太多了,不如臣现在就给陛下换一本……”   小皇帝闻言差点窒息,觉得脑阔疼,自己那一本虽然没有抄多少但是至少有一小半了,这要是换一本还不得重头再来?他道:“朕觉得不多,一点儿都不多,朕今天就能抄完!”   “很好,那臣明天会过来的检查的。”顾舒文将小皇帝暗恨的小目光收进眼底,还不忘了再给小皇帝扎心一下。   呵,他家夫人连个息都不屏,真当他是个傻子吗,小皇帝真是本事大了,知道找盟友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两货想怎么玩。   小皇帝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说出自己今天真正的想法,不能让简卿觉得他很怂,作为简卿未来的老大,小皇帝要硬气一下:“皇叔,朕已经决定,三日后去牧场赛马了!”   如此气势汹汹的一句话,混合着脆生生的童音,气势减半,但是小皇帝理不直气也壮,说完还附加了句:“朕已经邀请了少锐同去了。”   好,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气势,镇住他!简卿你看到了吗?   简余卿:……   陛下,你的腿好像在抖啊!陛下你千万要挺住,别尿裤子啊,这样很丢脸啊喂。   顾舒文挑眉,似乎很欣赏小皇帝的这股气势,他不但没有预料中的怒火,反而心情愉悦了不少,嗯,皇帝这个气势总算有点样子了。   “陛下想去赛马?”顾舒文问道。   “嗯。”小皇帝点头,他暗中观察皇叔的脸色,然后……因为功力不够,压根观察不出啊,根本看不出喜怒啊!   他失望的收回打探的目光,对了,皇叔一般一定会狠狠地拒绝他的,嗯,到时候简卿就明白皇叔的真面目了,就是这样欺压朕的,简卿你快看呀,这个人有什么好仰慕的呀,仰慕他还不如仰慕少锐呢!   “可以。”出乎意料的,顾舒文应着,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带着点玩味:“陛下如今也是时候多出去玩一玩,开一开眼界了。”   也是时候,见一见那些凶狠的爪牙了,温室里的花朵,终归长不大,他能护着小皇帝一时,但护不住一辈子。   居然同意了!小皇帝眉眼弯弯:“到时候还请皇叔也一同前往。”   “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了。”顾舒文应着,眼睛有意无意的掠过御书房的架子后面,小皇帝莫名心上一紧。   “陛下若是无事的话,臣先告退。”顾舒文道。   “好,皇叔慢走。”小皇帝松了口气,扯出笑容来,待顾舒文走了之后,简余卿就看见小皇帝走了过来。   “简卿也一同去骑马吧,朕有好几匹呢。”小皇帝此刻心情好,邀请道。   唉?可是他不会骑马啊,这就难办了,简余卿道:“多谢陛下美意,可是臣并不会骑马。”   “没关系,朕也不太会,都是皇叔教的,倒是让皇叔也指点指点简卿就好。”小皇帝美滋滋,皇叔可是很严厉的,记得他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被批评的可惨了,简卿一定可以领悟到皇叔的真面目的!   简余卿觉得,小皇帝对房少锐的热情不是一般的高,原因无它,这次去牧场赛马,没有带许多人就只有他自己还有小皇帝,加上房少锐,还有顾舒文就没旁人了。   小皇帝不喜欢那些大臣,简余卿能感觉出来,不过这些事情该是顾舒文要操心的才对。   到了马场的时候,简余卿从马车上面下来,本来他以为顾舒文也会来,但是没有,只派人了很多的御林军跟了过来,偌大的马场周围站了一排又一排的笔直的武士。   今天的简余卿也换了身衣服,没有穿朝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旗装,这身旗装是深蓝为低,周边的纽扣处用的是浅色的暗红纹理绣着繁杂的纹理,下身穿着皮质的靴子,倒是有几分飒爽之感,比起宽大的朝服,这显然要更轻便而利索。   而一旁的小皇帝也换了一身金黄色的,绣着小金龙的旗装,小皇帝虽然平时看着白净,但此刻人看起来倒也是有几分英武的。   至于……   房少锐正站在一匹汗血马的身旁,原本烦躁不安的马群,却非常的温顺,他的嘴角挂着抹浅笑,小小的身躯站在高大的马儿前面却带着些许镇定从容的气势,马儿亲昵的低头让少年好更好的顺毛,小皇帝凑到一旁:“少锐,你喜欢这匹马?”   房少锐收回手,即使再沉稳也不过是小孩子,是掩不住太多的情绪,他看着小皇帝,开口道:“喜欢。”   “那少锐教朕骑马,朕就赏给你。”小皇帝觉得自己真的很机智了,要是等一会儿皇叔来了,让皇叔来教自己的话,一定会被骂的很惨的。   房少锐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他道:“好。”   于是简余卿在一边吃瓜,他没有选所谓的汗血宝马,而是选了一只看上去很温顺的的马儿牵了过来,有马场的人走了过来帮助他上了马,简余卿也不骑着跑,他就过把瘾而已。   小皇帝在另一边,房少锐教他骑马,两个人相处的倒还算是和谐,就是小皇帝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叫喊,惹得人纷纷侧目。   实在是,没眼看。   终于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小皇帝没邀请大臣顾舒文也能同意了,这副模样若是被他人瞧见了,龙颜何在啊!   简余卿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习惯就好,他慢悠悠的骑着马,也不敢乱动,毕竟他自己也不会骑,而那边的小皇帝似乎已经摸索到了些门道,能骑着马小跑一段路了。   他们俩玩的高兴,但到底是房少锐纵容着小皇帝多一些,总是在身后照顾着,简余卿就放心很多,因为没有特地控制方向的缘故,马儿渐渐朝树林走去,此刻是盛夏,树林遮挡住了阳光,有些许凉意,让人很是舒心。   房少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陛下慢一些。”   简余卿回头瞧一眼,却发现房少锐已经不知何时的坐在了小皇帝的后面,搂着他骑马,哦,这也不奇怪,大概是小皇帝不敢骑着跑,让房少锐带着了。   然而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小皇帝却是不听,反而要马儿跑的快一些,却是忽然,似乎有什么破风而来,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的横冲了过来,简余卿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发现都已经离得极其的近了,而小皇帝还不减速之后才顿觉不妙。   不得已,简余卿只能弃了马躲避,而马儿也在简余卿摔下来后,因为受到惊吓跑了,房少锐在撞到树上之前抱着小皇帝滚了下来,整块草地被蹂躏的一团糟。   两匹马儿都跑掉了,小皇帝捂了捂腰,一张笑脸皱在一起,看上去应该是摔到了腰,但是难得的是,简余卿本来以为他会发脾气,但是他没有,而是第一时间去看房少锐。   因为房少锐搂着小皇帝摔下来,所以受到的撞伤是更为严重的,简余卿也揉了揉自己涨痛的腿,走了过去查看:“怎么样,伤着了吗?”   房少锐指着小皇帝的腰:“陛下的腰扭伤了。”   小皇帝训斥的声音不留余地的传来:“少锐怎么样,朕不会有事的,你下次不要护着朕,要保护好自己,你的腿怎么样了?”   简余卿检查了下,有点错位,但是没有骨折,这样就好,他道:“我帮你矫正下,能忍得了吗?”   房少锐点点头,在小皇帝自责的目光下,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痛苦来,他反握住小皇帝的手对简余卿道:“能忍得住,有劳简大人了。”   还只是个孩童,在这般的年纪受了伤,危机之际不是下意识的自救而是护着他人,他因为忍着痛脸都白了,眸中确实一片沉静。   简余卿暗自佩服,真不愧是房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他握住房少锐的腿,对准骨骼的正确位置,向上一掰,速度快而猛,房少锐闷哼了一声,手上也不自觉的用力握紧。   小皇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现在非常的自责,都怪自己任性,皇叔说的一点都不错,早知道就该让皇叔也来的,如果有皇叔在,一定不会这样的。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就会下意识找顾舒文的心思,只觉得内疚极了。   房少锐见小皇帝这副模样,微微皱了眉,动了动腿给他看:“我的腰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小皇帝侧过脸道:“朕才不信。”   “陛下的腰怎么样了?”房少锐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皇帝面色一怔,明明一副很疼的样子,却道:“没事,朕一点儿都不疼。”   他都把少锐害成这样了,少锐都不喊疼,他可是皇上唉,他可是男子汉,皇叔说了,男子汉都是不轻易喊苦喊累的,所以他也不能喊疼。   房少锐和简余卿对视一眼,达成共识:陛下果然很疼。   简余卿刚要看一下小皇帝的伤势,实在不行就先回宫传太医,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还未隐藏好的杀气,虽然这股杀气已经在努力的隐藏了,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下意识地整个人都进入戒备状态,简余卿快速的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孩子,   房少锐这腿虽然接好了,但还是不能够随便动的,小皇帝……   这孩子腰肯定伤的不轻了,来者不善,倒是可以唤不远处的御林军,不过这林子距离那边比较远,虽然算起来这时间不算久,那边看不到人应该也会找过来,他记得顾舒文也说会过来的,如果能拖一会儿,会更有好处,指不定就可以等到救兵。   但若是拖不到,小皇帝不能在这里出事,实在不得已,只能出大招了。   简余卿站起身来,对房少锐道:“世子的腿脚现在不方便,介意让下官背吗?”   小皇帝愣了,他,他也想背啊,嘤嘤嘤!   房少锐想说不用,但是在接触到简余卿的目光之后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顿时,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有劳简大人。”   简余卿背着房少锐,想了想不能把小皇帝丢下,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只好道:“陛下刚刚受了伤,现在行走不便,臣抱陛下回去吧。”   小皇帝原本还有些怨言,现在一点也没有了,但是考虑到他身为皇帝似乎这么容易就屈服了好像很没有面子。   简余卿道:“如果陛下不愿的话,臣也不敢强求。”   小皇帝眼睛瞪大,张开双手:“有劳爱卿了。”   简余卿抱着两个小孩,丝毫都意识不到自己抱着的会是未来千古流芳的一代帝王,背上的未来威震天下的大将,只觉得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有毒针的探头从树梢探出头来,简余卿将自身的神识放开,初步判断,大概二十多人,武功高强,装备精良,来人这是下了血本了。   顾舒文,你这个天杀的,肯定早就知道了,难道就这么相信自己能护得住这两个小孩子吗,万一全军覆没呢!?   劳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简余卿都佩服自己在这生死关头还有心情骂顾舒文,只是瞬息之间,毒针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一个闪身,简余卿闪到了一颗古树的背后,险险地躲了过去。   刺客一个个的落下地来,剑上闪着寒光,不留喘息的刺杀过来,简余请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妖的身份,会跳可以理解为轻功。   当刺客过来的时候,简余卿已经带着两个小家伙逃的飞快了,在小皇帝和房少锐的眼中,这简直是绝世轻功。   小皇帝也惊讶了,先是惊讶怎么会有刺客,然后惊讶简卿的绝世武功,哇,只比皇叔差了一点点唉,嗯,一定要把简卿培养为心腹,小皇帝加重了这个想法。   但即使简余卿的速度再快,身后的刺客速度也不慢,本来只有简余卿一个人对付这些人是绰绰有余的,先别说他被逼得急了还有后招,怎么着他也是妖,不可能怕的。   但是带着两个小娃娃就不同了,先是不能被察觉身份,所以不能表现的惊世骇俗,还要躲过身后穷追不舍夺命连环的刺客,简余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顾舒文。   好,以后如果和好了,他一定要给这货准备个搓衣板!   与此同时刚到马场的顾舒文眼皮一跳,忽然觉得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简余卿瞧见不远处有个草丛,可以躲一躲,他纵身跃进去,屏息,顺带划出了一道屏障,不会有气息蔓延出去。   一拨又一拨的黑衣服闪身跃过去,有的甚至只离草丛非常的近,却是没能察觉到气息,直接掠了过去。   简余卿连忙放下房少锐,却见他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对,经过刚刚的颠簸,加重了腿的伤,若是成年人倒没什么,但是小孩子的骨头不结实,稍有不慎就会落下一生的残疾,如果不及时处理,这腿是有可能废掉的。   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简余卿皱眉,没有什么比武将失去双腿更糟糕的事情了,简余卿想也不想的伸出手运力给房少锐疗伤。   他用的是自己的真气,房少锐只觉得腿忽然暖洋洋的,一点儿都不疼了,他狐疑的看着简余卿。   简余卿冲他露了个安抚的笑容:“要学好武功。”   以后,要用自己的力量,也去拯救他人啊。   此时林外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正烈的时候,有些燥热,顾舒文站在两匹汗血宝马的面前,后面跪了一群人,他的脸色阴沉:“去找。”   众人领命,纷纷行动起来,顾舒文站在原地,房将军站在他的身旁,即使年事已高,房将军却是精神的很,他单单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英武威严之气,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从容。   房将军道:“赵夕鸣终究是坐不住了。”   顾舒文看着马身后的针,眸中生寒,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戾气,整个人看起来锋芒毕露:“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房将军闻言面上露出些兴味来:“王爷好像并不担心皇上的安危。”   顾舒文抬眸:“房将军看上去好像也不担心世子。”   “哈哈哈。”房将军爽朗的笑了笑,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百战出真知,我大岳的男人都不是绣花枕头,犬子如今也该锻炼锻炼了。”   在这一点上,顾舒文却是难得的和房将军想到一起了,小皇帝不经历点风浪,怎么能成长起来,这两个小鬼头他并不担心,再怎么说也有暗卫跟着,他夫人的武功也不算弱。   但是……终究。   顾舒文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率先一步往树林深处走去,被扔在原地的房将军:“王爷这是?”   不是说好的不担心,放着锻炼吗?   顾舒文头也不回道:“本王想了想,陛下的安危岂能玩笑,本王要亲自去接。”   哦?房将军的眉一挑,他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想到有属下汇报简大人的事情,抬头看了眼天空,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还真当他是老头子呐,罢了,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闹腾去吧。   这盛夏的天空当真不是凡人的脑袋可以预料的,前一秒还天气晴朗,骄阳似火,下一秒就是乌云密布,大雨磅礴。   房少锐的腿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是小皇帝腰上的伤刚刚简余卿看了下,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淤青,没想到是流了血的伤口,白皙的皮肤现在被一片青紫色所覆盖,有干渴的血迹凝固在上面,因为一路的颠簸,现在正在往外渗出鲜血来。   这是比较严重的伤口,想来也是,一匹发了狂的野马将八岁的小孩子从高空甩了下来,怎么着也够呛了。   刚刚淋了雨,小皇帝受了惊吓加上伤口有发炎的症状,这下子人也有发烧的趋势,简余卿皱了皱眉,他将房少锐安置好,要给小皇帝再看看伤势,那孩子却像是触碰到温暖一般朝简余卿的怀里钻。   简余卿有些无奈,也觉得有些好笑,小家伙,非要出来骑马,现在好了吧,这个世界的坏人可比你想的多呢。   不知为何,简余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曾听人说起,小皇帝年幼时丧母,失去生母的皇子,下场可想而知。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皇帝子嗣不多,唯一的大皇子却是整日花天酒地,色令智昏,但这也改变不了小皇帝悲催的命运。   简余卿还是王妃的时候,曾听人说,二皇子被人恶作剧,关在了阁楼里关了一天一夜,那栋阁楼恰好是有后妃自杀的阁楼,人们都说闹鬼,没有人敢进去。   没有人知道小孩子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听闻那个时候,是顾舒文带人强行破门,将人抱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简余卿后来听顾舒文回家提起这件事情,也是无论如此也无法想到,怎么会有人对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想到,那时只有五岁的孩童,是怎么熬过来的。   寒冬腊月,漆黑的阁楼,闹鬼的房子,就算哭喊也没有人来救,他承受了这个世界毫不掩饰的恶意。   有人说,二皇子被救出来之后大病了一场,太医诊断,说是受到过度惊吓的缘故,几天几夜的昏迷,差点死掉,皇帝大怒,彻查宫人,但也挽回不了,他不愿意和别人说话,这种情况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好转。   但是幸好,简余卿摸了摸小皇帝的头,他没有成为那恶意,幸好自家王爷将人救了出来,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虽然嘴上总是说讨厌皇叔讨厌皇叔的,但是简余卿能看的出来,他对顾舒文的依赖。   小皇帝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顾舒文。   顾舒文想要守护的人,就是简余卿要守护的人。   简余卿觉得自己也很难受,他很少去动用妖力,不是因为不想用,怕露馅是一方面,关键是他这副鬼身子可能有一半人类血液的缘故,还是什么问题,只要一用妖力,就会觉得仿佛身体被掏空。   简余卿决定最后再用一次,他自己燃了一堆火,尽量让两个孩子暖和一些,房少锐坐在旁边,他的手被小皇帝握的紧紧的。   简余卿摸了摸小皇帝的额头,觉得还是有些烧,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人声,由远及近,简余卿眼前一亮,难不成是御林军终于来了?   虽然这般想着,但是简余卿轻易还是不敢随便动的,万一不是友军而是敌军,就很尴尬了,好在那声音越来越近了,简余卿最终确定的确是自己人没错。   简余卿想出去,却被房少锐拉住袖子,房少锐摇摇头道:“这不是御林军。”   少年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分外真挚:“御林军训练的时候,喊人是三声隔断,第四声加快的。”   简余卿仔细听了下,发现还真的不是这么喊的,他迅速的反应过来,这难不成还是那群刺客?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群刺客到现在也还是不肯放弃,这倒是真的让人很头疼,房少锐忽然道:“简大人,这个给你。”   简余卿回眸看,只见房少锐手中的是一柄短剑,那柄短剑的模样精致,古典而雅致的模样,在剑柄有一锐利的字刻在其上:锐。   光是看着简余卿就可想而知这剑的珍贵之处,他当然是拒绝的,当即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世子收好便是,相信本官吧。”   他已经决定了,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他还就不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他也是还有后招的。   在漫天的大雨中,有一道身影穿梭与林间,顾舒文的身影在树影的遮掩下,在雨幕之下形同鬼魅,只是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一名刺客的身后,他手中的短剑如一把夺命镰刀,所到之处,见血封喉。   不出片刻,已经有七八名刺客倒下了,其他人有些慌了,围了起来,谨慎的看着顾舒文,顾舒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夕鸣出了多少筹码,本王给你们十倍。”   刺客们对视一眼,只是瞬间间,无数的暗器铺天盖地的袭来,顾舒文一个利索的后空翻躲了过去,不远处传来声响,御林军已经赶到,立刻和刺客打成了一片。   顾舒文站在旁,见御林军统领在旁请罪的身影,有大雨磅礴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却不敢抬头,顾舒文道:“留活口,送到天牢去。”   “是。”御林军统领后怕的领命,生怕被王爷降罪。   顾舒文却道:“回去之后,本王再发落你。”   御林军统领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不敢多言,只得道:“是。”   难道他帮助赵相谋害陛下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了吗?可是他做的极为隐蔽啊,王爷怎么会知道呢。   御林军的首领越想越慌,只觉得漫天大雨,身上的冰凉都不如心中的寒意来的可怕。   简余卿隐隐约约也能看见不远处交战的人,他将身上的外衫脱了盖在小皇帝的身上,又将衫子的摆尾撕下来给房少锐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眸,山洞外站着个人,顾舒文的身上湿透了,有雨水顺着衣裳滴落下来,他和简余卿对上视线,似乎在等着简余卿发落一般。   简余卿站起身来:“参见王爷。”   顾舒文蠕动了下嘴唇,终还是道:“陛下如何了?”   简余卿道:“陛下受了伤,现在发了烧需要治疗。”   他说完这些后,就见顾舒文弯下腰看了下小皇帝,小皇帝的面色潮红,脸上都是汗,他将小皇帝抱起来,复而又对简余卿道:“在这里呆着,雨停了再出去,我派人来接你。”   他没说本王,他说我。   简余卿点点头,见顾舒文要出去,喊住他:“王爷回宫记得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顾舒文的脚步停住了,只是一瞬间,却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很浅,却带着万般的柔情。   “嗯。”他答应着,然后看着顾舒文不自然的别看脸,慌乱地冲出了雨幕。   简余卿转过身,却不期然的对上了房少锐那双我已经看透一切的目光,他忽然的脸一红,有点尴尬,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房少锐确实淡淡的收回目光,还贴心的给简余卿找了个台阶下:“简大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简余卿:……   算了,放弃挣扎。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会人进来了,但是看着模样并不是御林军,而是王府的侍卫的装束,简余卿被带回去,坐在摄政王府的大厅陷入了沉思,等等,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简余卿坐在大厅内没有多久,就被田点带去洗漱了,他泡进温水里面,莫名有种卸下满身疲惫的感觉。   揉了揉眉心,简余卿泡了一会儿温水澡,对外面的事情丝毫不知。   小皇帝昏迷了一夜,宫里忙成了一团,顾舒文坐镇皇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倒是都安分了起来,收起了自己的爪牙。   凌晨的时候,小皇帝醒了,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便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顾舒文,暖黄的灯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一层阴影,顾舒文坐在那儿,手中拿着一本书,一室的清冷似乎都被驱散了许多。   小皇帝微微的咳嗽了一下,顾舒文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榻前:“陛下醒了?”   小皇帝的声音有些稚嫩和脆弱:“我,想喝水。”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会很脆弱,他甚至忘记了称呼自己为朕。   顾舒文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他,小皇帝喝了一口:“到底,是我连累了简卿和少锐。”   这话落下,小皇帝垂眸,闪过自责,顾舒文没有说话,直道:“陛下好好歇息。”   “皇叔。”小皇帝看着顾舒文的身影,欲言又止。   顾舒文转身望他,目光平淡无波。   小皇帝咬咬牙:“皇叔要走吗?”   有风从外吹进来,室内的轻纱扬起,缓缓地落下,顾舒文望着小皇帝的眼睛,半响他道:“臣就在这里,不走。”   话音落,小皇帝脸上显而易见的轻松了许多,他躺在床上,看着顾舒文:“皇叔,朕要好好的赏简卿和少锐。”   顾舒文站在原地听着,没有反驳。   “皇叔觉得简卿缺什么呢?”小皇帝嘟囔道。   他什么都不缺,我都有。顾舒文想着,嘴上却道:“陛下决定就行。”   “真的全凭朕做主?”小皇帝忽然兴奋。   顾舒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小皇帝萎了,顾舒文道:“陛下不妨说来听听,臣可以给拿个主意。”   “朕,朕还没有想好。”小皇帝决定打马虎眼过去。   顾舒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敷衍之意,不过没关系,他也很好奇这货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摄政王府   简余卿在厨房里面,和田点一起研究包子怎么做好吃,据田点描述,小皇帝也很爱吃包子,有一次他来王府,吃了好多,然后被王爷训了一顿。   简余卿笑了,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的,好像这确实是小家伙会做的事情。   一起蒸了一些,这会儿已经深夜了,可是简余卿却毫无困意,本来回王府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受的,可是跑完温泉之后这些症状却全部都消失了。   反而是精神抖擞,简余卿自己都觉得神奇。   在王府的客房宿下,刚刚躺下,脑海中就响起声音:“欢迎使用你行你来系统,2233号竭诚为您服务。”   这系统再不出来,简余卿都怀疑自己没有系统了,他道:“这都六万字了2233你才出来,存在感真低啊。”   2233道:“没办法,跑几个世界飞来飞去我也很累的,能轮到你就知足吧。”   简余卿:……   他道:“2233,我想变成人类。”   系统道:“如果你是妖的话,可以活很久的,宿主你可要想好了。”   简余卿无声地笑了下,他温润的眉眼带着点释然,一向清秀的脸蛋带着少有的成熟和凝重,他道:“如果过的不快乐,活再久又有什么用呢?”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系统的本地忽然颤抖了一下,带着些震惊。   如果过的不快乐,活再久又有什么用呢?   它想起了那个黄昏,简辰站在百里府外说的那番话,何其的相似,已有的事情,后必再有,已行的事情,后必再行。   半响,系统才道:“可以,本系统之前也承诺过宿主一个愿望,不过这愿望是有激活的条件的。”   简余卿就怕它不答应,至于条件什么的,他都可以接受:“什么?”   系统道:“单州出现了大规模的瘟疫,宿主去拯救那些难民们。”   因为系统说的太过风轻云淡,简余卿差一点就怀疑自己听错产生幻觉了,他道:“什么?”   2233要是有身体它现在已经翻了白眼了:“本系统说,宿主快点去拯救世界。”   “必须要去吗?我没有经验啊。”简余卿道。   系统道:“放心吧宿主,也不是誰都有拯救世界的经验的。”   简余卿叹了口气他道:“好吧,做完这些我就可以变成人类吗?”   “当然了,本系统从来不骗人。”系统一本正经道。   简余卿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了些声响,有人压低声音:“王爷回来了。”   有人在门外道:“王爷……简大人已经睡下了。”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门被人从外打开,有很轻的脚步声从外传来,简余卿屏息,有人在旁坐下,动作轻而缓。   长夜漫漫,简余卿觉得空气静的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醒着?”顾舒文的声音难掩丝疲惫,刚刚小皇帝睡下,他怎么也放心不下府里的人,到底还是赶了回来。   只是没有料到,此刻几乎已经快要天亮,这人还没有睡着。   简余卿知道自己瞒不住,便干脆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道:“王爷。”   屋里还燃着没有灭的灯,顾舒文坐在床畔,他背着光,简余卿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舒文道:“怨我吗?”   简余卿笑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料到顾舒文会这么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怨。”   顾舒文坐在床畔,他的指尖微凉,简余卿坐起身来,瞧清了他的脸庞,眼底浓浓地黑眼圈暴漏了这个人掩藏的极好的疲惫。   他有些心疼,却不知该怎么表达。   大多的时候,他常常在想,想很多的事情,也许是此刻的灯光太温柔,也许是此刻的心太柔软,也许是顾舒文的身上不带着平时的锋芒。   简余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问了一个自己一直不敢去问的事情:“我想知道,当年王爷为什么愿意放我走。” 第33章 护妻狂魔王爷   他一直都记得, 若是顾舒文不愿意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那个时候, 他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铁了心要离开他,也因为种种的原因,两个人的关系日益变僵硬。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见到, 顾舒文眼底的偏执,有那么一瞬间, 他甚至怀疑, 顾舒文会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留下他。   可是没有, 他没有这么做, 那一天很平静,没有争吵也没有告别,那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面,他拎了一个包袱, 踏出了王府。   顾舒文抬眸, 他坐在一旁,从简余卿的角度, 能够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男人似乎瘦了许多, 人仿佛也更凌厉了许多,提起了这件事情,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简余卿执着地望着他,等待着回答,他想知道,这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中两年了,已经快要成执念了。   “本王希望你去过,你想要的日子。”顾舒文的声音带着点低沉的意味,却是说的真挚。   简余卿一直以为,他已经很爱这个人了,可是这个人,却总是能让他更爱一点,他的指尖有些颤抖,顾舒文啊,这个人是极好的。   世界上最好的顾舒文。   “早些歇息吧,本王还有事。”顾舒文有些可疑的别过眼,努力表现出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   怎么办,夫人这副模样好勾人,好想欺负,不行,不能把人吓跑了。   他的手忽然被人握住,那双手很温暖,带着热意覆盖住他冰冷的手,简余卿的声音传来:“厨房蒸了包子,吃一些。”   简余卿知道这人一定不会去休息的,因为他一旦忙起来一定是废寝忘食的,他想了想,这个人肯定不会好好吃饭的,但是让尾生带些包子放在马车里面还是可以的。   顾舒文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拒绝,在简余卿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继而很没出息的走了。   于是摄政王府华贵的马车里面出现了一叠热乎乎的包子,一个和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的王爷,格格不入的包子。   这画面初看有些不和谐,但有莫名的和谐,尾生偷偷瞧了眼,吃的非常认真的王爷,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他们家王爷,果然还是得夫人出马才行啊,尾生想起这两年内王爷不要命的工作法,有的时候王爷会几天几夜的不合眼,忙着忙那,就算是在马车里给王爷放吃的,王爷都不会碰。   虽然王爷还没有病倒过,但是尾生也总是觉得,王爷的状态是不对的,这样下去一定是不行的。   但是王爷从来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像王爷好像也从来不在乎什么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夫人回来了,即使王爷表面上没有做出过什么改变,但是尾生知道,不一样的,就是不一样的。   王爷有了在意的人,有了在意的事情,这样真好,尾生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夫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他对王爷有多重要。   第二日   简余卿就被召进了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宫里的气氛好像有哪里不对,似乎更紧张了些。   进了小皇帝的寝宫之后,这种感觉才淡了许多,小皇帝的烧已经退了,今天没有去上朝,也让小孩子的心情很好。   小李子在简余卿的身旁走着,边道:“陛下今儿个心情不错,简大人可以为自己讨个好赏赐了。”   简余卿听小李子说小皇帝心情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小孩子经过这些事情后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来。   但是事实证明,他可能想的有点多了,能成为皇帝,小皇帝最大的优势可能就是心大。   等简余卿过去的时候,小皇帝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到简余卿来了,这才放下书来,他的模样很高兴:“简卿来了。”   简余卿冲他笑了笑,小皇帝的脸蛋软软的,看上去真的想捏一下,他的手有一些痒,但是忍住了。   好像摸一摸头啊,简余卿有些失望。   他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陛下身子可好了?”   小皇帝点头道:“朕好多了,就是不知道少锐现在如何了。”   简余卿见他还知道关心一下房少锐,到底还是个重情义的,他心里宽慰一些,安慰道:“陛下大可放心,世子没事的。”   要是有事才能有鬼了,他都破格的动用了自己的妖力了,要是还能有事,他头能给割下来。   小皇帝放下心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简卿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特别的好闻,似乎只要一闻到就能够安下心来,比小李子的安神香还好用。   简余卿见外头有动静,便侧过脸去看了下,看到小李子的身影站在外头,他道:“陛下,赵相在外求见。”   赵夕鸣。   他能够感觉到小皇帝一瞬间僵硬的身子,简余卿难得地心生不悦,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道:“陛下睡下了,还请公公和赵相说声请回罢。”   小李子嗻了一声,步伐轻快的去传话,外面等候的赵相面上一僵,险些要当场撂下脸色来,最近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越发的不顺起来。   先是各地的商行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势力监视起来,他的资金周转不快,捉襟见肘,手下养着的一些精兵得不到资金粮草怎么行。   倒也是他糊涂了,居然真的听信了手下的话借机行刺皇帝绊倒顾舒文。   倒是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简余卿来,真是坏事,留不得了。   赵相想起顾舒文那张令人生寒的脸,再想起那人寿宴府上的婢女最后的尸体似乎不知所踪,他就觉得心里坐立不安。   不过还好,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没有用了,他不好过,顾舒文也别想好过。   虽然心中思绪复杂,但是面上倒还是一脸关心的,赵相道:“既然如此,那本相便先告辞了。”   小李子的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相爷慢走。”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算轻,室内的两个人都能听到,小皇帝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简卿真好啊,多么知他心意。   对上简余卿的目光,小皇帝道:“简卿,你到朕身边来吧!”   简余卿:……   哈?   简余卿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直到第二天一派的赏赐下来之后,还有一道圣旨,是小李子特地来读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兆曰……特地封为治书侍御史,钦此。”   简余卿:……   小皇帝这么乱来,顾舒文都能允许啊。   即使内心都这个职位还是很懵的,但是简余卿还是接着了:“臣接旨。”   这道诏书一下,可谓是整个帝都的大臣都惊呆了,尤其是顾舒文一派的大臣们上书的折子更是疯了一样往御书房里面送。   诸如什么难以担此重任,诸如什么陛下请三思,诸如收回成命之类的折子,每天都塞满了小皇帝的桌子。   小皇帝很是苦恼,最后干脆以生病的缘由全部推给了皇叔,顾舒文对小皇帝这任性的举动没有多做表示。   毕竟若是在以前,如果小皇帝敢背着他私自推崇誰上位,只要他不同意,那个人的官位就别想做热乎,不出几日就要滚蛋。   但是这次……   换成了他夫人,坐在书房,某王爷陷入了沉思。   一批又一批的折子被尾生抱了进来,他们的这个举动也是顾舒文所默许的,赵夕鸣一日不除,他到底难安,也担心简余卿会被人盯上。   所以他的官位越显眼,他越显眼,危险也就越大一分。   话是这样说,理智也确实应该这么做,让小皇帝收回成命是最好的选择,顾舒文打开一封折子,折子上面的大臣姓名他有些熟悉,大抵是某位以他一派的官员罢。   奏折上的字迹映入眼帘,大体的意思就是: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简大人初入官场,之前只是区区七品官员,在其位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资历不够,履历不深,能力不足,难当重任。   顾舒文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竟觉得这些字越发的刺眼起来,喔,他翻回去,再次看了一眼这大臣的名字,记住了。   难当重任?呵,他夫人怎么样还轮得到别人来说吗?   丝毫忘记了前一刻还满心要小皇帝收回成命的某王爷,再继续看了几封诋毁简余卿的奏折之后。   “啪嗒!”硬壳的奏折被一双修长的手丢在了木质的长桌上,桌子上的茶水因此一震,顾舒文的面色阴沉,他的眼底聚气了危险的风暴。   为什么要让他的人受委屈,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罢了,做就做吧,只要他高兴就行。   至于赵夕鸣,也是时候让他去陪他的四弟了。   在相府的赵夕鸣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心生疑惑,奇怪,不冷啊。 第34章 人们常说   简余卿如今是正三品了, 不过简府一切都非常的安静似乎没有人因为自家的老爷升官而飘了,大家都该做自己的事情做自己的事情。   柱子就更别说了,不仅没有原计划预想中的激动和高兴, 反而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仿佛简余卿根本不是新官上任,而是被贬了。   终于,在柱子第无数次的注视下, 简余卿叹息道:“柱子,你主子我又不是被贬了, 高兴点, 嗯?”   柱子收回脸上还没来得及敛起的担忧,自己的公子这般没心没肺不知忧愁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呢?   简余卿和胡大人设计的御花园重修的事宜还没有彻底完成, 他还是需要跟进的, 故而即使升了官也不能立刻走马上任,他还是需要彻底跟进完成这件事。   故而简余卿回到工部的时候,见到胡大人的时候,胡大人倒好像一点儿没有因为他的官位而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像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样一招手:“来了, 看一下这个地方这么设计如何。”   简余卿走了过去,胡大人的功底真的不是盖的, 即使原先的御花园的确本来就很好看了,但是胡大人这么一经改造, 就宛如点睛之笔,使整个景色都活跃了起来。   婉约生动, 简余卿点点头:“胡大人的功法,下官佩服。”   胡大人一笑,他拿起那设计图纸来,脸上倒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好啊。”   简余卿自己负责的那块,主要是为小皇帝量身打造了一些孩童玩乐的工具,为了保守起见没有做滑梯这样危险的东西。   只是安排了木工做了一些跷跷板和秋千这样简单的物放在御花园,胡大人知道后倒也没有多言,算是默许了。   简余卿陪着胡大人忙了一下午,期间,胡静观状似不经意道:“前些日子本官途径摄政王府时,似乎瞧见了简大人,这可是巧了。”   这话说的一点防备都没有,简余卿的心里有些拿不准,他的面色如常:“胡大人怕是瞧错了。”   “是吗?”胡静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相信,他道:“那倒可能真是瞧错了。”   简余卿又与他说了些,最后借故先回去了,他靠在马车上,只的头疼不已,胡静观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主子,去哪儿?”柱子的声音从外传来。   简余卿揉了揉脑袋道:“去赵府。”   他记得前些日子还答应了赵子笑去赵府帮赵夫人看腿的事情,因为这些日子都有事情耽搁了,但是现在耽搁不得了,还是早去早好。   到了赵府之后,赵子笑刚好也在府内,他对简余卿很是热情,还是亲自将人带进厢房的,赵夫人在床畔坐着,她的面貌慈祥,见着简余卿来了,还唤来侍女上了许多茶水与糕点。   最后直到赵子笑都被赶了出去,简余卿在室内设下了结界,防止有灵力的波动传出去。   赵婶的腿也渐渐的显出了上面可怕的伤口,一道道恐怖的疤痕,都是陈年的旧伤。   简余卿走过去,拿起刀给胳膊割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滴在赵婶的腿上,最后用灵力催动,将血液融入伤口,空气中渐渐出现了一抹黑色的雾气。   赵婶叹息道:“总是这样麻烦你了。”   简余卿收回手,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薄汗:“您严重了,当年您对母亲的恩情,余卿是万万不敢忘的。”   “燕子她……“提起简余卿的母亲,赵婶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了一抹怀念之色,她道:”哪里有什么恩情,这都是因果循环啊。”   简余卿笑道:“您可别这么说,母亲当年在世时她一直很记挂您,也很感谢您。”   赵婶子见简余卿这般,她的手一挥,只是转瞬之间,原本垂垂老矣的老妇却变成了美艳的妇人,举止投诉之间带着无尽的风流气。   可是,她的眉眼之间,却并不快乐。   “余卿,老头子他要不行了。”她的声音变得清脆而婉转,犹如黄莺之啼,却带着愁容。   简余卿一怔,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受了不少的暗伤,这些年虽然赵婶已经用了不少的天材地宝去调养,但是终归只是人类的身躯,能拖到现在,真的已经算得上是奇迹的。   若是常理来算,怕是早已回归地府了,但是赵婶总归是舍不得的,简余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这位令人尊重的前辈。   赵婶站起身来,她的身躯凹凸有致,皮肤吹弹可破,面色如玉,走起路来风情万种,她走到窗畔,窗外是一池的湖水和竹林。   竹林飒飒作响,有晚风自远方吹拂而来,她的长发柔顺,自脸颊滑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点水雾,她望着一池的湖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她的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我梦见,我强行为老头子渡了命,他没有死,恢复了年轻的容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渡过漫漫的岁月,最后慢慢变老。”   说到最后,赵婶的声音已经带着点伤感,她在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   有只飞鸟从湖面掠过,展翅而飞,晚来风欲急,有竹叶慢慢落下。   她的眼眶慢慢变红:“可是。”   “他不快乐。”   那双白皙而纤细的手抬起,将碎发拦在耳后,赵婶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有洁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庞,清冷而落寞。   “所以说,当初禁止人妖相恋的天神,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   简余卿坐在桌边,他感受着晚风的清凉,听着窗外幽幽的蝉鸣,他将目光落在窗外寂静的夜色:“但是,感情这事情,誰又能控制的住呢。”   就像他当年,就想着远离顾舒文,最终也没能如愿。   赵婶也回过头,她道:“余卿,这次回来,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要如何渡过漫长的岁月,想好了要如何忍受孤独,想好了要怎样,看着心爱的人慢慢老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简余卿手中的茶盏精致而冰冷,他握在手中,心中的答案已经坚定:“嗯,我心意已决。”   无论如何,他都要变成人类,他会和顾舒文白头到老,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   “呵。”赵婶的笑容轻轻地传来,清脆而悦耳,她道:”你像极了你母亲。”   “想当年,我也是如此问她,你猜她如何说?”   简余卿老实回答:“晚辈不知。”   “她同你的回答一模一样。“赵婶站过身来,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饮下,见简余卿一副惊讶的模样,又笑了。   简余卿对自己的母亲印象不深,也仅仅存在于记忆中,他穿越过来后渐渐地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倒是多少能够想起来一些。   赵婶不知为何,今夜倒是感怀居多,她像是一口气将过往回忆了个遍,最后才道:“余卿,我这些年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老头子的身上,对子笑忽略了许多。”   简余卿不作声,他看着赵婶,等着她说下去。   “这孩子若是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婶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赵婶忽然道。   简余卿觉得被吓得不轻,他道:“您可别这么说,子笑并未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您多虑了。”   赵婶道:“那便好,那便好。”   简余卿觉得不对,他品了品,怎么有点交代遗言的感觉,他的直觉一向是准,他望向赵婶,果不其然听到回答:“我决定带着老头子回族里了。”   “我要带着他回我的故乡,若是他去了,我就在族墓守着他。”赵婶倒也不做隐瞒。   大多数妖若是失去了伴侣会选择两种方式,第一种是等待恋人的转世,第二种是守着死去的恋人,不离不弃,直到自己也消亡。   简余卿倒是没有想到赵婶最后居然选了这种方式,但,这是她人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赵婶道:“我们大概过几日就会走了,到时候会告诉子笑是去四方云游,这样对这孩子来说,应该还算好过。”   简余卿想想,也只能如此,总比让子笑一夜丧失双亲来得更让接受。   或许简余卿自己也知道,这是赵婶的选择,他能做的,只能是帮着赵婶隐瞒子笑而已。   临别之时,赵婶道:“我与燕子情同姐妹,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不同的命运,你这孩子是妖,子笑却是人类。”   “余卿,婶子知道你还念着多年前我对于你母亲的恩情,若是你真的耿耿有怀,只要答应我,以后婶子不在了,照顾点子笑,好吗?”   赵婶现在已经恢复了老妇的模样,慈眉善目,她望着简余卿,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简余卿站在门口,结界还未打开,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道:“您放心,我会的。” 第35章 天子脚下   赵婶这才放了心, 她想要送一送简余卿,被婉拒了,简余卿自己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离开,结界裂,一切都恢复如常。   简余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结界里面的时间过得缓慢,但是外面的时间倒是飞快, 他没有走多远, 便在不远处的长廊见到了赵子笑。   赵子笑不知在哪儿站了有多久,有露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袍, 正斜斜的靠在栏杆上。   简余卿停下脚步。   赵子笑道:“多谢你余卿,母亲如何了。”   简余卿回道:“无事,过几日便会好的。”   “还好有你,那帮庸医根本不行。”赵子笑打趣道。   “过奖了, 只是伯母的症状有些特殊, 恰好我家有祖传的药方而已。”简余卿避重就轻道。   夜色已深,赵子笑的脸在黑暗之中瞧不清表情, 他见简余卿站在外头,便道:“余卿也要走了”   有晚风吹拂过来, 窗檐旁的灯笼摇曳,灯光忽闪, 简余卿的声音如一潭清水:“子笑,夜色已深,我总归要回去的。”   赵子笑搭在栏杆上的手一紧,他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面色沉如水。   气氛有些安静,有些静谧。   “过几日我会再登门拜访,正好来看看伯母的恢复状况。”简余卿继而道。   赵子笑松开了手,他道:“好,那我等着余卿。”   简余卿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这才道:“告辞。”   他转身欲走,却是忽然听见赵子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余卿,若是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简余卿转身:“看你的诚意。”   赵子笑愣了下,继而道:“你呀……”   简余卿冲他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园子里恢复了宁静,有人影出现,他站在赵子笑的身旁道:“赵老板,姑娘托我告诉你,最近顾舒文似乎察觉了什么,钱行那边似乎情况不妙,让我们这段时间收敛着点。”   赵子笑的声音带着点冷意:“知道了。”   “还有。”那人似乎犹豫了片刻。   直到赵子笑一个眼神刺过来,让人不寒而栗,这个人真的很难和刚刚那个谈笑风生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姑娘怀疑简大人和顾舒文有私情,让赵老板你着手调查一下。”   那人的身影一顿,赵子笑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杀气让人寒毛立起,他听见赵子笑道:“知道了,让她等着。”   简余卿回到府邸的时候,整个府内都是静悄悄的,他走回寝室,屋内亮着灯,柱子坐在桌子前面打着瞌睡,简余卿走进门,他本欲要拿衣服来给人盖个被子,柱子却是忽然惊醒了,他先是有瞬间的懵逼,之后才道:“公子……”   “莫要在这儿睡,小心着凉。”简余卿收起衣服,对他道。   柱子有些不好意思:“本是要等公子回来的,哪晓得睡着了。”   “无事,下次我若是迟迟未回,不必等我,先去歇息。”简余卿喝了口茶,吩咐道。   柱子知晓简余卿的性子,自然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他只得点头道:“小的明白。”   简余卿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他道:“早些去歇息吧,我也睡下了。”   私下里的时候,有时间简余卿会忘记称呼自己为本官,柱子倒也不在意,他将灯笼加上灯罩,这才退下。   第二日   简余卿一大早就听闻说,御花园出事了。   这事情说来也蹊跷,还真的是因为重新修缮御花园而引起的事端,因为要重新的动土的缘故,很多地方都需要重新翻整,这就少不得需要动土,这么一动土居然就真的出了事情。   先是工匠们出了事情,摔断了腿,再接着是胡大人生了病,今儿一大早听闻准备搭建亭子的木材也莫名着了火。   这一桩桩一件件,传的宫里头是沸沸扬扬的,人心躁动,纷纷说是有厉鬼作祟,更有甚者居然还将事情牵扯到了小皇帝的头上,传言说是因为当今圣上昏庸无道这才引得天罚。   真是无中生有,不知所谓。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简余卿皱皱眉,他想去看看,并且作为这项目的参与者与策划者之一,他也是有权利去查看的。   进宫的时候,简余卿恰好遇见了温彦清的马车,本来以温彦清的身份自然是不必下马车的,但是他似乎有话要对简余卿说,便邀请简余卿一同走。   坐进了温彦清的马车中,四周无人,温彦清道:“余卿,这次怕是有人作祟。”   简余卿道:“何出此言?”   毕竟万一真的是某只小妖怪惹得祸端也是说不准的。   温彦清像是猜到以简余卿谨慎的性格不会信,便道:“出事的时间大概在昨天下午,而对于陛下不利的谣言确实一夜间传出。”   这话一出,简余卿也算是明白了,即使这事情不是人为的,但是这么快的速度散播谣言,对方怕是有备而来。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针对顾舒文的还是针对皇帝的,显而易见的是,对方绝对不是带着善意而来。   他和温彦清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定夺,要说这帝都这么能搞事情的,还能在顾舒文的眼底下蹦跶的,除了赵夕鸣,还真就没有旁人。   这般想着,马车便停了,简余卿随着温彦清一起下了马车,就朝御花园走去,而温彦清要去上朝,故而不能陪他同去,他道:“万事小心些。”   简余卿答应着了,他到御花园的时候,一进去,就被一股灵气所镇住了,这股灵气明明在他前几日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随着灵气往前寻,很快的就找到了目标,简余卿驻足往前走,却是发现了源头,那是一株浑身雪白的黄精妖,因为还没能化形,一直深埋在地下,这帝都有龙脉,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黄精妖误打误撞的在这御花园里面茁壮成长了。   有皇帝的龙气和皇城的龙脉滋养,这黄精妖怕是再来个几十年就能成形了。   简余卿点了它一通:“为何无故伤人?”   小妖虽无法说话,但是简余卿可以和它通神识,便能听见它的心声,它先是被一个婢女找到的,后婢女似乎带了什么人过来,之后便是一群人拿着武器铲子要挖它。   草木很难成形,简余卿比谁都能明白其中艰辛,他其实也能够理解到黄精妖的心情,但是他现在更好奇的是,那么婢女又是如何发现的?   按照道理来说,这黄精妖深埋地低,除非一寸一寸的有目的的寻找,不然不可能找到的。   而且听黄精妖的描述来看,这名婢女还是在御花园动土前寻到的,但是迟迟没有动手而已。   这名婢女的意图和动机,显然都有问题,简余卿皱眉,他忽然觉得,这皇城脚下,龙气大盛,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自己不知道的敌人还是太多了。   黄精妖见简余卿迟迟不肯说话,动弹了几下,简余卿明白它的意思,它想离开这里了。   想来也是,即使这里再适合修炼也有随时殒命的风险,就是它只是颗灵药,也是懂的这个道理的,也能够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分得清善意和恶意,它更想依附简余卿。   简余卿想着将这货留在这里也并不安全,还是带着走比较好,他没有拒绝,准备将这雪白的小草装进衣袖带走。   不远处的小径却忽然传来脚步声,一行宫女端着吃食走过,步伐整齐,目不斜视,见着了简余卿都纷纷行礼:“见过大人。”   简余卿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袖中的草忽然不安分了,骚动的厉害,简余卿心下一动,难道……   他的眼眸在侍女们的脸上扫过,却忽然瞧见其中一名侍女的眼神很快的别看,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考究,让简余卿心下生疑。   他多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大人。”带头的宫女答道:“陛下退朝后要用早膳,奴婢正要送过去。”   是小皇帝身边的人?简余卿觉得这就更不靠谱了,他面上不显,却是道:“原来如此,那便快快送去吧,以免耽误时辰。”   宫女们应着,这才走了,简余卿目送她们离开,暗自记下了那名宫女的模样,因为封住了妖力,他无法看出对方的原形和妖力,对方应该也无法查看到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对于小皇帝的安全问题,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闪失。   还有一点让他有些在意,那宫女即使掩饰的很好,但是他也能多少察觉出来,她心中怀着怨恨。   要是说妖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气息很敏锐,是善还是恶的气息都敏感的厉害,那侍女虽然隐藏的好,但是那一瞬即逝的感觉还是没有被漏掉。   这股怨恨不针对别人,针对的是这座皇宫,更确切的说,是针对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黄精妖:等等,为什么我是这么丑的名字?导演??   某枣子:行了吧,这名字多好听啊,又黄又精的……   黄精妖:……   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36章 陛下啊,矜持   简余卿细细琢磨了下, 小皇帝年幼应该没机会招惹女人了, 此事果然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正好来都来了, 他也好去看一下小皇帝的身体如何了。   但是,简余卿唯一失算的一点就是, 他低估了自己这个官位的珍贵程度。   而此刻, 正好赶上了下朝的时间, 有一群大臣冲这边走来, 以往都是见到简余卿跟没有见到一样, 但现在不同了。   今日已不同往日,简余卿的这官位已经是位居二品, 还是御史一职, 督查御史,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摸不清这究竟这丞相的人还是王爷的人。   而且今日早朝时, 众人谈及此事时, 王爷一言不发,温丞相和赵丞相一言不发,就剩下几位大臣们还颇有微词, 不过最重要的几位主们都没发话, 他们自然也激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正是因为三个人谁都没有反应, 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位仁兄到底是哪一派的啊!   众人琢磨着, 这位能爬的这么快,应该是个贵人,不管如何,交好就对了。   因为这圣旨才颁发下来不过几日,而简余卿在工部还有事情没有交接完毕,故而这位新官虽迟迟未能上任,但是众位大臣们可不会因为没有一点数了。   有点门道的人早就已经摸清了简余卿的模样秉性,这下远远瞧见,便热情的走过来打招呼。   “简大人,能在此偶遇,可真是巧啊。”一位穿着蓝色锦袍,胸前绣着鸳鸯的官员率先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一点儿都不巧好吗,简余卿带是没有多少触动,他道:“是啊,真巧。”   抱歉,虽然对方不知为何知道他姓简,但是他,真的不知对方姓什么。   对方像是一点儿也察觉不到简余卿的冷漠,他道:“今日天气正好,下官在秋湖正好设宴,不知简大人可否赏脸一游?”   简余卿哪有心情,御花园这事情都还没解决呢,他自然是拒绝的:“多谢大人好意,本宫还有要务缠身,大约是去不了。”   被拒绝了,对方却一点儿也不见泄气,反而有越挫越勇的趋势,他道:“那明日,明日下官在千鹤楼也设了宴,由衷地希望简大人赏脸一叙。”   小皇帝麾下的臣子们都这么有钱的吗,简余卿的目光落在这位大臣的身上,盯得他发毛。   “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不巧明日本官也有事,这就……”他决定再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但是显然,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反而是准备再约后日。   简余卿忽然觉得脑阔疼。   有人的声音从后传来:“李大人在说什么,不如带本王一起?”   众人惊,王爷是何时站在那里的,王爷听见了多少,会因为拉党结派被王爷打入冷宫吗?有些大臣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高兴自己刚刚没有着急着上前搭话。   而简余卿则是松了一口气,至少顾舒文能帮自己解决这些缠人的邀请。   果然,李思见到顾舒文,刚刚那副热情的模样顿时被吓去了三分之二,这会儿人老实的不行,毕恭毕敬道:“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众人纷纷行礼。   顾舒文道:“免礼。”   他离简余卿极近,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恭喜简大人了。”   这么一句简单的道喜,在众人的耳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来,至少一点,以前有官员晋升王爷可从来没道过喜。   简余卿自然不知这些,他老实回道:“谢王爷。”   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很熟?鼻观眼眼观心的众位大臣们又纷纷想到。   顾舒文在夫人这里找不到存在感,看一旁的季思就略有些不顺眼。   他一不顺眼,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想逮到个倒霉蛋撒撒火。   “季大人。”顾舒文的声音不咸不淡,季思却从中嗅出了点不妙来。   “臣在。”王爷啊,您老可以当他不存在吗?   “今日朝中陛下提出的节衣缩食体恤民情一事,本王觉得甚好,刚刚听闻季大人这几日都有设宴,单州的灾情未平,就由季大人领头吧。”   让…让他带头捐款?季大人心里苦,他没法说,他刚想说自己府内艰难啊,又想起刚刚还邀请了简大人设宴一事,还一邀请就邀请了两天……   “王爷说的极是,臣非常荣幸也非常的高兴能够率先为单州奉献出绵薄之力……”   季大人……不要再装了,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   在场的众人心中纷纷响起了这样的一句话,却只能憋着,也让众人明白了一件事情,王爷真的很不喜拉党结派啊。   简余卿只明白了一件事:哦,要募捐了啊,他能捐点什么?他的府上好像略穷……   待一群人都走了,简余卿正好要去见小皇帝,他前几日和小皇帝约好了今天去看他,顾舒文正好同路,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小皇帝的病其实还没有完全好,但是能够坚持的上朝,这股精神实在是可嘉,简余卿觉得小皇帝真的是长大了,知道以国事为重了,他莫名有些欣慰。   想起募捐的事情,简余卿见四下无人,便问道:“王爷,各位大人平均都捐多少?”   顾舒文瞥他一眼,简余卿莫名从这一眼里面瞅出了一丝笑意:“简大人的俸禄还是留着吧。”   这是……不用他捐的意思?   简余卿后知后觉的想起系统还让他去拯救灾民呢,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不过他觉得,光靠自己的俸禄钱一定是拯救不了的。   他想的深远,面上是一派的深沉,在顾舒文的眼中却是以为他是因为刚刚的一番话心中不悦了,顾舒文有些小为难,可是话说都说了,难道要他再收回?   “咳,简大人不必为难,只是部分官员家中富裕,自愿自发的捐献。”顾舒文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半点也回忆不起刚刚御花园的事情。   简余卿的嘴角抽了抽,好一个自愿,为季大人点蜡。   不过若是说起捐献来,摄政王府应该也会募捐的吧,就是不知道顾舒文会募捐多少了,不过估计或多或少都没有关系的吧,反正也不敢有人说什么。   “下官明白。”简余卿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刚刚想事情出神了,还请王爷恕罪。“   顾舒文倒是没问简余卿想的什么出神,他只是凉凉道:“能在本王的身旁出神的人,简大人也算是独一份了。”   这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夸张,顾舒文的气场强大,一般跟在他旁边的人无不小心翼翼地,生怕这喜怒无常的王爷一个不高兴就倒了大霉。   哪里会有人有简大人这么悠闲的心思,还能出个神,想点事情。   简余卿有些小窘迫,他的耳尖有些泛红,眼神飘忽:“下官知错。”   这里距离小皇帝的寝宫很近,顾舒文不欲在这里逗他,便摆摆手,带路进去了,简余卿自己也是松了口气,他自以为不被发现的瞪了顾舒文一眼。   顾舒文收回眼角余光,眼底是浅浅的,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他的心情好,周围无形散发的冷气都消散不少,直到小李子迎出来的时候,还微微地没反应过来,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王爷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简余卿对小李子还是有些尊重的:“李公公。”   小李子连忙收回目光,他道:“见过王爷,见过简大人。”   “陛下呢?”顾舒文惯例问道。   自从被顾舒文通知不能再借着病的缘故拖着不上早朝后,小皇帝的怨气颇深,本来想要造反搞点事情出来,但是又被通知上完早朝回来用完早膳可以休息两刻钟。   小皇帝还没能酝酿好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按照这几日的频率,这会儿正是小皇帝用早膳的时候了。   小李子道:“陛下和房世子在殿内一同用早膳。”   少锐?他的伤已经好了吗?简余卿记得那日,房少锐被将军府的人接走的时候,虽然他的腿被自己接回去了,但还是短时间不能动弹的,他身上应该也还有旧伤。   “正是。”小李子不知为何,对简余卿又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在陛下回来的时候诉说自己的马场的经历后更甚了。   简大人一定是陛下的贵人啊,小李子坚信。   顾舒文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眉一皱,抬脚走了进去,小李子老实地站在一旁不吱声。   能够来去帝王寝宫还看心情通不通报的,怕也只有王爷一人了。   这下子就剩下简余卿一个人站在外面不免有些尴尬,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跟着一同进去,却听顾舒文头也不回道:“跟上。”   小李子:……   他看着简大人神色如常的跟上,似乎一点儿也没察觉有何不对,默默地垂下眼,他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走进殿内,过了个弯道,简余卿便能听到小皇帝的声音了,童音未褪带着点清脆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高兴:“少锐尝尝这个,朕平日也喜欢吃。”   “少锐觉得这个好吃吗,以后少锐常来,朕吩咐御膳房做给少锐吃。”   “少锐看朕这里,朕今日上朝时……”   外面的简余卿:……   陛下,你不要面子的吗,这么殷勤真的好吗? 第37章 是太阳啊   对于皇帝陛下如此行为, 顾舒文却没有半点惊讶, 仿佛是已经料到一般。   当他站在那里, 小皇帝见到人后, 自己就学乖了,他闭上了嘴,不作声, 老老实实道:“皇叔。”   他的目光落在顾舒文的身上,瞧见了简余卿的身影,像是非常高兴:“简卿来了。”   简余卿道:“参见陛下。”   小皇帝摆摆手,他还未换下龙袍,身上穿着一身龙袍,端坐在桌上这般严肃的时刻,倒是有几分架子的,他问:“皇叔和简卿可曾用膳?”   顾舒文答道:“多谢陛下好意,本王已经用过了。”   他绝对没用过,简余卿眼角余光撇了顾舒文一眼, 内心诽谤。   小皇帝也并不多做强求,或者说, 他也只是礼貌性的咨询一下而已,他将疑问的眼神落在简余卿的身上。   简余卿福至心灵, 答道:“臣也用过了。”   小皇帝略表遗憾,房少锐也坐在餐桌上,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 因为卧床几日的缘故, 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也显得有些白皙,衬的原本就立体的五官多了几分儒雅之气,此刻小皇帝终于算是说完了。   房少锐冲简余卿和顾舒文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简大人。”   顾舒文免了他的礼,见房少锐的碗里被小皇帝叠了一堆又一堆的食物,他了解小皇帝的喜好,偏好甜食,就给人碗里堆了一叠的甜食,他道:“陛下身子可好些了?”   小皇帝的求生意识可谓是非常强了,尤其是常年在皇叔的摧残之下,几乎顾舒文的语调稍微变一变就知道是不是天要变。   如今仗着自己生病了终于求来了福利可以吃些甜食,但是,若是被皇叔知道自己病好了,那就要被迫吃那些规划餐了,他不要啊!   小皇帝放下筷子,脸色忽然沉重。   他扶额,脸上带着点忧虑:“朕觉得头还是有些痛。”   “是吗?”顾舒文压根不吃这套,他瞅了眼房少锐碗里的甜食,还有那几乎见底的甜食的碗筷。   “本王凑巧来的路上,遇见了王太医,病弱之人想必是茶饭不思才对,但本王瞧陛下可是好的很。”   简余卿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家王爷是要以欺负陛下为乐吗?   小皇帝白了脸,到底年幼,这会儿脸上差点没有绷住,眼神都在飘忽,似乎在给自己重新找个借口。   顾舒文的目光落在一旁努力减少存在的小李子身上,小李子觉得背后一凉,心生不好的预感。   哪知,一旁的房少锐忽然道:“王爷怕是误会了,陛下的甜食都是我吃的。”   小皇帝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少锐会替他说话。   房少锐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塞了一口甜腻的糕点,然后默默道:“因为我很喜欢吃甜食,陛下才忍痛割爱的。”   简余卿垂眸,还以为陛下是一头热呢,看来并不是啊。   顾舒文道:“倒是本王疏忽了,竟才知世子喜甜食,一会儿世子回去的时候便打包带回去吃吧。”   房少锐神色一顿,但好在比小皇帝沉得住气,他道:“多谢王爷。”   顾舒文的面色带着丝笑容,不达眼底:“房夫人若是知道世子的喜好必定十分高兴,改日本王会派一名善甜食糕点的厨子去将军府的,也算是对那日未能护得世子周全的谢礼。”   房少锐:……   这人,是魔鬼吗。   小皇帝琢磨着,如果皇叔派了一个厨子到将军府,这,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啊,一方面他以后就可以去将军府蹭吃的,另一方面指不定少锐会因为喜欢上甜食,以后和少锐一起品味甜食的乐趣?   思及此,小皇帝觉得皇叔此举简直是太得他心意了,小皇帝点点头,十分赞同:“皇叔说的极是,少锐可莫要推辞。”   房少锐:……   幸亏他并不知小皇帝的想法,不然可能和小皇帝刚刚建立的岌岌可危的友情小船,怕是要说翻就翻。   简余卿就这样看着小皇帝出卖了队友,忽然觉得……陛下,世子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简余卿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侍女,他环顾一周,决定还是一会儿去问问李公公好了,毕竟对小皇帝的饮食,还会有谁比李公公更为了解的呢?   房少锐是随着房将军一同过来的,下了朝房将军要务缠身这才来得及过来,这会儿进了屋瞧见了顾舒文,又是有事情和顾舒文商洽,于是两位就借一步说话了。   而小皇帝和房少锐看着也像是有话要说,简余卿没有兴趣过去考究,他走向一旁的小李公公,小李公公此刻也是十分惆怅。   一时不察,居然让陛下甜食吃多了,万一陛下又牙痛了,被王爷兴师问罪的可就是他了,话说前段时间才因为私自放陛下出宫被王爷抓去好生教育一番,这次怕是死的更惨。   但是小李公公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内心慌的一比但是面上还是很稳的,简余卿过来的时候他还能露出笑容来:“简大人有何事吩咐?”   简余卿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贸然问负责陛下膳食的宫女似乎会让人想多,果然还是应该和顾舒文商量一下的吗,可是,顾舒文会因为知道自己是妖而有什么反应?   他不敢赌,只得道:“想跟李公公打听个宫女。”   李公公万万没有想到简大人居然也对宫女有意思?话术有些权贵的大人会看上宫女的小官女也不算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可是刚刚,他本以为……   算了,想来也是自己想多,怎么可能呢,按照道理来说,应该简大人看上宫女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才正常。   李公公问道:“敢问简大人是想打听?”   简余卿道:“说来惭愧,下官并不知晓那名宫女的名字,只是刚刚在御花园瞧见了……”   小李公公现在渐渐明白了果然如此啊,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简余卿为了加大小李公公的锁定范围道:“应该是御膳房送膳的宫女。”   小李公公觉得,简大人一再对陛下有恩,自己怎么着也得帮衬点,他道:“简大人放心,那就将此事交给咱家吧。”   简余卿见李公公如此爽快,顿时也从衣袖里掏出银子交到李公公手里,李公公稍作推拒便收下了。   两个人愉快的完成了这项交易,彼此都很满足。   而那厢,房将军与顾舒文商洽的,正好就是有人散播不利谣言的事情,一开始曾怀疑的是赵夕鸣,但是一查,却又并不是。   房将军道:“目前来看,赵夕鸣自己都是尚且蒙在鼓里的状态,这背后的人怕不是他。”   顾舒文斜倚靠在窗边的栏杆处,不远处,御林军成群的走过,诺大的皇城戒备森严,却显得空前寂寥。   此处是皇帝的寝宫,外面倒是绿意盎然,顾舒文穿着墨黑色的袍子,袍子是采取上好的材质,他的身形欣长,英俊的五官犹如刀刻一般,长眉如剑,薄唇微微上挑,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房将军的意思是,真的有妖邪作祟?”   “怎么?”房将军问道:“王爷不信?”   “不,本王相信。”顾舒文道。   房将军接话道:“本将军还以为,王爷定是不喜这些。”   顾舒文看向不远处落在枝头的鸟儿,他道:“人类不必邪魅可怕的多了。”   房将军忽然觉得自己对顾舒文又要改观了,这个人,理智的不行,他对顾舒文的话深以为然,这世上若真的有所谓的妖邪,怕都要比在背后使绊子的小子要好许多。   但是,这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房将军问道:“依本将军看,先封锁御花园吧,这工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顾舒文无法苟同,他道:“封锁御花园反而会让对方投鼠忌器,明日让工匠继续动工,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话语满是势在必得,房将军挑眉,终于明白先帝让顾舒文当摄政王的用意了,这王朝,忠于皇室的人有,但是能在权利面前不动心的人少。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但是顾舒文似乎却不那么在乎这些,他与顾舒文相识以来,似乎总觉得这个人对一切都太过不在意了。   这一症状,似乎最近好了许多。   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啊,他想起了自己沉闷的儿子和陛下,也好,儿子能有个朋友也是好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乐见其成。   室内,小皇帝拉着简余卿还有房少锐去参观他的宝贝,那是一室闪闪亮亮的东西,水晶玻璃球还是夜明灯,还有一切金灿灿的东西,闪瞎人眼。   简余卿看着小皇帝拉着房少锐给他介绍,他无奈的转身离开给小年轻留空间,陛下的审美为何如此清新脱俗。   他迎面见着了顾舒文,房将军不在,简余卿没有多问,只道:“没料到陛下居然喜欢闪亮亮的金色物品。”   顾舒文看了一眼密室的方向,他收回目光道:“陛下自从两年前大病后,就爱这些了。”   因为太怕黑了,所以很爱闪亮亮的,带着光的物品,因为忘不了,那日从阁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天空中明媚灿烂的阳光,金灿灿的,像是救赎。 第38章 这是小女   简与卿见小皇帝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他有些感慨,所有人都说小皇帝是走运的, 就连他也这么觉得。   少年称帝, 大权在握, 还有什么是不如意的呢?   但是其实并不然, 至少在简余卿看来,小皇帝过的其实并不快乐, 或者说,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这是顾舒文想要的生活吗?他不确定。   简余卿在房少锐走后去给小皇帝把了脉,他现在的伤风确实是好多了, 其实简余卿一开始也没有准备再把脉, 因为看小皇帝的面色就知道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经过那宫女的事情后, 他就没有把握了,下毒什么的,毕竟防不胜防不是吗。   小皇帝已经知道简余卿会医术的事情了, 他道:“简卿是从何学来的医术?”   顾舒文原本只是坐在不远处, 见小皇帝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他也不由地侧目过来, 显然也是有些在意的。   简余卿能说是自己族内的吗?当然不能,只好道:“家母生前对医术就颇有研究,故而从中学到了些许皮毛。”   小皇帝听到了这些后, 可能也是觉得有些愧疚的想法, 便没有再追问了。   简余卿很高兴能用这个办法让小皇帝止住好奇心。   过了会儿, 小皇帝已经过了两刻钟的休息时间,需要去处理折子了,现在顾书文偶尔也会扔两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让小皇帝自己做主。   因为要辅导小皇帝做功课的缘故,所以顾舒文要留下,简余卿自行先离开。   要巧不巧的是,他走在这路上,远远地又瞧见了那宫女,这会儿宫女倒不像是经过一般了,倒像是在特地等简余卿一般。   简余卿倒是丝毫不惧她,他走过去,宫女所站立的地方很是偏僻,四周几乎无人,宫女道:“简大人想找我?”   “你也在找我不是吗?”简余卿道。   “我们都是妖,是一伙的,不该是敌对的关系不是吗?”宫女不置可否。   “那姑娘就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简余卿毫不留情。   宫女嗤笑道:“简大人的道又是何道?”   “总归与你的道不同。”简余卿冷眼看她。   “你要护着那狗皇帝?”宫女的脸冷了下来,她似乎也根本不怕撕破脸了。   “皇帝与你何怨?”简余卿不答反问。   宫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怨?我从不曾怨他们,我恨透了皇帝。”   简余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们,看来还可能和先帝有关?先帝的桃花债是否多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这位似乎就是某桃花债的一个。   这可就麻烦了。   若是欠钱啊物啊都好说,唯独情字,最是难还。   先帝倒好,一嗝屁,什么都债都不用还,全留给子孙后代了。   不过,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简余卿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有点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听她道:“你若不肯帮我,我自然不会强求,但是你若是敢拦我,我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简余卿倒是不惧她:“皇城脚下龙气大盛,皇帝又有龙脉庇佑,你若是真的想动他,当真不怕天谴?”   对于已经修炼成型的妖怪来说,天谴是最可怕的了,没有妖怪敢说敢去面对天劫,毕竟那天雷的滋味可是最不好受的。   宫女道:“看来简大人已经表明立场了。”   简余卿道:“下官的立场从未变过。”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大概是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简余卿也没有动手,宫女也没有,这宫女的身体自然不是她的原型,只是暂且附身而已,他若是真的动了真格的,她离开了这具身体,茫茫人海,他再去寻她就难了。   敌不动我不动,简余卿老神在在的坐在亭子里面,宫女倒也镇静,她临走前道:“若是改变心意了,自来寻我,你我同为妖族,没有必须相互为难。”   这个人,似乎对同类倒是格外的仁慈些,简余卿目睹她离去的身影,暗自想到,他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去,倒是不期然的遇见了小李子。   小李公公从远处来,简余卿不知他究竟看到了没有,又看到了多少。   小李公公朝简余卿行了个礼,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走了,简余卿忽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唉,脑阔疼。   此刻已经接近晌午,他可以出宫回府用膳了,简余卿出了宫,一路上行礼打招呼的人比往日多了许多,即使他还未新官上任但是没有人还拿他当原先的七品小官对待了。   简余卿强迫自己赶快适应,毕竟以后这种情况应该还会有很多。   他坐上马车,柱子在外面问道:“公子,回府吗?”   简余卿点点头:“嗯,回府。”   他要想办法给黄精妖找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老呆在他身上可不是个办法,毕竟灵药这个东西,不懂的人也就罢了,有点道行的人对这些都是趋之若鹜。   回府之后,柱子去吩咐厨房,简余卿则是去后院挖了个坑将妖放进去,小妖似乎对这没有灵力的地方有些不满意,还想要挣扎一番。   简余卿给画了个聚灵阵就安静了许多,他点了点小妖怪漏在外面的叶子:“老实点,不然就给你丢出去。”   简府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周围的法阵非常的齐全,可谓是固若金汤,若是有什么妖邪想要进来作祟,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妖怪还没有成型,需要的就是这样安全的地方,它知道轻重,当下自然不敢作死了。   简余卿这才满意了,他拍了拍手,弹了弹灰,回到主屋的时候,柱子在外面等候着,脸上有着焦急之色,他道:“公子,有客人来访。”   自从他这简陋的府邸建成了之后,别说是有客人来访了,就连串门的邻居都没有,简余卿倒是有些好奇:“是谁?”   柱子道:“是季大人,季大人携礼带着季小姐来拜访您。”   简余卿的眼皮一跳,季大人自己来就来吧,他勉强接受,但是带着季小姐来是什么缘故,难不成想介绍子女给他认识?   柱子看见自家公子这不好的脸色,顿时也有些为难,他道:“要不小的替公子回绝了?”   回绝有用吗?季大人这般耐性他是真的见识到了,就算今天回绝了,明日指不定也会登门拜访,他可没有那么多的耐性去一一回绝。   “不用,容我更衣后去见见他。”简余卿落下这句话便进了屋。   他换下这身官服,换了身常服,洗了洗脸这才出了门。   简余卿换了身天青色的锦袍,锦袍的材质在腰间恰到好处,他的身躯不算是高大,但是匀称挺拔,换上了这雅致的颜色,将人衬托的更温润了些,当季小姐瞧见门外走进来的人时,她不由地想起书上的一句话:陌上人如玉。   她的目光有些露骨,引得简余卿侧目过来,季小姐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有些羞怯,脸色潮红。   季大人等候许久,还以为简余卿今日不会见客了呢,没想到人还是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带着自己的女儿也一同起身,面露笑容道:“简大人,本官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简余卿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这一眼算不上责难,气势却十足,被那双清澈宁静的眸子看着,竟然难得心虚起来。   真是怪了,季大人一瞬间居然仿佛看到了王爷的影子来,他醒了醒神,再一瞧,又好像不是,他应该是早上被王爷一番敲打是真的有阴影了。   季小姐见爹爹还没有介绍自己,不由地有些心急,她踱步走来,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季思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把自家女儿拉出来:“简大人,这是小女,小女今年的年芳18,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听闻了简大人的英姿,这才非要过来拜见您。”   简余卿被这假的不能再假的话给膈应了,说实话他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英姿,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瞧见季小姐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只能道:“季大人您过奖了,本官可是新官上任,此前也并无什么说得过去的事迹,实在但不得您的夸赞。”   “简大人您可别谦虚,您能在刺客的手下护住陛下和房世子,真可谓是英雄不为过了,下官和满朝文武对您的能力是丝毫不怀疑的,简大人的能力我们可是佩服万分的。”季大人似乎生怕简余卿不相信一样,说的无比诚恳。   简余卿尴尬的笑了笑,他请季大人和季小姐坐下,想着怎么样能把这两人给尽快打发走。   季大人却是道:“简大人的宅邸可真是气派非常,本官很是欣赏,就是这雅致的景色若是能配的上许琴声来就更相得益彰了。”   简余卿猜测他又要搞什么事情出来,就听季大人道:“小女的琴艺倒也还说的过去,简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小女为简大人演奏一曲?”   “大人。”柱子在外面挽救了简余卿,他道:“王大人携王小姐前来拜访。” 第39章 御花园之祸   简余卿对这种操作简直是惊呆了, 但是季大人都坐在这里了,他也不好再推辞说自己不在,相反, 指不定王大人还能将他从这种水深火热的气氛中拯救出来,思及此他道:“快有请王大人。”   外面的王大人在门口看见了季大人的马车, 顿时心生郁闷, 明明早上王爷都敲打过了, 季大人如今不在家中准备募捐用的粮草,他来这里做什么?   有小厮在前面带路, 王大人来到大厅前, 四目相对,王小姐和季小姐的目光对方,双方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先不说简余卿以后就是个二品大臣了,就冲他府中干净,洁身自好且为人品德高洁就是多少王孙公子所无法比拟的, 有权有势的固然有,但是有钱有势又能洁身自好的男人可就少来了。   王大人和季大人都是明白人,他们的女儿自然就更不是糊涂人了,两位姑娘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和善”的笑容来。   王大人先是和简余卿客气了几句, 这才转战到一旁的季大人身上, 他喜道:“季大人,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可真是巧的紧。”   季大人虽然不悦这货打扰了自己的好事, 却也只是笑笑:“是啊,巧的很,巧的很啊。”   季大人的目光落在王大人身后的王小姐身上,不动声色的审度了下对方,姿色倒还不错,但是气质比起自家千金可就差多了,他可是相信简大人的眼光的。   简余卿:……   他让婢女给四位添茶,中途险险地躲过两位姑娘的媚眼,最终简余卿了解了一件事情,就是无论他再怎么婉拒,再也只能被认作是谦虚。   倒还不如一鼓作气让众人歇了心思呢,正好厨房做好了饭,简余卿客气道:“府上已经备好宴席,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赏脸一同用膳?”   吃饭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继续聊聊,两位大人当即是同意了,身旁的两位姑娘也是含羞带怯的同意了。   简余卿尽了地主之谊,在季大人再次表示自己的千金有多么好,和自己有多么郎才女貌的时候,简余卿委婉的表示,自己已经有了钟意的人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惊了,季大人揣摩着简余卿的面色,看上去确有其事的模样不像是在打趣或者敷衍自己的意思。   但是怪了,明明探子都说简大人深居简出,基本上不曾和谁家的小姐有过来往啊,他哪里来的心上人?   王大人就比季大人直爽多了,他问道:“恕本官冒昧的问一句,是哪家姑娘?”   简余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道:“他也是帝都人,我对他是一片儒慕之情,至于具体的姓甚名谁请恕下官不能多言。”   三言两句,言短情深,众人的脑洞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副简大人深爱那位姑娘,而姑娘不爱他,嫌弃他之前官微人低,以至于简大人只能苦苦的单相思。   就算现在已经升了官,简大人也没有丝毫的逾越之心,反而在心里把对方看得很重要,不敢唐突。   多么痴情的人啊!   四个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对简余卿的敬重似乎又多了一分,两个姑娘看着简余卿的目光也有些敬重。   简余卿:……???   等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简大人一席话,真是令本官惭愧啊,想当年,本官与夫人……”王大人叹息一声,忽然开始讲述起他与夫人的感情史来。   简余卿老老实实的听着,偶尔还附和两句,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至少两位大人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再推荐自己的女儿了。   丝毫没有预料到后果的简余卿简直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深深的骄傲,没错就是这样,快刀剪乱麻,省去一切烦恼。   送走了两位大人之后,简余卿接到通知,说是御花园又开始重新动工了,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够重新动身,简余卿都有些佩服那下令的人了。   他一想到那名宫女,就觉得不太安心,决定要去看看。   下午的时候,简余卿到御花园那里,确实是已经开始动工了,他觉得有些脑阔疼,不过令他颇有些意外的就是,黄精怪走后,那股灵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依然存在,还是在出事的地段蔓延开来的。   简余卿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以前就一直听人说,皇城的脚下有龙脉,龙脉的走向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兴旺,龙脉可能不仅仅是一条龙的雕像,它可能是一座山川,可能是一条河流,也有可能是一颗树,一朵花,一条鱼。   黄精怪是龙脉?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那是什么凝聚起了这股灵气?难不成那宫女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灵药,而是这御花园中的龙脉?   若不是小皇帝忽然想要整修御花园,若不是被自己打断了计划,她想要做什么?   简余卿走了过去,负责看着现场的是御林军的统领,萧樟,简余卿依稀记得似乎上次在马场的时候也见到过这个人。   萧樟见到了简余卿,主动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的盔甲,刀别在腰际,浑身的戒备,到了面前这才带着些善意打招呼:“简大人。”   简余卿冲他也回了礼,他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萧樟道:“简大人放心,一切都还好,目前没有什么大事。”   他们是看不见灵气的,即使妖类或是道士一眼便能瞧见此处的异常,在寻常人眼中,这也不过是普通的花园而已。   简余卿不动声色的将工匠们都打量了一遍,他道:“本官可以过去瞧瞧吗?”   萧樟微不可闻的犹豫了一瞬,这才道:“当然可以,简大人请。”   不远处正在修假山喷泉,巨大的假山伫立在地上,匠人真在围着进行修整,这是胡大人设计的一处景观,这个朝代的人格外的崇尚水,认为水是万物之源,各地的人命都信封水神。   所以皇宫的很多处宅邸都是水源环绕,除了帝都之外,很多的城镇都是水乡,有种威尼斯小镇之感,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胡大人在此处加一个假山喷泉倒也是没什么的。   那股灵气的源泉正好来自于这处,因为简余卿的到来,有匠人给他让出位置来,简余卿接触了下假山,没有灵力,灵力似乎蔓延在脚下。   一切好像都没问题,简余卿稍作思考了下,毕竟他根本没有见过龙脉,也并不知晓龙脉是什么样子的,倘若这假山不是龙脉的话,或许这整个花园是?   他左右又仔细看了下,实在没有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再待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简余卿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是忽然觉得地有一瞬息的波动传来。   他顿住脚步,一直在旁的萧樟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剑,后有意识到什么,速度放下了手,他问道:“简大人?”   简余卿缓缓的蹲下来,将手放在地上,他皱皱眉,虽然这股灵气很浓郁,但是这土地的气息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奇怪的别扭感,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他站起身来,却见萧樟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而不远处走来一群人,简余卿远远看去,以顾舒文为首走过来一群人。   顾舒文穿着一袭墨色的袍子,袍子上的花纹繁琐,细细研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金蟒,有阳光照映下,他大步走来,气宇轩昂,身后跟着的官员和士兵更是大气不敢出,少见的去掉了那慵懒的调子,顾舒文认真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凌厉感和危险性。   “参见王爷。”简余卿和萧樟以及一群工匠们纷纷行礼。   “免礼。”顾舒文道。   众人纷纷起身,顾舒文的目光落在假山上,他道:“如何?”   萧樟连忙道:“回禀王爷,一切正常,末将一直守候在此。”   “本王问你了吗?”顾舒文忽然一刺他,脸上带着冷意,他一双眸子带着点危险的锋芒,冷冷地望着他。   面对顾舒文的发难,萧樟连忙跪了下来:“是末将唐突,还请王爷息怒。”   整个御花园忽然安静了下来,一股紧张感在蔓延,顾舒文侧过脸望着简余卿,他问道:“怎么样?”   简余卿:……   这次是问他了吧,真的是问他吧。   他道:“回禀王爷,此处之前频生事端,已经扰的人心不稳,依照下官来看,建议停工。”   他总是觉得这里有问题,他隐隐有预感,如果不及时停工的话,一定会出事的。   简余卿此话一出,萧樟的反应却是比誰都大,他抬头望着简余卿,反驳道:“此处施工已经到了一半,之前的事情也全部都是意外所致,简大人多虑了。”   顾舒文见萧樟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他道:“既然萧将军这么说了,那本王就相信一次好了,不过,若是此处再出事端,这责任,萧副将担当的起吗?”   萧樟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很快消失,他已经无路可退,只得道:“还请王爷放心,末将这次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顾舒文看着不远处的现场,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难时,他道:“好,那本王拭目以待。” 第40章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简余卿觉得, 顾舒文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而如果自己能够帮到他的话就好了, 可是要如何解释自己知道这些呢, 这又是个问题。   因为没法说, 只能看着顾舒文离去。   顾舒文既然发了话, 众工匠们就继续开工了,简余卿也不便久留, 他也道:“那萧副将先忙, 本官告辞。”   萧樟脸色不太好,但是对待简余卿倒还算客气:“简大人慢走。”   简余卿本欲要前去探望胡大人的,他走到半路, 忽然觉得心生不妙,连忙折返。   快步回到刚刚的地方, 却见众人都围在一起,萧樟的声音传来:“都不要慌!”   有股血腥气传来, 空气中的灵气似乎比刚刚稀薄了不少,简余卿皱眉,他心中已经有隐隐的猜测不敢落实。   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又回来了?”   简余卿没由来的松了口气,他侧目, 是顾舒文, 没料到自家王爷也折返回来了, 二人站的地方较为隐蔽, 故而乱成一群的现场谁都没有发现他们。   简余卿道:“这假山下面有东西?“   顾舒文嗯了声, 没再做声。   “陛下知道吗?“简余卿问道。   “原先不晓得。“顾舒文这次倒是耐心, 而是好脾气的站在这儿给简余卿解答。   原先不晓得,就是说现在已经知道了?   简余卿想问大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却又害怕知道答案,他一直觉得小皇帝年纪小,心无城府,但现在想来,倒是他将这孩子看轻了。   这皇室,怕是从来没有小白花的。   “在马场之前。“顾舒文站在简余卿的身侧,他将简余卿的面色收入眼底。   “那,陛下知道会有刺杀一事吗?“简余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心中有数。“顾舒文缓缓道。   简余卿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现在已经可以淡然接受了,顾舒文教出来的孩子,到底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虽然小皇帝对自己多有隐瞒,但是他还是明白的,陛下的感情绝非作假,只有这一点,就够了。   简余卿现在唯独想不明白的就是顾舒文为什么一再纵容赵相蹦跶,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缘故的,他隐隐有了猜测。   大抵是,赵相的身上,有什么牵扯到皇家的秘辛,不能轻易动他罢,那么今天这一出,包括之前的事情,估计都是针对于赵相所设下来的局了。   顾舒文和陛下需要筹码和证据来扳倒他,而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已经有太医匆匆赶来,受了伤的工匠也被送去医治,现场在打理,此刻天色已近黄昏,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所拉长,最后交汇在一起,有徐徐的晚风吹来,萧樟有条不紊的指挥这工匠们加快完工的节奏。   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阻止不了他们在假山下面挖掘的步伐,看来他们在找的东西定然非常重要了。   简余卿有理由相信,他家王爷是有一定筹码和自信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放纵赵相的人在此大动干戈。   似乎瞧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了,顾舒文才道:“简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看胡大人算是打算吗?简余卿老实道:“听闻胡大人患病在身,下官准备去探望一番。“   “嗯,简大人心系同僚,也难得会得姑娘家青睐。“顾舒文没头没脑的放下这一句,语气生硬。   他们已经在往皇宫外走,因为简余卿现在已经是二品的缘故,和王爷一同行走自然不奇怪,倒是没有引起他人的侧目。   简余卿苦笑不得:“王爷过誉了,下官实在无福消受。“   “简大人热情好客,又是新官上任,能与其他大臣们多走近一些,本王也是……“顾舒文还要继续说。   简余卿咳嗽了一身,打断了他,他假意的咳嗽两声,心情愉悦的板着脸道:“下次不见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喜欢她们……“   顾舒文停下脚步,望着他,他的眸色深沉,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简余卿下一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哽咽于喉,他在考虑着,难道要现在坦白吗,这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他没有一点儿准备啊!   顾舒文没能等到想听的,但是他的心情却也还不错,明朗而轻松,他喜欢看简余卿望着自己的模样,专注,就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一般。   忽然想去摸摸他的头,手有些痒,但是忍住了,罢了,万一把人又吓跑了就不好了,还是需要再忍一忍。   夕阳的余晖落在整座皇城,深红色的彩霞铺在天空中,飞鸟还林,顾舒文道:“胡静观没问题,不必去了。”   简余卿道:“嗯。”   其实他也知道左右是装病,他也没真的准备去探望,只不过是去走走过场而已。   到了马车停歇的地方,顾舒文道:“简大人之前答应去照顾进宝,这么久了也不见人,莫不是随口一说的?”   简余卿这几天有些忙,虽然有心去,但是还真的将此事给搁置了,此刻顾舒文提起来,他正好顺坡下驴道:“那今日去吧。”   顾舒文的有些诧异,是他的错觉吗,余卿好像比之前对他的态度随意了许多,而关键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嗯。”顾舒文没有拒绝,他上了马车,简余卿跟着。   尾生心中感慨,王爷终于比以前坦率一些了,又期待什么时候能与夫人重归于好,这样他和柱子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一起相处了。   柱子因为简余卿要去王府的缘故,便安排府上的马车夫先回去了,他走到马车的前面,和尾生坐在一起。   柱子为人生的老实憨厚,但可能是与简余卿相处的久了的缘故,他的行为举止也带着从容不迫,身上有种温雅的气质来。   他见着了尾生,冲他露出了笑容来:“打扰了。”   尾生别开眼,他道:“不妨事。”   柱子却是从他手中接过活来驾着马车,他一路上会随口装作无意的询问他一些问题,比如城中某处什么花开了,这天下是否会下雨之类的。   不是一直的询问,而是在尾生回答的时候,延伸这个话题一起聊下去,没有半点尴尬,让人如沐春风。   尾生原先有些别扭担忧,但是渐渐才发现,这个人,比他要从容许多,他偷偷的瞧着他的侧颜,心中意难平。   马车里面的简余卿就也是同样的淡定,他与顾舒文闲聊中午季大人的事情,反正顾舒文也知道了,他干脆也就不作隐瞒,直言道:“帝都的姑娘们都是如此热情吗?”   他指的是直接跟着父母到人家拜访的事情,明明二年前还不是这个风气的,是他自己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了吗?   顾舒文见简余卿如此问,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还一无所知,不过他反而觉得这样很好,便道:“一贯如此。”   简余卿想,可能确实是一贯如此,毕竟他当年来帝都可是直接就嫁给顾舒文了,哪还有时间去接触这些男婚女嫁的事情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府就到了,顾舒文下了马车,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尾生和柱子去将马车停下,简余卿道:“下官先过去瞧瞧进宝。”   顾舒文道:“一会儿留下来用膳。”   简余卿答应了,他见顾舒文朝书房走去,自己也朝记忆中进宝的小院子走去,关于上次的那侍女的事情,他今天就要给弄清楚,不然终究是个祸患。   简余卿到小院子的时候,侍女正在给进宝梳毛,见有人来了便道:“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简余卿道。   侍女点头称是,简余卿接过她手中的梳子,进宝见到了简余卿很是高兴,一直摇尾巴要蹦起来,简余卿安抚住它。   他瞧进宝的精神头还不错,便道:“照顾进宝多久了?”   侍女知道这是问自己话呢,她老实答道:“回大人,有二月了。”   “嗯。”简余卿应着,他的手下温和,面色冷淡:“我与你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指派你来的人是谁?”   侍女惊慌了片刻便镇定下来,她道:“奴婢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简余卿指了指她额头上的碎花:“这是你主子赏赐的?”   他之前也不能断定这侍女有问题,但是刚刚瞧着,却发现有点破绽,他想着顾舒文既然留她在府内自然有他的想法,但是自己也可以帮着敲打一番。   “你这翠朱我在你主子那里见过,你是让我自己说出他的名字还是我去告知王爷?”简余卿见她神情有所动摇,便继续道:“你大可放心,若是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不会告知给王爷。”   “相反,若是你不答应,就不要怪我了。”   “奴婢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侍女镇定道。   “喔,那看来是不准备说了?”简余卿挥挥手,揉揉狗头:“你知道本官很喜欢进宝,念在你对进宝的仁念上,本官才愿意给你个机会。”   进宝的身体前段时间肠胃不好,这侍女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灵药喂给狗子吃,虽然不是什么昂贵成精灵药,但也算是好的了,不管用心如何,总归还算是心有仁念的。   他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第41章 我劝你不要搞事情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 简余卿道:“若是不愿说,我自然是不会强求的。”   他说的轻巧,也没有一丝的强迫, 但是侍女却听出了危险感来, 虽然简大人总是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对付,她觉得骑虎难下。   就在简余卿决定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 侍女道:“大人想要奴婢做什么?”   简余卿挑眉:“你家大人让你做什么?”   侍女许是破罐破摔了,她道:“监视王爷。”   “还有呢?”简余卿摸摸进宝的头, 继续问道。   “还有……”   侍女咬咬牙道:“没有了。”   “这样啊。”简余卿道:“本官也不想逼迫与你, 死, 或是替我做事,选一个。”   “奴婢选择为大人效忠。”侍女想也不想道。   “好,你就在这里继续做事, 用得到你时自然会吩咐你。”简余卿道:“当然, 你也可以选择阴奉阳违,若是本宫没错猜错的话, 你还有个弟弟吧?”   他的确学不来王爷的果断, 但是王爷的手段他还是可以信手拈来的,果然,侍女不敢置信的看着简余卿, 似乎在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   简余卿能说自从上次来府上就觉得侍女有问题让柱子去查了吗, 当然不能。   “请大人放心, 奴婢一定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侍女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诚恳许多,虽然简余卿仍是不放心,但是暂时先放任着吧,若是惊动了对方,正好也给他们一个警醒,若是想在王府里面作妖,还是要掂量着来的。   他没准备给进宝换人,毕竟这姑娘虽然有异心,但是照顾狗的本领还真的不是盖的,有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侍女道:“是进宝的食物来了。”   进宝的食物吃的一直都不是高级皇家狗粮,而是普普通通的饭菜骨头,本就是小土狗,一只小中华田园犬,被简余卿捡到之前就风餐露宿惯了,吃不惯王府那些精致的佳肴,简余卿也就随着它了。   见狗子吃的欢快,简余卿便道:“好生照顾着。”   侍女忙称是,他这才离去,外面柱子在等着他,见人出来了便道:“主子,王爷说您若是出来了便直接去书房。”   简余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他走到书房的门前时,尾生在门外,他示意门没有关,简余卿自行进去便可。   简余卿看了看虚掩着的门,伸手推开,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安静而整洁的室内,只余墨香,顾舒文站在书房内侧的一排书架前,他换上了常服,是一袭银袍,这身并不紧身的袍子朴素淡雅,他像是刚刚才沐浴过,发梢微湿,挺拔的身躯并不因为银袍的宽松而显得臃肿,反而多了几分贵气来。   他虽然动静不大,但是依照顾舒文的武功肯定是知晓有人来了的,他合上手中的典册,对简余卿道:“她是宁子丹的人。”   宁子丹这个人简余卿知晓,是赵夕鸣的左膀右臂,简余卿道:“她到底在王府要做什么?”   顾舒文道:“如她所言,监视我。”   简余卿知晓他不去动人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他没有多问,却听顾书文道:“御花园的事情,不要去插手了。”   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吗?为什么不能对依赖他一点儿呢,他也可以帮忙分忧的啊,他也不想被排除在外的。   简余卿难得的来了脾气,他道:“敢问王爷,可以给下官一个理由吗?”   顾舒文惊讶于他的大胆,或者说,惊讶于这段时间他的大胆。   顾舒文道:“简大人还是去御史台早些准备入手职务吧,御花园的事情接下来会全权由本王接手。”   气氛有些沉默,简余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气短,这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糟糕,他低着头,想掩藏一下眼底的失落:“是啊,这都是王爷的事情。”   顾书文其实是有些后悔了,他的本意确实是想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但是见到人这么失落的模样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烦,顾舒文踌躇了一会,又道:“倘若后续有需要简大人的地方,还是要辛苦简大人的。”   简余卿闻言抬眸,有些惊讶的瞧着顾舒文,虽然顾舒文并没有明说,但是他能敏锐的感觉出他的让步来。   两个人难得的在这件事情上终于达成了共识,吃饭的时候简余卿是带着轻松的心情吃饭的,而顾舒文就复杂许多了,他发现凡是只要涉及到了简余卿的话,他的底线就可以一再的退让。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自己是不觉得抵触的,顾舒文为这一发现而默然,果然,承认吧,这就是你的克星。   比较起顾舒文来,简余卿则是丝毫无所觉,他想的是,一定得想办法给那处假山除掉,然后将灵气的汇聚地给保护起来。   就算现在是在古代,但是灵气也不是路边的石头说有就有的,就像他家后院的那个黄精怪,有自己画的聚灵阵法也不管用,因为人为创造的,到底就没有天上的宝地来的好。   本来用完膳后,简余卿就要回家的,但是柱子在外道,刚刚府里的丫鬟来报信,又有一群人拿着礼物在府外等候拜访,简余卿觉得脑阔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他升官了之后,这些大小的帝都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开始,或亲自登门拜访,或派遣小厮递拜帖,大门就没有闲着过。   然而摄政王府就没有这个烦恼,平时门可罗雀,简余卿甚至怀疑,除非刀架在脖子上,不然不会有闲着没事敢来没事找事的,除非他觉得活腻了。   但是他自己现在也是一个二品的大臣了,一举一动也是有人盯着的,如果再留宿在王府的话指不定第二天便有结党营私的留言穿出来了。   简余卿思来想去,干脆暂时不回府了,去其它的地方消遣一番。   他想好了便准备和顾舒文告辞,刚刚被尾生告知简府情况,坐等简余卿主动提出来留宿的顾舒文:……   他的目光满含危险性的看了尾生一眼,怎么回事,情报有误?   尾生:……   冤枉啊王爷,绝对没误,第一手的小道消息,童叟无欺啊。   简余卿见顾舒文没作声,也就没多留,出府去了。   陷入低气压的某王爷:……   出了府之后,因为马车已经回简府了,若是要叫马车的时间等的有些久,简余卿觉得反正也刚用完饭没多久,干脆就走回去,顺便逛逛街。   说实话自从了解了这两年帝都姑娘的变化后,他觉得自己是有一些落后了,已经脱轨的社会人急需要再次和这个社会重新接线。   简余卿身上穿的也不是官服,官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就换下来了,不知何时,他在王府好像就有几身衣服了,还都是正好合身的,就算他在王府偶尔更衣也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因为简余卿平时里为人低调,又刚来帝都不久,那些达官显贵虽然有意要结识,但是目前见过面的倒也少,所以就这般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倒也无人认出。   简余卿自己也很是享受这悠闲的时光,他逛着逛着路边的夜市摊子就搭建起来了,虽然简余卿已经用过饭了,但是偶尔买些小吃还是可以的。   比如现在的他就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上面等着老板烤好的丸子。   因为夜市的人多,故而一群人之间总是有数不尽的八卦要一起聊,坐在简余卿身旁的人道:“听说了吗,当今的小皇帝就是个没用的傀儡,如今这天下,可是摄政王说的算!”   “你说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做什么,我可是听说,最近皇帝想要修缮御花园,结果你猜怎么着,惊动了地龙,御花园死了不少人呢。”   “这话说的,前朝哪任皇帝没修缮过御花园,怎么就到他这出事了?”另一人搭腔道。   “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开始就放话的那人嗤笑道:“因为皇帝根本就是个傀儡,没有龙气,镇不住地龙呗~”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群中是一片哄笑之声,不堪入耳。   简余卿坐在桌子前,他忽然有些庆幸,幸亏当初他是在那个早餐的摊子上遇见的小皇帝而不是在这里。   他根本无法想象年幼的小皇帝听到这些话心里会作何想法,无论是什么想法也好,也无论小皇帝有什么他想象的脆弱也好,他都不希望小皇帝听见这些话。   简余卿站起来身来,决定打入他们内部,别说最好的组织是情报阁,最好的组织就是一群瞎吹牛的闲人,虽然他们口中的信息真假掺半,但是也往往能搀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柱子坐在一旁,店小二端着丸子来,简余卿刚想和这些人搭个话便听见柱子道:“主子。”   “怎么了?”简余卿文。   “奴婢刚刚好像看见陛下走过去。”   简余卿:…… 第42章 好一个顺路   如果真的是小皇帝的话倒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陛下这么做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但是经历过上次的那个行刺的事件, 皇宫那么多戒备的人马,怎么想顾舒文也不能放小皇帝出来了吧。   等简余卿出去张望了一下后, 发现那个人确实不是小皇帝,只是一个长的有些相像的人而已。   虚惊一场。   他做回位子上准备继续尝尝丸子, 一旁的人却是主动凑过过来搭话, 那位汉子道:“这位兄弟, 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   简余卿的确不是本地妖, 他点点头:“大哥好眼光, 在下确不是帝都人。”   “这外头可不安生啊。”汉子叹息道。   “在下的家乡虽算不得繁华, 倒也算是舒适安逸。”简余卿答道。   “嘿, 小兄弟你怕是不知道吧,单州还有邻县的双阳镇现在可是爆发了时疫……”   “老九!”那汉子的话还未说话就被坐在另一旁的人打断了,那人应该是这群人中算说的上话的,他冲简余卿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来:“还望公子见谅, 我这兄弟说话总是没个谱, 只是戏言而已。”   简余卿也冲他笑笑, 他道:“在下倒是觉得和这位兄弟相谈甚欢,只是爆发时疫这种事情可算的大事了, 在下之前可未听人说起过。”   别说是朝廷没有人提起过,就连这整个帝都, 都是没人谈起此事的, 若是真的是吹嘘的倒还好, 若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重大灾情,隐瞒不报,若是彻查,朝廷怕是又要掀起千层浪了。   那汉子道:“嗨,就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小兄弟你可别听我胡邹。”   他在说谎。   简余卿别的本事没有,当妖这么久识人的本事是学了个透彻,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的对焦点总是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或者说完后快速的别开眼。   人会说谎,但是眼睛不会。   简余卿见他们也不是本地人的打扮,便问道:“看几位大哥的装束,怕也不是本地人罢?”   帝都的人没有这么直率的。   那汉子见简余卿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道:“是嘞,我们是商队,这次来帝都也是来做生意的,不日便要走啦。”   原来如此,简余卿道:“几位大哥做的是什么生意,在下在帝都也有朋友经商,若是方便,也可代为引荐。”   抛出筹码的人总是要讨人喜欢一些,那带头的大哥这才对简余卿有了些好感来,他道:“做的是茶叶生意。”   茶叶生意,简余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和柱子很快的对视一眼,双阳镇是最大的茶叶古镇,若是这么说来的,这些人很有可能去过单州城旁的双阳镇了。   简余卿倒也不急,他道:“在下的朋友做的就是饮食生意,不知几位的茶叶找到买家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在下可以帮忙引荐。”   听到这话,那名最先开口的汉子叹息了声道:“找了几家,可是价格都不太合心意,我们这茶叶可都是最好的。”   “老九!”那领头的大哥干咳一声,他道:“我们是找了几家,目前还在考虑中,不知公子的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   简余卿想子笑在帝都有几座酒楼,酒楼平时的茶叶消耗也算不得少,若是能有一个良好的进货渠道也省去了他不少的事情。   思及此,简余卿道:“他是迎客居的掌柜。”   要是说赵子笑的话,这几位外乡人可能不会了解,但若是提起迎客居这家全国的分店,几个人就面面相觑差点掩饰不点脸上的惊讶,对简余卿也敬重了不少,带头的大哥的脸上笑意真诚了许多:“那好啊,若是有小兄弟你引荐,对我们商队就是一大恩啊。”   其实谈不谈的成还两说,不过好话谁不会说。   简余卿的重点来了,他含笑道:“这自然是没问题,在下能与几位今日相识便是缘分,只是在下的朋友他是一个对质量把控较认真的,就是不知几位的茶叶……”   他故意在话尾留了下空隙,果不其然,那位性格直率又冲动的商人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们的茶叶可是出自双阳镇的!”   双阳镇可是自古盛产茶叶的乡镇,那里种植山茶的历史悠久,文化底蕴颇深,国内几道名茶皆产自双阳。   简余卿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便点头道;”既然如此,改日在下便帮忙引荐,不知几位目前借宿在哪里?”   “说来也巧得很,我们几个现在正住在迎客居。”领头的大哥自我介绍道:“也怪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谭易,这是我的义弟谭就。”   简余卿连忙到:“在下简余卿,若是后期有信,还望各位在迎客居小住几日,在下会派人去寻。”   几位商人连连称是,又忙要留下简余卿吃饭,简余卿忙婉拒自己已经用过膳了,客气之余又多念叨了几句一定要让几位多留几天。   待两个人都走了之后,简余卿这才离开,你们当然不能走了,待他查到了真相后,还需要这两人做人证呢。   待简余卿走后,谭就道:“大哥,那人怎么说的一口官话?”   “皇帝的走狗。”谭易冷哼道。   “那大哥为何还要透漏这消息给他呢?”谭就不明白。   “他揭发的事情,不是要招人恨的多吗,再者说了,皇帝十有八九会派他去那时疫区赈灾,这下就当受罪羊了不是吗?”谭易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地摊,他看着简余卿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沉。   他可不会忽略,当老九提起皇帝的时候,那人一脸不悦的表情,呵,不是皇帝的走狗吗,他倒要看看,那人能为他的陛下,做到哪种地步。   简余卿走到一半,遇见了一个人,那人说熟悉也不熟悉,说陌生倒也不陌生,真是胡大人。   巧的很,他还想要去探望生病的胡大人,居然直接在回府的路上就遇到了,省时又省心,真是好极了。   胡静观见到了简余卿,倒是自然的很,他道:“简大人这是从何处来?”   简余卿道:“随便走走,胡大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并无大碍。”胡静观云淡风轻的回答。   “那便好。”简余卿算不得热烈的回话,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似乎有什么打破了,即使愿意做表面文章但是内地里的排斥总是充斥着,让人无时不刻不想逃离。   “那下官便不叨扰了。”胡静观总是很识相,率先告辞。   简余卿点头,却听见胡静观接着道:“恭喜简大人升迁。”   “多谢胡大人。”简余卿礼貌地回道,他曾真的想把这个人当做朋友。   胡静观离开了,简余卿满身疲惫的回府,却被告知:“大人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简余卿:……   就是因为自己今天没留宿?他家王爷现在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知道了。”简余卿应着,又问道:“王爷现在哪儿?”   “在后花园。”管家老实答道。   虽然主人吩咐过所有人不得靠近后花园,倒不是他们不想拦着,而是没有人敢拦着王爷啊!   简余卿慢半拍的想到,后花园?黄精怪也埋在那儿,希望顾舒文不会看到吧,他暗自的想着,朝后花园走去。   却见平时埋在土里不肯露面的黄精怪此刻露了半边的身子在外面,就差从土里爬出来了,而顾舒文只是站在哪儿看着,非常冷漠。   简余卿:……   这灵药怕不是要和他抢男人?   他走过去,站在顾舒文的旁边:“这是灵药,叫黄精的灵药。”   顾舒文以前就知道他喜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以前王府的后院里面就种植了不少,不过那些灵药也不知为何,在简余卿走了之后,就慢慢的无故消失了。   “不错,长得不错。”顾舒文随口一夸。   某灵药激动的抖了抖绿叶,看上去十分的得意。   简余卿:……   没夸你,真的没夸你,稳重点好吗,你好歹也是个高贵的妖!   简余卿道:“随便种种,它是随便长得。”他略带嫌弃的看了某怪一眼:“长势不太好,让王爷见笑了。”   顾舒文本也就是看在简余卿的面子上勉强夸两句,这下子自然是夫人说什么就什么,他道:“成色确实一般。”   下一秒,某灵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了,看上去十分的喜感,简余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吗,就,这么喜欢顾舒文吗小家伙。   简余卿道:“这后院实在没什么能够入眼的静置,还请王爷到前厅一叙。”   顾舒文应该没什么事情是不会无故来访的,他不敢贸然的行动。   果然,顾舒文没有拒绝,他点点头,在简余卿的带路下来到了前厅,他坐下之后,柱子上了茶,简余卿静静等待他主动发话。   顾舒文来的时候是丝毫不遮掩,没走后门马车也没换新的,似乎一点儿不怕被有心人看见,尤其是这会儿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达官显贵来拜访的情况下。   他道:“其实本王前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因为正巧路过简府,所以进来看看。”   简余卿:……   顺路? 第43章 搞事吧   事实上顾书文是真的路过吗,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只是因为要去处理一些人, 半道上的时候想起今天除了吃顿饭毫无进展, 终究是意难平,所以就过来了。   然而他家夫人过的生活可要比他丰富多彩,人家压根还没有回府,不知去哪儿过业余生活去了, 某王爷到哪里都是人等他的份, 这倒是享受了这些年来第二次的等人。   整座简府因此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不过大家都被简余卿特训过,不会多嘴多舌, 但是也很方啊,顾舒文是什么人啊, 就算他们这些平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但是他的威名还是在外的。   在百姓们的心中, 这位王爷就跟瘟神差不多,专权, 狠辣,性情阴晴不定,动辄就会要人脑袋落地的那种。   即使大家心中都很害怕,但是也免不得要有人前去接待,得到的答复也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位王爷不但没有传说中的难相处, 反而和自家大人相处的分外融洽, 大人也没有一点儿惊恐的模样, 反而看上去愉悦的很。   这真是一桩怪事。   即使大家的面上都惊奇,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纷纷坐着自己的事情,静观其变。   而简余卿和顾舒文聊了一会儿,他说出了自己在街上听到的闲言碎语,把那几名商人的事情也说了,他本想自己去查,但是依照简府的势力速度自然是没有摄政王府的快,若是顾舒文来查的话自然会更全面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必如此分得清。   顾舒文闻言,倒是没有怀疑简余卿说的话,他只是在回忆,单州一事,既然赵夕鸣的四弟赵永中,已经被打入了大牢了,那么此刻的县官是谁来着?   他略做回忆了一下,终于是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前朝的旧臣周越,先帝驾崩后此人便要辞官还乡,后念及周越的能力出众且又是先帝所重用的大臣,便被劝阻下来,在某地方坐了知府。   此次单州大灾,被撤了县令之后,单州群龙无首,赈灾大臣押送赵永中,便派遣了周越上任。   现在想一想,提出让周越上任的正是中书令王永昆,就是当初揭发赵永中的人,王永昆跟着自己多年了,办事都还算得力未出现什么差错,这次……   顾舒文只是几瞬之间便想了许多,他对简余卿道:“此事本王会去查证清楚。”   简余卿道:“那几位商人现还居住在城中的迎客居,我与他们定下这几日再见面。”   若是此刻发难的话,估计揪出来的大鱼不多,只能惩治几个地方官而已,但是此事地方官敢隐瞒,背后没有人撑腰是不可能的,这帝都除了顾舒文,敢将这么大的事情隐瞒不报还可以隐瞒这么久的人屈指可数。   但若是能轻易扳倒他们的话,王爷不会这么迟迟不肯动手,一定有原因,虽然简余卿目前猜不出来,不过只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对方的用意就可以了。   首先,单州并不算是一个富饶的城镇,要是真的说起来,它隔壁的双阳镇茶叶之乡都比它肥油多了,但是丞相的四弟,放着其他的城镇不去,去单州做父母官,还一坐就坐了几年。   单州忽然出现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单州不愿意上报,最后因为克扣赈灾粮被曝光了出来,换个方向思考,单州虽然并不是个富饶的城镇,但是因为赵永中的关系单州是不会穷到哪里的,那么粮呢?钱呢?   都去了哪儿?官员冒着脑袋也要将赈灾的粮扣下,试问百姓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粮了,可这批粮去了哪儿?说明单州养着的绝对不止是众百姓,应该还有一群人,简余卿大胆猜测有可能是一群军队。   不知为何,简余卿忽然想起了那日赵夕鸣府上跳水自尽的少女,他细细琢磨,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给漏掉了,这个事情很重要,他沉思着。   顾舒文望着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夫人是个聪明的,尤其是他只要一门心思去思考什么事情的时候,什么都瞒不住他,但是他不希望他去插手,只能打断他:“简大人在想什么,若是已经约好了和他们见面,本王会派人去盯着。”   简余卿见顾舒文这么说,他觉得有的不安,当即站起身:“派人接他们过来最稳妥。”   现在他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若这些人是重要的证人的话,那指不定他们还知道些什么隐情,这样的人,对对方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万一对方也知道了这群商人的行踪,就糟了。   “这事情本王安排去办。”顾舒文见他这般,便道:“这帮人暂时不会有事的。”   既然能安然无恙的到了帝都,还敢公然到街上去,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吗?   简余卿忽然想到,系统让他去拯救单州的,那个时候他还在想,单州的赈灾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了,那么哪里还需要他来?   难不成……   系统是想要让他去化解瘟疫吗?   如果他要是想变成人,就要去完成这个任务,若是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要去单州走一趟?   若是真的要去单州的话,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了,借着这个商人的事情,请旨前往单州去,反正他有系统在呢,系统都说了他是去拯救单州的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思及此,简余卿深深的觉得自己不可以告诉顾舒文这件事情,因为无论怎么想他家王爷都有可能会不同意的。   只能先想陛下请旨,等圣旨下来了,再想办法顺毛。   顾舒文和简余卿的想法有些偏差,但大体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定要尽快的解决掉单州的事情,官场的事情再如何,百姓都在受苦,无论如何都要先将百姓们解救出来才是。   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舒文的办事效率如何之快,只是第二天,那几位商人就被请到了王府。   随着事情的发酵,商人们拒绝承认单州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只要单州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就可以了,王府的暗卫的密报是在第三天传来的消息,单州和双阳镇,现在是一片乱像,几乎要成为死城。   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然而遥远的帝都却毫不知情,单州的地理距离塞外并不遥远,若是两座城镇消亡,势必会影响到塞外的战事。   第三天的时候,简余卿交接完了工部的事宜,第一次上了朝。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向小皇帝请旨,作为赈灾大臣,出使单州。   简余卿作为三品大臣,还是有上朝的资格的,他第一日上朝时,就瞧见了前几日还相聚的季大人和王大人。   两位大人对简余卿倒是热情,和简余卿一路走一路交谈,倒是到了大殿之上,简余卿毫不意外的瞧见了顾舒文。   他们站的并不近,可简余卿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顾舒文,相视的那一刻,他弯了眉眼,冲顾舒文笑了一下。   顾舒文挑眉,眼底闪过笑意。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袍子,格外的英俊,在一群大臣之中,耀眼极了,若是理智尚存,简余卿都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走向他的步伐了。   然而,身旁的季大人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还在絮絮叨叨的跟简余卿介绍朝堂上的琐事。   简余卿只是走神了一瞬,便回过神来继续听着,毕竟人家也算是一番好意。   不到一会儿,小李子熟悉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所有大臣们都站好,对着皇帝行礼:“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小皇帝今天的气色不错,心情也一般,但是在瞧见了简余卿后,心情就好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李子每日一惯例的喊着。   众大臣们开始了每日的琐事汇报,却没有人提及单州的事宜,简余卿知晓,顾舒文若是想要处理这件事情,自然是要首先跟皇帝提起这事情的。   只是交给谁来讲,就不一定了。   令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温彦清站了出来,他道:“臣有事启奏。”   众大臣们觉得有点惊讶,温相在朝堂上一般可是很少发言的,这次居然有事启奏?   这都不算是最令人惊讶的是,惊讶的是接下来温彦清说的一番话,他将单州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引得朝堂轰动。   单州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现在又一位地方官出了事情,这罪责可就大了。   众人都掂量着,陛下会委派谁前往单州处理这件事情?   或者说,王爷决定委派谁来处理?   不出意外的,小皇帝确实发了怒,下令彻查,但是具体委派谁倒是没有说,但越是这样众人心里就越没有底。   下了朝后,简余卿没有回去,他决定去见一见小皇帝,给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第44章 扰我好事   这是简余卿第一次没有皇帝的召唤进了御书房, 小皇帝见到他都有一些惊讶。   “参见皇上。”简余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简卿快快请起。”小皇帝忙道。   “谢陛下。”简余卿行完礼站起身,小皇帝望着他, 似乎在等他表明来意。   简余卿道:“陛下, 关于单州一事,臣愿前往。”   其实说实话,单州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先不说哪里乱成一锅粥, 就说那里还有时疫就足够令人望而却步了。   虽说重大臣心中都明白, 若是在单州能够干出一番成绩来回来之后前途一定是平步青云的, 但是前提是你还有命回来。   小皇帝心里也明白, 但是派遣誰就很重要了,他需要派遣一个靠着的人过去, 他本意是让皇叔挑选。   反正皇叔选的人一定是不错的,但是小皇帝万万没有想到简余卿会来自请命。   “简卿所言当真?”小皇帝不是怀疑简卿,他是怀疑简卿的动机是什么?呆在帝都不好吗?   “当真, 承陛下的厚爱臣能够位居御史之位,臣也愿意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允许。”简余卿说的情真意切, 就差没有对着天发誓了。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小皇帝一张稚嫩的小脸蛋上皱着眉头, 他在想, 若是自己真的想要培养简卿的话, 就要给简卿一个可以大展身手的空间, 还得让皇叔也同意才行。   单州的事情掺杂了许多因素在里面, 他并不是不放心简卿, 而是担心简卿的安全问题。   简余卿见小皇帝陷入了沉思,知道要是为自己争取机会的话就在此时了,他道:“不瞒陛下说,臣的祖上有治疗时疫的例子,臣想或许能够尽绵薄之力,帮助单州渡过难关。”   祖上有没有这个例子简余卿是真的不晓得,但是现在能吹牛就先吹着吧,反正先去了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皇帝就很心动了,若是简卿真的可以拯救的了单州,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培养简卿呢,简卿若是立了大功的话,他就可以放心的交给简卿一些朝务处理啦。   “好,简卿可真是朕的福星啊,那朕就委派简卿作为赈灾大臣,出使单州。”小皇帝拍了板。   他才不怕皇叔不同意呢,反正到时候要是皇叔也有合适的人选就和简卿一起过去好了,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不是吗。   中午的时候,一道圣旨从宫内传出,委派简余卿出使单州赈灾的消息一时间传开了。   摄政王府   简余卿是主动上门的,反正就算他不主动送上门来顾舒文也会去找他,那他还是主动一点儿给他家王爷留一些面子好了。   会客厅的帘子被掀起,顾舒文从书房刚过来,他的脸上余怒未消,走路都带着风。   本来是欲要进宫让小皇帝收回成命的,本来是怀着一腔怒火的,本来觉得这根本就是胡闹的,本来决定一定要给小皇帝还有简余卿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不是胡闹的。   一见到坐在下面那个穿着一身银色锦袍,气质温雅,正悠闲的喝着茶的人,很莫名的,顾舒文原本在胸中翻涌的火气就像是被罩住了一样,消了一半。   简余卿歪着头,冲着他笑了:“王府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顾舒文别过脸,他下来,质问道:“简大人是否需要给本王一个解释?”   就依照他对小皇帝的了解,那货绝对不可能自作主张的就定下来人的,肯定是简余卿自己去求的成命。   可是为什么?他不想活了吗!单州现在有多乱他不是不知道,顾书文自问这事情派遣誰去他都无所谓,可为什么他越想把一个人给拽出来,那个人却偏偏陷入的越深。   简余卿道:“王爷可能有所不知道,臣的家族以往治疗时疫是有经验的,所以此刻单州需要臣。”   “简大人的心意,可真令本王感动。”顾舒文望着他,只觉气极:“简大人的胸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也难怪陛下会封为御史了,简大人一看就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人。”   你心系天下苍生,心系百姓,心系单州,却不心系自己,也不心系我。   完了,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简余卿明白自己该说点什么来挽救这尴尬的场面,他道:“王爷过誉了,本官本没有那等伟大的意识,这次请命,也思虑良多才坐下的决定。”   顾舒文显然听不进去,这次不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放他去单州的。   那里太乱了,有很多瘟疫之外的危险,他人在帝都,在他的羽翼之下怎么样都没关系,自己放心,但是一旦去了单州,就有太多的不确定。   已经失去了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若本王说,不同意呢?”顾舒文的声音低沉的,他拿起一杯茶,品了品,苦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简余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紧,如此熟悉的场景令他的思绪瞬间飘到了两年前。   那个时候是他将进宝刚刚抱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进宝还很小,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的地方,它被路边的人故意欺辱,遍体鳞伤。   简余卿细心的照看了几日,顾舒文却是以为他爱狗,特地命人找了一只养尊处优的狗来送给简余卿,并且对于简余卿提出要养进宝的时候并未同意。   那日他站在后花园,面色冷漠,态度坚决:“若是本王说,不同意呢?”   最后还是简余卿再三保证自己确实是真的想养进宝,是真的只想养他这一只狗,而不是是单纯的想养狗。   顾舒文这才作罢。   他家王爷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虽然他看上去态度强硬的很,但是简余卿心中清楚的很,王爷总是在退让,并且都是为了自己好,因为照顾进宝,那段时间他几乎没睡好,太医又说进宝的状态不容乐观,可能活不下来。   王爷之所以会抱其它狗回来,是希望自己以后可以不用承担失去的悲伤,也不用再这么操心劳神下去。   只要他坚持的事情,王爷都会妥协。   简余卿并不因此觉得了不起或是值得炫耀,相反,他觉得非常感动,顾舒文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但是他却会因为自己而做出退让来。   世人都说摄政王孤傲,性情阴沉,其实并不然,这个人,其实只是不善表达感情而已。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既然王爷不坦率,那么就由自己来吧。   简余卿道,他觉得有些事情该说的总还是要说的,他和顾舒文因为以前的事情,彼此之间心怀芥蒂,这些事情,他一定要解开来。   “不知王爷可还记得二年前的事情。”   自他回帝都之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以前的事情,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再遮掩,那疤痕都还在,与其假装看不见,不如直面去面对。   “何事。”顾舒文气极了反而冷静下来了。   “是进宝的事情。”简余卿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很感谢当时王爷同意让进宝留下来,王爷对我也很好,我深深地感激王爷,但是就如同当初一样,我是下定了决心要去的。”简余卿知道自己这些话可能会让顾舒文不高兴,他的求生欲促使他赶紧接着下面的话。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回来,为了陛下,也为了你。”简余卿站起身来:”还请王爷能够准许。”   顾舒文被那句:“也为了你。”而扰乱了心神。   他思虑了一会儿,想到御花园的事情,心中略有定夺,若是将人送去单州,但是可以趁这次将一些该清理的都清理的,有些垃圾放久了,也碍眼的很。   虽然,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去一趟单州是为了自己,某王爷已经自动屏蔽了上一句话。   他站起身来,走到简余卿的身前,两个人的目光相对,顾舒文道:“简大人这是何意?”   “王爷不明白吗?”简余卿理不直气也壮,等他回来,就不是妖了,到时候还不是真的得重新追求顾舒文?   既然如何的话,那他临走前撩一下汉子有什么错?   顾舒文被简余卿这小眼神望的,心有些痒,他的喉结未动,简余卿身上浅浅地青草香味传来,熟悉而诱人。   这直接导致顾舒文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不怕我不放你去了?”   简余卿的心口大石稍稍放下,他还真的担心顾舒文会直接拒绝他或者直接甩袖走人,但是他没有,这件就代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那王爷要放我去吗?”简余卿眉眼带笑,他抬着头看着顾舒文问道。   “既然简大人执意要求。”顾舒文低下头,这下子两个人贴的近极了,只是差一点点就能亲上,空气中含着淡淡的暧昧:“准了。”   简余卿故意的坐回身子,和顾舒文保持了距离,然后迎上顾舒文控诉的目光,一时间,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一定把本息利息都讨个够才行。   顾舒文的眼危险的眯起,正要进一步动作,门外传来声音:“王爷,宁子丹宁大人来访。”   简余卿:……   顾舒文几乎是从牙里挤出来的话:“让他滚。” 第45章 一届不如一届   宁子丹, 应该是丞相的人,这会儿来做什么?   简余卿思考了下, 他问道:“需要回避吗?”   “不必。”顾舒文站直身子, 又道:“让他进来。”   尾生本就没走远,此刻听王爷这般道,于是便赶紧去回话了,话说宁子丹这次来却也是为了给出使单州的大臣之事前来打个商量的。   他本来以为按照王爷的性格, 指不定他根本就见不到了了, 但是没有, 他被尾生带去了会客大厅去。   见到简余卿的时候, 宁子丹确实是有几分惊讶的,毕竟朝廷的旨意才颁布下来, 他也是知道了这次的大臣初步定了简余卿,但是简余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是来请王爷收回成命的?   一想到这里, 宁子丹不由地放了下心,他道:“参见王爷。”   顾舒文道:“宁大人所谓何事?”   宁子丹道:“本官听闻了单州一事后,深感痛心, 此事事关重大, 听闻简大人已经要出使单州, 臣也愿意陪同前往。”   顾舒文挑眉, 他道:“宁大人一片真情令本王很是感动, 可是这赈灾大臣一事, 本王可做不得主, 还请宁大人去与陛下请旨。”   这话说的,鬼才会信啊,宁子丹嘴角抽了抽,若是顾舒文不同意,陛下肯定也不就不同意了,宁子丹想到这里,忽然对一旁的简余卿有了几分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陛下同意而王爷看上去也不反对的?   简余卿鼻观眼眼观心,不动声色,还在宁子丹望过来的时候冲他微笑致意,他根本不担心顾舒文是否同意这位宁大人去。   若是这位宁大人真的心怀不轨,他也有的是办法,反正单州此刻天灾人祸,这人,出现个意外就没了,不也是很正常吗?   某看上去温和又老好人的简大人老实的继续喝茶。   顾舒文拒绝的话,不会再改变主意,如果再纠缠下去,只会惹恼王爷,宁子丹深谙其理,不过他敢来摄政王府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他道:“本官有一事想要禀告王爷。”   顾舒文坐等他出招:“宁大人请讲。”   “此事事关重大,这……”宁子丹略作为难的停顿了一瞬。   “刚巧王爷还说府里的进宝,臣也好奇的紧,那就先走一步,去瞧瞧了。”简余卿非常识相的站起身,在顾舒文发话之前就先声夺人。   在事情尘埃落地之前,他也要保护好顾舒文,他不希望自己在还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成为对方的软肋。   他想成为顾舒文的盔甲。   顾舒文点点头:“让尾生带简大人去。”   宁大人暗自打量了王爷和简大人的神情,泰然自若,不见生疏,看来以前可真是小瞧简大人了,能和王爷相处得好的人,可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待尾生走后,宁子丹道:“回禀王爷,本官的府上有一名医,对于治疗时疫很精通,本官想这正是解单州燃煤之急之际,若是王爷同意,本官可以亲自……”   “宁大人的心意本文心领了,不妨就由本王想陛下请旨,在简大人的队伍中带上这名神医罢。”顾舒文不痛不痒,四两拨千斤,能不放去扰他夫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走。   宁子丹:……   王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收回来,宁子丹只能打碎了牙朝肚子里面咽,他尬笑道:“王爷说的是。”   “宁大人可还有事?”顾舒文问道,逐客之意明显。   “臣无事,天色已晚,便不再叨扰王爷了。”宁子丹毕恭毕敬的退下了,准备回去了赵夕鸣重新商量一下。   待宁子丹走后,简余卿从后面走出来,他走回自己之前的位子,问道:“王爷准备拿那神医如何?”   “简大人自行定夺。”顾舒文言简意赅,能留就留,手脚不净就除掉。   若是真的对单州的瘟疫有所帮助,他也不会去主动灭口,这条命能不能留着,就看那神医自己的了。   但是此刻确实如宁子丹所说的,天色已晚,顾舒文道:“既然天色已晚,简大人便留下来用饭吧。”   简余卿点点头,没有拒绝:“那就多谢王爷了。”   反正他这两天不都是在王府吃的吗,吃的他都习惯了田点的手艺了,现在回府吃饭都觉得不习惯,简余卿为自己的这个发现窃喜不已,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在慢慢缓和了?   四舍五入的话不就是复婚了嘛?   美滋滋的简余卿在又迎上田点的目光时分外的理直气壮,没错,本大人就是要回来染指你们王爷了,而且就快要成功了的样子,准备好为本大人庆祝吧。   当晚简余卿也留下来留宿了,他躺在自己那间客房的床上,这段时间一直装死的系统重新上线。   “欢迎使用你行你来系统,2233号为您服务。”   “为什么叫你行你来?”简余卿好奇了。   “本系统的公司全名叫:你行你来不行别bb。”2233号解释道。   简余卿:……   任性的系统,任性的公司,话说他觉得这系统和他以前看小说的剧情完全不一样,人家的系统不是福利系统大开金手指,就是天天发布各种任务,还能分析这个人物,哪个人物,必要的时候还能是神助攻。   而自己的这个系统呢,一年365天偶尔冒泡一次,自己还不能主动呼唤它,就跟等待被临幸的嫔妃一样,简余卿心情复杂。   “2233,你平时很忙吗?”简余卿问道。   “如果宿主们能够聪明点,本系统就闲多了。”可能是看简余卿今天比较有精神,系统的话也就多了一些:“不是本系统说,在那么的星云里面,本系统的智能系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当年本系统培养出来的宿主,可是人送攻略之帝的称号,全星云的系统智能都只能够望而却步。”   系统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便住口了,转头开始叹气起来:“现在倒好了,就因为摊上了个冤家,受了惩罚,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接手你们这一群讨债鬼……”   简余卿:……   听系统这么说,总感觉自己很像一个拖油瓶?   “2233你手下的宿主,比如我,不止一个吗?”简余卿抓住重点问。   “怎么说呢,宿主你们相当于一个平行空间,也就是说,五百年前的空间本系统现在可以过去,五百年前的今天也可以。”2233号解释道。   “我们的存在是为什么呢,不怕会有蝴蝶效应吗?”简余卿问出了自己一直最想知道的问题。   “宿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宿主难道没有想过,你本身就是这个时空的人吗?”系统反问:“本系统可不是什么乱来的系统,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就拽一个来穿越的,我们是调节时空的,宿主难道不觉得,在21世纪那几年才是穿越吗?”   简余卿:……   越想越可怕,不过他在21世纪是出了意外死亡的,现在想来其实要不是自己作死非常深夜买醉也不会死掉。   就算是白捡了一辈子好了,管他穿不穿越的,简余卿问正事:“2233你知道我要去单州的事情了吗?”   “哦,这事啊。”2233冷漠脸:“不知道啊。”   简余卿:“咳,那现在知道了吗,你说我该怎么拯救世界?”   2233道:“宿主去治病就行了。”   简余卿道:“我能治好吗?我觉得不行。”   “宿主可以的,倒时候好好治病就行了,有什么事情就呼唤本系统。”   “2233这次你不走了?”简余卿有些惊讶,平时系统不都是说两句就消失没个踪影的吗,今天怎么和平时的画风不一样了。   “其他的事情暂时处理完了,你们一个个都追求幸福去了,本系统也不好强求,想我2233跟了那么多攻略者,就你们姓简的最佛系,算了,本系统待机了。”2233说完就没了音。   简余卿:……   他的系统好像总是在说一些奇怪的话。   不过这次系统不会走,倒是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他真的对这种什么拯救苍生的事情很没有把握,要是有系统在话吗,虽说没指望系统帮上什么忙,但是他也有个底了。   在这样的心思里,简余卿终于安心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是被柱子叫起来的:“主子,该上朝了。”   哦,自从需要上朝之后,连懒觉都没法睡了,简余卿心中懊恼,但是倒没有再抱怨,而是认命的起了床。   “主子,王爷昨日半夜便出府了,至今未还,尾生传话来说王爷会直接上朝的,请主子您安心。”柱子避重就轻,把简余卿最关心的事情先说了。   简余卿打了个哈切,他皱了皱眉,以前顾舒文不是摄政王的时候还好,他能管着点,让他早睡早起来着,现在成了王爷,作息是越来越不规律了,唉,小皇帝啥时能长大啊,他也好和自家王爷回乡养老去。   皇宫内   小李子站在一旁,小皇帝的头正在被太医包扎,顾舒文冷着脸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带着血迹的短刀。   殿外跪着一众宫女太监,顾舒文对小李子道:“告诉他们,若是没有人看到昨晚的刺客,全部斩首。” 第46章 磨人的小妖精   小李子领命去传达王爷的话, 下面的人一众传出:“奴婢冤枉啊。”的呐喊声。   小李子眼皮跳跳, 他道:“那刺客昨日就装扮成宫人的模样混入了陛下的寝宫,你们一定有人见过, 且陛下就寝的时间那刺客摸得如此清楚, 必然有人通风报信,若是你们自行供出人来,王爷自然会既往不咎, 若是你们互相包庇,谁都免不得一死。”   此话一出, 众人面面相觑, 几乎恨死了那报信的人, 你要是想死就去死啊,干嘛拖累她们也跟着一起!   “没有人吗?”小李子又问了一遍。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小李子叹息了一声,只得回去禀报:“王爷, 没有人承认。”   “本王知晓了。”顾舒文将手中的短剑放在案上,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走到外面道:“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那就全部斩首吧。”顾舒文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 周围的御林军就围了上来,所有人都慌了, 生死关头反而能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意识。   “启禀王爷!奴婢对那名刺客有印象!”一名宫女喊道。   顾舒文抬眸,他的手一挥:“放了她。”   宫女死里逃生, 意识到众位的人看她那不善的目光, 顿时心中一紧, 她道:“回禀王爷,那名刺客奴婢确实不认识,但是那刺客的身形奴婢却识得。”   “在何处见过?”顾舒文问道。   “是……”宫女欲言又止,眼神飘忽。   “本王的耐心有限。”顾舒文凉凉地抛下一句话,犹如催命符。   “是李公公让奴婢去寻的人!”宫女豁出去一般道。   李公公原本置身事外,忽然一口锅落在头上也把他吓得不轻,当即跪了下来:“还请王爷明察,咱家和刺客绝无关系。”   “继续说。”顾舒文对宫女道,他倒是没有对小李公公作何表示。   “是,是那人小李公公拜托奴婢去帮忙打听一个人,奴婢按照小李公公的描述去寻的一名宫女,就和刚刚刺客的画像,背影非常的相似。”宫女连忙道。   小李公公也懵逼了,那明明是简大人拜托他的啊,怎么会是刺客?   思及此,小李公公也觉得颇为难,一方面他不愿意供出简大人,但一方面按照他对王爷的了解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顾舒文果然看向了小李公公,那个眼神犹如针芒在背,小李公公道:“王爷明察,这,这是简大人请咱家帮忙打听的。”   简大人啊,并不是咱家想要暴漏你啊,就算咱家说谎王爷也一定能够查的到的,到时候王爷发起火来一定会比现在更可怕的。   “简大人?”顾舒文真的难得惊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是万一自家夫人真的知道什么呢?   思及此,顾舒文道:“请简大人过来。”   今日早朝,皇帝抱恙所以早朝便提前结束了。   简余卿本想去御史台见见新的同事,但是还未来得及准备一下但是便有宫人过来,说是陛下传召。   陛下病了传召他做什么?即使心中怀着疑惑,简余卿还是过去了,到了陛下的寝宫,却见到了这颇为壮观的景色,跪了漫漫一地的宫人,气氛可谓是非常的紧张了。   简余卿看了眼站在上面的顾舒文,心中有了底,怕是王爷要见他?他走过去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简大人免礼。”顾舒文道,他看了眼小李公公,小李公公瞬间会意,忙道:“简大人,陛下昨晚被刺客行凶,那刺客的身影和简大人托咱家寻的人非常相像。”   简大人思索了一下,哦,是她啊,这倒是个麻烦:“回王爷,下官那日之所以要寻那名宫女也是因为……”   他忽然卡顿了,因为什么?因为怀疑她也是妖?因为察觉到了妖气?为什么能察觉到,他又不是什么崂山道士,难不成说自己也是妖?   简余卿这一明显的停顿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在内心猜测道:难不成真的是简大人派人做的吗?陛下明明很器重简大人的啊。   “是因为那名宫女有东西落下了,本宫恰好捡到,便想着寻到她交还。”简大人只能随便扯了理由。   “想来是场误会。”顾舒文道。   小李公公:……   众人:……   王爷是这么好说话的吗?这一听就非常敷衍了好吗,王爷您清醒点啊喂。   简余卿松了口气,最后顾舒文将昨夜值班的宫女全部发落到大牢,其余宫人这才敲打了一顿放了。   待人都散尽了,简余卿跟着顾舒文进去,见到了正在喝粥的小皇帝,小皇帝白皙的小脸蛋此刻更无血色了,但是见到了简余卿之后他的神色反而好了一些,他给简余卿打招呼:“简卿来了?”   简余卿道:“参见陛下。”   继而又道:“陛下的身子可还好?”   小皇帝想摇头,结果头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嘶”的一声,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顾舒文道:“陛下还是老实的先把粥喝完吧。”   皇叔发话了,小皇帝只得委屈巴巴道:“朕无事。”他拿起勺子来继续喝粥,整个卧室一股药味萦绕着。   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简余卿想自己马上要走了,若那只妖还要对陛下动手的话就防不胜防了,他道:“陛下能让臣给把把脉吗?”   小皇帝想说刚刚太医已经给看过了,顾舒文却道:“去吧。”   小皇帝:……   乖乖的将碗递给小李子,伸出手来。   简余卿伸出手来,让自己的灵力在小皇帝的体内走了一圈,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略放心了些,在小皇帝的心脉处留了一抹自己的气息,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护住心脉,还可以滋养身体。   被简余卿的灵力走了一圈,就相当于净化了血液一般,小皇帝的面色都好了许多,他有些舒服的眯了眯眼,感觉头都不疼了,简卿是神仙吗?   简余卿收回手:“陛下无事,但要按时喝药,按照王爷安排的膳食来吃饭,多让世子进宫陪陪陛下解解闷就好。“   病人要保持好心情,陛下一见到世子就笑啊。   顾舒文略作无语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没作声,算是默许,小皇帝开心不已,哦也,简卿真是神仙啊,就算要去单州了也不忘记给自己说话。   一想到简卿要去单州的事情,小皇帝就也有些担忧了,毕竟单州的事情迫在眉睫,简卿这两日就要动身,他真的蛮担心的。   简余卿看小皇帝的目光略作思考下就知道在想什么,他微笑了下:“等陛下的伤养好了,臣也就回来了。”   小皇帝果然高兴了,他道:“那朕等着简卿回朝。”   简余卿点点头:“多谢陛下。”   他示意小李子将粥给陛下继续喝,不能凉了,本来还准备喂一下,又想起王爷还在旁边,算了吧。   不一会儿,小皇帝就困了,简余卿便和顾舒文出来了,两个人朝外面走,简余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关于那宫女的事情,王爷没什么想问的吗?”   “本王相信不是简大人指使的。”顾舒文淡淡道。   简余卿本意是想再透漏一些宫女的信息,却是猝不及防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笑了出来,他道:“那下官多谢王爷的信任了。“   他琢磨了下又道:“那宫女不简单,王爷相信妖怪的存在吗?”简余卿小心翼翼的问道。   “信又如何?”顾舒文停下脚步来,初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他望着简余卿:“若是世上真的有妖怪,自然该长的如简卿这个模样。”   简余卿:……   他心头一紧,忙道:“王爷何出此言?”   顾舒文道:“简大人怀疑那宫女是妖吗?”   简余卿一怔,到嘴的话又咽下,他道:“下官确实有这个想法。”   相信我啊,一定要相信我啊。   顾舒文想起宫人禀告,在外面守着的人都没有见到有人出去,他自己培养的军队他再了解不过,说是没有就是没有,今天他的人将整个皇宫内外翻了个遍也没有寻到人,顾舒文自己也是有些怀疑这个可能性了。   他道:“简大人的猜测不无道理,那依着简大人看,应当如何捉到人?”   简余卿道:“那宫女既然要来刺杀陛下,这次不成下次定然还会来,我们布置好法阵即可,也可以请一些道长来贴符,齐云山的千星寺冠云大师手中还有锁妖绳都可以拿来使用。”   简余卿说完又觉得不放心,他道:“只是这般大动干戈,会于皇家造成影响。”   到时候有人泄露出去,少不得百姓要怎么传皇宫内居然做这样的法事,惹人非议。   其实想来想去,一般帝王的周围都是有守护神的,难不成是小皇帝年幼,守护神还没有长大?像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身边都有一股正气和龙气,加之守护神镇守,没有妖敢近身。   简余卿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了守护神?   顾舒文道:“简大人。”   “嗯?”简余卿从沉思中回神,无辜的看着王爷。   顾舒文:……   你为什么对于妖,这么的熟悉? 第47章 锦绣山河图   “父亲对此颇有研究。”简余卿随口就拿了个理由且这个理由颇令人信服, 因为简余卿的简家可是出了名的风水大家。   顾舒文果然不再疑惑, 他道:“此事不必担忧,本王会处理。”   简余卿倒是真的不再担忧了, 只要顾舒文心中有数, 且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应该就没有大事,他初步估测了下,大概明日他就要启程了。   顾舒文道:“房将军会一路护送, 到了那儿若是有事,一切都要先以自身安全为重。”   即使这些话听起来很唠叨且没什么营养, 但是顾舒文还是没有忍住吩咐道, 毕竟单州的情况怎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好。”简余卿点头应着。   这条路, 这几天一直在走,路过的宫人看见简余卿跟在王爷的身后纷纷都表示见怪不怪了,出了宫之后,顾舒文有事先走了, 简余卿自己去了赵府。   他临行之前还要送一送赵婶,之前也答应了子笑等赵婶的腿好一些了再去拜访。   到了赵府的时候,简余卿被带到了会客厅, 却没等来老夫人而是见到了赵子笑。   他似乎比前几日见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简余卿率先打趣道:“赵老板生意繁忙,可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赵子笑道:“论起这些来, 简大人可要比我劳累多了。”   简余卿不置可否, 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位朋友, 便道:“我稍懂些医术,子笑可需要我帮忙把脉?”   赵子笑摇摇头:“不必,我心中有数,多谢余卿关心了。”   简余卿只好做罢,转而问道:“伯母呢?”   “母亲前几日和家父云游去了。”赵子笑答道。   到底是来晚了。   简余卿皱眉,没想到速度这么快,是老爷子真的撑不住了?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也只得道:“真是遗憾,没能在二老云游前见一面。”   “余卿你忙于朝事,我想父亲不会怪罪的。”   不知为何,简余卿觉得子笑对他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他道:“子笑近来可好?”   “还是那样,没什么大碍,倒是王爷前几天在迎客居带走了一些商人,倒是吓走了不少客人。”赵子笑调侃道。   “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呢。”简余卿只能装傻。   尬聊,简余卿想,他是答应了赵婶帮衬着点子笑,但是目前来看子笑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他便道:“既然无事,那我也不便打扰了,正好宫里还有事。”   赵子笑当然不会强求,他站起身来,准备送一送简余卿。   简余卿和赵子笑并肩走在赵府,出了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夏日炽热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地上,炎热不已。   空气中似乎都能瞧见热浪,简余卿道:“知你奔波不易,但你身子虚,要小心中暑,送到这里就快些回去吧,平日要叫厨房多备着些解暑汤。”   赵子笑看着简余卿,因简余卿皮肤偏白的缘故,在这盛阳之下也不显得燥热,他的目光真挚包含善意,声音如山间溪水一般,清澈明朗。   “余卿。”赵子笑屏退了两人身后跟着打伞的仆人,他问道:“我的样貌,有变化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简余卿无奈的笑笑:“没没没,赵老板依旧是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真的吗?”赵子笑问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简余卿非常的捧场。   赵子笑满足的笑笑,他忽然的凑近简余卿:“和王爷比起来呢?”   简余卿差点喷了,他状做认真道:“王爷可最讨厌人家夸他好看了。”   “嗯,所以呢?到底谁?”赵子笑似乎就是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手。   简余卿没办法,只得道:“各有千秋,你们不一样的。”   闻言,赵子笑的神情有过一瞬的负杂,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道:“讲到底,余卿你的心中果然还是只有王爷啊。”   他只是单纯试探的话,简余卿认真道:“是啊。”   讲完简余卿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是拍了拍赵子笑的胳膊:“说起来子笑你年龄也到了,有合适的人就要试着去相处一番啊。”   “嗯,我晓得。”赵子笑应着。   简余卿见他似乎不想讨论这个,便非常识趣的没再多问,他上了马车,与赵子笑挥别。   第二日。   简余卿要出使单州,但是随行的人员不见宁子丹,但是那名被宁子丹推崇的神医倒是还在,虽然说是神医,他本来以为会是那种白胡子的老爷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人。   他见到了简余卿,倒是十分干脆的打了个招呼:“简大人,久仰久仰。”   “神医。”简余卿冲他微笑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两个人并不是同一辆马车,所以这一面之缘,彼此倒是没什么火花。   让简余卿没想到的是,没料到顾舒文会前来送他。   这里是在城门口,虽然百姓没有围上来,但是很多双眼睛在看着,顾舒文道:“不必担心,随行都是房将军的兵。”   简余卿这次出行,从随身的人道护送的兵,除了那个神医,全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顾舒文上下打点确认了好多遍,但是临行的时候却又后悔了。   简余卿站在马车旁要上马车,却忽然被顾舒文拉住手臂。   “不去了。”   一点儿都不像是王爷会说的话,简余卿诧异的回眸,却瞧见顾舒文分外认真的脸庞:“不去了,本王和陛下说。”   人人都说,摄政王无情无义,但是没有人去想,他也是,他也舍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受苦。   瞬间,简余卿的心温柔了一角,他转过身来:“无事的,那日不是说好了吗,不必担心,待单州稳定下来,便回来。”   顾舒文站在那儿,他望着简余卿,对赵夕鸣动了前所未有的杀意,若不是那人,他夫人又何必要去单州?   心里这般想,面色稳的很,顾舒文松了手:“嗯,只是单州哪里事务繁多,派遣简大人过去,简大人可要记得要及时向朝廷汇报灾情。”   “嗯。“简余卿点头:“会写信的。”   某王爷满足了,继续道:“虽然简大人医术高超,但是也要记得适当走访,平时那些小事都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办。”   “嗯。”简余卿继续点头:“会好好休息的。”   顾舒文没话了,前方骑兵骑马奔来:“大人 ,将军说可以起程了。”   简余卿点点头,这才转身上了马车,顾舒文转身回到了城门处,一行人的队伍也开始正式起程。   柱子和简余卿坐在一辆马车上,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陪着简余卿出远门,但是简余卿能看出来他的紧张,他道:“怎地,怕吗?”   柱子道:“少爷您不怕吗?”   毕竟那里可是刚刚经历过洪水,现在又是瘟疫蔓延,这样的心理压力是个谁都有些承受不来,换句话说,和送死无异。   简余卿道:“怕什么,我们做好防护措施,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不相信你家少爷吗?”   “相信。”柱子道。   外面的景色一直在变,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连夜赶往单州,柱子忽然道:“少爷,不知为何,事情到了现在,我才忽然明白,有些话在能说的时候一定要说出口,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胡说什么。”简余卿瞪他:“被说丧气话,以后还会有大把的时间。”   柱子摇摇头:“少爷我想好了,这次若是能够安然回来,我就去和尾生坦白。”   简余卿:……   不要立□□h啊柱子,虽然你能想通这件事情主子我很高兴,可是你要是能收回前几句话我会更高兴的!   “好,打起精神来,回来一定可以说出口的。”简余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鼓励之。   这一路倒真的是片刻没有停下,除了中途喂马的时候有稍作整顿,其余的时刻都是在赶路,起初还有兴趣看看周围的风景,到了后来只能是看书解闷,最后书也看不进去了,简余卿再次撩起帘子,外面是越来越荒凉的景色。   试想一年前,他还途径过这里,尤其是春天那会儿,这里草木繁盛,真真是一片大好河山的模样,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显得有些萎靡。   简余卿趁着休整的时候将这个疑问说与房将军听,房将军道:“今年不知为何,各地都频发事端,就连有些常年丰盈河流都干涸了。”   真的是多事之秋。   简余卿第一反应就是,龙脉出了问题?话说天下风调雨顺要说和龙脉没关系那还真的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有道理的,简余卿想起父亲的话:一般按照来说,一个国家初建立的时候,国君会请有名的老祖画阵,以山国土作图,以山川作阵眼,这样的阵法运作起来,连接各方龙脉,护天下风调雨顺,佑百姓安居乐业。   这样的山河阵,若是被一些不轨者知晓了,可能便会利用这一点,使得天下大乱,故而除了皇室和老祖,不会有第三个人会知晓这阵法。   虽然简余卿真的不想怀疑,但是近来的这些事情都让他觉得隐隐不安,他觉得此次单州之行应该会有一些收获,而且,他也是时候回一趟家了。 第48章 不然王爷会心疼   “简大人。“将简余卿从沉思中拖出来, 简余卿转身,瞧见了这位神医。   说来也奇怪, 因为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所以并不是大夫,所以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他没有料到这位神医会过来找自己。   “神医有何事?“简余卿问道。   “在下听闻简大人对时疫颇有见地,在下想来请教一番。“他说的毕恭毕敬。   简余卿道:“神医过誉了, 都是谣传罢了,不敢当,对于时疫这样的事情本官也是第一次遇见。“   神医倒:“如此, 那真是在下唐突了。“   简余卿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本身是担心这神医人有问题,现在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来看, 这人,怕就是个医痴。   众人又再次上路了, 经过舟车劳顿终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柱子扶着简余卿下车, 前面的房将军已经在和对方掌柜的交涉。   这应该是一座城中最大的客栈了,简余卿环视了一下四周,整条街都有些萧条, 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 也都戴着帽檐, 似乎很怕他们这些外乡人。   简余卿收回目光也步入了客栈, 因为军队人太多, 所以几乎将整间客栈住满, 或者可以说,这家客栈的客人寥寥无几。   房将军和店家交谈起来得到的信息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波及到天灾人祸,所以方圆内的城镇都有波及和影响,现在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出门。   从店家嘴里得到的消息果然要比在朝廷中听到的要真实的多,简余卿对此表示十分的感叹,天灾还是人祸,苦的总是百姓。   或许掌柜的明白他们这一行人身份,也没在多说,反而是将店里所有的客房但凡能够住人的都打扫干净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野外露宿,没日没夜的赶路,简余卿睡到床上的时候觉得有一股从未有的轻松感。   柱子在一旁收拾东西,简余卿拍了拍身边还剩下一半的床:“来躺一会。”   因为房间不够的缘故,柱子是没有房间的,简余卿第一二也不介意分柱子一半的床,柱子能够愿意自行跟着他过来这一点,就让他心怀感激了。   柱子听闻后忙摇头:“公子,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简余卿不满:“在马车的时候不也是睡同一辆马车的吗?”   “这不一样。”柱子不赞同。   “你呀……”简余卿知道柱子这死心眼,他也便不再强求,好在屋里还有个软榻,虽然不大,但也有单人沙发的大小够睡人了。   “奴婢就睡在这里,公子有事就传唤。”柱子果然走向的软榻。   “好好休息吧。”简余卿合上床的帘子,望着正上方发呆:“到了单州,就有的忙了。”   “公子才是最要好生歇息的,不然王爷该心疼了。”这会儿没人,柱子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简余卿笑了出来:“你还真敢说。”   “奴婢是老实人,只会说实话。”柱子一本正经道。   “你这老实的劲头,要是能拿到尾生的身上,公子我就放心了。”简余卿反将一军。   “公子还是快些睡吧。”柱子的声音闷闷的,似乎终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简余卿无声地笑了,等到单州忙完了,他就可以回京城了,然后他要跟顾舒文说,说他走的路,说他遇到的人。   第二日   简余卿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了,他坐起身来,穿好衣物下了床,正好遇上刚刚打完水回来的柱子。   “房将军他们都已经起了?”简余卿问道。   “是的,现在正在补充粮草,奴婢给公子拿了些吃的,公子洗漱完就用了,估计一会儿房将军便要上路了。”柱子一边放下水一边道。   “知道了。”简余卿打了个哈欠,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洗漱完毕后,简余卿和柱子分着吃完了早饭,下楼之后发现房将军也已经整装待发了,见到了房将军后简余卿道:“房将军早,可是要上路了?”   “是啊,简大人今日气色好啊。”房将军虽然平时严厉,但是对于简余卿倒是和蔼许多。   “房将军今日也是格外的英武。”简余卿笑眯眯的答道。   “哈哈哈。”房将军愉悦了笑了笑,他的副官给将军递上头盔,这是准备上路的模样。   简余卿问道:“敢问将军,距离单州大概还要几日?”   “若是连夜赶路,怕是明日便到了。”房将军答道。   他们这一队伍并不是唯一的一路,另一路是专门运粮草和草药的队伍由另一个大臣运送,从另一个地方正在赶来。   “那还是先让大伙儿先穿戴上防护措施吧。”简余卿道。   他第一次接触瘟疫,虽然来之前有查过,但是还是不放心,并不了解这病毒能否通过空气传播,既然他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尽力而为,确保让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去。   “这,这会不会为时过早?”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神医忽然问道:“毕竟这里的百姓们都没有感染的症状。”   “目前来看,除了单州和双阳镇爆发了,其余的地方都没有。”神医这么反驳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若是所有人都穿戴上了防护服,那么势必会影响行军的速度。   简余卿道:“神医所言极是,但若是牺牲半日时光的代价能够保众人平安,本官认为还是妥当一些的好。”   房将军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副手道:“将军……”   “下令让所有将士包括随军人员,全部穿戴好服饰。”房将军下令道。   “是将军!”副将领命下去吩咐,一时间,整个队伍开始涌动起来,众人因为还没有上路的缘故,都开始在客栈穿戴起来衣服。   这些衣服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但是类似于口罩的那种,都可以为人体加一层保护。   在为将军们设计的时候也是做了多层的考虑,并不会影响盔甲的穿戴,而是在一些部位加了防护,所以不需要脱掉盔甲,而是多穿戴一层。   待众人都穿戴好了后,简余卿这才放下心来,而那位神医虽然并不赞同简余卿的做法,但也还是换了衣服。   一行人再次上路,沿途越加的荒乱,经过颠簸终于到了单州。   简余卿曾有幸来过单州一次,那个时候还是顾舒文带着他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帝都有段时间开着一种花,这种花一到固定的时间就会传出絮状的东西,简余卿一碰到就难受,顾舒文干脆就带着他离开帝都去四处游玩。   当时就途经过单州一次,那个时候的单州可是非常豪气的,商队来往络绎不绝,公子小姐都模样清秀,路边小摊热情呦呵,孩童们拿着玩具嬉笑的穿梭在人群中。   而现在,简余卿下了马车,有风从远方吹来,炎炎夏日他竟然觉得有些冷。   脚底下的土地是潮湿的,周围的树木因为洪水的缘故有所倒塌,一切都显得荒凉不已。   “前来迎接的县官呢?”简余卿走到房将军身旁,好奇地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匆匆跑来一群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说是白色也不尽然,被泥灰还是烟灰染脏了衣袍,他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但是精神还算好。   走的近了瞧见简余卿一行人,这才行礼:“下官周越,参加将军,参见简大人。”   来此之前,众人都知道单州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也都明白周越隐瞒不报欺君之罪的罪名,本以为这人就和丞相的弟弟是个昏庸之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想好了怎么逃脱罪名了。   但是没有,这人一身的风尘,简余卿还能味到他身上的草药味,但不是熬药的味道,这个人一定是一直待在百姓跟前,而且还亲力亲为的分药汤才会有的味道,他的腰际有血迹,但是呼吸平稳眼睛有神,没有感染上病。   “周大人。”房将军道:“怎么这副模样?”   “百姓有难,周某身为父母官,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周越毕恭毕敬道。   “哼。”房将军在气隐瞒不报的事情,只是现在单州已经不能再失去父母官,他道:“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情况不乐观,病情控制不住,今日又有一名大夫染病了。”周越叹息道。   “带路。”房将军率先走在前面,身后的周越立刻跟上,他看了简余卿一眼,简余卿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无论如何,在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会用主观的意识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也不会随意给一个人定罪。   简余卿倒是没有横眉冷对,他更关心的是,现在城中到底如何了。   进到城中之后,虽然大多数的房子没有受损,但也算是空房了,洪水冲走了一切,整个单州都是一股灰败感。   走到了百姓住的地方,简余卿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人间炼狱。 第49章 不要搞事情   因为没有床, 所以临时放着一张木板在地上当做临时的床铺, 因为没有可以盖的被子,所以各种衣服披在身上。   空气中满是沉闷, 咳嗽声和叹息声不绝于耳,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希望的光芒, 是一片的死寂。   房将军走在前面,因为他的任务只是护送简余卿来到之前,不日便要回去的,但是看到此情此景竟也只能剩下叹息。   简余卿给自己穿好防护服,他问道:“房将军,派送物资的大人还有几日能到。”   “最快二日后。”房将军道。   简余卿点点头, 他走到灾民群中, 被立刻被一群视线盯住了,简余卿只是粗略的看了一圈, 便对一旁的周越道:“将四周密不透风的窗户打开,散气,不要让百姓睡在潮湿的地上, 饮食的碗要洗干净再用……”   后续简余卿又吩咐了许多,主要也是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喝药的碗上还有泥灰, 看上去原本碗的模样已经没了形, 所有人都躺在几间屋子里面, 窗户紧锁, 密不透风, 因为只躺在木板上的缘故所以地面是潮湿的,有一股霉味混合著药味形成奇怪的味道。   “大人说的是,只是……”周越面露难色。   “怎么了?”简余卿问道。   “自洪水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太阳了,持续的阴天还时不时会有阵雨,若不紧闭门窗病人们会受冻,造成病情的家中,大人说的潮湿的地,下官也知晓,可是风干一事却是无能无力……”周越说话的时候,虽然是毕恭毕敬的挑不出错处,但是却生生有一种镇定自若之感,他侃侃而谈,接着又和简余卿分析了几点问题。   简余卿听下来,了解了更多灾情的难处,也对周越有些敬重起来,这单州现在这种条件之下还没有沦陷怕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位父母官苦苦撑着?   那么问题也来了,是什么让周越隐瞒灾情不报的呢?他爱百姓吗,他是爱的,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那么难道他不知道隐瞒不报会造成的后果吗?   周越身为前朝旧臣,对于这些怕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简余卿心中生疑,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在物资到来之前尽最大的可能挽回损失。   根据周越所说,每天都会死掉百人,可见这瘟疫的蔓延速度和可怕程度。   简余卿道:“还请周大人将仍未染病的人聚到一起,本官有些话要讲。”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个军队的力量在病魔的面前也是渺小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将所有人都动员起来。   这座城的人想活,简余卿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求生的希望才会灰败,人拥有了斗志和希望才能够真正的站起来。   诺大的城镇广场,简余卿站在巨大的石块之上,他穿着正三品的官服,站的笔直,身旁站着的两排威风凛凛的将士。   灾民们望着简余卿,他们的脸上是疑问,是谴责,是渴望,是祈求。   “单州的百姓们。”简余卿的话讲的不轻不缓,却掷地有声:“大家遭此劫难,实乃天灾人祸,瘟疫和家园的毁灭给大家带来的不幸,一定会过去的,本官站在这里,不仅仅是本官站在这里,是陛下,是皇上念着大家的安危,陛下已经派遣了粮食和草药,这几日就会到,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家人一定能够治好,所有人都不会死,大家都会活着。”   “为什么陛下才想起我们!”有人先喊了一句。   “是啊,皇帝根本不关心我们的死活,我的儿子死了,我的丈夫也死了!”   “我的父母亲昨日也去了……”   “我的儿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有抽泣声传出来,声声入耳,简余卿的心紧了紧。   但是他没有畏惧,也没有气短:“病魔无情,被夺去了亲人的生命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但是本官今日来到这里,之所以将大伙聚集在这里,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团结起来,救下现在活着的人。”   “要怎么做?这瘟疫根本治不了……”有人嚷嚷道,这声音在一片人海中显得格外清晰。   “会治好的!”简余卿的声音带着灵气,还带着气势传进了每个人的心间,像是有安定的作用,原本还沮丧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现在所有人,都听大夫的安排,大家都服从安排,朝廷一定会救治大伙的!”房将军中气之足的声音像是给大伙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众人并没有简余卿想象的会造反,会反抗,会群而躁起,简余卿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较为难安抚下来的躁动,但是并没有,这里的人似乎还都是较为相信官府的,逆反之心虽有但是还是可以抚平的。   这是谁的功劳?   简余卿不禁看向了一旁的周越。   周越似乎福至心灵的转过头来,他冲简余卿露出笑容来:“有劳简大人了。”   “周大人带本官去见一下这里的大夫吧。”简余卿也回以客气地微笑。   “简大人这边请。”周越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最近的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但是没有再下雨了,所以窗户还是打开了,简余卿和房将军已经吩咐下来让还没有染病的人戴上防护用具。   所有不干净的碗都集中安排将士送洗,若不是暂时物资还没有到,简余卿是想将被褥什么的都拖出去消毒的。   但是暂时条件不允许,他也只能作罢,到了煎药的地方时,简余卿才了解到原来这里并不是大夫在煎药,更确切的说大夫是没有时间煎药的,因为他们的人数在渐渐的减少,还在的大夫要呆在第一线,所有后面煎药的都是交给妇女和孩童。   简余卿大皱眉头,别说在这种药材根本不全的情况了,妇女和孩子们煎药的火候和用量把控就不到位,又是在药都被加了水和稀的情况下。   你经历过绝望吗?简余卿瞬间想起了这句话,简余卿来之前就有想过这里的环境和条件会很辛苦,但是也万万想不到居然还能够艰苦到这种程度。   好在他们一行的马车上虽然没有带食物和物资,但是药材带了不少,简余卿第一次谢天谢地起来。   药材是有了,现在就要去了解一下瘟疫的情况,再培养出一批负责煎药的人来,一切的困难都要一点点的解决,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要冷静下来,简余卿告诉自己,若是自己都退缩了,这儿的百姓们该怎么办呢?   他戴好防护的口罩和衣服,走到一位正在喘的病人跟前,他制止住周越的步伐:“周大人请留步。”   语毕,不等周越反应,简余卿就快步上前手指担在病人的手腕诊脉。   简余卿一边感受着脉象,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知识:“初发病是什么症状?大概那个样子多久了?小腹会疼吗?”   简余卿一系列的问题问的行云流水,且一边问一边在病人的身上上下摸索查看皮肤,偶尔会按下一处问疼不疼。   看的一旁的周越也是有些没料到,一开始他见到这位年轻的御史时,只是认为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仕途连命都不要了。   只怕是还没进城就哭着喊着就要闹回去罢。   但是没想到这名青年真的不是花架子,居然还会医术?   这边周越还在想着,简余卿已经完事了,他沉思了片刻,心中也没有底,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可以摸到的。   他道:“周大人,让所有病人现在服用的药全部停下来。”   如果他的猜测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隐藏性的病毒,俗话一点儿来解释就是:人们和医生都会通过它的表面现象来判断病,就会认为这是流感来治疗。   但其实不然,这是披着流感外皮的进化型病毒,若是用流感的药来治疗的话,不仅见效不大,反而还会弄巧成拙加重病情。   这种情况简余卿曾在家族的一本医书之上瞧见过,地湿,这是一种极其难出现的瘟疫,史上曾有两起爆发过地湿。   一起是某国主攻打一座城池的时候屠城,接着让自己国家的百姓搬到城池中住,将原城池的人统一埋在了一处,后因为忽然的一场大雨,起了变故,一场忽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一座城的人。   死伤无数,起初是一座城染了病,后连周边的城镇也染了瘟疫,最后药石无医,国主下令屠城,血洗了三座城池,这才免了这场地湿。   史上的第二次爆发和单州的就有些相似了,那是一场地震过后,某城镇忽然爆发的瘟疫,但是后续人们查证瘟疫的发病源后,居然是地震的缘故到底地低埋尸坑的尸体暴漏出来,由尸体散发出来的某种东西导致瘟疫爆发。   简余卿的心凉了半截,稍作推算就明白这两场瘟疫的共性问题点在哪里,这单州,怕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平静。 第50章 膳房有句话   帝都   小皇帝坐在书桌前, 拿着笔练字, 小李子从外面进来:“陛下, 世子来了。”   “少锐来了?”小皇帝眼中一亮,他放下笔来:“快请少锐进来。”   小李子连忙领命下去将房少锐带了进来,房少锐常常进宫, 原本是给皇帝当陪读, 只是这几日小皇帝说的抱病没有上学, 很多人都已经在各种猜测了。   房少锐难免也有些担心,他走进室内,瞧见皇上头上包着纱布, 穿着一身锦黄色的内衫, 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盘了起来, 一副非常随性的模样。   房少锐面色如常的走过去:“参见陛下。”   “少锐来了。”小皇帝用胳膊撑着头:“几日不见, 少锐可有想念朕?”   房少锐:……   陛下总是语出惊人猝不及防,可是话不能不回,房少锐道:“回陛下,臣也很担忧陛下。”   “朕也很挂念少锐家的甜点。”小皇帝叹息一声, 一脸回味。   房少锐:……   “承蒙陛下厚爱了。”房少锐道, 原本面色柔和的脸忽然又变回了漠然。   小皇帝:???   少锐怎么肥四?难不成嫌弃朕吃的多?   心有些累的皇帝决定表现一下自己其实吃的不多的事实,小皇帝道:“小李子, 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李子道:“回皇上,这会儿约莫晌午了。”   好, 小皇帝很满意这个回答:“那少锐便留下来用膳吧。”   “多谢陛下好意, 臣已经……”   房少锐想说自己吃过了来的, 但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瞧见了小皇帝正一瞬不瞬的瞧着他,一双黑眸明明是非常认真的,房少锐却默默的从中品出了可怜的意味来。   “臣恭敬不如从命了。”房少锐认命的别过脸去。   小李子表示自己没脸看,这就去安排御膳房的人将膳食呈上来,房少锐本来以为上次在陛下这里用早膳,早膳其实寥寥无几,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是因为早膳的缘故,没几样也可以谅解。   但是……   看着宫女们轮番上完菜后,区区四五道菜,可以说是比将军府还要简单了,房少锐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正常,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小皇帝:“陛下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有何不妥?”小皇帝反问,一脸的好奇。   “并无。”房少锐收回视线,王爷真的是魔鬼吗。   “皇叔说了,朕身为皇帝,百姓现在正与水火之中,朕也没有享乐的道理,要节衣缩食,身先力行才对。”小皇帝觉得少锐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继续道:“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朕最近头疼的厉害,也无心用膳。”   少锐你看,朕吃的可少了,不要嫌弃我啦。   房少锐立刻朝小皇帝受伤的头看去,听说那人陛下的脑袋伤的不轻,后来摄政王大怒,整个寝宫的奴婢后续被清理的清理,换掉的换掉,就别说这些了,现在这附近明里暗里的暗卫多的数不尽数,他刚刚一路走来,针芒在背。   “陛下的头还疼?”房少锐有些心软了,到底陛下还受伤了,自己就不能多让着点陛下吗。   “不疼。”小皇帝喝了一口粥,下意识的否认。   房少锐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刚刚哪个货说最近头疼的厉害的,他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若是喜欢府上的甜点,臣就让厨娘做好了给陛下送来。”   陛下好像瘦了,看来确实吃的少,房少锐想起小皇帝刚刚的话,提议道。   “甜点?”小皇帝顿时来了兴趣,但是马上又萎靡了下去:“可是皇叔不让朕吃。”   房少锐顿时就和小李子对视一眼:是太医说不让吃会影响陛下的病情吗?   小李子犹豫了一下,王爷不给陛下吃是因为陛下在长牙,若是纵容的话会长蛀牙的,可是若是世子的话一定会有分寸的。   小李子选择装傻,别过眼去。   看来不是了,房少锐道:“那臣偷偷带一点……”   “好。”小皇帝果然笑了,他又放心的问道:“那少锐下次何时才能来?”   “臣这几日要练剑,可能要晚几天。”房少锐想了一下这几日的行程,回答道。   “恩,那少锐得了空便进宫吧。”小皇帝吃了两口觉得无味便不吃了,但是他不觉得饿,和少锐讲话让他觉得很愉悦:“少锐早些过来,朕高兴。”   小皇帝偏着脑袋,似乎怕房少锐反悔一般:“少锐多待一刻,便多高兴一刻。”   房少锐底下头,看也不看的喝了口不知道什么的粥,半响,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有些小,和世子大人平时稳重的声音一点也不一样:“嗯,会的。”   摄政王府   顾舒文坐在大厅内,下方站着一排的黑衣人,其中一人道:“回禀王爷,赵夕鸣果然有鬼。”   “讲。”顾舒文道。   “赵夕鸣有的钱庄表面上是生意人,内地里却供着迎客居,由迎客居出资养着赵夕鸣手下的军队。”黑衣人言简意赅。   “查到证据了?”顾舒文拿起一旁的账本,翻了翻,随即扔到地上,厚厚的账本跌在地上发出空响,回荡在诺达的大厅之中:“这种东西,赵夕鸣有一百种理由可以逃脱罪证,本王养你们就这点作用?”   “请王爷恕罪,是属下无能。”黑衣人垂下头,不敢为自己托词。   “那支军队现在单州?”顾舒文的眼神忽然危险起来。   “单州发了洪水现在又闹起了瘟疫,军队已经转移了。”黑衣人忙道。   “嗯。”顾舒文这才放心了些:“继续查。”   “是。”黑衣人应道,复而又道:“王爷,那御花园之事……”   “让他们继续找吧。”顾舒文道:“那件东西,先帝视作宝贝,藏的谁都寻不到,赵夕鸣既然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本王何不就遂了他的心愿。”   “是。”黑衣人不敢多言,忙领命退下。   待人都退下了,尾生这才走过来:“王爷,简大人那里传来消息了。”   他将这信递给顾舒文,显然这信的地位和脚下的账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舒文略微小心的接过来,神情温和还带着许不被察觉了期待。   尾生都为王爷开心了,嗯嗯,夫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原因到现在也没给过王爷只字片语,全靠探子回报,虽然王爷嘴上不多,但是实际上早就望眼欲穿了有没有。   现在夫人好不容易寄来一封信,想必一定写了很多话与王爷吧。   顾舒文打开了信,只见信上一行字,潇洒而果断:一切安好,勿念。   顾舒文:……   等着王爷心花怒放结果却见王爷面色一秒铁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尾生:……   是不是该说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呢?   顾舒文的脸色没有持续多久,相反,他很快的就恢复了,收好了信,顾舒文优雅的端起一旁的茶品了品,继而道:“这府上的茶是越来越难喝了。”   尾生道:“回王爷,这是去年的一批茶,您当时夸着不错,所以才……”   “去年的茶也拿来给本王喝?”顾舒文放下茶冷笑道:“难道本王克扣你们了?”   尾生忙跪下:“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唤人撤下去。”   “不必了。”顾舒文站起身来:“膳房罚俸禄半月。”   刚刚结束三个月罚俸禄,终于能够领到俸禄的膳房:……   单州   简余卿花费了时间在打扫卫生上,终于在日落之前将一众灾民休息的潮湿地方都清理了一番。   傍晚时分,房将军派人来接简余卿,让他住进打扫好的客房,简余卿婉拒了,这会儿他得在这里看着,病魔每一分钟都有可能会夺走人的生命,今日他一时不察,已经有几位百姓死去,他更不能离开了。   房将军无法,便让人在原地搭了帐篷给简余卿住,简余卿自然是万分感谢的,一切都忙清了之后已经是月上三更了。   这会儿一位百姓刚刚发了病,他给稳定了下来,身心疲惫的坐在一边的碎石上歇息。   这是一位母亲带着两个还不到十岁的兄弟,出其的懂事,这会儿不吵不闹,其中一个孩子走到简余卿的面前,就这么望着他,也不说话。   简余卿道:“怎么了?”一天的条件反射让简余卿下意识地摸他的手腕:“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么一拉,却从小孩的手里看见一块干硬的馒头,简余卿愣住了,小孩子猛地收回手,就要走。   “等等。”简余卿似乎品出了什么,他忽然淡淡的笑了:“来,过来。”   小孩子有些迟疑的转过身,走了过来,他的衣服有些破损,但是看得出质地是良好的,可见之前家室虽不富裕,但是母亲却并未苦了孩子,难得两个兄弟的心性好。   简余卿道:“是给我的吗?”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孩子求助的看着哥哥,半响,才小声道:“大人还没吃饭……多谢大人救了娘……”   “无事,应该的。”简余卿将馒头接过来,二个孩子真看着他,他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馒头很硬,不知道搁置了多久,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也足以看出这块馒头被藏着掖着了多久,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有多么的珍贵,简余卿认真道:“多谢款待。”   他将另一个孩子唤道跟前来:“吃了吗?”   小的没说话,大的道:“回大人,吃了。”   怎么可能吃过,倒是有骨气,简余卿想起帐篷里房将军应该也给自己备了食物,他道:“恩,作为回礼,本官也请你们吃吧。”   “不行,娘说,无功,无功不受……”小孩子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小小的身躯站在那儿,却格外的坚强。   “怎么会无功呢?”简余卿站起身来:“因为刚刚本官很饿,你们帮了我,这就是功。” 第51章 两个小包子   最后简余卿还是将人带回了帐篷, 这间帐篷因为是临时搭建的所以也较为简陋, 伙食的话也非常简单, 几个饼子还有一碗煮好的粥。   简余卿把饼子和粥都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先是不接,后在简余卿一再表示自己已经饱了的情况下这才全部接了过去, 不到一会儿便全部吃完了, 可见是真的饿了。   简余卿道:“下午的时候有分发粥, 没有领到吗?”   “领了。”小的道点点头。   “是不够吗?”简余卿皱眉,深深地觉得难不成是考虑不周吗?   “够,够的。”大一点的孩子道, 他在简余卿的注视下道:“娘生病了……”   是全部都给母亲吃了?简余卿没料到居然是这样, 一时间不知该说说些什么,   “大人, 娘会好吗?”两个孩子都看着简余卿,带着不确定和害怕。   “会的。”简余卿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一定会的。”   “所有人都会好吗?”小孩子闷闷的问道。   简余卿不敢保证自己能救得了所有人,只好道:“大家都会挺过去的。”   天灾**面前,何其渺小, 但是一定能熬过去的, 外面外来咳嗽和哀嚎的声音,这都是患地湿的症状, 会令人肺部呼吸困难,简余卿叹了口气:“回去照顾好娘, 有事就唤我。”   二个孩子答应着, 简余卿将人送了出去后这才准备歇息了, 柱子在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简余卿多少还有一些不放心,故而又过去看了看,见柱子适应的挺好的这才放心了些,今日他跟着简自己忙里忙外也累坏了,简余卿交代了几句这才作罢。   回到帐篷里面后,简余卿躺在床上,忽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欢迎使用你行你来系统,2233号为您服务。”   “2233你舍得出来了?”简余卿打趣它。   “宿主觉得如何,还简单吗?”   简余卿老实道:“不如何,这里没有那么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不然呢,宿主真的认为治个病就可以拯救世界了?”系统反问的理直气壮。   简余卿就一个服字:“那2233你能给我提供什么线索吗?”虽然系统看似好像并无卵,但是简余卿还是决定多问两句,万一呢。   “宿主想要什么线索?”系统不答反问。   “比如这次瘟疫到底是因为什么蔓延开来的?”简余卿问道。   2233:……   抱歉宿主,这个无法告知,需要您自行探索。   “不带这么玩的啊,就简单的提示一点点,不直接告诉我行了吧。”简余卿旁侧敲击,改变战术。   系统:……   “那好吧,其实宿主可以多和周越此人接触接触,可能会有收获。”   “多谢了。”简余卿思索了下,又问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既然2233你想要我拯救世界,那么就应该帮助我对啊,既然你知道真相又为何不告诉我呢?”   “因为系统并不能够干涉这个世界。”系统言简意赅:“一切都是有因才能有果的,若是直接告知宿主了,势必会被主神察觉,继而抹杀。”   “所以,这就是,道?”简余卿感觉似乎理解了这个意思,但又好像并不理解。   “宿主若是这么想的话,也没错。”系统附和着。   “好吧。”简余卿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便没有再多问,直接昏昏睡去了。   第二日简余卿醒来的时候,他起身洗漱,瞧见了在外面帮忙的柱子,外面的人明显比昨日多了许多,简余卿问道:“这是?”   “公子醒了?”柱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走来:“王大人带着物资提前一日到达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就连简余卿都觉得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不少,及时雨啊,昨日和房将军随行的药材已经几乎该用完的已经用完了,虽然见效颇微,但是死亡的人数已经远远地比之前小了一些。   今日已经没有药材了,简余卿正担忧着呢,这下子王大人提前一天到了,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房将军正在前面带人搬运东西,简余卿则是和一旁来的神医开始了交流,神医昨日一开始并不同意简余卿贸然要停药的举动,但是今日瞧见灾民们有些居然真的好转了一些,这下他对简余卿也算是敬重了许多。   “简大人。”那位神医行礼。   “神医免礼,无需客气。”简余卿亲切的问道:“神医可用过早膳了?”   “回大人,已经用过了。”神医礼貌地回答。   “昨日本官瞧见煎药的人都是些妇孺孩童,想必神医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简余卿道。   “简大人说的极是。”神医隐隐猜到简余卿要他做什么了。   “本官昨日瞧见了神医的医术,当真担当的起神医的名号,一会儿本官将季大夫喊来,神医便教教他们如何煎药吧。”简余卿道。   “承蒙简大人抬举,在下定会尽全力。”神医倒是没有推辞,而是痛快的应下了。   简余卿有些意外,其实将这个活交给神医一方面是因为神医的医术确实高超,但是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神医的性格却是他最大的毛病,自命清高,锐气难磨。   那就只好磨一磨了。   简余卿与神医告别后就去见押运物资的王大人,他远远地瞧见房将军正在与王大人谈着话,王大人的衣袍上还有未干的泥,想来是连夜赶路了,简余卿对王大人的敬意顿时肃然而起。   这厢二位瞧见了简余卿也都停下交谈来,简余卿率先道:“下官简余卿,见过王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王永连忙回礼,他道:“路上因为天气的缘故耽误了时间,终究是比两位大人慢了一步,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王大人辛苦了。”房将军安抚他,又道:“不知王大人此次前来,准备要待上几日?”   王大人道:“大概要待上三四日左右。”   “本将军明日便要走了,这里便辛苦简大人与王大人了。”房将军道。   “将军路上一切小心。”简余卿道,他明白一定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才急召房将军回帝都的,不然不可能会这么急。   “二位大人也要万事小心。”房将军道。   “自然。”简余卿与王大人连忙回道,二人心下有数,自然不会多嘴多问。   一番交流结束后,因为物资已经到了,那些脏乱的被子都可以扔掉了,整个场地比昨日更要忙碌不少,简余卿也少不得要搭把手,这边他正在忙着,那边的柱子便冲过来道:“公子,公子快去瞧瞧,昨日那女子要不行了。”   什么?   简余卿心下一沉,连忙放下手中东西走了过去,到了那里,昨晚的那位发病的妇人此刻在止不住的咳血,神医已经在旁边处理但是见效不大,两个孩子此刻都跪在床畔,一脸焦灼。   简余卿连忙走了过去,要是说刚刚还是心沉,这会儿几乎是凉了,没救了,他不用把脉就知道。   那妇人的气息已弱,两个孩子哭得凄惨不住的喊:“娘……娘”   神医也知道大势已去,站起身来叹息不止,孩子拉住神医的衣袍:“大夫,大夫求求你再救救我娘,她还有气……”   简余卿弯下腰来,用灵力给女子渡了一口气过来,她的眸中渐渐清明,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反而很平静,女子已经干瘦的手缓缓地扯住简余卿的袖子:“大人……”   两个孩子见母亲说话了,便立刻围了上了:“娘,娘你没事吧?”   女子不去看两个孩子,只锁定着简余卿:“大人,我是要不行了,求大人多,多照顾下这两个孩子……”   简余卿知她已经是强弩之弓,不愿看她勉强,便道:“本官会的。”   “多谢,多谢大人。”女子喘着气,又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小子,大的孩子握住母亲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娘……”   “孩子,娘要……要去找爹了。”女人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意,极近温柔。   “不要,娘不要抛下我们。”小一点的孩子哭得凶极了。   “以后,你们要好好的,不要,不要恨任何人,这都是命,你们长大了后,莫要忘恩,要好好……报答大人。”女子断断续续,勉强的讲完这些话后便终于是了却了心事,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简余卿也只剩下叹息,他站起身来,让士兵将人的尸体拖下去埋葬,两个孩子这会儿虽然还在哭,但是到底没有没有再闹。   染了病的尸体是要火葬的,一旦被抬走,任何人都不能再跟着了,   简余卿看着他们,忽然犯了难,该如何安置这两个孩子呢?   神医这个时候倒是提了个好建议:“今日在下与大夫商量了一番,煎药一事还是由药童来做较好,既然这两位大人现在没了母亲,以后便负责煎药吧,也算是有个归宿。”   简余卿觉得靠谱,他问道:“你们可愿意?”   “听大人的。”大一点的孩子非常懂事。   “好。”简余卿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便问道:“你们叫什么?”   “回大人,我叫马其凯,弟弟叫马其源。”   “咦?”系统忽然冒头带着点惊奇,然后啧啧了两声:“原来那样的人物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简余卿:???   2233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第52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将两个小孩子都安顿好了后简余卿这才抽身去处理王大人带来的药草和粮食, 一旁的柱子帮助其他的人搬运东西了, 简余卿倒也没有阻止。   中午的时候, 简余卿还坐在一堆碎石旁边教两个孩子熬药,也许是太入神了的缘故,他后知后觉的忽然感觉有一些热。   直到两个孩子目光怔怔的望着天空的时候, 简余卿这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落在身上, 落在地上,四周黄灿灿的阳光。   听见一旁的马其凯道:“太阳,出太阳了。”   “哥哥, 是太阳。”马其源也非常高兴, 两个孩子一点儿也不怕伤眼睛的一直盯着太阳望。   “咳咳。”简余卿咳嗽了一声, 将人的注意力拉回来:“莫要瞧了, 快些将药熬好。”   再瞧的话,伤着眼睛怎么办。   这一喜讯可是像一阵春风一样传遍了,就连一些已经是丧失信心患病的灾民们,也露出了希翼的目光瞧着难得可见的太阳。   阳光拥有祛除黑暗的能量, 可以净化掉人类心中的心魔。   新到的被子, 新搭建好的帐篷和收拾好的房间很快的就弄好了。   简余卿还是住在原来的帐篷里,两个小孩子在另一个帐篷里面, 这几日似乎对医术很有兴趣,都跟着神医后面学知识。   简余卿当然是乐见其成也没有去阻止, 这几日虽然还是有人陆续的死去, 但是伤亡死亡的人数已经在渐渐地减少了, 最难的是,目前还没有一例能够治好的例子,药只能缓解病情,却阻止不了病毒的蔓延。   这仿佛是一场赛跑,谁慢了一步,谁就输了。   简余卿这几日一直忙着琢磨草药,帮助王大人整顿救灾的现场,柱子在一旁帮忙,简余卿将一株冬虫夏草给到他:“这个收起来。”   柱子应声接过去,简余卿正要继续,却忽然听到柱子轻微的咳嗽了一声,他便抬头看向柱子,见他一手拿着冬虫夏虫,一只手握着,冲简余卿便要走。   “柱子。”简余卿唤他。   “公子稍等,我先将草药放回去。”   “把手张开给我瞧瞧。”简余卿道。   “公子瞧这做什么。”柱子头也不回道。   简余卿大步走过去,他握住柱子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手。”   柱子的神情复杂,良久,他缓缓地张开了手,那手心中是一滩赤红色的鲜血,异常的夺目。   简余卿看着,眼也不眨,柱子连忙伸回手:“公子离的奴婢远一些,免得染上。”   “几日了。”简余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昨日……”柱子垂眸答道。   “为什么不与我说?”简余卿眉头紧皱。   “公子……”柱子也红了眼眶:“奴婢想多伺候你两天。”   “胡闹!”简余卿打断他,去诊脉,这个脉象和其他病人的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柱子的要稍微轻一些。   刚刚还心存侥幸心理的简余卿此刻心凉了半截。   “去躺着,我去找王大人。”简余卿吩咐道。   “公子要做什么?”柱子问道。   “无事,只是找王大人有事商议。”简余卿答道。   帐篷外   “什么?简大人你要上山?”王大人简直不敢置信。   “是的,本官要进山。”简余卿答道,他这些天感觉已经摸到了一些思路了,他迫于进山给自己的猜测坐实。   “可是才经过洪水,山上现在极为危险啊。”王大人劝阻道。   “王大人放心,本官自有分寸。”简余卿其实过来也不是来告知一声,山中危险,他是妖还安全一些。   “那好吧,本官拨些将士与简大人一起进山吧。”王大人道。   “王大人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不必了,本官心中有数。”简余卿婉言相劝,总算把王大人给劝阻住了。   他只身踏上了去后山的路,单州临山,这一场洪水同样也对山造成了伤害,按照道理来说,简余卿是猜测,这瘟疫有可能是山上蔓延下来的。   要是想找到医治的法子,也要从山上找,他的确是从族里的医书瞧见过这种瘟疫,但是他却并不知晓医治之法,若是真的可以话,他想来山上一次。   每一座山,都会有山神,若是想要最快的知道答案,就是召唤土地,但是土地也不是好召唤的,每一座山的山神都有自己的脾气。   简余卿站在狼狈不堪的山上,瞧见山中有一颗巨大的树,四周的树都该倒塌的倒塌,该颓靡的颓靡,唯独那棵树却立在山中不倒。   他施展轻功很快的便掠到山上去,落在树下,四周的土地都是黏糊的,唯独这颗树下的尘土干净的很,简余卿道:“路过此地,想求见山神大人。”   他将灵力注入指尖,轻轻地点在树干处。   树叶抖了抖,没有反应。   “城中百姓正在受着瘟疫的侵害,山神大人心善,佑一方水土安宁,还请看在百姓的面上,与我见上一面。”   宽大的树抖了抖,终于有声音传来:“回去吧,孩子,你若是留在这里,也会被牵连,你年龄尚小,家中族人怎么放你出来流浪,快快回去罢。”   “还请山神答应见我一面,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简余卿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要耍赖,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山神似乎也没有料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他道:“你莫要执迷不悟,你管不了。”   简余卿道:“那您呢,你管的了吗?”   “管的了又如何,管不了又如何,你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山神这边说着,树叶沙沙作响一名女子的声音出现在树前。   这名女子一头黑发,身上着轻纱的布衣,看上去灵气十足:“这整个单州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会死,也都是天命。”   简余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一般来说,山神都和供奉着自己的百姓有着良好的关系,绝对不会有山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觉得不太对劲。   “敢问您何出此言?”简余卿问道,虽然对方气势非常的强硬,不过他也没有退缩。   “你快些回去罢!”山神的身形一晃,又再次消失了,她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再见你了。”   这是真的不会再见了,简余卿莫名的吃了一鼻子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今日不成,只能明日再来。   他下了山,回到城中,去见了柱子,柱子的情况似乎比中午更差了一些,若是说中午还有精力说话的话,这会儿已经是极为的困倦了,他睡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这是发病的初期,后期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日夜睡不着,简余卿觉得有些难受,只能坐在柱子旁边,给他浅浅地输入些灵气,好延缓些病毒的进度。   经过昨晚这些后,他觉得有些头疼,这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让人很不舒服。   系统忽然道:“宿主还以为自己是观世音菩萨吗?”   “没有啊。”简余卿揉了揉眉心,觉得有好受了些,最近这几天他自己也没有休息好,加上可能是有些疲劳过度了才会这样。   “不管怎么说,现在宿主愁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后路。”系统凉凉道。   简余卿:……   他没有接话,系统的话反而是提醒了他,之前系统可是说过,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周越,他忽然觉得,系统这是不是在提醒他,提醒他周越才是关键人物?   但是现在夜色已深,简余卿也只得作罢,明日再问。   第二日   简余卿去找了周越,周越这会儿基本上已经被卸了官衔,过不了几日就要被带回帝都了。   简余卿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位老人的面前闲聊着,老人显然也是感染了病,这会儿正呼吸苦难着。   或者是大难临头了,反而更让人感叹起往昔来。   他道:“这都是当年造孽,如果索命来了。”   “别说了陈伯,这不是您的错。”周越安慰他。   “那些小妖死的时候,模样长的就和咱们人的……孩子一样,一个个生的是那样的俊俏,若不是因为道长一口一个妖怪,谁能……谁能下的了手……”老人感慨道。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周越也叹息道。   “那女子死的时候,七月份桃花开,异常的紧,人家都说……都说那是山神,我们杀了……杀了山神,是要遭,遭天谴的。”老人忽然咳出了血来;“该死啊,早就该死了。”   “陈伯!”周越大喊道:“大夫,大夫快来啊。”   简余卿本来不打算出来,见此才连忙走出来,他在老人家的玄位处点了几处,又赶紧拿出银针扎针,等人渐渐平静了这才道:“无事,是情绪激动了。”简余卿安抚住了有些激动的周越。   “多谢简大人出手相救。”周越道。   老人此刻昏睡了过去,简余卿便直言道:“只是周大人可否与本官讲一讲,那山神的事情?”   周越的面色一愣:“简大人都听到了?”   简余卿不答反问:“周大人不妨先说一说?” 第53章 明明是你教会了我快乐   简余卿和周越坐在无人的碎石上, 周越道:“简大人知道也没关系, 反正本官也即将要奔赴帝都, 今次一别,大概再也无法回单州了。”   简余卿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周大人请讲。”   “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周越道:“那时候我的父亲还是这儿的县令, 当时单州最大的家族就是赵家。”   “可是当朝左丞相, 赵夕鸣?”简余卿问道。   “正是。”周越道:“当时周家有四个儿子, 当家族长唯独是疼爱他这大儿子赵夕鸣,几乎是对他寄予厚望。”   “后来正是因为赵夕鸣是最受宠爱的儿子,其他几个公子自然心生怨恨。”周越叹息了一声:“有人设局将赵夕鸣引到山中, 再故意将他丢在山中, 那是寒冬的夜里, 一个孩子若是被丢在山中, 下场可想而知。”   “后来家主派人去寻,却发现赵夕鸣平安无事的从山里出来了,当时可把赵家给高兴坏了,纷纷说是因为赵夕鸣得天神庇佑, 是上苍怜悯。”   “但是誰都没能往山中妖怪哪里去想, 复而又过了几年,赵夕鸣大了几岁, 越发的喜欢往山里面跑,后来家中便派人跟着他, 发现他竟然与一名女子在山中私会。”   “那女子不是人类?”简余卿问道。   周越点头, 他又道:“可是当时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家中想到的是赵夕鸣若是与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在一起,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可以,故而在赵夕鸣走后派人跟着女子,这一跟踪,才发现不对。”   “是妖。”周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还记得那次赵家轰动全城的一次捉妖活动,请来了无数的道士入山捉妖,因为赵家开出的条件优渥,只要能抓住一只妖的,统统有赏赐,所以当时不仅仅是道士,就连普通的百姓汉子都去了。”   “虽然要妖怪们有妖法,但是也不敌人数众多,记得那日天上下起了漫天大雨,闪电交加。”周越看着简余卿道:“单州发洪水时,下的也是这样一场大的雨,这就是单州的报应。”   “后来呢。”简余卿问道,他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十分难以忍耐,可是却又想要知道结果。   “那山中许是灵气足的缘故,许多小妖怪都已经化作人形,有一些被射杀的妖怪,模样已经和正常人类孩童的大小一般了,若不是有雨水冲洗,那血腥和哀嚎之声将会萦绕满月越山。”周越道:“包括那名与赵夕鸣私会的女子,也被重伤。”   “后来家主不放心,叫人请来灯,将那女子的神魂都炼散了。”周越道:“自那之后赵夕鸣受了打击,从此性情大变,可是他却没与父亲翻脸,而是和父亲一起将赵家做的越来越大。”   “赵夕鸣对那姑娘有情吗?”简余卿问道。   “人人都说,赵家主是患病死的。”周越笑了笑,却不再说下去。   简余卿深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他道:“可是又为何提到了山神?”   周越道:“自那之后已经十五年了,可是单州的天气却是开始变幻莫测起来,经常会有暴雨天气,山上的飞禽走兽也变的少了。”   “所以大家都说,那日杀掉的女子实际上是山神,他们杀掉了山神,所以祸害到了单州,有些人还说之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这就是周大人您隐瞒不报的原因?”简余卿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   周越摇摇头:“下官隐瞒不报并非如此:“而是因为这病,无药可医,就算是朝廷来了人,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竟是如此。”简余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却见今日的那人,那人是山神吗,根据她身上的气息来看,定然是的,既然这个人是山神的话,那么周越口中的那名女子便不是了,那为何可以干扰到单州?   而这瘟疫究竟为何而来,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女子回来复仇了吗?简余卿觉得有些理解不通。   他与周越聊了一会儿便结束了,此刻回到了帐篷里天色已晚,这个地方每天都有无数人丧命,病魔的脚步从来都不会停下来。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简余卿看着黑色的天空,王爷,我到底要怎么办。   摄政王府   探子站在大厅一如既往的汇报单州的事情,直到最后一项的时候停顿了。   有些迟疑,引得顾舒文不悦:“说。”   这危险的语气算的上警告,黑衣人道:“回禀王爷,简大人身边的柱子染上了时疫。”   顾舒文的眉一挑,敛起情绪来,他道:“知道了,下去罢。”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大厅又恢复的安静,尾生站在外面,顾舒文道:“进来罢。”   尾生面色如常的给顾舒文倒茶,手却忽然一抖,茶水洒在了桌子上。   他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   “起来罢。”顾舒文道:“记挂他?”   尾生当然知道王爷在说誰,他此刻想反驳,可是因为心太乱了,不知该作何回答,只道:“是。”   “你想去?”顾舒文问道。   单州是什么地方,现在凡是有些理智的人都没有人想去,尾生却道:“请王爷允许。”   “还不是时候。”顾舒文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夜色,眯起眼:“有简大人在哪里,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是。”尾生道,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惶恐,那个人怎么会患上时疫,怎么会,听说单州至今染上后无一生能够治好,那个人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第二日   简余卿一大早起来先去瞧了柱子,他的精神倒还好,就是不愿意让简余卿怎么碰他,似乎总是怕会传给简余卿。   他笑道:“来的路上还与大人说,若是有机会回帝都便与尾生表明心意,现在想来,怕是没机会了。”   “莫要胡说。”简余卿拿他无法,只道:“你命大着呢!”   柱子只是傻傻地笑,不说话。   简余卿再次上山求见山神,这次他有备而来,站在树下道:“在下简余卿,路过贵地,还求见山神。”   “你这孩子,都与你说了不想见你,怎地还来。”   “在下只是想请教一个问题?”简余卿到。   有风从山谷里面吹来,带着凉意,山神笑道:“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倒是纯净的很,是哪位老祖的后人?”   简余卿想起自己的原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这个,山神一瞧不是就瞧出来了。”   “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还不愿意说了?”山神道:“不过你身上可不止是这一股气息,怎么还有一股其它味道?”   有叶子凑近了简余卿,简余卿想躲一躲,却没有躲开,山神大声道:“别动!”   简余卿无法,却见山神忽然缩回了身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她忽然显出了原型,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态度:“你想要问什么?”   简余卿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山神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样快了:“在下想问一问山神可知道赵夕鸣?”   果然,一提到赵夕鸣山神的脸色就变了,她的脸上带着的防备的意味:“你想做什么”   简余卿道:“做这一切是为了报复赵夕鸣吗?”   “报复?”山神嗤笑道:“我那妹妹自己蠢的无可救药相信了人类的鬼话,最后送了命去也不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我为何要报复。”   简余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山神的脸,却没忽视山神一闪而过的悲伤,他道:“这瘟疫是从山上传进城的?”   山神道:“这可与我无关,全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简余卿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今日来这里的时候,不是直接奔向这里,而是先到去山中其他的地方寻了寻。   发现有不多大规模的山洞还有空地,有训练人的痕迹,难不成他之前大胆猜测的那批军队实际上真的在这。   简余卿道:“是那些人产生的瘟疫?”   山神有些惊讶的看着简余卿,却是没有反驳:“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作甚。”   不应该啊,简余卿想,那军队在这里那么久了都没有事情,怎么洪水发了之后就发了病呢?   山神道:“他们死有余辜。”   简余卿听着,忽然想到周越所说的大规模的捕妖一事,难不成其实那些妖怪被埋在这山中?后因为洪水将什么冲开了,有怨气出来,所以士兵们患上了这时疫。   简余卿道:“他们死有余辜,可是百姓是无辜的。”   山神没料到简余卿会说这样的话,她道:“你可不要忘了你是妖,人类的死,与我们何干?”   简余卿没作声。   山神道:“你若是真想知道破解之法,也不是不可。”   简余卿问道:“要如何。”   “你且送我一些你的血来,我便将救人的法子告诉你。”山神望着简余卿,忽然笑了:“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味道很甜美。” 第54章 没关系小场面   “血自然是可以给, 但是在下怎么知道山神大人真的有治疗瘟疫的法子?”简余卿还是谨慎的很, 没有上当。   “还挺机灵。”山神道:“那便算了, 你既不信任我,还有何话可说?”   “那山神既然是诚信的想做这门交易,不如也先拿出点诚意来?”简余卿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   “呵, 当年那些人类屠我月越山生灵的时候, 又何曾顾及到我的感受?”女子恶狠狠的转过脸来, 山神,原本是高贵优雅且善良的精灵,然而此刻的模样, 却是眼中带恨。   “那些人, 全部都该下地狱。”这般痛恨的语气, 带着深切的恨意, 令人骇然。   “可是城中百姓参与当年之事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据周越所说,后来赵夕鸣得势,当年参加的人几乎被赵夕鸣悉数暗杀,只剩下几个知情者还在。   当年之事, 心怀怨恨之人, 怕不止山神一人。   “城中现在的百姓又何其无辜?”简余卿与她目光相对,反问道。   “何其无辜?”山神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她坐在树的枝桠之上,头上戴着金色的流朱, 眼睛有着淡淡的红色:“那我月越山中的生灵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他们就该死吗!?”接近嘶声揭底的话语, 山中忽起狂风, 有风扬起女子的裙摆,她轻飘飘的落下,逼近简余卿:“今日我便不再同你计较,虽不知你为何如此袒护那些人类,但是劝你一句好自为之尽早收手。”   “你我管不了,回去罢。”山神落下一句话便散了身形回到了树中。   简余卿站在树下,只觉得心中生闷,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自己努力了吗,他努力地想要去挽回现状,也尽力了,真的想去救治百姓。   简余卿慢慢走下山,在一处碎石处坐下来,洪水冲洗过的的山林,恢复的倒也快,树木已经在慢慢恢复生机,有几只鸟儿落在不远处的断木之上,鸣叫了几声,远远地瞅着简余卿。   “2233,我累了。”简余卿掩面,有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身上,落寞而悲凉。   “宿主要放弃任务吗?”系统道:“也是可以的,这任务并不是强制的任务,宿主如果决定了,明日便回去罢。”   “让我再考虑一下吧。”简余卿叹息道。   这几日,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慢慢的流失,这种情况以前也遇见过,不知为何,在帝都就会减弱这样的感觉,现在这种无力感又渐渐回来了。   简余卿回到城中的时候,一位士兵迎了上来:“参见简大人,您的小侍刚刚发病了,大人可要现在就去看看。“   “知道了。”简余卿心下一沉,连忙与士兵告别,进了帐篷,柱子正在咳嗽,有大夫围着他施针:“本官来吧。”   “你们先出去。”简余卿道。   众人都退了下去,简余卿在柱子的玄位一按,人便昏迷了过去,他走到一旁拿起碗来,将自己的手臂割破,流了半碗的血出来,简余卿将血和汤药混合在一起,喂着柱子喝下去。   虽然不能解除瘟疫,但是至少可以再拖延几日,找到治病的方法迫在眉睫,一刻也容不得他再等了。   帝都   小皇帝的头现在好多了,今日天气好,出了太阳,顾舒文坐在厅外给小皇帝说这几日朝堂中的事情。   讲完之后,小皇帝道:“也不知简卿现在如何了。”   顾舒文一顿:“单州现在一切都好,房将军明日便回京,陛下不必担心。”   “那就好,朕也很担忧简卿。”小皇帝坐在桌前,虽然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掉,但是身上的龙袍已经换上了。   “陛下能够这么关心简大人,简大人想必知道了后也会十分感动。”顾舒文道。   小皇帝笑了笑,然后继续抄书,这几天他偷吃甜点的事情被皇叔知道了,作为以后还能见到少锐的条件那就是一定要把书给抄完。   顾舒文见小皇帝老实了,便出了皇宫回了摄政王府。   在哪儿,一名侍女正等着他,顾舒文道:“如何?”   侍女正是那人简余卿在照顾进宝时提点的侍女,此刻她道:“回王爷,老板他确实是最近运了一大批的银两往关外。”   “嗯。”顾舒文应着,又道:“再盯着,若是有任何动静就传来。”   “是。”侍女忙道,她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形势,既然现在把柄已经被抓住了,也只能是老实地跟着王爷做事了。   有黑衣人走了进来:“大人。”   顾舒文摆手:“你先下去罢。”   “是。”侍女应着声便尽快的退下了,不敢多看。   黑衣人将自己的信息快速的讲了一通:“回禀王爷,单州传来消息,简大人……简大人似乎不幸染上了时疫。”   似乎是经历了漫长的沉默,黑衣人只一瞬便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顾舒文冷声道:“你说什么?”   “回禀王爷,若是情报无误的话,简大人也不幸染上了时疫。”黑衣人盯着强大的压力再次通报。   “再探。”顾舒文的面色冷峻:“本王要的是准确的信息,不然留你们何用?”   “是。”黑衣人觉得锋芒在背大气不敢喘连忙退下了。   寂静的室内,顾舒文坐在椅子上,忽然,一盏茶杯被人大力的扔在地上摔得粉碎,诺大的厅堂传出空荡荡的回响。   茶水四溢,顾舒文站起了身,夜色沉沉,摄政王府又是一个不眠夜。   单州   简余卿坐在床边,捂着发疼的头,神医站在一旁:“简大人怎么不好好歇息?”   简余卿道:“无事,还没那么娇贵”   这事情说起来真的誰都没办法相信,那就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感冒只是一个小病,但在这个时代感冒就可以算的上一件大事了,其严重程度和瘟疫不相上下,再加上感冒也是会传染的,所以简余卿为了防止自己再渡给别人,这两天都尽量避着人。   然而因为自己咳嗽加避着人,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得了瘟疫,一般得了瘟疫的人都不能再随意走动了,简余卿也为了防止自己再继续走动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心理压力,便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帐篷中。   “简大人还好吗?”神医关切的问道。   “还好,有劳神医了。”简余卿接过药来,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毕竟他自己患的并不是瘟疫,所以要单独煎药,此刻柱子也患病,其他士兵也不会煎药,只有两个小孩子和神医帮忙了。   神医走了之后,两个小孩子还站在帐篷外面不走,简余卿道:“怎么了,有话要与我说吗?”   小孩子似乎是受到了鼓励一般,走了进来,马其源过来,一张小脸带着浓浓不安:“大人也生病了吗?”   简余卿点头:“恩,是的。”   马其源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冲过来就要抱住简余卿:“大人也会死吗?大人不要死。”   “起来,快起来。”简余卿被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他:“也不怕被我渡了病气,你这孩子。”   他在拉孩子的手时顺带给渡了一丝灵力过去,结果因此又咳嗽了两声,简余卿赶紧用手挡一下。   “不会死的。”简余卿笑道:“誰与你的说,莫要乱想。”   简余卿看一旁的马其凯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望着自己,不由的也有些无奈,这两个孩子前些日子才没有了母亲,虽然表面上不粘着自己吧,但是还是把自己当做精神支柱的。   以后若是要走了,可如何是好?   “本官无事的,只是普通的伤风而已。”简余卿硬着头皮道,努力的想让两个孩子相信。   “真的吗?”马其源吸了吸鼻子疑问道。   “当真。”简余卿松了口气,而一旁的老大忙过来拉住弟弟:“莫要胡闹了,大人需要休息,快走。”   简余卿笑了笑:“你们也要小心,平日里也要戴好防护措施,莫要被染上了。”   他刚刚看了马其源这般动作,实在是担心不已。   两个孩子都乖巧的点点头,这才出了帐篷。   走到外面的时候,阴沉沉的天色显得空气都有些沉闷,不远处有些人望着两个孩子,指指点点:“这两个孩子,克死了自己的娘,现在又连累简大人都病了。”   “嘿,怎么不是呢,简大人可真是可怜,居然收留了这两个赔钱货,这会儿肯定后悔死了。”有人接话道   “是嘞,要是我啊,现在就离他们远远地,别是也被连累上了。”有男子坐在一旁嗤笑。   马其源的脸上此刻那还有在简余卿面前的脆弱,他冷声的问道:“哥哥,他们是在说我们吗?”   “是吧。”马其凯应着,漫不经心。   “娘亲说过,背后说人坏话的都不是好孩子,坏孩子都要接受惩罚的,要怎么办才好呢?”马其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那就,让他们永远闭嘴好了。”马其凯望着弟弟,脸上挂着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 第55章 护着崽子   傍晚的时候, 简余卿听外面的将士说, 今日有几位患病的人又病发了, 因为发现的晚,人已经去了。   简余卿坐在帐篷中,躺在床上, 除了感冒的不适感, 他主要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 灵气流逝的快,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冒的缘故,平时的时候, 有灵气护体他也很少的生病的。   王大人中途来了一次, 他来是为了物资的事情:“简大人, 不瞒您说, 此次朝廷派发的粮草和药材是十足的,但是单州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粮食和药材不日便要用完,看来下官必须要回朝一次了。”   简余卿明白他的意思, 他道:“王大人所言极是, 既是如此,便回吧, 这里不必担心。”   王大人见简余卿这副模样,也叹了口气, 似乎是准备交心一次, 他道:“房将军临行之前之所以不带着周越周大人走是有原因的。”   简余卿虽然不明白王大人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情, 还但是配合的问道:“为何?”   “周大人虽担任单州父母官不久,但是对这里却是极为熟悉,即使不说,大家也能够看出来周大人是极得百姓爱戴的,隐瞒不报灾情一事怕也是有所难处,但是王法在此,不得纵容,现在单州还没能挺过去,简大人一定还有需要仰仗周大人的地方。“王大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简余卿道:“王大人所言本官也是有想到,周大人确是有难处,日后回帝都关于此事本官也会与王爷和陛下汇报的。”   王大人这才感慨的点点头,又安慰简余卿道:“有劳简大人,虽然简大人如今病了,但是本官相信简大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多谢王大人吉言。”简余卿感激道,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感冒的事情,只能先装傻了,等感冒好了再说是病好了吧。   说是要走,可是王大人实际上还是没有走,可能是因为简余卿现在生病了不放心,便一直没走。   简余卿哭笑不得,却不知道外面的谣言已经四起了。   从第一个人口中传出来的版本是:“简大人生了病,看着气色不太好啊。   “知道吗,简大人生了病,看着身子不太好了。   “知道吗,简大人不太好了。   “知道吗,简大人不好了。”   所以当这信息传进王府的时候,王府上下都明显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彻底笼罩了王府,所有人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王爷不悦,毕竟若是以前王爷虽然也很难伺候,但是只要不犯错,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的。   但是现在的王爷,只要稍有不悦,就是严惩不贷。   第三日,一辆马车从帝都静悄悄的驶离。   单州此刻黄昏,简余卿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是王大人的声音:“王爷您不能过去,这里是重灾区……”   王爷?   简余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外面的帘子却是被人忽然拉开,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夏日的风,倒不算太凉。   “都退下,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越过一步。”顾舒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众人的人畏惧他的威严,只得应声。   简余卿坐起身来来,他刚刚梦见了顾舒文,那个梦非常的奇怪,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更年少一些的自己,那个人站在顾舒文的面前对他依依惜别,画面非常的生动。   朦胧之间,简余卿甚至有一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王爷?”   顾舒文来的匆忙,一身的风尘也没有洗净,他站在不远处望着简余卿,目光深沉,他觉得自己自己可能是疯了,真的疯了。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内心是掩不住的狂躁和焦灼,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脑海里只有一些不好的画面。   是带着满腔质问来的,不让你来,你非是要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的心里装着那么多的人,可曾有本王的位置。   但是一切不满,所有的愤怒,一腔怒火都在见到人的时候熄灭了,简余卿穿着一身简单的里衣,坐起身来,无辜而满怀疑惑的望着他,他带着点小迷糊的唤他。   那干净而清澈的声线就像是镇定剂一样,顾舒文的心莫名的就渐渐宁静下来,千言万语似乎都没有意义。   只要能见到这个人就好了。   “王爷怎么来了?”简余卿完全不能置信,王爷不是在帝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顾舒文的模样,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不敢深想。   “简大人怎么将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顾舒文走向他,一张脸上看不清喜怒。   “不甚染了风寒。”简余卿老实道   顾舒文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简大人把时疫都称为风寒吗?”   简余卿一怔,继而缓缓地笑了,这么久以来,这些天他觉得自己挺难得,单州的重任像一个沉沉地担子压在他的肩上,山神无情地拒绝,赵夕鸣不为人知的往事,都让他无从下手。   曾一度,简余卿差一点就想放弃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而执着的人,不然曾经他也不会畏惧退缩到要和顾舒文合离,大概敢回宫当官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勇敢,顾舒文就是他的勇气。   “是来见我的吗?”简余卿问的很认真。   顾舒文没料到自己一腔怒火却被这一句话给哽住了,他别开眼:“嗯。”   他是站着的,简余卿坐在床上心花怒放,他伸出手:“我都病了,王爷来都来了,不表示一下吗?“   简余卿的眼眸带着笑意,晶亮亮的,或许是因为病了的关系,脸色有些白皙,褪下了那身官袍却显得更柔和了。   顾舒文缓缓地弯下腰,抱住了他。   帐篷之内很安静,有微微地烛火摇曳,迟来的拥抱,却显得弥足珍贵,简余卿轻声道:“王爷不怕我将病过给你吗?”   顾舒文没有回答,直到简余卿都已经放弃会得到回复了,却听他道:“不怕,本王也不会让你死的。”   简余卿轻轻地笑声响起在耳畔:“都与王爷说了只是风寒,怎么会死。”   顾舒文一开始是不信地,但是听简余卿再次这般说,便是有些相信了,但是他没有松手,还是这样抱着怀里的人。   良久   即使再舍不得,简余卿还是道:“快些回去吧。”   帝都这会儿一定不平静,赵夕鸣这般动作不可能会不盯着顾舒文,若是他不在帝都,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起乱子呢。   简余卿最不愿的,就是成为顾舒文的包袱。   顾舒文松开他,坐在一边给简余卿往上提了提被子:“简大人可真是无情的很。”   被说了,简余卿挑眉:“王爷说的是,下官反思,要不然就对王爷负个责?”   顾舒文理直气壮道:“简大人的反思并不深刻,本王不接受。”   简余卿看着自家王爷一副明明心里欢喜,却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便配合道:“那王爷觉得该如何才能叫反思的深刻呢?”   顾舒文矜持的凑近了一点,他一张俊俏的脸一下子离的很近,属于他的味道瞬间覆盖上了简余卿,这样霸道的姿态让简余卿有一刻的失神。   “简大人问都问了,不表示一下?”   还真是有样学样,简余卿笑了,他道:“别闹,小心将病染给你。”   他的呼吸浅浅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令人十分安心,顾舒文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落在一吻,轻且温柔,他道:“盖个章。”   简余卿摸了摸额头,那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他觉得美滋滋,戳了戳顾舒文的胳膊:“登徒子。”   “嗯。”顾舒文煞有其事的点头:“不如简大人去报官吧,本王自然给你一个公道。”   “不行。”简余卿摇摇头,他一抬头,在顾舒文的脸颊也亲了一口:“下官得轻薄回来,不能吃亏。”   顾舒文见他得意洋洋的,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脸色都好看了许多,他也放下心来,便道:“简大人不吃亏的劲头,本王可是许久前就领教过了。”   简余卿听他这么说,也回忆起来两年前的事情,顿时笑了出来,本以为已经忘记了,被顾舒文这么一提,却还历历在目。   那是他们刚刚在一起快要一年的时候,顾舒文寿辰,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不问朝事,所以当日来送贺礼的人虽然算不得多,但是也不算少。   因为有不少的人知道王妃是男子,但是见过王妃的人却少之又少,顾舒文将简余卿保护的很好。   再后来有一人不知是何故,送来了一副送子观音来,寓意百年好合,这要是送给普通人倒也真的没什么,但是送给顾舒文就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不过是讽刺两人不会有孩子而已。   此事后来被简余卿给知晓了,当时顾舒文是不愿理会,而简余卿却气的不轻,当晚就给那人回了一张雕着龙的玉过去。   那家人女儿多却没有儿子,这玉意是望子成龙,可把对方也恶心的够呛。   那时他还拉着柱子一起干的,结束之后气愤填膺:“欺负我就算了,敢欺负王爷,这个亏我们绝对吃不了!”   后来顾舒文便发现,他的夫人虽然并不十分勇敢,却在遇见自己的事情时,变得格外强大,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母鸡一般护着崽子。   倒也有趣。 第56章 瘟疫的破解之法   “王爷怎地还记着这事。”简余卿讪讪地别开眼, 对回忆黑历史表示没眼看。   顾舒文倒:“简大人的英勇事迹断不敢忘。”   简余卿瞪他一眼, 两个人相望片刻, 却又笑了,简余卿想着这机会正好,便把自己这几日在单州的发现讲与顾舒文听。   结束之后, 顾舒文道:“既是如此, 周大人的事情本王会再考虑的。”   既然周越似乎对赵夕鸣有些了解的话, 那么留着也就还有用了。   简余卿点头,虽然刚刚他说了不少,但是山神的事情总归没法说, 只得道:“这几日对灾民们的病情我也大致的瞧了瞧, 可是依旧毫无头绪。”   顾舒文道:“过几日本王再派些太医过来。”   可放过太医吧, 太医还想再多活几日, 简余卿道:“不必了,派一些略懂医术的过来就行。”   倒不是他真的自夸,而是如果他都没有办法的话,这个世界也没有人能够拯救这场疾病了, 还不如来一些会医术的打打下手, 单州现在实在是一团糟。   顾舒文是了解简余卿的医术的,见他这般就便没有反驳, 他道:“本王不在这里,要万事多加小心。”   虽然他没有染上瘟疫, 但是顾舒文仍旧不放心。   简余卿点点头, 又道:“陛下如何了?”   顾舒文道:“陛下好的很, 这几日抄书都抄的比以前快了许多。”   又欺负陛下了,简余卿笑了:“嗯,陛下的额头那里伤的不轻,可一定能让忌口,万一留疤就不好了。”   “嗯。”顾舒文点头却又停顿了一瞬,才道:“简大人可真是关心陛下。”   这货,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吗,简余卿决定逗一逗他:“陛下可是一国之君,本官自然是要关心一些了。”   “简大人说的是。”顾舒文凉凉的应着:“看来是本王对陛下的关心是有些少了。”   “比起关心陛下来,本官更要关心王爷的身体,王爷舟车劳顿辛苦了,就在此歇息一番吧。”简余卿连忙止住了顾舒文危险的想法,不然等顾舒文回朝折腾小皇帝的话,自己可就要被小皇帝给恨死了。   顾舒文摇摇头:“无事,你好好歇息,本王出去瞧瞧。”   简余卿无奈,顾舒文就是这样,就算再怎么辛苦也不会休息,他也站了起来,要穿衣服。   顾舒文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顿时皱眉:“起来做什么?”   简余卿的动作也不慢,解释道:“睡了一上午了,起来活动活动,只是伤风而已,也要多运动,不然身子都躺的僵了。”   其实只是想和他多待上一会儿已。   顾舒文果然被最后一个理由说服了,他站在帐篷口,等着简余卿,简余卿快速的换好了衣物,便跟着顾舒文走了出去。   外面的王大人还没有走,许是顾舒文在这里也让他很是坐立难安。   见到顾舒文出来,王大人连忙迎了上来:“参见王爷。”   他又瞧了瞧一边的简余卿:“简大人怎地出来了?”   简余卿解释道:“睡的久了,起来走动走动。”   王大人便不再多问,反正只要王爷没有意见的事情王大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顾舒文想要四处走走,简余卿就不放心了,刚刚在帐篷里面已经给戴上了全面的防护,临出去之前还三番五次的检查了几遍。   两个人便陪着顾舒文在灾民区四处转悠转悠,灾民们都不知顾舒文的身份,因此也只是观望,虽然这里的环境简余卿来了之后有做过整改,但是周围的一些设施还有难以散去的味道总还是令人有些难以忍受的。   可是顾舒文没有露出半点的不悦,而是十分冷静的走了下来,简余卿很快迎面瞧见了两兄弟,两兄弟许是刚刚才煎完了药,这会儿瞧见了简余卿便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   简余卿顿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说两个孩子的事情,或许交给王爷来处理?   王爷应该可以给两个孩子找到更好的家庭,简余卿也放心,只要是王爷挑中的人家,就算只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对孩子好的。   虽然只是远远地望着,但是两个孩子还是懂事的没有凑近,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直到一处传来喧闹哭喊的声音。   众人望过去,是一男子在哭泣,男子看上去应该是没有染病,但是他面前的女子看上去是快要不行了的模样,人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子哭的情深意切,手中还端着汤药,而女子却是一直在咳嗽,看上去非常难受。   男子扶着女子喝下药,女子的咳嗽声就慢慢下去了,简余卿一瞬不瞬的望着,忽然觉得哪里通透了什么。   一般来说,熬出来的药确实能够有效的延缓病情,但并不能立刻见效,像刚刚的那种止咳的功效是如何做到的呢。   该不会是眼泪吧?悔恨的眼泪?还是伤心绝望的眼泪?   简余卿和顾舒文对视一眼,他抬起脚步朝那边走去,男子正在安慰着娘子,确实迟钝的才意识到简余卿的到来。   简余卿接过他手中的碗来问道:“刚刚的泪可有掉到碗里去?”   男子没料到简余卿会问这个问题,他道:“这个,小人没有注意到。”   简余卿犯了难,却听女子道:“落,落进去了。”   拿着碗,简余卿觉得自己可能是找到了一些真相,这种瘟疫,之所以会蔓延开来,实际上,一多半是因为怨气。   埋尸坑的尸体散还是被屠城之后满城的怨气,还是被屠山之后整座山的怨气,都逃不过一个怨字。   只有被纠缠,被报复的人心中有悔,只有悔能够救得了自己。   这听起来很神奇,但是却似乎确实有效果。   简余卿将碗交还给男人,对顾舒文道:“王爷,下官有个想法。”   顾舒文点头道:“简大人若有什么想法,大可一试。”   他对于简余卿的事情,总是格外的放宽。   王大人还有一些不明白情况,但是简余卿已经决定动手了,而顾舒文的同意就是对他最好的鼓励。   后续的事情因为简余卿身体的缘故,就由王大人去准备东西了,一些大锅还有干净的碗。   这些都是现场就有的,只不过现在就征用的话,还需准备,所以简余卿便随着顾舒文回到了帐篷中。   简余卿想起两个小孩子的事情,决定现在就与顾舒文说,他将两个孩子是如何失去生母和自己答应照顾的事情说了。   其实简余卿平时是不会做这样的善事的,只不过他们妖最信缘和因果。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与这两位孩子有缘,即使今此一别,日后必会再见,这样的预感让他答应照顾两个孩子,只是现在就犯了愁了,怎么安顿孩子,既然照顾的话,他的确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的,还不如找一户人家修养,让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   顾舒文对于简余卿提的这个建议不置可否,他道:“那便随本王回帝都罢,之后会派人寻可靠的人家。”   简余卿这就放心了,他道:“两个孩子命苦,但是也不求富贵,不用太权贵的人家,一般的书香世家即可。”   太权贵的人家勾心斗角对小孩子不好,而且容易因此而攀上顾舒文,指不定以后会搞点什么事情出来,简余卿不想因此搞得太复杂,就一般的人家就可以了。   顾舒文显然是没有意见的,他道:“也好。”   想起刚刚自己的发现,简余卿道:“也许眼泪会对这瘟疫有效果。”   顾舒文也是亲眼瞧见的,不过他更谨慎一些:“或许只有在某种感情之下的眼泪才能够奏效。”   毕竟如果眼泪真的管用的话,之前那么多死去的人里面,指不定就有早已经这样过的人了。   简余卿分外的同意顾舒文的话:“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顾舒文很放心,只是瞧见简余卿这副一看就闲不下来的模样有一些担心:“伤风还未好,这几日交给王大人去办。”   简余卿就知道顾舒文会说这话,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他家王爷一定待不了多久,等王爷走了后,那他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继续浪吗?   哪知顾舒文却像是了解简余卿在想什么一样道:“这次尾生便留下帮简大人的忙。”   简余卿:……   帮……帮忙?不要啊。   但是转念一想柱子的病,又觉得尾生能够留下来真是太好了,柱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到底心疼自家的小童,简余卿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顾舒文道:“王大人是可以信任的,若有难处便与他说。”   这言下之意就是王大人是自己人的意思了,简余卿这才放下心来,这几日他都摸不透王大人到底是谁的人,搞得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敢真的交代王大人去做。   这些话都交代完了后,顾舒文这才要走了,来的快去的也快,临行之前简余卿道:“王爷一定要小心赵夕鸣。”   糟了,这话一说口,简余卿就知道祸从口出,他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而且这些党派之争,不是最忌讳的吗。   几乎不敢去与顾舒文眼睛对视,简余卿心虚的别开眼,没有想好要如何解释。   哪知顾舒文却道:“嗯,晓的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动作利索不带拖沓,但是这种全然的信任不带丝毫的质疑让人感觉有种莫名的舒服。   像是从高空落下之时忽然跌进了一朵软软的云彩里面,温暖而舒适。 第57章 我爱过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 简余卿的感冒从顾舒文走了之后就在慢慢好转, 几乎是睡一觉之后就好了。   这种神奇的现象让简余卿自己也觉得颇为神奇, 而王大人的准备工作也好了,简余卿的想法是这样,如果眼泪真的有用的话就可以像制作汤药一样分发下去,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可以成功, 但是后来连续试了几个人之后却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转。   只是在众人高兴之余, 却发现,就算是好转,却也真的仅仅只是好转而已, 并不能真的治好大家的病。   简余卿想, 可能还缺药引, 但是这枚药引究竟是什么呢, 见识了眼泪之后简余卿的想法就开始扩散而不再仅仅局限在药材之上了。   如果说悔恨的眼泪可以化解怨气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可以化解怨气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简余卿再次上了山,去找那位山神, 虽然山神三番五次的让他不要再来, 可是简余卿发现自己每次来就没有被拒之门外,这就说明山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自己。   他今天坐在树下, 十分悠闲:“山神大人既然如此爱自己的子民,为何当初在屠山的时候不现身呢?”   简余卿喃喃自语道:“那赵夕鸣不是与那位姑娘互通情意吗?为何也不现身呢?”   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山神, 山神的声音传来:“你懂什么?”   简余卿确实不懂, 只不过他想从山神这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他道:“那女子可是真心爱慕赵夕鸣?”   山神道:“莫要再提她,她就是因为愚蠢!才会死掉,人类的话本就不该相信,不然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含恨而终的下场!”   含恨而终   简余卿品了品这四个字,含恨而终,他问道:“那她恨赵夕鸣吗?”   “我不知道。”山神现了原型,依旧坐在树上,她道:“她就算傻的无可救药,不恨赵夕鸣,也该恨自己,恨自己连累了所有人。”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出现?”简余卿疑惑道。   “你小小年纪,管得倒宽。”山神不答反问:“那群人类有什么好的,你为何总要执着救她们。”   简余卿道:“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类。”   “人类?”山神狐疑的看着简余卿,有叶子在简余卿的身上拂过,忽然嗤笑出声:“你可真是个傻子。”   简余卿:……   为什么感觉这叶子跟个狗一样。   “你真的不愿意给我点血吗?”山神道   简余卿:“山神大人要来做什么?”   山神道:“要来看一下,是否是我想要的,虽然看不看也没有什么紧要。”   “不过你若是不给我,也没有关系。”山神头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却要小心其他的人了。”   简余卿道:“难道我的血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山神哈哈的笑了出来:“不仅是你的血,你整只妖都很奇怪,誰会把自己的爱人想象成人。”   简余卿:……   不是他想象,而是王爷本来就是人好吗,这个山神是不是疯了。   简余卿觉得和山神聊完之后似乎有所启发,这次没有等着山神先赶人,他先走了。   山神道:“真是稀奇,你怎么不缠着我了?”   简余卿道:“反正你也不会告知我。”   山神点头:“你还算聪明,就是脑子不好使。”   “多谢夸奖。”简余卿不理她了,直接下了山,如果那些亡魂有恨的话,自然需要现在活着的人的悔恨,可是这悔恨却并不仅仅只需要心爱之人即将离去的眼泪,而是需要自我忏悔的眼泪。   那群亡灵们需要的,就是忏悔。   他们需要单州的忏悔,冤死的鬼是无法投胎的,他们需要单州诚信的忏悔。   简余卿回了城中,顾舒文派来接两个小孩子的人到了,正好在与两个孩子交谈,但是显然是不太顺利。   马其源远远地瞧见了简余卿,奔向了他:“大人。”   小小的身子软软的,简余卿忽然被抱住,觉得这孩子最近似乎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不过他倒是没有推开他,而是冲来者道:“敢问可是王爷派来的。”   那人道:“回简大人的话,正是。”   那人出示了王府的令牌,简余卿瞧了瞧果真是王府的人,既是如此他便没有阻拦的道理了,他将两个孩子带到跟前:“你们听好,既然你们的娘亲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自然会替你们寻一个好人家,一会儿跟着这位大人走,他会安排你们未来的住所。”   这几日的相处,简余卿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他想了想,将自己腰间的玉扯了下来,这是一块双玉佩,简余卿干脆就给两条鱼掰了下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这并不是普通的玉,而是滋养神魂的,他从族里带出来的东西。   “这个你们随身带着。”简余卿把玉递给他们。   “大人是不要我们了吗?”马其源的脸上没有可怜,有的只是疑惑,小孩子的,不带任何恶意揣测的疑惑,却莫名让人心生愧疚。   “说什么傻话。”简余卿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去帝都的简府寻我。”   这算是一个保证,两个孩子倒也没有哭闹,而是老实的答应了,简余卿见周围的人已经将孩子的行礼收拾好要走了,心也放下了许多,说实话这里瘟疫横行,他真的担心两个小孩子会感染上瘟疫。   能把人送出去就好了,他们还小,应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过应该过的生活,既然有缘,那么简余卿也不介意就帮一把。   待两个孩子都送走了之后,简余卿就决定去实施一件大事,去试一试,做出一碗真正可以解毒的汤药来。   帝都   御花园竣工了,死伤工匠无数,顾舒文并没有下令阻止,皇帝也不作声。   相府   宁子丹站在相府的前厅,赵夕鸣站在桌前作画。   “大人。”宁子丹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没有发现那物的身影。”   赵夕鸣落笔的力度重了一些,桌案上是一副美人秋千图,那墨迹正好点在女子的裙摆之处,他很快的停住笔尖的动作,抛却了以往和善的面孔,此刻的赵夕鸣看上去十分的危险:“这是第几处了?”   “回大人,此处乃是第三处了。”宁子丹回答道。   “第四处是在哪里?”赵夕鸣走到一旁的水盆处洗净手。   “第四处是得蜀山脉。”宁子丹的记忆力很好,立刻回答道。   “得蜀山脉。”赵夕鸣抬起头活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是哪里:“哪里的县官可是简昇?”   “回大人,正是。”宁子丹道:“简昇是简大人的父亲,他如今是得蜀山的县令。”   “呵。”赵夕鸣笑了笑,他走过去逗弄笼中的鸟儿,像是在逗弄着人一样:“那感情好啊,本相也正好想知道,能够养育出简大人这样的人才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宁子丹默默地垂下眼来:“大人说的是,只是此次单州,若是简大人真的治的好那瘟疫,此次回朝,怕就是……”   怕就是放虎归山了,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御史,和一个立了功令人信服的御史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赵夕鸣放下逗弄鸟的棒子道:“不必担心,他治不好。”   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垂了下来,赵夕鸣走到窗外,望着窗外的风景,住宅的后面是一座山,山上的绿树长的极好,可是是夏天,有悠悠的蝉鸣声缓缓地传来:“这瘟疫,誰都治不好。”   这单州,早就该为她陪葬了。   赵夕鸣看着窗外的翠竹,脑海中却不期然的想起那人的脸,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山花遍野,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裙子,粉黛不施只是回眸一笑,眉眼弯弯,干净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仿佛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赵夕鸣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他看着自己掌心的陈年伤疤道:“吩咐下去,即刻前往得蜀山。”   “是。”宁子丹连忙答应着,又道:“大人,听闻简大人的父亲简昇是有名的风水师,简家在那一代不仅是父母官,更出名的是他们风水世家的名号,下官怕……”   “怕什么?”赵夕鸣冷眼瞧他:“没出息的东西,顾舒文都没拿本相如何,难不成本相还会怕一个简昇?”   “是,下官这就安排下去。”宁子丹知道丞相发怒的后果,闻言不敢多言只得领命下去。   赵夕鸣站在原地,望着外面的绿树,目光凝聚在一处,想是陷入了回忆,也像是在透过着瞧着誰一般。   他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说与自己听,那一声叹息随着风渐渐消散再无处可去寻:“对你不起,今生必还。” 第58章 若是世子来求亲   单州   简余卿坐在一口大锅跟前, 锅里面是滚滚的水, 有种在煮孟婆汤的既视感, 晃了晃长长的勺子,简余卿坐在石块上面对尾生道:“好了,让大家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测试, 充分证明悔恨和懊悔的眼泪有如神助, 简余卿再加了一些草药进去之后, 大家都有好转。   要将这些汤药批量生产的话估计是有一些难度,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有眼泪的,所以简余卿想了个法子, 干脆煮个大锅, 让几个人来哭, 然后入汤。   第一个登场的是一个汉子, 那汉汉子站在锅前。   简余卿敲了敲锅边处:“好了,可以了,哭吧。”   汉子:……   老实人憋红了一张脸,凝望着锅仿佛锅也在凝望着他一样深情对望。   “怎么了?”简余卿不解道。   “大人……俺实在是哭不出来。“汉子苦着一张脸, 无奈道。   简余卿撇了一眼尾生, 这找来的不是说都是苦命人吗,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尾生别过眼去, 这能怪他吗,这里誰不可怜啊, 只不过让现场飙泪, 这是在太有技术含量了。   简余卿想了想, 又瞅了一眼汉子的衣裳,他稍作思索便道:“你这衣裳,可是你家娘子所缝制?”   汉子大为惊奇道:“大人如何得知?”   简余卿不答反问:“你不思进取,整日不问正业,家中琐事皆有娘子操劳,如今娘子已去,可知悔改?”   汉子没料到简余卿字字珠玑,竟然像是会算命一样将他的现状看了出来,回忆起自己曾经胡作非为,仰仗着娘子贤惠便不思进取,如今娘子得病去世,他才恍然醒悟过来,却是晚矣。   有泪在眼眶,汉子道:“悔啊,如何不悔。”   回忆起往昔,最为动人,汉子站在那里,缓缓落下了眼泪,那眼泪很快的便消逝在汤中,简余卿松了一口气。   后续排队过来的人就顺畅多了,简余卿开动大脑,左点拨一句右点拨一句,最后现场的气氛可谓是非常悲伤了,有几个悲从中来的抱团哭。   尾生见证了这一场面之后抽了抽嘴角:“夫……大人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情?”   简余卿道:“猜的。”   其实有的事情你就算嘴里不说,也会从眼睛出来,那名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裁缝店的缝制手法,因为有些针脚处非常的粗糙,但是有一些会受寒的地方却特地加厚了,不是很爱这个人,不会有人特地这样缝衣服。   然而这衣服的布料并不新,并非是穿戴时间长而导致的破旧,而是制作时本身的缘故,表明这家并不富裕。   而男子的手,刚刚简余卿瞧了瞧,茧子并不多也不厚重,加之一些判断,便能够看出这家汉子并不顾家且败的很。   有些人去催泪,根本不必多说一些,去引导引导就可以了,简余卿也是感慨的很,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本是父亲交给他到官场用的,没想到他却用来看病。   而且还是拿来催泪,这锅汤里面有他的血,加上一些草药还有泪水,之后再静观其变,单州应该还是有救的。   这样一种类似于诅咒式的瘟疫其实并不可怕,怕的就是被诅咒的人不知悔改,只会怨天尤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反省的迹象,这样反而会加重怨气的滋生,从而侵蚀人的内心,夺走生命。   医者,能够医治的只能是人的身体,却医治不了腐烂的灵魂,这药喝下去,也只会对真的想活下去,真的抛却怨毒的人有效果。   简余卿在锅跟前站了一天,本来风寒已经快好了,不知怎地又有些上来了,他就发现单州这个地方可真是奇怪,似乎妖在这里呆着,就会慢慢丧失妖力一般。   交待了柱子两句,简余卿干脆就回了帐篷里面稍作休息去了,王大人联系了帝都,新的一批物资也正在被运来的路上,若是这波真的能够医治好一些人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他任务成功。   外面嘈杂的很,但却有些热闹,也有一些活力,听起来更真实一些,比起不久前那只有哀怨和咳嗽声的现场要好的太多,抱着这些思绪,简余卿渐渐地进入了睡眠。   帝都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顾舒文站在下面,刚刚从单州回来,顾舒文风尘仆仆,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没有露出疲态,站在小皇帝的面前依旧从容不迫。   “赵夕鸣的人从御花园撤了?”小皇帝歪着头问道。   “嗯,已经撤了。”顾舒文回答道。   “他想要的东西可不在帝都。”小皇帝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点少见的讽刺:“朕倒也乐得瞧赵相为朕去寻来。”   顾舒文和小皇帝想的一样,他道:“只是赵夕鸣这般大动干戈下去,势必会对各地龙脉造成影响。”   小皇帝对顾舒文的话还是听的,闻言也陷入了沉思,犹豫道:“可惜请不到老祖出山。”   “本王会看着,若是有事的话,会及时的拿下他。”顾舒文道,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赵夕鸣一人知道如何去寻那宝物,若是真的拿下了赵夕鸣只怕世间当真再难寻到了,但是天下万民的安危却是比那宝物还要重要的。   小皇帝见皇叔在沉思,识趣的没有打扰,他听小李子说皇叔亲自去单州了,只是在哪儿呆了几日就回来了,中途还与简大人见过面。   小皇帝的小脑袋转的飞快,皇叔去单州一定是有想办的事情,此刻单州大难,简卿一个人一定非常辛苦,皇叔去了单州还特地见了简卿……   这两个人……小皇帝眯眼,事实的真相怕是只有一个了!   皇叔他想和朕抢人!   深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小皇帝此刻有了浓浓的危机感,要说自己有没有什么更吸引简卿的地方能够和皇叔一战的?   小皇帝摸了摸下巴,思虑了一会,最后重要发现:没有。   这简直是非常悲伤了,顾舒文见小皇帝皱着一张脸看上去万般纠结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这货绝对没有在思虑什么正事,指不定又跑偏到哪里去了。   要是问顾舒文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原因只有一个,陛下思虑起国事起来是脑子都不动的,直接想到哪里是哪里,哪里还会皱眉头?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陛下明日上朝,赵夕鸣自然会按奈不住报出下一个地方,届时陛下只需要同意即可。”顾舒文哪里放的下心让小皇帝的自行发挥,还是吩咐道。   “这个皇叔放心,朕晓的。”小皇帝此时此刻还不忘记为自己邀功:“皇叔前两日不在,朕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换药,朕没有吃甜点还有乖乖喝药。”   顾舒文挑眉:“所以呢。”   “朕明日能否和少锐一起去将军府学剑。”小皇帝笑眯眯道。   顾舒文丝毫不意外,陛下想搞点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乖巧。   “陛下有习武这个心思是好事,只是平时的剑术不是也有人在教吗?”顾舒文不慌不忙的坐下:“难道是陛下嫌现在的人教的不好?”   如今在教小皇帝的人时顾舒文亲自挑选的武状元,剑术虽然并不是他的强项,但也能排的上号了。   小皇帝连忙摇头:“川卿教的很好,只是朕听闻房将军的剑术可是被父皇当年称为天下第一剑的,少锐便得房将军的真传,朕还未见过天下第一剑是何招式呢。”   练剑是假,想着法子见到人是真。   顾舒文没有立刻拒绝,他也有自己的考究,想将军府虽然世代效忠皇帝,但是一直都是保持中立派,从来不参与内斗,加之现在皇帝年幼,未来一事还难说,将军府可是有个规矩,天下第一剑的剑式要么不出,出鞘必见血。   当年先帝也是御驾出征时才有幸得而一见而已,从此惊叹于此剑法的精妙,特封为天下第一剑。   但是,这样的剑法,在一种情况之下也有例外,那便是传闻说,在与心爱之人定情之前,房家的少主都会演练一遍剑法作为献礼。   也就是说,能让这第一剑为之表演的,必须要是倾心之人,信赖之人,认可之人。   是房世子年幼不知其故,还是因为是陛下的要求无法拒绝才答应的?   事情一旦深思,就会变的有意思起来。   顾舒文装作不经意道:“房世子怎会邀请陛下去将军赏剑?”   小皇帝一听,皇叔这是怀疑自己和少锐的友情?他可忍不了,立即道:“那日川卿教朕武功时,少锐便在一旁,朕赞叹川卿的剑法,川卿夸赞房将军的天下第一剑是如何的出奇,朕没有瞧见过,好奇的厉害,便问少锐能否演示,少锐就同意朕去将军府观他练剑了。”   不在其他人的面前表演,原来世子是知道的啊,顾舒文收回考究的目光,瞧了瞧自家陛下还在绘声绘色的讲着,一张俊俏的小脸还未完全张开,但是讲起少锐的时候便神气的很。   陛下还小呢,顾舒文想,若是房世子来求亲,他可不会同意。 第59章 一切都会好的   简余卿又去见山神了, 原因无他, 而是因为那眼泪掺和的汤药的确有效果, 但是却不能治好病。   在山中的树下,简余卿轻车熟路的坐在石板上,他敲了敲树:“敢问山神大人在吗?”   树没动, 山神也没有理会他。   简余卿不死心, 他又道:“你知道月越山为什么自那之后再无妖怪可以化形了吗?”   月越山之所以妖怪越来越少, 飞禽走兽也越来越少,并不是因为惹怒了山神的缘故,而是因为山本身的缘故。   果然, 听见这话, 山神便现了身:“你知道?”   简余卿道:“不能算得上知晓, 只是大概明白原因。”   这座山, 灵气十足,按照道理来说,像几年前那种鸟语花香且妖精繁多才是应该的模样,而这种荒凉的景色却不是因为灵气丧失的缘故。   他今日来的时候, 还在路上瞧见了不少灵药, 灵气还是十足的,有几株的成色很好。   “山神大人当时被屠山时只怕不是不想出来, 而是不能出来吧。”简余卿这几天思虑了很多,加上猜测和推理, 大体有了想法。   “山神大人和妹妹, 拥有的能力是不一样的, 对吗?”妹妹代表的力量,而姐姐的是生长和活力。   正因为如此,妹妹不让姐姐出来,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会被伤害到,但是妹妹死后,姐姐却再也无法安心,无尽的怨恨让这座山的土壤开始有了变化,山神的改变让整个气场都变得压抑。   “只是后来山神大人察觉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简余卿看着山神变幻莫测的脸,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相了。   善良的山神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态会对整座山造成什么样子的影响,只是当她察觉到的时候,却不知该怎么去做。   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覆水难收,难以挽回,山神之所以这么怨恨山下的人,除了当年的事情之外,怕也有这样的缘故。   山神听完简余卿的话,她道:“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   “若是在下说,有办法呢?”简余卿笑眯眯的问道。   他随意的坐在那里,云淡风轻,明明是在和别人讨价还价却也是带着些许亲和之感,他的语气带着点笑意,却有些关切之感在里面。   让人生不起气来。   山神依旧坐在那枝桠上面,闻言倒是没有立刻询问而是道:“没有用的。”她的声音带着点落寞:“这座月越山没救了,这里的精灵死了。”   她冷笑一声:“我也要死了。”   失去了被信仰的神明,会慢慢地失去力量,最后消亡,简余卿一开始见到山神的时候也很意外,因为按照月越山的历史来说的话,山神的模样也不该如此的幼女,但是想来可能这副模样也并非山神所愿,而是因为,力量太薄弱了无法改变。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日子在往前走,无论是我们还是人类,都需要去过新的日子去,若是妹妹还在的话,她也不会希望看见月越山这副模样的。”简余卿缓缓道。   妹妹……山神听着简余卿的话,思绪飘到了两年前,想起了那个暴雨的夜里,妹妹为了保护其他的精灵逃离这里而渐渐消亡的模样。   若是妹妹还在的话,这里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夏日已经渐渐过去,秋风袭来,叶子慢慢枯黄,整座月越山也渐渐枯萎了,荒凉和绝望,少女扬起脸,望着天空,眸中微动。   “你有什么办法?”她最终还是问道。   简余卿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气,但是还好,山神有这个态度他也算是成功了一半:“明日我安排人上山,还请山神莫怪。”   到时候要是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以后都没有人敢来这座山了。   “让人类过来?”山神疑惑道:“让他们来做什么?”   “秘密。”简余卿站起身来,他挑挑眉,站在树下,高挑的身型即使穿着普通的衣裳也难掩其风华,他道:“有没有人夸赞过山神大人的美貌。”   山神猝不及防被这么问,愣了半响,忽然气势减半,怔怔道:“没有。”   “喔。”简余卿道:“那就没有吧。”   “你!”山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戏弄了,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   简余卿要走了,他冲少女摆摆手:“山神大人还是笑起来好看。”   他的话语毕便离开了,坐在树上的少女第一次没有愤而离去,只是望着简余卿离去的身影发呆,许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还是,笑起来好看吗?那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呢,记不得了。   单州内   因为简余卿最近研究出来的药房,有些重病的人虽然还没有好,但是状态好多了,至少没有人再忽然发病离世了。   一些已经被隔离的人现在也在渐渐的好转,一切都还好,尤其是柱子,简余卿最觉得欣慰的就是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大病真的让柱子成长了许多,还是和尾生已经说开了。   反正简余卿现在只要瞧见他就是笑的,有些话就算不说话,那喜悦也能从眼睛里面冒出来,简余卿非常的羡慕了。   他也想和顾舒文这般肆无忌惮的甜蜜啊,柱子似乎能够感受到主子的郁闷之情,他道:“公子,您要是想念王爷了,可以给王爷写信的。”   简余卿:……   柱子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难道公子我不要面子的吗,王爷这才走了几天我就写信,这难道不会显得公子我非常的饥渴吗?   这样想着,简余卿却老老实实地找王大人借来了纸笔,就,就先写好,过几天再送过去不就好了吗,再说这在路上还要耽误一些时候呢,等到了王爷手中的时候一定有些日子了。   简余卿拿出纸来,缓缓下笔,将单州的事情娓娓道来,又把自己的一些发现也通通写在了信中,最后加了一句,近人天气转凉,王爷记得多加一些衣物以便着凉。   寥寥几字,却觉叙述不尽情意,简余卿还是放下了笔,先这样吧,待到天下真正凉下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去了。   第二日   简余卿带着人上了山,跟着他的都是一些身子好了许多,还有没得病的孩子妇女,以及一些自发前来的群众。   他站在高处道:“洪水将大家的田地都已经摧毁,月越山的土壤肥沃,大家要靠自己的力量重铸家园,今日就在今天开垦一些田地也可供来年的收成。”   简余卿早就让人带来了些种子,多亏了前几日他拜托了王大人,王大人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二话不说就办好了。   众人现在身子好些了,再加上朝廷的灾粮来了之后几乎也很好饿着了,所以干劲十足。   其实一直一来,并不是众人不想在山上开垦田地,而是当地的县官不让,如今县官换了人,却又逢洪水,没有人有精力往这儿想,这会儿由简余卿带着头,众人也来了干劲。   加上有将士的帮忙,很快便在河边寻到了一处地,众人三五成群划分了一块地开始耕耘起来,所有人都是满怀着期待的去开垦荒地,期待这块地来年春天可以长出好的果实,希望这场灾难可以快快过去,希望可以得到神明保佑。   简余卿也帮了不少忙,帮忙播种和浇水,待到中午的时候,有人送吃食来,有一些身子还弱的人也坐在一旁歇息,虽然还是咳嗽,但是瞧着气色还好。   这会儿,不知是谁先道:“希望得山神保佑啊,这些作物可以长成。”   民以食为天,靠着朝廷的救济并不是长久之计,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次来了这么多的人,大家开垦了不少的荒地,也因为这些天简余卿一直万事亲力亲为,还调理好了不少人的身子,有的人更是硬生生的在死亡边缘被拽了回来。   在大家的心中,简余卿就像是救世主一般,有人问道:“简大人您说有土地和山神吗?”   简余卿喝了口水,答道:“本官相信,只要大家的心诚,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定能够明白大家的心意。”   “是啊。”有人点头附和着,纷纷道:“希望山神土地可以保佑咱们这块地长出粮食来。”   “希望山神保佑我家孩子的病会好。”   简余卿的身边是个年级小的孩子,他乖乖的坐在简余卿的身旁,忽然道:“大人,洪水把山上的树都冲倒了,山神是山的话,他会痛吗?”   “会啊。”简余卿揉揉他的脑袋:“山上的生灵还是植物死掉了,山神都会难过的。”   “那我想,山神他一定很疼。”小孩子似乎是懂了,便合掌,闭上闭眼,似乎在祈祷什么。   简余卿有些好奇,他问道:“许了什么愿望?”   小孩子笑了笑,一双纯净的眸子带着不加掩饰的善良,他笑呵呵的弯着眉眼:“希望山神大人也可以和我一样,慢慢地好起来。”   这个孩子患了瘟疫,一度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简余卿调养了这般久才见他恢复了些活力,此刻听闻了这话,有些动容。   他的目光放到山中的那颗大树上,微风轻轻起,似乎有人影坐在那里远远遥望这边,又似乎没有。   简余卿轻轻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恩,会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60章 我看你在逗我   后来下午的时候天气还不错, 秋风清爽将夏日的炎热似乎都吹散了一些, 那些还未病好的人基本上都是出来转一转散散心。   这会儿在山中四处转悠转悠, 看看风景,虽然洪水将部分树木折损,但还是有一些尚存, 秋天的果实结的硕大, 有经验的老人让孩子们摘下来带回去吃。   柱子也来了, 他在不远处拿着锄头种着什么,尾生在他旁边搭把手。   简余卿等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是种好了便走了过来:“公子快瞧, 奴婢和尾生种了一棵树。”   “哪里来的树?”简余卿惊奇了下。   “有颗小树苗倒了, 看上去快要死了, 柱子偏说能活。”尾生接话道。   “不一定啊。”简余卿思索了下, 瞧了瞧不远处那颗小树苗:“万一真的活了呢。”   “大人说的是。”柱子开心的笑了笑,他又望了眼山上:“这山瞧着可真是秀丽,往日应当很美,真希望来年可以恢复过来。”   尾生拉着他坐下, 又拿出水来为他净手, 他的动作很小心,也很细腻, 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   柱子也察觉到了,他道:“没事, 怎么就这么娇贵了。”   尾生的动作停顿了下, 却不答。   虽然大家都是表面上好一些了, 但是其实病没有好,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努力的去忽略这一点,能活一日是一日,所有人都想去努力维持这个表面的现象。   大家祈祷明日会更好,祈祷来年丰收,祈祷着自己都不确定的,能否可以再瞧见的,明天的太阳。   可是没有会率先去打破这样的局面,有些镜花水月太美,那就继续做着这样的一个梦吧。   将近傍晚的时候,都该回去了,简余卿让王大人安排将百姓们都带回去,自己留了下来,他来到那颗树前,却见山神大人迟迟不肯现身。   “山神大人怎地不愿意出来露面?”简余卿依旧坐在他的石头上面,因为今天一天确实有点累,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废话。   “你想做什么?”山神的声音传来。   “山神不明白吗?”简余卿不相信她不懂。   神明失去了力量,无法净化被怨恨侵蚀的土地,是因为她心中有怨吗,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失去了人类的信仰。   信仰和对于神的期待,这种无形之中的念力,就是神明最好的良药。   山神的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带着甘露落在了山下,正好落入那田间,原本还摇摇欲坠枯黄的小树却是似乎得到了生命之力一般,变得葱绿了一些,在土中抖了抖,站了起来。   简余卿瞧见山神一副动容的模样,知她心中的感情,他也并未强求,而是道:“人也好,妖也罢,都会犯错,但是曾经的错误不能用来惩罚现在的自己,山神大人说对吗。”   简余卿的声音并未带着劝慰,而是像是一位老友一般,在一旁细细的分析,娓娓道来,他的声线干净,听起来很舒服。   山神依旧穿着那件绿色的纱衣,她笑了一下,面色纯真,却好像少了一些阴霾:“你说的对。”   她转过身来,明明是和前几日一样的人,给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似乎像是收起了刺的小刺猬,她道:“你帮了我,我从来不欠因果,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破解这瘟疫。”   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切来得如此之快,他问道:“应当如何?”   “你知道为什么这病你如何都治不好吗?”山神笑眯眯道:“因为治疗这种瘟疫唯一的方法是需要这山上的一种植物,可惜那植物自洪水之后便消亡了。”   是这个缘故吗?简余卿想自己之前看过的两种病例,是解药只有这座山上有,还是说这么巧的都有?   山神似乎明白简余卿在想什么,她道:“你之前在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病吗?”   简余卿老实回道:“在族中的医书瞧见过。”   山神嗤笑道:“那记录的怎会完整,那种植物可是由怨气滋生而成的。”   简余卿惊呆了,这他要如何去寻,洪水给消亡了可以再种植,但若是由怨气滋生的话就很难办的,他要去哪里寻怨气来?   “你别急,这植物的话我知道一处还有,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这算是偿还了你的因果,但是……”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   “但是什么?”简余卿问道。   “但是那地方很难寻,你一个人即使我告诉你在哪里也寻不到,若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山神得意洋洋道。   不亏是山神,套路倒很深,简余卿装作不感兴趣道:“山神大人怎知我寻不到,既然如此,山神大人便告诉我地方吧。”   山神见简余卿似乎真的要自己去寻了,顿时有些急了,她道:“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你一定很感兴趣,你不是认识赵夕鸣吗?”   一听到提起赵夕鸣,简余卿就感兴趣了,他早就大胆猜测山神和赵夕鸣应该是有缘故的,只是没料到果真有些什么。   简余卿道:“那山神大人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能够帮得上忙的,在下一定尽力。”   山神原本生气简余卿不愿意帮自己,但是听他这般,便道:“那我便告诉你吧。”   从树上跳下来,山神坐在简余卿身旁的大石处,她道:“虽然我是山神,但是也是土地,是不能离开这座山的,赵夕鸣他这些年所作所为我从哪些兵人的口中也知道一些,不瞒你说,我现在怀疑姐姐的精魄在他哪里。”   妖精确实会魂飞魄散,但是最后都会留下一块象征着本命体的精魄,这种本命精魄尤为珍贵。   “当年老祖为河川步下龙脉大阵,其中月越山便是一段,但那时的是月越山只是一座荒山,只有我一人,我那时懵懵懂懂,尚不知事情,只记得帮助山中的作物生长,老祖便留下来一物,那上面记载着一些散碎的阵法,可镇压山中邪祟。”山神讲的认真,简余卿也听的认真。   自这几日的观察,山神也觉得简余卿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道:“我妹妹便是老祖留下的宝物所化作的人形,她的武力值高,且生性善良,此生最大的劫数便是错付真心,爱上了一个人类。”   “自从妹妹出事之后,这宝物便不知落入了谁的手中,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在赵夕鸣的手里。”山神叹息道:“因为月越山出了事情,这山河阵法都是连在一起的,少不得会对其他地方也造成一些干扰,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山神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距离上次老祖现身大概已经过了五百年了,他那时在各个阵法处留下来镇压的灵物现在估计都如我妹妹一般已经化作了人形,有些灵物知道自己的使命,有些则不知,但是这些灵物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都不会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   “赵夕鸣有可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找这些化作人形的灵物。”山神解释道。   “为什么?”简余卿难以置信:“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山神摇摇头,叹息道:“这几件灵物并不是他的目的,而是在这几件灵物之中,藏着双龙玉。”   “我不知道双龙玉现在是化作人形了还是如何,但是这双龙玉可是上古宝物,据说可以重生。玉身可以渡人轮回,还有人说这玉可以回溯时间。”   “只是这玉应该是被老祖也如我妹妹一般,放在了某处镇压邪祟,佑一方百姓。”山神见简余卿还是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便道:“怎么了?”   简余卿道:“那赵夕鸣如何知道这些宝物现在都在哪些地方?”   山神瞪了他一眼:“那龙脉山川的分部散图,便是我妹妹。”   不,不会吧,简余卿瞪大眼睛,此刻他只能道:“那山神大人告诉我做什么?”   “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但是你这小妖倒是可以,我信不过人类,却也没有妖怪可以帮我,没有保护好妹妹,月越山也没有守护好,有何颜面见老祖?如何只求你能找到那些宝物,提醒他们保护好自己。”山神叹息道。   简余卿道:“可是在下怎么寻?难道也有图?”   山神理直气壮道:“没有啊。”   简余卿:……   你逗我?   “虽然我确实没有图,不过赵夕鸣也只知道方向并不知道人,但是总有一条方向和思路是没有错的。”山神道:“那宝物一定是人形且修为深厚,但由于天生的宝物没有妖气,可能有些化作人形的会不知道自己并非人形,但是他们都会有一个特征。”   山神神叨叨的,就等着简余卿发问。   “什么特征?”简余卿问道。   “心性太过执着。”山神评价道:“若是认准了一件事情就是走到底,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他们会下意识的去做庇佑百姓的事情,依附强者生存,且身怀祥瑞。”   简余卿:……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好吗。   山神道:“这就是很大的线索了。”   简余卿垂眸思索了片刻,心性这种东西,的确难寻,但是后一样线索就很显眼了,哪有一般人可以庇佑到百姓的,一定是一方大侠之类的,而且他自己是妖,对有祥瑞的人敏感,这样也好找。 第61章 单州副本打完   简余卿他觉得这个任务真的非常艰巨, 他承受不来, 所以他道:“在下非常感激山神大人对于我的信任, 只是在下本就是一介小妖,只怕难当大任。”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能者多劳吧,他这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山神道:“本来我也是不愿将此事交与你的。”她伸手戳了戳简余卿:“但是你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的气息。”   “山神莫不是怀疑我是宝物?”简余卿无奈的笑笑:“可我知道我的原型是什么。”   “当然不是。”山神给了简余卿一个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他道:“你应该遇到过, 还有过接触。”   “这是如何判断的?”简余卿忽然好奇, 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印象过。   “气味。”山神一挥手,就有叶子碰到了简余卿的身上:“和我妹妹身上的灵气有点像,却又不像, 更霸道一些, 大概是其他的灵物吧。”   原来是这样, 简余卿不自在的把叶子从身上拿掉, 这怎么跟狗鼻子似的……被这么一说,好像就更像了……   “没什么印象。”简余卿试着回忆了一下,又道:“可能是曾经确实遇见过,但是可能也只是萍水相逢不提也罢。”   山神摇头道:“虽然我只是土地, 但是好在也是有神识的, 你与此事有缘,这是天命。”   山神一挥手, 一片落叶正好落在了简余卿的肩膀上,她神情虔诚道:“你看, 这片落叶注定会落到你的肩膀上, 而你注定会将它挥落一般。”   简余卿将叶子拿下来, 放在手中,他道:“难道不是山神大人将叶子落在在下的肩膀上吗?”   “这就是天命,天命注定了我会让叶子落在你的肩膀上,也注定了我会将此事拜托给你。”山神说的话弯弯绕绕但又好像莫名的有道理。   她侧着脸,望着山下:“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帮助我,但即使你如今拒绝了,之后依旧会走这条路的。”   山神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似乎从上次一别之后,她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这就是天命。”   简余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他是有些相信山神的话的,因为,天道,确实是存在的。   既然不能抗拒,那就享受吧,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何不顺其自然呢。   山神道:“所以,你愿意答应这个请求吗?”   对于这样的请求,也就如山神自己所说的一样,如果注定就躲不过,那么还不如接受,简余卿却没有轻易松口,他道:“若是我遇见了会告知的。”   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是主动的去寻找,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既然天道说有缘,他一定会去走这条路,那么没问题,他就随缘了。   山神放下心来,她站起身来:“那你随我来。”   她在前面带路简余卿朝峡谷的方向奔去,到了地方的时候,简余卿才惊叹这里真的不好寻找,此处山间在瀑布的隐藏之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而已,很容易被人轻易的忽略掉,可是当你真的穿过这缝隙,外面却是别有洞天。   入眼看去的景色也是分外的动人,在不远处有一片草地,上面长着一些蔫了的花儿,山神一挥手,便精神了起来。   但是似乎就是这么的一些神力,却浪费了她很大一部分元气,她脸色的气色显而易见的落了下去。   简余卿担心道:“可还好?”   山神摇摇头头:“无事。”她指着这些花儿,手一挥便全部收起来放进了一个包中递给简余卿:“用自己的灵力就可以打开。”   简余卿接过来对山神道:“多谢了。”   山神冲简余卿摆了摆手:“快些回去吧。”   简余卿便没有多留,他在回去的路上已经把接下来的路程都盘算好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回一趟家里了,这些日子的异常父亲一定都看在眼里也自有定夺了,他自己光凭猜测和推理根本不能全信。   而且赵夕鸣他要找那些宝物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谋权篡位也根本用不着要把宝物给聚齐吧,而且那拨军队看上去也并不是训练作战的,简余卿在观察山林的时候顺带把那些军队之前呆过的地方给看了看,武器什么的倒确实是齐全的,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练武场地看上去并不像是经常在使用的模样,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动机。   但无论是什么动机,赵夕鸣所做的事情都太过于丧心病狂了,这龙脉可是事关天下的大事,他居然也敢打主意,难道活着不好吗?   回到了城中,简余卿去找了神医,而顾舒文派来的大夫也都到了,简余卿解释说自己又找了了一种新的草药可以尝试。   这几天下来神医对于简余卿的态度是越来越和善,到现在已经几乎可以说是深信不疑了,他自然是没有分毫怀疑的就相信了。   虽然这花的数量小,但只粉末就可以入药,简余卿还算是不担心的,且也留了几株交给王大人去让一些懂花木的人培育养殖。   待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已经是几日之后了,喝下了改良版药物的百姓们果然都好了许多,朝廷的赈灾银也花在了实处,一些房屋的建设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简余卿这几日的活也越来越少,他经常没事的时候就在城中晃悠晃悠也算是和百姓们混的熟悉。   和百姓们混熟悉之后,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知道了许多民间的传闻,虽然这些民间传闻的可信度不大,但是简余卿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比如从前打东面来了一个得道高僧,高僧为人高洁,但是脾气怪的很,他的身边总是带着一个酒壶,但从来不喝,甚至有人还见到高僧曾经一个人对着酒壶自言自语。   那位高僧常常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对待人也是进退有度,但是偶尔,他会低着头,似乎在听人说着什么,然后浅浅的笑了,极近温柔。   有人说高僧是被女鬼缠身了,也有人说高僧的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可以看见一些大家都看不见的东西了。   这种事情众说纷纷,誰都不能有个定夺,倒是在高僧走过成后人们之间的一种笑谈。   又或者是传说当年有个侠女,似乎是住在山上,经常会帮助一些在山上迷路了或者是遇见野兽的人,但是侠女来去匆匆,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还有一件最为大家称赞的事情便是,当年有书生赶路,失足落下山崖,却是得侠女相救竟然是分毫未损,当真是一件奇事。   可是近十多年来,也不知为何,可能是侠女已经离开了,众人也再未听说过那侠女的事迹了,而月越山也似乎越来越荒凉了。   简余卿不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自古以来众人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要想改变,何其困难。   日子慢慢一天天的过去,单州已经慢慢的恢复过来了,简余卿也决定要离开了,因为小皇帝也并未催促回朝,王大人已经率先回去,简余卿决定是时候启程前往得蜀山。   临行之前,他去拜访了山神。   因为简余卿的关系,山下的山腰处现在倒是种了不少农作物,洪水将农田摧毁,山上的田地反而更适宜耕种,现在的月越山倒是多了许多人烟,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在一处开垦田地,见到了简余卿都纷纷打招呼。   简余卿来到最中央的那颗大树前,那块他常常坐的大石现在依旧伫立在哪儿,像是他从未离开过的模样。   “在下可能不日便要离去,今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特地来想山神大人告辞。”   这一颗大树看着模样已经有很长一段岁月的历史了,虽然已经是秋季,但依旧枝繁叶茂。   山神的声音传来:“保重。”   简余卿一怔,有无奈,还以为会客套一番呢,原来如此绝情吗?   山神依旧是初见时候的语气:“你的年纪小,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回族里去,族人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得到了这一句叮咛,简余卿还是很感激的,他道:“多谢山神大人指点。”   山神不再吭声了,树叶飒飒作响,一切恢复了平静,简余卿知道该走了,他转身就要离去,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话语,有一些轻,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多谢。”   简余卿止住脚步,他的目光朝后面望去,却终是没有回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把这当做是最好的结果吧。   离开单州的时候简余卿得知尾生已经率先回帝都了,柱子如今的病也好了,马车启程之前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之多送行的百姓。   百姓们都痴痴的站在一起望着简余卿,有些年纪大了的老人只能拉着简余卿情真意切道:“简大人一路平安啊,老身这条命都是简大人给的,若是简大人日后得了空闲定要多来单州啊。”   “是啊是啊……”   简余卿盛情难却只得一一应下来,上了马车之后,车夫开始赶车,柱子放下车帘子他感慨道:“公子,这就结束了吗?”   “誰知道呢……”简余卿靠在马车的壁上沉思,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62章 陛下您还是闭嘴吧   回家这件事情, 对于任何即将归家的游子来说, 都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简余卿来说,也是如此。   但是到了单州之后, 简余卿听到的一个最令人震撼的消息就是王爷也在单州。   王爷也在单州?为什么王爷也会在单州,简余卿惊呆了, 直到在尾生引路真的见到了顾舒文之后他才真的相信。   房间是客栈的上等房, 屋内的装饰无不透漏着古朴雅致的气息来,顾舒文没有穿着官服, 而是换上了一身常服,褪下了平日凌厉的气息反而更加沉淀下来,成熟而稳重,简余卿开门的时候他似乎还在看着什么书,这会儿瞧见了人, 便放下了。   简余卿问道:“王爷?”   王爷怎么会在得蜀山呢,那陛下在帝都岂不是很危险吗, 若是陛下一个人在帝都的话会不会出事?   简余卿连忙转身将客栈的门关上问道:“陛下呢?”   “帝都现在很危险, 陛下出来微服私访途径此处。”顾舒文言简意赅道。   “陛下也来了?”要是说刚刚简余卿还有一些惊讶的话, 现在已经是震惊了。   “那陛下现在哪里?”简余卿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是操碎了心真的是。   某王爷一直乖乖巧巧的回答问题,忽然发现夫人的问话都是在陛下的身上,顿时有些不悦了,拿起桌子上面的茶水浅浅的饮了一口才道:“陛下现在很安全, 简大人如此关心陛下, 想必陛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简余卿:……   等等, 似乎有些不对。   他干脆也直接坐了下来,拿过顾舒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王爷收到我的信了吗?”   信?顾舒文是确实没有收到,因为这次出行的确是秘密出行的,几乎没有向任何人暴漏行踪,所以那信现在估计也仍然在王府之中。   “暂时还未看,信上说了些什么?”顾舒文虽然内心非常想看,但是外表只能稳如老狗了。   简余卿恶作剧起,忽然想逗逗他,便道:“也没什么,王爷回去一看便知了。”   顾舒文瞧他这副沾沾自喜的小样,却没辙,只是心里却安心了一些,虽然那日自己确实是有事所以先离开了,但是他离开的时候简余卿的病却依旧没有痊愈的,终究是不放心的。   虽然尾生回来之后也汇报了简余卿的近况,说他无事,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人没事,还是不放心。   简余卿皮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又道:“来了几日了?”   顾舒文道:“昨日刚到。”   “怎地就选择得蜀山了。”简余卿随口抱怨了一句,却忽然的怔住了,该不会……   他看向顾舒文,眼睛带着一些疑问和探究,顾舒文可疑的别开眼睛。   简余卿轻轻地笑了一下,怎么办,王爷真的好可爱啊,他凑近顾舒文,轻声的问道:“因为我才来的吗?”   顾舒文扶住他的身子,怕他不稳会跌倒,低低的应了声:“嗯。”   “是想我了吗?”简余卿笑了一下,他乌黑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顾舒文的身影,而顾舒文要和在专注的望着他。   顾舒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来,勾住简余卿的下巴,一张冷峻的面色带着点色气来:“简大人说的对,本王当真是想念的紧。”   啧,被调戏了,简余卿的老脸一红,就想站直身子,却被顾舒文一勾,差点没有站稳,他连忙坐下来,正好在顾舒文的椅子旁边。   两个人一下子离得极尽,简余卿喘了下气,撑着脸认真道:“还以为在做梦呢。”   “做梦?”顾舒文被勾起了好奇心,他问道:“简大人平日会梦到本王吗?”   “是呀。”简余请点点头,他回忆了一下,又道:“经常会梦到我们以前的事情,但是有的时候的梦境又有一些陌生,像是以前,却又不像。”   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可是他出了两年前根本就不认识顾舒文啊,他也确实是穿越过来的才是,怎么会有正在那更久之前的记忆呢,尤其是,有关顾舒文的记忆。   其实简余卿也想问一问顾舒文:“我们成亲之前就认识过吗?”   顾舒文见简余卿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他道:“自然是没有的。”   “那便算了。”简余卿也不想对一个梦念念不忘,他道:“可能是我太想你了的缘故。”   其实还有一些纯情的王爷仿佛受到了暴击,面上却仍旧矜持的紧,他道:“无事,这样的梦简大人无事的时候可以多做做,本王便不计较了。”   哪有人会一本正经的让人家多梦到他几次的啊,简余卿差点笑出了声,只得到:“那王爷岂不是很吃亏,光让我梦。”   “不会的。”顾舒文给他倒一杯水,他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握着檀木色的茶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很公平。”那一杯茶水被送到简余卿的面前,顾舒文怕他呛着,让他慢慢喝。   非常公平的,余卿,你走之后,我常常梦见你,厉害的时候,夜不能寐,无法入睡,你常常说自己总是不肯吃亏的,原来当真是如此。   简余卿喝了一口茶,冷静下来,旅途的疲惫似乎真的在见到顾舒文之后慢慢消退了,他问道:“陛下现也住在客栈里面吗?”   顾舒文道:“嗯,在隔壁与世子住在一起。”   简余卿很淡定的忽视了后一句,而是开始思索起来,这客栈整天鱼龙混杂的,人来人往当真是不安全,不如就将陛下带去他们简家的祖宅吧。   简家的祖宅可真的是千年历史,简余卿曾经听闻父亲提起过,他们简家的祖上可都是修仙的仙人,后来到祖祖辈辈的一代才渐渐不再修仙了,但是一些法术啊还有风水术,奇门遁甲之类的都传了下来。   尤其是简家的宅子,听说最初的一代是简辰所建立的,宅中的护宅大阵别说是居心叵测的人了,一般的小妖都是谓之避恐不及的。   简余卿提议道:“可曾见过父亲?”   话说自从两年前合离了之后,顾舒文倒真的没有再来过得蜀山了。   “未曾。”顾舒文道,这次主要也是带小皇帝出来见见世面,以免他整日坐在高堂之上,不食人间烟火,一代帝王必须要食得人间疾苦才能真正为百姓做事。   历届的皇子都经过血海才能登得帝位,小皇帝的帝位来的容易,却也意味着心智尚且稚嫩。   要是真的到了一个地方就告知当地的父母官,那还微服个什么?   简余卿笑笑道:“无事,父亲想必已经知晓了,既然来了,就去游玩一番吧。”   正好可以让父亲给陛下做点祈福,不知为何陛下没有守护神,很危险啊,他想让父亲给瞧一瞧是怎么回事。   顾舒文是相信简晟的实力的,虽然这得蜀山脉并不是一个多么繁华和发达的城镇,但是在这么多年的变革中,无论是改朝换代也好,天灾**也罢,得蜀山都可以相安无事且百姓安居乐业。   这就是一个县令的本事。   此次顾舒文来也有事情想和这位岳父大人讨论一番,便也没有拒绝,他道:“可以,晚些过去罢。”   简余卿没有意见,一会儿他就让柱子回家传报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时间过得倒也快,没多久的时间久已经到了晚上,简余卿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正拉着世子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穿着普通仆从衣裳的小李子还有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王府的暗卫。   “简卿!”小皇帝见到了简余卿非常高兴,他走了过来,递给简余卿一个糖葫芦,又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顾舒文道:“少锐说他想吃糖葫芦,我只好帮他买啦。”   一旁手中空空的房少锐见简余卿投来的狐疑的目光,只得道:“嗯,刚刚遇见了摊子,忽然有些想吃。”   “是吧是吧。”小皇帝这边说着,又咬了一颗。   他嘴边挂了一些渣子,简余卿接过小李子递过来的手帕想给小皇帝擦一擦,小皇帝却瞧见了身后尾生拿着的行礼。   便问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顾舒文道:“去拜见一下简晟大人。”   “可是简卿的父亲?”小皇帝问道,简余卿帮他上了马车,小皇帝坐到了马车上,房少锐本来坐在别处,却因为小皇帝总是会把零食吃两口就塞给他的缘故,不得不又坐回了小皇帝的身旁。   “是的,正是家父。”简余卿回答道。   “那正好,朕正想着给简卿赐一门良缘呢,这下能够见到简卿的父亲了,正好可以沟通一番。”   简余卿:……   房少锐:……   顾舒文:……   “陛下,还是吃糖葫芦吧。”房少锐将糖葫芦塞给他。 第63章 王爷剥的坚果   简余卿对陛下惊人之语表达了拒绝, 他道:“陛下对微臣的心意, 微臣心领了,但是现如今微臣的心思暂时不在儿女情长这方面, 还望陛下恕罪。”   他求救的看着顾舒文,却发现顾舒文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对陛下道:“糖葫芦好吃吗?”   小皇帝握着糖葫芦的手一紧,眼神飘忽:“朕觉得一般。”   “甚好。”顾舒文点头, 也不做任何表示,只道:“那陛下以后便少吃吧。”   “其实也还好, 没那么差。”小皇帝想要改口, 却在望见皇叔不容置喙的眼神之后, 瞬间萎了,顾舒文最大的威慑力并不在与会实施武力碾压, 而是气场。   当你想要反抗的时候,只是瞧见他的面容时, 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人的手段, 随之胆怯。   这个话题随着顾舒文的插话结束了, 马车上面放着一些零食果脯,简余卿下午在客栈的时候用过饭了这会儿不是很饿,这是顾舒文的马车里面, 放着的零食却出乎意料的符合自己的口味。   他很喜欢吃坚果, 但是自己总是懒得剥, 偶尔望向桌案的时候也只是停顿的时间会长一些而已。   终于, 在简余卿第二次状作无意的看向桌案的时候, 顾舒文伸手了。   顾舒文无论做什么,都非常专注且认真,就像此刻他在做着剥坚果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也因为他的专注和动作的优雅而显得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小皇帝是最惊讶的,他印象中皇叔只会是手执着奏折冲他说教且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会主动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顾舒文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的非常彻底。   没有顾忌任何周围人的目光,简余卿坐的离顾舒文有一些近,他虽然懒,但是在小皇帝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干看着有一些尴尬,就也上前拿了一个要剥。   手才碰到坚果,就听见顾舒文道:“简大人从单州过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还是多歇息吧。”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简余卿就放下了,只听小皇帝道:“是了,皇叔说的没错,简卿若是想吃,一会儿朕让人给送过去。”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简余卿只好收回手,车厢内只剩下顾舒文动手的声音,不一会儿,桌子上的坚果就堆积成山了,顾舒文抬眸看着嘴没停过这会儿已经吃的差不多的小皇帝。   事实上他从上了马车之后就默许小皇帝吃零食就是在等小皇帝吃不下,这会儿卡着点,顾舒文很是真诚的问道:“陛下要吃吗?”   小皇帝对顾舒文亲手剥的东西其实很有兴趣,不过他是真的吃不下了,便摇摇头道:“朕已经饱了。”   顾舒文满意收回目光,他收了收,从一旁马车的隔层中拿出干净的丝帕净手,对简余卿道:“便赏给简大人吧。”   简余卿坐在一旁,他看着顾舒文,却见那人一副面色淡然的模样,似乎真的只是一时起兴才做出来的事情,他道:“那就多谢王爷了,下官却之不恭。”   距离到简家的宅子还有一段时间,简余卿老老实实的吃坚果,非常的惬意,一路上还会和小皇帝介绍这里的名风名俗,时间过得也快。   就在坚果吃完,话也要聊完了后,简家终于到了。   简余卿之前就派柱子回家通报了,下了马车果然瞧见父亲和管家都站在门前迎接。   从马车下来,简家的宅子并不是在城中,而是在城外,宅前的不远处是一片的桃花林,再远一些是一条潺潺流淌的护城河,即使光阴似箭,但是每次简余卿回家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时间过得缓慢且平和。   简昇大老远就瞧见了马车,此刻小皇帝走在最前面,简余卿和顾舒文还有房少锐紧跟其后,因为是微服私访的缘故,排场并没有弄的很大,简昇见到了小皇帝就要行礼。   小皇帝连忙道:“爱卿快快免礼,朕此次出行是私密的,这些礼便免了吧。”   简昇如此正值壮年,他穿着一身官袍却没有官场之人的趋炎附势之感,有的只是一种亲切舒适之感,更像隐居的高人一般不问俗事,此刻听见皇帝这般,便也不再强求,只是看向了身后的顾舒文和简余卿,他道:“下官简昇,见过王爷。”   顾舒文对简昇的态度和比对其他官员的态度如天壤之别,若是一般官员都只是随便点点头,更多时候都是视若无睹,此刻却是礼仪面面俱到:“简大人多年不见瞧着气色依旧,得蜀山脉人杰地灵,真可谓是一宝地。”   “哈哈。”简昇爽朗的笑了笑:“能得王爷夸赞,受之有愧啊。”   气氛倒算的上融洽,简余卿只是和父亲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快的众人便进去了,简家的老宅占地面积非常大,其中假山水榭亭台楼阁都有着自己别具匠心的景观,堪比皇家园林。   小皇帝似乎对此很有兴致,简昇将众人都安置好房间,这才腾出空来与简余卿聊一聊。   简余卿已经在自家换了一身衣服,这会儿正窝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瞧着一些卷宗,直到简昇进来了才止住。   简昇看着自己这小儿子,实在令他不放心,当年燕子走的时候,简余卿尚且年幼,又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曾一度无法和人类的孩子正常的沟通。   自闭而寡言,这样的性格让简昇很是不放心,直到后来简余卿经历了一场劫,这才好了许多,但是自那之后简昇便觉得对这个孩子更愧疚了,这会儿终于等到回来了,才道:“此去帝都,可遇上什么事情了?”   简余卿此次回家正是要与父亲商议事情,便将自己在帝都和事情还有单州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山神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也是几句话带过了。   听完简余卿的话后,简昇陷入了沉思,他的面色凝重,坐在椅子上是少有的严肃,良久,简昇道:“孩子,这世道怕是要乱了,回家来吧。”   简余卿笑了,走到父亲的身后熟门熟路的为他捏肩:“父亲说的什么话,孩儿如今可是三品御史,岂能说走就走的?”   “那你与王爷现在……”简昇对自家孩子的能力倒是不怀疑,所以对这个三品御史一点疑问都没有。   “还好。”简余卿言简意赅,但是对于非常了解简余卿的简昇来说,就相当于说了一切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就已经明白了,只要是顾舒文还在朝廷一日,简余卿是断然不会退出的。   他叹了口气道:“陛下如今尚且年幼,只怕日后……”   后面的话即使不说,简余卿也明白,皇权在握,终于是个隐患,小皇帝如今年幼需要仰仗王爷,待日后小皇帝渐渐长大,皇帝对于权力的掌控,自古至今,皆无先例。   “父亲放心,王爷有分寸。”让简余卿放心的就是,顾舒文并没有夺位之心,既然如此,就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那山神委托与你,倒是还了当年欠下的因了。”简昇叹息一声,他既然已经知道孩子们自有想法,便也不打算阻止,而是开始思绪起山神的事情来。   简余卿听了这话很是震惊,父亲的意思是,他们家之前就和月越山有过什么牵扯吗?   “父亲……这是何意?”简余卿问道。   “当年你母亲怀你时便爱吃常青果,只是那果树能长成一株便已经是稀有,加之果实一旦离开树存活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很是难寻,后来我听闻月越山有果树,便带她前往月越山,却未曾想到,竟是害的燕子忽然难产。”回忆起往事的时候,简昇的表情便柔和下来,带着些感慨。   “后来辛亏得山神相救,这才能平安的生下你。”简昇道:”只是当年山神为了保燕子平安,也耗尽了灵力。”   妖精最讲因果,有因便有果,若是欠下来恩情,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偿还的。   “只是后来你长大一些,我们想要去月越山拜访山神时,却听闻月越山遭了场劫,山神也陨落了。”简昇握住简余卿的手,带着些伤痛:“这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对于父亲的话,简余卿表示万分的震惊,这些,从未听山神讲过啊,难不成救自己的是妹妹?   那妹妹会被那些百姓捉住难不成是因为救下了自己母亲的缘故损耗了精神?那自己和母亲难不成还成了害死山神的凶手吗?简余卿越想心越凉,赵夕鸣不知为何要寻那些镇压龙脉的宝物,十有**和那逝去的山神有关。   但若是山神是因自己而死,那这事情的因果,确实需要偿还。   “天命。”   简余卿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月越山上山神说的话:“天命选中了你,就算你如今不答应我,那么在之后,你也会以愿意或者不愿意的的姿态来接受这件事。”   “这就是,天命。”   彼时简余卿还稍微有些怀疑,此刻想来,却真的有些相信了。   “父亲。”简余卿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孩儿该怎么做?”   简昇安慰性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站了起身,按住花瓶后面的开关,从暗格里面拿出了一副画给到简余卿:“我得蜀山脉确实有一柄当年老祖留下的扇子,只是这么些年,想必那扇子早已修炼为人形了,若是要寻他,怕是要花些功夫。” 第64章 已经发生的事情   简余卿道:“父亲可有线索?”   简昇问道:“为父在此地多年, 各类的妖魔都见过些许, 对此倒确实没有头绪。”   这可以难了,简余卿觉得有些头疼,比较要是真的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人, 谈何容易。   简昇见简余卿这位萎靡的面孔, 安慰道:“也莫要担心, 总是会有办法的。”   见父亲都如此说了, 简余卿便也不再纠结了, 毕竟山神大人自己不也说了吗,万事都是顺其自然的, 有些事情该来的就总会来的。   简昇道:“你既然来了这里,圣上和王爷大概要呆上多久?”   简余卿还真的不清楚, 他道:“此事只怕还是要问一问王爷。”   小皇帝肯定是听皇叔的, 顾舒文的话, 简余卿还真的无法断言他此刻是否有什么考究, 不过这件事情他还得从长计议了。   和父亲又相互聊了一会儿后, 简余卿便回去了, 简家的大宅之中也养一些非人哉之物, 简余卿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都凑了过来。   不远处的花间坐着一个小精灵,小精灵的眉宇间带着红色的花蕊, 精致的小身子不过手掌大小, 背后的翅膀如薄翼, 扑闪扑闪的漂亮极了。   “小公子带着姑爷回来了。”小精灵的脸上带着笑容, 纯真而灿烂:“姑爷长的可真漂亮。”   简余卿停下脚步来,好笑的看着她:“男子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啊。”   “形容的美好的人,不就是漂亮吗?”小精灵理直气壮的反问。   “是这样没错……”简余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居然和花精灵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讨论男人的形容词。   “我猜,姑爷一定很喜欢小公子。”小精灵歪着脑袋,声音清脆甜腻。   “哦?为何?”简余卿对此忽然来了些兴趣。   “姑爷看着就很聪明啊,小公子这么笨姑爷还肯要,不是喜欢是什么?”小精灵笑嘻嘻道。   “哎呦。”小精灵忽然捂着额头,简余卿轻轻的弹了弹她:“这些日子不见,学会打趣我了?”   “哼!”小精灵气鼓鼓的两个腮帮,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委屈的望着简余卿:“小公子又打我,我要告诉姑爷去。”   “嗯,那你快些去吧。”简余卿逗她:“姑爷刚刚正好说饿了,想吃妖怪。”   此话一出,小精灵给吓的面色煞白,忽然会花上飞了起来,绕着飞了两圈:“骗人,小公子学坏了,不理你啦!”   简余卿哈哈的笑了出来,便不再逗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柱子和尾生站在外面摘园中秋季结好的果子,这园子里面种了不少果树,除了观赏之外还可以吃,深得简余卿的心意。   他笑道:“你们多辛苦一些,将这些一会儿也送一些给陛下和世子尝一尝。”   “是,奴婢晓的。”柱子回道,手里也没有闲着,山庄种出来的果子不知为何总比别处的大一些而饱满,吃起来也香甜,离开山庄久了,就念着这一口呢。   简余卿笑了笑,又给尾生递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他瞧尾生一个人端着两个果篮,站在柱子的旁边帮他分担。   终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人和人相处啊,就是要学会疼人一些。   不过既然尾生在这里,他家王爷怕不是也在?这间院子是他的,没料到父亲直接把王爷安置在这儿了?   简余卿忽然觉得自己对父亲一无所知,这真的是……   神助攻。   简余卿走进屋子,这屋子里面的摆设和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动,可见父亲是每日都有派人来做打扫的。   顾舒文在不远处的书房,正在瞧着书房上的一幅画。   那画的手法并不娴熟,反而更显稚嫩,看得出应该是简余卿幼年所画,画中是一处山谷,谷中有一简陋的茅屋,一处简单的山水之画,但那茅屋的袅袅炊烟却又像是点睛之笔,耐人寻味。   他察觉到简余卿来了,便问道:“这是何时所作的?”   简余卿瞧了一眼,他道:“这是……”   怎么回事,怎么记忆一片空白?   明明自己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啊,而且之前呆在家中,他也是记得这幅画的,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他也可以确定这是自己画的,但是怎么王爷一问,就想不起来了?   “这是……”简余卿努力的回想,却忽然觉得头疼,顾舒文敏锐的察觉到了,便道:“罢了,许是忘记了,不提也罢。”   “嗯……”简余卿努力的平静下来,看着那副画,觉得分外的熟悉,他知道这副画是自己所做,但是怎么会想不起来?   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又怎么会忘记。   罢了,有时间还是要好好的问一问2233,难不成真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顾舒文道:“只是本王瞧着这景色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想着应是曾经见过,便多问了两句。”   简余卿闻言又看了两眼这幅画,虽然忘记了何时画的,但是他总应该记得地名的,自己画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记得地方呢。   但是,一片空白,简余卿发现自己真的想不起来了,每当想要深想的时候,就会觉得脑袋有点昏,像是大脑故意克制自己不要想起一样。   “抱歉。”简余卿无奈的笑了笑:“真的忘了。”   “无事。”顾舒文见简余卿的脸色不好,也颇觉得懊恼,懊悔不该问的,他带着简余卿坐下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简余卿淡淡摇头,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存在心底的疑惑却是留了下来。   “王爷难得来一次得蜀山脉,找个时间带你去瞧一瞧得蜀山,有几处风景倒也值得一看。”简余卿主动提及。   “也好,本王这次和陛下出来是对外宣称抱病,一时半会倒也不急。”朝廷之中对他最大的隐患赵夕鸣自己都不在帝都,那帝都也就没什么隐患了。   “那好,王爷大概准备在得蜀山呆多久?”简余卿问道。   “暂时未定。”顾舒文道,他本身来得蜀山也是为了提前找到赵夕鸣的爪牙,时间倒还真的难说。   “嗯。”简余卿应着,未定的话看来应该不会急着走,他思虑了一下,对自己要寻一个扇子的事情当真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撒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如今他要寻妖,要是变成人类的话会有很多不便,可是顾舒文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吗   他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王爷。”简余卿唤他。   “何事?”顾舒文挑眉,他觉得今天的简余卿似乎从简昇那里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是怎么了?   “我是说……王爷您累了吗?”简余卿最终还是没敢启齿,只能临阵找了个蹩脚的话题。   此时恰好是黄昏落幕,天色已经晚了,大概晚上还有一场晚宴,顾舒文道:”怎么,你累了?”   在顾舒文的思绪里面,永远是以简余卿为主的。   “没有。”简余卿连忙摇头,他道:“若是不累,我可以带王爷参观一下庄园。”   “那便有劳简大人了。”顾舒文自然是依着简余卿的,不过此刻天色已晚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人,即使他将疲惫掩饰的很好。   “不过还是等明日吧,如今天色已晚。”   既然顾舒文都说了,简余卿自然便不会强求,他道:“那王爷先歇息沐浴,我就安排客房。”   总不能真的睡在自己屋吧。   “简大人可真是绝情的很。”顾舒文挑眉:“本王主动送上门来,还要被拒之门外。”   简余卿想要起身的动作僵住,然后是差点没有忍住的笑,他戳了戳顾舒文:“怎的是拒之门外,王爷这不是坐在屋里吗?”   “啧啧。”顾舒文撇撇嘴,就着他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跟前,褪下了刚刚的还温和无害的外表,某大尾巴狼悄悄地漏了些尾巴出来:“本王为了简大人来都来了,简大人不尽一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吗?”   简余卿这一下子离他极尽,顾舒文的眉眼生的英武,但那是因为他的凌厉气势缘故,此刻软了下来,无赖的很,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面,满满都是他。   王爷怕不是忘了,刚刚下官还说要带王爷去逛一逛得蜀山脉呢。“简余卿好气的提醒他。   “是的,忘了。”顾舒文忽然将人拉到怀里,带着点惩罚性的吻上了他的唇。   顾舒文的吻总是带着些许侵略性,却并不粗鲁,顾及着简余卿的感受,点到为止,一吻毕,这才满意了点:“叫我什么?”   简余卿咬了咬下唇,坐在身子,环着他的脖子,一张有些泛红的小脸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番:“王爷?”   顾舒文的眸色深深,抱着他的手微紧,抿着嘴不说话。   哦,生气了。   简余卿心里笑开了花,他闷在顾舒文的胸前,浅浅地笑了,直到把人逗的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冲他一笑:“舒文。”   他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鼻翼间是那股属于他的草木香,明明是清新的味道却像是撩人的春药一样让人欲罢不能,顾舒文低着头,看着像小狐狸一样的人眯起眼睛。   可爱,想日。 第65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二日简余卿想带顾舒文和小皇帝一起去得蜀山脉游玩, 却正好听闻城中有名的富商嫁女儿。   场景非常热闹,便干脆留下来看个热闹。   简余卿坐在酒楼里面, 顾舒文坐在身旁, 小皇帝和房少锐坐在一处, 陛下对酒楼的菜很感兴趣, 世子总是会先在那之前吃几口再给陛下吃。   小皇帝干脆就跟在后面问:“少锐,这个好吃吗?”   “少锐这个我觉得和御膳房的……”   “少锐这个很好吃朕给你夹。”   整个桌子上都弥漫着陛下的声音,简余卿表示没眼看,酒楼下面走过一群送亲的队伍,应该是接完新娘子回来了。   简余卿看了一会儿新娘的轿子,对顾舒文道:“王爷看出什么了?”   顾舒文的注意力本不在轿子上,但是此刻简余卿问起来了,他随意的冲下面瞧了一眼:“轿中无人。”   简余卿的猜想被证实了, 他笑了笑,看这豪华的队伍, 那富商之女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平日里求亲的踏破了门槛。   如今却是嫁了出去, 当真算是一大趣闻。   小皇帝道:“轿中无人?那姑娘可是不愿嫁?”   简余卿道:“城中能为难得了乐家的, 怕是没几个。”只怕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   “且等着吧。”简余卿慢悠悠的喝了被茶,若是报了官, 他正好也能插手一番。   顾舒文没有发表意见,迎亲的队伍过去的快, 周围的人们脸上挂着或者羡慕或是惋惜目送队伍离去。   不到一刻的时间, 便有人传来消息, 说是新娘和不知名的人私奔了。   此消息一出,全城轰动,乐家更是出动了人力去寻,简余卿听见酒楼的其它人道:“嘿,你说这乐家小姐,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个穷小子私奔,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哪里是穷小子,戚公子行侠仗义,可是我们家女儿的意中人呢,哪里还配不上乐小姐了?”有女人的话传来。   哟,感情这对私奔的小情侣这恋情谈的还不是地下恋,全城皆知?那为什么乐家还不提防着点,真是匪夷所思   简余卿见一边的小皇帝似乎对这事情也很有心情更,勾着头在听,便道:“公子感兴趣?”   在外面就不能称呼陛下了。   “这种事情,本公子只在话本子里面瞧见过,确实好奇的紧。”小皇帝认真道   简余卿站起身来:“下官带各位去得蜀山游玩一番吧。”   这附近能藏人的只有山里了,出城之后除了山中就是平原,那两位若是聪明的话自然会选择在山中躲避风头,待之后再离开。   既然陛下想凑热闹,那他何乐而不为?   顾舒文仿佛看透了简余卿的想法,小皇帝期待的等着皇叔的同意。   哪知顾舒文却道:“这个点,山中的禅寺慧空大师正好在,我们过去吧。”   小皇帝自然是很高兴的,他才不管什么大师在不在,能去山里玩就好了。   “玄昱,爬山会很辛苦。”房少锐及时的提醒有些兴奋的忘我的小皇帝。   小皇帝一愣,随即熊冲冲气昂昂道:“本公子体力好着呢!就算是累!也可以自己走的!”   一刻钟后   房少锐走在一旁,小皇帝的手怯生生的抓住他的衣摆:“少锐……”   小皇帝平时在皇宫里面,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远门,就算也习武但是体力自然是比不上另外三个的,就算大家已经放慢步伐了,却还是很累。   此刻小皇帝虽然已经在克制不要喊累了,但是腿实在是走不动了。   简余卿和顾舒文走在一旁,假装看不见,任由两个小孩培养感情。   房少锐一看陛下这副样子就知道是累了,他道:“陛下可是渴了?”   小皇帝摇摇头,他不渴。   就是有点……难以启齿的说,明明刚刚在酒楼还壮志踌躇的,说出来会不会被少锐笑话呢,他可是皇帝耶。   房少锐蹲下来:“我背你。”   小皇帝惊了,他本意是希望少锐也可以慢一些走,这样他就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休息一会儿,但是没想到少锐真的会背他。   房少锐道:“臣经常随父亲外出,习惯了。”意思就是他根本不会累的。   简余卿本来想说,他可以抱着,但是看着陛下的表情,嗯,明显更愿意世子背,得,他还是省省吧。   果然,小皇帝被两三句就说服了,房少锐背着小皇帝走,却是一点儿也不见辛苦,脚步稳健。   他们俩个走在前面,简余卿和顾舒文漫步走在后面,简余卿道:“世子对陛下真心不错。”   “哦?”顾舒文侧着身子望着他:“简大人的意思是怪本王做得不够好了?”   简余卿慢半拍明白过来顾舒文的意思,他失笑了下,白他一眼:“本官不累。”   “喔。”某王爷应着,面上居然带着点失望。   简余卿庆幸止住了他这可怕的想法,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慧空大师所在的青云寺建在山上,这会儿去拜佛烧香的人倒也不少,路上零零散散的倒也能看到人。   对于寺庙之流,简余卿算不得畏惧,不过有些佛光普照的地方他也是不能去的,这会儿心里正想着找个理由一会儿就在寺庙外外逛逛算了。   半山腰处有观景台,得蜀山脉比起月越山来还要大,只是半山腰就已经显出大山的雄伟之气势来,俯视着山下的城镇,忽然觉得人类如此渺小。   就在观景台的不远处,也坐着一家人,是一家三口带着小儿子,那小儿子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活波的很,在娘亲的跟前被喂着喝水,嚷嚷着累了要父亲骑大马,父亲不允许娇惯着,便牵着母亲的手走。   看上去倒是十分的融洽美好的一家。   简余卿收回目光,却是忽然发现一边的小皇帝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家,那目光说不上是羡慕,平静无波却眼也不眨。   简余卿拿出水壶来:“公子渴吗?”   小皇帝折腾了这一会儿有些渴了,他点点头,简余卿将水壶递给小皇帝,叮嘱道:“慢些,小心呛着。”   小皇帝点点头,喝完水之后便准备要继续上山,因为房少锐刚刚也背了小皇帝一路,这会儿小皇帝便准备自己走了。   山路越发的有些难走起来,简余卿朝小皇帝伸出手来:“来。”   小皇帝抬头,就见简余卿站在他的身边,冲他伸着手:“山路陡峭,有些危险,这样更安全一些,还请公子莫怪。”   鬼使神差的,小皇帝伸出手握住了简余卿的手,很温暖,在有些凉意的深秋,踏实又安心。   “这山上种植的树木都是当年……”简余卿为了怕大家无聊便开始讲一些山上的奇事。   后来中途出现了一些小动物之类,更是勾起了小孩子们的好奇心,一路上聊着聊着就到了青云寺。   到了山门,便见一小和尚立在门口,似乎等候已久。   看到几日,小和尚率先走了过来;“大师料到今日会有贵客来访,特令贫僧在此等候,各位请。”   佛门对于简余卿来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果然,不待他主动提及,小和尚便道:“简公子,真是稀客,大师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佛堂。”   简余卿感激的笑笑,大师真的很贴心啊,他便道:“你们先去面见慧空大师罢,我去佛堂先拜,之后汇合。”   众人没有多问,简余卿是本地人和慧空大师相熟倒也算不得奇怪。   待众人都离开了后,简余卿对着佛门虔诚一拜,这才准备到处溜达溜达,看看风景。   秋天到来的时候,寺庙后面有一片银杏树,金黄一片,叶子落下来,铺天盖地,美丽极了。   简余卿漫步其中,却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这种血腥味很特殊,好像不是人类的血,刚刚从单州出来,至今还很敏感的简余卿只是几瞬就探查出了方位来。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只见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面,一个女子正焦灼的瞧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手侧放着一柄带着鲜血的扇子。   简余卿还未上前一步,男人原本垂着头却忽然望了过来,厉声道:“誰?!”   看来不能躲了,简余卿干脆站了出来:“抱歉打扰了,在下只是一介香客,二位请不要紧张。”   这话一出,二个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简余卿瞅了瞅男子的伤势,看样子不是被普通武器伤的,他犹豫了下,在救和不救之间徘徊。   却是忽然看清了女子的样貌。   这,这不就是那首富家今天应该出嫁的女儿吗?简余卿望向一旁的男子,照这么说的话,这男子,岂不就是那私奔的小情郎了?   苍天啊,他来得蜀山真的只是碰运气而已,不要这么巧吧? 第66章 傻人有傻福   简余卿看了一眼那男子, 城中的百姓似乎说是个大侠,加之似乎并不是人类,这样的人妖恋让简余卿心中有一些微妙的同病相怜之感。   那姑娘道:“不想连累公子,公子还是当做没有遇见过吧。”   哦,这是不希望自己插手了, 简余卿看一眼一旁的人, 关切道:“这位公子无事吧?”   男子明显就受了重伤,但是却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的一对, 简余卿心想, 但是既然别人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那他也不会硬生生的赶上去热脸对冷板凳。   “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告辞。”简余卿转头便要走,却忽然敏锐的感觉到似乎在百米之内有人群涌过来。   告诉还是不告诉?   简余卿只是稍作思索,还是转身道:“有追兵。”   不过这乐家的人,是说他们胆子大好呢,还是胆子小, 胆子大的话一个两个不躲在山腰处敢闯进佛门圣地, 这里可是有慧空大师坐阵的啊,得罪了整个青云寺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说胆子小吧, 还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上山搜人,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两个亡命鸳鸯似乎也惊着了,男子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面色却十分难看。   刚刚背着光简余卿不太看得清他的面貌, 此刻瞧见了,却觉得此人生的儒雅俊俏,像是江南水乡的秀气公子,和百姓们嘴里什么大侠的描述当真是不像。   但是人不能貌相,简余卿没打量人多久,男子道:“多谢。”   “客气。”简余卿礼貌的回道,他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两个人似乎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简余卿发现自己看不透那男子的原型,只是靠着感觉知晓对方可能并不是人类。   简余卿目送两个人离开,继续在银杏树林游荡,竟是也遇上了那群追兵。   人数倒也不算多,十几个这样,但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是练家子,那带头的人先是愣了一瞬,这才道:“简大人。”   县令家的小公子倒还是有人的认得的,对于简余卿入帝都为官的事情百姓们也都知晓,称呼一声简大人实属不为过。   简余卿佯作不知,他点头致意道:“各位也来青云寺拜佛?”   一行人僵硬的点点头,简余卿一笑:“那本官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等等,请简大人留步。”那人见简余卿转身便要离去,还是叫住了人。   “还有何事?”简余卿和善的时候,自然是亲和力不足,但是真当认真起来,气势还是很足。   只是这么一冷下脸来,不悦的气息就带着一股压力让众人畏惧。   “简大人可曾见过一受伤的男子?”据探子回报人确实是往这个方向逃的,但是这里只有简余卿。   “未曾。”简余卿答道:“难不成各位在找什么人?”   他又冷笑了下:“若是丢了人,可是要尽快报官才是。”   报官?乐家可丢不起这人,老爷爷不会允许的,众人心里苦,脸上只能强颜欢笑:“无事,叨扰简大人了,我们这就走。”   该配合他们表演的简余卿尽力在表演:“不送。”   一行人走了,简余卿站在原地沉思,话说这个乐家的老爷真的是个傻子吗,派这样一群的人来追人,怕是脑子瓦特了。   “施主。”简余卿忽然听见一人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他转身,却见一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不远处,他的神色平静无波,无悲无喜,简余卿甚至都怀疑这位小师傅到底有没有瞧见刚刚的那一幕了。   “敢问何事?”简余卿问道。   “慧空大师想要见一见您。”和尚站在原地,对着简余卿非常尊敬。   简余卿疑惑了,但是大师总是不会无缘无故要见自己的,他道:“多谢小师傅传话,能得慧空大师召见,是在下的荣幸。”   慧空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了,这世上流传的或是不流传的事情,他都知道点,就连当年先帝来青云寺时都未能求得一面。   只见有缘人。   可谓是十分的任性,既然慧空大师点名了,那就是缘分到了,简余卿随着小师傅的带领下,走到一处院中,小师傅止步道:“顺着此路走便是了。”   简余卿点头,表示感谢:“多谢带路。”   小和尚对着简余卿行了一礼,腰板笔直,举止端庄。   待人走后,简余卿顺着小路朝前面走,一边思索着缘故,却是很快的就走进了一片林子,这林子的布局风水讲就的很。   他暗自赞叹不已,瞧见了正坐在石椅上的慧空大师,大师的白胡子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长了不少,圆圆的脸都被遮的小了些,下垂的大耳朵象徵着佛气,许是年纪大了,慧空大师瞧着胖了一些,更和善了。   “大师。”简余卿走过去毕恭毕敬的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慧空大师也合了掌,他笑眯眯道:“简施主,别来无恙,请就坐。”   “大师别来无恙。”简余卿坐在就近的石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煮好的几杯茶,慧空大师道:“简施主不妨尝一尝?”   既然人家主人放话了,不好推辞,拿起就近的一杯饮下,这茶清香,味道清冽,简余卿喝了一口,入口饱满纯正,他赞道:“大师的茶艺还是如此精妙。”   “哦?”慧空大师乐呵呵的摸着胡子,他道:”简施主何时喝过的?“   “大师忘了,是……”简余卿挂在嘴边的笑意忽然消失。   是……什么时候来着   糟了,为什么想不起来,明明就在嘴边啊,简余卿道:“让大师见笑了,也许是在下记错了,您的茶道登峰造极,许是在梦中尝过。”   “呵呵。”大师笑了下,又倒了一壶新茶,他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简施主所言极是。”   “简施主此次来青云寺,可是有事想要寻老衲?”慧空大师见简余卿不肯说,便问道。   简余卿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了,他来这里要几件事,一是确实想带顾舒文和陛下来消消灾,祈福,另一件事却也是为了月越山的亡灵而来。   他将月越山的事情娓娓道来,询问慧空大师能否帮忙超度亡魂。   慧空大师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完道:“阿弥陀佛,简施主一片善心,实属难得,当年有幸与老祖有过一面之缘,幸得老祖点拨,如今月越山遭难,青云寺愿意出力超度亡灵。”   “在下代月越山的亡灵们谢过大师。”简余卿感激道,又问道:“大师与老祖见过?”   话说老祖可真的是活在传说中了,人们都崇尚老祖的力量,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可是简余卿是真的很好奇。   老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是人类还是妖,是神仙吗?   “阿弥陀佛。”慧空大神的神情忽然虔诚起来,他望着简余卿道:”简施主不必好奇,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缘分,又是缘分。   跟天命的意思差不多,简余卿琢磨着,是不是有点道行的人都喜欢玩这种路线?   “大师说的是。”即使内心小声bb,但是简余卿面上还是要一副是是是您说的对。   不过话说,人们都说慧空大师无所不知,那么他知不知道那几个宝物的踪迹?能见到一次慧空大师实属不易,不如赶紧趁现在问问。   简余卿心动不已,并且立刻不如行动:“在下此次前来,有件事想请教大师,不知大师能否解惑?”   “简施主请说。”慧空大师悠闲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并不惊讶,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他此次现身便是为简余卿解惑一般。   简余卿将那龙脉一事还有几位宝物的事情与慧空大师说了,并且一边小心翼翼的关注大师的神色。   待他说完,大师才缓缓睁眼,那眸中带着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力量,他道:“简施主觉得,该从何去寻呢?”   简余卿不是很明,为什么要反问自己,老实道:“自然是去山神大人告知的几位地方,然后去寻那些符合特征的人。”   听完这话,慧空大师道:“这世间万物,得天地精华,时候到了,便化得人形,因物化形者不知凡几,简施主如何辨别?”   简余卿还真的被问住了,他道:“还请大师指点。”   慧空大师笑呵呵道:“简施主不妨换一杯茶一试。”   不明所以,简余卿拿起另一杯茶饮下,却发现味道完全不一样,和刚刚的那杯是不同的茶!   慧空大师道:“老衲特地为简施主煮了一杯茶,想着若是有缘,简施主自然能够喝到,果不其然,简施主便是今日的有缘人。”   可是这和找人有关系?简余卿觉得自己似乎悟到点什么。   “若是一开始便让简施主在这些茶中选一杯,简施主可会选这一杯?”慧空大师问道。   这……   简余卿迟疑了,还真的有可能不会,因为不知,所以才下意识的选最近的,若是知了,怕还就有可能不是第一个了。   简余卿觉得自己忽然茅塞顿开,他站起身来:“多谢大师指点。”   什么是缘分,什么是天命,知道是一种缘分,不知道也是一种缘分,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能寻到,若是知道了,反而会因为各种考究而错过真正的答案。   糊涂   难得糊涂,正是因为糊涂,才是天命。 第67章 守株待兔   简余卿离开之后, 大师道:“王爷请出来吧。”   顾舒文原本在后面, 听闻了这话才缓缓的现出身形来。   他的手中执着一柄签, 一张冷峻的面容带着些许淡然, 似乎并未能因一番话而影响到。   慧空大师道:“王爷想知道的事情, 恕老衲无法告知了。”   其实如何去寻找答案的办法已经透漏了, 慧空大师决定再帮一把这两个人, 便道:“有些事情,若是真的想要知道, 不妨去询问当事人呢?”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答案真的重要吗,又真的会相信吗。   顾舒文道:“多谢大师点拨。”   佛说:普度众生,为何世人依旧在痛苦中挣扎呢,因为欲,得不到的想要得到, 得到了想要的之后又觉得不满足,因为心生欲,才会痛苦。   就像他一样, 得到之后, 反而更害怕失去, 想知道的更多。   简余卿出了庭院之后, 想着去寻一下王爷和陛下,小师傅说陛下和世子在正厅礼佛, 简余卿去寻了, 并没有人。   陛下又想搞什么事情?简余卿觉得脑阔疼。   没办法, 寺庙之内不能轻易动用灵力, 简余卿只能傻瓜式寻找,不时的问路小师傅。   可是都没有寻到,要是说陛下一个乱跑吧,简余卿就信了,毕竟陛下玩心重,自己偷偷地跑出去也是有情可原的,但是为什么世子和顾舒文也不在?   别不是给自己丢下跑路了吧,简余卿猜测着,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要把顾舒文拽过来狠狠的教做人。   就在简余卿大开脑洞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小皇帝的气息,他连忙过去推开门,却瞧见房中除了小皇帝和世子,还有那两个苦命鸳鸯?   四目相对,孽缘这两个字在简余卿的心中像是拉起了警铃。   “公子怎么在这儿?”简余卿努力保持微笑。   “这里有两个人在被人追杀。”小皇帝坐在桌子边指了指床边的两个人。   房少锐的手边放着剑,看上去周身都充满了戒备,简余卿的疑心大起,问道:“和他们交过手了?”   千万别是啊!   “在林子里面的时候偶遇上,那群人非说我们可疑,本来要动手的。”小皇帝率先回答道。   至于后面没说的话,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清楚,无非就是顾舒文的暗卫直接露面给解决了。   事已至此,事情已经非常明了,陛下看这对鸳鸯可怜,就出手相助,给人带回庙里了,但是陛下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寺庙不是你家开的啊!   等等……   陛下是皇帝,这天下还有不是他开的吗?   简余卿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世子,陛下胡闹,你倒是由着他胡来!   房少锐默默地别开眼去。   深深地吸一口气,简余卿表示心好累,他走到一边床畔,却发现睡在床上的是那位姑娘,怎么,刚刚受伤的不是男子吗,怎么姑娘反而倒在床上了。   他问道:“在下略懂医术,可否替姑娘把脉?”   那姑娘是醒着呢,这会儿摇头道:“多谢公子,是老毛病了,不碍事,歇一会就好了。”   她说完话,便咳嗽起来,看起来应该真的是老问题了,男子扶着她,帮她顺着气。   简余卿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扇子,那扇子看起来并不是普通观赏用的扇子,应该是武器,难道是用扇子做武器的?   这倒是稀奇了,简余卿自然有听闻过的,这天下无奇不有,别说是用扇子作为武器的,就是用布做武器的都有。   小场面,问题不大   但是,会不会和自己要找的人有关,思及此,简余卿瞧着男子的眼神就相当的不一样了。   男子敏锐的察觉到简余卿的注视,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简余卿对男子道:“在下刚刚瞧着公子似乎也受了伤……”   他想把个脉,试探一下。   男子也警惕的摇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不必。”   简余卿心中遗憾但是不好强求,便道:“公子此次遭人追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青云寺的目标太大了,即使说那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来搜,但是青云寺也不会允许留下这么大一个目标放在寺里惹人非议,而一旦出了这里,就无异于自投罗网。   简余卿的分析极为透彻,而男子显然也并不是愚笨之人,这点怕是也早有料到,此刻道:“多谢提点。”   既然如此,简余卿便也不再多说,他就静观其变好了,反正若是他真的是那宝物所化作的人形,那自己的任务也只是多提点他两句以免被歹人所害,也没有必要去帮人计划好私奔的路线啊。   他和小皇帝还有世子出了屋子,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简余卿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公子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小皇帝经过这段时间,对简余卿信任了许多,他将简余卿提拔上来也是为了能够成为自己左膀右臂,他道:“这城中的乐家,有问题。”   城中的乐家经商,经的是皇商,做的生意也得朝廷的加持,不过陛下说有问题?   简余卿道:“此话怎讲。”   小皇帝道:“皇叔早就调查好了,这乐家私底下抬高物价,背着朝廷高价售物,还打通了官府隐瞒不报。”   这种话,皇帝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定罪的,但若是顾舒文调查出来的,这事情还真的就问题很大了,提到官府,简余卿第一想起来的就是自家的老爹。   他道:“请公子明鉴,家父一向清明……”   “简卿不必解释,本公子当然知晓不是令尊干的,不然也不会对简卿提起此事啊。”小皇帝笑眯眯的,白嫩的小脸蛋上大大的眼睛带着点安慰,小奶音引还未褪去,但是讲话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了。   简余卿松了一口气,对陛下也重新考究了,陛下有的时候做事情看似没有逻辑和道理,但是都是有目的性的,不可深思,细思极恐。   “那陛下的意思是从这姑娘身上下手?”简余卿只要心思通透了,想事情都是非常通透的。   “是呀,简卿猜的不错。”小皇帝道。   只要是小皇帝提出来的建议,一定是顾舒文是同意的,简余卿没什么意见,主要是同意小皇帝这般操作他自己也是有所考量的,毕竟他也还要去找那些宝物化形的人吗。   房少锐道:“那男子受了重伤,他们逃不了的。”   这倒也是个问题,简余卿想了想,又道:“先静观其变。”   毕竟接触不深,轻举妄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他们回去的时候,女子已经睡着了,男子坐在屋中的桌子前擦拭着扇子。   他的动作很认真,看的出来是视扇子如珍宝的。   男人看着就儒雅的很,对人如此,对物更是真挚,瞧见众人进来了,他站起身来:“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简余卿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乐姑娘的病……”   话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誰也不必要瞒着谁了,今天城中大婚,这两个人又被乐家的人追杀,傻子都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吧。   男子道:“悦悦的病在下会带她去求医。”   简余卿没反对,既然陛下和王爷想要做的事情他自然会帮衬着,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那女子应该只是普通的伤寒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一副病的很重的模样,若是在家中骗骗父母也就算了,只是为什么还要连着自己的心上人也欺骗。   这一对怕是不简单。   有脚步声传来,简余卿回头,是顾舒文,他慢步走来,将一切尽收眼底,视线在男人的身上稍作停顿,男人却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有些人的存在,哪怕是不出声,都是令人感到压力的。   既然王爷都回来了,众人也都意识到该回去了,顾舒文道:“这位是?”   男人答道:“在下盛晨。”   这个简绍言简意赅非常简洁,但是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光是知晓一个名字已经足矣。   “久仰盛少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顾舒文清冷的声线即使是在夸赞对方却也让人骄傲不起来。   “都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盛晨谦逊道,他说话的时候认真且专注,一举一动非常有礼,君子,简余卿忽然脑海冒出这个词语来,真是在这个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和今天在林子里面那个满身防备的人看着不甚相似。   聊了一会儿,最后顾舒文带着简余卿一行人离开了,小皇帝问道:“不需要出手帮忙吗?”   顾舒文摇摇头:“没有必要。”   反正那个姑娘看上去,都不像是真心想要与他私奔的,别人家感情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插手?   简余卿问道:“这少侠在江湖中很有名吗?”   他可还是记得刚刚王爷说久仰大名的,能让顾舒文夸赞的,可真的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顾舒文道:“当年此地闹匪,百姓民不聊生,盛少侠一己之力单挑贼窝,一战成名。”   妥了,估计找对人了,简余卿想,这就叫做守株待兔,大师果然英明。 第68章 不要电灯泡   下了山后, 正好赶上傍晚的灯会, 并不是特别盛大的节日,而是正好赶上的一个月一次的花灯节了。   简余卿想起上次小皇帝想看灯会的, 结果因为帝都不太安全便放弃了。   这下可好了, 总算是满足了陛下的一个愿望, 小皇帝对于灯的喜好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看中了什么都想要。   然而……   小皇帝指着其中的一盏灯笼道:“我想要那个。”   顾舒文道:“公子刚刚已经买了一盏了。”   小皇帝第一次有机会逛灯会,这会儿哪里肯罢休:“再买一个吧。”   顾舒文不允,小皇帝便开始将战场转移到简余卿身上, 简余卿是明白顾舒文的心思的,不能养成陛下大手大脚的毛病,不能让陛下没有金钱难得可贵的想法。   简余卿拉着小皇帝的手怕他走丢, 他道:“陛下看到那个乞丐了吗?”   小皇帝看了眼前面的墙角处坐在那里的乞丐, 点点头:“看到了。”   “一盏灯笼的钱可以帮助他四五天天吃饭不愁。”简余卿谆谆教诲:“公子的子民尚有人为生计发愁。”   而公子却在这里肆意的买那些价值不菲的灯笼。   这是潜台词, 但是简余卿没有说出来,一行人还是站在灯笼摊子的不远处,小皇帝听了这话果然犹豫了。   小孩子还小的时候, 一定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房少锐这会儿回来了, 拿着小皇帝刚刚看上的灯笼, 递给他, 小皇帝看着却没有那么高兴。   简余卿见差不多了,这才道:“但是陛下要知道, 光是一个人节约是不行, 虽然没有多买一个灯笼, 但是并不能真的让那人四五天吃饱饭。”   这个时候就该让王爷来讲了,简余卿望着顾舒文,顾舒文接到暗示,才开口道:“就算拯救了一个人,但是这普天之下食不果腹的人千千万万。”   “那,那要怎么办呢?”小皇帝问道。   顾舒文道:“只有真正的治理好国家,治理好贪官,推广新政法,真正的造福百姓,才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   “公子瞧着灯笼,可欢喜?”房少锐倒是第一次去问小皇帝这个问题。   小皇帝老实的点点头。   房少锐道:“既然是欢喜的,那钱便花的值得,只是公子是否觉得有了这盏灯笼却没有第一盏那么欢喜了?”   被这么一说,小皇帝思索了下,发现还真的是,确实没有第一盏的高兴了。   “欢喜是固定的,只能给到一处,如果多了,就会减少。”房少锐简单的举了个例子。   钱要花在值得地方,但是要适可而止,可以贪图一时的欢喜,但不能过渡的投入。   “那我明白了。”小皇帝被众人这么一说,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正好走到了那位流浪汉的面前,流浪汉年纪有些大了,孤身一人,已经是深秋衣衫依旧单薄,和周围热闹的环境相比显得有些孤独。   小皇帝将第一盏买的灯笼递给他:“老爷爷,给。”   “这,这使不得。”流浪汉愣了,连忙摆手,这灯笼一看就价值不菲,别说是观赏价值了,就算是卖了也是不少钱啊。   “无事,天暗了,拿着吧。”小皇帝递给他,冲他笑了笑:“花灯节快乐。”   “公子不是很喜欢那灯笼吗?”简余卿问道。   小皇帝道:“宫中已经有许多了,少锐送的灯笼已经让朕很欢喜了。”   他侧过脸对房少锐道:“我觉得少锐送的灯笼极为漂亮,是本公子最喜欢的。”   房少锐虽然被夸了,但是并没有变现的非常得意,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道:“公子喜欢就好。”   半响,又道:“若是下次有灯会节,再买。”   这算是安抚了,即使表达的非常含蓄,但是小皇帝觉得美滋滋,他高兴道:“那我下次还要和少锐一起去。”   无论是在哪里,都有一个习俗,那就是,若是你心悦一个人,便要挑一盏灯笼赠与对方,若是对方接受了,便代表接受了你的心意。   众人逛到了一个摊子前,摊主的灯王悬挂在上面,华贵而漂亮,那盏灯时水蓝色的,在一众的灯中脱颖而出,简余卿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顾舒文对摊主道:“店家,那个如何卖?”   虽然顾舒文穿着普通的衣裳,但是即使如此,料子却也质地不凡,尤其是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更是给人一股压迫之感。   店家只是小本生意,但是越是做小本生意的人越是害怕招惹上事情。   这位公子一看就不好惹,本来店家要说这个不卖的,为的就是招揽人气,但是到了顾舒文这里,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板。   那是一个靶子,有不少的人在哪里拿着准备好的弓箭对着射,店家道:“您看,能够将那圆珠子射下来的便能够获得这灯笼。”   简余卿闻言也看去,很多公子都用铜钱换弓箭去射,但是不是射偏了,就是直接射到了旁边去,根本打不中。   这并不是说大家的箭法有问题,毕竟如果一个人射不中,其实问题不大,但是若是都射不中,那就真的是弓箭的问题了。   但是这手脚做的小,一般的人真的看不出,简余卿自己虽然对弓箭不甚了解,但是架不住顾舒文精通,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因为无聊跟着顾舒文学过一段时间,虽然顾舒文对他这个学生表现的不甚满意。   但是顾舒文的箭术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就连自己这个傻徒弟都看出来箭有问题了,师傅肯定就更能看出来了。   还是放弃吧,这根本就是店家为了圈钱拿来坑人的,简余卿觉得自己真的是看透了这店家的用心。   顾舒文却道:“好。”   他走过去,将一两银子直接扔给了店家,拿到了箭,对住拴着圆柱的线,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微乎其微,剑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带着风声穿过,随着剑深深地插入木板之中,圆珠子应声而落。   无论是店家,还是周围在射箭的公子们纷纷震惊了,都看着顾舒文,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锦袍,站在笔直,手中拿着一柄简易的弓,优雅而肆意,像是一只猎豹刚刚猎杀的目标,正在欣赏。   晚风吹过,现场寂静了几秒,接下来是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在这样的热情之中店家取下来那盏灯笼递给顾舒文。   顾舒文接过来,递给简余卿:“本王留着无用,便赠与简大人吧。”   手中忽然就被塞了一盏灯笼,灯笼的重量让人觉得真实,顾舒文站在他的旁边,找着接口送东西。   “多谢王爷了。”简余卿笑着应声。   小皇帝和房少锐在另一边选面具,此刻走了过来正好瞧见了简余卿的灯笼,小皇帝看着简余卿手中的灯笼,格外漂亮,他道:“简卿的灯笼瞧着格外精致。”   这直勾勾的模样就是想要的模样,简余卿正为难,顾舒文却道:“公子今日玩的久了,该休息了。”   小皇帝忽然愣住,继而哭着小脸:“无事,还好。”   开什么玩意喔,能够这样肆意玩的日子多么的珍贵啊,他还能继续玩呢!下次有机会逛灯会都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了。   “嗯,那本王累了,回吧。”顾舒文轻飘飘的压下小皇帝的话,带着众人望回走。   简余卿是无所谓,他参加过不少次灯会呢,就是有些同情陛下了,但是此刻却是有些晚了,今日,如果按照他的计时来算的话,大概就是现代十点多了,小孩子睡眠也很重要。   走上马车回府,正好途经了一家医馆,那医馆伫立在这长街之上,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医馆里面人来人往,小药童穿梭其间。   见大家都在看着医馆,简余卿解释道:“这是钱大夫的济善堂。”   钱大夫此人在镇子上面还是小有名气的,虽然医术乏善可陈,但是一张嘴巴厉害的很,加之有些疑难杂症都可以治好,所以这里生意还不错。   只是钱大夫是一个非常重视场子的人,所以即使是一个医馆,装修都是按照最好的来装修,使人一眼看去就会觉得高端大气。   如果那一对苦命鸳鸯要是想求医估计也只能来这里了,毕竟镇子方圆几里的医馆只有这一家。   但是他都能想到的事情,难道乐家的老爷就想不到吗,指不定早就派人咋这里盯着了。   “明日来瞧瞧。”顾舒文道,他望着这医馆的某些角落,若有所思。   “那本公子……”小皇帝第一个发话   “陛下明日便和县令大人去了解一下县衙吧。”顾舒文似乎已经知道了小皇帝要说什么,四两拨千金的回绝了。   小皇帝顿时萎了,委屈巴巴:“知道了”   顾舒文这才略微满意了,他现在是明白了,有个电灯泡,总是束手束脚的,还是要尽快放陛下自己成长才行。 第69章 我就是他夫君   第二日   小皇帝一大早便和房少锐一起跟着县令简昇去了官府参观, 而顾舒文带着简余卿去了那家医馆, 守株待兔。   一大清早的,医馆的门也刚刚开,门口的人寥寥无几,小药童打了个哈欠, 还没有打完便瞧见两个人过来了。   这两个公子都生的极为英俊, 但却是不同的俊俏,一个公子生的温润如玉, 俊俏秀气,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人的时候似乎总是含着些许笑意, 明亮出尘。   而另一个公子就生的高大英俊,英气逼人, 看上去非常的成熟稳重,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贵气,即使那人还未开口,那股高人一等的气势也让人不由的小心翼翼起来。   小药童在镇子里面待的时间久了,很久没有瞧见这般的人物了,直到人都走到面前了才反应过来, 支支吾吾道:“两位,两位客官有何贵干。”   简余卿见小孩子似乎被吓着了, 瞥了一眼自家王爷, 带着些好笑, 眼神分明就在说:你瞧瞧, 吓着人家小孩子了。   顾舒文收到了信号, 一抬眸,那暗敛着锋芒的目光便落在小药童的身上:我吓着你了?   弱者求生的本能让小药童立刻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来。   简余卿无声的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白皙的面上眉眼弯弯,一身墨青色的衣袍将人映衬的唇红齿白,他微微弯腰,和善道:“莫要害怕,我们只是来见一见钱大夫。”   面对简余卿的时候小药童才缓缓地放松下来,他道:“师傅还未起。”   钱大夫有个广为人知的习惯就是好赖床,每次都起的晚,不到日上三更不可能瞧见他的身影。   但是小药童此话一落,不远处便又跑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扎着两个小丸子头,跑的急了,还喘着气,她的声音清脆干净:“潮生,师傅唤你。”   小药童一看平时就是孝敬师傅的,一听师傅叫唤连忙道:“两位客官请先里面坐,我先去了。”   他跑走之前又吩咐道:“阿瑾,招待好客人。”   被唤作阿瑾的小女娃点点头:“好,我晓得,你快些去吧。”   就是这样,眼睁睁的望着小药童跑走了,简余卿挑了挑眉,真是奇了,他有两年一直在这镇子住着,可是很少听闻钱大夫大清早能起得来的。   哦,事出反常必有妖。   刚刚阿瑾因为急,并未瞧的清两个忽然来访的客人生的是何模样,如今细细的瞧见了,也惊讶了。   真的,很少瞧见这么漂亮的人呀。   小女娃眨眨眼,这两个哥哥站在一起好般配呀,她的脸上挂着微笑,态度极好:“两位客官里面请。”   简余卿被小女娃的热情惊讶到了,他也回以一抹微笑:“多谢。”   小女娃笑的更欢了,问道:“敢问公子,一旁的可是公子的夫君?”   这个世界奇怪的是,对同性意外的包容,虽然不提倡,但还是有很多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简余卿可以嫁给顾舒文的原因。   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简余卿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顾舒文,而顾舒文却没有半点不自然,而是道:“正是。”   得到了答复,小女娃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简余卿脸上一红,瞪了顾舒文一眼,很给面子的没有反驳。   顾舒文反而心情愉悦,还在小女娃上茶的时候给了赏银。   这药店的装修真的不是盖的,随便一处的观赏物都是值得考究的名山水画,淡淡的药香清新扑鼻。   简余卿四处望了望,可能是因为医馆才刚刚开门不久的缘故,此时还有一些冷清,偌大的药堂除了药童在四处奔波基本上瞧不见其他人了。   但是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清晨,才最平静。   楼上传来动静,有人踱步下楼,钱大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走起来虎虎生威,此刻穿着一身非常讲究的白色长袍,快步的下楼来。   帘子被掀起来,钱大夫道:“简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令鄙舍蓬荜生辉啊。”   他的目光又落到顾舒文的身上,虽然顾舒文一看身份便不凡,但是钱大夫一时之间还真的难猜测出来。   “这,这位是?”   简余卿介绍道:“这位是昔日旧友,今日陪我一起来拜访一下您。”   就只是昔日旧友这个称号,某王爷表示很不喜欢,虽脸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周身气场温度直降几点点,钱大夫一个哆嗦,觉得今年的秋天确实太冷,是时候加点衣服了。   “简公子能来,钱某高兴,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还请一定不要客气。”   简余卿笑道:“并无,只是来父亲近日老毛病犯了,所以特地来求几副药。”   简晟的老毛病也是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平时倒是没什么,只是一到深秋腿便会生寒,虽然今年父亲没有表现出来,所以简府也暂时没有派人来拿药,简余卿便干脆就拿这个当借口了。   对于这事情钱大夫自然是知晓的,他道:“那还要请简大人等待片刻了,在下这便去安排小童配药。”   简余卿礼貌道:“多谢钱大夫。”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钱大夫含蓄道,这才离开。   那副药虽然并不是很难配,但是要是真的配起来还是很浪费时间的,简余卿待人走后才道:“王爷怎么看。”   顾舒文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这才沉吟道:“应该是彻夜未眠。”   对了,简余卿也注意到了,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是钱大夫还是很疲惫,无论是他身体的状态还是身上的衣着,都应该是换了一身过的。   太刻意了,反而漏洞百出,而有趣的是,有什么原因导致还要瞒着自家的小药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看来这里还真的来对了。   简余卿望向楼上,和顾舒文对视一眼,两个人站了起来,一起出了济善堂,简余卿走到后面,轻功一跃上对面的楼,飞越到济善堂的楼顶,拖钱大夫的福把房间都放在楼顶,真的是偷听的不二选择。   凭借着对房间的把握,简余卿停在一间房的上面,偷偷的拿掉了边角的一块瓦,毕竟万一真的是那一对苦命鸳鸯的话,这个气息他一定要把控住了,不然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还真的猜对了,那对小情侣居然真的在这房间里面,乐家的人脑子是有泡吗,居然这都抓不住人   巧合的是,钱大夫刚好也在,钱大夫站在床边,一脸凝重,看上去事态非常的严重了的模样,他道:“乐姑娘的病在下也束手无策了。”   此言一出,盛晨的脸色果然不好了,像是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些艰难道:“大夫,再想一想办法吗?”   钱大夫叹了一口气似乎经过了艰难的考虑,才道:“在下在医书之中瞧过一种办法,若是能够得一些灵药的话,或许乐姑娘还有一救。”   但是这话现在说也和没说一样了,就算盛晨现在能够去找到灵药,但是这一来一回所浪费的时间就怕会来不及了。   果然,盛晨道:“大夫,时间还能够来得及吗?”   钱大夫刚刚说完了等于没有说的话,这才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盛大侠是否相信了。”   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盛晨道:“大夫请说。”   “在许多年前,老夫的一个病人,他的娘子为白蛇所化,那男子已经病入膏肓,最后是白蛇娘娘用修为度命……”   “不要!”乐悦的话忽然传来,她的手伸向盛晨,盛晨连忙握住她的手。   “我们……我们家有灵药。”乐悦的声音听上去还好,只是有些无力:“送我,送我回去吧阿晨。”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不要回去。”   盛晨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疼痛的不舍:“我可以救你。”   “不要。”乐悦几乎是颤抖着,有了些哭音:“送我回去!”   这一声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咳嗽,她窝在盛晨的怀中,喘息着:“阿晨……你听我的,送我回去吧。”   即使他们心知肚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若是回去了,怕就是别过了,相见再难。   简余卿:……   好气啊,钱大夫你行不行啊,放着我来可以吗?   盛晨没有说话,是长久的寂静,乐悦道:“别让我难过阿晨,送我回去吧。”   钱大夫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空气非常压抑,直到盛晨道:“好,我送你回去。”   “要好起来,我会再去接你。”盛晨的面上带着的是一片柔情。   “嗯,我等你。” 第70章 你给我了一个微笑   当真是关心则乱, 简余卿悄悄的回去,顾舒文在下面等着他。   “他们准备把乐悦送回去。”简余卿道, 他的眉头微微皱:“我总觉得乐悦的病不严重。”   顾舒文道:“若真是如此,送她离开盛晨也好。”   这倒是实话, 简余卿想,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就是觉得乐悦似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爱盛少侠?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盛少侠当真是一点儿也瞧不出吗?   两人没有在外面多留就回去了,抓的药还没有送来,简余卿又坐了一会儿, 因为早上过来的早, 早膳没有怎么吃, 这会儿已经快要晌午了,他道:“王爷饿了吗?”   顾舒文道:“一会儿去吃饭。”   “好。”简余卿美滋滋,一会儿他一定要带王爷去常常得蜀山脉的美食才行。   又等了一会儿,药童这才抓着几包药走了过来, 顾舒文付了银子便要走了,钱大夫特地从楼上下来送客, 又是好一阵客套。   离开医馆, 简余卿带着顾舒文来到了得蜀山脉最八卦的酒楼若他,这家酒楼虽不说是美食最多做的最好的, 也不是全城最大的酒楼, 而是八卦聚集最多的地方。   没错, 酒楼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若他。   这样任性的酒楼也有任性的老板以及任性的风格, 比如经常会在楼前放个牌匾:某年某日若他庆祝开店一周年,菜品一律半价,爱吃不吃。   在得蜀山脉住了不算短的日子,关于若他的事迹总是非常的引入入胜,简余卿曾经也有幸和若他的老板季一伦有过几面之缘。   听闻季一伦的太太太祖母叫花容,是个非常有见地的女人,若他这个名字便是她取的,她的观念影响到了一代代。   总体来说,就是这种任性的观念,根据季一伦说:若他取名之意为:若你遇见他。   简余卿怀疑那位祖母可能也个穿越的,这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一代的老板非常的八卦,且人家的八卦不是普通的八卦,人家是将八卦的精神做精,做大,做细。   为了八卦还特地成立了组织专门收集江湖上的大小趣事以供分享,若说得蜀山脉的人一向是与世无争,但是闲暇之余坐下来听一听江湖的趣事,岂不是妙哉。   简余卿本意是带着自家王爷来听一听看一看这酒楼的有趣的,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落座,就听见二楼的说书先生手中大板一拍,掷地有声:“话说!简大人到了单州,单州人民便是仿佛看见了救世之主啊!那场面!”   酒楼的人听的闭气凝神,万分的紧张激动,都在听他们得蜀山脉的小少爷是怎么给得蜀山脉长脸的。   简余卿:……   他看着顾舒文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小声道:“我不是……”   说书先生我劝你不要搞事情,而且这种听着别人吹你的牛的感觉,简直是万分的羞耻啊!   即使简余卿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说书先生的热情还是好似一把火,这边讲的口若悬河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就差讲简余卿会仙法了。   重点是……台下的观众以及来酒楼吃饭的人们还都没觉得有夸大的嫌疑,反而是一脸敬佩骄傲的听着,讲到激动之处还有一大片的拍手叫好之声。   说书先生又道:“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妇人就要撑不住时,简大人忽然现身,用他那精湛的医术妙手回春!那男人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顿时就感动的落下泪来!”   简余卿:……???   有这一段吗?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但是对面的顾舒文反而是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还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这家酒楼,确实不错。”   简余卿:……   虽然是真的想推荐这家酒楼给的你,也很喜欢得到夸奖,但是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待店小二上菜的时候,简余卿都觉得,那眼神是带着崇拜的了,压力山大,简余卿只能保持微笑。   却是听台上的说书学生还在没完没了的讲着,隔壁包间的客人幸好没有在讨论这事情,而是在说着简余卿最感兴趣的,乐家的事情。   “听说乐家这次是放了话了,女儿大婚当日逃婚,实在是丑闻,若是盛少侠肯入赘,就愿意这门婚事。”   “呦呦,这不是欺负人吗,盛少侠除了无父无母这一点,哪里比那王家的公子差了,听说王家的公子不但花天酒地,府里还养了几房小妾呢!”   “可不是嘛,不过我猜盛少侠估计会同意的,毕竟他可是非常宠爱那乐悦的。”   有人疑惑道:“你说奇怪不,乐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和盛晨这种江湖人扯上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人似乎是饮了口酒,得意洋洋道:“有一年乐家出游,听说乐小姐在山里救下了一个少年,那人就是盛晨。”   “原来还是个美救英雄的事情啊。”大家哄笑道。   当真是如此吗?简余卿的手中拿着茶杯,手指摩擦了下,稍作思索,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叠菜,顾舒文推给他:“不是饿了吗,先吃饭。”   简余卿怔住,难道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嘛,不过他大体的看了看顾舒文给自己夹的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都是他爱吃的。   简余卿一本满足,他点点头,然后尝了一口又道:“之前最爱无事的时候来这里点几道菜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了。”   顾舒文问道:“都讲些什么?”   “嗯,都讲一些你的事情……”他忽然止住话头,眨眨眼睛,心虚的干笑一声:“都讲一些江湖趣闻。”   “哦?”顾舒文挑眉,将简余卿的表情收入眼底,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打趣道:“都讲我什么?”   简余卿见王爷已经听到了,便也不做隐瞒了,他道:“就是讲一些你在帝都的事情呀,又做了什么什么之类的。”   他拿着筷子戳碗里的菜,无意识的小动作,语气越来越小:“其实也还有陛下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当着当事人的面讲出来了,有些羞涩,又或者是简余卿自己觉得难为情,低着头便开始一个劲的吃东西不看他。   顾舒文瞧着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心情非常愉悦,就像是忽然一脚踩到了云朵上,触及到了心底温柔一般,他道:“以后不用了。”   心底忽然一凉,简余卿道:“嗯……以后我不会……”   “以后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用从别人那里听说。”顾舒文见他刚刚吃的快,面前的小碗里空了,便又给他夹了一些,一边道:“有些事情,传的都是虚的。”   但是那些事情的真相,我只想告诉你。   “嗯,好。”原本紧绷的心忽然尘埃落地,简余卿小声道:“其实我能听出来一些是假的。”   顾舒文也想多了解了解,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简余卿是怎么过的,他问道:“哦?比如呢?”   简余卿回忆了一下,他道:“比如你养了什么小妾啊,比如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的,我都不信。”   这算是最赤城的信任了,顾舒文过的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唯信任和感情最难得可贵,对简余卿的话又感动又好笑,他道:“既然知道都是假的,还来这里做甚。”   还要连带着听陛下的信息,有什么好听的,哼。   简余卿冲他笑了笑,四两拨千斤,他道:“打发打发时间。”   这个话题似乎被这样盖过去了,简余卿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其实是太想你了,舒文,可是又见不到你,明明知道听到你的消息,只会更想你,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知道你过得到好不好。   一顿饭吃的很快,临走的时候简余卿给小皇帝还有其他人打包了一些点心,出了酒楼之后,这会儿正午,阳光正盛。   简余卿却是正好瞧见不远处走远的人群,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在议论着乐家的大小姐终于回家了。   他下意识的朝不远处的医馆瞧去,只见那里远远地站着一个人,是盛晨,他目送着人群的离开,身影孤寂。   这就是机会,机会来了。   如果论调查一个人的话,根本不需要顾舒文出动暗卫的力量,就说简晟在得蜀山脉这么多年的势力就足矣了,不出半刻钟,关于盛晨的资料就被送来了。   原来盛晨在得蜀山脉还是有不少的财产的,光是府邸就有一座,只不过时没回去而已,恐怕是因为那边也会有乐家的人盯着吧。   知道去哪里找人就好了,简余卿思付着,明日再去寻吧,今天下午,先放着伤心的人儿,缓一缓吧。 第71章 小偷听了都落泪   简余卿和顾舒文回简家老宅的时候, 顾舒文看着路边的风景,非常专注。   简余卿便也看了看,发觉都是一些一成不变的风景, 只是有户人家屋顶的猫引起了他的注意。   果不其然,顾舒文也在看着那只猫, 简余卿问道:“王爷还记得这猫?”   顾书文道:“记得。”   看着那只猫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果然比之前又长胖了一些,简余卿微笑了,想起了之前遇见这只猫的事情。   那个时候还是他带着顾舒文第一次来得蜀山脉,也是带来到处去逛一逛, 结果正好天下雨,也不知为何这猫儿就跑到了马车下面不走。   本来简余卿的意思是要是野猫的话就先交给父亲来安排, 看一下誰想养猫的话就给谁养, 可是顾舒文却说着应该是一只有主的猫。   简余卿好奇地问为什么   顾舒文居然一本正经道:“一般野猫养不出这样油光水滑。”   简余卿差点没忍住笑惨,手里的猫都要拿不稳,而猫好像还能听懂人话一般, 冲顾舒文龇牙咧嘴。   后来一直找不到猫的主人,简余卿也暂时把猫放在马车上了, 谁知道到了一处地方的时候猫死活扯着简余卿的衣裳不让他下马车。   因为这个缘故, 顾舒文也就没有走, 简余卿本以为猫的意思是不想被丢下,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猫不叫唤了, 简余卿和顾舒文下马车, 而酒楼前的柱子刚好倒塌了。   前后的时间巧的惊人, 估计可能是因为念及着大雨天收留了它,所以记着报恩吧。   后来回老宅的路上,也是途经这座宅子的时候,猫自己跳下了马车,后来简余卿也有打听过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   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听说年轻时候是有名的玄学大师。   对于这种人,一般是不要轻易的去招惹的,这会儿又瞧见了那只猫,简余卿和顾舒文朝它望去,也不知是否是巧合,猫也冲这边摆了摆尾巴,慵懒了喵了一声。   怕不是在打招呼吧,简余卿好笑的想着,他和顾舒文回到了老宅之后居然得知陛下还未回来,还是父亲有办法啊,能把陛下这么爱玩的性子都留得住。   既然提前回来了,简余卿便干脆带着顾舒文去看他的收藏。   虽然自己来到这是世界没有多久,但是原主的收藏品加上他自己的也有不少,他带着顾舒文来到自己的暗室,室内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简余卿拿起一个那是一个圆球,他道:“看,这个是飘飘球,将它往天空扔,然后要装作不接它的姿势,它就不会掉下来,但是如果手等着接,它就会掉下来。”   边说着,简余卿做了一个演示。   顾舒文旁观瞧着他,有些得意洋洋的,一双眼睛仿佛有灿若星辰,带着点点的笑意,讲的绘声绘色,简余卿接到了球:“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压根没怎么听的顾舒文在这样亮晶晶的注视下,点头:“恩,很有趣。”   都没有你有趣啊。   简余卿觉得自己的藏品的被夸奖了,又拿出了一个小方块,他道:“这个只要把光照射到这个洞里面,然后放到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面,就会发散出漂亮的光,不过今天不太好示范了,以后有机会给王爷看。”   接下来,简余卿讲解了不少他收集的小玩意,什么一摇就能够召唤来猫的铃铛,还有只要快下雨了会有变红的石头。   讲到最后,简余卿道:“王爷不好奇都是哪里来的吗?”   顾舒文道:“简家是有名的风水大家,拥有这些并不足以为奇。”   得到了这个回答,简余卿不知该说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其实也有些希望顾舒文能往歪的想,这样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坦白身份。   但是算了吧,这个事情想来也是急不得。   从暗室内出来,正好不远处是花园,那些小精灵们住在哪里,整天喊着要看姑爷,简余卿想着要不就带顾舒文去看一看?   思及此,他道:“前面是花园,王爷有兴趣瞧一瞧吗?”   顾舒文没有意见,他根本不在乎去哪里,重点是和谁去,此刻他点点头:“既然来了便去瞧一瞧吧。”   简余卿带着顾舒文往花园走,因为简家非常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所以即使是一个通往花园的路也是机关重重,一般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走来走去,除了压根不放在眼里的顾舒文,还有一个更是无所谓的简余卿。   走到花园处,简余卿大老远就听见花精灵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了,看来照顾花园的秦伯将她们养的真是太好了,一个个生龙活虎。   走到花园边,花园之中百花争鸣,最神奇的是有一些已经不是这个季节的花儿如今也在盛放,而且盛开的极其艳丽。   姹紫嫣红,百花争鸣,即使是在御花园也难以瞧见如此盛景,简余卿以前也好奇过,为什么自家花园能够养得起这些精灵,毕竟精灵能够存活下来不仅仅需要得天独厚的运气还需要足够的灵气。   后来简余卿也明白了,这块花园的土都是灵土,而且特地在花园下面放了一个聚灵阵,用地灵的灵气滋养土中植物,所以这里的花儿们花期才如此延长,精灵们才能够这么调皮。   有一个精灵在花上飞舞,扑闪着小翅膀坐在顾舒文的面前,简余卿朝顾舒文望去,却发现顾舒文也在看着那朵花,虽然神情压根算不得多么专注,但是简余卿还是有些疑惑,他道:“王爷在看什么?”   顾舒文道:“这些花儿,养的确实不错。”   “简府可真是担得风水宝地一词。”能得到顾舒文夸奖的地方那确实说明真的就是好地方了。   简余卿笑了笑,他道:“王爷若是喜欢,在王府也可以种植一些。”   顾舒文点点头,他又道:“挑一些你喜欢的花种,自你走后,王府的那些花儿都落了。”   不管他怎么悉心照顾也好,那些花儿却都还是无一例外的死掉了,就像是这个人一离开,就带走了生机一样。   王府的那些花?简余卿努力想了想,那些花儿是自己还在的时候用灵力滋养的,本就那个季节的花儿,被自己用灵力苦苦滋养着,自己走了后,想当然的估计也会败落的。   但是也不重要了,只要王爷喜欢就行,花还是可以再种的。   离开了花园之后,简余卿听说陛下和父亲回来了,便随着顾舒文一起去见一见,却见小皇帝玩的非常开心,听闻是协助父亲审了个案子,所以很满足。   简余卿和顾舒文商量了一下,决定后日去拜访盛晨,据可靠消息来看,乐悦回府之后状态似乎并不好。   乐府对外的解释是乐家的小姐本身的身体就不好,又经历了这样的一场颠簸,所以才彻底发病的。   实际上的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后日   简余卿和顾舒文的马车停在盛府的门前,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盛晨就在里面,敲了许久的门,并无人开门。   简余卿和顾舒文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达成了共识。   简余卿推开门,就知道这门没关着,盛大侠的心也是大,门都不锁,推开了门后,看着荒凉,几乎可以称为家徒四壁的盛府,简余卿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不锁门了。   这里简直是,小偷来了都得留下两块铜板的可怜了。   他感慨道:“难怪盛少侠不锁门。”   顾舒文明白他的意思,他道:“换个思路,指不定就是因为不锁门才会这样的。”   简余卿:……   令人窒息的思路。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在大厅看到了满大厅的字画,盛晨抱着一幅画坐在地上,他清醒着,但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简余卿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到来根本没有博得对方的一点侧目,显得格外多余。   礼貌还是要有的,他道:“擅闯盛少侠的府邸还望恕罪,在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盛少侠与乐姑娘一事。”   前一句并没有激起盛晨的一点儿反应,但是一提到乐悦,盛晨就仿佛是忽然反应过来,他抬起了眼皮,问道:“何事?”   顾舒文道:“我们有办法带你进乐府。”   现在乐府估计是为了防止乐悦再次逃跑,可谓是固若金汤,插翅难飞,盛晨别说是进去了,就算是靠近也是能拉起乐府一级戒备的。   盛晨站起身,那副画被他放到了一旁,二日不见他的状态似乎除了稍微疲惫了一些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道:“敢问阁下为什么萍水相逢为何要帮我?”   来了来了,简余卿就等着这个问题了,他微微地笑了笑,靠近了盛晨,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果然,盛晨看简余卿的目光就变了,就像是忽然柔和了下去,半响,他道:“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哎,这就对了嘛,妖精何苦难为妖精呢! 第72章 那你很棒棒   至于如何来乐府,简余卿也是早就和顾舒文商量过的, 乐家的人没有见过顾舒文, 但是见过他, 他在单州的事迹虽然自己不想, 但貌似还是被传开了。   到时候他就说是记挂乐悦,来看一看乐悦的病, 不就可以了吗。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简余卿美滋滋。   至于顾舒文, 王爷则是表示自己完全无所谓,反正就算简余卿搞不定,不还有他吗, 这个人想怎么闹, 他就陪着好了,总是不会出什么大纰漏的。   虽然说是真的要上门去,不过简余卿还是担心一点, 他问道:“盛少侠,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晨道:“简大人请讲。”   简余卿道:“乐姑娘的病应当没有那么严重,拖到现在也有可能是因为延误了最佳治疗的缘故。”   他其实想说,至于拖到现在谁知道是为了什么, 在他看来,那乐悦的毛病不会比感冒更严重一点。   “简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若是见到悦悦, 还望简大人多出力, 在下感激不尽。”盛晨在一旁道, 他对待任何事情似乎都极为认真,也一板一眼,可能是觉得简余卿有恩于他,便是张口不离一些感激的话语。   极为认真,极为执着。   简余卿忽然想起山神的话,他道:“还请盛少侠放心,在下心中有数。”   虽然盛晨称呼自己为大人,但是简余卿私心里并不希望这般生疏的,顾舒文有的时候唤他简大人,简余卿不觉得有什么,这是顾舒文的身份和性格使然,算的上情侣之间的一些小情趣。   但是在这里,就是实打实的客气了,此次处理这件事情,陛下和王爷可能是为了贪污一事,但是他,私心里也为了其他。   找个机会把龙脉的事情提一提吧,让他多小心一些身边的人。   说要去乐府还不是说去就去的事情,当天下午,简余卿便去拜访了乐家并且带上了盛晨,出乎意料的,乐家的家主知道了简余卿的来意之后,并未同意让简余卿医治乐悦而是带着盛晨去见了乐悦。   本以为乐家一定不乐意瞧见盛晨,但其实并不是,简余卿反而觉得整个乐家都在等着盛晨的到来。   有点不安,有些抑郁。   乐家该不会是,真的准备让盛晨做什么吧,比如上次大夫说的,用自己的精血?   顾舒文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即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但其存在感也不容忽视,乐家的家主在主座上面坐了一会儿,注意力全在顾舒文的身上。   虽然简余卿只是说是单纯的友人,但是这气派,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啊,思及此,乐家的家主觉得最近真的是晦气透了,怎么诸事不顺。   呆了一会儿,见盛晨还未出来,简余卿看乐家的家主似乎送客的意味也有些明显,便也没有再强求,而是道:“即是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这乐家上下的防守非常的严密,就连端茶送水的小厮都是会武功的,简余卿不由地对乐家刮目相看。   万事记不得,对盛晨的这份恩情记着了,就算是进展了。   乐悦的房间   乐悦看着盛晨,见他坐在自己的床畔喂自己喝药,感动道:“阿晨,都是我不好,你这次能来见我,可是答应了爹爹什么?”   盛晨摇摇头:“莫要多想,乐老爷见你最近的状态不好这才同意我来陪你。”   “你莫要骗我了,你身上有血腥味。”乐悦忽然发难:“阿晨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些!”   盛晨没有料到乐悦对这个居然如此的敏感,他将药放下来,认真道:“无事,只是小伤,只要你能好,我什么都不怕。”   乐悦见盛晨对自己这般上心,如何能不感动,她道:“阿晨,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傻瓜……”盛晨见乐悦这么脆弱,便拥抱住她:“当年你救下了落难的我,对于我来说便是救命之恩,为你做这些又有何难?”   听到了这话,乐悦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抹情绪却是很快的被掩饰下来,她硬是扯出微笑来:“阿晨可是又纪起从前的事情了。”   盛晨道:“嗯,悦悦,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你可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我就娶你。”   “娶我……”乐悦手担在一旁,忽然一紧,她的眸低是不安“阿晨,你真的会娶我吗?“   “说什么傻话,当然了,你爹爹已经答应了,等你好了,我就会明媒正娶你的。”盛晨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只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好不了,便安慰道:“别担心,你一定会好的。”   “嗯。”乐悦点点头,靠在盛晨的怀里,闻着属于他的味道,闭上眼睛。   对不起,阿晨,对不起。   过了一刻钟   盛晨便离开了乐府,乐老爷进了门,乐呵呵的看着女儿:“乖女儿,干的漂亮,那盛晨真的将精血给大夫了,只要再过两日,等丞相大人要的量到了,爹爹的生意就能做的更大了,到时候再将盛晨的内丹骗来,我们都可以长生不老啦。”   乐悦却没有以往百依百顺的模样,她道:“爹爹,阿晨会死吗?”   见自家女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妙,乐老爷顿时收起了笑意,冷声道:“你管他死活!不过是个妖怪而已,畜生而已,你还把他当做个人来看了?”   “爹!”乐悦怒道:“阿晨会死吗?”   “哎呦乖女儿,知道你善良,爹爹怎么会让盛晨死呢,肯定留他一条命啦。“乐老爷扯出笑容来,满含笑意的眼底却带着无尽的戾气,哼,要不是留着这个女儿还有用,他才不会哄着她,给她好脸呢!   “爹……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乐悦的面上有些犹豫。   “你糊涂了吗!”乐老爷的笑容挂不住了,怎么才见了一面这是给灌了什么**药了,他道:“你哥哥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不想救你哥哥了!?”   “再者说……”乐老爷话峰一转,好言相劝:“赵丞相可是放了话啊,要是你都不帮爹爹,那咱们乐家可就晚了啊,悦悦,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乐家灭亡吗!?”   “我……”乐悦咬着下唇:“自然是不愿的……”   “这就对了。”乐老爷松了口气,又道:“等到时候咱们搭上了赵丞相的线,什么好夫婿不是让你挑?”   乐老爷又道:“今日简大人登门拜访了,为父瞧着简大人如此在朝廷中怎么着也是三品大臣了,虽说简大人之前似乎嫁给过男人,有过这等丑闻,但是他都主动上门了,自然是对你也是有意的,这样貌和官位还算是尚且能勉强入得爹的眼,攀附上咱们家啊也算是够格了,等以后啊,爹爹一定给你说成这门婚事!”   乐老爷的这个语气,似乎是这些事情都已经好事将成了。   乐悦皱起眉,心中烦闷,她道:“爹爹,女儿累了,您自便。”   说完便侧过脸去不再看他,乐老爷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吃瘪,但是谁让他现在还有求与乐悦呢,当即咬咬牙,面上带着微笑:“那爹爹就先走了,乖女儿你可要照顾好身体啊。”   一室寂静,没有人回话,乐老爷这才离开了。   与此用时,简府   简余卿和小皇帝坐在一处,两个人拿着乐家的资料看着。   小皇帝晃着小脑袋,看的认真,指着其中一处道:“简卿快看这里。”   简余卿凑过去,听小皇帝读到:“这乐家除了乐悦一个女儿,原来还有个大公子呢。”   回忆了一下,简余卿道:“是听说有一个。”   小皇帝继续看下去,忽然嘴抿起来,看上去有些不悦。   简余卿问道:“怎么了?”   小皇帝将手中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摔,虽然声音稚嫩,但是气势初成:“岂有此理,朕定不轻饶。”   简余卿疑惑的将资料拿过来看,这才知道缘故,原来这乐家的大公子呢是个纨绔子弟,以前经常干一些强抢良家妇女的事情,但是后来有了简昇的插手后终于收敛。   但是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明面上不再强抢良家妇女了,但是私底下干起了这些勾当,先后偷了不少的人,小的还未未到豆蔻年华,大的已经是有孩子的已婚少妇了。   后来许是因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得了天谴,有一天这大公子忽然不能人道了,这叫这浪子怎么活,许是因为这病的缘故吧,心理更扭曲了,变本加厉的折磨女子,直到有一天一名女子不堪其辱居然用利器废了那乐家大公子的腿。   虽然后来女子自然是下场凄凉,但是那大公子自然是成了残废,乐家丢不起这个人,便开始称大公子是得了病要静养。   那后院的女人,自然是全都杀了。   简余卿看到后面,心底生寒,如此丧尽天良的家族,却是因为有人庇佑一直逍遥法外,真是可悲,当真可叹啊。   顾舒文见两个小的都这样严肃,眉头紧皱,他道:“且放心,此次定然轻饶不了乐家。” 第73章 来,喝了这碗醋   第二日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不是简余卿主动找上门了, 而是盛晨主动来找的他。   有佣人来通报的时候, 简余卿正在教小皇帝怎么玩翻绳, 得知是盛晨来了, 让简余卿吃惊了一小下,最后把绳子递给房少锐了。   顾舒文在一边处理帝都加急的文件, 闻言抬头:“需要一起去吗?”   简余卿摇摇头:“不必, 我去看看就好。”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来跟自己说妖精的事情的?   是在会客厅见到的盛晨, 简余卿率先打招呼:“盛少侠。”   盛晨礼貌性的朝他点点头:”简大人, 贸然拜访,还请见谅。“   “盛少侠客气了。”简余卿在一旁坐下,他有意观察盛晨的神色,发现对方看上去神色无异。   盛晨率先开口道:“这里方便说话吗?”   这整个山庄没有需要瞒着的人, 简余卿道:“方便, 请说。”   既然如此,盛晨道:“简大人如何看出我并非人类的?”   怎么看, 用眼看啊。   简余卿乐呵呵道:“那日盛少侠受了伤, 察觉到的。”   原是如此, 惭愧的是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出简余卿的身份,盛晨道:“那日简大人似乎还有话要与我说。”   还以为你小子就顾着去见美娇娘看不懂爷的提示呢, 简余卿为了提高一下自己的排面, 拿起一边的茶装模作样的品了品。   “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 敢问盛少侠的原型可是一把乾坤扇?”   惊讶于简余卿知道自己是妖就算了, 更惊讶的是居然知道自己的原型, 盛晨道:“正是。”   那就好,简余卿在心底松了口气,他把山神的话言简意赅的传达了一下,大体就是让盛晨注意一下身边的不怀好意的人云云   盛晨皱着眉,忽然道:“若真是如此的,其他的人不是危险了?”   是很危险啊,简余卿暗自点头,他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希望其他几位平安无事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自己也很绝望啊。   盛晨想来了,主动道:“在下这几年行走江湖,倒是认识一位,可以致书信一封与他。”   有这种操作你不早说?简余卿瞥了盛晨一眼,压下心中的喜悦,矜持的问道:“那有劳盛少侠了。”   看在你替我省了这么多力气的份上,我也是可以帮帮你的,不就是没办法和乐悦在一起吗?小问题!   简余卿自己估摸着,这天下的灵宝,据说有四,算上山神陨落,加上盛晨,还有认识的那一位,不就是还差最后一个了?   还以为长路漫漫,万万没想到轻而易举。   他心情好了,话也就说了:“敢问盛少侠,乐姑娘的身子如何了?”   盛晨想起乐悦的状态,果然就凝重起来,但是似乎想起了心上人,总是不自由的心中柔软,他英俊的面容也柔和了一些:“悦悦的病情控制住了,想必不出半月便会好转的。”   有好转?简余卿眼观鼻鼻观心,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还真的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在他看完乐家的一干事迹之后,还真的就对乐家的人没好感了。   要是乐悦真的是靠盛晨消耗修为度命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压根没有那么爱他?   妖怪的修为,当真是非常不易的,有可能十年二十年,才能化作星点修为,尤其是妖怪的心头血和内丹,更是命根子,要是没了一样,就跟去掉半条命一样了。   他想当初钱大夫的那番话,似乎是让盛晨用心头血来救乐悦,真是亏他说的出口,什么灵药治不好一种病,需要用这种笨方法?   要不是钱大夫只是庸医了一些,他还真的就怀疑钱大夫是不是和那乐家串通好了的。   简余卿真挚道:“盛少侠,你我同时妖,不必如此生分,此处无人,我同你说句心里话。”   虽然有可能好心被当做路肝肺的可能,但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盛晨的性子本就不是扭捏的人,加之简余卿与他有恩,此刻也是爽快道:“请说。”   “在下也略懂一些医术,想必单州的事迹盛少侠也应该略有耳闻,当然,在下的意思并非是吹嘘,只是希望万一乐姑娘的病情加重了,盛少侠可以来找我,自当会尽一些绵薄之力。”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该做的,如果需要,他也会去做。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怀疑乐悦有问题,但是简余卿不会真的去做那恶人去背后谈论女孩子的是非,也只是希望,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只要他和王爷还在得蜀山脉都会帮一帮。   毕竟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简余卿也觉得盛晨是一个非常讲义气又可靠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不要受伤。   盛晨自然也是明白了简余卿的意思,他道:“多谢简兄。”   这话讲的郑重,也不称呼大人了,可见是真的得了盛晨的认可。   简余卿见他这副模样,算是略略放下了心,他又与盛晨聊了一会儿,直到晌午的时候,要留盛晨下来用午饭。   可是盛晨给推拒了。   简余卿倒也不恼,送走了盛晨,他望着盛晨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底不安,就像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乐悦啊乐悦,但愿你是真心对待与他。   你救下他,为他医治伤口,不过几日的时间,可是他啊,用百年的修为和生命来回报你,有个爱你的人不容易,你为何还要伤他的心。   简余卿刚要回自己的院子,却是忽然瞧见了顾舒文,他站在那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怕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简余卿饶有兴趣的走到王爷跟前:“王爷怎么出来了?”   “散步。”顾舒文一脸的认真。   这散的可够远的,放着花园还有小径不走,散到大门口来了,简余卿笑而不语。   顾舒文没等到回答,侧眼瞧他,却发现他心情不错的模样,顿时心就沉了下来,哼,和那个人才相处了多久就这么高兴的嘛!   “王爷午饭想吃什么?”简余卿盘算着这会儿厨房应该在准备了,要是顾舒文有什么想吃的,他就跟厨房的人说一声。   算起来王爷和陛下来这里也有几日了,不说水土不服吧,就是饮食上因为各地的偏差肯定也会有不适的。   这几日简昇特地吩咐府里的人用灵水做饭,就是为了怕众人吃不习惯,身体出了毛病。   “都行。”顾舒文冷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啧,又咋了,简余卿瞄了一眼明显心情忽然低落的某王爷,稍加思索……   “明日天气不好,可能会下雨,不适宜出门,带王爷去看个物。”简余卿道:“这个物啊,我还只带过王爷一个人瞧过呢。”   听到这句话,顾舒文明显就消气了,他道:“何物?”   “既然是我的秘密,在说之前自然是要保密的。”简余卿见顾舒文应该是恢复了,便开始卖起官司来,怎么样,叫你刚刚耍小脾气吧。   顾舒文:……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但是顾舒文是什么人,当然是看出来简余卿就是存了心思要吊他的胃口呢,故而某王爷道:“简大人既然都要与本王分享秘密了,那本王自然是要回礼的。”   回礼?简余卿哭笑不得,他问道:“王爷要回什么礼?”   “既然是回礼,自然也要等明日才能送了。”顾舒文反将一军。   简余卿抿嘴,还说陛下是小孩子,我看你才是小孩子,幼稚,略略略。   顾舒文瞧简余卿是有些吃瘪了,他从袖中递给他一物,放进简余卿的手中:“给。”   那物冰冰凉凉的,简余卿定睛一看,是块水蓝色的琥珀,这琥珀极为漂亮,尤其是在这外面阳光的照耀下,里面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简余卿打从以前就偏爱蓝色的东西,这种也是他收集的物之一,只是这种颜色的琥珀极为难寻,尤其是这种质地上等的。   他瞧着,欢喜极了:“这琥珀当真是极品,王爷从何处寻来的?”   “多谢王爷,我很喜欢这回礼。”简余卿又美滋滋的夸赞了一番。   顾舒文见他喜欢,心情也不错,却听见简余卿又道:“不过王爷不是说明日才给我的吗?”   觉得被戳了一剑,顾舒文才不会承认是因为怕你难过才提前给的,他道:“给就给了,本就是本王的东西,送给你还要挑时间?”   行行行,简余卿眉眼弯弯,你说了算。   他认真的配合顾舒文:“王爷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哼。”顾舒文轻哼,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进了园子,此处正好无人,顾舒文瞧简余卿的注意力还在琥珀上,顿时有些后悔了。   是不是给早了?都不注意本王了,难道这东西比本王更重要吗?   某王爷眯起眼,为自己和一个琥珀争宠的事情操碎了心。   “余卿。”他忽然唤他,即使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喊过了,但是顾舒文那低沉的音色唤简余卿的名字时,却不见生疏,反而带着些淡淡的缱绻。   简余卿书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疑惑的望他:“恩?”   还未反映过来,顾舒文的身子稍微弯下,覆盖上他的唇,却没有加深这个吻,似乎只是惩罚性的要咬一咬他,简余卿的周身都瞬间被顾舒文那股强势而安稳的味道萦绕。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点蛊惑一般:“不许看它,看我。” 第74章 回忆路口   最怕王爷的忽然流氓, 简余卿闷闷地笑了, 他推了一下顾舒文:“这还是在外面呢,小心被柱子他们瞧见。”   “瞧见了又如何?”顾舒文不情不愿的站直身子, 这可是自己的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和自己王妃亲近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简余卿推他:“不如何,陛下还在等着呢,快走啦。”   顾舒文:……   行行行,你说了算。   下午的时候,原本计算中的大暴雨却是提前了, 雷声轰隆, 这会儿是下午了,刚刚吃过午饭,小皇帝和房少锐在里屋睡午觉。   顾舒文在看朝中加急的折子, 简余卿在研究父亲交给自己的一些关于龙脉的资料,对于阵法什么的他是一概不通的, 倒是族里的师兄了解甚多,以后有机会看来他还是要回族中一趟最好。   还有2233,也好久没出现过了, 休眠还没有好吗?简余卿曾试图的去唤醒系统,但是没有效果,估计2233又向他自己说的那样, 去其它的宿主跟前了?   正想着,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简余卿的意识海传来声音:“欢迎使用你行你来系统, 2233号竭诚为您服务。”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了,简余卿道:“2233,好久不见了。”   大概二个月还有余了,人家的系统都是全程跟着的,他基本上是被散养的状态,真是佛系啊。   2233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好久不见了宿主,恭喜你完成了单州的副本。”   “咳咳。”简余卿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兑换奖励了?”   “可以啊。”系统道:“宿主想现在就变成人类?”   这个问题倒是让简余卿陷入了为难,他以前……确实是想要变成人类没错,但是现在今非昔比啊,他既然答应了山神的请求,如果真的变成人类的话岂不是任务难度加重了吗。   “那我这个愿望可以留着吗?留着以后使用。”简余卿试探性的问道。   系统道:“可以啊,看在我们还有一些情分的面子上,利息就给你打个八折吧。”   简余卿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不会吧,还要利息?”这是什么操作。   “对啊,不然呢,宿主以为是在过家家嘛,本系统为什么要免费给宿主存着愿望?”2233一本正经,无情无义的很。   “那利息怎么收?”简余卿问道。   “利息就是宿主你赶紧把那几个宝物都通知到吧,鉴于宿主你单州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就给你减轻一点儿难度不需要保护每一个人了。”2233道。   简余卿目瞪口呆,他道:“原来我要是没完成,你还在这儿等着我呢。”   “咳咳,怎么会呢。”系统的声音难得有一丝心虚:“宿主你别多想。”   简余卿:……   他问道:“2233,你说这些宝物们也会死吗?他们不是灵物吗?”   “宿主你傻了?那个山神的妹妹不就死了吗”2233凉凉道,语气里还带着点鄙夷,似乎很是嫌弃简余卿的智商。   简余卿无言以对,只是在他的心里,怎么着都觉得,既然是守护天下安宁的灵物,自然是该不死不灭的啊。   灵物,又怎么会死呢?   “这个世界,有生就有死,没有什么是不死不灭的。”系统慢条斯理道:“所以本系统的主神并不会要求宿主去强求拯救世界啊怎样。”   “若是那些宝物死了,这是天命,他们能够活下来,也是天命。”   简余卿发现自己现在总是能够听到天命这个词语,让他有些好笑,只是他现在不会再傻傻地去刨根问底去研究天命到底是什么了。   这不是没有意义吗。   他看了眼一旁还在认真批阅奏折的顾舒文,是不是他会遇见顾舒文,并爱上他,这也是天命。   就像当年他大病一场,族人传信让父亲去联络王府联姻一样。   顾舒文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简余卿摇摇头:“没什么。”   本来就说好的,他办公,他在这里不影响他,安静的看资料,这会儿好像又打扰到他了。   顾舒文干脆放下奏折,冲他招招手:“来。”   简余卿坐久了,正好站起来放松一下身子,窗外的雨还在下,不时有雷声轰鸣。   他走到顾舒文的身旁,顾舒文拉他的袖子。   简余卿道:“别闹。”   顾舒文将人轻轻地带到腿上来,他搂着简余卿,闷声道:“别动,就一会儿。”   是不是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简余卿疑惑了一下,毕竟以往的时候,如果顾舒文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基本上也爱一个人闷着不说话。   但是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了之后,只要他在的,顾舒文就喜欢抱着他发呆。   “脑袋疼吗?”简余卿轻声问道。   这是顾舒文的老毛病了,雷雨天就会脑袋疼,不会这是他偶尔一次发现的,无意中撞见他在揉脑袋。   若不是真的被当时无意中撞见,他都不会察觉的,倒不是说他对于顾舒文不关心,而是因为顾舒文这个人,隐藏的太好了。   所有的苦,所有的伤痛,他都能隐藏极好。   问了出话,顾舒文没有答,担在他胳膊上的脑袋轻轻的摇了摇,他的声音浅浅地传来:“不疼。”   “嗯?”简余卿回他,他的声音带着点软气,干净的声线也因此显得有些温柔,终是不放心这个人又一个人自己扛,他道:“舒文,我希望你能更依赖我一些。”   简余卿垂下眸:“两个人能够在一起,要互相依靠,彼此扶持才是,我明白你是不愿意让我担心,可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反而更会担心。”   说完这些话,简余卿才惊觉自己是有些冲动了,顾舒文的性子本就是强势一些的,会不会惹他生气了?   “知道了”顾舒文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他将简余卿不安的一面尽收眼底,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地方真的需要反思一下,能让媳妇皱眉的男人,都不是好相公。   “刚刚是有一些痛。”顾舒文如实道:“但是现在,忽然就不疼了。”   也许是顾舒文一向是正经,又或许是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简余卿笑了下,只觉得似乎有一种愉悦从心底蔓延开来:“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余卿这是怀疑本王说的话了?”顾舒文挑眉,觉得需要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   “没有。”简余卿配合他的表演,稍加思索:“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我岂不是行走的药包?”   “不,你不是药包。”顾舒文好笑的看着这个人眉飞色舞的东扯扯西扯扯:“你是本王行走的良药。”   简余卿忽然怔住,他低下头去,不去看他,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顾舒文的眼底是一片柔和,他如何能看不出简余卿是在担心自己,所以才一个劲的要说这说那,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够更开心一些。   担心自己一个人沉默着,会被一些不好的事情淹没。   但是其实并不需要他如此的,因为光是这个人本身,就是他的良药了,他对待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就是自己的良药了。   有多久了,从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喜乐,他是父亲眼中最不争气的儿子,是扫把星,更是如今帝都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不快乐,那些人就快乐了。   窗外的雨声轰鸣,顾舒文搂着简余卿,居然是就着雨声,渐渐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母亲的性格并不强势,反而是一众姨娘中最弱势的一个,偏偏,他是嫡出。   但是父亲宠爱的,但是一个妾,父亲的眼里只有那位妾的柔情蜜意,没有母亲的地位,或许用父亲的话来说,看着平淡乏味,不懂的半点趣味的女人便会使他提不起兴趣。   而那个时候,父亲当然也更不会喜欢顾舒文,即使他对于顾舒文这个长子也赋予了厚望,顾舒文也努力的想要让母亲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但是没有用的,父亲的眼里只有那个二儿子,顾语,同样的事情,顾舒文做了,就是本该如此,顾语做了,就是懂事能干。   他不能抢,他要谦让弟弟,他不能失败,失败了就是当不起嫡子这个身份,失败了就是连弟弟都不如的人。   用下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和母亲一样失败的人。   无数的日夜里面,他都想撕烂那些人的嘴,无数个日夜里,他都会听见母亲瞧瞧抹泪的声音,难以入眠,都是折磨。   直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天,郁郁而终,父亲直到母亲死后的第三天才姗姗来迟,原因是因为顾语得了病,外出寻名医才回来。   然后,他的母亲,卧床半月,大夫都不愿意来,也不见父亲如此重视。   顾舒文也从而得知他并非母亲亲生,他是母亲从山中捡回来的,听起来非常可笑而又悲伤的消息,原来他早在很久以前,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这个世界是红色的,他没有亲人了,从此往后,这条路,都要自己走下去。   我猩红血路的世界,因为你的到来,春暖花开,芳草满地。 第75章 我爱你像飞蛾扑火   简余卿对于顾舒文的过去, 是不太了解的,在他的认知里面, 顾舒文虽然强大, 但是内地里还是小性子的。   宠着一点就好了,还是很好顺毛的。   直到第三日的时候,大雨还是不停, 简余卿见到了父亲简晟,他去见父亲的时候, 简晟正好坐在亭子里面,亭子的四周是一大片湖泊。   这会儿有雨淅淅沥沥的下,简余卿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修身的长袍, 束腰处绣着几束灵草的样式,漫天的雨幕以他为背景, 温文儒雅的人儿像是从水墨画中走来的公子, 进了亭子,衣摆处却未沾上任何泥污,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走来。   “今年的天气似乎不太好。”他收起伞, 靠在了一边。   往年这会儿秋高日爽, 是个忙耕耘的好时候呢,这会一连着好多天的大雨是好久未曾有过的。   简晟没事就爱下棋, 下棋的时候呢, 旁边还需要有一壶茶才行, 此刻他将棋子落下,视线放在这一池涟漪中。   “今年不太平。”简晟道:“皇帝是个好苗子,若是姑爷真的能扶持大,将来我国将是一片盛世啊。”   这几日都是简晟带着小皇帝玩,带他走访田间,带他堂上审案,小皇子乐在其中,整日都是笑嘻嘻的。   简余卿甚至都怀疑,若不是摊上了这皇家的宿命,小皇帝本就该这样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陛下是好的。”简余卿应声道。   小皇帝虽然每天看着是有些不着调,但是总归还是贤明的,一个国家的国主可以没有莫大的智慧,但是一定不能昏庸无道。   “姑爷教导的不错。”简晟由衷的感慨道。   简余卿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简晟示意他接过白子陪自己下一局,但是在下棋这件事情上简余卿向来不是对手,你来我往一会儿便快速败下阵来。   “父亲的棋艺精湛,甘拜下风。”简余卿淡淡地笑了,他对输赢看的并不那么重要,只是有些惋惜自己有几步走错了。   “呵呵。”简父慈善的笑了笑,他道:“余卿你与燕子长得像,性子却是完全不像。”   每次提起已故的母亲,父亲总是话会多一些。   “你的性情温和些,燕子则不然,她呀,没有一刻闲得住,就连下棋啊,都是个闲不住的。”   这话听着嫌弃,但是话语间浓浓的宠溺掩都掩不住。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虽表面没有说什么,但是极为的想念母亲,他看的出来,这座宅子的所有妖,都看的出来。   简余卿隐隐对母亲有些印象,只不过印象有些浅,那时他年纪尚小,人家都说妖长得快,不必像人类那般一岁一岁的长大。   其实也不然,妖小的时候更为的弱小,且成长极其的慢,有一整子,简余卿经常会成不了人形,那个时候母亲找他就很慌张。   经常会揪着父亲的耳朵:“儿子又不见了!我不是叫你看着吗?”   谁都想不到,那个时候苦苦求饶宠妻如命的父亲会如现在一般沉稳,成熟,   “母亲性情活泼一些。”简余卿只能做此总结了。   “唉,她呀,就是心态好。”简父虽然感慨有时来的快,但是去的也快,只是一会儿便恢复了自然,天空炸响惊雷,雨势更大了些。   “余卿,你知道为什么得蜀山脉的天气会忽然不好吗?”简父至此似乎才缓缓地开始正题。   简余卿对此算了摸到了一些门道,但是不能确定。   他道:“是因为……那个宝物的缘故吗?”   他到底没直接问是不是因为盛晨的缘故。   “这四方龙脉大阵,其实阵眼并不是宝物。”简昇缓缓将子捡回盒子里面,继续指点自家孩子:“风水的运营讲就的一个气字。”   “而为了使四方的气运能够得以想通,老祖定下的四个阵眼,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气运之处,自然也是灵气最浓郁的,所以宝物们能够成人形,但是能够在龙脉的滋润下得人形的,其实本身就可以说是龙脉的一种繁衍。”   “父亲是说,他们就是龙脉?”简余卿一点就透。   简昇微微地点头:“这虽然是为父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极有可能,若是最近频生异像,那怕是龙脉出了事情。”   对于父亲的这个猜测,简余卿不由地凝重起来,若是盛晨就是龙脉的话,那么最近忽如其来的恶劣天气难不成就表明是盛晨出事了?   简余卿一想到这个可能便坐立不安,而他的异样被简昇尽收眼底,简昇道:“可是有心事?”   面对父亲的疑问,简余卿摇摇头,想想总是很不安,他当即站起身道:“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告退了。”   简昇倒是不阻拦,而是点点头:“那便去吧。”   简余卿感激的点点头,他想去寻顾舒文,毕竟王爷最近都有在盛府的附近安排眼线的,对于盛晨的一举一动应该也了解才对。   简余卿回到院子,却见顾舒文站在屋内,手中拿着一方折子,神情凝重。   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顾舒文回过头来,他皱起眉:“怎地走的那么急。”   因为走的有些急的缘故,他的衣服有一块被雨水打湿了,简余卿自己是不以为意的,倒是顾舒文给人拉进屋来:“去换件衣服。”   简余卿无奈道:“只是湿了一处而已,不会着凉的。”   “最近天气凉,谨慎些好。”顾舒文不依他。   没办法,简余卿只能转移一下话题,他道:“最近盛少侠的动态如何?”   提到这个事情,顾舒文的神情明显凝重了不少,他还是道:“近来出入乐府频繁。”   简余卿想着怎么跟顾舒文讲这个事情呢,但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他能遮掩一时,但要是因为遮掩这个事情因小失大,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简余卿道:“王爷,如果我说,我觉得盛晨不是人类,你相信吗?”   他本以为顾舒文只可能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不相信,一种是被自己说服,然后相信。   但是顾舒文只是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道:“所以呢?”   简余卿:……   你不按照套路出牌啊王爷,你这话我没法接!   “所,所以……”简余卿难得有点结巴,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接:“所以,我是说觉得那个乐姑娘接近他可能是别有所图。”   “哦。”顾舒文冷漠脸,因为最近天气渐渐凉了许多,这会儿屋中为了保暖也有一些小暖炉,顾舒文个简余卿领到里面取暖:“余卿认为那乐悦图的是盛晨的什么?”   “这个……”简余卿总觉得王爷这个问题虽然看似正常,实则有些犀利:“这个我一时判断不了,有可能是为了妖怪的内丹啊,什么的……”   “那所有的妖怪和人类在一起,都会担心这个吗?”顾舒文挑眉,他抬起头,一汪深沉如水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望进了他的心里。   没由来的,简余卿心中一紧。   “当然不是啊。”他有一种似乎在为自己辩解的感觉:“这也是分妖的。”   简余卿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挽尊:“有的人类就是特别好的,他们肯定都是特别好的人啊,不然怎么会喜欢他呢,根本不会觊觎什么的,王爷肯定是对妖有什么误会,以为都是傻瓜吗,专门喜欢对自己别有所图的人。”   顾舒文无声的笑了,特别好的人吗。   简余卿解释完后,总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他都要忘记自己来找王爷的本意是来做什么的了,只好努力扯会正题上面去:“王爷这是相信了?”   “嗯,你既然怀疑了,自然是有道理的。”顾舒文心情愉悦,愉悦的挂在脸上。   好吧,不愧是王爷,该说接受能力就是比别人强吗?简余卿道:“所以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一看盛少侠?我总觉得乐家的人没安好心。”   顾舒文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的话不无道理,人生自古有情痴,盛少侠一看就对乐姑娘情根深种的模样,若是此刻去阻止他,甚至说一些怀疑的话,指不定还会被指责挑拨离间呢。   简余卿叹了口气,他又如何不了解顾舒文的意思呢。   “不过。”顾舒文话锋一转:“乐悦倒是个突破口。”   “嗯?”简余卿半天反应过来,王爷是说,突破乐家的突破口吗?   “王爷的意思是……”   顾舒文点点头,对简余卿道:“大概就这几日吧,估计乐家会有动作,他们要等不及了。”   他对赵夕鸣释加压力,赵夕鸣自然会对乐家释加压力,乐家若是真的想从盛晨身上得到什么,估计这几日也就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   “轰隆!”天空炸响一声惊雷,声音大到似乎要将天撕破,简余卿眯了眯眼,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模样,忽然想起盛晨临别时候的模样。   他忽然有些怀疑,盛晨是不是其实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只是就算即便如此,也愿意飞蛾扑火?   世间自是有情痴。 第76章 我没有爱过你   简余卿收到了盛晨的消息, 大体是告诉他,盛晨准备和乐悦成亲了。   这一大反转刺激的简余卿都没有能够回过味来,明明就在不久之前, 乐府还对这门婚事是非常反对的态度。   仔细阅读下来,盛晨的喜悦之意, 溢于言表。   简余卿将这封信递给顾舒文看,顾舒文道:“不是他的字。”   这个回答让简余卿万万没有想到, 他问道:“王爷之前看过盛少侠的字吗?”   顾舒文道:“前几日见过。”   想来也是,若是王爷真的想看盛晨的笔墨, 倒也不是难事。   顾舒文见简余卿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岔了, 他道:“想什么呢,上次去盛府, 满室的字画,上面瞧见的。”   简余卿惊讶与顾舒文超乎常人的记忆能力了, 他道:“可是既然不是盛少侠, 又会是谁呢。”   那封信被顾舒文递给简余卿:“自然是想让我们看见的人。”   这件事情有人希望他们不要插手, 难不成, 是乐家的老爷吗?   “要去乐府看一看吗?”简余卿问道。   “不必, 今日陛下去了。”顾舒文轻描淡写道。   简余卿:……   提起这个,他就一肚子吐槽,前几日乐府不知怎地,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还有附近的百姓说看见夜晚的时候有可疑的红光闪烁。   这件事情惊动了官府, 父亲本来要独自过去, 正好小皇帝当时也在,这下好了,陛下这几日本就憋得无趣,正好借此去乐府闹一闹。   此时,乐府。   简晟坐在乐府的上座,小皇帝站在一旁,房少锐本来在练剑不欲要过来,最后耐不住小皇帝软磨硬泡,也跟来了。   这会儿一左一右站在简晟的身后,就跟两个小书童一样,即使这两个孩子长得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简晟的压力也是很大,确实抵不住陛下的情绪高涨,此刻乐老爷正毕恭毕敬的坐在下头,他道:“这是什么风,把县太爷您刮来了。”   简晟道:“本官听闻乐府最近频生异相,放心不下,特地前来查看一番。”   乐老爷的脸上险些就要挂不住,他笑道:“县太爷您真是多虑了,能有什么异相啊,这您也看到了,府上多安宁了,定是有些碎嘴的人传的谣言。”   这府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异相,但是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这其中小皇帝的体会更甚。   在简府的时候,就非常的舒服,说不上来哪里舒服,就是觉得无论是空气还是居所都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而在乐府,就有一种压印的感觉,让人觉得闷闷地,很不舒服,他非常地不喜欢这里。   瞪了一眼乐老爷,小皇帝抿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乐老爷:……   嘿!我这个暴脾气,真的是谁都能给脸色看了,忍……   简晟慢条斯理道:“本官也是记挂着乐府,所以特地来关心一下,还望乐老爷莫要多想。”   毕竟这会儿不能把人给逼急,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乐老爷是明白人,哪里不知道这个意思,他笑道,连忙道:“县令大人爱民之心,在下怎么会误会呢,这还劳烦县令大人跑一趟,心中实在有愧,来人啊!”   在门外早已准备好的小厮走了进去,端着一排的金银珠宝,意味明显,乐老爷道:“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县令大人能够收下,不然在下心中着实难安呀。”   简晟对这些金银珠宝的似乎并不以为意,他道:“乐老爷的心意本官无福消受,听闻令千金得了重病,不知现在如何了?”   乐老爷心意被拒了,倒也不生气:“小女如今好多了,只是还需要静养,若是病好了,在下必然携着小女登门拜访。”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登门拜访,似乎两家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一般,简晟道:“不敢当,即使如此,那本官也就放心了,也祝愿乐姑娘能够早日康复。”   乐老爷感激道:“那就借县令大人吉言了。”   前厅在你来我往,后厅   盛晨坐在房间里面,面色苍白,几日前,乐悦忽然发病,危在旦夕,他无法,只能耗尽心血让大夫为乐悦续命。   但是伤了根基,现在几乎连人形都要维持不住了。   乐悦在隔壁,内心也很忐忑,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的态度让她很忐忑,虽然她的确伤害了阿晨,但是阿晨不会死的啊,要是她不那么做,父亲和整个乐家都会遭殃的。   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糟糕,阴雨连绵,城中都人都在传,得蜀山脉是不是也会像单州一样发洪水了。   虽然这谣言都已经被大部分压了下去,但还是止不住通过佣人的嘴巴传进了乐悦的耳朵里。   侍女带她见遇见盛晨的时候,就知道盛晨并非人类,但是盛晨的原型她并不知晓,毕竟……   救下盛晨的人,并不是她。   这么多年以来,不知为何,她也总是觉得盛晨并非普通的妖,要不然,爹爹干嘛非要针对盛晨?   这么想着,外面传来声音:“小姐,老爷请您过去。”   乐悦忽然被从思绪里唤醒,她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起身,让丫鬟为自己梳妆,始终是有一些放心不下,乐悦问道:“阿晨现在如何了?”   丫鬟道:“奴婢不知,盛少侠今日一直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   “这怎么行。”乐悦有些着急了:“怎地也不过来告诉我,他为了救我现在身子一定不好,你们也不看着点。”   忽然之间被责难了,丫鬟有些委屈,明明小姐您都没有问起来过:“是,奴婢知错了。”   乐悦其实自己心中也虚,不敢过问,此刻心中的担忧却是终于将那抹恐惧压下,她道:“我去看看。”   “小姐!”丫鬟连忙道:“老爷还等着您过去呢。”   一想起自己的爹,乐悦心中就生起一抹畏惧来,她道:“知道了,走吧。”   一路走来,就要走到乐老爷的书房,却发现书房中还无人,乐悦问起,一旁的小厮道:“老爷还在前厅会客,还请小姐在外等候。”   在外等候,这是还不让进门了,乐悦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还有一些犹豫:“这……”   “这什么这!”乐悦的气势上来了,横眉冷对:“本小姐现在说话都算不得数了吗?!”   小厮这下子也知道不妙了,连忙道:“小姐息怒,奴才告退。”   待四周都无人了,乐悦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推开了书房的门,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她走了进来,走到乐老爷的书桌处。   现在看爹爹的态度估计不会兑现当初对阿晨的承诺了,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乐悦掠过书桌,直接往后面走。   爹爹的疑心重,重要的文件和信息都不会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可是这后面的书架上都是一些书籍,根本翻不出什么。   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回来,乐悦急的头上都要冒出汗来,喘了一口气,外面打响了闷雷,借着雷的光,似乎屋内的一副画忽然被照亮,也吸引了乐悦的注意。   那是一副山水画,画中有一位美人,眉眼羞怯,那是乐府的当家主母,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这副画却一直都在乐老爷的书房放着。   乐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抬起画,画的后面是一面光洁的墙,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就要放下。   却在放下之时试探的戳了戳墙壁,墙壁毫无动静。   一股失望涌上心头,乐悦叹了口气。   有人的声音从外面渐渐传来,似乎是乐老爷的声音,糟了!乐悦的心一紧,要是被爹爹发现自己擅自进了书房就完了。   书房的里间有一扇窗,没有办法,虽然外面下着暴雨,但是乐悦还是打开了窗户跳了下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沾满全身,她颤抖的把窗户关上,靠在窗下。   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跟着父亲进来的似乎还不止一个人,两个人的声音就着雨声有些听不太清楚,但是乐悦努力的靠着窗户,还是可以听到一些。   乐老爷的声音她尤为熟悉,此刻居然还带着些谄媚:“大人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一定办妥了。”   “是是是,若是盛晨死了,扇子也给您。”乐老爷忙不迭的应下。   “这个大人您尽管放心,绝对不会自爆神魂的,那小子对我闺女死心塌地……”   大雨还在下着,接下来乐老爷说什么乐悦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她现在甚至都站不起来。   爹爹什么意思,阿晨会死吗?那,是不是她害死的阿晨。   有些难以呼吸的疼痛,让乐悦觉得呼吸苦难,她的脸上全是雨水,分不清到底有泪还是雨。   才不会难过,她根本就不喜欢盛晨,盛晨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77章 写信给简大人   屋内的声音渐渐小了, 乐老爷问道:“小姐呢,不是让她来见我吗?”   小厮道:“小姐之前便在门外等候了,只是不知是否是等的久了先回去了。”   “哼。”乐老爷冷哼一声:“这才等多久就等不了,派人再去请!”   “是。”小厮应下, 便退出去了   乐悦捂住嘴,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子跑,一路上她的脑子都是乱哄哄的理不清思路,直到回了院子,丫鬟才道:“小姐……你怎么?”   “别说了,一会儿若是有人来请我, 就说我在沐浴更衣。”乐悦头也不回道。   “是……”丫鬟应声,看着小姐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地有些吃惊,小姐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副模样。   乐悦的屋后有一天然温泉, 她褪去衣裳,将浑身的冰冷去掉, 心中却还是有寒意犹存。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心中更担心的已经不是乐家的未来, 而是盛晨的死活了, 若是父亲真的要这么不仁不义的话,那么她也只能不孝一次了。   乐悦去了乐老爷的书房一次, 大体的意思就是让她安抚住盛晨, 等到有机会的时候自己再病发一次, 再拿到盛晨的本命精血, 就大功告成了。   面对着自己父亲的这副嘴脸,乐悦深感无力,她敷衍的应了几声,这才被乐老爷放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乐悦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盛晨的屋子,她先是敲了敲门,但是门内无人回答。   这种等待着的寂静最令人难熬,最终乐悦还是道:“阿晨,阿晨你在吗,你说句话好吗,别吓我,我很担心你。”   室内依旧是一片静寂,乐悦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她推开门,这间屋子的规格不大,再往里面去便是床铺。   她的身形一转,掀开帘子,看见床的中央一把如玉的扇子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周围一波一波肉眼可见的白色光球围绕着。   这一幕可谓是极其的震撼,乐悦止步,她的眼睛望着扇子,目不转睛,这就是盛晨吗,原来盛晨的本体便是这把扇子吗?   即使乐悦对修炼什么的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她坐在一边的桌子旁,安静地看着那些忽闪忽灭的小光团。   直到一会儿,金光大山,整间屋子都忽然被照亮,待光消逝之后,盛晨的身躯便出现在床铺上。   他紧闭着眼眸,一动不动。   乐悦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盛晨的时候,盛晨也是这样躺在床上,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十分好奇,谁家的公子长得这么俊俏却晕倒在荒山野岭。   那时盛晨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他道:“敢问,是姑娘救了我吗?”   其实不是的,不是我救的你,乐悦本想摇头,却在触及到那人极为认真又坚定的眼神中缓缓点头:“正是。”   一开始就是错的,她本就不是他的良人。   乐悦苦笑了下,想起盛晨那时对自己的旦旦誓言:“承蒙姑娘搭救,在下盛晨,愿以生命起誓,往后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姑娘周全。”   往事点点被回忆起,尤为动人,乐悦在心里细细的回忆起与盛晨相处的点滴时光,内心却有些疼痛。   床铺之上,盛晨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来,看到了一旁坐着的人,惊讶道:“悦悦?”   乐悦见他醒了,便笑了:“阿晨你总算是醒了,我非常担心你,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要救我。”   盛晨皱眉,他道:“说什么傻话,你的性命比较重要。”   乐悦的唇动了动,父亲已经在催她了,可是如果真的再装病一次,阿晨会死的,阿辰这么好她真的不希望他死……   “阿晨,我送你走吧,我……我已经没事了。”算了,就当她对不起父亲吧,本就已经亏欠良多了,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为什么?”盛晨望着乐悦,他的眼睛平静无波,但却仿佛有着看破人心的力量,将人心中的小九九戳破的无处可寻。   “先,先别管了,阿晨你跟我走。”乐悦抓住盛晨的手就要往外走,打开门,外面却站着一排的人。   那群人气势汹汹,手中拿着利器,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乐老爷站在人群中,笑道:“乖女儿,这是要带着盛少侠出门散步去吗?”   乐悦往后退了一步:“爹……”   盛晨将乐悦往身后带,将人护在身后:“乐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悦悦身子不好,受不得惊。”   “呵,盛少侠何出此言呢,悦悦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疼爱她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她受惊呢。”乐老爷边说着,目光凌厉的朝乐悦那边看去:“悦悦,像什么样子,盛少侠现在需要静养,要散步也要等天晴了再说。”   乐悦抿嘴不语,她权衡了再三,若是今日不离开,爹爹今日已经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条心了,日后哪里还能轻饶了自己和盛晨,他悄声道:“阿晨,我们可以出去吗?”   盛晨侧过脸:“悦悦,搂住我。”   他将乐悦抱起来,手中变幻莫测的出现一柄飞扇,扇叶在空中旋转,如一把锋利的刀,将原本站的整理的人群冲开。   一群家丁连忙拔刀,乐老爷厉声道:“抓住他们!”   盛晨带着乐悦,行动受到了限制,堪堪躲开了几次惊险的攻击,但是虽然如此,却也无法离开这座院子,只能一味地防守。   “怎么办,要用暗器吗?”打手甲被盛晨打了下来,恨恨的问老大。   “笨蛋,那岂不是会伤到小姐!”打手头子甩了他一下。   为了出去,盛晨使用了妖力,只是那些攻击打在凡人的身上只是会暂时让人失去行动力而已,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眼看人就要走了,乐老爷拿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被打开,里面的绳子便自动跑了出来,拴着盛晨的脚,便像是有千斤顶一般让人不由自动向下坠去。   “阿晨!”乐悦的惊呼声传来,盛晨抱着她落在了地上,他看了眼脚下的绳子:“锁妖绳。”   乐老爷拍拍手:“若不是你元气大伤,凭我这小小的锁妖绳子还真的留你不得。”   “爹!”乐悦不满道:“你快把这个拿开。   “你闭嘴!”乐老爷狠狠道:“把小姐带回去,请盛少侠回去休养。”   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和盛晨分开,乐悦被送回了房间,她不知道盛晨怎么样了,爹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现在她也看明白了,她不能和阿晨一起走,她就是个累赘,虽然很厌恶这个家,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待在这个家里。   只要现在她还有一丝价值可利用,爹爹都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她现在必须要见到阿晨,然后让他离开。   丫鬟走了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我不喝,我没病!”乐悦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汤药,她装病的期间被迫喝了不少这种东西,现在更是看见了就想吐,生不起一丝**。   丫鬟识趣的没有再逼迫,乐悦道:“我能见一见爹爹吗?”   “这……”丫鬟略微有些为难道:“老爷吩咐让您在屋中静养几日,暂时不能见外人。”   “爹这是要囚禁我的意思吗?”乐悦急了,爹爹如今这模样已经是和阿晨撕破脸了,她压根不相信所谓的静养,指不定现在已经把阿晨关起来了。   怎么办,现在她要怎么办呢。   人越急的时候反而越冷静了下来,乐悦忽然想起了简大人,简余卿。   前几日阿晨同自己说过,简大人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简大人重情重义,若是她求助的话,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小菊。”乐悦唤着自己的侍女,侍女陪着自己从小长大,算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小姐有何吩咐?”小菊将药给收拾掉,乖巧的问道。   “一会儿我写一封信,你代我交给简大人。”乐悦边说着,边走到一旁的书桌开始动起笔来。   “可是小姐……老爷……”小菊不放心道,她为什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放心吧,爹还求不得我给简大人写信呢。”乐悦头也不抬道:“再说了,你偷偷的拿出去,爹不会知道的。”   简府   简府的会客大厅,众人都坐在一起,讨论乐府的事情,简余卿第一个惊讶了:“父亲的意思是说,那乐家的老爷身上有妖的血腥味?”   简晟点点头道:“他虽然没有用,但是肯定接触过。”   “哐当!”桌子被拍响,小皇帝道:“真是岂有此理,朕要抄他们满门。”   简余卿:……   顾舒文:……   顾舒文一个眼光扫过去,小皇帝给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继续,继续刚刚的话题吧,当朕没说。” 第78章 去乐府   当有人告诉自己, 乐府的侍女找的时候, 简余卿觉得锋芒在背。   就差把我不是我没有写在脸上了, 你们不要一副你们有什么私情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简余卿清了清喉咙:“请她进来。”   “那丫鬟留了封信便走了。”尾生从外面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封一看就是被匆匆封上的信。   莫不是盛晨给自己写的?   顾舒文道:“拆开来看看。”   简余卿点点头, 他接过信来,这封信虽然被封上的匆忙,但是无论是信封,还是拆开来的纸, 质地都属于上等, 尤其是那娟秀的字迹。   是个女子的字迹,简余卿压下心底的疑惑, 细细阅读下去,便发现乐悦将盛晨的情况寥寥几笔写下, 但是绝口不提盛晨为什么会沦落到虚弱到这个程度。   简余卿此生,最痛恨的便是负心汉, 他将这封信放在桌子上,陷入了沉默。   小皇帝先拿起了信, 读了起来, 半天才回味过来, 他道:“这个乐悦, 她真的爱盛晨吗?”   这封信被众人轮流的阅读, 最后房少锐道:“她说她是爱的。”   “这就是爱吗?“小皇帝紧锁眉头。   “不是, 真正的爱是不会让心悦的人受伤的。”房少锐跟小皇帝解释, 虽然两个人的年龄相仿, 但是房少锐却瞧着比白嫩的小皇帝看上去更成熟些。   “这样啊。”小皇帝点点头,似懂非懂。   简余卿的关注点却在于,这封信是怎么安全送到自己的手中的?按照常理来说,乐家老爷子防备心那么重,怎么就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人来给自己送信了?   很显然,顾舒文也有这方便的考量,这封信若是个鸿门宴之请,就真的是玩完了,就怕对方是蓄意送来的。   “不用担心。”一直没有提意见的简晟道:“这封信的内容是可以相信的。”   众人看向他,等着被解惑。   在简余卿的印象里面,父亲平时不太爱说话,但是总是能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自己最无力的时候出现,并且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难题。   简晟道:“这封信是经过处理的,只有被余卿拿在手里的时候,才能显出它原本的字。”   简余卿看了看那匆匆的塑封,原来并不是因为不严谨,而是根本不担心会被人看见吗,以前看来是真的小瞧乐悦了。   “她怎么会这个?”简余卿问道。   “想来盛少侠待她不薄。”简晟感慨道。   简余卿看向顾舒文,陛下和王爷只是为了查办乐家,盛晨的事情无论怎么说似乎都和王爷没有关系的样子。   这应该算是闲事了吧。   这信也是交给自己的,那他肯定是要去救盛晨的,先不说自己与盛晨的交情到底如何,就凭着对方可能是个龙脉□□这一点上就必须要引起重视。   就拿曾经的单州来说,单州曾经是多么的繁荣茂盛,若不是有人存心作死,迫害死了龙脉的太祖,那可能最后并不会遭此劫难,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外面的大雨倾盆,一直没有停下来,顾舒文明白简余卿的意思,他道:“救人,也不是不可以。”   简余卿大喜的望着他,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面,王爷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次居然答应帮忙了?   “只是我们帮了乐悦这么一个忙,她要用什么来做酬劳?”顾舒文一针见血。   这个乐悦当真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圣母吗,都那么好心的说去救就去救,难道不要承担风险吗。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在费心费力之后,因为对方的一句感激不尽就能够满足的。   至少顾舒文不是。   “这封信上并没有说。”简余卿无奈道。   但是也不能排除可能真的是事发突然吧,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小皇帝忽然道:“要是真的能够接近乐家那个乐正的,怕也就是乐悦,还有他那个残废了的儿子?”   “从乐悦的这封信上来看,她和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容乐观。”简余卿叹了口气。   “谁说需要她一定和父亲的关系好了?”顾舒文淡淡的笑了下,他挑眉,眼中是一片自信,总是能给人一定安心,运筹帷幄的感觉。   众人对视一眼,已经不言而喻。   简余卿道:“这次的话,可能需要父亲和王爷的帮忙了。”   要是想把乐正的视线引开,就必须要有个可能令他忌惮的人出现,乐府之中也有几个父亲埋下的眼线,是时候可以动用几个了。   而王爷的话,他可以用妖力隐藏行踪,但是他不想让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让王爷派一些人跟着他,帮忙吸引点注意力了,而王爷最好不要去乐府,在外面接应就可以了。   救人出来并不难,难的是后继乐府的一众叫嚣和找茬,到那个时候,才是正在要依仗王爷的时候。   顾舒文却道:“本王觉得不妥当。”   来了来了,就知道不会同意,简余卿觉得自己脑阔疼,果然,人要是说一个谎,就要靠无数个谎来弥补。   他道:“无事,人多了反而不安全,王爷还能不相信本官的武功吗?”   简余卿努力说的真诚动人一些,企图打动某王爷。   “简大人的武功本王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本王正好想要探一探王府,此次便由本王去罢。”   “还请王爷收回成命,下官以为……”   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小皇帝和一干人等眼巴巴的看着,哇,简卿真的好勇敢喔,真的是他见过的唯一敢和皇叔顶嘴还气定神闲的人呢。   当然,其实也不是没有试图挑战过顾舒文的权威,只是那些人小皇帝都没有再见到过人了,最惊讶的是皇叔没有冒那种让人怕怕的冷气,而是有点……无奈?   最后,简余卿和顾舒文各退一步:一起去。   大伙儿:哦,讨论了半天,好棒棒的结果呢。   “所以,就是这样,各位有什么意见吗?”顾舒文问道。   “朕有个问题。”小皇帝抬起头,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陛下请讲。”顾舒文似乎早就预料到这货不会安分了。   “既然你们都有事情,那朕和少锐做什么?”小皇帝表示十分的不服气。   众人闻言,对视一线,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信息:糟了,把陛下给忘了!   “这个……”简余卿稍加思索,决定找个理由哄骗哄骗陛下,毕竟小孩子不能玩危险的游戏。   “因为陛下有个艰巨的任务要去做。”顾舒文唇角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   “什么任务?”小皇帝眨眨眼,好奇地问道。   “陛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守在府里,等我们回来。”顾舒文道。   “这叫什么任务,皇叔这是在哄骗朕。”小皇帝不满道。   “这当然是任务了,若是我们将盛少侠带回来,盛少侠不是需要就医吗,陛下就在府里安排准备。”顾舒文忽悠人的技能还是很高的:“若是没有陛下在府内安排,回来一定会兵荒马乱不得章法。”   小皇帝真的犹豫了一瞬:“可朕,还是觉得这个任务不是很艰巨哎。”   已经很艰巨了陛下,您能老老实实呆着,找个东西打发打发时间,祸害一下府里的下人,也总比出去祸害队友强!   在所有人都表示,就连房少锐都表示这很艰巨之后,小皇帝表示他信了,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有他坐镇,简府的一切都会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保证众人回来之后可以一切就绪。   对于小皇帝的话众人表示十分的感动,并且内心毫无波动。   此时乐府   乐正的面前跪着乐悦房中的丫鬟,此刻的他显得极为阴沉:“说,给简府送去的信中小姐写了什么?”   “冤枉啊老爷,信的内容您也亲自过目过的,奴婢真的不知啊。”小菊的内心忐忑,她一定要保护小姐。   “哼,当真不知?那简晟刚刚怎么会忽然传我去县衙?”乐正身为一个商人久了,疑心病自然就重了,此刻忽然被宣传,第一件事情就是怀疑到了那封信的头上,不然,早不宣晚不宣,偏偏这会儿?   乐正道:“来人啊。”   “老爷。”有小厮从外面开门进来。   “将她先押下去,备轿,去衙门。”乐正吩咐道   与此同时,乐府的暗牢   乐悦听闻了爹爹要去衙门的事情,这就是个好机会,只要爹爹不在,那么她就有机会把阿晨救出去了。   看着不远处守门的两个壮汉,乐悦有些忐忑不安,她站在假山的后面,却是忽然有虫子落在手上,她惊呼出声。   “什么人在哪里?!”守卫察觉到动静厉声道。   乐悦正要往后跑,却是忽然被人抓住手臂:“嘘”   一道轻轻的声音,她落入了一个怀抱,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却像是解药一样,缓解了她高度紧张的情绪。 第79章 你也不必勉强再说爱我   乐悦抬起脸来, 便瞧见了简余卿, 他学了两声鸟叫,终于把守门人的疑惑打消了。   “乐姑娘。”简余卿放开她, 其实不是他想这么快放开, 毕竟这乐姑娘这么不靠谱, 万一忽然放开了,又搞出来什么小动作, 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怎奈他身后的王爷那杀人的目光如锋芒在背,简余卿简直都要怀疑, 自己要是再不放开,接下来别说是什么计划了,估计王爷就先沉不住了。   “简大人。”乐悦小声道:“阿晨在里面。”   “知晓了。”简余卿点头, 他道:“下官有一事需要乐姑娘的帮助。”   “大人您请说。”乐悦立刻点头道   “一会儿还是劳烦乐姑娘在前面露个面,吸引一下注意力。”简余卿道, 本来呢, 他是准备自己去的,没想到正好遇见乐悦了,乐悦现身的话,确实要比自己有吸引力多了。   至少能让那些人没有那么高的防备之心。   “好。”乐悦答应了, 她侧过脸去看了一眼简余卿身旁的顾舒文, 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这虽然不是第一次瞧见顾舒文, 但是两者给人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   那次见到的顾舒文还没有这么的有危险性, 眼神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此刻的顾舒文穿着的也是一身黑色的紧身劲装, 抛去了平时穿着的袍子,夜行服将人劲瘦的腰肢勾勒出来,他站在那里,斜斜地靠着假山,一张脸上充满着冷漠和肃杀的气息,若是说上次瞧见的人还只是贵气逼人,那么这次的顾舒文就似乎是卸下了那层面具,这样令人生畏惧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乐悦没敢多说什么,冲顾舒文点了点头,便理了理自己的发站了出去。   她人一现身,门口的守卫便道:“来者何人?”   乐悦不管是在强作镇定还是真的没有在怕的,语气非常的冷静:“是我。”   “见过小姐。”门口的守卫瞧清了人,忙行礼。   “免礼。”乐悦挥一挥手,她的眉眼之间不见慌张,而是道:“爹爹让我来此见一见盛晨。”   “这……”守卫对视一眼,回道:“既然是老爷下的命令,那便请小姐将令牌给在下过目便可进去。”   “笑话!”乐悦冷声道:“你们这是怀疑本小姐在撒谎吗?”   “属下不敢。”门卫低着头,嘴上说着服软的话,但是态度却丝毫不松懈:“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小姐莫要为难。”   “算了,本小姐也不欲要为难你们,没有令牌,是爹爹口头吩咐的。”乐悦道。   乐正之前就下过死命令,没有令牌是誰都不能放进去的,这要是真的放人进去了,出了事情誰都要掉脑袋,守卫当然不会让步:“还请小姐恕罪,没有令牌属下不能放行。”   “好吧。”乐悦叹了口气,埋怨道:“你们这么死板做什么,回去就叫爹遣散你们回去再训练训练,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你们过来一些,我给你们看令牌。”乐悦似乎在袖子里面翻了翻,找什么东西。   “这……”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两个人站立的位置都是有机关的,若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立刻按下机关,全府戒备,到时候会有大量的人马赶到水牢。   但是若是离开这里……   “怎么了,过来看个令牌你们都不敢?”乐悦皱皱眉,转身就走:“不相信算了,我这就去向爹爹禀告,说你们是有多么顽固不灵,就该送回去重新锻炼!”   乐悦说完还真的就转身就走,态度不似作假,一名侍卫道:“小姐请留步。”   他谨慎的留下一个人,自己过去看令牌,乐悦心下大呼不妙,这可怎么办,自己根本没有令牌啊,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引出来。   急中生智,乐悦状作不理的模样继续向前走去,然后走了两步忽然跌倒了:“啊呀!”   侍卫没有见过这种平地摔的操作,但是又没有和女人接触过,不知道女人到底是不是平地摔都能摔的不轻,只能快步到乐悦面前,却碍于主仆身份不能伸手去扶,只道:“小姐无事吧?”   “我怎么会无事!”乐悦在地上极其夸张的揉自己的脚,眼角的余光看不远处留守的那一人还顽固不化的没有过来。   只能高呼道:“哎呀那个,对对对,就是你,过来扶本小姐一把啊!”   留守的那人在乐悦的呼唤下,尤其是那疼痛的模样不似作假,只得走过来,乐悦道:“来,你们扶我一下”   她冲两个人伸出手,让两个人都面对着自己,背后留空。   顾舒文的身影飞快,只是几瞬的时间,两名侍卫的后脑便被击中,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变直接晕了过去。   乐悦站起身来道:“没事吧,他们会死吗?”   “不会的,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简余卿一边回答一边给人拖到一旁的假山后。   三个人便正式的进入了水牢,不过简余卿和顾舒文换上了两名侍卫的衣服,乐悦走在最前面。   一路上也遇见几个巡逻的人,不过因为牢房灯光幽暗,又或者是本来身形就相像而是警报也没有拉响的缘故,倒是无人怀疑。   走到一段无人的路段时,简余卿压低声音道:“乐姑娘,盛少侠被关在哪里?”   “在地下层。”乐悦回答道:“这里只是第一层。”   啧啧   这乐家不简单啊,身为一个商人家中有私人牢狱也就算了,居然还分一层两层?   简余卿和顾舒文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乐姑娘知道路怎么走吗?”顾舒文忽然问道。   “我……曾经来过一次,应当时知晓的。”乐悦道。   众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却是忽然被一排人拦住了去路:“站住,前面是禁区,任何人不准进。”   “小姐是有老爷给的令牌的。”简余卿压低声音道。   “令牌?”来人冷笑了声:“有令牌也不行,这里已经由我们接管了,乐正昨日便已经将人交给了我们,你们还是快回吧。”   “你什么意思?”乐悦冷声道:“阿晨本就不是誰的东西,没有交不交一说。”   来人没有动怒,而是道:“到底走不走,非要让我们请你们出去?”   简余卿心道不秒,他连忙拉住乐悦往后一闪,果不其然,一道银线就着乐悦的脸险险的擦过去:”我警告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可不是乐正的走狗。“   “还有你们两个,不是乐正的走狗吧?他们的武功可没有这么高,怎么样,今天来过过招?”来人的话刚落,一排的人全部拔剑围住了三个人。   简余卿的手中也握住了长剑,他和顾舒文背靠着背,与乐悦道:“乐姑娘,你听着,一会儿我们拖住他们,你进水牢去,救出盛少侠。”   他这话其实用了巧劲,除了他和乐悦,其他人都听不到。   乐悦本来面对这么多人有一些胆怯,但是却被简余卿临危不乱的镇静感染到了,她道:“我明白了。”   简余卿交代完了,便是勾唇一笑,对众人道:“一起上吧。”   他使用剑法其实并不精湛,顾舒文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偶尔的时候简余卿使用灵力才能够勉强跟得上顾舒文。   此时此刻,他不想藏拙,每一剑挥动下去都带着十足的力量与杀伤力,但是对方明显也不弱,甚至说,他们的武功高的让简余卿有些惊讶,这些人的的水平绝对是经过训练的,比寻常人所能够达到的极致都强悍的许多。   简余卿一个侧身躲过一击,转身借力将人踢倒在地,抬头挥剑挡住劈头而下的几剑,他故意将人往外边带,王爷和领头的那人交手,给了乐悦一个机会。   乐悦慌慌张张的往水牢里面跑,周围的道路都是黑漆漆的,幽暗的灯火在墙壁上,显得格外阴森。   她终于走到了尽头,却见那里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端坐在冰凉的地上,有巨大的锁链穿透了他的锁骨,衣裳有血迹,他低着头。   “阿,阿晨?”乐悦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那个人抬起头,看着乐悦,他道:“悦悦,你来了?”他的声音不像是年轻人的声音,倒像是垂垂老矣的老翁。   “你的嗓子怎么了?”乐悦快步的走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无事。”盛晨摇摇头。   “阿晨,我救你出去。”乐悦想去解开那个链子,盛晨却抬起手握住了她的裙摆。   他的手上有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裙子:“你和我一起走吗?”   乐悦的动作停顿了,她僵住在原地,太多的愧疚和痛苦让她一时无法开口,她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是一片的冷漠。   “不,我不和你一起走。”她蹲下身子来,一点一点的掰开了盛晨的手:“盛晨,你听着,我,压根就没有爱过你。”   “所以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走。“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情:“当年我也没有救过你,是我的侍女擅自将你带回来的,是你自己错认了人,怨不得我。”   “非常感激你舍命救我,你就当做偿还当年我为你治病的恩情吧。”   锁链动了动,在寂静的水牢发出声响,盛晨看着她,眼中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没有不甘和怨恨,平静无波。   他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仅仅是几日不见,像是苍老了几百岁:“原来是这样……”   有光从水牢上空的缝隙洒了进来,星星点点的金黄从盛晨的身上散碎:“原来是这样……”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薄,乐悦慌了,她扑过去,眼泪没有控制住的往下掉:“阿晨!阿晨你怎么了?”   盛晨的下身已经随着星星点点的金光缓缓地消失了,他的上身也在散发着金光,却是极尽透明,乐悦扑了个空,整个人从盛晨的身体穿了过去,她想抱住他,却是穿过了空气。   盛晨的手缓缓抬起,停在她的脸庞,似乎想替她抹去眼泪,他的声音似乎恢复了,依旧是那么淡雅温柔却又虚无:“不要哭……”   “滴答。”有水落下,星光散去,天空忽然炸响了雷,雷声轰鸣的似乎要把天撕碎,倾盆的大雨瞬间降落。   乐悦的面前,一片虚无,只余下一把带着血迹有些破损的乾坤扇。 第80章 上赶着送经验   “哐当!”   有人从水牢的外面闯进来, 顾舒文的剑滴着血,简余卿站在他的身旁。   他的眼在看到乐悦手中的扇子时瞳孔顿时缩紧:“你做了什么?”   这是简余卿第一次如此失态的怒声, 他的速度飞快, 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速度, 只是瞬间便把扇子拿到手中。   没有灵气, 没有波动。   盛晨他……死了?   简余卿不可置信的望着乐悦:“怎么回事?”   乐悦的脸上满是泪痕, 闻言哭的嘶声揭底:“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阿晨会死的, 我只想让他离开这里, 忘了我, 不要再想我, 我不配得到他的爱……”   她的哭声带着浓烈的悲伤, 在空旷的水牢中回荡,她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恨意:“我恨乐正, 我更恨我自己!”   她边说着,边站起身,似乎就要望墙壁上撞去, 简余卿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顾舒文的身影更快,他拉住乐悦, 将人推开:“你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吗?”   顾舒文的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配上他冰冷的眼睛, 像是阎罗在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简余卿握着扇子, 五味杂陈,他也走到了乐悦的跟前,蹲下身子来与她对视:“死又何难,但是你死了,真正害死盛少侠的,逼死你的人就逍遥法外了,你不要为盛少侠报仇吗,你想让他白白死去吗?”   乐悦的眼眸从无神到渐渐恢复了神采,她喃喃道:“我要怎么做……”   顾舒文道:“我们可以帮你报仇。”   乐府的水牢被人血洗一空,大小姐昏迷不醒,只是片刻之间,整座乐府兵荒马乱。   乐家的前厅,乐正从衙门回来,一身的晦气,自家的小厮状告自己的儿子强抢民女,还真的找来了个证人,真是邪了门了,这件事情都有几年了,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就曝光出来。   乐正的晦气还是没有晦气完,便有人告知了他水牢的事情。   乐家的大厅   “哐当!”上好的青瓷被摔在地板上,摔的粉碎,四处迸溅的瓷块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外面狂风骤雨,一群小厮跪在地上,乐正怒道:“一群废物,什么都办不好!还能让人给逃了!”   “查!都给我去查!还有小姐!尽快治好,醒了之后立刻通知我!”   “老爷息怒。”地上的侍卫和小厮连忙求饶,纷纷站起身来就要退下去。   整个大厅就留下了几个人,乐正气呼呼的喘气,肥胖的脸上横肉一上一下,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如今尽是狠厉:“简昇……”   都到这个时候,乐正怎么会不清楚这事情一定和简昇有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巧到自己这边去县衙,那边就出了事情?   这些年简昇和自己一直相处忌惮着,是什么打破了平衡?   乐正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一定是简余卿,可是简余卿仅仅只是三品大臣,怎么敢和赵夕鸣做对?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他是摄政王的人?   “派人关注着简府。”乐正低声吩咐道。   “是。“下人领命道,又有些犹豫:“老爷,那位那边?”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乐正冷哼,这会儿脸上反而还有一些庆幸:“人我们可是提前一日就交出去了,也是在他的手下丢的,再说精血不是早就给他送去了吗?”   “是。”属下便没有多说,反正老爷这副模样想必自有定夺。   乐悦的房中   钱大夫急的不行,明明他刚刚探了探,小姐的脉象是没有问题的,这会儿针也扎了,药也喝了,应该醒了啊,怎么会还昏迷呢?   有下人在门外道:“钱大夫,老爷派人来问小姐如何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钱大夫真是烦死乐府这帮人了,他都有点后悔和乐府合作了,都怪自己贪图拿笔巨款。   “小姐受了内伤,一时半会需要休养,暂时醒不过来。”钱大夫诊不出原因,只能拖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外面没有了声音,钱大夫急的焦头烂额。   忽然……   钱大夫脑筋一亮,如果用中医都无法解释的话,会不会是毒?   可是这毒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啊,钱大夫强烈的求生意识促使他开动大脑,这会儿去求助什么世外高人肯定是不行了。   简大人?   钱大夫忽然想起来简大人之前不是还医治了据说药石无医的单州吗?简大夫这一手说是神医也不为过了,这会儿如果不去求助简大人的话,等那乐正发起疯来,自己别说拿到巨款了,简直是吃不了兜着走。   事已至此,钱大夫觉得自己也只能豁出去了。   借着回去开药的原因,钱大夫离开了,后脚就去了简府。   简余卿这会儿正和大家解释为什么没有带人回来,这柄乾坤扇也被放到了桌子上,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小皇帝道:“朕真的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丧心若狂的人!”   顾舒文道:“是丧心病狂陛下。”   这一下瞬间气势减半,小皇帝抿抿嘴,眨眨眼:“喔。”   有了这个插曲,所有人都笑了一下,气氛轻松了不少,这会儿外面有人传报:“公子,外面钱大夫求见。”   钱大夫?   众人纷纷对视?他来做什么?尤其是这个时候送上门来。   简余卿几乎可以断定盛晨之死这个钱大夫逃脱不了关系,很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进来。   顾舒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请进来。”   该收拾的人,正好一起收拾。   钱大夫原本还怕不被接见,此刻带着礼物就走了进来:“呵呵,前几日就听闻县令大人老毛病又犯了,钱某这特地带了些补药探望探望县令大人。”   简晟道:“有劳钱大夫了,下官已经好多了,不劳破费,府中补品已有许多。”   钱大夫被婉拒了也不尴尬,他看着一桌子的人都望着他,虽然都没有面色不善,但是绝对算不上欢迎,他硬生生的有一种自己是不该出现的人的感觉。   但是没有办法,他现在骑虎难下啊。   钱大夫硬着头皮道:“其实,老夫这次来,有些话想与简大人聊一聊。”   他看着简余卿,露出和善恳求的目光来。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好了。“简余卿不欲和他纠缠,盛晨的死让他的心情莫名地糟糕,现在光是看着钱大夫就想给拽过来打一顿,更别说独处了,那就给钱大夫收尸吧。   “这……”钱大夫略作为难了环视一周。   怎奈简余卿装作不懂他的暗示,他现在就是,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钱大夫若是为难,便不必说了。”   “这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钱大夫现在也算是看清局势了,这位大爷看着就是一副心情不好千万别惹我的模样。   接下来,钱大夫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乐悦的情况说了。   简余卿也没有想到,这个钱大夫这次居然还真的送上门来的挂,他正愁此刻没法接近乐悦指导指导她呢   “这……此事人命关心,本官自然是不愿坐视不理的,只是……”简余卿故作为难   “简大人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让简大人被乐府的人发现的,老夫对易容术稍有研究。”钱大夫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简余卿担忧的,不就是怕乐正会多想吗。   没事没事,他有招。   简余卿很满意钱大夫的表演,既然如此,那就不利用白不利用了,他道:“可是本官也无法保证能医治好乐姑娘。”   “只要简大人您可以赏脸前去,老夫就感激不尽啦。”钱大夫立刻道   “那便依简大夫所言吧。”简余卿笑吟吟的点头。   顾舒文要开口,简余卿一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肯定要么是不准去,要么是要一起去,可别,就王爷那气场,就算易了容都掩盖不住,可别凑热闹了。   简余卿在桌子底下踢了顾舒文一下:“就这么定了。”   顾舒文的面上没有变化,只是到底没有说话,而是抬眸望了简余卿一眼。   简余卿心虚的别开眼,半响,到底没忍住,还是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顾舒文仍在看他,一瞬不瞬。   他只能败下阵来,眼神示意:好了好了回去补偿你,不要闹了。   顾舒文这才别开眼。   简余卿松了口气,这才道:“事不宜迟,钱大夫,我们走吧。”   “站住。”顾舒文开口叫停。   简余卿愣住,怎么了,怎么又有小情绪了?   顾舒文道:“先用膳。”   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受得了?   还以为王爷会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些,其实他不饿,妖怪其实对食物的需求并不那么强烈,但是王爷还能记得这一点,简余卿觉得很暖心。   “先用膳吧。”简父也劝慰道。   “那好吧。”简余卿坐下来,乖巧等膳房上菜。   钱大夫:???   你们能不能问一下我的意见? 第81章 画中玄机   好在等大家都准备用膳的时候, 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齐齐上桌之后,钱大夫在一旁有点尴尬之际,简昇似乎是才想起来他一般, 他道:“不知钱大夫可用过膳?不如一齐用?”   本意是客套话, 钱大夫一点儿也不客气道:“那便多谢了。”   “哪里哪里。”简昇笑着, 有佣人给多上了一副碗筷。   与众人同桌用餐,钱大夫看不出尴尬来,也许是脸皮已经磨炼的足够厚了, 这一顿饭也是无话的。   待到了晚些时刻, 简余卿跟着钱大夫去易容, 看不出来钱大夫还有这绝活, 他拿出一些泥来就要往简余卿的脸上放。   那泥的味道刺鼻的很, 被称作难闻也是不为过的, 简余卿道:“实不相瞒,本官也对易容术略懂皮毛,不如就让本官来吧?”   钱大夫好不容易能有这一展身手的机会忽然被剥夺了, 还有一些可惜, 但是怎奈有求于人只能退步道:“那简大人来吧, 老夫先出去。”   简余卿感慨与他的识趣, 他决定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也是可以打的轻一点的。   至于易容什么的, 简余卿完全用不着, 妖怪本来就可以随意变形的, 他思量了一下, 干脆幻化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还是可以瞧见自己原本的一些神韵,但是不过二三分。   就连钱大夫进来了,都有些惊讶。   简余卿道:“这样还可以吗?”   钱大夫觉得简余卿所谓的略懂真是谦虚了,他道:“简大人的易容术堪称神技,简直是以假乱真。”   “不。”简余卿打断他,看着钱大夫的小脸凝住:“是以真乱假。”   “是,简大人说的极是。”钱大夫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乱忙改口。   去乐府的一路上还算通畅,钱大夫说这是自己的药童,倒也没有被多为难,要是在平时可能会被多方盘查,但是此刻乐正需要的就是钱大夫不计任何代价的将人唤醒,哪管其他。   简余卿见到了还在昏睡的乐悦,其实是被顾舒文用内力封住了意识,简余卿过去佯装诊脉了一会儿,半响,才放下手来。   “如何?”钱大夫小心的问道,他观简余卿的面色凝重。   “此病非同小可。”简余卿斟酌的模样就势对着钱大夫叹了一口气:“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间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钱大夫有点方,按照简大人的意思不就是说,是自己医术无能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间吗?这个罪责他怎么担当的起呀。   “若是要救,还是有法子的。”简余卿道:“只是看钱大夫您能否帮忙了。”   钱大夫松了口气,他道:“简大人您请说,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简余卿点头,满意他的识趣:“一会儿本官要运功为乐姑娘疗伤,钱大夫一定要守好门,切不可放任何人进来。”   运功?钱大夫思索了一下,难不成就是江湖中传闻的那种吗?钱大夫顿时明白了,一般高人运功的时候都是有护法的,的确不能有外人打扰。   “简大人您放心,老夫一定会看守好的。”钱大夫说着便干脆一同问道:“敢问简大人是现在就开始吗?”   简余卿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老夫明白了。”钱大夫连忙出了门去,守在门外。   此刻门外的丫鬟见钱大夫居然出来了而药童还没有,便问道:“钱大夫?您这是?”   “莫要出声。”钱大夫一本正经的望她一眼:“老夫刚刚已经对小姐施针完毕,此刻小姐绝对不能受任何打扰。”   可是药童为什么不出来?丫鬟仍旧不解的望着钱大夫,钱大夫早就想好了托词:“施完针法老夫现在需要休息片刻,小童在里面看着乐姑娘,一旦中途有问题也好及时通知到我。”   果然,还是钱大夫思虑周全啊。   侍女此刻已经信了钱大夫的话,她道:“那可要带钱大夫下去歇息?”   “不必了。”钱大夫摆摆手道:“老夫便在此坐一会,毕竟乐姑娘还未醒,终究是放心不下。”   侍女便不再多劝,室内,简余卿几下解开了乐悦的玄位,待乐悦缓缓醒来,他在门口住设置了阵法,便道:“感觉如何?”   乐悦揉了揉脑袋:“就好像是做了好长的梦。”   简余卿道:“乐正此刻正盼着你醒呢。”   乐悦经过这一沉淀,似乎已经是完全冷静沉淀下来了,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辛苦你了。”简余卿道,他递给乐悦一颗种子:“这个戴在身上,就可以听见我说话,我也可以听见你的。”   乐悦接了过来,这种东西人类肯定是不轻易能接触到的,她诧异的看着简余卿。   简余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没错,就是这样。”   “多谢简大人对小女子的信任。”乐悦不知该如何说,她在犯下了如此大错之后还能获得原谅。   “我不是在帮你。”简余卿站起身来,他的声音温和,却让人莫名地觉得不容小觑:“我是在帮我自己。”   一刻钟之后   简余卿打开门,钱大夫就在门外,听见声音,连忙走了进来,就在乐悦坐在床上,已经醒了。   钱大夫似乎瞧见了自己美好光明的未来,经历过这些事情后,钱大夫觉得自己也是看开了,要什么巨款,能活着不就好了吗,难道活着不好吗?   所以钱大夫现在也不想着去找乐正要什么款了,他现在只想活命,看乐姑娘似乎也醒了,他还是找机会就开溜吧。   简余卿道:“乐姑娘现在已无大碍了,但是后续还是要坚持服药的。”   言下之意就是钱大夫现在不能走,他得留下来等乐姑娘真的好了再走,不然万一人再有个什么问题,他还是要被叫回来的。   钱大夫有苦不能言,只得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边乐悦刚醒,那边乐正便将人唤去,出了此事乐正受到了不少的苛责,此刻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不好乱发,谁让此事最大的功臣就是自己的女儿呢。   尤其是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情他要核实。   和乐悦嘘寒问暖之后,乐正重要缓缓进入正题:“乖女儿,那盛晨死的时候你可在旁?”   乐悦道:“女儿未能见到阿晨最后一面。”   乐正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斟酌了下,又问到:“那可曾见到一柄扇子?”   “爹爹,什么扇子?您丢的吗?”不管乐正说什么,乐悦都是一贯的装疯卖傻。   乐正见在乐悦这里确实是查不出什么,此刻也不能逼的太紧,只能挥挥手道:“无事,你受了伤,便回去好好歇息吧。”   “是,谢爹爹关心。”乐悦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身就走。   回去之后,钱大夫果然没有走,而是在另一边被安排的房间里面住下了,因为是大夫住的,所以安排的房间只有一间。   这对于简余卿来说很不方便,所以简余卿就……打晕了钱大夫。   “乐姑娘,可以听见吗?”简余卿试图和乐悦取得联系。   “简大人,我可以听见。”乐悦此刻屏退了丫鬟,环顾四周,小声道。   “今日夜晚,你便去乐正的书房。”简余卿指挥道。   “可是爹爹的书房我之前翻过几次,并无什么收获的啊。”乐悦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也还是答应,只是目前还有个问题。   “乐府的守卫很多,而且之前我能进爹爹的书房一次还是被请过去的,我不会武功……”   这个事情简余卿当然也想到了,他道:“无事,放心吧,我来掩护你。”   听闻了这话,乐悦就放心了,她正担心简余卿怎么带她过去的时候,简余卿便将人打横抱起,他的速度极快,轻功极其高,和人打个照面别人似乎也只能看到一阵风闪过。   一直到了乐正的书房,简余卿道:“进去吧。”   乐悦给自己鼓了气,这才推门进去,书房和之前还是一样的装饰,她道:“之前这里我都搜过了。”   “有什么可疑的吗?”简余卿问道。   乐悦摇摇头,却是忽然灵光一闪,她指着那副画道:“这幅画我总觉得有问题。”   简余卿走过去,将画拿起来,画的后面是空荡荡的墙壁,他试了试,没问题。   他望着画,陷入了沉思,却是忽然望向了身后,走到对面的墙上,那是一个柜子,简余卿对着柜子稍稍一摁,柜子就开了。   里面放着一本账本,还有几把钥匙。   乐悦惊奇道:“简大人怎么发现的?”   简余卿指了指那幅画的美人:“她的目光是看着这里的。” 第82章 我没有爱过你   打开了机关之后的暗夹,里面只有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盒子周身质朴无痕, 没有过多精美的装饰, 乐正一生肆意张扬, 府邸装修无不精美华丽, 就连他自身也喜欢奢靡的风格, 但就是如此贵重之物, 被他小心藏匿起来的东西,却是如此的不起眼。   简余卿见乐悦要伸手去拿, 连忙阻止了她。   “小心。”在不知道是否有炸的情况下贸然伸手实在是鲁莽。   乐悦见简余卿一脸郑重,似乎也明白过来缘由,她讪讪道:“不知简大人有何高招?”   高招?他自然是没有的,简余卿只是用灵力放出神识在四处探了探, 确定这盒子后面确实没有机关之后才伸手。   盒子被拿在手中, 不重, 反而有些轻,随着简余卿的动作,里面有一些声响。   “先回去。”简余卿道, 此地不宜久留。   乐悦对简余卿的实力毫不怀疑,此刻也是唯他马首是瞻,听简余卿说是要离开了,自然是二话不说。   为了以防万一, 简余卿依旧是一路上带着她的, 他的速度极快, 只是眨眼便回到了乐悦的院子中。   乐正平日里面作恶多端,为人也小心,若是真的想要扳倒他其实并不难,至少王爷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封家。   但是王爷的心思,他虽然不能说是了解的透彻,却也是可以窥见几分。   可以干掉一个乐正,也可以干掉无数个乐正,但是赵夕鸣的爪牙千千万万,又如何能除个干净?   大家都很忙,没有那么有时间。   要是做,就要做的彻底,虽然赵夕鸣的爪牙千千万,但是王爷和陛下忽然想要动乐正,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是什么能够让一国之君和摄政王都不得不亲自动手的呢。   贪污啊,徇私舞弊啊,固然有其中的原因,但,一定都不会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定是有关于龙脉和天下大势的。   而乐正又是哪里影响到了哪一点呢?或许是因为,赵夕鸣想要得到的,乐正刚好能够替他办到。   只是转瞬之间,简余卿思虑良多,他要走了,却是转身过来瞧着乐悦:“乐姑娘可要一同走?”   若是发现东西丢了,乐正又岂会善罢甘休,若是真正想要查清楚又有何难,最后想必还是会查到乐悦的头上。   虽说虎毒还不食子,但是,乐正此人,真的不能用常人的智商来看待。   他肯问出这话来,至少是将盛晨之死看淡了许多,即使曾经简余卿对乐悦心怀不满,但是这些天他也算是看开了一些。   至少,乐悦并不坏,她也算是一个可怜人了。   乐悦却是摇摇头:“大人还是快些离去吧。”   她似乎是怕简余卿不相信自己,笑道:“大人若是真的能够为阿晨报仇,小女子感激不尽。”   “盛少侠一事本官自然会尽力,只是姑娘的安危也不能不顾。”简余卿以为她是客气推辞。   “大人的心意小女子十分感动,只是如今局势未定,乐府仍然需要有人监视着,如今虽然是拿到了盒子,却仍然不能保证我爹有什么后手。”她必须留下来,监视着乐府,这样才能够及时的将情报传出去。   “但是乐正……”简余卿有些踌躇   “爹爹一时半会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即使是怀疑到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拿我如何,毕竟他还是指望着我说出扇子的下落呢。”   对于那把扇子,简余卿本来以为乐悦会自己留着,万万没有想到,她却给了自己。   简余卿叮嘱道:“种子要放好,若是有急事就捏碎它。”   乐悦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温柔:“多谢大人关心,大人也要一路小心。”   简大人礼貌的回以微笑,他的身影绰绰,身型挺拔而匀称,总是能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虽然乐悦已经不敢小瞧他了。   “保重。”简余卿要走了。   “简大人。”乐悦在简余卿转身的时候,忽然唤住他。   “何事?”简余卿转身问道   “简大人,阿晨会原谅我吗?”乐悦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虽然简余卿有些诧异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是他还是道:“抱歉,乐姑娘,在下并非盛少侠,无从得知他的想法。”   乐悦咬了咬唇,眸中凄凉:“简大人说的是,是小女子唐突了。”   有风潇潇的吹过,简余卿道:“若我是盛少侠的话,想必是会原谅的。”   “为何?”乐悦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简余卿停顿了下,继而愉悦道:“爱吧。”   大雨之后,第一个夜晚,月亮挂在天上,月光凄美,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简余卿与他挥手告别:“被爱的人不用道歉。”   乐悦愣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简余卿的身影离开,不用……道歉吗?   月光之下,一地银霜,她的心中却是比月光还要凄冷,眼中泛起泪花,视线中渐渐模糊,她站在盛晨住过的房门前,脑海中却是想起了很多他曾对自己许诺过的话。   “待悦悦病好了,我便与你成亲。”   “往后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伤。”   一室的寂静和冷清无不在提醒着乐悦人已经不在了,她坐在床边,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也终于是认清了自己的心,她爱盛晨,没有他不能活。   次日   简余卿睡了个饱,昨日回府之后他有点累,便将盒子丢给在等他的顾舒文自己去睡了,此刻醒来之后还有点迷茫。   他坐起身来,却是看到顾舒文就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什么。   “舒文?”简余卿每次刚刚醒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很迟钝:“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他忘记了二个人已经合离了,还迷迷糊糊地以为是以前的时候。   “睡不着了。”顾舒文回答道,他冲简余卿招招手,简余卿听话的走过去   很自然而然的依偎着他,看清楚了这个小东西,就是一个貔貅。   “为什么这个普通的东西乐正要藏着掖着?”简余卿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个是皇家的东西。”顾舒文修长如玉的手和剔透的貔貅相得益彰,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乐正只是一个皇商,但是先帝从不轻易赏赐这些给人,小皇帝继位之后赏赐别人的东西顾舒文心中自然有数,那么事实就是,另有其人。   “赵夕鸣的东西。”顾舒文冷笑道   “他与赵夕鸣有勾结?”简余卿这会儿总算清醒了点,他趴在顾舒文身上懒洋洋道   “嗯,只是这样一来,赵夕鸣的罪就洗不掉了。”顾舒文第一次如此直言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要治乐正有何意义,正在要治的,是乐正身后的靠山,乐正的锅,他死不足惜,能够撼动赵夕鸣的势力,才是真正的作用。   “什么时候动乐家?”简余卿对此心中已有猜测,他只是对什么时候动手有疑惑。   顾舒文将貔貅收起来,顺势抱住他:“明日。”   “是不是有些快了?”简余卿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玩起顾舒文的手起来。   “迟则生变。”顾舒文暗声道,声音忽然有些暗沉。   “也好。”简余卿点点头,正好快一些也能够将乐悦救出来。   哪知,顾舒文却没有接这话茬,而是道:“余卿。”   “嗯?”简余卿此刻还是懒洋洋的,可能也是心里放下了些事情,所以总是觉得还是没睡够。   “别动了。”顾舒文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一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简余卿一怔,然后忽然感觉到腰间似乎有什么确实有什么东西顶着,浑身都僵硬了些。   连忙站起来,他的眼神飘忽:“我,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顾舒文闷闷地笑了,他的笑声明朗,一张冷峻的面上带着笑容,心情愉悦:“不必了,已经准备好了,在外面桌子上。”   简余卿有些恼羞成怒的瞥他一眼:“知道了。”   本来简余卿以为,说是明日,便是明天才会会乐府发威才是,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吃完早膳之后,父亲就带来了消息。   乐家,被查办了。   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包括这么多年,乐正所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板上钉钉,简晟的官兵将乐府包围了里一层外一层高,乐正被生擒。   当简余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那个时候他和顾舒文在书房习字。   消息传来之后,简余卿却是在震惊之余问道:“那,乐悦呢?”   “乐悦自尽了。”报信的人道   “啪嗒。”简余卿手中的毛笔刚刚蘸的墨忽然滴下一滴在宣纸之上,在白色的宣纸上渲染出一片黑色的晕圈。   “如何会自尽?”顾舒文望了眼显然有些接受不来的简余卿,率先问道   “找到乐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服毒自杀,穿着这身喜袍,浑身穿戴着凤冠霞帔。”报信之人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是觉得真是件怪事,明明乐府没有喜事啊。   “知道了,退下吧。”顾舒文吩咐道。   “是。”报信人领命退下,不敢深想。   关于乐悦为何会自杀的缘故,他与余卿能猜中几分,至于为何穿着喜袍,两个对视一眼,心中渐渐已有猜测。 第83章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乐悦的葬礼办的极为单调,下葬的时候, 简余卿去了。   他带着乾坤扇去的, 虽然曾经也曾为盛少侠惋惜过, 也曾因为种种对乐姑娘有过芥蒂, 但是最后落得如此局面。   往日种种, 也皆淡去, 逝者已逝。   乐正此事牵扯过大, 陛下都不免要回朝,至于他和王爷, 也要离开得蜀山脉了。   赵夕鸣应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要做什么?   简余卿曾经对此有过一些大胆的猜测,他甚至怀疑,赵夕鸣是否是要复活山神。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死而复生从古至今都不是一件易事, 或者说, 赵夕鸣既然可以做出来这种事情是说他有十足的把握?   在乐悦的坟前上了几炷香,此刻天空却是转阴,简余卿眨眨眼, 却是有飘飘扬扬的雪落了下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如此快。   简余卿坐在乐悦的坟前,任由风雪吹满头, 他忽然想起那句:人妖殊途   真的是因为人妖殊途, 才落得如此下场吗?   他的心难受的厉害, 却是忽然有身影翩然而至,有一柄伞斜斜地伫立在他的身上,遮盖住风雨。   顾舒文的身影伫立在一旁,未多做言语,却是道:“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也许。”简余卿苦笑了下,不置可否。   盛少侠在世时,对乐悦之心,天地可鉴,他曾听乐悦说过,乐正曾经答应盛晨,等乐悦的病好了,便将乐悦许配给他。   世事无常,盛晨终究是没等到那一天。   造化弄人,乐悦终究是穿上了那一身喜服,只希望往生路上,盛晨能够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等一等他迟来的新娘。   风雪慢慢地大了,顾舒文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盖在简余卿的肩头,他的大氅还带着温热和属于顾舒文的气温,温暖了简余卿的身躯,也让他有些凉的心头有了些温暖。   顾舒文的手一勾,简余卿顺势朝一旁靠去,正好靠在了顾舒文的身上,顾舒文给他带来了些许的安定感。   简余卿没有办法与人说自己这种悲凉,他与盛晨同为妖,这种同病相怜之感。   顾舒文却轻轻地拍了怕他的肩膀:“莫要多想。”   他看得出简余卿有心事,劝慰他:“本王绝对不会让你陷入这般境地。”   这是劝慰,也是承诺,顾舒文从不轻易对人承诺什么,但若是说了,必定是一言九鼎,他的性格,极为的认真执着。   他认定的人或事,一旦认定了便不会有二话。   简余卿反握住他的手,此刻天寒地冻,他却不觉寒冷:“嗯,我相信王爷。”   无需多言,无论何时,顾舒文给到他的承诺,他都只会回一句,我信你,我对你的信任,胜过相信自己。   天空中的雪下得洋洋洒洒,乐悦的坟头很快被覆盖上一层银色。   众人回去了,一路上兴致不高,得蜀山一行,收获颇丰,却提不起大家的兴致来,乾坤扇的玄机有许多。   简余卿的手中放着乾坤扇,扇中有一副山水画,这副山水画分为两幅,扇子的两面分为一处山水,一处是江南,一处是武夷山。   经过与父亲的核实,简余卿可以断定这是剩下的两个宝物所在之处。   简余卿只知道盛晨帮助自己联系了一位,根据盛晨所说,简余卿判断估计更大的可能是武夷山的那一位,毕竟武夷山脉有一出了名的宗门,据盛晨说,他当时也是想要前去武夷。   若是赵夕鸣想要寻宝物,那么接下来他要去的两处地方,不是武夷山便是江南。   与他们碰上也好,碰不上也罢,简余卿权衡了一下得蜀山距离江南最近,他与顾舒文商洽了一下,决定先去江南。   因为陛下在昨日已经回京,此刻赵夕鸣根据探子回报也不在京中,顾舒文是不但心皇帝的安全,加之皇帝如今日渐长大,他也有意多加锻炼他。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放权。   简余卿对顾舒文的所作所为没有作何表示,相反他很支持,毕竟小皇帝虽然面上从不多说什么,但是自古皇帝哪个不忌讳摄政王呢。   诺大的马车中便只有他与顾舒文。   若说从单州前往得蜀山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些忧愁和对前路的不肯定,但是此刻心中却是一片平静的。   或许是因为,身旁有人作伴,他的心境平静许多,马车虽不大,但并不狭小,周围软垫还是果子都一应俱全。   此去江南一行,顾舒文有意放慢了速度,一路上倒是悠闲许多,一开始顾舒文还会时不时看公文,再后来每日做的最多的反而是陪着简余卿下棋。   简余卿的棋艺并不精,但是在顾舒文偶尔放水之下,居然也能博弈几局,险赢。   今日一局至一半,却是忽然被打断了,外面传来清晰可见的刀剑音,整辆马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舒文皱眉问道   “王爷,前方有两拨人马在互相斗殴。”尾生的声音传来,却并不惊慌,跟随王爷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看的不少。   “互相斗殴?”简余卿的话语中带着些笑意的尾音,看起来倒是来了点兴趣,在来江南之前他就对江南略有耳闻。   江南是座富庶的地方,伫立在江南的也总共有两大家族,一个是凌云山庄,一个赤云帮。   凌云山庄在江湖中最出名的便是剑,世代剑仙皆出自凌云山庄,在崇拜武力的江湖中可见凌云山庄的地位。   而赤云帮则是靠着功法,一套火云功法打遍江湖,便是连魔教都忌惮赤云帮的势力,黑白通吃可以说是赤云帮的优势,在江南这个地方能和凌云山庄各占半边天也能瞧出其实力不可小觑。   “应该是赤云帮的人和凌云山庄的人在打架。”柱子的声音在前面传来,跟着简余卿这两年四处游玩,倒是对江湖中的事情了解的多了一些。   简余卿掀开帘子朝不远处的战场看了看,下了马车见两拨人马虽然是打的不可开交,但是明显黄衣的那边渐渐是有了些劣势。   这种江湖事情是最不好插手的。   许是白衣一方渐渐落入下风,秉承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格言,果然是准备撤退了,好巧不巧的是撤回的方向就是马车这边。   黄衣一方明显是不准备收手,直接就追了过来,动静过大,惊吓到了马儿,马儿躁动的在原地踱着蹄子。   一伙人靠着马车近,其中黄衣人皆用的是锤子,简余卿站在一旁难免会被殃及池鱼,锤子没有控制住方向的朝一旁简余卿的面门袭来,只是瞬息之间,一滴水珠破空袭来,锤子受到了重击,连带着人都一同被撞飞了出去。   “誰!”同伴忽然被袭击,黄衣一群人提高了警觉纷纷面色不善的看着简余卿。   顾舒文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缓缓地下了马车,他穿着一身墨青色的衣袍,衣诀被寒风吹动,冷峻的面上带着俯瞰众生般的傲气,他站到了简余卿的身旁,抬眸看向众人,眼眸之中带着杀气:“滚。”   赤云帮的人平日在江南嚣张惯了,却也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顾舒文仅仅凭借着水珠就能将人击倒可见其内功之深厚,实力不可小觑。   但是面对未知的敌人,不战而败却显得太过怂了,赤云帮之中一领头的人站出来道:“是帮内弟子鲁莽得罪了少侠,在下代弟子给少侠赔个不是了,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顾舒文自然是不欲理会,简余卿回了一礼:“无名小辈而已,正巧路过此地,不足挂齿。”   对方不欲言说自己的身份,赤云帮的人自然也不好强迫,这点眼里见还是有的:“那便不打扰了,告辞。”   言下之意便是要走,手下的弟子扶起一边的弟子就要走,却是有人不满道:“下次再给你们好看!”   这话是对着凌云山庄的人喊的。   “卑鄙小人,以多欺少!”凌云山庄的人显然也是气的不轻,个个脸红脖子粗。   赤云帮的人却是理直气壮道:“你们不是一直自诩以一敌百剑术高超吗?何必在意人数?”   简余卿和顾舒文对视一眼,没想到,江南这两党派,还是不合的?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本以为这场闹剧就要结束了,谁知不远处有道白色的身影急速袭来,来人一身银色白袍,气度非凡,一身的剑气逼人,眉宇之间尽是张扬,他落在赤云帮众人的面前,扯出一抹笑容来:“既然如此,便由在下来会会各位?”   “少主?”凌云山庄的各位纷纷喜形于色:“少主来了!” 第84章 少主家的小镜子   “莫君书?”赤云帮的一派人纷纷对视, 气势确实瞬间落了下去。   谁人不知道莫君书的脾气之暴躁, 打起人来基本上是往死里打, 不待黄衣派的人讲话,莫君书的眼里已经浮现出了不耐烦的意思。   “啧。”他的嘴角一勾, 身影飞快的闪到人群中,剑与锤相交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人对战数十人却显得游刃有余, 莫君书打的章法很是不同寻常, 只见他反身脚一踹,那人直接被踹的飞起,撞到了身后的二人。   力道十足, 不像是个用剑的,倒像是耍拳的, 莫君书的剑法霸道而强劲,不给对手留喘息的机会, 不消片刻, 黄衣一派的人已经是伤的伤, 趟的趟。   莫君书的脚下还踩着一人的胳膊, 他稍稍一用劲, 骨头咔嚓的断裂声便传来, 赤云帮的人惨叫一声,听上去就很痛。   偏偏莫君书的面上却的带着不屑的笑意, 他欣长的腿状似随意的搁在赤云帮人的身上:“想要以多欺少, 下次还是要多带一点人来, 嗯?”   嚣张。   这一词在简余卿的脑海里响起,赤云帮的人不再多言,对方显然还是留了余地,各自搀扶着离开了。   凌云山庄的人此刻都是一脸的兴奋,莫君书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朝简余卿这边瞧来。   他走了过来,收起剑敛起一股子杀气倒却是一副大家门户公子的模样:“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好说。”简余卿笑眯眯道,他在这位公子的身上感觉道了一种不寻常的天地灵宝的灵气。   当真是他都不必去寻,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这位公子不是妖,但那宝物与他的关系定然不寻常。   “两位怕不是本地人?”莫君书只消片刻打量了一下马车和简余卿顾舒文身上的装束,便得出了结论。   简余卿道:“初到贵地,对江南水乡的风韵敬仰依旧。”   “刚刚也要多谢两位对山庄弟子出手相助,便由我们尽一番地主之谊,到我凌云山庄小住?”莫君书客气地邀请道。   简余卿抬头望着一眼顾舒文,顾舒文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想来是任由简余卿选择了。   如此便最好了,简余卿故作为难道:“这……会不会有所叨扰?”   “自然不会,二位能来是凌云山庄之幸。”莫君书此人潇洒不羁,举手投足虽没有文人书生的儒雅之气,却是落落大方,有种江湖儿郎的豪气。   “那便叨扰了。”简余卿一点也不羞涩的接下了这邀请,虽然出手相助才不是顾舒文的本意,不过误打误撞这美丽的误会也好。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莫君书带着弟子先回了山庄,留下了一名弟子带路,简余卿和顾舒文自然是继续坐马车。   此次来江南水乡,顾舒文也是和简余卿商洽过的,因为当年老祖步下的阵法现在有所松懈,所以在得蜀山脉的时候大师便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和王爷。   此次来江南简余卿和顾舒文的目的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顾舒文是为了找到镇守一方的阵法加固法阵,而简余卿则是为了找到宝物,法阵的阵眼只有宝物知道,所以两人的目的却是不谋而合。   简余卿的优势就是祖上是风水世家,对于推算阵眼和识别灵物有出奇的敏锐,所以能够帮上不少忙,这才不必回京述职而是陪着顾舒文下江南。   回到了马车之上,简余卿道:“凌云山庄的那位少主应该与灵物有关系。”   顾舒文自然是猜到了这一点,他道:“那灵物在他身边?”   简余卿点点头:“应当不远。”   都能够沾染上气息了,必须是有亲密接触的,而且这亲密接触呢还不远,不然气息会消散,由此可见两人关系之亲密。   顾舒文道:“正好本王也想要见识一番凌云山庄的剑法。”   江湖人都说,下一代的剑仙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自然便是这一代家主的爱子莫君书了,自然是因为莫君书年纪轻轻武艺超凡的缘故。   简余卿道:“刚刚在外不是瞧见了莫君书的剑法了吗?”   “那不同。”顾舒文淡淡道   “如何不同?”简余卿来了兴趣。   “没有用尽全力。”顾舒文给他剥着松子,一边答道。   “的确如此。”简余卿回忆了一番刚刚的场景,又是轻笑了笑:“不过莫公子的剑法倒的确不凡。”   顾舒文的脸色微沉:“是吗?”   简余卿点点头道:“莫公子的剑法的确有其厉害之处。”   顾舒文一张脸更冷了,简余卿故作不知,继续道:“不过……”   顾舒文问道:“不过什么?”   简余卿眉眼弯弯,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着浅浅的温柔,倒影出顾舒文的身影:“在我心中王爷的武功才是最厉害的。”   顾舒文心中大喜,只是面上不显,他把剥好的果肉全部推给简余卿:“吃吧。”   简余卿没有推辞,大方的接受了,马车缓缓地进入城中,江南如今正是寒冬之际,河道皆冰冻了起来,他感叹了一番,深感遗憾,都说江南的春天才是最美的时候,此次倒是无法欣赏水乡的风光了。   顾舒文看出简余卿心中所想,他道:“来年春天再来。”   朝中事务繁忙,哪里是王爷能轻易脱身的,简余卿深知其中的道理,却也并不戳破,只是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缓缓地放下帘子:“好。”   无论来年的春天来与不来,现在能与王爷相处的每一天,他都深知来之不易,每一天都觉得如春天般温暖。   马车行至一半,车外的柱子道:“公子,到了。”   凌云山庄的人一直骑马走在前面,到了山庄前,守门的弟子率先走出来,那人下车交涉了一番,其中一弟子立刻进山庄通报。   莫君书此刻正坐在凉亭之中,身旁有一面相白净的男子忙前忙后,男子紧紧皱着眉头手中更是拿着纱布,动作小心翼翼。   莫君书相比与他的动作反而是一脸的不在乎:“啧,随便包包就可以了,哪有那么金贵。”   男子闻言抬头,一双似水般温柔的眼眸仿佛有泪要落下,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却是咬唇不语,也不反驳莫君书,就是这么看着。   ……   莫君书率先别过脸去:“好了,好了,你爱包就包吧,别搞得好像本少爷欺负你一样。”   男子这才满意地垂下头去继续,一双白玉般的手娇嫩不已,与莫君书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腰际处缓缓渗出血滴来,有一些沾染到了男子的手上,嫣红的血在白皙的手上有着别样的美。   “少爷下次可莫要再如此冲动了……”男子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小,像是自己在嘀咕一般。   但是莫君书的耳力还是听见了,他如今正在吃着糕点,虽然吃的速度不慢,却没有半点粗俗之感,只有道不尽的豪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不羁。   “小哭包。”莫君书瞧他那皱在一起的脸差点都怀疑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了,他失笑了下:“莫要乱想,赤云帮那群人如何能伤到我。”   给莫君书包扎伤口的手一怔,男子抿嘴:“我叫秦了了,不叫小哭包,少爷总是要取笑我。”   那还不是小哭包这个名字更适合你,莫君书的嘴角扯出一抹邪笑,他伸手扯了扯秦了了软软地脸蛋,手感极佳:“你是凌云山庄的人,本少爷是凌云山庄的少主,自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秦了了一张小脸通红,明明莫君书根本没有舍得使劲,但是脸上还是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在一张白嫩的小脸上不消半刻便是通红了,彰显出施暴者的罪行。   莫君书眼睛眯起,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调侃:“你说你呀,明明是个男人,怎地生的比女人还要娇贵,就跟那镜子似得,碰不得摔不得,稍微碰一下就留个印。”   明明只是莫君书无意之中调侃的话,秦了了却是面色一变,有些慌,又有些急,许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居然硬生生的把眼睛给憋红了,他低着头不看莫君书,泪眼汪汪。   哎呀,糟了,逗过头了,莫君书连忙道:“生气了?本少爷给你赔个不是了好不好,不包了,来,这个红枣糕不错,饿不饿,给你吃。”   “少庄主。”有弟子从不远处跑过来,猝然的打断了亭中两人的谈话。   啧,莫君书无奈地收回糕点,不耐地目光放在进来的弟子身上,危险意味十足。   弟子:……   少庄主果然还是好可怕,刚刚的画面肯定是错觉。   “什么事?”莫君书见弟子楞半天不答话,只好问道。   “今日在郊外的贵客到庄外了。”弟子强烈的求生意识促使他连忙一口气说完。   “哦?”莫君书果然来了兴趣,站起身来将衣服穿好,对着秦了了道:“糕点赏给你了,早些回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顾舒文:事务繁忙?呵呵,没事,全部交给陛下好了,反正放权嘛,陛下一定高兴。   小皇帝:……   皇叔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85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简余卿和顾舒文连续下了马车, 有弟子从庄内出来,尾生和柱子跟着一起去安置马车。   有弟子连忙出来带路,凌云山庄是剑仙世家, 便是主练剑的,弟子也全部都是随身带着剑,一身的白袍在冬天的时候也不显得太过于臃肿,也许是习武之人基本上都有内力护体, 穿的都还算是单薄,凌云山庄内的布置较为简单大气。   但是江南水乡, 却是无论怎样简单, 小桥流水的建筑一花一叶都是有些风情的,路边沿途的梅花凌寒开放, 习武场的棋子插在沿途, 飒飒生风,那带路的小弟子倒也算是热情,沿途会介绍周围风景建筑。   小弟子名为闵强,年纪倒还小, 一张国字脸正气十足, 举手投足之间也没有畏手畏脚而是落落大方,此刻正好要走过一道水域, 莫君书在对面走来,他的步伐跨的很大, 衣诀翩飞,神采飞扬, 有些人一出现,那股难以忽视的气场便是夺目的很。   简余卿瞧见了莫君书,倒是没料到这位传说中的公子居然是如此的不端架子,也并不傲气,虽然他一直觉得一般类似余江湖上的剑仙啊之类的高手,不都是应该脾气古怪的吗,但是这种傲气倒是没有在莫君书的身上瞧见。   “少庄主。”闵强先是行了一礼。   莫君书冲他一挥手,一旁的简余卿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含笑不语。   “欢迎二位来到凌云山庄。”莫君书站在三位的不远处,非常热情。   “能与莫少侠这样的人物相识,也是在下之幸。”简余卿不卑不亢的回礼。   “还不曾自我介绍,在下莫君书。”   “简琴。”   “幕文。”   简余卿和顾舒文下意识都用了化名,毕竟顾舒文的名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的,倒不是怕暴露,只是怕平白多是非。   “简兄,幕兄。”莫君书称呼道,他取代了闵强的位置,一边道:“幕兄的武功出神入化,敢问师从何派?”   顾舒文道:“尊师霍奇允。”   霍奇允,这三个字砸头,就连简余卿都讶然,倒不是说不能说,只是霍奇允这个名号,在江湖之中可以说是非常有分量了。   魔教的长老霍奇允,身怀绝世武功,不喜在人前露面,后传言在魔教教主逝世之后便退隐江湖了。   先不论霍奇允的名号,只是说魔教的名头,凌云山庄是正派,就是不知是否也会有芥蒂了。   莫君书的面色却是一片惊喜之意,他道:“早就听闻霍前辈的事迹,在下一直钦佩不已,只可惜霍老前辈退隐的早无缘见上一面。”   简余卿:……   这货的反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一般人听得魔教,不是应该声色大变,然后叫嚷着人人得而诛之吗?   顾舒文道:“不见也好。”   他想起小老头那副模样,怕是见了才是幻灭。   莫君书的脸上有些遗憾之意,却是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不知幕兄可有时间,一起去切磋一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般来说,这个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顾舒文抬眸,直视莫君书道:“没时间。”   莫君书倒也没有面露难堪之色,以他的智慧自然是看出来了,旁边的这位才是管事的,这位幕兄虽然看上去的确非池中之物,但是明显的妻管严啊。   “自学成才。”简余卿一看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干脆自己先说了。   莫君书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来:“简兄当真是奇才。”   “好说,好说。”简余卿还能说自己基本上都不靠武功而是靠天生的灵力自己领悟吗,当然不能说啦。   “那不知简兄可……”莫君书刚要开口,便听见一旁的顾舒文道:“他没时间。”   ……   一阵冷风吹过,身后的闵强搓了搓胳膊,望了望天,好冷啊。   简余卿想这还有正事呢,瞧着莫君书虽然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也不能太过啊,他转移下话题:“今日正巧在郊外遇见贵庄的弟子,不知是何故与另一群人发生的冲突?”   他其实也没有怎么想知道原因,就等着莫君书自己扯开话题呢。   哪知莫君书却直言道:“因为赤云帮的人总是闲活的腻。”   简余卿对莫君书的认知又多了一点,他咂舌:“少庄主真是……”   斟酌了下用词,简余卿赞道:“实诚。”   “这是在下一向的美德。”莫君书毫不惭愧的接下了,继而道:“赤云帮狗仗人势惯以多欺少,简兄日后便习惯了。”   那个江湖中传闻和凌云山庄立鼎的帮派在莫君书的嘴里就像一个闹着玩的黑社会一样。   简余卿道:“听起来赤云帮似乎和贵庄渊源颇深。”   莫君书道:“简兄应该不是江湖人士吧。”   简余卿对江湖的恩怨还真就不是那么清楚,不过这江湖中的事情,虽说他与王爷插不了手,却还是可以当个八卦来听听的。   他摇头道:“少庄主慧眼,在下的确对江湖事并不了解。”   一行人正走着,莫君书将人带到客房前便道:“这江湖中的事情,不了解也是种幸运。”   他走的潇洒,仿佛迎来只是为了聊上几句。   客房是比较简约的修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是应有尽有的,简余卿对莫君书只给一间房的行为,表示无言以对。   他只能表示:干得漂亮!   尾生和柱子被安排在另一个离得不远的院子里面,简余卿进了房间,不由叹道:“这位莫公子倒是有趣。”   顾舒文道:“怕是早已知晓你我身份。”   “那可以说是,不愧是少庄主吗?”简余卿坐在屋内,因为是冬天,屋内的小火炉倒是燃了起来,不冷,他脱下大氅放在一旁。   顾舒文见他这番动作,微微皱起眉,又走到窗前检查了下,见所有的窗户确实都紧闭了,这才走回来。   他坐下,对简余卿道:“那两个孩子都已经安置好了。”   这忽然的话题转换,简余卿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半响,才道:“是单州的两个孩子?”   也是单州一别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两个小孩子过的好不好。   顾舒文点头:“找了户刚刚丧子的大户人家过继了过去,有本王的照拂,应该不会有问题。”   简余卿听闻之后也露出些笑容来:“嗯,两个孩子命苦,希望以后能有个美满的家庭吧。”   顾舒文望着他,不答。   简余卿眨眨眼,是他……说错什么了?还是说,忘记说什么了?   简余卿稍微琢磨了半刻,便试探道:“不愧是王爷,将此事办的如此完美。”   顾舒文这才面露喜色,眼底温润。   简余卿见此这才心底偷偷松了口气,果然是小孩子啊王爷,还是要多夸夸的。   门外此刻响起敲门声,是尾生,他走了进来带进来一些冷风:“公子,莫公子托人送来了一些吃食。”   “少庄主有心了。”顾舒文道,他偏过头问简余卿:“饿吗?”   简余卿摇摇头:“在马车里用了一些果脯,这会儿不饿。”   “外面这会儿下雪了。”尾生适时候道   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的,这会儿天气转变的倒是快,冬天总是最令人犯懒的,简余卿打了个哈欠。   舟车劳顿一路,他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顾舒文瞧见他眼低浅浅的乌青,有些心疼,他道:“去睡一会儿。”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简余卿担心夜里醒了后反而睡不着,便道:“不必了,就是有点累,歇息会儿便好。”   大雪下的无声无息,秦了了被派来送饭菜。   尾生从房间里面出来,对秦了了客气道:“多谢少侠,不如先放在这儿,进屋喝杯暖茶吧?”   他瞧这少年生的娇娇嫩嫩的,一张小脸许是被冻到了,通红的很,看上去倒是可怜,便难得心生怜悯。   秦了了想起自己应当是被排挤了,这会儿要是回去的话指不定还得被赶到没有暖炉的地方去,虽然他根本不怕冷,但是也不愿意瞧见那些人。   比起这些,他宁愿和陌生人呆在一起。   思及此,他道:“那便叨扰了。”   两个人站的不远,简余卿敏锐的感觉到屋外的灵气,他站起身来对顾舒文道:“我出去看看。”   顾舒文却是将大氅拿过来给他穿戴好:“我陪你去。”   简余卿无奈道:“哪里这么娇贵了。”   怎么不娇贵?顾舒文面无表情的给他系好领带,他都恨不得捧在掌心了。   房屋的门被打开,简余卿抬头,与秦了了四目相对。   “你,你……你是。”秦了了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简余卿。   怎么会?简余卿惊讶了,他的气息隐藏的很好,就连盛晨一开始都未察觉,这少年居然如此敏锐。   作者有话要说:   简余卿:怎么就那么娇贵了?   顾舒文: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你应该娇贵的。   简余卿:为什么?   顾舒文:因为我一见到就想金屋藏娇   简余卿:……告辞。 第86章 王爷对夫人的了解   世间有一宝镜, 飞星镜,该镜通乾坤鉴日月, 世间妖魔, 但凡入镜者,皆现原形。   简余卿没有注意到的是, 秦了了的惊讶并不是针对他, 而是他身后的顾舒文。   秦了了只惊讶了一瞬便将目光重新放回简余卿的身上,他怯怯道:“见过两位前辈。”   “前辈?”这个称呼有意思,简余卿忍不住道:“不敢当,在下与朋友只是借宿贵庄而已。”   他言下之意便是不欲暴漏身份,秦了了生性胆小,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锻炼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 此刻更是明白了简余卿的意思, 顾舒文没有说话,他便默认为他也是这个意思。   “简……少侠,慕少侠。”秦了了极好的记忆让他可以很快的反应过来。   顾舒文道:“此处风大,不如进屋内一叙?”   他主动开口邀请人,简余卿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正合他意, 他对这位可以称之为神器的人物好奇的紧。   秦了了自从化形以来是第一次和同类接触, 尤其是这么和善的同类, 他内心也有些期翼, 便答应了。   进了屋果然是暖和了许多, 秦了了不由地搓了搓冻得有些泛红的手, 一双眸子带着点满足和惬意。   简余卿主动为他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捂手:“不知该如何称呼?”   “秦了了。”秦了了感激地接过茶杯,手背确实忽然一抖,小动物对于危险感应的天性让他抬头看向顾舒文。   却见对方算的上冷漠的目光落在那杯茶水上。   是做错什么了吗?秦了了有些忐忑。   简余卿的眼底染上点笑意他道:“这名字倒是别致的紧。”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的名字,秦了了的耳朵慢慢地就红了,他低着头看着水杯,嚅嗫道:“简少侠过誉了,一般般……”   简余卿忽然有一种当初月越山的山神的那种感觉,哦,这是谁家的大人把小崽子放出来了,不怕被拐走吗?   莫名有些罪恶的简余卿道:“原来是秦少侠,秦少侠也使剑?”   纯属是没话找话套近乎而已,毕竟都是凌云山庄的人了,哪里有不擅长使剑的?   “在下,不会使剑。”秦了了抿嘴,神情忽然有些低落。   屋内顿时静的连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这就……有点尴尬了。   顾舒文道:“凌云山庄不使剑的人也是有的,秦少侠想必精通其他武器。”   有是有,不过寥寥无几。   秦了了想了想,他的确是精通其他的,便点点头。   简余卿这才松了口气,不然要是自己把天给聊死了,就不好了。   外面还在下着雪,不知要下多久,他道:“我们初来此地,倒是人不生地不熟不知该如何游玩,秦少侠可是本地人?”   秦了了主动道:“正是,若是二位不嫌弃在下可以为二位带路。”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那些人估计也不想瞧见自己。   简余卿如今正好和秦了了多接触接触呢,其一是为了更加确定那神器到底是不是秦了了,其二呢,也是觉得这位似乎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可以探究。   他也不知为何,以前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帮得了就帮,帮不了就权当无缘。   但是经过盛晨的事情后,他却对此有了渐渐地改观。   若是当初,能再热情一点就好了,若是当初,他能再多插手一些就好了。   那么,盛晨可能就不会死。   即使理智告诉自己,这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天命,在劫难逃。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道德的那关,若是当初,这四个一直在他的心头盘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潜意识,又遇见了一个人之后,简余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就像多关注一些,多主动一些。   “好,一言为定。”简余卿与秦了了约定好了时间,心情愉悦。   接下来又拉着秦了了留下来用了饭,最后天色渐晚这才放秦了了回去,临别之时,秦了了已经快要对简余卿推心置腹了,依依不舍的紧。   “待雪停了,在下定会准时赴约。”他又重复了一遍约定。   简余卿点点头:“一定。”   秦了了这才离去,简余卿回头,见顾舒文坐在桌边,他站起来就要往卧房走去。   简余卿跟上去:“这么早就歇息了?”   顾舒文道:“嗯。”   他说完后,简余卿也打了个哈欠,本身就有些累了,后来秦了了忽然出现就忘记了歇息的事情,这会儿整个人放松下来,倒是真的觉得困了。   柱子贴心的给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水,简余卿脱下外套,坐在一旁洗漱,顾舒文比他快一些,这会儿已经准备歇息了。   洗漱好了之后,柱子有些为难:“公子……”   简余卿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与顾舒文怎么说都还是没有复婚的,两个人要是严格来说的话也自从他回帝都后还没有同床共寝过,柱子是怕简余卿会尴尬。   事实上柱子完全是多虑了,简余卿要是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就不会回帝都当官了。   他挥挥手:“先回去休息吧。”顿了顿,简余卿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冲柱子眨眨眼:“和尾生好好好休息。”   他在休息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   柱子端着水的手都抖了一下,干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来:“是。”   简余卿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这些年了,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时间不等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啊。”   这是他真实的感慨,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当年自己要是能心理再强大一些,再敢爱敢恨一些,也不至于和顾舒文蹉跎至此。   浪费的光阴不会因为后悔便回来,被伤过的心怎么缝补都无法回到当初。   当年自己执意要走,伤了顾舒文的心,他心中一直难以释怀,或许如果当初自己不闹脾气,顾舒文如今便不是摄政王,他们早就找个净土安居乐业了。   每每想到这里,简余卿心中甚恨。   柱子点点头:“少爷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简余卿这次没阻止,而是揉了揉眼睛,重新整理好表情这才走向床铺。   按照以前的生活习惯,他喜欢睡在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最主要的是因为他自己睡相不好,所以总是担心会睡着睡着就掉下去。   虽然这种事情即使和顾舒文了成亲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生过就是了。   很自然而然的躺下,简余卿稍微有一点点的认床,身旁塌陷了一块下去,顾舒文也躺了下来。   稍微有一些拘谨,简余卿想着要不要聊点什么,还是干脆闭嘴。   原本是很困的,结果到了床上反而意外的清醒。   试探性的问道:“王爷?睡了吗?”   顾舒文道:“睡了。”   简余卿:……   骗人。   他无所事事,只能拼命找点话题来聊一聊,试图缓解尴尬:“王爷觉得秦少侠此人如何。”   顾舒文道:“心无城府。”   这个评价的确很中肯,简余卿道:“秦少侠并非人类。”   他想试探一下王爷对非人类的反应,毕竟就连当初王爷知道盛晨是妖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呢。   顾舒文道:“我知道。”   ???王爷怎么知道的?简余卿问道:“王爷从何看出的?”   顾舒文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慵懒的调调,他直接转过身来,自然而然的搂住简余卿的腰:“看你。”   简余卿的身子僵硬了下,看他?看他做什么?难不成暴漏了吗?话说暴漏也是理所当然吧,毕竟他自己也从未费心的想去掩饰过啊。   “看我……”简余卿迟疑道:“看我什么?”   有轻微的叹息声传来,顾舒文无奈道:“夫人可不是个喜与结交的人啊。”   是了,简余卿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温和,和谁都能聊两句,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冷淡的人,不喜结交友人,若是有谁能让他第一眼就冲上去主动交好。   依照顾舒文对简余卿的了解,一定有鬼。   简余卿给这个解释满分,他贴着顾舒文的胸膛睡下,感受着顾舒文身体的温暖,顾舒文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檀香,清淡好闻,他轻轻道:“偶尔我也有例外的时候。”   顾舒文问道:“比如?”   简余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让他瞧见自己的表情:“若是换成王爷的话,无论王爷变成什么人,我都会去主动结交的。”   顾舒文闷闷地笑了,他摸了摸简余卿的头,触手是他柔软的发,简余卿缩在他的怀里,是一副依赖信任的姿势。   “睡吧。”顾舒文轻声道。 第87章 冬天已经来了   秦了了回到了弟子的住所, 正好遇上闵强,闵强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怎地去送个饭这么久?为难你了?”   在这整个凌云山庄里面,若说对待自己真心一些的, 就是闵强了。   秦了了摇摇头, 连忙解释:“没有,简公子人很好的。”   两个人交谈之际,另一个弟子匆匆路过,此人身形瘦弱, 一张脸削瘦却面色不善:“能有什么事情,指不定他是脚崴了, 所以在人家那里赖着不走呢。”   “你胡说。”秦了了瞪他一眼,气鼓鼓。   闵强也皱了眉, 有些不认可道:“亚子,莫要胡言,我们是习武弟子,怎么会轻易崴了脚。”   “这可不一定。”被称呼为亚子的人一双眼睛调侃的望着秦了了,带着点鄙夷:“秦了了这娇嫩的小身板可说不准。”   “哐!”   一颗石子破风袭来, 砸到一旁的椅子, 椅子被硬生生的弹了起来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莫君书站在走廊的尽头,手里玩味的拿着什么,一张俊俏的脸上带着点玩味, 但是浑身的气势却明显的暴漏了主人的不悦。   “少庄主。”三个人连忙站直了身子, 停止了拌嘴。   莫君书最讨厌庄内的弟子起内讧, 尤其是讨厌恶语伤人的, 在他的眼里,有什么问题打一架都可以,拌嘴,那是弱者的行为。   莫君书走了过来,此刻天空中漫步着小雪,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袍子,身姿挺拔,面冠如玉,有风轻轻地扬起他的发,轻扬肆意。   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双修长的腿抬起踹了亚子一脚,这一脚不重,亚子也不敢哼声,只得默默地受着。   “此次,若是再被我听见这种话。”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椅子上,意有所指:“可就不是这一脚那么简单。”   “是,弟子知错。”亚子自治理亏,自然不敢再顶撞。   “哼,回去要和阿哑说一声,是练习强度不够吗,天天就训练出嘴皮子功夫了。”莫君书冷眼道。   阿哑便是所有弟子的师傅,负责庄内弟子日常的训练与练习,若是真的被师傅知道了,下场不言而喻,亚子脸色都白了,连忙道:“少庄主息怒,再也不敢了。”   莫君书撇了一些不远处偷偷往这边瞧的人,顿了半响,才道:“这次便饶了你,若是日后本公子再听见……”   “一定不会!”亚子连忙保证道。   “去训练吧。”莫君书淡淡道,看样子便是不欲再追究。   只有闵强面露同情之色,此刻雪天,弟子都回房休息了,少庄主不会不知道,此刻还要人去训练,就是将人交给阿哑的意思。   但是少庄主又没有说要去和阿哑说,那就是让阿哑给个小惩大诫足矣。   亚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敢多言,便领命下去了。   此刻这里就剩下闵强和秦了了,秦了了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木木的愣在哪儿。   莫君书皱了皱眉头,他道:“该给伤口换药了,你跟我来。”他说完转身便走   “啊。”秦了了后知后觉才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被闵强推了推,他急忙跟上。   莫君书本来走的飞快,其实也并不是很快,只是他瞧秦了了被欺负也不作声的模样,没由来的就觉得心里闷闷地,此刻他心里有事,脚下自然也就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只是可怜了秦了了,本身就不会多少武功,眼看莫君书的身影就要越走越远了,只能暗自使用灵力加快步伐。   哪知他一下子动用灵力控制不当,都已经走到莫君书的后面了,却控制不住脚步,直直地撞了上去。   “哎呦。”   莫君书都还没发话,秦了了倒是率先吃痛的揉了揉鼻子。   这一下撞得不轻,他的眼睛又红了,莫君书被来要质问他没事撞上来做什么,那个低下头捂住鼻子的人却是忽然控诉的抬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鼻子通红。   “秦了了。”莫君书本来带着点质问的口气在这样的目光下居然气势就降了下去,变成了无奈的笑:“你撞上来做什么,你是笨蛋吗?”   “我哪里知道……”秦了了有点委屈,又有点心虚,最后居然小声的抱怨了一句:“被怪你的背怎么那么硬,跟石头似得……”   莫君书讶然,感情这还是他的错咯?他伸出手把秦了了揉鼻子的胳膊拿下来,带着点玩味的笑容凑近他。   他的脸骤然在秦了了的面前放大,秦了了甚至可以看见莫君书长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他的眼睛是淡淡的浅褐色,眼瞳之中是好看的纹理,此刻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噗通,噗通。”秦了了咽了口水,他甚至觉得自己要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莫君书却是伸出手,他的手因为长年练剑手心磨出了茧子,指腹也是有些硬的,刮了刮秦了了的鼻子,调侃道:“这会儿胆子倒是大,知道埋怨我了,这气势要是能用在刚刚,也不用本公子出马了。”   他这话才说完,就瞧见秦了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猛得推开莫君书,力道之大,就连莫君书也被推来看一寸的距离。   “少庄主莫要调笑我了。”明明是生气的话,被他那软软的嗓音喊出来,不仅没有力道,还有些像是在求抚摸的意味。   就像是小猫的挥舞软绵绵的小爪子一样,莫君书有些莫名的愉悦,他道:“好,不过本公子现在有点痛,你知道什么吗?”   “为什么?”秦了了疑惑道,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因为你的手刚刚推在我的伤口上了。”莫君书淡淡道,仿佛在说他刚刚没吃饭一样。   “啊?”秦了了顿时慌了,他刚刚也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动手了,还真的没有注意位置。   此刻就要上前去查看伤口,秦了了担忧的问道:“真的假的?”   莫君书的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当然是假的。”   “你……”秦了了气短,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什么抱怨的话来,想锤他一下,又怕万一真的没轻没重碰到伤口了怎么办,只得站在原地,气鼓鼓。   “你是笨蛋吗?”莫君书又没忍住捏了捏他脸颊的嫩肉:“本公子就只是伤到了腰而已,你推的是我胸膛啊。”   这个人!真是恶劣!秦了了抿嘴,只有笨蛋傻瓜才会喜欢他!   “怎么不说话?”莫君书疑惑地问道   “少庄主不是说要换药吗?”秦了了决定避而不谈转移话题,这次他学聪明了,反正无论怎么样他都讲不过。   “哦?”莫君书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这才转身继续朝前:“那便走吧。”   第二日,艳阳天。   昨日那场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大雪皑皑,放眼望去银装素裹,天地之间仿佛忽然被放空了一般。   外面却是很热闹,很多人都拿着扫把扫雪,这股热闹的劲头让寒冷的空气似乎都被染上了几分暖意。   简余卿也穿上了棉袄,虽然他有真气护体不是很冷,但是他原本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冬天不穿棉袄总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走到门外,呼了一口气,空气之中顿时出现一团明显的白雾,简余卿不由地笑了笑,这才是冬天应该有的样子。   尾生从院子中跑过来,他手上还拿着扫把,这会儿走到屋檐下放下扫把,他喘了几口气,白雾随之出现,他的脸通红,难得可贵的是,在京城跟着顾舒文不说荣华富贵,这样的体力活也是不必做的。   但是尾生做起事情来还是行云流水,不慌不忙,他见简余卿起来了,便知道顾舒文肯定也起了,问道:“公子,奴婢去打水来洗漱。”   简余卿应着,又没见柱子的身影,便问道:“柱子呢?”   “这……”尾生忽然支支吾吾,因为本身就红彤彤的脸蛋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别开眼去:“他有点不舒服,还未起。”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不舒服?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   简余卿意味深长道:“可需要我去瞧瞧?”   要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尾生哪里还有闲心扫雪,怕是今天神清气爽精气足坐不住吧。   “不必,休息一会儿便好了。”果不其然,尾生真的就拒绝了。   啧啧,万万没想到啊柱子,本公子昨天晚上提点了你两句,你的行动力这么强,你家公子我虽然贼心不小,但是缺乏的就是你这样的行动啊!   “晓得了,那让他好好休息吧,今日便不必出来了。”简余卿笑眯眯道,许是他的笑容太通透,尾生便不再停留直接道:“公子也快些进屋吧,奴婢去打些水来。”   “不必,一会儿便回去照顾柱子吧,他身子不舒服,你多照看他。”简余卿吩咐道,就见尾生的步伐果然加快了,不到一会人便没了身影。   简余卿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忽然想起自己与王爷都这么久了,进展还没有自家小童快,不由的心情复杂,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顾舒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88章 还是熟悉的套路   “你……”简余卿平复了下心情, 走路怎么没声啊!   他怨怨的看了顾舒文一眼,只能临时改口道:“怎么出来了?”   “听见你在与你说话。”顾舒文答道:“是尾生吗?”   简余卿点点头:“今日柱子身子不舒服,我便让他下午留下来悉心照顾他。”   他这话问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会引的顾舒文不高兴, 毕竟其实尾生的主子并不是他,他这个样子会不会让顾舒文觉得自己逾越了?   哪知顾舒文面色如常, 而是过去握住他的手,有些冰凉凉的触感,他道:“进屋。”   “好。”简余卿没有拒绝, 下雪的时候不觉得太冷, 反而化雪最是冷。   屋内还是暖和的,尾生很快的回来, 端着热水,简余卿和顾舒文洗漱了一番, 凌云山庄便派弟子送来了早饭。   凌云山庄的庄主莫清随, 江湖传闻说莫清随此人绝情绝欲,当然也正是因为此点,所以靠他的雷霆作风凌云山庄才能够跻身天下几大名庄之一。   因为练剑的人都是剑痴, 虽然凌云山庄确实是出了几代的剑神,但是剑神一般都痴心剑术,基本上不管事,所以凌云山庄要是真的想要发展起来, 还是要靠庄主的经营。   前来送饭的弟子委婉的表达了庄主想要一叙的意图, 简余卿和顾舒文自然是客随主便, 而且既然都来到了人家的地盘, 见一面倒也是无伤大雅的,所以便同意了。   待弟子走后,简余卿稍加思索问道:“不知莫清随是否知晓我们的身份。”   顾舒文则是没有这层顾虑,他道:“无妨,即使知晓,他也是个聪明人。”   也是,要是个没有脑子的,也无法和赤云帮相对抗衡这么多年,顾舒文跟着自己那位魔教长老师傅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小老头没事就爱拿魔教的秘辛和自己唠嗑。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家的教主痴心赤云帮主的故事,也就是说,只要赤云帮愿意,和魔教联手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强敌,凌云山庄能够稳立不倒,可见其本事。   简余卿听了顾舒文的话便也放心下来,今天凌云山庄的厨房做了包子,简余卿很是喜欢,多吃了两个。   但是吃起来总是觉得不对,他不由地感慨:“还是自家厨房做的味道正宗。”   顾舒文瞧着他有些遗憾的表情,便道:“厨房做的也不尽如意。”   简余卿觉得厨房做的基本上已经很好了,很正宗了啊,王府请的可是名动天下的御厨呢,他觉得应该要为可怜的厨神弟子伸冤一下:“已经不错了,王爷的胃果然还是太挑了。”   自从他和顾舒文好了之后,胆子都大了不少,说话也随性了许多。   顾舒文的目光落在简余卿清隽的脸庞上,话语之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只有夫人做的才是最正宗的。”   简余卿被咽了一下,他微微地咳嗽了一下,心底的喜意确实控制不住地滋生。   “等我们回去了,我做给你吃。”   “嗯,你做的,我都胃都不挑。”顾舒文答道。   名动天下厨神弟子做的东西都挑,他做的就不挑了,简余卿明知道这是说来哄自己开心的,但还是喜上眉梢,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对方就是在哄你,说一些你自己都知道不太可能的话来哄你开心。   但是你就是心甘情愿的被骗,不仅不会不快,反而美滋滋。   “好。”简余卿应着,忽然觉得包子的味道都更美味了。   不仅是柱子要努力,他也要努力啊!   两个人用完了早膳,便去见莫清随,虽然是一大早,但是弟子有些已经在训练了,现在是一对一的实战练习,剑法使用的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便没有带着狠厉,而是真正实打实的切磋,相互学习。   简余卿远远地瞧见了秦了了。   今天的秦了了看着和昨日有些不同,若是说昨日的他是无害的小绵羊,而此刻站在练武场的他,便是有着与之不同的认真与肃穆。   他一张白净的小脸绷紧,手中拿着剑,仿佛接下来就要展示出精湛的剑术来,害的简余卿都不自主的放下脚步,准备欣赏他的表演。   但是接下来,秦了了拔出剑鞘,露出锋利的剑来,手臂便开始抖,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抖,简余卿还自我安慰这是因为冷的,这么冷的天穿的那么薄,瑟瑟发抖也是纯属正常的事情。   但是接来下,当剑鞘落在,尖锐锋利的剑泛着寒光的时候,秦了了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皱着眉,似乎拿着的不是剑,而是烫手山芋。   “哐当!”   剑落在地上,不仅是简余卿和顾舒文,其他练习的弟子也侧目看过来,不过大家倒是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仿佛这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一名身姿健硕的中年的男人从一旁走过来,似乎在和秦了了比划着什么,而从秦了了沮丧的脸来看,一定不是在表扬他。   这一幕让简余卿和顾舒文都有些意外,更意外的人是简余卿,秦了了可是上古神器唉,尤其是跟着老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还能怕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但是为什么能够怕成那样子?是被人陷害的?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再说他不是凌云山庄的人吗?凌云山庄可是剑仙世家啊,害怕剑的人?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更或者是,假设秦了了真的不会使用剑,而是非常排斥,那么他为什么非要在凌云山庄生活,他又……不是人类。   没有必要把自己拴在这里啊,大可一走了之,从昨天的种种来看,凌云山庄的人也没有关着他吧。   如果以上的猜测都不是,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报恩。   如果有什么能让一个妖怪心甘情愿的呆在一个自己不喜的地方的,不外乎两种原因。   一个是因为动了凡心。   一个是因为需要报恩。   目前来看,这两种可能都是有可能的,想起自己和他约好了要一起逛逛江南,简余卿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机智。   见到了莫清随,这个人和传说中的简直一模一样,忠厚的外表,精明的内心,简余卿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里面,所以一直是顾舒文在和莫清随沟通。   却是忽然,莫清随道:“既然二位不远万里来到江南,干脆留下来参加小儿的婚礼吧。”   婚礼?   简余卿忽然从思绪里面抽身,莫清随的儿子,是指莫君书?   想不到这么巧啊,这次恰好能赶上莫君书的婚礼,简余卿没由来的忽然想起秦了了的脸。   奇怪,他忽然想起秦了了做什么,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敢问令公子要迎娶的是哪家姑娘?”简余卿问道   “不瞒简少侠,是赤云帮的二当家,秦雨洛。”莫清随笑呵呵道,看上去非常满意这桩婚事。   简余卿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喝茶,不然这会儿肯定被呛到了,说好的水火不容,说好的势不两立,说好的针锋相对,说好的相看两厌呢!   就在前不久,简余卿还确定自己亲耳听到莫君书说赤云帮的人嫌活的腻。   他应该是不喜欢那个二当家的吧,简余卿暗自猜测,只是江湖人的事情,或许还真的是不知道的好。   反正这次来的目标也是为了秦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与顾舒文从大厅里面出来,正好瞧见莫君书从不远处走过来,与以往的意气风发相对,这次的莫君书却是带着一身危险的气息,看上去易燃易爆。   简余卿和顾舒文走回来,此刻已经是正午了,雪也扫的差不多了,今天的太阳出奇的好,艳阳高照,被扫的干净的路已经渐渐风干。   若不是一旁的树上依旧白雪皑皑,简直都要看不出来之前下过一场大雪。   顾舒文忽然道:“带你出去走走。”   这是不准备留在庄内用午膳了,简余卿想来也是,毕竟尾生和柱子今天肯定也是要腻歪了,他和王爷在庄内也没别的事情,好不容易有机会来一趟江南,不妨出去一起……   约会?   “好。”简余卿笑眯眯的答应,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张俊俏白皙的脸上明亮的眼睛都会微微的弯起,温暖而明媚,就像是寒冷的冬天里,与温暖的阳光并生的美好事物。   “手冷。”他跟在顾舒文的身旁,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顾舒文侧过脸瞧着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顾舒文的手正好能够把简余卿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暖暖地,强劲而霸道,将简余卿的手牢牢的捂住。   “不怕被人看到吗?”简余卿含笑问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顾舒文停下来,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格外严肃,一双黑眸仿佛有着简余卿熟悉的执着,简余卿听见顾舒文的声音不容置喙道:“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你是我的。 第89章 我的心上人   两个人出了门, 外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冷清, 街道上反而有小孩子聚在一起堆雪人。   有几个小娃娃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打雪仗, 有个小男孩为了躲避伙伴的追赶, 一直往后面看,注意伙伴的动向,却是一个猝不及防撞进了简余卿的怀里。   “对不起。”小男孩站定身子慌乱的想要道歉。   “无事。”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孩子抬头,一瞬间愣住了,眼前的公子长得好生俊俏,比他见过的云烟楼的头牌公子都要好看。   “小言!”身后的孩子跟了上来, 有点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小伙伴撞到的公子。   “下次可要多看着点路。”简余卿蹲下身子来叮嘱兴许是因为刚刚打雪仗的缘故,小孩子身上有不少雪, 他伸手弹掉,动作细腻仔细。   “嗯。”小男孩平时皮的很, 一向是要和大人反着来, 此刻却像是收起刺的小刺猬一样乖乖轻轻:“知道了, 谢谢公子。”   有大人的声音在巷子尾传来,两个小孩子连忙跑开了,简余卿忽然有些艳羡的看着奔向母亲的孩子。   他在现代的时候,父母关系不是很好,总是吵架, 因为这个缘故吧, 他的母亲也并不是很待见自己, 别说是担心的呼喊了。   有的时候就算简余卿几天不回家也不会有一通短信。   就像是, 他的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一样,所以简余卿从来都无法体会到那种,被父母跟着的感觉。   顾舒文见他一直看,便道:“喜欢小孩?”   小孩?简余卿想了想,刚刚的两个孩子也确实很讨喜,他道:“小孩子确实很可爱。”   “若是喜欢的话,以后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王爷真的愿意?”   “本王何时说过不愿?”   简余卿一愣,还真是王爷虽然不曾表现过喜欢小孩子,但是也没有排斥过,一直以来倒还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简余卿点点头,不过怎么想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而且虽然他喜欢小孩子,但是也并不急着要领养孩子,还需要看缘分。   两人干脆就到附近的一家酒馆点了一些小菜吃着,他们来的时候,正巧附近坐着一桌赤云帮的人。   一伙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依照简余卿和顾舒文的武功倒是能够听得清楚。   只见其中一个道:“二当家要和那个莫君书成亲了,以后我们和凌云山庄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可不是吗?想想就憋屈,上次小二他们还被莫君书给打的,到现在还没下床呢。”   “嘘,抱怨什么,要是被二当家知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抱怨的人立刻闭嘴了想来那位二当家在赤云帮还是有威望的,不过若是真的有威望,又怎么会同意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成亲。   简余卿转念一想,不由的有产生觉得自己笨的念头,莫君书在凌云山庄没有威望吗?还不是要被庄主逼迫着和那个秦雨洛在一起吗?   这也是古代封建社会的悲哀吧,简余卿想,不过其实这样的事情难道在现代就没有发生吗,其实有的,现在的一些企业之间,不也有这样的联姻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王爷真是幸运啊。   简余卿和顾舒文一起吃完饭,免费听了一顿八卦,干脆早早的出了酒楼,因为这会儿是正午了,该铲的雪都差不多已经铲完了,大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有一些卖小饰品的摊子摆在路边,简余卿难得有机会,目不转睛的看着,忽然瞧见一块玉,这是摆在路边摊的玉,但是色泽真的非常好。   是不是上好的玉倒也无所谓,但是那玉的颜色和模样他极其喜欢,那块玉被包裹在一个项链里面,很是漂亮。   顾舒文注意到了,他道:“喜欢的话就买吧。”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要,简余卿踌躇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喜欢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却就是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   他本该也有一个这样的项链异样。   一旦想到这里,他就会觉得有一种头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只要不去深思,这样的不适感便会消失。   顾舒文却还是冲店家买了下来,他拿着那项链,却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简余卿鼓起勇气道:“王爷可是觉得有些……眼熟?”   这样的问话,看似没有头脑,顾舒文却是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不对啊,这不对啊,简余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觉得是时候艾特一波系统了,不过现在这个场面有些不适宜,还是等晚些时候吧。   最后顾舒文还是将项链给了简余卿,简余卿哭笑不得:“这样会不会太过奢侈了?”   他的本意是不必要花费那些没有意义的冤枉钱,反正王府里有,他自己的府上也有不少。   此刻正好距离凌云山庄近了,渐渐远离繁华地段,人也少了,顾舒文停下脚步,简余卿见他不走了,便也乖巧地站在原地疑惑的望着他。   他忽然有点紧张,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看着简余卿这样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莫名有些呆萌的模样,顾舒文的眉眼弯了弯,他伸出手,揉了揉简余卿的头,触手的感觉顺滑而柔软,就想简余卿这个人一样,相处起来温柔和舒服。   他稍微弯了弯腰,在简余卿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来,这样的动作似乎将人都拦在怀里一般,皑皑雪地,两个人的身影极近,天地之间,万籁俱寂,简余卿的心跳骤停,仿佛整个世界都忽然被顾舒文的气息充满了。   温暖而霸道,顾舒文凑近简余卿的耳畔,他的声音一贯清冷,此刻却带着沙哑和独属于男人的磁性:“别担心,你男人养得起你。”   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像是有人触碰了开关,有漫天的烟火忽然绽放在天空之中,简余卿的心里炸开了花。   他就势抱住顾舒文,直接抬起头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   这是两个人重新在一起后,简余卿第一次主动索吻,温情缱绻,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有些生疏和腼腆,顾舒文原本是被动的,但是马上变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开始霸道的攻城夺掠,两个人心中都带着对于彼此满满的爱意,只是普通的亲吻都觉得万分甜蜜,心中满足。   过了许久,终于分开后,简余卿喘了喘觉得自己差点窒息,他的脸蛋红彤彤的,一双嘴唇娇艳欲滴已经红肿,顾舒文轻微的喘息声近在耳畔,他抱着简余卿道:“回帝都就成亲。”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简余卿感觉大腿根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抵着,他闷闷地笑出声。   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其实……不成亲也可以……”   顾舒文的武功极高,内力深厚,自然是听见了,他的眸子瞬间加深,搂着简余卿腰际的手都不由地紧了紧。   “还不是时候。”顾舒文站好身子,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给自己夫人一个美好的记忆,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如此仓促?   忽然,顾舒文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拉着自家夫人先回帝都办完正事再出来的,失策啊。   一向干练果断的顾舒文忽然觉得有些懊恼,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动摇之意。   两个人回到了凌云山庄,简余卿没有想到自己会迎来一位访客,根据尾生说,秦了了已经等了自己有一会儿了。   这真是……巧了。   顾舒文也是有事要处理,出来的这几天,虽然他人不在朝堂,但是一切都还是掌握在手,每天不同的信函都通过暗卫的手传递进来,他需要去处理。   简余卿体贴的没有多问,而是去会见秦了了,经过今日一早,他对于秦了了的好奇心是彻底被勾了起来。   见到秦了了的时候,是在屋檐旁,江南水乡亭台楼阁都离不开水,此刻的湖中已经结了冰,皑皑白雪覆盖了冰面,秦了了正俯卧着身子依靠在栏杆上,他的身上穿着一袭白袍,一袭乌黑的发在身后被冷风吹得扬起,他的个子并不是很高,但是胜在身材匀称,许是天生自带一种安静的气场,看起来格外的乖巧,几乎能和这副美景融为一体。   “秦……少侠?”简余卿走近,轻声道。   秦了了的身子一僵,缓缓地回头,一张脸上写满了愁容,那副忧愁的模样真是誰见了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怜悯,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早上就变成了这样?   “余卿……”秦了了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他的嘴一抿,带着万般委屈:“我的心上人要成亲了该怎么办?”   “……”   哈? 第90章 世人皆爱牡丹   简余卿算是明白了, □□h真的不是乱立的, 遥想他今早还思索着虽然莫君书这个事情比较糟心,不过他和王爷都是吃瓜群众, 不必插手。   然而事实证明,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的心上人是……少庄主?”简余卿试探性的问道。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纠结, 既期待他点头,又期翼他摇头。   “嗯。”秦了了点点头, 看着简余卿的眼神忽然就变了, 似乎带着点……崇拜。   “余卿你好聪明啊,这么快就猜到了。”   “因为整个山庄就只有少庄主要成亲。”   “唔,真的吗?”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不关心其他的师兄弟……”   令人嘴角抽搐的谈话结束,简余卿现在也走到秦了了的身旁, 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吹吹冷风, 冷静一下。   “你为什么会喜欢少庄主?”他很是不解,莫君书看着……怎么说呢, 性格还是家室啊,都和秦了了看着合不来啊!   “我也不知道。”秦了了理直气壮   “……”   “那你是怎么能够确定自己喜欢他的?”简余卿这就比较好奇了。   “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一听到他要和别的姑娘成亲了,心里都难受的紧。”秦了了真的回忆了下, 老实道。   好吧,看来真的是喜欢,那么问题来了,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妖的自觉?永远在一起这种话你是认真的吗?   简余卿到底没把这问题讲出来, 因为这都还八字没一撇呢, 还是不要想那么长远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么,少庄主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同样理直气壮的话,秦了了总是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脸上还是一脸认真,让人不认责怪。   “……”   令人窒息   也许是简余卿的表情没控制好,真的翻了个白眼,秦了了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他慢吞吞道:“少庄主总是嫌我笨,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总是给他添麻烦,我听人说,大家都喜欢聪明人,都是我不好,惹他嫌了。”   那可不一定,简余卿道:“你觉得少庄主聪明吗?”   秦了了这个倒是答的飞快:“聪明。”   “他都那么聪明了,干嘛要娶个聪明人?指不定他就喜欢笨的。”简余卿这个人还是很护短的,尤其是扯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   “……”   秦了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余卿,你也觉得我笨吗?”   哎?这个时候怎么就忽然聪明了?简余卿嘴角扯出完美的微笑来,真诚至极:“怎么会呢,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他和秦了了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就消除了,简余卿说话也就放开了:“话说了了啊,你不会使剑?”   秦了了道:“我很害怕尖锐的东西。”   “为什么?”简余卿突口而出,继而看见秦了了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似乎有些羞愧,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没事,不方便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简余卿连忙贴心的改口。   “没。”秦了了连忙摇头:“因为我原本是老祖的镜子,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老祖安放在山里了,我那时仍未有意识,只是我在地方恰好是灵气汇聚之处,慢慢的就有了意识,后来被一群盗墓贼在山中捡到,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体积不小,但是镜身可能值钱吧,他们为了方便运输,用剑把我打碎成两片了。”   他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都很平静,但是简余卿知道,他很疼,他一定很疼,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有意识了,万物皆有灵,被剑打碎的时候,不亚于人类的直接剁掉腿。   “后来呢。”简余卿默默地倾听。   “后来我有一半在山中呆着,另一半被盗墓贼运到人类的城池打磨,做成了一面镜子卖掉了。”秦了了道。   “被卖到了凌云山庄?”简余卿忽然无师自通的联想到了。   秦了了点点头:“我虽然一部分真身在山中,但是还是有小部分意识在镜子上的,少庄主小的时候我便待在他身边了,也是他帮我把另一部分从山中带回来的。”   “破镜难圆,还可以重新接上吗?”简余卿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只是好奇。   好在秦了了压根不在意,他道:“我不是一般的镜子,自然可以。”   “那少庄主知道你是……”简余卿意有所指   “不知道。”秦了了道:“我都是托梦给他的,他没见过我的脸,余卿你别看少庄主平时凶巴巴的,其实很善良的,我待的那座山离江南可远了,少庄主还是千里迢迢去接我,仅仅为了一个可能不真实的梦,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秦了了平时温吞吞的,看着无害极了,有的时候憨憨的,对待什么时候瞧着认真,其实并不上心,但是讲起莫君书的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万千星辰,眉眼带笑,整个人瞧着都神气极了。   简余卿忽然有些动容,他道:“我知道,少庄主是个好人。”   “慕少侠也是好人。”秦了了接话:“更何况你们俩都是妖,多好呀。”   简余卿笑容凝固在脸上,说是晴天霹雳都不为过,他不太确定道:“你是说……舒文?”   “是啊。”秦了了一副你干嘛这副表情的模样:“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简余卿心里紧张的不行:“刚刚是说,舒文也是妖?是开玩笑的吧,他是人类。”   “人类?”秦了了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缓缓的摇头:“不是啊,他不是人类。”   世间有一宝镜,飞星镜,该镜通乾坤鉴日月,世间妖魔,但凡入镜者,皆现原形。   “是亲眼瞧见的吗?”简余卿了解秦了了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很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他的表情也太过认真了不似作假。可是让他去接受王爷不是人类?   开什么玩笑,这是在说他眼瞎吗,他自己就是妖啊,怎么可能和另一个妖婚都结了又离,现在都展开第二春了还没有发觉对方的身份?   两种可能,一是对方藏的太深,另一种是在自己瞎。   “对啊,我瞧见慕少侠的原型,非常漂亮,是一块很精美的玉,那块玉上面缠绕着两条金龙,不过我不敢和那龙对视,上面龙气太足了,我看了会损修为。”   双龙玉?简余卿目瞪口呆。   这种从平地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有点猝不及防,他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过来。   “不过。”秦了了似乎很困恼的皱眉。   “不过什么?”简余卿下意识的接话,虽然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很懵逼的情况。   “不过他看上去好像被人封印了力量,这个手法和力量我有点熟悉。”秦 了了的小脸皱成一块,似乎在很用力的回想。   从天堂再次跌倒地狱,简余卿现在有一种在医院的急诊病房等到医生出来,然后医生在向他阐述病情一样。   他问道:“是谁?怎么会这样的?会对他有生命威胁吗?”   “我有点想不起来了。”秦了了愧疚道:“余卿,都怪我,我太笨了。”   简余卿扶额,一只手拍了拍秦了了的肩膀:“没事,那你要好好想,想完了就告诉我。”   “好。”秦了了应着,又哀怨的叹口气:“余卿你也不必伤心,至少慕少侠只是被封印了力量暂时记不起来而已,但是他现在不也陪在你身边吗,总比我好……”   简余卿迟钝的想起来秦了了是什么事情,他也安慰自己放宽心,王爷如果是妖的话还好呢,正好省的他变成人类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用费尽心思隐瞒了,这简直是中彩票的概率啊,他有什么不爽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帮助秦了了解决燃眉之急啊。   秦了了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简余卿觉得这个恩情他不能不报,顿时就来了动力:“放心吧了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一定帮你搞定少庄主!”   “怎么,怎么搞定?”秦了了疑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简余卿忽然之间活力满满但是他也被感染了一些。   简余卿笑眯眯道:”你听我的。“   少年,你就是太单纯了啊,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就你张脸,那个赤云帮二当家来十个都不是你的对手,明争不行,我们还是可以暗夺啊   谁说临阵磨刀来不及?不快也亮啊!我们不仅要亮,我们还要闪瞎少庄主的眼,让他从此眼里只有你一个!   也许是简余卿的眼中光芒太炽热了,秦了了咽了口水,虽然他本来有点手足无措,但是余卿看上去真可靠,那他也不能退缩!   “余卿,我该怎么做?”秦了了虚心求教。   简余卿把秦了了拉过来,附在他的耳畔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这……”秦了了略有些为难,有点不确定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简余卿伸手拍了拍秦了了的肩膀,一脸自信:“放心,十拿九稳!”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可是诚不欺你! 第91章 我听见雨滴落在   莫君书从莫清随那里出来, 身上那凌厉的煞气总算是消除了一下。   按照自己父亲的话来说,这次就是一个局,赤云帮看中了凌云山庄的一样宝物, 但是凌云山庄戒备森严, 近来山庄行刺的人倒是不少, 但是均未得手。   根据目前可靠的消息来说,对方最近不知为何忽然急了, 居然主动要求联姻, 而这联姻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以后整个江南, 以前凌云山庄最大的敌人就是赤云帮, 但是从此以后,两家就是一起的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过去的日子里面,赤云帮一直都是父亲的心头大患,此次居然能够这么容易就妥协, 莫清随也不是吃素的,这其中的猫腻他不可能会不知道。   估计对方就是狗急了跳墙,要趁着大婚当天动手, 莫清随的意思是让莫君书将计就计下去,毕竟赤云帮就算势力再大总归还是在江湖之中的,若是在两人大婚当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被武林唾弃。   到时候正好趁着此时彻底打击赤云帮。   计划是不错的, 莫君书没有理由拒绝, 父亲为了凌云山庄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 没道理他现在牺牲一下就如此困难,但是……   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心中如此烦闷,明明他自己就不是那么在乎小节的人。   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出秦了了的脸,莫君书心下一沉,完了,怎么会想起他,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他?   晓事数十载,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莫君书却是毫不怀疑就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第一次如此牵挂一个人,居然会第一时间考虑对方的感受,如果这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莫君书现在反而还有点感激这一出,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能这么快看清自己的内心?   正好,借此看看他的反应,若是真的对自己有感觉的话,干脆成亲的那天等事情就结束后,就表明心迹?   莫君书一想到秦了了的模样,就觉得心中美滋滋的,像是喝了蜜一般。   而这厢,秦了了被简余卿带到衣铺,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终于在秦了了都有些累了后,拍板了。   这是一件有些偏鹅黄的衣袍,这种偏柔和的颜色正好能够将秦了了那种温和无害的气质更加衬托出来,若是说简余卿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那秦了了则是那种第一眼就能惊艳的,他的眉目精致,恰到好处不高不矮的个子,一张小巧却并不会显得小气的脸蛋,白皙健康的肤色,脸色红润而有光泽,看上去肉嘟嘟的很可爱,一双榴花般的眼眸纤尘不染,干净的很。   款式简约大方的衣袍,别家的男子穿着可能会稍显娘气,不好驾驭,但是秦了了穿着就像是一个无害而软软的小太阳,看着喜气而温暖。   简余卿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件。”   秦了了自己的衣服都是简单的款式,更多的是凌云山庄的统一服饰,这是他少有去衣铺买衣裳,一时间有些紧张和忐忑,他不确定的问道:“余卿,我穿着合适吗?”   岂止是合适,简直是量身定做好吗?简余卿道:“妥,了了一会儿我就把少庄主约出来,你听我的,准没错。”   “好。”秦了了缓缓点头,他和简余卿去结账的,简余卿笑眯眯道:“我来付账吧,算是送给你的礼物。”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参加你和少庄主的婚礼,就当是随礼了吧,简余卿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带着被掌柜盯着看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的秦了了走了。   顾舒文接到了自家夫人的口信时,莫君书页接到了秦了了的口信。   大体的意思是让去城中的亦欢楼小聚。   两个人男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黑了,且隐隐有杀人的征兆,亦欢楼是什么地方,那就是烟花之地,没事去哪儿做什么!   简余卿拉着秦了了在亦欢楼喝茶,楼里面的老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前后伺候着,也不是因为亦欢楼这会儿得空,而是因为这两位小公子不仅看着英俊的很,钱财也是真心多啊,刚刚被直接扔了银子的老鸨此刻只恨不得把楼里的姑娘们全部都叫唤来捞金。   “两位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呢?”老鸨疯狂暗示,老鸨虽然看上去不再年轻,但是却长得非常漂亮,风韵犹存,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顶一的美人,此刻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一举一动也是饱含风情,替人端茶倒水的动作姿势看着舒服极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身上的欢宜香,简余卿懂得药理,所以用灵气给屏蔽掉了,可苦了不谙世事的秦了了,这会儿一张脸都红了,不过好在这欢宜香并不强,只是可能会令人想入非非胆子大一点儿容易飘而已。   既然都要使用美人计了,胆子那么小可不行,简余卿选择看不见。   “我们楼内的花魁尔雅今儿个可有空呢,不如我喊来给二位公子唱个曲儿?”老鸨不死心的提议。   简余卿挑眉,脸上带着的是温文儒雅的笑,他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一举一动都带着点出尘的味儿,即使这亦欢楼到处都是萎靡的气息,但是他的眉眼之间依旧冷静清寂,这一眼,看的老鸨都有点心跳加速。   “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喜欢男人,派几位”公子“来为我们唱曲儿可好?”   要说亦欢楼能做这么大,可不是浪得虚名,这里不仅有最美的姑娘,还有最英俊的公子,老鸨立刻会意:“没问题没问题,这就给您喊来!”   亦欢楼的办事能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不出片刻,一排的男子便走了进来,别说,还真是百花争鸣,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   有看着瘦弱一些的,强壮一些的,看着英武一些的,看着文雅一些的,还有艳丽一些的,清淡一些的,各色各样都有。   啧啧,简余卿咂舌,万万没有想到这古代的青楼都是如此的与时俱进啊。   他反正也不是真来嫖的,要是他真的点了,指不定第二天害了人家,他家的王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简余卿甚至害怕明天就见不到亦欢楼了。   但是戏得做全套啊,不然万一少庄主不上套怎么行呢,简余卿干脆就真的点了一个男子在弹曲子,另外一个坐在秦了了旁边,还有一个坐在自己的旁边,聊人生,谈理想。   勾胆这是自从入了亦欢楼第一次接触这样俊美的客人,当他坐在简余卿身旁的时候,只觉得真的是心跳加速,这样的客人,就算是不付钱他也是乐意的。   就算勾胆要凑近简余卿的时候,简余卿满脸写着拒绝,他道:“勾公子你不要误会,在下与友人当真是来亦欢楼……吃饭的。”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不知是谁先轻笑出声:“公子可真会说笑,来这亦欢楼的人,哪里有闲心吃饭呢?”   简余卿深呼一口气,正要解释,门被人从外打开了,顾舒文站在门口,气场强大,屋内的空气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看着门口。   顾舒文走了进来,第一眼就锁定了简余卿,在看到简余卿衣衫完整规规矩矩的时候脸色才好了一些,继而又看向一旁的勾胆,那令人心底发毛的感觉瞬间袭上了勾胆的心头,想他接客无数,身份高贵的客人也不是没有,但是现在,他才正在的感觉有些怕了,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想要退下。   呆在秦了了身旁的公子也犹豫了,简余卿看莫君书还没来,连忙道:“别怕,继续吃饭啊。”   顾舒文在简余卿的身旁坐下,冷哼道:“简大人的日子过的可真悠闲。”   得,简大人都喊上了,生气了,简余卿真想仰天长啸,要不是怕你胡思乱想誰要把你喊来看着我啊!   好在简余卿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道:“慕公子说笑了,只是普通吃个饭而已。”   他用眼神疯狂暗示: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顾舒文这才别开眼,但是好在周围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感没有了,屋内的三位小倌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哪知,还没等气氛回温,好不容易才关上的门又再次被人大力推开,一道气势逼人不容忽视的身影走了进来,莫君书在看见那双担在秦了了胳膊上的手时,忽然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直接走在秦了了的旁边对着一旁的公子道:“闪开。”   小倌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秦了了见他被为难,小声道:“不用闪开……。”他指了指自己另一旁的位置:“少庄主你坐这里也可以。”   莫君书怀疑自己要被气死。   顾舒文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好的,比起这位仁兄的话。 第92章 我心里有你   若不是真的因为这会儿还有旁人也在, 莫君书真的想把秦了了给揪起来并且冲着他的耳朵怒喊:本事见长啊,翅膀硬了是吧,能耐了啊, 还敢过来找小倌?你当我死了?   可是不能, 所以莫君书只能保持微笑,脸上笑眯眯心里mmb。   许是见莫君书的脸上真的不好看, 秦了了还是认怂了, 他对一旁的人道:“要不你先……”   “咳咳咳……”简余卿忽然咳嗽, 像是被水给呛到了, 他表演的煞有其事, 只有顾舒文看透了, 他凉凉的看了简余卿一眼, 欣赏自家夫人的表演。   莫君书奇怪的看过来,简余卿笑道:“不好意思, 你们继续。”   秦了了想起了简余卿的叮嘱,果然老实了,对莫君书道:“少庄主请坐。”   他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绝口不提让小倌离开的事情,莫君书怒火中烧。   接下来,简余卿算是从头到尾看了一场好戏,小倌给秦了了夹菜,莫君书要横插一筷, 小倌想凑近秦了了, 莫君书状况百出, 小倌要给秦了了端茶倒酒,莫君书横眉冷对释放冷气。   简余卿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这两个人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啊,提到了莫君书的婚事时,莫君书就像是为了赌气一般道:“是啊,就在三日后。”   这么快?赶着投胎吗?别说是简余卿,顾舒文都有些意外,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一般都要谨慎仔细的挑一个良辰吉日,然后双方见父母再下聘,这样一个繁琐的流程没有个把月解决不了。   这般仓促,倒让人不由地惊奇了,话说凌云山庄和赤云帮都算是大户了,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办不起大场面,先不说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就说这面子问题往哪里搁?   可惜莫君书并不在乎这些,本来原先定的日子确实是一个月后,但是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回去就缩短婚期没得商量。   秦了了明显消沉了下去,到底是掩不住心思,虽然表面佯作无事,但是那种强颜欢笑更让人觉得……难受了。   莫君书的手紧了紧,简余卿连忙煽风点火道:“原是这样,那恭喜少庄主了,刚刚我还与了了说着,他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少庄主都喜事将近了,那我正好也帮了了物色物色。”   简余卿是非常护短的,瞧见自己友人不舒服了,肯定也不能让莫君书得意啊,必要的时候扎扎心有利于感情的培养。   果不其然,刚刚是秦了了不好了,现在莫君书差点维持不住笑容,他看了一眼十分乖巧居然没有异议的秦了了,笑道:“了了年纪尚早,此事不急。”   “我不小了。”秦了了小声的反驳,他怕莫君书觉得自己年纪小不敢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但是这话听在莫君书的耳朵里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是秦了了还真的想着嫁娶一事,莫君书觉得自己今天把一年的气都给受了,他道:“要是真的要找个合适的人,也要两情相悦才可,了了现在还未有合适的人选,待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替他做主。”   “我有合适的……”秦了了的话还没说完,莫君书就直接一记冷刀扫射过来,这一记是扎扎实实的冷刀。   莫君书是真的生气了,你有合适的人?你喜欢谁?你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哪知猪给拱了?说!丫的誰誰我剁了他!   秦了了委屈巴巴,为什么今天的少庄主这么凶,他明明是想讨他欢喜的呀,而且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吗,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因为不解,秦了了低着头,看上去很是小可怜,这会儿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莫君书的身上,带着控诉:你这个禽兽,怎么舍得惹他伤心!   简余卿看莫君书这张脸已经和王爷生气的时候差不多的气势了,非常识趣的知道该退场的时候就退场的道理,他对顾舒文道:“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顾舒文:……   我顾舒文出来混的哦,你让本王走本王就走,那本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顾舒文站起身来,率先离开,他见身后的人没反应,这才道:“还不走?”   简余卿紧跟其后,他临走之前拍了拍秦了了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加油。   这厢简余卿前脚刚离开亦欢楼,那厢莫君书拉着秦了了就要走,秦了了被莫君书带回山庄,莫君书本来是准备兴师问罪的,但是一腔怒火都在秦了了半隐忍的目光里面梗咽了。   “怎么了?”莫君书不解道   秦了了抽了抽被莫君书握住的手:“太用力了。”   莫君书一松手,就见秦了了真的红了的手腕,他的皮肤白皙且嫩,而莫君书一怒之下真的忘记了力道,这会儿看着忽然就愧疚了起来,本来还张扬舞爪的莫君书忽然就蔫了,他皱眉又自责:“疼吗?”   “不疼,就是看着严重。”秦了了想揉一揉,但是莫君书不给他机会,他伸手给他揉,力道温柔的不像话。   半响,莫君书叹气:“你就气我吧。”   你气我,我也舍不得把你怎么样,你气我,我也舍不得你难过,谁让你吃定我了。   秦了了本来不疼的,但是莫君书拿着他的手,因为凑得近,所以他浅浅的气息就柔柔的洒在他的手腕上,有点痒,像是顺着手腕的经络一路向上蔓延,痒到了他的心里去。   秦了了的手指动了动,余卿说他长得好看,只要他稍微勾一勾莫君书,露一露衣服就好了,这里是莫君书的院子应该没有别人,要是放在以前秦了了指定是不敢这么做的,但是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先准备不仅有酒,还有欢宜香壮胆。   秦了了向抽回手,怎奈抽不动,只能道:“少庄主,我觉得有点热。”   热?莫君书环顾了一下四周,难道是屋里的暖炉烧的太旺了吗,可是他不觉得热啊。   秦了了本来确实是准备像余卿教自己的那样脱下外衫,勾引什么的,但是到了关键点又怂了起来。   怎么办,万一少庄主觉得自己很随便可如何是好,如果自己其实长得一般般少庄主看不上眼呢。   思绪千思百转最后居然化作了一句:“你真的要成亲了吗?”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会觉得奇怪,秦了了是什么身份,莫君书又是什么身份,问出这个问题来不奇怪吗?   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反而是最容易被蒙蔽的,莫君书被问到这个问题,内心瞬间抗拒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如果自己点头了,承认了,就一定会失去些什么。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安,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全盘托出,但是不行,秦了了不会武功,成亲的当天必然万分凶险,他一定要把秦了了支开来,如果这个时候告知了事情真相,先不说依照秦了了的性格必然不放心自己可能会跟过来。   但是,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想秦了了出事。   算了,想来也就两三天的事情而已,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自然可以团团圆圆的,莫君书道:“是。”   “那你……”秦了了望着莫君书,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红了眼,而是出奇的冷静,他反而笑了,很安静的笑容,看着却让人心里一酸:”你也喜欢她?”   莫君书心头一紧,他觉得秦了了这个笑容格外的刺眼,一点儿也不像他,在莫君书的心里秦了了就该永远当个小笨蛋的,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   “喜欢。”莫君书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但是了了,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这样啊。”秦了了的声音有些小,又似乎带着些叹息,他忽然觉得挺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说些祝福的话,这才是这种情况该说的话,但是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现在该笑的,但是笑不出来,怎么都笑不出。   “这样啊。”大力的将手抽出来,速度快的就像是触电一般:“我想起来还有事情,先走了。”   他这般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莫君书心中一刺,秦了了转身要走,莫君书下意识就想去抓他的胳膊阻止他走,但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他心中有些慌乱,话到嘴边又咽下。   看着人渐渐跑远了,莫君书皱眉,觉得糟糕透了,他站在原地,慢慢地握起拳,眼中燃烧的是熊熊怒火。   秦了了被派去执行任务,这个任务不难,但是想要完成任务的话没有四五天做不完,那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参加莫君书的婚礼了。   简余卿听闻了这件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莫君书这个安排看着就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怕不是特地想把秦了了给支开来搞事情。   可惜秦了了求的不是别人,正好是他,秦了了想要简余卿帮帮忙,让他在莫君书大婚那日可以留下来。   简余卿想了一下,依照秦了了的性格,就算自己不帮忙,指不定他反而会转而求助旁人,那么到时候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还没有办法保护的了他。   既然如此,那么就顺水推舟留个人情吧。 第93章 只要你敢不懦弱   对于顾舒文身份的事情,简余卿有点担忧, 他并不是担忧怎么和顾舒文摊牌, 而是担忧顾舒文为什么会这样。   被封印了记忆还有能力, 顾舒文自己并没有察觉, 那么就是说他是从还是幼年的时候就被封印的, 因为王爷是有童年的记忆的,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能力封印双龙玉?   传闻中的双龙余极其的玄乎, 有时间回溯的功能, 起死回生,但是这些都是传闻中的,从某种意义来说, 传闻的东西都是可信可不信或者真假掺半的, 比如传闻说飞星镜子可照映出世间万物最真实的模样,就是有真有假。   简余卿觉得自己脑阔疼,他决定一定要带顾舒文回族里一趟,这个事情要找大长老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找出来顾舒文被封印的真正原因, 能不能解除掉这个封印。   从目前来看的话,做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不然也不会有封印双龙玉的能力却也不对他下手,反而放任其自行成长。   简余卿心中思绪万千, 但是和顾舒文相处的时候却是半点不提起此事的, 他觉得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来摊牌,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时机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秦了了要去办的任务,顾舒文派人去接手了,所以莫君书大婚的当日,秦了了便空闲了下来,此刻他正好站在简余卿的身旁整个凌云山庄都被一片大红色覆盖了,到处是喜气洋洋的,但是空气中却有一股紧张的气息。   秦雨洛长相是属于偏柔弱的那种,她的身姿纤细,被莫君书搀扶着走来,莫君书今日一身红衣意气风华,那大红色喜服映衬着他冷峻的脸庞,周围不时传来几声金童玉女的夸赞,如此喜庆的时刻,新郎官看着却是肃穆的很。   通往礼堂的路并不长,但是莫君书却觉得漫长至极,他握着秦雨洛的手走向礼堂,周围人朝涌动,有赤云帮的人也有凌云山庄的人,莫君书带着人走进礼堂,莫清随和秦允坐在上座。   喜婆站在一旁,喜气洋洋,随着声音起:一拜天地!   人潮拥挤,秦了了站在人群中,痴痴的看着,莫君书的眉头皱的紧,今天不像是他的大喜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葬礼。   秦雨洛已经转过身来,要对着外面的天弯下腰,但是莫君书却迟迟不动,原来还殷切望着的众人笑容都渐渐的消失了,诺大的厅堂忽然有些寂静。   “一拜天地!”喜婆为了缓解气氛,又喊了一遍。   莫君书迟迟没有动作,他站在那里,却是忽然转头,那处有许多的人,但是他还是隔着人海第一眼看见了秦了了,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遥遥相望。   莫君书是有些震惊,秦了了却在笑,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五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莫君书见过秦了了许多笑颜,开心的,不开心的,憨憨的,犯傻的,但是如现在这般的笑容他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那天秦了了甩开他的手   一次是今天他拉着秦雨洛的手   变故只在一瞬间,莫君书身旁的秦雨洛袖子中有银光闪过,一把短小的匕首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微微走神的莫君书捅去!   这个时机挑选的太好了!整整一天莫君书整个人都是一种紧绷防备的姿态,秦雨洛根本无从下手,但是这一刻,就在刚刚,这人却像是中了魔一样忽然失神了。   这个速度和距离本就是避无可避的,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以非人类的恐怖速度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莫君书,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速度快的秦雨洛根本来不及收回匕首!   “啊!”有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人群像是忽然炸开了窝一般,有两拨人马打了起来。   莫君书猛地回头,就见秦了了的胸膛处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这片还有蔓延的趋势,他坐在地上,一张脸蛋煞白,寒冷的冬季,他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薄汗。   “找死。”莫君书拔出剑速度极快的冲秦雨洛冲去,他本身的武艺极高,此刻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打发,招招致命,几招之内便将秦雨洛踢倒在地。   赤云帮的人但凡近身想来救秦雨洛的都被莫君书的剑气震到了,他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阎罗,将一人按在地上直接挑断了脚筋,原本还喜气洋洋的喜堂刹那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凌云山庄的又一批弟子赶来,莫君书抱住秦了了,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是笨蛋吗,不是怕剑吗,不是怕疼吗,干嘛冲上来!”   秦了了的脸色惨白,他望着莫君书的脸,居然觉得都有些不真实了,第一反应就是握住他的手:“你没,你没伤着吧?”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莫君书急忙道,他见秦了了说话声音孱弱还断续,连忙道:“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见大夫。”   他抱着秦了了就运用起了轻功,秦了了缩在他的怀里,他觉得好困,但是还是想在莫君书的怀里多待一会儿,他很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在寂寞的深山里,不知岁月,无人问及。   “莫君书……”这是秦了了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莫君书低着头应着他:“怎么了?你别睡,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秦了了伸手抓着他的衣袖,他的眼睛红红的,流下来一行泪。   “我也有事情要同你说。”莫君书道:“等你好了,我有好多的话想要同你说。”   所以了了,不要离开我,你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同你说,我再也不会让你流泪了。   秦了了摇摇头:“我想……我想先说。”   医馆近在眼前,莫君书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他哄着秦了了:“好,你说,我都听你的。”   “我喜欢你。”秦了了的声音小小的,软糯的,却胜过这世间所有曼妙的歌声。   大夫慌慌忙忙的下楼迎了上来,有人从莫君书的怀里接过秦了了,医馆忙成一片,秦了了被带走的时候,莫君书握住了他的手,用毕生最真挚的心情和语气:“我也喜欢你。”   大夫在里面救人,莫君书在外等候,却发现顾舒文也坐在不远处的雅间,在……下棋。   他本来是没有闲心与人攀谈的,但是山庄内的贵客居然在医馆下棋?   顾舒文仿佛注意到了莫君书的视线,他道:“不用担心。”   莫君书见在与自己说话,便走了过去,他直到顾舒文在说秦了了的伤势,便问道:“为何?”   顾舒文不语,有他夫人在里面,能有什么事,不过既然自家夫人有意要成人之美,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秦少侠并非人类。”顾舒文的面色不变,淡定的模样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我知道。”意外的是莫君书的从容,他谈起秦了了的时候,眉宇间总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他是灵物。”   “嗯。”顾舒文应着,看样子不欲多说。   “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吗?”莫君书见顾舒文这样,反而想多聊几句:“一般人知道自己的爱人并非人类应该都会表现的有些接受无能吧。”   “为什么好奇?”顾舒文挑眉:“他是他,仅此而已。”   我爱的是他,他就是他,他就是全部,包括他的身份也是他,他是人是妖,都是他。   在这一刻,本来莫君书是带着试探的,但是现在,他忽然想交顾舒文这个朋友了。   “说的好。”莫君书浅浅的笑了:“难怪慕兄与简兄感情这么好。”   这番话意有所指,但是顾舒文接受了,他们这边聊着,那边简余卿走了出来,他笔直的冲着顾舒文所在的位置走来,中间几乎没有把多余的视线留给莫君书。   直到莫君书也站了起来想要进去瞧秦了了的时候才道:“少庄主。”   莫君书转身,见简余卿一只手靠在顾舒文的肩上一边望着自己,他的目光清明,如明月清风般爽朗:“莫要再令他伤心了。”   莫君书很快的反应过来,他冲简余卿行了一礼,很认真的礼:“在下答应,日后一定会好生照顾他。”   简余卿点点头,路是秦了了选的,幸运的是,莫君书是个可以托付的,虽然过程曲折艰难了一些,但只要是结局是好的,吃再多的苦,想必都愿意。   他只能道:“有少庄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刚刚,秦了了已经醒了,简余卿对秦了了说了自己的来意,并且给了他一些护身符,好生嘱咐一番,虽然他要走了,但是以后莫君书会好好保护这个人,想来赵夕鸣必然会有所收敛。   莫君书刚要走,简余卿却对顾舒文道:“了了想和你说几句话。”   这下子不止是莫君书就连顾舒文都有些诧异,但是在简余卿认真的目光下,他还是站起身来,去了。 第94章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   顾舒文进去的时候, 秦了了披着一件外衫, 正坐在床边, 看上去虽然虽然神色有些不振但是总体的气色还是很好的。   秦了了见顾舒文进来了, 他道:“慕少侠,多谢你与余卿帮助我, 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到你们。”   顾舒文道:“举手之劳。”   他并不觉得这些需要回报,不过是各却所需而已。   秦了了摇摇头,他对顾舒文道:“有件事情, 我看的出来,余卿不愿意开口,那么就由我来说吧。”   此刻的秦了了看着很安静很成熟, 他道:“慕公子可知道, 余卿他也是妖。”   室内一片寂静,顾舒文不为所动:“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秦了了笑了笑:“希望慕公子早点和余卿说吧, 其余的事情我不会多说,你们自己讲开吧。”   关于简余卿的事情, 顾舒文应该也不想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顾舒文道:“多谢。”   他知道秦了了是一片好意,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顾舒文出来了, 莫君书迫不及待的进去了,简余卿对顾舒文道:“说完了?”   顾舒文点点头:“走吧。”   他已经派了人留下来保护秦了了, 想必接下来不会有事, 他们也该离开了。   简余卿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他顿了顿, 又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压在他心头的疑惑他必须要去解开,不能就这么离开。   顾舒文道:“好,正好我也想与你说件事情。”   简余卿放宽心,对于他来说,只要顾舒文能够跟着他一起回去就算是好事了。   两个人走的急,以至于最后都没有来得及和秦了了告别,好在以后可以书信来往,这次来江南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收获确实颇为丰富的。   简余卿是带着顾舒文去武夷山的,在武夷山临近的山脉,有一处秘境,一般人去那里只会迷失在雾中,但是族人去那里却是可以直接冲破结界的。   去武夷山的路上,又漫漫的飘起了小雪,既然要带顾舒文去见族人,那么就一定要挑明身份,简余卿一路上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要怎样挑明身份。   他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上午,直到午时,因为大雪渐渐变大了,不得不停止赶路借宿在一家客栈顾舒文才道:“怎么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简余卿摇摇头:“可能是有些累了。”   虽然这是托词,但是此刻虽然是下午,但是因为天气不好又下着雪的缘故,天色暗沉沉的,顾舒文道:“这雪一时片刻是不会停的,今日便在这里歇下吧。”   简余卿没有意见,尾生和柱子拿着行李也下了马车,这家客栈的规模不大,因为是建在官道旁并不在城镇,生意并不算太好,进去的时候大厅并没有几人。   店内应该是煮着小火炉,小二哥和账房先生此刻正端坐在小火炉旁烤着火,一行人进来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是能够引起人注意的,小二哥缩了缩脖子,迎了上来:“欢迎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顾舒文道:“住店。”   “好嘞。”小二哥应下来,便热情的在前面带路:“二位这边请。”   尾生去账房先生那里付款,小二哥在这寒冷的冬天穿的倒不厚重,简余卿留意了一下,发现也是个会武功的。   客栈虽然不大,但是客房倒还算是整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简余卿进了房间,吩咐一会儿送一些吃食来和热水,店小二这才退了下去。   简余卿在店小二关上门后便直言道:“这家店有妖气。“   黑店,百分百的,他刚刚进入店铺的时候便觉得有煞气,那店小二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怕不是不久前才干完一票。   顾舒文在屋内四处瞧了瞧,这才冲简余卿道:“屋内倒是干净。”   居然没有做什么手脚,倒真是难得可贵。   没有一会儿,店小二就回来了,尾生和柱子也进来了,送来了饭菜和热水,送完了之后店小二还没有要走的趋势。   简余卿浅浅的笑了下,温和又可亲:“辛苦小二哥了。”   他给小二塞了些银两,小二哥愣了片刻收了起来,他的身形瘦小,脸有些瘦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到一起去了:“好的,那小的先退下了,这天寒地冻的,可要好生歇息。”   “多谢。”简余卿应着,他望着店小二关上门,一切恢复了寂静。   顾舒文用内力探了探,发现人是真的走了,他才道:“这些饭是不能吃了。”   尾生和柱子虽然有过一丝惊讶,但是两个人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没有太大的惊慌失措。   简余卿有些无奈,早知道还不如继续赶路呢,这下好了,不仅耽误行程,而且最重要的是,光看着饭菜还不能吃,真是气死个人了。   想到这里,简余卿不由地就有些迁怒这家客栈的人,好好的生意不做,没事就知道干些小偷小摸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就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些饭菜都有蒙汗药,只是过了一会儿,估计是店小二一行人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带着一群人窸窸窣窣的上楼了,先是窗户被一管子捅破,然后淼淼的烟被吹了进来。   接下来外面的人似乎沟通了一下,最终门被店小二给推开了,店小二在看见简余卿和顾舒文好生的坐在桌子前时,笑容凝聚在脸上:“怎么……”   “怎么可能?”简余卿好心的帮他把接下来的话圆上。   顾舒文就更不把这群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了,他留在客栈外的属下这会儿也接到了信号,就在附近,顾舒文本来不欲要多废话,准备把这些人全部丢给当地官府的。   然后店小二接下来语出惊人:“你们不是人?!”   “……”   “我们有说过是吗?”简余卿反问道。   店小二一副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邪的表情,最后一副认栽的模样:“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今天我王二算是栽了,要杀要剐你们给个痛快吧!”   将这些人送进官府,简余卿是没准备的,他大师兄真好缺几个试药的小白鼠,舍他们其谁?   思及此,简余卿勾起和善的笑容来:“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寂静无人的官道上,几个身影婆娑的人慢慢的走在一辆马车后面。   柱子最终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公子,真的没事吗?”   这些人都跟着走了一天了,没吃没喝还冷风吹,是个人早就撑不住了。   “没事,他们命硬着呢。”简余卿的声音闲闲的从马车里面传出来,妖精可没有那么容易死。   想昨日简余卿本来准备将这几个小妖就地正法的,但是后来发现,这家确实是黑店,但是杀得人却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一些穷凶恶极的人,一般的旅客倒不会坑。   要是说简余卿怎么知道的,这就要提起秦了了送给简余卿的一个小宝贝了,就是一片镜子的碎片,这个镜子碎片里面含了秦了了的一点精血,一共可以用三次,只要有人说谎话,镜子就不会显示那个人的脸,要是真话,就能显出来。   后来简余卿靠着这个审问完了几个人,这群妖也是个小可怜,基本上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黄鼠狼拯救了几个小可怜,但是因为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能耐经常被被其他妖怪欺负,而几个小可怜都各自有各自的伤痛,无处可去。   几个人便开了一家客栈,专门黑一些不良商贩啊,穷凶恶极之人,根据王二描述,那天简余卿和顾舒文来的时候,本来他们是没准备动手的,坏就坏在那辆价值不菲的马车上,他们一合计其中可能有问题,以为简余卿一伙儿是什么贪污枉法之辈,就准备先抓后审。   简余卿现在只想把王二的脑袋给揪过来看看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吗,就这个智商能活到现在也真的是实属不易,这次也幸好是遇见了他,如果遇见的是一些有道行的大妖或者道士,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这会儿马车里面,简余卿真在给顾舒文坦白自己的身份,经过客栈这么一闹,他就没准备再瞒着了,但是让简余卿意外的是顾舒文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他只是道:“嗯,知道了。”   这是什么反应?简余卿表示有点郁闷,他问道:“舒文不惊讶吗?”   顾舒文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还在闷头给简余卿剥零食吃,只是问道:“不是说也有话要对我说?”   简余卿成功的被顾舒文转移了话题,他纠结了下,才道:“舒文,其实你也并非人类。” 第95章 我与他两情相悦   他本来以为, 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 顾舒文肯定是应该表现出惊讶甚至是不信任的。   但是顾舒文只是道:“知道了。”   语气平淡就好像这都不是事情一样,简余卿蠕动了下嘴唇,他有点忐忑, 又有点不安。   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头症结, 此刻忽然说了出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风吹浪打, 而是风平浪静,简余卿多少有些无法接受。   “你都暗示这么多次了,本王若是还不明白,岂不是辜负简大人的好意。”顾舒文这会儿擦了擦手, 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简余卿有点不解道:“那王爷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惊讶吗?”   顾舒文道:“本王深知父母并非妖族, 那就说明, 本王并非父母亲生。”   是啊,这种秘辛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啊,简余卿连忙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顾舒文见他信誓旦旦,望着自己真挚的眼神, 忽然觉得心中一暖,他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似乎还不错。”   这样真好, 他不是爹不疼娘不爱, 这样真好, 他不是那个男人的血脉,也没有必要光耀门楣,这样真好,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这样,真好。   顾舒文的情绪,总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他的面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冷漠,情绪从不轻易外泄,但是在面对简余卿的时候,顾舒文却是放松的。   他此刻心情是不加掩饰的愉悦,这种寻常人家可能要纠结的问题,在顾舒文和简余卿这里,却像是讨论完了一会儿吃什么一样。   既然两个人话都说开了,简余卿干脆就把山神拜托自己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了。   顾舒文听完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道:“找另外一个人事情你不用担心的,我会派人去办。”   简余卿心说,可是其他人都是凡人怎么找一个妖?   顾舒文道:“不必要我的人去找,只要盯着赵夕鸣的人就可以了。”   也对啊,简余卿觉得自家的王爷真是太机智了,既然如此他就道:“其实这次来我想带你回我们族里一趟。”   简余卿又把自己从小镜子那里听来的话说了,顾舒文道:“好。”   不知为何,和顾舒文呆在一起的时候,简余卿总是觉得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人很好了,但是这个人啊,总是能让你更爱他一些。   他多愁善感,顾舒文从不多问,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用多想,我永远包容你。   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顾舒文其实可以明令禁止,因为即使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多说一句,但是顾舒文没有。   很多的事情,他想做的事情,他的烂摊子,都是顾舒文帮助他去处理的。   简余卿对顾舒文心怀感激,所以这一次,他也要帮助顾舒文,帮助他的舒文。   族人生活的山脉叫过梦山,马车一直在赶路,雪倒是停了,在第三天的时候众人到达了过梦山,而马车后的几个人也是没日没夜的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到底山腰处,简余卿考虑着怎么着也要优待俘虏。   所以他从干粮里面拿出几个包子递给王二和账房先生,王二显然对包子很不屑,或许走了这么久对简余卿也有一些怨言,他道:“我王二就是饿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简余卿:……   好想笑,算了忍住,哈哈哈哈,果然还是忍不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果断的收回了包子:“好的。”   王二:……   笑什么笑,他不要面子的吗?可是真的好饿啊。   到了组内的封印地处,简余卿使用了些许灵力,就打破了山谷的结界,他边给顾舒文介绍道:“说起长老当年设下的结界,可是有讲就的,因为有的时候也会有结界力量薄弱的时候,有些妖或者人类就会误闯山谷,但是当他们离开山谷的时候,妖就会被剥去记忆,但是人类就不会。”   “为什么人类不会?”后面的王二好奇的问道。   简余卿给了他一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因为人类根本就看不见妖啊。”   顾舒文道:“这结界是谁设下的。”   “听大师兄说应该是前族长。”简余卿解释道。   顾舒文没再说什么,他看着眼前已经变了样子的山谷,和刚刚瞧见的过梦山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是第一层结界。”简余卿道,他指了指前面雾蒙蒙的路:“通过前面的那一层雾就可以了。”   “为什么还需要第二层结界?”王二不耻下问。   “因为若是有非我族类的妖曾经离开过这里又再次回来,就会被结界拒之门外,要是力量强大的妖还有可能会因此陷入昏迷……”   简余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顾舒文的脸色不好看,他顿时急了,连忙迎上去:“舒文,怎么了?”   顾舒文的眉头皱起,他想扶住简余卿,但是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模糊,简余卿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一切都是没有想到的,简余卿扶着晕过去的顾舒文,也是始料未及,他顾不得许多,连忙背起顾舒文往山谷里面飞奔去。   沿途遇见了族人只吩咐道:“帮我把结界处的两个人丢给大师兄!”   邱长老的住处外一群小毛团在帮忙干活,毛团不大的一团,一双大大的眼睛活灵活现,这会儿有的拿着柴火,有的拿着草药。   邱长老头上长的长长的草,此刻正悠闲的喝着茶,只是茶刚到嘴边简余卿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邱爷爷!快救人!”   猝不及防的声音,邱长老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呛住了,他猛烈的咳嗽片刻,这才看清来人是简余卿,邱长老的眼神不好,只瞧见简余卿背着个生人回来。   他道:“余卿回来了,怎么还背着个人?这是不是人类说的猪八戒背媳妇?”   简余卿:……   长老你好,长老再见。   虽然长老跟简余卿调侃了几句,但还是给顾舒文看病了,他们入梦一族就擅长的除了蛊惑和入梦术,几乎代代医术高超。   邱长老摇摇头道:“他的身份不一般啊。”   “怎么了?”简余卿急切的问道。   邱长老摸了摸他那根本不存在胡须道:“孩子,你先同老夫说,他是不是就是你在人间的情郎?”   简余卿被问到这个问题,忽然之间还有一些小羞涩,他点点头:“我与他两情相悦……”   “唉……”邱长老叹息一声,继而摇摇头,不知在遗憾什么,他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冒险一试吧。”   邱长老指了指顾舒文道:“他的力量被封印了,若是不把封印解除,醒来并非易事。”   “敢问邱爷爷是否已经有了方法?”简余卿知道邱爷爷既然是这么说了,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是双龙玉,待会老夫施法,让你进入他的识海,去寻找被封印的线索,记住,只有一次的机会。”邱长老的表情严肃:“老夫的力量也仅仅只能供一次,双龙玉的力量强大,他的意识海中便是由他建造的世界,极为的真实,孩子你万万不可迷失,老夫会为你下限制,在双龙玉的意识海的15天之内,无论是否找到线索你必须醒来。”   “若是……我没醒呢?”简余卿问道   邱长老望着简余卿道:“那么你们俩个人可能都不会再醒来,孩子,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要尝试吗?”   简余卿看着顾舒文的侧脸,他的内心从未有此刻坚定,他走过去握住顾舒文的手,亏欠这人良多,终于是可以偿还了。   “我愿意一试。”简余卿走过去坐在顾舒文的旁边:“邱爷爷,请您开始吧。”   邱长老道:“好,一会儿你趟下,接下来就交给老夫吧。”   躺下来之后,简余卿一开始还能听见周围的动静,毛球们走来走去的声音,邱爷爷走路的声音。   渐渐的,周围安静了下来,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简余卿以为是邱爷爷,他忙睁开眼,入眼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余卿,你又在这里睡觉。”   简余卿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颗树上,自己的这个动作没有注意平衡,重心失衡,忽然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哎呦!”简余卿从树上摔了下来,他本来想一个借力跳起来的,结果忽然看见自己稚嫩的小手,这是一双小孩子的手,他变小了?   “喂,小师弟,你怎么啦?”他那明明可以接住简余卿但是黑心的大师兄走过来望着明显懵了的简余卿。   看着眼前还是少年模样的大师兄,简余卿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他,在顾舒文的意识海里,回到小时候了? 第96章 不如我们   “师兄?”简余卿连忙老老实实的站起来, 在他继承的记忆里面师兄可是很危险的,因为师兄对毒很有研究, 虽然不会丧心病狂的对师弟下手,但是……   但是捉弄捉弄还是师兄经常干的事。   “小师弟。”大师兄应晓苏生着一张冷艳的脸,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勾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美人,才最危险。   “大师兄。”简余卿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偷懒的。”   他刚刚才想起来,这会儿大师兄似乎要他采什么草药的, 他就只是想在路边睡一会儿, 谁知道睡的沉了。   应晓苏道:“无事,小师弟你还在长身体呢,的确需要休息。”   每次师兄说这种话的时候, 简余卿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师兄会不会在打着让他睡个够,干脆就睡几个月的想法。   强烈的求生意识促使简余卿头摇的像拨浪鼓:“大师兄你放心吧,我一点儿都不困, 我还小呢,就需要多锻炼锻炼,我去采药了!”   他就知道, 和大师兄待在一起的时候, 真的是多一刻钟就多一刻危险, 三十六式走为上计, 他先闪了。   “嗯?”应晓苏忽然觉得这样机警的小师弟似乎……更有趣了?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吩咐,那小兔子就跑远了,应晓苏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逃离虎口的简余卿这会儿停了下来,刚刚没时间冷静,这会儿是冷静不下来,他想了想,这里估计就是顾舒文的意识海,还真的是非常真实啊,要不是他自己清楚根本不是小孩,他都要信了。   简余卿还记得邱爷爷说过,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尽快的找到顾舒文,他来这里是为了找到顾舒文被封印力量的真相的。   可是……问题来了,顾舒文在哪儿?   既来之则安之,简余卿还是老老实实找大师兄要的仙草来,这里是过梦山,过梦山的神奇之处在于,这里的结界和外面不一样,这里的地貌宽广,远远不止一处山脉,但是在外界来看,这里就是一座偏远的小山。   过梦山上世代居住着入梦灵草一族,入梦一族最擅长药理,世间有传闻,入梦族的血能治百病,长时间饮血的人可以长生不老。   简余卿以前一度认为自己是活着的唐长老。   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周围的小动物们远远地瞧着他,简余卿虽然模样小,但是身为灵物天生的亲和力还是让小动物们不自觉的想要接近。   他蹲下来,和一个小兔子相视:“你知道玄参在哪里吗?”   小兔子若有所思,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简余卿,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小兔子像是忽然明白了,它站起身子,然后开始撒欢的奔跑起来,简余卿连忙跟在身后,还好他能用灵力移动,不然在这森林里面还真的容易被小家伙甩掉。   渐渐地,小兔子停下来了,简余卿向前望去,居然瞧见不远处有个昏迷的人类?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那是一个小小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这袍子的质地和料子极好,有金色的线在边缘处勾勒出花纹来,男孩的身材削瘦,一张脸蛋面若冠玉,他的眼睛紧闭着,看上去应该是不小心闯入过梦山的。   简余卿有点不太置信的想,这不会是……王爷吧。   他还是快速的蹲了下去,抱住小孩,动作迅速的给诊了脉,应该是疲劳过度加上身体太久没有进食了。   简余卿很是心疼,顾舒文的家里也算的上名门望族了,怎地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他心中五味杂陈,手上的动作也快,他给自己的手腕划了道口子,给顾舒文喂自己的血。   喂着顾舒文喝下去后,简余卿将血迹在一旁的小溪给洗干净,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阳光还是火辣辣的,他都怀疑王爷别是中暑的,他背着顾舒文望一旁树林的绿荫走。   但是他的血见效的比想象中的快,在简余卿背起人的那一刻,顾舒文就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眼中的警惕和防备之意浓烈,入鼻翼间的却是一股淡淡的草木香,而背着自己的这个人……也是个少年郎。   莫名地,顾舒文就松下了一半的心防,他没敢吱声,不知道简余卿要做什么,干脆将计就计,闭上眼睛。   简余卿丝毫不知情,他将顾舒文在树荫旁放下来,干脆用灵力幻化出帕子来给他擦脸,也不知道顾舒文是不是被人陷害了,他的脸上有伤痕,血迹未干。   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   这个可怕的想法掠过,简余卿的眼神就不正经的望下看了,他的脑海内有两个小孩子在打架。   一个白的说:哇,人家还没醒呢,你可不能趁着人家没醒就打着看伤口的名义吃豆腐,三年起步了解一下!   一个黑的说:啊呸,这可是我男人,我又不是没看过,我们可是合法的,看看又怎么了,大不了他再看回来!   最终,黑的把白的啪叽就给踹飞了,扑腾着小翅膀在简余卿在脑海里面念叨:看看吧看看吧,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简余卿叹了口气,终于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就要去解顾舒文的衣裳,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小脸都红了。   而这边装晕的顾舒文也在简余卿动手的那一刻有些慌了,他想干嘛?等等!他要脱我衣服?这是看出来我已经醒了在逼我自己睁开眼?   在察觉到简余卿就要解开衣裳的那一刻,顾舒文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不加掩饰的厌恶的望着简余卿:“滚开。”   简余卿:……   他收回手,一瞬间的失望和喜悦这两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一边失望的是顾舒文居然不认得他,一边喜悦他在和小时候,他不曾认识不曾了解不曾参与过的顾舒文打交道。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见你的脸受伤了,怕你身上还有伤,所以想给你检查下。”简余卿支支吾吾有点害羞的解释。   他的脸庞白皙,脸颊带着点红晕,一双小巧的耳朵都带着点粉红,他的眼神清澈,浑身散发着善意,让顾舒文原本的不悦和防备消除了许多。   他僵硬道:“多谢。”   呼……简余卿心底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大不了就当我们重新开始了!   “那个,你饿了吗?”简余卿主动开口,他刚刚就知道顾舒文是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人家说抓住男人心就抓胃,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和顾舒文建造友谊的小船!   “不饿。”顾舒文直接回答道,他的小脸冰冷冷的,他不信任任何人,即使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样啊。”简余卿遗憾道:“可是我饿了。”   他将顾舒文扶好,庆幸的是这次没有被让滚开,小声道:“你等我一会儿,千万不要走喔,我马上回来。”   顾舒文看着简余卿,这个莫名出现在深山中的少年,他可是知道的,这过梦山可是禁地,人们都传说这里有吃人的妖怪,根本不可能会有一个无害的人类能在这里生活的如鱼得水。   这个人要么是那想要至他于死地的姨娘派来的刺客,要么就是……妖怪。   可笑的是他如今落入这种境地都无法指望他爹能来救他,到时候自己的弟弟出点什么事情,他爹不都是急切到不行,无瑕顾及他吗,越是这样,他甚至希望眼前的人就是妖。   至少他是被妖吃掉的,不是被姨娘的刺客杀死的,这样的结局他居然更能接受。   简余卿说走真的走了,那只小兔子还在不远处望着顾舒文,顾舒文想他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妖怪拿着调料回来吃自己,他得走。   摇摇晃晃强迫自己站起来,顾舒文居然发现身体没有想象的那么沉重,反而好像轻松了许多,他把这归功与可能昏迷期间休息的好,认准了一条路,顾舒文坚定的走了,若是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那些人好看!   这边简余卿还在为伙食发愁,过梦山有许多开了灵智的小家伙,无奈他只能抓没有灵智的,好不容易抓了只山鸡,他往回走,而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居然阴了下来,看起来有要下雨的趋势。   简余卿不敢耽搁,连忙往回走,大雨真的是说下就下一点道理也不讲,只是几分钟的路途,天空已经炸响了闷雷,有雨滴落下来。   而顾舒文这边,也遇到了麻烦,几头狼虎视眈眈的盯着它,露出尖锐的牙齿来,显然是要觅食的状态。   顾舒文虽然有武功,但是身子这种状态对战几头狼显然不太现实,此刻进退两难,他眉头紧皱,在想着最佳的逃生计划。   有雨滴落下,他往后悄悄的退了退,一只狼猛然的扑了过来,顾舒文一个闪身躲开了,那狼见未击中,发出低鸣,像是得到了信号,几只狼都一起攻了过来。   前后夹击,本就是退无可退,顾舒文都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了,他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带着焦急:“小心啊。”   几乎是一瞬间他被抱住了,那个人用力的搂住他,力道之大仿佛是害怕去失去什么一样,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顾舒文再次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味,有种令人凝神静气的感觉,他听见简余卿吃痛的闷哼声,抬起头,是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他焦灼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顾舒文的的眸子深沉,望着眼前的人,似乎要将他印到心里去。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第97章 我想讨你做媳妇   简余卿扫视了顾舒文一眼, 发现人没事,他松了口气,生气了。   四周的小狼在见到简余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惹不起,都散了, 简余卿皱眉,他不想在顾舒文面前狼狈不堪。   天上的雨下大了, 两个人衣裳都有些湿了,顾舒文道:“你受伤了吗?”   简余卿摇摇头:“没有。”   顾舒文不信, 那头狼扑过来的时候明明就伤到他了,按照顾舒文的想法是不会管别人死活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心有触动。   简余卿见顾舒文望着他不说话,一双眼中有自责, 他忙道:“我真的没事,你的伤还没有好, 我们先去避避雨。”   过梦山简余卿熟门熟路, 他很快的就找到了一处山洞,带着顾舒文躲了进去, 因为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需要晾干,本来用灵力也可以烘干, 但是简余卿不想吓着顾舒文。   他点燃了一堆火, 将衣服放在一边烤干, 然后去收拾那只鸡。   此刻的简余卿晶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衫, 因为湿身的缘故,可以瞧见他白皙的腰肢,他为了方便杀鸡将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他纤细的胳膊,但是简余卿看着却不会很文弱,他只是肤色白,但是身子却因为从小就山上山下瞎蹦跶,都是有一些肌肉的,看起来非常匀称。   顾舒文默默的别开眼,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但是在别开眼后又默默的移了回来,盯着简余卿看。   简余卿注视到了顾舒文的目光,他以为顾舒文是饿了,便道:“再等等,马上好。”   顾舒文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过去脱下衣服,帮忙着烤衣服,经过刚刚的小插曲,他已经对简余卿有了信任,这会儿听着外面的大雨声,还有在洞口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少年,居然觉得上天还是待自己不薄的。   至少在他绝望的时候,给自己送来了希望,即使简余卿是妖,即使他可能是想把自己养肥了再吃还是别的原因,他都认了。   简余卿将鸡简简单单处理了好,然后拿过来烤着吃,他瞥了一眼顾舒文,顾舒文小小年纪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劲瘦的腰肢孔武有力,他的面容冷峻,但是简余卿之前认识的顾舒文都是矜贵的,高傲的,如今被人陷害,端坐在这里,却是真真的食人间烟火了。   他将鸡递给顾舒文:“吃吧。”   顾舒文却不接:“你先吃。”   “我不饿。”简余卿哄骗他   “你之前还说饿。”顾舒文一点儿情面也不留的点评。   简余卿拿着鸡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小孩,怎么看不透他的良苦用心呢!没办法,他自己撕下来一块肉,剩下的递给顾舒文:“我真的不太饿,你吃吧,你要是不吃,就扔掉好了。”   他吃准了顾舒文不会如此浪费这来之不易的食物,果然顾舒文接过去,不声不响的吃了,火光照耀着两个人脸,相对无言却又格外融洽。   简余卿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叫简余卿,你呢?”   “顾舒文。”顾舒文答道,即使这鸡需要用手抓着吃,即使这鸡其实烤的不如何,即使他现在真的是饥肠辘辘,但是顾舒文的吃香却还是斯文矜持,看上去没有一点不雅,反而是赏心悦目。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过梦山,是妖怪的住所,所以你知道我不是人类吧?”简余卿想了想他的时间不多只有15天,真的没有时间容他藏着掖着了,之前的事情告诉他,王爷的承受能力和接受能力之强压根无需担忧。   果不其然,顾舒文没有表现出惊恐,甚至这个消息都没有耽搁他继续吃鸡:“知道。”   “我是仙草。”简余卿指了指自己:“我不吃人,你不要怕我,我知道你现在落难了,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想必你自己也知道,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出去之后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简余卿将顾舒文的境地想的非常清楚,他早就在和顾舒文成婚后或多或少的了解了王爷的童年,王爷对生父闭口不提,一看就没有好印象,加上顾舒文这副样子,他有理由怀疑他是被人陷害的,而且还有可能在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进了这让人望而却步的山谷。   顾舒文不语,他只是道:“你有什么目的?”   简余卿就是需要顾舒文这么直接,唉,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他家王爷就喜欢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去试探这个世界的恶意。   “我有什么目的?”简余卿笑眯眯道:“看上你了,想讨你做媳妇。”   顾舒文到底没有长大后的那种城府,此刻的小脸也绷不住了,他的脸瞬间绷紧:“你做梦。”   “好吧,其实我是看你可怜,所以想帮帮你,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简余卿慢吞吞道,很是欣赏顾舒文泛红的耳尖,哎呦,百年一次能调戏一下王爷,这种机会不容错过啊。   这个理由虽然也很牵强,但是比上一个让人可接受程度高,顾舒文勉强相信了,他重新恢复了冷静自持,继续吃着手里的食物。   简余卿却轻飘飘来了句:“真话你不信,假话你就信了。”   顾舒文抬眸,却是正好对上简余卿一张精致而漂亮的脸蛋,他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眸子里带着的是百分百的亲昵,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真的倾心自己一般。   没由来的,顾舒文觉得脸颊臊的慌,他冷冷的瞥了简余卿,决定不再搭理他,还仙草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仙草。   简余卿见自己调侃过头了,顾舒文背过身去躺在冷冷的岩壁上,此刻虽然是夏季,但是因为暴雨的缘故,温度骤降,加上过梦山的夜晚温度比外界低,顾舒文现在又是个小孩子,难免会不适。   简余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衣服,铺在顾舒文的身后,他道:“你现在身上有伤,躺在这里吧。”   他刚刚检查了下,顾舒文的身上有不少的伤,但是因为喝了自己血的缘故都已经不需要处理了。   顾舒文没有接受,他依旧是冷漠道:“不必。”   简余卿无奈了,谁能告诉他怎么治理熊孩子啊!他虽然说不用,简余卿到底是没有把衣服拿回来,而是坐在顾舒文的身旁道:“我知道你信任我,不想接受我的好意。”   他的声音一向是温温和和的,但是严肃起来的时候,带着点淡淡的冷漠:“我也说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不然早就在那群狼出现的时候就走了,我对你的好意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要是把自己搞垮了,你还怎么报仇?”   顾舒文没有反应,但是他僵硬的身体暴漏了他的情绪,他转过身来,乖乖的躺在了简余卿的衣服上,靠着火堆,他惊讶的发现,简余卿坐在他前面替他挡住了洞口吹过来的风。   这一刻,顾舒文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待他这么好,一双小手缓缓的捏起,他小声道:“谢谢。”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在大雨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是简余卿听见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即使岁月变迁,王爷果然还是王爷啊,还是那个有些别扭的小孩子。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顾舒文发烧了,他的伤口发炎,加上淋了雨就发烧了,简余卿是听见顾舒文难耐的哼唧声醒的   他转脸一看顾舒文的小脸通红,额头上还有汗,此刻眉头紧皱着,看上去难受极了,简余卿毫不犹豫的把手腕又割了一道口子,给顾舒文喂自己的血,但是血留下来的慢,简余卿割的深了一些,喂给顾舒文,他将剩余的血抹在他的伤口处,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顾舒文还是很热,他已经把身下的衣裳都蹭的没了形状,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开了,露出里面精壮而又带着伤痕的胸膛。   简余卿没办法,只是施加灵气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变得凉一些,他抱住顾舒文,而顾舒文就像是在荒漠中的旅途者忽然见到了水一样碰到简余卿就不松手了,他抱住简余卿蹭了蹭觉得舒服了,这才安静下来。   简余卿看着自己王爷,唉,看都看了,抱也抱了,除了从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清晨   大雨后的早晨,阳光正好,顾舒文缓缓的睁眼,这一觉他睡的很沉很香,睁开眼后一张白净的脸在眼前放大,顾舒文愣怔了几秒,目光下移到两个人紧紧依偎的身体上,最重要的是该死的还是自己牢牢搂着简余卿的?   顾舒文默了,他缓缓的想起昨夜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死命的搂住简余卿的场景上,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教过他干负心汉的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必须要负责了? 第98章 我在未来等你   相比对顾舒文的纠结与忐忑,简余卿就轻松多了, 其实他也没有睡熟,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惦念着顾舒文的身体状态,不敢松懈, 这会儿也只是浅眠而已,顾舒文一醒, 他就跟着醒了。   他坐起身子来, 气温渐渐回暖,顾舒文回眸望他, 却是忽然盯住一处不放。   简余卿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发现是自己血迹未干的手腕, 原本有衣裳遮着, 结果可能是睡觉的时候袖子蹭上去了, 这会儿居然有些显眼, 其实伤口并不深,血迹也早就干了,但是在他白皙的手臂上就显得格外骇人。   顾舒文问道:“怎么伤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新伤, 更何况是聪慧的顾舒文,要想轻易糊弄他绝非易事。   简余卿老实道:“我给你喂了我的血。”他晃了晃手解释道:“别担心,是好东西, 可以疗伤的,世人千金难求一滴呢。”   他半开玩笑, 笑的温和, 但是顾舒文的脸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望着简余卿的手腕,只觉的心中有什么涨涨的,发烫。   “我会对你负责的。”顾舒文脱口而出,一张年幼的脸上带着认真。   简余卿有意逗他:“对我的血负责?那不必了,我自己愿意的。”   顾舒文本来对自己居然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有点懊悔,但是在简余卿说出这话后他的信念反而坚定了,他道:“我是认真的,虽然我现在被人陷害沦落至此,但是以后,你要是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受苦。”   有些话能归于年少轻狂,有些话能归于一时冲动。   但是顾舒文不会,他这个人啊,对任何事情都非常认真,非常执着,他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去实现。   简余卿道:“那你是要娶我吗?我还小呢,而且我是妖啊,你父母能同意吗,等你的伤养好了离开这里了,怕是早就将我忘在一旁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关头,顾舒文不可能会带自己走,而且历史不可逆,他和顾舒文也是在两个人长大后才遇见的。   顾舒文果然犹豫了,他将自己脖子上的玉取下来递给简余卿:“我不会忘记你的,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母亲给我的,就是我们的信物,我们做一个约定,能你成年了,我就娶你。”   这块玉上面有两条非常精致的小金龙,看着灵气逼人,简余卿简直难以置信,那个传说中炸天的双龙玉,那人曾经让多少修真道门争夺的双龙玉,此刻就乖乖轻轻的被顾舒文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顾舒文见简余卿面露犹豫,还有为难之色,以为是嫌弃这玉不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不愿意?”   不愿意?误会啊大哥,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手里这玩意有多贵重!   “不是,这会不会太贵重了,毕竟也是你从小带到大的……”简余卿试图让顾舒文收回诚意,反正他也不需要保证,就算今天顾舒文什么都不给他,以后不也还是会娶他?   顾舒文直接非常霸总的丢给他:“给你就拿着。”   得,这是说什么也拒绝不了,简余卿只得老老实实接过玉,只觉得这玉拿着手中虽然没什么重量,但是他却觉得真的是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最后在顾舒文的逼迫下,简余卿只能戴着了,他觉得有点忐忑,忽然也有些疑惑,这里是顾舒文的意识还是真的过去?现在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就是在将历史重演?   传闻双龙玉有时间回溯的功效……还有什么玄乎的起死回生,简余卿现在心里十分的忐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顾舒文虽然身上还是有伤,但是已经可以自己动弹了,他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但是简余卿知道,他的心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走出洞口,顾舒文看着外面盛晴的天空,他问道:“你一直生活在这里?”   简余卿摇摇头头:“不是,我也是这几年才来这里的。”   他母亲去世了,父亲太过悲伤,无心照顾他,便将他送回了族内,也让他学习一些法术。   顾舒文见他神色有些悲戚,转移话题道:“你多大了?”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简余卿笑道:“别看我是妖,其实很小的时候我都还懵懵懂懂的,没什么意识,也是化形前几年才渐渐开了灵智。”   大多数的妖精听着几百岁几百岁很吓人,但其实更多的时间大家都还是在修炼的状态,尤其是一些从不与人类接触的妖怪,更是纯良的吓人,过梦山之所以有结界,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妖精们不被外界沾染伤害。   可惜大多数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面,总是会耐不住寂寞,想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闯一闯,恐再难回头,却终不悔。   就像自己的母亲,就像自己,就像秦了了,就像盛晨。   接下来的几天简余卿都陪着顾舒文,好在他野惯了,师兄和族人倒也放心,没来寻他,不然他还真的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呆在一起,少不到要被好好训斥一顿,他有的时候来了兴致就在山底下盖了个小屋,无聊的时候听顾舒文讲外面的世界。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顾舒文提出要离开了,简余卿递给他自己的一片叶子:“你拿着这个一直顺着小溪水走,就可以出去。”   想到过梦山的结界,简余卿忽然明白顾舒文为什么会失忆了,过梦山对人类来讲并不会剥夺记忆,但是要是其他妖族从这里离开,就会被剥夺在过梦山的记忆。   这是过梦山的保护机制,除了入梦一族,其他族群只要离开了都无法再找到进到这里的入口,也没有这里的记忆,就是因为这样,入梦一族才能一直悠闲的隐居在世外桃源。   不然就以入梦一族这逆天的资质,怕不是早就要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屠族了。   可是不让顾舒文出去不行,他有他的路要走,他有他的报复要去做。   还说不会忘记他,小骗子,从这里离开了,你还能想起来我是谁?简余卿有些难受的看着顾舒文的背影。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事情是不是曾经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还不是现在的自己,他以为顾舒文是人类,就让他走了,结果顾舒文并不是。   有些问题的答案解开了,还有一个没有,顾舒文的力量为什么被封印了?他为什么想不起来自己是妖?   简余卿觉得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一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没有去拦顾舒文离去,但是顾舒文在临行之前倒是一直欲言又止,简余卿看的出来,他想带自己一起走。   “你走吧,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你可不要忘记了对我的承诺啊。”即使知道顾舒文离开这里就忘了,简余卿还是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陷害你的人你要提防他,还有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不要感到孤单,我在未来等你。”   简余卿说着说着自己都红了眼眶,他握着顾舒文的手,还要说下去,就被搂住了。   “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等他把那些碍眼的人都除掉,他一定把这个人接回去。   “嗯。”简余卿点点头,他的眼底有点苦涩,等不到了舒文,我等不到了,但是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去找你。   顾舒文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然他父亲和姨娘指不定都已经商量着怎么给他办丧事了,道理他都懂,可是抱着这个人,他忽然就舍不得放手。   “如果,我的模样变了,你找不到我了呢?”简余卿也不想放手,他随便开玩笑道   顾舒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你在那里,我就能找到你。”   简余卿安静的听着,忽然,他轻笑了下:“不需要你来找我。”   顾舒文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他在紧张。   “我去找你。”简余卿和他松开,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顾舒文的眸色幽深,他搂着简余卿吻上了他的唇:“好,我等你。”   他送顾舒文到结界的交汇处,居然发现那里有人在等候!而且还是一个僧人,是慧空大师!!   简余卿稍微安了心,他以前听父亲提起过慧空大师都是赞不绝口,想来是个可以信的过的,他与慧空大师遥遥相望,对方冲他一笑,合了掌,简余卿也回了一礼。   目送顾舒文和慧空大师离开后,简余卿速度回去见了这个世界的邱爷爷,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邱爷爷拿到了双龙玉后很是震惊,他道:“这块玉,有封印。”   “什么封印?”简余卿好奇的问道   邱爷爷道:“这力量太强大了,必须要施加封印的人允许的人才能解开。”   施加封印的人?是谁,老祖吗,又有谁能解开?   “虽然无法解开,但是这玉上面有一些灵契,老夫可以尝试解读。”邱爷爷看着对玉的兴趣不大,但是对这些灵契更有兴趣。   简余卿表示自己可以等,他以为要很长时间,没想到很快就出来了,邱爷爷将文字给简余卿看,那文字上面写着,需要一个未来之人的血才能够破解封印。   未来之人,简余卿愣了,他自己算是未来之人吗,他的血可以吗?   简余卿不顾邱爷爷的震惊,滴了自己的血在上面,结果玉毫无反应,他的反应很快,这具身体是这个时间段的他,还不是未来穿越的他!   简余卿觉得自己迫不及待的想回来,但是他是灵魂过来,没办法带着东西回去,但是这个记忆是现在的他的,他不确定自己离开后这个身体的他还有没有这个记忆,只能赌一把:“邱爷爷,请您帮我保管这块玉,然后在我成年之后无论用什么理由让我嫁给顾舒文!” 第99章 上神蓝阳   在简余卿交待完这些后, 他只感觉一阵晕眩,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是邱爷爷的小屋了。   “邱爷爷!”简余卿猛地坐起身来,却因为晕眩而感到不舒服。   “想起来了?”邱爷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   “嗯,全都想起来了, 邱爷爷, 玉呢?”简余卿连忙问道。   邱爷爷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那里放着一块无瑕的玉,玉的上面缠绕着两条小金龙, 和当初一样,就像是从未有过任何变化一般。   简余卿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玉, 他看了眼一旁昏睡过去的顾舒文, 心中坚定, 将自己的手腕划破一道口子, 把血滴了进去。   忽然,一股强大的能量从玉内释放出来,简余卿的神识只是一瞬间就被带到了一个广袤的空间之内。   然后, 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戴着金丝框眼镜, 此刻却穿着一袭锦袍,看着却不违和, 他儒雅的脸孔带着些专注, 好像在看书。   简余卿走近他:“你好, 这里是哪里?”   男人抬眸看他,才道:“这里是为你搭建的空间,我等了好久,你终于来了。”   双龙玉里面,他的空间?简余卿稍微有一些不解,他道:“请问您是……老祖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男人合上书,他纤长的手指做任何动作都看着优雅极了:“就像你,你可以说是简余卿,也可以说不是。”   这句话一语双关,简余卿却瞬间懂了,他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的简余卿,但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也是现代的简余卿。   “那请问为什么老祖您要封印舒文的力量?”简余卿单刀直入。   “因为他很危险。”男人倒不恼火简余卿的态度,顺便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蓝阳,不用叫我老祖了,好长时间没听人这么叫了。”   这个男人的身份成谜,简余卿忍不住问道:“蓝,蓝阳?你到底是谁?”   蓝阳抬眸,他的目光深邃,仿佛望进了简余卿的灵魂里,忽然,他轻笑出来,眼底是令人看不穿的无奈:“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简余卿忍了忍,终于是没再追问,蓝阳便把话题继续:“双龙玉的修为是已经到了极限,按理说只要渡过了天劫,便可成仙,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行吗?”   “为什么?”   “因为他的情劫,提前到了,他为天劫准备了许久,却没有想到,率先来的不是天劫,而是情劫。”蓝阳继续道:“为了渡情劫,天道封印了他的记忆和修为,而我算出了他的劫数,将他放在了帝都。”   简余卿安静的听着,只觉得心里乱作一麻。   “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与他相识一场自然是要助他,我算出他的情劫迟迟未出现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之中,待你与他情投意合之后,这个封印才能解除。”   “那他算是渡过了吗?”简余卿问道   蓝阳很从容的喝了口茶,这才道:“一开始,我们都认为,他可以渡过,毕竟双龙玉性冷淡的事情,不是一两百年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栽了啊。”   “没渡过?”简余卿慌了,这会有什么惩罚吗。   蓝阳瞧他的样子就知道在担心什么,他道:“失败倒是不至于,你不必担心,等你一会儿回去,他的力量就回来了。”   简余卿听他这么说就冷静下来了,他想了想又把山河图被破坏的事情说了出来,希望蓝阳能去巩固一下。   蓝阳道:“这种小事就不必我出手了,交给舒文去做吧,你可不要小瞧他的力量啊。”   也对,都是差点成仙的人了,想必应该也有这种力量,简余卿放下心来。   “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要走了。”蓝阳见简余卿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站起身来。   “您要去哪儿?”简余卿下意识的问道   蓝阳望着他,笑了笑:“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他的身形渐渐消散了,这个空间只是他一缕神识创建的,就在消散之际,蓝阳似乎张口对简余卿说了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但是简余卿听不清。   随着蓝阳的消失,整个世界都开始不稳定起来,简余卿只感觉一阵晕眩,就醒来了,他醒来不久,就看见顾舒文也坐了起来。   顾舒文看起来和之前有了一些变化,他的容貌似乎更俊美了一些,而且周身越发的散发着那种高贵的气场,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简余卿望去。   邱爷爷笑眯眯的离开了,把场地和时间留给小年轻人。   简余卿揉了揉脑袋道:“你醒啦。”   “嗯,过来。”顾舒文冲着简余卿招手。   简余卿距离顾舒文很近,他走了两步,坐在他旁边,顾舒文很自然的抱住他:“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简余卿无辜的问道。   “之前有人说长大后嫁给我的。”顾舒文一本正经道,居然还有点委屈。   “不是嫁过了?”简余卿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下,回答   顾舒文搂着他的腰紧了紧:“还得再嫁一次,本王要对你负责。”   简余卿弯了弯眼,他道:“我救了王爷,王爷这叫以身相许。”   他的声线总是清澈的,听起来有一些调皮,顾舒文道:“好,那简大人就从了我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简余卿拿着他的手指把玩,饶有兴趣。   “余卿。”顾舒文的头埋在他的肩膀,这是一种极为信任的姿势。   “嗯?”   “谢谢你。”   简余卿的手顿了顿,他没有回头,他怕瞧见顾舒文脆弱的一面,顾舒文那么骄傲,一定不愿意被他瞧见。   “没关系,不用言谢。”简余卿温柔的安慰他,都是我愿意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顾舒文还要适应一下身体内的灵力,所以简余卿便让他休息,自己去找了大师兄。   他还记着就是前几天在客栈带回的两个人 ,结果就在走近大师兄的住处,就看见两个人坐在地里。   简余卿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王二看着简余卿,原本就瘦的脸蛋看上去似乎更瘦了些:“看菜地。”   简余卿没良心的笑了笑,他问道:“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带了吃的来。”   他递出之前的包子,王二两个人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包子拿了过去狼吞虎咽,最后还感激道:“真香,好吃。”   简余卿:……   他安慰道:“你们好好的跟着师兄,其实他人很好的。”   如果不是有经常拿人试毒的癖好的话,师兄其实也是……很好的。   王二的脸忽然垮了,正待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应晓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高挺拔,面若桃花,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袍子,一张脸蛋看着冷艳非常,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之中都带着浅浅的香味。   “哎呀,小师弟怎么来了。”   简余卿小时候一直记得师兄研制过那个哈哈粉,听说是专门为了让人开心使用的,那个粉简直有毒,只要你想哭,就绝对哭不出来,一旦你难过,你就想笑……   那个感觉这辈子简余卿都不想回忆,师兄真的是混蛋本蛋了。   “师兄,我给你带回来的人还满意吗?“简余卿问道   “还不错吧,就是长得丑了点,一点儿也不符合我的地方,看了真叫人伤神。”应晓苏本身就长得美艳,只是骨子里却透着冷淡的味道,他天生就极其爱一些美丽的事物。   王二:……   账房先生:……   应晓苏的目光落在简余卿的身上,他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马上就要回去了。”简余卿道,如今朝堂有了变动,听人说赵夕鸣回京了,陛下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的,顾舒文定然要回去,而他自己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也是责无旁贷的。   应晓苏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带着万种风情,粉嫩的桃花色似乎半点也没有让人觉得娘气,而是给人带来一种美不胜收之感,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瘦了。”   简余卿愣住,却见应晓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要是他对你不好,就告诉师兄。”   很久没被人摸摸头了,简余卿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神,应晓苏已经收回了手,他在往回走只留下个背影给简余卿:“回去吧。”   “大师兄!“简余卿喊道,语气中带着点点不舍   应晓苏的身影顿住。   简余卿的眼底渐渐染上笑容,他笑的温和:“我会想你的。”   谢谢你大师兄,在我小时候被父亲送回谷里的时候,没有放任我一个人悲伤,虽然你安慰人的办法笨拙,但是我真的因为你无心悲伤了,祝你也能找到幸福。 第100章 春风再没都比不过你的笑   简余卿和顾舒文离开了过梦山, 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么悄无声息, 不同的是两个人的心境,来的时候是有一点忐忑和不安,现在的话,大概就更为心安。   回帝都的时候, 顾舒文和简余卿第一时间进宫了, 小皇宫坐在书房里面,见到顾舒文, 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皇叔您可算是回来了!“小皇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顾舒文面无表情, 语调冷淡:“许久不见陛下,也甚至是挂念。”   这敷衍之意让简余卿都有点心疼小皇帝了,好在小皇帝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他将注意力转到简余卿身上, 最后得出个结论来:“简卿气色似乎好了不少。“   简余卿看小皇帝一本正经的评价, 觉得不能辜负他,要配合一下:”见到陛下心中喜悦, 气色便好了。”   这一番话小皇帝明显是十分受用,他笑眯眯道:“朕也是。”   说话, 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回眸一看皇叔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杀气毕漏,但是小皇帝多年的求生**还是促使他识趣的转移话题:“赵相近日抱病称恙, 好多日没有上朝了。”   这几天小皇帝本来以为这将是渡过的最美妙的日子了, 没有皇叔管着他, 赵夕鸣也没在他跟前蹦跶惹他心烦,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顺畅了!   但是,他本来以为他会喜欢皇叔不在的生活,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会训斥他了,但是,实际上这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妙。   先是朝廷上赵相一党的人时不时就会刁难他,给他一些难以抉择的折子,后是一些大臣们明里暗里的教唆着他夺权,往常这种事情如果皇叔在的话,就没有人敢来烦他,即使偶尔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但是也会被顾舒文很快的压下去。   没有顾舒文的日子,实在是难熬,他真的是日日盼,夜夜盼,天天盼,望穿秋水,皇叔终于回来了。   而顾舒文只是道:“刚好,本王最近身子也不舒服,可能这几日也无法上朝了。”   “……”   可是你明明看起来健康的很   这话,没有人敢戳破,小皇帝只能委屈巴巴:“那皇帝要多多休息,切不可劳累。”   顾舒文满意:“多谢陛下关怀。”   简余卿则是道:“陛下,臣会尽快述职。”   毕竟虽然他头顶着这样的官职,然后正事估计是一件没干。   小皇帝一听,来了精神,虽然皇叔不在了,但是简卿在啊,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所以他立刻点头:“好,那辛苦简卿了。”   毕竟舟车劳累之后还要这么快回来述职,简卿实在是太爱岗敬业了,让人敬佩啊。   接下来,顾舒文和小皇帝在里面商量事情,简余卿准备去一趟大理寺那边任职,临去之前,他觉得如果想要和其他的同事打好关系必须要有所表示,这么两手空空就去了,实在是不妥。   于是简余卿改了主意,先去街上买点东西,然后再来述职,他坐着马车要走,柱子明显和尾生不想分开,简余卿过来的时候,走的也有点不舍得。   简余卿笑道:“下午我们去王府。”   柱子的脸果然就有点红了,他道:“公子又笑我。”   “那你可冤枉我了。”简余卿道:“你就当做是我想念王爷?”   柱子闻言顿时住嘴,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公子最近似乎越来越活泼了,以前的公子虽然也很爱笑,看起来也很开心,但是不一样,那个时候他总觉得,公子不是真心的高兴,他总是有些忧愁的,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时长发呆,看上去孤独又寂寞。   他对所有人都宽容对待,平易近人,但是所有人似乎都走不进他的心里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回到了帝都之后,公子就变了,他越来越开朗了,也爱笑了,和以前的笑不一样,而是那种,看着就璀璨的笑容。   真好,公子能和王爷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到了街上,简余卿进了一家糕点铺,准备给人选一点糕点,一般来说官员们家里都不缺这些,还是要准备一些高级的糕点,他询问了一下店小二,小二哥热情的要请掌柜的过来。   简余卿只得坐在外面耐心等待,虽然这会儿是冬天,不过这家店铺里面倒是暖和,不一会,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出来了,他领着简余卿到内间,里面都是一些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糕点。   还可以,简余卿要了几样,掌柜的又道:“我们这里最近还推出了新品,还可以试吃,您试试?”   简余卿推拒说不要了,奈何掌柜的因为简余卿买的多而且不讲价,又送了一些,简余卿无可奈何推拒不掉,只能拿了一个尝一尝。   这个糕点入口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想要吐掉,但是入口即化,他还没来得及用灵力将毒逼出来,眼前便一阵发黑,昏迷之前他便被人接住了,隐隐约约有人声道:“得手了,快走。”   有点热,仿佛置身与熔炉里面,奇怪,明明是冬天,怎么会这么热,简余卿艰难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间华贵的房间,这房间看着精美,但是又有一些怪异,处处都有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简余卿皱眉,他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较为单薄的衣服,他正坐在一个台上,台下有不少的晶石,是火石。   火石可以限制住妖精的力量,还会让妖渐渐衰弱下去,这件屋子的光芒有些弱,不一会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袍,望着简余卿,眸中带着点讽刺:“醒了?”   “赵夕鸣?”简余卿见是他,可是赵夕鸣抓自己来做什么?他又不是龙脉。   赵夕鸣道:“请简大人来府上做客还真是不易。”   简余卿道:“赵相邀请客人的方式可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扇子在你哪里?”赵夕鸣似乎不欲废话,直接单刀直入。   “丞相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下官不太明白。”   “少装蒜!”赵夕鸣眯起眼睛:“明人不说暗话,你提条件吧。”   “既然丞相大人明人不说暗话,那下官也就不客气了。”简余卿道:“扇子,我不会给你。”   “你在等顾舒文来救你?“赵夕鸣冷笑道:”还是你觉得在这之前我拿不到扇子?“   简余卿丝毫不畏惧他:“那你就凭本事拿好了。“   笑话,就算有火石又如何,他也不怕赵夕鸣。   反正大家现在都已经把话挑明了,那简余卿也不怕了,他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赵夕鸣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简余卿道:“也许你解释了我就给你了呢?“   赵夕鸣不再理会简余卿,他在那里摆弄着什么,简余卿看见一个玉制的碗里面似乎还有血,桌子上还有些零碎的镜片。   简余卿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妖力的波动,他有些慌了:“你在做什么?”   赵夕鸣的手下忽然亮起光芒来,那束光芒照亮在简余卿的身上,简余卿身上的扇子就自己飞了出来,简余卿想要去抓,但是扇子兀自奔向了那束光。   简余卿下意识就是要阻止,他咬破了嘴唇,喝下了自己的血,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   他跳下了台子就要过去抓住扇子。   却是最后还是没能制止成功,只是瞬息间的,简余卿就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空间,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古色古香的小巷子,街上来往的人群,但是简余卿又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思考了一下,单州,这里是单州!他现在脚下的这条路,是之后灾民们休息的地方。   有少年匆匆从他身旁跑过去,他的步伐匆匆,似乎赶着要去见人,奇怪的是,他从简余卿的身上穿了过去。   简余卿看着自己虚无缥缈的身体,惊讶的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是鬼?   刚刚的少年简直是赵夕鸣小时候的缩小版,简余卿想了想,先不管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了过去,路越来越偏,渐渐走到了月越山下。   少年一头扎了进去,有目的性的朝山间跑去,没一会他就气喘吁吁了,但是却不曾停下脚步来。   山中有许多的小精灵,或是羞怯的,或是大胆的看着少年,在笑着嘀咕:“山神大人的小情郎来啦~”   少年却听不见,他走到一处溪水边,那里山花遍野,有一条小河潺潺流淌,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山腰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秀发飞扬,背影温婉秀丽。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侧目回眸,微微一笑伴着温和的春风刹那之间仿佛所有的风景都成为了她的背影:“你来啦?” 第101章 听闻爱情   赵夕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他的目光专注的望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新月纵身一跃, 身影蹁跹,她站在赵夕鸣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无事, 我也没等多久。”   简余卿发现还真的是没有人能发现自己, 自己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觉得山神和赵夕鸣之前的气氛绝非什么救命恩人之间该有的气氛。   那些小精灵还真的是说对了, 赵夕鸣就是来见自己小情人的吧。   他恍惚之间,整个场景忽然就变了,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赵夕鸣被关在房间里面, 外面守着重重的守卫。   而外面的街道上, 百姓们脸上都带着些戾气,朝月越山的方向去,这群人之间还有一个领头的人, 穿着一身道袍,脸上端着所谓的正义凛然,手中拿着拂尘,嘴角留着小胡子, 朝月越山走。   简余卿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这件就是屠山的那日?   他此刻人飘在半空中, 简直是上帝视角, 忽然, 手被人握住了,简余卿惊呼出声,结果喊了出来之后又害怕被那些百姓听见,却发现人家根本听不见。   他回眸,顾舒文站在自己身旁,没由来的,简余卿松了一口气,他道:“怎么过来的?”   说实话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顾舒文道:“寻着你的气味,就找过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简余卿身上,直到亲眼确定这个人没有事后,他身上浓郁的杀气才消散许多。   他也不会承认,刚刚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想杀人,是多么努力的才克制住没有屠尽了赵府。   虽然他其实很想屠尽,但还是选择先来找简余卿,一刻没确定人没事,他就一刻放心不下。   简余卿感觉顾舒文的手有些冰凉,他觉得有些歉意,似乎很多的事情,他都让顾舒文担心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一些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顾舒文的眸子沉如水,他握着简余卿的手紧了紧,最后道:“不怪你。”   要怪,也要怪那些试图对你不利的人。   两个人交谈之际,简余卿敏锐的听觉听到了房门被猛力敲打的声音,那是他刚刚听到的,幼年时候,赵夕鸣的声音从里面不时传来:“开门!放我出去!!”这个声音已经有些哑了,甚至有些撕心裂肺,让人听着心中十分不忍。   简余卿忽然有些原谅了赵夕鸣,原来当年的那件事情,赵夕鸣并不是背后推手,至少在那件事情上,他也是受害者,他没有做对不起的事情。   月越山的山脚下面忽然燃烧起了大火,简余卿一惊,顾舒文牵着他的手往月越山奔去,那群百姓现在集体围在山脚下,山中的飞禽走兽都感觉到了火势,有些躁动,气氛一触即发。   忽然,有人影从山上掠下来,是新月,她的装束还是简余卿瞧见过的鹅黄色衣裳,她站在众人的对立面,有万夫莫开之勇。   “是不是我束手就擒,你们就能放过其它的孩子?”简余卿听见新月清脆的声音传来,在无尽的黑夜中带着些许的苦涩。   “妖女,今日誰都逃不了,你们这些妖怪蛊惑人类祸害百姓,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本道长今天就代表天道消灭你!”那道长张牙舞爪,在火焰的照应之下,他的影子被拉扯,看着倒像真正的妖魔。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如流水线一般过逝,最终新月力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华贵的衣袍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来:“你还有何话要说?”   新月坐在地上,狼狈不已,她鹅黄色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但是她的脸庞却是无比的干净,整个森林沐浴在火海,她道:“他知道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冷漠至极:“我儿自然知道,他不愿见你,让你好自为之,以后也莫要纠缠他。”   有树木因为燃烧而缓缓坠落下来,火海的高温让人难耐,忽然,新月笑了,大笑出声,她长得秀美,此刻却笑的如此开怀,一股难言的力量随着笑声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天空忽然打响了一声闷雷,所有的火在忽然到来的倾盆大雨中被熄灭。   “你说谎。”新月忽然变得沧桑了许多,刚刚的一笑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不相信。”   她忽然抬头,那一瞬间,与简余卿对视上了,他差点以为新月能够瞧见自己,那是一种灵魂的震撼。   就在那中年大人还要接着答话的时候,第二道响雷打起,新月的身上渐渐冒出来金色的粉末碎片。   “我不恨他,我只怨我自己。”   忽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简余卿瞬间认出来了,是赵夕鸣!不,准确的说,是成年的赵夕鸣,他和自己一样是魂魄的状态,他冲过去抱住了新月。   新月瞧不见她,她的身形已经渐渐虚无了,赵夕鸣的声音颤抖道:“阿月,阿月不要走,你带我走吧,你带我一起走吧……”   在赵夕鸣悲戚的声音里,在场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他和新月,即使赵夕鸣苦苦挽留,新月最终还是消失了。   天地之间忽然黯淡了下来,赵夕鸣失意的蹲坐在原地,他的身影孤寂,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忽然,赵夕鸣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直直的朝简余卿所在的方向看来:“你们都瞧见了?”   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顾舒文一挥手,整个空间就裂开了,赵夕鸣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他道:“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世界的碎片已经在陨落,只是瞬息之间,简余卿就回到了原本的房间内,他一转头,就瞧见了一旁搂着自己的顾舒文。   赵夕鸣显然也醒了,他原本俊俏的五官有了些扭曲,含恨道:“为什么要来搞破坏!”   “她已经死了。”顾舒文冷言道,他望着赵夕鸣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悯。   赵夕鸣整个人如遭雷劈,他的脸色煞白,似乎还欲要说些什么,最后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简余卿只想知道,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只是为了要去重温一遍那个场景吗?这也太……难以置信。   赵夕鸣手边的那个罗盘忽然动了动,其中的石头指向了顾舒文,赵夕鸣忽然眼前一亮,他道:“你,你是双龙玉?”   顾舒文没理他,拉着简余卿的手就要往外面走,现在的赵夕鸣不用他动手,就垮了。   赵夕鸣忽然道:“王爷请留步!”   顾舒文和简余卿停下脚步,赵夕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是王爷和简余卿肯帮忙,我愿意接受制裁。“   这句话的分量之重,可以说是将生命都托付了,因为赵夕鸣这样的身份,下台了之后哪能有活命的机会,仇家众多,树敌众多。   顾舒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这个人敢掳走简余卿,他就不会伸以援手,别说是提供帮助了,不落井下石是最后的仁慈了,而且赵夕鸣以为就算他自己接受制裁就逃得了吗?   “我知道龙脉受损了。“赵夕鸣知道顾舒文不会轻易被打动,他继续道:”我可以补。”   这句话的诱惑力还有点大,顾舒文终于问道:“什么?”   这是同意了,赵夕鸣大喜,他道:“我需要你的一点儿血!”   简余卿忽然紧张了,他握了握顾舒文的手,却听顾舒文道:“可以。”   他走到一旁,拿出了空碗嫣红的鲜血流了下来,在瓷碗中很快就形成了一小滩,赵夕鸣感激道:“多谢。”   他将瓷碗中的血倒入罗盘中的一处凹陷,原本简余卿醒来时呆的坛上忽然泛起了光芒,那坛中心渐渐凝聚出来了一股金光,渐渐的,有人形显现出来,是一个少女的模样,细细看的话,真的就是那幻境中新月的模样。   新月在光芒之中魂体凝结起来,金光渐渐大盛,最后就仿佛开启了一道门,新月要往那门中走。   赵夕鸣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新月忽然顿住了,她回眸,眉眼温顺带笑,一如当初那般美好,她似乎说了一句话什么,但是那金光之门关闭的太快,简余卿没能听见。   直到光芒结束,简余卿才道:“你是想要复活她吗?”   看着也不像啊。   赵夕鸣愣愣的看着新月消失的地方,忽然瘫了下来,他像是终于完成了重任一般,满脸都带着释然:“我怎么敢复活她,她这么善良,一定不愿意再见到浑身罪孽的我。”   赵夕鸣开始咳嗽,疯狂的咳嗽,简余卿都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过去看一看,就听赵夕鸣道:“我只希望,她飞散的魂魄能重新凝聚起来,她能够好好去投胎,最好……最好下辈子也不要遇见我。” 第102章 我走过最深的路   新月那天说了什么, 最终也无人知晓,更或者说,只有赵夕鸣知道她说了什么。   自那天之后, 不出几日,赵府就传出话来, 说是赵相的病更严重了,为了更好的治病, 将赵夕鸣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医治。   别人都以为赵夕鸣去了神医谷医治疾病, 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 赵夕鸣去了月越山。   如今的月越山上生机茂盛, 这会儿冬天已经渐渐过去,到了春天, 万物复苏,月越山恢复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山中许多生根发芽的农作物,百姓们穿梭其间,在这中间, 有一华服男子来到山中神树下。   “你还敢回来?”山神冷笑道:“你当真是有恃无恐。”   “姑娘误会了。”赵夕鸣笑道:“只是想在临行前, 回来看看她。”   “她不想见你, 你在这里才让人作呕呢。”山神坐在树上,眼神嫌恶的望着赵夕鸣。   “前段时间,我见到她了。”即使猖獗如赵夕鸣, 在这里却像是个委曲求全的孩子:“她入了轮回。”   “你!”山神何尝不知要是想把魂飞魄散的魂再次凝聚起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但是事关自己的妹妹, 别说是人了,妖也是有私心的。   赵夕鸣道:“这全是我一个人的罪过,我认了,今日回到这里,月越山和记忆中的越发相像了。”   自从赵夕鸣离开单州奔赴京城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回来了,但是山神能看出来,他似乎要走了。   “这事情,其实也并不全怪你。”时隔多年,这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这都是命,月越山注定有此一劫,若非是赵夕鸣,恐也有旁人,她妹妹的死,已经不可挽回,还活在世上的人,不该一辈子受其影响。   并且,若是妹妹还在,就以她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责怪赵夕鸣,因为,她爱他。   “多谢,已经叨扰多时,告辞了。”赵夕鸣毕恭毕敬的对着古树一拜,他的模样端正虔诚,像是在拜古树,又像是在拜什么。   拜当年冤死的妖精,拜从此一蹶不振的月越山,拜一位痛失妹妹的姐姐。   回到帝都的半个月后,曝光出来一系列的问题,赵夕鸣贪污枉法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皇帝亲自下旨,押往天牢,不日问斩。   简余卿曾去天牢看望过赵夕鸣,他对这个人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是个可怜人。   “你后悔吗?”   后不后悔当年认识了那位善良的山神,后不后悔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最后断送仕途落得如此下场。   赵夕鸣不答,他穿着一身囚服,坐在肮脏的监狱之中,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简余卿等了半响,没有等到回复,最后只能放弃,他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一刻听见赵夕鸣道:“我输了。”   简余卿看向赵夕鸣似乎还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但是赵夕鸣没再讲话,他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三日后,是赵夕鸣问斩的那天,行刑之前,简余卿去了,他也站在人群中,赵夕鸣被人带上了刑场,下面人声鼎沸,若非官兵还在维护现场的秩序,百姓们可能都要往台上扔白菜了。   执法官扔了牌子到地上,赵夕鸣跪了下来,他的表情无悲无喜,反而好像还带着些解脱,隔着重重人海,他看到了简余卿。   四目相对,赵夕鸣笑了,他冲简余卿说了一句话,周围明明那么喧嚣,但是简余卿却看懂了他的口型。   “不悔。”   刽子手的刀落,赵夕鸣去了,一个自从来到帝都之后就一直伴随着他疑问的人,似乎就如此轻松简单的消失掉了。   简余卿感到了不真实,他恍恍惚惚的去了宫里,准备和陛下好好的汇报一下,哪知还没进去就听到小皇帝道:“朕不准!朕还没长大,皇叔不能走!”   简余卿:……   什么情况?这闹得是哪一出?   他走进室内,一大一小都在看他,小皇帝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简卿,快来给朕评评理,朕还小呢,皇叔就要离京去云南!”   这是要割地封王的节奏了,意味着顾舒文要松手朝政让小皇帝自己一个人掌权了,这事情要是放在其他的皇帝身上怕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毕竟没有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担心自己的权势地位被威胁,顾舒文手握大权,就应该是皇帝所忌讳的。   如今顾舒文主动提出来要放权,陛下却如此激动,简余卿感觉道一丝的欣慰,至少不管在副模样是真实还是伪装,陛下的心里总归还是对他们有一些情分在的,这就够了。   “陛下不小了。”顾舒文道:“过了今年,来年就要九岁了。”   朝廷之中对小皇帝威胁最大的赵夕鸣已经除了,如今朝中上下所有的势力都掌握在顾舒文的手中,他可以放心离去,不会有人敢刁难小皇帝,反而都会尽心尽力的辅佐他。   “房将军会代替本王辅佐陛下。”顾舒文已经将所有的路都已经想好了,如今看似只是在争取小皇帝的同意,而更大的意义上却像是在通知。   小皇帝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简余卿,渐渐消沉了下去,最后,他道:“朕允了。”   既然如此,简余卿道:“承蒙陛下厚爱得以重用,臣倍感荣幸,只是……”   “简卿要辞官?”小皇帝像是已经知道简余卿想说什么。   简余卿当然要辞官了,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不想玩异地恋啊,小皇帝的目光在简余卿和顾舒文文之间来回游荡,最后才道:“朕允了,但是简卿要时常回来看望朕。”   “这是自然,多谢陛下。”简余卿非常感激小皇帝的成人之美,他与王爷的事情其实从来没想过瞒着陛下,陛下聪慧,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此时不点破也算是两个的默契。   最后简余卿跟着顾舒文离开了,小皇帝怨愤的小眼神跟着两个人的身影离开,就差没有咬纸巾了,两个小没有良心的,就把他给丢下了,嘤嘤嘤,他还没有玩够啊。   还想着皇叔多留几年他好追少锐呢,现下看来以后几年只会越来越忙了,虽然皇叔提前走了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皇叔最后还给自己留了一手好牌,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不是没担忧过摄政王对自己的威胁,不过小皇帝心中一直有数,皇叔对于权势其实并不看重,他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正好方便他去洗牌,没了顾舒文,那些老臣才会真的效力与他。   思及此,小皇帝放宽心,他提笔下了圣旨,将云南交给顾舒文,他琢磨着,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重新掌握大势了。   简余卿和顾舒文从皇宫里面出来,他问道:“我们要回云南吗?”   顾舒文点头,却听见简余卿道:“王爷会后悔吗?“   会不会后悔自己放弃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顾舒文瞧他一脸不自信的小模样,他们先后上了马车,一进了马车,顾舒文就将人压在垫子上,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简余卿只能被动的接受。   顾舒文放肆了个够之后才餍足的搂着他坐好:“那简大人可要记得补偿我。“   简余卿:……   老流氓。   他其实心里是高兴的,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可以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了,没有阴谋也没有接踵而来的各种事情。   未来总是会慢慢变好的,他坚信。   摄政王下台了这个消息在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帝都,所有的大臣们都对这个消息表示接受无能。   在一个月的期间,先是赵夕鸣倒了,后是摄政王下台了,有大臣们纷纷嘀咕皇帝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昏庸,毕竟能够轻而易举的把绊脚石踢掉的这么轻松年龄还又那么小,真的是不可小觑。   一开始先是有大臣上书请皇帝再考虑考虑,后来顾舒文已经先斩后奏离开帝都断了所有人的念想,那厢皇帝在房将军的帮助之下,又铁腕风格的除掉了一些有异心的大臣,彻底站住了脚跟,顾舒文这个名字渐渐的消失在大臣们的口中,不敢再提。   三月,云南。   风光无限好,天空一贫如洗,大理的水清澈明镜,建筑风格无不精致,当地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   简余卿跟着顾舒文到了大理,来到一处宅邸,却是惊讶的发现,这座宅子的布局几乎和勤文院的布局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了下牌匾:卿文院   简余卿:……   我这世界上走过最深的路,就是王爷的套路。   顾舒文走到他身后,问道:“这可是你亲手设计的,喜欢吗”   顾舒文在很久以后,就想给简余卿一个他喜欢的家,他也在勤文院的图纸出来之后,就安排人在大理开始建宅,在很早以前他就决定。   那时你要离开,我想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走了,我会如何,是会回到以前心无波澜的日子,还是会有什么不同。   我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找你,因为我怕一抓住你,就不会放手了。   可是你回来了,余卿,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抓住你。 第103章 老流氓的日常   “谢谢。”简余卿梗咽与喉,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期待过顾舒文是一个浪漫的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顾舒文浪漫起来不是人。   顾舒文见他喜欢心里也就满意了, 尾生和柱子在后面提着行李, 他带着简余卿走进园子,因为此时正好是春天,去年栽种的植物都已经开始发芽生根, 竞相开放,重要的是, 这宅子的灵气十足,走在其中都觉得十分舒适。   参观了一番园子, 顾舒文忽然问道:“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   “嗯。”简余卿点点头,应着,却忽然不见顾舒文答话,他一直望着他。   “怎么了?”简余卿好奇问道。   顾舒文一直一脸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的表情,最终, 他道:“余卿,嫁给我吧。”   简余卿愣住的站在原地,好久没答话。   顾舒文莫名的有点紧张, 他出任摄政王的时候, 没那么紧张过, 亲人逝世, 他一个人面对腥风血雨的时候没那么紧张过。   但是现在, 他居然觉得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可以啊。”简余卿缓缓的冲他笑了笑, 半响, 他开玩笑道:“也是时候给王爷一个名分了。”   顾舒文有一刻仿佛听到了万花绽放的声音,一朵又一朵,像是生了蜜一般,甜滋滋的流淌在他的心里,他想去握住简余卿的手,又害怕暴露出自己紧张的情绪,只好搂住他给了他一个拥抱。   最后两个人商洽了一下,既然是第二次了,他们也不欲要声张,简余卿直接回了得蜀山脉,等着顾舒文迎亲。   本来这种事情要从长计议的,但是顾舒文硬生生的扯出三日后是个好日子的鬼话,把大喜之日硬生生的提前了。   简晟对于儿子和王爷的婚事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很是乐呵呵的接受了,本来是准备重新定做一身喜袍的,誰知道后脚顾舒文就送来了,那件喜服一看就是高定,无论是料子还是尺码,一针一线无不精致彰显着富贵和喜庆,一看就是准备了好久的。   简余卿:……   我走过最深的路就是王爷的套路。   但是,顾舒文处处都这样计算好了,却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未来的幸福考虑,他觉得心中暖暖的。   大喜之日的当天,城中一片喜庆,小皇帝想来,被房将军给按住了,说是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不得离开帝都,小皇帝虽然对此怨念颇深,最后还是派人送来了贺礼,贺礼倒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幅画。   那副画不知是何时被人画下来的,简余卿后来看了看,发现居然是第一次他和小皇帝在马车里面的时候,顾舒文瞧着他的画面,他的神情专注而深情,像是在凝视着世间最华贵的宝贝。   而这副画是小皇帝亲手的画的,根据画纸和颜料的风干程度,应该是很久之前所作,具体有多久,简余卿不敢深想,怕是在第一次的时候,小皇帝就知道了。   他此刻反而有些感激陛下的成全,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今日的简余卿穿着一身的大红色喜袍,镜子中的他头戴着金冠,面色红润,嘴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喜色,他看着自己,居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几年前的时候,他刚刚穿越过来,也坐在镜子前面这般打量自己过。   只是那时的自己是满心满眼的惶恐,而现在的自己是满心意的欢喜,时间越往前一点,就多欢喜一点,他忽然想起曾经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过的一句话。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此刻的他,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忽然,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响起:欢迎使用你行你来系统,2233号竭诚为您服务。   2233?简余卿愣了愣,话说这家伙好久没有出来刷存在感了,他险些都忘了。   “宿主,大喜之日恭喜了。”2233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即使是恭喜的话它也能说的了无生趣。   “谢谢。”简余卿道   “宿主以后的日子就要好好的自己过了,本系统要走了。”2233道   “这就走了?”简余卿好奇道,虽然他与系统的接触的时间也并不多,但是总归是有了一点感情了这会儿忽然说走就走还是有点不舍的。   “不然呢,本系统没有吃狗粮的爱好。”2233似乎很是吐槽这一点:“不过宿主还有一个愿望没有用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说赶紧说,别耽误劳资时间。   简余卿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愿望,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道:“我希望龙脉能够修复好。”   系统道:“狡猾的宿主。”   这样省了顾舒文多大的事情,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没嫁人都已经开始为人考虑了。   简余卿嘿嘿的笑了:“多谢多谢。”   好歹是当初他在单州拼了一条老命给换来的愿望啊,肯定是要连本带利的许回来。   门外忽然热闹了起来,有小孩子们起哄的声音,顾舒文走了进来,他也穿着和简余卿一样的大红袍子,看上去异常的精神,他的身姿挺拔,红色将他映衬的更加英俊,此刻他站在门外,目光灼灼的望着简余卿。   因为两人都是男子的身份,简余卿没有带着红色的盖头,他站起身来,握住顾舒文递过来手,两只手握在一起的那一瞬,他安心了,几日不见的想念也渐渐的被充实感压住。   最让简余卿没有想到的是,秦了了和莫君书也来了,他不知道是王爷通知的还是他们听到消息闻讯赶来的,但是见到秦了了的时候简余卿还是很高兴。   私下里的时候,简余卿和秦了了聊了聊,他和莫君书在一起了,两个人也准备要完婚了,简余卿对此表示了深切的祝福,他也希望好友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一天的繁忙闲了下来后,简余卿洗完了澡出来,顾舒文已经洗漱完毕了,他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酒杯,似乎在等着他。   简余卿道:“刚刚不是喝过了?”   “不一样。”简余卿知道他的意思,他走过去拿起一杯和顾舒文交杯喝了下去,这酒的度量似乎比外边的还要浓烈一些,他不是不能喝酒,但是这杯酒似乎格外的醉人。   他坐了下来,顾舒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帕子为他擦头发,他刚刚洗漱完毕,发还是有一些湿湿的,未干。   其实也可以用妖力烘干,但是简余卿还是习惯自然风干,他总觉得既然在人类之中生存,再者他本来就是人类,还是会沿袭以前的习惯。   顾舒文也由着他,不过渐渐的,那双给他擦头发的手就不老实的往下了,等简余卿反应过来时,衣服已经被脱了大半。   他顿时满脸通红:“别……”   顾舒文顺势把他抱起来:“夫人别怕,本王说到做到,这就以身相许。”   简余卿:……   艹!   第二日   简余卿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身后压着什么,他回眸看了下,原来自己压着顾舒文的胳膊。   他小心翼翼的准备往后面移动,但是浑身一哆嗦,酸痛不已,顾舒文这个大牲口……   简余卿想起昨天晚上某王爷的以身相许,虽然他确实是有爽到没错啦,但是顾舒文像是要连本带利几年的一起讨回来的架势,真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一动,顾舒文就醒了,他抽出胳膊顺势搂着简余卿,似乎像是熟门熟路的在简余卿的腰处汇聚灵气给他医治。   顾舒文的灵力温和又舒服,不一会简余卿就觉得舒服很多了,他试着动了动,发现真的不太疼了   顾舒文道:“还疼吗?”   或许是刚刚醒,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和磁性,听着动人极了,简余卿还是受不住这样声音的蛊惑,他道:“还好了。”   顾舒文的手一停,老流氓又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   正午的时候,因为到了饭点,简余卿和顾舒文总算是起了床,柱子和尾生一直在门外等候,几乎是简余卿一打开门,尾生就反应过来了。   他目不斜视:“夫人可要沐浴?”   简余卿咬牙切齿:“不必。”   柱子道:“公子饿了吗,膳房已经备好吃食了。”   还是自家的小童贴心啊,简余卿矜持的点点头,顾舒文道:“让膳房送进来吧。”   确实,虽然顾舒文的灵力可以缓解部分的疼痛,但是简余卿还是觉得有点累累的,他也不想出门,最后道:“嗯,让送来吧。”   当饭菜都被呈上来之后,顾舒文不可谓不殷勤,端茶倒水,各种夹菜,简余卿难得被王爷伺候一次,便接受了。   顾舒文问道:“吃饱了吗?”   当他是猪吗吃这么多,简余卿点点头:“吃饱了。”   “嗯。”顾舒文的神色平淡,正人君子:“那再来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