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许苒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后宫升级记 作者:水心清湄   ☆、进宫伊始   庆元九年春六月,大汉宫的新秀宫迎来了庆元年间的第三批秀女。虽烈日当空,但大汉宫依旧忙碌。   但见一个个纤腰束素、娉娉袅袅的秀女缓缓步入宫廷,宫女们更细心妥帖照顾主子,太监们更勤快来回奔走。   纪茗萱低着头跟着前面的队伍,虽然好奇这宫殿的华景,但是终究不曾看望。片刻,秀女们进入新秀宫的宫苑,太监宫女慢慢退下,宫苑里渐渐有了柔声细语。三三两两的秀女聚集在一起,拿着美扇避阳,这小小的一番动作,却是个个端庄柔雅,姿态妍丽。   能进入新秀宫的有二百三十二位秀女,这些秀女都是是大汉四十二州州府千般挑选出的出众闺秀,才情品貌均是百里挑一。   今日进宫殿选的是京城的六十名秀女,这六十名秀女中,纪茗萱并没有交情甚好的手帕交,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花圃角落处的一处小荷池旁的余荫,炎炎夏日之下,这块地方最是清爽。   小荷池她正在想着殿选该如何表现,因为她必须进宫。   自从成为纪茗萱,她的命运就定下来了。不进宫,她就永远回不去那自由的时代,不进宫,她将面临着让母亲待价而沽。在这世上本就不敢奢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再美好的感情,也会有三妻四妾通房美姬。更何况,她的婚姻掌握在母亲手中,而庶女做妻只能下嫁,可惜,她的母亲绝不是为一个庶女考虑的人。与其未来悲惨,任意买卖。不若在宫廷搏斗一番,或许登上那位置,她还有回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纪茗萱手指轻划衣袖,面容虽然清纯可人,但是她的心里已经转了万般心思。   这几百位秀女,纪茗萱的容貌只能算中等,她的才学,不,应该说这身体的才学更是平庸,而她的家世虽然在京,但是一个正五品礼部郎中的庶女在众位公侯之女下根本毫无优势,这样的她,前路很渺茫。   不过,纪茗萱抬起头,她不再是原本的纪茗萱。她或许说不上才华横溢,但是闺中才艺还是拿得出手。   纪茗萱摸了摸手指上的指甲,然后将手缩进长袖之中,手指微动,熟悉着早已熟悉的指法。颜色不能脱颖,她只能攻心上位。   扫向周围无数美人,纪茗萱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手伸出来抚摸身前开的正艳的蔷薇,脸上露出喜欢之色。   “姐姐久候妹妹不至,妹妹却独自一旁赏花到真是乐事!”   纪茗萱转过身,一袭淡红色的宫裙,头戴那双蝶玉钗翩翩若飞,珍珠耳坠在烈日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肌肤胜雪,面容娇艳无双,身姿体态柔媚天成,绝对是一个倾城的美人。   这位美人是纪茗芙,纪茗萱的姐姐,正五品礼部郎中的嫡女。   “姐姐说笑了,妹妹见姐姐和几位秀女言谈甚欢,妹妹谨记母亲教诲,不敢有误姐姐与众位公侯小姐相交。”   纪茗芙嫣然一笑:“妹妹不必如此气馁,妹妹姿色虽然在众位秀女只是中人之姿,但是胜在清新可人,陛下选中妹妹也未可知?”   纪茗萱福了福身,笑容很是真心的说道:“谢姐姐吉言,妹妹自知颜色粗鄙,不敢奢望。姐姐丽色无双,定能为家族争光。”   纪茗芙眼光一闪,面上的笑容让她显得更是娇艳几分。她连忙扶起纪茗萱,轻声说道:“妹妹这话还为时过早,新秀宫姝色胜于姐姐甚多,姐姐能否中选还看机运。”   纪茗萱撅嘴笑言:“是姐姐太过自谦了。”   纪茗芙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纪家主人主母相敬如宾,妾室姨娘柔顺听话,膝下儿女也是嫡庶有别。芙和萱,一花一草,便可以说明父亲重视的态度。   纪茗芙嫡女从小就被主母严加教导,以期望她光耀门楣。现在纪茗芙年方二八,才艺容貌具是上上之选,她的身上承载着纪家的希望。纪茗芙与纪茗萱这个身体相处并不多,虽然不见得有什么亲密姐妹之情,但面子上也是相互过得去,这一次,纪茗萱越过更有希望的庶姐纪茗莹被选入新秀宫,这才让两姐妹多说了几句话。   进得宫来,纪茗萱被淹没在重重丽色之中,就连纪茗芙对自己的是否中选也有些惴惴不安,所以她就不再对这个妹妹抱有中选的想法,反而听从母亲的话和一些中选可能性高一些的公侯小姐相交。   这时候,苑外传来脚步声。   所有的秀女都望向苑门口,一个穿着红色绣蟒的太监服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六个穿着青色无绣画的小太监。秀女们端庄的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因为那身红色绣蟒的太监服就已经表明他是龙仪殿的一品太监总管,皇帝陛下的信任的近侍常全化。   常全化目不斜视,声音不大不小:“皇上有旨,每三人一组进殿入选。”   众秀女纷纷行礼:“谨遵陛下之意。”   随后,常全化从他身后的太监端着的盘子上拿过一个册子,所有的秀女都开始紧张起来。   念出三位秀女的名字,常全化带着这三位紧张却激动的秀女离去。跟来的六位太监只走了两位,其余四位守在了苑门口。   纪茗萱抬起头,看见纪茗芙眼睛和大部分秀女一样看着门口。纪茗萱注意到纪茗芙的双手紧紧抓住,显然平时端庄明丽的嫡姐已经紧张到一定的程度。   约莫两柱香,苑外又来了人,不过这次不是常全化,而是一个普通的太监,这名太监又宣读三位秀女的名单后将人领走,并不知道情形的秀女脸色各异。   苑内的秀女有些开始整理起衣饰,纪茗芙突然从花圃摘了一朵开的正艳的蔷薇,然后别在蝴蝶玉钗旁边,这样那翩翩欲飞的双蝶好像是为花吸引,显得特别有蕴意。   纪茗萱可以想象这番蕴意定会引人注意,然后纪茗芙再说一番应景的诗词,定能让人刮目相看。   纪茗芙察觉纪茗萱的目光,她笑了笑,然后她端看庶妹的打扮,一身绿色纱裙,虽然不华贵但是也足够精致,乌黑的秀发在用两支碧玉簪别在后头成为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未将秀发全部盘起,细小柔滑的几缕发丝垂在腰间,显得格外清新,额上也有一丝柔亮的细发垂在脸颊,让人生出可人之感。   如此打扮倒是让她觉得庶妹美了几分,果然不愧是最擅长打扮的月姨娘教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求收求花   皇后   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   正二品惠妃、淑妃、贤妃、德妃   从二品妃   正三品昭仪   从三品淑仪   正四品贵嫔   从四品嫔   正五品婕妤   从五品容华   正六品修华   从六品良媛   正七品贵人   从七品美人   正八品才人   从八品良人   正九品常在   从九品采女   ☆、秀女大挑   两个时辰后,小太监来报,进去的三人中有纪茗芙的名字。纪茗芙面带微笑,和其余两位秀女出了苑门。   此时苑内还剩下三十名秀女,也许是等的太久,又或是想缓解心中紧张,秀女们开始和人搭上几句。   纪茗萱看起来不像能入选之人,倒也没有几人前来和她说话套交情,她一个人站在一旁也乐得自在。   这时候,一个面貌清秀却带着书卷气的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纪茗萱认得她,是正六品国子监祭酒的嫡女张雨滢,她和她的母亲也来纪家拜访过,所以她和她也认识。   虽然张雨滢清秀的模样与她相比相差不远,但是她的才学甚是出众,甚至她才女之名在京城才女圈子排名靠前,她的中选率和纪茗芙相比也相差不远。   “妹妹悠闲自得,叫姐姐好生羡慕。”   纪茗萱笑说:“若是茗萱紧张起来能让自己变得美貌无双,茗萱也不妨撇下这悠闲之心与众位姐妹一起紧张等待。”   张雨滢“扑哧”一声,捂嘴轻笑道:“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生风趣。”   纪茗萱心中不喜,以前她可是一点也看不上这身子主人,总觉得她的言谈举止不够文雅,于是她很不在意的说道:“让姐姐见笑了。”   张雨滢仔细打量这纪茗萱,清纯的模样、清澈的眼神,想起以前她说出那些有头无脑的话,她应该可以说是她是一个单纯的人。   “茗芙妹妹不知这次是否能够中选?”张雨滢故作清愁的感叹道。   纪茗萱自知她这副面容太具欺骗性,她犹豫的说:“姐姐应该能行的。”   “应该?”张雨滢问道。   纪茗萱闪躲这张雨滢的目光,低下头不说话了。   张雨滢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然后十分和气的和纪茗萱闲聊起来,纪茗萱心中已经全然警惕,面上还是很高兴的和张雨滢说这话。   聊了有一会儿,太监重新出现在门口时叫道了张雨滢的名字。   张雨滢连忙站起来,清秀的模样透露出才女的清傲之气。纪茗萱微微低头,继续看着身侧的蔷薇。   一拨拨过去,三个时辰后,虽然依旧炎热,但是这时候的炎日已经慢慢西斜。   “赵依云、孙彩儿、纪茗萱,三位姑娘请跟奴才走。”小太监恭敬的说道。纪茗萱和赵依云、孙彩儿三人应声,然后跟着小太监一同走出苑外。   绕过长长长廊,一座百花园林出现在三人面前。   走进百花园林的小肠道,纪茗萱隐约可以看到前方明黄的仪仗。   快到目的地时,前面一组的三个秀女有些痴痴呆呆的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双目无神,神色凄惨,看来是落选了。   这无疑让新进来的三人心中更是紧张。   到了前面月亮门口,小太监就停了下来。纪茗萱和赵依云、孙彩儿两人长的相差不多,这让纪茗萱微微舒了一口气,虽然攻心盼选,但是若是和她一队的有一绝色美人,她的几率绝对小很多。   三人安静的站到一旁。   当里面传来“宣赵依云、孙彩儿、纪茗萱觐见”时,赵依云走在最前,孙彩儿中间,纪茗萱在最后面。   低头,均是目不斜视的慢慢走上前。   不久,她们眼前就出现三个銮驾,她们三位在离銮驾仪仗十步远就停了下来,然后将面目转向仪仗,却不敢抬头。   “赵依云见驾!”三巨头的一个老太监拿着一个册子唱到。   赵依云上前一步,行礼磕头:“臣女工部侍郎之女赵依云叩见吾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听着这声音有些许的发抖,不过总算没有出差错。   行礼姿势一直保持,可是上面三巨头却没有一人发言。这无声的压力,在赵依云心里,比起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厉害。   赵依云身体僵硬,好像感觉自己没有引起三位巨头兴趣,她的脸色灰白。   这时,一温和的声音说道:“起!”是皇后的声音。   赵依云站了起来,但是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身体,否则殿前失仪,她吃罪不起。   皇后见赵依云的模样,看见皇帝兴趣缺缺,太后也无意,她对太监挥了挥手。   赵依云脑子一阵茫然,直到太监到她身边扶起,她依然没有回过神。看着赵依云被拖了下去,第二位的孙彩儿竟然也摇摇欲坠起来,老太监正要唱名,这孙彩儿竟然晕了下去,纪茗萱愕然。   “带下去!”上面的皇帝终于说话了。   又有太监将孙彩儿带下去,皇帝指向纪茗萱,说:“不要叫名了,你自个说吧!”   纪茗萱上前一步,轻声说:“礼部郎中纪林群之女纪茗萱叩见吾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三人对于这最后一个没有怯场的秀女印象不错,毕竟有着先前两人的对比,这落差一上来,自然就显得优秀。   又是静场。   纪茗萱身子一动不动,太后看其打扮的清爽舒服,便问道:“纪茗萱?心思到巧!”   纪茗萱低头,没有因为太后的夸赞失了礼。   “你可会什么才艺?”   纪茗萱说:“回太后娘娘,臣女闲暇习过筝。”   太后一挥手,顿时有太监抱出一张筝放于纪茗萱身边,又有一太监搬过桌椅放到一边。   纪茗萱依然不动,没有人发话起来,她不能动。   太后说:“倒是知礼的!纪茗萱,你起来给哀家皇上皇后弹一曲!”   纪茗萱行了一礼才起身。   轻轻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古筝,她的眼中仿佛只有古筝。   古筝叮叮咚咚地婉转,如流水潺潺、细雨淅淅,细细凝听,这曲子竟然可以抚平心中焦躁,让心境变得平和起来,更难得的是,这曲中的佛性十分浓厚。   太后微微闭眼,做出享受之意。   皇帝心情舒畅,本来看了一天的秀女,他也疲惫,不过听了这曲子,他感觉舒服很多。皇后注视这纪茗萱心无旁骛的模样,重于艺而不重于心,又是一张在后宫绝色美人甚多的光环下不出众的脸,扫了一眼手中的册子,庶女!皇后放下心!   曲停,太后睁开眼,说道:“不错!不错!”   皇帝轻笑:“母后既然喜欢,就留下如何?”   太后笑看皇帝一眼,望向皇后:“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笑说:“这姑娘的筝真是不错,连儿臣都喜欢得紧!”   太后点点头,看向皇帝说:“皇上做主吧!”   皇帝看向坐在筝旁的女子,说:“赐玉!”   纪茗萱心中松了一口气,从筝旁起身,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玉佩,然后捧着施礼:“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恩典!”   皇帝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立刻有一个太监恭敬的叫道:“小主,请跟奴才来!”声音比之前带她参选的太监恭敬了几倍。   纪茗萱福身退了下去。   这身打扮本就是为了迎合太后的口味,加上夏日炎炎,清雅之余的清爽打扮自然给人眼前一亮。这也不会在皇上和皇后心中失分,至于那曲子,纪茗萱早就做好准备,难度大蕴意深的曲子并没有优势,毕竟后宫中才艺无双甚多,前面进去的秀女也有筝琴不凡的人,与其与人比试,展现自己的才艺。不如后退一步选上一个令人轻松舒服的曲目。而且太后信佛,曲中带着禅意更是上好之选。   皇帝向来孝顺,就算没有被打动,但是为了太后以及后宫又不在乎多留一人,她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求花!   卖个萌,撒个娇,咱非常虔诚的仰望乃们花花   ☆、中选见面   “小主,这是尚登台,台上已经有几位小主在等待,今日秀选过后,会有旨意到达,还请小主稍安勿躁!”   纪茗萱手中把玩着中选得来的玉佩,轻点头道:“有劳公公!”   小太监身子伏得更低,并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客气欢喜或者自豪。   纪茗萱轻轻走上去,到了尚登台的门槛处,她的身子微微一顿。调整好表情,然后踏了进去。   果然,台上的秀女齐齐望向她。   纪茗萱数了数,有六位,这六位,美艳贵气有之、清丽脱俗有之、端庄明丽和才学非凡有之,甚至还有着温柔如水、小家碧玉!   这……这挑选的真有特色。   很碰巧,她的姐姐纪茗芙,还有张雨滢都在此地。纪茗芙一愣,她的妹妹竟然也入选了?   张雨滢目光闪了闪,其余的秀女打量居多,好奇居少。   纪茗萱按照规矩与众位秀女行了一个平礼。   两个衣着贵气的贵女微微颔首,另外两个倒是微笑的福了福身算作回礼。纪茗芙和张雨滢迎了过来。   “恭喜妹妹。”纪茗芙拉着纪茗萱的手边走边说。   纪茗萱脸上带着高兴的神色,说:“谢谢姐姐!”   纪茗芙见状,小声提醒道:“虽然是喜事,我们家世在这些人只是中等,万不可喜怒于形色。”   纪茗萱一怔,她看着纪茗芙。   纪茗芙帮纪茗萱整了整衣襟,然后扫了一眼贵气自信的两位说:“那两位贵女,一位是左相嫡孙女,叫做钟晴铃,另一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文远候的幺女周筱微,这两位是上面内定的,万万不可得罪!”   纪茗萱点了点头。   纪茗芙松开手,然后带着纪茗萱走到钟晴铃身边,钟晴铃看起来十分柔和,长得也是清丽无双。   钟晴铃说道:“纪小姐,这是你的庶妹,长得到清爽!”   纪茗芙点头说:“正是,妹妹并不知事,还请钟小姐提点!”   纪茗萱心中不乐意,母亲是要姐姐结交贵女铺路,并不是她,不过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表现不满。   “钟小姐长得真漂亮!”   钟晴铃一愣,看见纪茗萱看她的眼光都亮了起来,她笑说:“妹妹妙赞了,我瞧妹妹也……可人的紧。”   纪茗萱面露喜色,看钟晴铃也柔和许多。   纪茗芙心中叫苦,怎么还是不会收敛自己的表情,想起她以前在家的性子,纪茗芙真不该对其抱希望的。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入选的?希望别为家族添了麻烦!   “纪家妹妹,钟姐姐漂亮,难道我们这些秀女不漂亮?”周筱微打趣说道。   虽然是打趣,但是若是回答不好,不是得罪所有的秀女,就是得罪钟晴铃。   纪茗萱看着明艳的周筱微,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说:“都漂亮,不像我!”   周筱微“扑哧”一声,她觉得这个秀女的表情太好玩了!   纪茗芙心中一松,不过随即警惕起来,是真心话还是考虑出来的结果?不仅是纪茗芙,其余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考虑起来。   另两位,经纪茗芙介绍。   一个是从五品兵部管领的庶女王幽芸,一个是从六品翰林修撰嫡女姜秀舒。纪茗萱也和她们认识了。   张雨滢笑问道:“妹妹入选可是得了皇上的青眼?”   纪茗萱脸上有些羞涩,说:“确实是陛下说留的。”   所有的秀女全部警惕起来,纪茗芙暗恨张雨滢,选秀得青眼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披露出来的?   张雨滢笑说:“想必陛下对妹妹极有好感了?”   纪茗萱还未说话,纪茗芙淡淡的说:“在场的姐妹能够入选,又有谁没有得陛下青眼。”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张雨滢有些不甘心,纪茗芙拉起纪茗萱的手,离开她身旁。   一处角落,纪茗萱又被警告了。   她低下头,说:“这有什么,反正大家总会知道的。”   纪茗芙严肃的说:“虽是如此,但是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怎是随意议论的?”   纪茗萱一惊,她捂住嘴,连连点头。   纪茗芙叹气:“罢了,少说多听,别惹麻烦!”   纪茗萱又点头。   正说着,外面又有脚步声。   纪茗芙和纪茗萱回过头,不一会儿,一个秀美的女子进入众人视线,她看到在场的人都在看她,她脚步有些后缩。   纪茗萱心中注意起来,能在殿前入选,不可能没有面对众位秀女的勇气。她要披着胆小的皮,纪茗萱自然不会拆穿,到了后宫,谁不会披张皮?   瞧见众位秀女对这位名字叫刘婉茹的女子试探,纪茗萱看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纪茗芙。她说:“姐姐,新秀女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   纪茗芙拖住纪茗萱,说:“你这莽撞的性子不要吓着人家!”纪茗芙没有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纪茗萱有些尴尬,她连忙看向刘婉茹,刘婉茹被纪茗萱炽热的眼光惊得后退一步,“纪……纪小姐!”   纪茗萱收回眼光,嘟囔一句,真是胆小!   纪茗芙又揪了纪茗萱一下,纪茗萱低下头。   “刘小姐不要见外,妹妹自小就是如此,她没有恶意的?”纪茗芙对着李婉茹说道。   刘婉茹一惊,连忙道:“怎么会呢?纪小姐……是婉茹胆子小,婉茹该像纪小姐赔罪才是!”说完,还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回礼,却不说话了,她看刘婉茹的神情恍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众人心中有了谱,然后又安静下来。   刘婉茹的表现十分不安,而且一直低下头,怎么看都找不出破绽!   纪茗萱心中一笑,她十分不耐的东看西看,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安静不了的人。   日头终于落了,自刘婉茹后,在没有人进来,所以这京城参加的秀女被选上的八名。接下来还有七天阅选其他州府的秀女,所以,她们这些入选的秀女还可以在家呆上七天!   太监宣读皇后颁布的七日恩典后,就有八台轿子到了台下。   纪茗萱八人一一下台,然后进了轿子。   ☆、家中态度   纪府府门外,中门大开,为首的纪林群和妻子郑氏扶着老夫人孟氏等在门外,他们身后也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妇人,真是纪茗萱的生母月姨娘,原本作为妾室是不该出现在此地,但是消息上说,纪茗萱入选,所以便破了例。   再后面是纪家晚辈,嫡长子纪明礼、庶出三女纪茗莹、庶幺子纪明益。   两台宫轿慢慢出现在众人视野,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悦。   随着宫轿落下,纪茗芙和纪茗萱从轿子中出来,纪茗萱跟在纪茗芙身后,这让郑氏心中满意。   纪林群正要行礼,就马上被纪茗芙搀扶起身。   可是随后一队队侍卫包围住了纪府,一旦中选,就是天家人。纪茗芙松开手,任由亲人们朝她和纪茗萱行礼。   “微臣/臣妇拜见两位小主!”   纪茗芙连忙叫起,纪茗萱好像完全听从姐姐,不发一言。   待众人起身,由着纪茗芙和纪茗萱先进,到了大堂,就有两位随侍的宫中嬷嬷站到纪茗芙和纪茗萱身边。   纪林群和纪家男人在堂外顿住脚步,只留下孟氏、郑氏和月姨娘、纪茗莹进来。男女有别,哪怕是亲人。   又是一端行礼。   纪茗萱完全沉默,任由纪茗芙说话。   纪茗芙和母亲奶奶说了几句,看着依然低眉顺眼的月姨娘,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妹妹中选,月姨娘闹得家宅不宁。   没想到,看起来颇为泼辣的月姨娘今日如此规矩!别人没瞧见,但是在上首的她可是全部看见了,妹妹几次想说话,都被月姨娘瞪了回去。想来是知道轻重的。   “三妹可是准备定亲了?”纪茗芙问道。   郑氏连忙说道:“三姑娘被周国公的嫡长子看上了,准备抬回去做二房!”   纪茗芙点了点头,说:“倒是一番造化!”周国公嫡子就是未来的周国公,一个五品官的庶女能成为未来周国公的侧室的确是一门好亲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侧室比妾室姨娘总多了些脸面。   纪茗莹自身也是满意的,嫡庶有别,庶出女如果不是低嫁,就是给人做妾做侧室,周国公府好歹是公侯之家,比其他官员要气派的多。成为公侯府的侧室比起五品官的正室夫人都来的风光,如果将来为国公府绵延子息,挣得诰命也未可知。   纪茗萱在一旁心叹果然如此,母亲并没有想过让庶女低嫁平淡一生,三姐嫁给周国公府,虽说不成气候,但是一旦二姐剩下皇子,这周国公对纪家和二姐是一番助力。如果她未选中,估计她也是被送出去做妾做侧室的命,以期望为二姐将来铺路。   纪茗芙招纪茗莹上前,然后从手上褪下一副镯子,因为选秀,所以今儿这一身,纪茗芙打扮的自然贵重,这付镯子也是贵重物品。   “三妹出阁,做姐姐的只怕不能参加了,这个就给你添妆!”   纪茗莹知道以后也得仰仗这个姐姐,当下满怀感激的接了过来。   “谢小主恩赐!”   纪茗萱见纪茗芙送了东西,月姨娘微微抬头,示意了她一下,纪茗萱心中一笑,这位生母还真是挺聪明的。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和这个嫡姐争风。   表面上,纪茗芙和纪茗萱两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未来谁会得宠。纪茗萱要是和纪茗芙在家中争事,自然会让家人不喜,这样反而没有好处。   于是纪茗萱没有出声,纪茗莹微微讶异,要是以前的四妹,在入了选,在这种长面子的事情上,她必不会放过,如今……   她微微抬头,发现纪茗萱看着月姨娘。   纪茗莹心中一叹,四妹倒好,有一个聪明的母亲。只不过,月姨娘也没想到四妹会入选。以前刻意不□四妹是为了让母亲放心,现在看来倒是一桩祸患了。   纪茗芙和孟氏郑氏更满意了,看月姨娘的神色也暖了许多。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这见面才散去。   纪茗萱跟着宫中来的张嬷嬷会自己房间。   房间里早已经大变样,纪茗萱面上有些吃惊。张嬷嬷将大堂的两位小主的应对都看在眼里,心中对于伺候着不出色也不聪明的小主十分不喜。   现在看纪茗萱的表情,眼中更加不屑。成了天家女人,当然所用之物不会是以前她做庶女时的平凡之物。   “小主,老奴给你去张罗晚点!”   纪茗萱笑说:“有劳张嬷嬷了!”   张嬷嬷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下。   纪茗萱走进房间,脸上哪里还有惊讶兴奋的样子,真累啊,才装了这么点时间她就觉得累!   这张嬷嬷比纪茗芙身边的平嬷嬷好糊弄多了,她应该庆幸了。   宫中派来临时照顾秀女的嬷嬷,基本上是后宫几位主子的人,纪茗萱只要规矩不错,也乐意给个假象给后宫中人。   晚膳上来,比起以往的要丰盛些许,她也成为特权阶级了!   用完晚点,正要入睡,有丫环通报,月姨娘求见。   纪茗萱早就料到,当下兴奋的站起,张嬷嬷皱眉:“小主!”   纪茗萱连忙坐了下来,微咳了一声:“请月姨娘进来。”   张嬷嬷这才起身打开门。   月姨娘扫了这宫中嬷嬷一眼,十分有礼的请安。   “奴婢给小主请安!”   纪茗萱连忙叫起。   月姨娘慢慢起身,看了看张嬷嬷,张嬷嬷是宫中人,哪里不明白这番情况!虽然看不起纪茗萱,但是她还是要给个方便的。于是,张嬷嬷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当门被关上,月姨娘并没有立即说话,她小心在窗边门口听了一会儿,这才放心下来!纪茗萱叫道:“姨娘!”   月姨娘看向纪茗萱说:“姨娘从小就对你有所疏忽,才养成你直话直说的性子,本以为这个性子会让大夫人放心,谁知道你竟然进了世上最复杂的地方。”   纪茗萱笑说:“姨娘不用担心,女儿这性子反而让人放心,而且女儿这容色对于她们根本不成威胁,这后宫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月姨娘一怔,她这个女儿怎么会分析了?   纪茗萱想着以后的日子,她笑道:“女儿虽然单纯,却不是笨人!”   月姨娘被自己女儿一番话惊得回不过神。   瞧见女儿勾起嘴角,面容依然纯净天真,但是眼中射出的光令她心惊!   纪茗萱笑说:“如果不是女儿用了手段,只怕初选都过不了哩,现在女儿如愿进了宫,自然不会是以前那个笨丫头!”   月姨娘不由的后退两步。   纪茗萱站了起来:“姨娘放心,有我纪茗萱的,就不会忘记姨娘和五弟。”   月姨娘心惊,原来她从未看清楚过她的女儿。   手微微颤抖,纪茗萱握住了她的手。   过了许久,她镇定下来。   “没有足够的实力,不要肖想不能得到的东西!”月姨娘告诫道。   纪茗萱明白,她点了点头。   月姨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你是庶女,家族的好资源定然会给二姑娘,这些虽少,你还是收起来做个打算!”   纪茗萱这次并不拒绝,入宫的打点当然不会少!而且她清楚月姨娘的为人,她肯定还留了一些为自己和五弟打算。不过就冲着这份心意,她受了!   “谢谢姨娘!”   月姨娘勉强的笑了笑。   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   月姨娘说:“我身份卑微,你不必记着我,自己当心吧!”   纪茗萱看她真切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言。   门声敲响,月姨娘立刻拜别,与此同时,张嬷嬷走了进来。   纪茗萱将盒子放到梳妆台,然后打开立刻把玩,这让张嬷嬷又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估算错误,分位在下一章!   ☆、意料之外   不说纪府各人打算。   大汉宫后宫也不平静,今次被选中的秀女被偷偷送到宫廷主子手上,后宫中又是另一番打算。   今朝十五,皇帝赵存甾歇在皇后刘氏昭凤殿。   赵存甾递给刘皇后一个册子。   刘皇后打开一看,竟然是今儿白天选出八位秀女的分位。一一瞧下去,刘皇后有些心惊。   “陛下,这钟妹妹……”   赵存甾抚了抚眉心:“好歹是名门之女,她的舅舅又出征,给她个高位也好安外出将领的心!”   刘皇后听了,她不再反驳,她笑说:“大长公主前些天来拜见臣妾和母后,说要给周妹妹一个体面,这良媛是不是低了一些……”   赵存甾皱眉,随后说道:“罢了,就提一级,册个正六品修华,不过将封号去了!”   刘皇后满意点头,又看下去,刘皇后指着纪茗萱,然后摸过才人两字,说:“陛下,这位虽是庶出,但是母后甚是喜欢,今天和臣妾还多聊了一会儿,陛下你看是不是?”   赵存甾问道:“皇后的意思是?”   刘皇后贤惠的笑说:“母后为了避免舅舅家权势过大,反而将舅舅家的几位表妹的名字勾去,臣妾嘴笨,又宫务繁忙,所以臣妾想着是不是找位妹妹伺候太后,逗她老人家心情舒畅?”   赵存甾立刻明白刘皇后的意思。   记忆中,他也就记得那首曲子,人长得如何反而没有印象。   “皇后看着办!”   刘皇后点点头,说:“贵人如何?”   赵存甾想了想:“将母后荣寿宫距离最近的静安宫收拾收拾,然后让纪贵人搬去偏殿,也好随时伺候母后。”   刘皇后点了点头。   赵存甾问道:“皇后可还有疑问?”   刘皇后笑说:“陛下考虑周到,臣妾没有疑问!”   赵存甾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寝罢!”   皇后将册子慢慢放下,然后走到赵存甾的身前为其更衣。   皇后看着那张永远也忘不了的俊颜,心中微微发酸。陛下还是那么年轻俊美,而她已经开始变老。   赵存甾没有注意到刘皇后的闪神,虽然刘皇后在为他更衣,但是他一直在想着朝事。   第七日晚上,纪府。   红衣太监恭敬的持着明黄圣旨在大厅宣读。   “朕奉皇太后懿旨,纪氏四女端方识礼,贞静柔和,昭选入侍宫闱,著封为正七品贵人。”   不仅是纪家人,就是纪茗萱心中也是惊讶万分。   她连忙磕头谢恩:“嫔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手上捧着这圣旨,纪茗萱心中倒是有些茫然。   “纪贵人快起吧!咱家还有一道圣旨!”   张嬷嬷连忙将纪茗萱扶起,这时,这太监又开始宣读另一份圣旨。   纪茗芙被封为从七品美人。   纪林群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很是机灵的跟着送旨意的太监出去。   屋子里安静万分,不仅纪茗芙和郑氏打量着纪茗萱,就是纪林群和老夫人孟氏也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微微后退一步,显然是有些怕被众人注视的目光。   “臣/臣妇拜见纪贵人、纪美人。”   这一次纪茗芙没有说话,而且她还站在纪茗萱身后。   纪茗萱连忙跑过去将纪林群等人扶起:“父亲、祖母、母亲快起来!”   纪林群等人起身,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   两个嬷嬷看着这屋子诡异的气氛,纷纷低头,其实她们大概也猜到造成这情况的原因。   两个嬷嬷自然得知选秀情形,纪美人与皇上诗词相和,皇上对其有些好感!纪贵人只是得了太后的一句赞叹。这怎么看,皇后都会对纪美人忌惮一些,所以接着太后之名抬高纪贵人,想想,庶女超过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这嫡女如何咽得下气,两姐妹反目必是宫中人所乐意看到了。   纪茗萱自然也猜到了不少,当今太后向来不插手朝政后宫,所以赢得皇帝敬重。要说太后有多喜欢自己,这话怎么也不可信!唯一可能的,估计是皇后见她不构成威胁,然后在皇上面前夸大太后对自己的喜欢。   纪茗芙等人自从得知纪茗萱是如何选上的,他们也看出来其中的龌龊。纪林群看了看孟老夫人,孟老夫人轻点头。   纪林群带着男丁退下。   纪茗芙挥手让她身边的嬷嬷退下,纪茗萱也有样学样让张嬷嬷退下。   “后宫之中惊险万分,行差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你们姐妹俩切记相互扶持!”郑老夫人严肃说道。   纪茗芙和纪茗萱连连称是。   “茗萱,你素来鲁莽,虽然得了太后恩典封了高位,切不可骄傲自得。进宫之后切记多听从茗芙的劝谏!”   纪茗萱抬起头想反对,可是触及孟氏和郑氏的目光,她有些颓丧,怏怏的说:“茗萱知道了!”   孟氏微微摇了摇头,郑氏走上前一步:“茗萱,只要你在三年内不行差一步,我让你姨娘成为二房!”   月姨娘震惊的看着郑氏,纪茗萱眼睛一亮。   “母亲放心,茗萱绝对乖乖的!”   孟氏满意的看着郑氏。   纪茗萱心中也警惕起来,这母亲的反应挺快的。若是她不主动说出来,祖母也会这样做,现在她提前声明,既昭显自己的贤惠,甚至还让纪茗萱承她的情。   接下来,孟氏和郑氏一齐上阵,教授一些后宅手段,听得纪茗萱心中无比赞叹后宅的战斗力。   直到夜深,孟氏将两个盒子交给纪茗芙和纪茗萱。   同时,这次选秀出来的人和分位也出来。除了京城八位,另从各州共入选了十位秀女。   左相嫡孙女钟庆铃封为正六品修华,还有一个‘宁’字作为封号。大长公主女儿周筱微也被封为正六品修华,不过无封号。   另有一位出身益州总督府的从六品孙良媛,加上纪茗萱在内,三个正七品贵人,加上纪茗芙在内四个从七品美人,另外正八品才人、从八品良人、正九品常在和从九品采女也是各两位。   其中,张雨滢是张才人,那位胆小的刘婉茹只是一个常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坑多,这文近段时间基本是隔日更,不会断更超过三天!完结有保证   ☆、进宫琐碎   第二日天亮,纪府大堂已经宫廷太监和宫女候着,今日也是该入宫的时候。   纪茗萱走出来,嬷嬷今早已经被召回宫廷。身为纪府的庶女,或许比不上嫡女,但是依然有一个贴身侍女,两个二等侍女,三个三等侍女。   贵人的位分有四个大宫女,一般入宫前的嫔妃都会全部带上自家人,毕竟谁知道分配下来的宫女是否忠心。贴身侍女芝草是月姨娘亲自挑选的,素来对纪茗萱忠心,所以她是入选的一个。   芝草眼中带着喜意,进宫确实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扫向两个二等侍女和三个三等侍女期望的目光。可惜,这些侍女是母亲安排过来的,这些侍女的家人契约还在母亲手中。如果他日她和纪茗芙闹了矛盾,这些侍女就是一桩祸患,所以她并不愿意将她们带进宫去。   想了许久,她还是不挑选了。   芝草见状,虽然诧异,但是还是扶着纪茗萱出院子。   路上遇见纪茗芙带着三个侍女从另一边出来,美人只有三个大宫女。   纪茗芙讶异的看着纪茗萱只有芝草一人。   “妹妹,可是下人不用心?这这只带上一人未免寒碜了。”   纪茗萱说:“我就喜欢芝草,今儿个那些侍女看我,好像狼见了肉似地,我一点都不喜欢。”   纪茗芙一愣,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家中那些侍女自然也想随着主子进宫享福的。   她还想说什么,纪茗萱哪能让她说,于是她连忙说:“好了,时辰就快到了,姐姐,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拖着纪茗芙的手。   纪茗芙脸色一变,她说:“妹妹,你慢点!”   纪茗萱一怔,看见纪茗芙身上端庄明艳的‘累赘’,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纪茗芙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的贴身侍女琴儿迅速扶着她。   纪茗萱也只好扶着芝草,随着纪茗芙慢慢走动。   大堂,纪家人都跪在中央。   周围是不少的太监宫女和侍卫。   纪茗萱和纪茗芙没有走进大堂,就被两个太监请上了大堂外过道中的两台轿子。   出了纪府。   依稀还听见纪府门外的鞭炮声,纪茗萱握紧了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皇城、大汉宫。   安静肃然,两台轿子在大汉宫的侧门停下。   纪茗萱从轿子中走出来,轿子很快被撤了下去。   一小太监给纪茗萱行了一礼:“贵人主子安!”   纪茗萱连忙叫起。   小太监不卑不亢的说:“奉皇后娘娘懿旨,赐纪贵人入住静安宫东侧殿。”   纪茗萱不知道静安宫是何处,不过显然是不出名的。   “还请公公带路。”小太监“喳”了一声。   与此同时,纪茗萱听到另一个太监对纪茗芙说了住处,戚芳宫西侧殿。戚芳宫,不是常妃所在。   两人进了宫门,当下一个往东一个往北。   慢慢走动,皇城甚大,路上遇见不少太监宫女,但是总算没有遇见宫中主子。   越走越清幽,似乎离后宫宫苑越来越远了?   纪茗萱现在猜出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只怕静安宫就在太后荣寿宫附近。   芝草扶着纪茗萱,手有些颤抖。   纪茗萱拍了拍她的手,那个地方真的不错!   终于,静安宫到了。   宫殿很大,带着浓厚的古朴气息,入殿向右,东侧殿到了。这侧殿也极大,花园休憩之所挺宽阔,更难得这里收拾的极其清雅。   走进侧殿大堂,就有六个太监宫女跪在地上。   领着纪茗萱来的太监再次行了一个礼,说:“贵人主子,明日辰时新秀女要去昭凤宫觐见皇后娘娘。”   纪茗萱说:“臣妾遵皇后娘娘懿旨。”   小太监这才起身,弯着腰退了下去。   芝草扶着纪茗萱在大堂的主座坐下。   看着地上的太监宫女,算上四名贴身宫女,她的位分还有两个大太监,两个粗使太监和两个小宫女。   这次看这里的人,发现并没有贴身宫女,纪茗萱心中笑了笑,只怕她们也没想到她只带了一个侍女进宫。   纪茗萱微笑道:“你们说说自个名字。”   “奴才小丁子/小术子/小庄子/小钟子拜见贵人主子!”   “奴婢红珠/绿珠/紫珠给贵人请安,贵人安好。”   纪茗萱问道:“谁是大太监?”   小丁子和小术子跪着上前一步。   “奴才正是!”   纪茗萱问道:“你们是一直在静安宫伺候,还是被调过来的?”   小丁子说:“奴才一直在静安宫。”   小术子说:“奴才曾是御书房的洒扫太监,被总管分配到这里。”   纪茗萱对着小术子另眼相看起来,其余几位太监宫女面上没有表情,但是对于小术子邀宠想法也多了起来。   纪茗萱也就给了个眼色,然后看向其他人,说:“你们也说说。”   纪茗萱微笑的听着,小庄子和小钟子都是御花园的粗使太监。至于三珠,竟然是被内务府训练出来的新宫女。   新宫女?纪茗萱心中笑了笑,倒是好的。   “我身边就芝草一个,三个月内,若是表现好的话,我会从你们三个选一个成为我的贴身宫女。”她们资历浅薄,能分配到新进宫的主子身边做粗使宫女,不是有人脉,就是表现的太合格,否则内务总管根本不敢放出来,毕竟出了事,就是内务总管的失职。现在给她们三个一步登天,纪茗萱总能试探出一些东西。   扫了一下她们,红珠面露喜色,绿珠拉扯着自己的衣袖,紫珠倒是十分沉静。   不过纪茗萱最满意的不是紫珠,太过沉静,证明她很聪明很能忍,她要的是宫女,不是智囊。   纪茗萱说:“都起来吧!我这里的规矩和宫内规矩一样,没什么好补充的。所以,若是你们犯了宫规,我会让人将你们带去慎刑司。”   众人心惊,这还是头一位新主子说要将自己的宫女太监直接送慎刑司的。要知道宫内主子娘娘对于自己人是很看重的,甚至有时会暗护。她们大都是私罚,很少有送慎刑司,毕竟进了慎刑司,就不一定完整出来。   纪茗萱又说:“你们若是做好分内事情,又不犯错,自然会有赏赐。”纪茗萱说完,芝草会意的从包袱中掏出碎银,一一给了下去。   这些银子不多,但是对于他们也是一笔横财。   纪茗萱见他们叩谢,她挥了挥手。   三珠和两个粗使太监退下。   小丁子和小术子按照后宫潜规则将各宫明面上的消息告知纪茗萱。   ☆、初见太后   当今圣上赵存甾二十有九,曾是先皇康帝的第二子,现在的李太后只是先帝后宫一个从三品和淑仪,连掌一宫主殿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圣上之所以能即位,李太后出力的机会极少,主要是圣上自己本身隐忍、然后处心积虑得来的。毕竟先皇活着六子,身份高出他的皇子就有四个。可惜,他们却都一一被圣上扳倒,甚至还有两个贵妃所出的皇子被先帝削了王爵,这其中的阴谋不可能没有当今的身影。   所以,这位圣上,绝不是轻易能够糊弄之人。   现在后宫之主刘皇后是圣上还是昌王的正妃,据说很是贤惠能干,不过膝下只有九岁的二公主赵姝灵。黄德妃也是昌王府的侧妃,圣上登基时,她只被封为昭仪,后来育有大皇子赵沥才被擢升为正二品德妃。此外,后宫的吴婕妤和魏婕妤是王府的老人。   圣上登基九年,曾在三年和六年都进行一次选秀,不过这两次范围极小,两次进宫的秀女总共只有区区八人。   最得宠的莫过于戚芳宫正殿主位常妃,她是六年进宫,区区三年就成了从二品妃子,可见她有多得宠。   另外育有三公主赵姬凝的云嫔,也是宫中重要人物。此外,另有一丹修华甚是得宠。   这一次全国范围甄选秀女,这一次进宫的人就有十八位,当真是恩宠难料。   纪茗萱记住宫中一些基本东西和人后,便挥手让两小太监退下。   芝草扶着纪茗萱进入内殿。   芝草给纪茗萱卸妆,纪茗萱说:“芝草,你以后都注意一下那些个太监宫女。”   芝草是被月姨娘亲自□的,能力不错。她明白纪茗萱的意思,她问道:“小姐是怀疑他们是各宫的人?”   纪茗萱说:“谁说不是,虽然安排偏僻,但是终究是以贵人身份入宫,不知道有多少人膈应。更何况,我们和荣寿宫之相差一座桥的距离,虽然太后不问世事,也不让人时常过去请安,但是太后的分量还是十足的。”   “那小姐今天可要去给太后请安?”   纪茗萱说:“哪能去?我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过去拜见太后,如此心急赶过去,太后定然不喜,很有可能不会召见,到时不仅皇上厌恶了我,甚至还要面临各宫嗤笑。”   芝草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担心道:“可是若进宫,不主动拜见太后,未免显得主子忘恩……”   纪茗萱想了想,说:“所以今天你去一趟荣寿宫,去询问一下太后身边的嬷嬷。”   芝草有些不明白,纪茗萱说:“我在家中不是抄过佛经,也一同带过去。这些嬷嬷定然会偷偷给太后传话,若是太后愿意召见,自然会派嬷嬷来静安宫,若是不愿意……芝草,你就将这佛经交给嬷嬷!”   芝草明白了,连忙点了点头。   纪茗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对芝草挥了挥手,说:“你去吧。”   芝草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将她弄到这静安宫不知是谁的主意?   纪茗萱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对后宫众人也只是表面上的了解,根本推测不出来。   芝草才离开一会儿,内殿门外就有小丁子来报。   “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春儿姑姑送来了一些赏赐。”   纪茗萱说:“都收下,然后派人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是,主子。”   又过了半响,德宁宫的德妃、戚芳宫的常妃等一宫主位都陆续派近侍过来赏赐。另有宫内各轩主位也派人送了礼。   纪茗萱都派人出去给各宫娘娘、各宫主子去谢恩。   静安宫来来去去,煞是匆忙。   终于,芝草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老嬷嬷,纪茗萱得了太监的通报连忙出了内殿迎接。   这老嬷嬷见纪茗萱迎出来,脸上有了些许的和顺。   “老奴参见纪贵人。”   纪茗萱说:“嬷嬷快起!”又给芝草使了个眼色,芝草会意的在这嬷嬷没有行完礼就将她扶起来。   老嬷嬷心中舒服,但是并未表现出来。   “传太后旨意,昭纪贵人觐见。”   纪茗萱跪下谢恩:“嫔妾遵旨。”   老嬷嬷先退开,纪茗萱站了起来,然后由着芝草扶着她向殿外走去。这位老嬷嬷也走到纪茗萱跟前为纪茗萱指路。纪茗萱暗自赞了一个,太后身边的人果然不凡,恪守宫规礼节,根本没有仗着太后的势做出有违宫规的事。   静安宫和荣寿宫只隔着一座长桥。   走了不到一刻钟,纪茗萱就到了荣寿宫外,早有宫女候在宫外,见到纪茗萱纷纷行了一礼。   到了殿内,太后坐在主位上听宫女说书。   “嫔妾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一挥手,说书宫女立刻退了下去。   她打量着还在行礼的纪茗萱,动作甚是规范认真,心中也满意一番。   “起来。”   “谢太后。”   “你上前来。”   纪茗萱没有任何犹豫和害怕走了上去,见太后要起身,她连忙伸手扶住她。   太后走了几步,对纪茗萱说:“你的心意哀家收下了,是个孝顺的孩子。”   纪茗萱脸上露出高兴之色,她说:“太后喜欢,嫔妾就高兴了。”   太后慈和的笑了笑。   纪茗萱打量着太后,虽年逾五十,但是却显得十分健朗,依稀可见年轻时清秀的模样,太后本来就给人一种和舒服的气息,加上周围的檀香渲染,更觉的这太后和蔼可亲。   “你这孩子可叫茗萱?”   纪茗萱答道:“是。”   太后拍了拍纪茗萱扶着她的手,慈和的说:“进了宫就好好伺候皇上,皇上子嗣甚少,哀家看你就是个有福的,希望你来日能为哀家添上孙儿。”   纪茗萱羞涩的点了点头。   太后目光闪出满意之色。   这时,殿外传来“皇上吉祥”的请安声音。   纪茗萱目光一闪,太后脸上露出高兴之色,准备去殿外迎,一旁的侍女嬷嬷要上前搀扶,却被太后制止了。   她竟然搭着纪茗萱的手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又发一章了   开始很想写宫斗,现在开了文,发觉宫斗比其他难写的多   ☆、太后宫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一清朗却不失威仪的声音从纪茗萱耳边响起。   随后一道明黄的身影到了纪茗萱跟前。   李太后连忙说:“皇上快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赵存甾笑说:“就知道母后会这么说。”   李太后说:“就知道逗哀家开心。”   赵存甾笑了笑。   瞥见李太后身边伺候的不是程嬷嬷,反而是一个清新可人的小美人,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纪茗萱一叹,端正的行了一个宫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甾问道:“你是今年新进宫的?”   纪茗萱一点也不伤心皇帝记不得她。   “回皇上,嫔妾静安宫纪氏。”   赵存甾立刻记起来,前些天,皇后还和他提起。看母后让她随身伺候,看来果如皇后所说,母后挺喜欢她。   现在看她的模样,这清纯可人的模样实在讨喜得紧,也不知为什么当初竟然留不下印象。   “起来吧!”   纪茗萱慢慢起身,行礼回话俱是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紧张和局促。李太后点了点头,她没看错人。   赵存甾也有些兴趣。   毕竟以前,初见他妃嫔,都不禁会紧张害羞。   纪茗萱起身,依然扶着李太后。   李太后搭着纪茗萱的手向屋里走去,赵存甾扶住李太后的另一只手。   “皇上今儿个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存甾说:“今年江南收成据户部计算较之去年提高了两成,就算西北再遇干旱,这也有足够的粮食。”   李太后听了,面露喜色。   松开赵存甾和纪茗萱的手,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纪茗萱见状连忙福身行礼,再微笑道:“恭喜皇上。”   在场的宫女太监也连忙跟着纪茗萱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存甾心情甚好,一挥手:“平身,都赏!”   “谢皇上!”纪茗萱随着众人叫道。   待众人起身,赵存甾指着纪茗萱说:“母后,她的胆量不错,人挺机灵。”   李太后笑道:“当日选秀的时候,和她一起选秀的两位秀女都倒下了,她倒是勇气可嘉,而且人和她的打扮,都剔透得紧,哀家当日一看到,心里就觉得舒服。”   赵存甾仔细想了想,好像记起来了。   他问道:“好像她弹了一首筝曲?”   李太后点点头:“就是她。”   赵存甾笑看她一眼,说:“弹得不错。”   纪茗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方的说:“谢皇上夸赞。”   赵存甾再次意外,她不是应该表示自谦一番,然后羞涩低头。   李太后笑道:“就喜欢纪贵人这爽朗的性子。”   赵存甾说:“母后看重的,自然是好的。”   李太后坐到上方椅子上,又招呼赵存甾坐。   纪茗萱跟到太后身边站着。   这时候,他们两个的话题转到母慈子孝上。纪茗萱没有一丝不耐或是失望,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瞧这情形,这皇帝不像众人说的那样冷酷威严、严厉狠辣。   想着想着,纪茗萱心中更是警惕起来。最怕的就是两面人了,这样的人心狠而且狡诈多端。   大概说了两刻钟,赵存甾便离开了。   李太后微笑的送皇上离去,眼中的慈爱之色好不掩饰。   纪茗萱一怔。   李太后回过头,说:“茗萱啊,今天你早些回去。”   纪茗萱哪能不明白,虽然后面皇上一句都没提过他,但是若是皇上今晚招人侍寝,必定是她。   既没有引起皇上的不喜,又让自己达到了目的。先帝的和淑仪,虽然不是最高位,但是能让皇帝平安长大,这绝对不是小角色。   “嫔妾遵旨!”纪茗萱面露喜色。   李太后十分满意,果然“剔透”!但是也希望她不要做蠢事才好……   李太后对旁边的程嬷嬷点了点头。   程嬷嬷说:“棉绣,送纪贵人回宫。”   纪茗萱再行了一礼:“谢太后,有劳程嬷嬷。”   李太后挥了挥手。   纪茗萱随着那棉绣的离开。   荣寿宫太后寝殿。   “程佩,你说哀家做的对不对?”   程佩也就是程嬷嬷说:“太后,只要您不插手帝王权利,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   李太后叹道:“皇上那独尊的性子……但愿如你所说,李家不求太子,但需要一个完全向着李家的皇子亲王。”   程佩点点头。   “纪贵人会成事?”李太后有些不放心。   程佩笑说:“纪贵人还是讨喜的,若是不成,再慢慢找便是。”   李太后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寝殿,芝草连忙给纪茗萱梳洗。   这静安宫就她一个主子,地方大,环境不错,她带着芝草在静安宫四处看了看。   晚膳过后。   纪茗萱正要回房。   就有小丁子来报。   “主子,纪美人来了。”   纪茗萱说:“快请姐姐进来。”   一旁伺候的紫珠突然说道:“主子,如今您是贵人,再叫纪美人‘姐姐’不合规矩。若是让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抓住,只怕……”   纪茗萱一愣,随即咳嗽一声。   紫珠马上不说了,纪茗萱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紫珠低头行礼,并未得到赞赏而高兴。   这时候,纪茗芙扶着她的贴身侍婢侍琴走了进来。   “贵人安!”纪茗萱连忙将纪茗芙扶起,说道:“三姐姐快起。”   纪茗芙听到三姐姐这个称呼微微一愣,不过随即赞许的看着纪茗萱,总算将宫规记住了。   虽然三姐姐不怎么合适,却也挑不出错。   纪茗萱挥手让众人退下。   芝草包括侍琴也退了下去。   “听说四妹妹得太后召见了?”   纪茗萱点头,也不问为什么纪茗芙刚进宫来消息就如此灵通,她笑说:“太后很和气,三姐姐,我还见着皇上了。”   纪茗芙说:“明日皇后召见,四妹妹切记不要逞一时之快。”   纪茗萱皱眉:“怎么了?”   纪茗芙叹道:“今日你在太后宫见到皇上的事,常妃娘娘已经知道,还是她说给我听的。”   纪茗萱马上明白,这才一开始,就有人挑拨她和纪茗芙的姐妹关系了。   “三姐姐放心,明天我听你的。”   纪茗芙点头。   她当然嫉妒庶妹得了高位,又入了太后皇上的眼,可是她不会做让人看笑话的事。   纪茗芙和纪茗萱又说了一些宫中应该注意的事。   天渐渐黑了下来,纪茗芙也准备离开了,纪茗萱送纪茗芙到殿外,纪茗芙还未走时,前面的路上就有一群人赶了过来。   纪茗萱了然,来了!   纪茗芙看着为首的太监一愣,她在给常妃娘娘请安时也见过他奉皇上的旨意给常妃娘娘送东西,常妃娘娘对他非常客气,就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常全化。   常全化后面的太监没有带赏赐,纪茗芙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身后送她出来的纪茗萱心中十分复杂。   “请纪贵人安!”又看到纪茗芙,又行了一礼:“纪美人安!”   纪茗萱在太后宫里也见过这常化全,皇帝对他信任得紧,这样的太监不是妃嫔能支使的。   “常总管不必多礼。”   常全化对于纪茗萱客气的话无动于衷,他不慌不忙的说:“恭喜纪贵人,今晚皇上点了纪贵人侍寝,亥时就有銮轿前来接贵人,还请贵人早做准备!”   常全化话落,静安宫的宫女太监都露出喜色,纪茗萱也露出笑容。   “有劳常总管。”常全化恭敬行了一礼,说:“奴才也是奉旨行事,奴才不打扰纪贵人了,先行告辞!”   纪茗萱点点头,说:“常总管慢走。”   常全化没有任何表情,带着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求推荐求收,各种求   ☆、初次侍寝   纪茗芙笑说:“恭喜四妹妹了。”   纪茗萱面上带着一些喜色,同时有一些羞涩。   “三姐姐……”   纪茗芙见状,说:“四妹妹,皇后向来喜欢规矩的人,切莫恃宠而骄。”   纪茗萱说:“我知道,三姐姐放心。”   纪茗芙听了,她说:“四妹妹好好准备,我不打扰你了。”   纪茗萱想了想,亲自扶着纪茗芙,随后随着纪茗芙一起踏出静安宫。纪茗芙心中一暖,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庶妹对她竟然透着亲近之意,她这样亲自送她出去,是希望她不要乱想吧!   到了静安宫门口,纪茗萱目送这纪茗芙离去。   芝草见纪茗芙的身影消失,便扶着纪茗萱重新回了宫。   让伺候的人下去。   纪茗萱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侍寝,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心中隐隐的厌恶感又是什么?   知道感觉要窒息,纪茗萱才从水中出来。   水从她的脸上留了下来,眉毛眼睛旁还带着水滴,眼睛似睁未睁,可以看出纪茗萱并不开心。   低下头,白皙柔滑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躯的确出众。再摸了摸脸,清纯讨人喜欢的模样怎么样也构不成红颜祸水。   纪茗萱眼神闪过一丝坚定。   将衣服拿了下来,自行穿戴好。   然后将人喊了进来。   芝草看见纪茗萱竟然将衣服穿好,她大吃一惊,手中端的东西差点倒了下来。   “主子……”   纪茗萱看见她手中端来的是各种香露,立刻摇头:“都撤了。”   这怎么行,这些可是月姨娘特地寻来的,一旦抹上,必让香味经久不散,据说很多人都喜欢。   纪茗萱说:“姨娘寻的东西虽然好,但是能比得上宫中之物?到时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芝草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也不能什么也不用?纪茗萱说:“我自有主意,替我梳妆吧!”   芝草将东西放了下来。   “主子要梳什么妆?”   纪茗萱说:“看起来清爽一点即可。”   芝草想了想,然后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正要将内务府送上来的胭脂给纪茗萱抹上时,纪茗萱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手指匀出一丝红色放到鼻间轻嗅。   许久,纪茗萱放下手,见芝草一脸奇怪。   纪茗萱说:“继续吧,这香味挺好,但是太过浓郁,轻挑一点就已足够。”   芝草“嗯”了一声。   过了半响,铜镜中出现一个清纯清爽的女孩子。纪茗萱很满意,可是却又让芝草给她梳了一个比较华丽的凌虚髻。   纪茗萱笑了笑,然后用拿过眉黛和花钿,弄了几笔。   原本一个清纯的小美人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细看时,纯中带媚,媚中带娇,可娇中竟然还有坚韧的意味。   芝草大吃一惊,纪茗萱说:“将首饰给我带上。”   芝草麻利的帮纪茗萱梳妆好。   当一切收拾完毕,纪茗萱坐在椅子上,手中却有一杯香气清远的桃花茶。   芝草随身伺候,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的望向外面。纪茗萱微笑,她竟然比自己还显得紧张。   终于,亥时到了。   一辆四人轿子停在她这东殿门口。   芝草连忙扶着纪茗萱坐了上去。   当轿帘放下,她宫中的几位宫女太监起身叫道:“恭送贵人主子。”   延成殿,是妃嫔侍寝的宫殿。   宽阔的屋子,到处都是明黄的颜色,纪茗萱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夜越来越深。   门口依然没人踏进来。   纪茗萱坐在床边,依然不动。   几乎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纪茗萱此时也有了睡意。   她站了起来走几步,以期望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突然,门响了,纪茗萱立刻跑到床边做好!   赵存甾看着坐着不稳的纪茗萱,他将门关好。   “你一直坐着?”声音极冷,与今天白天听到的声音相差特别大。   纪茗萱心中一冷,她想了想,镇定的说:“嫔妾……嫔妾刚刚走了几步!”后面几个字,纪茗萱说得极其小声。   赵存甾没有说话,他慢慢走过来。   打扮的不错,看来花了一些心思。比起白日里见到,此时的人的确更容易引起他的兴致。不是浓妆淡抹,也不是淡扫峨眉,更不是中正平和。   清纯多妖,这个词突然可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   听到她实诚的话语,赵存甾心中多了一丝满意。靠近她的身边,若有若无的香气由鼻翼沁入鼻中,是桃花香。除了玫瑰,最令人心猿勒马的香味了。   赵存甾的手抓起了纪茗萱一撮散在肩上的黑发,奇怪了,这桃花香竟然消失了。再细闻,那香味真的好似消失了一般。   赵存甾的目光幽深了一些,手已不自不觉的扶起了她。纪茗萱的脸开始露出红晕,一双柔媚的眼睛却含着清澈的柔光,想让人情不自禁将这水做的人揉进怀里。   可惜,赵存甾不是平凡人,但是他还是挺有兴致的,于是,他的语气放柔了许多:“你很实诚,胆子也挺大。”   纪茗萱笑说:“这是皇上第二次说嫔妾胆子大了。”   赵存甾说:“朕这是夸你。”   纪茗萱说:“那嫔妾只能受着了。”说完,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赵存甾何等敏锐之人,他问:“不开心?”   纪茗萱抬起头,随后又低下头。   “嫔妾就因为这胆子大,让家里人对嫔妾很是担心。”   赵存甾说:“胆子大不是坏事,只要知道分寸就会讨人喜欢。”   纪茗萱心中撇了撇嘴,就知道这人怀疑她了。   纪茗萱很柔顺的点了点头。   “嫔妾听皇上的。”   赵存甾听了,心中带着一些犹疑,可是看到的依然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女子,他继续说道:“母后既然喜欢你,日后记得好生伺候。”   纪茗萱点头。   赵存甾见状,然后说:“更衣!”   纪茗萱心中不断吐槽,但是手还是有些许的颤抖摸向他的衣襟。   赵存甾闭上眼,好似没有感觉到似地。   却不知纪茗萱看到这模样,她仿佛觉得她面前的人是一个小受,正等着她这个小攻下手。想到这里,纪茗萱心中好受一点。   终于解开了外袍,一股大力突然将她拉扯下来。再次回过神来,她的人已经被他压在下面。纪茗萱立刻挣扎,赵存甾的头突然低了下来。他又闻见了那股桃花香,这香味不浓,可是偏偏让人心猿意马。手伸向底下人的衣襟,夜还很长,可以慢慢品闻。   ☆、宫中旧人   天还未亮,纪茗萱便感觉身旁的人醒了。她一向很警惕,旁边的人只是稍微一动,她就已经知晓。   折腾了一晚上不说,还不懂得怜香惜玉。   赵存甾起身,这动静变大了许多。纪茗萱睁开眼,然后在他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穿着衣。   “皇上为何如此看着嫔妾?”   赵存甾看着那张微红却显得无辜的脸,嘴巴吐出两个字:“更衣!”   纪茗萱立刻起身,然后拿过赵存甾的龙袍。   帮他打理整齐后,赵存甾就要叫早在外面候着的宫女进来。却发现纪茗萱看着他身后发呆,“看什么?”   纪茗萱回过神,说道:“皇上勤政,起的真早!”   赵存甾才知道,这女人是看铜壶滴漏,此时才是寅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这事,“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赵存甾的语气柔和起来。   纪茗萱立刻摇头:“皇上都起来了,嫔妾怎能安心睡下。”   赵存甾扫见她由原来的困乏变成现在的精神,多看了她几眼。   屋外的宫女早就等候在旁,赵存甾叫她们进来,然后有条不紊的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后,赵存甾颇为平静的说:“辰时给皇后请安后,替朕就荣寿宫请安。”   纪茗萱连连点头:“嫔妾记住了。”   赵存甾又看向身旁的太监。   “常全化,派人送纪修华回去。”   纪茗萱一愣,这时候,赵存甾已经离开了。   常全化不卑不亢的说:“恭喜修华主子,乘轿已经备好,请主子移驾。”   纪茗萱回过神,说:“有劳常总管。”   坐在轿子上,纪茗萱勾起了嘴角,升了两级,不错!   回到寝宫,芝草等人都没睡。   见纪茗萱被抬回来,她们有着些许的失望。怎么没能够留到天亮呢?却不知,是纪茗萱拒绝了。   下了轿,芝草立刻扶住纪茗萱。   纪茗萱此事也十分无力,给了芝草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走进寝殿。   坐在榻上,芝草为纪茗萱打理妆容。   纪茗萱说:“皇上晋我为修华,估计天亮就会有圣旨下来!”   芝草眼睛一亮,兴奋道:“恭喜主子!”后宫妃嫔侍寝第二日,皇上多少会给些恩典,最多的是赏赐东西,极少数人才能晋位分,这一次,晋了两级,可见皇上很满意主子。   纪茗萱说:“我在榻上眯一会儿,辰时给皇后请安千万不能耽误。”   芝草说:“主子放心,奴婢会看好时刻的。”   纪茗萱说:“你将我晋位的事情不经意间告诉宫中其他人,然后看着他们,若是谁偷偷出了静安宫,你将其记下。”   芝草一惊,然后连连点头。   纪茗萱伏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天慢慢亮了起来,纪茗萱此时已醒。芝草刚好进屋,连忙扶起纪茗萱坐在妆台上梳妆。   “怎么样?昨儿个有几人私自出去了?”   芝草说:“红珠和小丁子出去了一小会。”   “你有没有被人发现?”   芝草说:“没有,她们都以为奴婢在给主子守夜。”   纪茗萱一叹:“这两人多加注意了,另外其他的人也不能放松,今日你留在宫里看着她们,让紫珠和小术子随我去昭凤宫。”   芝草点了点头。   “主子要如何打扮?”   纪茗萱说:“无需昨天那样用心,怎么打扮也比不过众多的妃嫔。”   芝草连忙劝慰:“主子也很漂亮,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纪茗萱笑道:“我知道的,今上若是好色之人,也不会晋你家主子位分了。”   芝草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纪茗萱被芝草打扮好了。   一如她的本来面貌,清纯可人。   理了理发鬓,突然外面有太监高声叫道:“圣旨到!”   纪茗萱和芝草连忙走去殿内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纪氏礼教夙娴,深得朕心,晋贵人纪氏为正六品修华,钦此!”   “嫔妾领旨谢恩,叩谢皇上!”   常全化将圣旨交给纪茗萱,又道:“皇上有赏,赐纪修华珍珠玉镯三对,青玉簪一支,南锦六匹……”念了一连串的赏赐,纪茗萱谢恩后让身后的太监拿了下去。   待人离去后,静安宫上下都带着喜气。主子越得宠,他们做奴才的才会过得更好。   “芝草,将皇上的赏赐单独放在一起。”   芝草连忙点头。   “紫珠、小术子,你们俩随我去昭凤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术子很是惊喜,立刻大声的叫了一句:“喳!”   紫珠也福了福身,感觉红珠快要吞了她的模样,紫珠脸色依然淡淡的。   纪茗萱心中一笑。   昭凤殿,人来的不多。   纪茗萱的到来,让本来陪着皇后说话的三四个妃嫔都安静下来。   纪茗萱标准的行了宫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吉祥。”   刘皇后微笑的说:“纪妹妹快起。”   “谢皇后娘娘。”   纪茗萱才起身,立刻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纪修华伺候皇上辛苦,竟然还来的早,到让嫔妾一干旧人汗颜了。”   纪茗萱看向说话的人,长得很媚柔,也很漂亮,不过这妆容太过华丽了一些。   纪茗萱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看其装扮应该不是低微妃嫔,而且座位不是上首,估计也不是什么一宫主位。   纪茗萱早就知道她拔了头筹,宫里旧人和新人多少会不满,身在这个处境,一味的示弱反而让人看不起。当下说:“姐姐慎言,伺候皇上是各位姐妹荣幸之事,辛苦二字,嫔妾万万不敢担当。”   这人明显一愣,她只怕没想过一个新人就如此不给她面子。   刘皇后面上也严肃起来:“丹妹妹确实要好好管住自个的嘴。”   原来是丹修华,她混了三年才是个修华,而她进宫才一天就和她平级,也难怪沉不住气。   不过此人还是得宠的,所以她才有底气说话。   丹修华连忙低头:“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刘皇后满意了。   丹修华抬起头时却狠狠的瞪了纪茗萱一眼。   刘皇后看向纪茗萱,赞道:“纪妹妹果然是懂规矩之人。”   纪茗萱微笑道:“嫔妾刚入宫,还需要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提点。”   刘皇后点了点头。   姿色在后宫并不出众,一进宫就锋芒毕露与丹修华对上,显然不是什么厉害之人。昨夜她也未在延成宫呆到天亮,可见皇上并不偏宠。这晋位的事,皇后早已经预料,毕竟可以说是太后引荐的。   “纪妹妹还未见过宫中姐妹,趁着时辰未到,你们先熟悉一番。”   纪茗萱点头:“谢皇后娘娘提点。”   刘皇后微笑,此刻刘皇后左右第一位还空着,她指着她右手第二位一位温婉女子说道:“这是云嫔。”   纪茗萱连忙福身行礼:“见过云嫔娘娘。”   从四品嫔位虽然不能执掌一宫主位,但是也是高位主子,可以抚养皇子公主并独掌宫中二十四轩之一,可以说是有自己的地盘了。   云嫔冲着纪茗萱点点头:“纪修华请起。”   皇后又指了两位坐在一起,年纪看起来偏大的女子,说道:“这两位是吴婕妤和魏婕妤。”   纪茗萱也给她们行了一礼,这两人看起来很温和,也连忙叫起。   剩下坐在末尾的两位宫嫔自动站了起来,对着纪茗萱行礼,然后一前一后道:“嫔妾给纪修华请安。”   纪茗萱立刻明白,先说话应该是宁贵人,后面那个就是宫中最默默无闻的韩美人了。其实还有一些宫女上位的采女和常在,不过她们身份低微,够不着给皇后请安,所以并未出现。   “两位妹妹请起。”   宁贵人和韩美人起身。   刘皇后见状:“纪妹妹坐下吧。”   纪茗萱有行了一礼,然后在丹修华的对面坐下。   ☆、新人旧人   宫女给纪茗萱奉上茶。   纪茗萱很给面子,全部喝了下去,刘皇后不动声色,云嫔嘴角带笑,丹修华眼中嘲笑。不愧是庶出,不是自己宫里的东西也敢随便沾口,她倒是高估她了。   这时候,传来一声:“德妃娘娘、常妃娘娘到!”   纪茗萱便看见两位贵气女子走了进来,一人端庄显得十分凌厉,但是这凌厉端庄的架势却遮掩不住她的成熟美艳的风韵,这应该就是黄德妃了。   另一人,可以说用   “臣妾见过姐姐。”黄德妃微微福了福身行礼道。   常妃优雅的也福身行礼:“皇后娘娘吉祥。”   刘皇后微笑道:“两位妹妹免礼平身。”   黄德妃勾起嘴角,就知道皇后不会发作。   常妃起身。   两人落座后,常妃扫了纪茗萱一眼,叫道:“那位妹妹甚是眼生。”   纪茗萱立刻起身,给她们行礼道:“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常妃娘娘请安。”   德妃这才将目光移向纪茗萱,她并没有叫起,反而问刘皇后道:“这位是新进宫的妹妹吧?不知是哪家的?”   纪茗萱对于这种下马威早已经预料到,这多亏了前世看多了宫斗缘故。身形一点也不晃,她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刘皇后目光闪了闪,温和说道:“德妃妹妹急着认识新妹妹,也应该先让纪修华起身才是。”   黄德妃似笑非笑:“原来是今早新封的修华,果然惹人爱。”   她还是没叫起,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常妃也笑道:“纪修华真是知礼,难怪能讨得太后和皇上欢心。”   德妃听了,脸上的笑容一收,然后对纪茗萱说道:“起来吧!”   纪茗萱站了起来,腿这样弯曲了不久,自然有些发麻。被紫珠扶着坐下来,她感激的看了常妃一眼。   常妃仿佛没有看见,德妃冷哼一声。   接下来,就是皇后和德妃两人剧场,说话暗藏机锋,句句都在为落对方面子大费心思。   皇后和德妃不和,果然不是虚言。   德妃育有大皇子,七岁的大皇子进学一年来,以聪慧伶俐闻名,赵存甾也十分看重这位长子。而皇后只育有一位大公主,后来虽然抱养了没了生母的二皇子,但是这二皇子身子极弱,而且五岁了也显得十分木讷。这相互比较,黄德妃很有底气。   常妃很悠然的和旁边两位婕妤说话,并不参与。每每刘皇后和黄德妃将她扯进话题,却被她轻易绕开。纪茗萱心叹,这常妃果真不简单。   慢慢的,众位新进宫的妃嫔三三两两过来了。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起来,尤其看到一些出众又年轻的,纪茗萱可瞥见不少人捏紧了手中锦帕。   她们总算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移走,毕竟,有这么多出众的人,她一个靠着太后上位的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宁修华和周修华是最后一起进来的,这两人走进来时,连德妃都变了脸。牡丹芙蓉,天香国色,两个极端却美极了的人。   所有人都看向这一对,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个人是纪茗芙。   纪茗萱感觉到坐在对面下首的目光,纪茗萱对纪茗芙笑了笑。   纪茗芙低下头,心中甚是复杂。自己的庶妹得宠,她应该高兴才是。多个人多份助力,以后在宫中也好相互扶持。   可是今早得知皇上晓谕各宫圣旨,她心中莫名的涌出酸涩和不甘,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下来去昭凤宫拜见皇后。   发现自己庶妹早来了时,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一直担心着她恃宠而骄。可是随后要行的宫礼和座位排列,纪茗芙感觉自己心中不甘之意更浓。   纪茗芙是一个冷静之人,这个时候她立刻回想祖母教给她的静心之法,她将这股不妙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时看见庶妹冲她不含杂质的笑容,她的心突然放松了。何必如此计较,庶妹的荣耀也是纪家的荣耀。更何况,她的才貌终究更甚一筹,日后的造化,谁又说得清。   周修华一脸傲气。   宁修华却是安安静静,但是一举一动透出名门大气,比起在深宫几年的妃嫔还要显尊贵气质。   初进宫就封了高位,容颜又是如此耀眼,加上比起皇后和德妃等所有妃嫔高贵的出身,这些人哪能淡定。   尤其是皇后和德妃。   皇后很贤惠的问候两位,德妃却是一双利眼看着这两位。不过宁修华面色还是气度依然不变,周修华看了德妃一眼,脸上也没有退缩害怕之意。   两人和皇后叙了话,也开始见过各位妃嫔。   纪茗萱在她们两到了她身边时,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她们行了个平礼,称呼上,纪茗萱主动叫了“姐姐”。谁都清楚,若是没意外,这两位侍寝过后至少也会升一级。   宁修华冲她点点头。   周修华多看了纪茗萱两眼。   轰轰烈烈的一场见面会在宁修华和周修华落座后已经结束,见过了人,这些人反而都没心情坐在此地聊天。   刘皇后心中一叹,一句“乏了”。众人连忙向皇后告辞。   后宫自有潜规则,德妃和常妃未曾走,众人也不便先行出去。德妃看着这一群的青春少女,心中恨极,皇后真是够贤惠的,还真将天下最出众的美人选了进来。   德妃走后,常妃看了纪茗芙一眼。   纪茗芙看向纪茗萱,然后跟着常妃离去。   云嫔和两位婕妤走后,丹修华抢了位置率先出门,好像想彰显她是在场四位修华之首似地。   的确,她有封号,比纪茗萱和周修华要来的尊贵。   但是和宁修华比起来……纪茗萱扫了宁修华一眼,宁修华淡淡的说:“两位妹妹,一起走如何?”   看吧,宁修华多会说话。   周修华并没有客气,说道:“一起走。”   纪茗萱说:“还是两位姐姐先走,妹妹的寝宫与两位姐姐相差甚远。”   宁修华和周修华这才想起,这位纪修华可是住在离皇上最远的静安宫。   两人心态一松,周修华笑说:“既然如此,我和宁姐姐就先走了。”   纪茗萱福了福身。   目送这两人离开。   殿内的人的目光都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提起脚步准备离开。   “纪姐姐,妹妹可否和你一块走?”   纪茗萱回过头,顿时哑然,张雨滢,张才人,前些天她还一口一口的叫她妹妹。   ☆、才人不才   “张才人不是在钟云轩西苑,好似离我那静安宫是相反的路?”纪茗萱奇怪说道。   张雨滢面色一白,看见纪茗萱不知道为何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恨恨的,可是此时她已经是修华,比她要高出四级,现在得了圣宠,根本不是她这个前途未知的才人可以给脸子的。   众人或笑或低头,张雨滢的脸色更难看了。   纪茗萱心中摇头,她就算跟着她,她也见不到太后。   “纪姐姐好记性。”她干巴巴的说。   纪茗萱这时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张才人可是想去我那静安宫做客?”   张雨滢心中无语,这人到底是不通世事,还是脑子愚蠢呢?   “姐姐不欢迎?”   纪茗萱高兴拉起张雨滢的手说:“哪能?才人去了才好,人多也热闹一些。”   张雨滢心中最后一丝的怀疑也被削去。   纪茗萱带着张雨滢走出昭凤宫。   路上,张雨滢耐不住寂寞向纪茗萱探听皇上对她如何的消息,也探听皇上喜欢什么之类的。纪茗萱心中摇头,才女都这么目下无尘?自以为是?   纪茗萱什么也没说,张雨滢顿时奇怪起来。   “怎么了?”   纪茗萱摇头,但是步子加快了许多,到后来竟然有小跑的趋势。   紫珠和小术子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张雨滢看着跑远的纪茗萱,她敢肯定不是纪茗萱那个傻妞生她的气,因为她从她脸上看到了委屈。当下,她心急的追了过去。   纪茗萱看着她追了过来,正要出这个弯口,迎面就有一仪仗队过来,纪茗萱连忙停了下来。   原来是常妃的车架,纪茗萱走出这弯口,然后走到一旁让位,身子半蹲着行礼。   常妃在轿子上休憩,看见纪茗萱对她挥手,以示免礼的意思。   纪茗萱站起来,轿子继续往前走,跟着的纪茗芙对纪茗萱微笑点头。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   只见张雨滢摔倒在常妃的车架前。   常妃皱眉:“张才人!”   张雨滢心道不好,她一路追过来,原本她一路追过来就有些疲累,谁知道在弯口出就看见车架,她正要停下,谁知道身后出现一股大力将她推了出去。现在冲撞了常妃,张雨滢白了一张脸,连忙起身,跪下来道:“嫔妾有罪!”   纪茗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的宫女太监。   常妃的利眼扫过纪茗萱和张雨滢,心中计较到底谁利用这两人来算计她。冲撞之罪,治了,第二日只怕会传出她容不了新人的恶意传言。不治,她的威信必定大打折扣。   纪茗萱连忙道:“娘娘,是嫔妾走得快,所以让张才人赶得急了!”   张雨滢心中一舒,这傻人总算还会说句公道话。   常妃的目光放松,赶急了就证明的确是无意冲撞,这样也有了台阶下。当下常妃温声道:“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你们,这路的确太过窄小了。”   张雨滢放下心,常妃总算不会治罪了。   常妃的美眸扫过张雨滢,然后冷声道:“主子走得急,身为伺候的宫女太监不会扶着主子走?来人,将那宫女和太监拖到慎刑司去!”   纪茗萱早就料到常妃不会如此揭过,这后宫可都看着呢?对付张雨滢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手段。   张雨滢大惊,她的身后可是从小陪着她的贴身侍女,她的重要心腹。至于那可能推她的太监,就算常妃不罚,她回宫也会处罚的。但是那也只能私下做,毕竟现在表面上这两人都是她身前得力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张雨滢身后的宫女太监连忙跪下来磕头。   “娘娘……”张雨滢想挽救她的宫女。   常妃似笑非笑:“宫规上来森严,这等不能伺候主子的奴才哪能再用,才人不必多说,时候,本宫定然禀告皇后娘娘,给才人都准备几个奴才。”   张雨滢一惊。   常妃对随侍的太监点点头,那随侍太监一挥手,顿时有四个小太监将张雨滢的宫女太监拖走。而张雨滢说不出一句话。   张雨滢想告诉常妃那太监推了她,可是她很快克制了,因为没有证据,那太监再反咬一口说她袒护近婢污蔑他人,这事情就闹大了。闹上去,若是真的查明真相,她也会落一个治下不严之罪,值此新秀进宫侍寝的第一个月,若是被罚禁足,说不定她日后再难见天颜。若是没有查明真相,她不仅会失去宫内宫女太监的忠心,连她想保的人也保不住。忍了许久,张雨滢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纪茗萱琢磨起来,到底是谁要害这张雨滢,按道理,张雨滢的威胁并不大。   常妃又看了纪茗萱和张雨滢一眼,然后再次挥手,轿子再次行动。   路过张雨滢身边的纪茗芙的目光很犀利,张雨滢大骇,凭着纪茗芙的聪明不难想象是张雨滢主动缠上她那庶妹。这道目光是在警告张雨滢。   待车架离开,张雨滢身子一软就要跌下去。   纪茗萱连忙扶起她。   张雨滢重新站立起来,对着纪茗萱行了一礼。   “嫔妾身体不舒服,就不和纪修华去静安宫,还请纪修华原谅。”   纪茗萱担心道:“才人……”   张雨滢说:“嫔妾告辞!”   纪茗萱叹气:“才人慢走。”   张雨滢转过身,然后一个人向相反的地方离去。   纪茗萱看着张雨滢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小术子说道:“主子,张才人太不识好歹了。”   纪茗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道:“主子的是非不要多嘴。”   小术子一惊,连忙跪下来请罪。   纪茗萱什么也没说,搭在紫珠的手向静安宫走去。   静安宫。   芝草早就领人等候了,见纪茗萱回来,她连忙代替的紫珠的位置。   用过早膳后,纪茗萱说:“芝草,如何?”   芝草说:“都没有动静。”   纪茗萱笑道:“既然如此,就重点放在红珠和小丁子上。”   芝草问道:“主子可有什么注意?”   纪茗萱说:“等着吧,皇后自然会马上派人将静安宫的人手补齐。”   芝草犹疑道:“那来的那三位宫女?”   纪茗萱说:“用她们还不如用三珠,让三珠顶了这大宫女的位置。然后让紫珠去昭凤殿回话,就说我这儿只缺两位粗使宫女。”   芝草点点头。   “我贴身的东西不要让她们弄。”   芝草又点头。   “现在,你陪我去荣寿宫。”   芝草问道:“可要带什么东西去?”   纪茗萱说:“不必。”   芝草想说什么,可是自进宫以来,主子自有注意,当下便将话咽了下去。   纪茗萱笑了笑。   荣寿宫。   李太后刚好用完早膳,听下人禀报纪修华求见。   李太后和身边的程嬷嬷相视一笑。   “哀家到了念经的时候了,程嬷嬷,走陪哀家去静房。”   程嬷嬷点点头。   纪茗萱和芝草在荣寿宫外等着。   “修华主子吉祥,太后娘娘现在正在静房念经,还请修华主子稍后再来。”   纪茗萱说:“嫔妾就在此静候,还请嬷嬷在太后念经完毕通报一声。”   老嬷嬷点头。   芝草陪着纪茗萱在外等着,眼见时辰慢慢过去,芝草心中犹疑起来。纪茗萱面色依然不变,耐性,她从来就有。   后宫之中是最需要耐性的地方,纪茗萱的心态极好!   一个时辰过后,老嬷嬷终于再次走出来。   “修华主子,太后出来了,正让奴婢请修华主子进去。”   “有劳嬷嬷。”   老嬷嬷笑着在前面领路。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纪茗萱带着笑意又用十分亲近的语气说道。   李太后笑道:“快起来。”   纪茗萱说:“谢太后娘娘。”   李太后连忙招呼纪茗萱过来。   “听奴才们说,茗萱一直在荣寿宫外等着?唉……静安宫离哀家这儿极近,也不知道回宫等着!”   纪茗萱笑说道:“太后娘娘在静房为皇上,为国家祈福,嫔妾应该在外等候。”   李太后听了这话,十分满意。   “果然知礼。”   纪茗萱说道:“谢太后娘娘。”   李太后问道:“茗萱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因为一般拜见太后是在午后,如今还是早上。   纪茗萱说道:“回太后,皇上说了,要嫔妾多陪着太后娘娘让您开心。嫔妾在宫里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所以本想过来和嬷嬷商量,谁知道太后您都开始祈福了。嫔妾心想,明日是不是更该早点过来。”   李太后听了这话乐了,说:“就你的话讨巧。“   纪茗萱笑道:“太后娘娘慈祥,嫔妾说的可是大实话。”   李太后指着纪茗萱,取笑道:“那好,哀家倒要看看你怎么让哀家开开心心的?”   纪茗萱纠结道:“嫔妾这不是还没和嬷嬷商量。”   李太后又笑了,看向程嬷嬷:“程佩,去,看这猴儿能玩出什么花样。”   纪茗萱轻松的行了一礼:“谢太后。”   程嬷嬷带着纪茗萱来到偏殿。   李太后在纪茗萱离去后,眼中还有笑意。   对于所有的荣耀来自皇上的太后来说,皇上的孝顺可比那些妃嫔的孝顺要令她欢喜的多。荣寿宫其余的宫女太监心中的态度也变了。   纪茗萱见程嬷嬷对她的态度很好,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与其自己尽孝心,不如让太后知道皇帝的孝心。哪怕就是让人认为她是因为皇上而讨太后欢心,她也不在意。   因为纪茗萱不认为太后会放到心上,她在宫中多年,看到的事情、见过的风风雨雨绝对不是这些年轻妃嫔所能比的,真心还是假意根本瞒不了她。   “修华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程嬷嬷说道。   纪茗萱笑道:“茗萱请程嬷嬷过来,是想请教程嬷嬷。”   程嬷嬷微笑道:“请教不敢当,修华主子请说,老奴能说的自然不会瞒着。”   纪茗萱轻点头,问道:“嬷嬷可愿将太后娘娘不喜欢和一些忌讳的东西告知茗萱?”   程嬷嬷心奇纪茗萱的单刀直入,再触及她认真的模样,程嬷嬷心中点头,对于太后临时选的人满意了几分,想了想,程嬷嬷看着纪茗萱说道:“太后娘娘不喜欢甜食,最忌讳的就是独宠,最开心的就是抱皇孙。”   纪茗萱心中一舒,太后果然是如她所想。   看来要想这个保护伞继续保护她下去,她就必须显示自己的价值。   皇子皇女,纪茗萱也得早做准备了。这不仅是给太后看的价值,也是她的立身之本。就算没有太后,她也准备用心去做。   她和别的妃嫔不一样,她自己位分虽然低,养不了皇子公主。但是只要保持这恩宠,太后自然不会让她的孩子落到其他妃嫔身上。   荣寿宫终究离静安宫只有一点距离,而且有太后的保护,这对于刚进宫,实力又薄弱的她,太后反而是她孩子最重要的保障。   纪茗萱认真道:“嫔妾明白了。”   程嬷嬷点了点头,果然是剔透的人。   程嬷嬷又想了想,又开始对纪茗萱详细说了一番忌讳。   其中她提到了二皇子的生母玉妃。玉妃独宠半载,太后哪怕因为她生下了二皇子,又逝去了五年,太后依然对她不喜,甚至皇后带着二皇子求见,太后也是淡淡的。   纪茗萱点点头,独宠又有何用,坏了名声地位又没保障。更重要的,这位皇帝的独宠可是好占的?   玉妃,天下第一美人,又是异性藩王的女儿。这其中的独宠有多少水分,只有赵存甾一人知道了。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纪茗萱和程嬷嬷出去。   却发现太后笑眯眯的和一个□岁的小女孩在说话。   程嬷嬷在纪茗萱耳边说:“这是大公主。”   大公主赵姝灵,年约九岁,是皇后嫡出的女儿,宫内风评这个大公主聪慧伶俐,待人大方有礼,皇上对于这个长女也十分看重。   大公主见纪茗萱,微微一愣,随即起身,颔首道:“纪修华。”   纪茗萱不是高位妃嫔,论起身份还比公主低,于是她朝着大公主福了福身,道:“见过大公主。”   大公主扫了一眼纪茗萱的容貌和衣着,再想起她的身份,她连忙抬手说:“纪修华不必多礼。”   李太后看在眼里,却只是淡笑的看着。   纪茗萱对于大公主的礼遇,丝毫不觉得受宠若惊。太后看重的是她不会妖媚的长相,对皇上没有任何忌讳的家世,以及她的性子。   喜怒形于色,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在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面前喜怒形于色,否则对比下来,太后就会产生一种她纪茗萱是扶不起阿斗的错觉。   李太后心中点头,大公主被纪茗萱这番恭谨却不讨好的态度有些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哭了,看文的时候就觉得作者大大更得慢,看不够!真写起来,对那些写宫斗宅斗的大大们致敬!太……太不好写了,我后悔了,不该开这个坑的!!!!!!!!!   ☆、皇嗣问题   纪茗萱在一旁听着太后和大公主说话,偶尔大公主会将话题抛给纪茗萱,都被纪茗萱机灵的逗太后开心。   大公主试了几次,她便不再给纪茗萱机会。   许久,当德妃领着大皇子、云嫔领着二公主来给太后请安时,太后笑呵呵的让人都请了进来。宫妃是每隔一个月拜见太后,而皇子公主,每隔七天都会来给太后请安,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荣寿宫热闹许多,德妃和云嫔见纪茗萱还在荣寿宫,心中不免嘀咕起来,看来太后真的挺喜欢纪修华的。以往,皇子公主来了,她们身为生母都不会让太后留她们留太久,最后她们将皇子公主送过来,但是却是让太后的嬷嬷亲自送回去。   纪茗萱赶紧起身给德妃和云嫔请安,大皇子赵沥七岁,已经上了书房也懂了规矩,他并未受纪茗萱全礼。   二公主赵姬凝,所以云嫔代她给纪茗萱回了一礼。   嫡庶分明,大公主只需颔首,而庶出的皇子受她半礼还得回礼。   太后将大皇子和二公主招到跟前,然后对德妃和云嫔挥了挥手,德妃和云嫔只得跪安离开。   问了大皇子一些话,哄了一下二公主后,太后说道:“茗萱,大公主也来了很久,你替哀家送她回昭凤宫吧!”   纪茗萱微笑点头:“嫔妾荣幸。”   赵姝灵惊讶的看着太后,终究是小孩子,纪茗萱心中笑了笑。   太后点了点头。   赵姝灵连忙说道:“有劳纪修华。”   纪茗萱摇头。   一路无话,赵姝灵走在前面,纪茗萱紧紧跟着她。太后让她送大公主回去是一个受她看重的信号,她必须完美的办好。所幸,这大公主并不是调皮的公主。   很顺利的,纪茗萱送大公主到了昭凤宫。   还未进宫门,这时,一个明黄的身影从昭凤宫出来。   大公主惊喜的请安叫道:“父皇。”   纪茗萱蹲□子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赵存甾将大公主扶起,然后摸了摸大公主极小的发髻,问道:“你皇祖母如何?可还开心?”   大公主说:“皇祖母心情很好,还夸了姝灵呢?”纪茗萱心中暗自大公主的说话艺术。在回答问题同时不着痕迹的夸了自己,不但不功利,反而还显得大公主娇憨可爱。   赵存甾面色好了很多,说道:“姝灵懂事,朕心慰。”   大公主脸上露出笑容。   刘皇后也从宫内走出来,看见大公主和地上还在请安的纪茗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很快柔和的说:“姝灵,你父皇国事繁忙,不要缠着你父皇邀功了。”   大公主连忙放开赵存甾的袖子,连忙行礼:“儿臣恭送父皇。”   赵存甾又摸了摸大公主的头:“皇后将公主教得好!”   刘皇后温声说:“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纪茗萱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皇后的目光一闪,心中对她满意几分,但是也注意了几分。   别的妃嫔在这种状况肯定会想法引起皇上的注意,她倒是好,一声不吭的呆在一旁。   赵存甾的目光扫向纪茗萱:“纪修华免礼。”   纪茗萱说:“谢皇上。”   “你为何和大公主一起回来?”   纪茗萱琢磨一会儿,大公主突然说道:“儿臣挺喜欢纪修华的,皇祖母便让纪修华送儿臣回来。”   纪茗萱心中无语,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动心机了。淡化太后对她的看重,可不是这么一两句话能成功的。此时在皇帝心中,不管是不是大公主喜欢,太后能放心纪茗萱带大公主回宫就证明她的看重了。   皇后暗自用力拉住大公主,大公主不再说话。   赵存甾扫了纪茗萱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离开了。   皇后说道:“折腾了大半天,纪修华也应该累了,你先回去吧!”   纪茗萱说:“是,嫔妾遵命。”   皇后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大公主离去。   纪茗萱松了一口气,这对帝后果然是最难捉摸的。   芝草扶起纪茗萱,走了不久,一阵风吹来,纪茗萱的身体缩了缩。   “主子,先到一旁休息一会儿吧。”   纪茗萱看见前面的休憩小亭点了点头。   坐了下来,纪茗萱看见这小亭的桌上竟然有一小碗的鱼食,当下说:“我们回!”   芝草一愣,纪茗萱便主动离开,芝草只得跟了上去。   “修华妹妹怎么这么着急走?”纪茗萱哀叹一声,果然有人。   转过身行礼道:“德妃娘娘吉祥。”   黄德妃从另一侧花园走出,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起来,修华妹妹还没回答本宫。”   纪茗萱说:“嫔妾奉太后懿旨送大公主回宫,现在正急着回荣寿宫复旨。”   黄德妃轻笑一声:“原来如此,妹妹还真得太后娘娘看重哩。”   纪茗萱并不接话,反而反问道:“太后娘娘慈爱有加,对待宫中姐妹都是一视同仁,德妃娘娘您说是不是?”看重不看重,只能由太后自己说出来,她若说了就是她轻狂了,这罪名可大可小。   黄德妃微笑的点了点头,似乎也忘了她刚才的感叹,她说道:“本宫还以为修华妹妹不明白,没想到妹妹是个明白人。”   纪茗萱低下头。   黄德妃继续说道:“修华妹妹既然如此明白,就应当仔细思忖才是,免得一朝失了依靠。”   纪茗萱不说话,若是说的不好,今天这话必然传到太后耳中,所以不说才是最好的。黄德妃目光犀利的看着纪茗萱,最后,她冷声道:“修华还是好好想想,本宫就不留修华了。”   纪茗萱微笑点头,然后行礼退下。   黄德妃在纪茗萱退下后,说:“是谁查的消息说她蠢的?”   立刻就有一个太监不停的跪下来磕头,黄德妃冷哼一声:“德仪宫的规矩,你自己下去领四十鞭子。”   这小太监又给德妃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德妃一挥手,除了她的贴身丫头冬庭,其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别因为一个小小修华气坏了身子。”冬庭立刻劝道。   黄德妃淡漠的抬起头,说:“太后虽然护着她,但是遇到事情,比起本宫这个大皇子生母,太后一定会舍弃她。本宫恨的是皇后一边讨好太后,一边想利用她能不能生出来的孩子打击本宫的气焰,本宫心中就不舒服,一个棋子,还够不着让本宫置气。”   冬庭说道:“太后和皇后的双重保护,纪修华会不会真的产下……”   黄德妃说:“等着瞧吧!要产下皇子,也要看她怀不怀的上。”   冬庭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芝草扶着纪茗萱,纪茗萱说:“以后你遇见德仪宫的人,有多远避多远,千万别让她们抓到把柄。”   “主子,这德妃……”   纪茗萱沉下脸:“她不会和我撕破脸面,但是也别让她抓住了错处。”太后的目的并未掩饰,皇后和德妃自然猜的到,现在大皇子一枝独秀,谁第一个生下皇子自然就会是德妃的眼中钉,因为太后的缘故,纪茗萱怎么看都是最有可能平安产下皇嗣的,德妃自然不会对她留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   ☆、宫中喜事   向太后复了旨,太后就让纪茗萱回宫休息。   刚到宫中,恰好内务府的总管送来两个看起来十分老实的宫女,纪茗萱笑呵呵的收下了。   三珠得知她们被升为大宫女,红珠喜不自胜,绿珠的眼睛也更有神采,而紫珠,却对纪茗萱更恭敬了。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此前在哪里当差?”纪茗萱问道。   “奴婢杏儿/菊儿见过主子。”   然后便听杏儿道:“奴婢曾在尚针房当差。”   菊儿也道:“奴婢在尚衣局。”   纪茗萱点点头,皇后这是给她面子,一个尚针房一个尚衣局,看起来身家清白。   “好好做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身边的芝草。”说话异常和气。   杏儿和菊儿有些受宠若惊,她们只是被分配来做粗使宫女的,主子对她们如此和顺,她们开心的同时也有些惶恐。   纪茗萱微笑说道:“绿珠,这两个宫女就由你先教导着。”   绿珠一愣,教导粗使宫女,她岂不是失去在主子跟前讨好的机会?红珠眼睛微亮,紫珠低下头。   “奴婢遵命。”   纪茗萱搭着芝草的手回了房。   坐在椅子上,纪茗萱很悠闲的拿着一本书看着。   “主子,今夜不知道谁能获宠。”   纪茗萱轻笑道:“只要不是我,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芝草说:“奴婢不是怕……”   纪茗萱说:“放心好了,现在,皇上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家主子的。”   芝草不知道纪茗萱为何有这番自信,但是心中却不由自主的信了。   “叫小丁子去探探今晚侍寝的消息。”有这么个资源,不用白不用。人虽然不可靠,但是拿来打听一些消息还是最适合不过了。   芝草连忙点头。   纪茗萱重新进入书中世界。   黄昏的时候,小丁子终于回来,今晚侍寝的是孙良媛,纪茗萱笑了笑,果然不是宁修华和周修华。   她起身,芝草连忙走来过来伺候。   “芝草,以后除了去太后宫中,你都留在这静安宫了吧!”   芝草有些奇怪,纪茗萱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静安宫我不在,你需要帮我看着。”还有,跟出去的宫女太监虽然是一种荣耀,可是却并不是安全的,就像今天张雨滢身边的宫女太监。芝草是她的心腹,自然怎么稳妥怎么来。   芝草一听,连忙答应。   然后道:“芝草,给我备一些太后赏的红提子,让紫珠陪我去一趟戚芳宫。”   “主子要去见纪美人?”   纪茗萱笑道:“昨儿个她来瞧我,我做妹妹的自然也应该和她交流交流感情。”   芝草点了点头。   戚芳宫的主位是常妃,这位常妃进宫三年没有子嗣就爬到妃位,可见她的厉害。纪茗萱要去戚芳宫西侧殿见纪茗芙,自然要先拜见常妃。   才至戚芳宫宫门口,远远听到主殿传来的贺喜之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纪茗萱目光一闪,能让戚芳宫所有奴才一起齐声贺喜的除了晋封就是怀有皇嗣了。一宫主位的晋封可是要晓谕礼部,怎么也得准备一两个月才是。   不久,果见常妃身边的太监总管朱禄送了一个太医出来。随后,常妃身边的得力的人准备出戚芳宫,看来准备去昭凤殿和荣寿宫报喜。   朱禄瞧见纪茗萱,当下叫道:“奴才见过纪修华。”   纪茗萱连忙说:“朱公公不必多礼,常妃娘娘可在?”   朱禄笑道:“娘娘刚被查出有了皇嗣,正休息着,修华主子可是要去西侧殿看纪美人?”   纪茗萱点点头:“还请公公通报。”   朱禄点头:“自是应当。”   纪茗萱在外候着,很快,朱禄再次出现。   “主子今天乏了,所以,让奴才亲自送修华主子去西侧殿见纪美人。”   纪茗萱点头:“有劳公公。”   朱禄摇头,然后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走了半刻钟,到了一个与主殿次一等的院子,虽然次一等,但是戚芳宫华贵,这次一等的院子也是极好的。   在院子打扫的小太监连忙放下扫帚,看到朱禄,又看到纪茗萱,他们一时也认不出是哪位主子,便直呼道:“奴才/奴婢请主子安!”   纪茗萱叫道:“免礼。”   他们又连忙给朱禄行了一个下属礼节。   朱禄是戚芳宫的总管,戚芳宫西侧殿也是戚芳宫的范围,说起来,纪茗芙这里比她那可复杂的多。   外面的动静,侧殿里面的人自然听到了。   纪茗芙亲自走了出来,见到纪茗萱微微一笑,然后就要福身行礼,却被纪茗萱走过来连忙扶起。   纪茗芙对纪茗萱点点头,看到朱禄,她客气的叫了一句:“朱总管。”   朱禄说道:“美人主子安,娘娘怀了龙子很是疲乏想安静歇息,所以今晚上便不召见美人主子说话了。”   纪茗芙点头:“嫔妾知道了,明天嫔妾再给娘娘请安,恭贺娘娘怀上龙子。”   朱禄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纪茗萱就离开了。   纪茗芙拉着纪茗萱走进她屋子里。   她让身后的贴身侍女守在门外,然后拉着纪茗萱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四妹妹可是见到常妃娘娘了?”   纪茗萱摇头:“娘娘乏了,只让那朱禄送我过来。”   纪茗芙叹道:“皇上定然很快过来,也不怪她不见你。”   纪茗萱恍然大悟。   纪茗芙又说:“朱禄后面说的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纪茗萱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茗芙握紧纪茗萱的手,正色道:“娘娘要安静休息,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我和你出现在皇上面前,若是出现了打扰了娘娘‘休息’,以后我讨不了好。”   纪茗萱气愤道:“常妃不想让二姐姐你受宠?”   纪茗芙连忙按住纪茗萱:“常妃这做法也很正常,我没事。”   纪茗萱皱眉。   纪茗芙叹道:“只是可惜孙良媛了。”   纪茗萱有些同情的点头。常妃有孕,又向来得宠,皇上必然会陪着她,这孙良媛今晚也够憋屈了。   纪茗芙看到自家妹妹的表情心中一叹,好在她将祖母和母亲的话听进去了,这样也出不了大错。日后摔得多了,自然就成熟了。   “在常妃未产下皇子之前,你这段时间也少来这戚芳宫。”纪茗芙说道。   “皇上登基九年,却只有两位皇子和公主,可见这里面的水很深。戚芳宫现在开始必然成为宫中的焦点,很有可能没有讨到娘娘欢心,反被人利用。”   纪茗萱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滚,卖个萌,撒个娇,要花花……不给,我会爬墙爬窗爬床,半夜吓死你!!!!!!!!!!!!   ☆、各种挑拨   见纪茗芙说的慎重,纪茗萱急道:“那姐姐你不危险了?”   纪茗芙说:“我会时常小心的,你千万记住我的话,还有,明天你给常妃送贺礼时,不要送吃食等容易被人动手脚的东西。”   纪茗萱问道:“那送什么才好?”   纪茗芙说:“首饰,而且不要太过精巧的首饰。”   纪茗萱犹疑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寒酸了。”   纪茗芙道:“常妃娘娘圣宠多年,就是拿我们最贵重的东西送过去其实在常妃娘娘面前也是寒酸。”   纪茗萱想了想,脸上尽是认可的表情。   “我听姐姐的。”   纪茗芙心中一松,本来只是试探一番,现在她晋了修华还能听她的,可见是个受教的。只等看看明天她送的贺礼,若真是首饰,今后在宫中她可以和她相互扶持。若不是首饰而是用其他贵重之物讨好常妃,她虽然不会敌对,但是如果没有关系到家族安危,这个妹妹,她以后不一定伸手帮忙。   两姐妹又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朱禄过来请安时才停下。朱禄见两姐妹说得开心,侧殿的宫女太监都说这两姐妹没有出房门一步,常妃对此很满意,甚至还派朱禄准备亲自护送纪茗萱出戚芳宫。   纪茗萱向纪茗芙道别,然后带着紫珠和朱禄一起走,安安静静的出了戚芳宫后,正好碰上了刘皇后的凤轿,妃嫔有孕,作为皇后的自然要过来瞧。   纪茗萱走到道路一旁,行礼。   凤轿听了下来:“纪妹妹可曾见到常妃?”   纪茗萱摇头:“嫔妾和纪美人说了一会话,并未曾见到娘娘。”   刘皇后点了点头。   “纪妹妹可是准备回宫?”   纪茗萱点头。   刘皇后说:“天色已晚,静安宫与此地隔着极远的距离,本宫派周海护送纪妹妹回去。”   纪茗萱抬起头,脸上带着惊讶,而且惊讶中不乏有些感动。   “嫔妾谢皇后娘娘关心。”对比常妃的不召见,皇后娘娘派心腹太监送她回宫,哪个好哪个坏,一目了然。   皇后给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这太监从队伍中走出。   等刘皇后的凤轿离开,周海恭敬道:“修华主子,您先请!”   纪茗萱点了点头。   一路上倒是比来时热闹多了,现在各宫都应该得到常妃娘娘又身孕的消息,不说宫中老人,就是新进宫的妃嫔们的心中也是嫉妒异常的。   回到静安宫,纪茗萱叫人给周海重赏。   又用了一些点心,在侧殿花园走了一会儿,直到夜深,纪茗萱才回到寝殿。   第二日,纪茗萱让绿珠备好礼和小术子送去戚芳宫,然后准备出发去昭凤宫给皇后请安。   就在出门的关头,红珠突然从殿外缓慢赶过来。   “主子!”看起来很急切。   纪茗萱道:“红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慌张!”   红珠跪下说:“主子赎罪,奴婢刚刚从御花园替主子采了些花露,却在御花园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红珠说道:“皇上昨晚宠幸了戚芳宫西殿的纪美人,今天一早不仅封了贵人,还得了一个‘容’字做封号。”   纪茗萱厉声道:“你可听清楚了?”   红珠磕了个头:“奴婢不敢隐瞒。”   纪茗萱心中转了千般念头,纪茗芙向来理智,在常妃如此势大之时,她是绝不会做主动勾引皇上的事来引常妃不快。不是纪茗芙动作,难道是常妃主动?不对,常妃昨儿个挺忌着她和纪茗芙靠近主殿,她又怎会将皇上引过去。   想了一会儿,纪茗萱突然想到一个人。   纪茗萱抬起头,说道:“走,去昭凤宫。”   紫珠和小术子点了点头。   红珠恭送纪茗萱出门时扫见她紧握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纪茗萱选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所以走在路上,她遇到的姐姐妹妹也多了起来,不久,她还碰上了孙良媛。   孙良媛看到纪茗萱冷哼一声,连招呼都未打就准备离开。   小术子低声道:“主子,孙良媛比您的位分低就敢无视主子,实在太过放肆了。”   纪茗萱笑骂道:“小术子真多嘴,孙良媛心中不舒服,和她计较到显得我气量狭小了。”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孙良媛自然也听到了,这不是明晃晃讽刺她气量小不懂规矩?   她顿住脚步,看纪茗萱的目光更是阴沉了几分。   纪茗萱慢慢走到她面前,笑说:“妹妹何必生气,常妃娘娘可是大喜的事,生气了,常妃娘娘的面子可不好看。”   孙良媛叫道:“你什么意思?”   纪茗萱凑到她耳边,以只有孙良媛能听到的声音道:“容贵人是真得宠还是沾了常妃娘娘的面子,这谁也说不清,孙良媛如此作态,会令人失望哩。”   孙良媛一愣,随即后背冒出一丝冷汗。   在戚芳宫,纪美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挖常妃的墙角,所以纪美人受宠只怕是常妃的恩典,她怪罪纪家姐妹,岂不是得罪了常妃?   想罢,孙良媛看纪茗萱的目光不再阴沉,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纪茗萱心中一笑,这孙良媛家中只有她一个嫡女,也难怪养成这番冲动高傲的性子。   纪茗萱懒得和她再说话,就算让她认为罪魁祸首是常妃,她们姐妹俩也和她做不上朋友。   孙良媛见纪茗萱离开,扫见一旁看好戏的人。   冷冷的说:“还在等着看本良媛笑话?”   众位妃嫔比孙良媛分位低,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散开了。   昭凤宫,纪茗萱进去的时候,便看见皇后和纪茗芙亲切的说着话。纪茗萱心中一叹,果然如此,皇后还真是贤惠。   纪茗芙面色红润,原本明艳的容貌更添一股娇媚。   不少人见她,眼中露出一丝忌惮。不得不说,她的姐姐,容貌果然出色。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刘皇后微笑道:“修华免礼。”   纪茗萱起来,然后对纪茗芙微微一笑,不仅没有一丝嫉妒,反而像是为姐姐高兴的模样。她说:“恭喜容贵人。”   纪茗芙福了福身回礼。   纪茗萱扶起她,两姐妹的手握在一起。   刘皇后和众人心中一惊,嫡姐不在乎庶妹位分高,庶妹不在乎嫡姐得宠,给她自己造成巨大的威胁。她们两个难道就没有一丝争胜的念头?哪怕是同一个母亲教出来的,也做不到。更何况,这两人教养根本不是同母,纪家真的如此和乐?   和乐?只要有妻有妾的后院就会有争斗。可惜,纪茗萱不是真正的庶女,她的目标不是超越嫡姐,打压嫡姐。而纪茗芙,却是被纪家培养出来最顾全家族的姑娘!要想让姐妹结仇,这些手段并不够!   刘皇后微笑道:“你们姐妹俩快坐下吧!”   两人齐声道谢。   这一次纪茗芙的位置移了好几个位置,隐隐是贵人之首,毕竟只有她一个人有封号,纪茗萱坐在宁修华和周修华后面,所以她和纪茗萱只隔着孙良媛一个位置。   众人看向这姐妹俩,纪茗萱对纪茗芙笑了一下,纪茗芙对她点了点头,两只手指比对了一下,纪茗萱明白点了点头。   “瞧纪修华和容贵人的感情真好,两人隔着一个位置还‘说’着悄悄话。”丹修华看见两人的动作急急忙忙告状,要知道,在皇后没允许的情况下,这样做是大不敬。   纪茗萱正想呛这丹修华几句,却被纪茗芙使了个眼色。难怪丹修华得宠也升上高位,这嘴巴和不涨智力的脑子估计帮了她的大忙。这一番话,得罪的可不止是纪家姐妹,她在无心中还给了皇后一个难题,皇后这样的贤良人可不会做出教训新宠的事!所以,丹修华这样的人物,纪茗芙觉得不必和她计较。   皇后见状,目光一闪,这姐姐果然不愧是纪家精心培养出来的。   丹修华见两姐妹没人反驳,脸上露出笑容,好似没有察觉皇后的不悦,感叹道:“可惜了,就是隔了一张位置!”她装作很汗颜的样子。   纪茗芙目光一闪,纪茗萱心中冷笑,这言语中的挑拨可比昨晚皇后的手段差了好几层!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朋友的宫斗文??《后宫升级路》,瞧名字和封面,可算与本文算姐妹篇了,喜欢的亲亲请戳下图!   谢谢云窗几许亲亲的地雷,晚上还有一更   ☆、高位斗法   这时候,一旁的云嫔突然慢悠悠的说:“这说起酸话来,这后宫恐怕无人及得上丹妹妹了。”   丹修华一怔,当看到不少妃嫔脸上的窃笑,脸色难看之极,可是在云嫔面前她并不敢放肆,只得憋住气。   皇后笑道:“云嫔说话一如以前,真是一针见血。”   纪茗萱和纪茗芙看向云嫔,好厉害,一句算话,就将皇后和她们姐妹俩的尴尬转移了。云嫔笑说:“皇后娘娘到底是夸臣妾还是损臣妾,若是当着这么多妹妹面前损臣妾,臣妾会不依不饶的。”   皇后笑骂:“那感情好,想来众位妹妹还没见过你撒泼的样子。”   云嫔一听,颇有些委屈的说道:“皇后姐姐就会消遣臣妾。”   众人见云嫔的模样,都不由一乐,气氛热络起来,皇后顺势让众人聊天。   纪茗萱和纪茗芙这次没有说话,她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呆在座位上。丹修华和纪茗萱的位置是挨着的,她嗤笑道:“纪妹妹,皇后娘娘不让你们说你们想说,这下让人说话了,你们两个到变成闷葫芦了。”   纪茗萱不答反而笑问:“丹修华,你知道比乌鸦还令人讨厌的是什么?”   丹修华一愣,有些跟不上纪茗萱的思路。   纪茗萱轻轻道:“乌鸦嘴!”似是在回答问题,又似是再骂她。丹修华却认定纪茗萱在侮辱她,她指着纪茗萱道:“你……你才乌鸦嘴!”   她这话可说大了,众人安静下来,都看向丹修华和纪茗萱。   皇后问道:“丹妹妹和纪妹妹怎么了?后宫之中,最重的就是姐妹和睦!”说道后来,语气竟然严肃起来。   纪茗萱笑说:“皇后娘娘,嫔妾只不过问了丹修华问题而已,谁知道丹修华误会了……”   丹修华瞪着她。   皇后看着丹修华,问道:“是什么问题?”   纪茗萱说:“嫔妾只不过问了一句,比乌鸦还令人讨厌的是什么?”众人若不是听到丹修华说的那句话,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   “然后嫔妾见丹修华回答不出,于是嫔妾就好心告诉她答案是‘乌鸦嘴’!没想到,只一个答案,丹修华就谩骂嫔妾,嫔妾委屈啊!请皇后娘娘替嫔妾做主!”说完,纪茗萱站起来,帕子抹了抹眼角,一副极委屈的样子。   感情这丹修华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乌鸦嘴!   皇后娘娘脸色古怪,云嫔直接笑出声,还有一些嫔妃也乐倒在椅子上,最夸张的是,一位和她们同一期进宫的孟贵人将嘴中还未咽下去的茶喷了出来。   丹修华气得说不话来,因为纪茗萱说的是事实,人家只不过问她一个问题,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是乌鸦嘴!   皇后说道:“好了,丹妹妹,纪妹妹年纪甚轻,活泼一点也是应当,作为姐姐,你就多多担待一些。”   丹修华脸色一白,却也不得不遵旨。   皇后又转过头:“纪妹妹,你丹姐姐经常说话不经大脑,你就不要和她计较。”   纪茗萱点头:“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孙良媛和其他妃嫔也陆续的来了,昭凤殿聊天的声音也多了起来。这话题的主角大多是常妃娘娘,不过坏话谁也不曾说出,大多是表现羡慕和恭贺之语。   时间慢慢过去,又是只有德妃和常妃二位未曾到来。   众人心中开始猜测起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周海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后皱眉,周海顶着众人的目光还是给皇后请了安,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德仪宫的女官说德妃娘娘昨晚受了凉,德妃娘娘派女官前来给皇后娘娘请罪。”   皇后肃穆的叫道:“宣!”   周海赶了出去,不久,便见一个年轻普通女子缓缓走过来,这气度比起宫内的一些主子都不差。   “奴婢袅绕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云嫔娘娘、各位主子请安。”   皇后脸色稍好,袅绕是德仪宫最高女官,德妃将她派出来可见请罪的诚意。   “免礼。”   袅绕起来,皇后问道:“德妃如何?可请了太医?”   袅绕说:“娘娘有些发热,最近一段时间吹不了风,太医开了药,娘娘便昏睡过去。”   皇后面带忧色:“竟然这么严重?”   袅绕低头。   众人也是一惊,昨天德妃好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怎么一下子病的如此重,要知道昨天晚上并没有起大风。   皇后见状,叹道:“你回去让德妃好好养着,这几天不必过来给本宫请安了。”   袅绕连忙感激道:“皇后娘娘仁慈!”   皇后转过头,说道:“阙嬷嬷,你去选上一支上好的人参给德妃送过去,并代本宫好生探视一番。”   阙嬷嬷连忙出列,跪下接旨。   袅绕也跪下磕了一个头:“奴婢代德妃娘娘叩谢皇后千岁。”   皇后对她们两个挥手。   当这两人退去后,殿内安静到了极点。就剩下常妃了,常妃莫非仗着自己的身孕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过去越久越发僵硬。   这时,外面又想起脚步声,只不过进来的不是常妃,而是周海。   皇后依然面不改色,周海心中哀叹。   “启禀皇后娘娘,戚芳宫的总管朱禄求见。”   “宣!”语气中听不到任何恼怒,这养气的功夫让纪茗萱留了个神。   朱禄走进来,见到皇后先请了个安,然后说道:“回禀皇后娘娘,今天早上,太医给常妃娘娘请脉,太医说娘娘体质阴寒,头三个月必须静养,否则有滑胎之忧,所以常妃娘娘派奴才给皇后娘娘请罪。”   皇后目光微沉,紧紧盯着朱禄:“龙胎之事如此紧要,为何戚芳宫没有尽早禀报?”   朱禄不紧不慢的说:“常妃娘娘说皇后娘娘为后宫操尽了心,她不想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娘娘已经准备了医女随身照顾。”   皇后抓在凤座上的手微紧。   “负责常妃龙胎的吴太医为何不及时来报?”皇后问道。   朱禄说:“吴太医给常妃娘娘看诊后,就被德妃娘娘宣走了,所以……”   皇后正色道:“既然吴太医还看着德妃的病,为了稳妥,以后常妃的龙胎就有王太医负责!琦月,你去传本宫的旨意到太医院!”   皇后身边的女官琦月站了出来遵旨。   朱禄额头有些出汗的痕迹,昨天皇后以娘娘有孕不宜侍寝为由,将皇上弄去了西侧殿,今日娘娘本想给皇后娘娘一个没脸,没想到反被皇后娘娘将了一军,换走了主子向皇上求来的吴太医。   “皇后娘娘,吴太医是皇上亲自开口的。”朱禄急道。   皇后温和道:“吴太医终究担了德妃的重病,心力恐有不足,本宫自会禀报皇上,让王太医为主,而吴太医从旁协助!”   朱禄一惊,这样一来,皇上还会夸皇后娘娘处事妥当。娘娘现在还在气头上,这消息要是被传回去,朱禄心中忍不住发抖。   “就这样办,琦月,你尽快去太医院宣读本宫口谕。”   “奴婢遵旨!”琦月连忙行礼道,丝毫不给朱禄开口的机会!   余下的人,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纪茗萱看着这一场暗斗,嘴角微扯。瞥见纪茗芙,纪茗萱一惊,她的脸色何时变得如此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就知道两更了,留言就少了!!!!!!!!!   ☆、谁是赢家   众位妃嫔又聊了一会儿,这请安‘早会’便散了。   这一次,因为常妃没有到来的缘故,纪茗萱留下和纪茗芙一起走。两人都没有急着回宫,她们慢慢走在较为偏僻的路上,两人的宫女太监远远跟着。   纪茗芙说道:“四妹妹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纪茗萱咬了咬嘴唇,说:“皇上昨天……二姐姐,你不是常妃娘娘引荐的?”   纪茗芙轻叹一声说:“你也瞧出来了?”   纪茗萱说:“我回宫时碰见皇后娘娘,是不是她……”   纪茗芙连忙止住她接下来的话语,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原来你也猜到了?”   纪茗萱摇头:“昨天若不是去看了二姐姐,常妃娘娘原本还防着我们两个,我思来想去常妃娘娘不会如此好心。而且我知道二姐姐再端庄贤良不过了,所以我才猜到一些。”   纪茗芙低声道:“难为你如此信任我。”   纪茗萱说道:“二姐姐说什么话,这个后宫中,除了二姐姐,我还能相信谁?更何况,祖母和母亲还让二姐姐提点我。”   纪茗芙抓紧了纪茗萱的手。心中一阵感慨,原本家中大大咧咧、鲁莽不知世事的庶妹对她如此信任,但是如此信任一个人,这对她并没有好处。   “二姐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纪茗芙说:“皇后另外派了一个太医,常妃在最近一段时间定会将重心放在皇嗣身上,我必须在这段时间获得一定恩宠,这样才会有不为鱼肉的能力。”   虽是如此,可是常妃又岂会想不到。   凭着她的身份手段,纪茗芙出头的机会并不多,除非昨天晚上皇上真的喜欢姐姐,否则,后宫那么多的美人,哪怕姐姐容颜不俗,也是凋零的结果。   纪茗芙看着纪茗萱说:“太后喜欢你,你就要多用些心,哪怕我真为常妃打压,有你在,也不至于没有翻盘的可能。”   纪茗萱用力点了点头。   纪茗芙拉着纪茗萱的手继续走着,“四妹妹,其实这个皇宫,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纪茗萱停下脚步,纪茗芙柔柔的笑着:“连姐妹的话也不要全信。”   纪茗萱低下头。   纪茗芙又说:“永远不要去依赖一个人,不管是我,还是皇上和太后。因为后宫之中,有了依赖,你的生存能力就小了。”   纪茗萱皱眉,她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纪茗芙帮纪茗萱整了整衣襟,轻声道:“不明白没关系,将它记住,以后或许就会用上。”   纪茗萱身子一颤,纪茗芙放下手。   “我该回宫了,四妹妹也回去吧!”话落,纪茗萱便见纪茗芙转过身去。   纪茗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将远远在后面跟着的紫珠叫了过来。   德仪宫,黄德妃躺在榻上,脸色极差,显然大病一场。   冬庭扶她起来,她问道:“冬庭,可打听清楚了,常妃果真没有去给皇后请安?”   冬庭点了点头:“皇后昨晚敢在她的地盘装贤惠,今日早上她听到娘娘生病的消息,果然如娘娘所料,常妃召了太医也没有去昭凤宫,甚至在昭凤宫还让皇后等了许久,这最后等来却是朱禄,今日皇后娘娘的面子可落大了。”   德妃勾起嘴角:“常妃,有了皇嗣,胆子也大起来了。”   冬庭说道:“娘娘你放心,今儿个太后定会招呼吴太医,奴婢已经示意吴太医隐晦说出事实,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恃宠而骄的妃子,就算不会责罚常妃,但是常妃想凭着身孕登上正二品四正妃的位置是不可能了。”   德妃目光一黯:“也只阻得了她一时,如果她真的成功生下皇子,只怕不是四正妃之一了,而是从一品贵妃了。说不得,本宫到时还要向她行礼,就连大皇子也平白无故的降了身份。”   冬庭目光一闪:“娘娘,常妃怀孕,最担心的不是我们。一旦常妃的皇子生下来,皇后的位置可更不安稳了,娘娘切莫着急。”   黄德妃说道:“本宫心中清楚,不过刘如利这女人擅忍,我们得推她一把!”   冬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戚芳宫,常妃的内寝殿。   屋子里除了常妃,就只有常妃最得力的女官宝惜。   朱禄进门来,给常妃请过安后,便禀报了皇后的旨意。常妃听到吴太医被皇后贬为副手时,她眼中寒光一闪,宝惜连忙劝道:“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保重小皇子要紧!”   常妃冷笑:“本宫不生气,早就猜到皇后会用这一招。”   朱禄低下头,常妃抬起头:“德妃呢?可真的病重了?”   朱禄说:“吴太医说,德妃确实病重。”   常妃轻声道:“既然病重,大皇子也懂事了,一定会担心母妃的。”   朱禄看着主位上的主子心一紧,担心母妃,不就是要让大皇子与病中德妃相见,再做点手脚让大皇子过了病气,想来德妃必然会痛不欲生。   娘娘越来越狠了。   德妃这次生病是有意还是碰巧,常妃心知肚明,阴厉的表情自脸上一闪而隐,片刻她又恢复了温和华贵的常妃娘娘。   她不喜欢将挡着路的石子搬走,因为搬走了,哪天她想走被石子挡着的那条路就会很麻烦。所以,她喜欢将这石子变成一对碎灰,然后踩着它上去。   这时候,外面有宫女禀报声。   “娘娘,容贵人求见!”   常妃漫不经心的说:“先晾她几天,这几天派人盯着她,若是她有二心,本宫也不必多费心思了!若是忠于本宫,皇上若喜欢咱们戚芳宫的人,本宫自然会投皇上所好!”   朱禄连忙点头。   宝惜笑道:“娘娘对容贵人可真是用心。”   常妃说道:“她就是皇后用来膈应本宫的,本宫本来不喜欢,可是现在本宫突然觉得,留着她反而好处更大,本宫倒想看看容贵人成为本宫最大的助手时皇后的表情。”   宝惜和朱禄心惊,但是两人丝毫不动声色,宝惜认真的给常妃化妆,朱禄说道:“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看好容贵人。”   常妃点了点头:“若是确定容贵人是个好的,就将那蜜香送给她,绝对会让她更得皇上喜欢。”   “娘娘考虑周到。”宝惜恭维了一句。   朱禄也恭维起来。   常妃淡漠的笑了笑。   宝惜终于为常妃梳好了妆容,常妃起身,说道:“轿子可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娘娘,你的身体……”宝惜有些担心,虽然没有太医说的那样虚弱,但是娘娘的身子依然虚得紧。   “早上是本宫不舒服,现在舒服了,自然要将请安补回来,皇上昨儿个应允要晋封本宫为正二品淑妃,这当口,本宫虽然想落皇后面子,但是也不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常妃说完便搭着宝惜的手出殿。   昭凤宫。   刘皇后望着窗外出神。   当年还是昌王的皇上是先帝众位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位,庄贵妃等几位有皇子的高位妃嫔为了打压昌王,设计让先帝下旨,使昌王迎娶了出身并不高的她。   当年的昌王虽对她谈不上爱,但是也给了她足够的尊敬,本以为她会这样守着王妃过完一生,谁知道昌王竟然有夺嫡的心思,偏偏,她的家族从夺嫡开始到结束,都是是支持庄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蜀王赵存瀚,她甚至还劝过王爷放弃夺嫡。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就是失去了王爷的心,所以不久,王爷娶了黄氏为侧妃。   王爷赢得那一刻,黄侧妃正好怀上了孩子,而黄氏背后的家族也是昌王的嫡系。本以为他不会立她为后,谁知道王爷不仅立了,还加恩给她身后的家族。   这么久的后宫生涯,她已然看清那场封后的真实面目,也知道她的后位其实并不稳,以前的玉妃,现在的德妃、常妃、云嫔,还有许多新进宫的妃嫔的出身都比她这个皇后高。   这个皇后做的很累,但是她坐得越久就越不愿放弃。常妃出身百年世家,朝堂中的势力十分深厚。这是德妃身后的新贵黄家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一旦常妃产下皇子,一个贵妃之位绝对少不了的。而到了贵妃,就有了代掌后宫的权利,她这个皇后名存实亡了。   “娘娘,奴婢瞧见吴太医去了荣寿宫。”   皇后一叹,先阻止常妃登上淑妃之位再做其他,她应该谢谢德妃主动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封号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可以慢慢想,嘿嘿   戳进去包养偶的妹纸们,偶去南岳拜佛时一定求神仙保佑妹纸们中大奖!   ☆、后宫险恶   皇后转过身,说道:“琦月,常妃也该动身了,可做好准备了?”   琦月点了点头。   皇后说道:“既然如此,随本宫去龙仪殿。”   琦月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龙仪殿。   常全化小声地走进大殿。   天子正在看奏折,其周身的气息较平时柔和一些,身为天子的近侍自然比之旁人要多了解到很多的信息,现在是天子心情不错的表现。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常全化叫得很轻。   赵存甾抬起头,然后淡淡的说:“宣她进来。”   常全化连忙行礼,前去宣旨。   皇后看到还在批折子的皇上,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并未有任何人察觉。   “臣妾参见皇上。”   赵存甾道:“起来。”   皇后起身。   赵存甾说:“皇后来朕这何事?”   皇后微笑道:“臣妾是给德妃和常妃请封的。”   赵存甾终于放下笔。   皇后继续道:“德妃妹妹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又生育了皇长子,臣妾最近有些力不从心,所想想请皇上册封德妃妹妹为从一品贵妃协助臣妾打理后宫。至于常妃妹妹现在身怀龙裔,按例也该封赏。”   赵存甾听了,重新低下头看奏折。   “既然如此,德妃册为贵妃、常妃册为淑妃,朕这两天就下旨。”   皇后再次福了福身。   “皇上圣明。”   赵存甾挥了挥手,皇后心一叹,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常全化再次走了进来。   他边给赵存甾行礼边说:“皇上,常妃娘娘落水了。”   赵存甾将奏折丢到桌子上。   “怎么回事?”   常全化说:“冷宫的沈氏跑了出来,正好撞上了常妃娘娘的车架,车架不稳倒了下来,沈氏便打翻救治常妃娘娘的宫女太监,便将常妃娘娘推了下去。”   皇后大吃一惊,立刻跪下来道:“臣妾失职!”   赵存甾并不理会,他眼神犀利的看向常全化:“谁将她放了出来的?”   常全化额上冒汗,皇上不关心常妃,反而关心沈氏为何出来……   “奴才还在调查。”   赵存甾冷声说道:“皇后,失职之事暂且放在一边。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朕希望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皇后连忙点头:“臣妾必定竭尽全力。”   赵存甾扫向常全化,说:“常妃呢?”   常全化硬着头皮道:“常妃娘娘见了红,状况已经大不好了,现在送回了戚芳宫,太医们都在诊治。”   赵存甾听罢,他立刻起身,然后说道:“摆驾戚芳宫。”皇后低下头,跟在赵存甾身后。   出了龙仪宫,赵存甾去戚芳宫,皇后只得去发生现场,与皇后同去的还有赵存甾的大总管常全化。   纪茗萱正和李太后说着笑话,李太后指着纪茗萱不停地笑。   程嬷嬷连忙给李太后顺气,李太后缓了过来。   “就她多怪,笑坏哀家了!”   纪茗萱说道:“俗话道‘笑一笑,十年少’,嫔妾就希望太后天天开心!”   李太后心中一乐,这不是变相的祝她长命百岁,宫里好久没这么有活力的人了。   这时候,一个嬷嬷小声的走了进来,程嬷嬷扫了她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到她一旁。   李太后和纪茗萱仿佛没有看见,两人说着话,倒是十分和乐。   那嬷嬷在程嬷嬷耳边说了几句,程嬷嬷便让那嬷嬷退下,程嬷嬷走上前来,并未说话。   李太后转过头去。   纪茗萱便微笑道:“太后,嫔妾先告退了。”   李太后点了点头,慈和道:“柳絮,送修华回宫。”   一旁站立的年轻宫女福了福身,纪茗萱给李太后行了一个辞礼,慢慢和柳絮退了下去。   前面就是静安宫,纪茗萱说:“柳絮姑娘,已经到了,请姑娘代茗萱给太后谢恩。”说完,还福了福身。   柳絮连忙回礼,道:“奴婢遵命。”   柳絮离开,纪茗萱慢慢走进宫内,看来是发生大事了。   才安坐下来,便有人禀报。   “主子,常妃娘娘小产了。”小丁子抢着说。   纪茗萱惊讶极了,这也太快了,距离也不过半天。纪茗萱警惕起来,虽然速度快能让还没有防备的常妃容易中招一些,但是胆子也太大了。要知道皇上和太后刚得了喜讯,现在喜悦劲还没有过去,就出了此事,这等于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怎么一回事?”   红珠这次先说道:“常妃娘娘被一个冷宫的疯子推下了池塘。”   纪茗萱奇道:“冷宫的疯子?谁啊?”   红珠摇了摇头,绿珠和紫珠也摇了摇头。   小丁子犹豫着,小术子却毫无顾忌,邀功道:“主子,是沈氏,两年前还是个婕妤主子。她和常妃娘娘曾经是最好的姐妹,可惜这沈氏昧着良心陷害还是常贵嫔的常妃娘娘。最好事情被查了出来,皇上就将这位沈氏打入冷宫。”   沈?纪茗萱突然从记忆中搜出一件事。   两年前,左将军沈子山在大汉朝与越国交战之时贻误军机,致使我朝南伐失败,损失了十万士兵。   所以皇上下旨将沈子山和他全家锁拿,审讯了两月,结果是沈家被抄家,沈家男丁发配,而沈家女子发卖。   纪家还买了一个从沈家出来的丫环,这位丫环现在正好还在月姨娘身边当差。所以,纪茗萱才知道这事。   这样一来也说得通了,沈家已落,沈婕妤再得宠,皇上也会远离她,更何况,一个婕妤对于皇上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或许,在别人眼中,沈婕妤只是被打入冷宫算是皇上开恩了。   纪茗萱心中一笑,真是好算计,沈婕妤和常妃是仇人,如果沈婕妤死了,几乎可以来个死无对证了,毕竟沈婕妤很恨常妃。   “那位沈婕妤如何了?”   小术子道:“她推常妃娘娘落了水后,被常妃娘娘身边的部分太监追赶,最后脚一滑,也掉进了水池,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果然如此啊,纪茗萱心中一松,这事情总不关她们这些新进宫妃嫔的事了。找不到凶手,剩下的便只有找冷宫看守的人的麻烦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主子,宫内众人都去看常妃娘娘了,主子可要去?”芝草说了一件重要事情。   纪茗萱低声道:“当然要去。”   作为这后宫的一员,礼数和规矩,纪茗萱会争取不出丝毫差错。   到了戚芳宫,纪茗萱就看到来了不少人,众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人说话。寝殿的门紧闭着,常妃的心腹都在外守候,看来是皇上到了!   纪茗芙也在旁边,纪茗萱悄悄走到她身边,纪茗芙在纪茗萱手心里写了一个“皇”字。   纪茗萱微微点头。   不知等了多久,寝殿的门终于开了。   众位妃嫔眼睛一亮,纷纷上前一步,而纪茗萱被纪茗芙反而拉着后退一步。   “皇上吉祥。”众人齐声叫道,叫的是如此娇媚动听。   寝殿内的常妃本来还伤心着,她听到这些声音,眼中露出寒光,这群小蹄子竟然……   ☆、尘埃落定   赵存甾也不叫起,他看着一群打扮得娇艳华贵的人,眼下微沉。   “常妃身子不好,你们各自回宫去,别扰着她。”   众人心中失望,皇上对常妃娘娘真是宠爱!她们眼睁睁的看着赵存甾出了戚芳宫。等众人散去,纪茗萱随纪茗芙去了戚芳宫西殿。   “四妹妹想来听说了。”两人坐下,挥退了跟着的下人。   纪茗萱点了点头,却疑惑的问道:“冷宫向来有人看守,这沈氏怎么跑出来,甚至还正好撞上了常妃的车架。而且,常妃身边的人应该很多,她又怎会成功?”   纪茗芙有些欣慰,虽然想的浅显,但是却也比以前长进了许多。   “四妹妹,沈氏是将军之女,她多少会一些武功。”纪茗萱这才点了点头。听闻常妃摔落的地方正好是花园下坡之处,这一处更无侍卫。沈氏冲撞,自然很轻易将常妃的队伍弄散,再凭着她灵活的身手,常妃受罪是必然的。宫中传闻沈氏疯了,纪茗萱心中一紧,能认准时机的又岂是疯子?   沈氏敢如此牺牲,必然有人和她有所交易,否则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沈氏的胆子真大,如果她现在不死,可能会受很大的惩处。”纪茗萱说道。   纪茗芙目光一闪,说道:“这个情况,死了才干净。”   纪茗萱一怔。   气氛沉下来,纪茗芙给纪茗萱倒了一杯茶。   “太医刚刚来过了,常妃伤了身子。”纪茗芙又说道。   纪茗萱的嘴唇才沾茶水被纪茗芙这句话惊得放了下来。   “二姐姐你……”   纪茗芙说道:“我是戚芳宫的人,现在位分极低,就算生下皇子也顶多是个容华,这个位分根本没有资格抚养皇子。所以,身为戚芳宫的主位,自然可以抱养过去。”   纪茗萱有些迟疑:“姐姐要答应常妃?”常妃看起来温和大度,但是昨晚的事就证明她不是好相与的人,纪茗芙现在住在她宫里,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纪茗芙不像是不明白的人,所以纪茗萱闭住阻止的话。   纪茗芙低声道:“现在还轮不到我们做主,除非我想一生无宠。”   纪茗萱沉默下来,以后她的孩子也会被抱走。不过对比姐姐,她的境况好很多。太后在不犯底线之下,她会护着她,而且她不会禁止母子相见。   说到这里,纪茗芙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这扫兴的事,四妹妹在这用午膳吧!”   纪茗萱点头:“好,不过午膳后,我要吃侍棋做的栗子糕。”   纪茗芙微微一笑,走到门前将外面候着的宫女叫进来,然后嘱咐了几句。   纪茗萱起身,打量着纪茗芙的房间。   这房间看起来极其文雅,墙上挂着的一些画作还有纪茗芙时常摆弄的各种乐器,她饶有兴趣的一一看过去。   纪茗芙走到纪茗萱身边,说道:“平时你对这些最不感兴趣,今儿个怎么去瞧它们了。”   纪茗萱说:“我挺怀念那时教授我和三姐姐(纪茗莹)的夫子。”   纪茗芙取笑道:“我也听闻过你将夫子气得跳脚的事情。”   纪茗萱懊恼道:“二姐姐!”   纪茗芙说道:“虽是夫子,但终究是外男,四妹妹切不可再说了。”   纪茗萱点头,看了看她桌子上的诗书,叹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虽然各种都有所涉猎,终究拿不上台面。”   纪茗芙双眸流露出异彩。   纪茗萱说道:“日后恐会麻烦二姐姐。”   纪茗芙点了点头,说道:“姐妹之间,哪有麻烦之说。”   纪茗萱心中一定,她不求做什么才女,但是也需要一技傍身。她前世所学,除了筝,其他的东西在这个古代根本用不了。   纪茗芙,虽然不是以才学闻名于外,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纪家对她的培养有多用心,而且纪茗芙也是一个聪颖之人,她的才学绝不能小觑。   此刻,她们俩需要扶持,相对于别人,她们两个的感情总比其他人来得亲密。宫中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分化她们,甚至让她们两人内斗。纪茗萱总得想个法子让这种感情保持下去,所以,她才提出了这个请求。   纪茗芙何尝又不是想借着这事和纪茗萱保持感情,如今常妃小产,她又会被常妃扶持,可以说,纪茗萱出入戚芳宫没有以前那样忌讳。当然,纪茗芙心中也微酸,她的妹妹主动学习却是和她为了同一个人。   两人相视一笑。   午膳慢慢摆上来。   两人用膳很有规矩,不声不语,不快不慢。   还未放筷,这时,外面突然哗然起来。   纪茗芙和纪茗萱放下手中的筷子,纪茗芙蹙眉:“侍琴,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侍琴将手中的小酒壶递给了侍棋,走了出去。   纪茗萱也无心思用膳。   不久,侍琴将纪茗芙名下的小太监小娄子带了进来。   小娄子急忙请安道:“两位主子安。”   纪茗萱没有说话,纪茗芙道:“外面怎么了?”   小娄子禀报道:“主子,常妃娘娘被禁足三个月。”   纪茗芙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娄子说:“懿旨上说,是……是常妃娘娘未能保住皇嗣,所以,皇后娘娘下了让常妃娘娘闭门思过三月。”   纪茗芙懵了。未能保住皇嗣,这不是沈氏下的手?皇后怎么……难道有隐情?   纪茗萱沉吟了一会儿,眼中的兴味一闪而过,她摇了摇纪茗芙,纪茗芙回过神,立刻问道:“皇后娘娘可还下了其他旨意?”   小娄子道:“德妃也被禁足了三月。”   纪茗芙连忙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退下。”   小娄子连忙行了一个礼。   纪茗芙苦笑道:“这事情变得真快,本以为常妃会更上一层,谁知道不过几个时辰就全变了。”   三个月,这后宫也差不多变了,毕竟有那么多的新人。   纪茗萱担心道:“二姐姐……”   纪茗芙摇头:“没事。”说来不过是无法借东风而已。   “后宫马上就要热闹了。”   纪茗萱心中同意,两大妃嫔被禁足,皇后娘娘自然省心了很多,正直新人进宫之初,可以预料到百花争放的时刻。   “热闹?”   纪茗萱问道。   纪茗芙说道:“四妹妹等着瞧。”   纪茗萱撅了撅嘴,打什么哑谜。   ***   荣寿宫。   刘皇后跪在地下,李太后淡淡的看着她。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禀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李太后也没有叫起。   “母后金安!”   李太后笑道:“皇儿怎么来了?”   赵存甾说:“儿子来给母后问安!”   李太后点头,很是欣慰:“皇儿孝顺哀家知道,但还是以国事为重才好!”   赵存甾笑说道:“就知道母后心疼儿子。”   李太后让赵存甾坐了下来。   赵存甾看向跪在正中央的皇后道:“皇后惹母后生气了?”   李太后淡淡的说:“哀家心中不高兴,好好的一个孙儿又没了,还让大皇子差点出了事!她是后宫之主,哀家自然找她问事。”   赵存甾说道:“皇后确实是失职,不过主要罪责还是德妃和常妃。皇后治理后宫多年也是辛苦,母后绕过她一遭如何?”   李太后笑道:“哀家听皇儿的,不过……”她看着刘皇后,严肃的说道:“皇后以后还得对后宫多上点心,这样的纰漏再出,莫怪哀家不给皇后脸面。”   刘皇后松了一口气,拜了下去:“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李太后说道:“你起来吧!”   刘皇后身边的阙嬷嬷连忙扶起她。   “皇上,德妃禁了足,大皇子如何安排?”太后问道。   赵存甾说:“大皇儿已经上了书房,就让他在慎学宫暂且住着。”   太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慎学宫不算后宫了,皇上也要安排好人才是。”   赵存甾点了点头。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问道:“听皇后说,她向你请旨要给德妃和常妃晋位?”   赵存甾说:“皇后是说了这回事!”   “皇上的意思是?”   赵存甾说:“先不晋了。”   李太后这才点了点头。这个过程,赵存甾也没看刘皇后一眼,他陪着李太后又是一番母慈子孝。刘皇后心中一酸,但还是强撑着笑脸看着,时不时的还对这对母子殷勤服侍。   到了晚上,帝后两人辞别太后,两人走在路上。   赵存甾说道:“冷宫的人可都处置了?”   刘皇后点了点头:“已经处置了,德妃和大皇子的事不会再泄露出去。”   赵存甾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刘皇后心一颤。   而赵存甾突然加快脚步,很快就将刘皇后撇下!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啊榜单,为什么还有7千字   ☆、皇后心计   皇后看向赵存甾的背影,心中苦楚万分。可是她又能如何?她不出手,她在这后宫可还有容身之处。   阙嬷嬷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主子,心中一痛。   娘娘当年的处境,容不得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娘娘,大公主该回到宫中了。”   皇后一听,立刻平复好心情。   “我们回宫。”   阙嬷嬷连忙点头。   果然,回到昭凤宫,就看到了大公主。皇后心中一软,连忙召唤公主来到她身边。   阙嬷嬷连忙带着宫女给皇后和公主布菜。   到了深夜,皇后等公主休息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娘娘,歇息吧!”   皇后摇了摇头:“嬷嬷,本宫无心睡下去。”   阙嬷嬷道:“凤体为重,公主和后宫还需要娘娘。”   皇后轻叹道:“嬷嬷,皇上也许知道……”   阙嬷嬷说:“娘娘,不要多心!若是知道了,皇上又怎会没有降罪!”   “那皇上今天最后那句话?”   阙嬷嬷叹道:“太后对娘娘有了意见,皇上也许在提点娘娘。”   皇后心中想法很多,也只有阙嬷嬷说的这个最能让她接受。   她连忙问道:“嬷嬷,可真的处理干净了?”   阙嬷嬷说:“娘娘放心,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皇后闭上眼睛。   “这就好!”   阙嬷嬷说道:“娘娘你在出事前为德妃和常妃请封足可以摆脱嫌疑,而且动手的本就是两妃自家带进宫的奴才,怎么也牵扯不到娘娘身上。”   皇后终于放下心,虽然损失了安插在两妃身边的重要棋子,但是心腹大患终究除去了。   沈氏有多恨常妃,皇后心中极其清楚。   这中间除了私怨,还因为沈子山就是常妃的父亲带头要求严惩的,所以,这两人可以说是仇深似海。   皇后只需派人告知她,沈氏定然忍耐不住。   加上她知道沈氏幼弟所在,不怕她不孤注一掷。沈氏有武艺,再有人相助,常妃想不遭难也难。皇后自从早上未等到常妃,她就料到常妃下午会来。   至于沈氏如何出冷宫,皆因大皇子。   朝园是公主和皇子最喜欢玩耍的地方,而大皇子向来喜欢在朝园放风筝打布库。   而且朝园离冷宫只隔着一座极高的墙。   大皇子虽说入了学,可终究是孩子。他虽然聪慧,但是因为德妃曾经失去过一子,德妃对这个儿子格外看重。这也导致大皇子霸道的性格。   大皇子手中的风筝线断,又掉落在冷宫,大皇子被身边人说上几句,便带着一群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去了冷宫,这一去,便闹出事来,这也导致沈氏能偷偷溜了出去。   沈氏是聪明人,在看准机会下手后,她没想活下去。皇后只是想让常妃落胎,可是沈氏却想让常妃陪她一起死。   只是她没想到,常妃命大。她从轿子上跌落下来,又被沈氏推下水竟然还能保住性命。   沈氏与常妃的仇怨已经构成了“真相”,而且这个真相没有一丝漏洞。皇后便按照皇上所说查谁放出了沈氏。   这一查,便到了德妃身上,德妃百口莫辩。因为平时德妃对大皇子有求必应,大皇子坚持,他身边的人自然要帮忙做到。   冷宫没有太后、皇上、皇后的旨意,是任何人不得擅入的地方。   所以大皇子身边的人便和冷宫守卫争吵起来,很快造成混乱局势。若是平常,这件事顶多罚这些奴才几个板子,可是牵扯到常妃小产,小事也变成大事!   所以德妃这禁足还是轻的。   至于常妃为何也被禁足,皆因为劝说大皇子拿回风筝的是常妃在德仪宫最深的眼线,这个太监接到常妃的旨意就是除去大皇子。   所以,他先是挑拨大皇子去冷宫,在冷宫与众位宫女太监扯闹时,这小太监竟然挑拨大皇子爬冷宫外的大树。   这也导致了常妃的悲剧,这小太监的亲弟弟还在常妃父亲手上,证据确凿之下,常妃恨极也无法。更何况,她还真下过要对大皇子出手的事。也许,常妃到现在都认为是那奴才蠢笨将事情办砸了!   这一番番算计,找不出皇后任何错处。   按说,谋害皇子,常妃足可以论罪处置了。可是常妃刚刚小产,她的舅舅还在外征战,所以这事情被皇帝压了下来。   “嬷嬷,明日将新进宫妃嫔的牌子送去延成宫。”   “娘娘,你……”   “后宫安静太久了,得宠的人总要换些面孔才新鲜!”   “娘娘,宁修华和周修华?”   皇后冷笑:“就算本宫挡着,皇上还能记不住她们?”   阙嬷嬷心中一叹,这两位不仅出色,这家世也容不得皇上忽视。   “老奴这就去办!”   阙嬷嬷还未走到门口,皇后突然说:“嬷嬷,还是分成两批。”   阙嬷嬷一愣。   皇后说道:“先将美人品级以上的先送上去,三天后再将剩下的送上去。”   阙嬷嬷点了点头。   皇后看着外面的冷月,慢慢握紧了手。   今晚,皇上并未招任何妃嫔去延成宫侍寝,他处理了半天的政事,便去了云嫔宫中。   后宫中人均是一叹。   有子嗣的就是好,哪怕只是一个公主。   第二天,昭凤殿。   皇后端坐在最上方,云嫔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而对皇后更谦卑了。   纪茗萱低下头,心中有了考量。   皇后看到这群如花似玉的妹妹们,眼中一黯,但是很快恢复了属于皇后的雍容华贵。   她秉持皇后仪范,对在场的人训导一番,恪守本分、严谨守规等等,纪茗萱听到这些,心中有了猜想。   果然,训导过后,皇后说道:“本宫已将众位妹妹的身份登记造册,从今日起,你们便可侍奉圣驾,本宫希望各位妹妹能够上慰天颜,下承子嗣。”宫中老人脸色各异,而新人们纷纷露出兴奋羞涩之色。   纪茗萱很淡然。   纪茗芙握紧手中帕子。   她们两个,一个是太后引荐,一个是皇后利用。均在铭牌还未制好便拔了头筹,如果众妃嫔的铭牌没有制好,皇上点的自然不会是新人,所以侍驾除了宫中老人就是她们姐妹了。   虽然料到皇后会让后宫热闹起来,可是没想到皇后的动作竟然如此快。   请安早回散后,各宫妃嫔都回去得极早,看来这要侍寝的好消息刺激到了不少人。   戚芳宫如今正在禁足中,所以,纪茗萱和纪茗芙说了几句话也分开了去。   当天,所有的妃嫔心中十分紧张。   直到圣旨下了,众妃嫔心中虽然早有谱,但是还是免不了失望。   这一晚,被招的是宁修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不知名的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609:41:40   晋江又抽了,看什么时候将名字抽回来。   还有一更!宫斗正式开始,看某水多好,给了小纪多好的争宠舞台!   最近找宫斗文看!发现许多熟人也开始写了,喜欢的就戳吧!红楼林姐姐pk贾大春   ☆、钟女荣宠   芳华轩南殿,周修华听到宫女禀报,脸上虽然还是如花的笑颜,但是却让屋子里感觉到一丝寒意。   静安宫东殿,纪茗萱得到消息,她依然没有放下手中正在吃的苹果。   芝草担心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轻笑一声,却也没对她说什么?   好睡了一晚。   梳洗之后,果然有晓谕后宫的圣旨下来。   宁修华周钟晴铃连晋两级,现在已经是正五品婕妤,这并没有让纪茗萱意外。但是随后的旨意让纪茗萱心中警惕了一些,因为皇上破例让宁婕妤执掌徳雅轩的主殿。   一轩主殿最低也要从四品嫔位,一宫主殿最低也是从二品妃位,而拥有执掌一轩主殿的身份就可以自己抚养皇嗣,所以分位向来被人看重。   嫔妃进宫,初始看宠爱,而后期自然看皇嗣。   宁婕妤现在还差着一级,可是她提前被皇帝恩宠归于一轩主殿,就算此刻有了身孕,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抱走!有个好家世就是爬得快!   “主子,已经好了!”   纪茗萱点了点头,看向铜镜中人,她笑道:“紫珠真是巧手,比得上芝草的手艺。”   芝草不动声色,红珠警惕的扫向紫珠,绿珠垂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紫珠连忙说道:“主子妙赞了,全凭芝草姐姐的提点。”   纪茗萱看向芝草,芝草从容道:“紫珠学什么都快,如今紫珠可以为主子梳头,假日也可为主子上妆了。”   纪茗萱赞赏的看向紫珠:“很少听到芝草赞人,看来你果然是个好的,以后你和芝草贴身伺候我吧。”   紫珠心中一跳,喜悦之余,却警惕起来。   红珠出挑,主子也很倚重她,而且红珠也为主子做了不少事,可是主子依然没有让她贴身伺候。绿珠做事可圈可点,主子只是将她分在不重要的位置上,可是她从来没有小视过她,和她住在一起这么多天,她是非常清楚她的上进心。   现在主子让她近身伺候,红珠和绿珠只怕会联合起来排挤她。   “紫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谢恩!”芝草微笑道。   紫珠一愣,心中一紧,连忙给纪茗萱磕了一个头。   “奴婢谢主子恩典。”   纪茗萱连忙叫起。   收拾停当,纪茗萱依然让紫珠和小术子跟她出去。   昭凤殿十分热闹,宁修华,不,应该说是宁婕妤了!她早早就到了。纪茗萱心中一笑,恃宠而骄的事情也不能在此时做。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容可掬:“纪妹妹免礼。”   “谢皇后娘娘。”皇后说道:“妹妹坐吧!”   纪茗萱点了点头。   因为德妃和常妃被禁足,现在皇后右下首是云嫔,而左下手赫然是宁婕妤。想想,仅次于云嫔的两位老婕妤都没有封号,宁婕妤在宫中也算是高位主子了。   纪茗萱坐了下来,稍微扫向众位妃嫔,她们的目光全部看了看宁婕妤,却又转到她身上。   纪茗萱端起身旁的茶杯抿了几口。旁边的丹修华撇过头去,第一日来请安没忌口,现在第三天她依然如故,想到这里,她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真恨不得,皇后真的在茶中做些手脚。   感觉到丹修华的目光,纪茗萱放下茶杯,冲着丹修华道:“姐姐看妹妹做什么?”   丹修华也不恼,说道:“姐姐再看是妹妹美,还是宁姐姐美?”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坐等宁婕妤和纪修华互掐的好戏上场。   纪茗萱是一个很喜欢看戏的人,可是每次总会被人推上主角的位置。原来她纪茗萱在她们心中就是爱争强好胜的无脑女人!   纪茗萱听了丹修华的话,目光转向宁婕妤,带着新妇的娇媚,眼中时不时闪现出幸福满足的目光,让原本清丽脱俗的容颜变得更加动人。   虽然皇上长得俊,宁婕妤也不必才一晚上就将心给丢了吧!   “纪妹妹,你怎么光看着宁姐姐不说话呢?”丹修华又说道。   这丹修华吃了几次亏还不老实,又来了?难道是这个位置问题?纪茗萱琢磨着是不是快些换个位置!(作者:没升级,谁给你换位置!)   宁婕妤因为丹修华说的话,她看向了纪茗萱。   纪茗萱说道:“姐姐或许不知道,如果妹妹看的是姐姐,定然会说话的。”   又有人笑了出来,宁婕妤脸微红。   丹修华立刻明白起来,女子以娴静为美,无论是欣赏还是坐态。纪茗萱的意思,宁婕妤美所以要安静的欣赏。至于后面那一句,意思就是讽刺她不美,让人生不出安静欣赏的心思!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颜,丹修华也不例外。   她想要发作,可是前天的事情在前,她可不敢在皇后面前失礼,想着想着,她就憋红了脸。   皇后扫了扫纪茗萱,又看了看宁婕妤,眉毛不自觉的轻轻抖动。   “好了,不要打趣宁婕妤了。”她发了话。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皇后慈和的问:“宁妹妹晋了婕妤,又有皇上恩准执掌一轩主殿,这人手也该添一些。本宫已经吩咐内务府总管给妹妹按嫔位配好人手,还请宁妹妹不要辜负皇上和本宫对你的恩宠。”   宁婕妤只觉得如芒刺背,今日是出了大风头了,不过,也值得!想罢,她大方的给皇后行了叩谢礼。   皇后又看向纪茗萱。   “这两日事多,纪妹妹和容妹妹也晋了位,按例也该添人,本宫也一块嘱咐了内务府,你们回去就相看一番,若是不满意尽管来回本宫!”   纪茗萱和纪茗芙连忙起身,向皇后谢恩。   皇后让三人重新坐下,“三位妹妹侍驾有功,这是你们应得的体面。尔等也不要眼热,以后自有侍驾之时,届时就看你们用不用心了。”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   一起说道:“嫔妾自当遵从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众人都起来。   昭凤殿又开始说着闲话,但是无人敢找上宁婕妤。这就是差距,当初她晋了修华,说酸话的人,异样的目光可是肆无忌惮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   人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609:41:40   刀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618:51:45   明天再更吧!今天还得去更《异界》   继续推宫斗。皇太极与哲哲的哦   ☆、局中机会   新进宫的妃嫔自宁婕妤后,都开始了伴驾侍寝。   纪茗萱知道这段时间没她什么事,她和以前一样,都会在荣寿宫陪了太后半天。当然这些天除了给太后解闷,纪茗萱也开始当起了太后身边的大丫头。这情形,纪茗萱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的某个人。不过她希望她能够像电视剧的那个人得太后看重才好。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宁婕妤连侍寝三日,圣上就召了曾经因为常妃有孕之事冷落的孙良媛。第二日,孙良媛趁势晋了修华。不过孙良媛也只获了一天恩宠,第二天,就召了成贵人。   也不知为何,这成贵人第二天没有晋位,但是终归得了丰厚的赏赐。   紧接着,三位美人也相继侍了寝,可是都只得了一些赏赐。众人才发现后宫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爬。   这次选秀,只有三位贵人,纪茗萱、成贵人,剩下的一位是秦贵人。秦贵人是江南人,家世清贵,长相也有着江南女子的柔美和清灵。出众之余,她在纪茗萱的印象中颇为娇弱,看起来到与林妹妹有些相似。   在新人侍寝的黄金时期,却传出秦贵人病倒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宫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大伙都在怀疑是谁下的手。   皇后只得派人去瞧了这秦贵人,发现她确实因为身子娇弱,有导致水土不服,这几天秦贵人还忍着,到了今天,病疾就爆发了。   皇后只得嘱咐太医好生治疗。   顿时有人笑话秦贵人受不了福气,同时对于这位秦贵人也幸灾乐祸起来。现在美人位分以上新进宫的妃嫔除了周修华就只有这位秦贵人没有侍寝。   现在秦贵人病重,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周修华,只要周修华侍了寝,就轮到美人以下的低位妃嫔。   秦贵人病重,纪茗萱勾起嘴角,这时机也太巧了一些,经过无数宫斗小说熏陶,这种一进宫就避宠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纪茗萱在屋里正琢磨着秦贵人这个人。   这时,外面传来欢快的脚步声。   纪茗萱对身边的芝草说:“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芝草将门打开一点,正要用力将门全部打开呵斥外面的打扰主子休息的人,可是从门缝看到来人,她的手并没有立刻动作。   “主子,是延成宫的人。”芝草惊喜的转过头说道。   纪茗萱一愣,很快就走到门边。   扫见外面院子的人,目沉如许。   “开门!”   芝草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纪茗萱走了出去。   为首的是延成宫的管事太监,叫福禄。从正式侍寝以来,接送妃嫔都交在福禄身上。   而且,福禄还负责将铭牌送到皇上跟前挑选。   这送铭牌的门堂可不少,显眼的位置总能让皇上都注意一番。所以,后宫妃嫔对这个奴才巴结得很。   “奴才恭喜纪修华,皇上今儿点了修华的牌子。”   纪茗萱抬手虚扶:“福公公请起。”然后按照规矩给他福禄打赏。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巴结的意思。   福禄一点都不生气,今日翻牌。这位纪修华的牌子可是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可是皇上今日翻了此牌,可见,纪修华此人实在皇上心中挂了号的。   一旦在皇上心中挂了号,这事情就复杂了。   福禄虽然会做些手脚,将一些给了他好处的小妃嫔的铭牌移近一些位置,但是有些位置,福禄还是不敢乱动的。   这些不敢乱动的地方均是最显眼之处,而且个个在皇上心中挂了号。以前的德妃、常妃,现在的宁婕妤都在此处。   做一个合格的奴才,在为自己谋利益的同时也不能忘了主子的喜好。今日,福禄觉得回去后也应该将这位纪修华的铭牌也放到那一堆去。   福禄笑眯眯的收了芝草的打赏,不论丰厚。   “还请主子好好准备,奴才回去复命了。”   纪茗萱点了点头,皇上身边的重要人物,轮不到小小的一个修华拉拢。更何况,如果拉拢到了反而是一桩祸事。   福禄带着人走后,静安宫的人都带着喜气。   纪茗萱去沐浴更衣,心中想着事。芝草和紫珠见状,动作更放轻了几分。这么久周修华还没伴驾,估计她也快跳脚了,明日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认真打扮是必不可缺少的。   纪茗萱舒了一口气,她以前何曾这么用心过。   明月当空,车轿在静夜中响声是如此的动听。   还是那座延成宫寝殿,纪茗萱一回生二回熟,殿内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的目光不停打量这些摆设,看到有兴趣的,还抓在手中把玩一番。   看完之后,她坐到桌前,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然后拿起了一块。   闻了闻这味道,脸色顿时大变。   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点心全部吃了下去,看了看桌上还有一壶酒,纪茗萱又闻了闻味道,冷笑一声,直接摔下地。   酒壶摔落的一瞬间,纪茗萱突然栽倒在桌子上,顿时晕迷不醒。   外面守卫的两位宫女听到里面的声音,她们先是在外面叫了一句:“修华主子……”   无人应答。   两位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推开门。   当看到纪修华伏在桌子上,清秀的脸此时竟然显得格外艳丽,细看纪修华白皙的柔肤,两位宫女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修华主子……”   “修华主子……”   “看来是喝醉了。”一个宫女说道。   “皇上要来了,这纪修华……”   “我去禀报常公公,你先在这看着。”   宫女点了点头。   宫女想将纪茗萱扶起,谁知道此时纪茗萱醒了。   眼中带着迷蒙之色,显得格外妖娆。   “你是谁?”   宫女大吃一惊:“奴婢菊香参见修华主子。”   纪茗萱甩了甩头:“菊香?不认识。”   菊香连忙道:“奴婢是延成宫的,主子,你喝醉了,可好些了?”   纪茗萱脑子一阵迷糊,“喝醉?我喝醉了?”   菊香连忙点头。   纪茗萱皱起眉头,“喝醉?我怎么会醉?”说完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菊香连忙扶起她。   纪茗萱一直叫着这几句。   菊香叹了一口气,这还不叫醉?不过这位修华主子喝醉了真是好看得紧。比当日的宁修华还好看。   她连忙扶着纪茗萱,看来是怕她摔倒。   闹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有了脚步声。   “主子,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我没醉,那酒我还没喝,怎么会醉……菊香,你骗我……”纪茗萱不依道。   菊香一愣,正欲劝。   却看到皇上走了进来,她连忙扶着纪茗萱要行礼。   谁知道,纪茗萱还是迷糊的说道:“我真的没喝,我想喝的时候,酒已经落地了。”   皇上见这模样,他对菊香喝道:“下去。”   菊香福了福身,很快退了下去。   赵存甾走到纪茗萱身边,扫看她一眼,目光幽深起来。又看向散落在地上的酒瓶,还有一些糕点残渣,他的手指捻出一点,然后细闻。   心中得到了证实,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两物。   ☆、步步深思   纪茗萱脑子正迷糊着,突然一只手大力的向她拉扯过来,这力道带着浓重的侵略性。谁知,这手还未接触到纪茗萱身上,纪茗萱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条件反射,手迅速的反转一下,很轻易的躲过了.   赵存甾微微惊诧。   再次下手时便有了准备,纪茗萱挣扎起来。   “放开我……”   赵存甾道:“你醉了……”   纪茗萱说:“我没喝酒,你们怎么都说我醉了。”   赵存甾说:“小馋嘴,贪吃就不要不承认?”   纪茗萱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不停的挣扎,赵存甾紧紧的箍着她。   谁知道这一挣扎起来,赵存甾反而锢得更紧,随后身体一轻,原来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纪茗萱脑子更糊了,挣扎的劲越来越松。   “好想睡……”   赵存甾将人放到床头,纪茗萱贴着枕头便要睡下去。   “先别睡!”   纪茗萱却在这时候闭上了眼。   赵存甾看着这女人,该说她聪明呢,还是该说她天真。   他摇醒了纪茗萱,纪茗萱好像很着恼。   迷蒙的眼神,带着红晕的脸,赵存甾心中已经意动。   “告诉朕,你是谁?”   纪茗萱看着那张脸,仿佛是天下最美的容颜。   “我是谁?嘻嘻,我是四儿……”   赵存甾眼中闪过笑意,也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叫出自己的小名。   看见娇艳的脸蛋上的红晕,赵存甾忍不住俯□去,好东西自然要吃下肚子才痛快。   一夜风流,翌日起来。   赵存甾看着人事不知的纪茗萱自行起了身。   穿戴好后,赵存甾叫道:“常全化,进来。”   外面打着瞌睡的常全化立刻惊醒,晃了晃脑袋便完全清醒过来。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延成宫。   “那两个宫女可处置了?”   常全化道:“回皇上,已经处理了,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出。”   “东西查过了没有?”   常全化道:“御膳房送上来的,在进入延成宫前还检验过……谁知,纪修华……”   “再去查!”   常全化低下头,皇上难道一点都不怀疑是纪修华自己做的?   “是,奴才遵命。”   赵存甾起来。   又扫了一眼帐内睡熟的人。   “让人好生伺候着。”   常全化低下头:“是。”   赵存甾这才让伺候的宫女进来。   过了片刻,巨大的宫殿又没有了人。   而这时候,纪茗萱睁开了眼睛。   处理了!纪茗萱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谁在陷害她?想到这里,纪茗萱心生冷意。   那东西在进这延成宫定是无碍的,一个侍寝的妃嫔很少会动延成宫的东西,包括吃食。所以,这桌上的东西一般是给皇上用的。   不管皇上吃没有吃,她都会倒霉。   吃了,一旦药性发作,以皇帝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怀疑她,甚至如果牵扯大了,皇上还会迁怒她,以后她想翻身就难了。   若是不吃,第二日自有宫女前来将东西收拾了,届时,肯定会有人将这事捅了出来。能让已经进入延成宫的东西出了问题,想必一切的行迹也被抹掉,这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她倒霉。   而且这糕点和酒里的东西虽然无色无味,对于男子来说吃了只会起□,而女子吃了,就会如醉酒一般。就算女子大胆破坏延成宫潜在的规矩将其吃了,但是,在一个侍寝的时间里,却在皇上面前醉酒,这后果可不是君前失仪那么简单。   种种迹象看上去,这是一个死局。   不过,她们都没有料到,纪茗萱是识药性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精通。所以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药,当然,为了不引人怀疑,她醉还是得醉,不过七分真三分假而已。而且,醉也是有艺术的。不仅要打消皇帝的怀疑,还要醉得迷人好看,更要醉得让人心猿勒马,使之产生暗护之心。   哪怕,这暗护之心只是出现一瞬间,那也足够了!因为这一瞬间,他会想起她纪茗萱的好!今夜他招她侍寝,不也是因为她伺候太后得力的原因。不过纪茗萱也十分清楚,皇上后来严查此事,不是因为给她和太后一个交代,更多的只怕是他觉得有人冒犯了他的权利。   一连串的分析下来,纪茗萱算是逃过了这一劫,而且还有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从现在开始,她在皇上的存在不再只是因为太后了。当然,这一事也让纪茗萱更警惕了许多。警惕后宫,警惕这位年轻的天子。   躺在床上,纪茗萱并不想起身。   不仅身体累,心也很累。   可是她还是不敢全部放松,此刻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她进宫的点点滴滴。她在宫内的确炫目,但是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对某些人没有任何威胁。而能够布置这一局的,绝对不是新进宫的人可以办到。综合下来,德妃才是对她除之欲快的人。不过,纪茗萱也不肯定,因为她也只是有威胁而已,现在正在禁足中的德妃着急出手反而落了下乘。   另外的,应该就只有丹修华了,不过纪茗萱很怀疑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越想越觉得复杂,纪茗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天慢慢亮了,马上就快到辰时了,她不想起也得起。   刚刚爬起,床帐便被掀开。   一个三十岁的宫女恭敬的道:“纪修华吉祥。”   纪茗萱扫向她身后的端着各种洗漱之物,看来是延成宫的掌事姑姑了。   “免礼,请教姑姑之名?”   宫女不远不近道:“奴婢海澜伺候纪修华穿衣。”   纪茗萱点点头,海澜连忙扶起她,然后拿起了衣裳帮纪茗萱穿戴,这衣裳明显从静安宫拿来的,心知有人候在延成宫外了。   一切就绪,海澜姑姑亲自扶着纪茗萱出门。   天边已经出现了太阳,纪茗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是新的一天。人啊,总是要向前看的。   出了延成宫,紫珠和小术子连忙给纪茗萱请安。   海澜姑姑道:“奴婢告退。”   “有劳海澜姑姑。”   海澜姑姑目不斜视,听了纪茗萱的话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小术子一脸喜色,主子可是整晚留在延成宫了,现在还有谁敢说主子不得宠。   “走吧,去昭凤宫。”   紫珠连忙扶住她,小术子压下给主子的吉祥话,麻利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周末各种不想码字   最近在追一本《南安太妃传》,天天嫌更新少!讲的是贫女到南安王府的太妃的故事,有兴趣戳戳看   ☆、深情之仗   昭凤宫。   纪茗萱进来的时候,除了一人,其余的人全部看向她。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纪茗萱的声音很轻松。   皇后说道:“免。”   “谢皇后娘娘。”   纪茗萱落座后不久,已经升为修华的孙良媛带着不经意说道:“以前纪修华总比嫔妾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想到今日嫔妾还早到了。”纪茗萱说:“孙修华勤勉,嫔妾不及。”   孙修华轻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看向皇后。   皇后若是能让孙修华看出什么来,她早就不在皇后的位置上了。   纪茗萱站了起来,又给皇后福了福身,有些诚惶诚恐,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来晚了。”   皇后心中微沉,现在时辰还未到,哪里晚了,一个不好就变成她苛责受宠妃嫔了。看纪茗萱脸色的确惊慌得紧,皇后扫了得意的孙修华一眼,心中微冷。   “纪妹妹快起,孙修华离昭凤殿太近,来得早也是应当。”   纪茗萱脸上露出放心之色,行礼道:“皇后娘娘慈爱,嫔妾谢娘娘。”   皇后露出微笑:“纪妹妹向来守礼,太后也经常夸赞,尔等要好好向其学习。”   众人一愣,纷纷将目光扫向纪茗萱。纪茗萱苦笑,但还是低下头随着众人一起给皇后行礼。   原以为周修华要说什么,谁知道一开始到早会结束后,周修华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个生气的表情也没给纪茗萱,这太不符合她进宫时的性子了。   众人也没想到今日会如此平静,早会散了,后面仍然有人看着纪茗萱和周修华两人。   周修华突然道:“纪妹妹,我们一起走如何?”   纪茗萱微笑道:“姐姐邀请,妹妹不胜欣喜。”   周修华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挽起了纪茗萱的手,两人消失在昭凤宫。遗留下的妃嫔互相对视着,均从众人眼中看出不可思议之色。   纪茗芙微微一笑,带着身边的宫女径直回了宫。   两人慢慢走着,周修华突然对身后的宫女太监一挥手,她身后的宫女太监立刻停了下来。纪茗萱目光一闪,她也对身后的紫珠和小术子挥了挥手。   两人走到前面的亭子中。   “妹妹可知姐姐心中所想?”   纪茗萱道:“还请姐姐指教。”   周修华叹道:“我昨天从白天等到天黑,圣旨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是弄错了,直到那车子经过的声音,我才死了心,你可知道那时候的感觉?”   纪茗萱不语。   周修华见状,她挽着纪茗萱的手突然用上了力。   “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可是我还是恨。”   纪茗萱抬起头,周修华明艳动人的脸很难看。   “姐姐……”   周修华止住了纪茗萱的话,她继续说道:“我七岁那年随着母亲进宫就喜欢上了皇上表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嫁给表哥做努力。九年了,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你可知道我进宫的那一天可有多欢喜?”   纪茗萱心中一叹,长公主到底有多宠这个女儿。   “姐姐……”   周修华还要打断纪茗萱的话,纪茗萱这次可不客气,直接说道:“姐姐,我也喜欢皇上。”   周修华睁大了眼睛。   纪茗萱虽然看着周修华,但是眼神却有些飘忽,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好像想着什么开心的事。周修华   “第一次见到皇上,我看不到他的面貌,但是他的声音清清的、特别好听。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   周修华脸色一变。   纪茗萱接着说:“第二次见到皇上,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看到他在太后面前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五年来一直追求的明灯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当时的我目瞪口呆,心扑通得跳个不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   周修华未等纪茗萱说完,便止住了她。   “所以,你要和我争。”   纪茗萱摇了摇头:“姐姐错了,妹妹并不是想和姐姐争。妹妹喜欢皇上就盼着皇上开心,他若喜欢妹妹,妹妹定会努力让他更开心。他若不喜欢妹妹,妹妹也会努力做让他开心的事!”   周修华一愣,纪茗萱这时候的语气也变得冷寒起来:“如果有谁让皇上不开心了,妹妹定然也会让她不好受!”   周修华看着纪茗萱,有些不敢置信。   纪茗萱心中一笑,看过那么多爱情故事,这句话虽然简单,却是太平公主一生的感叹,讲这些话搬出来,这情……   这无私而真心的‘真情’在周修华耳中却是警铃大作,她竟然这么爱皇上表哥!皇上表哥面冷心热,莫不是他知道了纪茗萱的心思才大费心力保护她?   想到这里,心中警惕不已,但是面上露出震惊之色,她指着纪茗萱,惊声道:“你……”   纪茗萱低下头,黯然道:“姐姐恕罪,妹妹一时激动,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周修华神色一凝,抓住纪茗萱的手腕更紧了,纪茗萱脸色一变,叫道:“姐姐,你抓疼我了。”   周修华眼中闪过一丝不明之光,突然用力起来,一人拉扯,一人挣脱,两人不由自主的推拉到池子旁边。纪茗萱目光一闪,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就在快挣脱的时候,周修华突然松开了纪茗萱,然后她的身子朝着一旁的池子倒去。纪茗萱早就防备她这一招,她的手突然灵活的一翻,抓住了周修华的手。然后用力一扯,两人齐齐跌倒在地上,但是周修华却压在纪茗萱身上。   纪茗萱立刻呼痛,将撑在地上的手拿出一看,已经出了血。   周修华心中一冷,脸上大惊道:“妹妹,你怎么了?血……”还未说完,她立刻晕了过去。   这时候,远远看着的宫女太监全部围了过来。   紫珠扶起纪茗萱,周修华的宫女扶起晕过去的周修华。   纪茗萱忍痛道:“你们扶姐姐回宫休息吧!”   周修华的宫女连忙点头,然后给纪茗萱行礼道:“谢谢纪修华。”   纪茗萱摆了摆手,当她们走后,紫珠连忙用手帕给纪茗萱包手,说道:“主子,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纪茗萱点了点头,紫珠连忙走开。   小术子扶着纪茗萱,说道:“主子,您救了周修华却受了这么大的罪。”   纪茗萱摇了摇头,说道:“别说了,赶快回宫要紧。”   小术子欲言又止。   纪茗萱心中舒了一口气,那一瞬间的动静,落在宫女太监眼中是周修华快落水时被她用力救了。这女人真是疯狂,想起她说的话,纪茗萱摇了摇头,难道她的‘真情’真的刺激到她了?   随后,她连忙摇了摇头。刺激到她,按照推算也应该是将她推入水中,可是怎么自个落下去了。她难道想陷害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平林亲的地雷,木想到乃追过来   今天将自己关在小黑屋里码了六千字才出来,没想到就11点了,求花,求安慰   ☆、周女势力   纪茗萱被小术子扶回了静安宫。太医早就被紫珠请了过来,看到纪茗萱手掌血肉模糊,这位太医小心翼翼的拿出膏药递给早就心疼不已的芝草。芝草小心的为纪茗萱擦好药,然后包裹好。   纪茗萱顿感到一股清凉,患处的疼痛感也被这清凉感代替。   太医见状,恭敬的说道:“纪主子,此药一天上三次,大概三日就完全好了。”   芝草看了看纪茗萱的手,说道:“李太医,主子会不会留下疤痕?”   李太医连忙道:“纪主子放心,微臣早就考虑到了此,药膏中加了一些有奇效的美胶,并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这三天还请主子注意不要让伤口碰水,另外辛辣的东西要少吃。”   芝草脸上露出放心之色,纪茗萱微微一笑,她点了点头,然后温和的说道:“有劳李太医了。”   李太医连忙躬□子,连称不敢。   纪茗萱笑了笑,整个治疗过程,这李太医可没抬起头过。此时他的身子更低了,纪茗萱目光闪了闪。   “红珠,替本修华送送李太医。”   红珠一愣,随即爽快的应道:“奴婢遵命。”说完,红珠连忙对还保持行礼的李太医说道:“李大人,这边请。”   李太医又给纪茗萱行了一跪安礼,然后退了下去。   室内安静到了极点。   小丁子大着胆子凑上前,说道:“主子,今儿早上,皇上跟前的常总管替皇上给主子送了不少赏赐,主子可要看看?”   纪茗萱有些意外,她这都是第二次侍寝了,没想到还能让常全化亲自送来,她点了点头。   小丁子忍住心中的喜悦,退了下去。   纪茗萱道:“紫珠、小术子,你们去帮帮小丁子。”   紫珠和小术子连忙行礼,跟在小丁子身后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纪茗萱、芝草和绿珠。   纪茗萱疲惫道:“杏儿和菊儿如何?做事可利索?”   绿珠连忙道:“回主子,都很老实勤快。”   纪茗萱点了点头:“新来的太监宫女如何?”   “小邓子有些嘴碎,不过人十分机灵,木绕不爱说话,做事却异常稳重。”   纪茗萱说道:“既然如此,绿珠你好好提点他们,虽然他们是粗使太监和宫女,但是总归是我名下的人。”   绿珠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纪茗萱点了点头,她微微闭上眼睛。   周修华今日情形不停的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爱皇上,这一点,纪茗萱从她疯狂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不过她很奇怪为什么她要使出苦肉计用来陷害她。   要说嫉恨,宁婕妤不是更应该让她嫉恨,为什么她找上了她?今日她莫名其妙的对她坦白,这也显得十分奇怪。纪茗萱皱起眉头,周修华,大长公主的幺女,虽然大长公主和驸马并未有多大的实权,但是终究出自名门,她一届小官家的庶女哪怕再得宠也比不上她,为什么她会大费心机……纪茗萱想到这里,心中多番不确定。她睁开眼,看向室内摆设。她总觉的她好像忽略了什么,未受伤的手拿起身前的玉石,突然她眼睛一亮,大长公主!   一切出自大长公主身上,纪茗萱的心思顿时清明起来,一路猜想过去。   大长公主在后宫生活了十八年,本身的母妃也是一宫主位。虽然这位太皇太妃早已经逝去,大长公主也带了心腹出嫁。但是太皇太妃和大长公主多年的经营,就算过了二十多年,但是她们在后宫的势力不至于没有一丝残余。   昨晚上的糕点和酒如果是周修华所做,那么她今日对她莫名其妙的试探和陷害也说的通了。想来她早上没有得到纪茗萱被处置的消息,便知道事情失败了。   失败后,周修华自然想找出原因,这样就有了她邀请纪茗萱的一幕。   随后,她先是以真情流露的方式让纪茗萱对她的戒心放轻。毕竟,在后宫之中,最忌讳真情流露了。只是没想到的是纪茗萱没有按牌出牌,她说真情,纪茗萱也来了一段真情。甚至纪茗萱的真情比较让人产生误会,毕竟在太后宫中,纪茗萱能够一见钟情,说不准皇上也会对纪茗萱产生好感。   所以嫉妒之余,周修华愿意铤而走险。一来是为了除去纪茗萱,二来,周修华这天子表妹落了水,势必会引起后宫大波,这样不知是相应的淡化掉昨晚的事件,还是为她后续的处理拖延时间,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纪茗萱想到这里,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有七分。新进宫的妃嫔根基很浅,不说伸手送东西进延成宫,就是打探一些□消息都十分困难。所以能够做陷害纪茗萱的糕点之事,不是宫中老人就是这位出身特殊的周修华了。   首先,皇后与皇上夫妻多年,不说完全了解皇上,但是一些忌讳还是了解的。这种让皇上忌惮的下药事件,皇后绝对不会为了陷害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妃嫔而去做这种让夫妻离心的事,所以皇后率先排除。剩下的德妃和常妃都在禁足之中,对于已经出头的宁婕妤来说,她纪茗萱并不能让她们冒这么大的危险。至于云嫔,她一向以皇后为主,纪茗萱与她也未有任何冲突,这种事情很难想象是她做的。剩下的两位老婕妤,林贵人、韩美人,她们在宫中也算是透明,如果用心思做此等事,她们也不会在宫中默默无闻了。   而周修华,刚入宫不久,心气高,对于宫中规则并未熟悉。她喜欢皇上,对于第一个侍寝的她和昨晚上“抢”了她侍寝机会的她定然气恨。一时脑热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还是极有可能的。   纪茗萱心中一叹,如果这事情真的是周修华所做,就算皇上查到了也不会办理的,后宫与朝堂密不可分,加上她还是名义上的天子表妹,大长公主也没死,皇上说什么都会压下去的,不过周修华的势力绝对会被皇上除掉。   纪茗萱心中苦笑,这才刚开始,她就结下了德妃、周修华这等强敌。   正想着,小丁子、小术子和紫珠将今天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端了上来,纪茗萱一眼扫过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   精致好看的首饰怎么看都是令人喜欢的,尤其还是她‘最喜欢’的人送的,纪茗萱当然非常开心。   仔细挑了挑,选了两只朱钗后放到桌上,便让芝草将东西好好收藏。   芝草点了点头,将东西接了下来然后带着离开,准备将其收进了纪茗萱的内库。   纪茗萱扫向屋子对紫珠道:“你去将我收藏的暖玉拿过来。”   紫珠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到一旁的橱柜寻东西。   纪茗萱看着屋子内剩下的人,说:“红珠、小丁子,你们带着暖玉去一趟芳华轩南殿,再替我代周修华去问声安好。”   红珠和小丁子连忙行礼遵命。   这时候,紫珠刚好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纪茗萱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手摸了摸盒子里的暖玉然后再将盒子盖上。   紫珠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小丁子。   红珠和小丁子连忙说道:“主子放心,奴婢/奴才一定会仔细办妥。”   纪茗萱对他们挥了挥手。   屋子里只剩下紫珠和绿珠。   纪茗萱站了起来,紫珠和绿珠想要过来搀扶,却被纪茗萱制止了。她走了几步,然后进去了内寝殿。   紫珠和绿珠只得守在了内寝殿门外。   纪茗萱歪在榻上,看着缠着布包的手,心中不停的琢磨着。   想来想去,不但没想到好法子,反而有些睡意。   “皇上驾到!”   纪茗萱猛然惊醒,她刚闭上的眼睛连忙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懂得,各种求   谢谢妞妞的地雷,亲一个   ☆、天子驾临   纪茗萱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的绿珠、紫珠的请安声。   纪茗萱到门口停下,恭谨的给来人请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洅挥手,说道:“起吧!”   纪茗萱这才起身:“谢皇上。”   赵存洅走进寝殿,然后挥退身边跟来的人。顿时诺大的寝殿只剩下纪茗萱和赵存洅两人。赵存洅坐到一旁桌子上,然后扫向这寝殿。   纪茗萱连忙用完好的右手给赵存洅倒茶,动作十分利索,反而让人察觉不出左右的异样。   赵存洅接过来,扫向她一直未动的左手,说道:“听说你的手伤了?”   纪茗萱连忙将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说道:“谢皇上关心,只是小伤,不碍的。”   赵存洅有些意外,宫中女眷各个娇贵。这伤口出血可是大事,能轻描淡写的说无碍的还是头一回见。   扫见她的手往袖子里缩,赵存洅觉得好笑的紧。   包扎出都还能闻到药味,如何隐瞒得了,不过这种行为却很对赵存洅的胃口。   “你和周氏闹矛盾了?”   后宫妃嫔最忌不和,纪茗萱抬起头时有些惶恐,然后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恕罪。”她和周修华挣扎的事情可被不少人看见,硬要说姐妹情深反而假的可以。   赵存洅想起周氏表现的姐妹情深,句句不离不该和纪修华争吵的话,他心中冷哼一声。此时看到纪茗萱惶恐的样子,心中也舒服了不少。   “得了,随便问问而已。”   纪茗萱还是不敢起身。   “你的胆子不是很大,朕未怪罪你,你倒是吓得起不了身了?”   纪茗萱心中一定,确定这位爷真的没生气,于是她慢慢起来,小心的抬头,正好碰到赵存洅的目光,她的脸微红,却不愿低下去。虽然不再与赵存洅相互对视,但是时不时的偷瞧人还是多次的。   “昨儿个,你可还记得?”   纪茗萱低下头,她不能完全控制脸红,低下头也是一种表现方式。   赵存洅看到纪茗萱这模样,倒与昨晚上相差特别大。   “你自个记着,昨天晚上延成宫内任何事都不能说出去。”   纪茗萱神色一紧,却没说任何话。   赵存洅心中点了点头,是个可以培养的人。   纪茗萱行了一礼:“嫔妾听皇上的。”   赵存洅听了,想起暗卫复述的话,便对她招了招手。纪茗萱走   了过去,赵存洅凑到纪茗萱耳边问道:“你会些拳脚?”   纪茗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接触到赵存洅探寻的目光,她羞涩的说道:“嫔妾小时候跳脱了点,所以胡乱学了几招。”   赵存洅点点头,的确是三脚猫的功夫,她在他面前还算实诚。   “周氏那里,你不要和她太多交集,时间太多的话,多去陪陪太后。”纪茗萱有些跟不上这皇上的跳跃性思维,不过皇上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呗。   “嫔妾知道。”   “记着吧,往后的日子还长……”赵存洅感叹的说了一句。   纪茗萱有些不明这城府极深的皇上为何会对她来一句感叹。   赵存洅这时起了身,纪茗萱跟了过去。   眼尖的赵存洅发现他的妃子露出了一瞬间懊恼之色,似乎在后悔刚才嘴笨一样。   走到门口,赵存洅说:“你还受着伤,歇着去。”   纪茗萱点点头,在赵存洅的目光下朝着她的座位坐去。   赵存洅打开门,门口守着的常全化连忙带人跟着赵存洅向静安宫外走去,就要完全踏出这侧殿时,赵存洅突然回过头。   看到原本的门口的有个身影溜过,还真是不听话呢?   当赵存洅一行人彻底消失,躲在门旁边的纪茗萱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走出来,对着赵存洅离开的地方发呆。   紫珠和绿珠对视一眼,紫珠大着胆子道:“主子……”   纪茗萱回过神,她慢慢走进屋子里。   “将门给我关上。”   紫珠和绿珠点头,门被关上后,纪茗萱扑在桌子上发呆。   看来皇帝对周修华这个表妹并没多少喜欢,虽然不知道皇上是否找到真实凭据,但是纪茗萱觉得他定然有所怀疑了。   这样也好,免得周修华又捅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包扎的手,纪茗萱脸上带着笑意,她可是都会记着的。   皇上的来访,立刻让各宫送来各种各样的慰问礼。若不是此地靠近太后的荣寿宫,而太后向来不喜欢热闹,这些人早就奔过来叽叽喳喳了。   太后得知纪茗萱受了伤,竟然也难得的赏了一些好药。   纪茗萱趁此机会带着芝草给太后谢恩。   虽然现在她在皇上心中不仅仅是因为太后,但是太后还是需要牢牢抓住的。   周修华本只是晕血,谁知道太   医今日说的一道一道的,中心思想却是周修华体弱,不宜侍寝。纪茗萱忍住笑,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接下来,美人以下的妃嫔也开始了侍寝。   张雨滢是在第二个,不过,可惜,这位才女也没能晋位。应该说,这一批妃嫔大多数没有晋位。   这让一些妃嫔宫女看清了事实。   对待那些晋过品级的宫妃都不敢慢待。   日子慢慢过去,这日,招的是刘婉茹刘常在。昔日和纪茗萱七人同在尚登台上,此人在外表现甚是胆小。   第二日,圣旨一处,满宫哗然。   这位向来不被人放在心上的胆小刘常在竟然连升三级,成了从七品美人,甚至还得了个封号“愉”。封号是一种荣宠的表现,有了封号虽然身处美人位置上,但是却是美人之首。甚至和没有封号的贵人也能相提并论。   纪茗萱听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一笑。   当天的请安大会煞是热闹,愉美人不爱说话,一些人的酸话打击,这愉美人根本不抬头。这让纪茗萱佩服她的忍功。   还是皇后发了话,众人才停止,不过那目光可让人不舒服得紧。   直到散会后,还有不少人去和新晋的愉美人套着‘交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先这么多了,好困,明天至少双更   ☆、姐妹叙话   纪茗萱和纪茗芙一块走的,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新晋愉美人的事情。   “你的伤可好了?”纪茗芙拉过纪茗萱的手,发现手上并无伤痕,她松了一口气。   纪茗萱说道:“李太医开的药不错,三天痊愈,这第六天就除去了伤痕。”   纪茗芙小声问道:“可是太医院正八品御医李兼陌?”   纪茗萱惊讶道:“二姐姐你认识他?”   纪茗芙说道:“他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李览。”   纪茗萱一惊,虽然身在后宅,但是与纪家重交的几位大人她还是知道的。   李览和她那名义的父亲纪林群关系十分不错,纪茗芙道:“以后妹妹直接找他,总比他人可靠些。”   纪茗萱点了点头,心中却一沉。   家里将资源和人脉都送给纪茗芙了,虽然早就知道,不过此时的纪茗萱还是有那么一瞬间为这个身体感到悲哀。   纪茗芙并未发现纪茗萱的异样,此时前面几条路分别通向不同的宫殿。   “妹妹可要随姐姐去戚芳宫坐坐?”纪茗芙问道。   纪茗萱同样看过去,她点了点头:“正想和姐姐学习一些东西。”   纪茗芙微笑,说道:“妹妹可要多用心,不听话的学生,姐姐是不收的。”   纪茗萱神色微囧,然后亲切的凑到她身边,说道:“知道啦!”   两人和煦的走去戚芳宫,之后纪茗萱用心学习自然不提。   这一天晚上,众人预料的没错,愉美人再次被宣召。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虽然仍然有说酸话的,但是言语中也不像昨日那样明目张胆的得罪这位愉美人。   而愉美人看起来比之前胆子稍微大一些,虽然不敢说话,但是总算能够抬头看人了。   皇上的恩宠就是好用啊!连续侍寝是莫大的殊荣,这新进宫的妃嫔,除了宁修华,就是愉美人了。   到了第三日,这位圣上宣了刚刚‘痊愈’的周修华,总算让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清楚明白,哪怕这愉美人连升三级,但是在皇上心里终究不如宁婕妤。   纪茗萱与周修华两人的恩怨已经心照不宣,自那日后,周修华多次派人来谢纪茗萱的救命之恩,纪茗萱也只是应下,对她不再做其他表示。   第二日,纪茗萱起的很早。   等了半天,都没有晋位圣旨传下来,纪茗萱勾起嘴角,然后平静的领着紫珠和小术子去昭   凤宫。   周修华还没到,不少人看着纪茗萱。   虽然大家不清楚她和周修华之间的问题,但是纪茗萱受伤,周修华晕倒之事还是能给人想象的空间,加上后来纪茗萱的态度,想来大家也知道纪茗萱与周修华不和了。   纪茗萱也算倒霉,这才一进宫,明面上与她不和的就有丹修华和周修华。   周修华姗姗来迟,不过她明艳的脸上却带了一些苍白之色。   皇后平静的叫起,像这种留在延成宫一整晚,没得赏赐没得晋位的,周修华还是第一个。要知道,那些半夜送回宫的,第二日也有赏赐。这次,这周修华的面子落大了。   皇后看到众人的窃笑声很平静,周修华目光阴沉,握着手帕十分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说道:“皇上叫常全化给了口谕,本想先行告诉修华,但是本宫觉得当面宣布给修华更有意义。”   周修华抬起头,其余的妃嫔也抬起头。   皇后道:“以后周妹妹就是谦修华了!”   众人一惊,周修华,不,应该是谦修华来不及深究这封号的意思,这迟来的喜讯让她露出笑颜。得封号比晋一级要有意义的多。   除了十分圣宠的宁婕妤和愉美人,也就她得了封号。   纪茗萱淡淡的看着,谦,真的挺有意思的。   接下来,恭维之声层出不穷,谦修华不是八品官之女的刘婉茹,就像日前的宁婕妤一样,无人敢随便。   出了昭凤宫,纪茗萱走得甚急,这让不少人看了笑话,容贵人摇了摇头,还是有待‘修炼’。   慢慢地,新进宫的妃嫔除了久治不愈的秦贵人,其余都已经侍寝。   接下来的侍寝伴驾就是看得宠程度了,得宠的,日后前途远大,不得宠的,宫里养得起闲人。   所以,争宠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宫内形势基本定下。   宁婕妤最得宠,容贵人和愉美人次之,另外孙修华、周修华和几位家世不错的贵人也有那么一两天。至于纪茗萱,虽谈不上得宠,但是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被宣召。   这个局势正和她意。   算了算时间,离二妃解禁不过半月。纪茗萱总得好好思忖一番。   与红珠、小丁子接洽的人已经查了出来。   红珠是德妃的人并不意外,小丁子竟然与云嫔宫中有来往,这倒是让纪茗萱   警惕起来。   紫珠她并未发现不对,绿珠也是如此。   小术子嘴碎了一些,甚至有些狐假虎威,但是确实忠心。   剩下的粗使宫女和太监,纪茗萱也只是暗自观察。   给自己把了把脉,喜脉虽然弱小,但是几日前纪茗萱已经肯定下来,这些天的脉象很是稳定。仔细想了想,她决定再隐瞒一些日子。   此时入秋了,殿外的枫叶慢慢落下,凉风吹进屋子里,颇有寒意。   芝草连忙将窗户关了起来。   “主子怎么又开窗了?”   纪茗萱道:“看外面的落叶也是挺好的景致。”   芝草摇头,落叶的寓意可不好。   深宫妇人,最忌讳此物,落叶代表凋零,凋零的花朵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芝草一怔,她不懂诗,但是她却觉得这两句话很是不凡。和容贵人学了几日,主子竟然会作诗了。   纪茗萱可不知道芝草心中惊讶之情,她的兴致一上来,立刻说道:“给我备笔墨。”   芝草连忙点头,纪茗萱再次将窗户打开。   看着随风而起的落叶,她脸上露出微笑。   芝草为纪茗萱铺好纸张,纪茗萱想了想,然后慢慢落笔。   秋风萧瑟,落叶飞舞,黄昏落日,景色苍凉。一副秋日之景色慢慢绘于之上,本是一副感伤的意境,但是画中的落叶却带着一股浓浓的生机,将整幅画的意境全部改变。   “主子的画就是好。”   纪茗萱笑道:“就会说好听的。”   芝草笑了笑,纪茗萱又道:“将画裱起来吧。”   芝草再看话一眼,奇道:“主子为何独留一处空白?”   纪茗萱说道:“这一处用来题诗最好不过了。”   芝草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是很好吗?”   纪茗萱正要说话,外面突然来人。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四妹妹好才情。”   纪茗萱回过头,见纪茗芙披着蓝色的披风到了门口。纪茗萱目光闪了闪,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竟然也不通报一声。   “二姐姐来了,快屋里坐,芝草,快去给二姐姐沏茶。”芝草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带人都走了出去。   纪茗芙走了过来,看到书案上的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好画。”   纪茗萱笑道:“哪里比得上二姐姐的画工,不过立意巧了一些。”   纪茗芙叹道:“向来以秋日黄昏寄托悲凉之情,如今四妹妹一副秋日生机图倒让我茅塞顿开。”   纪茗萱心知是常妃即将解禁之事。   纪茗芙笑道:“我已经无事了。”   纪茗萱道:“这倒是巧了。”   纪茗芙点头道:“本只想好好和你说会话,却不想解决了多日的心结。”   纪茗萱收起了笑容,说道:“二姐姐已经得宠,常妃娘娘她不……”   纪茗芙摇了摇头:“这几个月,戚芳宫主殿的奴才奴婢对我没有好脸色,想来常妃对我甚是不满。”   “如果常妃并未小产,也许我和常妃还有和解可能,如今……”她摇了摇头,不过她也看开了,虽然对她危险了一些,但是总有生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愁于己身,令自己忧思。   纪茗萱问道:“二姐姐可想过搬出来?”   纪茗芙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纪茗萱说:“我去求求太后。”   纪茗芙连忙按住纪茗萱:“好妹妹,这事千万不能去。”   纪茗萱道:“你……”   纪茗芙道:“你一去,就会坏了太后对你的恩宠,这样太得不偿失了。此刻我在皇上那里比较得宠,常妃不敢明目张胆的。”   纪茗萱犹豫道:“可是……”   “没有可是……有你在,常妃不会对我下死手。”   纪茗萱皱着眉头。   纪茗芙转过头重新看向这幅画,说道:“四妹妹将这画送与姐姐如何?”   纪茗萱道:“二姐姐喜欢拿走便是。”   纪茗芙说:“妹妹题上字吧,这样也让这幅画圆满一些。”   纪茗萱摇了摇头:“我的字并不适合题上那句诗。”   纪茗芙想了想,四妹妹的字虽然能看,但是还是差了一些风骨。   “既然如此,就留待他人吧!”   纪茗萱道:“二姐姐的字很不错,不如……”   纪茗芙摇头:“秀气好看有余,也不适合!”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还有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清理威胁   纪茗芙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   看到进来收拾的芝草,纪茗萱问道:“今日在外当值的是谁?”   芝草说道:“是红珠和绿珠。”   纪茗萱道:“你去将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叫进大殿去。”   芝草不明所以,但是看纪茗萱的脸色,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片刻功夫,六个宫女、五个太监聚集在大殿。   然后芝草扶着纪茗萱走进殿里。   众人奇道:“奴才/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纪茗萱看着众人,平静的说道:“都起吧!”   众人起来,纪茗萱看向红珠和绿珠,平静问道:“今儿个容贵人来时,为何没有通报?”   红珠和绿珠一惊。   她们两个连忙跪了下来。   红珠道:“主子,是容贵人止住了奴婢,奴婢想着容贵人和主子……”   绿珠打断红珠的话,她连忙磕头:“主子恕罪。”   红珠瞬间想明白,她脸上大变,连忙磕起了头。   “妄自揣测上意,也犯了宫规。你们自个说,本修华应该如何处置你们?”   红珠伏在地上未起。   绿珠手有些许的晃动,许久,她说:“请主子责罚,奴婢定然不会再犯。”   纪茗萱叹道:“红珠,你呢?”   红珠抬起头,立刻接触到纪茗萱犀利目光,不知为何,她心中感觉异常害怕。她突然想起这位主子刚进宫说的话,立刻求道:“求主子不要将奴婢送去慎刑司。”   纪茗萱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红珠和绿珠心中顿时惊慌不已。   纪茗萱看向其他人,她们全部低着头。   “其实,你们入了这静安宫,这主仆身份便定了,主子不好过了,做奴才还能出头?我虽然没本事,将来就算遭殃了,让几个奴才不好过还是能的。”   不仅是红珠,绿珠,在场的人心中也是一动。   主子再怎样都是主子,收拾一个奴才轻而易举。   “别指望吃里扒外能够勾上好主子,就论背叛这一条,谁也不喜欢用的。”纪茗萱冷声道。   众人心一紧,纪茗萱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她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苛刻的人,今日将话搁在这里,有其他好主子的尽管可以去投奔,本修华既往不咎。”   殿内气氛猛然紧张起来。   纪茗萱等了片刻,没有一人走出来。   纪茗萱看向红珠,说道:“红珠和德仪宫的慈儿很好?”   红珠脸色顿时变了。   纪茗萱淡淡道:“你喜欢德仪宫,本修华明日就送你过去。”   红珠着急道:“主子饶命。”   纪茗萱道:“说什么话呢,本修华是在成全你,虽然你过去做不了大宫女,想必凭着你和慈儿的交情,做个粗使宫女绰绰有余了。”   红珠摇头,她不停的磕头,这样送过去,她必然活不成了。   “求主子收回成命。”   纪茗萱丝毫不理会,她看向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哪能不明白红珠以后的命运,心有戚戚。   “除了红珠,你们之中还要一些喜欢别宫甚于静安宫,不防自己承认了,再发誓忠心本修华,本修华既往不咎。否则,被本修华指出来了,先将你们送去慎刑司,到时能不能称心如意爬回你们喜欢的主子那儿去,就看你们的福运了!”   话才说完,所有的人全部跪下,就是纪茗萱身边的芝草也跪了下来。   纪茗萱站起身,道:“说吧!”   有几人身子颤抖,可是没人说。   纪茗萱心中冷笑,叫道:“小丁子!”   小丁子骇然,他连忙跪下:“主子,奴才和钟云轩多说了几句话,日后没有主子恩准,奴才再也不敢了……”   纪茗萱没有说话,眼睛扫向其他人。   正要再点名时,扑通几声,顿时有三人跪了下来,是做粗使活的杏儿、菊儿和小钟子。   好啊,常妃、丹修华、谦修华的人可都有,虽然是粗使宫女太监,但是也不可小瞧。   又扫向其他没有作声的绿珠、紫珠、小庄子、木绕、小邓子。   这几人虽然害怕,但是面色十分坦然。   纪茗萱淡淡的一笑:“既然如此,请你们记住今天说的话。当然,若是有难处了,尽管和本修华说,本修华最护短不过了。”   这些请罪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忙跪了下来。   “谢主子恩典。”   纪茗萱又道:“你们相处也有两个月了,你们可曾见过这剩下的五人可有异样的行为?”   剩下的五人心中骇然,这些人自从投诚,日后确确实实就是静安宫人了。原本犯错让他们心中忐忑,如今主子给了他们一个戴罪立功   的机会,他们怎么样都会积极说的。”   小钟子突然指向小邓子。   “主子,小邓子经常去西墙脚的花园,有一天奴才看到他和外宫的宫女偷偷见面。”   小邓子大惊失色,触及纪茗萱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连忙磕头。   “主子,奴才和那位宫女是老乡……不……”   纪茗萱砸了一只杯子,碎片精准的摔在小邓子撑在地上的手。   “见老乡用得着三更半夜?你若是不心虚,你应该有耐心等着本修华发话才是,可是你现在急忙解释,这作态也太假了点。”   小邓子重重磕了下去:“主子饶命,奴才见的宫女确实是老乡,不过她是荣寿宫的。”   满室寂静。   纪茗萱说道:“是谁?”   小邓子说:“怜儿。”   纪茗萱目光微闪,说:“小丁子,你拖他回房重鞭十次。”   小丁子平静的接了命令。   小邓子松了一口气,磕头道:“谢主子。”   纪茗萱看向小钟子,微笑道:“以后你和小丁子好好学学。”   小钟子露出欣喜之色,小丁子可是大太监,这意思很明显,他过些时间可以成为大太监了。   纪茗萱没有理会,再看向众人,所有人低下头。“可还有其他说的?”   没有人再说话,纪茗萱心中一叹,罢了。   “都起来吧!”她的声音十分柔和。   “该说的不该说,本修华自然会让芝草知会你等。日后你等互相监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众人齐声道:“奴才/奴婢遵命。”   纪茗萱扫向还瘫软在一旁的红珠。   红珠感觉到纪茗萱的目光,仿佛抓到一棵救命之草,说道:“主子,奴婢知错了,求主子绕过奴婢一遭,奴婢再也不敢背叛主子了……”   纪茗萱扫向众人,皱起眉头。   红珠心中一动,爬了过来,拉着纪茗萱的裙角,一副可怜相,再看她额头上的血,纪茗萱说道:“紫珠、绿珠,你们两个将她拖进屋去,同样打上十板子。”   红珠松开了手,命保住了。   “谢主子。”   紫珠和绿珠行礼道:“奴婢遵命。”   纪茗萱道:“今日只是念你们初犯,若有下次,别怪本修华辣手无情。”   众人心一紧。   低下头给纪茗萱叩首。   纪茗萱看了芝草一眼,芝草连忙扶起纪茗萱进了内殿。   不久,芝草从内殿出来,手中多了十几个荷包,然后一一发了过去。原本害怕的宫女太监们的心定了下来。想起芝草对他们一一说的话,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他们重新打好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刀亲亲的地雷,蹭蹭~   关于皇帝名字,当初只当初想找个zai,看到这个甾顺眼,就用了,现在改得话估计很麻烦!   ☆、常妃惩罚   屋内只剩下纪茗萱一人,她躺在榻上,眼中露出些许的忧虑。   虽说刚开始进宫炫目了一点,但是她住在偏远的静安宫,后来的宠爱也不重。可是她的宫内也有着那么多的探子,可以想象后宫其他地方的情形。   这宫中的水真够深。   芝草走进来,看到床上的纪茗萱。她连忙将被子给纪茗萱拉上,说:“主子,入秋了,小心着凉。”   纪茗萱任由她给自己盖被,问道:“她们怎么样了?”   芝草说:“应该归心。”   纪茗萱微笑道:“以后还得注意,若是再有吃里扒外的,直接找个重罪打发慎刑司去。”   芝草心中一寒,纪茗萱目光深沉:“我的宫里的人容不下二心。”   芝草跪了下来:“奴婢遵命。”   纪茗萱口气软和了一些:“芝草,你我也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这宫中,其实你比起二姐姐还让我信任。”   芝草心中一暖,她抬起头来说道:“姑娘放心,奴婢誓死追随。”   纪茗萱从床上起来,亲自扶起她。   “私下里,就不要多礼了。”   芝草点了点头,不过礼照样行,她可不想让人抓到她和主子一点把柄。   ***   时间悄然而去,转眼间,已经半月过去。   那一日纪茗萱整顿静安宫的事没有传出去,可见静安宫的人被纪茗萱慑住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被纪茗萱指点着送消息到‘故主’宫里。   今日是两妃解禁的日子,各宫妃嫔自昭凤宫请安后,得宠的自然想早早回去,不得宠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准备等接下来的好戏。   纪茗芙也是如此,不过她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主动去见常妃。能挽回自然最好,不能挽回,她也能树立知礼的好形象,不过世事又怎会尽如心意。   纪茗萱看到纪茗芙远去,她带着紫珠和小术子在休憩的园子走去。   走了没有多远,她远远看见早走的宁婕妤和愉美人有说有笑的在前面散步。   宁婕妤在宫中以端庄宽仁待人,人缘很是不错。   而愉美人,虽然比刚进宫时胆子大了些,但是在许多人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平常,愉美人都是直接回宫,今日怎么和宁婕妤走一块了?   纪茗萱瞧见了她们,她们自然也看见了纪茗萱。   她们走了过来,纪茗萱福了福身:“宁婕妤安。”愉美人连忙也给纪茗萱行   了一礼。   宁婕妤连忙叫起,然后笑问道:“纪妹妹也没回去?”   纪茗萱边摇头边亲自扶愉美人起身,说道:“这儿景致不错,今儿得闲了,便过来看看。”   宁婕妤知道这只是客气话,也不戳破,她点了点头。   愉美人起了身,纪茗萱正要收回手,手指不小心滑过愉美人的手腕,她心中一跳。   然后不着痕迹的拂过愉美人的手腕,微笑道:“愉美人今日气色甚好。”   愉美人脸一红,她昨日侍驾,自然气色好。   宁婕妤瞅了纪茗萱一眼,若不是纪茗萱的表情和话语都很真切,听了这话,难免不会让人认为纪茗萱在嫉妒愉美人了。   纪茗萱也扫看宁婕妤,比起刚入宫时的端庄清丽,此时更多了一股子雍容气质。   宠爱和尊荣,也难怪宁婕妤……   愉美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纪茗萱一眼,发现纪茗萱看起来精神,可是细瞧,却能看到她双目周围的略黑的痕迹。   宫中都知道纪家姐妹感情甚好,愉美人联想起今日容贵人匆匆离去,她顿时恍然起来。宁婕妤说的对,对于这纪茗萱,她的话应该简单想简单听。   愉美人没有接话,纪茗萱见状,她说道:“嫔妾还有事,不打扰宁婕妤和愉美人了……”   宁婕妤笑说道:“纪妹妹慢走。”   愉美人一怔,点了点头。   纪茗萱打起精神,然后缓缓离去。   而宁婕妤和愉美人久久未曾离开。   “姐姐,容贵人的事情,要不要……”   宁婕妤摇头:“不急,先看看。”   愉美人顿时不说话了。   纪茗萱回到宫中,想起刚刚滑过的脉象,这愉美人也有了身孕,甚至日子还比她大了一些。想到昨日她还侍寝,她摇了摇头,估计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纪茗萱也不会无端提醒。   愉美人向来受宠,她能怀孕其实并不稀奇。对于纪茗萱来说,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好事,有个人可以分担在她身上的目光。   坏事,所受的重视也会减少一半。   现在孕事反应也开始了,加上若无意外,过一些时间,皇帝就会招她侍寝,她瞒不了多久。   才一个多月,这危险也大大增加了。   “主子……”   纪茗萱给在一旁侍候紫珠使了个眼色,紫珠轻轻走了过去,她打开门。   红   珠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主子,容贵人被罚了。”   纪茗萱问道:“仔细说来。”   红珠道:“刚刚传来消息,容贵人冲撞了常妃娘娘,被罚跪两个时辰。”   纪茗萱皱眉,虽然她不知道常妃小产后的秘闻,但是她也能猜到是常妃着了道,甚至她自己在落了局后也有口难言。   她这禁足的三月,是宫中的黄金期。皇后的威信和贤惠在新进宫的妃嫔留下十分清晰的形象,这逐渐导致现在宫中妃嫔只知皇后,不知德常二妃了。   更重要的,她们一被禁足,后宫之事全由皇后□,她们的势力已经缩水大半。影响和权利全部被皇后压下,这让常年在宫中占着重要位置的德、常二妃十分不顺,她们要想重新恢复荣光,首先要做的便是在新晋妃嫔中确立地位。她是妃子,有皇后贤惠在前,她再做贤惠大度反而得不到好效果。   而这个时候,纪茗芙撞到刀口上,新仇旧恨,被罚也是预料之中。   此事一出,尽管真实原因是常妃跋扈,但是她是一宫主位,罚的也是住在她宫中的小贵人,不但不会有人说闲话,反而会让人指着说纪茗芙不知礼数。   虽然宫内有三人可以阻止,但是纪茗芙还没有那种影响。   皇上日理万机,常妃此举并没有犯到他的底线。而且这些年来,他很少过问后宫之事,其实纪茗萱觉得他就算过问了,容贵人和常妃谁轻谁重,他很快能够分清楚。   皇后虽然能够管理,但是常妃一句冲撞让皇后也抓不住把柄,所以她也不好管。   最后的太后,这事情她见多了,对于她来说只不过一件芝麻小事。而且她放权许久,这小事一桩她当然也不会去管。   种种原因加起来,纪茗芙必然会受些罪。   纪茗萱能够想明白的,纪茗芙不会不明白。这既然是纪茗芙自己选择的,纪茗萱在配合她的同时只愿这次她受罪能够获得应有的回报!   “在戚芳宫?”纪茗萱问道。   红珠点头:“而且还在宫门口。”   纪茗萱心中一沉,宫门口人来人往,在那里跪着算来是极大的羞辱了。紫珠和红珠不敢抬头,一时之间,室内气氛极其冷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三位亲亲哦,蹭~~~   ☆、皇后出手   “去戚芳宫。”红珠大惊,叫道:“请主子三思。”纪茗萱心中点头,若是往日,红珠必然不会说这话,但是此刻她说了,显然是将自己当做静安宫的人了。“我自有分寸。”纪茗萱勾起了嘴角。   红珠动了动嘴,终究闭上嘴,服从了纪茗萱的命令。纪茗萱说道:“红珠起来,和紫珠一起给我梳妆。”红珠松了一口气,缓缓走上来,一边看紫珠手指灵活的梳好发髻,一边勤快的给紫珠递上东西。一切收拾好后,纪茗萱起了身。   身为纪茗芙的亲妹妹,进宫以来,她们两人的感情也十分不错。姐姐遭难,她还是不闻不问的话未免太过无情。更何况,如果她不动作,那位怎么会出手?   一路向戚芳宫走去,途中遇上不少人的人,不少人看着纪茗萱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纪茗萱心中冷哼,这宫中真是无味得紧,热闹来了,谁也想看。   戚芳宫外,果真看着纪茗芙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另有常妃身边的朱禄在远处看着。还有一个女人蹲着身子和纪茗芙说话,因为隔得远,纪茗萱并未听到她的话,但是纪茗萱能看到纪茗芙苍白的脸,显然这女人的话不好听。   待靠近时,朱禄打千行礼,叫道:“奴才给纪修华请安。”   孙修华站直身子,笑道:“纪妹妹也来了,我还以为纪妹妹趋利避害,不敢来了。”纪茗萱先对站的稍远的朱禄说:“朱公公,起来吧!”朱禄站起身。   纪茗萱不看纪茗芙,反而慢慢走近孙修华,孙修华被纪茗萱淡漠的表情惊得后退一步。纪茗萱说道:“你来做什么?”   孙修华说道:“当然来和得宠的容贵人亲近亲近。”纪茗萱说道:“可亲近完了?”   孙修华这才感觉到自己刚才落了下风,她冷笑道:“还没呢?”纪茗萱说道:“我也想和孙修华亲近亲近。   孙修华撇过头去,纪茗萱伸手去拉孙修华。孙修华想不想就用力一甩,纪茗萱踉跄一下,眼见就要摔倒,她身后的紫珠灵活的扶住了她。小术子得了纪茗萱示意,说道:“孙主子,主子只不过想和你叙叙姐妹情义,你为何如此狠心推人。”   孙修华冷冷的看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也冷冷的看着。纪茗芙心道不好,忍不住叫道:“四妹妹。   纪茗萱的步子一顿,显然迟疑了。孙修华见状,嗤笑的看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瞪着她,孙修华不甘示弱,也回瞪着。一时之间,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朱禄见状,心中忍住笑。不过可不能让两位主子在戚芳宫吵起来,当下咳嗽一声,然后走到两人身边。   “二位主子,常妃娘娘有令,不得在此地吵闹,打扰容贵人跪罚。”纪茗萱狠狠的瞪了孙修华一眼,孙修华也瞪着她,朱禄无奈走到两人身前,然后对两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修华见状,对于常妃,她还是非常忌惮的,于是她愤愤的走了。   纪茗萱没动,纪茗芙抬起头,对她微微摇头。纪茗萱好似没看见,纪茗芙低下头,然后小小拉扯一下在身边的侍琴,侍琴跟随纪茗芙日久,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这时,纪茗萱对朱禄说道:“我想见常妃娘娘,还请朱公公通报一声。”   朱禄笑说道:“纪主子,真是不巧,娘娘刚刚午睡。”午睡,谁知道是不是真午睡。“还请公公通融……”纪茗萱话还没说完,朱禄立刻说道:“不是奴才不帮忙,而是真的不便打扰,还请纪修华体谅我们做奴才的。”纪茗萱听完,也知道这朱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行了,于是她瞪了朱禄一眼。   朱禄见状,他低下头去。在这同时,他心中一松,容贵人的妹妹果然好对付一些。   “公公这么说,我是见不到常妃娘娘了?”纪茗萱冷声道。朱禄赔笑道:“哪能,娘娘醒了,奴才一定为修华通报。”   纪茗萱不仅没听,反而推开挡着的朱禄,准备闯过去。朱禄皱眉,这时侍琴走了过来,她对纪茗萱福了福身。“主子安。”纪茗萱停止脚步,看了侍琴一眼后看向纪茗芙,朱禄装作没看见,娘娘可没有找纪修华心思。   纪茗芙微微摇头,纪茗萱蹙眉,纪茗芙的手指动了动,做一个弯月状。侍琴趁此说道:“奴婢代容贵人送主子回宫。   纪茗萱听了,瞪了纪茗芙一眼,好似气她不领情。纪茗芙放下手,然后低下头去。“我多事,回就回。”朱禄将这情况看到眼里,暗道娘娘有先见之明。   不用他出手,容贵人自然会将纪修华劝回去。   纪茗萱才往回走了几步,她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队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所有人都开始行礼,包括跪着的纪茗芙和还未离开的纪茗萱。   “都起来。”“谢皇后娘娘。   纪茗萱起来,众人也起来,而纪茗芙却没有。纪茗萱心中一叹,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今日此举,虽然看似是纪茗芙的鲁莽或者常妃的跋扈,但是实际上是纪茗芙寻找投靠的手段,若是今日皇后不来,第二日也没有动作的话,纪茗芙日后也只能忍下去。若是来了,或者第二日行动,纪茗芙便是皇后那边的人了。不过,姐姐若是皇后那边的人,并不代表做妹妹的也要投靠过去。   纪茗芙心中完全松了下来。她一直在赌,赌皇后需要一个棋子。纵观后宫上下,她这个本身得宠的棋子好用的多,更何况,她还有个妹妹。现在皇后来了,她赢了。   皇后在戚芳宫门口等了半刻,依然不见戚芳宫门打开。“常妃呢?”朱禄有些难言。皇后淡淡道:“常妃进宫也有不少年月了,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朱禄身上已经出了冷汗。皇上皇后驾临,身为妃子不管在做什么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出来接驾。   朱禄还未说话,宫殿门立刻被打开。“皇后姐姐严重了,妹妹总要先整理仪容接驾,免得凤前失仪惊扰了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落,才看到一身贵气的常妃走了出来,她微笑的来到皇后身边,半蹲下来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姐姐。”   皇后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常妃此次出来必定与她作对。扫了一旁跪着的人,她心中还犹豫的心思立刻坚定了下来。纪茗芙还是得宠的,拉过来也算将常妃一军,更何况,她还连着纪茗萱。这些日子,纪茗萱在太后面前越发得宠了。上次常妃小产的事情,太后已经对她有些不满,她若和纪茗萱交好,太后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也算得了好处。   “免礼。”常妃慢慢起身。不过她抬起头时,没有以前的恭谨。   “皇后姐姐来戚芳宫是为何事?”常妃问道。皇后走到纪茗芙身边,说道:“今日本宫听闻容贵人冲撞了你?”常妃笑道:“确实,妹妹也不想罚的,不过朱禄说对了一件事,妹妹便只能罚了。”皇后扫了朱禄一眼,朱禄小腿肚一颤,就想跪下,但是马上被常妃的眼神所盯,他低下头没有跪下去。   “容贵人出自戚芳宫,冲撞妹妹到还罢了,若是日后冲撞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妹妹和容贵人都吃罪不起。所以,妹妹才忍痛罚她,好让她涨涨记性。”   纪茗萱心中佩服,常妃可真会说,明明是私罚,现在变得为她人着想的好人了。皇后扫了脸上苍白的纪茗芙,纪茗芙面上十分平静,她磕了个头:“娘娘用心良苦,嫔妾谢过娘娘。”   “妹妹费心了。   常妃面带笑容连称不敢。   皇后又说道:“前些日子,祈恩法师来荣寿宫替母后祈福,本宫又将她请进昭凤宫为各位妹妹算了一卦,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妹妹和容贵人在近段时间有可能会相互冲撞,今日看来,确实应了法师的卦象。为了日后妹妹不再受到冲撞,本宫决定下旨将容贵人迁出戚芳宫至明逸轩东苑,妹妹可有异议?”   常妃目光微闪,心中恨极,祈恩法师的话就算是假的,她也不能深究。谁叫她是皇太后的嫡亲妹   所以她还是保持笑容,轻轻道:“皇后姐姐真是贤良淑德,既然皇后姐姐为了妹妹好,妹妹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妹妹和容贵人到底在戚芳宫同住了三月之久,做姐姐的甚是舍不得。”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然后黯然道:“所以恳请皇后姐姐同意妹妹亲自为容贵人打理搬迁之事,也好全了妹妹和容贵人的姐妹情谊。”说完,她还给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扶起常妃:“妹妹既然如此有心,本宫允了。”常妃微笑道:“谢皇后姐姐成全。   头,对纪茗芙道:“这次算了,你起来吧,本宫亲自送你移宫。”   纪茗芙心中一抖,虽然早就做好彻底得罪常妃的结果,但是事到临头,她心中还是紧张害怕。她磕了个头:“嫔妾谢常妃娘娘厚待。   常妃心中极恨,但是也只能保持微笑:“容贵人放心,到底是从这戚芳宫出来的,本宫自然不会有所吝啬。”   纪茗芙再次谢过。   ☆、迁宫事宜   常妃冷冷的看着纪茗芙。   纪茗芙手微抖,她站起来的时候,腿脚又是一阵酸软,幸好侍琴扶住了她。   皇后担心道“今日容贵人好好休息,这迁宫之事明日再行处理。”纪茗芙眼中充满感激,说道“嫔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常妃冷冷的一笑,不发一言。   皇后看到一直不作声的纪茗萱,说道“纪妹妹可以协理常妃办理此事。”   纪茗萱欣喜感恩。常妃握紧了双手,纪茗芙看了纪茗萱一眼,是她连累了她。   皇后淡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道“回宫。”   “恭送皇后娘娘!”在场的众人又重新行礼。   皇后人走后,常妃说道“纪修华回吧,明日本宫自会派人通知你。”   纪茗萱担忧的看了看纪茗芙。“怎么,就一个晚上,你害怕本宫吃了容贵人不成?”常妃讥笑道。   纪茗萱面上的笑容消失,说道“常妃娘娘严重了,嫔妾只不过想再和容贵人说说话。”常妃冷笑一声,然后转过身去。   纪茗芙叹道“修华回宫吧!”然后给了纪茗萱一个放心的眼神。纪茗萱见他们离去,她慢慢地转过身。紫珠连忙扶住她,纪茗萱抬头,耀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睛。   “主子……”紫珠有些担心。纪茗萱道“你们陪我四处走走。”   紫珠和小术子齐声道“是。”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纪茗萱的步子不自禁的放慢下来。她看向周围陌生的园子,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个偏僻之处。   “前面是哪里?”   紫珠道“好像是瑟衽轩。”   “瑟衽轩?”紫珠点了点头,身为宫女,宫内的一些地方自然要弄明白。   “是秦贵人的寝殿。”秦贵人,纪茗萱心中暗自沉吟。“主子,可要去看看秦贵人?”纪茗萱想了想,说道“算了,回吧。”   突然前面的宫苑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纪茗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紫珠和小术子不敢打扰。良久,一曲奏罢,纪茗萱仍然没有动。紫珠和小术子对视一眼,小术子耸耸紫珠,紫珠轻声叫道“主子……”   纪茗萱回过神,曾经也有一个人能将笛声吹到她心里去。这位吹笛人虽然能够感染人心,终究差了他几等。正准备回去,突然那宫苑门开了,走出一队人,中间有一个颜色苍白却异常美貌的宫装女子,周围的皆是宫女太监。   这宫装女子惊讶极了,连忙福身“贵人秦氏见过纪修华”他身后的宫女也齐齐跪下请安。   “纪修华吉安”   纪茗萱微笑道“起来吧”   “谢纪修华。”   看见秦贵人娇弱的模样,她说道“倒是我的不是了,打扰了贵人养病。”   秦贵人摇头,微笑道“嫔妾这里好久不曾来人了,修华能来,是嫔妾的福气。”纪茗萱看到她手中的竹笛问道“刚才是贵人在吹奏?”秦贵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让修华见笑了。”   纪茗萱心中狐疑,不过还是微笑道“贵人太过谦让了。”秦贵人含笑不语。纪茗萱看着身着严实的秦贵人道“贵人这是准备去哪?”秦贵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天儿正好,嫔妾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所以准备在这附近走走。”   纪茗萱看向秦贵人的笛子,若有所思的道“是吗?”秦贵人立刻低下头去,但是很清楚的回答“是。”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纪茗萱感到一丝寒意,说道“天虽暖,终究风大,贵人好生将养着,我不打扰贵人了。”秦贵人连忙道“嫔妾谢修华关心”   纪茗萱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对跟前的紫珠和小术子说道“我们走。”“恭送纪修华。”纪茗萱没有回头,宫里从来就不是逃避可以洁身自好的,这日子还短,她方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一旦日子长了,若是不想红颜枯骨,就只有融入宫廷。   而纪茗萱觉得,能吹出那饱含意蕴的笛声,胸中自有丘壑,绝不会默默而逝的。   “我们回宫”小术子连忙到前面引路,紫珠小心的扶着她。不久,纪茗萱就看到了熟悉的路。小术子退到纪茗萱身后。回到宫中,纪茗萱换了衣服,自去休息不提。   ☆、美人有喜   明逸轩主殿无人,所以门是关着的,但是看到那门却是挺够壮观的。比起她静安宫主殿大门还要华丽。   走进东苑,纪茗萱眼中一亮。   她松开纪茗芙的手,在东苑小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东苑的主屋布置在中央,四处屋舍围绕着主屋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巧妙之极。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小花园的花草盛开,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纪茗萱转了几圈,叹道:“好漂亮的地方!”   纪茗芙心中也非常高兴,不过她更高兴的是皇后很看重她。看到纪茗萱赞叹和留恋的样子,她心中不自觉产生一种优越感。她虽然高兴,终究陪母亲参加宴会有一些抵抗力,所以她见到此处却没有像纪茗萱那样失态。   纪茗萱走到纪茗芙跟前,说道:“二姐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纪茗芙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远远跟着的陌生宫女和太监,心中一阵气闷。   “再美的地方也比不上身边有熟悉的人。”   纪茗萱也看向后头,见他们探头探脑的,她生气的道:“那些人真讨厌。”   “她们的主子是常妃。”   纪茗萱说道:“不听话的奴才要来做什么?二姐姐要想个法子将其打发出去。”   纪茗芙怅然道:“我自然知道,只不过现在不宜动手,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侍琴她们,跟在我身边十几年,如今落到常妃手里又怎么能讨得了好。”   纪茗萱没有发表意见,抓紧纪茗芙的手,说道:“我们一起想办法。”   纪茗芙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她们的去处,要看皇后和常妃博弈的结果。你是太后跟前的人,参与进来并没有好处。”   纪茗萱若有所思,许久,她点了点头。   纪茗芙笑了笑,在宫中不过三月,她那直爽天真的妹妹也有自己的心思了,要是以前,她定然反驳。不过现在的妹妹,反而让她更放心。看了看这个园子,她说:“既然四妹妹喜欢,我陪你多逛逛。”   纪茗萱连忙答应。   ***   纪茗芙迁宫之事在后宫虽然闹得大,但是身为皇上的赵存洅并未过问。纪茗萱陪着太后,发现太后也就听听,也没过问的心思。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下旬。这段时间,只有二妃复出一件大事。   常妃罚了容贵人立威,众人生怕步容贵人后尘,所以对常妃恭谨有加。   而德妃却没有任何动作,据红珠禀报,德妃忙着和大皇子培养感情。看来大皇子在慎学宫三月与德妃生疏了许多,否则她也不会放下一切。   与此同时,圣上招人侍寝也有了变化,两妃复宠自然非同凡响,常妃侍寝的日子竟然与宁婕妤平分秋色。而其余人的宠爱慢慢分薄。   到了月底,纪茗萱知道又快轮到她了。天意让她拔头筹,她心中一叹,已经做好宣太医的准备。   只不过用过膳后,小丁子走了进来。   “主子,愉美人有喜了!”   纪茗萱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丁子感觉主子虽急,但是并没有生气,当下说道:“愉美人今日陪云嫔娘娘说话,云嫔娘娘发觉愉美人爱吃酸的,便传来了太医,然后证实愉美人有近两月的身孕。”   纪茗萱说:“我知道了。”   只有这样?主子难道一点也不着急?   小丁子又喜又忧,喜的是主子不生气,奴才会好过。忧的是,这是不是反应主子太没上进心?   挥了挥手,他退了下去。   纪茗萱这才起身,芝草关好门,迟疑说道:“主子,你的月事也迟了半月……”纪茗萱微笑道:“暂时不要说出去。”   芝草惊喜的看着纪茗萱。   “走,我们去给愉美人道贺去。”   芝草觉得主子的身体精贵,连忙摇头:“奴婢去吧,愉美人宫里此刻定然人来人往的,主子要好好休息才是。”   纪茗萱笑道:“那么先出去走走,屋子里闷得紧。”   芝草说道:“这次还是让奴婢跟着吧。”   纪茗萱点头:“恩。”   芝草连忙扶着纪茗萱。   出了静安宫,在附近的园子逛了逛,估摸着差不多时,才向愉美人的熙芳轩西苑走去。这时候,熙芳轩依然热闹,不过皇后、二妃在这个时候离去。   纪茗萱还未踏进去,就听到愉美人娇怯的声音。“嫔妾小时候受寒,伤了身子,经期从没个准信,没想到……”话没说下去,但是纪茗萱能够听到她的欣喜之意。   守在门外的太监看到纪茗萱一行人,连忙叫道:“纪修华到。”   屋里的愉美人一愣,然后起身,除了云嫔和宁婕妤,其余在座的妃嫔也站了起来。   “嫔妾见过纪修华。”几道声音一起喊道。   纪茗萱扶起在前面的愉美人,说道:“美人快起。”也对其余的人虚扶到:“起来吧。”   愉美人还是补足了礼:“谢纪修华。”   纪茗萱从芝草手中拿过一个盒子,说道:“美人有喜,理当祝贺。”   愉美人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金石榴。石榴多子,愉美人很喜欢这份心意,她连忙福身:“谢纪修华。”   纪茗萱再次扶起她,看向屋内的人,见云嫔和宁婕妤在,纪茗萱微笑的行了礼。   愉美人招呼纪茗萱坐下,纪茗萱坐到纪茗芙身边。   接下来便是一群女人说着闲话。   纪茗萱偶尔也插了几句,总之,这里的气氛十分和谐。   愉美人出身低,出身高贵的周修华和孙修华早早离开,纪茗萱自从那日将过宁婕妤和愉美人在一起后,这两位在接下来的日子也表现的十分亲密,宁婕妤留到现在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云嫔,云嫔的钟云轩和熙芳轩本是邻居,加上愉美人是被云嫔发现有了身孕,所以,她也未走。   愉美人虽然微笑的和众位姐妹说话,其实心中有些着急。她是新宠,有了身孕,皇上有九成会过来,这群姐妹还留在此处算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常妃,根本没有赶人的权利。   纪茗萱抓住了愉美人一瞬间的阴霾,她心中一笑。   瞧这情形,云嫔要邀功,那些位分低的妃嫔不想放过见皇上的机会,她们怎会轻易离开。纪茗萱在等着宁婕妤开口。   “圣旨到。”   愉美人神色复杂,圣旨来了,人未来!云嫔和其余妃嫔纷纷低下头。   “愉美人接旨。”   愉美人连忙起身,跪在前面:“美人刘氏接旨。”   众人也起来一起行礼。   千篇一律的赞扬,但是众人只听到最后一句。   “晋愉美人为从六品良媛。”   随后一大堆的赏赐让众人又惊又恨。   四个月,连跳五级,比起当年的常妃还要耀眼。   “嫔妾领旨。”常全化将圣旨交给愉良媛,然后道了一句恭喜。愉良媛连忙回礼,这姿态放得够低的。   宣旨的人走后,众人还是向新晋的愉良媛道喜。   愉良媛紧紧抓着圣旨,心中也十分欢喜。她的位分升的太快,本以为晋位贵人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竟然高了一级。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心中是喜欢她的,他未来看她,是不是公务太过繁忙?   想到这里,愉良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天慢慢黑了下去,看来皇上是不会到了,于是众人纷纷告退。   纪茗萱也是如此。   “有个孩子真好!”纪茗芙感叹道。   纪茗萱道:“她生下来也不能自己养。”   纪茗芙蹙眉:“四妹妹!”   纪茗萱说道:“一时感触而已。”   纪茗芙说道:“你万万不可在太后面前表现出来。”   纪茗萱笑道:“二姐姐放心。”   纪茗芙忧虑的看了纪茗萱一眼,说道:“愉良媛虽然不能养,但是只要名分在,有个出身高贵的养母对孩子反而更有利。”   纪茗萱轻笑,对孩子当然有利。   “愉良媛的孩子最后会被谁?”   纪茗芙肯定的说:“不是常妃,就是宁婕妤。”   “为什么不会是皇后和云嫔?”   纪茗芙目光一闪,云嫔到罢了,如果是皇后,她也要想个法子让她抱养不了。   养在皇后膝下,就是半个嫡子,比起其他皇子高贵许多。更何况,二皇子天生体弱木讷,皇后必然会全力扶持一个健康的皇子。   纪茗萱心中有谱,看来二姐姐野心也够大的。   半个嫡子,纪茗萱笑了笑,她还是抱着太后大腿先看看皇后和常妃对峙的好戏,说不定过些日子德妃也会参与进来。   宫内再次出现喜事,纪茗萱去给太后请安时,她感觉太后心情好了许多,得知她亲自去看了愉良媛,还细细的问了一遍。末了,还别有深意的要纪茗萱养好身子。   纪茗萱心中暗叫糟糕,只怕皇上要宣召她了。   太后看纪茗萱羞怯却有欢喜的样子,她笑了笑。这段时间,她对纪茗萱好感又多了几分,或许有些小心机,却是真心的将她当做了长辈看待。若是她一辈子如此,就算她没有福气怀上孩子,她照顾着她也无妨。   纪茗萱回到宫中,心中纠结不已。   芝草连忙道:“主子,叫太医吧!”   纪茗萱道:“今日愉良媛刚传出喜讯,我就招来太医,未免太过刻意了。”   芝草皱了皱眉,她也很清楚,一旦事情泄露,主子的龙胎必然十分危险。   “今日不用担心,皇上必然会去看愉良媛。只不过,明日……”   芝草准备听纪茗萱的打算。   纪茗萱说:“若是没找到机会,你在午后给我宣太医。”   芝草点了点头。   ☆、富贵险求   第二日的请安朝会,颇为热闹。   很多妃嫔看着愉良媛不显怀的肚子,各色的表情一一显现出来。   许是为母则强,愉良媛竟然不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甚至还主动和宁婕妤说话,宁婕妤也甚是和顺的和愉良媛搭话。   纪茗萱敛住表情,看来这愉良媛是选中宁婕妤了。   如果皇上真的愿意宁婕妤抚养愉良媛的孩儿,只怕连带着宁婕妤再次被晋位了。   虽然纪茗萱这时候喜欢让人移走目光,但是她也不想要个强劲的对手。宁婕妤的潜力是大大的。   今儿天不错,丹修华提议去清雅园看戏。   众人扫向皇后,又看了看德常二妃。   皇后雍容道:“本宫就不去了,马上就要到万寿节,还要许多宫务要忙,这些天本宫就免了大家的请安。”   众人连忙谢恩,皆道:“请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皇后微笑叫起。   德妃和常妃目光一闪,皇上将操办万寿节的事交给皇后,再说上几句,那宫务可就空出来了。   皇后保持得体的笑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又看向愉良媛,说道:“良媛有了身子,若是累了,众位姐妹可不能因为兴致来了就难为她。”   “嫔妾遵旨。”   德妃见此情况,也咳嗽一声:“本宫还得为大皇子准备东西,所以诸位妹妹去吧。”   “是。”   皇后扫向常妃,常妃倒是没说什么。   “常妃你位分最高,本宫就将众位妹妹交由你安排了。”   常妃心中一跳,想起愉良媛的孩子,她又恨却又带着希望。   这孩子……难不成会出事?   “皇后姐姐放心,臣妾定然会好生安排。”   皇后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常妃的带领下向清雅园走去。   清雅园是戏园子,也是宫中办宴会时最常去的园子。   这一次因为不是宴会,所以并没有去正殿。   众人在清雅园的花园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入冬,园子的花草少了许多,但是毕竟是皇宫园林,花草还是极其多的。菊花、桂花、一串红紫茉莉、醉蝶花……虽然比不上春天园子的百花争艳,但是也是别具妍姿。   纪茗萱不着痕迹的站在桂花最远处。   桂花气味甚是浓厚,偏偏桂花有活血之效,对于有身孕的女子有些危险。   丹修华提议来清雅园,到底是别人授意还是自己的主意?   “你不舒服?”纪茗芙慢下脚步,私下问道。   纪茗萱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头晕。”   纪茗芙扶着她,说道:“我和你一块走。”   纪茗萱点了点头。   愉良媛和宁婕妤说着话,常妃也和云嫔聊着天。   纪茗萱瞳孔一缩,愉良媛位置旁边赫然是一盆千年蒀,千年蒀虽然长青,寓意极好,但是她非常清楚,这千年蒀对胎儿的影响非常大。   是巧合,还是人为?纪茗萱心中越发紧张了。   看向小戏台,常妃一连点了好几出戏,又给了云嫔。云嫔也意思意思点了一曲,又给了宁婕妤。   另一边,宁婕妤也从宫女接过曲目,她却先给了愉良媛。   愉良媛连忙推辞:“姐姐点吧,妹妹看什么都好。”   宁婕妤笑了笑,也点了一曲。   不知谁将一本戏曲本子传了过来,纪茗萱不爱看戏,但是在此时的人眼中,看戏就像看电影一眼。所以,她也只能点上一点,触及这本曲目,纪茗萱目光微闪,但是她还是无所谓的点上一曲。   于是她随意点了一曲,她没有注意,她选的那曲目本没有被宫女传下去,反而直接接了送去常妃身边。   因为宫女站在人身后,纪茗芙正拿着另一本曲目挑选,所以都未曾发觉。   常妃看了众人呈上来的曲目,笑道:“纪修华就是不同,点的戏也迥异于常人。”   众人一愣,常妃摊开一看,原来纪茗萱点了一曲《定军山》,别人都点的是美人好姻缘等柔情戏曲,纪茗萱倒好,直接点了一曲战争戏。   这出戏,册子上有些有有些没有。听到这消息,不少人目光带着兴味。   纪茗萱直接说道:“嫔妾从小看戏就喜欢睡觉,扫过这一片曲目,《定军山》颇有气势,这也免得嫔妾睡着了。”   不少人笑了出来,常妃也是如此,果然如消息上所说,是个戏盲。   “纪修华和容贵人姐妹真是太不相同了,本宫记得容贵人最爱看戏?”   纪茗芙连忙低头:“谢娘娘惦记。”   常妃说道:“你说说,纪修华点的这戏好不好?”   纪茗萱看向纪茗芙。   纪茗芙心中一颤,她若说纪茗萱点的好,这戏一般是男人所点,而且讲的是国家大事!女子点了有道理是不安于室,没道理就是不懂规矩。掌管戏园子的管事竟然将此曲盛了上来,是存心让人上当的。   若是说不好,这可大大破坏姐妹之情。   只怕届时满宫妃嫔都会笑话纪茗萱,纪茗萱因为此举定然会与她产生隔阂。   纪茗萱也想看看纪茗芙的反应,如果不对,倒也可以将消息曝出来,将常妃一军。   “修华从小就佩服保家卫国的勇士,定军山此名颇有其中之味。修华没看过此曲目而点这出,足显修华诚挚。所以,这曲目无所谓好与不好。”   众人纷纷点头,谁敢说保家卫国的勇士的坏话,那乐子可大了。   常妃说道:“容贵人真了解修华。”   纪茗萱心中也甚是佩服,她对常妃说道:“嫔妾也了解贵人!”   常妃笑容微僵,这世上还有如此不留心眼的蠢人。   看明白的低下头,没看明白的倒是羡慕起姐妹情深了,这一入宫廷深似海,有个亲姐妹互相扶持总是好过些。更何况,这两人颇得圣宠。   戏慢慢演着,纪茗萱看着台上的戏真的挺无聊的。   无聊了,纪茗萱总会找找另外好看的,例如,看美人。   愉良媛蹙眉了,她捂着胸口,好像极力忍着。纪茗萱心中笑了笑,她不会帮她的。虽然她需要她分担,但是也不能随意暴露自己不是。   两个时辰后,不少妃嫔也有些疲惫起来。   愉良媛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宁婕妤见了,连忙道:“常妃娘娘,愉良媛好像有些不舒服。”   常妃转过身,果然看见愉良媛脸色苍白,她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愉良媛回吧,宁婕妤送她回去。朱禄,你去宣个太医去熙芳轩。”   朱禄连忙遵命。   愉良媛感激道:“谢常妃娘娘恩典。”   常妃道:“不舒服不要强撑着,得了,不用行礼了,宁婕妤,你快送愉良媛回宫休息。”   宁婕妤连忙点头。   愉良媛一走,众人也没有什么看戏的心思。   又听了一曲,还没到纪茗萱点的定军山呢。   常妃见状,说道:“今日就到这里。”   众人纷纷起身。   纪茗萱和纪茗芙走在中央。   众人很快发现,愉良媛和宁婕妤还没有离开,她们正在前面的小亭子休息。愉良媛脸色好了一些,宁婕妤甚是担心。   她们两人见众人出来,都是一愣。   两人走了过来。   又是一番行礼。   常妃说道:“既然不舒服,就多歇着,你的身子可金贵的紧。”   愉良媛脸色一白,她知道常妃对于她不满了。明明刚才不舒服,打断常妃的兴致,现在她还在外面未回宫,做主给她请太医的常妃当然不开心。   “嫔妾好多了,可以随娘娘一起回宫。”   常妃心中冷哼,真是娇气。   当下,常妃继续往前走。   过了清雅园,众人到了御花园,几条道路出现在众人面前。   常妃率先离开。   其余的妃嫔对视一眼,也纷纷朝自己宫中的路走去。   静安宫和熙芳轩暂时还在一条路上。   而明逸轩在另一路。   云嫔在前,宁婕妤和愉良媛走中间,纪茗萱和一些同路的妃嫔走后面。   过了一条道,进入假山园林,纪茗萱不知为何有一股心惊肉跳之感。   扫向周围,看到周围漂亮的假山石壁,她心中更加警惕。   突然,一股大力自她身后推去。纪茗萱早有警惕,她本来靠着假山,当下用手准备抓住假山稳住身形。   谁知,这假山突然晃动,最上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从上方掉了下来。   众人惊呼,这石块的方向赫然是宁婕妤和愉良媛。   阴谋,彻彻底底的阴谋。   拼了,她可不想被视作嫌疑人,甚至到了那时,她爆出有孕的消息也得不到她想要的。   “小心。”边说,她不再抓假山稳住自己的身形,反而直接向那两人身边倒去。顺便再倒落的瞬间用力将愉良媛和宁婕妤用力推到一旁,然后她再朝着地上一滚。   “砰”,石块重重的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彼岸-末端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妞妞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用力抱……不放开!   ☆、修华有孕   石块就落在纪茗萱身边不足三尺,纪茗萱松了一口气,感觉小腹的疼意,终究动了胎气。若不是时间不够,她做的这些东西哪能惊扰到她。   所有人回过神后都跑去看愉良媛,今日愉良媛的龙胎若有事,尽管是石头惹的祸,但是她们也会被牵连的。   愉良媛是被纪茗萱推倒在宁婕妤身上,除了脸色惨白一点,受了惊吓。她并未有其他不适,宁婕妤虽然被愉良媛压的生疼,但是能够从石头下逃过,又能保住愉良媛,她也算是好运了。   “主子……”紫珠和小术子大叫。   众人转过头,发现纪茗萱竟然晕倒了,甚至地上还有一滩血。   云嫔连忙道:“快送纪修华回宫,赶紧招太医。”云嫔扫了地上的血目光一闪,又说道:“宁婕妤送愉良媛回去找太医看看,纪修华的事由本宫看着。”   愉良媛有些惊魂未定,她强撑着摇了摇头,说:“嫔妾无碍,修华为救嫔妾和宁姐姐,没有得到修华安好的消息,嫔妾无法休息。”   不少人听到愉良媛这话,不自觉的对愉良媛有些好感。   宁婕妤意外的看向愉良媛,隐藏得到深。   云嫔也不管了,该说的她也说了,若是再出事,也不干她的事。她随着纪茗萱被抬走也一起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   愉良媛正准备走,发现宁婕妤看着地上的石头发呆。   “姐姐……”   宁婕妤目光一寒,对身后的宫女太监说道:“好好守在这里,皇后娘娘没派人来查时不许离开,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主子。”   愉良媛的手紧紧抓住帕子,也只有宁婕妤能说的如此有底气。   宁婕妤看向愉良媛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扶着你们主子。”   “是……”   宁婕妤脸上稍霁,说道:“走吧。”   一向安静的静安宫从未有过的热闹,但是此热闹非真正意义上的热闹。   云嫔等人安静的看着太医诊治完全晕迷过去的纪茗萱,这时候,外面传道:“太后驾到!”   众妃嫔心惊,太后竟然如此看着纪茗萱!   又想起她刚刚救了愉良媛,估计她醒过来……众人又惊又妒,只希望纪茗萱再也不要醒过来就好。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李太后走进来,看到一群拥挤的人,淡淡说道:“免礼。”   “谢太后。”   李太后扫了一下愉良媛,问道:“你如何?”   愉良媛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每月,皇后带着众位妃嫔给太后请安,但是这位太后不常主动和人说话的。这一次今天对她说了。   “嫔……嫔妾很好,谢太后娘娘关心。”   李太后没再看她,说道:“一切以皇嗣为重。”   愉良媛连忙道:“嫔妾谢太后娘娘教诲。”   李太后走了几步,然后坐到纪茗萱床边。   “太医,如何?”   太医李兼陌这时也肯定了脉象,心中舒了一口气。   本来宫中传太医时说的不清不楚,很多同僚还真以为纪修华葬身石下救不活了,大伙都想着逃避,最后他人微言轻被推了出来。他想着纪家和李家的情分,所以他还是过来了。   好人有好报,这下不仅不会得到怪罪,反而是一大机缘。   “回禀太后,修华主子只是动了胎气,又因为运动过快,所以晕迷了过去。”   太后面上一喜,说道:“你说修华有喜了?”   在座的妃嫔脸上均是一僵,但是在瞬间变成高兴的模样。   云嫔虽然猜到一些,但是听到证实,心中还是吃味。   李兼陌沉声说道:“已经一个半月了。”   太后欣喜的说道:“好!好!修华和腹中的龙胎如何?”   李兼陌说:“这次修华受了惊吓,又动了胎气,静养为佳。”   太后点头:“你在太医院担任何职?哀家不曾见过你。”   李兼陌跪下磕了个头:“微臣前年才入职,今年得院判提拔,入职为正八品御医。”   太后点头:“不错,如此年轻能够得到陈院判的肯定,医术想来不错。”   李兼陌又磕了个头。   太后说道:“哀家下旨,让陈院判扶着修华的龙胎,允你从旁辅助,待修华平安产下皇嗣,哀家重重有赏。”   李兼陌大声道:“微臣谢太后娘娘。”   李太后说道:“起来,给修华开药吧!”   “是!”   李太后是认识芝草的,因为纪茗萱总是带她去荣寿宫。   “程嬷嬷,你和芝草一起去拿药。”   程嬷嬷从太后身后出来,芝草也福了福身,两人跟着李兼陌一齐出去。   众位妃嫔都低下头,太后先亲自驾临,又宣只给皇上太后、皇后看病的陈院判,最后还派了自己心腹嬷嬷。这么妥帖的保护,让人不敢生出二意。   愉良媛心中更是复杂,太后……太后……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纪茗萱得太后宠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李太后的手摸向还是不醒的纪茗萱,眼中柔和起来。   皇后才至廊子上,因为门开着,她远远就看到这一幕,她的步子顿了顿。   “皇后娘娘驾到!”当日绿珠和红珠的事还在言情,屋外的小庄子可不管来人是谁,他直接大声通报道。   皇后严肃起来,缓缓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没有叫起,反而先给太后请安。   “臣妾见过母后。”   太后转过身,说道:“皇后来的正好,修华有了身孕,哀家就将她的龙胎交给你了,想来皇后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皇后被这消息震惊的回不过神,不是传说纪茗萱救了愉良媛就快没命了?皇后终究是皇后,这失神也是一瞬间的事。   想到这个孩子以后的出路,她心中一定。   “恭喜母后即将抱得皇孙。”   李太后点了点头。   皇后有道:“母后放心,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李太后说道:“皇后辛苦了。”   皇后连忙摇头。   “你来之前可将事情调查清楚?”   皇后说道:“臣妾已经派人去假山调查,一定会给纪妹妹和愉妹妹一个交代。”   李太后听了这话,便起了身。   “皇后看着办,但是需记住,这种谋害皇嗣的事,必定严惩不贷。”   皇后连忙行礼,说道:“臣妾定当严惩。”   李太后看向还在围观的妃嫔。   “行了,修华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宫去。皇后,传哀家旨意,修华龙胎未稳之前,不得随意打扰。”   太后有多久没有关心过一个龙胎了,这架势,就像当初她怀上大公主之时。   “臣妾遵旨。”说完,皇后扫向众人,众人连忙对着太后和皇后行礼,然后轻轻的退了下去。   屋内顿时空旷起来。   太后说道:“去通知皇上没有?”   一旁伺候的紫珠连忙道:“回禀太后,还没有。”   太后看了看紫珠,又扫向其他宫女太监,看来都很老实,并没有为主子邀宠的心思。这样的奴才定然是受了主子的影响,当下对纪茗萱更加满意起来。   皇后对于这情况也很是奇怪。   “去吧,将这个好消息传给皇上。”   紫珠行了一礼。然后看向小术子。   小术子大声道:“喳!”   待小术子出门,皇后连忙道:“母后,这儿有臣妾照看的,您回宫先休息。”   李太后点了点头,她念经的时间也快到了。   “你告诉修华,这段时间好生养胎为重,莫要辛苦来给哀家请安了。”   紫珠连忙道:“奴婢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想双更的,可是今天出门了,到了晚上七点才回来!这个星期又开始忙碌起来,所以只能说抱歉!   谢谢刀子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帝心妾计   太后走后,除了贴身伺候的紫珠和红珠,就剩下皇后了。   皇后神色复杂,她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的眼睛不断注视着静安宫的摆设,不一会儿,那宫女取下宫内各种摆设。   紫珠和红珠一愣。   紫珠想了想,她上前一步:“皇后娘娘……”   皇后看紫珠模样,纪修华真有福气,还有这等忠心的奴才。   “怀上龙胎,这有些东西不能放在屋里,紫衫她是医女出身,你们两个既然是修华身边得力的人,就好好和紫衫学学。”   紫珠这才退下,随红珠一起给皇后行礼说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挥手:“你主子有嗣就是宫中的功臣,本宫母仪天下,自然会用心帮助她。”   紫珠和红珠再次行礼。   皇后对那宫女,不,应该是对紫衫说道:“好生教着。”   “是,娘娘。”   紫衫指引这紫珠和红珠做事。   皇后娘娘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这时候,外面有一陌生的太监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子,就在皇后面前耳语了几句。   皇后脸色严肃起来。   “紫衫,本宫将你留在这里,你好生照顾纪修华。”   紫衫连忙行礼。   皇后立刻搭着这小太监的手离去。   紫珠和红珠对视一眼,红珠走到紫衫跟前,根本紫衫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紫珠细心的照顾着纪茗萱,但是眼睛却将紫衫盯紧了。   紫衫当然知道这两丫头的警惕和排外,不过她可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所以到任由她们两个看着。   芝草端着药走了进来,看了紫衫一眼,红珠连忙解释。   芝草神色柔和下来,她将药放在桌上,然后说道:“紫衫姐姐来的真好,主子身边正好没有这等人才,只是姐姐终究是皇后娘娘跟前得力的人,我家主子自然不忍轻易指示姐姐……”   紫衫就要答话,却被芝草又抢过了话题。   “所以只能劳烦姐姐多多教教我们,让我们能够更好的伺候主子。”   紫珠和红珠低下头。   紫衫心中一叹,纪修华看起来不怎么样,底下的宫女都挺忠心机灵的。若是她真要坏心思,还真要伤脑筋。她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芝草说:“紫珠,你陪着紫衫姐姐。”   紫珠连忙点头。   送走人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人。   红珠道:“芝草,主子还未醒,这药……”   芝草道:“李太医说主子也差不多醒了,所以我才端了进来。”   红珠扫了眼纪茗萱,终于还是说道:“我去拿小火炉进来。”   芝草点了点头。   芝草走到床边,她担心的看着纪茗萱。   突然,原本毫无知觉的纪茗萱睁开眼。   芝草惊喜道:“主子,你醒了!”   纪茗萱点点头,她从未晕过去,何谈醒字。   扶起纪茗萱,芝草道:“主子怎么这么冲动,险些让小皇子……”   纪茗萱说道:“我有把握才做的,我并不想背负着一个嫌疑的名声。”   芝草低下头,纪茗萱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事就埋在心里。”   芝草说道:“日后还请主子三思。”   纪茗萱笑了笑:“那是当然。”   芝草将药端了过来,纪茗萱放在鼻子旁闻了闻,然后从芝草手中拿了调羹吹了吹。   正要喝,她又抬起头。   芝草说道:“奴婢知道主子怕苦,所以早就准备了蜜饯。”   纪茗萱露出笑容,说道:“赶快拿来,还是芝草好。”   芝草点了点头转身从桌子上拿过蜜饯。   纪茗萱连忙吃了一颗,然后闭上眼,颇有赴死一般的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后,纪茗萱一把抓住蜜饯,一口就塞进去几个,一丝淑女风度都无。   芝草有些好笑。   她倒过一杯水。   纪茗萱吞下蜜饯,问道:“芝草,愉良媛和宁婕妤可好?”   芝草说道:“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她们还守了主子好一会儿才离开。”   纪茗萱说道:“没事就好。”   芝草说道:“主子现在身子金贵,可不要太过劳累,这些事情还是少想。”   纪茗萱说道:“你还是派人过去看看。”   芝草心中摇头,随着纪茗萱声威加重,做奴才的也只能从命。   “奴婢这就派人去,主子可要好好休息,若是皇上来了看见主子一脸病色……”   纪茗萱惊喜道:“皇上要来?”   芝草说道:“太后来看主子了,还让小术子去给皇上传喜讯。”   纪茗萱柔和道:“太后对我真好!”   芝草一叹,好虽好,但是孩子生下了,主子还能这么看那才是最安全的。   “太后娘娘很关心主子,还将程嬷嬷派来照顾主子。”   纪茗萱一惊:“程嬷嬷也来了?”   芝草点了点头。   “程嬷嬷呢?可不能怠慢了。”   芝草说道:“主子放心,奴婢懂的轻重,现在程嬷嬷回了荣寿宫。”   纪茗萱点了点头。   “扶我起来。”   芝草不明所以。   纪茗萱道:“皇上要来,我一定要打扮得精神一些,不能给他添加烦忧。”   芝草一怔,她不虚弱一些,如何得到皇上的怜惜。   纪茗萱见愣住,又说了一句。   “太医说主子身子……”   纪茗萱道:“只是坐在椅子上,无碍的。”   见芝草还未动,纪茗萱自己起身。   芝草只得扶起她,正要穿鞋。   却发现一个人影挡住了照耀在她们身上的灯光。   “小……”芝草呵斥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咽了下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   纪茗萱也是大吃一惊,迅速穿好鞋子,行礼道:“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赵存洅说道:“扶你家主子躺回去,朕既然进来了,这接驾便罢了。”   芝草心中一松,一边扶着纪茗萱,一边扫向和赵存洅一起来的小术子,小术子也很冤枉,皇上可不是其他人,他不让出声,借他百个胆子也不敢反抗,所幸……小术子心中高兴,主子太会说话了,时机也是如此精准。   赵存洅靠在床上,他对室内的奴才挥了挥手。除了两位当事人,其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屋内安静万分,纪茗萱偷眼看过去,看起来他的心情不错。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说道:“你的胆子不是很大,怎么现在一声不吭?”   纪茗萱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嫔妾一般在犯错的时候不爱说话。”   赵存洅听了,笑道:“朕倒没想到纪卿犯了何错?”   纪茗萱立刻抬起头,问道:“皇上可说的是真的?”   赵存洅问道:“真的如何?假的如何?”   纪茗萱露出笑容,自信的说:“皇上若说没错,那嫔妾一定就没错!假的话,君无戏言,皇上不认也得认了……”   赵存洅走了过来,在纪茗萱身旁坐下,他笑着摇了摇头。   纪茗萱低下头,赵存洅骨子里就是个独裁的人,她的行为和她所知的某个历史人物特别相似。虽然她说的话大胆,但是绝对击中了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偏偏,这话听起来,怎么想都是一个女人对他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纪卿以后多看些书。”他靠近纪茗萱说道。   纪茗萱看着身畔的人,眼中溢出的除了喜悦就是依恋。   她抬起头,苦着脸,说道:“嫔妾……”   赵存洅转过头,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他说道:“朕喜欢才女,你可知道?”   纪茗萱立刻闭住嘴,怏怏点头,随后低声说道:“嫔妾遵旨。”   赵存洅见平时总是开心的人变得闷闷不乐,他笑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才女了,朕赐给你一个封号。”   纪茗萱眼中一亮,抬起头问道:“皇上认为怎么样才算才女?”   赵存洅说道:“琴棋书画等才艺随你挑,只要赢过朕即可!”   纪茗萱先是拉下了脸,赵存洅对于纪茗萱的表情变化很是兴味。   突然,纪茗萱眼睛一亮。   说道:“是不是什么才艺都算?”   赵存洅点头。   纪茗萱得意的说:“皇上,嫔妾要和你比跳舞。”   饶是赵存洅经过无数风雨,这时候也不禁变了脸。跳舞,她还真敢说。他脸色黑了又黑,又见到纪茗萱志得意满的样子,他竟然生不出一丝气。   “你身子重,这比试之事等你生产之后在说。”   拖字诀吗?   纪茗萱眼睛眉角都带着笑意,赵存洅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转过身去,眼见他要起来。纪茗萱突然主动抱住他的腰。   “皇上这是要走吗?”声音落寞却不见哀怨。   赵存洅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有女人这样直接扑过来抱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四位亲亲,抱着啃【啃?莫不是遇到吸血鬼了?   月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洒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fyanchu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很奇怪,点击涨了,收益不见涨,难道有人替我刷了???   ☆、升级进行   纪茗萱将脸靠在他背上,赵存洅清晰的感觉到背后女子浓浓的依恋。   纪茗萱感觉脸下后背的僵硬,她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可是她看过无数电视剧最煽情的。   不知过了多久,纪茗萱的手慢慢放松,终于放开后,她低头说道:“嫔妾恭送皇上。”   赵存洅心中惊疑不定,转过身去。   他看不见纪茗萱的表情,但是纪茗萱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一切,赵存洅心中一叹,声音也软和起来:“明日朕会下旨晋你为嫔,你好生准备。”   纪茗萱心中惊讶,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   赵存洅紧紧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想看出任何破绽。   纪茗萱顺势抬起头,平静说道:“谢皇上。”   赵存洅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见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说:“你既然晋了嫔位,就有资格掌握一轩主位,朕给你个恩典,你自己去挑一个。”   去挑?她何德何能?而且众所周知,到了嫔位就有资格抚养皇子和公主,她若是搬出静安宫偏殿,就意味着脱离太后自行抚养腹中孩子。   这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可是纪茗萱心中很清醒,这其中蕴含的危险足可以让她翻不了身。   “迁宫?”   赵存洅微笑道:“是啊,独掌一轩!”   纪茗萱问道:“皇上是厌弃嫔妾了吗?”   赵存洅说道:“纪卿为何如此想?这迁宫对你有利无害?”   纪茗萱语气有些硬噎,她说道:“嫔妾从小就不出众,从一进宫嫔妾就知道皇上是因为太后才多看了嫔妾两眼,所以嫔妾很努力的伺候太后,这一迁宫,皇上是不是不愿意嫔妾伺候太后?是……是不是不再愿意见到嫔妾?”   赵存洅看着眼睛湿润的女子,他料到多种情况,却惟独没有料到这个女子将一切摊开了说。   “你多想了,罢了,既然你不想迁宫,就随你!”   纪茗萱转过头去,偷偷擦去眼中还未落下的泪水。   赵存洅最后的犹疑也消失。   “你好好休息。”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摊开来说,这份感情太过热烈,他现在不想接触她希冀的目光,那感觉令他很不好受。   纪茗萱恢复了平日的表现,说道:“皇上好好保重龙体,嫔妾一切都好。”   赵存洅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瞧见他踏出房门,芝草走了进来,见纪茗萱还是看着皇上离开的方向,她说:“主子,保重身体。”   纪茗萱只得重新躺回了床上。   若是他喝骂或者很平静的说话,纪茗萱反而伤脑筋了。此时他逃避出去,她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   不相信有爱的帝王一旦肯定一个人的真心,遇到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女人会如何?   其实就算他不喜,但是也不会厌恶,而且,他还会记得很深刻。纪茗萱嘴角微微扬起,进入后宫最怕的就是泯然众人。   她应该谢谢古代女人的含蓄,更应该庆幸皇上没有遇上性情的女人。   自从与周修华表明对皇上的心意,她就感觉她一直被试探监视着。今日舍身救他的子嗣,加上他亲自偷听和暗卫传回去的消息,如今又被她毫不掩饰的感情表现出来,这‘真心’在他心中至少已经初步确定。   在古代宫廷,付出和得到永远不会相等。   作为弱势的一方,纪茗萱的付出更多了。   爱情对于帝王来说是一个不现实的玩意,纪茗萱也从来没想过得到帝王之爱。她的目的,只需要占据一个信任的位置。   要让帝王信任,最简单的就是让帝王认为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纪茗萱走在这条路上,不仅惊险,而且还很遥远!   ***   册封为从四品嫔虽然比不了册一宫之主的妃位来的耀眼,但是不再只是传谕后宫,而是在宫中有了一个正式的仪式,甚至正式进入了皇家玉牒,日后史实提起,也会有她的三言两语。   自嫔位开始,每一个位置都有定列,嫔位和婕妤虽然只相差一级,但是这中间的距离却是天差地别,大部分人一辈子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圣旨诏纪修华为纪嫔的事情在后宫起了巨大的凡响。虽然料到纪茗萱会有大赏,但是没想到却是一步登天。   一轩主位,上了玉牒,还有可以自行抚养皇子公主,这一切都让宫内的人嫉妒万分。纪茗萱进宫才四个月,竟然就爬的如此高。   明逸轩东苑,因为皇后连夜审理假山事件所以免了众人的请安,纪茗芙准备去看望纪茗萱,就听到传来的消息,她的手微微一颤。   纪嫔!纪嫔娘娘啊!她有种预感,她以后未必追的上她。紧紧的抓住手中帕子,理智告诉她要高兴,要开心。纪家有娘娘了,将来还有皇嗣,这荣耀对纪家的好处不言而喻。感情上,她有些不能接受,为什么什么都不如她的庶妹能够远远将她抛到后头。   明逸轩东苑的宫女看了,敛住眼中的表情,是应该禀报常妃娘娘添一把火了。   这一天,纪茗芙没有去静安宫。   静安宫喜气洋洋,主子成了娘娘,腹中还有皇嗣,怎么看都是前途远大。这些人,都在庆幸跟对了主子。   荣寿宫,赵存洅和李太后说着话。   “茗萱既然封了嫔,是该给她找个好住处。”   赵存洅说道:“她和朕推辞了,说是舍不得母后。”   李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声音很暖,她说道:“这孩子心性不错。”   赵存洅淡淡笑着,若是纪茗萱没有真心对待,历经深宫沉浮几十年母后绝对不会如此宠爱她。若是她一直如此,他保证她一世荣华还是可以做到的。   “皇上,她的孩子哀家要保下来。”   赵存洅说道:“母后决定即可。”   李太后叹道:“两宫离得近,茗萱坐月子将孩子抱过来,待她恢复了身体,就送回去吧!”   赵存洅有些心惊母后心态变化。   李太后心中自有打算,她退了这一步,纪茗萱自然永远记着。投桃报李,通透的纪茗萱不会让她失望的。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李太后却十分清楚。皇子公主之所以如此稀少,全是皇上放养的缘故。皇上从小就惊险无数,他一直认为在后宫保不住自己骨血的人没有资格产下他的子嗣。没有能力产子,又如何能护住皇子长大,为了不让人更加伤心,还不如从没有拥有。   “愉良媛受了如此大的惊吓,皇上也应该安抚才是。”李太后沉吟道。   赵存洅说道:“依母后的意思……”   李太后说道:“晋她为从五品容华如何?”   赵存洅哪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说道:“母后,从今天开始,婉茹的孩子朕也要保下来。”   李太后虽然意外,但是却开心居多,皇上终于改掉他放养的策略?   赵存洅说道:“朕会晋她为正六品修华。”   李太后又多考虑了一会儿,她说道:“云嫔昨日及时给刘氏请了太医,今日在茗萱的事情也安排妥当,皇上一块赏了吧!”   赵存洅心中一定,他一改变主意,母后就全心为他考虑起来。   “刘氏的孩子皇上准备交给谁?”   赵存洅说的:“常妃,朕还准备让她负责刘氏的一切事宜。”   李太后听了,顿时明白朝廷上又起了事情,她向来不干涉。   “哀家了解了,皇上放心。”   赵存洅笑道:“就知道母后疼朕。”   李太后含笑的给赵存洅递了一个果子。   早上,皇上下了晋封纪茗萱为从四品纪嫔的圣旨,到了下午,愉良媛晋位愉修华、云嫔晋位云贵嫔的圣旨也下了下来。   静安宫,小丁子将这消息说给纪茗萱听的时候,纪茗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二姐姐还未来吗?”   芝草一愣,她摇了摇头。   纪茗萱看着某处失了神,这时间来得真快啊。   正想着,突然外面传来小术子的声音。   “容贵人到。”   纪茗萱喜道:“快请。”   芝草连忙打开门,果然看着纪茗芙远远从外走进来。   还未等她行礼,纪茗萱一边将她扶起,一边示意芝草将屋内众人带出去。   “二姐姐终于来了……”   纪茗芙微笑说道:“这么好的日子,我怎可不来,我还生怕妹妹身子不便不见我。”   纪茗萱说道:“二姐姐能来,我就开心。”   纪茗芙叹道:“傻丫头。”   纪茗萱说道:“我好怕……姐姐,那石头好大……‘砰’的一声就落下来,当初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二姐姐了……”   纪茗芙抱住纪茗萱,她只看到妹妹的荣耀,却未曾想到她经历的危险,心中还存在的芥蒂缓缓消失不见。   ☆、纪嫔娘娘   纪茗芙道:“已经过去了……看,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害怕!”   纪茗萱靠在纪茗芙的肩上,神色微微松了下来。   两姐妹过了许久才放开。   纪茗芙说道:“宫里的奴才可还听话?你怀着皇嗣,一刻也疏忽不得。”   “她们都很好,而且太后亲自指派了程嬷嬷过来,不会有事的。”   纪茗芙点点头,有太后护着她的危险少了许多。   “除了太后,凡事都留个心眼。若是生下皇子,你的脚跟就站稳了。”   纪茗萱点点头。   “晋封礼在哪一天?”   纪茗萱说道:“七天后。”   “按照宫中规矩你可以独掌一轩,若是皇后或者德妃、常妃让你搬离静安宫,你千万不要听她们的。”   纪茗萱看着纪茗芙,有些落寞的说道:“我知道了。”   纪茗芙叹道:“妹妹知道就好,我们根基甚浅,孩子……以后总有机会抚养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   “二姐姐,你会不会恨我?”纪茗萱问道。   纪茗芙惊讶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说道:“这四个月,我看到了许多东西,有些闲话也听到了,我现在心很乱。”   纪茗芙抿着嘴,恨,谈不上,总归有些嫉妒而已。   “你不要多心。”她安慰道。   纪茗萱依然没有完全放下心,纪茗芙还感觉到她的惶恐。   “不要多想,要为未来的小皇子着想才是。”   纪茗萱恢复过来,说道:“我到想要个小公主。”这样就不会被抱走了。   纪茗芙一怔,她看着纪茗萱,心中摇了摇头。   这时候,外面传来轻响。   “主子……”纪茗芙说道:“看来有急事。”   纪茗萱点头,说道:“进来。”   门被守在门前的芝草推开,小丁子躬着身子走进来,先给纪茗萱和纪茗芙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皇后杖毙了打理假山的七个太监。”   杖毙太监?纪茗萱心中冷笑,看来是没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怎么回事?”纪茗芙忍不住问道。   两个皇嗣,还有一个家世非凡的宁婕妤,就如此轻易了结?   小丁子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对,便说道:“皇后下了懿旨晓谕后宫,是这七位太监没有及时发现假山年久失修,甚至还派了好些宫女亲眼观看偷奸耍滑的七位太监被杖毙。”   偷奸耍滑,真是好借口呢?纪茗萱有些失望,本以为还有好戏看呢?   “可还有其他旨意?”   小丁子说道:“当日在场的,除了主子和愉修华,就连宁婕妤和即将要晋封的云贵嫔也被禁足了!”   纪茗萱心中一松,就知道上面的人要发作。   她挥了挥手。   小丁子行礼退下。   既然上面的人想要尽快了结此事,被人推的事情,她只能咽下了。不过,如果让她查出来,她可绝不是好说话的人。   “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   纪茗萱犹豫起来,眼中还有些惶恐。   纪茗芙说道:“只是一场意外,多听听太后和程嬷嬷的话。”   纪茗萱皱眉,纪茗芙拍了拍纪茗萱的手,然后转过身离去。   芝草和紫珠走进来,“主子,过会儿张太医要来请脉。”   纪茗萱点了点头,这是太后的恩典。芝草扶着纪茗萱躺着休息,紫珠见她不快,微笑说道:“各宫主子给主子送了不少的贺礼,奴婢看着比起当初的愉修华还要厚上五成。”   芝草哪能不明白紫珠的用意,当下接嘴说道:“自然要厚的,主子过七天就是娘娘了,她们当然要来巴结。”   纪茗萱依然没笑。   两人静默下来,都说主子好伺候,但是真实的到了跟前,主子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好好收着,东西不要用上来了。”“主子放心,奴婢早就收进了库房。”   纪茗萱说道:“册封那日,必然会新晋几个宫女太监,你让还在做粗使的几个顶上近身名额。”   “是!”   “嫔位是否有一个六品女官和总管之位,以及一个教养嬷嬷?”   紫珠福了福身道:“是,皇后娘娘定然会宣主子去挑选。”   纪茗萱想了想,扫了两位一眼就闭上眼睛假寐。   芝草和紫珠松了一口气,同时有些失望。   张太医来了复诊,得出的答案和李太医一模一样,静养为佳!   皇后便下了免请安之礼。   纪茗萱自然乐得接受,不过她还是派人去给皇后谢恩。   禁足了一大半妃嫔,其中还有最得宠的宁婕妤,另外,愉修华有身孕,加上稍微得宠的纪茗萱也怀上了。可以说,皇上的日子空了大半。   剩下的妃嫔纷纷大呼好机会,连平日安静的妃嫔也开始蹦跶起来。   纪茗萱一直窝在静安宫修养,都说龙胎未稳,她如何能出去。不过,每天她还是会派人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太后心中更加满意,皇后心中也甘愿了一些,就怕她娇蛮起来。想起容贵人的谨慎恭敬,看起来,纪家的家教十分不错。   趁此情况,皇后要回了容贵人以前身边的侍琴。   明逸轩再次换牌,若是以前,常妃会和皇后作对到底,但是皇上刚把愉修华托付给她,而且还允诺这孩子记在她名下。是的,不是养,而是记,这当然让常妃上了心。   七天一晃而过。   转眼间,纪茗萱的册封之日到了。   一大早,内务府便将朝服送了上来。   朝服很华丽,也很繁琐。这还只是从四品嫔位的朝服,可以想象以后品级的朝服。   芝草和众位宫女和太监带着浓浓的喜气,看到这朝服也是激动万分。   “娘娘,奴婢伺候你穿上!”红珠讨巧的说。   纪茗萱的心情也不错,虽然没有行册封礼,但是朝服和册文已经送来,再称呼也不算逾矩。   她点了点头,红珠和绿珠拿起朝服,然后伺候纪茗萱穿上。芝草和紫珠拿过于朝服配套的首饰,然后细心的为纪茗萱梳理妆容。   花了两个时辰,芝草才扶着纪茗萱出了门,车架早就已经候在宫外。晋了嫔位,已经允许在宫中坐轿。   先去了昭凤宫聆听凤训,皇后面带微笑,按例说教一番。   再从昭凤宫出来,车轿便驶向奉先殿,奉先殿是历代皇后妃嫔灵位,按照规矩三拜九叩。从奉先殿出来,纪嫔的名字出现在了皇室玉牒之上。到了这一步,事情还没完。   车轿载着她向龙仪殿所在而去。   龙仪殿是外宫第一宫苑,车轿便在内宫最后的广场停下。   纪茗萱下来,对着龙仪殿的方向遥遥磕了个头。   直至此次,才终于圆满完成典礼。纪茗萱坐在车轿上已经很疲惫了,厚重的朝服和跪来跪去,让她颇不适应。   想到回宫后,还有嫔以下的妃嫔来给她见礼,她只能打起精神。   静安宫主殿,坐了两排人。   众人看着时辰慢慢过去,却没有一丝不耐。   但是心中如何想,那就难说了。   “纪嫔娘娘就是好福气,容贵人,你说是吗?”孙修华捂着嘴笑道。   纪茗芙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孙修华若是红眼,大可以在平日多积福,这样福气自然来了。”   孙修华的笑容僵住,这不是嘲讽她是个没福的?感觉到不少人看好戏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说道:“本修华虽然比不上纪嫔娘娘,但是论起福气来,平日多积福的话还是留给贵人比较有用。”   纪茗芙抬起头,自她夺了孙修华的侍寝,她总是针对自己。   孙修华毫不示弱的回看着她。   宁婕妤皱眉,说道:“都是宫中姐妹,何必针锋相对?”   纪茗芙淡淡道:“嫔妾失礼。”   孙修华冷哼一声,宁婕妤也不去理会。纪家姐妹关系不错,在静安宫的好日子欺负人,也不知孙修华如何想的。   “纪嫔娘娘回宫!”一句高唱之声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众人连忙站了起来,由宁、吴、魏三位婕妤领队,丹、愉、孙三位修华紧跟其后,后面的依次按品级站好。   纪茗萱刚踏进主殿,众人连忙请安。   “众位妹妹免礼。”声音不甚热络,也不见高傲。平平淡淡,没有立威、没有拉拢,更没有趁机给众人留一个好影响。   众人起身,纪茗萱刚好坐到主位上。   扫向屋子里的人,除了生病的秦贵人,包括宫女出身的低位嫔妃也过来了。   她能看到周修华的不甘愿,而平时最喜欢她打嘴仗的丹修华将头埋得极低。纪茗萱心中一笑,目光在宁婕妤身上停下,真是平静恭谨哩!宁婕妤感觉到上方传来灼热的目光,她心中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纪茗萱才将目光移开。   芝草见状,对站在纪茗萱右边、身着总管衣服的小术子使了个眼色。   小术子立刻道:“见礼开始。”   宁、吴、魏三位婕妤出列,走到离纪茗萱三步左右,然后叩拜礼。纪茗萱微笑的叫起,轮到三位修华,纪茗萱对愉修华很热络。却没有叫丹修华和孙修华起来。   气氛顿时沉寂起来,纪茗萱看着两位修华许久。   丹修华的头低得更低,孙修华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谁也没想到,纪茗萱会在这个好日子对上人。纪茗芙脸上闪出忧色,可别因此得了跋扈之名才好。   纪茗萱说道:“两位妹妹日后还是应该谨慎自己的言行,免得失了天子宫嫔的气度。再让本宫抓到,莫怪本宫让人惩罚妹妹。”主位就是主位,虽然是主位最小的一种,但是也有权力教授底下妃嫔的规矩。   丹修华脸色一白,孙修华铁青着脸,这第一天就敢如此给她没脸。众人心中一紧,看来这位新上任的纪嫔娘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当下细细回忆以前可有过得罪。   “起来吧!”丹修华和孙修华一齐起来,孙修华紧紧抓着手帕,丹修华背后出了冷汗。   纪茗萱没再看她们。   她的出身如果再和气以待,只会给宫中人造成好欺负的样子。而且,与其和顺贤惠让人欺负,不如做一个严厉的人。她就是让人害怕,如果哪天落魄了,众人碍着她以前的威势也无人敢欺,她就成功了。   这样一个锋芒毕露、出身不高的妃嫔,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不管皇上还是皇后都会放心的多。   而纪茗萱也觉的这样活着更不憋屈,能够让她活的更好。   接下来的人与她并无多大的过节,当然有些对她说过酸话的人,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让她们将礼行久一些才叫起。   众人见过礼后,屋内寂静万分。   纪茗萱露出笑颜,可是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她好说话的表现。她还不是主位的时候,有人欺负了她,她都会反击回去,如今权柄大了,有罚人的权利,根本不用指望她继续和人打嘴仗。从刚才短暂的见礼就可以窥出一二,这还是她大喜的日子,她都如此不大方,所以不要期望以后了。   “本宫乏了,诸位妹妹自便。”众人一愣。   纪茗萱却搭着芝草的手离开了去。   一时之间,众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所以,大家将目光放到纪茗芙和宁婕妤身上。   纪茗芙主动对宁婕妤行了一礼,率先告退。众人见状,也纷纷告辞而去。   走在最后的是宁婕妤和愉修华!   因为是常妃负责愉修华的龙胎,所以愉修华先走一步。   宁婕妤踏出静安宫后,好像想到什么,她回过头看着这座宫殿,最后定在静安宫三个大字上。   静安宫?有了这样一个主子,从今天起,是否真的能静能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O悠悠YO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孝顺宠爱   才歇下不久,就有人来通报,内务府的李德才来了。   “奴才请纪嫔娘娘金安。”   纪茗萱说道:“免礼。”   “谢娘娘。”   “李总管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李德才恭敬的回答:“娘娘新晋之喜,奴才特来祝贺娘娘。”   纪茗萱笑道:“李总管有心了。”   李德才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除了恭贺娘娘,奴才顺便为娘娘送上几个伺候的人,希望娘娘满意。”   纪茗萱说道:“本宫这宫里近身的人员已经满了,总管可明白?”   李德才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也料到过,当下说道:“还请娘娘您放心,这些人在娘娘宫里能做个粗使宫女太监已经是对他们的高抬了。”   “你领了多少人过来?”纪茗萱问道。   李德才说:“奴才选了三十名宫女太监,可以供娘娘挑选。”   “既然如此,本宫这就派人去挑。人也不要多了,合乎宫中定例就好。”纪茗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李德才行了一礼:“奴才遵命。”   纪茗萱看了芝草一眼,芝草慢慢走了过去。   李德才对芝草十分客气,芝草行礼时,他伸出手扶了起来。   纪茗萱微微一笑,小术子连忙扶着纪茗萱进去。   才休憩了一会儿,芝草领着三个宫女和三个太监走了进来。   看来长得不怎么样,只是颇为老实。   “奴才/奴婢叩见纪嫔娘娘。”   纪茗萱平静的说道:“免礼。”   六个人起身,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纪茗萱道:“本宫这里最忌讳嚼舌根、吃里扒外,被本宫抓到,重罚不饶。”   六人一惊,就要跪倒在地。   纪茗萱说道:“小术子,你让绿珠和小庄子好生□他们。”   小术子答道:“是。”   小术子带人下去。   纪茗萱带着芝草回到屋里面。   “她们派人看着。”   “奴婢明白。”   纪茗萱揉了揉眉心,劳累了一天,晚上还要伺候皇帝,这日子如何是个头。   芝草关心道:“主子睡一会儿吧!”   纪茗萱点头:“有什么急事叫醒我。”   芝草心中一暖,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私下里亲近许多。她走到纪茗萱跟前,帮其轻柔的按摩着。   天慢慢黑了下去。   今夜的明月煞是明亮,前些天还下着雨,今日就放晴,今晚还有月。   “娘娘,这是个好兆头呢。”   纪茗萱虽然不信这个,但是听了好话颇开心。   “皇上可来了?”   “娘娘放心,皇上跟前的常总管已经传了话,皇上要陪娘娘用膳哩。”   纪茗萱露出笑容,除了皇后和德常二妃,皇上还没有主动驾临陪一个人用膳的。虽然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但是这等荣耀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   “给本宫拿针线来!”   芝草说:“娘娘可不要做太久,晚上可伤眼睛。”   纪茗萱说:“就做一会儿。”   芝草微笑将东西拿了出来。   纪茗萱熟练的拿起针线,说实话,两辈子加起来,她的针线都不是很好。手工不好,纪茗萱便没想着做衣服,她还怕未来的孩子穿着不舒服。   所以她做的只是未来的玩具。   “皇上驾到。”   纪茗萱将手中东西搁在一旁的台上,芝草想要收起来,纪茗萱却搭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嫔妾恭迎皇上。”   赵存洅连忙扶起纪茗萱,说道:“身子不便就不用多礼了。”   纪茗萱说:“哪有那么娇贵,修养了七天已经好了差不多,这是嫔妾应该遵守的。”   赵存洅也听闻了纪茗萱给宫内不少人一个大的下马威,本以为她张扬了,现在看来,到不像那么回事。   “纪卿能够知礼,朕心甚慰。”   就知道如此,她说道:“嫔妾永远不要让皇上为难。”   赵存洅说道:“纪卿有心就好。”并不做其他的评论。   纪茗萱低下头做羞涩状。   两人一齐走进屋子,晚膳已经摆了上来。   虽然升了嫔位,有了自己的小厨房,但是皇上驾临,御膳房还是会送过来。   用膳之时,均是不语状态。   赵存洅用的极少,显然胃口不大。   纪茗萱也不认为陪着皇帝用膳能够吃饱,所以在之前就吃过了。   当晚膳撤了下去,看向这屋子,想起母后说不抱养的话,他说道:“明日,你搬去主殿住着。”   纪茗萱惊讶极了,一宫主位至少是从二品妃位,虽然静安宫比不得一些轩院,到底挂着一宫的名头。今日允许众位妃嫔在主殿拜见她,已经是格外恩宠了,如今他让她搬进主殿,明日不知有多少闲话了。   赵存洅问道:“你并不高兴?”   纪茗萱说道:“嫔妾很高兴,不过嫔妾也担心。”   赵存洅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纪茗萱说道:“规矩,皇上。”   赵存洅笑了出来,她这一点都不掩饰。   “这地方偏僻,朕征求太后的意见将其改为静安轩,所以,你也算名正言顺了。”   纪茗萱顿时轻松起来,连忙行礼:“谢皇上,谢太后娘娘。”   赵存洅说道:“好好养身子。”   纪茗萱点了点头。   赵存洅看了看天,还挺早的。   今日朝事不多,来的早了点。   撇到远处台上的蓝色的针篓,他走了过去,说道:“你在做这个?”   纪茗萱说道:“本想未来的孩子能穿上嫔妾做的衣物,但是嫔妾针线不好,嬷嬷说小孩子的皮肤比较嫩,所以,嫔妾怕伤了孩子,只能做些玩意了。”   赵存洅拿起一个小球,在手中把玩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小衣,据他的奶嬷嬷说,都是母后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纪茗萱见此模样,心知目的已经达到。   赵存洅放下小球,他回过头。见纪茗萱一脸柔和,他心中微动。   他在德妃和皇后那儿也见过她们的护犊之情,甚至做的比纪茗萱还要令人感动。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想起了母后,是因为隔母后更近?还是今日心情轻松平和之故?   “皇上?”纪茗萱疑惑的叫道。   赵存洅说道:“晚上做这个伤眼睛,你早些休息。”   纪茗萱说道:“谢皇上关心。”   赵存洅说:“你好生歇着,朕去给太后请安。”   纪茗萱一愣,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反而说道:“是。”   赵存洅缓缓走了出去。   纪茗萱恭送着他出了门。   待赵存洅的身影消失,纪茗萱回到寝宫,芝草边给她卸妆,边说道:“娘娘怎么让皇上走了呢?”   纪茗萱说道:“皇上的步子又怎会为一个妃嫔所留?”   “可是……”   纪茗萱说道:“叫宫内的人全部闭住嘴,那几个新来也给本宫守着,这消息可别让人给泄露了出去,不然本宫的面子可丢大了!”   芝草一听,连忙放下手,然后走出去嘱咐。   纪茗萱微微一笑,铜镜中人同样对她一笑。她躺在床上,真希望今天晚上能够发生一点什么。   皇上并未回来。   纪茗萱睡得很香,不像静安宫,不,应该说静安轩宫女太监那样担忧重重。   半夜时分,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行来,直奔静安宫门口。   纪茗萱被叫醒,芝草说道:“娘娘,愉修华出事了,常妃身边的人在宫外吵吵嚷嚷说要见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   达芬奇的椅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月玥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晚上风云   “怎么回事?”   纪茗萱从寝殿走了出来。   她宫里的太监和常妃身边的朱禄等太监在不停的推拿着。   “娘娘,纪嫔娘娘,愉修华的龙胎真的出事了,求娘娘立刻禀报皇上!”朱禄看到纪茗萱立刻声叫嚷道。   纪茗萱看样子心气十分不顺,指着朱禄,喝道:“不抓紧时间请太医,前来打扰皇上休息,你担当的起吗?”   朱禄抬起头,看见纪茗萱自成一股威势,不过他是不怕的,说道:“纪嫔娘娘吉祥,常妃娘娘已经叫了太医,实在是愉修华出了大问题。娘娘若是阻止,到时出了问题,娘娘就不怕皇上怪罪?”   常妃身边的奴才果然挺横的。   纪茗萱眯了眯眼,今日她立威就觉得有人不会让她这么顺利达成目的。若是今晚上皇上被叫走,又是被宫中另一个有龙胎,地位却比她低的愉修华叫走,那么明日她就成了一个笑话。在无数人眼中,她纪嫔连一个修华都不如。若是压着不让人通报,第二日皇上定然对她不喜,怎么看都不划算。   纪茗萱没有生气,朱禄一愣。   她说道:“朱禄你可想清楚了,一定要打扰皇上?”   朱禄不卑不亢,说道:“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纪茗萱说道:“慢着,本宫可做不了主。朱禄有本事在静安宫闹,惊扰本宫养胎,本宫明日自当禀明皇后娘娘治你的罪!”   “奴才……皇上……”   纪茗萱瞪着他,芝草扶着纪茗萱,笑道:“朱公公可找错地方了,皇上今儿个在荣寿宫。”   “主子莫生气,事有轻重缓急,今日暂且放朱公公去禀报皇上,待愉修华安稳了,娘娘可以回禀皇后娘娘治他个惊扰之罪。”   纪茗萱点头:“芝草说的对。”随即看向朱禄,冷哼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急着禀报,你还不快去?”   朱禄背后冷汗直流,荣寿宫?怎么会这样。   纪茗萱搭着芝草的手进了寝殿。   小术子心中不快,他今日刚刚荣升静安宫的总管,就让朱禄惊扰到了娘娘。他冷冷的说:“朱公公,这静安宫也快关门了,您高抬贵脚请吧!”   朱禄心中一惊,瞅见小术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再回想起纪嫔说要回禀皇后娘娘治罪和即将去荣寿宫的事情,他觉得他的前途黯然无光。   小术子朝一旁的小庄子和小邓子努了努嘴,两人机灵的扶着朱禄,向宫外走去。   芝草见纪茗萱似有余怒,连忙给她斟了一杯茶。   “娘娘……”   纪茗萱突然问道:“芝草,你说,若是今天晚上皇上歇在静安宫,本宫该怎么办?”   芝草心中沉了沉,但是她还是抬起头:“娘娘,您不能阻拦。”   纪茗萱苦笑一声:“果然如此。”   “今日是老天都在帮娘娘。”芝草安劝道。   纪茗萱看着前面那盏灯,将茶放在嘴边,微不可查的说了一句:“是吗?”   芝草重重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低下头,茶水中再次映照出她的脸。   本只是预防万一,顺便误导后宫众人皇上对她的态度。没想到她们真的捅出事情了,看来她的处事方式确实碍着人了……德妃和常妃。   不过再来一次,她还是要如此做。   扫向针线筐中的玩具球,这料子的颜色真的很能勾起儿时的记忆。有些东西自己都认为已经忘记,其实不然,这记忆只是被埋在了最深处。只要出现一点影子,就能让人瞬间想起。程嬷嬷和她闲聊说给孩子做衣裳的事情,曾提起当年太后也给皇上做的衣物。一时的闲聊,被她抓住了重点。   此外,人很容易被环境渲染,宫内浓密的母子情感,加上纪茗萱不着痕迹的提了提话,若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纪茗萱以会更小心的对待皇上。   可是皇上触动了,这证明这位皇上心底还是存着感情的,那么她对他实施的方略可以继续下去。   两物的颜色相似,但是花纹天差地别,更何况一个衣服,一个玩具,怎么看都不是用心之举。要知道,这玩具还是程嬷嬷为她选的几种料子之一。   “睡吧!明日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皇后娘娘不是免了娘娘的请安?”   纪茗萱诡异的说道:“正如你所说,本宫这是要去告状呢?常妃的心腹,本宫与常妃闹翻,皇后娘娘可巴不得。”   芝草突生寒意。   纪茗萱走到床前,然后拉下帐帘。   她抚摸小腹,希望今日太后也能够明白母子情怀,放过她的孩子。   荣寿宫。   朱禄还是没有请到皇上,据说,皇上只是让常全化去看看。小术子前来禀报这个消息,纪茗萱笑了笑。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朱禄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荣寿宫发出大的声响。所以,他只能拖人偷偷传给常全化,再由常全化传给皇上。   皇上身在慈宁宫,自然不会为一个修华落了太后的好兴致,所以指派常全化很正常了。   “皇上驾到!”   纪茗萱不慌不忙走出来迎接。   “皇上吉祥。”   赵存洅说道:“免礼。”   “谢皇上。”   “听说,昨夜你这儿甚是吵闹,将你也惊醒了?”   纪茗萱就不相信现在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神色有些疲惫,说道:“是愉修华的事,常妃身边的朱公公前来请皇上。”   昨天是她的好日子,他本该是歇在静安轩,可是他离开了。   “难为你了……”   纪茗萱说道:“嫔妾无碍。”   赵存洅说:“朱禄那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敢在静安轩吵吵闹闹,朕已经让人将他带去慎刑司重重惩罚。”   纪茗萱睁大眼,没想到他竟然也过问这样一件小事。   赵存洅瞧她模样,好笑的说:“母后说的也对,你资历浅,难怪很难镇住一般老奴才。”朱禄敢在静安宫闹,可在荣寿宫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这样明显的对待,谁都能清楚朱禄的心思,还有常妃的心思。   纪茗萱说道:“才不是,昨天嫔妾可是和他说了,待他禀报完愉修华的事情,今天嫔妾会向皇后娘娘请旨重重罚他。”   赵存洅当然清楚,他看着她。   纪茗萱脸微红,说道:“既然皇上为嫔妾出了气,嫔妾就不去请旨了……”   赵存洅心中一动,这清纯的模样故作威严严厉,挺可爱的。再看她的打扮,她还真的去请旨?   “原来如此,纪卿有一宫主位的风范。”   纪茗萱抬起头,浅笑盈盈:“皇上也认为嫔妾做的对?嫔妾还怕……”   赵存洅说道:“还怕什么?”   纪茗萱心一横,说道:“嫔妾气量小,在无理的情况下,谁欺负了嫔妾,嫔妾也要欺负回来。”   赵存洅哑然失笑。   纪茗萱有些不乐意了,他是不是在笑话她气量小?这样子,只需一看便清楚她心中所想。   “女子美德,看来纪卿没记住多少!”   纪茗萱一惊,可是看到皇上的笑容,她松了一口气。   “皇上吓唬嫔妾,女子需宽容贞静、贤惠谦恭……(以下省略)嫔妾可记得很清楚。”   赵存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纪茗萱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规皆有理,嫔妾可是按规矩办事。”   赵存洅一怔,这样解释似乎也说得通!再思量一会儿,看到她得意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别闹出大事情,到时吃了亏也许就警醒了。   纪茗萱见皇上不说话,疑惑叫道:“皇上……”   赵存洅说道:“陪朕去一趟熙芳轩。”   纪茗萱心中一笑,这是补偿她?给她做脸吗?   “嫔妾遵旨。”   赵存洅点头,他走上前,纪茗萱连忙跟在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熙芳轩开去。   “皇上驾到,纪嫔到!”   一大早前来看望愉修华的妃嫔一愣,皇上自荣寿宫来了不奇怪,为何纪嫔也一起跟来了?难道皇上在来之前还去看了纪嫔?   常妃紧紧抓着手,她可是得到消息,她的心腹朱禄可算折了。   皇后一脸平静,德妃勾起嘴角,扫了常妃一眼。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纪茗萱连忙给皇后和德、常二妃请安。   请安过后,赵存洅问道:“愉修华如何?”   皇后还没说话,常妃就说道:“昨儿晚上,愉妹妹从石子路上摔了一跤,她一直呼痛,太医也说龙胎难保,所以,臣妾便做主去请皇……”还没说完,她就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抹去眼泪:“嫔妾有负皇上所托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妞妞一直以来的支持,蹭~   妞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紫珠之疑   纪茗萱心中一叹,常妃说的真是好,这样一来不但撇清她照顾不力,而且合理的解释了昨晚上的打扰。   赵存洅说道:“你心是好的,只不过你平时太过纵容身边的奴才。昨天在主子的宫殿吵吵闹闹,这是哪来的规矩?”   常妃手一僵,瞅了瞅了赵存洅的眼色,她立刻说道:“皇上恕罪。”   赵存洅说:“行了,你以后好生约束你身边的奴才才是。”   常妃低下头,敛住眼中的情绪,恭谨的说:“谢皇上宽恕。”   赵存洅也没再看常妃,他闪身走进内寝殿。   皇后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常妃扫了纪茗萱一眼,也跟了进去。   其余的人都守在外面,德妃坐了下来,云嫔笑呵呵的招呼纪茗萱:“纪嫔妹妹,一起等着便是。”说完,她让开了位置。   云嫔有封号,过上十天又会被册封为云贵嫔,比起她这个没有封号的纪嫔分量可要多多了。纪茗萱不是轻狂之人,她主动坐在另一旁:“谢云嫔姐姐。”   云嫔笑了笑,又重新坐了回去。   德妃仿佛没有看见,把玩着手中的长甲。   待纪茗萱坐稳,看着殿内一群站着的嫔妃,她缓缓开口:“宁婕妤也坐着吧,虽然名分没到,但是好歹也是被皇上恩准位主一轩主殿。”   宁婕妤心中一突,纪茗萱淡淡笑着,仿佛没听到德妃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指她这个有名分却没有住进主殿,是在挑动她离开静安宫做成真正的主子娘娘,还是纯粹的在外人落她面子,只有德妃心中清楚。   宁婕妤被德妃的利眼扫来,心神一震,她行了一礼,然后在纪茗萱旁坐好。   不少人将目光放到纪茗萱身上,也有一些人打量着宁婕妤。   屋子里沉静下来。   德妃在宁婕妤坐下后,她没再说话。   云嫔的目光看着内殿门。   纪茗萱也是如此。   宁婕妤松了一口气,就怕纪嫔找她茬。纪嫔好胜,闹大了,她怀着皇嗣,吃亏的肯定是她。其余的妃嫔,不是低着头,也是看着内殿门。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门的珠帘动了。   众人心一起,当看到的是皇后,心中不免失望。   紧跟着,常妃和负责愉修华的吴太医走了出来。   皇后说道:“修华的龙胎已经保住,不过需要小心照看,所以众位妹妹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贺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抬手,众人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   德妃率先出去,常妃第二个。   云嫔和此地是邻居,倒是不急着走。   皇后扫了纪嫔一眼,说道:“纪妹妹,受委屈了,本宫已经传旨下去将受完刑的朱禄打发到妹妹宫里做粗使。”   纪茗萱心中一惊,但是皇后既然已经说下了旨,她还不得不接受她的好意。她可以想到,常妃接到消息时暴露的表情了。   人既然送来了,她接着便是。   “谢皇后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   纪茗萱也朝着她告退,走到熙芳轩外。芝草说:“主子,这车架还未到!”   纪茗萱说道:“不用等了,自己走回去。”   芝草有些担心,纪茗萱说:“天气真好,两轩路并不远,走回去得了。”   芝草看了看天,又见纪茗萱甚是精神,便点了点头。   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纪茗萱立刻回过头,便见纪茗芙走了过来。   “二姐姐还没走?”   纪茗芙先行了一礼,然后走近纪茗萱,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朱禄,你还是早些打发出去。”   纪茗萱说道:“二姐姐不用担心,到了静安轩,他不敢有小动作。”   纪茗芙说:“你还有身子,不稳定因素还是先拔除才好。”   纪茗萱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   纪茗芙握了握纪茗萱的手,然后告辞离去。   芝草这才走近纪茗萱,纪茗萱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平静,到了静安宫时已经发现牌匾改成了静安轩。   底下的人也十分麻利的将东西搬进了主殿。   芝草眼睛一亮,她看向纪茗萱,纪茗萱不悲不喜,说道:“皇上的恩典。”   芝草说道:“娘娘大喜。”   纪茗萱想起德妃的暗讽,她真是会拉仇恨。   主殿的花园比起侧殿要来的大,纪茗萱让人将躺椅摆在外面的亭子里。躺在躺椅上,神态看起来十分悠闲。   现在已经入冬,梅花也有了花骨朵,很凑巧的是,园子中有几株梅树。花未开,她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躺椅旁的桌上有一小火炉,上面煮着温热的茶水。   芝草搬来了一叠书,纪茗萱拿过一本慢慢翻看,经过这么一段的时间,纪茗萱对于这些古书也有了兴趣。   天慢慢暗了下去。   纪茗萱放下书,问道:“可有消息了?”   芝草知道纪茗萱问的是何意?   “皇上歇在了熙芳轩。”   纪茗萱一叹,这愉修华真的很有手段。   “娘娘……愉修华现在还是有危险……所以……”若不是愉修华,皇上定然好好陪着娘娘,娘娘今天也不会一直在外等着。   纪茗萱坐了起来,芝草扶着她起身。纪茗萱看向静安轩宫门口,表情不知是喜还是忧。   许久,纪茗萱问道:“朱禄如何?”   芝草说道:“和几个新来的住在一起,看起来很老实。”   纪茗萱说道:“好好看着他,过上一个月,就将他送给常妃。”   “娘娘……”芝草不明白。   纪茗萱说道:“你私下告诉朱禄,只要本宫一个月没事,本宫让他回戚芳宫去。”   芝草眼睛一亮。再过一个月,娘娘的胎也差不多稳了。   “他能行吗?”   纪茗萱说道:“他在宫内也有十多个年头了,懂得分清楚轻重。”   芝草说:“奴婢这就去办。”   纪茗萱说道:“虽是如此,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他多有本事,粗使太监就是粗使太监,更何况还是外来的粗使太监,更相信不得。”   芝草沉重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失望的说:“回宫吧!”   芝草连忙叫来了太监将东西搬回去。又吩咐赶过来的紫珠扶纪茗萱回去,纪茗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紫珠低下头,恰好的敛住了眼中复杂之色。   纪茗萱离开亭子,路过花园小楼梯进入主殿,可是在踏入楼梯时,她的脚突然一滑,眼见就要和紫珠一起摔倒。   紫珠不知哪来的力气,扶稳纪茗萱然后带着她跳过这处滑地。   被紫珠安稳扶住的纪茗萱有些惊魂未定,待回过神,她颤抖的指着那小楼梯。   芝草也听到了动静,本在监看着小太监帮东西,也顾不得许多跑了过来。纪茗萱指着地面,芝草蹲□子,手接触了一会儿,心中一惊。有油,好滑!   “娘娘,路上洒了油。”   纪茗萱说道:“去查。”   芝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芝草扫了紫珠一眼,然后急急忙忙找人去了。   纪茗萱不愿离开,紫珠连忙道:“娘娘,这里风大容易害冷!”   纪茗萱说道:“风再大再冷,也冷不过自己的心,自己的宫里就出了这事,叫本宫如何安稳的下来。”   紫珠低头不语。   纪茗萱看着这块地板,手紧紧握着。   紫珠神色更加复杂了。   “娘娘,皇嗣……”   纪茗萱一愣,她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经一片平静。   “回宫。”   紫珠连忙点头。   回到寝宫,紫珠带人去调查。   纪茗萱看了为她忙活着净手,她突然道:“紫珠,你会武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啦啦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唉,封号之事真头疼。   俪和懿太尊贵,淳支持的多,也虽好,但是同音蠢,谨还真有警告的意思!嘉和襄的反应稍好!但是支持者不多……纠结了……   另外大家提的宸,这个太显眼了。欣与女主不符,荣,她姐姐是容。昭,有个昭仪的分位,昭昭仪不妥啊!虽然这几个字都挺喜欢!   表示,有个‘诚’有那么一点意思。毓字很少见啊!其实挺喜欢“华”,可惜有位大家都耳熟的华妃娘娘。肿么办!   又看了凤琉璃亲亲的谥号表,更难选了!   接下来。   诚??纯德合天曰诚;从容中道曰诚;推心御物曰诚;秉德纯一曰诚;明信率下曰诚;肫笃无欺曰诚;实心施惠曰诚   襄??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执心克刚曰襄;协赞有成曰襄;威德服远曰襄   宣??宣圣善周闻曰宣;施而不成曰宣;善问周达曰宣;施而不秘曰宣;诚意见外曰宣;重光丽日曰宣;义问周达曰宣;能布令德曰宣;浚达有德曰宣;力施四方曰宣;哲惠昭布曰宣;善闻式布曰宣   哲??哲知人曰哲;明知渊深曰哲;官人应实曰哲;明知周通曰哲;识微虑终曰哲;知能辨物曰哲   另外嘉的意思也挺不错的   还有一段时间,我还是爬回去慢慢想   ☆、侍疾宫务   紫珠自知暴露,她连忙说道:“奴婢的父亲是镖局的大镖头,后来父亲去世,奴婢便被婶娘卖进了宫。”   纪茗萱听她说的落寞,说:“今儿个多亏了你。”   紫珠连忙摇头,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纪茗萱抓紧了她的手,说道:“以后本宫身就拜托你了!”   紫珠一怔,她在静安轩待了许久,自然明白自家娘娘不是很轻信之人。今日这样误打误撞,难道让她得了青眼。面上露出淡淡喜色,纪茗萱缓缓松开她。   “昔日常妃,前些天的愉修华,还有刚才……”   “娘娘请安心,奴婢誓死会保住娘娘。”   纪茗萱说道:“本宫自然信的,否则你刚才也不会尽力救本宫。”   紫珠低下头,她心中一丝犹豫一闪而过。主子心机和魄力都有,但是最不该的就是对帝王动了情。今日看到她落寞的在花园等待,她心中摇了摇头。帝王从来就是无情的……就连帝王身边的他也一样。   “娘娘……”   芝草从外匆匆走来,纪茗萱说道:“可查到了?”   芝草说道:“只有朱禄今日在那地方经过。”   纪茗萱就知道是如此。   “他不是受着重伤,怎么会在园子走动?”   芝草说:“他撑着身体在宫外与一个陌生的太监见了一面,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包东西。”   纪茗萱闭上眼:“芝草,你派人将他带来。”   芝草连忙点头。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纪茗萱突然问道:“紫珠,你说朱禄真的如此不智?”   紫珠目光闪了闪,娘娘向来□,除了与娘娘一起长大的芝草能够说的上几句话,更遑论主动问人了。   “娘娘心中自有定论……”   纪茗萱说道:“本宫想听你说。”   紫珠深呼一口气,上前一步:“娘娘,此事必然不是朱禄所做。”   “为何?”   紫珠说:“太凑巧了!”   “凑巧,确实!”朱禄才被皇后送进静安轩,就出了朱禄陷害皇嗣的事情。别人挑不出毛病,但是私下里就算有凭有据,众人都只会认为她纪茗萱打击报复。这虽然也是一种威慑,但是终究刻薄居多。而且,经过此事,本来和常妃有过节的,现在彻底变成了仇敌。   算来算去,对她着实不利。   “紫珠,你说本宫应该如何做?”   紫珠认真的说:“娘娘,只能继续查。”   纪茗萱不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朱禄,而且朱禄也有动手动机。依照以前纪茗萱的性子,对她的皇嗣伸手的人,必会让人将其拖出去打死。   可是,纪茗萱太过理智。   紫珠恭敬的站在一边,心中微舒,同时心中更加警惕。   “娘娘,朱禄带到。”   纪茗萱说道:“带上来吧!”   芝草让两个小太监将朱禄压上来。   朱禄气色十分不好,看起来受伤颇重。   纪茗萱挥了挥手,芝草带着两个太监退了下去。   “朱禄。”   朱禄心中惊疑不定,还以为这位娘娘要折磨他出气。   “奴才见过娘娘。”   纪茗萱说道:“本宫今日路过园子,差点摔倒。”   朱禄心思灵活,立刻觉察到事情的不对。   纪茗萱继续道:“行路上有一滩无色无味的油,刚才奴才举报你从园子走过,还见了外宫的太监得了一个不报。你作何解释!”   朱禄瞬间明白,他立刻爬到纪茗萱身边,大声呼喊:“娘娘明察啊!这事情绝不是奴才所做,绝对不是……”   纪茗萱淡淡道:“那布包是什么东西?”   朱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说道:“是奴才的旧衣!”   纪茗萱说:“真的?”   朱禄立刻点头:“那布包还在屋子里,还请娘娘明察。”   纪茗萱说:“本宫当然会查。”转过头,“紫珠,你陪他走一趟。”   “是,娘娘。”   朱禄给纪茗萱磕了一个头。   当两人离开,纪茗萱将目光扫向窗外,远远看到她手下的人各司其职,并没有偷奸耍滑之举。   今日的算计可能还只是开始吧!   一个镖头的女儿有武功不奇怪,但是有十分精妙的武功和敛息之法就奇怪了。紫珠,希望她的猜测是对的。   除了他派来的人留着还有用,其余的危险人物,纪茗萱并不敢让她留下来。   很快,紫珠走进来,只有她一人。   “娘娘,布包消失了。”   “果然如此!”   “朱禄人呢?”   “他不死心,还再找。奴婢让小丁子和小邓子看住了他。”   纪茗萱说道:“将他带过来。”   紫珠正要点头,却瞧见芝草拿出一个满是泥土的布包出来,“娘娘,有奴才挖到了这个。”   纪茗萱挑了挑,好滑腻。   “将朱禄带过来让他认认。”   紫珠心中一惊,但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芝草有些担心。   纪茗萱将这布包丢到地上,说道:“这是谁挖出来的?”   芝草说:“修剪花枝的小况子挖出来的。”   纪茗萱闭上眼,没再说话。   芝草走了过来,给躺在椅子上的纪茗萱揉肩,说:“娘娘,是不是该禀报皇后娘娘处理!”   纪茗萱摇头,皇后今日刚刚送人过来,她就说朱禄有罪,不仅落一个刻薄的名声,也丢了皇后的面子。   “那私下处置,常妃娘娘会不会……”   芝草能想到这一点已然不错,可是她还是有必要说明。   “九成不是他所做,有人设陷阱让本宫跳呢!”   芝草一惊。   纪茗萱不再解释,芝草眼中一亮,显然是想了许多。当紫珠将朱禄带进来的时候,芝草全部想明白了,真是好险!   朱禄一进来就看到地上的那布包,心顿时沉了下去。   到底是谁陷害?接触纪茗萱淡然的目光,朱禄的心跳个不停,他还有转机。此时的他无暇去想平时他觉得无脑的纪嫔为何没有立即治他的罪。   “你可知罪?”   纪茗萱说道。   朱禄跪下来磕了个头:“奴才真的没有做过。”   纪茗萱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朱禄说道:“娘娘,求娘娘给奴才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纪茗萱轻扯了嘴角。   “你不服?”   朱禄说道:“奴才想证明清白,求娘娘成全。”   纪茗萱说:“三天,本宫给你三天。”   朱禄大喜,连忙拜倒:“奴才谢娘娘。”   纪茗萱对他挥了挥手。   紫珠送朱禄慢慢退出屋子。   “娘娘,你这是……”   纪茗萱说道:“本宫宫里的新人不少,有经验的老人太少。”   “朱禄是常妃娘娘的人,他……”   纪茗萱微笑:“不成的话,本宫也没有损失。”   芝草不说话了。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纪茗萱一直在想着幕后之人。   皇后?还是德妃?抑或是其他人?直到掌灯了,纪茗萱依然无从确定。   这一天慢慢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纪茗萱已经收拾完毕,准备以新的身份去给皇后请安。就有太监传来,皇后娘娘得了风寒,免了大家的请安。   纪茗萱大吃一惊,昨儿个还好好的。   按照规矩,皇后生病,众位妃嫔要去侍疾。纪茗萱怀着身孕,自然被恩准呆在宫中。   到了午后,就有消息传来。   皇后娘娘晕迷了!   纪茗萱震惊起来,晕迷!早上不是生病,怎么现在竟然晕迷了。   这个时候,纪茗萱也不得不动身去昭凤宫一趟。   昭凤宫门前,已经来了不少人,连愉修华都在。   云嫔带着宁婕妤和容贵人在里面侍疾。   大公主在门前徘徊来去,时不时的向门外张望,好似再等什么人。   众位妃嫔站在昭凤宫外均是一脸担心,大公主听到脚步声,连忙看了过去,发现是纪茗萱一行人,眼中多少带着失望,但是大公主还是对纪茗萱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   纪茗萱也微微颔首。   到了这个位分,她不需要施礼,当然大公主也没有必要施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众人齐齐看去,不是大家所等的人。   德妃和常妃再次联袂出场,大公主的嘴紧紧抿着,当接触到两妃的目光,她行了个半礼。   “见过德妃、常妃!”   众人也连忙给这两人请安。   德妃轻叹道:“这些天,皇后姐姐为众多的事情忙上忙下,身子不舒服偏偏还瞒着大家。现在宫中没了主心骨,实在让人担心。”   大公主心中气极,竟然这么光明正大露出夺权之意,母后身体违和,难道她就能做后宫的主心骨?   若不是有这两个觊觎凤座的奸妃,母后又怎会强撑着身体忙来忙去。   常妃瞅见大公主脸色,附和着笑说:“德妃姐姐说得是,最近的事情也多,皇后姐姐又事必躬亲,难怪病倒了。”说的好听,但是在座的人都能听出常妃嘲讽皇后抓权不放的事。   大公主抬起头,眼中的怒气显而易见。   纪茗萱心中摇头,大公主虽然聪慧,但是被皇后保护的太好,加上年纪甚小,又是骄傲的性子。在如今皇后病重的情况下,只要有人攻击,一个孩子自然会做出让人讶异的举动,尤其这还是涉及到她母后,两人这番挤兑,大公主想淡定也淡定不了……   若是大公主做出了不符合公主模范的事,这对皇后可是很大的打击。一个连公主都教不好的,如何掌管后宫?   纪茗萱见大公主上前一步,她身后的嬷嬷想要上前一步,可是被德妃身边的人挤开了。   “两位姐姐可是来给皇后娘娘侍疾的?”纪茗萱问道。   大公主脚步一顿,德妃目光微闪,常妃撇过头去。   侍疾?这就昭示着她们和皇后之间地位的差距。   大公主嘴角含笑,此时未满十岁的大公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贵重。   “母后向来倚重两位娘娘,所以这次母后的病疾有劳两位了!”大公主含笑施了一礼。真聪敏啊,反应也快。在同年的孩子中,大公主无疑做得极好。   这次侍疾有劳二位,不就是,皇后还没好,她们就必须侍疾下去。这宫务什么的,就别想了。   德妃和常妃都扫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一脸的奇怪,仿佛刚才说出的真的是无心一样。其实德妃,只要她的孩子在,她和她就没什么可调解的。而常妃,两人结怨也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到5000再发,现在想想,明天5000吧!否则到了11点,大家都等不了   ☆、惊险重重   “本朝以孝治天下,大公主的孝顺更是在朝堂后宫闻名,本宫怎会阻挡大公主尽孝,惹人f非议!”德妃慢悠悠说道。   常妃同意的点头,她笑说:“臣妾为皇后侍疾也是应当,但是主导之位,臣妾万万不可僭越了大公主。”   大公主的脸涨得通红。若是辅助她侍疾,她们自然也可以染指宫权。   德妃和常妃慈爱的看着她,大公主袖子下的手握得极紧。她抬起头:“本宫自然会好好侍奉母后,但是德妃和常妃二位娘娘也当谨守妾妃之道才是!本宫前些天听过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二位娘娘可有兴致听本宫说说。”   德妃笑道:“这里是昭凤宫,皇后不在,公主想说便说。”   大公主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恼怒,但是很快恢复过来,她说:“有个姓黄的妾室趁着主母生病想染指管家大权,最后被主母直接打死!本朝妻妾分明,万万容不得如此下作的人。”   纪茗萱一叹,这事情……她怎么能说出来呢?   德妃和常妃听完,并未有任何异样,倒是不少的妃嫔对大公主的心冷了不少。就是纪茗萱,她也不想为她说话。   气氛很严肃,普通人家,嫡庶、妻妾是永远的鸿沟。但是在皇家,这制度就淡了不少。要知道,太后和皇上可都是庶出!而且,自建国以来,又有几个嫡子登上了至尊之位?   德妃说道:“大公主被皇后姐姐教的真好,以后驸马定然会对公主好的。”大公主现在也十岁了,过两年都会议亲。听到德妃这番话,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羞涩。   常妃笑了出来。   明白的也露出笑容,不明白的同样在笑。   纪茗萱心叹,不为地位,她也希望这一胎是个皇子了。这个时代,哪怕是公主,在夫妻之间也是弱者,只有真正出嫁的女人方知为人妇的艰难!   正在这时,外面终于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众人纷纷收起了笑容,当赵存洅进来的时候,众人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恭迎父皇。”   赵存洅亲自扶起大公主,然后对众人说:“免礼!”   “谢皇上。”   赵存洅看向大公主,说道:“你母后如何?”   大公主听到赵存洅提到母后,眼睛有些红了,她说:“母后一直未曾醒过来。”   赵存洅一听,他牵着大公主的手一齐走了进去。临走时,还下了任何人不得打扰的命令。   当赵存洅和大公主走进去,不少人抓紧了帕子,德妃的微笑也挂不住,常妃的脸绷得很紧。   纪茗萱一眼扫过去,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很用心打扮才过来的。   皇上最近招的人都是平常得宠的,以致于有些新进宫的妃嫔差不多两月未曾见过天颜,今日早早在昭凤宫等候,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皇后的病,而是见到皇上。   而得宠的,自然也想更得宠,所以花心思大半自然也不会少。   刚才的皇上,让在座的人都失望了。   尤其是德妃和常妃。   纪茗萱心中有了谱,看来皇上对皇后甚是敬重。   果然,原本还在殿内侍疾的云嫔、容贵人出来了。   众人连忙围着这两人探听消息,纪茗萱坐在一旁没动,这些人围在一起,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   突然,“啪”的一声,众人立刻噤声。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坐在另一边的愉修华脸色苍白之极,她额上的汗不停流下,连身子也在颤抖不已。   常妃急道:“快……快宣太医!”   “娘娘,太医们都在内殿!”常妃跟前的宝惜紧张说道。   常妃一怔,国母晕迷不醒,所有的太医自然会一齐会诊。   现在皇上在里面,还传了不得打扰的命令,又有谁敢闯进去调走太医耽误救治皇后?愉修华腹中那不知是庶子还是庶女的皇嗣与国母相比,轻重一目了然。   德妃不语,纪茗萱心一冷。   愉修华昨日早上还躺在床上,今日强撑着身体过来昭凤宫,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的唆使。   纪茗萱忍不住道:“太医院就没其他的御医?”   没人答话,这结果不言而喻。   愉修华痛叫了一声,很快见了红,常妃更紧张。这孩子可是她的,愉修华死了,孩子也不能有事。   内殿与此地相隔不近,只怕外面这动静里面的人无从得知。   纪茗萱虽然没有把脉,但是也看出愉修华的情形十分不好。她还想让她分担目光,所以这时纪茗萱比较倾向救治愉修华。   当下,她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   看向德妃道:“德妃姐姐、常妃姐姐,这是太后赐与嫔妾的,或许拿它有进入内殿的可能。”   德妃一愣,其余的妃嫔看纪茗萱像傻子一样。   常妃也顾不得那么多,既然纪茗萱敢分担风险,她还怕什么。若是做的好,太后和皇上还会高看她一眼。   接过纪茗萱的玉佩,常妃向内殿走去。   德妃眼睛眯了眯,她也跟了过去。   纪茗芙连忙扶住纪茗萱,这个时候她心中复杂之极,有对愉修华的同情,也有对纪茗萱冒然出手的气愤,也有对纪茗萱的行为的钦佩。   愉修华在剧痛中可没丢神智,她艰难的转过头,断断续续道:“谢……谢纪……”话还没说完,就晕死了过去。   扶着她的云嫔大骇,因为,愉修华身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宫装。   纪茗萱大惊,她就要走过去,纪茗芙说道:“娘娘,你还有身子,不宜过去!”   纪茗萱紧紧抓住纪茗芙的手,纪茗芙拉扯住她。   纪茗萱紧紧盯着愉修华,脸色变化万分。   其实她有办法医治她的,可是她不愿意暴露,说她无情也好,说她冷血也好,她就是不愿意出手。   众人都以为纪茗萱吓住了,纪茗芙挡住纪茗萱,似乎不想她继续看下去。   很快,常妃德妃和两个太医急促的走了出来。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两位太医。   纪茗萱一愣,竟然不是医术最高的院判张太医,而是两名小小的八品御医,甚至还是比较年轻的一种,其中一位竟然还是李兼陌。   纪茗萱从这里面又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个后宫的等级如此森严,同时她也清楚了皇帝的无情。平日对愉修华多加宠爱,到了此刻……一个重量级的太医也没有派出来。   而皇后……她也许是幸福的!   不少人神色复杂之极,纪茗萱能看到的,众人也能想到。   德妃脸色不好,常妃显然也颓然了许多!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猜想到。   皇后……袖子下的手掌蓦然抓紧,希望她和她的冲突能够慢些过来。   纪茗芙目光一闪,可是心情轻松了许多,对于她来说,皇后越被皇上看重,对她越有利。   愉修华被扶在这殿中的小榻上。   两位太医看到愉修华的情形,眉头皱的极紧。   除了李兼陌,另一位姓侯。侯太医摇了摇头,李兼陌也是如此。常妃的心恍如堕入冰窖,这一次,她好不容易说服皇上得到这个孩子!以后……就算她再抱养孩子,恐怕皇上也不会记名了。   “到底怎么回事?”常妃厉声问道。   侯太医说的:“修华主子昨天本就有小产的预兆,身子本来就弱,今日见了风,又郁结于心,此时气血两亏,身子已经垮了。微臣有把握保住修华主子,但是腹中微弱的龙胎……恕臣无能为力!”   常妃眼睛紧紧盯着晕迷过去的愉修华,眼中闪过厉芒,果然是两个庸医!   德妃一直默不作声,但是这情形是她显而易见的。   “李太医,你可有什么法子?”云嫔连忙问道。   李兼陌也说道:“侯太医将微臣说的都说出来了。”   众人看着晕迷不醒的愉修华,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悲切之感。   纪茗萱看到常妃的脸色,她立刻扯开纪茗芙的手,纪茗芙摇了摇头,她这个妹妹……   “真的没办法了?”她先问侯太医。   侯太医跪了下来,说的:“微臣有罪!”   纪茗萱急忙看着李兼陌,说道:“李太医,张院判常说你医术高明,你也没有办法?”   李兼陌犹豫起来,扫向愉修华,又触及纪茗萱希冀的目光。医者仁心占了上风,他再次磕了个头:“娘娘,微臣有一法。”   纪茗萱惊喜道:“李太医,还……”   李兼陌说:“此法甚是危险,若是出了差错,不止修华主子的龙胎,就是修华主子也会……”   纪茗萱顿时沉默。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常妃自然比较倾向试一试,愉修华若是活下来,那孩子就是她的。若是死了,也少一个人争宠,怎么看,对她最划算。   而其余的妃嫔也有各自的小心思。   无论大家的想法如何,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做主。   这时,榻上的愉修华突然醒了过来,“求……求你,救……皇儿!”   众人全部望去,愉修华一脸希冀,平日胆小的她在此时到令人钦佩,这搞不好就是死路啊。   常妃心中一定,现在是愉修华自己说的。   “李太医,你放心施为,若是愉修华真的福薄,本宫保你无事。”常妃立刻说道。   纪茗萱沉默在一旁。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   李兼陌起身,她走到愉修华身边。   慢慢打开医箱子。   “娘娘,此处人应该尽量减少……”   常妃看向德妃,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德妃一叹,她说道:“众位妹妹都先回去吧!”   众人实在不心愿走,一来皇上还没出来,二来她们也想知道愉修华的结果。   纪茗芙也想知道,不过,她认为还是先护送自家妹妹回宫安胎比较好。今日的愉修华,给纪茗芙提了一记警钟。   若是保住了,她觉得愉修华和她的皇嗣也不会很稳,这样妹妹就显眼了。   常妃见众人不乐意走,她拍了拍手,外面候着的宫女太监走了进来,那目光怎么看都觉得掺冷。   终于有识趣的,是宁婕妤,只见她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嫔妾告退。”   常妃笑道:“还是宁婕妤懂事!”   宁婕妤低下头,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告退。   纪茗萱被纪茗芙也拖着告退了。   诺大的昭凤殿除了当事人愉修华就只剩下了两位太医、德常二妃身边的宫女太监。   两姐妹走在回宫的路上。   纪茗芙说道:“四妹妹今日鲁莽了一些,若是皇后真的出了事,你就难做了。”   纪茗萱微笑道:“二姐姐太过杞人忧天了,皇后娘娘定然能够转危为安,若是他日醒过来得知愉修华为此小产,必然有损娘娘贤明。”   纪茗芙叹道:“四妹妹,你不懂。”   纪茗萱说道:“二姐姐,今日此举,我一是坚信皇后娘娘会平安无事,二是因为自己同样有身孕的缘故,所以比起众人的感触更深一些。”   “我一直再想一个问题,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我,那又会如何?”纪茗萱又说道。   纪茗芙一愣,她说:“所以,你心软了?”   纪茗萱没有回话,她说:“孩子是皇上和太后期盼已久的,若是因此失去,他们会不开心的。”   纪茗芙紧紧盯着露出幸福之色的纪茗萱,纪茗萱恍然未觉。一时之间,纪茗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茗萱的手触及头顶上的梅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这与她有六步远的紫珠,高声说道:“紫珠,帮本宫选几枝梅花放到寝殿插好。”   紫珠连忙上前,说道:“奴婢明白。”   纪茗萱拉着纪茗芙的手又走在前面。   紫珠在后面折着梅花,小术子和侍琴依然远远跟着两位主子。   紫珠折下一朵,远远看着娘娘和容贵人离开。习武者耳聪目明,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是她不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娘娘果真动了心!敛住脸上神色,继续追了上去。   “四妹妹今日也让李家世兄为难了。”   纪茗萱奇怪道:“怎么了?”   纪茗芙神色复杂,说:“若是成功了,一切好说,若是不成功,皇上会……”   纪茗萱立即反对:“可常妃娘娘……”   “常妃可大的过皇上?”   纪茗萱终于着急了,她说道:“那……我去求皇上!”   纪茗芙轻轻道:“这只是万一罢了,我只是和你提个醒,若是真的发生了,你万万不可以去求情,甚至你要觉得自己和李兼陌没有任何关系。”   纪茗萱皱眉。   “你若求了,别人对你做的手段就多了。”随即说道:“我们认识李兼陌的事情并没有人知晓!”   “可是……”   “没有可是!”   纪茗萱身子缩了缩,这后宫真冷!   纪茗芙说道:“你必须记清楚了。”   纪茗萱紧张的点了点头。   纪茗芙叹道:“四妹妹好好养胎,日后平安产下皇子,就是我们纪府天大的荣耀。月姨娘,在月前已经成了二娘,所以,四妹妹好生保重!”   纪茗萱眼睛一亮,说道:“我记住了。”   纪茗芙望向两条岔路,她帮纪茗萱整理好衣襟,纪茗萱对她笑了笑。   这时,紫珠正好赶了上来。   纪茗芙道:“紫珠,娘娘每次都带你出来,显然是非常看重你,你可不要辜负你家娘娘对你的信任。”   紫珠心中发虚,但是她还是恭谨的答道:“奴婢绝不会让人伤着娘娘和小皇子。”   纪茗芙点了点头。   纪茗萱露出笑容,说道:“紫珠最谨慎不过了,有她在,我不会有事的。”   纪茗芙再打量了一下紫珠,她那妹妹竟然如此信任这个奴婢。   看她样子也不像巧嘴狡猾之人,她审视了一番便作罢。   紫珠扶着纪茗萱,小术子紧跟在身后,另外还派小钟子在前面探路。   纪茗芙见状,便放下不少心。   平安的回到静安轩,芝草连忙给纪茗萱换衣祛除寒气。   坐在暖炕上接过热茶,顿觉得舒适了许多。她突然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对还在忙活的芝草说道:“你叫红珠去昭凤宫等等消息。”   “皇后……娘娘可是……”   纪茗萱轻声道:“哪里?是愉修华出了事情。”   芝草脸上尽是疑问,纪茗萱淡淡的将昭凤宫外殿的事情说了,这让芝草生了一阵子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5000了,我没食言哦   求花,各种求,就是不求盗文!!!这周本文轮空了没榜,所以不会日更了,我准备先将《异界》完结再说!   ☆、太后恩宠   纪茗萱见芝草沉思,她伏□体,慢慢歇了。   芝草见状,连忙拿过被子给纪茗萱盖上。她看着睡下去的纪茗萱,眼中的忧虑一丝不少。   她觉得,愉修华的龙胎还是保住为好。她不求荣耀,但求娘娘和皇嗣平安。换一方面考虑,皇嗣生下来,娘娘的脚跟已经站稳。   这一歇息,已经入了夜,纪茗萱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她掀开被子。   芝草在一旁收拾器物,见纪茗萱起身,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娘娘,怎么不多睡会?”   纪茗萱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芝草说:“不管皇后娘娘,还是愉修华都没确切的消息。”   纪茗萱看向旁边的烛光,不语。   芝草说道:“那事就看天意,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顾着未来的小主子。”   纪茗萱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禄怎么样了?”   芝草笑道:“还在探查。”   纪茗萱说道:“常妃可派人协助?”   芝草说:“朱禄是和外宫的人有过接触。”   “仔细看着他,你也向他学学手段。”   芝草明白的点了点头。   正值晚膳时分,纪茗萱从寝房来到殿堂,绿珠已经吩咐下人摆膳。   “娘娘,程嬷嬷来了。”   纪茗萱放下手中碗筷,连忙起身。   程嬷嬷每天都会来照看她一会儿,不过晚上是从来不会来的,今儿个怎么来了。   “快请嬷嬷进来。”   芝草一听,便亲自去迎接了。   程嬷嬷进了殿,她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宫女,还有一个看其打扮也是嬷嬷。   程嬷嬷见纪茗萱起身相迎,连忙说道:“娘娘吉安。”   纪茗萱笑着扶起她:“嬷嬷又多礼了。”   程嬷嬷慈和的一笑,说:“娘娘亲近奴婢,是奴婢的福气。”   纪茗萱笑着回答:“茗萱得嬷嬷照顾才是福气哩。”   程嬷嬷知道纪茗萱向来尊敬她,当下也不再继续此话题。   纪茗萱问道:“程嬷嬷,这是……”   程嬷嬷对身后那位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位嬷嬷连忙走过来,然后对纪茗萱恭敬的行了一礼。   “冯絮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看向程嬷嬷,程嬷嬷道:“太后知娘娘还未寻教养嬷嬷,而冯嬷嬷曾在庄太妃跟前伺候多年,是一等一的妥帖人。所以,对照顾娘娘和皇嗣,定然比其他嬷嬷要精细得多。”   纪茗萱露出笑容,然后望向荣寿宫方向,极其感谢道:“嫔妾谢太后娘娘的关爱。”又低下头,对这位冯絮嬷嬷扶手:“冯嬷嬷快,宫里正缺嬷嬷这样的妥帖人。”   冯嬷嬷(冯絮,以后称呼为冯嬷嬷)恭敬道:“谢娘娘看重,老奴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娘娘。”   纪茗萱点了点头。   程嬷嬷见状,心中甚是满意,她转过身,从两宫女手中的托盘中拿过两只盒子。   纪茗萱不明所以。   程嬷嬷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赤金石榴镯子。   纪茗萱抬头看向程嬷嬷。   程嬷嬷道:“这镯子是当年娘娘怀上龙嗣时孝慈太后(赵存洅的祖母)所赐,这镯子的寓意极好,所以娘娘让老奴赐给您。”   纪茗萱一怔,这镯子还真是大来历。   程嬷嬷见纪茗萱怔愣,她笑了笑,她也很震惊娘娘将这尘封多年的镯子拿了出来。   程嬷嬷帮她带上,纪茗萱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嘴角含着一丝笑容。   “嫔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程嬷嬷又打开另一个盒子,盒子的东西让纪茗萱一愣,竟然是她在昭凤宫拿出的玉佩。   程嬷嬷笑道:“太后说,她赏了很多人东西,给过很多恩典,唯独这块玉佩赏得让她满意。这不,太后又让老奴给您送过来了。”   纪茗萱面露羞色,说道:“嫔妾也是一世情急,只希望不要打扰到皇后娘娘……”   程嬷嬷说道:“您放心,皇后娘娘的病虽然凶险,但是也不至于有生命之忧。另外,愉修华的龙胎已经保住,你是大功臣。就是皇后娘娘醒来,也得高看您两眼。”   纪茗萱松了一口气,程嬷嬷看在眼里。尽管人聪明剔透,但是心底还是怕的,会怕就好!   “谢太后娘娘恩典。”纪茗萱要跪下来行礼。   程嬷嬷连忙止住了,她说:“太后早和老奴说了,不必谢恩。”   纪茗萱更感动了,家里哪怕是姨娘都未曾这么厚待她?   程嬷嬷细看纪茗萱强忍住的感情,心中一叹。娘娘说的对,相对于荣耀,有一些庶女更喜欢关爱。   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位纪嫔娘娘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程嬷嬷陪纪茗萱用过膳后才离开,新来的冯嬷嬷和芝草随着纪茗萱进了屋子。   芝草自去收拾屋子不提,纪茗萱坐了下来。   庄太妃,先帝未驾崩前的庄贵嫔,与还是和淑仪的太后关系十分要好,育有琉熙长公主。公主现已经出嫁,嫁的还是老牌世家的嫡长孙张士暨。   张士暨素有才名,而且还有名的君子。   这婚姻还是当今赐下的,听闻,琉熙长公主和驸马张士暨恩爱异常,而且皇上对驸马也是极其重用。   这番造化,纪茗萱只能说庄太妃聪明。   庄太妃是前年去世的,按照后宫潜规则,庄太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可以遣送去公主府。谁知道这位冯嬷嬷竟然被留下来了。   纪茗萱温和问道:“冯嬷嬷在庄太妃跟前担任什么何职?”   冯嬷嬷轻轻的道:“老奴是太妃身边的掌事女官。”   掌事女官,真是好本事啊。   太后宫中的嬷嬷不少,但是她一个都没有派,反而派了庄太妃。在为她添助力的同时,到底是她不想与她产生隔阂,还是在从侧面警告于她?   “以后这静安轩有劳冯嬷嬷了。”   冯嬷嬷低头,说:“老奴定当为娘娘效劳。”   纪茗萱对芝草招了招手,芝草笑着对冯嬷嬷行了一礼,说道:“还请嬷嬷多多教授奴婢,让奴婢们更好的伺候娘娘。”   冯嬷嬷在深宫十几年,眼观八方的功力早就练就。纪茗萱给芝草的眼色,她也看到了。这主子和贴身奴婢应该不是难相处的,太后将她送了出来,她以后也只能为新主谋划了。   冯嬷嬷扶起芝草,说道:“芝草姑娘客气。”   芝草笑了笑,然后从将一个荷包放到冯嬷嬷手中。纪茗萱知道冯嬷嬷不会看重这些许的银子,但是她还是按照惯例赏了下去。   冯嬷嬷接了过来,说道:“谢娘娘。”   芝草看了纪茗萱一眼,然后说道:“嬷嬷初来,芝草先给嬷嬷好生介绍一番,明日再来伺候如何?”   冯嬷嬷说:“芝草姑娘用心了。”   芝草道:“哪里称得上有心,奴婢和嬷嬷同属一个主子,私下合该相互关照。”   冯嬷嬷心神清明,同属一个主子,分明是警告她不要有二心。相互关照,看来这纪嫔娘娘对自己人很关照。   想清楚,冯嬷嬷说道:“老奴先谢过芝草姑娘。”   芝草轻笑一声,然后主动扶着冯嬷嬷,对纪茗萱道:“娘娘,奴婢先送嬷嬷出去,叫紫珠进来伺候娘娘。”   纪茗萱和气道:“去吧,冬日夜寒,你得细心着。”   芝草道:“奴婢理会得。”   纪茗萱点了点头,然后拿过桌上的书。   芝草领着冯嬷嬷出去,而冯嬷嬷外出的路上一直想着纪茗萱最后一句话。   待门被关上,纪茗萱将书放下。   这日后的日子还得细谋划。   伺候了庄太妃一生,她争权夺利的心情早已经失去,人越老越渴求宁静温情。纪茗萱准备先试试,这冯絮,有用得紧。   得了她,她也能走少些弯路。   第二日天亮。   红珠总算回来,皇后脱离危险,愉修华也保住了龙胎,李兼陌也得了丰厚的赏赐。   因为皇后还在养病,所以,这每日定醒之礼就免了。   纪茗萱继续绣着玩具。   冯嬷嬷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打量屋里摆设,先不说有程嬷嬷和皇后跟前的医女检查过,就是纪茗萱自身的医术也不低,这屋内可算是万无一失。   而芝草坐在纪茗萱旁边帮助她缠着丝线,并没有提点冯嬷嬷的意思。   “娘娘,朱禄求见。”外面小钟子的声音出现。   纪茗萱淡淡一笑,竟然找到凶手了?   “进来。”   朱禄迅速走过来。   “奴才给纪嫔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朱禄你求见本宫,可有眉目了?”   朱禄说:“回禀娘娘,奴才已经找到真凶。”   芝草的手依然不停,冯嬷嬷看了朱禄一眼,平静而恭谨。   “你说说看?”纪茗萱微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   妞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0921:17:46   轻松可乐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1015:35:01   ☆、太监本事   朱禄看了看众人,意味不言而喻。   纪茗萱道:“你们都下去。”   芝草担忧,冯嬷嬷等人心中也不赞同,朱禄可是戚芳宫出来的,娘娘身子金贵,万一这狗奴才冲撞了怎么办?   纪茗萱扫向芝草,说道:“芝草你和冯嬷嬷守在殿外。”   芝草点了点头,然后带头先走。   众人见状,也跟了出去。   诺大的殿堂只剩下纪茗萱和朱禄,纪茗萱望向窗边,芝草和冯嬷嬷在寝殿门口,紫珠和绿珠守在大堂口。   “说吧!”   朱禄立刻跪下,说道:“是小肖子做下的。”   纪茗萱道:“小肖子?”   朱禄说道:“昨儿个娘娘在花园子看书时,除了奴才经过园子出去取物,其余的人都各司其职,没有离开?”   纪茗萱说道:“确实如此。”   朱禄说道:“他们每个人都有人证?”   纪茗萱点头。   “奴才却查到小肖子在庭院扫落叶时离开了半柱香。”   “半柱香从庭院到花园,还要避过人的耳目,未免夸张了点。”   朱禄说:“小肖子没有来花园。”   纪茗萱冷哼一声:“那你为何说是他所做?”   朱禄道:“小肖子偷偷将东西给了剪花枝的小六子,娘娘,小六子拿到东西也没有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来芝草姑娘让小六子和小山子为娘娘将东西搬回去,所以来临之时路过娘娘必经之处。”   纪茗萱蹙眉,说道:“芝草一直跟着这两个被她叫过来的小六子和小山子,小六子若有小动作,瞒不了芝草和小山子。”   朱禄说道:“事情妙得就在此处。”   纪茗萱看向他,朱禄说道:“太监一进宫是不能伺候主子的,所以都会在内务府的役府受训,每逢犯了错,顶着热水走路也是家常便饭,不管在做着什么,每个太监走路的力道都能做到恰到好处。”   纪茗萱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将油抹在鞋子里?”   朱禄立刻点头。   “不对,若真是如此,这一路上应该有油鞋子的痕迹,可是除了那个地方,没有其他油印。”   朱禄从身上拿出一物。   纪茗萱接了过来,一个金帛纸片。   朱禄拿出一个小盒,纪茗萱打开,竟然是一小盒油。   “娘娘,请将油弄上这金帛纸。”   纪茗萱拿过调羹然后挑了一丝油放在这纸上,朱禄上前一步,接过纪茗萱手上的东西,然后灵活的打了一个包。纸包还顶多一厘米的厚度。   “娘娘,此物再沾一些凝胶,然后粘在鞋子上,平时只需要放轻脚步,这油纸包并不会轻易碎裂。而想将其碎裂,只需用力接触石子,这纸包上的结会松下来。由于这金帛纸并不沾油,这么一用力,油包在用力的瞬间就会完全掉落。”   纪茗萱目光闪了闪,说道:“你来试试?”   朱禄连忙点头,寝殿做针线时有些许的凝胶,纪茗萱将其拿出交给朱禄。   朱禄轻巧的演示了一番,看到朱禄走了几步,却只有一处留下油迹,她沉默下来。纪茗萱早就猜测是后来的奴才做的手脚,但是没想到他们的法子如此精巧。   朱禄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纪茗萱发落。   “小肖子和小六子可招了?”   朱禄说道:“奴才没有权利处置这两人,奴才一直暗地调查,这箔纸是奴才从花园中挖出来的,距离小六子剪花枝的地盘极近。娘娘要想要口供,奴才也有办法!”   纪茗萱没有发话,她笑道:“朱禄你的本事可真不少!”   朱禄心中一叹,他要想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由不得他自己不尽心。   “奴才在宫中日久罢了。”   纪茗萱道:“本宫怎么听闻你请了人帮忙?”   朱禄一点都不意外,若是这位娘娘不派人跟着他,他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奴才只是和一些老人见了面,求他们查了查小肖子和小六子的身份,但静安轩的事情,奴才半点也没有透露。”朱禄连忙说道。   纪茗萱暗道朱禄聪明,不着痕迹的引开了话题,她微微一笑,姑且成全他。   “他们是谁的人?”   朱禄突然跪了下来,纪茗萱厉声道:“是谁?”   朱禄抬起头:“他们与昭凤宫、德仪宫,甚至芳华轩的一些人都很熟,至于是哪位娘娘主子的人,奴才也不敢确定。”   纪茗萱的眼睛闪出寒光,让朱禄的心不断跳动。   “朱禄,本宫将你送回戚芳宫可好?”纪茗萱放柔了声音。   朱禄眼中闪过犹疑。   纪茗萱道:“不敢相信?”   朱禄说道:“奴才不敢。”   纪茗萱道:“小肖子和小六子若是招了,你将他们两个带去慎刑司!”   朱禄急道:“娘娘,奴才……”   纪茗萱制止他:“本宫应该感激朱禄你的‘明察秋毫’,明日本宫不仅送你回去当戚芳宫的总管,还准备向皇后娘娘为你请赏。”   朱禄低下头去,到嘴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因为纪茗萱的语气很坚定,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想到明日,他将小肖子和小六子送去慎刑司,必然得罪他们身后的主子。而且常妃娘娘因为他如此帮了纪嫔娘娘,又有纪嫔娘娘为他请赏的事情,这会不会如以前一般信任他还是未知数。   纪茗萱叫道:“来人!”   门立刻被推开,芝草和冯嬷嬷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见纪茗萱平安无事,两人心中一定。   “芝草,你去和小术子说一声,让他和朱禄走一趟。”   芝草明白的点头,她福了福身,然后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朱禄,查到了这里可不要在审讯的时候半途而废?”纪茗萱似笑非笑的说。   朱禄心中一紧,他的命还没保住。   “娘娘,放心!”   纪茗萱对他挥了挥手。   冯嬷嬷心中尽是疑惑,纪茗萱道:“嬷嬷既然成为本宫身边的人,本宫也不瞒嬷嬷,还希望嬷嬷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信任!”   冯嬷嬷一怔,随后她坚定的说:“娘娘放心,老奴虽然是太后娘娘送来的,但是从此之后,老奴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个。”   纪茗萱轻拍她的手,示意她起来。   “嬷嬷说得如此明白,倒让本宫汗颜了,本宫给嬷嬷赔不是!”   冯嬷嬷大惊,她连忙说道:“娘娘,万万不可,这是老奴的本分。”   纪茗萱微微一笑:“以后本宫很对地方仰仗嬷嬷,本宫或许有很多毛病,但是对待自己人却是极好的,而且本宫很喜欢听底下人的建议。”   冯嬷嬷不断的想着纪茗萱说的话,想了半天,她也找不出一丝虚假。   “娘娘放心,老奴若是背叛了娘娘,便叫老奴死不瞑……”   纪茗萱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说,微笑说道:“嬷嬷,如此毒辣的誓言就罢了,本宫信你。”   冯嬷嬷心中一动,她缓缓点头,对待纪茗萱的恭谨之余亲近了几分。   纪茗萱将花园出现滑油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将朱禄查出的事情也对她说了个清楚,看见冯嬷嬷深思的样子,她缓缓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娘娘做的对!”冯嬷嬷眼中露出赞赏。   纪茗萱叹道:“可惜了!”   冯嬷嬷心思灵敏,她立刻明白纪茗萱在感叹什么,她连忙安慰说道:“朱禄虽然能干,但是他的手段和人脉,以娘娘的能力不足以收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公主来访   “嬷嬷,你说,朱禄将小肖子和小六子的底细查出来禀告给本宫,本宫该如何做?”   冯嬷嬷立刻道:“娘娘,如果真的是那三处的人,娘娘决不能主动散出去。”这三处任何一处干系极大,捅出去后,连累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本宫如何不知,但是这口气本宫咽不下。”   冯嬷嬷道:“娘娘其实只要将皇子生下,那三宫的人也会夜不能寐。”   纪茗萱抚摸自己的小腹,确实如此。但是她更满意的是,冯嬷嬷的态度。她说咽不下这口气的言外之意,她是不会甘于平淡,她想要争,想要报复。纪茗萱就怕这人跟着庄太妃日久,奉行中庸之道。如今这稍微试探,冯嬷嬷并不是此类人,否则也不会说出夜不能寐这个词。   “娘娘……”冯嬷嬷真心的说。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她说:“本宫暂且忍下这一口气。”   冯嬷嬷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纪嫔娘娘与宫中谈论的样子十分不符,不过冯嬷嬷仔细想想,太后看重的人若是真如宫中传言一样天真,想必太后也不会尽力扶持了。   更何况,太后还将她送给了纪嫔。   纪茗萱歇息了两个时辰,小术子就连忙进来禀报,那小肖子和小六子认罪了。至于谋害的原因,小肖子和小六子因为被纪茗萱发作过怀恨在心。   纪茗萱说道:“由朱禄带去慎刑司,另外,你派人将朱禄用心替本宫分忧探查的事情传出去。”   小术子笑道:“奴才遵命。”   纪茗萱点了点头。   冯嬷嬷说道:“常妃疑心很重,这也算是兵不血刃的离间他们。”   纪茗萱道:“就看他们三年的主仆情如何了?或许这些对他们起不了任何作用?”   冯嬷嬷说道:“娘娘将朱禄这个烫手山芋合理的送出去,已经是一大胜利。而且还清除了两个钉子,娘娘做得十分稳妥。”   纪茗萱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冯嬷嬷说道:“接下来的事让奴才们做就好,娘娘好好休息。”   纪茗萱道:“宫里大都是新人,还有劳嬷嬷好好教教。”   冯嬷嬷说:“老奴会的。”   “你让芝草和紫珠进来伺候吧!”   冯嬷嬷点了点头。   ***   静安轩送出两个奴才去慎刑司的人很快为各宫众人所知,众人也知道这两人是原戚芳宫的总管朱禄所查出。后宫众人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纪嫔不是恨极了朱禄,怎么愿意重用朱禄。而朱禄也大费心思为纪嫔效力,众人都心生疑问,这朱禄为了保全自己投靠了纪嫔?   不管外面怎么猜测,静安轩没有露出丝毫风声。   新来的宫女太监见原本与他们同住的小肖子和小六子被送去了慎刑司,他们变得更加勤快,手脚也干净得了许多。纪嫔严厉的事情,原来是真的。   才一天,就传来小肖子和小六子畏罪自杀的消息,慎刑司的人也没有继续查下去。而后,太后和皇上分别赏了一大堆的东西,美名是纪嫔身怀皇嗣有功。实际上,纪茗萱轻轻一笑,无非是安抚的同时奖励她的识趣。   这宫中,总是需要有眼色的。   这事情可以说是了结了,了结得如此干脆利落。就像当初砸下来的那块石头一样了结的干脆利落,而且两件事有着惊人的相似,罪魁祸首都是不起眼的小太监。   正如冯嬷嬷所说,她只要生下皇子,睡不着的绝对不是她。   一切想通后,纪茗萱加紧了身边的防护,然后安心养起胎来。   本准备将朱禄送回戚芳宫,却因为朱禄是皇后上次过来的,纪茗萱也会守着规矩征求皇后同意。只不过眼下皇后虽然脱离危险,但是并不能处理事情,所以,纪茗萱还需要等候一些日子。   皇后养病、纪茗萱养胎,愉修华保胎,太医院最过繁忙。   德妃和常妃还巴望着宫权,谁知道皇上一道圣旨打碎了她们的美梦。   由昭凤宫众位掌事辅佐大公主处理事情,还请太后出来帮了一把手。   纪茗萱勾起嘴角,她可以想象两位娘娘的脸色。   宫权虽然重要,但是如此明显的争权显得太过急切。   纪茗萱自大公主主事后,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到底大公主幼小,又是小辈,虽然执掌凤印,但是插手妃母宫中的事不符合礼仪。这样一来,倒是闹出不少的事情。但是也只是一些琐碎,众人心中清楚,若是将事情闹大,太后第一个饶不了人。   德妃和常妃心中不甘,折腾一些小事情锻炼大公主,在皇帝和太后眼里也算无伤大雅。   这日,纪茗萱喝完粥,心中甚是惬意。   “娘娘,大公主来了!”小术子在外面禀报道。   纪茗萱觉得甚是奇怪,大公主怎么想到来此地了?   “快请大公主进来。”说完,她还起了身。   大公主见在门口等候的纪茗萱,她微笑道:“本宫打扰纪嫔休息了!”   纪茗萱摇头,说道:“大公主驾临,我深感荣幸。”没有用本宫,而是用我,大公主的脸上轻易露出笑容。   纪茗萱迎着大公主坐下,紫珠和绿珠连忙端上茶水。   “公主。”   大公主说道:“本宫刚从荣寿宫出来,路过此地,便过来看看。”   纪茗萱笑了笑,大公主扫向纪茗萱还未凸显的小腹,她道:“纪嫔这些天可好?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差人和本宫说。若是下面的奴才偷奸耍滑了,本宫定会纪嫔出气。”   纪茗萱说:“我这一切都好,还要多谢公主这些天对静安轩的照料。”   大公主微笑:“这是应该的,母后这些天也常嘱咐本宫多多照看纪嫔。”   纪茗萱感激道:“让皇后娘娘费心了,嫔妾感怀不已。”   大公主见纪茗萱的样子,微微点头。   一开始,这位纪嫔就很尊重她,如今见她感念的样子不似作假,大公主甚是满意。这些天处理宫务,她也成长了很多。妃嫔个个心机,母后背后势力薄弱,可以说在宫中过得艰难,若不是母后辛苦操劳,这后宫怎还会有自己的地盘。这个纪嫔,在最荣宠之时还能守礼已经很难得了。   大公主扫向屋子里的摆设,虽然华贵但是不奢华,也没有因为有了皇嗣而超出一个嫔位所获得的份例。   纪茗萱不主动搭话,大公主觉得没趣,又说了一些关心纪茗萱的话就准备离开了。纪茗萱见状,心念一动,说道:“大公主,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公主应允。”   大公主奇道:“纪嫔说来听听?”   纪茗萱微笑道:“就是我宫里的朱禄,前些时候他尽心帮本宫解除危险,现在做事也十分勤快。所以我琢磨着要给他一个恩典。”   大公主问道:“恩典?”   纪茗萱点头:“朱禄是个重情义,顾念救主之人,我想让他回戚芳宫重新伺候常妃娘娘!”   大公主脸上有着轻微的变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搭话。   纪茗萱低下头,但是低下头的瞬间,纪茗萱分明看着站在大公主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扯了扯大公主的衣襟。   大公主笑道:“母后将朱禄送到静安轩,就由着纪嫔安排。”   纪茗萱知道这是变相的允许了,当下她说:“谢皇后娘娘,谢大公主。”   大公主轻点头,然后向纪茗萱告辞,纪茗萱亲自送大公主出门。看着大公主越走越远,纪茗萱说:“将朱禄叫过来。”   身后的太监轻轻退下寻人。   花园,大公主忍不住道:“嬷嬷,为何要本宫答应那纪嫔,这不是白给常妃添助力?”   此嬷嬷姓刘,是跟随皇后陪嫁的管事婆子,也是皇后一等的心腹。后来公主出世不久圣上就登基了,初掌后宫的皇后自然异常繁忙,又担心公主,所以便将她指了过去。   刘嬷嬷道:“殿下,今天就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会拒绝,其原因有二。”   大公主慎重起来,问道:“还请嬷嬷为本宫解惑。”   “其一,纪嫔在有理的情况下求公主,她身怀皇嗣,其实就是直接将朱禄送去戚芳宫也没人会说。她求公主,已经避免扫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大公主明白了,母后以贤惠闻名,这事情还真的要应允。与其等纪嫔自动送人或者父皇和太后的旨意,不如自己同意。毕竟人家尊敬母后,作为皇后的母后自然也要给出点宽容善心,否则让众妃寒心,对母后掌管后宫十分不利。   刘嬷嬷见状,微微点头。   “其二,这朱禄如今尽心尽力帮助纪嫔,常妃心高气傲,自小产后更容易疑心人,这朱禄未必如以前一般。”   大公主眼睛一亮。   刘嬷嬷道:“他日,朱禄真为常妃所忌,皇后娘娘只需推动一把,总能寻到机会打击常妃嚣张的气焰。”   大公主笑道:“幸好嬷嬷提醒了本宫。”   刘嬷嬷道:“这是奴婢本分。”   大公主又问:“这纪嫔倒是帮了本宫和母后一把。”   刘嬷嬷眯了眯眼,就怕这是纪嫔设计好的。想起以前的纪嫔,刘嬷嬷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脑袋,她能有如此心机?   不得不说,纪茗萱以前扮演的角色太过深入人心了。   刘嬷嬷轻声说道:“大公主,以后对这位纪嫔还需要多多观察再下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   今天的晚上发   ☆、皇后病愈   大公主听了刘嬷嬷警示的话笑了,说道:“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刘嬷嬷说道:“为母则强,这纪嫔不会永远如此的。”她今天看见了冯絮,冯絮虽然在宫中不闻名,她是听过她的。有她在身边,纪嫔他日剩下皇子,后宫早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而且刘嬷嬷心中也有一些怀疑,今天纪嫔的举动若是冯嬷嬷教的倒还罢了,要是纪嫔自己的主意,那她就隐藏得太深。   大公主想起二皇弟木讷虚弱的样子,微微蹙眉。   真的不明白,母后为何要接着他,记忆中的玉妃可从来没给母后消停过。   刘嬷嬷说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大公主出来也久,该回去侍奉母后服药了。   “走,回宫。”   刘嬷嬷点点头。   ***   朱禄又得纪嫔召见,他心中已经料到是为了何事了!这大公主刚走,事情很容易猜出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免礼。”   朱禄道:“谢娘娘。”   纪茗萱看着恭谨的朱禄,这情形比起纪茗萱初见他时变了许多。   “用过午饭后,本宫让小术子送你回戚芳宫,这事,大公主允了。”   朱禄知道事已成定局,他磕头谢恩。   当务之急,他需要想办法重新获得常妃娘娘的信任。   “奴才谢娘娘厚恩。”   纪茗萱桌前有一个荷包,里面有些金瓜子,她拿起来交给芝草。   芝草接过来就送到朱禄手里。   朱禄接了过来,这临别赏赐是宫中惯例。   “日后你就好好当差,你这个重情义的莫辜负了常妃娘娘。”   朱禄低头:“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纪茗萱点了点头,正要挥手让小术子将他带下去,朱禄突然跪下说道:“娘娘不计前嫌肯给奴才机会,奴才感恩不已。”   纪茗萱端看他的神色,倒是显得十分诚挚。   朱禄继续道:“奴才审讯那小肖子和小六子时,他们虽然没有招认背后之人,但是奴才感觉提起德妃娘娘时,他们有些不自然。”   纪茗萱“哦”了一声,朱禄再次磕头:“奴才拜别娘娘!”   纪茗萱挥手,小术子连忙扶起朱禄,然后两人轻快的走了出去。   冯嬷嬷没说话,对于此事,两人早有定论。   紫珠将其记在心里。   红珠垂下头,绿珠和芝草忙着事情。   到了晚上,戚芳宫那边传来消息,常妃很器重朱禄,并赏了朱禄一串珍贵的玛瑙链子。   纪茗萱不以为意,效果如何,还得看以后。   因为皇后病重的缘故,云嫔晋封为贵嫔的典礼一切从简。   云贵嫔虽说和皇后相交甚密,但是心中在此事上还是不免起了些疙瘩。册封礼越浓重,就昭示这在宫中的地位。   如此浅薄的晋位之礼,比起当初册嫔时还要简单。   有孕的纪嫔和愉修华身子都是虚弱的一种,曾经也受过伤和惊吓,这见礼繁杂,对两人可以说是巨大的考验,所以大公主问候太后和皇后一声,然后代皇后用凤印下旨,允许纪嫔和愉修华此次见礼,一时之间,后宫众人赞叹大公主周到体恤。连皇上和太后对大公主也夸赞了几分,云贵嫔脸上和嘴上都表示不介意,但是她心里,真的能不介意?   云贵嫔如何去想,纪茗萱阻止不了。   她现在做的,是要将静安轩打造成铁桶一块,然后产下皇嗣才是最重要的。就这样,日子悄然过去,一晃就是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纪茗萱和愉修华小心的呆在宫里未出,愉修华在常妃打上十二分的心照顾下,并未发生大事。   而纪茗萱,因为上面的人护着,加上纪茗萱和冯嬷嬷的本事,也避过了几次暗害。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两人的胎已经坐稳。   或许是因为皇后病重的缘故,又或许是朝堂事物繁忙,这一个多月,皇上只有三晚召了人侍寝,这三人也是他平时比较宠爱的宁婕妤和常妃,甚至,除了去看看还病着的皇后和给太后请安,这皇上甚至不曾踏足后宫。   没有了皇帝,宫中如死水一般没有波澜。   直到十二月暖阳出现,皇后终于痊愈。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又要恢复请安之礼。   当天下午,众妃嫔要去给皇后问吉安。   纪茗萱想了一会儿,便让紫珠和冯嬷嬷一起去,另外还让小钟子和小丁子二个灵活有力的太监跟着。   坐上轿子,一路上畅通无阻,这宫里,能有位分乘轿的就那么几位。   坐上轿子上,纪茗萱远远的看着不少熟人避让行礼,感觉各异的目光,纪茗萱很平静。偶尔眼睛一瞟   从一个岔道走出,旁边的岔道也多了一乘轿子。   纪茗萱叫停。   在轿子座位上低头行礼:“贵嫔娘娘。”   云贵嫔也挥手让人停下,她说:“妹妹倒是勤快。”静安轩可比云贵嫔宫远很多,云贵嫔和纪茗萱却在同一地点相遇,可见纪茗萱动身得早。   纪茗萱说道:“嫔妾今日清闲,所以早些。”   云贵嫔笑了笑,并不再揪着这事说,她说道:“退一边去。”   纪茗萱一愣,随即笑说:“姐姐还带着公主,所以还是姐姐先行。”   云贵嫔颔首,看纪茗萱的目光变得深沉一些,但是也和缓很多。   二公主趴在云贵嫔身上,然后冲着纪茗萱一笑。   云贵嫔柔声道:“叫纪母妃。”   二公主甜甜的叫道:“纪母妃。”   纪茗萱露出笑容,说道:“二公主真聪明!“   云贵嫔点点头,作为母亲对于别人夸自己孩子聪明怎么也生不出歹意。   纪茗萱扫向抬轿子的太监,说道:“靠边去。”   云贵嫔见状,对纪茗萱和蔼的说:“姐姐先行一步。”   纪茗萱点头。   目送云贵嫔远去,她才让车轿继续行走。   远处,愉修华搭着贴身宫女春露的手看着这一幕。   当纪茗萱的车轿离开后,愉修华眼中闪过不可捉摸之光。   春露道:“主子,这里风大。”   愉修华点头,说:“春露,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也坐上那轿子?”   春露恭维道:“皇上对主子您可是后宫头一份,您一定可以的。”   愉修华叹道:“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要将我的孩子交给常妃,连个记名都不给我留?”   春露哑然。   愉修华不由自主的捏紧春露的手,如果她是嫔位,她的孩子不仅不会成为别人的,更会留在她身边。   手抚摸小腹,她已经听天由命过一次,再狠心舍下,她做不到。   常妃,我们走着瞧!   愉修华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昭凤宫。   上首中央的凤座还没有人,但是这大殿内却聚集了昭凤宫大半的奴才。   众位妃嫔来后,不由自主的闭上嘴,不欲再说话惹人注目。   德妃和常妃分坐皇后下手第一个位置。   云贵嫔坐于德妃下手,纪茗萱坐于常妃下手。   剩下的妃嫔按照分位坐好。至于德妃带来的大皇子和二公主被乳母和宫女太监带去内殿给嫡母先行问安。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从座位上起身。   “嫔妾/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   皇后搭着女官的手坐上凤座,然后说道:“诸位请起。”   众人称谢,然后缓缓抬头。   但见皇后穿着明黄的正装,身上的凤凰展翅欲飞,显得格外庄重,配上她端庄的容颜,这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雍容华贵的气质,让人不敢逼视。   气色很好,众人心中得到这结论。   让有心人未免失望了。   皇后看了身畔周海一眼,周海尖声道:“赐坐!”   众人再谢,然后重新坐下。   “皇后姐姐病重多日,让臣妾和众位妹妹担心不已,这不,一听到皇后姐姐稍好,大伙都连忙过来给姐姐问安!”德妃清笑说道。   皇后说道:“本宫在病中也有耳闻,本宫谢过众位妹妹。”   众人低头,皇后看向依然笑着的德妃:“德妃妹妹和常妃妹妹这些天欲为本宫分忧,本宫都记在了心上。”   众人立刻打起精神,好戏!众人的目光虽然没有看当事人,但是双耳可都认真听着。   德妃和常妃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妹妹和姐姐也有十几年的情分了,姐姐这次重病可让妹妹吓坏了,因为有愉妹妹在昭凤宫出事在前,妹妹想着不能因为姐姐病了而让后宫大乱,坏了姐姐贤惠的名声,所以妹妹才站了出来。”   皇后的目光清亮,见德妃不停的看着愉修华,愉修华的身子有些颤抖,显然是心还有惊惧。   “德妃姐姐,那日之时还是少提,愉妹妹可受不了刺激。”常妃突然说道。   德妃微笑:“是本宫的不是,愉妹妹差点在昭凤宫一尸两命,这样大的惊险本宫不应该让愉修华再度响起。”说是少提,现在反而说得更多了。   愉修华身子更抖了,常妃笑道:“瞧姐姐说得,愉修华人微言轻,怎么也比不上皇后姐姐,若是愉修华坏了昭凤宫的名声,皇后娘娘不处置了她,本宫也会处置了。”   愉修华身子摇晃不止,纪茗萱和众位妃嫔见状,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愉修华胎虽稳了,但是也是受不得刺激的。   这两人……   皇后看向愉修华就要晕倒,心中恨极了这两人。   皇上因为那天的事对愉修华愧疚,今日她来给她贺安倒在昭凤宫,她的名声和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定然下降许多。   纪茗萱扫向愉修华,皇后柔声道:“常妃妹妹未免太苛责了愉妹妹。”又退下手腕上的两串佛珠交给一旁的琦月。   “本宫养病以来,常常翻读佛经,希望纪妹妹和愉妹妹能够替皇室安然生下皇嗣。这两串佛珠是本宫祈祷以来所拨弄,现在本宫将它们送给你们。”   众人一惊,皇后在病中亲自为两个妃嫔祈祷,这是何等的荣耀,而皇后是何等的贤惠慈爱。   纪茗萱和还在颤抖的愉修华连忙站起,琦月已经将一串佛珠交给了纪茗萱,又将另一串佛珠送给了愉修华。   很稀奇的,愉修华一拿到佛珠,身子竟然不抖了,而且原本苍白无力的样子,现在感觉精神许多。   纪茗萱心中一笑,云贵嫔大笑:“还是娘娘福气大,瞧,纪嫔妹妹和愉修华的脸色可不是好了很多,可见,这两串佛珠的珍贵。”   纪茗萱和愉修华连忙行礼:“嫔妾谢皇后娘娘爱护。”   皇后目光更是柔和,扫见一旁的德妃和常妃,她就猜到这两人会拿愉修华之事出来说道。   “快快起来,两位妹妹好生将养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和本宫说,本宫定然为两位妹妹做主。”   纪茗萱和愉修华再次谢恩。   皇后派宫女扶着两人坐下,她观望四周:“再过十天就是万圣节了,这些天本宫要准备大典,所以这十天免了众位妹妹的请安。”皇后顿了顿扫视下方,然后接着说:“万寿晚上会有家宴,还请诸位妹妹好生准备一番,万寿节谁让皇上高兴了谁就是功臣。”   众人纷纷露出笑容,万圣节,还是皇上三十大寿,这日若露了脸,还怕得不到宠爱?就是德妃和常妃也忘了刚才的不快,在心中想起主意来。   没想到这次家宴,皇后竟然会给人机会邀宠。   皇后见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端庄的笑着。   “臣妾/嫔妾遵旨。”众妃嫔齐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肥吧   ☆、帝宠恩典   德妃和常妃起驾离开后,云贵嫔被皇后叫进了内殿。   纪茗萱就要上轿时,身后传来叫她的声音。   “纪姐姐。”   纪茗萱回过头,叫道:“愉妹妹。”   愉修华说:“这些天妹妹一直在宫里将养着,也没有亲自去姐姐宫里谢过救命之恩。”   纪茗萱说:“是妹妹福气大,本宫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愉修华摇头,她说:“姐姐施恩,妹妹铭记在心,他日定有重报。”   这身后可还有着一大堆的妃嫔,她们吃惊的看着愉修华,愉修华的神态无不透露出对纪茗萱亲近的意思。   众人心中嘀咕起来。   纪茗萱看了众人一眼,并未招揽,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她淡淡的说:“愉妹妹还是先好生养胎。”   愉修华柔弱的一笑:“婉茹听姐姐的。”   纪茗萱心中暗骂,明明很疏离,她倒赶着向上爬了。   这时,纪茗芙从人群中走出来。   愉修华见到纪茗芙,既然尊重的叫道:“容贵人。”按照品级,也应该是纪茗芙向愉修华请安才对。   她这番表现,众人又看向纪茗萱。   纪茗萱扫向愉修华,她是真的下定决心向她靠拢了。   “愉修华的身子不宜在外停留过久,所以愉修华还是先回去,免得常妃娘娘着急。”纪茗芙微笑道。   愉修华脸色一白,又扫了纪茗萱一眼,只听见纪茗萱附和道:“妹妹先回去。”   愉修华微微低头,说道:“还请姐姐先起驾。”   纪茗萱看向纪茗芙,笑道:“二姐姐去我宫里坐坐如何?”   纪茗芙欣然应允,她正好有事情和纪茗萱说。   纪茗萱点头,然后握着纪茗芙的手,绕过车轿。   紫珠和冯嬷嬷立刻跟上,反而纪茗芙侍琴侍棋两人退到后一排。   “许久未曾见二姐姐,二姐姐近日可好?”皇后一病就是一月,这些天纪茗芙天天都去昭凤宫侍疾,如今皇后痊愈,纪茗芙得了一些名声,连皇上都有过夸赞。   纪茗芙道:“挺好。”   纪茗萱笑道:“十天后就是万寿节了,二姐姐有何打算?”   纪茗芙没接话,就在纪茗萱以为她不说话时,纪茗芙道:“四妹妹,我在侍疾之时,皇后娘娘就曾和我说过。”   纪茗萱有些意外她会如实告诉她。   “皇后娘娘很看重二姐姐。”   纪茗芙道:“虽然我比她人多出许多时间准备,但是想要拔得头筹又怎会容易?”   纪茗萱道:“姐姐的才艺向来出色,何必未战先怯。对于其他人来说,十天时间,很是紧迫。想来二姐姐准备已久。这样一来,二姐姐的胜算很大。”   纪茗芙听了,她微笑道:“四妹妹对我倒是自信。”   纪茗萱笑说道:“张才人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我虽然没你们懂得多,但是她……”纪茗萱顿了顿,然后笑道:“她远不如二姐姐。”   纪茗芙想起张雨滢,她自进宫那会儿活跃不已,现在随着她和四妹妹的晋位,她就彻底蛰伏了下来。以前是她太过冒进,但是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失宠的这段时间足够让她想清楚。   “莫要如此轻视一个人。”   纪茗萱道:“二姐姐也太过小心了些,时至今日,张才人若是还敢像昔日那样无礼,让我下不了台,我有很多办法让她遭罪。”   纪茗芙心惊纪茗萱的改变,看到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突然记起从静安轩死在慎刑司中的太监。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莫大的改变。纪茗萱不只是一个庶女,也是一轩主位,皇室名册上都有着纪嫔纪氏的记载。   或许她还需要她的提醒,但是此时绝对不能再让她听从。   纪茗芙终于找到定位点,她此时不知道这个定位点对她和纪茗萱都影响巨大,她不知道她在临死之前都在庆幸今天的清明。   纪茗萱见纪茗芙沉默,她岔开话题:“二姐姐,愉修华今日颇为奇怪,你可猜到她是为了什么?”   纪茗芙说道:“不知她的用意,但是她的目的很容易猜到。”   纪茗萱问道:“太后?”   纪茗芙沉重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顿时放下心。   后宫多年来,因为皇上孝顺,很多妃嫔都打过孝敬讨好太后的主意,从德妃和云贵嫔亲自护送大皇子和二公主去荣寿宫讨巧就可看出一二。   可是这么多年,太后除了对她特别外,就没有用其他特殊的态度对待其他妃嫔!   这里面的原因,纪茗萱心知肚明。这些妃嫔们,比她讨巧,比她勤快,比她孝顺,甚至比她真心的妃嫔都有,但是太后只看上她,盖因她是太后选上来的,也是她亲自培养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威胁,可以让皇上可以放心,庶女的不贵重身份也可以不引起皇后的忌惮。   太后虽然想为家族谋求皇子,但是她一直将自己摆在局外,她不会参与后妃之中让自己和皇上发生隔阂。所以,只有一开始选取一个和她同样的局外人,才符合她的打算。   身份贵重的不能选,皇上对这些秀女自有他的打算。容颜出色的太后也不会选,她不想弄出一个狐媚子造成失控。心机深沉或者在闺秀圈子有名的,太后依然不会选,这些人远远做不到无害。   总体挑下来,今年十八个秀女也只有那么几个人选,恰好纪茗萱通过了太后的考验,所以才有后来的顺利。所以刘婉茹若是打着太后的主意,纪茗萱并不担心。   这半年来,纪茗萱在太后和皇上费得心思并不是人所能看到的,她成功的在太后和皇上眼中留下一个性情爽朗又剔透大方的印象。   这个印象非常符合他们对她的定义,所以,她才有如此的荣宠。对于高位者,在自己能力还没有一拼之力的时候,顺应他们的想法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这事情,四妹妹准备如何做?”   纪茗萱心中一笑,纪茗芙今日没有直接给她主意,或者劝诫于她,莫不是她转变得太快?   “我虽然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但是若是有姐妹想要尽孝,我也替太后和皇上高兴。”   纪茗芙一怔,她这是要扶持愉修华?   欲劝说不要引狼入室的话吞回嘴中,她不再只是她的庶妹。   “既然四妹妹有定论,我就不多说了。”   纪茗萱心中更奇怪,瞅了瞅纪茗芙的脸色,发现她一如平常一般关心的目光,她暂时安下心来。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中,两人走了极远的路。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远方建筑,竟然到了。   纪茗萱正要邀请纪茗芙进去。   发现小术子竟然在宫门前等候着。   远远见到纪茗萱和纪茗芙,小术子的连忙跑过来,给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对纪茗萱低声道:“娘娘,皇上正在殿内喝茶。”   纪茗萱一惊,纪茗芙听了,连忙说道:“四妹妹先进去,我回宫去了。”   纪茗萱拉住纪茗芙:“一起进去!”   纪茗芙松开纪茗萱的手:“皇上特地来看你,四妹妹!”   纪茗萱见纪茗芙坚定的样子,她慢慢松开手,然后说道:“我派人送你。”   纪茗芙微笑点头。   纪茗萱扫了一眼小术子,小术子会意的上前带路。   纪茗芙搭上侍琴的手,轻轻的离开了。   冯嬷嬷走到纪茗萱跟前,然后扶着纪茗萱进宫。   进入宫门,就看见大殿外几个太监的身影候在门外。   看见纪茗萱,连忙给纪茗萱请安。   这些人是皇上跟前的人,纪茗萱很快叫起。   门主动被打开,是芝草。   芝草面上并无多大的异样,看来一切正常。   纪茗萱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芝草让开身子,然后和跟来的紫珠与冯嬷嬷守在殿外。   门被芝草轻轻拉上,纪茗萱看见赵存洅坐在椅子上喝茶,那样子,看来甚是惬意。   “皇上吉祥。”   “免礼。”   纪茗萱走了过去,说道:“嫔妾让皇上久等,是嫔妾的罪过。”   赵存洅淡淡道:“朕没有提前通知,怨不得你。”   纪茗萱亲自给赵存洅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在他座位旁右下三步远站立,身体微曲,双手恭敬的奉上。   赵存洅接了过来,说道:“何必行如此大礼?”   纪茗萱见她接过,她抬起头,与刚才严肃的模样不同,她的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   “皇上不怪罪嫔妾,是皇上体贴嫔妾,但是嫔妾需得给自己一个警醒,免得再犯。”   赵存洅笑道:“若是人人都如纪卿一般,这天下可少了很多事。”   纪茗萱抿嘴笑着。   “坐吧,别累着。”   纪茗萱点头,她看向喝茶的赵存洅,平常很少体贴人的皇帝说出这句话对女人来说有着很大的冲击力。   赵存洅待纪茗萱坐下,很随意的问道:“今天去昭凤宫看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纪茗萱微笑道:“皇后娘娘甚是体贴,早让嫔妾们回宫休息,只是嫔妾和容贵人在路上耽搁了。”   赵存洅问道:“容贵人?”   纪茗萱点点头:“嫔妾和容贵人也多日未见了,所以今日便多说了些话。”   “容贵人最近用心了。”   似乎是一语双关,纪茗萱不能懂,她道:“容贵人说为皇后娘娘侍疾是本分。”   赵存洅笑道:“你们姐妹感情挺好?”   纪茗萱有些恍惚,随后说:“不瞒皇上,嫔妾在家中时和容贵人交集不多,后来得蒙皇上恩典让嫔妾和容贵人进宫,嫔妾和容贵人便亲近了许多。”   赵存洅面色无丝毫变化,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纪茗萱说完也低落了下来,赵存洅似笑非笑的问道:“想家了?”   纪茗萱抬起头:“这里就是嫔妾的家了,不过倒是想念家人是真的。”   赵存洅笑出声,说道:“难为纪卿了。”   纪茗萱有窘又羞,懊恼的说道:“皇上知道也别戳穿嫔妾。”   赵存洅咳嗽一声,这个地方就是自在一些。他现在还不知道,不是地方自在,而是他的心自在,又或者说是人让他自在了。   自从听闻到那句‘如果有谁让皇上不开心了,妹妹定然也会让她不好受!’的话,赵存洅在面对纪茗萱时就会觉得随便一些。   赵存洅道:“你也是主位娘娘,禀报皇后后,你还是有机会宣召命妇进宫。”   纪茗萱当然知道,但是纪老夫人与母亲、姨娘并没有品级,这宣召就有难度了。夫贵妻荣,父亲的官位虽有,但是诰命也不是轻易拥有的。   赵存洅又说:“明日你回了皇后,然后让纪家女眷见你一面。”   纪茗萱一惊,道:“皇上,这是不是不符规……”   赵存洅很满意纪茗萱的态度,他说:“妃嫔有孕,也有先例,你尽可放心。”   纪茗萱一听,这才放心。   “嫔妾谢皇上恩典!”纪茗萱站了起来福身说道。   赵存洅虚扶一下,纪茗萱才起身。   两人坐在一起,屋子里出现难得的安静。   纪茗萱偷眼扫看赵存洅几眼,赵存洅有武艺在身自然能够感觉得到。   赵存洅起身,走向内寝殿。   纪茗萱连忙跟过去,女子脚步小,加上纪茗萱因为身体的缘故会走得稍慢,等她赶到内寝殿时,发现赵存洅竟然躺在炕前的躺椅上。   他的神情好像很疲惫。   “一个时辰后叫醒朕!”   纪茗萱连忙点头,心中却奇怪他怎么跑到她这里午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平林的手榴弹哦   ☆、帝妃相处   赵存洅眼睛已经闭上。   纪茗萱坐到另一旁的炕上椅子,然后从抽屉中拿出针线。   偶尔扫向赵存洅熟睡的脸,她嘴角带着笑。   这笑在别人眼中是柔和幸福的笑,但是仔细观察,这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赵存洅长得俊美,才智武功也是数一数二,加上身份尊贵,喜欢他的人,爱他的人很多。私下里,他定然也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美人对他投怀送抱,对他倾诉情意。只不过帝王的骨子里大多数是无情,他们都凭自己的喜好或者利益来决定对待女人的‘情意’。   就像赵存洅对她的恩宠,纪茗萱从没认为他喜欢自己。   他宠着她,一半是因为太后,一半是因为他对她的新鲜感还没消失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皇帝的新鲜感是个很奇特的词,因为这个新鲜感可以让人一飞冲天。但是,这种新鲜感是维持不了多久。   当新鲜感消失,要想继续得到恩宠,那就只有三种办法。   一是让帝王动情,二是让帝王觉得你有用,三是,你永远不会触及底线而爱着他的人。这三种人,帝王是不会吝啬恩宠的。   三种人最容易的是第三种,这第三种人也有厚重与薄弱之分。纪茗萱在根基未稳前只能选择这种,哪怕这种的恩宠最稀薄。   后宫中走上第三条路的人很多,但是她还是得扑上去。因为不扑上去,她得不到自己想要。而扑了过去,就要小心泯然众人矣。   所以这所要付出的心力,绝不是复杂就可以说明。   纪茗萱最擅长的是渲染气氛,然后在气氛浓烈的时候做出让人心中震撼的举动,她不会对着爱人表白,但是她要让人从心底感觉的到,因为这样才会让人更长久的记住她。   而在后宫之中,要想要获得圣宠,就要皇上先记得人。   纪茗萱经过半年的谋划,在他的新鲜感还没消失前,她就晋阶成第三类型的人。   时间慢慢过去,还未到一个时辰,赵存洅就起来了。   扫向带着温和笑容的女子欣然绣着手中花样,他坐了起来。   纪茗萱感觉到动作,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   眼见赵存洅要走,纪茗萱说道:“外面极冷,皇上喝杯热奶再走。”   赵存洅听了,这才发现这寝殿的角落桌上温着一个壶热奶,在他歇息前是没有的。   纪茗萱见赵存洅没做声,顿时显得局促起来。   赵存洅见状,他重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也好。”   纪茗萱露出笑颜,只见她轻巧的走过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碗勺摆好。   桌上的小火炉的火烧的正旺,纪茗萱从袖子扯出手绢放于茶壶的提手上,然后小心翼翼提过茶壶,最后小心的倒进碗中。   淙淙声响,未全部倒满,她的前方突然多了一个阴影,纪茗萱依然专心的做完,然后才缓缓放下。   这认真虔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心热。   赵存洅又发现她一个优点,认真!   纪茗萱倒满后,轻柔的递给来到前面的人。   “正温热着。”纪茗萱说道。   赵存洅看着碗中冒着的热气,他端了过来,嘴触到碗中清香的热奶,不烫嘴。   喝了一口,发现纪茗萱热忱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微微移开少许,桌子上发现并没有其他的碗勺,看来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他再低头,然后慢慢的喝了下去,很快,一碗见了底,赵存洅放下碗。   纪茗萱还要继续添,赵存洅说:“不必了。”   纪茗萱缓缓放下,然后说道:“嫔妾这就叫人进来伺候。”   赵存洅止住了纪茗萱,然后说道:“你歇着,朕自己出去。”   纪茗萱低下头,不知喜怒。   赵存洅又说:“你也莫送了,外面冷。”   纪茗萱心中一暖,抬起头,面上感动不已。   赵存洅拍了拍纪茗萱的肩,然后提步走出去。   纪茗萱放下手中提壶,立刻跟了过去,赵存洅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纪茗萱好似犯了错的孩子,但是她很快抬起头,笑说道:“嫔妾不出内殿。”   内殿与外殿相连,只要外殿门关着,寒风吹不进来。   赵存洅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果然,到了内寝殿门口时,他故意停住脚步。   纪茗萱走到他身后,很乖巧的也停了下来。   “嫔妾恭送皇上。”   赵存洅点点头,他主动打开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伺候的人全部蹲□体,赵存洅径直离开,对于这些人没有给一丝眼光。常全化连忙领着人跟上赵存洅,不一会儿,赵存洅主仆几人全部消失在纪茗萱的眼前。   纪茗萱重新回到屋子,冯嬷嬷和芝草连忙走进来伺候。   冯嬷嬷来到纪茗萱身边伺候,芝草自去收拾壶和碗。   不一会儿,紫珠和小术子也进来了。   他们一进门就跪下来给纪茗萱贺喜。   纪茗萱道:“怎么了?”   小术子率先说:“娘娘,您在寝殿不知道,刚刚皇上再出咱宫的大门时,特别嘱咐奴才们用心伺候娘娘。”小术子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做出一副讨赏的可喜模样。   纪茗萱只是笑,却不给赏。   芝草笑骂一声:“还有什么?快点说来,没见到娘娘在等着吗?”   小术子一点不恼,他看着纪茗萱道:“皇上还让奴才明日带着人去接纪老夫人和纪夫人。”   纪茗萱喜道:“真的?”   冯嬷嬷和芝草也是惊喜诧异的表情。   小术子连忙点头,他说:“皇上亲口吩咐的。”   纪茗萱连忙道:“看赏。”   芝草连忙答应,然后从一旁的柜子拿出几个荷包。   小术子和紫珠齐齐行礼。   纪茗萱道:“也给其他人将赏赐赐下去。”   芝草点头。   小术子和紫珠再次叩谢。   纪茗萱道:“小术子,你是静安轩的总管,本宫今日虽得恩典,但是你也要约束好这宫里的人,守住本分才是好的。”   小术子正色道:“奴才遵命。”   纪茗萱又看向紫珠,说道:“紫珠,你明日也跟过去。接到人后,你先领着人去昭凤宫一趟。”   紫珠说:“奴婢明白。”   纪茗萱这才放心。   皇上给的恩典,自然在第一时间传了出去,众人又惊又妒。   常妃无动于衷,然后继续领着人去看愉修华。   而德仪宫却显得有些低沉。   昭凤宫,皇后正在教大公主处理事情,宫女前来禀报。皇后很平淡的挥退了人,她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忍不住道:“纪嫔的亲人并没有诰命在身,父皇破例到还罢了,为何?”   皇后道:“因为纪嫔怀着身孕。”   大公主心中发闷。   “只怕纪嫔生产了,皇上还会对纪家加恩!”   大公主一怔,皇后摸了摸大公主的头。   “皇儿切记不要生妒,不管现在还是将来。”   大公主低下头去。   皇后微笑道:“生妒不仅让自己不好过,更会让你和你在意的人生出嫌隙。”   大公主似懂非懂。   皇后目光飘远,这么多年,她真的不妒,但是若是有人不安分,她也不会让人好过。不过,她先要教的不是处理人,而是教她保持好心态。   明逸轩。   容贵人手一颤,转头问道:“侍琴,这是真的?”   侍琴欢喜道:“是真的,现在满宫都传遍了。主子可以见到老夫人和夫人了。”   容贵人脸上露出些许的笑容,但是很快皱起了眉头。   “侍琴,二娘会不会进宫?”   侍琴一愣,随后说道:“应……应该不……”   大臣的侧室如果没有特别旨意召见,是不能进宫的,哪怕正妻带着也不行。   侍琴已经说不下去了,四姑娘若是生气了怎么办?   旁边的侍棋连忙说道:“主子放心,侍琴知道的事情,纪嫔……四姑娘不可能不知道。”   容贵人这才放心。   侍琴也点了点头:“明日主子和大夫人好好说说,多关照二夫人和五公子便是。”   容贵人想了想也是如此,二娘是母亲的裴家丫头,虽然升了侧室二房,但是卖身契还在母亲手中,这样的身份威胁不了母亲。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   第二日早上,纪茗萱早早的起来。   她虽然高兴,但是也只是表面上的。她不是真正的纪茗萱,更何况,嫡母能来,自小养着她的生母不能来,就是原本的纪茗萱也不会那么高兴。   小术子还未动身,红珠从殿外走进来。   纪茗萱道:“怎么了?”   红珠微笑道:“皇后娘娘特别下旨,昭纪二夫人进宫呢?”   纪茗萱站了起来。   芝草脸上也是欢喜到了极点。   纪茗萱说:“红珠,去……去,你先替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红珠立刻道:“奴婢遵命。”   看见红珠一溜烟的溜了出去,芝草忍不住说道:“娘娘,真是大喜事。”   纪茗萱连连点头。   冯嬷嬷没说话,这后宫女子进了宫,能见到家人自然是万分高兴之事,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应该做出扫兴的事情。   一旁的紫珠目光闪了闪。   小术子见纪茗萱高兴,也讨喜道:“奴才这就带人去宫门前等着。”   纪茗萱点头,说道:“紫珠也跟过去,得多谢皇后娘娘。”   紫珠俯身行礼:“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纪茗萱让人扶起紫珠。   紫珠起身后,她后退一步至小术子身后,小术子点了几个人,然后一行人一起走出了静安轩。   ☆、49   紫珠和小术子几人走后,纪茗萱想了想,还是对一旁的芝草说道:“芝草,你亲自去请容贵人前来。....”   芝草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   纪茗萱点点头,虽然纪茗芙会不请自来,但是纪茗萱还是要去相请。   芝草离开后,纪茗萱扫向大殿,被打理的十分喜气。   “礼物可都备好了?”   冯嬷嬷说:“老夫人一手杖,纪夫人和二夫人分别是一套头面,另外也给大公子和五公子准备了上好的笔墨。”   纪茗萱道:“今日满宫上下可都看着本宫,万不可叫人拿住把柄。”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查看了好几遍。”   冯嬷嬷在宫中多年,这些事情还是能够教人放心的。   纪茗萱坐在主位上休憩,冯嬷嬷站在一旁。   另有宫女太监候在一旁。   “容贵人到。”外面太监声落,纪茗萱就看见容贵人在侍琴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冯嬷嬷扶着纪茗萱起身。   看纪茗芙的打扮,纪茗萱眼睛一亮。纪茗芙本身就是个绝色美人,今儿美丽动人,端庄温雅中更添了一股精神活力。整体看起来,颇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纪茗芙看向纪茗萱,小腹已经微显,平日甚是活力的她这时显得十分柔美。   纪茗萱在纪茗芙还未行礼就拉起她的手,说:“二姐姐快请坐。”   纪茗芙拍了拍纪茗萱的手,然后顺着纪茗萱坐了下来。   侍琴跟着她走到后头。   纪茗萱看到侍棋和侍书抱着两个大盒子,虽不知里面准备了什么,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之物。   纪茗芙得到的赏赐可不比纪茗萱少。   两姐妹闲话着,但是都很默契的没有谈论即将发生的事情。   今天天气正好,不多时,阳光已经照射到屋子里。   大殿的门本就开着,这冬日的阳光让两人的心情更为舒畅。   终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是小术子带走的几人之一。   纪茗萱和纪茗芙的眼光全部落在他身上。   小太监立刻俯□半跪,说道:“启禀娘娘,纪孟氏、纪郑氏和纪徐氏在外等候娘娘召见。”   纪茗萱道:“宣”   小太监说:“是。”   随后退到一旁,大声唱道:“宣纪孟氏、纪郑氏和纪徐氏进殿!”   小太监话落,纪茗萱虽然端坐在一旁,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纪茗芙的激动。进入深宫半年,纪茗芙想她的亲人在所难免。   纪茗萱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心情也低落了下来,纪茗芙还有见面的可能,而她却很难。   当三名妇人缓缓进入殿内人的视野,纪茗芙的身子已经稍微移开了座位,手上的帕子已经被她紧紧抓皱还不自知。   直到这三人跨进殿门口的门槛,纪茗芙手稍微放松,眼睛紧紧的看着来的三人。   祖母纪孟氏站在最中央,母亲纪郑氏在右侧,而原本的月姨娘,如今的纪徐氏站在纪孟氏的左侧,不过细细看出,纪徐氏的方位比起纪郑氏的方位要来的靠后。   这个时代的妾地位极低,而且有名望的家族宁愿续娶继室也不会扶正贱妾出身妾室。纪徐氏早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哪怕女儿身怀皇嗣,升了主位,她依然没有做过逾矩之举。   三人对纪茗萱和纪茗芙行过君臣之礼后方敢起身。   纪茗萱对冯嬷嬷一挥手,冯嬷嬷连忙带着室内所有人退到殿外。*.   纪茗芙强忍着泪意,唤道:“祖母,母亲……”   纪茗萱从座位上站起来,也叫道:“祖母、母亲、二娘。”   纪茗芙感觉自己的失态,她立刻恢复成端庄的模样,叫道:“祖母、母亲、二娘。”   纪孟氏看了看这两个孙女,心中感触良多。   纪郑氏慈爱的看着纪茗芙,见她面色红润,很是精神便放下心。   唯独纪徐氏一直低着头,没敢做任何动作。   纪茗萱道:“祖母先坐下,孙女也想和祖母好好说说话。”   纪孟氏一怔。   纪茗萱却微笑的看着纪茗芙:“二姐姐和母亲可以去偏殿好好聚聚。”   纪茗芙点头她扶着纪郑氏,纪郑氏在看了一眼纪孟氏后,对纪茗萱微笑道:“谢娘娘恩典。”   纪茗萱说:“母亲不必如此,稍后,女儿还得请母亲与女儿叙话。”   纪郑氏点点头。   纪茗萱将芝草叫了进来,让她带着纪郑氏和纪茗芙去最近的偏殿。宫中姐妹都知她和容贵人姐妹情深,纪茗萱也从来没有向人揭露过纪府的实际情形。   芝草是最了解纪府的,在宫中也大大成长了一番,所以纪茗萱才将她派过去。   三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纪茗萱和纪孟氏和纪徐氏。   纪茗萱见纪孟氏已经做好,纪茗萱走到纪徐氏身边,也请她坐。   一旁的纪孟氏心中了然。   纪徐氏看了一眼纪孟氏,然后缓缓坐下。   纪茗萱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祖母,父亲、大哥哥与五弟可好?”   纪孟氏笑说:“娘娘放心,家里一切都好。说来大哥儿也该娶亲了,臣妇今儿想找娘娘商量着。”   纪茗萱自知她腹中皇嗣在京中格外显眼,若是真的生下皇子,再凭着大哥举人的身份,一些公侯之家的小姐也能去求娶。世人皆知,皇上膝下皇子甚少,纪家若有一个皇子傍身,将来至少也是个亲王。更何况,太后的态度也为一些顶尖贵族所知,可以说,这个皇子只要生下来,出事的几率极少。而且,纪家姐妹都在宫中,而且颇得圣宠,在别人看来就是潜力股。   “晚辈们的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祖母和母亲看得上眼,未来长嫂一切都好。”   纪孟氏心中一叹,这四孙女在宫中才半年,说话可比以前有水平多了。偷偷扫向纪茗萱的脸色,发现她脸上最是真诚不过。   “虽是如此,但是孙媳妇若是和了娘娘眼缘,也好好沾沾娘娘福气。”纪孟氏的姿态放得很低。   纪茗萱心中一笑,祖母这态度看来是将目标转换了?嫡长子的婚姻让她这个庶女操纵,她就不怕她为了同母庶弟刻意指上一个不妥当的?   纪茗萱瞧见纪徐氏平静无波的样子,她说:“祖母和母亲的眼光向来好,只要能上纪家家庭和睦又持家有道,孙女自然万分喜欢,所以祖母和母亲大可不必担忧。”   纪孟氏一听,便知这孙女是不想插手了。她的心中复杂,因为这样的孙女让她看不透。先前若是还认为她是凭着运气和太后晋升嫔位,现在她已经推翻了这个猜想。或许真的有太后和运气的原因,但是能将话说的滴水不漏的孙女又岂是昔日莽撞胆大的丫头。   瞅了一眼身后老实的纪徐氏,纪孟氏露出笑容。   生母有本事识时务,女儿也不是不可□的。   “娘娘放心,臣妇定然选出让娘娘满意的人选,届时还请娘娘长长眼。”   纪茗萱点头,这个时候再拒绝未免不给这个祖母面子了。   纪孟氏见状,她说道:“徐氏,你也和娘娘说说贴己话,老身去看看容贵人。”   纪茗萱点头。   纪孟氏转身向内殿行去。   纪茗萱看见纪徐氏慢慢抬头,她说道:“二娘,您和五弟在府中如何?”   纪徐氏点头,然后微笑道:“虽然夫人忌惮了,但是老爷和老夫人却看重我们娘儿俩。”   纪茗萱一叹:“这就好。”   纪徐氏说道:“宫里的日子不容易,你少担心我们,只有娘娘好了,我和你五弟都会好的。”   纪茗萱点头。   纪徐氏沉吟了一会儿,望向纪茗萱稍显的小腹,关心的问道:“娘娘几个月了?”   “已经三个月了。”   纪徐氏点头:“这就好,虽然稳了下来,但是也要多加注意。”   纪茗萱说:“我明白。”   纪徐氏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册子。   纪茗萱奇怪道:“这是什么?”   纪徐氏说:“我不识字,这些都是让你五弟执笔的。”   纪茗萱打开,发现竟然是一本注意事项。字体十分稚嫩,但是没有错别字。   “五弟才入学一年能够写全,很了不起!”纪茗萱赞道。   纪徐氏露出笑容,说道:“益哥儿一直记着娘娘。”   纪茗萱微笑点头:“五弟有心了,还盼二娘和父亲多多督促五弟上进。”   纪徐氏点点头,儿子有出息了,日后分家她才有好日子过。靠宫中的娘娘?纪徐氏想到家里的打算,她眼中一黯。   这抹黯然瞒不过纪茗萱。   “二娘,怎么了?”   纪徐氏摇摇头,说道:“娘娘好生保重,只要你心中记得二娘就好了!”   纪茗萱蹙眉:“到底怎么了?”   纪徐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娘娘,老爷商量着将您过到夫人名下……”   纪茗萱仔细看着纪徐氏,纪徐氏脸色有些灰暗。   “是谁让你和我说的?父亲?祖母?还是母亲?”   纪徐氏没说话,纪茗萱瞬间明白了,恐怕这三人都有嘱咐。   嫡女,这就意味她的出身提高,比起庶女身份来更容易登上高位。   可惜,这个身份不能要。   “二娘,这事情我自有打算。”   纪徐氏听闻纪茗萱的语气好像没有支持的意思,不自觉的呆望着她。   “娘娘,嫡女比……”   纪茗萱拦住纪徐氏的话,说道:“二娘不用说明利弊,我全明白。二娘若是欢喜,便好生教养五弟。五弟出息了,我脸上也有荣光。”   纪徐氏缓缓点头。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纪孟氏走了出来。   纪徐氏给纪孟氏请了安。   纪茗萱微笑道:“二娘,本宫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五弟,二娘先去看看?”   纪徐氏自然明白纪茗萱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纪茗萱叫道:“紫珠。”   紫珠连忙走进来,叫道:“娘娘。”   纪茗萱微笑道:“你带着二夫人去琪玉殿将本宫准备好的东西带过来。”   紫珠连忙说:“奴婢遵命。”   纪茗萱道:“紫珠是接送你们一起来的,二娘莫拘谨了。”   纪徐氏瞧了瞧紫珠,确实是送她们进宫来的宫女。   “是!”纪徐氏说道。   纪茗萱挥了挥手,紫珠带着纪徐氏退下,心中原本还怀疑娘娘为何叫她而不叫准备赏赐之物的冯嬷嬷,现在才明白。   纪徐氏到底是妾室,来到皇宫这样的地方自然拘谨之极,找上熟悉的她确实比冯嬷嬷要好一些。   紫珠带着纪徐氏离开。   纪茗萱亲切道:“祖母。”   纪孟氏说:“娘娘要多保重。”   纪茗萱重重点头。   “还请祖母好生照料二娘和五弟。”纪茗萱直接说了出来。   纪孟氏自然点头,说道:“侧室之名已经搬去族谱。”   纪茗萱没说话,脸上意味不明。   纪孟氏连忙又道:“再过一段日子,官府批下良民的身份,徐氏就名正言顺了。”   纪茗萱这才点头,宗族里承认的侧室比不上官府批下良民的身份后的侧室。祖母在,母亲不敢扣留。   “娘娘,说起身份,娘娘你……”   纪茗萱微笑:“祖母,二娘已经说清楚了。”   “娘娘的意思是?”   纪茗萱道:“本宫是庶出是改不了的事实,现在改了,宫中自有人笑话本宫忘恩负义。”   纪孟氏大惊失色,纪茗萱轻柔的扶着纪孟氏。   “本宫明白祖母和父亲、母亲的好意,也十分尊重你们。所以本宫和祖母说说真心话。”   纪孟氏心中微松,她看向纪茗萱。   纪茗萱怅然道:“本宫这么快成为嫔位娘娘,明面上靠的是皇嗣和舍身救人的功德,实际上却是太后和皇后的恩典。本宫若是嫡出了,这份恩典也到头了。”   纪孟氏睁大眼睛。   纪茗萱苦笑一声,纪茗萱说道:“不说了,祖母,这事情就到此为止。”   纪孟氏连忙点头,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利害关系。   “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还请祖母记在心里吧!”   纪孟氏回想一下,纪茗萱说的话却有妄自揣测凤意之嫌,认真追究起来,还是罪过一桩。这事情她知道了就得埋在心里。   “娘娘放心,臣妇一定想出圆满的解决方法。”   纪茗萱勉强的笑了笑:“谢祖母。”   纪孟氏心中一动,说道:“娘娘不要悲观,还要顾及腹中小皇子,有了小皇子,娘娘定然能够安享富贵!”   纪茗萱神情稍微好上一些,很乖巧的说:“四儿知道了,祖母!”   由先前的孙女,到中间的本宫,再到如今的四儿,称呼变幻,收到的效果也不一样。   纪孟氏一听,眼中柔和了很多,更夹杂着怜惜之意。   纪茗萱露出依赖之色,纪孟氏心中一叹。   后宫会改变人,但是纪家教出的女儿总归是好的。   当下,纪孟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纪茗萱。   纪茗萱微微一笑,这一次纪家总算将人脉和厉害关系交了出来,再看向里面的银票和银子,让纪茗萱一惊。   纪家的官位不大,这家底竟然比较丰厚。   纪茗萱说:“祖母,这……”   纪孟氏道:“以后有你二姐一份,就会有你一份,另外,臣妇还私下里给你加了二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三位亲亲,今天的肥吧,给大家压惊哦   ☆、50才女出山   纪茗萱听到纪孟氏的保证,心中虽然满意,但是她还是摇头说道:“四儿不是说这个,而是……而是……”她没有说下去。   纪孟氏奇怪的看着她。   纪茗萱一叹,说道:“四儿在宫里花费的并不多,今上最喜廉洁奉公之人,祖母……”   纪孟氏一愣,随后笑了,她果然没看错人。   她拍了拍纪茗萱的手,示意纪茗萱收下来。   “我们纪家祖地可不在京城。”   纪茗萱问道:“吴州?”   纪孟氏点了点头,说道:“纪家总有人走上了商路,近些年发展不错。你父亲是纪家几十年来的第一个进士,那些人自然以他为主。”   纪茗萱恍然大悟。   “那就好!”她说道。   纪孟氏道:“娘娘可以放心,你父亲知道轻重。”   纪茗萱说:“四儿放心了。”   纪孟氏叹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需要懂得衡量轻重。”似是说给自己听,也似是说给纪茗萱听。   “祖母的话,四儿谨记。”纪茗萱说道。   纪孟氏说道:“娘娘安好,家里就安心了。”   纪茗萱笑了笑。   纪孟氏见状,她说:“这次能够进宫,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臣妇等人也不便不多留了。”   纪茗萱有些不舍,她刚想说话。   纪孟氏道:“娘娘保重。”   纪茗萱撇过头去,好似在忍住伤感的情绪。   纪孟氏一叹,说道:“还请娘娘将郑氏叫出,无品级无旨意恩准,在宫中久呆坏了规矩。”   纪茗萱点头,然后叫道:“冯嬷嬷。”   门被推开,冯嬷嬷平稳的走了进来。   “娘娘。”   纪茗萱道:“去请容贵人和纪夫人、二夫人。”   冯嬷嬷躬身应道:“是。”   当冯嬷嬷退下后,绿珠领着几个宫女进来给屋里添茶。   纪茗萱没有再叫她们退下,只和纪孟氏说说家常。   不一会儿,紫珠领着纪徐氏先来到了大殿。   她们身后的小太监都捧着不少的锦盒。   纪徐氏走到纪孟氏身边,低眉顺眼。   纪孟氏神色很柔和,看着纪徐氏满意了几分。   不一会儿,纪茗芙和纪郑氏也到了。   两人给纪茗萱请安后。   纪茗萱让小太监将东西分别送了过去。   三人微微扫看。   纪孟氏慰贴,此物甚合她心意和身份。   纪郑氏扫见两份头面,均是体面精致,但是她的贵重一些,而纪徐氏的精巧。   看来这个庶女很懂分寸。   纪徐氏心中微舒,她是白担心了。   能够在短短时间爬上嫔位娘娘又怎么会在这么一件小事上出差错。   三人立刻谢了恩。   纪茗芙微笑的让侍琴和侍棋将她带来的东西也分了下去。   其中给与纪徐氏和五弟的也十分贵重。   纪郑氏没有丝毫不乐。   宫里姐妹相互扶持总比相互敌对要好,凭着她女儿的品貌,加上即将到来的机会,她不认为一届庶女能够永远爬在女儿的头上。   妾不能扶正,嫡长子和庶子的年龄相差甚远,这家族继承人并没有多大的悬念。   既然没有威胁,她自然会大度一些,好让庶女能够助女儿一臂之力。   三人再次谢恩。   纪茗芙端庄的笑着,纪茗萱神色微暗。   当她们起身后,便让紫珠和小术子将人送出去。   人走之后,纪茗芙将手绢擦拭着眼角。   纪茗萱也一直静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沉静的气氛被打破。   “皇上驾到!”   纪茗萱一怔,他怎么来了。   不过总要去接驾的,冯嬷嬷扶着纪茗萱向前赶,纪茗芙也站了起来跟在纪茗萱身后至门前等候。   赵存洅此次很轻便,仅带了常全化。他刚从太后那边请安过来,回想起昨日,想着正好顺路,所以过来瞧瞧。   “皇上万福。”   赵存洅走到纪茗萱跟前扶起她:“不必多礼。”   纪茗萱微笑的由着他扶起自己。   赵存洅看见纪茗萱身后的纪茗芙,说道:“容贵人也在?”   纪茗萱道:“二姐姐刚陪了嫔妾和家里人见了一面,嫔妾要多谢皇上给予的隆恩。”   赵存洅笑了笑。   “容贵人也起吧!”   纪茗芙柔声道:“谢皇上。”   赵存洅牵着纪茗萱的手走进殿内。   纪茗芙心中微微尴尬起来,她再待下去会遭人厌恶的。可见纪茗萱和皇上两人轻声说着话,她一时之间也不敢插嘴。   头低得不能再低。   纪茗萱嘴角一勾,她的姐姐太过‘乖巧端庄’了,若是别人,早就给皇上抛上无数媚眼秋波了。   纪茗萱“嗯嗯”“知道”的应着,头也时不时的像小鸡啄米似地。   让赵存洅不仅没有觉得无趣,反而挺乐呵的。原因是因为,虽然回答单调,但是娇俏的笑容却是从心底发出的喜悦,这样的笑容让人看着舒服自在,而且在不经意间放松了自己。   纪茗芙听着,心中一愣。   这就是四妹妹和皇上相处的方式?说实话,纪茗芙头埋得更低了,太没营养了,这样如何能一直保住兴趣。   “纪姐姐……纪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纪茗萱眉头微蹙,纪茗芙虽然低着头,但是眼中却显得有些阴霾。   她怎么来了?   正想着,张雨滢出现在殿外的路上,她由身边的宫女扶着,不过眼睛却盯着自己手中端着的锦盒。   站在门口的常全化看了赵存洅一眼,发现赵存洅没有制止的意思,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张雨滢脸上带着笑容,当她离殿门不过五步时,张雨滢赫然发现守在殿门口的常全化。随后抬起头望向殿里面,瞧见主位上坐着的赵存洅和纪茗萱,以及站在一旁的纪茗芙。   她慌张的跪了下来,说道:“皇……皇……嫔妾失仪!”   赵存洅看向她,说道:“你是?”   张雨滢心中失望,但是很快打起了精神,说道:“嫔妾钟云轩才人张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存洅说道:“免礼,抬起头来。”   纪茗萱看过去,心中淡笑。   纪茗芙心中恨极,这女人消停的几个月,现在又来了。   张雨滢慢慢抬起头,但是眼光却没敢与赵存洅对视。   纪茗萱一看,只见张雨滢穿着一身青衫,清秀的面容配上简单素净的发髻,颇有江南仕女的清婉和灵巧,更难得的是,此时的她是一种书卷气很浓的才女。   以前张雨滢虽然有才女之名,但是她向来将自己打扮的明艳,如今,她竟然放弃了明艳的装扮,这样收拾一番,竟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女人……算计到她头上来了,是她变聪明了,还是有人指教了?   纪茗芙目光闪了闪。   赵存洅叫道:“张才人?”   张雨滢恭谨的叫道:“嫔妾在。”   “你来寻纪嫔的?”   张雨滢说道:“嫔妾自幼常和母亲过纪府拜见纪老夫人和纪夫人,也曾与两位纪姐姐相交,今日听闻纪老夫人和纪夫人来拜访,嫔妾便来见见。”   赵存洅见到张雨滢手中的礼盒,他看向纪茗萱,又扫了纪茗芙一眼。   纪茗芙很平静,纪茗萱却淡淡撇过头。   “进来。”赵存洅说道。   张雨滢忍住心中的激动,她迈着小巧的步子慢慢走进了殿里。   纪茗芙心中冷哼一声,若不是皇上在此,她非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这次若是只想争宠就算了,若是还若以前一样算计四妹妹不讨好,她定然不会放过她。   她在殿中央站定。   先给赵存洅请安,然后给纪茗萱和纪茗芙请安。   赵存洅没有立刻叫起,反而对纪茗萱说道:“你们姐妹好好叙叙,朕还有奏折要批。”   纪茗萱脸上柔和起来,说:“恭送皇上。”   赵存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纪茗芙也蹲福着身子,说道:“嫔妾恭送皇上。”   张雨滢跪着移到一旁,说:“嫔妾恭送万岁!”   当赵存洅带着常全化离开后,纪茗萱冷冷的看了还跪着的张雨滢。   纪茗芙走到张雨滢身边,从上面俯视下来。   “张妹妹好久不见。”   张雨滢的姿态摆得极低,说道:“拜见容姐姐。”   纪茗芙心中发闷,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对张雨滢做什么事,否则后宫定然有她们姐妹连世交的姐妹也容不下的传言。   “姐妹之间就不必多礼了。”纪茗芙温和大度的说道。   张雨滢一愣,但是没有起身,她偷偷扫向首座的纪茗萱。   纪茗萱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热茶,说道:“二姐姐说得对,张才人快起,今日说来本宫还要多谢才人。”   张雨滢一怔,纪茗萱笑对旁边伺候的芝草道:“芝草,还不接下才人送的礼物。”   芝草一听,满心不喜欢这个张雨滢,但是她还是走到她跟前。   张雨滢对芝草微笑,然后将盒子亲自送到芝草手上。   “本宫替纪家谢才人的贺礼。”   张雨滢讪讪笑说:“这是应该的,纪老夫人和纪夫人对雨滢甚好,又是雨滢的长辈。”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张才人如此顾念交情,颇令本宫和二姐姐欣慰。”   张雨滢涨红了脸,这话中的讽刺她若是听不懂就枉费她活了十六年。她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她不想在宫中无宠。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门路,她不能放弃。   才女有才女的傲气,纪茗萱和纪茗芙见张雨滢毫无怒气,这张才人在失宠的几个月长进了很多。   张雨滢深呼一出口气,将讽言当做真正的‘欣慰’,她笑说:“娘娘和容姐姐明白妹妹,妹妹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支持   爱吃果子的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18   冰冻的紫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18   不敢吓人了,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吧!   ☆、51贵人秦氏   纪茗萱面容抽搐,纪茗芙也露出愕然的表情。*.   张雨滢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不过也能想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才人坐下吧!”   张雨滢这才抬起头,浅笑道:“谢娘娘。”   纪茗萱不停的打量她,她脸上并未有任何不自在之感,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很娴静美好的样子。   “说来才人是第一次来本宫这静安轩?”   张雨滢道:“因为妹妹一进宫就冲撞了常妃娘娘,所以没有完全反省,不便出门。其实妹妹心里,早想和姐姐亲近了。”   纪茗萱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原本还嫔妾,她现在称起妹妹来了。   绿珠给张雨滢上了一杯茶,张雨滢对绿珠很是友好的一笑。   纪茗萱玩弄着手中长甲,纪茗芙叹说:“才人出身书香之家,有时间不妨给我们姐妹说说诗书之道?”   张雨滢笑容一滞,以前这纪茗芙感觉让人亲近,现在的她让她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扫向首座的人,压下心中的霾。   “女子无才便是德,为妇者更重妇德,妹妹多看了几年诗书自觉多有逾矩,现下,妹妹早已将诗书放下多时了。”   放下诗书重德行,这话四妹妹说出来到能轻信,她张雨滢……纪茗芙脸色虽笑,但是笑意没有进入眼底。   “那就可惜了!”纪茗萱突然感叹。   纪茗芙和张雨滢同时看了上去。   纪茗萱羞涩的一笑:“皇上曾和本宫说最喜才女,还让本宫和有才学的妹妹好好学学。二姐姐和才人是本宫最先想到的人,如今才人放下诗书,与本宫背道而驰,本宫以后想找才人叙叙旧也挺为难人的。”   张雨滢一愣,嘴巴张了张。   纪茗芙温和说:“四妹妹也是怕才人坏了自己的操守,还请才人莫要见怪。”   张雨滢咬牙,她总算看明白了,这两姐妹根本是在拿她开刷。   看来第二步是谈不拢了,她多留着也没意思,只盼皇上能够记得她。   “请纪嫔娘娘恕罪!”她起身道罪。   纪茗萱笑道:“才人莫要计较,虽然叙旧不方便,但是两家的交情总还在不是?若是下次本宫能够得到恩典召见家人,定会提前派人和才人说一声,免得像这次扑了个空!”   张雨滢扫见纪茗萱清澈的目光,心中更是憋闷不已。   “嫔妾不敢。”   纪茗萱低下头,口中不敢计较,但是心里就不一样了。   “本宫也有些累了,二姐姐您和张才人是同一条路,替本宫送送她如何?”纪茗萱疲惫的说道。   纪茗芙扫向张雨滢,这人在静安轩呆得越久,越容易让人误会。   “四妹妹好生休息。”   纪茗萱点了点头。   张雨滢随着纪茗芙福了福身,然后离去。   两人走后,纪茗萱扫向在座的人,然后直接走向寝殿。   寝殿中,芝草帮纪茗萱将东西已经收好。   “娘娘,皇上前脚去了荣寿宫,张才人便收拾着东西来了。”   纪茗萱就知道如此。   “难为她如此留意了!”她是算准了皇上会来这里看她。   “娘娘今日对张才人……”冯嬷嬷迟疑起来。   “太过刻薄了?”   冯嬷嬷点了点头,一来这是不容人的表现,而来,万一张才人得宠,岂不是结下仇怨?   “嬷嬷,今日皇上在。”   冯嬷嬷摇头,嫉妒在宫中会将人从顶峰打落尘埃。   “不是。”纪茗萱见冯嬷嬷模样,然后微笑说道。   冯嬷嬷一愣,纪茗萱道:“这不和本宫的子。”   冯嬷嬷眼睛突然一亮,想起在张才人说话时,娘娘和容贵人的表现。容贵人微笑,端庄贤惠。   娘娘却是撇过头,像赌气似地。   娘娘本不是贤惠人,若是热络拉拢,反而让皇上产生疑心。容贵人不同,她子温婉,而且十分大度。这番表现也算得体。   “张才人得宠……”   纪茗萱道:“随她,怎么样也越不过本宫。”   冯嬷嬷听了这话,认同的点点头。   不嫉不躁,是一个胜利者首先具备的条件。   晚上的时候,当小丁子前来禀报,皇上召容贵人侍寝时,纪茗萱放下最后的心。   钟云轩,“啪啦”一声,碎裂了几只杯子。   日子又过了五天,张雨滢还是没能侍寝。她那日在静安轩巧遇皇上的事情也渐渐被人知道。不少人对此暗自笑话。   不是每个妃嫔找到见着皇上的机会就会得宠的,除非是一个绝色佳人,让阅尽千帆的皇帝感觉到惊艳那才算成功。   张雨滢那日虽然漂亮,可惜不是什么大佳人。   万寿节当晚的节目是没有纪茗萱和愉修华什么事,但是在人人准备大露光彩之时,纪茗萱和愉修华的胎越见安稳。   这日晚上风很大,殿内的窗户全部关紧,但是纪茗萱还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呼啸声。   纪茗萱坐在炕前看书。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芝草问道:“是谁?”   “娘娘,是奴才。”小术子?   纪茗萱对芝草点了点头。   芝草轻轻地打开门,一丝冷风乘虚而入。冯嬷嬷站在纪茗萱前面,小术子走进来后立刻将门关好。   “奴才见过娘娘。”   纪茗萱道:“怎么回事?”   小术子道:“淇水决堤,造成沿岸十几座城庄淹没,皇上下旨将平阳境内一干官员锁拿。”淇水,大汉国的三条长河之一。前些年还遭遇大水,近些年,国库一直拨下巨款建造河堤。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已经修建完毕,已经成为汉国最稳健的河堤,这事情在后宫也有所听闻。   如今夏日洪水还未爆发,只不过在冬季下了几场大雨就给决堤,这事情若没有猫腻才奇怪了。   “这是前朝的事,怎么传到后宫了?”纪茗萱问道。   小术子道:“瑟祍轩的秦贵人去昭凤宫求皇后娘娘带她去前殿见皇上一面。”   “秦贵人?”   冯嬷嬷在纪茗萱耳边道:“秦贵人乃平阳巡抚之女。”   纪茗萱立刻明白了,她想起几个月前见的秦贵人,心中不免异样。   “皇后娘娘同意了吗?”   小术子说:“秦贵人一去昭凤宫,皇后娘娘就训斥秦贵人后宫不得干政。”   “然后秦贵人就跪在昭凤宫前了。”   “是她自愿跪的?还是皇后罚跪?”   小术子摇头:“这……并不清楚。”   纪茗萱想了想,突然问道:“秦贵人的气色如何?”   小术子说:“好像不是很好。”   纪茗萱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去打听了,另外叫宫内人闭紧嘴巴,乱嚼舌根的全部给本宫严惩。”   小术子连忙点头。   纪茗萱道:“你速去嘱咐。”   小术子应命而走。   芝草和冯嬷嬷见纪茗萱在一旁思考,两人也不敢打扰。   冯嬷嬷指了指灯台,芝草点点头,她紧紧的从抽屉拿出火折,然后将灯点燃。   纪茗萱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快黑的天际,说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冯嬷嬷说:“娘娘,出了这等事,这寿宴也会失色许多。”   纪茗萱叹道:“圣上大寿,底下的人也不给圣上消停……”   冯嬷嬷一怔,本以为娘娘会高兴那邀宠的夜宴消失,谁知道她的娘娘今日在为皇上抱不平。不过,这话还是不能让人听见。   “娘娘,慎言!”   纪茗萱立刻闭嘴,不过脸上是不怎么好看。   冯嬷嬷见状,看着还站在帘子外的紫珠和红珠说:“紫珠红珠,你们去殿外守着。”   “是!”两人齐声道。   纪茗萱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本宫不说便是。”   冯嬷嬷无奈的叫了一句:“娘娘。”   纪茗萱说:“本宫知道分寸,若不是这里都是本宫信任的人,本宫也不会随意说的。”   芝草微笑,冯嬷嬷更无奈了,紫珠很淡定,红珠眼中有着惊喜,她终于重新获得信任了吗?   ***   昭凤宫。   秦珞陵跪得笔直,苍白的脸色看不出她此刻的心绪。   皇后站在窗前。   “已经两个时辰了吧!”   阙嬷嬷道:“回来娘娘,两个半时辰了。”   皇后喃喃道:“皇上应该到了。”   阙嬷嬷笑道:“娘娘对秦贵人特别费心。”   皇后说道:“这还要看她自己,也不枉这姐妹一场。”   阙嬷嬷点头称是。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   秦珞陵的眼睛亮了。   “罪女秦氏拜见吾皇万岁!”   赵存洅看着昭凤宫前的丽人,目沉如许。   他挥退身边的人,然后走到秦珞陵身边。   “皇后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向朕禀报?”   秦珞陵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皇上容禀……”   大汉九年十一月十七,贵人秦氏迁容华,并未侍寝。   ☆、52秦氏之谜   秦珞陵由贵人连跳三级成为容华,在后宫掀起了滔天巨浪。   众人只等着天亮去瑟祍轩好好见识这位并未侍寝就连升三级的罪女。   谁知等了不久,又有一道诏令传出,秦贵人迁往昭凤宫偏殿。   昭凤宫偏殿,已经许久没有妃嫔住着了。   众人连秦容华的面没见着,就被迁进了昭凤宫。天一亮,本来免了早安的妃嫔们耐不住寂寞的去了昭凤宫。   纪茗萱没去,愉修华没去。   人多嘈杂的地方,又有一些心意未明的人,她们是不会去的。   更重要的,纪茗萱觉得人到了昭凤宫,该让人知道的,她早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去了也很难打听到。   到了中午,纪茗萱用过午膳后,得来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新晋的秦容华因为惊扰圣驾被幽静在昭凤宫偏殿,任何人不得探视。据说今天早上去昭凤宫打听消息的人全部被皇上赶了回去。   接下来的消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皇上连续四天都未曾踏入后宫,连太后和皇后都没见着他。纪茗萱吩咐静安轩低调做事,便安静的在宫里养胎。   前朝依然严峻,虽然不容易在后宫传递消息,但是只要有心,不少的妃嫔还是知道前朝的纷扰。   纪茗萱也收到一些消息,皇上最近办了不少人,下至平阳境内的县丞,上至户部和工部的官员,朝廷内外,风声鹤唳。   虽是如此,万寿节如常到来。   国宴设在龙坤大殿,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坐北朝南。皇帝中,太后在右,皇后左,且比太后的桌子靠后半步。他们三人身后也有着几排座位,这些是分给够资格参加国宴的妃嫔准备的。眼下后宫高位者不多,所以此次将条件放到了贵人以上。   由着德妃带领,先给皇上贺寿,然后给皇后、太后请安后依次坐好。   太后旁边下侧是皇家宗族中有品级之人,为首的是皇上的王叔,在后面是皇上的五个兄弟,只不过这五个兄弟,最年长晋王赵存阔现年也不过二十,其余的不是去世就是圈禁,由此可见当年夺嫡之残酷,基本上已经一网打尽。再后面是皇室的公主,有大长公主、长公主,同时,皇上的两个女儿也在位置上坐着。   皇后旁边下侧是公侯外戚的座位,如纪茗萱三姐纪茗莹嫁的周国公夫妇和他的嫡长子周维。   纪茗萱和云贵嫔一桌。   不少命妇的目光扫过纪茗萱,纪茗萱只是和云贵嫔轻声说着话。   云贵嫔自然也能感觉到,她心叹有皇嗣的就是不一样,想起当初她自己有着龙种的时候何尝不是万众瞩目。   国宴虽是给皇上贺寿,但是也是君臣同乐的宴会。   首位上的赵存洅一切如常,众妃也是谨守礼节做一个合格的陪。这个时候的主角不是她们,她们只需看着君臣同乐之后然后跟着山呼万岁。   众人都保持端庄的微笑,自然在不愿在这重大场合出上差错。不知不觉中筵席已经开了半日,丝竹歌舞依然不停歇,纪茗萱看着身姿扶柳的舞女们翩翩起舞,兴趣依然盎然,这比以前她所见的要好看的多。   云贵嫔推了推纪茗萱,纪茗萱低声问道:“怎么了?”   云贵嫔说:“喝酒喝得多了,身子有些不适,先出去吹吹风,若有人问起,还请妹妹替姐姐解释一二。”   纪茗萱知道她们位置后有休憩的门房,她点了点头。   云贵嫔身边的宫女轻轻的扶起她,云贵嫔对纪茗萱一笑,然后缓缓朝着后面的门房走去。   纪茗萱重新将目光放在舞台上。   这时候,已经不知不觉中换上了新的歌舞,为首的女子身穿粉红纱衣,虽看不见容颜,但是那双眸子勾人心魄,舞动着腰肢,一举一动尽显异域风情。   不仅纪茗萱紧紧的看着她,就是其他的人也不由自主认真观看起来。   纪茗萱越看越迷惑,她不由自主的的抓紧了杯中酒,然后情不自禁的看向赵存洅,赵存洅就在她前面,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挺直一些。   那舞女越舞越疯狂,不少人露出痴迷之光。   就在这时,一道哭声传来。   众人回过神,原来是二公主哭了起来,乳母脸色一变,连忙哄着她。   也就在这时候,那舞女粉红纱衣露出一道白光,身影一晃,转眼就到了赵存洅跟前。   满座皆惊!   太后和皇后惊呼:“皇上……”   赵存洅并无一丝惊慌,白影剑光还未到他跟前,就听到砰的一声响,赵存洅旁边伺候的常全化已经打落了那把长剑。   舞女冰冷的一笑,手上铃铛蓦地想起,这时候,不仅为她伴舞的舞女,就是官员女眷中也飞出几个人影朝着上首的人扑去。   赵存洅站了起来,然后一挥手,从后门跑出一堆侍卫护送着太后和皇后以及身后的女眷。   舞女手中多了一条长丝带,然后身子朝着赵存洅扑去。   常全化和另一个太监和她打了起来。   纪茗萱随着大部队后退,冯嬷嬷和紫珠紧紧护着她,突然一声爆炸声响,众妃嫔就看见这人群中冲出一个宫女,这宫女手中的剑直指太后。   “春儿,你做什么?”周修华大声喊道。   可是这位叫春儿的宫女丝毫不闻,剑光闪动,碍着她脚步的妃嫔被她刺伤,此时已经有了血光的出现。   不少人惊叫了起来,纪茗萱也是碍着她脚步的人之一,不过,在她剑刺过来的瞬间,紫珠的腿已经踢上了她手腕,纪茗萱连忙奔到太后面前,道:“太后,快走。”   太后丝毫不惧,她淡淡的看着这个宫女,没有丝毫移动脚步的意思,甚至还让程嬷嬷照顾纪茗萱。   紫珠和这宫女过了不到两招,就有侍卫脱离那群刺前来救驾。   然后不到半刻钟,这些人全部被锁拿,不少人吞毒自尽,可也有来不及的人就被侍卫切了下巴搜出了毒药。   赵存洅重新回到座位上,众人齐齐跪了下来。   尤其是几个刺出自某些官员带来的妻子,更让这些人面色如土。   “压下去细细审问。”   常全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侍卫挥了挥手。   当人待下去后,赵存洅又看了常全化一眼,常全化再次挥手,大殿突然多了七个金卫,只见他们飞快的往人群中揪出了几个人。   “皇上……”被就出来的人还想喊叫,均被这些金卫扔给了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好疼,每个月的几天实在不舒服,今天先这样吧……   ☆、53秦氏之谜   金衣卫一出手,不到半刻钟,这些人全部被锁拿,不少人吞毒自尽,可也有来不及的人就被他们切了下巴搜出了毒药。   赵存洅重新回到座位上,众人齐齐跪了下来。   尤其是几个刺客出自某些官员带来的妻子,这些人更是面色如土。   “压下去细细审问。”   那群金衣卫什么话都没说就将人拖走。   满堂皆近,赵存洅嘴角勾出一丝笑,他看着那瓦蒙胡子使节。   “贵国这是何意?”   瓦蒙大胡子抱胸行礼,道:“皇上,明察!”虽是如此,但是没有害怕的意思。   赵存洅眼中闪过厉色,随后他轻轻说道:“带出去砍了。”   众人大惊,那使节也是不可置信。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这千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   当下就有人跳了出来苦劝,纪茗萱总结出这些理由有三点,一是两国不斩来使的特殊规定;二是认为事有蹊跷,需细查,免得坏了两国邦交;三是今日是万寿节,不宜见血。   当然也有人支持的,行刺皇上,这人活该砍了以儆效尤。   纪茗萱有幸看着一场精彩的官员口水仗。   女眷们低头不语,就连太后和皇后也只是静坐一旁,目不斜视。   赵存洅只是平静的看着底下人打嘴仗,并没发话。   一场国宴竟然演变成朝堂之争,纪茗萱和大多人表现一样低着头。   吵吵嚷嚷许久,突然间,外面来了一个金衣卫,他走到赵存洅身边,然后耳语的几句。   赵存洅阴沉着脸,然后转头向后看。   看见纪茗萱旁边的空位,他问道:“纪嫔,云贵嫔去了哪里?”   纪茗萱心道果然来了。   “皇上,云姐姐在半个时辰前出去醒酒。”她如实回答。   赵存洅听了,看着被奶娘哄睡着的二公主,然后说道:“皇后,你带着二公主回宫。”   皇后一惊,赵存洅没做任何解释,然后指着那瓦蒙的使者,说道:“拖下去,砍了!”   一些臣子还要劝,却在赵存洅利眼扫过之下全部闭了嘴。   看着这使臣被侍卫带走,众人心颤。   在自己寿宴上杀人,历史各代君王中不出五个。而在自己寿宴上,杀外国使臣,他是第一个。   纪茗萱心中一紧,帝王之怒!   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赵存洅扫视群臣,然后站了起来,众人全部低下头去。   赵存洅走到太后面前,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说:“母后,儿臣送您回宫。”   李太后点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累了。   程嬷嬷连忙扶起太后,皇后和众位嫔妃见状,全部起了身。   紧接着,大家共同叫道:“恭送皇上,恭送太后娘娘。”   人离开后,皇后安排侍卫送各官员命妇出宫,过了两刻钟,只剩下了妃嫔。   遇到这种事情,这家宴……皇后摇头。   “众位妹妹回宫去吧,本宫和皇上已经商量过,明儿晚上补办家宴。”   众人心中吃惊之极,皇后这句话透出让一些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商量过,皇后早就知道今天国宴要发生的事?皇上如此信任皇后,感情如此深厚。   德妃紧紧抓住手中指甲,常妃心中冷笑,其余有心人各有其想法。   “臣妾告退。”常妃率先说道,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余人见状,也各自回了。   纪茗萱就要离开的时候,皇后突然叫住了她。   “纪嫔。愉修华,你们暂且留下。”   纪茗萱轻轻点头,然后退到皇后身后。   愉修华也福了福身,同样走了过来。   纪茗芙离开的当口安抚的看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回了一个安心的目光。   “纪妹妹,愉妹妹。”   “嫔妾在。”两人齐声说道。   皇后轻柔的说:“妹妹不必紧张,本宫留下你们是为了防止意外。”   两人一怔。   “云贵嫔和她的宫女被刺伤。两位妹妹今天在昭凤宫住上一晚如何?”   纪茗萱和愉修华一听,脸上先是恐惧和惊讶,然后露出强烈的欢喜和感激之情。   “谢皇后娘娘。”宫中刺客未平,甚至还会有有心人趁着这机会在路上做些手脚,纪茗萱和愉修华的孩子已经招了很多人的眼。皇后如此说明,证明是想保住她们,两人自然感激万分!   皇后扶起两位,在转身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紫珠,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走吧!”   纪茗萱似乎没看到,紫珠也是如此,她恭敬的扶着纪茗萱,好似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女。   可是现在又有谁会将她当成普通宫女?纪茗萱能观察到的,皇后又怎会察觉不到。皇上和太后对这一胎是必保了,这样也好,德妃和常妃或许会消停一些。   纪茗萱和愉修华让开身体,皇后在前,两人紧跟其后,后面是大公主和二皇子、二公主。出了殿门,一排的侍卫在前开路,后面也有侍卫紧跟着。   这一次,连愉修华也被恩准上了轿子。   一行人向昭凤宫赶去。   轿子上的纪茗萱不断分析今日之事,她已经肯定那秦容华和河道的案子与今日国宴刺客有关。至于中间的联系,纪茗萱只要再等一些消息,或许可以证实她的猜想。   一路上风平浪静,一行人顺利的回到昭凤宫。   两人被安排在昭凤宫的偏殿。   纪茗萱躺在偏殿的榻上,神色甚是疲惫。冯嬷嬷心疼道:“娘娘睡会吧!”   纪茗萱说:“本宫睡不着。”   冯嬷嬷在深宫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起娘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遇到这大胆包天的血腥之事又怎会轻易放下。   不仅是娘娘,也会今天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了。   “紫珠,你的武功真好!”纪茗萱突然说道。   紫珠心叹娘娘终于知晓,正欲按照皇上的旨意托出,却听到纪茗萱道:“本宫生产后,想和你学上几招,你可愿意教本宫?”   紫珠抬头,触及纪茗萱坚定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纪茗萱见紫珠不说话,失望道:“你的功夫不能学吗?”   紫珠摇头,高明的不能学,表面上的总能教的。   “那紫珠你……”   纪茗萱还没说完,饶是紫珠定力极好,也不免问道:“娘娘真的还要留着紫珠?”   纪茗萱哑然失笑,说道:“你对本宫没有恶意,又救了本宫两次,本宫还希望你永远跟着本宫才是。”   紫珠吃惊的看着她。   纪茗萱道:“好了,本宫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你对本宫没恶意,本宫可以不计较。”   紫珠深吸一口气,她半跪着行了一礼,这是侍卫行礼的方式,这已经昭示了她的身份,她说:“娘娘放心。”   纪茗萱扶起紫珠,笑道:“快起来,你可得答应本宫!”   紫珠说:“是,紫珠铭记。”   纪茗萱微笑的点了点头。   冯嬷嬷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从这两人对话中,加上今天所见到的,紫珠竟然是金衣卫?冯嬷嬷看着纪茗萱,不知是喜是忧?   纪茗萱揉了揉头,紫珠上前一步,问道:“娘娘,可是头疼?”   纪茗萱说道:“那血,那剑……我……本宫很……”   紫珠的手按住了纪茗萱的头,纪茗萱顿时觉得微疼的头变得无比舒适。不一会儿,纪茗萱今日沉沉的睡了下去。   紫珠帮纪茗萱盖好被子,冯嬷嬷笑叫道:“紫珠姑娘。”   紫珠说道:“嬷嬷如以前一般称呼紫珠便是,紫珠已经得了统领的许可,只要娘娘在一天,紫珠是不会被调动了。”   冯嬷嬷还是带着些许的尊敬,但是依了紫珠所请,重新叫回名字。   纪茗萱睡得很沉,知道第二天大亮才完全醒来。   冯嬷嬷替纪茗萱梳洗,她笑道:“娘娘好睡?”   纪茗萱笑说:“紫珠这功夫甚是奇妙。”   紫珠说道:“一点小技巧,娘娘妙赞了。”   纪茗萱又赞了几句,当梳洗后,纪茗萱问道:“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冯嬷嬷说:“皇后娘娘早有吩咐,娘娘用过早膳可以去清雅园去。”   皇后在清雅园布置家宴,纪茗萱自然清楚。   虽说是晚宴,但是一般中午就开始了。   纪茗萱被皇后的人亲自送到了清雅园,园子设宴的宫殿里来了大半的人,这些人打扮的非常用心,一点也看不出受了昨天的影响。   众人说说笑笑不久,皇后派去的太监就传来皇帝大怒的消息。   震怒的原因是昨天京城各大世家为了庆祝皇帝大寿,在自家办了豪华大宴,平阳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京城却欢声笑语大鱼大肉,所以,皇帝发怒了。   立刻摘了不少官员的顶戴花翎。   皇后很淡定的坐在主位,因为那小太监是当众说出来的,这是坐着的妃嫔有些坐立不安了,在场的没有几人不是精心打扮,而精心打扮了,钗环珍惜之物自然也多了,让暴露的皇上看了,定然会起反效果。   皇后淡淡的看着众人,终于丹修华忍不住道:“娘娘,嫔妾酒喝多了,请娘娘恩准嫔妾去更衣。”   皇后扫向丹修华,淡淡的说道:“准了。”   丹修华大喜,连忙道:“谢娘娘。”   丹修华一走,众人也坐不住了。   很快,这位置上空了一大半。   下面的愉修华遥遥的举起一杯酒,笑对着纪茗萱。   因为她们两个怀着身孕的缘故,这打扮的甚是轻便简单。   纪茗萱端起酒杯,浅吟了几口,算是接受了她的敬酒。   ☆、54秦氏之谜   纪茗萱抿了一口后就放下酒杯,手上的帕子往嘴边擦了擦,然后递给了冯嬷嬷。冯嬷嬷将帕子收好,又重新給纪茗萱一块新帕子。   这一次纪茗萱和宁婕妤坐在一起。   宁婕妤端静的坐着,今日她打扮的也极其素雅,加上她清丽的容颜,更显得她出挑之极,她时不时的喝着桌上的酒水,看起来酒量不错。   她见纪茗萱的模样,微笑道:“嫔妾敬娘娘一杯。”   纪茗萱显得有些局促,宁婕妤依然微笑,显得格外真诚。没道理喝了愉修华的,不喝宁婕妤的。   纪茗萱端起酒杯,说道:“婕妤很喜欢这杯中之物?”   宁婕妤率先喝了下去,说:“嫔妾母亲是将门之后,父亲也常喜欢喝酒看书,久而久之,嫔妾也有了一些酒量。”   纪茗萱点点头,酒杯靠在唇间,突然一阵干呕了出来。纪茗萱的将酒杯放下,宁婕妤担心道:“娘娘,怎么了?”   纪茗萱说:“没事!”   宁婕妤这才恍然,问道:“娘娘不喜喝酒?”   纪茗萱轻声道:“让婕妤见笑了。”   宁婕妤微微摇头。向来直爽大胆的纪嫔竟然酒量不好,这的确让人惊讶的。纪茗萱也奇怪,宁婕妤那么清丽柔美的女子,酒量竟然如此好。   两人这么说着,也打破两人僵硬的局面。   后宫的女人之间,找话题聊天是最拿手不过了,纪茗萱和宁婕妤一打破了僵局,两人就好似真的姐妹一般聊天。   约莫半个时辰,丹修华这‘更衣’倒是真的变成了更衣了。皇后当做未注意,众人也心照不宣看着歌舞。   不久,离去的人也都换了一身衣物赶了过来。   整个宴会再次热闹起来,纪茗萱和宁婕妤依然说得开心,这让一些换完衣服的嫔妃感到甚是奇怪。   “皇上驾到!”   众人脸上皆露出欣喜的表情,皇后带头起身,众人在自己位置旁边站好。   “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嫔本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的声音也是极其悦耳。这样混合在一起,不仅不显得嘈杂,反而像奏乐一般,十分动听。   “都平身,今儿家宴,就不要多拘礼了。”   “谢皇上。”   赵存洅的情绪看起来并不糟糕,众人松了一口气。待他携着皇后一起坐定在主位上,众人才坐了下来。   皇后一挥手,歌舞立刻重新响起。   皇后端着酒杯,说道:“皇上,臣妾先敬您一杯。”   赵存洅自然会给皇后面子,他让常全化给他端来一杯酒,两人酒杯轻轻触碰,便喝了下去。   底下有些人不免咬牙切齿。可是皇后第一个敬酒的是惯例,加上昨天皇后深得信用的举动,便也没有人敢破坏这一规则。   皇后一开头,德妃拍了拍身边的大皇子,大皇子非常伶俐的走到大殿中央。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祝大汉国运昌隆。”他边说,边奉上一个盒子。   众人齐齐盯着大皇子,端看他人小正经而又显得稳重伶俐,众人心中不免嘀咕起来。大皇子聪慧在后宫并不是秘密,但是聪慧的孩子并不一定讨人喜欢。如今看到大皇子稳重大方,说话又十分得体的聪慧模样,众人心中自然各有计较。   纪茗萱心中复杂,他才六七岁吧,就尽显皇家气派。   常全化连忙将大皇子手上的贺礼接过,然后恭敬的交给赵存洅,赵存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孝经,看其笔迹,竟然出自大皇子的笔迹。   一个皇帝,皇儿孝顺,总是一件窝心的事。   “皇儿亲贺,朕心深喜,免礼!”赵存洅看大皇子的样子甚是和气。   大皇子笑道:“儿臣谢父皇。”   赵存洅想了想,他招呼大皇子道:“皇儿,上来。”   众人一惊,就是皇后也是如此,赵存洅还真没有对其他子嗣如此亲切。那份礼物到底是什么?众人都在心中思考。   大皇子难以掩饰脸上的欣喜,他连忙走上主座。   赵存洅伸出手,大皇子就落到他的身上。   德妃难掩喜色,众人看看赵存洅,又看了看大皇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皇后眼皮子微垂,常妃似笑非笑的瞅了皇后一眼,再看德妃得意的样子,她站起来端起酒杯,她身边的宫女端着一个锦盒上前,她轻柔道:“臣妾祝皇上福寿比天齐。”   赵存洅抬起头,宫女将锦盒奉了上去,常全化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朵雪莲。好大的财力,不愧是百年世家出来的贵女。   赵存洅温和道:“爱妃入座。”同时,也提起酒杯喝了下去。   常妃缓缓坐下,德妃没有丝毫恼怒。   等到德妃也说了贺词,送上一块扳指。因为云贵嫔不在的缘故,就轮到了纪茗萱。祝贺词也是露脸的手段,纪茗萱怀着身孕不能在其他地方出彩,众人准备看她如何出彩!   众人看着纪茗萱,纪茗萱笑说道:“皇上,嫔妾嘴笨,好话都让姐姐们说完了,所以,嫔妾只能简单的说几句……”   说道这里,纪茗萱分明感觉到一些人的愕然。   赵存洅难得的说:“如何简单的来?”   纪茗萱轻柔道:“踏曲兴无穷,调同词不同。愿郎千万寿,长作主人翁。”说完,她恭敬对着他一拜!   众人一惊,大殿安静万分。   掌声响起,纪茗萱抬起头,给人一种强烈的感情。   “纪卿,请起。”   冯嬷嬷连忙扶起纪茗萱,纪茗萱得意的看向四周,众人顿时无语。这样的人能做出如此深情美丽的句子吗?不少人看向纪茗芙,纪茗芙只是微笑,让人摸不着底,但是她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赵存洅笑说道:“本要你多读点书,看来你记在心上了。”   纪茗萱大声的说:“谢皇上夸奖!”   赵存洅摇了摇头,看向皇后:“夸不得……”   皇后笑说道:“纪妹妹,可还有贺礼?”   纪茗萱微笑道:“回皇后娘娘,嫔妾也准备了一份简单的礼物。”   “噢……简单?”皇后笑说道。   纪茗萱让紫珠将礼盒送上去。众人紧紧盯着那盒子,好似比皇上还要急切,若是这份简单与刚才一样简单,今晚想要盖过她的风头就难了。   盒子内用的是红色绸布包着的卷轴,卷轴被打开来。   画卷不大,但是却是一副万里河山图,这一打开,似乎有一股铺天的气势从画中传来,山峦起伏,河流奔腾,构织成一幅气势恢弘的图卷。细看手笔,能够看出执笔人挥洒肆意,豪迈不羁。   “好画!”赵存洅忍不住赞叹。   皇后也点了点头,这副画不管是懂画还是不懂画的人,都忍不住从心底赞叹一个好字。   “还有字!”皇后说道。赵存洅眼睛一亮,皇后轻声念道:“九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三十年圣寿,自今以后,尚有九千九百七十年。”话落,皇后忍不住看了纪茗萱一眼。   赵存洅说:“字迹是出自纪卿的手笔,但是画并非你所画?”   纪茗萱道:“皇上目光如炬。是嫔妾幼年之时,教授嫔妾的夫子所绘。”虽不是名画,但是凭着这画的技艺也是一件奇宝。   纪茗萱的字笔势有力,虽然算不上完美,但是在这幅画上却得九分味。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人?此等人才不入朝为官,是朝中的过失。”   纪茗萱敛住眼中的复杂,淡笑无语。   纪茗芙心惊,她的脑海中回忆起教授纪茗萱和纪茗莹的夫子,分明是经常拖着长胡子的颓废书生。   余人无声,赵存洅审视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期待的看着赵存洅。   赵存洅放了下来,对常全化说道:“将画裱在御书房内。”   众人心惊,放在御书房?御书房是皇上每日必去的地方,将画裱在书房内,这皇上只要看到,纪茗萱还能被忘?   众人又惊又怒。   纪茗萱重新落座,这祝寿还是得继续。两位老婕妤规规矩矩,轮到宁婕妤了,宁婕妤竟然自请为皇上弹琴助兴。   众人心中一定,这争宠正式开始。   宁婕妤弹琴的模样很美,据说,她在选秀当天弹出的曲子让皇上大加赞赏。进宫这么多年,宁婕妤也未曾在人前面前弹琴,所以在座的并没有听过。   一拨琴弦,宁婕妤神情肃穆,好似虔诚的信徒。   琴声轻响,轻颤呜咽,众人齐齐看向宁婕妤,宁婕妤恍如不觉,玉指依然勾着琴弦,让这轻颤化为点点柔情,然后如细水一般暖暖的流进人的心里面。   好厉害,这琴技比纪茗芙今日也高出一头。   ☆、55秦氏之谜   一曲弹罢,满座皆静。   宁婕妤慢慢起身,零落的掌声响起。   “早闻宁婕妤的琴艺非凡,今日终于耳闻,嫔妾服了。”丹修华忍不住说道。   众人吃惊的看着丹修华,一向嘴巴子不饶人的丹修华今日说出如此好话。   宁婕妤抬眼看上面的天子,天子说:“好!”   宁婕妤露出笑容,她福了福身:“恭祝皇上万岁安康。”   赵存洅提起酒杯,对宁婕妤说:“赐酒!”   宁婕妤接过常全化托盘上的小酒杯,然后遥遥一拜:“谢皇上。”众人握紧手中手帕,宁婕妤本就受宠,今日在寿宴上也如此耀眼,由不得人不嫉妒。   皇上亲自赐酒,这荣耀,德妃和常妃,甚至纪嫔也没有如此殊荣。   赵存洅转过头对皇后说:“婕妤这些日子可还恭敬?”   皇后贤惠的说道:“宁妹妹安谨守礼,举宫上下甚是称赞。”   德妃和常妃听了皇后的话,脸色一变。   赵存洅听了,便道:“既然如此,找个吉日,册封钟氏为嫔。”   皇后早知如此,她点了点头,然后含笑看着宁婕妤道:“宁妹妹,还不谢恩?”   宁婕妤被这突然而来的惊喜惊住了,听到皇后的话,她连忙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嫔妾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赵存洅一眼,然后对宁婕妤说道:“快起来,你以前就掌着徳雅轩的主位,现在也算名正言顺。”   宁婕妤羞涩的笑了笑,更透露出一股特殊的风情。   眼见赵存洅多看了几眼,众人心中愤恨。   纪茗萱低下头,这下,这宁婕妤彻底将前面人的风头盖住了。   当宁婕妤归座后,接下来是丹修华送上的贺礼。   丹修华唱了一曲拜寿昆曲,唱的颇有韵味,虽然比不得前面人出彩,倒是搏了一个乐子。皇后更是称赞了几句。   轮到愉修华,她的贺词没有什么出挑的,但是贺礼却让人移不开眼。   那只是一件衣服,明显是送给皇上的衣服。更新奇的是,这愉修华送的这间衣服两面都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而且摸上去柔滑无比。这样的针线功夫,着实耀眼。虽是衣物,但是这份心意,这份刺绣的功力足够让人铭记了。   赵存洅轻声道:“修华有心了。”   皇后看着这衣服,说:“这份刺绣也得细心绣上几个月了,修华这份情确实浓重。”   赵存洅看向愉修华,见她却有憔悴模样,他说:“南阳进贡了一批纭菱锦,常全化给修华送去。”   纭菱锦,这宫中只有皇后和太后那里有。   愉修华很欣喜的谢恩,但是落座后,却有些惶恐。   不过赵存洅没有注意到,因为,谦修华送上了一把宝剑。   谦修华笑道:“皇上表哥,筱微祝表哥创建不世之功,六国朝贺。”现今,七国并立,大汉国势强盛,作为一个有为的君主,赵存洅自然有这个抱负。   赵存洅拿起这把宝剑,尽显奢华,又听谦修华的话语。他笑了笑,谦修华大着胆子提着酒壶走上首座敬酒。   赵存洅接受了这份心意。   谦修华满意的回了座位。   虽然没有出彩,但是也确实特别,合了皇上的心思。想起谦修华的身份,昨儿个大长公主和驸马可都在国宴上,他们也看到太后和他们说了话。   轮到纪茗芙了,纪茗芙让人抬了一个箱子上前。   这一打开,满箱子均是金银珠宝、珠环钗饰,煞是耀眼。   众人心惊,纪茗芙竟然有如此财力,她们或许猜到纪茗芙要送什么贺礼了。为河工捐献,真是好主意啊!纪茗萱心中一叹,她应该是临时改变主意的。   不过,她扫向这箱子的珠宝,她不应该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   赵存洅眼中闪过异彩。   纪茗芙不慌不忙,她走上前:“皇上圣寿,嫔妾思来想去,任何价值的东西都不足以比拟功德二字,所以嫔妾奏请皇后募集资金为河工修建增添一份助力。”   赵存洅看了身旁的皇后一眼,然后说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这是臣妾应该的,说来,这还是容贵人出力最多,不仅出了主意,而且十分用心的帮助臣妾打理此事。”   赵存洅转过头,看向纪茗芙,他对她大赞了几句,又立即下了谕旨,晋容贵人为修华。一时之间,纪茗芙的风头比之前几位还盛。   纪茗萱微微低头,早知她会爬上来,没想到这么快。经过此事,她必然得宠。这又如何?纪茗萱心中笑了笑。   赵存洅喜悦之下,又重赏了皇后。   众妃见状,纷纷大加赞赏皇后仁慈、容修华善心,然后也开始捐献起来。   有了纪茗芙一出,后面妃嫔的寿礼和节目虽然用心,但是却在这光华之下变得极其不显眼。   张雨滢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又想起她在表演时,皇上和纪茗芙说话的情形,她心中更恨!   时间慢慢过去,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家宴也快散去的时候,皇后说道:“皇上,今儿家宴,秦容华也为您准备了一个节目助兴,她说愿皇上万福安康。”   赵存洅心情不错,他说:“宣吧!”   皇后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阙嬷嬷挥了挥手。   一曲荡人心魂的萧声响起,一名彩衣女子飘然而下,美人多娇,巧笑倩兮。素手柔荑轻轻抓着一只白玉箫,显然那箫声是她所吹出。   先声夺人,引人入胜。   此刻见了秦珞陵的容颜,更让人心神震撼。   玉箫与长袖轻飞,悠然的身段摇曳,妩媚多姿之余让人生不出任何绮念,偏偏,还十分吸引着人的眼球。不仅是男人,连女人也是如此。   纪茗萱看得目不转睛,赵存洅和皇后也是如此。   舞袖徐转,玉箫再入唇间,时而清风细雨柔入人心,时而清朗明快,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快活恣意之情,又时而缱绻忧思,让人心中伤感。   突然,有人惊呼。众人纷纷抬头仰望,只见秦珞陵的长袖掷向舞台周围的花朵,节奏美感流畅之极,花朵未落,反而随着秦珞陵的长袖甩向天空,烂漫的花雨令人目眩。而花雨下的美人、柔软倾世的舞姿让所有人叹为观止。舞毕,秦珞陵跪地垂首,说道:“嫔妾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万福齐天。”   赵存洅不语,所有的妃嫔都屏住呼吸,她们知道,此人就要翻身。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微笑叫道:“皇上。”   赵存洅对周围的人说:“送秦容华回去。”   皇后却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赵存洅看着秦珞陵,说道:“瑟祍轩。”   众人心中一冷,果然如此吗?   秦珞陵俯身行礼,不见被恩放出来的喜色。   “嫔妾谢皇上、皇后娘娘的恩典。”   皇后挥了挥手,边有人带着秦珞陵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家宴便无趣了,哪怕众人殷勤的向赵存洅敬酒,赵存洅也率先离开了家宴。   主角既然离开,皇后在上首俯视下首的一众妃嫔,说道:“散了!”   “是!”众人齐声应了。   皇后随着人离开,众人放下手中物事,三三两两的也离开了。   纪茗萱刚要上轿,被纪茗芙叫住了。   “四妹妹,我送你回去。”   纪茗萱笑道:“紫珠很厉害,二姐姐不必担心。”   纪茗芙说:“这些天也未和四妹妹好好说话,今儿一块走吧。”   纪茗萱一听,她点了点头。   依然两人在前,身后的奴才跟在她们身后五步远。   纪茗芙和纪茗萱的声音很低。   “四妹妹准备捐何物?”   纪茗萱说道:“自然是贵重之物。”   纪茗芙靠在纪茗萱耳边,说道:“四妹妹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僭越了德妃和常妃。”   纪茗萱笑了,她说道:“两位娘娘身家比我可强横多了,我的贵重之物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僭越只怕不会出现的。”   纪茗芙说道:“此次之事,我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协助办理,两位娘娘与皇后娘娘不睦,她们不会用心出力,所以还盼你注意一下。”   纪茗萱狐疑道:“这等露脸之事,她们……”   纪茗芙叹道:“两人只需意思一番,明日早朝,黄家(德妃娘家)和阎家(常妃娘家)携重礼捐献,皇上不仅不会怪罪,还会褒奖一番。”   纪茗萱露出恍然之色,说道:“我会注意的。”   纪茗芙点了点头。   纪茗萱好似想到什么,她连忙问道:“二姐姐,父亲……”   纪茗芙微笑:“已经知会了。”   纪茗萱放心下来。   “二姐姐,那秦容华?”   纪茗芙摇头:“目前万不可与她发生不快?”   纪茗萱疑惑的看着她,纪茗芙说:“我也不清楚,四妹妹,今日那舞本是皇后安排我跳的,但是却临时换人了,甚至还愿意让我参与皇后所做的捐献计划,这里面的水深着哩。”   纪茗萱大吃一惊:“那……不是二姐姐的注意?”   纪茗芙苦笑:“先不说我有那份能力,就是有,我也不敢这样随意出风头。”   果然如此,以纪茗芙谨小慎微的性子有怎么做这种慎重的事?这种事,一个不好拿来做手脚的可多了。   “这些天会有大事发生,可惜,我虽然伺候皇后日久,但是还不够格知道。四妹妹先记着便是,秦容华再如何得宠,也不要因为嫉妒心去给她添麻烦。”   纪茗萱点了点头。   两人缓缓走着,这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四妹妹,那画真是林夫子所画?”   纪茗萱就知道她会问。   “是他,说起来画上的词也是他所说过的,我只是改了半阙。”   纪茗芙努力回忆那个人,纪茗萱道:“夫子是一个十分才华的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会让他颓废,但是他真的很厉害。”   纪茗芙立刻捂住了纪茗萱的嘴。   纪茗萱道:“怎么了?”   纪茗芙道:“你的语气太过热忱,他终究是外男。”   纪茗萱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一些,夫子一大把胡子,看起来比父亲还大,只不过敬重一些而已。”   纪茗芙想起叶夫子的模样,又见纪茗萱无所谓的样子,她安下了心。她没看到,纪茗萱一闪而过的复杂。   紫珠将她们的话都听在耳边,心中也沉吟了一会儿。   两人又说了一些琐事,纪茗芙也终于将纪茗萱送回了静安宫。   纪茗芙有小坐了一会儿后,才离开宫里。   这一天,纪茗萱睡得很香。   而其他人就是夜不能寐了,因为,皇上歇在了瑟祍轩。   一年三日,皇上都歇在秦容华之处,这让后宫酸气冲天。   到了第四日早上,不少妃嫔按捺不住找秦容华说了几句,秦容华充耳不闻,然后和以前一样呆在瑟祍轩不出。   纪茗萱依然悠闲的养着胎,可是今日早朝十分热闹,这早朝一下。因为闹出的动静确实太大,后宫也已经耳闻。   五百里急报,秦巡抚被刺客所杀。   异姓王梁王反了,打得旗帜还是冬日决堤,天子被天所不容,不可再居天子之位。   而早朝之上,皇上也拿出了证据,圣寿上的刺客和瓦蒙使者是梁王假冒的,又有梁王世子侧妃秦氏留下的血书,说梁王狼子野心,意欲造反,甚至因为秦巡抚不接受投降,派人摧毁河堤,导致数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一个虚无缥缈,一个有力的证据。两人的舆论攻势,瞬间就被朝廷占了上风。   事情到了这里,纪茗萱也差不多明白了。   到了下午,纪家也送来了消息。因为纪家几位旁支在梁王属地做着瓦蒙的生意,得到的消息较之传言更多一些。纪茗萱也因此知道秦家两女——秦珞瑶和秦珞陵。   梁王是大汉国的异姓王,也是二皇子的外公。梁王的封地对内和平阳郡相邻,对外和瓦蒙相接壤。   瓦蒙本来就和梁王属地有密切的联系,究竟是冒充瓦蒙使者,还是瓦蒙有与梁王合作的异向顺水推舟,这事情谁也摸不准。   梁王欲反,第一站自然是平阳郡,平阳有淇水,是一道天然屏障。梁王在行事之前,自然会命人拉拢平阳郡各大官员,秦巡抚就在这官员之内。   梁王有着丹书铁劵在身,秦巡抚也没有抓住任何证据,根本上告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将女儿送进深宫,另一女送进了梁王府。   梁王只以为秦巡抚想做墙头草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暂时按下对付秦巡抚之心。但是平阳郡还是有些人秘密投靠了梁王,河道崩塌的事故自然有那些人的手笔。   一来有天罚可造的舆论,二来,平阳郡总有一些忠于大汉的实权人物,梁王不能兵不血刃得到平阳郡,自然要将平阳郡摧毁以方便他夺城。   这淇水河道就是最好的利用手段。   谁知嫁入梁王府的秦珞瑶是一个烈性而聪慧的女子,被梁王世子千方宠爱,但是为了忠于大汉,她已经自刎谢罪!信上所说,秦珞瑶实在佛寺自刎的,不少百姓都亲眼所见。   梁王用威压处理了此事,却没想到秦珞瑶已经留下了血书,并且还偷偷送去了平阳郡。   而平阳郡刚遭决堤,本来钦差到来要将众官员法办,但是这封血书救了秦巡抚。而秦巡抚一边布防同时,一边让钦差将血书五百里加急送上京。   这就有了早朝那一幕。   可以说是秦珞瑶换回了秦巡抚的命,也换回了皇帝对秦珞陵所说之话的信任。秦珞陵和秦珞瑶均是聪明之辈,他们自然知道父亲的想法。   这次决堤,两人就已经猜到一些东西,秦珞瑶不死,就不会有人相信罪臣秦巡抚的清白,死人的血书才会让那些钦差觉得兹事体大。秦梦瑶正因为明白这一切,所以早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事情闹得越大,平阳郡也能收到消息,进一步确认秦巡抚的清白。   而秦珞陵在河道出事就立刻禀报赵存洅,说出梁王欲反的猜测。   终究罪女状告拥有丹书铁劵的异姓王事关重大,所以赵存洅幽禁了秦珞陵。至于升位分,纪茗萱猜想赵存洅其实是已经相信了秦珞陵的话,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如今,证据出来。   秦氏是大功之臣,纪茗萱可以想象他们的荣耀了。   可惜,这荣耀是用命换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看起来很难,今天就码了这么久才5000,还差一千,所以大家将就着看吧   ☆、太后新宠   除了给皇后请安出门外,秦容华几乎都不曾出过瑟祍轩。   今日她破天荒的去御书房求见皇上。书房重地,连皇后都不能擅入。可是秦容华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去了,到了最后,她还被皇上宣进了御书房。   虽然秦容华是因为她父亲前去求见,但是这恩典未免让人太过嫉妒。   芝草表示很担忧,纪茗萱却悠闲的披着披风在园子锻炼身子。   冯嬷嬷对于纪茗萱这番镇定淡然的模样表示欣慰。   秦容华从御书房出来,又呆在瑟祍轩不出,甚至紧闭宫门不出,据瑟祍轩的太监说,秦容华在瑟祍轩内建了一个佛堂。   每日除了用膳和睡觉,她一直待在佛堂中。   秦容华甚孝,皇后还特意下旨不许任何人打扰。   至于皇上,他派了钦差去了平阳,又派了太医院的副判前去诊治。   这一番番表现,皇帝和皇后对秦容华的另眼相待。   众人也知道此时不是对付秦容华之时,所以暂且按兵不动。   又三日,秦巡抚伤重不治而亡的消息传进了京城,据说,那刺客刺伤秦巡抚的伤上有毒。同时,梁王派兵攻打平阳郡。   平阳郡先遭灾害,又开始了兵乱,一时之间,平阳郡彻底打乱。   秦容华在瑟祍轩闻到消息,当即晕了过去。皇上自然在前朝忙着出兵之事,毕竟平阳郡撑不了多久。   皇后只得亲自赶到瑟祍轩,太后也亲下懿旨命令张院判亲自治疗秦容华。   这个时候秦容华再有多少殊荣,众妃嫔全部消停起来。秦容华的父辈可是单脉,秦巡抚一去,秦容华可以说是没有家族势力相撑。   这样比起来,众人自觉比她幸运的多。不过,众人也明白伺候皇上定然会对秦容华多加爱宠。说嫉妒,但是也可怜她。说可怜,又怕秦容华站稳脚跟分薄宠爱。   一阵唏嘘过后,又马上被皇上的圣旨迁回了神。   进京为皇上祝寿的西疆隆威将军何金远被委以重任,将西疆总管上迁为平梁大将军,军队早就蓄势待发,一确定主将,即刻出征。   纪茗萱听着宫女们打听的八卦,心中复杂之极。   何金远是宁婕妤的舅舅,再过半月就是宁婕妤被封嫔的日子,她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在皇上面前对宁婕妤大加称赞了。   她应该早就有预料了,她亲口说出来,一来顺了赵存洅的心意,而来也能堪称贤惠典范。此外,纪茗萱闪过一丝忧虑,常妃也会迎来一个荣宠的机遇,谁叫常妃之父是兵部尚书。朝廷要打仗,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自然是重中之重。   常妃与纪氏姐妹不和,这在宫中上下早已耳熟难详的事情。纪茗萱深想了许久,她觉得有必要好好培养纪家有能之人。   连续三天,赵存洅不曾踏进后宫。   战局、银子、甚至还有瓦蒙的新使节来访,让赵存洅忙得昏天黑地。   在这三天,秦容华一直卧病不起。   连皇后见了她的脸色也十分不忍,每天大量的赏赐接踵而来,但是秦容华还是消瘦下去。皇后无奈,她只能将这消息禀报上去。   本以为太后要出手,谁知赵存洅竟然抽出一个时辰前去看完秦容华,不知道赵存洅和秦容华说了什么,秦容华竟然十分配合张院判的治疗,她的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秦容华去昭凤宫谢恩后,众人前来拜访叙叙姐妹之情,这秦容华一概不拒,并且给与前来的人都是极好的招待。   纪茗萱心中更警惕一分,虽然人没有去拜访,但是也命令人送上不菲的厚礼。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直到秦氏子嗣被突然护送上京。   秦容华那一脉,除了秦珞瑶,还有一庶妹和一嫡亲弟弟弟。   另外,秦夫人还是幸存下来。   功臣遗脉自然深受重视,他追封秦巡抚为二等忠平侯,准许世袭三代使降,秦夫人更被授予二品老封君,十足的荣耀。   另外,册封秦容华为从四品嫔,与宁嫔一同行册封礼。   一连串的旨意下来,已经打蒙了后宫众人。   秦家虽然有功,但是河道决堤也是罪过,如今一字不提秦家之过而大力褒奖,已经让某些家族蠢蠢欲动了。   但是赵存洅要树立在平梁之战的正面形象,自然不允许有人破坏的,趁此机会,赵存洅又梳理了一番朝堂势力,令朝臣重新正视了皇帝的权利。   前朝与后宫密切相关,前朝没了声响,后宫也只得消停下来。   众人眼看着秦珞陵不足一月就从小小贵人迁为一轩主位娘娘,不服者自然众多,但是没人敢违抗圣旨。   册封那天,纪茗萱和她们同在嫔位,所以倒也免了过去见礼,哪怕宁嫔有了封号,位于三嫔之首,纪茗萱也没有必要过去拜见。   不过纪茗萱还是得派人去给她们见礼,免得有人说她轻狂。   纪茗萱的知礼,新任的宁嫔娘娘和秦嫔娘娘自然也会派人过来给纪茗萱请安。一时之间,宫内传出三嫔之间和睦守礼的好形象来。   册封之礼行过后,被刺客误伤的云贵嫔竟然恶化起来,曾一度的晕迷不醒。   跟在三日之后撒手人寰,这事情在后宫不亚于晴天霹雳,前些时候,大家都还看过云贵嫔,伤势也稳住不少,怎么今儿突然恶化而逝去了?   纪茗萱深呼一口气,这些天,她也远远去看过受伤的云贵嫔,她的脉象强劲有力,那些伤势对她根本无碍。想起她的死连皇帝都不曾说一句,太后也只吩咐皇后照例办理后事,纪茗萱只觉自己的心颇冷。   那日国宴的巧合,纪茗萱也多次有过怀疑,但是因为云贵嫔遭刺客所伤,纪茗萱便放开了其中的怀疑,如今看着众人的态度,以及云贵嫔的死讯,由不得纪茗萱再次怀疑起来。   云贵嫔和昔日梁王郡主(玉妃)一起进宫选秀的,这期间必然有什么联系。二公主的生母,后宫的贵嫔娘娘,突然而然的恶化伤势也没有派人仔细调查,这本就是不合常理的行为。云贵嫔之事一定有隐情。   听到芝草说起二公主大哭不止的情形,纪茗萱转过头。   芝草被纪茗萱突然而来的注视惊住了神,她叫道:“娘娘。”   纪茗萱说:“以后咱们宫中不要再提起云贵嫔了……”   芝草一怔,纪茗萱叹道:“二公主已经放在了皇后名下,二公主不过三岁,很容易就会忘记,若是再提起云贵嫔,反而让皇后不快。”   芝草立即点了点头。   “去和小术子说说。”   芝草应了一声。   纪茗萱重新躺回榻上,此时,宫中暗潮迭涌,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刻。相对的,她和愉修华平安产下皇嗣的几率也大了许多。   纪茗萱决定这段时间,她应该安静的龟缩在静安轩,免得参与风头正盛的常妃、宁嫔和秦嫔中去。   纪茗萱如此想法,愉修华也是如此。   外面已经开战,赵存洅大半的时间呆在前朝,偶尔进入后宫,也很少留宿。但是他时不时的招秦嫔和宁嫔进入御书房伴驾,让后宫无数人眼热不已。其中就包括了常妃,她进宫三年多,也没有机会在御书房伴驾。   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主动闹事,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此时的局势,若是还有人在后宫闹出大事情,皇帝发怒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所以三人争宠也是极其隐晦的。   宫中,皇后带领众妃嫔募集军资,时常宣召军中将领的命妇说话,给与她们表达上面的关心。德妃也缩在德仪宫不出,一心教导大皇子。   表面山,后宫已经平静下来。   就这样,庆元九年悄然而过,此时已到了庆元十年的阳春。   外面虽下着小雨,纪茗萱心情十分不错,她放下书,看着窗外清脆的绿色,格外喜人。   “娘娘,太后今日主动召了太医。”   冯嬷嬷轻轻走了过来,然后在纪茗萱耳边说道。   纪茗萱担忧道:“太医可有结果?太后凤体如何?”   冯嬷嬷道:“春日凉爽,太后感上了风寒。”   纪茗萱轻道:“我们去看看。”   冯嬷嬷点了点头,她来禀告纪茗萱,自然是想让娘娘去荣寿宫表达孝心。   静安轩和荣寿宫最近,所以,她是第一个来的妃嫔。   而且,纪茗萱对于荣寿宫也比较熟悉。   程嬷嬷见纪茗萱来了,轻叹道:“太后刚刚歇下,她歇下前就知道娘娘你会来看她,所以特地叮嘱老奴去静安轩和娘娘说一声,没想到娘娘就来了。”   纪茗萱的脸上此时带上些许的焦虑:“程嬷嬷,太后可安好?”   程嬷嬷说道:“些许的风寒,服下药后,太后就好多了。”   纪茗萱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去看看太后。”   程嬷嬷点了点头,却说:“太后睡得并不安稳,御香局里特意味太后配了安神香,有喜之人不能多呆,太后一早嘱咐老奴提醒娘娘。”   纪茗萱感激道:“谢嬷嬷。”   程嬷嬷看向纪茗萱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子,连忙和冯嬷嬷一起扶住她。   纪茗萱走进荣寿宫寝殿,果然有着若影如无的香气传来。   床上的太后已经睡着,可是气色并不是很好,纪茗萱更担忧了。她坐在床边,然后将被子拉上来一些,大约看了半刻钟。   程嬷嬷走到纪茗萱跟前,说道:“娘娘,您回宫吧,这里有老奴照看着。”   纪茗萱点了点头。   又看了太后一眼,说道:“太后喜欢甜食,嬷嬷待太后醒来可以煮些冰糖雪梨,这样太后也能舒畅一些。”   程嬷嬷微笑点头,纪茗萱一叹,然后搭着冯嬷嬷的手出去。   程嬷嬷看着纪茗萱离开的背影,她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她就非常注意纪茗萱的表情,她在深宫沉浮三十多年,是虚假的担心还是真心的担心,她自信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   纪嫔这孩子,确实没有辜负太后对她的宠爱。   才至荣寿宫宫门,迎面便见到了秦嫔。   纪茗萱和她见了一个平礼,秦嫔也微笑的和她行了一礼。   没有多说一句话,纪茗萱出宫,而秦嫔进宫。   ☆、婉茹算计   纪茗萱走出荣寿宫,顿觉的心中寒闷。   冯嬷嬷紧张道:“娘娘……”   纪茗萱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冯嬷嬷担心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仔细回想太后宫中的东西,蓦地一亮。   随后纪茗萱心中一寒,有人竟然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动手段。   真是好大的手段。如果她再多待一些时间,安神香那隐藏的冷香与摆放的花香相结合,她必然早产不可。   “娘娘?”   纪茗萱轻声道:“回宫吧!”   冯嬷嬷点头,走出宫门不久,迎面就看见不少的妃嫔向此地赶来。纪茗萱避开了这些人,然后隔着很远看着一队队人走进荣寿宫。   扫见愉修华也在这队伍中,纪茗萱回了静安轩。这事情,她不能说出来。一来不能暴露自己,二来,她不想和太后产生任何疙瘩。她不需要太后的内疚,因为人一旦内疚,虽然表面会待人更好,但是心里却疏远了,这会让纪茗萱得不偿失。   愉修华若是呆久了,还真不好说。   回到宫中,纪茗萱才坐下不久,冯嬷嬷见她气色并不好,担忧道:“娘娘,宣太医来看看吧!”   纪茗萱揉了揉眉心,说道:“也好。”   冯嬷嬷连忙吩咐下去。   芝草端来一碗药,纪茗萱说:“先放在桌上。”   芝草说:“娘娘一回来,一直不见好气色。”   纪茗萱道:“本宫去看过太后了,还需要安神香才睡得安稳,这实在令人担忧。”   芝草安慰道:“太后洪福齐天,娘娘先照顾自己让太后放心才是。”   纪茗萱神思不属,紫珠向前一步,说道:“娘娘,奴婢给您看看?”   纪茗萱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紫珠尽心尽力的伺候,加上本事又大,纪茗萱对她甚是宠信,几乎能与芝草相提并论了。   紫珠不精通医术,但是多少了解一些,把了把脉,发现纪茗萱的甚是气虚。明明出去的时候,娘娘的身子极好。   难道这出去的时间,娘娘遇见了什么。不过从冯嬷嬷和娘娘的脸上可看不出任何异常!   想到这里,紫珠轻轻按住纪茗萱肩上的穴道,纪茗萱感觉一阵酸麻,随后竟然感觉全身通泰之极。   芝草瞧见纪茗萱的模样,对紫珠一笑。   紫珠开始给纪茗萱揉捏,怀孕的身子本就容易僵硬,甚至还十分容易抽筋。   约莫两刻钟左右,冯嬷嬷已经回来。   张院判和一群人在商讨太后的病情,所以此次来的是李兼陌。   听脉听了许久,李兼陌问道:“娘娘哪里不适?”   纪茗萱道:“胸口很闷,而且心不自觉的跳动,有时竟然喘不出气来。”   李兼陌还未说话,芝草就紧张的叫道:“娘娘。”   冯嬷嬷和紫珠也慎重起来。   李兼陌想了很久:“娘娘最近可用过什么东西感觉不适?”   纪茗萱摇头。   李兼陌沉下眉头。   “李太医,娘娘怎么样?”   李兼陌听闻,轻声说道:“娘娘没事,只需在园子散步即可。”   众人落下心。   “那娘娘为何会出现这种迹象?”冯嬷嬷问道。   李兼陌说:“各人的体质不同,娘娘或许接触了她不喜欢的气息,所以,才会演变如此。”   众人这才安心下来。   李兼陌行了一礼,然后开了个方子。   紫珠守着李兼陌开完,然后送李兼陌出去。   冯嬷嬷道:“可是安神香的缘故?”   纪茗萱说:“没事,说起来程嬷嬷也提醒过本宫,是本宫的身子不争气。”   “娘娘,安神香?是怎么一回事?”芝草连忙问道。   冯嬷嬷将荣寿宫的事情说了。   芝草深呼一口气,说道:“娘娘得小心一些。”   纪茗萱说:“你去和李兼陌说说,别让他将事情说出去了,若是别人问起,就说本宫一切正常。”   芝草同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太后宫中,又提醒过娘娘,娘娘若是闹大了,反而糟了两宫的关系。   “奴婢这就去。”   纪茗萱对她挥了挥手。   屋里又只剩下纪茗萱和冯嬷嬷两人,冯嬷嬷道:“娘娘再过一个多月就足月了,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纪茗萱看向这偌大的寝殿,说:“还请嬷嬷用心。”   冯嬷嬷道:“太后在病中,只怕是由皇后安排稳婆,娘娘你要早做准备。”   纪茗萱心沉了起来,都说女子生产恍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稳婆若是动了手脚,母体安危十分微妙。   “愉修华还比本宫大上半月,她那里如何?”   “常妃娘娘已经细心挑好三个嬷嬷,不过依奴婢看,这事情悬的紧。”   纪茗萱问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可有任何反应?”   冯嬷嬷说:“没有。”   纪茗萱一叹,常妃如今的声势浩大,哪怕她真的去母留子,只要小心一些,连皇后都拦不住。除非皇上愿意保住愉修华,否则……纪茗萱莫名一紧。   “嬷嬷,你找个时间去和程嬷嬷提一提吧!”   冯嬷嬷抬头看着纪茗萱,纪茗萱说:“除了太后和皇上,我谁都不放心。”   冯嬷嬷一怔,纪茗萱望向窗外天空,神情有些萎靡。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纪茗萱蹙眉:“怎么了?”   冯嬷嬷打开门,然后向外看去。   小术子飞快的跑了过来,说道:“娘娘,愉修华从太后宫中出来,在来静安轩的路上摔了一跤,早产了!”   纪茗萱和冯嬷嬷脸色一变,她们在顷刻已经明白,摔跤,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周围除了太后的荣寿宫,就只有她的静安轩了,而且她还是来静安轩的路上,不管如何,她必须将她移到静安轩内生产,否则,就是不慈不仁,很犯忌讳。   纪茗萱沉下脸,说道:“快将愉修华扶进来,然后派速度快的太监去熙芳轩将稳婆请过来,越快越好。李太医应该还未走远,小术子也快派人去将他喊回来。小术子你亲自去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   小术子连忙应声,指挥这人开始行动。   冯嬷嬷扶紧纪茗萱,纪茗萱说道:“将人搬到正殿来。”   冯嬷嬷虽然担忧,但是还是没有组织,说道:“娘娘的身子不宜见血,奴婢陪娘娘去偏殿等候。”   纪茗萱摇头,愉修华为了保住自己设了一个套,她现在就算避开也来不及了。愉修华的命以及腹中孩子的命,她必须保住,否则,事后的风雨定然波及到她身上。   刘婉茹,我记住了!纪茗萱眼中闪过寒光,让身旁的冯嬷嬷心中一紧。   一声声惨呼从外面传来,然后就看见一群太监抬着浑身是血的愉修华进入正殿。   纪茗萱道:“嬷嬷,本宫不熟悉生产流程,麻烦你了。”   冯嬷嬷也知道此事的厉害,她连忙招来端着水的绿珠,说:“快来照顾娘娘。”   绿珠将水盆交给程嬷嬷,然后扶着纪茗萱在一旁看着冯嬷嬷指挥着人。   一盆盆热水和血水端进端出,纪茗萱心中恶心的同时也心颤不已。   三个稳婆,被静安轩的太监这么急速了拖了过来,看起来连装扮都没有。三个稳婆就要进去,纪茗萱突然喝道:“三位嬷嬷,今日愉修华在本宫这里生产,若是愉修华和小皇子出了什么事,本宫不仅叫你们性命不保,连你们的家族,本宫也绝不放过。”   三个稳婆心颤,忍不住抬头,触及纪茗萱的寒光,心中寒冷之极。   纪嫔,可是深得宠爱,还有皇嗣保佑,要处死她们三个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常妃……她们三个为难了。   纪茗萱看着赶回来的紫珠芝草和李兼陌,她连忙说道:“紫珠,芝草,你们进去给本宫看着三个嬷嬷是否尽心。”   紫珠和芝草连忙答道:“是!”   纪茗萱又看向李兼陌,说道:“李太医,有劳你了!”   李兼陌平静的行礼,说:“微臣一定尽力。”   随即纪茗萱冷冷的瞧着三位稳婆,说道:“别愣在此地,还不进去。”   三位稳婆一慌,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急忙走了进去。   紫珠和芝草也立刻走进去。   李兼陌也起了身,纪茗萱眼中带着些许的愧疚,这让李兼陌又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绿珠扶着纪茗萱,纪茗萱背过身,听到房间中叫唤的哭喊声,她紧紧抓住了手中手绢。静安轩的宫女太监都被指挥着繁忙无比,绿珠都被里面愉修华的声音感到心神不宁,她担心的看着纪茗萱,忍不住道:“娘娘,奴婢伺候您去偏殿等着吧!”   纪茗萱也是头一回经历这事,她心中也挺慌,可是她还是强制自己镇静下来。   “莫说了,本宫一定要等到愉修华母子平安。”   绿珠紧张的看着纪茗萱,生怕纪茗萱也出了事情。   里面惨叫声依然不绝,纪茗萱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这时,正殿的门被打开,冯嬷嬷道:“娘娘,愉修华难产了。”   纪茗萱身子一晃,绿珠连扶住她。   “她们三个……”   冯嬷嬷悄悄的说:“芝草和紫珠盯着,李太医也对他们三个进行了检查,她们不能作乱。可是愉修华这次真的是难产……而且……而且愉修华已经快没力了……”   纪茗萱心瞬间沉了下去,问道:“李太医怎么说?”   冯嬷嬷道:“太医在外间想办法。”   纪茗萱松开绿珠,然后向屋里走去。   “娘娘,您不能进去……”绿珠和冯嬷嬷大喊。   可是纪茗萱已经走了进去。   看到帐子里的人影,纪茗萱的心跳得极快。   李兼陌在帐子外不停走动,瞧见纪茗萱,立刻道:“娘娘。”   纪茗萱问道:“可想到办法?”   李兼陌摇了摇头,纪茗萱又听见帐子里喊叫和惊慌的声音,她侧过身去,正好对着无人的一面,嘴巴动了动。   而来来回回的太监宫女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李兼陌愣在那里,纪茗萱微微转头,焦急的说道:“太医,你要救救修华!”   李兼陌怔怔的抬起头,此时的纪茗萱,目光很是急切。   李兼陌心一抖,他跪了下来:“娘娘,微臣可以施针。”   纪茗萱心中一松,她立刻道:“太医尽管施为,一切有本宫担着。”   李兼陌跪下来对着纪茗萱磕了一个头,然后走进帐子里。   冯嬷嬷和绿珠这才敢靠近   ☆、来日方长   “娘娘,既然太医有办法,我们出去吧!”绿珠小心道。   纪茗萱听到里面的惨声,肚子也有些抽动,她忍着这不适的感觉,对冯嬷嬷说道:“本宫在外等着,嬷嬷,你也进去看着。”   冯嬷嬷点头。   绿珠扶着纪茗萱离开这屋子,两人才回到门前等候不久,就听见静安轩外的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到,常妃娘娘到,宁嫔娘娘、秦嫔娘娘到!”   纪茗萱微微松气,总算来了。   不一会儿,皇后在前,德妃和常妃紧跟左右。   纪茗萱正要请安,皇后连忙制止道:“你身子不便,免了。愉修华怎样?”   纪茗萱难过的道:“娘娘,愉妹妹难产了,嫔妾做主让太医进去了。”   皇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纪茗萱身边的绿珠在纪茗萱的指示下全部说了出来。   皇后连忙道:“紫衫,阙嬷嬷,你们也进去搭把手,务必确保修华母子的安全。”   纪茗萱的手慢慢放下,未曾阻拦。   常妃道:“娘娘,纪嫔已经安妥了,娘娘你将跟前的人派去,免不了见礼,耽误了愉修华生产,这可是要人命的。”   皇后一双利眼死死的盯着常妃。   常妃似乎未看见,她说:“除了熙芳轩,就静安轩的条件齐全了。瞧这些奴才奴婢稳妥的各行其事,显然纪嫔早做好了准备。这突然多出两个人,会不会大乱纪嫔的布置还说不定呢?”   纪茗萱连忙低头,说道:“娘娘说笑了,嫔妾此地都未曾有接生嬷嬷,哪里敢说得上齐全,嫔妾迫切希望皇后娘娘和常妃娘娘能够派人出来主持大局。”   皇后微笑,常妃冷笑的看着纪茗萱。   阙嬷嬷和紫衫正要推门前去,常妃也道:“宝惜,方嬷嬷,你们也给本宫进去看着,务必要保证小皇子的安全。”   当死人才走到门口,里面“哇”的一声,众人的心一提。正要进去的紫衫、阙嬷嬷和宝惜、方嬷嬷停下脚步,然后分别退到各自的主子身边。   不一会儿,李兼陌和冯嬷嬷一起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三个稳婆,中间那个还抱着一个红色襁褓婴儿。   见到外面这么多人,五人开始行礼。   皇后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众人都盯着稳婆怀中的襁褓。   “回皇后娘娘,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常妃眼中露出喜色,皇后也带着笑容,后面的妃嫔也连忙恭喜皇后。   “愉修华呢?”   稳婆道:“修华主子气力用尽,已经昏睡过去。”   常妃目光一寒,三位稳婆似乎感觉到,她们全部低下头。   “愉修华这次难产,日后很难再有身孕了。”其中一个稳婆连忙说道。   常妃目沉如水,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皇后从稳婆怀中抱过新生的三皇子,轻叹了一句。   “李太医,确实如此吗?”   李兼陌说道:“修华主子怀上龙胎时就有多次小产的迹象,这一次,更是伤到了根本。微臣无能,只能率先保住主子和小皇子。”   皇后看了常妃一眼,然后道:“将今日伺候修华的奴才全部拖下去。”   常妃立刻说道:“皇后姐姐且慢。”   皇后说道:“常妃有何话说,难道你认为连累主子摔跤的无用奴才还有必要留着?”   常妃笑言:“今日三皇子刚刚出生,臣妾认为应该为三皇子多点积福才是。”   皇后冷笑:“那就先留几天。”   常妃不以为意,她看向皇后怀中的三皇子,眼中闪着强烈的感情。   皇后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三皇子。   “娘娘……”绿珠惊呼。   众人回过头,只见纪茗萱这时已经晕倒了过去。   皇后将三皇子放到阙嬷嬷怀中,连忙道:“快,李太医快看看纪嫔。”   李兼陌走过来,心中犹疑不定,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娘娘紧张过度,晕了过去。”   众人有些失望,但是却带着极其关切的目光。   正殿被愉修华占据,一时半会儿也移不开。   小术子收到冯嬷嬷递过来的眼神,他上前一步说道:“回皇后娘娘,原来的东侧殿重新收拾好了。”   皇后一听,说道:“还不快扶纪嫔下去休息。”   冯嬷嬷和绿珠福了福身,说道:“是。”   两人抱着昏睡的纪茗萱去了东侧殿,皇后心中一叹,果然不愧是从庄太妃宫中出来的,一切都考虑到了,纪嫔有福气啊!   “来人,快去禀告皇上、太后。”   “奴婢遵命。”   常妃心中更是激动,这孩子马上就是她的了。   皇后见状,心中已经有所决定。   东侧殿里。   纪茗萱缓缓睁开眼睛,她揉了揉眼睛。   “芝草,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并不是芝草的声音,而是浑厚的男声。   纪茗萱顿时清醒起来,看见床边人,她先是一慌,然后惊喜道:“皇上。”边说,她就要起身。   赵存洅道:“你需要多休息,不必多礼了。”   纪茗萱笑道:“皇上能来看嫔妾,真是大惊喜。”   赵存洅说:“是在变着法的说朕冷落你了?”   纪茗萱一点也不惶恐,她笑说:“哪里?皇上待嫔妾一直很好。嫔妾以为皇上会陪着愉妹妹。”   赵存洅听到她的实话,心中满意。   “今日你做的很好。”   纪茗萱看向赵存洅,赵存洅说:“你安排得当,否则刘氏也不能平安生产。”   纪茗萱说:“嫔妾宫里的人因为嫔妾早已经演练多时,当不了皇上夸奖。”   赵存洅含笑:“虽是如此,也得你尽心。主子不尽心,跟前的人总会掉以轻心的。”   纪茗萱不语。   赵存洅这时站起身,说道:“三个稳婆已经自尽。”   纪茗萱手一颤。   赵存洅又说:“临死之前,她们说受了人的支使致刘氏死地,你猜她说的那人是谁?”   纪茗萱心中一紧,她和他的平衡终于打破了吗?   “难道是嫔妾?”   赵存洅转过身,说道:“若是刘氏真的去了,这话还有可信之处。”   纪茗萱闭上眼:“谢皇上。”   赵存洅见她模样,他说:“不是你。”纪茗萱立刻睁开眼睛。   赵存洅说:“朕该不该将三皇子抱给一个欲杀他母亲的仇人?”   纪茗萱低下头:“皇上自有定论。”   赵存洅轻笑:“皇后告发之时,朕问起她,她也是如此和朕说的。”   纪茗萱立即抬头,叫唤:“皇上……”   赵存洅说:“如此烦恼的事,还是你弄出来的。三个稳婆竟然能够被你三言两语说得老老实实,果然不愧是朕看重的。”   纪茗萱轻声道:“嫔妾即将为人母,自然知道稳婆的重要性,不以话吓住她们,她们不会全心照料愉修华。”   赵存洅坐了过来,帮纪茗萱别过额头的碎发。   “紫珠可还听话?朕再给你送一个如何?”   纪茗萱心中一抖,但是她还是欢喜道:“谢皇上恩典。”   赵存洅盯着纪茗萱的眼睛,纪茗萱眼中没有丝毫迟疑,他拍了拍纪茗萱的肩膀,说道:“有了青瑛,朕的四皇儿可以平安长大。”   纪茗萱笑道:“若是公主怎么办?”   赵存洅说:“总还有机会的。”   纪茗萱抓住赵存洅的手,娇气道:“皇上君无戏言。”   赵存洅说道:“就看你的表现了。”   纪茗萱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嫔妾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赵存洅点了点头。   赵存洅和纪茗萱又扯了几句闲话,他就走了。   “娘娘,皇上去主殿了。”芝草走进来,担忧的问。   纪茗萱道:“皇上来了多久?”   芝草说:“快一个时辰了,皇上一直陪着娘娘。”纪茗萱猛的放松,她暂时让这位皇帝满意了。   “你和紫珠说一下,皇上会赐本宫一个叫青瑛的宫女。”   芝草立刻恍然:“青瑛,她……”   纪茗萱点了点头。   芝草有些担忧,纪茗萱笑道:“你应该开心,这宫中又有几人有如此的荣耀。”连常妃那儿也只有一个吧!   芝草点头:“奴婢会和紫珠好好说的。”   “愉修华如何?三皇子呢?”   愉修华正色起来,她说:“娘娘,今儿个皇上赶过来,奴婢可看了一出争子的剧目来。”   “是皇后和常妃?”   芝草笑着点了点头。   “谁赢了?”   芝草说:“说不上谁赢,因为皇后娘娘说先让愉修华和三皇子再单独呆上三天才抱给常妃娘娘。”   纪茗萱早就预料到此事。   “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这结果便变得扑朔迷离了。”   纪茗萱道:“说吧,别卖关子。”   芝草笑了笑:“那三个稳婆被撞出一个纸包。”   “纸包?”   “是顺血丸。”   纪茗萱问道:“谁的?”   芝草说道:“三个嬷嬷是常妃娘娘举荐的。”   纪茗萱有了兴趣,她问:“后来呢?”   芝草说:“那三个嬷嬷见事情暴露,大呼常妃娘娘救命!”   纪茗萱摇头,三个嬷嬷虽然不安好心,但是她们也没算到愉修华今日生产,如何能来得及带着这害人的玩意。而且,这撞和呼叫的第一反应,确实是玩味的字眼。   稳婆要置生产者于死地,根本用不着药。   “娘娘……”   纪茗萱问道:“后来呢?”   芝草道:“三皇子暂时还在静安轩里,三位嬷嬷被皇上的人带走了。”   纪茗萱想起赵存洅和她说的话,她说:“好生照料三皇子和愉修华。”   芝草说:“皇上也派人去了主殿,冯嬷嬷又派了一些细心老实人去主殿给皇上的人打下手。”   纪茗萱点头,冯嬷嬷办事总是周全的。   这时,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   纪茗萱蹙眉,说道:“你去看看。”   芝草连忙点头,她打开门走出去后又关上了门。   纪茗萱隐约听到芝草喝骂的声音。   红珠眼珠子有些红了,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全部低下头。   另有一陌生的宫女得意的看着红珠。   芝草说:“你有时间来这和红珠争执,不如回主殿去伺候愉修华。”   那宫女说道:“可是我家主子和皇上急着要鸡汤。”   红珠看向芝草:“厨房的炉子正给娘娘煎药,哪里有空位子。”   芝草冰冷的看着这宫女。   这宫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缩,芝草正要说话。   却发现门已经开了,纪茗萱出现在她们面前。   芝草走过去搀扶,纪茗萱道:“还是皇上重要,本宫身子不错,将位置让出来。”   红珠有些不情愿,嘀咕道:“鸠占鹊巢,有什么好神气的。”   纪茗萱瞪了她一眼,红珠冷冷道:“你和我来。”   那宫女给纪茗萱福了福身,说道:“还是娘娘贤惠。”说完随着红珠走了。   芝草说道:“小人得志。”   纪茗萱轻笑:“芝草,本宫和你说过要仔细观察,不要轻信表面。”   芝草眉头紧皱,她好像想到什么。   纪茗萱道:“明儿个派人将今晚的事和愉修华说说。”   芝草连忙点头。   纪茗萱幽幽的看向前方,她以前表现看来很深入人心,不过也只骗了表面上的人,太后、皇上倒是没有骗到。纪茗萱,你还有待加强。   以前的纪茗萱遇到这种猖狂的事,纪茗萱定然会好好教训这个宫女。这样事情很快闹大,不仅自己会背负这不慈不容人的名声,也伤了愉修华的面子,更会在皇上面前留下极差的印象。甚至只要再加把火,将这件事扩大让她和愉修华势不两立,又或是激得她早产,这就更完美了。   “还是主子稳重,不然奴婢可真的中了别人的离间计了。”   纪茗萱说:“愉修华和她的手下都是谨慎之人,这等猖狂的宫女,并不是她的心腹。”   芝草说:“主子让奴婢将这事告诉愉修华,愉修华就会自己处理了她”   纪茗萱点头:“愉修华欠本宫的已经数不清了,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安抚本宫,哪怕得罪常妃和其他人,她也必然会做出让本宫满意的事!”   至于愉修华算计她纪茗萱,纪茗萱微微一笑,这后宫的日子何止千百,她总会讨回来的。更何况,躲得了初一,还有十五等着她。   皇上此人不讨厌有心计会算计的人,只要没有将算计放到他身上,他还是能够容忍的。当初他愿意让常妃给愉修华安排稳婆,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   所以这一次,纪茗萱觉得她并不会失去三皇子的抚养权,不过这记名之事有些悬了。当然,如果有胜仗的消息传来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讨厌愉修华啊,其实她也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已。   纪茗萱临产的日子也快了,静安轩肯定如铁桶一般,各种准备也都做好,加上又靠近太后的荣寿宫,比起其他宫苑,这静安轩让她平安生产的几率大很多   ☆、遗患无穷   第二日,愉修华发了命令打杀了一个叫红儿的宫女,原因是这红儿做事不用心,险些烫伤三皇子。   瞧,这理由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没有人能挑出错。   一大早的,愉修华的贴身侍女春露就过来给纪茗萱请安,言语间甚是恭敬。   纪茗萱也微笑的贴身宫女送春露离去。   用过早膳后,皇上果然将青瑛送了过来,青瑛和紫珠一样,长得很普通,但是却十分稳重。   纪茗萱让紫珠带她熟悉静安轩的规矩,便不再管她了。   因为李兼陌连续救了愉修华两回,愉修华特意向皇上请旨让李兼陌负责她调养一事。皇帝对于李兼陌的医术也甚是欣赏,又见着平安的三皇子,便开口同意了。   李兼陌刚从主殿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张院判。   李兼陌连忙给张院判施礼。   “兼陌这是哪里去?”   李兼陌道:“回院判,微臣刚好给愉修华请完脉,正准备回太医院。”   张院判说:“你既然在这里,就和老夫去看看纪嫔娘娘。说来,前段时间,纪嫔娘娘的脉都是你请的,老夫也好找你了解了解。”   李兼陌恭谨的应道:“是。”   张院判很满意他看中的后辈没有因为得到宠信就自傲自负,看来以后得多点拨点拨于他。   两人进入殿内。   殿内的娘娘躺在床上,看起来气色并不好。也难怪太后和皇上急忙将他派了过来,他是纪嫔龙胎的主要负责人,但是纪嫔的龙胎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有些不稳,后来都十分健康,所以他也只是十日一次的请脉。当然为了稳妥起见,作为他的助手李兼陌就多跑了几趟。   昨日李兼陌一直忙着愉修华的事,他没来得及细问当时情形,现在正好碰上了,正好一块去请脉。   昨儿纪嫔的脉象有些奇怪,好在开了安神的要稳妥了下来。可是今儿早上,纪嫔又派人来请她,说头疼。   张院判心中一直在想这病症,现在看到李兼陌,秉着他熟悉的缘故,也打着多个人也多个参谋的主意。   隔着帘子,两位太医一齐请脉。   母体脉象虚浮,但是子息脉象强劲有力。这样的脉象虽然龙嗣建康,但是也是对母体的大忌,万一又难产了,这救命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两人均是一惊。   张院判思考了许久,他说道:“娘娘需要好好静养,此外要保持身心愉快。”   纪茗萱心中暗骂这张院判谨慎,不过她还是担忧道:“本宫自昨日就心神不宁,今儿早上起来,头也疼痛不已,不知可有碍于腹中皇嗣?”   张院判道:“娘娘放心,这迹象不过是娘娘昨日见了血光,心有所虑而产生的小毛病,娘娘切记保持愉快即可。”   纪茗萱舒了一口气,说道:“有劳张院判。”   张院判连称不敢。   纪茗萱自帘子看到外面一直不语的李兼陌,她问道:“李太医,愉修华如何?”   李兼陌立刻低头,恭敬的说:“回娘娘,愉修华大好了,只需调养几天就可以行动了。”   纪茗萱微笑:“那就好。”   李兼陌低了低身子。   张院判已经写好方子,他没有立即交给候在一旁的紫珠,反而递给李兼陌。   李兼陌看着张院判微笑和煦的样子,他心中一叹。若是他知道过会的事,不知是否后悔培养他。   李兼陌看了许久,神态和眼睛尽是犹豫之色。   不关张院判,就是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也见着了。   张院判问道:“李大人?”   李兼陌敛住自己的表情,说道:“院判大人的方子正好。”   其余几人狐疑的看着李兼陌,张院判也不愿在后宫娘娘面前被人质疑,他扯着李兼陌的官服,说道:“李大人为何如此迟疑,若是老夫有不周到之处,李大人尽管提出来。”   李兼陌立刻道:“张院判德高望重,医术更是太医院的魁首,微臣哪里能及,微臣所迟疑的不是此方,而是微臣在给娘娘把脉时发现娘娘和愉修华的难产时的脉象有一点点相似。”   纪茗萱连忙坐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   李兼陌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一个头。   “微臣也不敢确定,愉修华修养不久,还有一丝痕迹。还请娘娘恩准院判大人和微臣去主殿给愉修华请脉。”   纪茗萱立即道:“本宫同意了,张院判……”   张院判一听李兼陌的话语,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若是不存在一切好说,若是真如李兼陌所说,他心中哀叹同时也庆幸起来。   一向康健的纪嫔如果在生产时难产,他这院判是做到头了。   “微臣即刻去给愉修华请脉。”纪茗萱语气带着些许的惊慌和着急,她道:“本宫想让冯嬷嬷和二位太医一起去,不知可不可以?”   张院判说:“娘娘放心,”   纪茗萱抓紧床上被单,然后看了看冯嬷嬷。   冯嬷嬷点了点头,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张院判和李兼陌一齐行礼告退。   当人走后,屋子里又空旷起来。   芝草轻柔的扶着纪茗萱躺下,可是躺着的纪茗萱捂住头,看来头又疼了。   “紫珠,快去给娘娘煎药。”芝草着急道。   紫珠连忙起身,然后拿起药方就走。   屋子里安静万分,只剩下纪茗萱呻吟了几句。   芝草抹了抹泪,更担忧了。然后手指放到纪茗萱头上,平和的按着。这还是紫珠教她的,她也有八分火候。   纪茗萱慢慢放下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查,或许能够查到太后宫里去,不同的是,照着李太医说话的技巧和原因,让太后产生芥蒂的会是愉修华。   到了午间的时候,冯嬷嬷终于回来了。   纪茗萱紧张的问道:“如何?”   冯嬷嬷说:“娘娘和愉修华都有早产药力,不过娘娘身子康健,所以并不碍事。反而是愉修华,除了那点药力,她还曾服过大量催产之物!”   纪茗萱的心猛然一松。   催产药无痕无迹,没有对比提示,连太医都会误认为是愉修华因为摔倒的外力变成早产。一有了对比,只需验看血迹,然后有目的的去探看脉象,这是否催产还真能检验出来。   主动服食早产药的嫔妃是大罪,可以按伤害皇嗣论处。   相信常妃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有愉修华的事情在前,太后比对下来,她的内疚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怜惜。而且这怜惜还不是针对愉修华,毕竟愉修华自伤之事太过惹人不喜。   纪茗萱一直怕太后查出荣寿宫异香之事,然后让她与太后产生疏离。如今捅出来后,还搭上了愉修华,这不得不说是运气问题。   纪茗萱主要是借此解决这遗留的祸害,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从荣寿宫到静安轩并不远,因为荣寿宫所住人的特殊,这里的路除了桥上,四处都是柔软的草坪,就算真摔了,早产的几率不过五成。纪茗萱心中也不确定愉修华是否用了药,若是没有,她和愉修华也是一起被设计,加上愉修华遭了大劫,太后在愉修华的目光会加大,纪茗萱再好好运作一番,她和太后因此产生的缝隙有希望弥补。   纪茗萱目光一寒,问道:“可知道本宫体内的药力是如何得来的?”   冯嬷嬷道:“两位太医去禀报皇上皇后了。”   纪茗萱扫向周围众人,说道:“冯嬷嬷,芝草,你们和小术子再将静安轩‘清洗’几回。”   冯嬷嬷和芝草认真的应了。   ☆、皇子归属   愉修华这次早产牵扯甚多,又有张院判为愉修华请脉。主殿此时正乱着,鱼龙混杂的人到处都是,于是这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常妃果然不出纪茗萱所料,抓住这机会就要求皇后治愉修华之罪。   皇后在皇上没有任何发落之前,哪能真的处置一个刚生下皇子的愉修华。   常妃自昭凤宫出来,她嘴角冷笑一声。   在常妃一旁伺候的朱禄心中一寒,常妃说道:“摆驾静安轩。”   朱禄低下头,那轿子就抬起常妃去了静安轩。   常妃说这话还在昭凤宫范围,立刻有人禀报给皇后。   皇后心中恨极,这常妃从来不给她消停。   “走,去静安轩。”   走了好几步,皇后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去请皇上。”然后扯出一丝笑容,搭着紫衫的手走了出去。   早有凤轿在殿外等候。   纪茗萱正在修养,主殿嘈杂,这侧殿被她的人守得密不透风。纪茗萱也一直呆在房中,轻易不外出。   “娘娘,常妃娘娘在掌掴愉修华呢!”   纪茗萱大吃一惊,是真的吃惊了,她猜到常妃会发作愉修华,却没想到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掌掴人的。   “怎么回事?愉修华不是在内殿坐月子吗?”   红珠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她说:“常妃娘娘驾临,愉修华未曾出来迎接,常妃娘娘走进内殿当着众多的奴才面亲自掌掴了愉修华,还说了三个理由。”   纪茗萱兴趣的问道:“哪三个理由?”红珠说:“第一,以下犯上,不知宫规。”说的是愉修华不出来迎接之事,这比较牵强,愉修华才生产,哪里能出来迎接。   “第二,为母不慈,对国不孝。”纪茗萱心叹。   “第三点呢?”   红珠说:“支使下人,污蔑主位。”   纪茗萱淡笑:“污蔑?难道那嬷嬷的事是愉修华污蔑了常妃?”   红珠点头:“是这个意思。”   纪茗萱看向周围,说道:“冯嬷嬷,你待代替本宫去给常妃娘娘请安。”   冯嬷嬷点了点头,虽然常妃到来没通知侧殿,但是她既然说出以下犯上,不知宫规之言,纪茗萱自然要全了礼数。   不过叫纪茗萱亲自去请安,她是不会去的。   冯嬷嬷行礼离去。   红珠悄声说:“奴婢听说着,这愉修华的脸似乎伤了。”常妃常年带着指甲,这一掌掴下去,脆弱柔滑的脸自然容易受伤。可是这事是可以避免的,常妃看来真的无所顾忌了。   “愉修华她……?”   红珠说:“愉修华还挺硬气,竟然一句也不吭。”   纪茗萱说道:“成了,本宫知道。你给本宫收住神色,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红珠褪去笑容,说:“奴婢也是替娘娘抱屈而已。”   纪茗萱笑道:“知道你忠心,这个赏你了。”说完,纪茗萱摘下一支簪子。   红珠接了过来,兴奋的谢赏。   “退下去吧!”红珠点了点头。   纪茗萱从椅子上起来,屋内只剩下芝草伺候。   “娘娘好像不开心?”   纪茗萱道:“都是不省心的。”   芝草不明白。   纪茗萱道:“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驾临,你让紫珠和青瑛随身伺候本宫去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芝草问道:“皇上也会……”   纪茗萱说:“何止,今日三皇子的归处应该也能尘埃落定了。”   芝草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吃惊道:“常妃是故意的。”   纪茗萱点头。   “给我梳妆吧!”   芝草点了点头,然后为纪茗萱打理起来。   当收拾好后,芝草陪着纪茗萱玩着棋子。   不到两刻钟,外面就传来小术子的通报。   纪茗萱放下手中棋子,然后将棋盘的棋子大乱,说道:“紫珠和青瑛呢?”   小术子道:“紫珠去煎药了,青瑛和绿珠学着规矩。”   纪茗萱说:“将她们两人叫来。”   小术子退了下去。   当两位有本事的宫女来了,纪茗萱道:“伺候本宫去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紫珠和青瑛从小术子口中得知皇上和皇后娘娘驾临的事,她们连忙应道:“奴婢遵命。”   纪茗萱招呼紫珠上来,然后搭着她的手出了侧殿。   “紫珠,青瑛,你们两个陪着本宫,想来本宫也不会像愉修华那样摔跤了?”   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   紫珠有些无奈,青瑛看了紫珠一眼,紫珠对青瑛摇了摇头。   两人明目张胆的进行眼神交流,纪茗萱丝毫不过问。   走到主殿门口,外面的太监上前一步,说道:“纪嫔娘娘,皇上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纪茗萱轻轻的道:“本宫就在此地等候,届时还请公公通报一声。”   小太监连忙点头,一边有吩咐其他的太监给纪茗萱备下座位。   纪茗萱才坐下不久,就听见常妃中气的声音传了出来,纪茗萱一怔,竟然就在主殿外间。   外殿,愉修华跪在地上低着头,常妃站在她身侧,皇后和皇上站在她面前。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若是想害愉修华,为了不被人发现,臣妾也不会用自己引荐的嬷嬷。所以,请皇上不要轻信了小人的话。”常妃说道。   赵存洅道:“小人?爱妃所说的小人是谁?”   常妃说道:“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相信皇上会给臣妾一个清白。”   赵存洅冷哼一声,说:“那三个嬷嬷的供词以及她们的家人在你父亲手中,这你如何辩解?”   常妃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那三个嬷嬷定然是被人早就买通陷害臣妾的,而且她们的家人是自愿卖身进入阎家的,谁知道她们竟然包藏祸心。臣妾是被人诬陷的!”   赵存洅不愿在听常妃喊冤,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愉修华。   “刘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愉修华的衣袖遮住她的脸,说道:“嫔妾为了苟且偷生犯下大错,不敢奢求皇上原谅,但求皇上好生为三皇子寻一良母,常妃娘娘高贵无比,三皇子只怕没这福气。”说完,她就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愉修华去势十分急而用力,真要撞上去,她必然毙命。   常妃长大了嘴,皇后急忙叫道:“愉修华……”   就在愉修华要撞上柱子,常妃忍不住要闭上眼睛。谁知撞上的声音并未响起,常妃睁开眼睛,却见皇上身边的常全化阻住了愉修华的去势。   是了,常全化可是有武艺的。   皇后见状,她急道:“愉妹妹也真是糊涂,您虽然有错,但是你这一去,让将来三皇子情何以堪,岂不是让三皇子背上弑母之名?”   愉修华瘫倒在地上,泪水随着脸上的血留了下去,按说这一幕很难看恐怖,可是愉修华偏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愉修华看向赵存洅,她哭道:“皇上待宛如如此恩宠,宛如常常感激上天给了宛如这一个机会为皇上孕育子嗣。宛如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为皇上平安产下皇子让皇上开颜。可是一个月前,宛如的贴身宫女偶尔看见三个稳婆鬼鬼祟祟的从一个陌生的太监拿了一包的东西,宛如心中很怕……”   皇后不等愉修华说完,就质问道:“为何不禀报于本宫,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愉修华惨然一笑,她说:“嫔妾派人去搜查的时候,搜出来的是一包平常的零食,因为三位嬷嬷是常妃娘娘亲自引荐的,嫔妾不敢污蔑娘娘。”   皇后看了常妃一眼,常妃冷笑道:“既然没有查到证物,你为何还要伤害皇嗣?”   愉修华怔怔的盯着常妃,说道:“三个稳婆自那日起,就多了许多金叶子。嫔妾打听过了,没有哪一宫主子给了三个稳婆金叶子打赏。这个时候,嫔妾就怀疑她们被人收买了。”   “愉修华好大的本事,上面派下来的赏赐,你也监视得如此严密。”   愉修华连忙叩头:“嫔妾不敢,实是娘娘赐下的人太过诡异,嫔妾不得不如此!”   常妃气极,指着愉修华:“你……”她就要一掌拍去。   皇后喝道:“住手。”常妃瞥见赵存洅冰冷的目光,心中微抖。   皇后说:“愉修华你继续说。”   愉修华擦干脸上的泪水,说道:“嫔妾并不放心她们,又没有证据,嫔妾只能打早产的主意,纪嫔姐姐向来热心,所以,嫔妾自作主张了。在这之前,嫔妾问过太医了,嫔妾的孩子非常健康,早产出事几率大的是嫔妾,所以嫔妾才敢做赌。”   皇后一叹,看向赵存洅。   赵存洅撇过头去,许久,他说:“你说的句句无奈,虽不知真心有几分,但是朕念在三皇子的面上,从轻发落。你会熙芳轩侧殿思过去吧,无诏不出!”   愉修华磕头领旨,她看着被乳母抱着的三皇子,皇后心中不忍,问道:“皇上,三皇子是不是也……”   赵存洅看了皇后一眼说:“刘氏连自个侧殿都掌控不了,如何掌握一轩主位,又如何让朕的三皇儿过好,就让她在现在的位置上呆着。”   愉修华脸色苍白得无任何血色,不能掌握一轩主位就意味着她永远也没有抚养孩子的权利。   皇后心中一惊,常妃勾出一丝笑容。   赵存洅看向三皇子,说道:“三皇儿在静安轩出身也算有缘,就让纪嫔养着。”   常妃不可置信,皇后也是一愣,不过想到纪嫔的孩子会被太后抱走,这样算不上补偿了纪嫔。不过她还是说道:“纪嫔好是好,可是她还有身孕。”   赵存洅道:“朕会再派几个嬷嬷过来伺候。”皇后微笑道:“皇上英明。”   常妃咬牙切齿的看着愉修华,愉修华又给赵存洅磕了一个头,然后体力不支竟然倒了下去。   常妃心中恨都来不及了,那里管她。皇后看向赵存洅,赵存洅对周围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立刻将愉修华带进内殿。   在外听着的纪茗萱不由自主的抓紧紫珠的手,紫珠神色复杂的看着纪茗萱,这是多大的荣耀。   “常全化,让纪嫔进来。”里面又传来赵存洅的声音。   纪茗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大殿的门缓缓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下章四四应该出世了   谢谢两位亲亲   莫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10:01:59   妞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18:40:37   ☆、喜讯生子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常妃娘娘请安。”   “免礼。”   “朕将三皇子交与你,你可愿意?”   感觉到赵存洅的目光,纪茗萱扫向奶娘抱住的三皇子,不过一日,三皇子长大一些,眼睛紧闭,小胖乎的脸显得到是惹人怜爱。   她的嘴角噙着笑意,她的孩子也会如此可爱,想到这里,纪茗萱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不过又想起昨天赵存洅对她说的话,纪茗萱心中就忍不住嘲笑。   原来青瑛不止是用来照顾她的孩子的,还有眼前的孩子,想来,当初他就有所决定。   “皇上信任嫔妾,嫔妾定然全力照顾三皇子。”   赵存洅看纪茗萱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常妃衣袖下的手已经有了红印,皇后微微浅笑着。   “皇上,最近静安轩动静颇大,而且嫔妾身子也不便,嫔妾这心中着实不安……”纪茗萱一脸担忧。   赵存洅想了想,这静安轩因为刘氏生产的缘故,来来去去多了不少人,这人多了,不可预知的事情也多了。   眼前的人确实是一脸忧虑,又回想起她看三皇子柔和温暖的目光,他心中的怀疑稍退,说道:“朕会给你派几个得力的人。”   纪茗萱笑道:“嫔妾谢皇上恩典,但嫔妾有一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赵存洅说:“你说。”   纪茗萱羞涩的说:“嫔妾从未有过为人母的经验,嫔妾想着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抚养过皇子公主,而且皇子公主甚是伶俐,所以,嫔妾想在这两个月向两位娘娘学学。”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不语。   皇后目光一闪,常妃心中冷笑。   纪茗萱轻声道:“有两位娘娘照顾三皇子,嫔妾在力不从心的阶段也安心一些。”   赵存洅收回目光,看着皇后道:“皇后的意思如何?”   皇后道:“二皇子多病,三皇子太过幼小,若在一起恐会耽误三皇子,臣妾是众位皇子的母亲,不想看到一个皇子受苦。”   常妃嘴角扯过一丝讥笑。   纪茗萱低头不语,赵存洅说:“那就德妃,待纪嫔出了月子,将三皇子抱过来便是。”   皇后微笑的说:“皇上圣明。”   纪茗萱也行了一礼:“嫔妾每天都会派人去看望三皇子。”   赵存洅对皇后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将三皇儿带去吧。”   皇后行礼道:“是。”   赵存洅又转向常妃:“这次的事到此为止,宫中再有风言风语,朕必然严惩不贷。”   不仅是常妃,连皇后心中也是一堵。   皇上还真是维护愉修华。   赵存洅扫向三皇子,又轻轻的抱了一会儿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常妃连忙向皇后请辞,然后追着皇上出去。   皇后挥退左右。   “纪嫔,恭喜了。”   纪茗萱心中苦极,虽然抚养皇子是莫大的恩宠,但是生母还在,自己也有亲生儿子就诡异了,这是一个非常容易抓住把柄的事情。   “嫔妾尽力而为。”   皇后说:“你好好养胎。”   纪茗萱说道:“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道:“莫要到了最后,却收不回自己的东西,这样,本宫可会对你失望。”   纪茗萱闭了闭眼:“嫔妾谨记。”   皇后轻轻点头。   纪茗萱目送着皇后离去。   紫珠和青瑛连忙走进来扶住纪茗萱,纪茗萱目送皇后和三皇子离开。   希望事情照着她的方向所发展吧!   “走,扶本宫回去。”   紫珠和青瑛连连点头。   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纪茗萱要抚养三皇子的消息立刻传遍前朝后宫。   纪嫔真是好运,她的孩子不保,上天就给她送了一个孩子,这是无数人的心声。他们不知道,纪茗萱早从赵存洅那儿得知,太后未必会抱养她的孩子。   如今三皇子归了她,原本太后不抱养现在只怕也会抱养了。此胎若是公主,一切好办。若是皇子,他日若想带回来教养,势必先要将三皇子视为己出,让两位放心才能够实现。   短短半天,她这静安轩来了不少客人。   看着一群谄笑和探听虚实的语言,纪茗萱打起精神应付。   今日的事情来去被赵存洅下旨封了嘴,纪茗萱自然不会泄露出来。   众人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只得在心中暗自揣测。   纪茗芙也来了,不过她没有丝毫过问今日发生的事情,两姐妹在一起半个时辰,今日只是说些闲话。   虽是如此,但是纪茗萱也清楚,她这是来宽她的心。   到了晚上,愉修华自请离开了静安轩。   虽然她被禁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复起,但是纪茗萱去向皇后请旨,用轿子送她回熙芳轩。   愉修华看着上面坐着的纪茗萱,作势要跪谢纪茗萱。   紫珠手快,在愉修华要跪下时扶住了她。   “修华好好调养身体,还有三皇子……”   愉修华虚弱的一笑,她一直看得很清楚,眼前的纪嫔虽然恨极了她,但是也知道这是唯一一个不贪图她的孩子的人。   “娘娘,嫔妾在离宫前,有几句话想和娘娘说。”   纪茗萱道:“你说。”   愉修华甩开她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下去吧。”   纪茗萱沉思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冯嬷嬷点了点头。   冯嬷嬷手轻动,一行人就这样轻轻的退了下去。   愉修华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显然刚才分明是强撑着。   “娘娘可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厚待嫔妾?”   纪茗萱不语,愉修华说道:“嫔妾闺名婉茹,说来这名字还是二皇子的皇上给嫔妾取的。”   纪茗萱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愉修华说:“我的母亲李氏出自霆怡轩。”   纪茗萱心中好似想到什么,霆怡轩,先帝还在时,还是和淑仪的太后就在此轩。   “我娘伺候了太后十几年,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后来我娘犯了错被逐出宫廷,太后念着旧情让我娘嫁与一个秀才。”   纪茗萱紧紧看着愉修华,愉修华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   “娘曾说,她抱着我进宫谢恩的时候,皇上还抱过我,婉茹这个名字还是他赐的。”   “你为何告诉本宫这些?”纪茗萱说道。   愉修华道:“我可以将皇上的习性告诉你,只求你一件事!”   纪茗萱微微一笑,有了皇上的习性,争宠自然水到渠成,可是她不想要。她总算明白,愉修华能这么快从上空落下来了。   除了她自己所做的事,更重要的是她太了解皇上的习性。   一个帝王,他享受嫔妃贴心满意的服务,并不代表他愿意将自己全部的习性为人所知。   现在的愉修华还不明白这一点。   恐怕,在皇上发觉愉修华这一点的时候,皇上就给她判了死刑。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皇上突然将愉修华的孩子记在常妃名下,现在她全部想明白了。   脑子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再看愉修华,她心中一叹,愉修华,成也因此,败也如此。随后她心中一松,一个快要死的人,她的儿子似乎没有那么烫手。如果事情没有朝着她预料中所发展,她养着那孩子也无碍。   只是可惜了,婉茹,真是个好名字。   “你先说是何事情?”   愉修华道:“我不求和我的孩子和我亲近,但是却想让他知道他的生母到底是谁?”   纪茗萱说:“你这又是何必?皇上并没有改玉牒,三皇子长大自然会知道的。”   愉修华盯着纪茗萱:“我要他从小就知道。”   纪茗萱冷笑:“从小,你莫不是想借助三皇子复出?”   愉修华沉默下来。   纪茗萱叫道:“来人!”   愉修华一怔,喊道:“纪嫔,你……”   纪茗萱道:“本宫最讨厌拿孩子做筹码的人,你给本宫回宫思过去。”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外面走进来的人全部听到了。   愉修华大吃一惊,叫道:“你会后悔的。”   纪茗萱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而且,本宫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愉修华盯着纪茗萱,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似地。   这时候,人全部赶上来。   “本宫累了,皇后的旨意下来后,你们伺候愉修华回宫吧!”   愉修华死死的盯着纪茗萱不急不缓的搭着冯嬷嬷的手走进内殿。   紫珠和青瑛盯了愉修华许久,然后喝道:“春露,你怎么伺候你主子的,看见你主子在地上也不知道扶她起来。”   春露身子一颤,扫了已经失神的愉修华,然后用力扶起愉修华。   紫珠微笑道:“快扶愉修华过来坐坐,我家娘娘虽然严厉点,但是却从不欺负人。”   愉修华回过神,听到紫珠的话,她低下头,却不知道想什么。   紫珠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送上了茶。   愉修华没动,众人看向她,发觉她又失了神。   屋子里安静不已,外面终于传来太监传旨的消息,紫珠打开门。   周海拿着一道诏书走了进来,众人连忙给周海请安。   周海笑眯眯的叫静安轩的宫女太监起来,随后看到还坐着的愉修华,心中稍微不满。   “奴才见过愉修华。”不是以前的愉主子或者修华主子,这给很多人一个信号,这愉修华是失宠无疑了。   “奉皇后娘娘旨意,念三皇子准许愉修华乘轿回宫。”   愉修华勉强站了起来,暗哑的道:“嫔……嫔妾谢恩!”   周海道:“愉修华,轿子在外面等着,你请吧!”   春露连忙扶起愉修华,却发觉愉修华身子几乎全部靠在她肩上,春露咬了咬牙,然后用力搀扶着愉修华慢慢走出静安轩。   愉修华走了,主殿立刻被小术子和冯嬷嬷指使着清扫布置。   三日后,纪茗萱重新移回了主殿。   当然,此事一出,也给纪茗萱带了另外的方便,太后在病中下旨让心腹程嬷嬷挑选伺候她生产的稳婆。   这四个稳婆,纪茗萱也一一瞧过,也派人私下里查过,这些人均是十分老实的嬷嬷,这省了她不少的麻烦。   五月里的天气一直很好,纪茗萱的预产期就在五月。   端午那天,宫中煞是热闹,但是纪茗萱却龟缩在寝宫中。   红珠正给纪茗萱讲着外面龙舟趣事,纪茗萱心情非常好。   “娘娘,大喜啊,端午嘉庆,皇上就收到了捷报,梁王自尽了!”   纪茗萱手一顿,然后笑道:“确实是喜事!”   冯嬷嬷道:“娘娘也就在这几日了,到时喜上加喜,宫中可就热闹了。”   纪茗萱也微笑的点了点头。   整个静安轩的人都带着充盈的喜气,突然,纪茗萱眉头一皱。   候在一旁的紫珠最先发现了纪茗萱异样,她叫道:“娘娘……”   纪茗萱感觉自己的下腹不断的向下坠,血……   冯嬷嬷连忙道:“娘娘要生了,紫珠芝草快扶娘娘进屋去,小术子带着太监们烧水去,再派人去给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报信,红珠去将稳婆叫过来。”   众人齐齐应下,然后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   纪茗萱心中一松,她看着冯嬷嬷,信任道:“有劳……劳嬷嬷了!”   冯嬷嬷道:“娘娘省点力气,您一定能平安产下皇子的。”   纪茗萱重重点头。   阵痛时不时的传来,纪茗萱扣紧了五指,她开始脸色发白,浑身如被针扎般难受。腹中更是急痛欲裂,似要迸开一般。   好痛,这时候纪茗萱被扶上了床。   羊水破裂,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额上已经出了汗。   肚子抽痛让她脑子昏沉不已,她强迫自己精神一些。   芝草连忙给纪茗萱服下顺产药,照看她的稳婆说道:“娘娘,您是顺产,用力!用力……”   纪茗萱的嘴唇发白,脸上的汗水已经施了额发和衣服,芝草不停的帮纪茗萱擦汗,一边鼓励她用力。   隐约间听到外面的声响,纪茗萱闭上眼睛,听从稳婆的话,开始吸气呼气,再用力。   折腾了三个时辰,纪茗萱觉得她身下一松,婴儿响亮的啼哭和欢悦的笑声响了起来,纪茗萱全身无力,她看向稳婆。   稳婆知意,她连忙道:“贺喜娘娘,是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纪茗萱露出笑容,稳婆将孩子包好,然后抱了过来。   纪茗萱看着小小的一团,心中涌起各种感觉。   约莫五分钟,冯嬷嬷道:“娘娘还是先歇息,外面正等着呢?”   纪茗萱移开了目光,说道:“去吧!”   四位稳婆一起喜道:“谢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还想多写点的,怕大家等不及了……所以就到这里了   谢谢   莫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10:01:59   妞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18:40:37   feiniaofeiyu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10-0219:07:53   feiniaofeiyu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2-10-0218:25:52   feiniaofeiyu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2-10-0218:28:09   ☆、孩子晋位   “恭喜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纪嫔娘娘添了一位小皇子。”稳婆抱着新出生的四皇子,连忙贺喜道。   纪茗萱虽然叫人不要打扰,但是底下的人哪敢轻忽,急忙的报了上去。   皇后是半夜赶过来的,太后和皇后被人劝住,但是一早上赶过来了。其余的嫔妃,除了纪茗芙,也都是一大早赶过来。   太后一听,喜悦之色显而易见。   “快抱给哀家看看。”   赵存洅也有些许的笑意,但是不明显。   皇后很是高兴,急忙给赵存洅和太后道喜,其余的妃嫔见皇后也纷纷恭维起来。但是这些人又有几人是真心的。   稳婆很听话的轻轻移到太后身边。   太后看着紧闭着眼的小皇子,然后抱了起来,对一旁的程嬷嬷道:“来看看,是不是像极了皇上小时候。”   赵存洅走了过去,太后连忙将孩子递了过去。   赵存洅抱孩子的手并不熟练。   可是见母亲高兴,这又确实是他的儿子,他也人命的抱着。   皇后目光一闪,做微笑状。   纪茗芙心中一动,看向四皇子露出真切的笑容。   德妃扣紧了手上的指甲,二皇子和三皇子出生,皇上都没抱过。难道,真的要和她的大皇儿争?   “纪妹妹好福气,连得两子。臣妾照顾了三皇子好些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四皇子比三皇子讨人喜欢得多。”德妃亲切的看着四皇子,然后微笑说道。   此地不由的安静下来。   四皇子比三皇子讨喜,不就是从侧面说纪嫔会偏颇四皇子。   这话说的倒是诛心。   在场的人都是明白人,纪茗芙心中一紧,她淡淡说道:“德妃娘娘,不知三皇子和大皇子比起来如何?”   德妃淡笑道:“三皇子可人呢,才不像大皇儿小时候那样闹得本宫头疼。”   让人抓不着丝毫不是。   纪茗芙熄了下来,因为皇后看了她一眼。   太后看了看怀中的四皇子,说道:“德妃将三皇子养得好。”   德妃说:“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少人心中鄙视,她非三皇子嫡母,也非三皇子的生母和养母,邀功邀得挺顺手。   赵存洅的目光看向德妃,说道:“德妃看起来清减一些。”   德妃心中激动,但是面上还是做着无碍无悔的样子。   赵存洅看向常全化,说道:“过会,你将新进贡的雪参给德妃送一支过去。”   “奴才遵旨。”   赵存洅将四皇子重新放到太后怀中,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抱了一会儿,却将四皇子交给她身后的程嬷嬷抱着。   皇后微笑道:“近日里大喜,先是战事平息,现有四皇子出世,天佑我大汉。”   赵存洅虽知道皇后是在恭维他,但是也免不了高兴。   “臣妾就想着,是不是再为宫中添一件喜事!”   赵存洅看向皇后,皇后扫了众妃一眼,说道:“皇上,大封后宫以贺新喜如何?”   众妃又惊又喜,一双双眼前全部看向赵存洅。   这群人中只有常妃和宁嫔笑得勉强。   两人是功臣之家,皇后就是不说,皇上过段时间也会册封她们。如今皇后一开口,生生的让不少人将这份荣耀分薄了。   而且,皇后赢了诺大的美名,甚至这能拉拢不少人。   赵存洅何尝不明白,他说:“就依皇后所奏,至于名单就由你拟定。”   皇后微笑道:“臣妾代众位妹妹谢皇上隆恩。”   赵存洅转向太后,太后说道:“哀家去看看茗萱,皇上自去前朝,皇后一晚上等在此地也想必累了,你也回去吧!”   赵存洅轻点头。   皇后行礼:“谢母后关心。”   太后见状,就和程嬷嬷一起走进产房。   产房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宫内的宫女见太后和程嬷嬷驾临,连忙跪下请安。   太后畅通无阻的走进内殿。   看见正被服侍着喝汤的纪茗萱,她点了点头。   纪茗萱瞧见太后,身体本能的就要起身,可是很快被人按了下来。   “就你多礼,你的身子还没好!”   纪茗萱笑说道:“太后关心嫔妾,嫔妾已经觉得是莫大福分了。”   太后坐在船头,然后对程嬷嬷招了招手。   四皇子被抱到纪茗萱跟前,纪茗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太后见状,然后和程嬷嬷对视一眼。   程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娘娘,来抱抱。”   纪茗萱咬了咬嘴唇,说道:“嫔妾无力得紧,为了不要伤着皇儿,嫔妾不抱了。”   太后露出柔和的笑意,说道:“程嬷嬷,你抱去给纪嫔看看。”   “是!”程嬷嬷将四皇子抱在纪茗萱跟前,纪茗萱忍不住抬起手,轻柔的摸向孩子熟睡的脸庞。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对程嬷嬷挥了挥手。   程嬷嬷抱着四皇子推开,纪茗萱一愣,只得黯然低下头。   太后道:“你好好养着,皇上准备给你喜上加喜。”   纪茗萱低下头:“嫔妾谢皇上,太后恩典。”   太后站了起来,纪茗萱一直没抬头,保持着谢恩的礼节。   太后和程嬷嬷就相携离去。   门再次被关紧,屋内安静万分。   芝草担忧道:“娘娘……”   纪茗萱慢慢躺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芝草连忙给纪茗萱盖上被子,她分明看到一滴泪水自脸上滚落下来。   芝草伺候了纪茗萱这么久,已经多少了解了她的性子。   现在什么都不说,让娘娘自己想清楚才是最好的。   床帘被拉下,纪茗萱睁开眼。   她擦干眼泪,嘴角扯过淡淡的笑容。又有几人能够推辞甚至反抗帝王的命令,三皇子是如此,四皇子也是如此。   她出身低微,听话才会有立身之本。   知道皇帝利用她,知道太后利用她,她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还是会顺从。如果,她是常妃,宁嫔,她可以对皇上说不,可是她不是。   荣寿宫。   太后将早已准备的乳娘叫上来。   然后挥手让乳娘将四皇子抱下去,她说:“你怎么看?”   程嬷嬷道:“娘娘的眼光一如当年,好!”   太后叹道:“这份心智,难了!”   程嬷嬷道:“娘娘,应该如何?”   太后说:“刘氏如何?”   程嬷嬷道:“常妃已经下手了。”   “也好,犯了忌讳的人留在世上也不是好事!”   程嬷嬷淡淡点头。   吟兰伺候了娘娘半辈子,竟然还不自知娘娘的忌讳,也不能怪娘娘不念旧情。   太后靠在椅子上,皇上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太后,这四皇子……”   太后说道:“在皇上还没决定三皇子去处,先养着。”   “那纪嫔……”   太后何尝不明白,亲生孩子被抱走,心中总会有隔阂。哪怕她是聪明人,不会对她有任何怨恨之心,但是心终究不如以前澄净了。   “老奴不明白,为何娘娘不选三皇子?”   太后叹道:“皇上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他将三皇子推给不能拒绝的纪嫔,就能看出来。”   程嬷嬷道:“可怜了……”   太后说:“生下皇子虽然大功,但是都只会在皇子满周岁晋封一次,如今皇后开口,可见皇上已经有了补偿的意思。”   入夜,皇后将拟定的名单交给赵存洅。   赵存洅扫了一眼,德妃迁从一品贵妃,常妃晋为正二品淑妃,纪嫔晋为从三品淑仪,宁嫔晋为正四品贵嫔,其余新选上的妃嫔各升一级。   “德妃先不要升了!”皇后心中一喜,她说道:“德妃这些年……”   赵存洅说:“德妃以前的封号是恭,便加封为恭德妃。”   皇后目光一闪,说道:“是!”四正妃,并不能带封号,这一带了封号,虽然是四妃之末却也和四正妃之首相当了。   平衡之道!皇后觉得自己又明白了一些东西。   赵存洅又指着纪嫔,说道:“加个封号上去。”   皇后笑说:“臣妾也是这么想,可是还是皇上钦赐,更能显皇上恩德。”   赵存洅说:“就以‘简’字。”   皇后笑了笑:“一德不懈曰简,易从有功曰简。皇上,果然适合纪妹妹。”   赵存洅又说:“秦嫔为何没有拟定?”   皇后手一顿,和煦的说:“秦嫔入侍不过五月,臣妾以为此时并不适合再升。”   赵存洅听了,并没有立即说话,皇后心中惴惴。   “就依皇后,朕赐下‘慧’字以作嘉赏。”   “皇上圣明!”皇后大度的说道。   赵存洅道:“皇后贤惠,朕心慰。”   皇后轻声道:“臣妾既是一国之母也是皇上你的结发妻子,臣妾定然要做到最好,才能对得起皇上。”   赵存洅端看自己的发妻,然后搂紧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简字虽然不好听,架不住意义   如果反对超过二十,明天我再来改   ☆、皇帝之赏(上)   加封的圣旨很快下来。   满宫无不感激皇后恩德。   静安轩得到消息,轩内由小皇子走后的低迷变得活跃起来。芝草连忙将消息告知了纪茗萱,纪茗萱淡淡看了圣旨,便让芝草将其收好。   外面传来,她宫中宫女太监磕头贺喜的声音。   “奴才/奴婢恭祝淑仪娘娘晋封之喜。”   纪茗萱说道:“去赏。”   芝草连忙点头。   “叫冯嬷嬷进来就够了。”   “是!”   转过头,见纪茗萱又躺下了,芝草更是担心。可是纪茗萱却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冯嬷嬷悄悄的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的纪茗萱,她掀开床帘,然后给纪茗萱擦脸。   “嬷嬷,你进宫日久,昔日庄太妃如何面对公主被主位抱去?”   冯嬷嬷悄声说:“昔日庄太妃生下琉熙长公主不过一个修华,琉熙公主被先帝交由福嫔抚养,庄修华每日用心伺候福嫔娘娘,后来福嫔早逝,庄修华连前三级接替了福嫔娘娘的位置。”   纪茗萱听了,她睁开眼。   “说来,本宫幸运多了?”   冯嬷嬷抬起头:“娘娘,忍!”   纪茗萱说:“本宫明白。”   冯嬷嬷道:“娘娘自入宫不是一早就明白,如今事到临头更应该保持一颗平常心,然后细细谋划。”   纪茗萱接过冯嬷嬷的帕子,然后自己动手擦脸。   帕子上的热气覆在脸上,纪茗萱不曾放开。   当纪茗萱放开后,纪茗萱脸上颓然之色已经尽去。   她将帕子交给冯嬷嬷,笑道:“除了本宫位例从三品淑仪,不知还有何人晋封?”   冯嬷嬷微笑说:“德妃被赐为恭德妃,另外,秦嫔娘娘也被赐了‘慧’字的封号,再除了幽禁的愉修华,每人都升了一级。”   纪茗萱问道:“常妃是惠妃还是淑妃?”   冯嬷嬷道:“娘娘,是淑妃。”   纪茗萱勾起嘴角,非四妃之首的惠妃,她还有一个恭德妃压着,看来皇上对武将甚是忌惮。   “给本宫都送份贺礼过去。”   冯嬷嬷点头。   纪茗萱问道:“晋封的日子可定下来了?”   冯嬷嬷道:“最先晋封的是吴婕妤和魏婕妤晋为嫔的小典,日子就在三天后。十六是宁嫔晋位贵嫔之日,二十八是常妃娘娘的好日子。因为娘娘还在小月内,所以定在四皇子满月后的第一天。”   纪茗萱点点头,她在做月子,倒是可以免了在常妃册封淑妃的大典行叩首跪礼。   “这些日子,嬷嬷多多照看宫里。”   冯嬷嬷说:“娘娘放心,娘娘晋位淑仪,内务府定然又要送人过来,这如何安排,还请娘娘示下。”   纪茗萱道:“你和芝草仔细挑挑,挑好全部打发做粗使。”   冯嬷嬷想了想,这些天,也只能如此。   “还有给本宫好好挑选伺候皇子的奴才,挑好后,先让本宫瞧瞧。”   “奴婢记住了。”   纪茗萱点头,目光深远,面上的表情让人颇为捉摸不透。   “娘娘,程嬷嬷带着四皇子来见娘娘了。”殿外传来紫珠的声音。   纪茗萱一喜,叫道:“快请。”   冯嬷嬷连忙扶着纪茗萱起身,道:“娘娘也要注意自个身子,这才两天,动弹不得。”   纪茗萱道:“本宫知道了,嬷嬷,快去开门。”   冯嬷嬷笑了笑,然后前去开门。   冯嬷嬷抱着四皇子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全部留在殿外。   “老奴参见娘娘。”   纪茗萱笑道:“程嬷嬷快起来……”有转头对冯嬷嬷示意叫道:“冯嬷嬷!”   冯嬷嬷扶起程嬷嬷道:“老姐姐快起来。”   程嬷嬷被这对主仆的热忱稍微安心了一些。   程嬷嬷看向怀中醒着四皇子,然后递了过去。   纪茗萱微微一笑,她接了过来。   看着还不能睁眼的儿子,心中一软。   程嬷嬷见状,果然如此。   纪茗萱抬头道:“太后的恩泽,茗萱铭记于心。”   程嬷嬷笑道:“太后说,两家隔得近,娘娘出了月子,住在荣寿宫也成。”纪茗萱心中一笑,知晓是太后和程嬷嬷的笑言,不过既然太后给她抛出了橄榄枝,她当然得接住。   “嫔妾若得闲了,定然去叨扰太后,倒时太后不要嫌弃嫔妾吵着。”   程嬷嬷听了,赞许的看了纪茗萱一眼。   冯嬷嬷彻底放下心来了。   程嬷嬷坐到纪茗萱跟前,和纪茗萱说着孩子的趣事。   这一晃,日子过得奇快。   程嬷嬷再带着四皇子离开的时候,纪茗萱已经能够平静下来。   日子慢慢走过,一晃一月过去。   程嬷嬷每天都会带着四皇子来静安轩,甚至这些时间,皇上和太后都有厚重的赏赐下来,宫中大多数人都有了计较。   明日就是四皇子满月之日,纪茗萱也坐完了月子。   果不出纪茗萱所料,赵存洅当晚驾临静安轩。   纪茗萱看起来纯净无垢的面容此时多了一股温婉的气质,看起来成熟一些,细细打扮下来,颇有美感。   她静静陪着赵存洅用膳。   “既然你身子已经好了,朕就让德妃将三皇子送过来。”   纪茗萱微笑道:“嫔妾全凭皇上做主。”   赵存洅落了筷子,说道:“你总是让朕放心。”   纪茗萱细心的为赵存洅斟了一杯酒,说:“嫔妾受之有愧。”   赵存洅很给面子的喝了下去。   “嫔妾会努力做得更好,哪一天当得起皇上这话,嫔妾会向皇上您讨赏的。”   赵存洅笑道:“两个多月不见,嘴皮子更加利索了。”   纪茗萱说道:“皇上打趣嫔妾,嫔妾一直说真心话来着。”   赵存洅一听,他将人拽进怀中,脸凑了下去,周围的宫女纷纷低头,然后全部退了下去。   纪茗萱没有一丝躲闪,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赵存洅的轮廓。   “是不是真心话不重要,合朕心意就够了。”   纪茗萱心中一紧,她也靠近赵存洅耳边,轻轻道:“若是那日嫔妾说错话,不合皇上心意怎么办?”   赵存洅道:“朕想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纪茗萱叹道:“嫔妾很笨的。”   赵存洅慢条斯理的斟了一杯酒,然后拿起酒杯放在纪茗萱嘴前。   “无妨,宫里聪明人多了。”   纪茗萱张开嘴,任由赵存洅将酒喂了下去。   “皇上,三皇子早已经满月,还请皇上为三皇子赐名。”   赵存洅放开手,点了点纪茗萱的鼻子,笑说:“这话又合了朕的心意。”   纪茗萱被赵存洅猛然放手差点摔了下去,但是手灵活的搂住赵存洅的脖子稳定身形。她眉眼中有些许的嗔怒,赵存洅又递过一杯酒。   纪茗萱露出笑容,手指轻触酒杯,很豪气的喝了下去。   赵存洅见纪茗萱神态,他露出笑意。   想起昔日寝殿的一幕,他的眼睛幽深起来。   就酒力而言,很少有女人能够拼得过男人的。   而且常有人说,女人酒醉之后,不是最难看的就是最迷人的,纪茗萱属于后一种。   赵存洅看着已经醉了的纪茗萱,他放下手中酒杯。   “皇上……”   赵存洅眉头一沉,看见依然迷糊想睡的纪茗萱,他说道:“何事?”   “熙芳轩的愉主子薨了。”   赵存洅眉头散开,沉默一会儿,眼中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了,告诉皇后,按婕妤礼下葬。”   “是。”常全化恭谨的应道。对于皇帝如此态度,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赵存洅看着酒醉的纪茗萱。   为他所弃的弃子,总是很容易消失的。   他彻底放弃了给与常妃的打算,赵存洅不在乎她们争斗,但是自己已出世的孩子他总是关心的。   想起金衣卫所给的暗报,他勾起一丝冷然的嘲笑。   手抚摸嫩滑的面庞,此女够聪明也够明白,而且看情况,对他够忠心。   他摇醒纪茗萱说道:“你会不会一直听朕的话?四儿?”   纪茗萱有被吵醒的恼怒,她会开将自己摇醒的罪恶之手,然后往赵存洅的怀中钻了钻,欲继续睡下去。   赵存洅哑然失笑。   然后抱起人向内殿走去。   第二日天亮,纪茗萱不仅头晕,甚至身子也软得紧。   冯嬷嬷笑道:“恭喜娘娘。”   纪茗萱看到自己手腕微青的拽痕,心中暗骂那罪魁祸首。   “娘娘,内务府将娘娘的淑仪礼服提起送来了,皇上是让娘娘以淑仪参与四皇子的满月礼呢?”   纪茗萱扫向远处桌子上的礼服,她问道:“皇上走的时候,可还说了什么?”   冯嬷嬷说道:“这倒没说什么。”   纪茗萱一边洗漱,一边琢磨起来,昨晚上的记忆猛然回到脑子。   “愉修华是不是昨晚上去了?”   冯嬷嬷说:“宫中上下都在为四皇子忙活,皇上虽然下旨以婕妤之礼送葬,但是没几个人去送葬的。”   纪茗萱皱了皱眉,说道:“她好歹是三皇子的生母,派青瑛过去过过礼。”   冯嬷嬷认同的点了点头。   青瑛好歹是皇上派来的人,这样既难让人抓住把柄,又能树立娘娘有情意的形象。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冯嬷嬷夸了一句。   纪茗萱淡笑。   众人服侍纪茗萱穿上厚重的礼服。   悉心打扮后,纪茗萱看着镜中的面容,很是漂亮典雅。真亏了这群人的用心了,无时无刻的记着为她争宠。   纪茗萱拿过帕子,擦去一些。   说道:“划上一个严肃华丽的装扮。”   芝草一愣,这个妆容,她设计了好几回的。   冯嬷嬷瞅了纪茗萱一眼,发现她是认真无比。   “芝草,红珠,快……”   两人重新拿起了眉笔等物。   约莫两柱香,纪茗萱站了起来。   狭长的眼睛轻轻撇过在场的众人,不见喜怒。   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觉得心跳得极快。   纪茗萱瞧见不少人低下头去,她轻声说:“走吧!”   冯嬷嬷有些心惊,听闻她的娘娘是五品官的庶女出身,可是为何会有如此浓厚的压迫气场。这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难道真的有天生注定这一回事?   来不及细想,纪茗萱已经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满月宴设在东内宫和外宫的交界的盛华殿。   纪茗萱走到静安轩外,外面早已经准备好了轿子,相比与嫔位的轿子,这轿子的装饰显得更贵重一些。   “娘娘起轿。”小术子高声唱道。   轿子抬了起来,轿子外不同于以前只跟着小猫三两只,这一次,竟然跟了八人。轿子中央两边更有冯嬷嬷和小术子紧跟着轿子走动。   ☆、皇帝之赏(下)   皇宫是个现实的地方,得宠和不得宠通常关系着身份地位。   纪茗萱不仅是位分高的淑仪,从这些天看,就算四皇子被太后抱走,但是皇上驾临静安轩的次数也不少,有此可见,她也是宠妃之一。加上四皇子是太后抚养,所以相对于前些天的三皇子,四皇子的满月酒办的特别的隆重。   盛华殿是大汉宫内除设国宴的龙坤大殿的最宏伟的建筑,大殿气魄宏伟,雄浑大气,为此地添了肃穆威严的气势。   此时,盛华殿的披挂着不少红绸,威严之余,能让人感觉到喜庆。   宴会还未开始,殿内的宾客已经到齐,围成一堆堆的说说八卦,寒喧寒喧,大家看上去都是兴高采烈的,但是这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高兴。   纪茗萱走进来的时候,殿内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扫视在场的人一眼,众人都对纪茗萱报之以微笑。   这微笑的涵义是什么,只有她们清楚。   纪茗萱慢慢的走到大殿中央,向首座早来的皇后请安。   生产过的纪茗萱丝毫带着张扬的喜气,身子并不像生育过丰腴模样,反而更显得窈窕。这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清秀稚嫩的面容,现在变得成熟妍丽了许多。以前不认为纪茗萱的容貌好的人,现在看起来,不由的心惊。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见她身穿着淑仪的礼服,她没有一丝不悦,温声道:“妹妹免礼,今儿是你和四皇子的大日子,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纪茗萱微微一笑,她站了起来,也不像以前和皇后客气一番。   德妃和新晋淑妃(常妃,以后称呼按封号来)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她落座的位置是在皇后的下首,对面就是恭德妃和淑妃。   身边是宁贵嫔,两人也算老相识。   按说,纪茗萱虽然穿着淑仪的吉服,但是并未行册封礼,这宁贵嫔也是可以不行礼的,可是此人却半蹲了下去。   众位妃嫔现实一眼,然后也蹲了下去。   “见过淑仪娘娘,淑仪娘娘安福!”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纪茗萱没有急着叫起,她在冯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众人巴不得蹲久一些,最后皇上和太后碰见,那更好了。   皇后蹙眉,宁贵嫔!   恭德妃淡笑的看着。   淑妃掩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   纪茗萱坐稳后,看向皇后微笑道:“嫔妾自生下四皇子,就忘性大。这不,嫔妾才坐下来,才意识众位妹妹叫嫔妾,嫔妾虽得皇上皇后恩典,但也觉得颇为不妥,还请娘娘恕罪。”   蹲下行礼的人无不咬牙切齿。   忘性大?不仅真的让她们行了如此大礼,这威是她们送上去给她立的,而且她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皇后笑道:“刚开始总是忘性大,过些日子就好了。这有什么可怪罪的,说来纪妹妹还是大功臣,这点小事不伤大雅。”   纪茗萱扫向还不敢起身的妃嫔,她含着笑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嫔妾心中不甚感激。”   皇后轻轻点头,然后才转过头,道:“诸位妹妹谨记尊卑有礼,本宫甚是欣喜。”又转过头对身边的女官说:“琦月,宴会后,你替本宫去各宫嘉赏一番。”   琦月福了福身,轻声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这才看向众位妃嫔,说道:“起吧。”   众人的腿有些发麻,纷纷道:“谢皇后娘娘。”   纪茗萱对站起来的宁贵嫔一笑,宁贵嫔同样友好的一笑,似乎刚才她所做的举动是真的出自对纪茗萱的尊敬似的。   殿内又恢复了热闹。   宁贵嫔轻声道:“这些天,嫔妾也去荣寿宫瞧了瞧四皇子,长得真是可爱呢?”她没将呼说满,但是纪茗萱如何听不出的她言语中的意味。   “终究是皇子龙嗣,哪能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宁贵嫔见纪茗萱和她装傻,她答道:“是啊,大皇子的优秀,让恭德妃娘娘最近都春光满面的,真是令人称羡。”   明着说恭德妃和大皇子,还不是在暗指她和四皇子。   纪茗萱一点都不恼,轻轻的笑说:“看来宁贵嫔很喜欢孩子,皇上宠爱妹妹,本宫先祝你早日诞下龙嗣。”宁贵嫔自入宫一来最为得宠的妃嫔,可是稍逊她的愉修华和纪茗萱都产下了皇子,可是她丝毫没有消息。纪茗萱这话可以说是戳到她的痛处了。   宁贵嫔扯了扯嘴角,说道:“到真的要承姐姐的吉言了!”   纪茗萱转过头,看向宴会上的歌舞。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三皇子、四皇子到”的声音。   纪茗萱带着淡淡的笑容,随着众人起身。   众人连忙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赵存洅和太后落了座。赵存洅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随和的道:“平身。”   众人起身。   两位皇子的乳嬷嬷抱着孩子走到大殿中央,先对皇后躬身行礼,再给主位娘娘请安,再到主位侧殿主子小主时,这些嫔妃都侧过身,有的行半礼,有的行了全礼。   见礼过后,乳嬷嬷带着两个孩子走到赵存洅的龙座旁边。她们将襁褓半竖起来面对众人,能够让众人看清楚皇子的模样。   纪茗萱打心眼里高兴,一个月的儿子长大了一些,被太后养得白白胖胖,小轮廓也逐渐清晰,长得颇为精致,更像纪茗萱。   众嫔妃发出欢快的笑语声,一句句夸赞的话自她们嘴中说出来,皆是不带重样的。   “纪卿,上前来。”   众人立刻停了下来,没有几人敢去看皇上,于是纪茗萱身上凝聚了几十道目光。   纪茗萱走上来,乳嬷嬷收到太后眼神,然后将四皇子抱给纪茗萱。   这时候,四皇子竟然醒了,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被移到一个陌生的怀抱似乎没有任何抵触。   “瞧四皇子的模样,竟然一点也不认生。”   敢如此说话的,除了淑妃就是谦容华了。淑妃不会如此不智,所以,此言出于何人之口。   太后面色不愉,赵存洅似乎没有听见,皇后打圆场说:“血脉相连,哪会认生?”   谦容华扯出一抹笑,也不再争执了。   赵存洅站了起来,纪茗萱看见他的动作,连忙将孩子递了过去。   赵存洅腾出一只手,身后的常全化从盒子中小心的捧出一块黄色的玉佩,纪茗萱和皇后隔得近,所以很清楚这玉佩的形状。五爪为龙,四爪为蟒,所以此玉佩一边是一四爪蟒,是皇子尊贵的象征,至于另一边,则刻着一个‘沐’字。   纪茗萱心中沉吟,沐,带着恩泽、福气之意。   赵存洅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轻拍着婴儿,然后将玉佩放在四皇子的襁褓系好。   然后扬声道:“今天是四皇子满月之喜,朕与此吉时亲赐四皇儿名为‘沐’。”   众人一惊,皇室的孩子容易夭折,一般是在满百日和满周岁时会赐名,有的甚至要到皇子到了入学之龄才被赐予名字。因为一旦赐名,就意味着入了宗谱排行,有了享祭。   如今这四皇子竟然在百日就赐了名,众人又羡又妒。   恭德妃清楚的记得,她的大皇儿也是满了周岁才得了名字。太后,恭德妃心中冷笑,也要看着小小的人能不能承受这福气。   “嫔妾代沐儿谢皇上恩典。”   纪茗萱接过得了名字的四皇子蹲下行礼。   赵存洅亲手扶起纪茗萱,让在场的人又惊又妒。   可是该有的祝贺还是需要的,所以,她们全都起身,齐声道:“臣妾/嫔妾恭贺皇上,恭贺四皇子皇子满月之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存洅抬手,众人起身。   又重赏了纪茗萱和赵沐小皇子,皇后紧跟着皇上,同样送了不菲的重礼。其他的嫔妃也不甘于皇后,纷纷送上了一份厚礼。   一团和气赞扬后,赵存洅看了看被冷落在一旁的三皇子和其乳嬷嬷。   他对三皇子的乳嬷嬷招了招手。   恭德妃的眼睛盯着三皇子,眼中有这异样的波动。   “三皇子给父皇请安。”乳嬷嬷代三皇子给赵存洅请安。   赵存洅这次抱人的动作熟练一些,看着眼前的孩子,终究是自己的血脉。   母后与刘氏,甚至当年的吟兰都有隔阂,希望放在她名下,能让人放心吧!   常全化又从另一个太监端着的宝盒拿出另一块玉佩。   “同赐三皇子为赵沛。”   众人一怔,随后全部望向纪茗萱,纪茗萱将赵沐交回乳嬷嬷手中,再次行礼:“嫔妾代沛儿谢皇上恩典。”   赵存洅道:“刘氏已经去世,沛儿就记在你名下,莫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纪茗萱意外之极,一时之间就愣在此地。   大殿内安静无声,唯有太后若有所思。   其余的人将手中帕子已经抓紧,心中的挣扎和嫉妒不为人道。   皇后看了赵存洅一眼,随后打趣道:“纪妹妹真是有福之人,头一胎便生了两个皇子!”   众人被皇后的话惊回了神,她们终于明白为何皇上还会命人将三皇子带过来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纪姐姐这份福气嫔妾望尘莫及,只盼日后纪姐姐莫怪嫔妾常来叨扰,沾沾福气也好。”   说话的是坐在下手的张美人,也就是以前的张才人张雨滢。   此刻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高位得宠的,心中不顺,不想多话惹自己膈应。地位的怕得罪人,又或是不敢随意开口。   张雨滢这话一出口,自然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皇后含着笑,一直不说话的太后突然说道:“说话挺讨巧。”   赵存洅记不起此人是谁了?常全化低声在赵存洅耳边说:“美人张氏。”   赵存洅看向张雨滢,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是静安轩。   玩味的看了看还有些呆愣的纪茗萱,说道:“赏!”   纪茗萱立刻回过神,扫了张雨滢一眼后,她从赵存洅手中将三皇子接到怀里,说道:“为皇上绵延子嗣,是嫔妾的福分。”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这对她也没有害处不是?更何况,此事也给了她一个信号,皇上对她的信任加大不少。   赵存洅挥了挥手,然后示意纪茗萱将三皇子带下去落座。   ☆、茗萱摔玉   满月宴后,三皇子归纪茗萱的事情已经彻底传的出去。   纪茗萱是随着太后一起回宫的。   两人都没有乘轿,纪茗萱扶着太后在前方走。程嬷嬷和冯嬷嬷分别抱着四皇子和三皇子紧跟在她们身后。   行至花园的休憩小亭。   太后走了过去。   纪茗萱扶着太后做好,太后对着周围的宫女和太监挥了挥手,甚至冯嬷嬷和程嬷嬷抱着两位皇子也被赶到亭子外守着。   自从太后让她伺候着回宫,她就知道她有话对她交代。   “茗萱啊,你可知道,为什么皇上要将三皇子记到你名下,甚至强改了八字?”   纪茗萱也奇怪,她诚实的摇头。   太后拍了拍纪茗萱的手,示意纪茗萱坐下。   “按照皇室规矩,皇嗣出生都会将生辰八字送到钦天监去看看祸福。”   纪茗萱似有所悟,她看向太后。   太后一叹:“三皇子和四皇子竟然是相同的命格,合则为福,不合则祸。”   纪茗萱手一颤。   她不信命,但是这个社会信。   太后紧紧看着纪茗萱,纪茗萱忍不住问道:“祸?”   太后点头,说:“轻则自身受损,重则伤国运。”   纪茗萱低喃道:“怎么如此……”   太后道:“钦天监手持大汉国第一任国师的天命境,不会有错的。”   纪茗萱也听说过钦天监第一任国师法钧的传说,大汉国未建立前,太祖赵标不过市井一届水果小贩。可是这位法钧在见到太祖,他手持的宝镜竟然显出九龙驾雾之像,于是他立即跟随天命追随一届小贩,从不叛离。   历史告诉他,这宝镜确有预算天命之效,所以钦天监被传得神乎其神。   太后看着纪茗萱,脸上似乎有些追忆,道:“钦天监每一任国师从来不对人言,连皇位继任者也不曾透露。但是只要关乎国运才会透出一些东西,大汉国成立百年间,离国师上次透露也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纪茗萱低下头。   “二十五年前,钦天监透露却是先帝不杀子,国必乱。”   纪茗萱骇然。先帝亲自手刃嫡子,圈禁三位年长的皇子,这事情可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太后道:“二十五年前,废后的长子不过六岁,是刚刚入慎学宫的年纪。”   纪茗萱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他们真的不是徒有其表?太后深深的看了纪茗萱一眼,她自皇上那里得到消息也是吃惊得紧,两个皇子竟然会对国运有影响?   几次的示例在前,太后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位皇子将来。关乎国运的皇子,并不能随意动。这一点,太后、皇上,甚至是纪茗萱都明白。   她继续说道:“在皇室中,异母兄弟总是容易起摩擦。同母之间,总好些。”   纪茗萱不是糊涂人,她听完太后的话连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跪了下来,说道:“太后放心,嫔妾一定待三皇子视如己出,必然努力促成两位皇子兄友弟恭。”   太后微笑的扶起她。   “你是知道轻重的,哀家和皇上很放心。”   纪茗萱道:“嫔妾甚是荣幸。”   太后看着亭子外。   她终究老了,将来能约束他们的除了皇上就是眼前的母亲了。   “太后,这里风大,嫔妾送您回去。”   纪茗萱看着太后的鬓发被吹乱,她关心的道。   太后点了点头。   纪茗萱微微一笑,然后扶着太后起来。   将太后送进荣寿宫,纪茗萱领着三皇子回到静安轩。   轩内主殿旁边的配殿内,是纪茗萱给皇子安排的房间。   房间里的摇篮已经收拾好,纪茗萱将三皇子放在里面,然后拿着看着他出神。   太后说关乎国运,但是纪茗萱也不会忘记离国运最近的就是天子。   听到如此重要的预言,纪茗萱猜测了很多,最多的却是这两人会为了那位置斗得头破血流。想到这里,纪茗萱轻轻的摸上三皇子的小脸,手指在三皇子脆弱的脖颈划过。随后爱怜的看着他,喃喃道:“希望你好好的。”   今天太后说的话,定然是皇上的默认。   如果当初她拒绝收养三皇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剥夺她是沐儿生母的事实,甚至向愉修华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时候,外面传来走动的声音,纪茗萱知道人回来了。   摇篮中的三皇子赵沛半睡半醒,纪茗萱轻轻摇动摇篮,手也轻轻拍着襁褓,很柔声的哄着他睡觉。   小赵沛吮吸了嘴巴,身子又动了动,便继续睡了下去。   纪茗萱看着站的稍远的嬷嬷和宫女,她问道:“历来皇子乳母均是荣耀体面人,夏嬷嬷,你说是不是?”   夏嬷嬷是皇后亲自为三皇子选的乳母。   三皇子归于她名下,她自然跟了过来。   “娘娘,奴婢得皇上皇后娘娘恩宠,定然好好看顾三皇子。”   纪茗萱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纪茗萱看着小赵沛,漫不经心的说:“本宫是三皇子的生母,夏嬷嬷你可记住了?”   夏嬷嬷心中一紧,抬起头看着纪茗萱。   “娘娘自然是三皇子的生母。”她说得非常肯定。   纪茗萱手上继续轻拍这小赵沛的襁褓,说道:“除了本宫,三皇子以后与夏嬷嬷是最亲近的,若是夏嬷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夏嬷嬷立刻跪了下来。   纪茗萱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她继续道:“本宫最喜欢迁怒人了,嬷嬷最好记住。”   夏嬷嬷紧张的说道:“奴婢谨记在心。”   纪茗萱收回手,又重新摇起摇篮,她问道:“你在德仪宫,恭德妃想来给了你不少好处,你手上的青玉手镯也是她赏的吧?”   夏嬷嬷顿觉得心惊肉跳。   这位新晋的简淑仪娘娘似乎进宫才一年,竟然能够探听到德仪宫的事情。   纪茗萱瞧她表情也不解释。   “三皇子好了,你和外面的人才会荣耀。若是不好了,别指望有权有势的人能够保住你。”纪茗萱说话的语气严肃起来。   夏嬷嬷更紧张了,她道:“娘娘明鉴,奴婢对娘娘、三皇子是忠心耿耿的,恭德妃赏赐奴婢也是面子上的事情,奴婢一直记着奴婢是娘娘和三皇子的人。”   纪茗萱轻笑,缓缓说:“你何必如此记着解释,本宫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免得将来有什么金山富贵让你晃了眼。”   夏嬷嬷立刻摇头,说道“奴婢不敢。”   纪茗萱似乎不为所动,反而支使着她道:“不敢才好,你将那镯子给本宫褪下来。”   夏嬷嬷一点也没有犹豫,她飞快的褪了下来交给纪茗萱。   纪茗萱的指甲提着这青玉镯子看了看,这种水看起来真得不错,这么算来,此物挺贵重的,甚至一般的才人主子都没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纪茗萱手轻轻一挥,镯子竟然飞了出去,先被打在墙上,然后就直接落在地上。   “砰”的轻响,这声音悦耳之极,可是也是一道令人心疼的声音。   纪茗萱看着化成碎片的宝镯,见夏嬷嬷的头低得更低,她慢慢的说道:“你是三皇子身边近身的人,三皇子人还很小,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忍受得了。”   夏嬷嬷浮在地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纪茗萱昂起头,严肃的说:“你给本宫记住,入三皇子身的任何东西都给本宫好好检查,尤其是你这个做乳母的,不关你身上的东西要绝对干净,就是你每日的吃食也让本宫的奴才检查了你再吃。”   夏嬷嬷连忙磕头,丝毫不敢反对。   “奴婢遵命。”   纪茗萱缓了缓语气,又道:“以后你也是静安轩的人。在静安轩里有个规矩,外面的奴才得了什么赏赐,都会主动报给本宫跟前的芝草给与登记。以后每七天,本宫都会派人搜查,若是多出了什么不在芝草册子上的东西,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夏嬷嬷从未听闻此事,更惊恐静安轩的严密。   纪茗萱紧紧盯着她,道:“别低着头,看着本宫。”   夏嬷嬷缓缓抬头,可是作为奴才的哪敢直视主子。   纪茗萱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她问道:“你可明白了?”   夏嬷嬷鼓起勇气道:“奴婢这就去芝草姑娘那去登记。”   纪茗萱起身,走到夏嬷嬷跟前,说:“登记的东西总归是你们的,本宫也犯不着和你们计较。”   “娘娘宽慈。”夏嬷嬷心中稍安,立刻恭维道。   纪茗萱不喜道:“别劲说好听话,你好生照顾三皇子,有功必赏,本宫是不会吝啬的,若有什么难处,你也可以和芝草说,本宫能帮的自然会帮。”   夏嬷嬷移动了身子,她恭谨的磕头道:“谢娘娘恩典。”   “除了原来照顾三皇子的人,本宫还为三皇子准备一个贴身侍女和两个粗使太监,你好好照顾着。”纪茗萱看着殿内伺候的人,淡淡说道。   若是以前,夏嬷嬷心中定然有隔阂,可是刚才纪茗萱连消带打的立威,她那么一点小心思便消了下去。她的主子,在宫中地位稳当当的,就算没了三皇子,还有养在太后跟前的四皇子。这样的主子娘娘,收拾她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今日所见,与传闻中的简淑仪大相径庭,她眼中的简淑仪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甚至还是一个极其慎密的人。   从赏赐登记,到后面的放恩,无不显露她的手段,还有她清楚知道宫内人畏惧她,所以需要帮忙的是去找芝草转告,而不是直接找她,由此可见她心思的慎密。夏嬷嬷因为是皇后亲赐的缘故,又是皇子乳母这特殊的身份,她在德仪宫对恭德妃都不曾生出畏惧的心思,可是如今才第一次参见简淑仪,她的心中是真真实实的怕了。   夏嬷嬷忍不住看了看摇篮中的三皇子,现在的她迫切的希望三皇子长大,日后三皇子封王开了府,她也能跟着出去。一个亲王的乳母,就是未来的王妃也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纪茗萱不知自己的敲打让夏嬷嬷生出特别的心思,她见这里的人老实了,便走了出去。   夏嬷嬷还是不敢起来,直到纪茗萱走远,平常服侍她的小宫女扶起她才起身。   “嬷嬷,你的衣裳湿了!”   夏嬷嬷勉强的瞪了小宫女一眼,看着门外那条路显出淡淡忧思。   如果她没有亲生皇子,那三皇子是走了大运道了。可是有了四皇子,她心中就不免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   ☆、天降凤印   纪茗萱从配殿走了出来,就看见红珠在外焦急的踱步。她见纪茗萱出来,连忙上前来。   “娘娘。”   纪茗萱道:“和本宫回正殿。”   红珠忍住嘴,然后扶着纪茗萱离开。   到了主殿,纪茗萱坐了下来。   然后有条不紊的吩咐冯嬷嬷将人分派下去,冯嬷嬷听到纪茗萱将青瑛分配去照顾三皇子,不免吃惊。   “小术子,你和冯嬷嬷眼睛放亮点,别被人糊弄了。”   “奴才/奴婢遵命。”   纪茗萱道:“去吧。”   冯嬷嬷和小术子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紫珠,你和青瑛以后也多走走。”   紫珠说:“娘娘放心。”   纪茗萱看向红珠,红珠说:“娘娘,皇后娘娘传出了喜信。”   纪茗萱问道:“可有准信?”   红珠道:“皇后娘娘从两位皇子的满月礼回宫后就躺下了,招来太医才知道是喜信。”   纪茗萱笑道:“本宫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还真有福气,国母有喜,真是大喜事。”   静安轩的人心中挺在意的,可是听到纪茗萱的话,连忙对着昭凤宫朝拜。   纪茗萱问道:“几个月了?”   红珠道:“快三个月了。”   纪茗萱淡笑,昭凤宫的平安脉可经常请得,可是现在才知道喜信。到底是皇后一人所为,还是皇上和皇后在唱双簧?   “得了,收拾收拾,咱们给皇后娘娘道喜去。”   红珠道:“娘娘,皇后娘娘自十年前生产大公主时就伤了身子,此次有孕,六位太医齐诊,说皇后娘娘甚是危险。   皇上已经下旨众人不得打扰。   纪茗萱褪下手中的指甲,说道:“既然如此,紫珠,你替本宫走一趟。”   紫珠福了福身,轻声道:“娘娘放心。”   “本宫也累了,你们给本宫打好精神,明日是本宫的晋封礼,可别出了什么祸子。”   “奴婢/奴才谨遵娘娘之令。”   回到寝殿你。   纪茗萱在芝草的帮助下,褪去了极重的礼服。   头发散落下来,纪茗萱向后一仰,便躺在摇椅上。   闭上眼,看起来甚是劳累。   皇后的本事,纪茗萱不说全部了解,但是进宫一年来,她多少见识道了她宫斗的手段。凭着她的本事,再加上皇上的支持,挡住淑妃和宁贵嫔的紧攻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皇上却在明里暗里扶持她和淑妃对上,若是以前还奇怪,现在,她多少有些明白了。   想着太后今日和她说的话,纪茗萱心中一冷,或许并不如她先前所想。   赵存洅那对权利极其看重的人,自即位以来更是雷厉风行,他不是一个为了那一句断言就投鼠忌器。所以,他并不怕。   若是真的担心两人祸乱国运,他大可以在愉修华也死去的时候赐死她,然后将两位皇子放在太后身边教养,甚至一度隔离两人远离朝政,这样两位皇子若真是闹出纠纷总能够在把握中解决,这样一来,根本说不上祸乱国运。   可是赵存洅没有,而且还将三皇子交给她抚养。   由此可见,他不怕皇子争夺的人,甚至还给纪茗萱一种感觉,若是皇子不争,他还会挑动争斗。   一个皇者,从皇子中胜利而出的储君总比太子要本事的多。   他要求太后告知她,也是从在警告她不要对三皇子起什么坏心思,否则会对四皇子有着牵连。   两位皇子的命格外界并不知晓,所以现在,她一个淑仪拥有两个皇子,虽然还是比不过皇后有喜那么震撼,但是总算分担一部分眼光。   有了两个皇子,在所有人的眼中,她的底气充足,加上太后的喜爱。可以说,她能和新晋的淑妃相比。   这一日,没有人能睡得着。   纪茗萱也睡得很浅。   第二日,日光灼热。   纪茗萱穿着厚重的礼服行晋封礼仪。   淑仪还是一轩主位,和嫔位的流程差不多,不过服饰和轿子要高出一筹,最后的金册也被换上更尊荣的。   去昭凤宫给皇后敬茶,皇后的妆画得很浓,可见她也被折腾得不浅。   敬完茶后,皇后竟然没有挥退纪茗萱退下。   “简妹妹,本宫身子不便,所以本宫和皇上说了,这段时间由淑妃和你主理后宫事宜。”   纪茗萱一听,迅速蹲下来,颇有些惶恐。   “嫔妾资历浅薄,恭德妃娘娘还有宫中其他姐妹都比嫔妾更有资格。”   皇后温和的一笑。   “过些天是百年庆典,本宫身着喜讯,已经不便出宫为大汉朝祈福,所以这重担就交由恭德妃皇长子和皇长女了。”   纪茗萱显然不知情。   皇后继续道:“七日之后,他们就会去郊外的皇汉殿祈福三月。”   纪茗萱一叹,为国祈福,多好的差事。   “宫中后妃中除了淑妃,就属你分位最高。皇上和本宫说,也甚是属意。”   纪茗萱一听,不免带了些许的喜意。   “嫔妾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皇后点了点头。早知她不简单,但是抬出皇上,谁也难以保持淡定之色。她和淑妃因为三皇子已经结了死仇,此番正好牵制。   皇后并不想交出权力,可是她的身子不允许。她拍了拍手,只见阙嬷嬷从内殿端出一金印。   纪茗萱心中一跳,那是凤印。   皇后看纪茗萱脸色,不仅没有看到任何喜色和狂热之色,反而是恭谨的神态,皇后心中满意了几分。   皇后拿起凤印,道:“本宫明日会交给淑妃凤令,这凤印你暂且收着。”   纪茗萱恭谨的伸出手,凤令是出现大事而使用之物,仅次于中宫笺表。而凤印虽然重要,但是却用得极其广泛。但是对暂代的妃嫔而言,这凤印的作用可比凤令大许多。可是谁也挑不出错,谁让淑妃比她纪茗萱尊贵。   凤印入手,纪茗萱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她的心情很平淡,平淡得一丝涟漪都未曾生起。   “本宫还要告知简妹妹一个好消息。”   纪茗萱抬起头,皇后道:“简妹妹为皇家绵延子嗣,一举为皇室添了两位皇子,合该大赏的。”   纪茗萱说:“是皇上皇后娘娘的福气庇佑,嫔妾不敢称功。”   皇后示意阙嬷嬷扶起纪茗萱。   纪茗萱顺势站了起来。   “皇上下旨,册封你祖母孟氏为五品宜人,你的母亲郑氏为六品安人,你的大嫂林氏为七品孺人。”   纪茗萱此时不想笑也得笑。   “嫔妾代祖母、母亲和林氏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她又重新起身给皇后行礼。   官员夫人的诰命并不是好得的,除了自身丈夫有功于朝廷,朝廷才会根据官员的品级拟定诰命品级。另外就是宫中妃嫔的家世也有可能凭着恩典获得,五品宜人,一般是受宠的昭仪恩泽家族而封。可是现在,皇上册了她的祖母为五品宜人,这不能不让纪茗萱感恩。   家里人有了诰命,纪茗萱身为一轩之主,每月有两次召见命妇的机会,可以说是大大的恩典了。   这是一件喜事,但是纪茗萱并不会如其他人一般开心。这册封礼也再次提醒了纪茗萱嫡庶之别。   一个家族,奴隶出身的侧室永远不可能被扶正,甚至庶女获得的荣耀也与她无关,朝廷的加赏只会加在嫡母身上。   皇后点了点头。   “本宫也不多留了,你跪安吧!”   纪茗萱蹲了下来,道:“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在琦月的搀扶下进了内殿。   纪茗萱手中捧着凤印,她心中清楚,只要一走出这昭凤宫,后宫又会大起风波了。   轿子起落。   静安轩的主殿再次坐满了人。   当她们看见纪茗萱带着凤印走过来,无不吃惊到了极点。   纪茗萱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里。   大都是惊妒,但是也有不动的表现。   宁贵嫔是黯然,慧嫔是平淡,谦容华是怒火,而纪茗芙这位纪容华却带着微笑,这副作态,纪茗萱熟悉之极,是成竹在胸的意思。   纪茗萱将凤印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对于这些人,她此时并没有心情敲打。   “开始吧!”纪茗萱对小术子道。   小术子如今是四品总管,衣服的式样已经成了众多太监羡慕的绿色。   “众主子给淑仪娘娘见礼。”   宫中二十四位妃嫔在她之下,她们之中有一半多的人出身在她之下,可是这是后宫,不是外府。就算她们之中有人不甘心,但是在此时也只能俯下她们尊贵的脖子,弯曲她们尊贵的双腿给她行礼。   此时纪茗萱心中对自己的目的有着从未有过的清晰。   尽管这条路还很长,但是不拼一场,她是如何都不甘心了。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感觉自己的人都变了。   为了讨好那个男人,为了利益,为了位置,她感觉自己的原本的感情和世界观在慢慢消失。   “嫔妾祝淑仪娘娘千福金安,淑仪娘娘吉祥。”   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独有的韵味,合在一起十分悦耳动听。   纪茗萱轻声道:“起来吧。”   众人心中一奇,要知道当初在拜见纪嫔的时候,眼前的人可是给了她们好一个下马威,更何况昨天她们还小小陷害了她一把。众人早早做好了承受她怒火的准备,如今听闻这么温和的声音,有些人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纪茗萱扫了她们一眼,又道:“天气正热,小术子,让人送些酸梅汤过来,也好给众位妹妹去去火。”   “奴才这就去办。”小术子轻松的说。   他是十分会看眼色的,既然娘娘不立威了,他自然要改变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的地雷   ☆、姐妹生阂   纪茗萱高高的坐在主位上,当即就有地位妃嫔来奉承着她说恭维的话。纪茗萱依然保持的一开始的态度,不喜不傲,颇让人琢磨不透。   小术子带着几个太监过来给各位主子送上酸梅汤。   纪茗萱微笑道:“大家快解解渴。”   众人连忙道:“谢淑仪娘娘。”   在座的人慢慢端起酸梅汤,嘴唇凑在碗上,丝毫有着若隐若无的香气,偷眼看纪茗萱,发现纪茗萱也喝了单独由贴身宫女奉上的酸梅汤。   这股香味近似于无,众人心中微颤。   纪茗萱慢慢喝了几口,将碗放于桌上,然后挥手让还候着的太监退下,众位妃嫔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们也随着纪茗萱将碗放下,纪茗萱淡淡的一笑。   主殿内传来众人闲话的声音,气氛煞是和谐。   但是无人敢询问凤印的事,纪茗萱也不会满足她们提出来。   待到了时辰,一个两个的都告了退。   纪茗萱扫向众人桌上的酸梅汤,微微扯了扯嘴角。   纪茗芙还坐在殿内不曾走离,纪茗萱轻轻的道:“二姐姐有什么告诉我的,尽管说。”   纪茗芙微笑道:“说来我也没见三皇子几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纪茗萱爽快的笑了笑,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纪茗芙心念一动,轻轻的点头。   来到配殿,纪茗萱挥退夏嬷嬷一干人,然后抱起摇篮中的三皇子。   三皇子此时正醒着,纪茗萱已经接过夏嬷嬷手中的拨浪鼓,轻轻的摇着。   小手不断挥舞,看来是想抓住拨浪鼓。   纪茗萱轻轻的一笑。   纪茗芙坐在纪茗萱的对面,看着纪茗萱慈爱的逗弄三皇子,说道:“三皇子真可爱,瞧这小模样笑得,将我的心都笑软了。”   纪茗萱说道:“这小家伙最是好带,而且一点也不认生,养着他不过两天,我就舍不得他了。”   纪茗芙微笑的点了点头,她也怕纪茗萱起隔阂,导致失宠。   “三皇子身边的人可还尽心?”   纪茗萱依然带着微笑逗弄着三皇子,一边回答:“还行,总算得力,他们身上闹着我儿的烙印,这一辈子是洗不掉了。”   纪茗芙说道:“还是多查看一些。”   纪茗萱抬起头,问道:“你好似知道些什么?”   纪茗芙说:“小皇子是你的依障,疏忽不得。”   纪茗萱突然从篮子里抱起三皇子,三皇子好奇的看着换了一番风景的地方,小小的面容上的眼睛不停的盯着四边看,煞是可爱。   “我自己的儿子自然重视,你尽管放心。”   纪茗芙深深的看了纪茗萱一眼,她看不出来纪茗萱的想法。   好像她这个妹妹自从愉修华生出了三皇子后,就开始发生滔天剧变,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让她变得如此之快。   “二姐姐,皇后娘娘有身孕这事,你有没有先知道?”纪茗萱突然问道。   纪茗芙摇了摇头:“没有,我天天伺候皇后娘娘,一点迹象也没看出来。”   纪茗萱明显感觉纪茗芙的语气有些落寞。   “皇后让我掌凤印,淑妃持凤令。”纪茗萱道。   纪茗芙留下来也是想问此事。   “皇后最近询问我,你有没有学过管家?”   纪茗萱微笑道:“你怎么说的?”   纪茗芙说:“按实说,只是学了一点。”   纪茗萱点点头,似笑非笑的道:“当年母亲的确在管家上教的很少,反而让人教了不少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妾室。”   纪茗芙的身子一僵。   纪茗萱继续说道:“从小,我就没想过和二姐姐比。后来母亲要将我送去奉恩侯去,我当初就想我就是做妾的命,不如做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妾。大家都说我的家世和不出众的容貌才艺很难入选,可是很幸运的,我清爽的装扮让我过了初选。”   “你……”   纪茗芙心惊,她竟然都清楚,要知道母亲要将三妹和四妹送去公侯府的消息可瞒得很紧,她竟然知道。   “你在奇怪我为何知道是不是?”   纪茗芙没说话,但是表情明显表露了出来。   “母亲和你在假山上说话时,我刚好在爬到假山上捡风筝,因为在上面所以你们都没有发觉。所以,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纪茗芙看着纪茗萱,纪茗萱的帕子擦过眼角,继续说道:“姐姐为我和三姐说的好话,我也听到了。”   “对不起,母亲决定的事情,很难……”   纪茗萱挥手,她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感激你的心意。”   “如今母亲因为我封了安人,姐姐你可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纪茗芙久久不语,触及纪茗萱的目光。   她忍不住道:“你恨母亲?”   纪茗萱淡笑:“庶女的命运本就如此,姨娘多次教导我要感恩,母亲从未苛待过我和三姐,比起其他家里的庶女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二姐姐。”没有回答纪茗芙的问题。   纪茗芙听了纪茗萱的话,她定定的看着纪茗萱,她看不到一丝虚假。她是嫡女,家中的一切资源都为她所用。而庶女,她十分清楚,当初家里并没有给她多少资源,可是她凭空闯出了一番天地,她没有资格去嫉妒!   “四妹妹,你今日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纪茗萱道:“与其淑妃和二姐姐说,不如由我亲口说给你听。”   纪茗芙心中一紧,因为她在纪茗萱的语气中听到逼迫之意。   “我在主位一日,你就不可能再上位。”   纪茗芙睁大眼睛。   “二姐姐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当今万岁的后宫,后宫哪有亲生姐妹同时位例一轩主位的?”   纪茗芙沉思起来。   “四妹妹想要说什么?”   纪茗萱道:“你是不是恨上我了?”   纪茗芙没有说话,恨,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嫉妒却滋长得很快。尤其,在得知有纪茗萱在,她就不能再出头,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什么。   纪茗萱见状,说道:“今日我和你说开,他日我和淑妃争权的时候,就不想让她以此把柄打击于我。因为一旦二姐姐做出伤了我的心的事,我会伤心的。”   纪茗芙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今日纪茗萱和她真心真意的说了,她尚且克制不住自己的恶念,若是有淑妃那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纪茗芙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微微抬头,此时,她这妹妹的眼神犀利异常。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若是他日我有机会登上一宫主位,二姐姐还有能有地位抚养自己的孩儿的。”纪茗萱笑说。   纪茗芙感觉自身的血液都快冻结。   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   纪茗萱见纪茗芙还没有做出决定,她依然逗着怀中的皇子,显得十分轻松。   纪茗芙看着眼前母子,忍不住说道:“你藏得真深?”如此的深谋远虑,她绝对不认为只是一时开窍的结果。   “我也想一直当一个天真愚笨的好妹妹,可是有人不让。而且每个人都有一个面具,天天带着我也会累的。”   纪茗芙苦笑,说道:“以前我说的话在妹妹面前原来都是班门弄斧。”   纪茗萱道:“若不是二姐姐真心待我,今日母亲也不会被封为安人了。”   纪茗芙一怔。   纪茗萱道:“你说,本宫明日召见祖母,祖母是支持我,还是你?”   纪茗芙心中一寒,若是纪茗萱坚持,家里多的是法子让母亲难过,这是她头一次在私下里对自己称本宫。   “你……”   纪茗萱道:“二娘的出身已经注定不会登上主母之位,只要二姐姐不背叛本宫一日,母亲就一直是本宫的嫡母。”   纪茗芙深呼一口气。   纪茗萱别过头去,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纪茗芙半蹲着身子,明显是在行跪安礼。   纪茗芙再看了纪茗萱和三皇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配殿。   当走到门口,纪茗芙清晰的听到,一旁有太监和芝草说话的声音。   “宁贵嫔没碰,慧嫔浅喝了一口……纪容华没喝……张美人喝了大半碗……”   没喝?喝了大半碗?纪茗芙不敢再听下去。   这番话定然是她授意让她听见的,回忆起酸梅汤异样的香味,就因为她没喝,才造就今日这番谈话?   真是好深的心思,此时她才明白,那酸梅汤看似加了不少东西,其实并不是惹人忌惮之物。可是,这宫里大都数人迟疑了。   纪茗芙越想,心中越复杂,她不由的加快脚步,带着人飞快的离开了去。   芝草和小术子见纪茗芙消失在院子门口,他们两个相视一眼,然后停下说话。   过了一会儿,芝草合上手中的册子,说道:“我们找娘娘去。”   小术子笑道:“听芝草的。”   芝草笑了笑,两人向配殿走去。   纪茗萱和三皇子在玩着,芝草将册子交给纪茗萱,纪茗萱打开看了好半会儿。   “喝了的人,给本宫加二成赏赐赏下去,其余的,按照位分来。”   芝草点了点头。   这时三皇子“咿呀”了一声,纪茗萱将册子重新交给芝草,她轻轻的裹住三皇子的手,柔声道:“沛儿乖,这个不能玩的。”原来,三皇子赵沛摸向了纪茗萱脖子的珍珠别针。   三皇子“呀呀”几句,似乎在说着自己好奇,又或是说着自己的喜欢,小手想要从纪茗萱手中挣脱。   纪茗萱连忙抱着三皇子走动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拦住他的手。   到了一旁的柜子上,纪茗萱拿到一个布球,然后拿到手中。   果然,三皇子被布球移开了目光。   纪茗萱微微一笑,拿着布球在手上转了一圈。   三皇子“咯咯”的笑了,显得十分高兴。   “娘娘,三皇子真听您的话。”芝草笑说道。   纪茗萱笑道:“沛儿是皇子,自然惹人疼爱。”   小术子不甘落下,说道:“三皇子聪慧着哩,知道体谅娘娘,将来定是一个孝顺的皇子。”   纪茗萱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三皇子一口。   略带得意的说:“本宫的皇儿最乖巧了。”   小术子和芝草跟着纪茗萱笑了笑,可是两人笑到半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结结巴巴道:“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   纪茗萱立刻转身,看到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赵存洅,脸上有些惊慌,随即笑着迎了上去。   ☆、布局立威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禀告好让嫔妾迎接圣驾。”纪茗萱抱着三皇子边行礼边道。   赵存洅扶起纪茗萱,说道:“和母后请安,顺便过来看看。”   纪茗萱问道:“太后的身子可安?”   赵存洅坐了下来,说:“有了四皇儿,母后精神了许多。”他边说边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低下头,三皇子竟然拿着布球往嘴中塞,可是布球大,他那小嘴又怎么塞得下。纪茗萱轻轻移开了布球,三皇子双手挥舞,似是不乐意。   纪茗萱无奈,只能将布球又塞回两只小手中,可是当他又要将布球放到嘴中时,纪茗萱有扯开了。   这样反反复复,这孩子以为纪茗萱在和他玩游戏,竟然笑了出来。   赵存洅见状,心中暂且放下审视的态度。   纪茗萱笑说道:“皇上要不要抱抱沛儿?”   赵存洅瞅见襁褓中的儿子,他难得伸出手。   纪茗萱微笑的递了过去,这次赵存洅抱孩子的样子比之前熟练很多。   三皇子感觉人变化,顿时有些扭动起来,纪茗萱的手有节奏的在三皇子身上轻轻的拍了拍,三皇子又玩起了布球。   赵存洅眯了眯眼,若是没有尽心照顾,如何知道孩子这样的习性。   母后曾说,一个女人养着自己的孩子,而亲生的孩子被抱走会出现两种心理。一种是厌恶,对养子不顺眼,不闻不问之余会生出迫害的心思。一种的转移母爱。看此时的情况,她是后一种了。   而且,听母后说,她很少主动去见三皇子。   若是全部移情了,反而不好办。   “沐儿长大了许多。”   纪茗萱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赵存洅听这语气,说:“两皇儿年龄相近,合该好好相处。”   纪茗萱点了点头,她说道:“嫔妾会的。”   赵存洅将三皇子抱给纪茗萱。   “朕来时看见纪容华了,你留她呆了一些时间?”   纪茗萱说:“嫔妾和她是姐妹,她也想看看三皇子,所以嫔妾就留下她一起说话了。”   赵存洅道:“你们姐妹感情不错。”   纪茗萱笑了笑,算是默认。   “朕在门前,丝毫听到你身边的宫女提过宁贵嫔和慧嫔?”   纪茗萱立刻请罪道:“是嫔妾妄举了。”   赵存洅道:“你说来听听。”   纪茗萱将三皇子抱给芝草,然后从芝草袖子中拿出那册子。   赵存洅挥了挥手,说道:“朕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纪茗萱说:“嫔妾一直凭着皇上的恩宠才有如此地位,宫中姐妹认同者并不多。今日,嫔妾日头毒,又见众位姐妹为了拜见嫔妾而冒着日头等候,嫔妾心中颇不安,所以嫔妾让人给众位姐妹都送上一碗酸梅汤去去热气……”   赵存洅微笑的听着,纪茗萱不高兴的说:“若不是小术子收拾碗筷时细心了一些,嫔妾还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姐妹对嫔妾有隔阂。”   赵存洅笑道:“那册子上是记名?”   纪茗萱点了点头。   “有隔阂的,你准备怎么做?”   纪茗萱说道:“嫔妾想来是静安轩里的酸梅汤不合各位妹妹的口味,所以,嫔妾准备吩咐内务府给她们都送上几包作为赔偿。”   赵存洅当然清楚不会如此简单,但是见她回话的俏皮,他谅她也不会给他捅出不可收拾的娄子。她和淑妃同时掌权,若是弱势了反而不符合他的想法,既然她出招了,他自然先帮着她。   平衡,才是正道。   “你看着办吧。”赵存洅说道。   纪茗萱露出笑容:“谢皇上。”   赵存洅轻声道:“太后多次在朕面前说萱儿你深明大义、恭谨守礼。”   纪茗萱被赵存洅突然而来的称呼给弄懵了。   感觉到清凌的目光,纪茗萱说道:“太后娘娘妙赞嫔妾了。”又抬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将凤印交给嫔妾,嫔妾正愁着怎么才能不负皇后娘娘重托?”   赵存洅笑问:“你有什么想法就说来听听?”   纪茗萱小声说道:“嫔妾资历浅薄,所以想向太后或者皇后求一个嬷嬷前来帮忙。”   赵存洅赞道:“果然用心了。”   纪茗萱低下头,半蹲下来行礼。   赵存洅说:“不必了,你先学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瞅着空荡去请教母后和皇后。”   纪茗萱心中一定,说道:“是。”   赵存洅点了点头,看着四周的摆设,有菱角之处都用重重软帛包裹,地上也扑的及软,显然是为了孩子而特意布置的。   他站了起来,然后凑到纪茗萱耳边,说:“朕晚上过来用膳。”   纪茗萱的耳根微微一红,赵存洅心情愉悦的走出房间。   “恭送皇上。”   赵存洅边走边摆了摆手,纪茗萱自地上起来,目送赵存洅消失。   纪茗萱看了看手中的册子,然后慢慢打开,手指轻轻的一动,这个册子竟然被纪茗萱撕成了碎片。   看着一地的纸屑,纪茗萱道:“将其拿去火炉烧了。”   芝草和小术子连忙跪下。   纪茗萱接过三皇子,然后重新将其放到摇篮,坐在一旁摇着摇篮,时不时的拿着布球和拨浪鼓逗着。   芝草和小术子见此情况,一前一后的退下。   不久,小术子搬着一个小火炉进来,然后拾起地上的纸屑,慢慢丢了进去。一切烧完,小术子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头也不会,直接吩咐道:“让夏嬷嬷和这殿内伺候的人都进来。”   小术子领了命令。   纪茗萱轻柔的抚摸着三皇子的脸。   夏嬷嬷和一群宫女重新走进来,纪茗萱站了起来。   “再过一段时间,三皇子也该饿了,你们给本宫精细着。”   “奴婢遵命。”   纪茗萱点点头,方才走出配殿。   纪茗萱回到寝宫,由着房内的冯嬷嬷帮她褪下重重的礼服,然后进了早就准备的热水中,她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冯嬷嬷笑道:“娘娘累坏了吧。”   纪茗萱道:“是有点。”   冯嬷嬷道:“将来娘娘封妃可被现在还繁琐呢,在今日的礼节上,娘娘还需要接受命妇的朝拜,甚至还得去太庙三跪九拜。”   纪茗萱笑说:“真到了那一天,那就不是劳累,而是喜悦了。”   冯嬷嬷说:“娘娘,一定有这么一天的。”   纪茗萱轻笑。   冯嬷嬷也笑了笑,然后耐心的为纪茗萱梳发。   换了一身清爽的常衣。   纪茗萱歪在藤椅上玩着一个九连环。   这副作态,分明是在等人。   人很快到了。   “娘娘,皇后娘娘刚刚晓谕六宫,让淑妃娘娘代掌凤令,娘娘你代掌凤印,过会儿,内务府的六院的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给淑妃娘娘请安后,就会来给娘娘请安。”小丁子欢喜的禀报道。   纪茗萱点点头,说道:“暂且等着,你下去吧。”   小丁子有些奇怪,看了冯嬷嬷一眼,难道娘娘不是在等这事吗?   冯嬷嬷对他挥了挥手,小丁子躬着腰退了下去。   纪茗萱待小术子退下去,将解开的九连环放到桌上。   “紫珠和芝草回来了吗?”   冯嬷嬷说:“紫珠已经从太后娘娘那回来,芝草给各宫送赏赐,没那么快的。”   纪茗萱道:“也好,嬷嬷,你让紫珠进来。”   冯嬷嬷点了点头。   紫珠进来后,纪茗萱就让冯嬷嬷退下。   “娘娘金安。”   纪茗萱说道:“快起来,沐儿怎么样?”   紫珠道:“四皇子好着呢,又长大了些。”边说边用手做了个长度。   纪茗萱点头,叹道:“这样就好。”   紫珠又笑道:“听荣寿宫的宫女说,四皇子爱闹腾了一些,除了太后和乳嬷嬷,谁都不让抱。”   纪茗萱笑了,想象着那情形,颇为愉快。   紫珠趁此又说了些四皇子的‘大事’,殿内传来纪茗萱阵阵笑声。   “淑妃娘娘到,丹容华到,谦容华到。”   紫珠停了下来,纪茗萱脸上的笑容止住,说道:“和本宫去瞧瞧。”   紫珠连忙扶起纪茗萱。   走到外殿,就看见淑妃坐在大殿的主位上,这位置除了主人家,也就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能坐。而其他高位嫔妃,要等纪茗萱来了推却主位,才会让其坐上去。   淑妃越来越骄纵了。   再看她带来的丹容华和谦容华,也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两边,难不成让她坐在这两位的下首不成?   纪茗萱走进去笑道:“嫔妾给淑妃姐姐请安。”淑妃眉毛微挑,竟然称起她为姐姐来了。   “淑仪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劳本宫等候。”   纪茗萱笑着又行了一礼,说道:“嫔妾有罪,若不是三皇子太过闹腾,嫔妾应该在轩外迎接娘娘,娘娘大度,还请饶了妹妹这遭。”话中之意尽是请罪知罪,可是语气全不是那么回事。   淑妃心中一恨,这个贱人,还拿三皇子做筏子。可恨,她还真不能办了她。   “本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你身为从三品淑仪,在宫内位置也不低了,也该为众位妹妹做好表率,这失礼的事情若是人人效仿,这宫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纪茗萱说道:“淑妃姐姐的忠告嫔妾记住了,只不过淑妃姐姐身为天子四妃之一,更应该以身作则,为天下命妇做好表率,娘娘这喧宾夺主若人人学会,娘娘至我们大汉礼仪之邦于何地?”   淑妃一听,凤眼看了纪茗萱许久,然后淡淡道:“淑仪的嘴越发伶俐了。”   纪茗萱道:“比不得娘娘舌灿莲花。”   淑妃摆弄着手中凤令,纪茗萱心中一笑,代皇后入座虽然说得通,可是未免也太心急了。   “本宫今日也不想和淑仪斗嘴的,丹容华,你将你在戚芳宫告知本宫的话再说一遍。”   纪茗萱冷下脸,说道:“娘娘慢着。”   淑妃盯着纪茗萱,周身带着极其冷冽的气势。   纪茗萱淡淡道:“娘娘刚刚训导嫔妾要谨守宫规,如今,娘娘带来的两位容华,见到一轩之主也不行礼请安,请问这是娘娘示意的吗?”   淑妃冷冷的看了丹容华和谦容华一眼。   谦容华面上有着些许不屑,丹容华娇声道:“简淑仪也太着急了,嫔妾正准备给你请安,却被你打断了!”   说完,她规范的行了一礼:“嫔妾给简淑仪请安。”   谦容华见状,也草草的行了一礼。   ☆、事发陷害   纪茗萱将两人半蹲着,也不叫起,反而道:“丹容华此言差矣,本宫来到此地也有些许时间,依旧不见容华有何动作,甚至连起身都没有。若是在大朝会上容华也是如此,知情的人知道是容华温吞,但是不知情只会认为容华不懂尊卑,这可丢尽了大汉后宫的颜面。”   丹容华听了这话,脸色难看之极。   谦容华不介意丹容华被纪茗萱奚落,但是她恨的是她竟然让她和丹容华一齐受罚。   “本宫初掌凤印,对于容华此事暂且不计较,免得容华难看,但是容华请记住,若有下次,本宫定然严惩,否则本宫也怕容华不长记性。”纪茗萱淡淡道。   淑妃扫了纪茗萱一眼,道:“简淑仪好大的本事,竟然在本宫面前处训诫起妃嫔来了。”   纪茗萱似乎忘记叫两人起身,娇声对淑妃说道:“妹妹身负皇后娘娘所交托的重任,自然时时谨记自己的责任,两位妹妹出了错,妹妹不闻不问反而愧待皇后娘娘的信任。”   淑妃冷笑一声,对丹容华和谦容华说道:“这礼也行了,你们两个起吧。”   纪茗萱这次没有阻拦。她没有坐,因为她不想坐到下首去,因为她一旦坐下去,就意味着这日后的几个月,是以淑妃为主。这样一来,对于纪茗萱并没有好处。   她看了丹容华一眼,说道:“你在淑妃姐姐那儿说什么了?”   丹容华身子一缩,可是她旁边的谦容华见状,轻轻的撞了她一下。丹容华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只见她抬起头。   “淑仪娘娘好歹的心,嫔妾和众位姐妹好心依礼拜见淑仪娘娘,可是淑仪娘娘逼迫嫔妾们喝下一碗酸梅汤。”   纪茗萱冷笑:“原来本宫的恩赐在容华的心里竟然是逼迫?容华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丹容华指着纪茗萱,说道:“说的好听,但是在你的新晋封的好日子,嫔妾岂敢不从,更令嫔妾惊心的是,你竟然在酸梅汤下了毒。”说完,丹容华对着淑妃跪下,说道:“娘娘,还请你替嫔妾做主啊。”   淑妃勾起一丝笑,问道:“简淑仪,你有何话说?”   纪茗萱淡淡道:“证据呢?”   淑妃扫向丹容华,问道:“可有证据?”   丹窖华道:“众位姐妹都可以作证,那酸梅扬有一种隐藏的味道,与虚香草一模一样。而且酸梅扬喝起来有一种隐藏的苦涩,也不知淑仪想了什么法子加上了虚香草。”虚香草是宫廷一种特别的东西,太医院就有一些收藏,另外宫外大药铺也有。因为将虚香草磨成粉末,然后放入药汤,就可以让人长时间不孕,皇帝偶尔宠信歌舞名妓之后就会喝下这药汤。此草味苦,就是拿最甜的糖依然中和不了这独特的苦味,而且它的香味极其寡淡,易于溶解。一旦吞服下去,太医也很难诊治出来。不过因为此物味苦,所以很容易区分开来。但是若是能有法子遮掩这苦味,可以说是一大利器。   可是无数年过去,依然没有人能够想到办法遮住此苦味。   丹容华是一心认为纪茗萱在酸梅汤加了些东西与之中和了。   丹容华又哭道:“嫔妾这些日子小月不净,所以在目宫时,小腹出现坠痛。嫔妾召见太医诊治,黄太医说嫔妾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可是又说不出所然,这分明是中了此毒啊!”虚香草若是在月事中服用,极有可能造成坠痛。   纪茗萱扫目一旁的谦容华,问道:“谦容华也是如此认为?”   谦容华道:“嫔妾自幼不喝酸梅汤,但是看着娘娘的面子上,还是喝了小半口,味道确实含有苦味。”   淑妃一拍桌子,厉声问道:“简淑仪,你可还有话说?”   纪茗萱淡淡道:“几句空言就想定本宫的罪,淑妃姐姐莫以为轩内的凤印是好摆设?”   淑妃轻声道:“本宫凤令在手,自然能管得住你。”   纪茗萱看着淑妃,说道:“能管是一回事,可是嫔妾劝娘娘明察,免得被小人挑拨嫔妾和娘娘,让后宫不稳。”   淑妃说道:“淑仪放心,本宫自有定论。不过眼下,还请淑仪服从本宫的调查。”   纪茗萱道:“淑妃姐姐准备如何?”   淑妃笑说道:“既然淑仪不服,本宫可以派人在妹妹宫里查看一番,这样也好证明妹妹的清白。”   搜宫?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否则也不会如此急来了。她手持凤令,纪茗萱手持凤印。凤令一般指挥在选秀祭祀大型宴会时等场合动用,而纪茗萱的凤印却是宫务的负责人,在如今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纪茗萱的权利大一些。   今日凤印和风令才到手,纪茗萱自家宫门就被淑妃搜了,不管结果如何,她的面子和里子可全部丢了。   宫里各处负责人是最会看风向也是最势利的人,本朝还没有一轩主位遭受搜宫侮辱,纪茗萱在这个时候成了第一位。就算淑妃没有搜出什么东西,她一推四五六,将事情全部推倒丹容华就是,于她自身无损。而纪茗萱掌着凤印却指挥不了人,吃挂落是必然的。这样,就算淑妃不负责宫中杂物,也能以纪茗萱处置不当而光明正大的插手。最后,这于纪茗萱而言,让皇上失望更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当然,如吊查出来什么,对于淑妃来说,这更好了。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将纪茗萱打落尘埃。   纪茗萱笑了,是冷笑,她道:“本目是一轩主位,也是两位皇子的生母,就是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说出搜宫一词。淑妃姐姐在一拿到凤印,就要逼迫于妹妹吗?”   淑妃慢慢的说:“丹容华信誓旦旦说妹妹心狠,妹妹又说自己是清白的,这让本宫头都疼了,不知该听信何人?所以,搜宫一切就明了。”   纪茗萱道,“照淑妃姐姐所说,除了搜宫,是没办法证明妹妹的清白?”淑妃道:“不如妹妹告诉本宫有让人心服的法子?”   纪茗萱不语。   淑妃淡淡道:“简淑仪,若是本宫将此事上报,被皇上或者太后下旨搜宫,对淑仪你更加不利?”   纪茗萱转头看向丹容华。   “你确定本宫在害你,本宫要告诉你,一旦你诬告了本宫,这就是一番大罪,没人救得了你。你还是如此认为?”   丹容华心中一紧,脸色变幻不定,谦容华的手微微抬起,丹容华看了谦容华一眼,道:“简淑仪不必恐吓于嫔妾,嫔妾所陈述的都是事实。”   纪茗萱站起身来。   “淑妃是要用凤令下诏吗?”   淑妃笑道:“自当如此,否则本宫也不敢搜查妹妹宫殿。”   纪茗萱高声叫到:“小术子,紫珠,你们带着淑妃的宫女去看看,给本宫看紧了,莫让人放了脏东西进去打扰了本宫的三皇子。”   话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淑妃冷笑,她一挥手,带来的人也不给纪茗萱行礼就随着小术子和紫珠等人进去。   时间慢慢过去,纪茗萱站在原地不动。   淑妃十分悠闹,丹容华最紧张,谦容华也着急的等待着。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人全部都出来了。   丹容华和谦容华紧张的看了过去,当看到淑妃的人手中提着一个纸包,她们两人大喜。纪茗萱扯了扯嘴角。   “娘娘,静安轩没有任何异样。”朱禄道。   淑妃有些阴沉不定,一点违禁或者超出品级规矩的东西也没有?她十分异样,一个受宠的妃子,宫里总有一些见不得人或者不合品级的东西,淑妃也没打算真的搜出虚香草的罪证,她只想羞辱打击简淑仪,也想着搜出不台时宜的东西训斥她一番。如今看来,这两个蠢材似乎上了她的当了。   “怎么可能?”谦容华大叫,她虽知丹容华所猜测之事不超过三成,但是为了成功拉下那个出身微贱的女人,她再一次动用了暗势力让人放了点东西进去,怎么会没有搜到?   而丹容华已经软到在地。   谦容华看着朱禄,厉声道:“那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朱禄有些难言,淑妃瞪着他。   “这是静安轩的术总管交给奴才的,是今天剩下酸梅汤的渣子。”   纪茗萱轻笑:“来人,给本宫传给丹容华诊治的黄太医。”   淑妃脸色变了变。   谦容华已经明白了,她目光阴沉的看了软到在地上的丹容华一眼,眼中闪过厉色。   “淑妃姐姐慢走哩,妹妹到底要证明自个清白才是。”   淑妃说道:“淑仪好大的心思。”   纪茗萱道:“总比不上淑妃进可攻,退可守的手段。”   屋内顿时无语。   谦容华扶起丹容华,似乎是给她打气,淑妃和纪茗萱的目光都没有放在她们两人身上。   黄太医很快就到了,看到静安轩的情形,连忙给各位娘娘主子行礼。   纪茗萱微笑道:“黄太医,本宫宣你来,是让你看看这汤渣可有那些药材成分?”   黄太医一愕,但是在宫中行医多年,也明自自己是撞进了后宫阴私中了。不过后宫新贵简淑仪宣了,他也只能尽心办理。   拿出银针,挑了一些渣子往鼻子上轻嗅着。   殿内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如何?”淑妃问道。   黄太医道:“回娘娘,此汤除了酸梅等食材,就只加了黄连和梅花花茶。”   淑妃已经万分肯定了。   她想着两全,可是人家就是猜透她的心思,引她入局。   真是好心思。   纪茗萱又看向丹容华,笑道:“去给丹容华看看。”   黄太医低声应道:“是。”   黄太医走到丹容华身边,还没诊脉,丹容华就急道:“太医,你不是说我吃错了东西?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虚香草。”   黄太医背后一阵冷汗叠出。   果然是后宫阴私啊。   “容华主子,微臣先前所说主子不宜服用的是香肌丸,并不是..主子的体质若是服用虚香草,只怕会血崩了,主子宫寒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   丹容华脸色已经灰白了。   纪茗萱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丹容华还在用香肌丸。也难怪太医难以启齿,香肌丸顾名思义是香肌,对身子美丽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物是宫中女眷私密美体配方,不过不能多服。   ☆、降罪心机   纪茗萱挥退了黄太医。   黄太医恭谨的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再呆在此处,他也不好过。   做太医的,最忌讳的是参与后宫阴私。今天他碰上算他倒霉,但是能够脱身,他也该回去让夫人是万佛寺去烧烧香。   淑妃道:“既然是简淑仪是清白了,本宫就不多留了。”   纪茗萱道:“娘娘掌着凤令,如此偏听偏信,也不知道以后宫里会出现多少不平事?”   淑妃淡淡的道:“淑仪此言差矣,若是淑仪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本宫也不会做出此法。本宫向来喜欢秉公处理,不管以前和本宫私交有多好,只要犯了错,惹了嫌疑,本宫必然严厉彻查。”   又看向丹容华,平淡的道:“还不快去给淑仪道歉?”再对纪茗萱道:“大家姐妹一场,丹容华也是杯弓蛇影,虽然误会了淑仪,但是淑仪口口声声说要向皇后娘娘学习,皇后娘娘向来仁慈大方,想来淑仪应该不会计较!”   纪茗萱眼睛的都未抬,她今日落了静安轩的面子,如今还想落一层。   “皇后娘娘对待宫中姐妹却是贤良大方,可是这也是建立在宫中姐妹谨守规矩,恪守尊卑礼仪上。可是丹容华污蔑主位,散播谣言,祸乱宫心,这已经足够构成大罪,淑妃娘娘就是太过仁慈,所以才让这等小人四处蹦跶。”   淑妃双眼犀利的看着纪茗萱,她设局拿人立威到罢了,她知道阻挡不住。现在明里赞她,暗里说她愚蠢不分黑白。   这足够让她恼怒的,这时她一直贴身伺候的宝惜忍不住拉了拉淑妃的袖子,淑妃心中一冷,若是她再在静安轩呵斥纪茗萱,那以公正严明的搜宫就太假了。   眼见淑妃不发话,丹容华急了,谦容华掩住眼中的恼怒。   纪茗萱走到丹容华面前,淡淡的说道:“敢情在丹容华眼中,本宫是如此蛇蝎之人。”   丹容华咬了咬牙,立刻跪下磕头,说:“娘娘,都是谦容华误导嫔妾。”   纪茗萱扫见谦容华脸色一变。   “胡说,是你自己妄自猜测简淑仪,还要拉着我过来。”   丹容华道:“若不是你反复提虚香草毒发情形,我又怎么会怀疑”   谦容华道:“是你自己问的,我只是答你的话而已。”   丹容华此时已经明白谦容华是准备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她身上。   “你明明说你的人看见静安轩的宫女私藏了虚香草,否则我怎么信你。”   谦容华一巴掌挥了过去,说道:“你这个贱人,污蔑了简淑仪,现在还想污蔑我。”   淑妃蹙眉,她觉得利用她们落落纪茗萱的面子是不是错了?   纪茗萱嘲笑的看着两人的丑态。   原来如此,这谦容华竟然想以假作真,然后激着丹容华前来。若是纪茗萱没猜错,这两人的谈话,定然没有其他人听到。   见这两人开始厮打起来,淑妃一拍桌子,喝道:“给本宫住手,两个主子在一群奴才拉扯下像什么话!”   两人的手慢慢松开,淑妃摸了摸额头,说道:“剩下的事,淑仪自己处理,本宫回了。”宝惜连忙扶起淑妃,一大群人向殿外走去。   淑妃路过丹容华和谦容华身边,丹容华叫道:“娘娘……”   淑妃道:“你信誓旦旦说淑仪害你,所以本宫为了后宫安定才闹出这么大的动作,今天淑仪罚你过后,明日本宫定然也会治你个重罪。”   说完,淑妃带着人走了。   纪茗萱脸上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明日再处罚,这是变相的保住她。   “谦容华,丹容华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看见本宫的宫女藏了虚香草?”   谦容华立刻答道:“丹容华敢污蔑娘娘,污蔑我也不奇怪。”   纪茗萱扫向丹容华,这时丹容华已经全部明白,她污蔑纪茗萱在前,后面的话若是没有证据,她是构不成罪证的。   她难得聪明一会儿,她直直的跪了下来请罪。   “嫔妾有罪。”   纪茗萱没说话。   丹容华又说道:“眼下离国庆之日极近,皇后娘娘有喜又是莫大的喜事,娘娘。”   纪茗萱轻笑:“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丹容华答道:“嫔妾不敢,无论娘娘做出什么惩罚,嫔妾自当永感娘娘恩德。”   纪茗萱弯下腰,看着丹容华的脸,真够苍白了,可是还有一种病态美。   丹容华接触到纪茗萱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纪茗萱凑到丹容华耳边,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语气说道:“本宫最讨厌人威胁了,尤其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威胁本宫。”   丹容华惊恐的道:“你……你想做什么?”   纪茗萱却起了身,没有答话,但是站直的身子和淡漠的神态,已经彰显了她的冷意。   “丹容华先是污蔑娘娘,后又污蔑嫔妾,如此小人,应该严惩。”谦容华突然说道。   丹容华连忙对纪茗萱说:“娘娘,嫔妾污蔑娘娘是嫔妾的错,可是谦容华先前也有污蔑娘娘之意,娘娘也当小作惩戒以正宫规。”   谦容华嘲笑的看着她,心中不以为然,她的位分是低,但是只要母亲在,她就有恃无恐。此时她倒是希望自己被重罚,也好让母亲进宫和表哥、太后说说。   纪茗萱见谦容华没有争论,心中一阵了然。她说道:“冯嬷嬷,去将凤印取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纪茗萱坐到主位上,看着两人的眼神,颇有一番敌视。   殿内剩下丹容华暗自抹泪的声音。   片刻,冯嬷嬷端着凤印过来,她身后的宫女还带着纸张和笔墨。   两人侍立在纪茗萱面前,纪茗萱拿起笔。   丹容华拿开袖子,这时候,屋里安静万分。   当纪茗萱放下笔,殿内的呼吸更加加重。只见纪茗萱拿起凤印,然后对着一盖。   冯嬷嬷接过纪茗萱递过来的指令,然后扫视这上面的内容,不觉的一愣。   纪茗萱挥手,说道:“将此事都拿去宣召各宫。”   冯嬷嬷扫了丹容华一眼,终究同意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又看向丹容华,道:“丹容华以下犯上,污蔑主位,甚至动摇后宫安宁,此罪足够赐死于你,然,国庆将到,遂不轻易见血。本宫以凤印下令,着赐丹容华朱氏掌嘴五十,罚俸一年。”   丹容华松了一口气。   “谢娘娘。”   “将丹容华带去行过堂。”   丹容华睁大眼睛,行过堂是妃嫔受罚之处,进了此地受罚的妃嫔必然留下污点。想要爬起,更加困难了。妃嫔若不是犯了大错,大忌讳,也只是在自己宫里受罚,很少真实送去行过堂的。   小术子立刻塞住丹容华的嘴巴,然后派人将其拖了过去,于此同时去的还有冯嬷嬷。   屋内的人更少了。   纪茗萱看向谦容华,谦容华的身子不由的退了退。   “既然谦容华说丹容华也污蔑与你,本宫赐你一个恩典,这刑就由你亲自动手吧!”纪茗萱不慌不忙的说。   谦容华干笑说道:“娘娘未亲自动手,嫔妾哪敢……”   纪茗萱未等她说完,就微笑道:“容华起来再说。”   谦容华心中狐疑,可是纪茗萱突然亲自扶起了她。   两人面对着面,纪茗萱轻轻说道:“今儿本宫在容华的芳华轩南殿到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本宫是否也派人搜查一番来证明容华的清白?”   谦容华眼中闪过惊疑之光。   纪茗萱似笑非笑。   谦容华心中一跳,难道她抓到她派的人?不对,若是抓到了,她可以直接治她的罪。随后,她眼睛一亮,心中更看不起眼前的人。   纪茗萱似乎没看见,说道:“紫珠、绿珠,送谦容华过去。”   谦容华看着纪茗萱,纪茗萱道:“这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生,就看容华了。”   谦容华在心中算计得失,还是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得罪一个失宠又无脑的容华又如何?   “嫔妾谢娘娘恩典。”   纪茗萱点点头。   目送人离去,纪茗萱走回内殿。   若不是静安轩的人早已经暗地投诚于她,那栽赃也许还真能成事。   谦容华好对付,可是大长公主不好对付。   所以,纪茗萱在得知谦容华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栽赃事,也没有拿出来对付谦容华。这样不足以打压下去,而且还容易被反咬一口。   不如利用她做事,这样的好处也多一些。   纪茗萱继续回到内殿休息。   可是此时的她却睡不着,因为她还要等消息。   相对于静安轩的安静,后宫却是热闹万分。   一道旨意让各宫主子汇集在行过堂。   丹容华看着越来越多的妃嫔,还均是昔日的熟人,除了几个主位,几乎所有的妃嫔都到齐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会来?   冯嬷嬷平静的宣读旨意,丹容华愤恨的一笑,早就猜到纪茗萱那睚眦必报的女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什么召集众人过来观刑,是为了警示后宫,其实还不是来羞辱于她。   听到底下的窃窃私语,以前几个不得宠的小才人也在笑话她。   丹容华狠狠的瞪了过去,可是那小才人笑的更欢了,甚至说的声音也越大。   谦容华站在丹容华的前面,看到这一幕,对丹容华更加不屑。   冯嬷嬷淡淡的说道:“时辰已经到了。”   谦容华接过盘子上的张嘴小板子。   看着谦容华慢慢走近,她挂着的浅笑是如此的刺人眼睛,丹容华就不免想起她在宫内如何误导她。她知道纪茗萱的用意,可是面对此人,她还是恨到了骨子里。   ☆、71   约莫一个时辰。   芝草禀报冯嬷嬷回来了,而且求见时非常急。   纪茗萱握着的手松开,对芝草说道:“让冯嬷嬷进来。”   门一开,冯嬷嬷连忙走到纪茗萱身边。   纪茗萱未等冯嬷嬷禀报,便问道:“五十掌嘴可行完了?”   冯嬷嬷深呼一口气,说道:“娘娘,没有!”   纪茗萱淡笑:“没有?”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更没有奇怪。   冯嬷嬷心中一突,道:“开始还好,可是到了二十巴掌时,丹容华的脸已经出了血。”   纪茗萱轻轻道:“还真狠哩!”   冯嬷嬷不做声,丹容华也真够气性的,竟然在受刑时用痛恨的目光看着谦容华。   “后来呢?”   冯嬷嬷说道:“因为没有够数,所以谦容华提议大另外半边脸。”   纪茗萱冷笑,有些人其实是嗜血之人,打第一巴掌第二巴掌或许还紧张,但是随着巴掌的响亮声,只会让施行者越来越兴奋。   谦容华在宫中一年来不得宠,过得十分憋屈,她的内心其实就已经压抑了很久,今日看来却如自己所料一般爆发了出来。   丹容华恨极了谦容华,一个不屈愤恨的眼神,能够让施刑着更加感觉厌恶之余就是唤起心中邪恶的分子,这样下来,谦容华只会越来越用力。   她以前就听说过,后宫的女人最变态不过。   其实不是女人变态,而是这个后宫这个环境会压抑人,后宫被逼疯的人也是历来后宅中最多的地方。   宫廷阴森,随着这压抑和诡秘的气氛浓密,妃嫔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可有人求情了?”   冯嬷嬷心中一叹,道:“娘娘英明,慧嫔、纪容华求了情。”   “然后呢?”   冯嬷嬷道:“奴婢也想着找太医免得出了事,坏了娘娘名声。可是丹容华此时却大骂谦容华心肠恶毒,想置她于死地,甚至还疯狂的扯着谦容华的衣衫狠骂贱人。”   纪茗萱心一沉,她有没有做错?   “谦容华那性子哪里还忍得住,因为那张嘴的板子被奴婢暂且收起来等太医,所以谦容华用手挥了过去,非常迅速的连续打了三个巴掌,谦容华的指甲在这三巴掌更划花了丹容华的脸,丹容华立刻晕了过去。”   “以下是防盗章节,十分钟后将大字替换回来,爱你们~上面的小字是正确”   “小主,这是尚登台,台上已经有几位小主在等待,今日秀选过后,会有旨意到达,还请小主稍安勿躁!”   纪茗萱手中把玩着中选得来的玉佩,轻点头道:“有劳公公!”   小太监身子伏得更低,并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客气欢喜或者自豪。   纪茗萱轻轻走上去,到了尚登台的门槛处,她的身子微微一顿。调整好表情,然后踏了进去。   果然,台上的秀女齐齐望向她。   纪茗萱数了数,有六位,这六位,美艳贵气有之、清丽脱俗有之、端庄明丽和才学非凡有之,甚至还有着温柔如水、小家碧玉!   这……这挑选的真有特色。   很碰巧,她的姐姐纪茗芙,还有张雨滢都在此地。纪茗芙一愣,她的妹妹竟然也入选了?   张雨滢目光闪了闪,其余的秀女打量居多,好奇居少。   纪茗萱按照规矩与众位秀女行了一个平礼。   两个衣着贵气的贵女微微颔首,另外两个倒是微笑的福了福身算作回礼。纪茗芙和张雨滢迎了过来。   “恭喜妹妹。”纪茗芙拉着纪茗萱的手边走边说。   纪茗萱脸上带着高兴的神色,说:“谢谢姐姐!”   纪茗芙见状,小声提醒道:“虽然是喜事,我们家世在这些人只是中等,万不可喜怒于形色。”   纪茗萱一怔,她看着纪茗芙。   纪茗芙帮纪茗萱整了整衣襟,然后扫了一眼贵气自信的两位说:“那两位贵女,一位是左相嫡孙女,叫做钟晴铃,另一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文远候的幺女周筱微,这两位是上面内定的,万万不可得罪!”   纪茗萱点了点头。   纪茗芙松开手,然后带着纪茗萱走到钟晴铃身边,钟晴铃看起来十分柔和,长得也是清丽无双。   钟晴铃说道:“纪小姐,这是你的庶妹,长得到清爽!”   纪茗芙点头说:“正是,妹妹并不知事,还请钟小姐提点!”   纪茗萱心中不乐意,母亲是要姐姐结交贵女铺路,并不是她,不过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表现不满。   “钟小姐长得真漂亮!”   钟晴铃一愣,看见纪茗萱看她的眼光都亮了起来,她笑说:“妹妹妙赞了,我瞧妹妹也……可人的紧。”   纪茗萱面露喜色,看钟晴铃也柔和许多。   纪茗芙心中叫苦,怎么还是不会收敛自己的表情,想起她以前在家的性子,纪茗芙真不该对其抱希望的。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入选的?希望别为家族添了麻烦!   “纪家妹妹,钟姐姐漂亮,难道我们这些秀女不漂亮?”周筱微打趣说道。   虽然是打趣,但是若是回答不好,不是得罪所有的秀女,就是得罪钟晴铃。   纪茗萱看着明艳的周筱微,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说:“都漂亮,不像我!”   周筱微“扑哧”一声,她觉得这个秀女的表情太好玩了!   纪茗芙心中一松,不过随即警惕起来,是真心话还是考虑出来的结果?不仅是纪茗芙,其余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考虑起来。   另两位,经纪茗芙介绍。   一个是从五品兵部管领的庶女王幽芸,一个是从六品翰林修撰嫡女姜秀舒。纪茗萱也和她们认识了。   张雨滢笑问道:“妹妹入选可是得了皇上的青眼?”   纪茗萱脸上有些羞涩,说:“确实是陛下说留的。”   所有的秀女全部警惕起来,纪茗芙暗恨张雨滢,选秀得青眼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披露出来的?   张雨滢笑说:“想必陛下对妹妹极有好感了?”   纪茗萱还未说话,纪茗芙淡淡的说:“在场的姐妹能够入选,又有谁没有得陛下青眼。”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张雨滢有些不甘心,纪茗芙拉起纪茗萱的手,离开她身旁。   一处角落,纪茗萱又被警告了。   她低下头,说:“这有什么,反正大家总会知道的。”   纪茗芙严肃的说:“虽是如此,但是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怎是随意议论的?”   纪茗萱一惊,她捂住嘴,连连点头。   纪茗芙叹气:“罢了,少说多听,别惹麻烦!”   纪茗萱又点头。   正说着,外面又有脚步声。   纪茗芙和纪茗萱回过头,不一会儿,一个秀美的女子进入众人视线,她看到在场的人都在看她,她脚步有些后缩。   纪茗萱心中注意起来,能在殿前入选,不可能没有面对众位秀女的勇气。她要披着胆小的皮,纪茗萱自然不会拆穿,到了后宫,谁不会披张皮?   瞧见众位秀女对这位名字叫刘婉茹的女子试探,纪茗萱看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纪茗芙。她说:“姐姐,新秀女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   纪茗芙拖住纪茗萱,说:“你这莽撞的性子不要吓着人家!”纪茗芙没有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纪茗萱有些尴尬,她连忙看向刘婉茹,刘婉茹被纪茗萱炽热的眼光惊得后退一步,“纪……纪小姐!”   纪茗萱收回眼光,嘟囔一句,真是胆小!   纪茗芙又揪了纪茗萱一下,纪茗萱低下头。   “刘小姐不要见外,妹妹自小就是如此,她没有恶意的?”纪茗芙对着李婉茹说道。   刘婉茹一惊,连忙道:“怎么会呢?纪小姐……是婉茹胆子小,婉茹该像纪小姐赔罪才是!”说完,还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回礼,却不说话了,她看刘婉茹的神情恍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众人心中有了谱,然后又安静下来。   刘婉茹的表现十分不安,而且一直低下头,怎么看都找不出破绽!   纪茗萱心中一笑,她十分不耐的东看西看,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安静不了的人。   日头终于落了,自刘婉茹后,在没有人进来,所以这京城参加的秀女被选上的八名。接下来还有七天阅选其他州府的秀女,所以,她们这些入选的秀女还可以在家呆上七天!   太监宣读皇后颁布的七日恩典后,就有八台轿子到了台下。   纪茗萱八人一一下台,然后进了轿子。纪茗萱心中注意起来,能在殿前入选,不可能没有面对众位秀女的勇气。她要披着胆小的皮,纪茗萱自然不会拆穿,到了后宫,谁不会披张皮?   瞧见众位秀女对这位名字叫刘婉茹的女子试探,纪茗萱看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纪茗芙。她说:“姐姐,新秀女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   纪茗芙拖住纪茗萱,说:“你这莽撞的性子不要吓着人家!”纪茗芙没有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纪茗萱有些尴尬,她连忙看向刘婉茹,刘婉茹被纪茗萱炽热的眼光惊得后退一步,“纪……纪小姐!”   纪茗萱收回眼光,嘟囔一句,真是胆小!   纪茗芙又揪了纪茗萱一下,纪茗萱低下头。   “刘小姐不要见外,妹妹自小就是如此,她没有恶意的?”纪茗芙对着李婉茹说道。   刘婉茹一惊,连忙道:“怎么会呢?纪小姐……是婉茹胆子小,婉茹该像纪小姐赔罪才是!”说完,还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回礼,却不说话了,她看刘婉茹的神情恍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众人心中有了谱,然后又安静下来。   刘婉茹的表现十分不安,而且一直低下头,怎么看都找不出破绽!   纪茗萱心中一笑,她十分不耐的东看西看,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安静不了的人。   日头终于落了,自刘婉茹后,在没有人进来.。   但是纪茗萱分明看到她微微移动了身子,显然心中也发虚了。   纪茗萱不再看她了,也不急着询问宫里面的太监宫女,而是看向床上已经被太监抱下来的丹容华。纪茗萱大着胆子走过去,淑妃一怔,当看见纪茗萱拿过桌上的白绫,心中不免胆寒。   ☆、72   屋内丹容华的宫女在不停的哭,纪茗萱看了看这白绫,然后放了下来。   转过身来,她扫看这东殿的宫女太监,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够留容华一个人在屋里?”   淑妃也扫向屋里的宫女,随着纪茗萱一同对这些宫女施展压力。   这事情也是她引起的。若是她不搜宫,查探清楚再做询问。纪茗萱也不会处罚丹容华,更不会发生谦容华毁了丹容华之事,而现在自尽这事情更不会发生。   现在真要追究起来,谦容华绝对逃不了,,她会因为办事不周全在皇上面前吃挂落,而眼前的纪茗萱,虽然全然不关她的事,但是不知情的会落她的名声。这种事情,对她们没有好处。   淑妃明白的事情,纪茗萱自然清楚。   纪茗萱越过淑妃审问人,淑妃并没有针对,她们两个可以说是绑在一起的蚂蚱,谁落井下石,只会降低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地位。   丹容华身边的人听到纪茗萱喝声,立刻停止了哭泣。   纪茗萱指着其中一位宫女,正是丹容华的贴身宫女碧儿,碧儿一脸泪痕,说道:“李太医给主子上了药后就醒了,然后吵着奴婢要镜子,奴婢劝不住……”   纪茗萱和淑妃已经看到丹容华的脸,上了药的她确实触目惊心,两人心中有了些猜测。   “丹容华看了镜子是如何反应?”   碧儿连忙道:“主子很平静的让奴婢拿走。”   纪茗萱和淑妃的眼光一闪。   碧儿继续道:“后来北殿的王良人还来看望主子,主子也没有丝毫异样。”   淑妃听了,皱眉道:“那你主子为何会自尽?”   “奴婢也不知道,王良人走后,奴婢还伺候主子喝了一碗粥,然后主子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奴婢守了许久,见主子确实睡了,所以奴婢到外间守候。就一刻钟的功夫,奴婢再进去的时候,娘娘就已经……已经……”碧儿已经说不出话来。   淑妃立刻道:“王良人,是不是你?”   纪茗萱立刻明白了,她是想将丹容华的死推到她身上。   “以下是防盗章节,十分钟后将大字替换回来,爱你们~上面的小字是正确”   “小主,这是尚登台,台上已经有几位小主在等待,今日秀选过后,会有旨意到达,还请小主稍安勿躁!”   纪茗萱手中把玩着中选得来的玉佩,轻点头道:“有劳公公!”   小太监身子伏得更低,并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客气欢喜或者自豪。   纪茗萱轻轻走上去,到了尚登台的门槛处,她的身子微微一顿。调整好表情,然后踏了进去。   果然,台上的秀女齐齐望向她。   纪茗萱数了数,有六位,这六位,美艳贵气有之、清丽脱俗有之、端庄明丽和才学非凡有之,甚至还有着温柔如水、小家碧玉!   这……这挑选的真有特色。   很碰巧,她的姐姐纪茗芙,还有张雨滢都在此地。纪茗芙一愣,她的妹妹竟然也入选了?   张雨滢目光闪了闪,其余的秀女打量居多,好奇居少。   纪茗萱按照规矩与众位秀女行了一个平礼。   两个衣着贵气的贵女微微颔首,另外两个倒是微笑的福了福身算作回礼。纪茗芙和张雨滢迎了过来。   “恭喜妹妹。”纪茗芙拉着纪茗萱的手边走边说。   纪茗萱脸上带着高兴的神色,说:“谢谢姐姐!”   纪茗芙见状,小声提醒道:“虽然是喜事,我们家世在这些人只是中等,万不可喜怒于形色。”   纪茗萱一怔,她看着纪茗芙。   纪茗芙帮纪茗萱整了整衣襟,然后扫了一眼贵气自信的两位说:“那两位贵女,一位是左相嫡孙女,叫做钟晴铃,另一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文远候的幺女周筱微,这两位是上面内定的,万万不可得罪!”   纪茗萱点了点头。   纪茗芙松开手,然后带着纪茗萱走到钟晴铃身边,钟晴铃看起来十分柔和,长得也是清丽无双。   钟晴铃说道:“纪小姐,这是你的庶妹,长得到清爽!”   纪茗芙点头说:“正是,妹妹并不知事,还请钟小姐提点!”   纪茗萱心中不乐意,母亲是要姐姐结交贵女铺路,并不是她,不过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表现不满。   “钟小姐长得真漂亮!”   钟晴铃一愣,看见纪茗萱看她的眼光都亮了起来,她笑说:“妹妹妙赞了,我瞧妹妹也……可人的紧。”   纪茗萱面露喜色,看钟晴铃也柔和许多。   纪茗芙心中叫苦,怎么还是不会收敛自己的表情,想起她以前在家的性子,纪茗芙真不该对其抱希望的。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入选的?希望别为家族添了麻烦!   “纪家妹妹,钟姐姐漂亮,难道我们这些秀女不漂亮?”周筱微打趣说道。   虽然是打趣,但是若是回答不好,不是得罪所有的秀女,就是得罪钟晴铃。   纪茗萱看着明艳的周筱微,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说:“都漂亮,不像我!”   周筱微“扑哧”一声,她觉得这个秀女的表情太好玩了!   纪茗芙心中一松,不过随即警惕起来,是真心话还是考虑出来的结果?不仅是纪茗芙,其余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考虑起来。   另两位,经纪茗芙介绍。   一个是从五品兵部管领的庶女王幽芸,一个是从六品翰林修撰嫡女姜秀舒。纪茗萱也和她们认识了。   张雨滢笑问道:“妹妹入选可是得了皇上的青眼?”   纪茗萱脸上有些羞涩,说:“确实是陛下说留的。”   所有的秀女全部警惕起来,纪茗芙暗恨张雨滢,选秀得青眼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披露出来的?   张雨滢笑说:“想必陛下对妹妹极有好感了?”   纪茗萱还未说话,纪茗芙淡淡的说:“在场的姐妹能够入选,又有谁没有得陛下青眼。”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张雨滢有些不甘心,纪茗芙拉起纪茗萱的手,离开她身旁。   一处角落,纪茗萱又被警告了。   她低下头,说:“这有什么,反正大家总会知道的。”   纪茗芙严肃的说:“虽是如此,但是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怎是随意议论的?”   纪茗萱一惊,她捂住嘴,连连点头。   纪茗芙叹气:“罢了,少说多听,别惹麻烦!”   纪茗萱又点头。   正说着,外面又有脚步声。   纪茗芙和纪茗萱回过头,不一会儿,一个秀美的女子进入众人视线,她看到在场的人都在看她,她脚步有些后缩。   纪茗萱心中注意起来,能在殿前入选,不可能没有面对众位秀女的勇气。她要披着胆小的皮,纪茗萱自然不会拆穿,到了后宫,谁不会披张皮?   瞧见众位秀女对这位名字叫刘婉茹的女子试探,纪茗萱看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纪茗芙。她说:“姐姐,新秀女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   纪茗芙拖住纪茗萱,说:“你这莽撞的性子不要吓着人家!”纪茗芙没有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纪茗萱有些尴尬,她连忙看向刘婉茹,刘婉茹被纪茗萱炽热的眼光惊得后退一步,“纪……纪小姐!”   纪茗萱收回眼光,嘟囔一句,真是胆小!   纪茗芙又揪了纪茗萱一下,纪茗萱低下头。   “刘小姐不要见外,妹妹自小就是如此,她没有恶意的?”纪茗芙对着李婉茹说道。   刘婉茹一惊,连忙道:“怎么会呢?纪小姐……是婉茹胆子小,婉茹该像纪小姐赔罪才是!”说完,还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回礼,却不说话了,她看刘婉茹的神情恍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众人心中有了谱,然后又安静下来。   刘婉茹的表现十分不安,而且一直低下头,怎么看都找不出破绽!   纪茗萱心中一笑,她十分不耐的东看西看,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安静不了的人。   日头终于落了,自刘婉茹后,在没有人进来,所以这京城参加的秀女被选上的八名。接下来还有七天阅选其他州府的秀女,所以,她们这些入选的秀女还可以在家呆上七天!   太监宣读皇后颁布的七日恩典后,就有八台轿子到了台下。   纪茗萱八人一一下台,然后进了轿子。纪茗萱心中注意起来,能在殿前入选,不可能没有面对众位秀女的勇气。她要披着胆小的皮,纪茗萱自然不会拆穿,到了后宫,谁不会披张皮?   瞧见众位秀女对这位名字叫刘婉茹的女子试探,纪茗萱看向身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纪茗芙。她说:“姐姐,新秀女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   纪茗芙拖住纪茗萱,说:“你这莽撞的性子不要吓着人家!”纪茗芙没有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纪茗萱有些尴尬,她连忙看向刘婉茹,刘婉茹被纪茗萱炽热的眼光惊得后退一步,“纪……纪小姐!”   纪茗萱收回眼光,嘟囔一句,真是胆小!   纪茗芙又揪了纪茗萱一下,纪茗萱低下头。   “刘小姐不要见外,妹妹自小就是如此,她没有恶意的?”纪茗芙对着李婉茹说道。   刘婉茹一惊,连忙道:“怎么会呢?纪小姐……是婉茹胆子小,婉茹该像纪小姐赔罪才是!”说完,还对纪茗萱行了一礼。   纪茗萱回礼,却不说话了,她看刘婉茹的神情恍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众人心中有了谱,然后又安静下来。   刘婉茹的表现十分不安,而且一直低下头,怎么看都找不出破绽!   纪茗萱心中一笑,她十分不耐的东看西看,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安静不了的人。   但是纪茗萱分明看到她微微移动了身子,显然心中也发虚了。   日头终于落了,自刘婉茹后,在没有人进来.。   但是纪茗萱分明看到她微微移动了身子,显然心中也发虚了。   赵存洅的脸色看不出他的喜怒,而他旁边的皇后,却带着些许的忧心,当然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温和的。   皇后见赵存洅不说话,她看向最前面的淑妃,又扫看了纪茗萱一眼,然后温声说道:“三位妹妹请起。”   三人慢慢起身,脸上均是不动声色。   ☆、73   赵存洅扫向院子里的人,也不发一言,就走向屋子。   皇后娘娘也要跟过去,纪茗萱突然道:“娘娘,您身子贵重,里面阴寒恐冲撞了您腹中的小皇子……”   皇后微微一笑,赵存洅也回过头,难得温言道:“你就听简淑仪的,在外问话吧!”   皇后温柔的点头,说道:“谢皇上关心。”   又看向纪茗萱和淑妃,她温和的说道:“淑妃就在外面和本宫好好说说,简妹妹,你和皇上进去。”   淑妃并不愿意,可是赵存洅已经进了屋子,皇后在这里发话,她不能不听。   纪茗萱行了一礼,道:“是。”   屋内的赵存洅没有去看丹修华,而是看着桌上的白绫。   “简淑仪,你第一次掌握宫权就出了人命,真是好的很!”语气很是森寒。   纪茗萱立刻请罪:“是嫔妾思虑不周。”   屋内的气氛稍松,纪茗萱松了口气。   服软是后宫妃嫔在皇帝面前也是争宠的手段。   “说说,你为何要让周氏亲自掌刘氏的嘴?”   纪茗萱更是一舒,她说的难过:“皇上,丹容华诬告嫔妾想要断后妃子嗣,这等大罪嫔妾承受不起,她的居心让嫔妾骇然,嫔妾不能不罚,否则如何能让两位皇儿抬起头做人……”   赵存洅道:“然后呢?”   纪茗萱说道:“两位容华从来都与嫔妾不合,两位容华的家世和资历都比嫔妾来得深厚,嫔妾不能不罚,但是也不想太得罪他们给自己和皇儿添麻烦,所以,嫔妾打着让她们互斗的主意。可是……可是……嫔妾没想到谦容华她……”   说到后来,纪茗萱的眼中闪过惊恐。   赵存洅很意外这个解释,在他心里,若是皇后或者德妃和淑妃定然有另外的解释。无非是两容华同住一宫,感情要好,责令谦容华责打丹容华,也是希望两位容华顾及姐妹情,下手轻一些。   赵存洅盯着那双眼睛,过了半响,他看向床上的丹容华,说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去?”语气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的感情。   纪茗萱见赵存洅扯过话题,她定了定神。   “嫔妾和淑妃娘娘正在调查,淑妃说是王良人刺激了她,而嫔妾查出是丹容华听了身边烟籽的胡话,然后承受不了毁容之苦,自尽了……”   赵存洅还是不变喜怒。   纪茗萱沉声将今天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并没有说任何人的对错。   “桂雯呢?”   纪茗萱道:“嫔妾和淑妃娘娘已经让人去宣了,然后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到了。”   赵存洅道:“常全化,你出去将桂雯带过来。”   常全化看了看屋内只剩下两位主子,心中虽然踟蹰,但是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纪茗萱跪了下来,说道:“是嫔妾未考虑全面,请皇上惩罚。”   赵存洅的手敲着桌子,盯着纪茗萱默然不语。   纪茗萱感觉自身压力越来越大,她倔强的强撑着。   “朕想问你,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这么做?”   纪茗萱一愣,随后略带激愤的说道:“皇上,嫔妾不会退缩的。而且,嫔妾自认为五十掌嘴和她的罪比起来,并不重!如果……如果随便一个容华就可以污蔑嫔妾,让嫔妾遭受搜宫之辱,嫔妾有何本事将皇子抚养长大?”   赵存洅难得缓了缓神色,他又说:“罢了,这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你,你不怕背上残忍狠辣的称号?”   纪茗萱道:“若是如此,嫔妾也认了。”   赵存洅将她掩不住的疲惫,他道:“起来吧,地上凉。”   纪茗萱眼眶一红,微微撇过头去,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赵存洅此刻看不到纪茗萱模样,但是先前一直盯着她的他自然能看到。   赵存洅心中一叹,终究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子,虽然聪慧,但是遇见这突然而来的事,能够保持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外面传来常全化的声音。   纪茗萱已经调整好心情看向赵存洅,赵存洅伸出手,纪茗萱一愣。赵存洅拉过纪茗萱的手,说:“外面谈。”   纪茗萱露出笑容。   她跟在赵存洅身后,两人走出屋子。   皇后和淑妃看到纪茗萱被赵存洅拉出来,眼中带着些许的诧异。   赵存洅看着周围的太监宫女,然后全部挥退。   常全化低□子,然后带着一群人守在院子外面。   这外面安静到了极点。   赵存洅看着跪着的桂雯,还有烟籽。   “谁支使你们的?”   烟籽和桂雯身子颤栗,纪茗萱低下头,终究是皇帝,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能够比得上纪茗萱多番立威了。   功力太浅,还得修炼。   “皇上饶命,是主子支使奴婢的,主子说,丹容华辱骂她,还想杀了她,就不能留着她给她添堵,所以……所以主子让奴婢刺激丹容华……奴婢也是奉命而行,奴婢并不想的……”   淑妃冷笑,纪茗萱不语,皇后看着这桂雯若有所思。   赵存洅转头问道:“简淑仪,你不是和朕说,谦容华还在行过堂跪着?”   纪茗萱点头,说道:“嫔妾宫里的小术子一直看着。”   赵存洅道:“谦容华是如何吩咐你的?”   桂雯连忙道:“这……这奴婢也不知道,是主子身边的盼儿替主子传的命令……”这两句话,不是矛盾吗?   赵存洅看着桂雯,拍了拍手,常全化小跑着进来。   “这奴婢满口胡话,拉下去严审,实在不说,打杀了事。”   桂雯脸上顿变,常全化走了过去,突然,桂雯的眼睛蓦地睁大,然后嘴巴流出一串黑血。   皇后身子一晃,纪茗萱手快扶住她。   淑妃连忙撇过眼睛,常全化扳开这桂雯的嘴,他说:“是红鸠毒。”   皇后脸色微变,纪茗萱不明所以,淑妃也是如此。   赵存洅道:“常全化看过丹容华,确实是自缢,依皇后看,如何处理?”   皇后想了想,说道:“谦容华也是为丹容华所辱骂,失去理智而下的手,皇上,不如从轻发落?”   赵存洅说:“淑妃,你说呢?”   淑妃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谦容华越俎代庖,甚至暗地迫害丹容华,应该严惩以儆效尤。”   皇后说道:“丹容华是罪人。”   淑妃说道:“那又如何?她的位分摆在那里,终究是皇上的嫔妃。皇后娘娘经常教导嫔妾们,一进宫就是天家的人,不管出身如何,都只是皇上的妃嫔,不能跋扈要遵守宫规。谦容华,如今犯了大罪若是不严惩,日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皇后所虑的只不过是大长公主,扫见淑妃的模样,她心中冷笑。大长公主的夫家虽然没落了下去,但是长辈就是长辈,未免太不将人放在心上了。   赵存洅又看向纪茗萱,问道:“你的意思呢?”   纪茗萱心中一叹,就知道如此。   皇后已经稳住身形,让纪茗萱上前一步回话。   “皇上,不管什么原因,妃嫔自主在后宫自尽,有失皇室体统。更何况,丹容华还是待罪之身,却因一时岔念置皇上和百年国庆于不顾,已是大错。”   皇后和淑妃一惊,两人同时看向纪茗萱。   赵存洅不发一言,但是心里却是惊讶的。皇后和淑妃都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她却说道他真正的用意。   纪茗萱见赵存洅不发一言,就知道他也看重这一点,她心中一叹。   早知道地位无情,今儿清醒的见到,也让她心颤的。   皇后和淑妃见状,心中划过无数念头。   “这等丑事,不宜流传出去!”淑妃坚持着说道。   赵存洅看向淑妃,说道:“你现在才想着不宜流传出去?”   淑妃脸色一变,事情发生这么久,这事情只怕传遍各宫内外了。她是后宫主事者,说这话不是自打嘴巴!   “臣妾有失,臣妾这就去……”   赵存洅皱眉,道:“算了,简淑仪早就吩咐下去封锁了消息,本以为你是稳妥的,谁知道,你不查清楚就跋扈搜一轩淑仪的宫。如今发生大事,也不知合理安排。依朕看,你回宫好好静静心,这凤令就不要再碰了!”   淑妃震惊,她看着赵存洅,眼中似乎不相信这是赵存洅说的话。   纪茗萱也是一惊,淑妃家族有功,正是得宠的时候,如今变相的禁足,还收回了凤令,这并不符合先前纪茗萱所想。   “这事就到这里,淑妃你回宫去。”   淑妃身体僵直,赵存洅已经皱起了眉头。   皇后连忙道:“淑妃,皇上说话,你没听到?”   淑妃看向皇后,脸上不甘,她交出凤令,只得施了一礼就退下去。   临走时,她冷冷的看了纪茗萱一眼,定然是这个贱人进去和皇上说了什么。   纪茗萱苦笑,又被拉仇恨值了。   不过,淑妃竟然已经搜了她的宫,她就没想过她们还会是朋友,就算她不出手,纪茗萱也会见到机会就踩的。   皇后拿着这凤令,有些难言。   纪茗萱连忙跪下请罪,说自己思虑不周,求皇后娘娘惩处。   皇后微笑扶起纪茗萱,说道:“你心中到底是底气不足,你是皇上的淑仪,又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两位容华出身在如何高贵?终究和你一样是皇家人,有错就罚,犯了重罪也可以严惩,以后不要再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纪茗萱低下头,皇后微微一笑:“若是有人敢有异议,本宫定会替你做主。”   纪茗萱行礼道:“嫔妾谢娘娘指点。”   皇后点头,看向赵存洅,说:“臣妾身子还是不便,这凤令……”   赵存洅看向纪茗萱,说道:“可记住皇后的话了?”   纪茗萱说:“嫔妾记住了。”   赵存洅说:“凤令和凤印先交给你收着,此外,朕会叫宁贵嫔辅助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去请教母后和皇后。”   纪茗萱这时才完全明白赵存洅拔出淑妃权力的用意,这根本是在离间淑妃和宁贵嫔啊,兵部尚书和何大将军,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若是连起来的确让人担心。   纪茗萱心一冷,只怕赵存洅早就准备寻个错处让宁贵嫔代替淑妃。只不过,他还没布置,她弄出的事反而成全了他。   “嫔妾遵旨。”   赵存洅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出来也久了,看你的脸色并不好,朕陪你先回宫去。这里的身后事,就交给简淑仪去办。”   皇后的目光一柔,缓缓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绿芯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10-2113:17:13   本章是一部分结果,下一章是女主在这事中的角色   ☆、74后宫   “你好好处理朱庶人的后事,至于谦容华,你既然叫她跪在行过堂,姑且再让她多跪上一天。.]”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   纪茗萱一紧,朱庶人,人死了还被他废为庶人,嫔妃葬不了皇陵,朱家又怎么敢将其葬入祖坟。   她……纪茗萱心中虽然叹息,但是这也是她促成的。   虽然如此,样子还是要做的,她有些不忍,迟疑道:“皇上,丹容……朱庶人她……”   赵存洅道:“就依你所说,朱氏竟然敢威胁于朕,坏了朕的体面,不得轻饶。”   纪茗萱低下头。   皇后看了看赵存洅,对纪茗萱温和道:“送去法华寺吧!”   赵存洅看着皇后,皇后道:“百年国庆即将到来,还有臣妾的皇儿……就当积点福。”   赵存洅道:“就依你。”   纪茗萱心中一舒,连忙行礼道:“谢皇上、皇后娘娘。”   目送着皇上皇后娘娘散去,芝草等宫女连忙走进来,她连忙扶住纪茗萱。   纪茗萱扫向她身后早就是隐形人的王良人,王良人明显是害怕到了极点,见纪茗萱看来,她慌忙跪下,道:“娘娘……”   纪茗萱道:“行了,你回宫去,好好闭住你的嘴。”   王良人说:“嫔妾记住了。”   纪茗萱对她挥了挥手,王良人没有站起来,她道:“娘娘待嫔妾公正宽容,嫔妾永远记得。”   纪茗萱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细看这王良人,说来这位王良人与她也是同出一届秀女,从五品兵部管领的庶女王幽芸。   曾经那位小家碧玉,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分。   她初封为常在,小家碧玉倒是在后宫不显眼,所以一开始就不得宠。后来在大封后宫时晋了一级成为良人,在这后宫到显得如履薄冰。   失宠一年来,又和谦容华和丹容华这样性子的人住在一起,她定然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她说的这话,分明是抓住机会投靠于她。   若是平常,纪茗萱是不会理会这些人,如今她站稳脚跟,正好需要人手的时候,这王幽芸长相清雅,虽不是绝色,但是也有楚楚可怜之意,这样的人或许得不了最大的宠爱,但是小宠是足够了。   “要谢就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你可知道?”王良人点了点头,说:“娘娘说的是。”   纪茗萱见她对着龙仪殿和昭凤殿拜后,方才叫她起身。   “今儿这里事情发生过多,你回去好好休息去。”   王良人听到纪茗萱的语气温和,她的脸上明显露出笑容,道:“嫔妾谨遵娘娘之命。”   纪茗萱对她挥了挥手。   王良人带着她的人走后,屋子里除了她的人就剩下原本伺候丹容华的人了。.]   虽然纪茗萱没有真的打死他们,但是他们对纪茗萱也带着极大的恐惧感。后来,桂雯的死去,更让他们心慌意乱。   依照皇上的心思,这事情也不算要完全隐瞒了。这些人……   “小丁子,去宣几个侍卫来。”   小丁子应了声,立刻下去宣了。   “你们和朱庶人好歹是主仆一场,就由你们护送朱庶人走完最后一程吧,回来后,你们就去内务府报道,本宫会招呼总管给你们重新安排去处。”   这些人立刻跪下磕头:“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纪茗萱转过身去,这些人十分麻利的走进殿里去。   不久,小丁子宣来了四个侍卫,其中还有一个副队长,姓赵。小丁子告诉纪茗萱后,就退到她的身后。   纪茗萱看向这赵副队长,后宫中虽然有侍卫巡逻,但是作为后妃还是很少与侍卫有焦急,这是纪茗萱第一次宣人。   这位赵副队长的手很粗,看来不是勋贵子弟给弄进宫来的。   “赵大人。”   “不敢,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卑职。”   纪茗萱说:“你带着几个人护送他们去趟法华寺后山。”   赵副队长看着抬着一人出来的太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他知道皇上和皇后刚从这里离开,所以并未惊慌。   “是,娘娘。”   纪茗萱道:“快去快回。”   赵副队长立刻明白了,护送是监视,快去快回,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卑职遵命。”   纪茗萱又看了那群宫女太监。   “若有差池,这后果,你们想必明白是何后果?”   这些人纷纷低下头。   纪茗萱蹙眉:“去吧!”   “是!”   看着赵副队长将人带走,整个东殿内只剩下纪茗萱和她的几个亲信。静谧无声的宫殿,颇有些阴冷,是她的心里作用还是环境的作用?   纪茗萱转过头,芝草见状,她走到纪茗萱身边,说道:“娘娘,我们回宫吧!”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说道:“将这里封了吧。”   芝草看着这宫殿,死了人的宫殿,短时间是不会让人住在这里的,她点了点头。   纪茗萱看向另一侧有灯火的院子,心中一笑。   静安轩灯火通明。   纪茗萱看着丝毫未动的晚膳,也无心用了,她直接走入寝殿。   看见冯嬷嬷难过的看着芝草,芝草也叹了一口气。这群女人,总是看不惯娘娘好。连皇后娘娘,也要将皇上劫走……   “嬷嬷,还是撤了吧,然后做些清淡的粥过来。”   冯嬷嬷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芝草进去,冯嬷嬷招呼人撤了下去。   屋子里,纪茗萱坐在梳妆台前,芝草分明看见她是神思不属。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是皇后娘娘宣了太医,所以皇上才去了昭凤宫。”   纪茗萱道:“今日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终究是本宫的册封礼。”   芝草也沉默下来。   纪茗萱的手中握着一枚凤令,轻声道:“皇后娘娘真是大方哩,凤令换皇上,真是好买卖。”   芝草感觉越发诡异起来。   纪茗萱突然转过身,她将凤令丢了下去。   芝草不禁有些骇人,这凤令无不让人宝贝,她的娘娘今日随便丢了。芝草连忙捡起,然后放到梳妆台上。   纪茗萱揉了揉头,说:“李太医给本宫开的安神汤给本宫端来。”   芝草心中一松,道:“奴婢这就去,还请……娘娘息怒!”   纪茗萱说道:“去吧,也就在你面前自在些。”   芝草看见纪茗萱疲惫而又信任的目光,心中一暖。   “是。”   纪茗萱点了点头。   芝草退了下去,纪茗萱重新伸向凤令,她所求的从来不止这个。   另一边,凤印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纪茗萱站起身,然后将凤令一块放了进去。   褪下手上的指甲,将头上的朱钗也褪落下来。   束着的黑发散落下来,将黑发慢慢理顺。   这时,芝草终于端了汤进来,同时还要一碗粥。   纪茗萱将汤端在手上,汤入嘴中,纪茗萱突然吐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了。”芝草担忧的帮纪茗萱擦嘴。   纪茗萱看着这汤,道:“不知为何,今日喝这个,身子不舒服,你去叫李太医过来。”   芝草连忙点头。   “既然汤不好,娘娘用些粥,奴婢这就派人给您宣李太医。”   纪茗萱放下汤,缓缓端起了清粥。   芝草松了一口气,然后出去办事。   纪茗萱看着放着的安神汤,顾名思义是安神,是李兼陌花了很多法子改出来的药方,就因为她自生产后睡不安稳的缘故。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安神汤的药方是她给的。   芝草带着李兼陌进来的时候,纪茗萱刚刚喝完粥。   李兼陌连忙行礼:“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起来吧。”   李兼陌缓缓站起来。   纪茗萱伸出手,李兼陌隔着一块手巾替她把脉。   “今日你怎么去医治丹容华了?”   李兼陌见屋里只有芝草一人,微微扫视纪茗萱一眼,发现她没有任何在意。   他道:“众位同道似乎提前知道是娘娘的手笔,所以推推拉拉,让微臣去了。”   纪茗萱叹道:“就李太医的心软。”   李兼陌低下头,未曾答话。   “朱庶人那里,你可听到什么?”   李兼陌微微垂眼,道:“未曾。”   纪茗萱微微一笑:“今日之事……安神汤不好用了,劳烦太医另外开一副药让本宫能够安睡。”   李兼陌把脉的手微微一晃。   “娘娘想要什么汤?”   纪茗萱道:“忘神汤。”   李兼陌放开手,说道:“微臣明白。”   “不过忘神汤太过霸道,免得伤了娘娘的身子,所以,微臣还是用定神汤慢慢调养一阵子再用。”   纪茗萱点了点头。   “退下去吧!”   李兼陌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芝草按照常例送李兼陌出去,纪茗萱躺在椅子上,她所提供的安神汤中间有几位药可以让她放在香水中自成一物,不过此物只是令人兴奋一点,冲动一点,无声无息,没有几人能分别。这位李兼陌设计让别人推他去治疗朱庶人,估计是只是半疑而已,并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不过,不管他有没有证实,不论是纪家和他李家暗地的交情,就是他自从听了她传音救治愉修华的法子,他就下不了船了。   她告诉他不要安神汤了,他自然明白处理干净。想来这安神汤,是不会再出现了。   纪茗萱摊开手,‘她’与那夫子争了近十年,可是没有赢过夫子反而把命给丢了。最后,让她继承了这一切。   这东西,还是‘她’自己弄出来对付夫子,让其出丑的,可惜……还是没有赢。   朱庶人的死,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得承认,谦容华和丹容华闹出来的仇恨是她的手笔。毁容之事,更在她的预料中。不过,没想到,有人更狠,趁着这个机会,竟然唆使逼迫丹容华自尽。   丹容华恨极了谦容华,就算毁了容,复宠报仇无望,虽然她并不想要命,但是她是绝对不甘心自尽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答应她为她报仇,甚至和她分析了这件事的厉害关系。今日若不是赵存洅自有打算,这一招,简直可以将她、淑妃和谦容华一齐拖下水,就算打不倒她们,但是失去掌管后宫,甚至背上不好的骂名也是可能的。   丹容华临死之前,定然也想以她的死报复她们。纪茗萱冷冷一笑,她算计她,她就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而且……纪茗萱觉得,明天朱家是要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不防盗了……谢谢大家支持!   终于来电了,听了六七个小时的伤不起……还好有2500的存稿,匆忙赶上一千,可能有些乱……   抱,爱大家   ☆、75后宫   朱庶人死了,嫌疑人也自尽了,似乎一切都抹平,皇上虽然会去查,但是她十分清楚,他是不会告诉她。.]   可惜那出主意的人没有找出来。   不过范围很小,纪茗萱抓紧了手,她会找出来的。   那人如此做,也只不过是看上了宫权而已。皇后主动交出宫权的,而且就算她们倒了,宫权也不会回到她手中,所以她的嫌疑最小,但是也要注意。   剩下的,纪茗萱只需好好想想她和淑妃倒了,谁会得利益就是。   德妃要出宫祈福,怎么也掌不了宫权,但是也不排除她想对付于她,所以嫌疑也算大。剩下能够接任她和淑妃掌宫权就是宁贵嫔和三嫔了,怎么想都有可能。   宁贵嫔和慧嫔是新宠,在皇上面前也得力,魏嫔和吴嫔是老人,如果皇后开口说她们稳重资历高,也有可能越过宁贵嫔和慧嫔。   这种种迷雾铺陈在她心中,颇让她疲惫。   “皇上驾到。”   纪茗萱一怔,她收起心情,然后走出去。   才出内殿,就看见赵存洅已经走过来。   “嫔妾见过皇上。”   赵存洅道:“免礼。”   “谢皇上。”   赵存洅见纪茗萱低下头站在一边,不免有些奇怪。若是以前,她早就过来伺候了。   他伸出手抓住纪茗萱的手,说道:“怎么这么凉?”   纪茗萱手一动,在这夏日,她的手凉并不要紧。   纪茗萱恢复过来,说道:“没想到皇上驾临,嫔妾失礼。”   赵存洅看着她已经放下的长发,这才恍然她是匆忙出来迎驾的。   “你准备睡了?”   纪茗萱摇头:“刚刚看了太医。”   赵存洅拍了拍她的手,道:“可用过晚膳了?”   纪茗萱道:“用过了。”   赵存洅微笑牵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内殿的窗子是打开的。   “夏日虽热,但是晚上不宜将窗子全部打开。”赵存洅放开手,然后坐到内殿的靠榻上。   纪茗萱一听,她连忙去关窗子。   关了三扇后,她问道:“皇后娘娘可安好?今夜的事是嫔妾思忖不周,打扰了皇后娘娘。”   赵存洅说:“不怪你,你办的也妥当,你手下的冯嬷嬷前来禀报掌握的分寸极好。”   纪茗萱早已恍然,若不是皇上和皇后在一起,两人也不会一起来。   “还多亏了冯嬷嬷。”   赵存洅笑了笑。   “身子不舒服吗?太医如何说?”   纪茗萱黯然道:“嫔妾睡不着,所以让李太医帮嫔妾开些定神的药。”   赵存洅听到纪茗萱如实相告,心中不免诸多想法。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甚至还可以说是她间接逼死的,终究没有完全被这个后宫所染坏。   “不要多想,她是罪有应得。”   纪茗萱低头不语。   赵存洅拉过她的手,然后将她搂在怀中,说道:“听话,不要多想。”   柔声的语气,令人心安。   纪茗萱靠在他的胸前,心中敬佩赵存洅的手段。若不是她保持着一丝清明,皇帝这一份关心体贴的安慰,只怕会彻底陷落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音:“嫔妾真的没有想过会逼死她……”只不过想彻底让她和谦容华翻不了身而已。   “朕知道。”   纪茗萱将脸全部埋得更紧了,手紧紧回抱着赵存洅,赵存洅感觉他怀中的人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纪茗萱从他怀中起身。.]她行了一礼,道:“还请皇上看看别的姐妹。”   赵存洅道:“今日是你册封的好日子,这是为何?”   纪茗萱道:“嫔妾今天有些恍惚,恐怕无法伺候皇上。”   赵存洅眉头一皱,仔细盯着纪茗萱瞧,纪茗萱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你希望朕去哪里?”   纪茗萱不发一言,这事情哪里是她能说的。   赵存洅说:“不要多想,前些天你不是在学棋,今日朕亲自教你如何?”   纪茗萱这才抬起头,眼中隐约可见闪光,她担忧道:“谢皇上。”她不再拒绝。他难得低□子安慰人,若是她还不识抬举,反而坏了事。   纪茗萱起身,连忙叫人进来。   棋子慢慢摆上,两人开始下了起来。   纪茗萱的棋艺算不上差,而且步步雷厉风行,颇让人头疼。   可是在赵存洅却十分闲情的屡设陷阱,然后不知不觉中吃了她一大片棋子。   输了三盘,纪茗萱不愿再下了。   赵存洅笑了笑,说道:“不够圆滑。”   纪茗萱道:“嫔妾会努力的。”   赵存洅伸出手,示意她再次开始,虽然纪茗萱经常输,但是却让他觉得痛快,比起和他水平差不多的宁贵嫔下,还有觉得痛快。   赵存洅喜欢冒险,一鼓作气的棋路,虽然在此前,他会布下天罗地网。而宁贵嫔十分温吞,棋路柔和,虽然能和他对弈很久,但是让他觉得没趣。   纪茗萱看了看天色,道:“皇上,明日您还要早朝,该休息了。”   赵存洅放下捻住的棋子,问道:“你睡得着了?”   纪茗萱道:“和皇上动脑子动得累了。”   赵存洅轻笑,说:“也好。”   纪茗萱手伶俐服侍他更衣,今日发生太多的事,两人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感觉身边的人睡了,纪茗萱睁开眼不知想些什么。   突然,身侧的人翻了一个身,纪茗萱连忙闭上眼睛。   良久,身边再无动静,她睁开眼睛。   很快,她吓了一跳,因为她身边的人同样睁着眼睛看她。   身子被抱住,纪茗萱再次闭上眼。   赵存洅见状,也睡了下去。   半夜中,纪茗萱突然惊醒过来,看着帐帘,她心中微微一舒。感觉抱着她的人,她再次睡了过去。   时间慢慢过去,天微微亮,赵存洅睁开眼睛,他起了身。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惊动纪茗萱。   终究,在下人进来伺候的时候,纪茗萱还是醒了,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   赵存洅见她要起来伺候,她说道:“你歇着,昨儿个,你睡的并不安稳。”   纪茗萱见他被人收拾的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目送着赵存洅出门,纪茗萱重新躺下,一夜不睡,当真累得紧。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大亮了。   纪茗萱揉了揉眼睛,然后叫人进来。   一番收拾,纪茗萱打扮得甚是精神。   她要去见皇后,所以得打扮隆重一些。   “娘娘,宁贵嫔求见。”外面的绿珠通报道。   来的真够快的。   纪茗萱道:“让她在外殿等着。”   “是!娘娘。”   芝草帮助纪茗萱佩戴首饰,道:“宁贵嫔未免太心急了些。”   冯嬷嬷道:“宫务,谁都急的,也就娘娘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   纪茗萱道:“经过昨晚的事,本宫哪里还喜欢这差事,只期望以后不要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信任了。”   屋内安静下来,紫珠帮助纪茗萱盘发的手也微顿了顿。   “三皇子可睡得好?”纪茗萱问道。   冯嬷嬷笑道:“就知道娘娘要问,奴婢刚从配殿看过三皇子回来,现在都还睡的正香。”   纪茗萱笑容柔和一些。   “待三皇子醒了,然后将皇儿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冯嬷嬷刚好完成手上的动作,她道:“奴婢这就去嘱咐。”   纪茗萱点头。   冯嬷嬷刚走,发现芝草拿来了一盒胭脂,问道:“这是今天皇上刚刚赏下来的‘倾霞’,娘娘要不要试试?”   纪茗萱拿了过来,盒子很小,却镶嵌着珍惜的珠玉,看起来小巧而精致。   掀开盖子,里面比花更娇艳的颜色让人不得不赞一句好胭脂。   纪茗萱轻轻捻出一点,很美,而且香味清淡,甚至不会轻易消散的极品胭脂。   “这是云罗国进献上来的,据说每年也不过六盒,奴婢听说,除了皇后娘娘那儿有两盒,就只有恭德妃和淑妃,以及娘娘有了。”   纪茗萱淡淡道:“不是还留着一盒吗?”   芝草住了嘴,这剩下的一盒,不用想也是赏赐在娘娘之下的人。   紫珠说道:“琉熙长公主和驸马要回京呢,她最爱的就是摆弄胭脂,太后和皇上向来宠她,剩下的一盒定然是长公主的。”   纪茗萱回过头:“这消息哪儿传来的?”   紫珠道:“前朝礼部应该会接到消息了。”   纪茗萱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纪茗萱将胭脂交给芝草,说道:“先收着吧。”   芝草不明白纪茗萱的想法,但是不妨碍她听话。   紫珠终于帮助纪茗萱打理好,镜中的人看起来甚是华贵,通身的气派比起之前要盛气得多。   外殿,宁贵嫔静静等待,她面上很悠闲,其实心里还是着急的。   约莫两柱香,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嫔妾拜见简淑仪。”   纪茗萱坐到主位上,道:“贵嫔免礼。”   “谢淑仪娘娘。”   纪茗萱微笑看着宁贵嫔,道:“宁贵嫔气色不错。”   宁贵嫔也是明白人,她回答道:“托了宫中最近喜事多的福。”   纪茗萱点点头,说:“宫里的喜事确实多,可是昨儿个却发生了不好的事,贵嫔可听说了?”   宁贵嫔似乎不明所以,她道:“还请娘娘指教!”   纪茗萱垂下头,做得真假。   她封闭了消息,可是封闭不了这些高位娘娘的眼线。   “丹容华……不,应该叫朱庶人去了,本宫已经将她送去了法华寺。”   宁贵嫔一惊,她得知丹容华去了,但是被送去法华寺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淑妃遭斥闭门思过,谦容华还跪在行过堂。只有简淑仪,没有任何事情,反而被授予大权,这事情本就不可思议,让她警惕到了极点。可是如今听到,丹容华被贬为庶人,甚至还被送去了法华寺,她心中更涌起了怪异的感觉。   “贵嫔可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的?”   宁贵嫔还没想清楚,听到纪茗萱问话,她缓缓点了点头。   纪茗萱微笑:“这样也好,有了贵嫔,本宫也轻松了。”   宁贵嫔连忙道:“嫔妾不敢,淑仪娘娘吩咐嫔妾就是。”   纪茗萱道:“皇后娘娘叫贵嫔辅助本宫,本宫自然照做,贵嫔放心便是。”   宁贵嫔这时起了身,给纪茗萱行礼道:“娘娘误会了,皇后娘娘再三嘱咐嫔妾和娘娘你多学着点,不能越俎代庖。”   纪茗萱微微一笑,她不能对她越俎代庖,是不是也在暗地里对她说,她不能因为掌了宫权对皇后越俎代庖?不过,她和她扯了一大堆的闲话,主要是敲打她,也没真的想要她完全听从于她,毕竟,她若不掌些权利和淑妃有牵扯,不仅皇上不安心,就是纪茗萱也会不安心的。   “贵嫔果然是个明白人。”   宁贵嫔低下头。   短短不过三日间,她由原本看不起一个人到现在的警惕忌惮,着实变化巨大。   “也快到发放分例的日子了,这事情不大不小,贵嫔可愿意帮助本宫将其完成?”   发放分例是宫务比较重要的一环,拉拢人,打探各宫虚实,是最方便不过了。   宁贵嫔也想不到纪茗萱会真的放权给她。   “一切但凭娘娘做主。”宁贵嫔还是小心的说。   纪茗萱起身扶起她,道:“既然你愿意,就这么定了,一切按照规矩来,希望贵嫔不要让本宫失望。”   宁贵嫔道:“嫔妾一定尽力。”   纪茗萱道:“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本宫要安排恭德妃和大皇子、大公主出宫祈福的大事。”   宁贵嫔这才恍然,这祈福大事的确重中之重,出了一点差错也是比分例事情要大的多。   “嫔妾一定尽心办妥。”   纪茗萱点头。   “紫珠,待会,你亲自将账目给宁贵嫔送到宫里去,然后听从宁贵嫔吩咐办理此事。”   紫珠道:“是,娘娘。”   宁贵嫔认识紫珠,一个有武功的神秘丫头,她派这样的丫头跟着她,看来不是真的愿意放权。宁贵嫔心中想法众多,不过她还是行礼谢过。   “贵嫔可还有事?”   宁贵嫔见纪茗萱一生盛装,连忙道:“嫔妾只是奉皇后娘娘命令拜见娘娘,并未有事!”   纪茗萱笑了笑,道:“皇后娘娘真有心,本宫今日也想去拜见皇后娘娘,没想到皇后娘娘反而先派贵嫔来了。”   宁贵嫔脸上有着些许的尴尬。   纪茗萱放过她,道:“既然无事,贵嫔回宫召见内务府总管吧,紫珠稍后给你送账目去。”   “谢娘娘!”宁贵嫔行礼跪安道。   纪茗萱点点头,然后派小太监护送她出去。   “娘娘怎么让她负责如此重要的事?”芝草十分不解。   纪茗萱道:“宁贵嫔出身名门,这样重要的事最适合不过了。”   芝草皱眉,冯嬷嬷不语,只有紫珠好似明白了什么。   纪茗萱微笑道:“紫珠,你去那儿只管听她的,只要按照规矩来。”   紫珠轻轻的一笑:“奴婢遵命。”纪茗萱早就翻过账目,淑妃得宠四年来,每月的份例早就超出她所在的分位,按照规矩,若是超出了,以后需要慢慢偿还。   以前皇后睁只眼闭只眼,纪茗萱可不会这样,皇上不是希望她给宁贵嫔和淑妃拉仇恨值吗?这事情,宁贵嫔做好了,两人的仇恨值拉大了,做差了,就是她办事不妥,第一次就成不了事,以后她再想掌宫权就不容易了。宁贵嫔是聪明人,她的选择是不会让纪茗萱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说了不防盗,点击降了一半……呜呜呜呜   本文我想制定一个更新时间。   从周六开始,每天更新时间放在晚上八点半!会提前码好设存稿箱君,一旦八点半没有更新就意味着当天没更了,如果有临时改变时间,我会在微博上和文案上说的。   明天周五12点前还会有一章,谢谢支持正版的亲亲   谢谢三位亲亲,抱……   8563719扔了一颗地雷   玥玥扔了一个地雷   绿芯扔了一个地雷   ☆、76后宫   纪茗萱收起笑容,对左右道:“备轿,去昭凤宫。....”   芝草收起疑惑,先出去准备,冯嬷嬷慢慢扶着纪茗萱出宫。   静安轩一路道昭凤宫,还是路过不少宫殿,妃嫔没看到几个,只不过看到不少的宫女太监给她问安。   昭凤宫。   皇后和大公主刚用完早餐,听见外面的通报,她微笑道:“让淑仪进来。”又低头看向大公主,说道:“姝灵,待会见到你简母妃客气一点,你可知道?”   大公主道:“她是三皇弟和四皇弟的母妃,儿臣理会的。”   皇后微笑:“你到底是嫡出的公主,不需要太拘礼。”   大公主说:“母后,儿臣明白。”   纪茗萱走进来,难得还看到大公主在此,她端庄的行礼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后道:“淑仪免礼。”   纪茗萱起身,又对大公主行了半礼,大公主面带微笑回礼,给足了纪茗萱面子。   “赐坐。”   纪茗萱还是称谢。   “淑仪可见到宁贵嫔了?”   纪茗萱道:“回禀娘娘,见到了。”   皇后道:“你们可合得来?”   纪茗萱道:“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不合得来的。”   皇后端庄的点头:“这样就好,后宫和睦,你们身为掌权的妃嫔,能够同心协力办好事情是一件好事。”   纪茗萱微笑道:“谢娘娘夸赞。”   皇后靠在软榻上,道:“淑仪来昭凤宫可有事?”   纪茗萱道:“娘娘,嫔妾是为昨晚上的事而来。”   皇后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道:“皇上和娘娘亲自处置了结果,嫔妾已然办妥,但是还有一件事,想要请示娘娘。”   皇后问道:“你说?”   纪茗萱道:“嫔妾想先将芳华轩暂时空出来,娘娘认为如何?”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芳华轩出了此事,的确有忌讳。纪茗萱有凤印和凤令在手,本就可以直接让人迁宫,可是今儿特地来请示她,皇后很满意。   “此事本宫同意了。”皇后也给纪茗萱面子。   纪茗萱道:“嫔妾代谦容华和王良人谢过娘娘。”   皇后问道:“以淑仪之见,应该将谦容华和王良人安排到何处为好?”   纪茗萱微笑道:“皇后娘娘可有吩咐?”   皇后道:“既然事情是你提出,就由你安排。”   纪茗萱道:“嫔妾想将谦容华安排到钟云轩西殿,王良人安排到明逸轩北殿,不知娘娘可否恩准?”   皇后面带笑容,心中却给纪茗萱记了一个狠字。   钟云轩,逝去的云贵嫔所在,云贵嫔是如何死的,她这个做皇后的心知肚明。人到了钟云轩,就别想再承宠了,哪怕日后皇上不会多宠谦容华,但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这送进了钟云轩,就不一定了。   皇后心中也狐疑起来,这纪茗萱到底是真知道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王良人到罢了,这谦容华……”   纪茗萱微笑道:“钟云轩还空着,是应该加些人气。而且钟云轩向来贵气,想来谦容华会喜欢。”   皇后嘴角微翘,温和的说道:“淑仪说的是。”   纪茗萱欢喜道:“谢娘娘恩准。”   “本宫看淑仪很会做事。”   纪茗萱谦虚道:“娘娘,嫔妾年轻识浅,还有很多需要请教娘娘。”   “淑仪能够如此稳重,也不枉本宫的一番心思。”   纪茗萱说:“嫔妾要谢皇后娘娘给嫔妾的恩典。”   一旁的大公主看着纪茗萱和母后来来往往,眼中闪过深思。   “马上就要到大公主和大皇子出去祈福的日子,嫔妾从未办理过此事,所以想要来请教娘娘。”   皇后看了看大公主,说:“这事情最主要的是由礼部办理,淑仪只管准备好一些基本的东西即可。”   纪茗萱问道:“这是利于国家的大好事,嫔妾向来粗心,所以嫔妾准备好一切后还想让娘娘替嫔妾长长眼,不知娘娘是否应允?”   皇后暗赞纪茗萱的小心,不过此事终究关乎大公主的荣耀,她自然应允。   纪茗萱达到目的后,见皇后气色不错,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   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常全化过来了,手上还持着一份圣旨。   纪茗萱跟在皇后身后,和大公主并排接旨。   这份旨意是除了废斥朱氏外,另外又加定了宫规,私自自裁的妃嫔以藐视皇族之罪论处。   皇后接了旨,她看向常全化道:“本宫会训诫后宫上下。”   常全化恭谨道:“皇后娘娘自然妥帖。”   皇后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身边的女官的琦月,道:“将这一条宫规加于后宫条令之上,然后交由淑仪晓谕后宫。”   “是,娘娘。”琦月应了下来。   纪茗萱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让两人起身,常全化再次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皇后没有对常全化都好像照着规矩来,没有特殊对待。   琦月准备妥当,纪茗萱也向皇后请辞。   大公主目送纪茗萱一行人和琦月出门,她叹道:“姝灵,这是一个狠角色。”   大公主不语。   皇后道:“目前虽然没有野心,但是将来必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大公主震惊,道:“她……一个庶女?”   皇后严肃道:“皇室在外虽然嫡庶分明,但是其实是最不讲嫡庶的地方,你也该收起身为嫡出公主的傲性。”   大公主目光深沉,她担忧的看着皇后微显的肚子,说:“母后……”   皇后低头:“这个孩子是我久盼来的,万万不能有失。有了嫡出的皇子,昭凤宫的位置才会稳当。”   大公主道:“母后既然如此担心,为何还要将宫务交出去,这不是对母后更加不利?”   皇后说:“你父皇早有打算,我主动提出来,更能增加他的愧疚,昨天,我不过宣了太医。你父皇得了消息,就忘记去静安轩急忙赶来,就可见他的态度。”   大公主疑惑问道:“母后是故意的吗?”   皇后摇头:“我早就熄了争宠的心思了,只不过你父皇……”皇后说道这里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皇后对大公主招了招手,她慈爱的帮助她理了发髻,说道:“这次你跟着德妃去,要小心知道吗?”   大公主点了点头。   “还要照顾好你大皇弟?”   大公主微微犹豫,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摸了摸大公主的脸。   皇帝的旨意很快传遍后宫,众多的妃嫔才知道昔日荣宠的丹容华此时竟然成了法华寺的一杯黄土,众人心有戚戚之余,对纪茗萱畏惧了几分。   因为,有人泄露了消息,私自自裁的妃嫔以藐视皇族之罪论处是纪茗萱向皇上提出的,众人心中无不一寒,连死人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不让人害怕。   纪茗萱没有在意,有了皇上明面的支持,这并不会产生坏的名声。而且,这样一来,能够让她更顺利的掌握后宫,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静安轩,纪茗萱连忙以凤印下令让王良人迁宫。至于,谦容华,还在行过堂跪着,这事自然延迟了。   纪茗萱松了下来,她抱着三皇子在殿内玩。   小小的孩子就是听话,这样也好,听话的孩子她才喜欢……   “娘娘,不好了,纯平大长公主进宫了。”芝草匆忙走进来,着急过来禀报。   纪茗萱拨弄着小皇子的脸,道:“皇后娘娘见她了?”   芝草道:“她刚见了皇后娘娘,然后直奔咱们这边来。”   纪茗萱道:“着什么急?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芝草顿时镇定下来。   纪茗萱抱着三皇子道:“沛儿好久没见沐儿了,芝草和本宫去荣寿宫请安去。”   芝草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纪茗萱才踏进荣寿宫,就听见太后的笑声。   过来迎接纪茗萱的程嬷嬷道:“准是四皇子又醒了。”   纪茗萱笑道:“就怕沐儿闹着太后。”   程嬷嬷道:“娘娘不必担心,四皇子聪明得紧,可招人疼了。”   纪茗萱看了看怀中好奇东张西望的三皇子,这么小的孩子,谁知道聪不聪明。   两人走进大殿,就看见太后抱着四皇子笑呵呵和他说话,哪怕四皇子根本听不懂,甚至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太后依然高兴。   “茗萱来了,快过来,沐儿正醒着呢?”   纪茗萱连忙走了过去,果然看见沐儿那精亮的眼睛好奇的瞅着四周,小嘴还吐着泡泡。他好似看到有人靠近他,眼睛睁得更大了,努力的向上看去。   纪茗萱怀着的三皇子也看了过去,三皇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比起沐儿有力多了。   太后将沐儿放到纪茗萱怀着,她抱起了三皇子。   沐儿和三皇子一时还适应不了突然被换了怀抱,纪茗萱轻轻晃动,沐儿咧起嘴笑了起来。   将三皇子要哭的样子,纪茗萱腾出一只手轻拍,三皇子挣扎的起身,似乎看到经常抱着他香香抱住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   他伸出手,欢快的朝着沐儿抓去。   太后见状,笑说:“沛儿被你养的真是活泼,看来他非常喜欢沐儿。”   纪茗萱当然不会说,小孩子看着同样大的小孩子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太后招呼纪茗萱将沐儿放下,两个小孩在并排躺在一块,颇为乐趣。   一个笑了,另一个跟着笑,这是令人欢欣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从早上开始停电,导致12点前的那一章没有更新。   下午6点来了,后来想想,还是八点半发好了!   好热情的亲亲们,非常非常感动,谢谢大家支持哦   ☆、77后宫   殿内的人不多,在的几乎可以说是太后和纪茗萱的亲信。   “太后,大长公主进宫来了,嫔妾想找您拿个章程。”   太后的手依然逗弄着两个皇孙,听到纪茗萱的话,她道:“周家越来越不行了,该怎样就怎样!”   纪茗萱轻轻点头。   太后见状,又道:“最近的事,哀家也听过了,终究是年轻了些……”   纪茗萱说:“嫔妾有罪,竟然打扰了太后安静。”   太后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手段虽然有,可是还是不够果断,不够自信。”   纪茗萱低下头。   太后继续道:“其实淑妃带着朱氏搜宫的时候,你就可以先处置了那朱氏。”   纪茗萱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是觉得自己没有和淑妃、周氏做对的底气……”   纪茗萱连忙福身:“太后慧眼如炬,嫔妾……嫔妾当时……”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太后伸出手扶住纪茗萱,道:“好在你后来有些气性,镇住了后宫众人,虽然出了些意外,却也正常。”   纪茗萱说道:“嫔妾浅薄,否则也不会出了这么大的事。”   太后道:“什么事都需要历练出来,这事情,哀家和皇上还真没怪过你。”   纪茗萱眼眶有些湿润,她重重点了点头。   太后见状,慢慢松开了手。   “这后宫终究是属于赵家的,你也是赵家人,皇上既然给你看重,你就不必要畏手畏脚。”   “嫔妾受教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大长公主来的事,你就全权处理,程嬷嬷,你将一些事情告诉了淑仪。”   程嬷嬷连忙道:“谨遵太后旨意。”   纪茗萱道:“谢太后。”   太后起身,示意身边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抱起了两位皇子。   “哀家这身子骨越来越懒了,回后殿休息去。”   纪茗萱连忙行礼恭送太后带着两位皇子进内殿休息。   程嬷嬷慢慢挥退殿内还剩下的宫女太监,开始和纪茗萱讲着一些过去的事情。   原来大长公主并不得宠,当初与先帝的关系也是平平,朝廷之所以给她面子,主要是因为她的辈分。   皇祖留下的公主在世的也就她一个了。   因为皇祖的公主颇多,这公主只是不起眼的一个,所以当初不得宠。   她的驸马周宏茂也不是实权厉害人物,当初之所以能够娶到公主,是因为当初皇祖有位得宠周昭仪,这位公主和她的生母程嫔就慢慢投靠了周昭仪。   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有周昭仪做靠山,周昭仪为了自己家族更加稳健,便打起来让娘家尚主的心思。周家家世虽然不错,但是也并不出众。得宠的公主不能尚想,一个捏在她手中的公主自然就稳当一些,一番谋划后,皇祖就下旨赐婚。   周昭仪需要周家尚主,程嫔需要周昭仪的提携,所以这事情也算皆大欢喜。   只不过在公主下嫁后,周昭仪就去世了。而后,皇祖后宫出现奇事,早就失宠已久、又年老色衰的程嫔竟然在三年间慢慢晋升为正二品惠妃。   这位惠妃在后来几天怀过两胎,可是一个没有生下来,一个是只活了一岁的公主。这位惠妃在宫中算得上战战兢兢,从不与有皇子的皇妃交往相密,反而一心一意伺候皇祖。   所以后来先帝继了位,对于这位惠妃还是礼遇的。因为她的识趣,哪怕周家后来没有出息的后辈,但是大长公主和周家也能保持体面。   赵存洅继了位,这位已经晋升为太皇太惠妃也到了极限。赵存洅是一个求实的君王,周家这样贵族在他眼中,其实是被打压的一种。   不过碍着大长公主的辈分,这事只能在底下慢慢来。   但是这么多年,周家也只保留了表面上的风光,一丝实权都没有。大长公主无亲子,而记在公主名下的嫡子若要继承家业,这爵位是要降一等的。周家也就顶着一个驸马和三等伯爵位置,公主和驸马心中清楚,一旦他们去世,这爵位降三等也是可能的。降了三等,一个男爵,在这诺大的京城权贵中根本就是不起眼的。更何况,周家子嗣再没有得到重用,每袭一代降一等,过不了两代,这爵位就消失了。   纪茗萱心中一叹,谦容华嫁进宫,一方面是她真的喜欢皇上,另一方面,也许是周家的意思。他们是还想出一个周昭仪或者惠妃?亦或是想出一个太后?   太后和皇上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谦容华急切了一些,看在亲戚上,哪怕不会宠她,也不会为她改变前朝之事,现在至少也是一轩主位了。   程嬷嬷见纪茗萱在沉思,她淡淡一笑。   外面很快来了通报,大长公主求见太后。   纪茗萱看向程嬷嬷,程嬷嬷道:“老奴去禀报太后,淑仪先替太后接待一下长公主。”   纪茗萱微微退开,轻轻的点了点头。   程嬷嬷向后殿去。   纪茗萱对前来禀报宫女说:“请大长公主进来。”   宫女躬着身子退下。   纪茗萱坐在殿内待椅子上。   大公主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年轻妃嫔,她眯了眯眼睛。她是认得纪茗萱的,那次国宴上,她将纪茗萱记得很清楚。   纪茗萱看着虽有老态,但是异常雍容的大长公主,她慢慢起身。   因为她是长辈,所以纪茗萱行了半礼,微笑道:“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并未回礼,身为长辈,又是惠妃所出的公主,不回礼也让人挑不出错。   “本公主道是谁?原来是简淑仪,早听闻简淑仪在荣寿宫的随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纪茗萱一点也不恼,她道:“太后还在休息,因为尊重大长公主,所以特地让茗萱迎接大长公主,太后的良苦用心却被公主说成随便,茗萱请教公主您致太后于何地?”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口才真是了得,曲解都能说出这么大的罪名来,但见她轻声细语,一举一动却从容无比。   薇儿……   “本公主对皇嫂向来亲近,怎是你这晚辈能够质疑的。身为后妃不重妇德,反而嘴皮子刁钻,也不知你纪家是如何教女儿的?”   纪茗萱道:“茗萱的德行,皇上和皇后都曾赞赏过,大长公主凭着片言只语质问嫔妾,是不是想逾矩置疑皇上和皇后娘娘?”   大长公主冷冷盯着纪茗萱,纪茗萱不甘示弱。   安静了一会儿,纪茗萱微笑道:“公主,太后还在休息,你先坐下喝茶等候片刻,茗萱可以陪你聊天。”   大长公主触及纪茗萱的目光,心生厌恶。可是,她只能坐下,因为纪茗萱代替太后邀请她坐下,若是她不坐下,反而是不尊重太后。   纪茗萱见她坐在她对面,她轻声道:“公主难得进宫一趟,不知可见了谦容华?”   大长公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女儿还在行过堂,没有拿到赦免的旨意,她哪里忍心去见。皇后也是不安好心的,一句皇上旨意将她打发了,甚至还装肚子痛。   “薇儿是天子表妹,本公主和薇儿母女俩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似是提醒谦容华的尊贵身份,又似是鄙视纪茗萱庶出身份见不到生母。   纪茗萱道:“谦容华有公主这样的母亲真是福分,茗萱真心希望公主天天进宫和谦容华一聚。”   大长公主脸色一黑,天天进宫,这不是在诅咒薇儿天天遭罪?可是字字真切诚恳,根本抓不住把柄。   她是求情而来,但是挂着看望皇后太后的名号而来。   纪茗萱的心已经落了下去,知道周家和这位大长公主的事,她已经放了大半的心。这次大长公主若是不来,谦容华还有复起的希望。可是大长公主来,来削皇上面子,谦容华……纪茗萱心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可惜,太后的意思是让她劝这位公主回去,免得让皇上为难。虽然已经引起皇上的厌恶,终究不够彻底啊。   两人预言交锋过得时间也有一会儿,可是内殿没有一个人出来,大长公主多少是明白宫中的潜规则的,她的眉头微皱。   纪茗萱淡淡笑着。   火候还没到,她不急。   大长公主似乎感觉到纪茗萱的笑意,她眼中冷光一闪。   纪茗萱幽幽道:“自古以来,君无戏言,可惜啊……”   大长公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听到纪茗萱这句话,她要救人的心更加紧迫。   纪茗萱勾起嘴角,这位大长公主还没意识到她的女儿是皇家妃嫔?   “常言道害人者终害己,最近的事情真让人侧目,甚至前朝也被牵扯进来。看来,在百年国庆前,还能多一出热闹,公主,您会成全的对不对?”   大长公主的手微顿,她皱起眉:“什么意思?”   纪茗萱道:“茗萱这是鼓励您求情,事情啊,越大越好哩!”   大长公主厉声道:“大胆!”   纪茗萱看着早已经没下人的大殿,道:“大长公主可得小心点,太后在休息,您虽然辈分高,但是君臣尊卑有别,这罪过啊……”纪茗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了。   大长公主面色带着些许的变化,纪茗萱突然叫道:“来人。”   大长公主一愣,当看见从贯而出的宫女和太监,再想起太后为什么不见她,而是派出她不喜的人见她,她已经明白了。   纪茗萱微微一笑:“你们好好伺候大长公主,本宫去内殿求求太后去。”   大长公主便听到众位荣寿宫的宫女太监齐声称呼:“是。”声音整齐恭敬。   没有太后是示意,一个淑仪如何有这等本事?   见纪茗萱走进内殿,大长公主心中千转百绕,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心。   太后在内殿陪着两个皇孙,自然有人将前殿的情形禀报于她。   见到纪茗萱到来,她面色和缓招呼她坐下。   两人谁都没有提大长公主。   两人说着两位小儿的杂事,却也说得津津有味。   外面的大长公主见太后依然未出来,她的心越来越沉。   见宫内的人似乎都将目光望着她,她只能以喝茶掩饰自己的平静。茶已经被换了九次,大长公主腹中已经积满了水,加上心中的紧张,她已经憋不住了。   太后得了消息,道:“哀家休息差不多了,走,你继续在这陪陪沛儿和沐儿,哀家出去看看。”   纪茗萱眼中一热,真心道:“谢太后。”   太后拍了拍纪茗萱的手,然后由着程嬷嬷扶她出去。   ☆、78   看着两个孩子,纪茗萱坐在旁边,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也许是玩累的缘故,两个孩子慢慢睡了过去。   纪茗萱替三皇子盖好小被子,然后抱起了沐儿,到底是她的孩子,抱在怀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有了脚步声,纪茗萱放下沐儿放在三皇子身边一齐躺着。   很快,外面的人已经来了。   纪茗萱连忙起来,请安道:“参见太后。”   太后心情不错,说道:“快起来。”   纪茗萱走过去代替了程嬷嬷的位置伺候。   “沛儿和沐儿睡着了?”   纪茗萱轻轻点头:“哥儿俩肯定是玩累了。”   太后点点头,扫见两个孩子躺在一块,她的心情更好。   扶着太后在榻前坐下。   “她回去了,没有提谦容华的事。”   纪茗萱道:“大长公主明白了太后的苦心。”   太后笑道:“哀家还不知道嘛,这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出言激她,她也不会想多明白哀家的态度。”   纪茗萱说道:“嫔妾哪敢称功,还是太后威望高。”   太后笑了笑,她还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她招呼纪茗萱坐下,和纪茗萱闲聊着其余的话题,但是两人却十分默契的不在提谦容华的事。   大长公主进宫来,头一次没有去见谦容华,后宫妃嫔均是惊奇不已。不管众人如何思考,纪茗萱除了得到太后的喜欢,还得到太后的看重也算是一个惊喜了。   徳雅轩。   宁贵嫔看着账目,眉头越皱越紧。   紫珠恭谨的道:“贵嫔娘娘可有问题?”   宁贵嫔道:“为何不照着以前的先例分发份例?”   紫珠道:“自出了朱庶人这一世,娘娘便请示过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正肃宫规,所以才有更改之举,若是娘娘觉得不能胜任,娘娘会安排娘娘做其他的事。”   宁贵嫔脸上的笑容一僵,安排做其他的事,根本不可能。以纪茗萱的手段,定然不止这么简单。说不得,她还会被皇上训斥。   “你可以去回禀淑仪娘娘,本宫会好好处理的,能够为淑仪娘娘分担宫务是本宫的福气。”   紫珠点了点头,道:“贵嫔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如实禀告。”   目送这紫珠离去,宁贵嫔将账本放在桌上。   她真的该为了这不长久的宫务去得罪淑妃和众多的妃嫔?她已经下不了台阶了,纪茗萱派紫珠跟着她过来,她若是出了岔子,这个紫珠定然如实禀报皇上。失了权利不要紧,可是失了帝心就是个大问题了。   宁贵嫔重新认识了纪茗萱,她怀疑这个圈套在皇上出口让她辅助的时候,纪茗萱就已经设下了这个套。   这个套不是阴谋,分明是□裸的阳谋,她明知道是个极深的坑,可是她还不能不跳下去。   纪茗萱招来六尚谈话,她没怎么动她们,不过是敲打了一番,免得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这些人敷衍她。   紫珠一回来,手上没有账本,纪茗萱安下心来。   她还真怕宁贵嫔不接招。   六尚的首位女官在宫中多年,心里如明镜似地。虽然她们的全力不错,可是终究是奴婢,掌管宫权的人要治她的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听着这些人唯唯诺诺,纪茗萱对她们挥了挥手。   六尚女官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纪茗萱笑问紫珠:“宁贵嫔如何?”   紫珠道:“果如娘娘所料,宁贵嫔虽然膈应,但是还是接下来。”   纪茗萱说:“你还是过去守着,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   紫珠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上面的人是要求全权听娘娘的。   纪茗萱又说道:“你也仔细着,有什么不对的,立刻禀报本宫。”   紫珠很凝重的答应了。   纪茗萱让紫珠退下。   回到寝宫,芝草给纪茗萱换上凉爽的衣服。   “娘娘,为何不对六尚的人多用点心”   纪茗萱道:“这些人精着呢?想要她们投靠……很难。”   芝草说:“很难,其实也代表着可能,不是吗?”   纪茗萱微微一笑:“本宫现在去拉拢她们未免太招人眼了。”   芝草沉默下来。   纪茗萱望着窗台,轻轻道:“那些显眼的人不能拉拢,六尚各局中,安插几个要人还是简单的。”   芝草眼睛一亮。   “不急,还有七八个月,事情啊,慢慢来就是。”   芝草点了点头。   “眼下,准备恭德妃、大皇子和大公主的出行行礼才是最的。冯嬷嬷在宫中多年,见识也多些,你和冯嬷嬷多去内务府看看,不要出什么岔子。一切无事后,你们俩亲自将东西送去昭凤宫看看。”   芝草也知道这事情出不得差错。   “娘娘放心。”   纪茗萱歪在椅子上休憩,见芝草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她突然说道:“芝草,你偷偷派人去告诉小术子,谦容华虽然罚跪,只要人在,其余的就不要多管闲事。”   芝草一怔。   看见纪茗萱脸上的不明意义的笑,她接了命令。   赵存洅亲自罚了谦容华,若是谦容华诚心赎罪,还能挽回赵存洅些许的心思。若是被人抓到她不当一回事,追求安适,纪茗萱笑了笑……   芝草回来的时候,很气愤。   纪茗萱听到芝草的回话,果然不出她所料啊,这跪了一天了,出身娇贵的公主女儿哪能受如此苦楚,纪茗萱只是让小术子看着谦容华不要让她的人出去,所以,他是站在门口守着。   芝草和小术子说几句话,然后忍不住进去看看,却发现谦容华虽然跪着,但是谦容华的宫女给谦容华布菜捶腿,也难怪芝草生气。   “这也好,到省了本宫的事。”   芝草见到这样微笑的纪茗萱,脑子迅速运转,她的眼睛一亮,然后看向纪茗萱。   “娘娘,皇上的人也在?”   纪茗萱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却很明显。   赵存洅的眼线多的是,他想知道自然容易。   到了傍晚,前朝没有传来宣宁贵嫔侍驾的消息,纪茗萱放下手中书。   宁贵嫔……有了赵存洅的推动,这出戏定然更加精彩了。   放心的用过晚膳,冯嬷嬷等一众下人小心的看纪茗萱脸色,发觉纪茗萱没有生气的迹象,他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纪茗萱该生气吗?不该的,掌管后宫的两人,赵存洅自然会用行动表示支持的。更何况,她按他的要求做好局,他这样不留破绽的人会想法子将其处理的更加圆满的。   这招幸宁贵嫔的事情,纪茗萱心中早有谱。   宁贵嫔本就喜欢赵存洅,虽然埋藏得极深,但是有那么一瞬间被纪茗萱抓到她那炙热的目光。   纪茗萱不能气,也不想气。   用过晚膳后,纪茗萱逗了逗三皇子,然后颇有闲情的下期玩耍。   “娘娘,王良人求见。”   纪茗萱放下手中的棋谱和黑子。   “让她进来。”   门轻轻被推开,王良人看见纪茗萱一个人自得其乐,她轻声请安道:“嫔妾给淑仪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你怎么来了?迁宫的事宜全部办完了?”   王良人见纪茗萱没有叫起,她还是半蹲着,恭敬的道:“嫔妾已经大概收拾妥当,所以嫔妾特意来此谢淑仪娘娘的恩典。”   纪茗萱转过头,微笑的对她招手。   “免礼吧,过来陪本宫下一盘。”   王良人松了一口气,她听话的走上来,直到纪茗萱指着位置,她才坐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月玥彼岸亲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10-2821:42:27   上一章有疑问?   其实就是太后不想大长公主求到她身上来,所以纪茗萱见大长公主时直接让大长公主去求情。这样明摆着,身为纪茗萱敌人的大长公主自然会多想,一般来说,敌人要她去做的事情,是比较引人怀疑的。所以她没有去向太后求情了……   ☆、79   这个时代,庶女和嫡女的教养终究差了些。这位王良人也是庶女出身,不过她比较幸运,王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自小养在嫡母身边。   一盘下来,王良人的棋艺十分不错,可见王良人也是个有成算的。   “你有没有去见过纪容华?”   王良人心一紧,道:“嫔妾还没来得及……”   纪茗萱抬起头,轻轻的扫了她一眼。   “你和纪容华好歹是一宫的,你回宫后,好好和纪容华聚聚。”   王良人连忙应了。   纪茗萱落下一子,王良人很犹豫的落下一子。   “你太过小心了,本宫的黑子有了那么大的破绽,你也不知道破?”   王良人道:“嫔妾不敢!”   纪茗萱放下手中棋子,然后将棋盘弄散。   “记住你今晚的话。”   王良人立刻起身,在纪茗萱面前说道:“嫔妾愿意追随娘娘,不敢有二心。”   纪茗萱看着王良人,轻声道:“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吧!”   王良人低下头,背后冷汗淋淋,她颤声说道:“嫔妾知错,不该妄自揣测娘娘之意。”   纪茗萱道:“回去吧,本宫和纪容华是亲生的姐妹,小心太过,反而让本宫不喜。”   王良人心一沉,她不去纪容华那儿来到此地,一是讨纪茗萱欢心,二是也想试试这两位姐妹是否真如表面上那样亲密。   可是她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反而因为她的自作聪明再次遭到敲打。   “嫔妾明白。”   纪茗萱轻轻点头,然后叫外面的人进来护送王良人离开。   王良人一走,纪茗萱心叹,此人可用,但是绝不能让她留下子嗣。有了子嗣,她的心就活了,一个聪明人的心思活了,必然不甘心再臣服于她。   一夜慢慢过去。   第二日,宁贵嫔开始发放份例。   纪茗萱也开始熟悉宫务,一时之间,甚是忙活。   到了下午,戚芳宫的人和宁贵嫔的人终于起了争执,不过淑妃还在禁足中,宁贵嫔又有诏令,所以戚芳宫的人不仅没有讨到便宜,反而被宁贵嫔以大不敬将吵闹的人全部送去了慎刑司。   满宫震动。   淑妃虽然被罚,但是余威还在,宁贵嫔刚得了权柄竟然就开始收拾淑妃,着实令人惊讶。   戚芳宫。   淑妃的面色难看之极,看着被送来的诏令,淑妃恨不得将其撕了。   竟然让她在一天之内,将东西还回去?而且还扣了她一半的份例,甚至诏令上还说这还是宁贵嫔为她细细打算的结果。因为动起真格来,她要补完这些份例,至少要两年。宁贵嫔怕淑妃不安,所以打了对折,每月发一半,两年变成四年来偿还。   淑妃很怒,一丝份例没有,她让家里送来一些也能过日子。偏偏宁贵嫔还要给一半,这一半根本就是一个婕妤的份例。   这是明晃晃的打脸。   份例之事,淑妃在乎的不是银钱之物,她在乎的是面子问题。   现在她不能出宫,派人出去,也会被宁贵嫔送进慎刑司,可皇上还生着气,一时之间不想见她。   淑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贵嫔带着人将她殿里的东西搬走许多。   纪茗萱得到这消息,没有丝毫表态。   宁贵嫔虽然彻底得罪了淑妃,但是不可否认,这一次她树立了自己的权威。或许比不上纪茗萱,但是在后宫也算是独一份了。   到了晚上,谦容华被罚的时间终于到了。   纪茗萱派人去宣赦免的诏令。   约莫两柱香,小术子回来复命。   “明天就让谦容华迁宫吧。”   小术子点了点头。   钟云轩云贵嫔的死因是极其隐秘的事,纪茗萱也只是猜到一些,所以谦容华虽然有疑虑,但是还是搬了过去。   但是按照惯例来,一旦迁宫后,就要谢恩。   可是谦容华没有来,她只是派了一个宫女,那宫女还说谦容华生病了,要纪茗萱体谅。   纪茗萱早知谦容华的性子,不来还好一些。   这日,阳光高照。   恭德妃带着大皇子和大公主在礼部的支持下,登上了祈福的车架。   纪茗萱看着缓缓离去的车架队伍,她的一颗心方才落下,这事情终究没有出任何差错。   后宫队伍慢慢退回后宫。   皇后早就被人伺候着回昭凤宫,她这一胎自个有多宝贝,这是后宫中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淑妃虽然没有被解禁,但是今日却能出来。对于纪茗萱这个老仇人,她自然没好脸色,但是对于宁贵嫔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宁贵嫔慢慢走着,看起来十分轻松。   夏日的日头其实很毒辣,众多的人都感觉炎热不适,宁贵嫔如此轻松的模样引人艳羡。在阳光下站着送恭德妃、大皇子和大公主三人,不少人已经有了汗渍。   可是宁贵嫔无丝毫热意,细看她身上的肤色,雪白如玉,到也应了冰肌玉骨这个词。   “紫珠,扶本宫过去歇歇。”纪茗萱说道。   紫珠点了点头。   众位跟在身后的人听到纪茗萱发话,纷纷看向四周,看来也是准备歇歇了。   纪茗萱去了一旁的秋千亭。   其余的妃嫔也各自寻着地,当各处休憩的地方占完了,剩下的人只得继续往前走。亭子外的名花盛开着,香气飘散,时不时的引来蝴蝶。蝴蝶和花朵在烈日下更亮彩了几分,显得格外好看。   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   纪茗萱和紫珠立刻往声源处望去。   被假山遮掩,纪茗萱蹙眉,紫珠接到纪茗萱示意,身形跳动几下,人便消失在纪茗萱眼前。   纪茗萱慢慢绕过去,不少人也拥了过来。   假山外是一条小路,小路紧挨着一座荷花池。   纪茗萱到的时候,就看到荷花池波动的声音。   很快,紫珠满身是水的提着两个人出来。   是纪茗芙和张雨滢。   紫珠在两人胸口点了两下,两人嘴中流出水。张雨滢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就醒了。可是纪茗芙还是没有醒来的感觉。   “血……血……见红了!”离她们最近的苏容华指着纪茗芙大叫起来。   纪茗萱此时终于奔了过来,厉声道:“还不给本宫传太医。”   众人被纪茗萱严肃的语气惊住了神,立刻有太监飞快的朝着太医院跑去。   纪茗萱蹲□子,看了看纪茗芙,叫道:“二姐姐……二姐姐……”   纪茗芙似乎听到纪茗萱的呼喊,她努力睁开眼:“疼……疼……孩子,要保住孩子!”   纪茗芙的话仿佛平地起了惊雷。   本来众人看见纪茗芙的身下的血就有些猜疑,现在听到纪茗芙的言语,各人心中又惊又喜。   惊得是,纪茗芙悄无声息的有了孩子,喜的是,这孩子似乎保不住。   纪茗萱抓住纪茗芙的手,面上尽是担心着急。   众人不由自主的散开了一些。   触及纪茗芙的脉象,果然是喜脉,而且快三个月了,纪茗芙瞒得真好啊。可是她落了水,甚至还在水中撞到了,不仅是这个孩子,就是纪茗芙自己也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她动针的话,自然可以保她,可是她不能。   纪茗萱很清楚这个孩子对她是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她一旦暴露后的后果。她怀孕快三月,还一直瞒着,这结果……   纪茗萱不停的拿着手绢擦着纪茗芙的脸,见一旁的宫女,她怒道:“都是一群木头,还不快送容华到最近的宫苑。”   纪茗芙的宫女一慌,然后听从纪茗萱抱着纪茗芙向最近的宫苑赶去。   纪茗萱也连忙跟着走,在路过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主要剧情不变,但是加了一些小情节,有兴趣的可以去看   ☆、80   明逸轩东苑人来人往,两个太医共同确诊,两人时不时低语,然后给纪茗芙施针。   当两位老太医放下手,纪茗萱急切问道:“徐太医、吴太医,容华怎么样了?”   徐太医比吴太医资历高,他道:“娘娘,微臣有罪,用尽全力也只能保住容华,近三个月的龙胎已经保不住了。”   纪茗萱无力的退了几步,幸好身后有宫女扶着。   “罢了,你们两个好好医治容华。”   两位太医微微松气,道:“是!”   然后走出去开始讨论方子。   纪茗萱坐在纪茗芙的床前,接过侍琴的帕子为已经晕迷的纪茗芙擦脸。这个孩子,定然是你期待已久的吧!可惜,太过小心反而失了安危。   想要安全度过前面三个月的想法是好,但是终究不如提前说出来。有皇后在前,她的目光少了很多,而且,掌宫务的是她,难道她还会不保护姐姐不成。   一旁的侍棋脸上还有哭的痕迹。   纪茗萱说道:“你和本宫说说当初的情况。”   侍棋平复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纪茗芙和吴嫔说着话,后来陆续有妃嫔见着热闹便蹭了过来一起聊。路经池塘的时候,张美人突然崴了脚,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纪茗芙倒去。   纪茗芙也没有任何防备,所以便跌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倒去的那方向是池塘。   侍棋见纪茗萱听得认真,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娘娘,你一定要为主子做主啊,奴婢怀疑主子不是意外造成的。”   纪茗萱皱起眉头说:“那是谁?”   侍棋不语,她不相信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纪茗萱淡淡的说:“本宫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二姐姐,没有证据前,你万不可说出来,否则本宫也保不……”   纪茗萱的话停了下来,原来纪茗芙慢慢睁开眼。   纪茗萱喜道:“二姐姐醒了?”   纪茗芙发现纪茗萱照顾着她,她眼中流露出哀痛迷茫之色。   纪茗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见纪茗芙还是恍惚的伸手摸自己的小腹,纪茗萱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想通。”   纪茗芙看见纪茗萱脸上的担心,她硬噎道:“在孩子离开时的一瞬间,我就明白,可是我还是放不下……”   纪茗萱狠下心,说:“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但是你若不振作下去,就永远没了机会。”   纪茗芙哀声道:“这样不是更好……纪家已经有了你……我可以放心了……”   纪茗萱凝视着她死灰的脸,她心中一叹,二姐姐,世道如此,她不能救。   “我小心的避过太医请脉,终于隐瞒了两个月,没想到最后是一场空……这次的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意外,我的罪过大了,沉寂下去反而干净……”纪茗芙又说了这样的话。纪茗萱能够听出其中的真心。   她活得很累,若是没有纪茗萱,纪茗芙是不会做如此悲观之状。可是有了她,有了比她纪茗芙更出色的纪茗萱,有了已经有足够实力为纪家谋划福祉的简淑仪,她紧绷的弦在今天失去孩子之时突然间绷断。   “二姐姐……”   纪茗芙撇过脸去……纪茗萱放下手中的帕子,侍琴抽泣的接了过来。看着纪茗芙死心的模样,她已经知道这事情的后果了。死了心,她反而不怕了。   妃嫔每月有平安脉,有些体质或许很难查出脉象,但是到了两个月基本还是能感觉到的,纪茗萱当初是小心隐藏了脉象,但是也没敢超过两个月。而纪茗芙有了近三个月却没有一人能够查出来,纪茗萱一猜就知道她是用侍女代替她请脉了。   明知皇嗣而不上报,是不尊重掌权之人的表现,那时候是皇后当政的,这定然会引起皇后的厌恶。而且,意外失去皇嗣,这也是一桩罪过。   两样加起来,可大可小,但看皇帝的态度了。有纪茗萱和两个皇子在,纪家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而她纪茗芙也不过是彻底失宠禁闭而已。   比起连累家族,纪茗芙也能接受这个结果。   纪茗萱叹道:“你真的以为是一场意外?”   纪茗芙抬起头,苍白的容颜涌现出一丝激动,她道:“是谁?”   纪茗萱没有说话,她立刻站起身。   “四妹妹……四妹妹……”   纪茗萱转过身,说道:“我会查清楚的,你好好想想应对。”   纪茗芙沉默下来。   纪茗萱已经走到寝殿外,外面正好传来通报的声音。   “淑妃娘娘道,宁贵嫔到……”外面太监开始叫了一连串的名字,纪茗萱心中一舒,就知道她们会来。   淑妃在右,宁贵嫔在左,两人几乎是并排走来的。   看来宁贵嫔和淑妃是真的起了争斗。若是以前,宁贵嫔如此必然也犯了尊卑之罪,可是现在宁贵嫔是襄理宫务之人,代表的是皇后,而淑妃还在禁闭中,这样也勉强说的过去。   若是以前宁贵嫔的性子,她定然不会如此强争脸子。现在她和淑妃已经闹翻,她也是贵女出身,何必委屈了自己。   纪茗萱很敷衍的给淑妃行了一礼。   淑妃自然看出来了,可是纪茗萱却还是行全了礼,她连痛脚都抓不到。   宁贵嫔自然瞧见了,她微笑道:“淑仪姐姐,纪容华如何了?”   众人齐齐望向纪茗萱,她们迫切希望得到她们想要的消息。   “人没事!她已经睡着了,所以有劳各位姐妹不要再去多加打扰。”   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面上各异。纪茗萱抬头,扫视周围,几乎所有的妃嫔都来了。   “但是本宫觉得纪容华和张美人落水蹊跷得很,所以,各位姐妹先别急着走。”   “在场的姐妹可都看见是张美人扭到地,身子不稳将纪容华撞下水去的,简淑仪莫非怀疑还有别的姐妹存心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淑妃淡淡说道。   纪茗萱看向众人,问道:“真是如此?”   众位妃嫔连连应和,她们不敢说假话,连宁贵嫔也点了点头。   纪茗萱从侍棋口中得知那情形,表面上确实如此,刚才那一问不过是开头而已。她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众人带着些许的冷意,众人心一紧,只见纪茗萱指着侍棋和侍琴两个,说道:“你们俩给本宫演示一回,本宫到要看看,区区扭到脚就有如此力道将一个有搀扶的人撞到睡里去?”   众人一愣。   而侍棋听话的走了过来,然后看向侍琴。   侍琴狠下心,用力将脚崴了,甚至还发出一丝轻响。众位妃嫔听到这响声,看着侍琴异样之极,好忠心好魄力的宫女。   侍琴用了大力,比起张美人不小心崴了脚自然要严重的多,顿时一股钻心的痛升起,可侍琴没有丝毫向一侧的侍棋倒去,而是痛叫一声身子蹲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做下去。   众人看见纪茗萱阴寒的目光,心中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有人推了张美人?   纪茗萱叫道:“两位太医还没走,可以让他们来验验伤。”   众人看着侍琴面容上的冷汗,哪里还有怀疑。   纪茗萱还是让人传来太医,两位太医均说出脚崴伤重的情况,纪茗萱让两位太医和侍棋退了下去。   “本宫身掌宫务,有权彻查此事。你们今日离纪容华和张美人不过五步的,全部主动站出来,否则,被本宫查到,一律以帮凶论处。”   众人一惊,帮凶,谋害皇嗣的帮凶,这也足够让人受罪了。   当下,立即就有人站了出来。   王良人和身边的宫女,另外平日里和姐姐交好的吴嫔也在,纪茗萱看向周围,问道:“只有她们?”   淑妃淡淡道:“本宫也在,淑仪是否也要查本宫?”   纪茗萱说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淑妃姐姐是清白的,妹妹也不敢多做处置。”   淑妃冷哼一声,道:“本宫虽然不喜那纪容华,可是本宫也不屑于做这种蠢事。”   纪茗萱平静道:“嫔妾会给淑妃姐姐一个清白的。”   淑妃坐了下来,说道:“本宫倒要看看简淑仪怎么查?”   纪茗萱淡淡的说:“各位妹妹先请坐下,本宫有几个问题想单独请教妹妹们,希望妹妹们不要有丝毫隐藏,若是和他人说的不一致问题就大了。”   众人听了纪茗萱的话,都是一惊。   一个个问话,也就她做的出来,可是纪茗萱拿着权利做筏子,她们还真没理由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早该码字的,谁知道八九点的时候追到一本书,忍不住看完了才码字,对不起大家……书名是《重生之1939》难得看到一个女主抗日题材的文,我看完了才有心情码字……   谢谢亲亲两颗地雷……   月玥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10-2821:42:27   月玥彼岸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10-3120:56:26   ☆、81晋江独家   淑妃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纪茗萱先指着吴嫔,吴嫔是老人了,早已经失去颜色,她不发一言的跟着纪茗萱走了进去。当两人离开屋子,殿内的人正要说话,却发现明逸轩里面已经的宫女和太监全部走了出来,每个人守着一处角落,然后殷勤的为诸位妃嫔奉茶。   众人安静坐了下来,这些人名为伺候,实际上是监视她们。她们当然可以找理由斥退人,但是落在人眼中就是心虚了。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均没有从内室走出来。   在座的妃嫔心中有些躁动起来。   终于,有宫女出来,然后恭敬的请走了宁贵嫔。   宁贵嫔踏入内殿,却发现吴嫔安静坐着里面位置上喝茶,而纪茗萱不见了踪影。   “嫔妾见过贵嫔娘娘。”   “免礼,淑仪娘娘呢?”   吴嫔露出一丝浅笑,道:“淑仪出去了。”   宁贵嫔大吃一惊,真是打了人的措手不及。   “淑仪还有什么吩咐?”宁贵嫔是心思玲珑之人,单独告诉素来透明的吴嫔,又让人将她宣了进来,这必然是有吩咐。   吴嫔微微低头,道:“淑仪说贵嫔娘娘会安抚好众位姐妹留在此处小憩。”   宁贵嫔眉头皱得极紧,同时心中产生一阵怒气,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事情闹大了,对她也没好处,谁叫今天的事,她也在场,若是她不配合,反而失心。   看着守着门口的宫女,她道:“本宫知道了。”   吴嫔道:“淑仪去求见皇上去了。”   宁贵嫔眼中精光一闪,她轻轻点头。将一宫妃嫔以调查为名‘囚禁’在明逸轩,她趁着时间去向皇上请罪。真是好时机,这样断了一些人别有用心的加火添柴。简淑仪是算定她会帮她将人留在明逸轩。   她当初怎么就走眼了?果然,越无害的人越危险。   宁贵嫔决定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龙仪宫。   前朝皇上勤政宫殿。   这是纪茗萱第一次来到此地,她站在龙仪殿右侧的长廊上等着,已经让外面守着的小太监前去通报。   常全化从龙仪殿走出,看见纪茗萱一惊,他急忙走了过去。   “淑仪娘娘,您怎么来了?”   纪茗萱道:“本宫想求见皇上。”   常全化也不是没见过后妃送些东西过来,只盼皇上召见。但是纪茗萱却从来没有过,这一次她突然而来让常全化意外,当看到纪茗萱身后没有下人,甚至没有提着东西,他心神一转,莫不是……   “皇上在批奏折,奴才先去禀报看看?”   纪茗萱道:“本宫是来请罪的,总管可以直接和皇上说。”   请罪?常全化心道不好,眼前的娘娘‘逼’死了一个容华都没想过来请罪,现在她竟然来请罪,定然出了大事。   “娘娘稍等。”   纪茗萱轻轻点头。   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不时的看见有官员从龙仪殿走出来。   纪茗萱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她将这些人的面孔记下来,能够出入龙仪殿的官员不是得宠信任的官员,就是有实权的官员。   有些官员从龙仪殿正前方离去的瞬间也看到了纪茗萱,不过没有人敢多看一眼。突然,一个穿着绿袍官袍的身影从龙仪殿走出来。   丢掉了酒壶,丢掉了散漫,剪去了那长长的胡子,看起来极其清雅。他并不开心,看起来精神,但是纪茗萱能够看出他的眼角低垂,生出一种忧郁之感。   “夫子……”纪茗萱没有叫出来,这是还遗留在她身体的眷恋。   此人仿佛感觉到纪茗萱的注视,他轻轻抬起头,扫过长廊边角处华丽身影,然后云淡风清的离开了去。   纪茗萱莫名的涌出一丝悲哀之感。   但是面上无任何异样,他不喜欢你,为何还要记着他?纪茗萱对她说。   身体一松,她开始想着应对。   常全化走了出来,道:“娘娘,皇上有请。”   纪茗萱点点头,然后道:“谢谢常总管。”   常全化恭敬的引纪茗萱进殿。   殿内只有御座上坐着的人,再无官员的身影。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吉祥。”   赵存洅从奏章上抬起头,说道:“你是来请罪的?”   纪茗萱没有起身,她道:“是,嫔妾管理后宫不善,致纪容华小产,所以特地来此领罪。”   赵存洅放下手中奏章,然后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完就到点了,一定补完再睡觉,对不起   ☆、82   纪茗萱垂下眼,赵存洅见状,他缓了缓语气,温和道:“若是此事是你下手的,朕也会保护你的!”纪茗萱立刻抬头,眼睛尽是不敢置信。   赵存洅一笑,竟然亲手扶起纪茗萱。   “你要好好保住自己,知道吗?”   纪茗萱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赵存洅松开手然后背过身去。   纪茗萱见状,她立刻行了一礼,然后轻轻的退了下去。赵存洅一直没有装过身,当纪茗萱离开后,赵存洅重新坐在位置上,面上带着一丝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出了大殿,外面的阳光照在纪茗萱身上,纪茗萱用手挡住了阳光。   常全化轻轻的道:“娘娘,慢走。”   纪茗萱放下手,看见他手上的圣旨,问道:“是不是要去宣旨?”   常全化恭敬的点头。   纪茗萱转过身,走向长廊。纪茗萱知道恭德妃并不知道纪茗芙有身孕,但是她设计纪茗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若不是纪茗芙有身孕,让张雨滢及时改了口。这接下来的事情,让她难办了。   张雨滢可以反咬纪茗芙一口,指证纪茗芙推她摔倒,掉入池塘。这事除了当事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纪茗萱身为掌宫之人,偏袒纪茗芙,也是明晃晃的罪名,偏袒张雨滢昭示自己大公无私,虽然名声好了,但是却让人心寒,让纪茗芙与她彻底生分。   最重要的是,她也许会因此失去掌宫权利,在德妃心里,除了皇后,她是她的第一号敌人。她不想让她坐大,前段时间一直忍着不出手,这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   只不过没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纪茗芙的身孕,张雨滢遭她威胁而保住自己,将这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若是纪茗萱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情分没想彻查,又或是纪茗萱没有用紫珠诈骗,甚至直接戳中张雨滢的弱点以此威胁她,这件事情便会石沉大海,真的以为是一件意外而已。   其实德妃若是知道纪茗芙有了身孕,她必然不会放心张雨滢这种不是她心腹的人去做。   纪茗萱知道皇上已经给赵存洅记上一笔,但是她很清楚,这点事扳倒不了她。   赵存洅无情,但是对已经长大,又伶俐的大皇子还是很重视,若是大皇子不记事,他不会如此。现在的大皇子已经上了书房,再办德妃,置大皇子于何地。   他的心中,自己和皇位最重要,其次就是太后和长大的儿子了。纪茗萱很清楚,要想扳倒德妃,除非抓住德妃犯下赵存洅的大忌。可是德妃陪伴赵存洅十三年,又怎会不清楚这些?这样的方法,根本不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先毁了大皇子,不过这种事情,纪茗萱不能做。   想到这里,纪茗萱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跟在身后的常全化见状,只道纪茗萱还在感怀。   “常总管,上面可有处置张美人的旨意?”   常全化心道皇上英明,竟然猜到简淑仪会问他。   纪茗萱见常全化不语,叹道:“罢了,现在纠结这事哪里还有用。”   常全化听到这声感叹,竟然心有戚戚。   “娘娘,张氏伤害到皇嗣虽然是不知情的无意之举,但是终究害了皇嗣,因为百年国庆即将到来,所以不便中饭,所以皇上降张氏为良人,禁足在明逸轩南侧殿。”   纪茗萱吃惊道:“明逸轩?”   常全化点了点头。   纪茗萱低喃道:“除了主殿,明逸轩住满了。”   常全化笑道:“皇上口谕奴才,因为明逸轩的主子多,纪良媛的分位最高,所以明逸轩的事情就交给纪良媛了。”   纪茗萱笑了笑,打一棒给个甜枣吗?她也会。   常全化见纪茗萱露出笑容,他低下头去。这位主子很受皇上重视,他自然要给与足够的尊重。   两人走进明逸轩,明逸轩安静万分,原来所有的妃嫔都隔被在配殿之中。纪茗萱引着常全化向配殿方向去,走到配殿门口,两人就听到宁贵嫔小心的安抚着众人。   “圣旨到!”常全化高声叫道。   配殿里面的人都安静下来,门被打开,众位妃嫔看到常全化,又看到纪茗萱在一旁,不由的心惊。   常全化和纪茗萱走进殿内,等候了片刻,一脸苍白的纪茗芙和一脸青灰的张雨滢在各自的宫女的搀扶下也撑着身子过来。   “嫔妾/臣妾接旨!”众人纷纷跪下接旨。   旨意的内容很详细,纪茗芙和张雨滢各以罪名降了两级,然后同时禁足。不过纪茗芙是无诏不出,而张雨滢是一年。看起来纪茗芙要重的多,事实并不是如此,纪茗芙有个掌宫权的妹妹,这禁足根本是表象,用不了两年之久。而张雨滢,两年过去,宫中不仅进了新人,到时谁还记得她?   不过禁足在明逸轩南侧殿,这诏令颇为玩味。   是变相的让纪茗芙出气?还是另有其他?除了赵存洅自己,谁也不会真正明白他的用意了。   诏令最后,是严肃声明此事到此结束。   众人接旨,常全化淡定的带着跟过来的太监离开。   纪茗萱道:“侍琴,快扶你家主子进去歇着。”   侍琴要紧嘴唇,连忙点头,然后扶着纪茗芙往里走,谁知纪茗芙说:“无碍,嫔妾要先恭送各位娘娘、各位姐妹。嫔妾身子不便,可能无法招待各位!”   好强的自尊心,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就为了不想听那些假心的话语。   只见纪茗芙竟然要跪下行全礼,纪茗萱已经忍不住了,道:“都退下。”   众位妃嫔心中着实不甘愿,平日纪茗芙受宠早就让不少人眼红,如今她失宠遭贬,她们也想好好和宠妃好好聊天。   纪茗萱此时看人的目光很冷,众人心中一跳。   王良人见状,率先行了一礼,便匆忙离去。紧接着,张雨滢在宫女的搀扶下去了南殿。   有一就有二,短短一分钟,除了淑妃和宁贵嫔,竟然所有人都走干净。   纪茗萱对着侍琴挥了挥手,纪茗芙无力的靠在侍琴身上,侍琴稍微用了一些力带着纪茗芙走进内室休憩。   “淑妃姐姐还有何见教?”   淑妃道:“本宫真是为纪容华,哦不,是纪良媛可惜。”   纪茗萱笑道:“皇上是圣明天子,淑妃姐姐是想替纪良媛向皇上抱不平吗?”又看向宁贵嫔,笑道:“贵嫔妹妹,似乎淑妃姐姐还在禁足中?”   宁贵嫔也笑着接口道:“淑仪姐姐没有记错,今日是大喜日子,所以皇后开恩让淑妃姐姐出来透透气,皇上可没开口解了淑妃娘娘的禁足。”   淑妃见这两人似乎勾结在一起,她冷哼一声,就离开了去。   淑妃走后,纪茗萱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宁贵嫔也没了笑容,但是神态还是温和的。   纪茗萱见宁贵嫔未走,问道:“贵嫔妹妹,份例的事妹妹处理得如何?若是还没解决,本宫也松散了,你可以交过来给本宫瞧瞧。”   宁贵嫔脸色一僵,道:“嫔妾已经快处理完毕了,请娘娘放心。”人都得罪了,若是没有完成,岂不是便宜接手的纪茗萱。   纪茗萱道:“前些日子,皇上和本宫说,琉熙长公主在三天后就会到京了,贵嫔务必在琉熙长公主进宫前办好才是。”   宁贵嫔连忙点头:“嫔妾明白。”   纪茗萱叹道:“折腾了一天,本宫先回宫了。”   宁贵嫔笑道:“嫔妾也该回去,定不负娘娘重任。”   纪茗萱点点头,然后先踏出屋子。   宁贵嫔看着纪茗萱的背影,转头看了里面一眼,然后也走了出来。   静安轩。   纪茗萱睡了一觉,她觉得她今天绷得太紧,在后宫中,她不便疯狂的发泄出来。所以,她只能睡觉。   静安轩的气氛低迷之极,虽然不是静安轩出事,但是自家娘娘与纪良媛的关系非同一般。纪良媛出了事,娘娘说话也很少,静安轩上下自然安静下来。   但是心思通明的冯嬷嬷和紫珠,却会多想一些。   冯嬷嬷守在内室外间,紫珠和芝草拿过针线在一旁坐着。   两人询问紫珠细节,紫珠也不明白其中内情,她在两位主子落水的地方仔细探查一番,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可是那道圣旨,和娘娘让她看着张美人,不,应该是张良人的命令,以及娘娘去了龙仪殿,紫珠觉得娘娘定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不知道,不过娘娘是明智之人,定然会好起来的。”紫珠道。   芝草一叹,二姑娘如此小心的人也落得如此地步,花真的没有百日红吗?冯嬷嬷却看到更多,按照圣旨上的内容,纪良媛的惩罚似乎轻了下来,冯嬷嬷露出一丝笑容,如果真的如她所想,娘娘的位置定然稳当当的。   “嬷嬷,你笑什么?”芝草惊诧的问道。   冯嬷嬷道:“为娘娘开心。”   “开心?”芝草的声音扬了几个调子。   冯嬷嬷看了紫珠一眼,紫珠淡笑。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是对娘娘有好处,她是猜到了。   “皇上看在娘娘面子上减轻了对纪良媛的惩处,这说明了什么?”   芝草眼睛一亮,说道:“娘娘是站稳脚跟了?”   冯嬷嬷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的低头,钻过一针,然后打好结,一朵绽放的兰花已经绣成。紫珠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了。   ☆、83   纪茗萱醒得很早,看着床帐,她没有起来的意思。   转过头,从纱帐外看到角落守夜的三人,她道:“芝草!”   芝草应道,看着紫珠和冯嬷嬷点了点头。   紫珠和冯嬷嬷连忙出去招呼下人将洗漱的东西端上来,芝草走进去服侍纪茗萱更衣。   一进屋子里面,就见纪茗萱穿着睡衣站在床前,不过全然没有昨日的暗沉,芝草心下欢喜。   “娘娘今天穿什么好呢?”她走过去笑问。   纪茗萱露出微笑:“简单一点就好,今日,本宫就呆在宫里好好休息。”   芝草一边拿出一件淡绿的宫装,一边说:“奴婢叫夏嬷嬷将三皇子抱过来凑趣?”   纪茗萱轻轻点头。   换上宫装,纪茗萱坐在梳妆台轻轻拢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如果祖母和母亲递牌子进来,芝草你亲自去一趟。”   芝草点头,老夫人和夫人都有了诰命,娘娘又是一轩主位,如今又掌着凤印和凤令,这要相见比一宫之主还要方便得多。   “虽说本宫掌着宫务,但是她们若来了,你还是领着她们去昭凤宫一趟。”   芝草明白,二姑娘倒了,这后宫上下不知多少人等着抓娘娘的把柄,她也应该注意一番。   “还有,你吩咐下去,禁足的几个,一切照常,切不可慢待了。”   芝草道:“娘娘放心,内务府知道轻重的。”   纪茗萱淡淡道:“本宫说的不是二姐姐,而是张良人,别慢待了,以前怎么样,现在一切照旧。至于,淑妃那儿,按照宁贵嫔制定的办法去做吧。”   芝草道:“皇上让张良人迁居明逸轩,不是变相的让二姑娘出气吗?娘娘为何还要特意嘱咐?”   纪茗萱淡淡的笑着:“二姐姐心思重着哩,她不会拿张良人出气,你等着瞧,很快……很快二姐姐就会知道这事情的幕后主使。”   芝草一惊,虽然早就猜到事情不会如表象,可是她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完全清楚。主子去过龙仪殿,芝草倒吸一口气,这背后的凶手竟然能够让皇上亲自保护。   纪茗萱从镜子中看到芝草的脸,道:“你在想什么?”   芝草说:“娘娘,皇上知……”   纪茗萱淡淡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芝草立刻闭紧嘴巴。   纪茗萱道:“这事情本宫本来只会埋在心里,可是本宫现在却让你知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芝草沉默下来,纪茗萱继续说道:“你是本宫带进宫来的,虽说宫女年满三十才可出宫,但是你是本宫身边的人,你若是想,本宫随时可以给你一份体面让你出宫待嫁。”   芝草道:“奴婢从没如此想法,只愿能够陪在娘娘身边伺候。”   纪茗萱叹道:“现在才一年,可是我们经历的事情却比以前十六年都要多得多,刚开始以为进宫是荣耀,现在你可还有这种感受?”   芝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磨平了娘娘和她的性子。   每一件事,要细细想全,在宫中的日子更要时时警惕。因为一朝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今天娘娘和她说清楚,也是为她好,因为现在她脱身还来得及,而且现在娘娘的荣宠之盛,足可以让她找个好人家。   这样的时机她的确心动,但是很快被她否决了。   虽然娘娘隐藏得深,但是芝草明白娘娘不是轻信之人,眼下娘娘虽然对冯嬷嬷、绿珠、小术子信任有加,但是她却知道娘娘还在防着他们。她走了,娘娘岂不是连完全信任的人也没有?   纪茗萱见芝草坚持的模样,她微笑道:“我有了两位皇子,皇上对我也开始看重,可以说是已经站稳脚跟。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总能够为你做主的。”芝草听见娘娘和以前一样和她说话,心下一暖,她道:“姑娘对奴婢好,奴婢永记在心,奴婢现在还不大,还想多伺候姑娘几年,奴婢啊,还想看着三皇子四皇子长大,然后叫奴婢一声嬷嬷。那样,奴婢就满足了……”   纪茗萱一叹,再过些年,她未必会放她走了。她转过身,这次却招呼芝草坐在她的旁边,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笑了笑,道:“苦了你了!”   芝草张开笑颜,说道:“娘娘,你不知道奴婢如今多威风,奴婢在宫中走动,一些主子和女官都会叫奴婢一声芝姑娘。可比当初的小丫鬟要神气多了!”   纪茗萱拍了拍她的手,这话是真的,但是终究含了什么,纪茗萱能感受得出来。   “芝草,你还记得夫子吗?”纪茗萱说出了她的目的。   芝草皱眉:“那个总是喝酒的大胡……”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想起当初娘娘一听见她对他不敬后生气的模样。   “荀夫子?”芝草问道。   纪茗萱丝毫没有听到芝草对他的无礼,她缓缓点了点头。   “娘娘,荀夫子……怎么了?”芝草不明白。   纪茗萱打开首饰盒,轻声说道:“他入朝为官了。”   芝草睁大了眼,那个醉鬼竟然还能当官。   纪茗萱突然道:“你也很久没回去看你二叔了?”   芝草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自从进了宫,哪里还能再见人,不过好在,她虽姑娘进了宫,二叔在纪府也过得体面。   “过些时候,本宫允你出宫一趟,让你好好和你二叔住上几日。”   芝草没有立即回答,纪茗萱笑道:“我会让你代替我好好看看二娘和五弟,然后好好问问五弟的学问如何?”   芝草心中一松,连忙笑道:“五公子从小聪明,有二夫人在一旁督促,老爷和老夫人的看着,五公子定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纪茗萱叹道:“但愿吧,你给本宫送些好的笔墨,再挑几本书过去。”   芝草点了点头,宫中有宫中贵人特制的书籍,能够被赏赐出去,是外人的一种荣耀。   纪茗萱想了想,说道:“就《论语》和《庄子》,想来对五弟有些作用。”   芝草笑着“嗯”了一声,纪茗萱说道:“五弟年纪小,但是《论语》从小就可以看了。”   芝草明白。   就在这时,外面的传来动静,纪茗萱停下话语。   过了一会儿,冯嬷嬷和紫珠敲了敲小门。   纪茗萱轻声道:“芝草去开门吧,让她们伺候本宫梳洗。”   这一刻,纪茗萱不再是芝草的四姑娘,已经是宫廷的淑仪娘娘。   芝草福了福身,然后缓缓走到门前打开。   冯嬷嬷和紫珠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纪茗萱不喜排场,所以平常时的熟悉都是冯嬷嬷和紫珠亲自端进来的。   洗漱后,纪茗萱笑道:“去将三皇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芝草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冯嬷嬷连忙扶起纪茗萱,紫珠立刻张罗起早膳。用过早膳,芝草已经和夏嬷嬷抱着三皇子过来。   纪茗萱抱着三皇子细细询问夏嬷嬷,夏嬷嬷自从纪茗萱敲打后,照顾三皇子最是用心不过。   可是听见纪茗萱没有波动的语气,不知为何,她心慌得很,所以她在回答纪茗萱时,她的话语显得紧张之极。   纪茗萱耐心的听她讲完,又转过头问了青瑛一遍,青瑛答的很稳妥,基本上与夏嬷嬷无二致,纪茗萱才道:“起来吧。”   夏嬷嬷心中略舒。   青瑛站在纪茗萱身后,夏嬷嬷站在另一边低着头。   抱着小孩子在大殿走了一圈,纪茗萱露出些许的浅笑,看着这张慢慢张开的小脸,看起来十分可爱。   嘴巴轻轻抿着,眼睛四处转动,显得那么好奇。   这么小的人可有思想?纪茗萱想了想,然后低笑出声。   三皇子终于裂开嘴,也笑了起来,纪茗萱难得抱着他陪他玩。三皇子不停的抖动他的小手,身子也不耐烦的动来动去,这活动尽头,若不是纪茗萱有力,只怕抱不住了。   “平时,他也这么开心吗?”   夏嬷嬷道:“三皇子平时安静得紧,今日见到娘娘,三皇子很欢喜哩。”   纪茗萱见夏嬷嬷笑得谄媚,她也不在意,看着欢乐的孩子,照夏嬷嬷的说法,他这么小就知道讨好人了。   也好,知道讨好,证明他是个明白人,也希望他能一辈子明白下去。   “娘娘,奴才求见!”   外面传来小术子的高声请求声。   纪茗萱道:“进来。”   小术子躬着身子走进来,先给纪茗萱行了一个礼,然后又向纪茗萱怀着的三皇子行礼。   “娘娘,宁贵嫔已经亲自带人却戚芳宫处理淑妃的事。”   纪茗萱淡淡道:“她若是现在还不动手,本宫才佩服她。”   小术子一怔。   纪茗萱淡淡说:“本宫知道了,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即报上来。”   小术子行了一礼,很快又退了下去。   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宁贵嫔和淑妃的关系越来越僵化,宁贵嫔以戚芳宫淑妃的大宫女违抗诏令被送去了慎刑司,而淑妃当场打了替宁贵嫔宣读诏令的熙芳轩的总管。   与此同时,宁贵嫔的首领太监也被淑妃以不尊淑妃这个主子的罪名也送去了慎刑司。   每个人都找了茬,可以说是是不分胜负。   不过最终,宁贵嫔的人彻底搬走了戚芳宫不少违例的东西。   到了午后,宁贵嫔亲自来到静安轩,然后递给纪茗萱一叠账册。   纪茗萱慢慢放开,扫了几眼,着重看了看淑妃的戚芳宫,然后抬起头。   “贵嫔妹妹辛苦了。”   宁贵嫔脸色一僵,道:“这是嫔妾应该做的。”   纪茗萱道:“贵嫔不必如此谦虚,本宫以后还有多多依靠你,皇后娘娘将宫务交给本宫和贵嫔,自然不能让皇后娘娘失望。”   宁贵嫔轻轻点头,纪茗萱道:“接下来就是百年国庆的事情,你随本宫一起督办吧,出了事,也好有个商量。”说完,纪茗萱将账本直接收起来,并不还给宁贵嫔,宁贵嫔脸色一僵,要不是为了拿过来给纪茗萱盖印,她是舍不得拿回来的。   没想到纪茗萱竟然没准备继续交给她,还让她做另外一件事,那这段时间她劳心又劳累,最后和淑妃撕破脸皮是为了什么?   “娘娘,没有疑问是不是该盖印了?”   纪茗萱笑了笑:“自然要盖的,贵嫔的功劳,本宫一定会和皇上、皇后娘娘说的。贵嫔妹妹办事牢靠,让份例之事上了正轨,以后便是小事。所以,本宫希望贵嫔将这小事放下,百年国庆可马虎不得。”   ☆、84   “贵嫔出身大家,皇上常赞贵嫔气度,所以这次本宫还需要多加倚重贵嫔”,纪茗萱笑道。   宁贵嫔道:“嫔妾比不上娘娘,这等大事自当劳累娘娘,嫔妾管着小事就已经足够了”   纪茗萱早知如此,她微笑道:“贵嫔不必如此谦虚,这次份例纷杂,贵嫔就处理的十分好,贵嫔如此推脱,莫非看不起本宫,不愿做本宫副手”   宁贵嫔一听,心下一紧。   她就算看不起,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自从纪茗萱出头,她就没有再对这个出身平常的庶女抱以小看。   她很不甘心,但是若是不结下,就意味着她看不起淑仪,看不起淑仪,就意味着她在质疑皇上和皇后的决定,甚至对她在宫中和善的名声也是一个打击。   “娘娘恕罪,嫔妾只是惶恐罢了,却没想到让娘娘多心了”,说着,她俯□假装请罪。   纪茗萱立刻扶住她,并不让她亲自请罪,柔声道:“原来如此,既然贵嫔同意,自然最好不过”   宁贵嫔垂下头。   纪茗萱又从一旁的宫女托盘上,拿起账单和记载,微笑道:“这是内务府最先进上的来的仪制账目,贵嫔先拿回去好好看看,过些天做个计划,然后与让本宫一同参详可好”   宁贵嫔看着上面繁琐的单子,心中彻底沉了下去,看完后再制定计划,这分明是已经绑住她做此事,她摸了这些东西,就算找到其他办法要回账册,只怕也能被这些东西重新打回去,更何况,做此事,无论做得多好,领头赏的是主事的简淑仪,并不是她这个副手,但是若是不做,简淑仪对她没办法,但是她这行径落在人眼中却是糟糕之极,甚至简淑仪做好,她也会吃排头。   她此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推脱,此时,简淑仪根本挡死了她的路,似乎只有接受这一条路。   看着宁贵嫔变幻不定的神色,纪茗萱叹道:“贵嫔可还有疑问”   宁贵嫔咬了咬牙,终于捧着双手接了过来。   纪茗萱露出笑容,道:“本宫向来公平,这份例的事情既然贵嫔处理的极好,下月的时候,本宫自然会派紫珠给贵嫔送过去”   宁贵嫔一惊,她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纪茗萱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终究没有让贵嫔掌着凤印,所以,账册长期在贵嫔确实不符合规矩,所以,贵嫔需要谅解才是”。   宁贵嫔连称不敢,但是声音顺耳了许多,没有前面的僵硬。   纪茗萱道:“本宫就知道贵嫔是个明礼之人。”   宁贵嫔:“是娘娘公正廉明,”她小小的恭维了一句。纪茗萱笑道:“贵嫔真是会说话”   宁贵嫔在一旁赔笑。   这时候,一声大哭从内殿传到两人耳中,纪茗萱叹道:“看来三皇儿醒了急着找本宫,本宫就不陪贵嫔了。”   宁贵嫔笑道:“是嫔妾叨扰了娘娘才是,嫔妾也该告退。”纪茗萱一听,连忙摇头,说道:“哪里算叨扰,以后贵嫔应该常来才是,多个人也多个主意。”   宁贵嫔自是应下,但是心里却迫切希望不要再来此地,可是现实让她失望,她不仅要来,而且要常来。   纪茗萱又指挥道:“紫珠,还不快替本宫送送贵嫔”   紫珠大声答道:“是,娘娘。”   宁贵嫔福了福身,紫珠上前一步,宁贵嫔便转身出了屋子。   “将三皇子抱出来吧”   芝草连忙点了点头。   夏嬷嬷抱着三皇子走出来,可是三皇子还是哭着,纪茗萱接了过来,看着扭动不止的小身体,她皱眉道:“三皇儿是怎么了?”   夏嬷嬷道:“估计是皇子醒来找不到娘娘,所以哭起来了,娘娘不妨抱着皇子走动”   纪茗萱一听,然后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然后在大殿上慢慢走动,边走边轻柔的哄着。   不过四步,三皇子竟然缓了过来,到了第九步的时候,哭声已经完全停下来。   纪茗萱感觉颇为惊喜,她没带过孩子,但是也知道孩子是非常不好带的,一个孩子在人面前停下哭声,这种柔和怜惜的感觉是极让人感触的。   夏嬷嬷笑说道:“皇子也舍不得母妃呢”   纪茗萱低头看着吐着泡泡的三皇子,道:“乖”   夏嬷嬷心下松了一口气,皇子殿下,老奴能帮的也只能这样了,日后长大了,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一天,纪茗萱带着三皇子在身边一整天。   第二日,纪茗萱依然如故。   夏嬷嬷看在心中,喜在心里。   第三天,纪家主母郑氏还没有递牌子求进宫,颇让纪茗萱意外,也亏她让芝草准备着。   今日是琉熙长公主归京的日子。   太后早就和纪茗萱说了,按照太后的心思,纪茗萱将绛紫轩里外收拾了一番便做罢。   这一日,皇后也乘坐轿帘进了荣寿宫,所以宫中的主位都未曾缺席。   琉熙长公主雍容典雅,看起来是一个宁静温和的人,看着她陪太后说话的情景,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说了很久,琉熙长公主看着皇后道:“恭喜皇嫂了”   皇后和气道:“小世子也满两岁了,公主怎么也不抱进宫看看”   琉熙长公主笑说道:“盛儿在来的途中受了热,改天好了,定然抱进宫让皇嫂看看”   皇后一听,很是关心的问道:“可请了太医,太后也关心的问道”   琉熙长公主道:“已经请过了,无碍的,只是些许发热,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皇后和太后松了一口气,在场陪坐的妃嫔也露出释然的表情。   琉熙长公主笑道:“最近皇嫂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皇后温声道:“最近喜事多,本宫轻轻松松的,自然好很多,倒是公主,看起来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公主可要多留些日子补回来才是”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琉熙长公主笑道:“瘦了。”   琉熙长公主回过头,笑对太后说道:“皇嫂还是如此热心……不过有句话说到芳儿心坎里了,芳儿好久未见太后,这次定会多留几日尽尽孝心”   太后听了,神色极其柔和,说道:“芳儿从小就体贴,驸马娶了你真是造化”   琉熙长公主讨巧的说:“太后总爱夸赞芳儿,要说驸马,芳儿还要谢太后和皇兄慧眼识人才对。”   太后叹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看你过得顺心,哀家也有脸去见你母妃了。”   琉熙长公主依然柔和的笑着,道:“母妃一直尊敬太后,太后对芳儿极好”   太后看着赵芳,从庄太妃去世中释然。   赵芳岔开话题,道:“芳儿还未恭喜皇兄多了两位皇子。”   太后一笑,指着纪茗萱道:“那是沛儿和沐儿的生母,你唤她小嫂子便是”   太后话语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小嫂子,得宠的长公主很难叫后宫妃嫔一声嫂子,琉熙长公主,这些年除了叫皇后皇嫂,就只有昔日的黄侧妃,如今的恭德妃被她叫过小嫂子。   琉熙长公主听到太后之言,心中也是一惊,看来太后非常看重这个妃嫔。   仔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小嫂子,长得清秀,但是坐在那里极具姿仪,硬生生在无数美人衬托下也没失了颜色,此人不是最美,但是却是不容忽视的。   当她看到站在纪茗萱椅子后的冯嬷嬷,她一怔,冯嬷嬷感觉到琉熙长公主的目光,她没有抬头,依然低眉顺眼的和紫珠站在纪茗萱身后伺候,琉熙长公主将目光收回,又重新落在纪茗萱脸上,这一次,她终于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心中顿时释然,微笑道:“小嫂子”   纪茗萱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起身回礼:“见过长公主”   琉熙长公主微笑道:“正如太后所说都是自家人,小嫂子称我芳儿便是”   纪茗萱偷偷看了太后和皇后一眼,太后带着微笑,皇后也是如此,纪茗萱微微一笑,全了礼后道:“芳儿”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因为得宠就轻狂起来。   琉熙长公主也是如此,有两个皇子,因为一些原因,只要她不犯下大错,太后会力保于她,这样,她将来至少也是太妃。   在场的宁贵嫔、慧嫔、吴嫔和魏嫔看着这一切,她们虽然笑着,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开心。   这时候,太后让两位嬷嬷带着沛儿和沐儿进来。   琉熙长公主看着这两个孩子,稍大的应该就是三皇子。   两个孩子十分乖巧的睡着,琉熙长公主不由的抱起了一个,问道:“这是哪位”   太后笑道:“沐儿”   纪茗萱点点头,两个孩子终究相处近两个月,只需要稍微细心便可以看出来,可是琉熙长公主却故意发问,纪茗萱自然明白她交好的意思。   琉熙长公主抱着沐儿,眼睛看着沛儿,然后慢慢逗弄着。   “太后和小嫂子真会养,看两个小皇子可比我那盛儿要健壮得多。”   太后最爱听的这个,当下喜笑颜开,纪茗萱也在一旁赔笑。   皇后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自己的小腹,但愿她也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   得宠的宁贵嫔和慧嫔心中也涌起强烈的欲望。   吴嫔和魏嫔心中苦涩万分,她们早就失宠多年,半年也未必得宠一次,看着两个皇子,两人不感伤是不可能的。   她们的心里自然不会露出表面,所以,太后和琉熙长公主说两位皇子的事情说得极其热闹。   约莫到了午饭时分。   外面有太监来报,长平侯求见。   琉熙长公主回过头,太后戏谑的笑道:“瞧你这作态,一听到驸马来了,就坐不住了,还说要多陪陪哀家”   琉熙长公主神色一囧,笑道:“太后取笑芳儿”   太后见状,笑说:“长平侯来了也好,哀家也累了,免得哀家还要派人送你”   琉熙长公主低下头,皇后笑出声来。   纪茗萱也露出微笑,真是得宠的公主。   “微臣参见太后千岁,皇后千岁,四位娘娘安好”,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英气勃勃,气度不凡。   纪茗萱脑子中回想他的资料,张士暨,父母早亡,是由祖父长平侯教养长大,十四时其祖父在弥留之际上表由张士暨继承爵位,三年孝期后,继承爵位的他又考上了状元,于是在庆元四年被招为长公主驸马,成婚三月,皇上就任命张士暨为越州总督,年纪轻轻在越州集军政一身。   ☆、85   太后立刻叫起。   张士暨站起身来,目不斜视。   “长平侯是来接芳儿出宫的?”   张士暨点点头,很痛快的承认。   太后点点头,说道:“哀家放心了,这些年,若不是芳儿坚持,哀家必不让芳儿和你去越州那偏远之地。”   张士暨心中一暖,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他道:“微臣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叹道:“公主和驸马夫妻和睦了,哀家就高兴了。”   张士暨和琉熙长公主齐齐跪下,谢恩。   太后见状,她说:“罢了,你们出宫吧,大庆那天,记得领着小世子进宫给哀家看看。”   张士暨和公主连忙接旨。   目送着公主和驸马离去,纪茗萱心中有了主意。   正主走了,太后也没什么精神和诸位妃嫔说话,过了不到一刻钟,众人都散了。   纪茗萱看过沐儿后也回了寝宫。   那最后剩下的倾霞胭脂被赵存洅赏赐了过去。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就到了百年国庆之日,这一日,纪茗萱穿着华丽而笨重的朝服随着皇上、太后、皇上出宫于天台祭祖。   三跪九叩,拜祖祭奠。   能够在如此场合祭祖跪拜的,至少是从四品一轩主位。   人不多,是一种荣耀。   纪茗萱身子底不错,所以在烈日下到也支撑的住。   其余的妃嫔虽然带着笑容,但是难掩其疲惫之色。   皇后的脸有些发白,纪茗萱垂下眼睛。   虽然她不动手,但是她是不希望皇后产下嫡子的。而且,在这个重要的场合,就算她说了,皇后也不会领情。   整整两个时辰,终于在皇上、太后、皇后率先上了轿子,她们这群妃嫔才登上次一等的轿子。   大街上人流涌动,但是没人敢掀开轿帘。   偶尔听到百姓的欢呼万岁的声音,纪茗萱的心中也产生了悸动。   在宫门口下了轿,皇上领头,众人跟在其后,步上黄色的长毯,登上最高处。   底下文武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俯视着下方,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皇上落座,太后和皇后也落在旁边的位置,紧接着便是她们这群妃嫔。   这是一场国宴,但是比起当年皇上圣寿时,还要浩大几分。   虽有歌舞,却不是取乐歌舞,而是朝舞,庄严肃穆。   歌舞后,便是诸位大臣的贺词,一个个口若悬河,文采出众。   每一个人的主旨赞扬我朝,听得久了,纪茗萱垂下眼,毫无新意。   赵存洅听着,似有所得。   执政十年,大汉国每年户丁逐加七位数,近些年来的税赋更比先帝在时增加了近百万两。   更何况,异姓王已诛,偶尔虽有天灾,终究解救时宜。整个江山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纪茗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纪家人,并仔细观察了一番坐在不显眼处的男人。   宴会到黄昏才散去,纪茗萱疲惫的下了前朝,才步入后宫,纪茗萱道:“冯嬷嬷,去宣太医看看皇后娘娘。”   冯嬷嬷眼睛一亮,当下点头。   太医随着冯嬷嬷到了昭凤宫的时候,皇后已经劳累的睡下了。   阙嬷嬷得知是纪茗萱的主意,心下满意。不过皇后已经睡了,这诊脉便做罢。   冯嬷嬷赶回来禀报。   纪茗萱的手微顿,这是她自己不看太医的,似乎是个好机会。   随后,纪茗萱掐断了她的恶念。   在后宫久了,她的心也狠了。   翻看着后宫份例的账目,里面的妃嫔用度、来往打赏、吃食食谱等各种生活琐事都在上面。   可以说,掌握这本账目,得到的消息□可以说是极多的。   一页页慢慢翻着,纪茗萱心中不断的推测各宫情况。   一旦掌了宫务,自然就会发现很多有用的资源,进来将这些资源转为自己所用。   宫中没有靠山的宫女太监是极其艰苦的,这样也导致发展自己势力更为方便。   纪茗萱的动作不大,只是安排了一些小棋子。   这些棋子所在的身份都是边缘化,但是纪茗萱清楚他们都是最容易接受消息的地方。   茶宫女,守门太监等等,无不就是‘好’位置。   相对于宁贵嫔,纪茗萱能动的手脚多得多,因为纪茗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人,而宁贵嫔在找到了位置,得兜着圈子安排。   两人的动作都是极其隐蔽的,纪茗萱的动作不大,皇上和皇后所在的宫殿,她自然不会在此时伸手。   但是德妃离去,德仪宫空虚,纪茗萱若不安排一些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权利。   至于其他宫苑,哪怕没有主子居住,纪茗萱也尽量安排一些。   一张大网慢慢铺陈。   权利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一呼万应。   也可以让自己变得耳聪目明,在后宫过得更加安稳。怨不得,无数人想着这个东西。   “芝草,事情也忙完了,你明日就出宫一趟吧!”   芝草知道这事情早就被娘娘惦念,她道:“奴婢遵旨。”   纪茗萱拿出一张礼单,然后交给了芝草。   第二日,芝草辞别纪茗萱出了宫。   妃嫔派贴身宫女送赏,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淑妃、宁贵嫔、慧嫔也都派人出了宫。   纪家很热闹,芝草来临之时,见到不少同僚拜会老爷。   芝草领着两个小太监到达门口的时候,纪府的主人竟然亲自迎出来。这事情要是在以前未免显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却发生了。   芝草很和煦,但是也没感到惶恐。   路过大堂,芝草将大堂内的面貌都记了下来。   “娘娘说都是自家人,便不用什么虚礼了,老爷还有客,奴婢便将东西带到后堂拜见老夫人、夫人和二夫人。”   纪林群点了点头,立刻招呼管家前去引路。   目送着芝草离去,纪林群点了点头。   这丫头看起来比之前的小丫鬟要气派得多,皇宫果然□人。想起两位外孙,纪林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后堂本也有客人,不过芝草到了的时候,客人几乎都已经离开。   芝草将东西一一赏赐过去,每个人都是十分贵重。   连刚嫁进府的大少奶奶也有一副镯子。   “五少爷最近可读了什么书?”芝草问道。   屋里安静下来,娘娘身边跟前的人特意问人,就可以看见她的态度。   终究是亲生姐弟,大少奶奶暗想。   她是个有成算的,四妹妹有了出息,和夫君同母的二妹妹失了宠。她便知道纪家这份家产就悬了,她不会傻得去打压庶弟。所以,想了又想,她是决心让庶弟出息,宫中娘娘再使一把力,不愁庶弟没好前程。前程有了,人总会有些良知,投桃报李,庶弟未必看得上这份家产。   “明益最近读了论语,已经学了三则了。”   芝草微微一笑,她从身后太监接过一个带着些许香气的盒子,道:“娘娘就盼着五公子好好读书,这不,娘娘特意为五公子准备了宫制的《论语》。”   纪明益大喜,他还小,但是也曾听先生说过,宫制的书里面有不少先贤、学士的解读笔记。   “谢谢四姐姐……”纪明益话还没说完,二夫人就道:“明益……”   纪明益连忙改口:“谢淑仪娘娘恩典。”   芝草见到这情况,扫向老夫人、大夫人和大少奶奶的面容,发现她们没有异色,芝草心中点头。   二夫人和五公子在纪家的地位不低,若是以前,二夫人别说在这些人面前呵斥五公子,就是说句关心五公子的话都是难的。   ☆、86   芝草在纪府呆了两个时辰才回宫。   纪茗萱听到芝草的禀报,心中微微思忖。家里的客人多是常相,祖母是一个有分寸懂权衡的人,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也不是得势小人,纪茗萱按下心中的想法,她需要再看看。   “书亲自送给五弟了?他可喜欢?”   芝草笑说:“娘娘,五公子非常喜欢,才拿到手上,谁都不让碰。”   纪茗萱笑了笑,说道:“等他长大了,本宫再想办法向皇上求几本过来。”   “想向朕求什么?”外面传来浑厚的声音。   纪茗萱立刻转身,看见赵存洅已经到了门口,她连忙迎了上去。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洅亲自扶起纪茗萱道:“还没回答朕。”   纪茗萱听见赵存洅的语气十分惬意,她心知此时他正是开心的时候,当下说道:“嫔妾今天让芝草去了趟纪府送了些赏赐,芝草回来和说嫔妾的五弟抱着宫制的《论语》不松手。”   赵存洅笑道:“不错,小小年纪爱书,将来定然不错的。”   纪茗萱笑说:“他还小呢,皇上这么夸他,看来嫔妾以后得多多督促五弟学习,若是让皇上失望了,嫔妾也是罪人了……”   赵存洅道:“朕要的人才,光是读书还不行。”   纪茗萱疑惑的瞧着赵存洅。   科举靠的不就是读书?   赵存洅道:“改天,你宣你那五弟给朕瞧瞧。”   纪茗萱惊喜道:“谢皇上恩典。”   赵存洅笑道:“朕还只是说见见,你这么一谢恩,似乎,朕不得不赏些东西。”   纪茗萱亲近道:“嫔妾就这么一个弟弟,嫔妾还想着皇上若是能为嫔妾那五弟请个好先生,那他就受用无限了。”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让他亲自请个夫子,若是不是天下名士就是朝廷重要人物,无论谁收下她五弟做学生,经营好的话,可以说是支持她的势力。两个皇儿还这么小,她就如此急着铺路了?   心中犹疑万分,他叹道:“你们姐弟俩的感情看来不错。”   纪茗萱叹道:“五弟可以说是嫔妾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嫔妾和二娘都盼望着五弟能够出息,日后有个好去处。”纪茗萱说这话时,神色和语气都是柔和之极。   赵存洅见此情形,暂时放下心中猜疑。不用查,他也知道庶出的子女的地位,她希望弟弟成才的愿望未必如他想的那么复杂。   “先看看吧!”   纪茗萱点了点头。   芝草已经端上茶,纪茗萱亲自给赵存洅奉茶,问道:“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赵存洅道:“在荣寿宫用过了。”   纪茗萱心中一舒,今日大庆,是万万不能让他留下的。   “朕看过四皇儿了,快三个月的他总喜欢翻身,看来以后是个坐不住的。”   纪茗萱笑道:“太后和嫔妾说小孩子就该多动动,皇上您不知道,嫔妾得知这个的时候,沛儿不喜多动可急住嫔妾了。”   赵存洅意外道:“三皇儿不喜欢多动?”   纪茗萱点头:“太乖巧了,若是没有嫔妾拿着东西逗弄半天,他是怎么都不动的。”   赵存洅笑了笑,说道:“三皇儿真实月份也快五个月了吧?”   纪茗萱点了点头,说:“还有三天。”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若是一个多月前,她还有抵触的话,现在看来,似乎她真的喜欢上了孩子。   “以后不要再记着这时间了。”   纪茗萱一怔,赵存洅道:“他是五月初六出生的。”   纪茗萱低声应下。   赵存洅接过纪茗萱奉上来的茶,说道:“最近的宫礼你办得很好。”   纪茗萱道:“太后和皇后娘娘对嫔妾多有提点,宁贵嫔办事也很用心。”   赵存洅笑道:“进宫一年了,还是不贪功。”   纪茗萱道:“该是嫔妾的,嫔妾寸步不让,不是嫔妾的,嫔妾能够放得下。”   赵存洅道:“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心性不错。”   纪茗萱说道:“嫔妾也只是尽量做到这点而已。”   赵存洅道:“能够尽量,说明你有这个心,朕甚是欣慰。”   纪茗萱一笑。   赵存洅看着这抹清浅的笑容,突然问道:“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纪茗萱奇怪极了,她讶异的看着赵存洅。   赵存洅招呼她放下手中物事,说道:“不用伺候了,陪朕好好说话。”   纪茗萱点头,然后坐在他身边。   “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纪茗萱问道:“嫔妾想要,皇上你会给吗?”   赵存洅有些惊奇,在他的印象里,她就是最让他省心也是最不让他省心的女人。   省心的她,从来不会算计他,甚至心向着他,护着他。   不省心的她,总是会惹出一些麻烦,昔日的酒、前些日子的朱氏和纪氏,似乎都能和她扯出关系。最后,还需要他亲自摆平。   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向他开口要过什么?刚才,也是他主动开口,她才求他的。   “要看朕是否给的起,你说说看。”   纪茗萱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要的东西,你给的起,不过你不愿给。   “皇上可知道嫔妾的名字?”   赵存洅一愣,名字?   “知道,上茗下萱。”   纪茗萱露出笑容,说道:“原来皇上记得,嫔妾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赵存洅心神一震。   “皇上以前不是叫嫔妾纪卿,就是爱妃,有时直接称呼嫔妾的封号,嫔妾以为……以为……”   纪茗萱没有说下去,但是能听到她声音中的颤抖。   赵存洅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名字是如此的重要。他身为皇帝,自然不会去记一个妃嫔的名字,连皇后的名字他都似乎忘记了。   其实,这么多的妃嫔,他记得的也不过他亲自取的婉茹而已,他之所以记得茗萱二字,盖因为母后经常如此称呼她。   现在听到她如此欣慰感动的话语,赵存洅第一次生出愧疚之感。眼前的人,爱他之深。   “好了,朕会一直记着的。”赵存洅拍了拍纪茗萱的肩膀。   纪茗萱靠在他的肩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上以后叫嫔妾名字好不好?”   赵存洅听到怀中女人得寸进尺的请求,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生出一丝喜悦。   不过想到先前自己记得那两个名字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名字不能叫。   “朕以后叫你简儿。”他想到一个好称呼。   纪茗萱心中黑线,好难听。   “皇上将封号给嫔妾做小名儿,会让人笑话的。”纪茗萱难得撒娇起来。   封号是女子庄重的词,几乎可以陪伴她们的一生,甚至死后的事实评价也是从这个封号开始评价的。   “昔日,你曾自称自己为四儿?”   纪茗萱一愣,道:“什么时候?”   赵存洅看着后知后觉的人,笑道:“四儿喝醉后很好看。”   纪茗萱一听这话,脸瞬间红了。她显然已经记起她喝醉后迷糊的记忆。   赵存洅见状,越发觉得,四儿这个称呼意义非凡。   纪茗萱轻声道:“好久未曾听到了。”   赵存洅问道:“还有故事?”   纪茗萱道:“这是嫔妾每次哭泣的时候,娘安慰时称呼的,平时,娘只能叫嫔妾四姑娘。”   赵存洅心中顿时了然。   “后来,嫔妾长大了,娘就再也没叫过了。”   官员的侍妾姨娘根本就是半个奴婢,比不得主人家的血脉,哪怕是她们亲生的孩子,也容不得她们放肆。   “现在得了皇上恩典,娘终于成了二娘,可以光明正大的称呼自己的儿女时,嫔妾也听不到了。”纪茗萱说得感触,这能让赵存洅明显的感觉到这对母女的亲情。   如果先前的爱情让他有了些波动,现在的亲情是让他感触了。   “朕可以赐你二娘一个七品诰命的身份,这样,你也可以常见见。”   纪茗萱笑着摇了摇头:“嫔妾见了娘,她也不敢如此称呼嫔妾了,虽然看在嫔妾的身份,二娘脱离了奴籍成了父亲的侧室,但是这个身份终究存在过,嫔妾和二娘于国无功,有损皇上圣明。”   赵存洅直视纪茗萱,纪茗萱说得没有一丝勉强。赵存洅刚才也不过是试探,四儿生母可封,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如今证实四儿的心向着他,甚至懂得分寸,他心中的天平不禁倾向了一些。   “既然四儿如此深明大义,朕暂且放下。”   纪茗萱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纪茗萱眼中涌出丝丝不舍。   赵存洅本就仔细她的情绪,见到此情况,他知道,她是不会开口求她留下的。   ☆、87   赵存洅是个理智的人,尽管心里乐意,甚至还有怜惜,但是他还是会按照规矩来。   不过今晚,他难得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纪铭轩表现得很柔顺。   恭送赵存洅离开后,纪茗萱站了起来。敛住面上的表情,在场的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这一天,赵存洅去了昭凤宫。   这么大的日子,自然是帝后相处的时间。   后宫各宫苑灯火通明,虽然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但是大家都抱着一个庆幸的心态。因为皇后有孕不能侍驾,这是她们的机会,今天若是有幸被皇上召幸,当之无愧是宠妃第一人。   这天晚上,纪府也不平静。   八岁的纪明益从父亲书房出来以后,又被祖母和母亲唤去,对他好生关心了一番。最后准备回二娘的院子请安,路上又遇见大嫂子,便又多说了些话。   回到二娘院子,陪二娘用完膳,他终于有空闲回到自己的院子。   将自己一直收着的宝贝拿出来。   书上的论语两字,让纪茗益眼睛大亮。   深呼一口气,他翻开起来。   每一则后面的有着先贤的理解和批注,看了下来,让他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   纪明益终于翻到十页,他发现这一页书页似乎厚了一些,细细看去,赫然发现是两页合在了一起。   纪明益轻轻的撕开,可是一撕开,赫然发现这两页终究夹杂着一张细白的纸张。   纸张上都是一些数字,三二、□……纪明益并不明白,不过望其字迹,这分明是四姐的。   纪明益是四姐照看长大的,连开蒙都是四姐教导的,四姐的字迹他自然知道,纪明益扫过这纸上的内容,他心中甚是奇怪。   纪府里,有优秀的嫡子嫡女在前,他以前第一想到的就是二娘和四姐,如今,他深受重视,二娘也常常告诉他是他四姐替他赢来的。   所以遇到这种事,他第一反应是找二娘。   身为庶出子,自然早熟一些,如今虚岁九岁的他可以说一个小大人了,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机。   他深呼一口气,他将这纸张收了起来,然后去了二娘的院子。   二娘的院子和他的院子相邻。月娥刚好吩咐丫环炖汤准备给儿子送去,听到儿子到来,她连忙迎了出来。   “怎么来二娘这里了?”   纪明益道:“儿子想二娘了。”月娥一笑,道:“正好补汤也快炖好了,你喝过之后能更好温习。”   纪明益点了点头。   母子俩单独进了内屋,纪明益将那纸条给月娥。   月娥大吃一惊,纪明益将事情说了。   接过这张纸条,月娥扫了过去,看着这些数字,不明其意。   想了片刻,月娥道:“你回去读书,将两本宫书都翻一遍,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都给我。”   纪明益点了点头。   待儿子走后,月娥拿出这张纸,然后走到梳妆台前,翻出一个花露瓶子。   这是芝草带过来赏下来的。   月娥喜欢宫里的东西,所以女儿送了东西过来,她都会仔细看看,这个是花露瓶子,可是她却没有感觉是花露。   先前还是疑惑,现在,她想她明白了。   打开花露瓶子,小心的从中倒出一滴赤色的液态。   滴在纸上,月娥发现这张纸的湿印子慢慢熏染开,上面写着‘荀誉’两个字。   月娥手一颤,以她的心智,自然不难猜到她的女儿正在做危险的事。荀誉,她是知道,盖因为,他和老爷同在礼部任职,老爷私下也抱怨了几句,因为这荀誉才做官半年,就快爬到老爷头上。   后妃私交大臣,这可是明显犯忌讳的事,她心惊之余,也非常奇怪女儿怎会认识这么潜力无穷的官员。   月娥自小谨小慎微,从郑家的粗使丫头做到小姐的大丫鬟,后来因为小姐要她固宠,她顺从做了通房,最后为姑爷生下一子一女成了姨娘,这不止是运气问题。   自己的女儿莽撞天真,但是女儿进宫前一日,她就不这么看了,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做。   她有些明白,那是她的女儿心大了。   两个健康的皇子,本身掌着宫务,怎会不生出一些想法,就是她自己在生下儿子,不是也有过想法,不过因为自己出身而沉寂下来而已。   此时,这张纸上的荀誉两字已经消失,月娥将花露瓶子收了起来,又将这纸信好好收着。   “老爷呢?”月娥突然走出去问做事的丫鬟。   今日娘娘刚下了赏赐,老爷怎么说也要歇在她院子里。   “老爷还在陪客,老爷跟前的栓子说了,老爷送客后会来夫人这。”   月娥露出一丝笑容,道:“去外面守着,老爷来了告诉我。”丫鬟点了点头。   月娥重新回到里屋,她一个内宅侧室怎么会见到外男?这事情只能让老爷做。   宫中森严,赏赐的东西定然是严之又严,能够如此谨慎将此物分散送出,可见娘娘的谨慎。   月娥又是得意,又是心疼,这日子比起她来似乎难多了。   纪林群亲自送三女婿,也就是周国公嫡长子周维出府,两人均是笑容满面,这其中的意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目送周维出府,纪林群心情甚好,道:“去二夫人处。”   栓子立刻道:“是。”   月娥收拾妥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月娥拿出了信。   纪林群看着信上一排排数字,不由皱眉。   “你没听错,娘娘是要将这东西交给荀誉。”   月娥道:“不会错的,芝草私下和我说的。”不知为什么,月娥就是不想让老爷知道药水的事,她记得清楚,宫中还有一个纪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纪林群问道。   月娥摇头:“芝草没有说,妾身估计着,芝草也不知道。”   纪林群沉吟起来,低喃道:“娘娘怎么会认识他……”   月娥很识趣的没有接话。   纪林群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暂且放下,明日找个机会吧。   ***   第二天,纪茗萱起得很早,外间出现嘈杂的声音,纪茗萱眉头微蹙。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冯嬷嬷连忙走过去,紫珠和芝草继续伺候她穿戴。   过了好一会儿,冯嬷嬷轻轻的走了过来,面色凝重。   镜子中倒映出冯嬷嬷的脸色,她道:“冯嬷嬷,出了什么事?”   冯嬷嬷道:“昨儿个,皇上要了一个宫女。”   纪茗萱手一顿,然后淡淡问道:“哪个宫的。”   冯嬷嬷道:“昭凤宫的。”   纪茗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柔声道:“皇后娘娘真是体贴。”   冯嬷嬷微微摇头,皇后娘娘宫中有两个侍寝宫女,如今又添了一名。   “这次不同,皇上下旨,晋了那宫女为采女。”冯嬷嬷又说道。纪茗萱这下重视了起来,宫里某些年长色衰的妃嫔身边都有一两个用来固宠的宫女。   这样的宫女,主子是不愿意她们有名分的,她们的存在,是因为她们的主子不想失宠,甚至是想抱养这些宫女的孩子。   皇后身边的两个侍寝宫女也是如此作用,可是皇后如今有了身孕,就算不能侍寝,叫两个老人伺候也不是不可,没道理再添一个新人。   “是皇后娘娘亲自送的,还是那位爬床?”纪茗萱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芝草和紫珠两位终究年轻,脸上微微发红。   冯嬷嬷道:“还没消息,昨天晚上的事发生在昭凤殿的内寝殿,在里面伺候的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无法探听出消息。”   纪茗萱又问道:“皇后今天气色可好?”   冯嬷嬷道:“据说还不错。”   纪茗萱心中狐疑,难道真是皇后愿意的?   “娘娘,这位桑采女马上要过来给娘娘请安,您看?”冯嬷嬷又道。   按照规矩,新人承宠需要拜见后宫各位主位。   以前,众位主位要去昭凤殿请安,所以一并见了。   如今皇后免了请安,这位新承宠的采女自然要过来拜见。   “派人去外面守着,一切照常。”随后,纪茗萱突然想到什么,她问道:“她住在哪里?”   冯嬷嬷道:“自然是昭凤宫的小侧殿,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的。”   纪茗萱一笑,这样也好,免得她难做。   于是,她轻松的说:“叫人登记造册,然后按规矩将采女的份例送过去。”   冯嬷嬷道:“娘娘如此做最好不过了。”   纪茗萱淡笑:“本分而已。”   短短四个字,在场的三人都能听出不一样的感觉。   纪茗萱站起身,扫向外面远远站着的宫女,冷声道:“你们三个替本宫好好敲打宫内的人,想要邀宠做主子,也要看本宫准不准。”   三人一惊,触及纪茗萱的目光,这股冰寒似乎冷到人的心里。   “娘娘放心。”芝草最先回过神。   冯嬷嬷和紫珠轻轻点头。   纪茗萱对着她们三个挥了挥手,三人心中低叹,然后退了下去。   紫珠关门时,分明看到纪茗萱难过的神情。   诺大的寝殿,只剩下了纪茗萱一人。   纪茗萱琢磨起皇后的用意。   只有三个多月,她就要生产了,何必为自己添堵,难道是赵存洅荒唐起来了。   纪茗萱摇了摇头,他是自她宫中离开的,他有多理智,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桑采女,若是她没记错,似乎就是皇后身边的采桑,长得也只是清秀而已,纪茗萱不信这是赵存   ☆、88   “娘娘,桑采女到了。”门外有绿珠轻声禀报。   纪茗萱道:“先让她在外殿候着,本宫这就过去。”   绿珠低声应了下来。   纪茗萱打开门,紫珠已经赶了回来。   主仆俩走到外殿,便看着桑采女低眉顺眼的坐在一旁,她并不敢多看,也敢多语,是一个老实到了极点的人。   看到纪茗萱进来,她强忍着心中的颤栗,起身行礼:“嫔妾拜见淑仪娘娘。”   纪茗萱道:“免礼。”   桑采女慢慢起身。   纪茗萱道:“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桑采女缓缓抬起头,刚才在淑妃那儿,她就经历过。   不过眼前的淑仪比淑妃更‘狠辣’,所以她的心更加紧张。   纪茗萱看着这张脸,长得不怎么样?皇后跟前的侍寝宫女都比她有姿色。   “想来采女听过皇后娘娘的训诫了?”   桑采女轻轻点头,道:“是……娘娘。”语中还是有些许不稳。   纪茗萱道:“这样也好,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希望妹妹安分守己。”   桑采女心中一抖,她道:“奴……嫔妾知道了。”   纪茗萱目光一闪,竟然露出微笑,道:“本宫看采女也是伶俐的,就不多啰嗦了。”   桑采女连忙跪下:“嫔妾不敢。”   纪茗萱没理会,继续道:“紫珠,送桑采女去宁贵嫔那儿。”   桑采女有些受宠若惊,道:“嫔妾谢娘娘恩典。”   纪茗萱懒得再说,紫珠利落的请桑采女出去。   纪茗萱喝了一杯茶,先前口不择言称呼奴婢,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可见,这不是她早有准备邀宠的。   这就奇怪了!   算了,一个小采女,暂且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将东西交给他?   纪茗萱慢慢放下茶杯,沉思起来。   早朝过后,纪林群去了礼部,被侍郎大人叫他去忙活着迎接恭德妃、大皇子和大公主回宫的典礼,各项出项要比对,各种制度要有文献。   抱着一个本子边走边勾兑,迎面走来一个人,纪林群似乎没有看到,这样冷不丁撞了上去。   荀誉本可以避过,可是他并不想纪林群摔下去。   两人一撞,纪林群踉跄,荀誉撑住了旁边的墙壁。   “荀大人,有没有撞着你?”纪林群缓过身形,连忙道。   荀誉淡淡道:“没事,下次记得看路。”   纪林群睁着一双眼睛,荀誉连个脸色也没给就离开了。纪林群瞪眼,颇为不快。   旁边的同僚张大人说的:“纪大人,和他计较什么,大伙儿都知道他在礼部呆不久。”   纪林群一听,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冷哼一声。   张大人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可还有两个皇子外孙,怨不得他敢对皇上的宠臣瞪眼睛。   荀誉却在他们七步远顿住的脚步,眼睛虽然瞧着墙上的历代典令,其实官服袖子中的手紧紧捏住了一张纸条。   但见他微微闭眼,随后坐到一旁的书案前,提起笔开始拟奏折。   此处无人,纸上的数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随后重新抓在手中,手中劲气微吐,一张稀薄的纸竟然化成一堆白色的纸屑。   起身,荀誉去了礼部的书阁。   书阁中还是有同僚在查阅资料。   荀誉站在一个角落,然后拿出一本《大汉本纪》。   三二,三页第二字;□,八页第九字;四十八十三,四十八页第十三字……   所有的数字组成了两句话。   荀誉缓缓合上了《大汉本纪》。   微微闭上眼,他将《大汉本纪》放回原处,重新拿出一本《礼制》看了起来。   时间悄然而去。   又是一个月过去,皇后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   而恭德妃、大公主大皇子也已经回来。   皇上、太后和皇后对恭德妃大加赏赐,但是没有人提让她掌管宫务。而恭德妃竟然一丝不恼,安分的呆在德仪宫抄佛经。   这让纪茗萱大生警惕。   她如此作态,分明是变相的向赵存洅认错,顺便表明她根本不知纪茗芙有身孕的事实。   多年的感情,加上越发聪慧的大皇子,足可以降低皇上对她的隔阂。   纪茗萱已经将恭德妃作为了她的第二号对手。   而,第一位是赵存洅。   那位桑采女自从承宠后,赵存洅就再也没招过她。而这一个月中,皇后处理了一个宫女,这个宫女叫秋霞。   一个很美艳的宫女,纪茗萱总算明白了。   这件事动静很小,若不是纪茗萱掌着宫务,暗桩也不少,她未必能够发现。   纪茗萱就算知道了,她也没心思将事情捅出来。   她不是恭德妃,纪茗萱想,如果此次掌宫务的是她,她定然忍不住捅出来刺激一下皇后。   纪茗萱不知道宁贵嫔知不知道,但是后宫无丝毫动静这是真的。   今日是何将军得胜归朝的日子,也是两位皇儿满百日。   宫中内外喜气洋洋,百日宴会没有大办,但是太后亲自出席,一些命妇都进宫来贺喜。   纪茗萱也见到了祖母、母亲和二娘,这一次,是皇上特地恩准二娘进宫的。   而且,二娘还将五弟带进了宫。   对于皇子,她们也只能往好的夸,纪茗萱很谦和的和她们寒暄。   琉熙长公主的两岁儿子也被她带进了宫。   后宫众人看着纪茗萱被众星拱月,心中艳羡之极,可是脸上只能摆出微笑。   恭德妃很平静的做在一旁,淑妃甚是活跃,偶尔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今日大军归来,皇上自然需要论功行赏。   她的父亲兵部尚书是除了何金远外第一大功臣,她自然开心。   宁贵嫔没有如淑妃那般张扬,但是有些命妇还是喜欢主动找她搭话,于是今日满百日的宴会上,倒是成了联谊的宴会。   开了宴会,众人都坐了下来。   随着一声太后驾到,众位命妇和妃嫔安静下来,纷纷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起身行礼恭迎。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看起来甚是健朗,笑道:“免礼。”   “谢太后娘娘。”   太后走到主位上坐着,扫视周围,然后将目光放到两个嬷嬷抱着的皇子身上。   纪茗萱笑道:“请太后为三皇子、四皇子赐福!”所谓赐福,就是送吉祥礼。   太后自然叫好,两个嬷嬷抱了过来,太后手上多了两块圆润的玉佩,她亲手引线穿好,然后将它们挂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   纪茗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两个孩子的手伸了出来,看来是想玩玉佩。   太后赐了福,众位命妇诰命不甘落后,很快纪茗萱就收了不少礼,纪茗萱看着拿不住的礼单,微微一笑。   赐福过后,饮宴开始。   太后也不拘着众人,众人也知道太后是个温和的,于是气氛再次热了起来。   突然,宁贵嫔从席间跑开,然后在一旁干呕。   纪茗萱脸上的笑容微僵,瞧这作态,分明是怀孕了。   太后道:“宁贵嫔这是怎么了?”   宁贵嫔立刻跪了下去,道:“嫔妾失仪,请太后恕罪。”   纪茗萱笑道:“太后,嫔妾估摸这今儿个宫里要三喜临门了。”   太后见识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清楚。   虽然欣喜,但是对宁贵嫔的作态看轻了许多。   “宁贵嫔,淑仪说得可对?”   宁贵嫔羞涩的一笑:“嫔妾……嫔妾还没来得及请太医。”   纪茗萱笑道:“倒是嫔妾的不是了,竟然为了偷懒将宫务交给宁贵嫔,耽误了贵嫔。”   宁贵嫔心中一惊,瞅见纪茗萱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心中一凉,她在想这一着是不是错了。   但是如果不在今天爆出来让满朝重视,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保住他。   舅舅大胜、再赶上两位皇子的满日,她这一胎定然被认为是福相,加上太后相护,她能平安的希望很大。纪茗萱不也是在太后的保护下产下皇子的?   太后道:“原来如此,哀家到要好好罚你。”   纪茗萱笑道:“还请太后看在两位皇儿的面子上,轻罚嫔妾吧。”   太后点了点纪茗萱的头,笑骂:“哪能轻罚,必然重罚不可。”   纪茗萱连忙讨饶,一时之间,宁贵嫔竟然被忽视了。   宁贵嫔感觉众人射来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   纪茗萱道:“快请贵嫔进内殿休息,紫珠,快去请太医。”   紫珠福了福身,道:“是。”   宁贵嫔矜持的笑道:“谢淑仪姐姐。”   纪茗萱和气的说:“今儿个三喜临门,贵嫔当据首功。”   宁贵嫔只能再羞涩一笑。   目送宁贵嫔离开,殿内安静了一会儿,再次热闹起来。   看着众位王妃公主和重量级的命妇围着太后两手中的两位皇子,纪茗萱   撇开下来坐在下面的位置上,恭德妃的位置就在她身旁,她淡淡问道:“妹妹真是大度,丝毫不在意喧宾夺主。”   纪茗萱道:“三喜临门,这也说明妹妹的两位皇儿是大福之人,德妃姐姐,你说是吗?”   恭德妃心中冷笑,淡淡的说:“还不知福的是你的两个皇子,还是宁贵嫔还未出生的皇嗣?”   纪茗萱道:“这就不牢德妃娘娘费心了,说来,若是二姐姐没有遭受意外,现在也有四个月了。”   恭德妃心中恢复了平静,说道:“妹妹好灵活的心思。”   纪茗萱叹道:“比不得娘娘你,想来,娘娘也快出山和妹妹一起打理后宫了。”   恭德妃这次没有反对,宁贵嫔有孕,加上纪茗萱那句讨罚的话,已经注定宁贵嫔掌不了宫务。   恭德妃在宫,又用了一定的时间挽回了她在皇上的地位,这宫务怎么看都会轮到她。   也许,这主次还会翻过来。   两人隔得近,说的声音也低,两人面上带着微笑,看起来聊得非常愉快。   这时,一道轻响让殿内的人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回望过去,只见桑采女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地上还有一只碗的碎片。   谦修华大叫:“哎呀,妹妹真是不小心,这是两位皇子大好的日子,摔碎了福碗,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折了两……”   纪茗萱皱眉,太后已经喝道:“住嘴!”   谦修华顿时一停,感觉大长公主瞪着的眼光,她连忙请罪:“嫔妾一时口快,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道:“回去替哀家抄拜卷佛经在出来。”   谦修华一惊,又被禁闭?   触及太后阴寒的目光,她打了个寒颤。   “是,嫔妾遵……”谦修华还未说完,就听见一声惊呼,原来桑采女吓得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了,去睡觉了。   ☆、89   桑采女旁边是梅常在,梅常在见桑采女就要倒下去,她眼疾手快撑住了桑采女。   纪茗萱微微松气,将太后目光深沉,她起身站起来。   看向伺候桑采女的宫女,轻声说道:“扶你家主子先休息去,刚好有太医给宁贵嫔请脉,本宫让太医给桑采女看看。”   桑采女的宫女感激的谢恩。   然后麻利的扶着桑采女退了下去。   满座皆静,纪茗萱走了过去,笑对太后说:“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桑采女因缘际会摔碎裂碗,倒是应了岁岁碎碎平安之意。”   太后轻轻点头,在场的人无不意外,同时心中叹服简淑仪的肚量,这位简淑仪似乎与传闻中的凶名颇为不符。   今日见她进退有礼、大方贵气,现在只言片语又见她玲珑巧语化解了一桩事,众人心中不仅多思虑了几分,有些夫人若是心中还有抵触,现在也多少产生些许的好感。   太后心中很满意,应该说是满意极了。   这样的大喜的日子,闹出事来总不是她和皇上想要的,但是私心里,她还是不喜欢桑采女打扰了她的宝贝孙子。   如今听到这话,她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立刻招呼纪茗萱道近前,颇为宠信。   这是太后毫无顾忌在命妇面前表现对她的满意和喜欢,众位命妇心中有数,只等晚上回去和自己当家的好好说说。   程嬷嬷也在这时候走了出去,纪茗萱和一些人瞧见,均是不露声色。   “启禀太后,太医院的刘太医到了。”外殿的程嬷嬷突然走了进来。   纪茗萱观看她的脸色,颇为喜悦。   纪茗萱心知结果一定,哪怕她想法子让太后对宁贵嫔生出不喜,但是不能否认太后喜欢孙子,多子多孙依然是她想要的。身为太后身边第一奴婢,程嬷嬷自然明白太后所想,所以她的脸色已经向纪茗萱证明了。   “快宣。”太后笑道。   程嬷嬷点头,然后对门口的太监招手,只见太监再次打开门,刘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太后,拜见恭德妃、淑妃、简淑仪……”   太后道:“免礼。”   刘太医起身,他是太医院的副院判,医术很是稳当。   “宁贵嫔如何?”太后问道,对于一个小小的采女,她是没有兴趣过问的。   刘太医道:“启禀太后,宁贵嫔有了两个月的皇嗣。”   太后笑道:“果然如此,不错,程嬷嬷,你亲自去一趟看赏。”   程嬷嬷行了一礼,道:“奴婢遵旨。”   纪茗萱笑说:“太后,是不是派个人禀报皇上?”   众人十分意外,这本是她和两位皇子的宴会,如今被宁贵嫔的喜事分担了一半,她竟然还主动提出通知皇上。   妃嫔有孕,按例是可以晋位。   宁贵嫔家族大功刚立,出现这等喜事,她就不怕宁贵嫔爬到她上头。   太后点了点,说:“是该通知皇上。”   纪茗萱刚想派人,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刘太医问道:“桑采女如何?”   刘太医又行了一礼,道:“恭喜太后,恭喜各位娘娘,采女小主也有喜了。”   满座皆静,桑采女,只是侍驾一次,竟然如此好运怀上了?众人无不嫉羡。   太后的笑容似乎更深了。   纪茗萱笑道:“今天四喜临门,恭喜太后、恭喜皇上。”   太后开口又大家赏赐了一番,然后立刻招呼宫女去禀报皇上。   众位命妇连忙道喜,一时间,此殿十分热闹。   过了半响,宁贵嫔和桑采女重新入了席。   宁贵嫔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遮不住,桑采女垂下头,很是紧张。   太后将这两人唤上前来,十分和煦的和她们说话。   纪茗萱在一旁看着。   抿了一口茶,恭德妃的目光有些飘忽,而淑妃竟然在笑,似乎笑得更加欢乐。   纪茗萱一叹,愉修华在前,这桑采女腹中的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便宜了淑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纪茗萱一惊,赵存洅来了不奇怪,可是皇后也来了就奇怪了。   按下心思,纪茗萱随着大流给赵存洅请安。   赵存洅坐到太后旁边,恭德妃也让开了坐,纪茗萱扶着她坐了下来。看见赵存洅对宁贵嫔和桑采女亲近有加,纪茗萱垂下头。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赵存洅谈晋封的事。   “贵嫔有孕,前些时候简淑仪也说贵嫔在宫务上甚是仔细,两功齐加,晋为正三品昭仪,母后你觉得如何?”   宁贵嫔大喜,本以为是个淑仪,没想到皇上……偷偷瞅了皇上一眼,她心中一甜,这是皇上对她能力的肯定。   纪茗萱心中一笑,看来皇上很满意宁贵嫔对淑妃的处理。   太后点了点头:“的确不错,哀家看宁贵嫔是个懂事的,昭仪之位,她当得。皇后,你看呢?”   皇后此时就是心中不想,但是也只能表示同意。何金远在前朝宴会上,这会出声,定惹皇上不快,于是她轻声道:“母后说的对,臣妾十分赞成。”   宁贵嫔听到三方同意,立刻跪下来行礼。   “嫔妾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隆恩。”   皇上抬手虚扶:“你有着身孕,不要行次大礼。”   宁贵嫔心中更是欣喜。   纪茗萱看着宁贵嫔温柔缱绻的神态,她悄悄勾起嘴角。   恭德妃衣袖中的手已经抓紧,昭仪,她产下皇子,是不是要封四正妃了?   而且她风华正茂、家族振兴,而自己已经年老色衰,家中后继无力。   淑妃也笑得勉强,她和这位可是结了仇的。   更重要的,昔日她几乎独宠,也是用了三年爬上妃位,四年爬上淑妃之位。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位两年就可以和她站在同一高度,这让她如何甘心。   其余的妃嫔,各有各的心思。   纪茗萱走了过去,笑说道:“皇上,臣妾听到今日可是有四喜,现在赏了两项,剩下的您可不能忘?”   赵存洅也笑道:“旁的事惫懒,就赏赐记得清清楚楚。”   纪茗萱不羞不恼,道:“哪里是为了赏赐,嫔妾是冲着皇上福气而来,有皇上庇佑,嫔妾和两位皇子才有福缘不是?”   赵存洅笑出声来,转过头对太后说:“她可是又闹了母后您?”   太后也顺着取笑:“两块灵玉佩被她变着法弄走了。”   纪茗萱顿时不依,这神态颇为娇憨有趣。   众人心惊,这位简淑仪真得圣宠,又有几人能如此能力在皇上太后面前凑趣。   而且,皇上和太后似乎还宠着她。   皇后也露出笑容,扫向宁贵嫔,宁贵嫔眼中有些失落,她心中有了打算。至于一旁的桑采女,更加不敢动作。   底下看着的纪家人,心中一舒。   只要有宠信,还有两个皇子,这还只是个开始。   到底赵存洅心中喜欢,他解下了腰间两块玉放到两位皇子身上。   众人心中一紧,皇上随身的东西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他赏赐很少拿出身上佩戴之物。   纪茗萱很高兴,而且这高兴丝毫不曾掩饰。   让人生出一种爽朗之感。   “谢皇上。”   看着纪茗萱迫不及待的将玉佩给两位皇子系上,一人两块玉佩,虽然极小,但是无人敢轻视。   赵存洅对纪茗萱的行为只能摇头。   皇后看着纪茗萱,心生感慨,她道:“皇上,今日是两位皇子好日子,刚才母后说宁贵嫔掌管宫务有功,其实最用心的是简淑仪。今天大好的日子,皇上不如一块赏了,来个喜上加喜?”   纪茗萱一怔。按例来说,低位妃嫔有孕可以酌情晋升,然后生下皇嗣,在皇嗣满周岁还有一次晋封。   可是她在孩子满月就晋封过了,虽然那是皇上大封后宫之时,但是她知道皇儿周岁之时是不会再得到晋升。如今皇后以两个皇儿百日和她掌管宫务之名为她请位,着实令她奇怪。   其余的妃嫔也是一奇,太后不动声色。   赵存洅看着皇后的大肚子,似乎有些明白。   而且,他心中确实准备找个时间扶持四儿,今日似乎是个好机会。   “皇后说得有理。”赵存洅话一出,让在场的妃嫔都失望了。   各命妇忍不住多看了皇后和纪茗萱一眼。   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宠信,连皇后都对她满意,这简淑仪到底是何方神圣。   “同样晋为昭仪,与宁贵嫔一起晋位。”话出,已经一锤定音。   纪茗萱抬起头,十分利落的行礼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点了点头,道:“简昭仪办事牢靠,本宫将宫务交给你掌管最是放心不过。”   纪茗萱心中明了,这是在给她称场子,她也在怕恭德妃得了宫务。女人生产本是生死攸关的事,宫务调动若是在敌人手中,如何能让她安心。就算她昭凤宫变成铁桶一般,但是百密也有一疏。今日,皇后施恩与纪茗萱,何尝不是让她尽心尽力。   纪茗萱本来就不想动手,接下来也无妨。   相当于皇后,纪茗萱更热衷于扳倒恭德妃,恭德妃若是真的动手,她很乐意得场功劳。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恭德妃心中愤怒,面上平静的望着赵存洅,希望赵存洅不要说出她不想听的事。   宁贵嫔心中也很紧张,她也在意掌管宫务的人选,这意味着她保住孩子的机率大小。   ☆、90   纪茗萱立刻行礼谢道:“谢皇后娘娘对嫔妾的信任。”   皇后温婉的招呼纪茗萱起身。   赵存洅道:“简昭仪是个聪慧的。”   皇后心下一松,恭德妃心中一紧,她看向赵存洅,似乎想要开口,可是终究忍了下来。   接下来,赵存洅什么也没说,毕竟这么多命妇在场,说宫务的事并不适宜。   纪茗萱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桑采女,皇后自然是注视着纪茗萱的神态,她顺过去看了看桑采女。   若不是秋霞不规矩,她也不会有如此福缘。   若是她腹中是个公主,这桑采女出自昭凤宫,倒可以一用。   “皇上,桑采女是个福泽深厚的,您看?”   赵存洅扫了桑采女一眼,桑采女有些摇摇欲坠,赵存洅面上不喜,道:“按例晋封为常在。”   桑采女“扑通”一声跪下谢恩。   赵存洅将目光移开,淑妃立刻道:“皇上,皇后娘娘也有身孕,照看桑采女不免会力不从心。”   纪茗萱不语。   皇后早知有人会跳出来,她道:“淑妃说的是,皇上,皇嗣重要,所以,臣妾想着让稳妥的人对桑常在进行照料。”   众人都十分奇怪,皇后竟然如此好说话?   赵存洅问道:“皇后的意思如何?”   皇后笑道:“恭德妃是宫中老人了,照顾有孕的皇嗣很有经验,皇上,你看?”   赵存洅想了想,问道:“德妃,你可愿意?”   恭德妃被这天降‘馅饼’砸中,有些回不过神。照顾有孕的皇嗣,已经九成是养在她身边了。   “臣妾愿意替皇后娘娘分忧。”   赵存洅满意点头,正要开口,淑妃道:“皇上,德妃姐姐还要大皇子要照看,恐怕会有所偏颇。”   恭德妃平淡的说道:“淑妃妹妹这是何意?难不成本宫是心狠之人?”   淑妃慢悠悠道:“自然不是,大皇子正是爱闹的年纪,前些天,还打碎了慧嫔亲自种的水仙,万一调皮冲撞了,桑常在就危险了。”   大皇子打碎慧嫔亲自种的水仙,这事情纪茗萱也知道。   是大皇子兴致上来,在御花园练武,刚好慧嫔端着水仙准备去给太后赏玩,大皇子刚好在拐角处,所以先撞上了慧嫔,水仙瓶子便摔了下去。   事后,慧嫔不但没怪大皇子,反而仔细打量大皇子,唯恐他受了伤。听说,最后慧嫔还对大皇子好生安慰了一番。   德仪宫的暗桩传来消息,大皇子对慧嫔的印象非常好。   这事情虽然小,但是纪茗萱却将这事记了下来,慧嫔除了一开始因为家族掀起了风波,之后就沉寂了下来。哪怕她比较得宠,却还是给人一种透明感觉。   不像皇后那般贤惠大方,不像恭德妃那般深不可测,不像淑妃那般张扬自傲,也不像宁贵嫔的谦和有礼,更不像纪茗萱那般直率狠利。她安静得能让人忽视了她去,可是偏偏她还有着极动人心弦的容颜才貌。   这些已经构成了她的不凡,后来,太后对她的欢喜,纪茗萱自然多注意了一番。这件事一发生,纪茗萱就将她可在心里,已经作为警惕的人之一,她的瑟祍轩,纪茗萱也安排了不少人。   恭德妃私心并不想接受桑常在的孩子,可是听到淑妃为了争夺桑常在扯到皇儿身上,她不免发怒。   眼见恭德妃要发怒,皇后连忙制止,她可明显感觉皇上的不喜。皇后也是清明得很,如今淑妃家族今日正荣耀的,让她下不来台的确不是好事。   “看来两位妹妹都关心皇嗣,确实是宫中典范,这样吧,恭德妃就照顾宁昭仪,淑妃你好生看顾桑常在,待两位产下皇嗣,必然重赏。”   淑妃面露喜色,恭德妃面色一僵,此时终于明白皇后为何会附和淑妃了,她如此处心积虑,根本是想让淑妃拖她下水。   试问,她去照顾已经是主位的宁昭仪的龙胎,哪里还有理由掌管宫务。甚至,她还不比淑妃好,淑妃好歹有可能领养桑常在的孩子,而宁昭仪有身份,根本没她的份。   “两位妹妹可愿意?”   淑妃笑道:“臣妾领旨。”   恭德妃感觉道四面八方的目光,只得低下头去:“臣妾领旨。”   赵存洅并未反驳皇后的话,这事情的确是后宫私事,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有责任安排。皇后向他请示一番,也是尊敬他的表现。   “就这么定了。”   “是!”众妃嫔齐声应道。   接下来,众人重新落了座,不过,桑常在的位置被移到了淑妃跟前。   因为皇帝在的缘故,所以不再有先前的热闹。   赵存洅也知如此,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宴会到了午后便散了,纪茗萱招纪家女眷留了下来。   招呼她们落座,纪茗萱坐到主位上牵着五弟的手,时不时的考校五弟的功课。   听了半响,纪茗萱点了点头。   “五弟做好准备,过会儿呢,皇上要召见你,你可要好好表现。”   纪明益先是一喜,随后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下手的老夫人和二娘脸上是明显的喜色,嫡母也有些许的笑容,虽然这笑容不是那么诚心,新妇大嫂林碧瑶是个通透的,连忙道:“恭喜娘娘,恭喜五弟。”   纪茗萱微笑的在纪明益耳边说了几句,纪明益点了点头,然后也在纪茗萱耳边说了几句,纪茗萱听完,然后敲了敲他的头。   纪明益很高兴的捂着头,躲闪着。   众人没有听到,不明所以。   不过见纪明益不紧张了,大概也猜到一点。   “本宫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嫂,今儿见,祖母还真是会挑人。”纪茗萱笑对老夫人说道。   纪老夫人笑说:“两小口子相处不错,又托了娘娘的福,孙媳妇在昨儿个查出了喜事。”   纪茗萱笑看向林碧瑶,亲和的问道:“几个月了?”   林碧瑶见纪茗萱看重,绷紧的心缓和下来,笑道:“快两个月了。”   纪茗萱让林碧瑶坐了过来,然后褪下一个镯子于林碧瑶手腕上。   林碧瑶有些受宠若惊,纪茗萱按住了她,笑道:“大哥是个固执的人,嫂子要多包涵才是。”   林碧瑶哪听不出纪茗萱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多劝劝夫君好好靠近她,林碧瑶轻轻点头。   夫君自小在老夫人跟前长大,老夫人心向着宫中娘娘,夫君也不会拖后腿。   嫡母见状,心中一叹,今日见了纪茗萱的荣宠,她的心已经冷却下来。   这份荣宠,很难消除,她也不敢保证,她的女儿能如她一般有着这般荣宠。   嫡母恳求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心中一叹,先说道:“要恭喜昭仪娘娘晋封之喜。”   纪茗萱轻轻点头,并不见得如何高兴,似乎还比不得见到家人时高兴。   纪老夫人不免多想了几分,这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否则也不会如此作态。   “娘娘,您可知道纪良媛今日为何没有出席?”老夫人见媳妇再次恳求,只得硬着头皮道。   纪茗萱微微一笑:“祖母和母亲放心,二姐姐正将养着,很快就能出来了。”   没有解释具体原因,但是做了保证。   老夫人和嫡母见纪茗萱说得真诚,心中稍安。   这时候,芝草轻巧的走了进来。   芝草对纪家人都福了福身,然后在纪茗萱耳边耳语的几句。   纪茗萱轻轻点头,芝草退到纪茗萱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里……又这么晚了   ☆、91   纪老夫人见这情形,心中暗自猜测着。   纪茗萱看向她的亲人,然后说道:“祖母、母亲、二娘、五弟,皇后皇后娘娘有旨意传来。”   纪老夫人当即站了起来,大夫人三人也全部站了起来,纪明益乖巧的站在二夫人身边。   纪茗萱带头出门,一行人来到静安轩大殿。   “周总管。”   周海立刻笑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纪茗萱制止了周海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还劳周总管细细告知。”   周海道:“昭仪娘娘客气,奴才要给您贺喜了。”   纪茗萱笑看着周海。   周海笑道:“皇后娘娘嘱咐奴才告知娘娘后宫接着由您掌管。”   果然如此!   “嫔妾谢皇后娘娘看重。”说着,她对昭凤宫的方向一拜。   周海笑得更欢,说道:“皇后娘娘体恤娘娘辛苦,所以让慧嫔娘娘帮助昭仪娘娘。”   纪茗萱没有丝毫勉强,笑道:“这是应该的,皇后娘娘考虑周到,嫔妾不胜欣喜。”   周海一直看着纪茗萱,面对纪茗萱毫无抵触的情绪,他心中已经想到如何回去禀报。   “皇后娘娘得知娘娘家眷在宫,还命令奴才给娘娘的家眷赐下礼物。”   纪茗萱见他身后的宫女和太监都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的东西倒是都是珍贵之物。   此时不关纪茗萱谢恩,纪家人也跪在纪茗萱身后,磕头叩谢。   纪茗萱也福了福身,道:“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周海见状,心下稍安,但愿真如皇后娘娘所想,安分守己。   送走周海,殿内安静之极。   见纪老夫人要开口,纪茗萱说道:“宫中规矩森严,祖母将皇后娘娘的赏赐都带回去吧,皇后娘娘恩德,切不能轻易对待。”   老夫人一怔,立刻吞下嘴中未说出的话。   宫规森严,不是变相的让她不要多打听后宫之事。想到这里,老夫人有些庆幸,若是她问出来,被人知道了对她没好处。   “到底还有四个月,祖母、母亲、二娘和大嫂若是想进宫见本宫,可以递牌子求见。”   纪老夫人等人很明白,皇后还有三个多月生产,加上坐月子,这四个月她们要见纪茗萱比以后简单的多。   当下说道:“老身记住了。”   纪茗萱留了她们宫里午膳。   用完后又说了一会子话,终于有太监来报皇上驾临。   纪茗萱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她亲自迎了出去。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洅扶起纪茗萱道:“不必多礼。”   纪茗萱和赵存洅并排走进殿内,纪茗萱问道:“皇上可用了膳?”   赵存洅道:“在宁昭仪那儿用了。”   纪茗萱就知道是如此。   将纪茗萱没有接话,他轻声说:“吃味了?”随后到:“晚膳朕在这儿用。”   纪茗萱面上羞恼,说道:“皇上就爱让嫔妾出丑。”   赵存洅拉过纪茗萱的手:“哪里舍得四儿出丑,没想到,四儿胆子那么大,面皮儿就如此薄。”   纪茗萱一听,立刻低下头去。   没办法,她脸红不起来,所以低头才是最好的法子。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口。   纪茗萱这才抬起头,轻声说道:“皇上,嫔妾的娘家家眷还在侧殿里面,嫔妾能不能求个恩典,由嫔妾的家人前来拜见皇上?”   赵存洅问道:“在宴会上,朕似乎没看到你五弟?”   纪茗萱说道:“五弟也有九岁了,所以嫔妾见着后就让芝草带着五弟在嫔妾宫里玩着,所以皇上没有看到嫔妾的五弟。”   男女七岁不同席,难得纪茗萱想的如此细心。   “你也太过小心了。”虽然是说教,但是纪茗萱知道他心中是满意的。   纪茗萱笑了笑。   两人走进殿内,纪茗萱给赵存洅取下外套,然后亲手泡茶。   浓浓的茶香和舒适的环境,让赵存洅涌出一丝轻松之意。   殿内安静惬意,赵存洅躺了一会儿,对一旁跟着的常全化道:“去,下去请纪……”他没说下去,纪茗萱连忙接茬道:“嫔妾的五弟叫明益。”   赵存洅笑说:“宣纪五进来。”   纪茗萱嗔道:“皇上。”   赵存洅笑道:“纪明益,朕记住了。”   纪茗萱这才放下。   很快,纪明益走进殿内,见四姐姐和一个男人说话,努力平复自己的紧张,然后大声说道:“草民叩见皇上万岁,皇上万福;见过淑仪娘娘。”   赵存洅听声音虽有稚音,但是声音不颤,口齿清晰,再看纪明益的小容貌,端正清秀,赵存洅对他的观感稍好。   “免礼。”   “草民谢皇上。”然后利落的站了起来。   赵存洅一直看着他,见他的作态,感觉不错。   “你是纪明益?”   纪明益心中其实极其紧张,若不是四姐姐一旁看着,他别说说话了,就是站起来也不能。   “是。”   赵存洅语气稍软一些,一般第一印象过了,赵存洅对于幼童还是不会用气势去压迫的。   “朕听你四姐姐说你喜欢读书?”   纪明益连忙道:“是。”   赵存洅笑问:“那你为什么要读书?”   纪茗萱没想到赵存洅问了这么一个开放式的问题。   纪明益想都没想,说道:“自然是为了有出息。”   纪茗萱心中黑线,不用说的这么直吧!不过她庆幸皇上不是读书人,否则听到这个理由定然会被挨骂。   果然,赵存洅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   “何为有出息?”   纪明益这次想了想,说道:“做好官效忠皇上,还要能够孝顺父母。”   赵存洅笑出声来。   纪茗萱心中一舒,说话很浅显理想化,但是好答案、精彩的答案赵存洅还听得少吗?   这真切幼稚的童语反而让赵存洅新鲜。   赵存洅招呼纪明益上前来,问道:“你几岁了。”   纪明益走过来,恭敬的答道:“草民虚岁九岁了。”   赵存洅笑道:“与朕的大皇子一般大。”   纪茗萱没说什么,心下担忧起来。   好在赵存洅没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考校起纪明益的学问来。对于年纪小的孩子,赵存洅只是出些先贤语句,然后让纪明益做出理解和释义。   这个时代的书籍没有标点符号,有些语句,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纪茗萱心中本有些急,但是听到纪明益回答,颇让纪茗萱心中又惊又喜。   记忆中的五弟学问水平有多少,纪茗萱再清楚不过。   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她的五弟就有了可喜的变化。   约莫两刻钟,赵存洅停了下来,纪明益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拘束,偶尔能露出个笑容。   “你这弟弟不错,细心培养一番,朕也能多个实臣。”   纪茗萱道:“皇上的意思是答应了?”   赵存洅沉吟道:“大学士王域是个博才多学的,朕让他先考校纪明益几天。”   纪茗萱一惊,王域是大皇子的师父,让他考校五弟,皇上莫非动了伴读的心思。   纪茗萱说道:“听恭德妃姐姐说,王大学士学问极好,大皇子如此伶俐脱不了王大学士的严格教导。有王大学士做五弟的师父,嫔妾再欢喜不过了。”   赵存洅摇头:“你弟弟和大皇儿辈分不同,这拜师之事不便行使。”   纪茗萱急道:“那皇上……”   赵存洅说:“朕看过你弟弟的进度后,再给他找个师父。”   纪茗萱这才笑道:“是嫔妾急了。”   赵存洅没怪罪,他看向纪明益,纪明益能够听懂两人的话,当下跪下回答:“草民定当用心读书,不负皇上和昭仪娘娘厚望。”   赵存洅说:“心性难得。”   纪明益起身,颇有些欢喜。   纪茗萱心中一舒,大皇子伴读是极其荣耀的位置,也是朝外贵族子弟所喜欢的。只不过她和恭德妃迟早要对上,真让五弟成了大皇子伴读,纪茗萱反而会担心。   如今试探出皇上没有这方面打算,她总算能安下心。   时间也差不多了,纪茗萱也不便多留自家人,于是,纪老夫人带着人最后来给纪茗萱和赵存洅请个安,纪茗萱就让芝草亲自送她们出宫去了。   陪赵存洅下了两盘棋,太后宫里的人将三皇子和四皇子送了回来。   纪茗萱再也无心下下去,赵存洅看见本来就臭的棋子变得更臭,笑道:“难怪四儿没长劲,分心二用能学好棋艺倒是奇了怪了。”   纪茗萱放下棋子,说:“嫔妾本就赢不过皇上,没趣极了。”   赵存洅见纪茗萱真的怏怏不乐,敢说和他下棋说没趣的,她还是第一个。   “朕让你六子?”   纪茗萱摇头:“还是赢不了。”   赵存洅又说:“八子?”   纪茗萱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摇头。   赵存洅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总和败军之将下棋,应该是朕感觉无趣才对。”   纪茗萱面上纠结起来,面上挺难为情的。   “皇上棋艺好,谁和您下都是赢的,皇上才会感觉无趣。”   赵存洅道:“这你就错了,朕输的不少。”   纪茗萱惊讶的问:“谁能赢皇上?”   赵存洅淡笑:“荀誉!”   纪茗萱颇为疑惑,低喃道:“玉?”随后略带酸味道:“是哪位姐妹的名儿?”   赵存洅被纪茗萱这话怔住了,他大笑起来,说道:“什么姐妹?”   纪茗萱道:“玉,不是女子的名字?”   赵存洅说道:“荣誉之誉。”   纪茗萱眉目微展,她低下头去,随后抬起头,笑道:“嫔妾记起来了,是不是最近才名远扬的荀典仪?”   ☆、92   赵存洅突然重用一个以前从未出名的人,这个人又出奇的才华横溢,所以后宫也有所耳闻。   但是纪茗萱还知道他的身份,他姓叶,曾经教了‘她’四年。   记忆中的他是一个淡泊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进入朝堂,甚至如此之快得到深沉多疑的帝皇看重。   赵存洅道:“就是他。”随后笑道:“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可惜就是有些桀骜不驯。朝堂内外,不少人能下棋赢过朕,但是却都是费尽心力相让,唯独他……”说到这里,赵存洅还摇了摇头。   纪茗萱撇嘴:“皇上的看重是他,是他的福气。”   赵存洅见纪茗萱对荀誉不苟同,只道是为了维护他,他解释道:“此人有才能、无野心,能为朕办事,让着点也无妨。”   纪茗萱不再说了,因为此时赵存洅将这个话题已经牵扯到朝堂,身为后妃,这样的话题她是不便过问的。   于是她露出兴趣缺缺的模样,然后拿过在桌上盒装的干花,十分认真的拣出好的干花放到一旁。   赵存洅见纪茗萱对他的宠臣没兴趣,心中不由一乐。天还早,他也没准备再去忙活,所以让常全化送来了一大堆的书。   似乎拣完了,纪茗萱坐在一旁,看着坐在榻上看书的人似乎沉浸在某一种状态,她放心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偷偷出去了。   她不知道,赵存洅在她一离开也放下了书。   起身,慢慢跟了过去。   小配殿里,纪茗萱抱着沐儿亲了又亲,看起来十分开心。   一旁的沛儿似乎感觉到自己受了冷落,两小腿不停的蹬着,这已经入秋了,哪能让他如此。   于是纪茗萱放下沐儿,走过去将沛儿抱在怀里。   抱着他走动一会儿,见他重新变得乖巧,纪茗萱才犯下他。   两个小小的孩子在摇篮里似乎打量着对方,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时不时的咧嘴笑。   纪茗萱拿着玩具逗弄着两位。   赵存洅是出现在配殿后侧的窗前,看到这情形许久,然后无声的转身离开。   纪茗萱好似没有丝毫发觉,依然陪着两个孩子玩着。   直到紫珠过来提醒纪茗萱,纪茗萱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了下来。   招呼两个奶嬷嬷进来,夏嬷嬷准备喂食沛儿,而沐儿的奶嬷嬷平嬷嬷抱着沐儿向纪茗萱请辞。   纪茗萱道:“你是四皇子的奶嬷嬷,又是太后亲自选的,本宫自然信你,只是本宫还是想嘱咐几句。”   平嬷嬷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她是太后跟前信任的人,但是主子就是主子,所以,她对纪茗萱是十分敬重的。   “娘娘尽管吩咐。”   纪茗萱道:“本宫听人说,四皇子似乎太好动了些?”   平嬷嬷笑道:“四殿下活泼可见健壮。”   纪茗萱道:“这礼我也知道,但是你多注意一番,莫冲撞了太后。”   平嬷嬷感觉盯着她的目光十分锐利,莫冲撞了……太后喜欢四殿下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四殿下无知时的冲撞。平嬷嬷在后宫二十多年,她已经想得深了。   这分明是让她看着四殿下,不能让四殿下亲近太后而忘了本。   纪茗萱看着这个大殿,说道:“嬷嬷年纪也不小了,又是自愿留在宫里不嫁,以后的日子靠的也只能沐儿了。”   平嬷嬷心一惊,怎么说眼前的娘娘是皇子的生母,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国家,她的主子也会听的。她的年纪不小了,但是太后的年纪更大了一轮。   平嬷嬷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会用心看顾四殿下。”   纪茗萱满意的点头,一个皇子,在小的时候相处最多的是他的奶嬷嬷。   “去吧!”   平嬷嬷抱着沐儿再次福了福身,纪茗萱挥了挥手。   平嬷嬷慢慢走出宫,纪茗萱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平静的转过身。轻轻走回寝殿,赵存洅看书看得正出神,纪茗萱走过去。   赵存洅感觉书上多了一片阴影,他抬起头,说道:“回来了?”   纪茗萱“嗯”了一声,然后关心的说道:“皇上看了这么久的书,是该用晚膳了。”   赵存洅从书上抬起头,将纪茗萱收拾妥帖了,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在书上折了一角。   纪茗萱连忙走过去帮他整理微皱的衣角,眼角不经意瞥见他放下书的名字—《商鞅书》。   商鞅此人,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商鞅变法。纪茗萱自然也知道,但是这本书,纪茗萱是没有看过。   纪茗萱没有再多看一眼,开心的和赵存洅一起出内寝殿。   外殿已经摆好了膳食,本应该服侍赵存洅用餐的,却被赵存洅叫下一起用。   纪茗萱也不是拒绝的人,两人用餐的气氛还是挺和顺的。   突然,外面传来些许的响动。   赵存洅没停下自己的动作,常全化瞅着赵存洅的脸色,很自觉的走出去看。   纪茗萱身边的芝草跟在常全化身后。   纪茗萱放下了碗,赵存洅道:“再用些吧。”   “已经没了胃口。”纪茗萱露出明显的不喜。   明知道她和赵存洅在用膳,若是没有大事,她的人哪敢发出声响。这会儿,有八成是冲着赵存洅而来。   赵存洅看向门口,说道:“用个餐也不安生。”   纪茗萱忍不住道:“以前嫔妾自己用膳才不会!”   赵存洅哪里听不出纪茗萱话中的怨怼,女人喜欢拈酸吃醋,有时候看看也是不错的。   这时候,人已经走了进来。   纪茗萱紧紧盯着常全化,常全化的心一紧,简昭仪的眼神真可怕。   “皇上,娘娘,刚才昭凤宫传来消息,二皇子被大皇子推下了雁湖。”   纪茗萱脸色最先变,二皇子向来病弱,这一掉进雁湖,哪里还有命在?于是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常全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赵存洅目光阴沉,问道:“将人传上来。”   常全化点了点头,纪茗萱道:“皇上,问话可以在路上问,现在去看看二皇子吧!”   赵存洅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存下来的皇子的,六岁的二皇子虽然病弱,但是也有六岁了,又被皇后养在昭凤宫,赵存洅经常见到他这个儿子,所以,赵存洅不可能将他和一群没有出生的孩子相比。最重要的,梁王刚刚被押解进京,他的外孙就坠了池子,这不免给了人增添猜疑。   “听简昭仪的,常全化让人将报信的带过来,然后摆驾昭凤宫。”   常全化道:“喏。”   赵存洅踏出了屋子,纪茗萱连忙跟上。   行走之间非常快,带过来的昭凤宫的宫女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今天因为天气极好,所以大公主带着二公主、二皇子去后宫唯一的大草场放风筝。   谁知道大皇子在草场的小雁湖旁一棵树下练习射箭,虽然以树叶为目标,但是人小,这一射差点伤了突然跑过来的二皇子,大公主以长姐的身份训斥大皇子,大皇子本来也吓住了,但是听大公主句句训斥,越听越不服气。   于是两人争执起来,二皇子虽然病弱,是个药罐子,但是性子极好,见哥哥姐姐为他吵起来,他就跑上去相劝,谁知道大皇子和大公主没有听,二皇子一急,就伸出手向推开吵架的两人,也就是这时候,大皇子用力一推,这二皇子掉下了身后的雁湖。   赵存洅没有说话,但是纪茗萱明显感觉他的怒气,这是纪茗萱第一次看到他的怒气。他遇上刺杀的时候,纪茗萱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怒气。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虽然他此时还没到这个程度,但是纪茗萱还是感觉到心惊肉跳。   步子越来越快,纪茗萱边走边思忖其中是否有隐情。   终于到了昭凤宫。   纪茗萱感觉宫里气氛严肃之极,赵存洅直奔二皇子所在的配殿。   六个太医围在一起皱眉,包括院判和两位副院判。   二皇子床前有三个嬷嬷不停的擦着他的身体。   皇后在一旁紧紧抓着手绢,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加上她本身怀得危险,脸色看起来苍白不已。   “皇上……”赵存洅止住了皇后,直奔床边。   纪茗萱连忙给皇后行礼,皇后摇了摇头,道:“别多礼了。”   “二皇子如何?”赵存洅已经开始问了。   张老院判跪了下来,叹道:“二皇子本就有不足之症,秋日正寒……二皇子全身热极,微臣等想了万般法子,没有丝毫办法助二皇子退热,先不说二皇子身体极弱,就是平常人这样烧下去也会……”张老院判声音哽咽起来,他和其余五位太医齐齐磕头道:“微臣死罪,实在乏天无力……”   皇后一惊,脚踉跄的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阙嬷嬷扶住了她。   赵存洅脸上怒火极旺,可是就在大家认为他要大发火时,他出奇的平静下来。   “将太医院的人全给朕叫来,另外,传旨下去,谁能救二皇儿,朕破例加封一等子爵,三代始降。”   众人一惊,世人都知赵存洅对爵位看得极严,没有为国为民的功勋,一个三等男爵都得不到。   现如今为了一个大皇子,破了例。   常全化应下,然后极快出去传旨。   皇后当场哭了起来,道:“皇上,臣妾对不起玉妃妹妹……”话还没落,皇后一口气喘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挨到这么晚竟然还不肥……   ☆、93   纪茗萱见皇后晕迷了过去,立刻道:“张院判,快看看皇后娘娘。”   张院判战战兢兢的起身,赵存自然没有再组织。   一时之间,太医们恐惧之心有了些许的缓解,赵存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他挥了挥手。   余下的太医一舒,心中对及时打破僵局的皇后和简昭仪十分感激。   “回皇后、昭仪娘娘,皇后娘娘是累极了昏睡过去,只需将养几天就好。”   赵存道:“罢了,阙嬷嬷,你扶着你家主子回宫去。”   阙嬷嬷连忙叩谢道:“谢皇上。”   目送着皇后和阙嬷嬷一群人离开,太医们很是不舍。   赵存冷声道:“你们想法子保住二皇子,若是能够治好二皇子,爵位依然作数。”   “喏!”太医们齐声应道。   爵位谁也想要,可是他们也没法子,但是他们不能不应。   这时候,常全化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存转过身去,不再多看。   “常全化传旨下去,此地不宜再被其他人打扰,违者重罚。”   常全化没有丝毫埋怨,又下去传旨。   赵存此时也无心再关注,他踏出屋子。   目送赵存消失的身影,纪茗萱知道他去处理此事,但是纪茗萱不准备跟过去。   她坐到二皇子床边,手缓缓伸出,他的额头果然烫手之极。   这孩子才六岁,高烧之下,轻则烧坏脑子,重得离死不远。这个时代没有见效快的退烧药,他的生命也许到了尽头。   六位太医又在一旁商量着,纪茗萱只管接过宫女们的毛巾,细心的为二皇子擦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二皇子的脸越发红了,额头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这样加下去,他撑不过今晚。   “你们好好伺候。”   “是,娘娘。”   纪茗萱退出屋子,太医们咬了咬牙,只能下重药了,他们知道,若是二皇子立刻没了,他们定然受罪。   昭凤宫正殿,常全化站在殿外,看到纪茗萱,他摇了摇头表示皇上不接见她。   纪茗萱对着正殿福了福身,然后离开了。   虽是如此,但是她若是回了静安轩,定然不讨喜。于是纪茗萱重新去了二皇子所在的配殿。   太医们亲自在屋子里煎起药来,纪茗萱不能多干涉,只能在一旁看着。   不过纪茗萱闻到药味,眉头不由皱了皱。   用的是比较烈性的药,二皇子这虚弱的身子服下去虽然可以暂时保住温度和命,但是以后身子更加不好了。   若是以前的二皇子虽然身子弱些,但是调养几年,虽依然弱不禁风,但总算能正常生活。   可是这药服下去,二皇子每日是离不开汤药了。   这也是太医们深思熟虑的法子,因为他们再等下去,二皇子会彻底没命。   纪茗萱没有阻止,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皇上已经将这诊治的事情全权交给太医,她若是插手,二皇子出了什么事反而会连累到她。   眼睁睁的看着太医将药灌了下去,纪茗萱的心还是有些触动,但是随后冷了下来。   太医又认真的把起脉。   纪茗萱急切的问道:“如何?”   张院判道:“暂时稳定下来,但是三天之内还是这么烧,神仙难救。”   纪茗萱忧虑道:“你们快想想法子。”   张太医等人心中叹气,又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   纪茗萱又坐回到二皇子身边,二皇子的脸是酡红的,脸上的温度和身体的温度都有些烫手。   二皇子长得很精致柔美,和赵存到是不怎么相似,这般精致的容貌是继承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玉妃的。   玉妃是梁王的郡主,身份尊贵,一入宫就是贵嫔。而且传说她进宫后,几乎算得上独宠。这样一个女人,是最威胁到皇后的,皇后多年照料二皇子,看着这样相似的脸,也不知皇后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这次的事情,纪茗萱真的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意而为。   那处草坪是后宫最为宽阔的草地,草地柔软,就是摔着了也不会受什么伤,那雁湖虽然名湖,那只不过是叫着好听罢了,雁湖,顾名思义,是大雁一般深浅的湖。这湖如同一个小池子一般,水很浅,不过到成人的膝盖那么高,只不过极为宽阔。   夏日炎炎,还有不少人会在此地玩水嬉闹。所以,这湖根本不是什么危险之地。   皇子公主和妃嫔在宫中轻易不得外出,所以这块宽阔的草坪和雁湖是专门供皇子公主、以及妃嫔们踏青的游玩之地。   只不过,这个不危险的地方竟然差点要了二皇子的命。   不关二皇子体弱,也怪这已经入了秋的寒天,两样加起来才导致二皇子如今危险的状况。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多到了,这一次,李兼陌也在。   一个个上前把脉,然后全部汇集在张院判身边,个个眉头紧锁,不得寸法。   李兼陌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纪茗萱,纪茗萱丝无察觉,只管帮助二皇子替换头巾。   “怎么样,可有法子?”纪茗萱问道。   没有人接话,如果是正常的成人,他们会拼一拼,这体弱的孩子,他们一用重药定然一命呜呼,他们不敢当治死二皇子的罪名。   纪茗萱皱眉。   殿内气氛顿时降落下来。   “你们继续给本宫想,救治不了二皇子,都不要出去了。”   太医们心中苦笑,这位娘娘是准备扣留他们吗?   时间慢慢过去,渐渐的,夜晚已经到来。   “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都转过身去,然后一起跪下。   “皇上万岁。”众人齐呼。   纪茗萱也起身行了一个宫礼。   纪茗萱这才发现赵存身后多了一个人,荀誉。   荀誉恭敬的行礼:“见过娘娘、二皇子。”   纪茗萱没做声,赵存道:“都起来。”又转过头,对荀誉说:“不必多礼了,朕知道你医术不错,你来看看。”   荀誉低下头,道:“是,皇上。”   纪茗萱走到赵存身边,而荀誉到了二皇子跟前,把了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   布包展开,竟然是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荀誉回过头道:“微臣有八成把握,还请皇上决断。”   赵存心知荀誉的性子,此人对事不对人,昔日出宫受伤,偶然被他所救,事后荀誉知道他的身份,他该用什么药依然是什么药。   丝毫没有顾忌他的身份不能用那些摆不上台面的野药。   “你出手吧!”赵存说的很肯定,也很坚决。   这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这样的信任的确令人心惊,纪茗萱袖子中的手悄然握紧。   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目光却是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荀誉低声道:“还请皇上带着人在外屋稍候,再拿一壶烈酒过来。”   此话一出,众人以为赵存不会答应的时候,赵存出人意外的答应了。   纪茗萱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若是平常人,他岂会动用这种手段。为了爵位?纪茗萱绝对不相信,为了皇上的信任?刚才皇上和他说的话已经有足够的信任了,他不必多此一举。为了同情?纪茗萱觉得这是更大的笑话,此人说好听点是淡泊名利,难听点就是天性凉薄。这样的人物,岂会因为同情去救一个人。   纪茗萱想了许多,她觉得最接近的,就是他和二皇子,不,应该说和玉妃有着不可说的联系。   庆元三年,他进了府成了她的夫子,而这一年也是玉妃进宫的一年,这不能不让纪茗萱多想。   赵存挥手,众位太医、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纪茗萱和赵存,纪茗萱很想留下,但是这时也只能顺从的跟在赵存身后离去。   屋外等待的日子很难熬,尤其是纪茗萱,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若是他用了那个法子,就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如果不是,纪茗萱可以慢慢试探。   赵存站在中间,纪茗萱安静的在他身后。   他们身后的太医们,也是忍住心中的好奇和焦虑,在一旁闭目。   门终于开了。   常全化先走进去探路,里面传来常全化惊叫的声音:“荀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赵存立刻走了进去,纪茗萱心一沉,他真的用了。   忍住心中所想,她缓缓走了进去,剩下的太医见两位主子进去,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也紧跟着进去。   屋内,常全化扶着脚步虚浮无力的荀誉,而床上的二皇子的脸依然红着,但是却不是发烧的红,而是健康的红润。   太医们在赵存的示意下,纷纷过去把脉。   得到结果后,他们纷纷称奇,二皇子竟然不止退烧,甚至身子也健康起来。   等到二皇子醒来,就会和正常人一样。   赵存问起,太医们自然照实说了。   赵存看向荀誉,道:“有劳爱卿了。”   荀誉道:“医者本分而已。”   赵存难得关心道:“爱卿可好?张院判,给荀爱卿诊治一番。”   张院判看着虚浮无力的荀誉,心中也是好奇,听到赵存的命令,很是欣然。   荀誉也没拒绝,他伸出了手。   张院判是医者,对于内气也是清楚的。   “回皇上,荀大人内气耗光,只需修养一晚就好了。”   赵存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荀爱卿就在宫内住下,常全化,到前朝细心布置荀爱卿的下榻之处。”   常全化恭谨的应道:“喏。”   荀誉番外上   荀誉是随师父姓的,他真实名字姓林,叫林郁。   百年前,林家是康王朝的皇族。   只不过百年光阴过去,大汉历代皇帝都是勤政明君,百姓们的生活比起昔日大康王朝要安乐的多。久而久之,这不过五十年的王朝消失在群众的记忆里。   林家自亡国后每代只有一个男丁。虽说国破,但是一个王朝几十年的积累却保留了下来,这些积累可以让林家后代无忧无虑的富足几十代。   经过历史的演变,林家的遗脉唯一的责任不是复国,而是将血脉传承下去,祖辈的愿望是让林家成为千年世家。   康国五十年兴衰,已经告诉了林家先辈,只有家族才能传承更久,至于国家,不过是转眼云霄罢了。   荀誉的父母早逝,他一个人守在一个空旷的院子里沉默是经常所做的事。   直到有一天,他在门外看到一个人,一个俊秀出尘的男子自行滚动着椅子上的轮椅和村子里面的佃户孩童玩耍。   那脸上的笑容,让他十分不解。因为不解,所以荀誉就一直在看着他。他似乎玩久了,很和煦的招呼儿童们回家,然后滚着轮椅走过来。本以为门槛很高,他进不来,但是他很轻松的让自己和轮椅轻飘飘的飞进来,荀誉按照父亲传授的功夫去阻止,可是他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接触到。   “你是乡亲们说的林家少爷?”   荀誉看着他的笑容,竟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那人见荀誉模样,很是轻柔的摸了摸荀誉的头,说道:“可愿予我一杯水?”   荀誉一听,问道:“为什么要喝我家的水?”   那人说道“饮水思源,恒古不变”   荀誉一愣,虽然他不过十二岁,但是这话他还是学过的。那人见荀誉样子,然后轻巧的抓住了荀誉进屋去,而荀誉丝毫挣脱不得。   之后的一切便有些戏剧化,因为予了一杯水,此人便做主留下,然后又成了荀誉的师父。   师父叫荀昀,是一个奇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却能以极其乐观的心态关注身边的事和物。   此外,在荀誉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全才,文采武功、医卜星相等等他都知道。   荀誉也是个爱学习的,所以师父很乐于将自己的本事全部传给他。   只不过六年后,师父就去世了。那时,他才得知,他被师父考察了许久,也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大宅院再次剩下他一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如当年一般坐在院子里沉默,而是背上行礼,开始了游学之路。   大汉文风极盛,一路上交友学习,颇为兴致。   开阔了视野,增添了乐趣,饶是荀誉性子寡淡,也不免雀跃几分。   当他用八年的时间走遍世界各地后,对云游之事也起了厌倦。恰逢父亲二十年忌日,他便回了祖宅。   祖宅并没有如他所想一样只有他一人。   小姨和表妹竟然也带了东西前来祭拜父亲母亲。   小姨王氏和母亲是嫡亲姊妹,不过因为小姨貌美,便被梁王世子纳为了侧妃。多年来,小姨根本未曾回过家乡,只是每年都会差人捎些礼物。   如今的小姨成了梁王正妃,这次小姨回到乡村,一是祭祖,拜祭母亲,二是为了将外祖迁去梁城。   “子修(荀誉的字)真的不和姨母去梁城?”   荀誉并不喜欢拘束,所以很坚定的拒绝了。   王氏心一叹,她没想到自己的侄儿竟然浪荡不羁的样子,这样的人是最难劝服的。   旁边的梁盈见母亲失落,不由多看了这个叫表哥的人两眼。   清逸闲适,可是穿着锦衣坐在一旁,偏偏有一种说不尽风流慵懒。梁盈身份尊贵,才华横溢,其容颜丽色更是天下无双,见过她的人无不在她面前偏偏有礼极具佳仪,纷纷盼望她能给予他们好颜色。   可是,她自见到表哥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眼色,更不用说钦慕、讨好了。   梁盈不但不恼,反而觉得亲近几分,因为她觉得,以真实面貌对待自己的,才是可信之人   ☆、94   常全化退下去后,赵存洅奔向二皇子的榻前,看见二皇子的脸,不自觉的一笑。   纪茗萱跟在赵存洅身后,虽然也看着二皇子,但是余光根本是紧盯着荀誉不放。   赵存洅接过一旁嬷嬷递过来的毛巾,竟然轻轻的为二皇子擦着。   二皇子突然醒了过来,当看到赵存洅和纪茗萱,小小的脸颇有惊愕之意。   “父皇……简娘娘……儿臣儿……”说着说着竟然要起身给两人请安,可是他刚刚治愈,身子自然无力之极。   赵存洅不善与儿子表达什么感情,当下松了手,纪茗萱走过去,细心的扶着他重新躺好,轻声道:“二皇子不要起身了,你身子刚愈,莫让你父皇担心。”   二皇子余眼扫过赵存洅,见赵存洅目光,方才听话。   纪茗萱问道:“二皇子可还感觉头晕?”   二皇子摇了摇头。   纪茗萱又问道:“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二皇子没有立刻回答,纪茗萱的手探向二皇子的额头,二皇子道:“简娘娘,儿臣没有不适的地方。”   纪茗萱这才惬然。   赵存洅也安下心,转头看向荀誉和几位太医,道:“你们下去吧。”   荀誉和太医们立刻站了起来,对赵存洅、纪茗萱和二皇子行了一礼后慢慢退了下去。   屋内的宫女嬷嬷也是有眼色之人,也俯着身子退了下去。   赵存洅语气听不出喜怒,他问道:“汕儿,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纪茗萱坐在旁边,没有丝毫波动。   二皇子赵汕垂下眼,赵存洅的眼睛紧紧盯着赵汕。   赵汕生母早逝,外公谋反被锁拿入京,就算是被皇后养着,也是失势的皇子。如今皇后有身孕,而且他本就不如大皇子讨赵存洅欢心。他年纪虽小,但是小孩子的敏锐还是能意识到一些什么。   “父皇,是儿臣不小心踩空的。”说话很是小心翼翼。   纪茗萱注视着这张精致的小脸,不知为何,她竟然能从这张脸上找出熟悉的地方。   纪茗萱抚摸着二皇子的头微微一僵,细看眉眼处,她没有看错。尤其此时他犹豫的表情更像了。   二皇子长得像玉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玉妃和他到底是什么干系?   赵存洅问道:“真是如此?”   赵汕的小身子微微颤抖,努力的说:“父皇,这事情本就是因为儿臣,求您不要再追究了。”   纪茗萱有些意外,赵存洅的气势有多强她十分清楚,在这莫大的压力下,一个六岁的孩子还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胆量令人心惊。   果然,赵存洅面容有些松动。   “既然如此,你好好歇着。”   赵汕道:“儿臣遵旨。”   赵存洅再看了一眼赵汕,说道:“走吧。”   纪茗萱起了身,道:“是。”   赵汕又准备起身相送,纪茗萱再次按下他的身体。   赵汕扫了一眼赵存洅,然后乖乖的躺在床上。   纪茗萱随着赵存洅出了门,两人慢慢走在路上。   “这事情你怎么看?”   纪茗萱很意外,他竟然问她。   “嫔妾还未得到事情的始末,不敢妄加揣测。”   赵存洅停住脚步,纪茗萱也停下来,只见赵存洅走向昭凤宫园子的一个休憩亭,纪茗萱只得跟了过去。   “大皇儿练习射箭是一时兴起,而且朕派给大皇儿的骑射师父向来小心,非练箭之地,他都会提前将箭头用布包裹着。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大皇儿不过九岁,臂力不大,这箭伤不了人。”   纪茗萱一愣,道:“这是大公主和大皇子争吵的内容?”   赵存洅道:“的确如此,姝灵(大公主)和大皇儿都被宠坏了,为了这么一件事全无风范。”   这哪里是为了这箭,根本是两位母亲不和而引起的。大公主抓到了把柄,怎么会不‘乘胜追击’。大皇子是个骄傲的人,大公主给他扣罪名,他自然不会应的。   “嫔妾想要找找伺候她们的宫女太监。”纪茗萱说。   赵存洅道:“不必了,她们都被朕杖毙了。”   纪茗萱抬起头,触及赵存洅的眼睛,她心中一叹,这是不让她查下去了。   “皇上请吩咐。”   赵存洅道:“大皇儿早在二皇儿被抬回来时,他就一直在雁湖旁跪着,现在还未起。跪着的理由是,身为长兄未照顾好幼弟。”   纪茗萱心道可惜,这样还未扳倒大皇子。瞅见赵存洅的脸色,早知他对自己的长子重视,如今更肯定了几分。   “眼下也快子时了,大草场那边也不知有没有起风?”   赵存洅将手中的花放在桌上,说道:“吃一堑,长一智!”   纪茗萱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大皇子,也是为了自己。   这时,过道上多了灯光,纪茗萱回过头张望。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精神不好,看来是刚醒不久。   “免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洅扶起皇后,说道:“不是让人知会你二皇儿没事,怎么又出来吹风?”   皇后心中一暖,道:“臣妾放心不下,都怪臣妾近日疏忽,才出了此事。”   赵存洅道:“你也别多想了,二皇儿也因祸得福,这次痊愈后,总算能学骑射。”   学习骑射,就证明二皇子已经恢复健康。以前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学习。   皇后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十分复杂。私心里,她是不喜欢二皇子痊愈的,可是身为国母还是二皇子的养母,容不得她不为二皇子开心。   皇后的手绢摸了摸眼角,很是宽慰。皇后扫了一眼一直在恭谨站立的纪茗萱,疑惑的问赵存洅:“听说皇上将近日伺候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的人杖毙了?”   赵存洅扶着皇后坐下:“主子贪玩不让跟着,也需要远远注意着才是,这次是他们守护不力,恰好朕当时在盛怒下,所以下了旨。”   皇后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盛怒之下的旨,不是对她不满,心中的石头便落下了。   纪茗萱站在一旁,听到两人的言语,心中一叹。虽说皇后不得宠,但是从赵存洅对皇后的语气可以听出,他是十分尊重这位结发妻子的。若是一个旁观人,她会赞几句,但是她是局内人,便不免产生紧迫感。   “昭仪也坐下吧。”皇后突然说道。   纪茗萱很平静的说道:“谢娘娘。”   皇后见纪茗萱十分听话,便没再多看了。   “姝灵在宫里很内疚,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皇后头疼的叹道。   赵存洅目光微闪,不管是皇后还是纪茗萱都没有注意。   “姝灵也有十一了,到了十二便该议亲,你也多教教她。”   皇后轻轻点头,不知不觉,女儿都可以嫁人了。她不禁想,腹中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夜风吹来,寒意顿生。   赵存洅道:“简昭仪你回吧,今儿朕在昭凤宫歇下。”   纪茗萱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皇后自然知道赵存洅是从纪茗萱宫中出来的,听到赵存洅的话,心中虽喜,但是绝不能出现。   “嫔妾遵旨。”语气一如平常,这让皇后不免多看了几眼。   昭凤宫离静安轩不近,这次跟着赵存洅出来,因为常全化的缘故,她带来的人不过小术子一人。   昭凤宫外,小术子在外面等候多时,见纪茗萱独自一人出来,心中不免失望,但是他很快打好精神过来搀扶。   “你在外面可听到什么风声?”纪茗萱边走边问。   小术子说:“恭德妃曾过来,想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但是皇后娘娘并没有召见。”   “除了恭德妃,可还有其他人?”   小术子摇头:“没有娘娘主子亲自过来了,不过奴才守在宫外,到看见了不少可疑人。”   纪茗萱低沉一笑,皇后出手快,及时封住了消息。但是后宫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他们或许不知道真正的事实,但是大皇子跪着,恭德妃亲自过来求见,已经将事情透露的七七八八。   外面的罪名是大皇子看护不力,但是后宫中并不是笨人,自然能想到更多。   皇上想要压住这件事情,可是后宫总有些人不愿的。   淑妃和皇后有仇,与恭德妃也不是好交情,参上一脚是很有可能的。   宁昭仪怀着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禁得起毁了大皇子的诱惑。   纪茗萱想罢,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皇上叫她处理这事,不让这消息流传出去,她就得做。这件事若是办得好,皇上会更信任她。   至于她为什么要帮助十分具有威胁力的母子,除了得到皇帝的信任,更的是她的孩子还小,而二皇子的身体痊愈,又不是个省心的,要争,这年龄的差距可不是用什么东西可以弥补的。   皇上透露大皇子的箭伤不了人,二皇子已经虚岁七岁,已经有了上书房的资格。就算没有好身体学习骑射,但是身为大汉国的皇子,对于书房和骑射的规矩肯定了解。   也就是说,这二皇子肯定知道那大皇子射过来的箭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可是结果,二皇子受惊了,还险些受伤。   这不能不让纪茗萱多想。   要么就是二皇子太过胆小懦弱,被一只虚箭吓住了。要么就是二皇子自己布的局,纪茗萱也不愿承认这第二种,毕竟这件事情出现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太过匪夷所思。   可是今天她从二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应对,让她否认了第一种。二皇子的母亲是玉妃,养母皇后快生出皇子,而这时他的外公梁王被押解进京,不出意料,皇上必然会杀了他外公。   一个拥有一半叛逆血统的皇子,身子不行,又不得皇上太后的喜欢,养母对他也不是尽自己的责任,这样的他在后宫是活不长的。甚至,有一天他去了,还是无声无息。   面对这危险的境况,二皇子拼一把自救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一拼,拼的却是命。输了,也不过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和区别,至少这是他死了,他会风光大葬。可是若赢了,二皇子他不仅会得到皇帝的怜惜,也从后宫的隐形人走到了前台,同时他相应的暗地敲打了皇后一回,若是皇后有了亲生子却薄待他,必然为对手抓住把柄。最厉害的,一个残害手足的大皇子可以说是废了。看在他‘误打误撞’为皇后未出生的皇子铺平了路,皇后也不会因为他敏感的身份让他在后宫无声无息的死去。   荀誉番外中   梁王妃终究是尊贵不凡的,在这个小乡镇也不能停留太久,而且,她不过是被扶正的继室,世子也是梁王原配所出,底气更是不足。   于是王氏不过在王家祖宅呆了三日,就领着王家家族大部分人上梁城。   王老爷子恋祖地,不肯离开祖地,荀誉扶着王老爷子送了五里路。当队伍已经消失不见,王老爷子依旧不肯离开。   外公,既然不舍,为什么要同意王家搬迁?   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家里的人被富贵荣华迷了眼,与其挡着,不如放任,或许他们有本事替王家光耀门楣。”   荀誉心叹,梁王乃异姓王,当今天子能拉下太子和位高权重的亲王登上皇位,就必然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怎会允许异姓王的存在。   他与外祖家,除了外祖父,就只有那小姨亲密些,他多说反而会让舅舅们认为是居心不良。   沉默的扶着外祖回家。   也许因为族中人少的缘故,荀誉经常被王老爷子叫去王府居住。荀誉本就无事,所以也乐意前往。   王老爷子以前有多恨这个外孙不成器,如今就有多惊讶。   “你有如此本事,何故没个正行一般四处游荡。入仕耀祖,方为正道。”王老爷子说教道。   荀誉心知外祖的脾气,若是他敢反驳,必然会引起他的说教。就算最后他能说服外祖,但是会令外祖心火大增,外祖年纪大,他不愿惹其伤心。   “师傅会些命理,孙儿不宜在三十之前成婚和科举,否则会命途坎坷。”   王老爷子也是见过荀誉的师傅的,甚至对其十分推崇。所以,听到荀誉的话,王老爷子便没有继续说教。   老爷子年岁已至古稀,终在一年后一病不起。   荀誉自负医术高明,但是也不能和天争命。也许是相处久了的缘故,对一切事物看得极淡的他竟然涌出浓烈的不舍。   每日侍奉汤药,可是外祖终究精神起来的时间不多。   在梁城挣前程的王家子孙慢慢到了,而且梁王妃和郡主也过来。   荀誉站在一旁看着众位子孙的哭泣,心中一片冷然。   外祖被哭声惊醒,原本浑浊的眼神变得清亮,可是荀誉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荀誉走了出去,最后的时光,外祖可以和自己的子孙好好聚聚。   安静的院子里。   荀誉看着旁边依然郁郁葱葱的树木,不免有些伤感。父母、师傅,现在外祖也去了,他该什么时候去呢?   远远看到前面一袭绿影,荀誉认出那是姨母的女儿,他的表妹梁盈。他转过身,准备往旁边的路离开,竟然是不欲和这位表妹相见。   “表哥。”梁盈终究从池水旁看到了荀誉的影子。   荀誉停了下来,道:“见过郡主。”   梁盈道:“不必多礼。”   荀誉不再答话。   梁盈垂下眼,说道:“外祖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这样直白的话语,在这府中是多么不协调。   “郡主为何不随王妃进去?”   梁盈道:“你为何出来,就是我为何不进去的原因。”   荀誉不再答话,他们都不是王家人。   “很快,我也不是梁家人了。”   荀誉抬起头,素日浅笑天真的秀脸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愁绪。   “我要进宫了。”   荀誉淡淡道:“恭喜。”   梁盈笑了笑,说:“但愿吧。”   荀誉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勉强,可是他没有立场去询问。更何况,他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声音便清晰起来,梁盈也听见了。   两人同时转身,便看到端庄美艳的梁王妃,她缓缓走过来。   “盈盈,子修,你们在一起正好。”   梁盈不明所以,荀誉见梁王妃眉间的忧虑,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母妃安。”   梁王妃道:“我独自见过你们的外祖了。所以,子修,姨母托你一件事。”   荀誉一叹,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姨母请说。”   梁王妃道:“你外祖说你才学智谋,甚至武功都很不错,姨母求你带盈盈离开大汉国。”   梁盈大惊失色:“母妃~~~~~”   梁王妃止住了梁盈,眼睛紧紧盯着荀誉。她开口求荀誉,也是有底气的。一是荀誉与她们的关系,二是自信盈盈的容颜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荀誉皱眉:“王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梁王妃闭上眼:“王爷要谋反,可是他还要将盈盈送进宫。”宫中本就是是非之地,梁王将盈盈送进宫又能有什么好事?甚至梁王造反之日,就是盈盈毙命之时。   梁王妃只有盈盈一个女儿,自然会多为她打算。   梁盈的脸已经惨白如纸,荀誉面上却并无异色。   “父王为何~~~~”   梁王妃道:“我也是偶然偷听得来的,盈盈你走吧,你走了之后,他会另派人进宫的。”梁盈摇头:“女儿若走了,母妃必定受难,女儿得父王母妃多年养育,女儿不能对不住你们。”   梁王妃心中又喜又难过,梁盈见状,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慑人之光。   “女儿不想做公主,女儿更想成为这个国家的女主人,女儿要拼一次,在父王未成功之时就获得权位,这样一来,父王未必会造反。”   梁王妃一惊。   梁盈跪了下来:“求母妃成全。”   梁王妃连忙叫道:“不行。”   梁盈直看着梁王妃,很是不解,亦或是委屈。   “求母妃成全。”梁盈竟然磕下头去。   梁王妃脸色铁青,梁盈再次狠心,又重重的磕了下去。   荀誉笑道:“看来这儿我是多余的,告辞。”   梁王妃连忙叫道:“子修~~~~”   可是话还没说下去,就被梁盈又一磕头声打断。   “求母妃成全。”   荀誉轻笑一声,竟然晃悠悠的离开了。   梁王妃看到额头已经红肿的梁盈,心中甚是心疼。   “起来吧。”   梁盈并未起来,说道:“母妃可是答应女儿?”   梁王妃道:“罢了,算母妃白操心了。”梁盈勉强露出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么伤心。   ☆、95   见证了一桩秘闻,荀誉的还是照常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表少爷,老太爷想要见你。”   外面的小厮走得很急,说这话的时候气还没喘匀。   荀誉放下一直写着“静”的笔,说道:“我马上过去。”   外面小厮还没答谢,就看到一抹青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小厮睁大了嘴,好快。   主屋已经哭声一片,荀誉走过来的时候,大伯抹了抹眼角,道:“子修,快进去吧。”   荀誉拱手行了一礼,很急速的走进内室。   内室床边坐着一个人,竟然是梁王妃,旁边的梁盈垂首站在梁王妃身后。   梁王妃低声抽泣,床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弱。   “子……子修来了……”   荀誉走过去,手抓住王老爷子艰难提起的手,说:“外公,是我。”   王老爷子睁开眼睛,道:“帮……帮……王家,求……”   荀誉扫了一旁的梁王妃一眼,心知她将事情说了。   注视王老爷子焦急痛苦的脸色,他的心微微震动起来,他道:“好!”   王老爷子嘴角露出微笑,荀誉感觉自己抓住的手在慢慢地变得无力,他道:“我会尽力的,外公……”   话落,梁王妃大哭叫道:“爹……”   荀誉手中的手已经冷了,他哭不出来,只是不停的看着那熟悉的容颜。   外面跪着的人终于闯了进来,一时间,满室悲恸。   因为王老爷子是喜丧,王家人虽然伤心,但是丧事还是办得浓重。这场丧事,荀誉一直默然无语。   丧事过后,梁王妃忍不住唤荀誉商讨。梁王要造反之事干系太大,梁王妃也是偶然偷听得来的,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便是一桩祸事。   与梁王妃同出一母的除了荀誉的母亲,就只有王家大伯了。王老爷子在王家搬迁入梁城的时候,就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他。   王家大伯名王宏,有些能力,所以在梁王封地有着实权。梁王妃自己也不敢肯定大哥是否放得下手中的权利,所以没敢说。其余几个兄弟都是各有各的心思,梁王妃更不敢说了。至于告知荀誉,也是王老爷子对荀誉太过信任和推崇,她又想不出什么主意,所以才冒险一试。   大汉国国力强盛,梁王就算造反成功,也不过是脱离大汉国,与大汉国南北分治。至于统一,他并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一旦他举了反旗,身在宫中的女儿,谁都救不了她。这么多年,她只得了盈盈一个女儿,如何能舍得。   更何况,梁王一旦登基称帝,她这个无子无权的继室要登上皇后之位是千难万难的。为了稳定国势,他势必要娶一个贵女,届时,她这个曾经担着王妃之名的必然是被牺牲的角色。她若去了,王家定然也会遭到打压。这是一条死路,她不想这样走下去。   更何况若是梁王造反失败,身为姻亲的王家,定然也是皇上铲除的对象。同样的,王家也是一条死路。   梁王妃能想到的,王老爷子自然也能想到。王老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谋划了。这个时候,王家不能撤,一旦撤了,不等日后皇帝清算,梁王就会先收拾他们。所以,千想万想,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对于梁王妃来说,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盈盈,本为她找到活路,可是没想到,盈盈的雄心壮志让她大吃了一惊。   也没想到,父亲听了盈盈的话眼中竟然闪出喜悦之光。   这一条路很困难,但是梁王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生路。   只要盈盈在梁王造反前登上高位,梁王心动掌握整个大汉国,定然不会轻易举反旗。   如今能为她出主意的父亲去了,她虽然是梁王妃,但是全力并不大,而且,她这个身份就注定她不能随意露面。   看着坐在她下首的荀誉,她心中一叹。   “子修,丧事已经办完,王爷嘱咐我与大哥清点祖家产业,然后让王家落籍梁城。”   荀誉这些天,荀誉也一直在想出路,他和梁王妃的主次点不同,梁王妃主要为了梁盈,他却要为王家考虑,梁盈和王家在某些时候会有冲突,所以,这也是他没有主动找梁王妃的原因。   荀誉道:“不能让王家诸位叔伯再进入梁城。”   “大哥早答应了,若是冒然不归,他若彻查,我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查到我身上。”   荀誉说道:“若是姨母因为外祖去世得了重病,再以丁忧之名留王家人在此。”   梁王妃摇头:“王爷多疑,不是重病,王家几位是不会在此多留的。”   荀誉笑道:“谁说不是重病?”   梁王妃一怔。   梁盈冰雪聪明,说道:“父王手下有着表哥有着医王之称的龚良生,表哥可有办法造成假象?”   荀誉不答反而一叹:“没想到医王竟然在梁城。”   梁王妃道:“子修可有法子?”   荀誉说道:“有。”   梁王妃刚想问,但是她先说道:“盈盈,你去外面看看。”   梁盈心中奇怪母妃为何要支开她,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姨母这是……”   梁王妃道:“你说道重病,我在想,若是我病逝,盈盈当守孝三年,这就错过今年的选秀了。三年之后,盈盈已经十九,也算了了。”   荀誉摇头:“姨母,天子昭选妃嫔,不止选秀一个途径,您若去了,郡主的处境更加不妙。就算有幸逃脱嫁给天子的命运,郡主也将面临着待价而沽的命运。”   梁王妃脸色一黯,这时,梁盈突然推开门,道:“母妃,你若做如此法子,女儿无脸面活下去。”   梁王妃大吃一惊,她想不到一向听话的盈盈竟然会偷听。而一旁的荀誉好似早就知道了。   梁盈也明白自己做错了,当下跪下请罪:“女儿鲁莽,请母妃恕罪。”   梁王妃瞅了一眼荀誉,道:“我不做便是,还请子修安排。”   荀誉点头。   梁盈方才起身。   梁王妃病了,而且病的极凶,王府护卫持着郡主的手书向梁城求救,并指明要医王前来相救。   梁王收到此信,心中狐疑一闪而过,但是看着信上字字忧心急切,他按下心思,不仅将医王龚良生派出去,另外派了两位有名的大夫,甚至还加了一队亲卫。   龚良生亲自诊治,果真发现王妃病入膏肓,他若是来迟一步,王妃定然无药可救。   这医治下来非两三年不可,梁王得到消息,心中极为败坏。加上选秀之日到来,梁王的眼眯了眯。   “让护卫护送郡主回城,留王家族人轮流伺候,直到王妃病愈。”   “是。”   立刻就有护卫接令下去。   王府,梁王妃虚弱的躺在榻上,无丝毫气力。   接到梁王命令,她的身子微微抖动,就算她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但是真正到来的一刻,还是令她伤心。   荀誉远远看着姨母母女俩说话,并不上前打扰。   有了时间缓冲,他就能想办法将王家人留在此地。   五天后,梁盈踏上回程之路。   梁王妃身子还弱,连送都不成。   一个月后,梁王府郡主车架在重重护卫下踏上上京之路。   秀选过后,梁盈受封玉贵嫔的消息传来。   “姨母,虽然您是被我用药做出来的假象,但是若是你再如此思虑下去,这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梁王妃回过头,没有说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屋子里静谧万分,梁王妃突然道:“子修,你的用意我都明白,求你上京帮盈盈,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定然想法子将王家人留在此地。”   荀誉道:“后宫严密,就是我去了京城也无济于事。”   梁王妃摇头,道:“求你……”   荀誉不语。   梁王妃悲怆的说:“这就是命。”   荀誉一叹:“我去便是,只是希望郡主回来之时还能看到王妃。”   梁王妃的双眼顿时有了神采。这些天,靠着他和龚良生斗智,梁王妃早就视荀誉为救命之草。   “你放心。”   荀誉点点头,便告辞离去。   大汉国的京城很热闹,四年前荀誉就来此地云游过,如今京城景象比起四年前更要繁荣几分。   这不得不说有上面那位的功劳。   若要进入后宫,对于没有任何人脉的他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净身。荀誉自然不会做如此事的,他来京城,与其说是为了照顾梁盈,不如说是来打听朝廷的动向。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员甚多,其中礼部消息最广,不管朝廷还是后宫,都会用到礼部。   礼部尚书和两位礼部侍郎太过显眼,并非他首选。太低的礼部文书之类的,得到重要消息有限,又被荀誉排除掉了。   剩下的,也就是四五品的礼部官员之类的比较和他的要求。   扫过一片收集的资料,纪林群的夫人托关系为女儿请名师一事入了他的眼。   嫡女纪茗芙十岁,大费功夫请名师教导,这其中的意思很是玩味,又是一个准备将其送进宫的大家女儿。   这样的人家,定会多多关注后宫消息,加上身处礼部,这消息……荀誉打定主意,立刻化妆掩饰了一番前去应征。   他所带的身份名林盛,一个四十多岁的落第举子。纪家人看重的就是这等年纪之人,毕竟太过年轻的夫子,让女学生的名声不好。   如他所愿,他成功进了纪府,就在要教授所谓的女学生时,天下闻名的才女秀夫人来了京城,并且还欲收两位弟子。   秀夫人在二十年前就是天下第一才女,后来嫁给当年最年轻的状元甄勤,可算是绝配,就连当时的先帝也赞了一句佳偶天成。不过天妒英才,甄勤早逝,秀夫人守了寡求亲者依然络绎不绝,可是秀夫人在甄家门前立誓不再嫁人。   当即就有人传唱其美名,盛传于世。   秀夫人寡居后,时常有人请坐女夫子教养闺中女儿,她名下的三个女弟子,一个嫁给了现在天子的皇叔卫王做王妃,剩余两个都嫁给了世袭公爵成了诰命,每一个在贵妇圈子里极具美名,堪称贤惠典范。   纪夫人得了此机会,当即就带着嫡女去拜访秀夫人,因为纪茗芙的确出色,秀夫人算是收下了这个弟子。   终究聘了人,由着老夫人做主,荀誉就成了两位庶女的夫子。   初次见到纪茗萱,荀誉印象中是一个特别活泼调皮的小姑娘。她不爱学习,也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听课。若是如此,也不是问题,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可是他看出这都小姑娘的刻意而为,她吵着、闹着,主母却喜欢她多余安静斯文的纪茗莹,而且还常常给纪茗萱大量的赏赐。   进了纪府,要打听消息的他自然时常出入一些地方。有好几回,他看到这小姑娘偷偷拿着书本学习,那认真的模样让他感叹。要知道课堂上,她根本没听课,不是调皮玩耍就是在一旁睡觉。可是现在,躲着侍女、躲着人,然后极其小心的沉浸在书中。   她看得不是男才女貌的话本,而是他在课堂上所教的书籍,甚至,有一回,他撞见她偷偷再读史书策论。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对这位小姑娘起了兴趣,作为一个夫子,哪怕只是他只是用夫子这个身份掩饰,他对于这个学生还是欣慰的。   这一日,他又看见这小姑娘在假山后翻着《庄子》,听到她对逍遥游的一番感叹,他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谁知,这小姑娘立刻大喝:“谁?给本姑娘滚出来。”话落,这小姑娘就转过身来,荀誉不知为何竟然没想躲开。于是,纪茗萱就看见了荀誉。   纪茗萱终究年纪小,虽然强自保持镇定,但是眼睛却有些闪动。   “夫子……”   荀誉走过去说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是为逍遥。”   纪茗萱深呼出一口气,道:“此念虽然高绝,然人并非圣人,无为而宿命,这就意味着认命。我虽为庶出,但是我绝对不要这庶命。”   荀誉能从她这种私下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对他说了出来。   “你就不怕我说与夫人听?”   纪茗萱说道:“我好歹是纪家女,而你这个行踪诡异,还带着假胡子的假夫子被府里人知道了,你绝对比我惨。”   荀誉愕然,他认真打量着这小姑娘,才九岁的年龄,就如此锋芒毕露。她这番话是在破釜沉舟,本着她若不好,也不让他好过的心。   荀誉很奇怪,他伪装得极好,连纪家主母都未曾发现,竟然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发现,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于是,他笑了出来,说道:“四姑娘很有气势。”   纪茗萱却皱起了眉,说道:“你欲何为?”   荀誉道:“四姑娘你极其机灵聪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假冒着身份进府必然有所图,你如今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应该杀了你灭口才是。”   纪茗萱顿时慌张起来,是的,这样的人说不准真的会杀了她灭口。   荀誉见纪茗萱脸色变幻多端,心中一笑,这小姑娘,很有意思。纪茗萱连忙转过头,然后向外跑去,就在她要大叫将人喊过来的时候,荀誉纵身一跃,很轻易的提起了纪茗萱,他的手捂住了纪茗萱的嘴。   纪茗萱有些惊魂未定,但是此时看着荀誉时,眼睛特别明亮。   荀誉见她目光,说道:“你想要学什么,以后我都教你,我来纪府并不会做出对纪府有害的事,如何?”   纪茗萱连忙点头。   荀誉见她目光清澈,便放下手,纪茗萱当即又要大叫,可是,她发觉自己发不出声。   荀誉轻笑一声,道:“早知你是个小狐狸,我点了你的哑穴,看你如何能说得出话来。”   纪茗萱一急,到底是个小女孩,这一急,眼圈就红了。   荀誉心中突然愉快起来,是的,他很愉快,没想到欺负人很有趣。   “别哭啦,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   纪茗萱狠狠的瞪着他。   荀誉说道:“此时我将你推到湖里面,造成你失足落水的样子,我想没有人能查出来。你不过一个庶女,想来纪老爷和纪夫人不会太过关心的。”   纪茗萱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睛看向前面的小河塘,又触及这个假大胡子带着笑意的目光,纪茗萱心中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还叫不叫了?”   纪茗萱摇摇头。   笑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真乖。”然后手一拂,纪茗萱发现自己会说话了,可是只轻吟一声却没有说话。   “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我的伪装,又是如何知道我在一旁?”   纪茗萱抬起头,鼓起勇气说:“你到现在还留我性命,是不会杀我对不对?”   荀誉道:“你先回答我。”   纪茗萱低下头,道:“我姨娘是母亲的调香侍女,我自来也喜欢调香,前些时候,我终于调出冷玉香,一时欢喜,便放了一小块在你的书案上,冷玉香香味很浅,若不细闻是闻不出来的。而且此香极其容易沾染。那一天,正好父亲唤我和二姐三姐进书房,我在书房时闻到了那股香味。”   说道这里,纪茗萱顿了顿,见荀誉无任何怒色,继续道:“后来我们出来了,我没急着回去,于是在隔着书房不远处的亭子里玩,我看见你在父亲出来后,然后不到一刻钟从里面溜出来的。”   荀誉听完,不得不说事有碰巧。   “后来我不是经常调皮做弄你,其实也不过是想试探你。后来,我摸到你的胡子,还不小心带下来一根,胡子根处有些黏黏的,一看就是假的。”   荀誉心惊这小姑娘的心机。   “那今日你为何知道我在此处?”   纪茗萱道:“今日太阳高照,我本是正对着太阳,只要有人从那条过道上出现必然会挡住一瞬间阳光,我感到不那么热,就知道有人来了。”   荀誉心中一叹,为了读书,今日如此大费心机,着实令人害怕。   “我都说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念你这些天认真教我,我同意替你保住这个秘密。”   荀誉哑然失笑,这小姑娘确认他不会杀她,立刻就想将主动权重新握到手里。   “知道的多了,命就越短。”   纪茗萱立刻反驳道:“不,知道多了,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些命不长的,只能怪他们没本事。”   荀誉听到这小小幼稚的话语,不免对其另眼相看。   “你很自信。”   纪茗萱盯着他,说:“你是谁?”   荀誉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纪茗萱也没想威胁他,因为他知道,她若威胁他,或许她的命都不会保住。   “你不说我不问便是,你先前说我想学什么你叫同意教我,这话可还算数?”   荀誉心中更加赞赏了,能进能退,善于揣摩形式,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份天赋和心机注定她的不凡。   “只要你不说,自然算数。”   纪茗萱大声道:“好。”随后极其利索的跪下来,三拜:“弟子纪茗萱拜见师父。”   荀誉一惊,夫子和师父的差别可大了,夫子,只不过意味着教授技艺,学不学得成功,无碍于夫子。师父,代表着一种传承。人又五重,天地君亲师,这样不给他拒绝的三拜,就意味着他多了一份责任。   好一个纪茗萱,竟然一开始就算计了他。只怕,她在对自己解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这般应对。   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姑娘,荀誉拒绝的话竟然没有说出口,当磕头完毕后,荀誉摇了摇头,罢了,这小姑娘是一块璞玉,收下她也无妨。   纪茗萱见荀誉答应,也不由的舒了一口气,她的命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好6000了,晕,写了这么长还没将番外补完,明天正文后再加一点番外,希望这次补足。这个纪茗萱是原版的纪茗萱……   ☆、96   这一晚,皇上和皇后为二皇子召集太医,大皇子跪在雁湖未归,德妃夜晚求见皇后娘娘,这事情发生在一块,很容易让人猜疑。   纪茗萱不是神,不能勒令她们不去猜测,她能做的是让这猜测不要传出去。   回到静安轩,纪茗萱连夜发了诏令,又将二皇子痊愈之事传遍宫廷内外。   同时,也派人去请求皇上关于大皇子还跪着之事,皇上心有打算,当即应允了纪茗萱派来的人。   由于,纪茗萱的人是刻意在群众面前请旨,已经完全暴露在无数人的眼光中。   皇上免了大皇子处事不周之罪,还亲自下令为大皇子请了太医。这连番举动,让众人又猜疑起来。   难道,大皇子真的是看护幼弟不利,而不是兄弟相争,大皇子失手将二皇子重伤?   众人心思转了几圈,若是真的如此,皇上又怎会轻易赦免大皇子,简昭仪又怎会贸贸然的为大皇子求情?   众人放下心思,都在心中暗叫可惜。   这看护不利,到还真的不是什么罪名。   纪茗萱得了皇上的诏令,心中轻松起来。   她已经尽量去配合皇上了,若是再出现什么风言风语,纪茗萱可以以扰乱宫闱、陷害皇子的罪名大加治罪一番。   淑妃得了真正的消息,面上冷然,思忖了许久,最后让人看着桑常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她何必插上一脚让皇后得利。   宁昭仪有些心动。   大皇子年约九岁,聪明伶俐,将来大皇子参政了,她的孩子也不过是上书房的年纪,先机已失,这对她的孩子十分不利。   越思忖,她越是蠢蠢欲动。   “娘娘,慧嫔娘娘求见。”   宁昭仪一怔,如此晚了,她来做什么?   “请她进来。”   外面传来琐碎的声响,不一会儿,身穿着厚重紫色披风的慧嫔走了进来。   “嫔妾见过宁姐姐。”   宁昭仪温婉的笑道:“妹妹不必多礼,鹄儿快给慧嫔上茶。”宁昭仪身后的大宫女极其机灵的应下,动作利索的退出去上茶。   慧嫔见屋里只剩下她和宁昭仪,未想到,宁昭仪对她如此放心。   宁昭仪看着慧嫔道:“妹妹深夜造访,定然有事和姐姐说,所以,姐姐便让人都退下了。”   慧嫔道:“谢谢姐姐对妹妹的信任。”   宁昭仪笑了笑,等待慧嫔继续的话题。   “妹妹今日来是想和姐姐说一件事。”   宁昭仪道:“妹妹请讲。”   慧嫔正色起来,叹道:“今晚谁都睡不着,姐姐。”   宁昭仪不语,轻悠悠的摆弄着衣襟上的绣花。   “简昭仪做事从来就不讲情面,今日,她亲自为大皇子求情,确实是一件奇事。”   宁昭仪一听,心思顿时清明起来。   简昭仪从来不是什么善人,最喜欢的就是抓着人的把柄,然后狠狠的处置。而且,她和恭德妃有些隔阂,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事。可是如今,她突然为大皇子求情,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慧嫔又道:“今天本是宁姐姐、简昭仪和桑采女的好日子,宁姐姐和桑采女身子不便,能伺候的只有简昭仪的,可是今晚自二皇子出了事,皇上就歇在了昭凤宫。宁姐姐应当知道,皇后娘娘向来大度,又极其在乎名声,在这样的日子夺宠可不是她会做的事。”   宁昭仪心中一冷,这时她火热的心已经被浇灭了。慧嫔说的这些,一丝错误也没有。   既然没有错误,却还发生了此事,就只有一个可能,皇上、皇后和简昭仪已经通了口风,这后面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做戏。而这做戏的目的是因为皇上想要保住大皇子和二皇子。   这想法一出,简昭仪的异动就能解释了。   宁昭仪的手一颤,若是她将事情闹大,不仅皇上会记她一笔,恭德妃也会和她彻底成了仇人,如今,恭德妃负责她的龙胎,若是得罪狠了,她会不会冒险打击她。   想清楚后,她对慧嫔的提醒有些感激,但是感激过后,心中便是无限警惕。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她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这不能不防。   “妹妹慎言,这随意揣测上意对你我都不好。”   慧嫔看着平静的宁昭仪微微一笑,说:“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大胆了。”   宁昭仪抬起手伸向慧嫔,慧嫔同样伸出手。   “慧嫔以后有闲了就多来熙芳轩坐坐。”   慧嫔应了下来。   这时,鹄儿也从外面走进来,奉上了茶。   慧嫔浅吟了几口,道:“天晚了,妹妹就不多留了,宁姐姐早点歇息吧。”   宁昭仪点了点头。   慧嫔轻轻一笑,然后离开了。   宁昭仪看着慧嫔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慧嫔出了熙芳轩,望着这慢慢长路,就好像她的未来一样。   走到一处空旷处,此地并没有丝毫人影,若有人接近,两人能轻易看见。   “娘娘为何来提醒宁昭仪?甚至故意引起宁昭仪的忌惮?”   慧嫔身边的琉璃十分不解,她问道。   慧嫔道:“纵观这后宫说得上主位娘娘,就以宁昭仪家势最为贵重。你说,皇后若是去了,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是谁?”   琉璃很意外自家娘娘的大胆,她道:“宁昭仪怀着龙嗣,又是丞相孙女和立功大将军的侄女,这是后宫头一份的。众臣若要请立继后,必然是宁昭仪……”   慧嫔笑了笑:“今天恭德妃因子失德,淑妃此生无望子嗣、简昭仪乃庶出,这些人都构不成立后的条件,剩下的只有宁昭仪了。”   琉璃皱起眉:“娘娘命格贵重,这后位怎么会落在宁……”   慧嫔阻止了琉璃继续说的话。   “昔日的批命,本宫虽然命贵,但是终究也有劫数,若是不细细谋划,也不过是死后哀荣,这如何对得起爹爹和珞瑶的一番苦心。”   琉璃是陪着慧嫔一起长大的,为人也是十分忠心的,否则也不会得知此闻。   “娘娘是想让恭德妃和宁昭仪相互牵制吗?”   慧嫔冷笑:“这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宁昭仪越如日中天,皇上的心就越不在她那儿。”   “立后虽然是国家大事,但是皇上的心意也是极其重要的。”   琉璃问道:“那娘娘为何不让宁昭仪出手,使皇上对宁昭仪厌弃?”   慧嫔道:“宫里的妃嫔那个妃嫔不做点小动作,这等小事就算被皇上抓住,凭着宁昭仪的家世和美貌才艺,皇上顶多冷她十天半月。这样一来,反而给了宁昭仪潜伏的机会,若是让她成长了,反而更加不利。”   琉璃这时全然明白,娘娘这是要“捧杀”宁昭仪。   “是奴婢瞎操心了。”   慧嫔笑道:“无碍,你也是为本宫好,以后本宫有什么出阁的,还要靠你提醒。”   琉璃的心定了定,她点了点头。   慧嫔问道:“皇后有七个月了?”   琉璃道:“还要一个月,皇后就……”   慧嫔道:“但愿一切顺利。”说完,她握紧了手。   两人到了空旷道路的尽头,两人再也没说如此隐秘的话题。   长夜终于过去,纪茗萱一大早起身后,芝草告知宫内一切正常。纪茗萱一叹,淑妃和宁昭仪竟然放过如此好机会。   虽然没能彻底弄倒大皇子,但是大皇子在赵存洅心中留下了负面印象,与皇姐争吵,这可比他不小心推二皇子入湖要严重得多。   若是大皇子如今又十二岁,这副德行定然会被赵存洅放弃。可惜,他还小,还能培养。   至于二皇子,纪茗萱想到二皇子全然恢复,心气就不顺。这么小就给纪茗萱一种危险的感觉,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更重要的是,荀誉的态度。   荀誉的本事和手段,纪茗萱最清楚不过了。   他若是想要抓权,不出十年,定然可以爬到足够他呼风唤雨的官位。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联系他的原因。   纪家虽然慢慢发展,但是潜力如何比得上他。   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和他谈谈了。   他若要和她争,莫怪她除了二皇子。   这一天,纪茗萱一直呆在寝宫处理宫务,召见了六尚和内务府,宫内三位有了身孕,不得不让她小心,万不可让人在她处理的事情中做了手脚。   这一忙活,一天就过去。   前朝的钉子传话过来,荀誉在黄昏之时恢复过来,此时正在御书房向皇上请辞。   纪茗萱得了消息,立刻就带着人去昭凤宫。   皇后经过昨晚的事,今日躺在了床上。所以,皇后没有召见纪茗萱就同意纪茗萱去配殿看二皇子。   配殿中,二皇子已经下了床趴在靠着窗户边的炕上。   外面的宫女太监正要通报,纪茗萱止住了。   轻轻的走了进去,二皇子还在看着窗户外的风景。   靠近炕前,二皇子才感觉到来了人,他道:“嬷嬷,让我再看一会儿吧!”   纪茗萱听了,笑道:“二皇子还病着,可不能因为贪恋风景让自己不好过。”   二皇子听到不是嬷嬷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   看到纪茗萱带着微笑,十分温和的看着他,二皇子连忙俯□子,道:“简娘娘安。”   纪茗萱没等二皇子行完礼,便扶着他坐下。然后顺手为他关了窗户,说道:“你也是个倔强的,这冬日北风最是寒冷不过,以本宫看,要好好罚你的嬷嬷不可。”   二皇子连忙讨饶道:“简娘娘,全是我的主意,嬷嬷拗我不过,您可千万不能罚她。”   纪茗萱道:“身为奴才,不仅是伺候你的,也是要起一定的劝谏作用的,今日看在你的面上,我姑且放过。再有下次,我定然禀明皇后娘娘重罚不可。”   二皇子露出笑颜,道:“谢简娘娘。”   纪茗萱扶着他好好在炕上好好坐着,关心的问道:“你可好些了,是否用过药了?”   二皇子脸上尽是感激,道:“用过了,今天本十分有精神,可是嬷嬷说我的身体没有康复,不允许我出门。”   纪茗萱的手轻轻抚上二皇子的额头,动作轻柔,二皇子能够感觉手心上的温暖,这让他全身一僵。   纪茗萱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笑道:“果然好了。”   二皇子低下头。   纪茗萱转过身,从旁边候着的芝草手中端着的托盘,拿出一物。   然后轻巧的套在二皇子手上,这是一个手围套。   手围套是用去年太后赏得雪狐做成的,套在手上,又软柔又温暖。   纪茗萱给他人做只又两双,一双给了太后,一双自然给了赵存洅。   身为后宫妃嫔,必要的讨好和献殷勤还是需要的。   “看起来不错,没想到尺寸刚刚好。”   二皇子看着手上的手围套,真的很暖和。听了纪茗萱的话,道:“谢简娘娘。”   纪茗萱一叹,果然是戒心很重的小家伙。这么久了,他是丝毫没有懈怠。   “你好好休息吧,改日,我来看你。”说着,纪茗萱站起身。   二皇子这时终于有些触动,他也放下了脚,想要下炕。   纪茗萱说:“哎呀,快别这么多礼。”   二皇子突然笑道:“简娘娘,儿臣想好了后去找三弟玩。”   纪茗萱笑道:“成啊。”   二皇子这次没有起身,但是以手做礼节性的礼节恭送纪茗萱。   纪茗萱对二皇子抱之一笑,然后才走出去。   二皇子送走了纪茗萱,看了看手上的手围套,他在父皇手中看到过,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它取下来。   想了片刻,他还是未取下。   这位简娘娘做这礼物,终究不过是想在父皇面前邀宠。他成全了又如何,她若是得了好处,将来也许会对他更好。   走出昭凤宫,纪茗萱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是没有消失。   芝草叹道:“娘娘,二皇子真是乖巧。”   乖巧?这表现在外人眼里自然是乖?p>   啥瘢羌蛙嫒茨艽佣首拥难劬锟吹绞枥搿V劣冢詈笠痪涠运氖竞茫膊还窍胝倚┖么Π樟恕?p>   纪茗萱说道:“皇后娘娘亲自教养,二皇子自然好。”   芝草笑道:“这倒是。”   纪茗萱笑了笑,说:“既然看过了,就回宫吧。”   芝草点了点头。   正要向前走,却发现从前面岔路口拐出一群人,芝草和纪茗萱立刻停下步子。   两人退到一边,待人群走到她们附近,两人齐齐福身行礼。   “嫔妾/奴婢请皇上圣安。”   赵存洅抬手,说:“免礼。”   纪茗萱和芝草起身。   赵存洅见纪茗萱身边只有芝草一个,问道:“怎么也不坐轿?”   纪茗萱道:“嫔妾想着和皇上来个巧遇呢?”   赵存洅道:“你说这话倒是极真。”   纪茗萱扫向跟在赵存洅身后的人,说道:“可惜嫔妾没找准时机。”   赵存洅也转过身,看着目不斜视、又极其平静的荀誉,他笑道:“朕和荀爱卿先过去瞧瞧二皇子,过些时候,朕去静安轩看你。”   纪茗萱喜道:“皇上既然答应了嫔妾,嫔妾可要在此好好等着。”   赵存洅摇了摇头,对于纪茗萱不放过任何机会颇为无奈,但是,赵存洅心里感觉很好。   不过此刻又外臣在,这情意绵绵的话不便多说,于是赵存洅问道:“四儿也应当看过二皇儿了,二皇儿可好些了?”   赵存洅身后的荀誉听到赵存洅如此称呼纪茗萱,面上有那么一丝变化。   不过没有任何人看见,纪茗萱笑说道:“嫔妾要恭喜皇上了,二皇子的精神头看起来十分不错,想来快痊愈了。”   赵存洅听了点点头,看向荀誉说道:“荀爱卿,走吧。”   纪茗萱连忙退开一步,赵存洅和荀誉一群人很快路过此地。   待人消失,纪茗萱道:“芝草,本宫记得前面有一座鱼池?”   芝草点头:“是有一锦鲤池子,不过娘娘,这快入冬了,这池子的锦鲤也不爱活动,没有夏日那么好看。倒是前面有赏景楼,里面备着炉火,能让娘娘暖和一点。”   赏景楼人来人往的……于是纪茗萱摇了摇头,说:“本宫就想去锦鲤池子。”   芝草瞅了纪茗萱一眼,道:“娘娘,那儿挺高的,风吹过去可冷了,您真要去那儿等?”   纪茗萱道:“就因为那儿高,本宫才能第一时间看到皇上,你若是怕冷着本宫,就回去给本宫拿件长披风来。”说完,纪茗萱就直接走上前。   芝草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锦鲤池子边上的横栏果然极高,从上面眺望,可以看到一条条小路。   一阵风吹来,这上面果然比下面冷上几分。   芝草还是准备听从纪茗萱的话去取披风。   纪茗萱站在横栏旁,她算定今天赵存洅召见荀誉后,会带荀誉再来给二皇子诊治。她送出的手围套最主要的不是为了邀宠,还是为了荀誉。   手围套上的冷玉香,他定然再清楚不过了。   在横栏旁走了几步,很快,就看到荀誉和一个太监从昭凤宫走出来。   走到锦鲤池子下方的几条小路,就看到小太监离开了荀誉向太医院方向而去。   荀誉的身影一块,很是诡异的朝着锦鲤池子边走来。   纪茗萱坐在横栏旁的斜座上,听到身后刻意制造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过头。   纪茗萱盯着池面,池面的水很清,虽然锦鲤都躲了起来,但是还是能看到水底层有几条锦鲤游过。   纪茗萱丢下一颗珠子,转过头直来直往道:“师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二皇子的关系?”   荀誉从一开始闻到冷玉香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要寻他,本来他不欲和她见面,可是没想到他这个弟子将手伸向了二皇子。这样一来,他不能不来。   “他是我表侄。”   纪茗萱笑出声:“难怪!外甥像舅!”没想到,他和梁王府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你和玉妃是什么关系?”纪茗萱又问了出来。   荀誉皱眉,看纪茗萱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很平淡的语气,让他摸不着她的想法。   “她是我表妹。”   纪茗萱道:“表妹啊,俗话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师父,你说对不对?”   荀誉一听,说道:“你已是天子妃嫔,这话能不能乱说你还不知道?”   纪茗萱冷声道:“我能来到这里还不是拜你所赐?”   荀誉转过身,不再看纪茗萱,纪茗萱喝道:“怎么不敢看我了?”   荀誉道:“你现在过的不少挺好?”   纪茗萱冷冷的看着这个人,若不是他害死了纪茗萱,她又怎会来到这里。听到他的话,她不禁有些替原本的纪茗萱感到悲哀了。   她爱他至深,又怎会委身他人。   可惜,一切都消失了,现在是她。   “本宫当然好,现在本宫掌着后宫大权,日后还会是皇贵妃、皇后,乃至太后,拥有天下最大的荣耀,自然是人间乐事。不过若是我得不到最后的荣耀,我就会不快乐。师父,你应该知道我不快乐的时候,会做出一些事情的。”   荀誉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纪茗萱,说:“原以为后宫会让你变得理智一些,没想到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么疯狂。”   纪茗萱道:“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纪茗萱,我会比以前的她更狠。”   荀誉问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纪茗萱道:“昔日我让我父给你带信让你离开,可是你没听我的,反而一步步在朝廷站下,由不得我不警惕。我现在有了血脉,任何挡着路的都要除掉。”   荀誉从来知道这个弟子的野心,他闭上眼,道:“若是二皇子要争,请你最后留他一命。”   纪茗萱道:“我不放心你,你若是不能让我放心,我只能趁着他未长成下手为强。”   荀誉道:“我说到做到。”   纪茗萱道:“你对所有人的人都说道做到,可是对于我……”纪茗萱摇了摇头,然后怨道:“你说要带我去塞外看长河落日,去草原策马奔驰,去江南看小桥流水……我问你,你可做到了?”   荀誉道:“作为师父,我自然愿意带你去增长阅历,但是你多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事情自然作罢。”   纪茗萱叹说:“还是为世不容,于理不合?”   荀誉不语。   纪茗萱笑道:“一个浪子竟然如此注重伦理,师父,你说我该笑你,还是笑我自己?”   荀誉道:“不要再说了……”   纪茗萱点头,说道:“好,我不说,你给我一个放心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唉,每天六千,痛苦,这才第二天……看着点击和订阅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心拔凉拔凉的……   ☆、97   荀誉道:“你想要什么?”   纪茗萱站了起来,慢慢走近他身边,低声说道:“我要养生经的下卷。”   荀誉摇头说道:“你性子太过极于情,下半部分会害了你。”   纪茗萱厉声道:“会不会害了我自己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再打着关心我的名义阻止我做事。”   荀誉说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并不想你有事。”   纪茗萱冷道:“昔日你答应教我武功,可是只传了半卷养生经,无招无式、更无任何自保之力。你这是关心我?还是怕我学了用来对付你?”   荀誉皱紧眉头,说:“你一直都是如此想的?”   纪茗萱道:“难道你不是?”   荀誉说:“养生经下卷从来注重精神修炼,不甘于淡泊的人强自修炼活不过三十。你野心勃勃,若是要找死,我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你。”   纪茗萱一听,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不信,你给不给?”   荀誉伸出掌,纪茗萱冷冷的看着他,根本不相信他敢动手。纪茗萱猜对了,荀誉不会动手,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心不愿,还有时势不愿。   他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情,许久,他道:“养生经上卷是天下至宝,你若安安稳稳修炼下去,在百年可以保你身子康健,甚至你的孩子也会受益。这么多年,你的灵觉灵敏,记忆增强全因为此经。你要知道,拿到了下卷,这一切就会变,当你缠绵病榻之时,我也救不了你。”   纪茗萱说:“那是我的事。”   荀誉说:“既然如此,你听着。”   纪茗萱盯着荀誉,荀誉不愿再多看纪茗萱一眼,开始背着养生经下卷口诀。   约莫半刻钟,纪茗萱将其完全记下。   “别让我察觉到你帮助二皇子争权,否则,你我便鱼死网破吧。”说完,纪茗萱便转过身子就要下了这亭子。   荀誉突然道:“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纪茗萱停住脚步,荀誉道:“皇后命不久矣。”   纪茗萱回过头:“怎么回事?”   荀誉道:“她用了‘子祸’,八月生产,子留母去。”   纪茗萱和荀誉学过,‘子祸’原名为留子,是前康宫廷秘药。留子,是一种给与无望子嗣女人的一种秘药,但是八月生产之日,是母代子死,所以留子又称为子祸。此药是前康德帝因为爱妃之死,便有所禁止,现在已经消失了百年。   “你确定是‘子祸’?”   荀誉点头。   纪茗萱沉默下来,随后抬起头问道:“你可曾和皇上、皇后说了?”   荀誉道:“皇上命我给皇后娘娘诊脉,此药并非毒,脉象并无异样,所以我并没有说。”   纪茗萱道:“师父果然擅长明哲保身。”   荀誉道:“你早做准备,皇后若是只有三月还有救,现在已经没法子,何必惹皇上猜疑。”   纪茗萱说:“康朝秘药,非普通人能得知,师父你是康朝后人,可有记载昔日康朝宫廷太医院太医和宫廷妃嫔人数?”   “百多年过去,这些人早就改头换面了。你若要查,可能太医院的资料更多。”   纪茗萱平静的说:“谢谢。”   荀誉又注视纪茗萱好一会儿,轻叹一声后便跃下了亭子,一息之后,人已经消失在此地。   纪茗萱重新坐下,目光看着锦鲤池面,想着什么出了神。   这对师徒倒是有情义,可是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如今,她为了自己的路,将他对她的亲情破坏了,若是她还在定然会怨她。   不过,是她害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们两个算扯平。   养生经对于真正的纪茗萱来说是不能修炼的,可是对于她就没有太大的限制。   如果有人能带她回去,就是现在她是女帝,她也愿意贡献出来。她争的不是权利,而是一个希望。   那个世界十分安逸,有些人在繁华都市在不知不觉中被社会改了性子,但是她们心里却非常无争无斗、自由自在的隐世生活。   上卷的养生经让她五识灵敏,身子康健。每次见到沐儿的时候,她觉得沐儿较之其他同年孩子更加活泼聪明。所以,这不能不让纪茗萱对此物动心。   在亭子上俯视下面的路,荀誉带来的消息确实太过重要,她也知道他告诉她的目的,皇后既然保不住,二皇子是皇后的养子,自然岌岌可危了。   若是大公主出嫁了,纪茗萱还能相信皇后用上这法子留下子嗣。可是大公主还并不懂事,作为一个母亲又如何能放心。   所以,纪茗萱认为这必然是有人对皇后出了手。   皇后自生下大公主近十年没有消息,可是现在怀上了,在得到这个消息,纪茗萱总算再无疑问了。现在想来,去年皇后生的那场大病,估计就是那时服下了‘子祸’,然后皇后只需要在半年内与人同房便可怀上身孕。   纪茗萱越想越觉得是事实,她感觉非常棘手起来,因为这个局已经从一年前就开始了,这容不得纪茗萱不注重。   这样的人,对于她太过危险,若不是今日荀誉恰巧得知,只怕皇后真的去了,她还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就是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做出这般隐秘的事,又无任何痕迹,绝非一般的妃嫔所能做到。这样缩下来,人便少了许多。   皇后去世,这后宫就变天了。   若要立继后,这是纪茗萱所担心的。她的根基不稳,根本无望后位,无论现在的恭德妃、淑妃、宁昭仪和慧嫔,还是重新从宫外选后,她绝对是新后的目标。   纪茗萱苦笑,谁叫她掌握着宫权,无论是谁在日后的日子都会警惕于她。看来在慢慢找真相的同时,还得想办法……   还没头绪,就看到芝草抱着一青色的披风登了上来。   “娘娘,可冷着了?”她边说边给纪茗萱披好。   纪茗萱道:“现在不冷了。”   芝草埋怨道:“娘娘就是不爱惜自个儿。”   纪茗萱笑道:“本宫身子强健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受凉。”   芝草道:“再强健的人若是不爱惜自个儿,也会生病的。”   纪茗萱笑了笑,嗔道:“就知道说不过你。”   芝草笑道:“是娘娘说不过理。”   纪茗萱哼道:“就会贫嘴。”   芝草刚想反驳,可是看到从昭凤宫拐出一群人,纪茗萱喜道:“我们快下去。”芝草连忙点头。   主仆俩来到过道上,约莫百下,群队已经出现到纪茗萱眼帘。   赵存洅看见纪茗萱还真在路上等着,看来是不能和荀誉下一盘再走了。   荀誉垂下眼和赵存洅身后的太监们给纪茗萱请安。   纪茗萱先给赵存洅行了礼方才叫起。   赵存洅牵着纪茗萱的手,说道:“难为你在风中等候了。”   纪茗萱和赵存洅相携走着,很开心道:“有想头就不会觉得冷了。”   赵存洅拍拍纪茗萱的手,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常全化很有眼色的放缓了步子,很快就和赵存洅、纪茗萱拉开了一段距离,常全化看见荀誉还是保持着步伐跟着,顿时起了冷汗。这荀大人怎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于是他又快速走了几步,走到荀誉身后,手拉了拉荀誉的袖子。   荀誉停了下来,见常全化不停的给他使眼色。荀誉对常全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这让常全化倍感适用。身为皇上身边的亲信太监,巴结者上到后宫娘娘,下到文武百官,但是有谄媚的,有说着好听心中鄙视的,也有完全看不起他的,尊敬他的极少。   这荀大人这么一个无意的动作,分明是尊敬,常全化对这位荀大人的印象好了几分。   后面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纪茗萱和赵存洅,因为荀誉被常全化指点,所以两方拉开了距离。这距离,怎么看是两人私密的话会让人‘听不见’。   纪茗萱笑道:“皇上在嫔妾面前夸荀大人,今天嫔妾看来,到是挺呆的。”   赵存洅知道纪茗萱因为荀誉不给他面子,对荀誉的观感并不好,这话听起来大有取笑之意。   常全化有些武功,他瞅了荀誉一眼,然后望着天,装作没听见。   荀誉面色一僵,常全化心中直叹气,我的娘娘哟,这荀大人虽然呆,你也不能在他能听见的情况下说啊。   赵存洅说:“得了,就会挑刺儿,小心他小心眼儿了,多罚罚你五弟,你可别向朕诉苦。”   纪茗萱一听,满是惊讶。   “皇上为嫔妾五弟请的师傅竟然是荀大人?”   赵存洅说:“朕有这想法,还准备和他说说。不过,若是纪明益让他看不上,朕也没法子。”   纪茗萱沉下脸,道:“嫔妾五弟,连皇上都夸了,他还会看不上不成?”   赵存洅取笑道:“这人说一不二,连朕的面子都不给,哪会给你面子。”   纪茗萱闷声道:“皇上消遣嫔妾。”   赵存洅看纪茗萱憋气的模样,笑道:“你还不乐意?”   纪茗萱道:“哪有?嫔妾都说了由着皇上做主……”   赵存洅伸指一弹,纪茗萱捂住额头,赵存洅道:“今天被你这么一搅和,朕想说都不成了。”   纪茗萱疑惑道:“嫔妾怎么搅和了?”   赵存洅停下脚步,身子微侧,能看到远远跟着的身影,纪茗萱也听了下来,同样也能看见。   赵存洅在纪茗萱耳边轻轻道:“今日四儿的话可都被荀誉听见了,朕哪能再和他说。”   纪茗萱听完,头已经转了过去,看到荀誉的脸色,面上气闷。   赵存洅拍拍纪茗萱的后背,道:“看你可还敢随便说人是非不?”   纪茗萱哼了一声,说:“这正好。”   赵存洅摇了摇头,眼下已经到了去外朝的路口,赵存洅便高声道:“常全化,你送荀爱卿出宫去。”   “奴才遵旨。”话落,荀誉连忙叩谢道:“微臣拜别皇上,拜别淑仪娘娘。”   不知是否是纪茗萱的幻觉,荀誉再叫淑仪娘娘的时候,颇有些冷意。   当常全化和荀誉路过赵存洅和纪茗萱时,纪茗萱低下了头。   两人离开后,纪茗萱抬起头,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嫔妾还是求皇上替五弟寻个机灵大度的吧!”   赵存洅听到机灵大度四字,轻笑出声,这不是拐着弯的在他面前骂荀誉。   ☆、98   那日笑言,赵存洅终究没有让荀誉成为纪茗益的老师,而是找了国子监祭酒让他教纪明益,不过也没让他拜师。   纪茗萱松了一口气,荀誉这么一个好棋子,若是一开始在外人面前将她绑在她的战船上,这不符合她心中的打算。   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从四品,但是国子监可是无数读书人梦想的地方,也是优秀贵族子弟入学的地方,她的五弟进入这地方,好好交往一番,对他将来有着巨大的作用。不过,那国子监也有着巨大的诱惑,贵族子弟多了,摩擦和诱惑便也多了。   纪茗萱觉得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   不过现在时日不多,纪茗萱并不急。最紧要的,是想法子阻止立后之事。至于那凶手,纪茗萱已经将其放到了第二位。她觉得,做此事的人不是和皇后有深仇大恨,就是盯着这个后位。   于是,纪茗萱开始借用宫务之变,仔仔细细德观察这宫内各位主子的动态。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间,一个多月就悄然而过。纪茗萱和宁昭仪的晋封礼也在下雪前的一日完成,纪茗萱已经是正式的简昭仪。   大汉宫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十天的雪,这个时候,皇后已经八个月了,纪茗萱预料这段时间她就会生产了。   可是随着皇后日子越来越短,纪茗萱一点消息未曾查出,各宫的人都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异动。   皇后的脸色越发苍白,宣太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纪茗萱对于此事无力之极,只能更小心的探察。   辅助她处理宫务的慧嫔也是个不贪权的,有事找她,她就用心做,没事找她,她也不生气。按道理这样的人物和她一起处理事情,她应该开心才是,可是纪茗萱却紧锁着眉头。   很久以前,纪茗萱就非常注意这慧嫔,现在她是更加忌惮了。   从记录上看,太后最近经常召慧嫔去荣笀宫,由此可见太后是越来越喜欢这慧嫔了。   这一个月纪茗萱因为皇后的事大费心思,精神都不怎么好,芝草曾大着胆子说她的脾气最近也见长了。   纪茗萱揉了揉眉心,真是累。   “娘娘,二皇子来了。”   纪茗萱转过头:“二皇子定然又是来看沛儿了,紫珠领着二皇子直接去吧。”   紫珠连忙道:“奴婢遵命。”   纪茗萱对她挥了挥手,紫珠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坐了下来,纪茗萱看到桌上的红艳的仙客来,她用力一挥手。   “啪”的一声巨响,这一红艳的仙客来连着瓶子掉下地。   外面守着的宫女立刻跑了进来,齐齐跪下。   纪茗萱想发火,可是抬起手突然想到什么,她忍下脾气:“清扫干净后退下去。”   “是!”   她们很轻声的清扫着,这时候,芝草端着一壶香茶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花,她自知娘娘又发火了。   当她们退下去后,芝草走到纪茗萱身边。   “娘娘这些天心绪不宁的,是不是找太医来看看?”   纪茗萱坐了下来,平复好心境后,深呼一口气。她在怀疑是不是那功法的缘故,她不愿叫太医,就怕太医查出些什么。   这如今自己也不曾注意,于是她连忙替自己切了切脉,然后眉心突然紧皱,随后便松开了去。   芝草问道:“娘娘,如何?”   纪茗萱道:“去,叫李太医来。”   芝草一听,顿时高兴的放下香茶。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一个月,脉象还不显,但是凭着她的医术自然能查出来。可是她不能让这个消息再隐瞒下去,皇后去世后传出喜讯,这风言风语定然不好。   养生经,还是先放一边去。这些时日,皇后之事积在她心中,已经不符合养生经下卷的定义,加之又有了身孕,脾气隐隐变得暴躁,所以,她不能这样下去了。   ***   “微臣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吉祥。”   纪茗萱道:“免礼。”   “谢昭仪娘娘。”   纪茗萱说道:“近日里本宫身子疲乏,还请李太医好好诊治一番。”   李兼陌一愣,她不是会医术,怎么会……   “是,还请娘娘伸手。”   纪茗萱靠在椅子上,芝草走过来给纪茗萱的手臂盖上一层细绢。   屋里安静万分,李兼陌认真把脉。   也许是时间久了一些,纪茗萱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李兼陌放开手,退后一步道:“娘娘似乎是滑脉。”   芝草脸上露出大喜之色,纪茗萱道:“可确定是喜脉?”   李兼陌点了点头。   纪茗萱道:“芝草,快下去吩咐给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报信。”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他们的声音不大,在外隔间候着的人根本听不到。   “娘娘,还不足一个月……这还没坐稳龙胎……”   纪茗萱笑道:“既然李太医查出了,本宫也不会为难李太医。”   芝草皱眉,李兼陌心一沉,这话定有用意。   “去吧!你不必出屋子,道外间嘱咐候着的宫女便是。”   芝草点了点头,她福身退下。   李兼陌收着医药之物,纪茗萱收回了手。   “皇后娘娘可好?”   李兼陌一叹,道:“皇后娘娘身子虚弱,难产的几率有八成。”   纪茗萱说道:“可有法子?”   李兼陌说:“微臣才疏学浅,一切要看院判大人的。”   纪茗萱说:“有件事要告诉你,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做?”   李兼陌跪了下来:“娘娘,微臣……微臣……您放了……”   纪茗萱打断李兼陌的话,说道:“本宫帮了你多次,你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李兼陌心一冷,的确,在宫里,每一次他立功都拖不了纪茗萱的帮助。现在,他离院判不过一步之遥。   “放心,你我两家可是老交情了,本宫是不会让你做出诛九族的事。”   李兼陌一听,心中稍稳,他说道:“还请娘娘吩咐。”   纪茗萱道:“你去太医院仔细搜查康国病录,最好有关康国德帝在位的后宫病史一点也不要放过,若是查到有和皇后娘娘相关的,请你去禀告皇上和皇后娘娘。”   李兼陌顿生疑惑。   纪茗萱继续说道:“若是没有查到,明日请脉你再过来。”   李兼陌沉重的点了点头。   “为本宫开安胎药吧。”纪茗萱说道。   李兼陌走到一旁的桌案上,开始开药方。   芝草已经过来,纪茗萱说道:“派人送送李太医,本宫想要睡一会儿。”   芝草低声道:“娘娘放心。”   纪茗萱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   简昭仪又怀上了,这消息立刻传遍了宫廷内外。   皇后躺在床上,看着真给她念书的大公主,叹了一句:“真是好福气。”   恭德妃冷笑:“真是好命,又怀上了。”   德仪宫的人纷纷低下头,唯恐恭德妃将火发在他们身上。   淑妃手一顿,问道:“桑常在的胎如何?”   一边伺候的宝惜说道:“娘娘放心,桑常在的胎很稳当。”   淑妃不说话了,但是她紧扣着的手心昭示着她的感受。   宁昭仪苦笑道:“好不容易不用跪在一个庶女面前,这下又拉开了。”   “娘娘有着身孕,生下小皇子后哪是静安轩所能比的。”   宁昭仪望着手中针线,道:“但愿吧。”   慧嫔正提着笔写字,听到来报,笔不停,但是心中却暗呼可惜,若是再晚点爆出这喜事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我今天又坚持了6000字   很多人说这变成武侠玄幻之类的,其实并不是的哦。这里面的武功不是高来高去的,一种好一点的功夫而已,要养生经不过是给老四做铺垫。   至于什么命格、钦天监,就像古代传说一样,如武则天也有“武代李兴”什么的预言,这些和这种差不多,也是为女主未来的路做铺垫。   看,我说的这么直白,有人猜到女主的目的了。   最后,打滚求花,昨天六千字,24小时点击又少了一圈……更凉了,比当初隔日更的还要少……   ☆、99   纪茗萱已经有了两子,如今又怀上第二胎,在不少人心中是福泽深厚的表现。   皇上和太后大批赏赐落下来后,皇后也大方的赏了下来。   凡孕育子嗣便是有功,有功即赏。后宫只有十宫主位,每一位是要都是要经过礼部册封,然后由命妇参拜。可以说,妃位以上晋封是国礼,国礼虽然有大有小,但是成过国礼,便轻易不会言废。   大汉国建国百年,没有一朝这十宫主位都被占满,最多的,不过是仁帝有着六宫主位。   而如今庆元一朝,更只有三位,其中玉妃已经逝去,这宫中只剩下了德妃和淑妃两位。   若说妃位以上是礼,那嫔位以上不过是一个仪式,至于嫔位以下连个仪式都没有。   由此可见,昭仪和妃位虽只是相差一级,但是里面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妃嫔有孕,嫔位以下若非罪女,则必有晋封;妃位以下,只有有宠的才会获得殊荣。而妃位以上,就要看圣意和机遇了。   纪茗萱不知道这一次赵存洅是否降下圣旨,若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不成,她也不会大怒。   她进宫还不足两年,往上爬的机会还多着。   静安轩喜气洋洋,各宫位分在她之下的妃嫔都很快前来祝贺,除了身子不便的,就只有和纪茗萱有大过节的周修华(谦修华)、以及还在禁足中的纪茗芙和张美人。   纪茗萱和这些人说着闲话,没少听到她们的奉承话。   到了黄昏,这些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纪茗萱哪能不知她们的打算,无非是想等着皇上,让自己露露脸,表现一下自己。   “本宫有了身孕,虽然皇后娘娘没有收回宫务,但是本宫也是不方便了,就有劳慧嫔你多多照看了。”纪茗萱笑对离她最近的慧嫔说道。   慧嫔对于宫务并不急于握在手里,更何况,简昭仪又孕,就算她不出手,宫务也会到她手上来。   “嫔妾终究资历浅,哪能担此重任,昭仪姐姐精神头不错,嫔妾想着还是昭仪娘娘主理为好,嫔妾打个下手便好。”慧嫔带着些许的惶恐拒绝道。   纪茗萱道:“最近本宫心绪不宁,静安轩的奴才也受了不少本宫的气,现在本宫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慧嫔不必推辞。”   慧嫔又要推让,纪茗萱说:“慧嫔不必再说资历浅薄这话,说来你与本宫同年进宫,本宫尚且能处理宫务,慧嫔你被皇上夸赞明慧,想来比本宫更有本事才是。”   在座的人听了纷纷停下说话,眼睛全部看向纪茗萱和慧嫔两人。   慧嫔有些慌了,此时她位卑,这要接下宫务就表示她比简昭仪更有本事。这样一来,就是她猖狂自傲了。   “昭仪姐姐太过夸赞嫔妾了,昭仪姐姐办事有理有据,又雷厉风行,这是嫔妾望尘莫及的。”语在推迟,但是也不承认自己比简昭仪差而落了下风。   纪茗萱一笑,若是这么容易让慧嫔落了面子,她也不会一开始就如此警惕她了。   “得了,就知道慧嫔会谦虚,本宫对于宫务向来喜欢直说,可是今儿个说不过慧嫔。所以啊,这事儿,本宫会和皇上说的,届时皇上亲自吩咐,慧嫔可不能推辞了。”纪茗萱带着笑意,可是说得委屈,这让众人不自觉的一笑,看慧嫔有些异样。   现在,能掌宫务的,不是有身孕,就是被皇上下旨照顾皇嗣,只剩下最后三嫔了。吴嫔、魏嫔虽然是宫中老人了,但是慧嫔又封号,圣宠也是头一份的,若要找人处理宫务必然是慧嫔主理,吴嫔和魏嫔辅助罢了。   这明摆的事,还让简昭仪三请四请的,最后还被推脱,众人心中同时想到一个字“假”。   慧嫔面上一阵尴尬,她没敢直视纪茗萱,心中揣测这简昭仪是设了圈套让她条,还是真的是顺势而为的。   纪茗萱勾起嘴角,却不再继续这话题了,转而与一旁的吴嫔说着首饰。吴嫔本是个安分性子,这些天,简昭仪若有若无的对她拉拢,她也没有拒绝。   虽说她失宠已久,但是,作为后宫的女人,哪里会不在乎圣宠呢?搭上了荣耀的简昭仪,能让她再得圣上眷顾一两回,她就感激不尽了。若是能有幸得到子嗣,她必感恩戴德。再退一步,就算无荣宠、无子嗣,跟着已经有两子的简昭仪,怎么看对于未来也是个保障。   慧嫔听见纪茗萱和吴嫔说的开心,扫了一旁的魏嫔一眼,心中一定,她也开始和魏嫔说着话。   魏嫔陪着小心和慧嫔说话,却也不敢亲近。   屋内再次热闹起来。   夜黑了下来,众人还是没有看见皇上派人前来。众人心中不免嘀咕起来,莫非皇上今天不来这了?   纪茗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和吴嫔说话也没那么开心了。   吴嫔心中通透,皇上来了,未必能看到她,不来了,若是她们还留在这里就可以说在看简昭仪的笑话,吴嫔今日决心向简昭仪靠拢,就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好一些。   “娘娘,天色已晚,嫔妾该告辞了。”   纪茗萱神色柔和一些,看向门外天色,果然已经全黑了,她笑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既如此,本宫就不留吴嫔了。不过冬日雪后路上湿滑,吴嫔可得小心一些。”   吴嫔福了福身:“嫔妾谢昭仪娘娘关心。”   纪茗萱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嫔第一个走了,余下的妃嫔你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变幻不定。几个机灵的,也连忙过来向纪茗萱请辞。   纪茗萱都一一准了。   剩下的人见屋内人走了一半,也纷纷告辞。   慧嫔和魏嫔也站了起来,对着纪茗萱行了一礼。   很快,这人就走了个干净。   立刻就有宫女将屋内打扫干净,纪茗萱用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问候着的冯嬷嬷道:“嬷嬷,皇上那可有人来传话?”   冯嬷嬷道:“按娘娘吩咐,芝草在殿外等着,奴婢得了消息,申时三刻的时候,常总管就来了。”   纪茗萱点了点头,说:“要争宠本宫不介意,但是也别想让本宫容忍她们踩在本宫面子上争宠。”   冯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纪茗萱扫向周围还在收拾的宫女们,这些宫女们头低得更低,动作更加轻快了几分。   到了昭仪的位分,这静安轩的奴才们便多了起来,她掌握宫务期间,就基本上换了一些清白的人。只留下皇上、太后和皇后的人手,对于纪茗萱如此处理,这三个巨头并没多说什么。   瞥见一个宫女手指甲上了颜色,纪茗萱眉头一皱。   眼见她要将茶端下去,纪茗萱的手指指着她说道:“你……给本宫站住。”   冯嬷嬷顺着纪茗萱的手指看去,是彩月。看见这丫头今晚的行头,以及手甲上的颜色,冯嬷嬷脸一黑。   彩月本来听到娘娘说话时,心就不争气的跳了起来,如今娘娘指着她让她站住,她害怕极了。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娘娘饶命啊。”   纪茗萱说道:“本宫到不知你这丫头犯了什么罪,让本宫饶你性命。”   彩月心一突,只觉自己如同进入一个大的冰窖之中。   纪茗萱冷道:“说!”   彩月连忙磕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   纪茗萱笑出声,回过头对冯嬷嬷说:“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长得挺秀气。”   冯嬷嬷面上寒意,用不成器的语气说道:“她叫彩月,新来的粗使宫女。”   纪茗萱轻笑:“难怪本宫未曾见过,原来是新来的。”   冯嬷嬷一听,怒喝:“还跪着做什么,莫丢了娘娘的脸面。”   彩月一急,感觉两道寒光射在她周身,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纪茗萱说:“瞧这丫头颜色不错,一些粗劣的指甲颜色倒是辱没了她,去,将本宫妆台上的桃花油赐给她。”   彩月心中不可置信,冯嬷嬷也是一怔,见纪茗萱笑得柔和,莫非娘娘真的要扶持她伺候皇上?   纪茗萱笑得更柔和了,说道:“去吧!”   冯嬷嬷一叹,娘娘有着身孕,今晚的确不能伺候皇上,于是,她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其余同样在收拾的宫女们,虽然个个谨慎小心,但是对于彩月这般机遇,她们自然而然生出羡慕嫉妒之意。   彩月心中狂跳,巨大的喜悦砸中了她。   冯嬷嬷很快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外面还镀上一层银边,光是这盒子就是值钱的东西,比起这粗使宫女的一年的例银还要多。   冯嬷嬷将这小盒子送到彩月手上,彩月接了下来满是欣喜:“奴婢谢娘娘浓恩。”   纪茗萱已经收起了笑容,说道:“先别急着谢本宫,冯嬷嬷,你叫几个太监替这彩月好好收拾收拾,就今晚将她送回内务府吧。”   彩月手一颤,桃花油顿时摔到了地上。   冯嬷嬷扫了纪茗萱一眼,她似乎明白了纪茗萱的意思,娘娘哪里是要提拔这宫女,分明是想置这宫女于死地啊。   不过,她到底是娘娘的人,于是她立刻呵斥道:“大胆,小小粗婢竟然敢摔坏娘娘对你的赏赐!是不是对娘娘心存怨恨?”   彩月身子更颤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中的恐惧只能让她不停的磕着头:“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纪茗萱看着不停的磕着头的彩月,并没说话,一旁的宫女太监此刻再无羡慕嫉妒之心,纷纷庆幸自己起来。   她们的娘娘是不容她们生出异样心思的,她们深深的记住了这一点。   “别磕了,唉,冯嬷嬷,快扶她起来。”纪茗萱叹道。   冯嬷嬷一愣,她跟不上娘娘的思路了。   纪茗萱盯向冯嬷嬷,冯嬷嬷立刻走过去,彩月还在磕头,根本不理会冯嬷嬷的手。于是,冯嬷嬷用力将彩月拉扯起来。   纪茗萱道:“本宫既然将东西赏给你,东西就是你的,不小心摔了,也是你自己的东西,本宫不会不大度之人,所以这次就免了。”   彩月心中涌出无限感激,道:“娘娘宽厚,奴婢谢娘娘。”   纪茗萱道:“你这样机灵的丫头做个粗使委屈了,本宫让冯嬷嬷领你去内务府,务必让内务府总管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彩月一听,只道是娘娘要她替她办事,心中涌起千般感受,有感激也有害怕。纪茗萱心中冷笑,真的是如此吗?   ☆、100   冯嬷嬷这才明白娘娘的用意,看到彩月露出的感激之色,她心中变得从未有过的复杂。   谈笑间布局,杀人不沾血,甚至置人于死地还让人心存感激,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娘娘才进宫不到两年,就已经成长到如斯地步。   今天的事知道的很多,内务府接到彩月定然会派人打听。可以想象,这彩月进了内务府后性命难保。   娘娘风头正盛,就算是娘娘的死对头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心还在娘娘身上的宫女大费干戈。这丫头的结局……冯嬷嬷一叹。   “冯嬷嬷,去吧。”   冯嬷嬷福了福身,道:“是。”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于是冯嬷嬷低□子将桃花油的盒子捡起,然后轻柔的放到彩月手上。   盒子并无损伤,里面珍贵的桃花油也是半点未洒。   “谢嬷嬷。”   冯嬷嬷扶着彩月道:“受委屈了。”   彩月立刻摇了摇头。   坐在上方的纪茗萱笑了笑,冯嬷嬷办事果然牢靠。   冯嬷嬷带着彩月离开后,纪茗萱对下面的人全部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退下,留下芝草为纪茗萱垂肩。   “去查查这丫头和谁走得比较近?是她自己生出了心思,还是有人设计的?”   芝草一惊:“娘娘,你这是怀疑……”   纪茗萱说:“小心为让,偷偷去查。”   芝草连忙说:“奴婢会吩咐下去。”   纪茗萱叹道:“本宫怀着沐儿时已经说清楚了,可是这个后宫永远都不缺往上爬的人。”   芝草道:“娘娘要多保重身体,您这些天忧思太过,得多休息,奴婢以后定会注意这方面的,万不会叫那些个小心思坏了娘娘心情。”   纪茗萱说:“也好,以后都注意吧。”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又问:“晚膳可备好了?”   芝草笑道:“都备着了,这么多回了,定不会出差错。”   纪茗萱说:“多备些热汤,皇上晚上赶来定然冷了。”   芝草明白。   小眯了一会儿,到了戌时的时候,赵存洅终于过来了。   静安轩的气氛一如往常,纪茗萱更不会在这时恃宠而骄。   用完晚膳后,纪茗萱和赵存洅一起回房。   历经一个多月,这大战后的朝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这些天,赵存洅都忙得很,一个多月招人侍寝也不过七八天。   纪茗萱瞅见赵存洅的脸色,也就咽下了要说出的话,准备替他更衣然后服侍他睡下。赵存洅早知静安轩没有安排承宠的宫女,否则,忙活了一天,他顶多过来看看就回龙仪殿独自睡去。   更衣的时候,赵存洅看着为她忙碌的纪茗萱说道:“你还有着身子,叫下人过来伺候就好。”   纪茗萱笑道:“哪有那么娇贵,等到嫔妾肚子大了的时候,皇上想嫔妾替你更衣都做不到了。”   赵存洅知道纪茗萱对于她的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这听她这么说,倍感亲切。   “朕没有立即过来看你,可怨朕?”   纪茗萱轻哼了一声,道:“知道皇上忙,嫔妾才不敢怨。”   赵存洅笑道:“不敢,不是不会。”纪茗萱道:“才不是,嫔妾不会怨,只会失落罢了。”这时候,纪茗萱已经将他的衣服脱了只剩下最后的里衣,纪茗萱侧身准备拿过摆在他旁边的寝衣替他换上。   这时,赵存洅突然将纪茗萱扯到怀里,然后抱着她。纪茗萱连忙伸手挣扎,赵存洅低下头,竟然亲了纪茗萱一口。   两人的关系本就是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可是赵存洅从未做过这么不含欲望的亲密过。纪茗萱的脸红了,赵存洅凑到她耳边,说道:“朕要封你为妃。”   纪茗萱心中打了一个激灵,真是不习惯……她转过头,笑道:“皇上可说的是真话?”“   赵存洅道:“你不相信?”   纪茗萱低下头,说:“我不过是个庶出的,还是婢生的,能够成为昭仪已经是?p>   齑蟮娜僖恕!闭馐焙颍蛙婷挥杏谩涉怯昧宋遥杉哉源鏇挼囊览岛筒蛔孕拧?p>   赵存洅自然也感觉到了,他说道:“平时挺伶俐妥帖的,怎么出身就那么令你在意?要不朕下旨,将你记在你嫡母名下?”   纪茗萱心中冷嘲,这说着说着又来试探了,她急道:“不要……”   赵存洅很奇怪纪茗萱如此异常的反应,纪茗萱缓了缓语气:“谢皇上如此关心我,不过二娘是世上最好不过的人了,我不……”   赵存洅心中满意,道:“既然你认为你二娘这么好,为什么还在意自己的出身?”   纪茗萱说:“我才……没……没有……”   赵存洅轻笑出声,这样纠结的心情才是正常的。   嫡出庶出,赵存洅可见得多了。多少权贵家的庶女,为了巴结嫡母冷落出身微贱的生母,只求嫡母给她一个好姻缘。由庶女变成嫡女,更是这些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朕要封你为妃,是你应得的,你安心受着便是。”   纪茗萱心中感动,竟然主动凑过去吻上赵存洅的嘴唇,然后道:“皇上对四儿真好。”   不含杂质的感激,不带任何诱惑偏偏能魅惑到他心里的一个吻,让赵存洅找到一种新奇的感受。这样突如而来的亲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   感觉纪茗萱明亮的双眼盯着他,她身上清淡的香味更是萦绕在他心头,他心中一动,可是很快又平息下去。   她还有着身孕。   一眼扫过去,看到她皙白美丽的脖颈,脑子里想着这里衣底下她穿的肚兜颜色。赵存洅突然后悔起来,他不该去撩拨眼前人对他的感情,现在他自己忍不住了……   纪茗萱突然靠近他的怀里,嘴角扯过一丝笑。   不可否认,刚才他的诺言,他的话令妃子心醉,可是纪茗萱听过比这更肉麻更能感动的话。   赵存洅只得环住纪茗萱,今晚他先自个忍着。   两人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心跳声,纪茗萱从他身上起来,然后道:“还有最后一件衣服没脱下来换。”   赵存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自己的欲望,这时罪魁祸首要替他更衣,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于是,他的手抓住了正要解他扣子的玉手。   “朕自己来……”   纪茗萱忍住笑,不过她还是不撩拨他了,万一他走出去找人解决,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她静安轩的规矩和颜面可不能被他给破坏了。   纪茗萱拿过寝衣,看见赵存洅熟练迅速的脱下衣服,她连忙将寝衣递过去。   然后赵存洅准备给自己系上扣子时,被纪茗萱伸手挡住了。   赵存洅只得放下手,安心享受纪茗萱的服务。   换好了衣服,赵存洅拥着纪茗萱躺在床上。   不过十息,纪茗萱赫然发现赵存洅就这么睡了,纪茗萱摇了摇头,这么容易睡着了,真假。   此时纪茗萱还是没什么睡意,于是她闭着眼睛,开始想着事情。   他答应的事情,应该不会骗她。   不过,纪茗萱觉得,她的册封典礼要拖后很久。   皇后!这么一件大事又堵在纪茗萱心里。已经平复下去的暴虐之气,现在隐隐又要从心口升起。   冷静,冷静,纪茗萱在心里默念几句。   压下去后,纪茗萱睁开眼睛,明日李兼陌应该就会捅出来了。她查不到,不妨让皇上和皇后亲自查一查。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次完成6000字,谢谢大家支持   ☆、101   第二日天亮,纪茗萱很早就醒了。不过,她贪懒并未起身。   外面声响,是常全化提醒上早朝的时辰了。纪茗萱睁开眼,转过头看还在睡着赵存洅,看起来睡得正熟。   不过,谁让他是皇帝?纪茗萱笑了笑,她可不要背上妖妃之名。   “皇上……”纪茗萱轻轻叫道。   赵存洅在常全化叫的时候他就醒了,听到纪茗萱集齐小声的提醒,他便睁开了双眼。   纪茗萱爬起来,然后打开床帐,正要穿鞋伺候赵存洅起身,赵存洅道:“天还早,不必伺候了。”   纪茗萱确实感觉疲惫,这次并未强自起身。   “进来。”赵存洅见纪茗萱听话,便对外叫道。   话落,赵存洅便站到了床帐外,又将床帐放了下来。外面等候的宫女太监这时走了进来,看到床上没有掀开的床帐,更加轻手轻脚起来。   好一会儿,纪茗萱坐在床头,自床帐里看到宫女替赵存洅更衣,问道:“皇上,凤令和凤印还在嫔妾手上,皇上的意思该交给谁为好?”   赵存洅一听,略带笑意道:“你身子可还好?”   纪茗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说:“嫔妾最近疲惫了一些。”   赵存洅道:“既然如此,便让淑妃和慧嫔管管看。”   纪茗萱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存洅属意的不是慧嫔、吴嫔和魏嫔,淑妃……纪茗萱想了想,她此时最紧要的是护住桑常在的龙胎才是。   “如何?”赵存洅问道。   纪茗萱一惊,这等事他竟然询问她,这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嫔妾相信皇上。”   赵存洅听到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轻轻一笑。   “朕会下旨,让淑妃看护于你,定保你不失。”   纪茗萱放下心,道:“谢皇上。”   赵存洅点了点头,这时候,赵存洅的发髻已经梳好,常全化拿过帝帽替赵存洅带上。   “就这么定了。”   纪茗萱说:“嫔妾会让人将凤令和凤印分别送去戚芳宫和瑟祍轩。”   赵存洅自然相信,于是他道:“多多休息。”   纪茗萱露出一丝笑容,温声道:“嫔妾谨遵圣命。”   这时候,赵存洅已经收拾完毕,他临走时转过身,道:“听说这些天,你经常送东西去明逸轩?”   纪茗萱低下头,答道:“是。”   赵存洅看到里面的影子,说道:“既然你挺想念她,今日起就解了她的禁足吧。”   纪茗萱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竟然也没有立即谢恩。   赵存洅见状,心中一笑。   纪茗萱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做弥补道:“嫔妾代二姐姐谢皇上恩典。”   赵存洅挥了挥手,然后就带着常全化等人出了门。   目送赵存洅走后,纪茗萱对还候在屋内的人挥手。   “本宫再睡会儿,一个时辰后再来伺候。”   “是。”她们齐齐福身道,然后退了下去。   屋门再次被关紧,纪茗萱重新躺回被窝里,想起赵存洅的话,想了纪茗芙也快出来了,而且会有很大的得宠机会。   这样也好,她得宠总比别人要好。至少她害她的心思比其他人少,不过必要的警惕还是需要的。   闭上眼,纪茗萱难得放开一切睡了下去。   这一睡,便是一个时辰。   起来后,纪茗萱洗漱穿戴好后,她走到窗边,竟然发现今日不仅雪停了,甚至还出了太阳。   用过早膳,纪茗萱便让人将内殿的后门打开,阳光直接照射进来,让纪茗萱感觉到身子暖洋洋的。   “娘娘,纪良媛来看您了。”芝草很平静的过来禀报,纪茗萱发现芝草再说纪茗芙的时候,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热络和尊敬。对于这种状况,纪茗萱心中十分满意。   她自己在不断成长,那自己身边的人也在不停的成长,这才符合可持续发展道路。   纪茗萱回过头,温声说:“快去请二姐姐进来。”   芝草轻轻的退了下去。   纪茗萱还是倚在这门口,屋子另一处被撩开了帘子,纪茗芙系着淡蓝色的披风走了进来。许久未见,纪茗芙的脸色有些虚白,这不仅不损她的明艳,反而让她明艳中带着能夺人心神的娇弱。   陪着纪茗芙进来的是侍琴,侍琴帮纪茗芙取下披风,纪茗萱看见纪茗芙穿的极其素净。   “嫔妾拜见昭仪娘娘。”   纪茗萱连忙扶起纪茗芙,说道:“屋内没有外人,二姐姐就不必多礼了。”   纪茗芙轻轻点头,纪茗萱松开她的手,然后做到一旁的位置,并请纪茗芙入座。   纪茗芙仔细打量着纪茗萱,几月不见,她的这个妹妹变了很多。不仅容颜娇俏了一些,身上的气质似乎已经有了更大的变化。   纪茗芙发现,她不过是坐在那儿,就自成一股威势,让人看来,那是一种贵气天成。   “恭喜二姐姐。”纪茗萱先开口道。   纪茗芙轻轻点头:“我也听说了,多亏了你。”   纪茗萱说:“二姐姐可猜错了,是皇上主动提起你的,二姐姐可以放心了,皇上还是欢喜着二姐姐的。”   纪茗芙扯出一丝笑容,看着纪茗萱道:“但愿真如娘娘所说。”   纪茗萱叹道:“二姐姐不必灰心,你自小出色,皇上定然记得的。”   纪茗芙低声道:“谁知道皇上的心思是什么样的?”   纪茗萱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二姐姐不能这么沉寂下去。”   纪茗芙微微一笑,道:“好妹妹,这理我理会得,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既然身在宫中,就死了不争宠的心了。更何况……”   纪茗芙没有说完,但是纪茗萱却知道她没说出的话。   纪茗萱对屋内伺候的芝草和侍琴挥了挥手,芝草笑着拉着侍琴出去。   纪茗芙道:“还要恭喜娘娘再次怀上龙嗣。”   纪茗萱面色柔和起来,道:“谢谢二姐姐。”   纪茗芙看着纪茗萱的笑容,心中涌起各种情绪。   “若是此次是个小皇子,娘娘定然可以封妃了。”   纪茗萱自然不会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她道:“其实我倒是希望是个小公主。”   纪茗芙摇了摇头,皇子越多越好,公主哪里来得皇子体面。   纪茗萱说道:“看缘分吧,不管皇子还是公主,都是让我惊喜的事情。”   纪茗芙点点头,她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才一个月就说了出来?”   纪茗萱道:“我身子不好,好像出了点问题,这样说出来更安全一些。毕竟这宫里除了我,还有三位,总能分担一些风险。”   纪茗芙听到这里,不免想到她那么仔细呵护的孩子,情绪顿时低落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日我小产之事,你可查明了?”   纪茗萱低声道:“这事情牵扯甚多,皇上并没有让我查下去。”   纪茗芙听到纪茗萱这个回答,笑容很苦,她喃喃道:“皇上……皇上没有查下去……”   纪茗萱握住纪茗芙的手,点了点头。她必须告诉她事实,让她能够理智清醒的面对。   纪茗萱感觉纪茗芙的手很冷,她岔开话题道:“这么冷的天,二姐姐怎么也不带个手炉暖暖?”   纪茗芙没有回答纪茗萱这个问题,反而直盯着纪茗萱的眼睛,问道:“你一定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对不对?”   纪茗萱见纪茗芙认真的模样,她说道:“二姐姐你再深究下去,对你我都不是好事。”   纪茗芙面容一肃,问道:“是皇后还是淑妃,又或者恭德妃?宁昭仪?”   纪茗萱并不意外纪茗芙能猜到一些,毕竟那个时候段,能够有能力出手,甚至命令张良人的人不多。   纪茗萱想了片刻,她看着纪茗芙道:“二姐姐和张良人住在同一轩,二姐姐不应该将这个问题带出来的。”   纪茗芙摇头,说道:“张雨滢自从明逸轩,在我面前就变得傻傻呆呆,她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纪茗萱一怔,没   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张雨滢定然被皇上或者恭德妃警告了。   不过这也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于是,纪茗萱说道:“这样二姐姐更应该注意,其实只要二姐姐再度有身孕,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了。”   纪茗芙撇过头去,纪茗萱分明看到她的眼睛红了。到了这关口,纪茗萱是不方便再说下去了,屋子里顿时静了场。   这时候,外面出现敲门的声音。   纪茗萱奇怪,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芝草是不会敲门打扰的。   “进来。”   芝草掀开帘子,对纪茗萱和纪茗芙行了一礼后,道:“娘娘,淑妃娘娘来看您了。”   纪茗萱问道:“她在哪儿了?”   芝草说道:“在正殿大堂候着了。”   纪茗萱沉吟了一会儿,看向纪茗芙道:“二姐姐先避避吧。”   纪茗芙终究是从淑妃的戚芳宫‘叛’出来的,说来纪茗萱与淑妃一开始交恶也是因为此事。   纪茗芙想了想,叹道:“罢了,我这就回宫去,倒是你,不要因为是第二胎了就有所松懈。”   纪茗萱笑道:“二姐姐放心便是,我不是当初那毫无根基的小修华了。”   纪茗芙缓缓点头,临走的时候,欠了欠身,然后领着门口的侍琴向另外一边离去。   静安轩正殿大堂。   纪茗萱走进来的时候,淑妃见到纪茗萱走进来满脸笑容,见纪茗萱就要行礼,她连忙走过来,没等纪茗萱俯□便扶起了她。   “简妹妹快别多礼了,本宫是特地过来看你的,就不要那么多礼了。”   纪茗萱听到淑妃的话,心中一头雾水,这淑妃今日怎么对她如此客气。   淑妃拖着纪茗萱在一旁坐下,淑妃说道:“皇上既然将妹妹交给本宫,本宫定然会好好照顾妹妹你,将来妹妹的小皇子出生了,除了妹妹你,可不就是对本宫亲了?”   纪茗萱一笑,她道是什么,原来是特意来表现自己得了宫权的,甚至也是来争宠的。   “但愿能承淑妃娘娘吉言,若真是小皇子,嫔妾自然会常带着小皇子去娘娘戚芳宫看望娘娘,以慰娘娘膝下空虚之苦。”纪茗萱说得温柔,却句句刺进淑妃的心里,这字字句句分明是在刺痛她无子的痛苦。   淑妃不恼,反而笑道:“简妹妹的说话就是‘动听’,就冲着妹妹这话,日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本宫这里要,本宫定然给你最好的。”   纪茗萱笑道:“哪里能要娘娘的东西,嫔妾自己的份例向来足够,嫔妾可以派人去瑟祍轩慧嫔处拿便可,倒不必让娘娘割舍心爱之物。”   淑妃心中生气,这分明是在说,她拿着不过是凤令,这和昔日的情形是何等相似?不过以前是简淑仪,现在是慧嫔。   淑妃来表明自己亲近大度虽然达到,但是立威却没有实现,反而在不停的被人奚落,饶是淑妃本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此时她心里也是极其痛恨的。   皇上将她腹中的孩子托付给她,她自然会用心保护,但是这个大人……淑妃眼中露出柔柔的笑意。   纪茗萱不知道淑妃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她根本就没准备让淑妃插手。   “简妹妹果然懂事。”淑妃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一句。   纪茗萱道:“谢淑妃娘娘夸赞。”   淑妃坐了下来,看纪茗萱还是站着的,喝道:“你们怎么做奴才的,还不扶着你们娘娘坐下,如此懈怠简妹妹,本宫如何能放心你们能够伺候好简妹妹和未来的小皇子。”   说的都是纪茗萱的人,可是淑妃说完,屋内静安轩的宫女太监们只管低头,却无一人喊饶恕罪。   坚决贯彻淑妃不是她们娘娘主子的事实。   “淑妃娘娘为嫔妾好,嫔妾感激在心。只不过嫔妾身边的人太过守规矩,娘娘不发话,嫔妾的人是不敢随意行动的。”一句太过懂规矩,不仅化解了淑妃安下的罪名,顺边讽刺淑妃的规矩连一个奴才都不如。   淑妃已经怒了,不过她忍了下来,她觉得再和眼前的人斗嘴,必然还会让她讨不了好。她并没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于是她说道:“简妹妹做事还是需要学会变通一些,这法外还不外乎人情。”   纪茗萱笑而不语。不是淑?p>   丫伦×怂淖欤羌蛙婵闯隼词珏娜棠徒缦蓿偎迪氯ィ珏谒舛⒒穑淙皇珏岜换噬虾浅猓撬约阂不崧涞酶瞿质碌男蜗蟆?p>   纪茗萱要做的事不仅仅是让皇上信任她,更重要的是让皇上觉得她省事。这样才会在皇上心里留下好印象,不至于失去荣宠。   淑妃见状,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   “简妹妹,这后宫份例账本可还在你这儿?”   纪茗萱这才了然,感情是为了这些东西。   “嫔妾已经将这些琐碎的账册条例整理好,准备先送去给皇后娘娘过目后,然后连同凤印送去了慧嫔妹妹那儿。”这是必要的宫权交接程序。   淑妃叹道:“果真如此。”   纪茗萱疑惑的问道:“可有不对吗?”   淑妃说道:“若是以前自然好,可是如今皇后娘娘连的精神劲都没有,本宫可听说了,还是大公主和昭凤宫的奴才们念给皇后娘娘听得,简妹妹再拿账册却烦她,可不是打扰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本来身子就弱,这一被打扰,这出了事……”   纪茗萱似笑非笑的道:“淑妃娘娘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淑妃道:“就要看简妹妹愿不愿意了?”   纪茗萱说道:“淑妃娘娘请说。”   淑妃道:“先别急着交给慧嫔,待皇后娘娘精神好些了,妹妹自然可以送过去了。”   纪茗萱迟疑道:“可是这宫务是慧嫔妹妹负责的,没这些东西,慧嫔妹妹并不好管事……”   淑妃笑道:“这不是还有本宫和妹妹你嘛,这么几天功夫,耽误不了事。”随后轻声在纪茗萱耳边说道:“妹妹你就甘心轻易的将这宫务让给慧嫔?”   纪茗萱犹豫起来,淑妃端坐在一旁笑了笑,尝过权利的滋味,一招就放手,并不是都心甘情愿的。   纪茗萱道:“容妹妹考虑一番。”   淑妃道:“也好,那就容妹妹再思考片刻。”   纪茗萱皱紧眉头,淑妃这时起了身,说道:“本宫打扰多时了,就不多留了,简妹妹回见?”   纪茗萱轻轻点头。   淑妃搭在贴身宫女宝惜的手,不快不慢的走出去。   屋子里,纪茗萱扫向还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说道:“下去吧。”   “是。”   淑妃为什么也不想慧嫔掌管宫权?难道在她心里,慧嫔掌管比她掌管对她更不利?纪茗萱仔细思索起来。   虽是如此,纪茗萱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她虽然也不想让权力自她手中离开,可是今日既然开口已做不贪权的行为,就不能让任何事情毁了她建立的印象。   “来人……”   “奴婢在。”   纪茗萱见是绿珠,顿时问道:“绿珠,冯嬷嬷呢?”   绿珠道:“回娘娘,夏嬷嬷来找冯嬷嬷,然后冯嬷嬷代娘娘去看三皇子了。”   纪茗萱点了点头,便道:“既如此,就叫紫珠来吧。”   绿珠福了福身,自去寻紫珠不提。   纪茗萱从内殿报出一叠账目,而用明黄的布包裹着的凤印便放在这上面。   “娘娘安。”   纪茗萱说道:“紫珠,你带着这些随本宫去昭凤宫。此外,叫些稳妥的人跟着。”   紫珠明白,昔日淑妃小产和纪良媛小产都是在路上发生的。   “奴婢明白。”   纪茗萱道:“下去准备吧。”   紫珠点了点头。   一路平顺的到了昭凤宫。   宫门口的守卫就要进去通报,纪茗萱道:“可否为本宫向大公主通传一声?”   “娘娘稍等。”   纪茗萱站在外面,看见守卫对宫内的小太监说了几句,便重新回到原地。   不一会儿,昭凤宫里传出脚步声。   大公主带着两宫女两太监出现在纪茗萱面前。   “简昭仪。”   纪茗萱回礼道:“大公主。”   大公主说道:“昭仪找本宫有何要事?”   纪茗萱转过身,紫珠抱着一叠账本和凤印送上来。   大公主面色柔和一些:“这些让奴才们送来就是,昭仪何必亲至?”   纪茗萱笑道:“淑妃娘娘说皇后娘娘辛苦,我也是个没注意的,所以只能亲自过来看看。大公主若是觉得好,就将其交给皇后娘娘审阅。”   大公主点点头:“还是昭仪知礼,你放心便是,本宫定然会办好。”说完,她挥手让身边的宫女从紫珠手上接下来。   纪茗萱福了福身,说道:“有劳大公主了。”   大公主回礼,很是客气。   “事情已了,我不打扰皇后娘娘和公主了。”纪茗萱道。   大公主说:“本宫就不送昭仪了。”   纪茗萱客气的笑了笑。   大公主目送纪茗萱上了轿,轿子才启动,这时,远远看到路上的走来一大堆的人,为首的赫然是赵存洅。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太医。   走得近了,纪茗萱和大公主能感受到赵存洅的严肃。再看常全化和常年伺候赵存洅的小太监,均是一脸小心。   至于,那群太医,个个显得紧张之极。   纪茗萱扫向走在太医中间的李兼陌,心一叹,来了。   不过看站立跟随的情形,似乎不是李兼陌最先捅出来的,纪茗萱心中点头,这李兼陌是个人才。这样更合她意,更大程度的降低她暴露的危险。   ☆、102   纪茗萱所在的轿子停了下来,紫珠连忙扶下纪茗萱,然后随着轿子退到一旁。   赵存的脸色不豫,纪茗萱只是半蹲在一旁,也不曾出声。   大公主心中也是十分忐忑,但是她是昭凤宫的人,所以,她不能像纪茗萱那样无声的减弱自己的存在。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赵存站定,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谢父皇。”   “谢皇上!”   赵存道:“你们进去给皇后瞧瞧。”   众太医齐齐道:“微臣遵旨。”   大公主眼见众位太医在常全化的带领下全部涌进宫内,她微微后退一步。   “昭仪怎么来昭凤宫了?”   纪茗萱心一定,道:“嫔妾来交接凤印的。”   赵存早就看见大公主身后的奴才拿着凤印和账册,这么一问,不过是确认而已。   “皇后身子不便,这些东西若要审阅,你交由太后便是。”   纪茗萱还不出声,大公主就惊叫道:“父皇……”后妃代掌宫务,若要再交与他人,必然要给皇后过目,再由皇后亲自交接,方才权威。   赵存今日不让皇后过目,在大公主眼中确实剥夺皇后的权利,这如何不令她惊恐。   赵存和纪茗萱自然明白,纪茗萱低下头,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参与的。   赵存淡淡的看了大公主一眼,又看向低头的纪茗萱,说道:“也罢,进去看看皇后,简昭仪,你也进来。”   大公主听到这话,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了。随即,她的心中更为担心了,父皇叫了这么多的太医,莫不是母后真的出了问题?   纪茗萱求之不得,若是赵存今日极其隐秘的派人来确认,纪茗萱自然避之不及,可是如此大张旗鼓,就证明赵存没有隐瞒的意思。这样一来,她知道了也无大碍。   “是,皇上。”   话落,赵存率先进去,大公主紧跟着,纪茗萱由自主扶着走进去。   皇后寝殿内安静到了极点。   十几位太医轮流请脉,纪茗萱都能从他们脸上看出极其沉重的神色。   赵存忍不住道:“祝澄,是你说出来的,结果如何?”   祝澄身子一颤,他站了出来。   纪茗萱看他,约莫三十上下,在太医院的地位不高,但是深得王太医的重用。王太医是皇后信任的人,前段时间也被提为太医院的副院判,算起来也是位高权重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确定,确实是‘子祸’。”   赵存立刻移开目光,看向一直负责皇后龙胎的张院判和王副院判。   “你们呢?”   两人立刻跪下来请罪,张院判是太医院官职最高也是最德高望重之人,他道:“此时娘娘的脉象与‘子祸’古书上所说的脉象极其相似,加上皇后娘娘在年前重病的脉案,微臣……微臣看……”他不由的瞅了赵存一眼,将赵存眼光犀利,张院判鼓起勇气:“却如祝太医所说。”   王副院判也点了点头。   赵存的目光又放向其余的太医身上,众位太医都跪了下来,竟然无一反驳。   赵存气极而笑,说道:“现在才发觉,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众位太医哪敢反驳,特别是一些没有看过皇后娘娘脉象的更委屈,可是此时委屈也不能表现出来。   大公主慌了,她急切的呼道:“什么是‘子祸’?”   不过没人回答她,大公主死死的盯着这群太医,太医们还是无法回答。大公主将目光移到赵存身上,纪茗萱也是如此,尽管她知道是什么,但是如果没有表现些什么,事后定然惹人怀疑。   赵存不想说,大公主走近赵存,道:“父……皇。”   “皇上,臣妾有话对您说。”床帐里传来皇后的声音。   赵存道:“你们下去想法子。”   众位太医闻到此话如同大赦,连连道:“微臣遵旨。”   看着太医们鱼贯从出,大公主想说可是咽了下来。   皇后轻轻道:“姝灵随简昭仪先去说说话。”   “母后……”   皇后再一步劝道:“听话。”   大公主还是不甘愿,纪茗萱福□:“嫔妾遵旨。”随后站起来看向大公主,大公主不情愿的也行了一礼。   随着纪茗萱出了寝殿,两人到了昭凤宫外殿。   “简昭仪,你站住。”   纪茗萱停下来,转身看她。   “母后出事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纪茗萱皱起眉头,她怎会高兴?这些天她愁得就是这件事!   “大公主,皇后娘娘洪福齐天,还请公主慎言。”纪茗萱严肃道。   大公主咬了咬嘴唇,冷哼一声:“说的好听。”   纪茗萱这一次不想和大公主对上,在昭凤宫,在皇后病重前和大公主对上,这对她必然有着重大的影响。   “大公主若是担心,不妨先弄清楚事情再想法子,那些太医想来还没有出昭凤宫。”纪茗萱提醒道。   大公主眼睛一亮,也不再管纪茗萱,急忙向外走去。   纪茗萱连忙跟了上去,她也要知道。   寝殿内。   皇后伸手扯开明黄床帐,赵存坐到床边。   “皇上,臣妾最近越来越没气力,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您查到了什么,就直接和臣妾说实话吧,臣妾受的住。”   赵存看着皇后苍白的脸色,道:“是朕的疏忽。”   皇后扯出一丝笑,声音虽带着劝慰,但是却有着一种浓浓的哀伤:“应该是臣妾的疏忽才是,皇上将后宫交给臣妾,可是臣妾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说到最后一句话,皇后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不过皇后的眼睛虽然湿润,却终究没让眼泪掉下来。   赵存知道他的皇后是个坚强的女子,他道:“你的身子有难产的风险,朕便让太医院想法子。今日,祝澄片寻古书,从一个陈旧的箱子翻出一些医书笔记,方才怀疑你怀上身孕是因为服下了前康后宫秘药‘子祸’!适才,他们都已经确定。”   皇后一怔,问道:“什么是‘子祸’?”   赵存此时也不想追究皇后是怎么服下它的。   赵存道:“‘子祸’原名为留子。留子,是前康一种给与无望子嗣女人的一种秘药,但是八月生产之日,是母代子死,所以留子又称为子祸。据说,服下此药霸道,服下此药会大病一场,但是在半年内成就好事就会怀上孩子。前康德帝的丽贵妃也是因此而死,于是前康德帝便下旨彻查,昔日牵扯到这迷药的几十家都遭被灭了满门。自此之后,这秘药便消失无踪。祝澄找到的医书也只有脉象和症候,并无药方。”   皇后脸色变了,本来苍白的脸更显得虚弱。   那场病,先前只道自己只是不小心多吹了冷风。   “皇后,你告诉朕,你什么时候服下此药的?”   皇后望向赵存,她苦笑道:“皇上,姝灵还没出嫁,臣妾怎敢冒险?”   赵存心道果然如此。   “朕听闻成国公夫人时常给皇后带了些药方?”   皇后心一沉,这些私密的事,连她身边的阙嬷嬷都不曾知道,可见皇上的势力。   “是。都是母亲四处搜罗而来的,不过每一张都曾给十几位大夫看过。”既然皇上知道,她也不隐瞒了。   赵存道:“大病前一个月,你可还记得你服用的是那些方子?”   皇后问道:“皇上,你怀疑是……”   赵存道:“这只是其一。”   皇后闭上眼,然后道:“臣妾都还留着,皇上都拿去检验吧。”说完,皇后指了指床下。   赵存让开身,皇后睁开眼,然后在床沿处用力一推,便听到一声轻响。   赵存掀开床被,只见床下多了一个檀木盒子。   赵存拿出来后重新坐回到皇后床边,他打开后,皇后道:“一张都不曾遗漏,有时候用了一种不见效,便混合着用的。”   赵存看见盒子中的十五六张方子,心中的感受更是复杂。没有恼怒,但是也没有愧疚。   皇后跟了皇上十多年,总能察觉出皇上些许的心思。   她的思绪似乎飘远,说道:“曾经,臣妾在闺中最大的愿望,是能与未来的夫君安安乐乐的白头偕老。臣妾从来就没想过能够嫁进皇室,更没想到成为皇上的王妃。”   赵存一听,他将这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声音也变得稍微柔和起来,他道:“这些朕都知道,你不知道,在你未出嫁的时候,朕曾经偷偷跑去刘府看你。朕记得,那时的你一身绿色的衣裳,在秋千上笑得极其开心。朕当时想,一定要在你的院子里搭满秋千。”   皇后笑了,面上流露出浓浓的幸福,那时候,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伉俪情深不知羡慕多少人。因为贪恋这样平淡快活的日子,所以她得知皇上野心时才会如此震惊。她记得当初的她多次从梦中惊醒,而且梦中的皇上如同大皇兄一样被父皇亲自赐死。   她害怕,后来父亲和为她和皇上的媒人贵妃娘娘召见她,当时她被迷了心窍竟然真的去为贵妃娘娘当说客。   现在想来,她也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失败了……甚至之后黄氏就进了门,往日的美好已经消失殆尽。   皇上对她有心,但是却无情,这是她撞得头破血流后才明白的道理。   她望着赵存,道:“那时真好……”   赵存的手抹去了皇后眼角的泪水,说道:“是朕对不起你。”   皇后道:“如果臣妾没说那话,皇上会不会……”   赵存沉默下来,最后说道:“都一样。”   皇后失望的垂下眼,原来就算她没做错事,黄氏还是会进门,之后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她怨自己没有拉住皇上的心,她怨父亲站错队,却从不怨皇上。可是,现在,皇后觉得她什么都不怨了。   赵存似乎感觉到皇后的情绪,只见皇后将手覆上她的肚子,她温柔道:“希望是个公主,长得像皇上。”   赵存能听出这是皇后的真心话,他道:“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大汉国最尊贵的嫡出皇子公主。”   皇后微微一笑,她知道,可是她还是担心啊。   “有皇上喜爱,臣妾还有什么担心呢?”   赵存道:“朕会想办法。”——   ☆、103   “皇上不必安慰臣妾,这药隐秘至此,就算前康研究出此药也未有解决办法,臣妾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皇后竟然能够带着笑容说出来。   赵存洅一叹,确实如皇后所说,如果还有几个月,未尝没有法子,如今……   皇后道:“已经八月了,虽然临近死关,可是这八个月臣妾都感到很满足。”   赵存洅将皇后抱在怀里,皇后安心的靠在她爱怨差不多一生的男人怀中。   “若有可能,皇上将姝灵和臣妾现在的孩子交给母后抚养好不好?”皇后急切的恳求说道。她不想将她的孩子留给继后,因为皇后不相信未来坐到她位置上的女人,甚至皇后还怀疑,是那个急切想要她位置的人对她下了手。   皇后见赵存洅不语,她更急了,道:“臣妾知道太后身边有四皇子,可是皇上,臣妾的两个孩子能信任的出来亲生父母,就只有祖母了陪着。”   赵存洅叹道:“你放心,若是公主,朕定然依你,若是皇子,你放心,朕会将其带入龙仪宫亲自教养。”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存洅,赵存洅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露出真心的笑容,谁都知道被皇上带进龙仪宫意味着什么。   “臣妾谢皇上。”   赵存洅道:“你和朕也算是夫妻一场,这些天,朕会好好陪着你。”   皇后道:“谢皇上怜爱,臣妾最后求您一件事。”   赵存洅轻声道:“你说,朕听着。”   皇后定定的瞧着赵存洅,道:“简昭仪孕育皇嗣有功,臣妾想求皇上册封她为贤妃。”   赵存洅垂下眼,皇后心中苦涩万分,果然啊,皇上对纪氏有着不一样的信任。她知道,就因为纪氏无害,而且她还知道纪氏非常聪明。更的,若是她生的是公主,那么养在太后跟前,以太后的心思,必然和四皇子成了一党,她不能不给四皇子的生母卖好。这样,她和太后去世,纪氏能够因为四皇子护着她的两个女儿,总不至于向大长公主一般落得要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争宠。   当然,若是她生的是皇子,纪氏成了贤妃,才能让她和德妃争斗之余对她的孩子少生出心思。   “朕以为你会让朕提携慧嫔。”   皇后道:“慧嫔性子太安静,怕镇不住宫内的小人……”又看向赵存洅:“皇上可愿意答应臣妾?”   赵存洅道:“最了解朕的人就要数皇后了。”   皇后再次闭上眼,脸埋在赵存洅身上,道:“臣妾相信皇上的眼光。”   赵存洅道:“罢了,你不要多想,好好照顾自己,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皇后点了点头,她从赵存洅身上起来,说道:“臣妾想姝灵了。”   赵存洅明白,他扶着皇后躺下,道:“朕这就让她进来。”   皇后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赵存洅站起身,他走得很轻,打开门:“常全化,叫大公主进来。”   常全化沉默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赵存洅重新回到床前。   ***   大公主在太医们还没出宫就拦上了,没有皇上在,纪茗萱也没有立场阻止,大公主这一逼问,这群太医根本不敢隐瞒,一下子将事情全部说出来。   大公主心中的恐慌得到证实,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纪茗萱也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见大公主开不了口,纪茗萱道:“可有法子保住皇后娘娘?”   大公主回过神,也十分急切的看着太医们。   太医们都跪了下来。   大公主走到祝澄前面,怒道:“既然是你发现的,你有没有解药?”   纪茗萱看着大公主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扫了李兼陌一眼,她分明看到李兼陌的庆幸。   祝澄心中骇然,大公主小小年纪,但是此时竟然能让感觉害怕。   “说,若是没有,本宫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祝澄后背已经湿了,他清晰的感觉到大公主身上的杀气。   纪茗萱也是一惊,这太医可不是她的宫女任她下令打杀的。阙嬷嬷拉扯着大公主的袖子,大公主扯开。   “公主……”纪茗萱只得叫道。   大公主也没有理会,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祝澄,祝澄现在后悔之极,他怎么心血来潮去打开李兼陌准备翻开的箱子。   常全化赶到这里,立刻道:“大公主啊,皇后娘娘宣您进去了呢?可别耽误了……”   大公主一听,心便急了起来,转身提起裙子就跑。   常全化对着纪茗萱行了一礼,然后也忙跟上大公主。   阙嬷嬷却没有跟着离开,纪茗萱也不在意,阙嬷嬷是昭凤宫最有权威的嬷嬷,除了昭凤宫的主子,就属她威望大了,就是昭凤宫的太监总管和一品女官也要对阙嬷嬷恭敬的叫一声。   纪茗萱并没有什么,觉得由她看着她看着还在跪着的祝澄,道:“起来吧!”   “谢昭仪娘娘。”   纪茗萱又说:“祝太医和三位院判先留下随时诊脉,其余的太医都听皇上吩咐好好想法子。”   祝澄和三位太医脸色一苦,但是也只得听命。   当其余的太医退下后,纪茗萱看着为首的张院判道:“皇上是圣君,皇后娘娘也是贤明之人,你们暂且放下心,好好为皇上皇后分忧才是正理。”   四位太医听到这里,心有那么一瞬间一松。   “谢娘娘提醒。”   纪茗萱道:“四位太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本宫说,本宫定然想法子帮你们寻来。”   四位太医再谢。   阙嬷嬷道:“奴婢谢过昭仪娘娘考虑周到。”   纪茗萱道:“嬷嬷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本宫还怕越俎代庖了。”   阙嬷嬷心中对这位简昭仪高看几分,这叫下几个太医只能让人赞的,哪里抓得到错处。   “昭仪娘娘放心便是。”   纪茗萱点点头,然后对四位太医挥了挥手。   四位太医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每一个宫殿都有专门的熬药之所,有时候,太医会亲自熬药看着主子娘娘喝下才能下定论。   “还请嬷嬷给本宫准备等候的地方。”皇上没让常全化叫她走,她自然不可离开。   阙嬷嬷连忙退到纪茗萱身旁,说道:“娘娘,请……”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个呼叫声,当离得进了,这声音便清晰了。   “二皇子,你慢点啊。”   很快,果见二皇子极快的跑了过来,瞧见了纪茗萱,二皇子很快停了下来。   “见过简娘娘。”   纪茗萱看着二皇子满脸都是汗,轻轻的用手绢替他将汗水擦去,说道:“不必多礼了。”   阙嬷嬷看到这状况,心中一叹。   自从,简昭仪和皇上看过二皇子后,这些天,二皇子经常往静安轩跑,据二皇子伺候的下人说,二皇子非常喜欢三皇子,这也难怪二皇子和简昭仪亲密。   如今到了这个状况,她也不想阻止了。   若是皇后娘娘有个好歹,接下来……阙嬷嬷不敢想下去。   “阙嬷嬷,我想见母后。”二皇子道。   阙嬷嬷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正在说话,二皇子随昭仪去殿里等等可好?”   二皇子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担心,但是他还是听话的说:“我听嬷嬷的。”   阙嬷嬷点了点头。   纪茗萱看向也喘息不止跑来的二皇子乳嬷嬷,道:“以后要慢点,万一磕着碰着了,担心的还是你的父皇和母后。”   二皇子低下头,瞅了瞅眼跟上他却喘气的乳嬷,低下头去。   纪茗萱拉住二皇子的小手,然后示意阙嬷嬷带   作者有话要说:大公主之所以那么说,也是害怕没安全感之故,皇后会让她道歉的   ☆、104   约莫两盏茶时间,就看见大公主眼睛通红的走了出来。   纪茗萱站起身,二皇子道:“大皇姐。”   大公主道:“二皇弟进去看看母后吧。”   二皇子面露忧色,然后重重点头。   大公主看向阙嬷嬷,道:“嬷嬷,你也跟着二皇弟进去。”   阙嬷嬷看了看大公主,又看了看纪茗萱,然后低下头,道:“是。”   纪茗萱想要说话,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大公主对她的意见听到。   大公主对候在这殿内的宫女挥了挥手,待下人全部退下,大公主走到纪茗萱前面,说道:“对不起。”   纪茗萱一怔,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大公主见纪茗萱表情,她继续道:“对不起,先前是姝灵口不择言,还请昭仪恕罪。”   纪茗萱认真的看着大公主,大公主低下头,她并不愿意让纪茗萱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无碍,公主也是担心皇后娘娘之故。”   大公主道:“昭仪曾经多次照料提点是姝灵,姝灵记在心里。”   纪茗萱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听到大公主如此谦虚低逊,虽然不适应,但是更肯定心中所想。大公主被皇后保护得很好,身为大汉国唯一的一个嫡出公主,又得到皇上的宠爱,自身的骄傲也是难免的。纪茗萱甚至觉得,若是身为公主,若是一点骄傲也没有,那才不像公主。大公主和她生过气,纪茗萱也曾恼怒,但是怨恨到不至于。   如今大公主向她低头,在这番情景下,她只有接受一途。   “公主客气,皇上和太后常常夸赞公主殿下聪慧伶俐,是极好的。”   大公主的心气顺了一些,她谨记母后交给她的任务,不仅要自己过得好,还要照顾好未来的妹妹。   正如母后说,和母后没有任何仇怨的简昭仪是好的帮手,而且,四皇子……大公主心中复杂万分,就冲着养在太后跟前,就算登不上那个位置,定然也是个实权王爷,她多加照料他,将来也不至于落得没脸面。   “谢简娘娘夸赞。”从简昭仪到昭仪,到现在的简娘娘,可以说,这大公主在一步步拉近与她的距离。   纪茗萱只能受着,其实若是皇后此胎不是皇子,她会更加乐意。   大公主说完,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纪茗萱,纪茗萱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她看不清楚这笑容的意思,她告诉自己要听母后的话,她要克制自己的脾气,要努力的向她学习。   纪茗萱用怀中又掏出一方手帕,手帕塞进大公主的手。   大公主抓紧了手帕,然后很平静的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   纪茗萱心中略定了定,这大公主成长得很快。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大公主撑起笑脸道:“姝灵真是失礼,简娘娘来了这么久,不仅没有让人给简娘娘备茶,还让简娘娘站着。”   说完,她扶着纪茗萱坐下。   纪茗萱自然知道这是大公主示好的手段,虽然幼稚,可是纪茗萱还是得承下来。   大公主急忙道:“来人,上茶。”   外面守候的宫女重新进来,纪茗萱道:“公主也坐下来好好歇歇。”   大公主轻轻点头。   宫女们上了茶,纪茗萱很给面子喝了几口。   大公主松了一口气,愿意喝,没有犹豫也没有做做样子,看来正如母后所说,她对母后没有恶意和警惕。   大公主眼中释然,母后看人是不会错的。   屋子里静默下来,大公主努力想找话题和纪茗萱说话,纪茗萱也不能冷了长,本来没有什么好讲的话题硬是被两人扯了一番。   时间慢慢过去,二皇子还没有出来,就听见里面传来惊呼声。   很快,阙嬷嬷抱着二皇子出来,身后跟着女官琦月。   阙嬷嬷将二皇子放下来,琦月直接跑出去。   大公主将似乎已经吓坏的二皇子搂在怀里,道:“嬷嬷,母后是不是……”   阙嬷嬷道:“公主殿下千万要镇定,琦月去请太医了。”   大公主看着阙嬷嬷,艰难的道:“母后……母后是不是要生了?”   阙嬷嬷别过头去,表情已经明显表露出来。   皇后娘娘今日听到这么沉重消息,又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本来身子就弱,加上到了时间,要生产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大公主将二皇子推到纪茗萱面前,然后就要冲要进去,阙嬷嬷见机快,立刻拦住了大公主,她惊道:“大公主,您还小,还未生产的姑娘家不能进去。”   大公主满脸着急,手托着阙嬷嬷的袖子,求道:“嬷嬷……”   阙嬷嬷不忍的摇头:“公主您如此,不是让皇后娘娘更加担心。”   大公主一怔,纪茗萱接过二皇子,二皇子将头埋入纪茗萱怀里,似乎吓得狠了。   纪茗萱道:“皇后娘娘生产,昭凤宫还需要你照看。”   阙嬷嬷一听,立刻点头道:“是啊,公主,还需要你弹压昭凤宫内的奴才,她们不出任何差错,才是对娘娘最大的帮助。”   大公主慢慢伸回手,她哭了出来。   阙嬷嬷见状,只能站在一旁扶住大公主。   很快,琦月带着四位太医和稳婆走了进去,昭凤宫的总管周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宫女太监烧水。   一切井然有序,纪茗萱不会插任何手。   里面传来皇后若隐若无的喊叫声,纪茗萱的心有些抽动起来,若不是她生产过,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是吃不消的。   这时候,赵存洅走了出来。   看见大公主伏在阙嬷嬷身上,二皇子将脸也紧紧贴在纪茗萱的身上,纪茗萱想要起身给赵存洅行礼,赵存洅挥了挥手。   纪茗萱轻轻点头。   屋内除了宫女太监的走路声,就只有从里面传出来压抑的呼喊声。   这两样声音,传在众人的耳中,让众人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大公主从阙嬷嬷身上起来,她擦干眼泪,对赵存洅行了一礼。纪茗萱轻轻地拨弄了二皇子的后背,二皇子也从纪茗萱怀中起来,慢慢的走到赵存洅身边去。   “父皇……儿臣……儿臣……”二皇子眼泪和鼻涕似乎分不清你我。   赵存洅叹道:“昭仪,二皇儿还小,你带他去侧殿去吧。”   纪茗萱沉重的点了点头。   二皇子却道:“儿臣想要等母后……”   赵存洅难得柔声道:“朕知道你孝顺,但是这个地方不是你能长久呆的,听话。”   二皇子抹去眼泪,道:“儿臣现在不会哭了,求父皇准许。”   赵存洅皱起眉,纪茗萱抓紧了手,看着二皇子,心中有着若隐若无的烦躁。   大公主道:“父皇,就让女儿和皇弟在这儿守着吧。”   赵存洅扫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走到大公主身边,跪了下来:“求父皇准许。”   赵存洅看着两个孩子,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坐到靠门的座椅上去。”   大公主和二皇子连忙谢道:“谢父皇。”   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去。   午膳,四人也无心用。这个时候,太后也来了,各宫的妃嫔也到了昭凤宫。   黄昏的时候,产房里的叫声越来越弱。   稳婆看着只有浅薄的呼吸的皇后娘娘,心神大乱。   太医们早知这个症状,立刻拿出准备的药让稳婆给皇后服下。   张院判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走出内寝殿。   看到外殿的诸位主子娘娘,心中苦笑。   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就算他没被留下,皇后娘娘一生产,自然会有小太监叫他们几个最德高望重的太医们去,现在留在这里至少还能保住皇嗣。若是突然而来,没有准备而让皇后娘娘和皇嗣共同丧生,这罪上加罪。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难产,微臣等人想尽了办法让皇后娘娘保持气力,可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皇后娘娘气力已经用尽,现在不仅皇后娘娘,而且皇嗣也有夭折的危险。”   赵存洅脸色一变,太后也露出大惊之色,大公主神色惊恐,二皇子咬紧嘴唇。   至于其他的妃嫔,面上都是担忧惊恐之色,虽然这不是她们心中真实的想法。   “用药吧,一定要保住皇嗣。”赵存洅冷冷的说道。   这话落在不明真相的人耳中,不禁露出惊恐之色。   大公主哭了起来,她没有求情,她知道,她就算求得父皇同意,母后也不会好的。   二皇子见大公主哭了起来,他同样哭了起来。   太后看了看赵存洅的脸色,然后看向纪茗萱,纪茗萱面露不忍,太后闭上眼,手中的佛珠更快的转动。   张院判沉重的说:“微臣遵旨。”   目送这张院判进去,不久,里面皇后的声音由开始的无力变得力足。   两个时辰后,一声婴儿大的啼哭声响起。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门开了,稳婆走了出来,她没有抱着孩子出来。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不过血崩了……”   大公主紧绷的心本来还存着渺茫的侥幸,可是得到结果,意识受不住晕了过去。   幸好阙嬷嬷接住大公主,赵存洅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太后道:“公主呢?”   稳婆道:“公主在母体受了些损伤,四位太医正在诊治。皇后娘娘求太后娘娘和简昭仪娘娘进去。”   众位妃嫔听到这话,原本送下来的心顿时又犹疑起来。   赵存洅不语,这最后本在情理之中。他缓缓点了点头,太后扫向众位妃嫔,道:“茗萱,扶哀家进去。”   纪茗萱走到太后身边,扶着太后慢慢走进屋子。   厚重的血腥之气,里面很热也很闷,几个宫女在一旁收拾,四位太医在一旁诊治小公主。   纪茗萱扶着太后走到床前。   皇后已经睁不开眼了,感知能力也弱了很多。   太后主动握上皇后的手,皇后这才有触觉,她看不到,她克服住自己的累意和眼前的黑暗。   艰难道:“是……是母后……”   太后道:“是哀家。”   皇后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公主……臣妾想要……想要托付……母……”   太后哪里还会不明白,说起来,对于这个儿媳妇,太后说不上喜欢,但是也说不上讨厌。   当初她嫁给皇儿时,她就和皇儿开了府,一个月很少见面。作为母亲看到她与皇儿感情极好,心中不舒服是一定的,但是她也不曾为难她。后来皇儿疏远了她,她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和她讲。在这个媳妇心里,对于她敬大于孝。久而久之,她和她便更拉远了距离。   直到皇儿登基,虽然交集多了起来,不过自己喜欢皇孙,不免多对德妃高看了几眼,后来后宫争斗起来,皇后下得手让她不喜,这使婆媳两个更加疏远起来。   现在想来,她和皇后没什么感情,但是皇后对于她是十分尊敬的,也因为这一点,使她这个太后过得不错。   “你放心吧!”太后答道。   人死如灯灭,以前什么不愉快的也该烟消云散,小公主终究也是她的孙女。   “谢……母后……”皇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笑容略深了一些,但是此时却也是她最后的一个动作。   太后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慢慢变冷,不由的让她想到了先帝,先帝的手也是在她手中慢慢冷下来的。   纪茗萱看到这一幕心中复杂万分。   ☆、105   太后慢慢放开皇后的手,纪茗萱连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人有生老病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哀家。”   纪茗萱急切道:“不会的,太后您一定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着沐儿生子,小公主出嫁呢?”   太后见纪茗萱如此激动,心中一暖,不枉她疼她一场。   “皇后是个好女人,可惜了……”   纪茗萱低下头去,不语。   太后道:“出去吧。”   纪茗萱点了点头,在掀开重重珠帘前,她脱下头上的一切亮眼的装饰,长发散落下来。太后点了点头,国母去世,妃嫔命妇去装饰,以示尊敬。   纪茗萱扶着太后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收拾东西的宫女,以及诊治小公主的太医全部跪了下来。   国母病逝,举国同哀。   太后走到小公主旁,看到十分小的小公主,眼中怜爱顿生。   “张院判,小公主如何?”   张院判道:“小公主瘦弱,细心调养几年便可。”   太后道:“既然如此,就由你负责小公主的身体,一出差错,数罪并罚。”   “微臣遵旨。”   太后点点头,她抱起了小公主,好轻,比起孙儿来,轻得过分。   纪茗萱看着小公主,小小的一团,心中顿生伤感。   外面传来丧钟的声音,原来,在她和太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她的脱饰,让外面的丧钟响了起来。   外面的天啊,也黑了起来。   早料到这个结果,真实发生,远比她想象中那般复杂。   太后看着小公主,心中一叹,她放了下来。   “好好看护小公主。”   “是。”   太后重新搭在纪茗萱手上,说道:“走吧。”   寝殿大门缓缓开启,赵存洅站在门口中央,门口两侧跪成一排。   太后走到赵存洅身边,纪茗萱退到宁昭仪身边,同样跪下。   随着赵存洅走进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部低下头去。   太后看到某些人还穿的艳丽无比,面色一沉。   “都退下。”   众妃嫔齐齐磕头,道:“是。”   一个个退下,纪茗萱出外殿还看到太后转身望着赵存洅担忧的目光。   出了昭凤宫,不少人欲围上来询问纪茗萱,纪茗萱面沉如许,丝毫不曾搭理。   就是高位的恭德妃和她的二姐姐也没有多加搭理,众妃嫔目送纪茗萱离去,不免私语猜测。   静安轩。   冯嬷嬷连皇帝驾崩的丧礼都经历过,所以听到钟声,她便已经让静安轩的下人收拾了起来。   纪茗萱回到寝殿的时候,冯嬷嬷看到头上素净的打扮,不由的点头。   “冯嬷嬷处理的很好,国丧期间,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冯嬷嬷慎重起来,她点了点头。   “娘娘,不知这后宫皇后丧礼谁主持?”   纪茗萱道:“本宫已经将凤令和凤印送了出去,又怀着身孕,自然不可能是本宫。”   冯嬷嬷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就怕娘娘操心太多,耽误了自个身子。”   纪茗萱见四周无其他人,她并未阻止。   “国丧隆重,娘娘的身子才一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所以娘娘要早作准备。”   纪茗萱也想到了这个,道:“本宫会注意的。”   冯嬷嬷见纪茗萱听进去,心稍微放松了些。   “这段时间或许繁忙一些,你定要好好注意三皇子,虽然三皇子还小,只需要在最后一天行礼,但是人多杂乱,万不可让三皇子出事。”   冯嬷嬷凝重起来,这样繁忙的日子,果真是做手脚的好日子。   “奴婢会更加注意的,娘娘,四皇子那……”   纪茗萱道:“太后无需丧礼,荣寿宫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而且太后抱去了三公主,三公主身子弱,有张院判随时诊治,沐儿不会出大事。”   冯嬷嬷叹道:“既然如此,奴婢就放心了。”   纪茗萱道:“让李兼陌给本宫做些固胎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冯嬷嬷点头:“自当如此。”   纪茗萱道:“本宫先歇息一会儿,明儿个还要守灵。”   冯嬷嬷道:“奴婢这就去办事,让芝草前来伺候。”   纪茗萱同意的挥了挥手。   在炕上眯起了眼,芝草走进来,只得从床上抱出被子,轻轻盖在纪茗萱身上。   没想到娘娘出门一整天,就传来皇后崩逝的消息。   冬日正凉,娘娘还要跪着守灵,娘娘怀着身孕如何受的了。   想了片刻,她从针线篓子里拿出针线,然后翻出皮毛,开始绣了起来。   纪茗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芝草还在做着针线。   看着毛茸茸的护膝,她轻轻的一笑。   “娘娘还是多歇息一会儿吧。”   纪茗萱手摸向这护膝,很厚。她问道:“什么时候了?”   芝草道:“寅时了。”   纪茗萱笑了笑,竟然一下子睡过去三个时辰。   “睡够了。”   芝草狐疑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任由她打量。   芝草见状,叹了一口气后然后将针线咬断,说道:“娘娘试试,看有没有有碍动作?”   纪茗萱承接这份心意,她给掀开衣裙,轻轻的带上去,然后站起来走动了几步,她道:“很好。”   芝草这才放心,道:“明日娘娘可要穿厚一点。”   纪茗萱道:“内务府可送来丧服?”   芝草道:“一时间,内务府准备得不多,不过娘娘还是有的。”   纪茗萱蹙眉:“也就是说有些没有?”   芝草点了点头:“这也没法子,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昨天难产。”   “纪良媛和王良人可有?”   芝草道:“纪良媛有,王良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娘娘放心,虽然没有特定的丧服,但是一些白色的布匹还是有的,这晚上足够王良人制作一件简单丧服了。”   纪茗萱想了想,此时又不是她掌宫务,何苦费这么大的心思。   “可有旨意下来,是不是淑妃布置丧礼?”   芝草点了点头:“确实是淑妃,不过皇上让恭德妃也搭了一把手。”   纪茗萱心一松,总算还没有事情脱离她所想到的。   “皇后娘娘这么突然一去,还是真令人震惊的。”   纪茗萱想到皇后最后的托付,不禁心中一叹,她是个好母亲。反而,观之她,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思并不像皇后那样纯粹,她觉得自己无法做到为孩子放弃一切的事情。   “皇后娘娘一去,朝堂后宫就会热闹了。”纪茗萱若有所思的的说道。   芝草一怔。   ☆、106   纪茗萱严肃说道:“等到命妇进宫祭拜,你瞅个时间告诉祖母,这三年国孝期间,无论本宫有多么大的荣宠,都让纪家人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被人参奏国孝内不敬,本宫定然奏请皇上严办。”   芝草缓缓点头,她想到宫内传言,皇后最后只见了太后的娘娘,莫非……芝草强压住心中的喜悦。   “本宫也知道,大嫂有了身孕,过些日子,纪家的嫡长孙辈出世是非常喜庆的日子,但是再怎么喜庆,也掩盖不了国孝期间的事实。”   芝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若是娘娘真的晋了位,朝堂和后宫定然会看紧娘娘,抓住一点把柄加以打击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奴婢会办好的。”   纪茗萱坐起来,已然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推开。   “出去将孝服拿来,让人进来伺候吧。”   芝草点点头。   宫女们散开发髻,只用些许隐藏的夹子将发髻,镜中的一身白衣,纪茗萱玩着里面出了神。   以前的她从未想过会为一个与她无任何干系的女人披麻戴孝,哭灵跪拜。   这就是这个君权时代,皇后在礼法上比她的父母还要尊贵。   褪去一切装饰,细心检查一翻,直到没有任何不妥,纪茗萱才挥去伺候的人。   天还未亮,纪茗萱穿着纯白色的披风走出寝殿,挥去跟着她的人,无声无息的走到小配殿。配殿的灯光微弱,轻轻推开门,青瑛睡在外殿。   看到纪茗萱起来,连忙起身俯在地上。   冬日的冷风从门口飘进,饶是青瑛有武功也觉得寒冷之极。   纪茗萱道:“将门关上。”   青瑛道:“是。”   青瑛见纪茗萱走进了内殿,低下头走到门前,然后轻轻的将其关上。   三皇子睡得正香,夏嬷嬷也没去一旁的配床睡,反而在三皇子摇篮旁的榻上睡着了。   纪茗萱的声音极轻,但是历经和外殿外的青瑛说话,夏嬷嬷已然醒了过来。   “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起来吧。”   夏嬷嬷起身,纪茗萱扫了她一眼,道:“三皇子虽然小,但是也需要你带着出现尽孝,你可准备好了?”   夏嬷嬷恭敬的说道:“回禀娘娘,冯嬷嬷已经亲自过来交代过,奴婢铭记于心。”   纪茗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夏嬷嬷连忙过去点灯。   屋内顿时亮堂许多,手触摸着三皇子盖着的被子,道:“拿三皇子的小衣给本宫瞧瞧。”   夏嬷嬷连忙应声,轻手轻脚的打开橱柜,搬出一套极小的白色孝服。   纪茗萱一件件探查,许久,她才放了下来。   “里面穿素净一些。”   夏嬷嬷连忙道:“是。”   纪茗萱道:“祭拜后务必让青瑛跟着,此外,本宫还会让紫珠亲自护送你们。”   夏嬷嬷也明白不久后的繁忙,娘娘亲自驾临,可见娘娘对三皇子上了心。想到这里,夏嬷嬷心中喜悦异常,她庆幸皇后娘娘留下的是个公主,若是皇子,四皇子定然会被太后送回来,到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三皇子的地位。   “奴婢定然更紧紫珠姑娘。”   纪茗萱继续道:“回了宫,就不要再出去多事,本宫会让冯嬷嬷留在宫中,真有急事,可以去荣寿宫寻太后。”   夏嬷嬷坚定的道:“娘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纪茗萱又看了看着小小的孩子,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可是她体会不到皇后那种感情,就算是沐儿,除了心中感觉复杂一些,她依然感觉不到。   皇家的孩子,也许这样对他们更好。   外面的天终于亮了,外面也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娘娘,时间到了。”   纪茗萱起了身,道:“本宫马上出来。”又转头:“好好照顾三皇子。”   夏嬷嬷跪了下来。   纪茗萱也没再看她,外殿的青瑛替纪茗萱打开门。   纪茗萱没有急着走出去,反而看着青瑛道:“本宫想让紫珠和你一起伺候三皇子,你可愿意?”   青瑛沉着的道:“奴婢听娘娘的。”   纪茗萱点点头,她知道青瑛会这么说,她之所以问她,是秉着尊重她而已,谁让她是皇上派来的。   踏出门,冯嬷嬷打着伞在外。   昨日还阳光灿烂,今日却又继续下起了雪,雪花飘飘,落地无声,似乎带给人一种悲怆之感。   随着冯嬷嬷离开配殿,主殿已经布置妥当。外大空地上站着的十几个宫女太监,也穿上了孝衣,看起来并不薄。   内务府总管也是个有眼色的,看来可以用。   这样敏感的位置,心腹定然不能做的,但是拉拢利用却是极其可能。   “冯嬷嬷留下,紫珠去配殿好好照顾三皇子,芝草、小术子扶本宫去昭凤宫。”   “是。”众人齐声道。   ***   昭凤宫。   纪茗萱还没踏进这正殿的时候,就听到殿内的哭声一片,里面是真心还是假意,纪茗萱都没有任何观感,因为,她走进里面也是需要哭的。   静安轩离昭凤宫比较远,纪茗萱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人来了不少人。   正中是皇后的玉棺木,大公主和大皇子在玉棺木的首位,二皇子拉着五岁的二公主站在两人身后,其余妃嫔两立着,纷纷低声抽泣。   纪茗萱走进来后走到中央,对这棺木三拜九叩后才到与棺木前面后纪茗萱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公主回礼后,纪茗萱退到一旁跪下。   此地不会有多余的话语,哭泣是这里唯一能表出声音的。   纪茗萱是哭不出来的,至于其他嫔妃,不偷笑的就算好了,真心哭泣的人不多。但是此时这么多抽泣,盖因为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纪茗萱百味杂陈,她垂下头,手绢抹向眼角。   很快,后宫嫔妃陆续到来,都如纪茗萱一般先三跪九拜,再行礼致敬。   宁昭仪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显怀。整个人显得瘦弱一些,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   两人相视无言,纪茗萱的心突生躁动,这里让她感觉十分闷燥。   一开始,纪茗萱也只以为是气氛之故,只是随后旁边的宁昭仪的脸色变得苍白,而她下首的吴嫔却如常,这让纪茗萱警惕起来。   每个人都在伤心,最伤心的莫过于皇后的亲生女儿大公主。   此外,除了二皇子,就只有桑常在了。   桑常在是皇后的宫女,这是满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桑常在也不是主动勾引,还是被皇后亲自送上龙床,所以,皇后对于桑常在算来也是照顾有加。   至少,在桑常在失宠的一段时间,她的日子比起其他失宠的贵人美人要好得多。   纪茗萱能看到桑常在不停的擦眼泪,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帕子用得频率多了许多,虽然隔着远,但是纪茗萱还是瞧见她的眼睛分明完全是湿润的。   本来桑常在哭得多了,面色就不是很好,此时,纪茗萱感觉她的脸色更是糟糕。   这让纪茗萱全身心警惕起来,似乎,她、宁昭仪和桑常在三位情形有些不妙。   但是这种严峻的时刻,莫说找不到丝毫疑点,就是找到了疑点爆出来,必然也要承担一个不敬皇后的罪名。在皇后灵堂这种肃穆的地方,这样的罪名,可以让一个宠妃永远翻不了身。   “简昭仪,似乎有些不对……”宁昭仪已经有所感觉,偷偷在纪茗萱低语。   纪茗萱微微撇头,发现宁昭仪面露惊疑。   “这里不舒服。”纪茗萱自然不会隐瞒。   宁昭仪一听,心中一冷。   不停的扫视四周,可是无半点痕迹查询。   “桑常在……”纪茗萱轻声道。   宁昭仪自然看到了,她们三个就要看谁最先支撑不了了。   不得不说,敢在此刻下手的人胆子极大。   这里,谁敢做此大不韪之事。纪茗萱越熬越久,她发现这种状态分明要不了她们的孩子,但是配上这种气氛,在此地跪上三日,再好的身体也就垮了。   有身孕的人,身子若是垮了,这能不能保住还是未可知的。   若是因为替皇后守灵而小产,别人不会将罪名放在逝去的皇后身上,只会觉得小产之人晦气。   而且追究起来,这样长的时间定然足够人毁尸灭迹了。   这种慢慢将危险涔入感,让人不寒而栗。   晕倒,这事情,不到最后关头,纪茗萱和宁昭仪都不会做。虽然这样是情有可原,但是,不敬就是不敬,于自己的声名有碍,更会降低在皇上心中的印象。   终于,赵存洅来了,他自然不用跪拜的。   还在哭泣的众人虽然哭声不停,但是眼角都情不自禁的瞥去在他身上。只见赵存洅站在与棺木面前,他伸出手,扶着玉棺木,让人察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哭声更大,纪茗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皇帝来了,哭声大了才是引人注目的。   可是,赵存洅在此地呆了不过七分钟便离开了。   众位妃嫔心中一叹。   上午过后,午膳时期,总算可以歇息一段时间。   昭凤宫外小道上,纪茗萱坐在一旁,纪茗芙跟了过来。   “娘娘感觉可还好?”   纪茗萱道:“没事,能够撑得住。”   纪茗芙皱眉:“里面阴寒,气氛又低沉,实在不利于你这个怀上身孕的人。虽然你对皇后尊敬,但是你需得注意,一有不好,瞅着空闲定要找太医看看。”   纪茗萱其实已经给自己把过脉了,脉象除了能查出虚弱了一些,并无其他异象。   这让纪茗萱有些不解,虽然守灵是十分考验孕妇,但是也不是什么危险之事。可是,她在里面的感受,似乎让这‘考验’加大。   宁昭仪和桑采女也是如此,纪茗萱蹙眉。   她抬起头,她突然想到经过一上午的感受,宁昭仪和桑常在定然也会宣召太医查看一番,纪茗萱觉得她不应该做特殊化。   于是,纪茗萱同意的点了点头,   纪茗芙见状,连忙对一旁陪着而来的侍琴道:“快去寻李太医来。”   侍琴点了点头,然后迅速从昭凤宫一旁的小道离开了去。   “哪里不舒服?可严重?”   纪茗萱握紧纪茗芙的手:“说不上来,可是在里面带的越久,身子越无力,还非常气闷。可是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精神。”   ☆、107   纪茗芙皱眉:“灵堂的气氛本就会让人气闷难受,可是你的身子还显得无力,这其中真有问题?”   纪茗萱道:“猜不到也找不到。”   纪茗芙低声道:“只能让太医看看有什么问题了。”   纪茗萱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一旁休憩,远远看到宁昭仪和萧太医在说话。   纪茗萱心中一定。   宁昭仪见到纪茗萱两人,连忙招呼两人过去坐。   纪茗萱和纪茗芙心思同出一辙,欣然应允。   “简昭仪也怀着皇嗣,萧太医也帮其看看平安脉吧!”宁昭仪说道。   萧太医自然应允。   纪茗萱笑着伸出手,萧太医将帕子盖在脉上,道:“娘娘一切安好,身子和皇嗣十分康健。”   宁昭仪蹙眉,和她一样。可是在殿内,她若是一个人感觉不舒服还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简昭仪与她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有问题了。   宁昭仪经历过丧礼,她七岁的时候,母亲还怀着弟弟时,曾祖就去世,母亲那时的并未有她这番迹象。   “有劳太医了。”宁昭仪很快恢复过来说道。   萧太医连忙行礼,连称“不敢”。   宁昭仪挥了挥手,萧太医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鹭儿,你们先退下。”宁昭仪说道。   鹭儿犹豫了一会儿,很听话的和一个小太监离去。   宁昭仪看向纪茗萱,纪茗萱侧头看了芝草和小术子一眼,芝草和小术子行礼告退。   宁昭仪见纪茗萱没有支开纪茗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纪茗萱对自己的姐姐还是真够信任的。   亭子内只剩下三位主子。   “简昭仪,纪良媛。”宁昭仪微笑示意。   纪茗芙这时给宁昭仪补行了一礼。   纪茗萱问道:“宁昭仪有话对本宫说?”   宁昭仪扶起纪茗芙,对纪茗萱说道:“简昭仪应该知道。”   纪茗萱说道:“可是太医说没事?难道是错觉?”   宁昭仪摇头:“若是一个人到还罢了,可是同时有感,本宫觉得大有内情。”   纪茗萱皱眉:“太医没有查出来,什么都是假的。”   宁昭仪沉默下来,太医没查出来,若是贸贸然说出去,众人还会以为她们仗着皇嗣恃宠而骄,不敬皇后。   “简昭仪可叫了太医?”   纪茗萱说道:“刚刚叫了,想来快到了。”   宁昭仪本身十分信任萧太医,但是她也担心是萧太医医术不过关,于是她道:“可否一起看看?”   纪茗萱笑道:“自无不可。”   李兼陌很快就来了,宁昭仪一怔,这个李太医自从近一两年立下不少功劳,已经是嫔妃心目中比较高明的太医了。除了三位院判,后宫找寻李太医的次数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今日,到没想到是他来了。   纪茗萱将他的症状说了,才让他给自己把脉。   李兼陌请脉很久,纪茗萱问道:“本宫的身子可还好?”   李兼陌道:“请娘娘再换一只手。”   纪茗萱听话的伸出另一只手。   宁昭仪忍不住屏住呼吸,纪茗芙也是如此。   许久,李兼陌放下手,说道:“娘娘一切正常。”   纪茗萱心中早有准备,宁昭仪大失所望。   纪茗萱说道:“李太医帮宁昭仪看看如何?”   李兼陌道:“微臣遵命。”   宁昭仪本身失望,但是先前是她主动提起的,所以,她主动伸出了手。   “宁昭仪娘娘脉象也十分正常。”   宁昭仪缩回了手,说道:“有劳李太医。”   李兼陌继续道:“两位娘娘的脉象太过正常了,所以微臣才有疑问。”   纪茗萱三人同时看向李兼陌。   李兼陌道:“两位娘娘身怀有孕,本不宜阴寒之地。两位娘娘为皇后娘娘守灵半日,按理说,两位娘娘的脉象应该虚弱些许才是,可是微臣再三把脉,两位娘娘的脉象十分强劲有力,似乎没受丝毫影响。”   纪茗萱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清明起来。   她忽视了这个,正如李兼陌所说,在守灵的环境中跪上半日,怎么脉象都会变得虚浮。开始她只注意自己的脉象是否有问题,反而忽略到这一着。   宁昭仪眼睛一亮,她不懂深奥的医术,但是这道理却是极其浅傲易懂。她问道:“李太医可查出这是为什么?”   李兼陌施了一礼,说道:“遇此情况,一,就是两位娘娘刚喝过保胎药。二是,昭凤殿内有着对身怀有孕之人有着奇效保胎的安然香。”   “安然香?”宁昭仪表示不解。   纪茗萱全然明白了,她苦笑一声,她不该让李兼陌出现在宁昭仪面前的。   这事情不是针对她们腹中的龙胎,而是针对她们。   这做事的人,就是希望她们疑神疑鬼,大闹灵堂,毁了自己。这样,就算她们日后生下皇嗣也是回天乏力。   好厉害的布局。   若是纪茗萱没有让李兼陌出现在宁昭仪面前,宁昭仪有可能真的陷入此局中。   而宁昭仪陷入此局,对于纪茗萱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可惜……让自己的疑神疑鬼给她撞破,这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纪茗芙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她看了纪茗萱一眼,然后握住了纪茗萱的手。   “安然香,有助于有身孕之人安胎,不过开始使用三日,会让人觉得心口烦躁,甚至无力。所以,两位娘娘的反应似乎很符合这一点。”   宁昭仪舒了一口气,她在庆幸。   “李太医看来见过这安然香?”   李兼陌道:“从香料医书上看来的,此香采用四季百花风干,再辅助一系列珍贵药材,在月盈之时炼制而成。此香带着极其浓郁的花香,是极其好闻的味道。也因为药材珍贵和炼制时间长远,此香十年难得一斤,所以很少耳闻。”   宁昭仪奇怪道:“可是本宫并为闻到香味?”   李兼陌道:“可用银炭灼烧,此香便会隐藏。”   宁昭仪倒吸一口气,昭凤宫用的自然也是银炭,真是好深的心思。想到这里,宁昭仪看了纪茗萱一眼,说道:“今儿个要多谢简昭仪了。”   纪茗萱并不拒绝,她明白她是为什么而谢的。   宁昭仪扫向李兼陌,这李太医还真是个人才,就刚才丝毫不隐瞒的说出来,而不是私下和简昭仪说,可见他并不是简昭仪的人。看来,她应该让家里对这个李太医好好照料一番,这样优秀的太医,对于她来说,太有用了。   虽然今日是承了简昭仪的情,但是反过来,若是李太医是她的人,她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她,而简昭仪不知情,那么简昭仪定然会吃挂落。   “李太医医术高明,将来定能成为太医院首席院判。”宁昭仪微笑道。   纪茗萱勾起嘴角,纪茗芙眉头一皱。   宁昭仪虽然是笑语,但是却是明晃晃的拉拢,她在告诉李兼陌,只要为她办事,她保证他坐上太医院的院判位置。   纪茗芙是纯粹不喜宁昭仪□裸的拉拢李兼陌,纪茗萱笑的却是这宁昭仪对后位毫不掩饰的觊觎。   太医院的院判?   可是专门医治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除了医术本身高明,还必须得到这三人中两个人的信任。   就如现在的太医院张院判来说,张院判是太后和皇上所信任的太医。   所以,若非有信心,一个妃子怎会有如此权利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没留言,没点击,最可怕了   ☆、108   李兼陌在太医院近三年,宫闱黑暗,他是最清楚不过。可是,他能够在三年都未曾投靠一人,除了张院判对他的照顾,更多的靠自己。以身作则、无贪无欲,对主子们恭敬有礼,对宫女下人也不会轻狂。   后来,因为李家和纪家先辈们的关系,他的确遵从父命给与纪家姐妹的照料,但是让他为他们所用,他还是不会应承的。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运气问题,连续几次难关却被简昭仪帮助他躲过,而且还凭此机会,让他在太医院中如日中天。张院判曾告诉他,若不是他年纪甚轻,副院判之位他会替他保举。   今日宁昭仪明显的拉拢,让李兼陌苦笑不已。   他虽然没有成为简昭仪手中的刀,但是他知道他已经上了简昭仪的船,而且凭着简昭仪的手段,他心知自己已经下不来了。   皇后逝去,宁昭仪是登上后位的热门人选,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同意。他可以尽心帮助一个人,但是自己也有底线,他不愿成为那些妃嫔们争权夺利的毒刀。简昭仪地位稳固,而且纪家和李家的关系不错,至少能够更好的保全自己。   “娘娘过誉了,为娘娘们诊治是微臣的本分。”   纪茗芙的神色稍缓,纪茗萱面无任何异色,宁昭仪依然带着微笑,本就没希望此时就拉拢他。   “本宫想要问问李太医,今日的脉案,你会如何写?”纪茗萱突然问道。   李兼陌低声道:“两位娘娘脉象康健。”不提安然香,这是要明哲保身了?   纪茗萱似笑非笑道:“李太医真是尽职尽责。”   李兼陌低下头去。   宁昭仪看着纪茗萱对李兼陌步步紧逼,连忙打圆场:“简昭仪,李太医这不是按照事实说话?你我就不要多生是非了?”   纪茗萱道:“本宫怎么是涂生是非之人,本宫还想着禀报皇上嘉奖将安然香点上的姐妹,默默付出是好,但是既然知道,怎可看着有功而不赏?”   宁昭仪听完,心中并不同意。做此布局的,定然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将此事捅出去,幕后之人只需稍微运作一番,就可以得到做事周全的好名声,另外还有照顾皇嗣有功的功德,想不让人高看一眼难。如果是继后的热门人选,还可以博取贤惠的好名声。再深入追究,想起她和简昭仪急忙招太医,宫内的人还会认为她和简昭仪思虑过重,气量狭小。   这于简昭仪的影响不大,可是于她就不好了,怎会让一个气量狭小之人担任国母之位。想到这里,宁昭仪突然生出一丝冷汗,莫不是这是幕后之人的后招?若是被发现了,拉下她也是一个妙招。   越想越心惊,宁昭仪更满意李兼陌明哲保身的做法,唯恐简昭仪逼着他将安然香的消息禀报出去,于是她好笑道:“简昭仪果真赏罚分明。”   纪茗萱故作没有听出宁昭仪的讽刺之意,轻声道:“这么说宁昭仪是同意本宫的观点了?”   宁昭仪心中微恼,见她执意要禀报皇上,于是她劝道:“这些终究是李太医的猜测,没有找到安然香,冒然说出去,总是不好!”   纪茗萱皱眉,宁昭仪道:“真要禀报,还是有物证为好,安然香如此珍贵,万一李太医判断错误,简昭仪岂不是害了李太医?本宫可记着李太医是负责简昭仪你的龙胎?”   纪茗萱听完之后,犹豫道:“李太医医术高明,他敢说出来,定然有保证……”   宁昭仪笑看向李太医,李太医低下头,此时他也知道简昭仪在逗着宁昭仪玩……   “李太医自己也不愿禀报,简昭仪……”   纪茗萱怒瞪着李兼陌,道:“你不确定?”   李兼陌说:“有九成……”   纪茗萱神色缓下来,九成,也就是说还有一成。   宁昭仪见有戏,道:“如果简昭仪找出安然香,得到了证实,那再说的话最好不过了。”   纪茗萱想了想,说道:“那就如此,你退下吧。”   李兼陌舒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匆忙离去。   纪茗萱还是没有将事情放下来,宁昭仪淡笑,只在一旁喝茶。   纪茗芙看着这一切,没有插嘴,因为她也认为不禀报为好。禀报之后,反而容易被幕后人倒打一耙,没有禀报,一来不是还有个桑常在,若是淑妃不是幕后之人,不怕她不闹?如今后位空虚,桑常在的孩子对她有着莫大的作用,她怎会不闹?二来,桑常在和淑妃不闹,她们这也能以静制动,保持不败之局,她们稳了龙胎,幕后之人用了如此珍贵之物却还不能随意说出来,当真吃了小亏。   半个时辰过去,纪茗萱再次回了灵堂。   也许心中定下,虽然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可是纪茗萱和宁昭仪都没放在心上。   桑常在看起来更加虚弱,这个时候她哭的少些。   到了晚上,在场的嫔妃早就疲乏了。   纪茗萱和纪茗芙以及宁昭仪都在偷偷注视着桑常在和淑妃,就看今晚了,明日官员命妇前来祭拜,这样大的场合,真闹出来就很难收拾了。   有脑子的人也不敢在那时候闹出事情,所以今晚就是淑妃和桑常在最后的时间,若是没闹,一是两人也知道了安然香的事情,二是这事情根本就是淑妃的支使。   众人在后殿歇息,纪茗芙一直跟着纪茗萱左右。   吃了一粒药丸,舒服了一些,她们身后突然传出惊叫的声音。   两人回过头,原来桑常在晕了过去,两人看见淑妃扶住桑常在在那儿呵斥着宫女传太医,所有的人都转身看了过去。   纪茗萱遥遥的和宁昭仪相看了一眼,均是不动声色。   恭德妃也是此丧仪的负责人,当下也走了过去。   殿内只剩下淑妃着急之声,以及恭德妃等人的劝慰声。此时,众人虽然很有话讲,但是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太医很快就到了,是淑妃信任的章太医。   章太医切脉的时间,殿内安静万分。   “怎么样?”   章太医道:“小主脉象极其虚浮,若不是龙胎已有三月,龙胎在这脉象上定然不保。”   纪茗萱一奇,她给自己切脉,离开灵堂后,脉象确实在慢慢变强,这么久了,她的脉象确实有力。就算桑常在身子不如她康健,但是此时也不至于虚弱。   宁昭仪也是十分狐疑,不过自己状态不错,所以对安然香是十分相信的。   只听淑妃问道:“本宫一直小心着桑常在,比白日里更用心了几分。可是白日里你说桑常在脉象康健,这到了晚上怎会突然如此严重?”   章太医说:“桑常在似乎接触了什么于她身子有害之物,所以……”   淑妃一听,看了桑常在一眼,道:“什么有害之物?”   章太医道:“还请娘娘看看小主的手臂是否有极其细小的红点?”说完,章太医背过身去。   淑妃掀开桑常在的手臂,果真看到红色的斑点。   “有。”   章太医道:“小主接触了一品红的乳汁。”   一品红花朵艳丽,绽放长久,十分漂亮,但是此物枝叶里面的乳汁有毒,有身孕的人接触一段时间,定然有损生气,进而有害腹中胎儿。所以,此物通常只栽在高处宫人观赏。   “桑常在一直在灵堂,何时接触到此物了?”   章太医道:“一品红的乳汁为白色,可以抹在任何地方让人看不出来,也可以用在香料里让人丝毫不能察觉。   ”   纪茗萱听到这里,五感灵敏的她感觉到淑妃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不是着急和气氛,而是喜悦。纪茗萱的思维不停转动,如果桑常在的位置被抹上一品红的乳汁到还罢了,万一不是,淑妃是负责人,定然是要检查这里的香料的,或许安然香真的能被查出来。   可是纪茗萱不确定这是桑常在是不是和章太医做戏,若是真的中了毒,而毒还在香料里,她和宁昭仪没中毒,这就十分惹人怀疑了……纪茗萱感觉到淑妃那喜悦的亮光,就直觉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章太医是她的人,她早就做好准备,哪怕香料没有毒,章太医也会让它变成毒。这一招不仅可以让她查香料,而可以让她将纪茗萱和宁昭仪拖下水。   她发现此事,可以将功赎罪。而同样办理皇后丧事的恭德妃定然会被牵扯,这样算来,这后位对手一下子就去了三位,淑妃端得好算盘。   纪茗萱心叹,果然,后位空虚,什么招都出来了,而且一环一环的,这还只是开始就如此热闹。   于是纪茗萱对着芝草耳语几句,芝草轻轻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你……”纪茗芙想要问,纪茗萱摆了摆手表示不说。   纪茗芙按下疑问,纪茗萱目光看着章太医有些阴沉,也许纪茗芙和宁昭仪还只是认为淑妃想要将安然香之事暴出来……   章太医给桑常在服下药丸后,淑妃让自己的心腹照顾桑常在,然后和恭德妃去了灵堂。章太医自然跟着过去,屋里的后妃们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纪茗萱和宁昭仪也是如此。   大公主见到淑妃和恭德妃到来,面色难看之极,但是她还是和煦的问道:“两位娘娘是来继续为母后守灵的吗?”   淑妃道:“打扰皇后娘娘是臣妾的罪过,但是臣妾发现有人敢在皇后娘娘灵前对皇嗣下手。若是皇后在天有灵,也定然是不允许的,所以本宫不得以之下要查查这灵堂。”   大公主握紧手,这些人还不消停。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如淑妃所说那样有人在母后的后事上放肆,但是眼前的淑妃让她恨极了。   可是她记着母后的嘱咐,在她们有理的情况下,她必须得忍。父皇对于一个公主,耐心通常不是很足,听话、懂事的公主才能得到父皇的喜爱。   她是长姐,幼弟幼妹还需要她照顾,所以她不能让母后失望。   大公主转过头去,眼神示意阙嬷嬷,阙嬷嬷自然明白。但是……阙嬷嬷看着已经堵在门口的妃嫔,她根本不能悄悄退去。若是被淑妃发现,说不得还要给她扣上罪名。   淑妃见大公主没说话,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臣妾虽然督办着娘娘丧仪,但是为了尊重皇后娘娘,所以还请公主殿下应允。”   大公主面色一白,她扰乱母后不得安息到罢了,还要以她的名义,简直欺人太甚。   纪茗萱扫向跟在大公主身后的二皇子,二皇子的脸紧绷着,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纪茗萱微笑道:“淑妃娘娘,虽然您是为了皇后娘娘和皇嗣着想,但是这样打扰皇后娘娘安息,有违尊卑之道。”   淑妃一听,眼睛淡漠的一扫,不听从反而污蔑道:“大公主还未曾拒绝,简昭仪就阻拦本宫,莫不是有说不出口的秘密?”   纪茗萱生气道:“娘娘搅动是非、颠倒黑白的能力,好像比之当年搜本宫的静安轩更厉害了几分,真是让嫔妾望尘莫及。”   淑妃脸一黑,当年搜宫和朱庶人的事情,是她经历中最大的打脸。也是因为那一次,让她感觉皇上对她越来越冷了。所以,淑妃恨极了此事。   谦容华这么久没出现台前,除了纪茗萱动的手脚,也有淑妃的帮忙。淑妃恨纪茗萱,自然也恨谦修华和朱庶人,不过朱庶人死了,所以对于谦容华她自然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太爱大家了,谢谢大家留言哦   过了晋封礼,准备来的几年过去,都说我拖得太慢了,要加快节奏鸟   ☆、109   淑妃指着纪茗萱,眼见就要发飙。   一直在一旁看的慧嫔道:“两位娘娘,在皇后灵前争吵于两位娘娘的影响不好。”   纪茗萱道:“慧嫔妹妹错了,本宫不过是在相劝淑妃娘娘吧了,本宫如何敢以下犯上,冒犯淑妃娘娘?”   淑妃冷哼一声,这根本是在映射她以下犯上冒犯皇后。   慧嫔笑了笑:“太后说简姐姐最注重宫内规矩,果然不错。”   纪茗萱对于她这小小的恭维,心中冷寒不已。   言语中小小陷害了她一把,很快就像没事人似地恭维人,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过,她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本来主事之一的恭德妃一直在冷眼旁观,慧嫔出言,恭德妃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淑妃见众人私语,她今日若是没有继续下去,她的脸面就全没了。   “公主,臣妾绝不是有意打扰皇后娘娘安息,实在是有小人想要迫害皇嗣。桑常在身子弱,皇嗣已然难保,若任由此物留在殿内,简昭仪和宁昭仪皇嗣不保,岂不是更打扰到娘娘?娘娘若是得知,定然更不能安息。”   大公主一惊,淑妃振振有词,似乎真的有人在母后灵前动手脚。   “淑妃是执意搜查了?”大公主盯着淑妃道。   淑妃蹲□:“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大公主尽是犹豫之色,二皇子走上前一步:“淑母妃,母后最重皇嗣,淑母妃要查母后自然会应允。”   大公主喝道:“二皇弟。”   二皇子却突然跪下来,道:“母后大量,可是淑母妃要置儿臣等人于不孝之地,众位长辈于大不敬之地,您如何心忍?”   淑妃一惊,其余的人也是不停的打量着才虚岁七岁的二皇子,以前的二皇子瘦弱惹人怜惜,如今二皇子身子强壮,言行举止中自有一股子尊贵之气,今日他一番话,更让人深思了。   淑妃站起来,轻轻走到二皇子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简昭仪和宁昭仪肚子里可是二皇子的弟弟妹妹,二皇子也不忍心他们和皇后娘娘一样消失……”   二皇子一听,没有如众人一般想象的不知所措,反而他立刻大声哭起来,道:“不要,我不要弟弟妹妹和母后一起消失……”   本来淑妃的声音很小,只有跟前的几个人听到,可是被二皇子大声哭嚷出来,众人看淑妃的目光异样了。大公主更是走过去搂紧了二皇子,大声呵斥道:“淑妃娘娘何苦吓唬皇弟,你要查,本宫顺你的意思便是,何苦欺负一个稚子。”   纪茗萱心赞大公主一声,当然也更忌惮起二皇子来,真是会抓时机啊。   淑妃脸色一白,瞅着二皇子的眼神非常阴霾。   “阎氏一介妃妾之身,在皇后灵前不敬国母,不慈皇子,废去戚芳宫主位,贬为侧宫之嫔。”一道冷寒无比的声音从重重妃嫔身后响起。   众人心惊肉跳,也不敢回头,全部跪了下来。   淑妃更是恐惧,尤其听到对她的处置,她更加不相信。   当看到赵存洅从宫门外走进来,确认那些话语是从他嘴中吐出来,她的心冷寒彻骨,这一瞬间,她从未有过的清醒。于是,她跪下来道:“皇上,容罪妾禀报。”   赵存洅道:“不必了,再有理由也抹不去你的罪孽,来人,将阎嫔拖出去。”   淑妃,不应该是阎嫔面色如土,纪茗萱撇过头去,早就料定皇后地位非凡,可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重,她在庆幸闹事的不是她。   赵存洅话落,就看到从门外走出一排侍卫。阎嫔扫过在场的人,冷笑一声,恭恭敬敬的给赵存洅磕了一个头。   “皇上,臣妾领罪,但是臣妾敢保证,灵堂香料有古怪,其人根本想除去您的子嗣啊。”   赵存洅淡淡的扫了阎嫔一眼,又扫了章太医一眼,问道:“是你说的?”   章太医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皇……上,桑常在中了一品红,淑……阎嫔怀疑桑常在是在皇后娘娘灵前所中的毒……”章太医道。   这样说来,比起之前的含义可大大不一样了……   不少人心中嘲笑起阎嫔来……   赵存洅看向阎嫔,问道:“最先怀疑这儿?你的胆子很大,你可还记得,这里是你和恭德妃布置的?”   恭德妃立刻道:“臣妾担保,此地决无问题,臣妾就是万死也不敢让皇后娘娘不得安息。”   阎嫔摇头,看着章太医的目光如寒刀。   赵存洅淡淡道:“既然她怀疑,你姑且看看。”   章太医心一颤,“砰”的一声,磕下头,大叫道:“皇上饶命,阎嫔白日里让罪臣给桑常在诊治,桑常在那时脉象康健。可是之后,阎嫔偷偷威胁罪臣要了一点一品红,罪臣没想到阎嫔用到了桑常在身上。”   阎嫔大叫:“你胡说……”顺便挣扎起来,想要去抓章太医。   可是周围的太监哪能让她挣脱。   阎嫔无奈,看向赵存洅:“皇上,您答应臣妾照料桑常在,桑常在腹中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他污蔑臣妾,你不要相信他……”   谦容华早就恼恨阎嫔打压她,这时好不容易见到皇上,本来想要好好表现,但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气,道:“孩子是公主也说不准,更何况不是亲生的?”   阎嫔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来踩她的妃嫔是骄横无脑的谦容华。   “谦容华心眼小,就不要以己度人。”   谦容华想要反驳,却接触到赵存洅冰寒的目光,当下就低下头去。   “你继续说。”赵存洅对章太医说道。   章太医又磕了一个头,说:“阎嫔又让罪臣晚上来给桑常在诊治的时候再带上一点一品红,说……说在查桑常在旁边的香炉时将一品红丢进去,造成香中有一品红的假象。”   众人一听,都看向阎嫔,目光让阎嫔慌乱之极。   赵存洅看向阎嫔,道:“是不是?”   阎嫔不能认,也不能认,就算是她做的,也不能。   “皇上,他是被人收买了,臣妾……没有……”   章太医哭喊道:“阎嫔说如果罪臣不照做,罪臣孩儿便会被阎少将军军法处置了……罪臣自知罪无可恕,只求皇上对罪臣孩儿网开一面。”   赵存洅紧盯着这两人,随后对阎嫔说道:“你可有话说?”   阎嫔满脸泪痕,只是不停的摇头。   赵存洅转身:“去查查章太医之子是否在阎家军队犯了军法,另,将外面候着的太医带进来检查章太医,看他身上是否有一品红。”   阎嫔脸色大变,纪茗萱看在眼里,若有所悟。   常全化领旨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太医们走了进来,是萧太医和李兼陌。   很快,果然从章太医衣袖中搜出一品红。   赵存洅道:“朕再给你一个机会。”   阎嫔自知已经回天乏力,她千想万想都不明白,一家人被家里掌控的章太医为何会背叛她。   “是我做的。”   有些妃嫔不由的讶呼出声。   “可是皇上不想知道臣妾如此做的原因吗?”   赵存洅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再称呼臣妾!”   阎嫔竟然笑了出来,说道:“是,嫔妾知罪。”   赵存洅背过身,道:“说吧。”   阎嫔道:“诚然是嫔妾想将两位昭仪和德妃拉下水不假,但是嫔妾却没想害三位皇嗣。”   “多说无益!”   阎嫔听到这话,已然死心。   “皇上,您知道吗?桑常在今儿白天虚弱之极,比今天晚上中了一品红还要虚弱,可是很奇怪,嫔妾为她召了太医,太医说她脉象康健,这让嫔妾很不安。”   “所以,你怀疑此地有问题,为了确保自己查不到任何东西而全身而退,你让章太医和你设局?”赵存洅问道。   阎嫔点头:“确实如此,相对于嫔妾的私心,这谋害皇嗣的事情更是罪大恶极,求皇上明察。”   赵存洅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仔细查查。”   李兼陌和萧太医同时施礼。   两人一个个香炉探查而去,均未发现什么。   两人汇聚在一起,同时看向皇后玉棺木前三根灵香。   赵存洅道:“过去看,万不可不敬。”   “是!”   两人同时跪了下来,对皇后的玉棺木三拜九叩后才来到这三炷香面前。   无色无味的上好冥香,李兼陌和萧太医闻了许久,两人一阵私语。   “回皇上,是固胎的安然香!”   赵存洅听过安然香,但是其余的妃嫔却未曾听过。   赵存洅说道:“你们将此香说给阎嫔听听。”   “是。”   萧太医资历长于李兼陌,于是他将安然香的特性说了出来。   众人一阵了然,看阎嫔的眼神复杂无比。   阎嫔不能接受是如此结果。   赵存洅看向恭德妃,道:“没想到,你到舍得?”   恭德妃连忙道:“昔日太后娘娘赏赐臣妾安胎用,这才让臣妾平安产下大皇儿。皇上让臣妾督办皇后娘娘丧仪,臣妾考虑到灵堂对有身孕着不利,见安然香还剩下些许,所以便拿出来……臣妾并未想邀功,却没想到让阎嫔妹妹误会了,是臣妾思虑不周。”   赵存洅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龌龊,但是他不想追究,后宫若是不斗了,他会更担心。   纪茗萱和宁昭仪对视一眼,果然!布置此招的人是个厉害人,根本不可能没有后手。   现在事情披露出来,众人还要称赞恭德妃一声。加之是恭德妃督办丧仪,也不存在什么忌讳,可以说无论如何她都稳坐钓鱼台。   恭德妃继续道:“臣妾没想到阎嫔没有将桑常在的事情告知臣妾,也没想到阎嫔会做此糊涂事……若是阎嫔早和臣妾说了,臣妾将事情说开了,也不至于闹得如此大。此事确实是臣妾失察,还请皇上治罪!”说完,恭德妃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赵存洅亲自扶起恭德妃,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此事朕不追究,但是也不赏你。日后若再用此般好心,就不要遮遮掩掩,免得再生是非。”   语气很柔和,但是恭德妃跟着皇上十几年,如何听不出皇上语中的警告。如今,虽然没有将两位昭仪也拉下来,但是打下了淑妃,还得了宽仁待人,贤惠名声,也不枉她舍掉那般珍贵之物。   于是,恭德妃放下姿态,道:“臣妾定当谨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差不多7500,还这么早就更了,要表扬……花花、点击、收藏、票票什么的都砸过来吧   ☆、110   众人听着赵存洅和恭德妃两人的话语,心思各异。   不明白内情的,只道是恭德妃贤惠了得,皇上对她十分赞赏。只道内情的,就不免对恭德妃警惕起来。   这样的手段其实是透明的,也没有触及赵存洅的底线,也许在赵存洅心里,还要觉得阎嫔蠢。最后的话语,虽然是赵存洅的警告,但是纪茗萱知道并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跟在赵存洅身边日久的老人虽然颜色不在,但是却比她们多了一份了解,甚至也多了一份感情。皇后去了,恭德妃算是可以缓口气。   这次她出手,便是无任何破绽,她布置出这局,本就是准备在最后暴露出自己。可见,皇后去了,恭德妃失去了不少顾忌。   若说以前恭德妃是小打小闹,现在的她已经露出了爪牙。   纪茗萱想着应对的法子,这时阎嫔突然尖叫一声:“黄连馨,你陷害我!”   恭德妃沉下脸,却十分平静的道:“阎嫔妹妹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妹妹你想着陷害本宫,却被皇上查出后。妹妹你不但不静思己过,反而污蔑正妃,妹妹还需学习宫规才是。”   阎嫔怒极,立刻冲向恭德妃,可是她再次被太监们所阻拦。   赵存洅道:“拉下去。”   常全化心中低叹一声,阎家做出的事已经犯到皇上的底线,阎嫔还如此不智的撞上来,也无怪皇上对她厌弃。于是,常全化对小太监们点头,小太监们是常全化亲自训练出来的,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哪怕阎嫔不愿,可是也顺利被带走。   屋内寂静到了极点,大公主鼓起勇气上去:“父皇……”   赵存洅低下头,摸了摸大公主的头。   “好好照顾你皇弟。”   大公主听话的点了点头。   赵存洅放下手,指着章太医,常全化示意太监们抓住了他,赵存洅见状,竟然就这么走向大门。   “恭送皇上/父皇!”所有的人齐声叫道。   目送赵存洅离开,众人才起身。   恭德妃看向众人道:“打扰了皇后娘娘,诸位妹妹随本宫给皇后赔罪。”   众人连忙称是,皇上对皇后的重视在今晚的确印在了人的心里,阎嫔是四正妃啊,家族还有军工在身,可是不过冒犯,就被废弃了去。   一宫之主被废,被申斥、禁足、罚跪,甚至赐死都有,但是废弃却是大汉国开国以来第一位被废弃的一宫之主。所以,阎嫔才会那么不理智,那么疯狂。   “自当如此。”众位妃嫔纷纷说道。   大公主微微扯了扯嘴角,恭德妃本可以制止阎嫔的胡闹,可是她没有。现在阎嫔完了,恭德妃就来做面子,大公主自然心中不喜。   可是,大公主不是以前的大公主。若是以前,她敢直接甩脸子,但是现在,她只是帮二皇子擦干眼泪,然后牵着他的手重新跪在皇后灵前。   众人再次按照位置跪下,恭德妃看向萧太医和李兼陌,道:“两位太医去侧殿看看桑常在,务必要保住桑常在的皇嗣,冬庭,你过去好生伺候着。”   冬庭从恭德妃殿内角落行了一礼,然后随着两位太医离去。   宁昭仪眼睛一冷,这还只是开始,恭德妃就开始摆着贤惠之谱,这支使的架势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皇后了。   纪茗萱心中平静之极,由着她们闹去,闹得越凶越好。   天明,二皇子已经离开了。   众位妃嫔再次一个个行礼之后,纷纷在殿外半蹲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十六人身穿白衣,然后在大公主大哭的声音下将玉棺木抬了出去。阙嬷嬷忍住哭声,扶着大公主和二公主跟了上去。   众位妃嫔在其消失才站起来。   走出昭凤宫,纪茗萱和这群妃嫔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向前朝的方向走去。   可是在前朝的小门处,她们都停了下来。   看着小门外宽广的广场,皇亲国戚、官员贵族都身着白色装饰,他们一个个进殿,一个个祭拜。   纪茗萱远远看到程嬷嬷抱着四皇子,夏嬷嬷抱着三皇子走了进去。紫珠和青瑛,太后身边得力的人都在一处角落等候,这让纪茗萱安下心。   看了半响,直到丧钟声停,众人才不舍的离去。   到底是不舍的皇后,还是那些祭拜的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庆元十年十一月,皇后崩昭凤宫。上辍朝三日。   另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各省文武官齐集举哀制服。及遣官进香。   十二月,庆元帝亲定谥“孝恪”,月底行册谥礼。   庆元十年春节因在孝恪皇后百日热孝内,宫内并无大办。宫内十分安静,本想勾心斗角的妃嫔们在这个时候也暂时收起手。毕竟,阎嫔的前车之鉴还在她们眼前。   朝堂上,各官员也是打上十二分心用心办差,不敢在皇帝心情不好的日子闹出事。   本以为,要在百日热孝后,后宫朝堂才会出现动静,却不想,元宵过后,朝堂出现一件事。   正五品员外郎贾廷参奏扬威将军阎承安在国孝未过酒醉枕霞楼,并买走枕霞楼的头牌,还纳为妾室。   此时一出,顿时成了巨大反响。   国孝百日未过,一些老臣连笀辰都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面,这阎承安竟然堂而皇之的去喝酒?   这根本是大不敬之罪。   可是阎承安,是兵部尚书阎嵩的小儿子,宫内阎嫔的亲弟弟,还是跟随何大将军出征归来立下大功的少年将军,有功有势,不少人佩服起贾廷来,贾廷不过是一个五品员外郎,家里并不显赫,就算宫中阎氏被废为嫔,但是也是一轩主位。更何况,阎家并不是因为后妃而得来的荣耀,而是阎家的底蕴和功劳,去掉一个阎嫔,阎家未出嫁的优秀姑娘还有几个,送进去一个也是极其容易的,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失宠。   此罪大可以抄家,小也可以贬去阎承安的官职。   也许是阎家得罪的人多,也许是阎家挡住了一些人的路,也许是比阎家更有权的人想要阎家死……很快,请求皇上重罪于阎承安的折子如雪花般送上了了御案。   这时候,若是单单贬官是圆不了此事了。更何况,在赵存洅的心里根本就不想免。   赵存洅先停了阎嵩和阎承安父子的职,后来抵不住众人的上书,赵存洅将阎承安压入大牢,阎承安所在的兵权已经被赵存洅重新安排了人。甚至,阎嵩兵部尚书的位置也让赵存洅找到了接任的人选,一夜之间,六部阎家的人的不是反水,就是被以各种罪状锁拿。   这一番迹象,无不表现出阎家失宠。于是,时间拖得越久,阎家各种罪状被人挖了出来,不仅仅是阎承安的,阎家大部分男子都有私德有亏的地方全被找了出来。   阎家已然危急。   赵存洅给过阎家机会,可是密报上,阎家还是收留了梁王外室幼子,甚至还想勾结何家谋取梁王藏宝。所幸,因为赵存洅对宁昭仪的态度,以及宁昭仪和还是淑妃的阎氏结了仇,让何家脑子清醒了起来。   在阎家未心动前,并将事情都偷偷上奏,赵存洅看在何金远挺会打仗的份上,他暂时留下了他。   后来,梁王一家被斩首,可是阎家一意孤行,仍然放走了梁王幼子,这已经是赵存洅所不能容忍的。   作为一个皇帝想要一个人的命很简单,可是赵存洅是一个极度阴沉的人,他不喜欢留下遗患,也不想被人看透。   所以,赵存洅找到时机出手了。而且借着阎承安出手,兵不血刃的瓦解了阎家人脉和兵权。甚至早就准备了人手接替他们的权利,以防朝廷动乱。   阎家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后宫自然有了风声。   阎嫔闻到此消息,因为被关在戚芳宫不得外出,便跪在侧宫请求皇上接见。   赵存洅并未驾临,只是派常全化前去相劝。   常全化看着全无往日明艳的阎嫔,虽然不忍,但是他是见怪不怪了。   “皇上让娘娘你好生养着,只要娘娘听话,皇上是不会让阎家之事累极到娘娘身上。”   阎嫔全无要谢恩之意,说道:“我要见皇上。”   常全化道:“娘娘莫不是还想让皇上厌弃了去?”   阎嫔抬起头:“我这副鬼样子,不就是被皇上厌弃了?再被厌弃也无妨?求你通报一声。”   常全化继续劝,可是阎嫔始终不起,一味只说要见皇上。   常全化拂袖而去,赵存洅听到禀报,说道:“整日跪在宫里像什么样子?将人拖进去去。”   常全化立刻低下头,准备再次带人去办。   可是随后赵存洅看到一封密令时,他阴沉着脸:“慢着。”   常全化站住脚。   赵存洅看着这刚送来的密令,怒气横生。   “毒酒、白绫,让她自选吧!”   常全化身子一僵,他道:“皇上,奴才该如何宣罪?”   赵存洅将手中的密令丢在桌上,冷道:“谋害皇后。”   常全化心惊,眼睛不小心瞥见那份密令,庆元九年,商氏家败,将家族贵重之物发卖,阎薛氏偶然路过,自一书册得子祸药方。次月,阎薛氏引皇后之母刘甄氏得助胎‘宝方’,检查无误后,送入宫中。   原来,皇后得了三公主,全因阎薛氏将子祸药方改头换面,这般算计,阎嫔定然也是知情的。   “奴才遵旨。”   赵存洅挥手,常全化急切的退了下去。   庆元十一年二月十一,阎嫔谋害皇后被赐死,同时,阎家主脉被诛,阎家支脉男丁流放,女眷送入官卖。   纪茗萱得到这个圣旨,心中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冷寒一片。   随后,纪茗萱却怀疑起来,子祸之事,真的是阎嫔所为?有心去查,但是此时她不得不克制自己,这是皇上接手的,她若再去查看,定然让皇上警惕。   深受宠爱的阎氏转眼就被赐死,不少人还回不过神来。   “人死了?”   “娘娘,确实死了,奴婢亲眼看见。”   昏黄的烛光下,一张秀脸显得格外靓丽。   “她竟然痛快就死?没有想求见皇上喊冤?”   “娘娘,阎氏倒是想,可是没来得及。大公主来得真及时,她见阎氏不肯就死,她便下令用旁边的太监用白绫勒死阎氏,阎氏一句话喊冤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   秀脸上溢出一丝浅笑,道:“总算没有辜负本宫对她的期望。”   “那败家女呢?”   “带着发卖家财回乡途中被强盗所杀。现在传来消息,那伙强盗已经被锁拿归案。”   “也算合情合理,人死了什么秘密都消失了。”   “娘娘放心便是,出不了差错,在任何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场巧合。”   “是天佑娘娘。”   “天佑自然是好的,可是也不能总靠它,如今,什么都结束了,本宫的机会也就来了……”   “娘娘定然能心想事成。”   “那梁平怎么样了?”   “自从他被阎家送出去,他就消失了……”   秀脸一沉,道:“多派点人去找,梁家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娘娘,皇上定然也有暗卫再找他,我们的人不多,很容易被发现的……”   “本宫不管,必须杀了他,本宫不想看着梁平用那藏宝保住性命。梁家敢陷害本宫家族,本宫便让梁家断子绝孙。”   “那皇上……”   “让人都带着药,若是被发现,都自尽了吧。”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娘娘,这批人马是我们最后一批了,再……”   “本宫在这个后宫,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爹爹养了他们十五年,该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可是,老爷养他们十五年,是为了娘娘你登上……”   “不必,你去传令便是。”   “是……”   皇后逝去,阎家被诛,阎嫔被赐死,这一切的一切让宫中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至庆元十一年三月,宫内方才热闹些。   纪茗萱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此时,她正坐在书案前写字静心。   百日热孝内,宫内大事君是恭德妃一手操办,而且办理的井井有条。   这出了热孝,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因为如果皇上属意继后的人选,当在此时册为皇贵妃,这样就有便于三年后成功封后。于是,各宫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纪家也早早送来消息,不少公侯贵女也是开始被各家族严厉教养,她们打着的主意很明显。若是皇上没有立皇贵妃,那么这群人是冲着三年后选秀去的。皇后的位置,不管哪个家族都是眼红的。若是立了皇贵妃,这宫内主位空虚,三年之后,也是她们大展身手之时。   哪里都逃不过利益二字,纪茗萱看过之后便放开了。   这一日,天气十分清朗,纪茗萱让人将窗户打开,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映照在纪茗萱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娘娘,奴婢有事禀报。”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纪茗萱听其声音,似乎并不急切,于是没做声。   芝草颇为疑惑,看到一旁的窗户开了,她走了过去。   站在窗户边,她看见自家娘娘十分认真的在写字,当下她吞下嘴中的话,准备静心等着纪茗萱将手中的字幅写完。   片刻之后,纪茗萱放下笔,望向窗口说道:“进来。”   芝草笑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推开大门,然后走到桌前。   她看着桌上的大字,笑道:“娘娘的字越来越有气势了。”   纪茗萱微微一笑,说道:“你啊,就知道奉承本宫。说吧,出了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开心?”   芝草笑道:“娘娘怎么知道是好事?”   纪茗萱道:“你的脸上明显写着,谁都能看出来。”   芝草一听,立刻绷起了脸,道:“娘娘,奴婢要禀报一件极其厉害的事情。”   纪茗萱微微抬头:“明明心里开心着,这故作严肃,反而四不像。说吧,若是本宫觉得不开心,定然治你的罪。”   芝草皱起眉,似乎很苦恼。   纪茗萱也不催,她又摊开一张纸,重新拿起了笔。   芝草说道:“今儿个,皇上让礼部准备吉服和册封事宜了。”   纪茗萱没有去沾墨,若有所思道:“是该确立皇贵妃的时候,皇上让礼部准备是很正常的。”   芝草见自家娘娘一点也不紧张,笑道:“娘娘这可猜错了,皇上让准备的,可不是皇贵妃的吉服。”   纪茗萱一听,心中一松,问道:“那是什么吉服?”   芝草连忙说道:“是四正妃的吉服吉冠。”   纪茗萱淡淡道:“四正妃?”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说:“有没有说是谁?”   芝草摇头说道:“这就不知了,不过先后逝去才百日,皇上怎么也不会从外面抬人进来。所以,这人选就那么几位,宫内人都说,是宁昭仪和娘娘你是最有可能的。”   纪茗萱失笑:“所以,你这么开心来禀报了?”   芝草笑道:“宁昭仪才不到七个月,这册封礼怎么着都要等上一个月,那时候宁昭仪有了近八个月身孕,身子怎么也不能撑过册封礼,所以如果真是为宁昭仪准备的,定然会宁昭仪生下皇嗣才会准备。所以,依奴婢看,这定然是娘娘的。娘娘再次怀着皇嗣,当初因为先后之事没来得及册封,如今补上不是应当?”   纪茗萱摇头:“就你会想。”   芝草说道:“本来就如此。”   纪茗萱低声道:“谁知道圣意是为何?你就没想过会是慧嫔?”   芝草皱眉:“慧嫔?”   纪茗萱不语,低下头看着桌上的字,心中更加平静了。   不立皇贵妃的消息,比起要册她为妃的消息还让她惊喜。至于皇后?怎么也要三年之后,这三年,纪茗萱可以慢慢耗。   “慧嫔家里当官的可全没了,家族无功,自己本身也没有妊,皇上怎么会立她?”   纪茗萱淡笑,这是她在众位妃嫔眼中的弱点,可是又何尝不是在皇上心中的优点?平衡后宫,一个没有家族危险的皇后最适合不过了。   本来,她还担心她被立为皇贵妃,还想着动手脚。   “行了,别在妄自猜测圣意了,该是本宫的,自然会来。所以你着急,它也不会快点。”   芝草缓缓点了点头。   德仪宫。   恭德妃从慈儿嘴中得到这个消息,面色极其冷寒。她在这百日内,尽心打理宫中事物,甚至为了不要对自己的名声有害,竟然还主动出手帮助宫里三个大肚子躲过一些暗招。   太后时常的召见、皇上对她的肯定,她一直认为皇上是属意她的,可是今天……   “皇上没有再吩咐礼部同样准备贵妃和皇贵妃的吉服?”   慈儿摇头。   恭德妃扣紧手指,“血……娘娘,你的手出血了……”袅绕连忙急道。   恭德妃喝道:“住嘴!”   袅绕和慈儿同时后退一步,恭德妃道:“给本宫拿药来,莫惊扰了人。”   “是。”   恭德妃重新坐起来,她做的还不够好吗?皇上竟然想抬起一个贱人和她平起平坐?   气怒过后,恭德妃已经开始分析起来。   和芝草一样,她不认为皇上会册封宁昭仪,更重要的,皇上不喜欢权力自重的家族,所以,恭德妃肯定皇上不会在这时候册封宁昭仪。   剩下的,就只剩下简昭仪和慧嫔了……   慧嫔是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谁知皇后为了公主,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恭德妃跟随赵存洅已久,自然清楚皇上对后宫的态度。   没有威胁的人,皇上才会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   这一点,她、慧嫔和简昭仪符合,可是简昭仪是庶出,就已经暂且失去了机会。   ☆、111   皇上让礼部准备吉服的事很快传遍了宫廷内外。   所以,很快就有人往宁昭仪处和纪茗萱的静安轩套近乎。是的,在所有人眼中,最有希望的是她和宁昭仪,甚至,宁昭仪比纪茗萱的赢面还要大些。   但是对皇上有过了解而且还理智的,会知道此次晋封的不是纪茗萱,就是慧嫔。   宁昭仪的匝判在近两天都是人潮涌动,宁昭仪也是面带喜悦之情,这好事情到了自个身上,想的便少了。所以,宁昭仪对自己也是信心十足。   纪茗萱想的虽然多些,但是同样对自己信心十足。   ***   瑟祍轩。   清越的箫声断断续续,虽然还是成了一支好曲,可是却没有平常时的韵味。   绿柳看着坐在小凳上的人,她虽然闭上了眼睛,箫声未断,但是绿柳知道此时她的小姐心情很不好。   似乎是小路子禀报了消息后,小姐就变得如此。   她没有打扰,因为这是小姐发泄的方式。从小到大,小姐慢慢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都是让箫声转移了。   不知过了多久,箫声终于停了下来。   “绿柳,怎么不劝着点娘娘?”琉璃端着盆子走了过来,小声埋怨道。   绿柳道:“你还不知小姐的性子,这哪里能劝的?”   琉璃一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皇上不准备立后。”   绿柳道:“国不可一日无母,就算现在皇上压着,三年后定然会有群臣上折子。”   琉璃说:“三年后便是大选,这局势未必于小姐有利?就怕皇上从外面选了人进来……”   绿柳心一沉,小姐在这个阶段动手,就是防着明年的选秀多进了对手。现在皇后去世,虽然延长了两年,但是也没达到小姐心中既定的目标。   “绿柳、琉璃。”慧嫔放下箫,微笑叫道。   两人望去,见自家小姐恢复平日的情绪,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她们的眼中看到对方的笑意。   “娘娘。”   慧嫔轻轻点头,道:“走,陪本宫去匝判和静安轩贺喜。”   两人摸不着小姐的心意,却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   “凉……凉……”   “沛儿错了哦,是娘,不是凉!”纪茗萱耐心的纠错着。   小小的三皇子赵沛睁着大眼睛,继续叫道:“凉……凉……”   纪茗萱忍不住揪着他的小脸,这三皇子实际上满了周岁,正是学说话的年纪。偶尔,得闲了,逗着这小孩子也挺愉快的,而且,这样更能让自己的心变得清明一些。   因为那个预言的缘故,他实际的周岁礼不能办,但是纪茗萱也按照习俗,让他偷偷抓周,结果,这小孩子抓了一方印章。   印章,是出息的表现。   平民的孩子抓到印章,证明那孩子会当官。   而皇子抓到印章,虽然也是吉利的事情,但是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身为皇子,将来无论成皇还是成王都有一方印。   很多妃嫔都会训练皇子抓印章来讨个吉利。   纪茗萱是不相信什么抓周就定未来的事情,但是她也要随大众给讨个吉利。既然三皇子赵沛会抓印章,纪茗萱就可以少些事了。   看着赵沛,纪茗萱就不禁想知道沐儿抓的是什么?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凉……凉,要要……。”赵沛的小手用力扬着,看来是想抓纪茗萱精亮的耳坠。”   纪茗萱抓住赵沛的手,说道:“这个不能玩的……乖,母妃给你小老虎。”   赵沛拍手:“呼呼……凉凉要呼呼”   纪茗萱笑了笑,夏嬷嬷满脸笑容,将一只布绒做成的小老虎递了过来。   赵沛捧着小老虎,咧着嘴笑着。   纪茗萱觉得抱得累了,示意夏嬷嬷过来接,谁知夏嬷嬷的手才接触到赵沛,赵沛就哭了起来。纪茗萱的手上下摸了摸,道:“怎么哭了?小老虎不好玩吗?”   赵沛听不懂,只是将玩得正开心的小老虎递给了纪茗萱。   纪茗萱一愣,夏嬷嬷连忙恭维道:“三皇子将来一定是个孝顺的,这么小就知道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娘娘了。”   纪茗萱重新抱着赵沛,拿着小老虎重新逗着赵沛,赵沛便不哭了。   “你很用心。”纪茗萱边逗便对夏嬷嬷说。   夏嬷嬷心一紧,立刻道:“奴婢受娘娘嘱咐,定然要遵从娘娘之意照顾好三皇子。”   纪茗萱道:“你知道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夏嬷嬷的心快跳了出来。   纪茗萱说道:“你知道本宫喜欢桃花,所以,你经常带着桃花香囊。为得不过是沛儿熟悉这股味道。所以,每次本宫抱着沛儿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哭。今日,你的身上什么香味都没有,难怪沛儿在你要抱的时候会哭了。”   夏嬷嬷心中骇然之极,这些事情她做得极其隐蔽,那香囊的气味也是极其清淡,很难让人闻到。   “娘娘……”   纪茗萱淡淡说道:“你如此大费心思都是为了沛儿,这本宫都知道。”   夏嬷嬷跪了下来,道:“求娘娘恕罪。”   纪茗萱道:“你一直记着沛儿不是本宫的儿子,甚至还一直怕本宫对沛儿疏远,是不是?”   夏嬷嬷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听到昭仪娘娘话语中的冷寒,她怎敢承认。   “不是……娘娘,三皇子本就是娘娘所生,奴婢如此做,只是为了三皇子和娘娘感情更深厚而已,请娘娘体谅……”   纪茗萱淡笑,她知道夏嬷嬷口不对心,可是既然她意识到了,姑且放过她一次。   “你记着此事就好,到底是本宫的亲生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亲生儿子中总有几个偏爱的,但是其他儿子,作为母亲总不会不喜欢他,你说是吗?”   夏嬷嬷连忙点头:“娘娘说的是。”   纪茗萱声音严厉起来,说的:“不该记得给本宫都忘了去,以后永远也不要记起,本宫若想要处置你,哪怕沛儿也保不住你。”   夏嬷嬷俯身跪了下来,疾喊道:“奴婢明白了,定然全部忘了。”   纪茗萱淡淡道:“起来吧。”   “是……是,娘娘。”   纪茗萱扫向左右,冯嬷嬷上前一步,她从腰间解下一个桃花香囊,然后递到夏嬷嬷手上。   “夏妹妹可要好生照顾着三皇子,出了一点差错,根本瞒不了娘娘。”   夏嬷嬷自然不会认为冯嬷嬷这话是在吓唬她,连她偷偷带桃花香囊娘娘都知道,她哪敢再动什么手脚。   看来日后,只管对三皇子多多念娘娘的好,就如娘娘所说,亲生儿子中的宠爱也不一样,但是总不会不喜欢。尤其还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就更不会不喜欢了。   “奴婢记住了,定然不负娘娘厚恩。”   纪茗萱点了点头。   “本宫也累了,带着沛儿下去好生歇着。”   夏嬷嬷接住赵沛,连忙行了一礼才退了下去。   “眼见三皇子越来越大,现在都开始学说话了。用不了几年,三皇子知事了……这对愉修华知情的人不少,娘娘约束了夏嬷嬷还有其他人。”冯嬷嬷担忧道。   “嬷嬷的意思是让本宫不要可以瞒着沛儿?”   冯嬷嬷叹道:“与其三皇子长大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如就让夏嬷嬷告诉他,夏嬷嬷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辜负娘娘的心意。”   纪茗萱说:“活人争不过死人,本宫凭什么帮人养大了儿子,到最后那儿子还去惦念另一个女人。”   冯嬷嬷一怔,纪茗萱缓了缓口气,说道:“一切顺其自然,他知道了,本宫就自然不会全心对他。不知道,本宫不会亏待了他。”   冯嬷嬷心一叹,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太紧。   “是,娘娘。”   纪茗萱问道:“你去外面看看,那些妃嫔们都走了没有?”   “是。”   纪茗萱目送冯嬷嬷离去,她这人是极其小气的,那等贤惠之事,她才不乐意去做。   打开门,外面的空气十分新鲜。   守在门口的绿珠和红珠连忙行礼。   “天气正好,去静安花园看看。”两人跟在纪茗萱身后。   静安花园,是静安轩最大的花园,虽然比不上御花园百花齐放,但是因为纪茗萱深受重视的缘故,这静安花园的名贵品种还是非常多的。   “娘娘你看,您养得的桃花竟然开了双色。”红珠立刻喜道。   纪茗萱抬起头,果然前方的小桃花林,一边白一边红,在一堆堆红白相间,显得格外好看。   “走,过去瞧瞧。”   “恩。”   红珠连忙扶住纪茗萱,能够让纪茗萱的脚步变得更快。   站在这株桃花树下,纪茗萱闻到浓郁的香气,很是舒适。   桃花树下有这一个石台,纪茗萱坐下来说道:“细挑三支下来,两支派人送去荣寿宫,剩下的一支拿进正殿去插瓶。”   红珠一听,立刻打开了绿珠,说道:“娘娘,让奴婢去选,绿珠去送得了。”   绿珠难得反驳起来:“娘娘,别听她的,红珠她眼皮子一向浅薄,让她选,一定是难看的。”   红珠道:“娘娘别信绿珠的,芝草姐姐都夸奴婢在插花一术上十分有潜力。”   纪茗萱笑言:“芝草的插花术最是普通不过,若是连她都没说好,定然是你的技术比普通也不如。”   红珠脸一红,立刻道:“怎么会这样……”   绿珠笑出声来。   红珠瞪着她,绿珠说道:“你还是陪着娘娘吧。”   红珠不乐意,纪茗萱笑了笑,自从红珠和绿珠成为她的心腹,她们两个也渐渐放开了许多。纪茗萱的性子,是一个不难伺候的人。只要忠心,能办好事,那是最好不过。   “红珠坐下来,咱们就看看绿珠能有多大的本事,若是不好看,本宫允许你去教训她。”   红珠一听,立刻得意的看着绿珠。   绿珠轻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怕这考验。   看着绿珠轻巧的钻进桃花林,红珠蹲在一旁给纪茗萱揉腿。这一次怀孕,脚经常抽痛,也容易感觉疲惫。红珠向紫珠学了几手,如今也似模似样。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前面的过道就被一颗石头挡住了视线。   这时,过道上传来脚步声。   红珠就要站起来,纪茗萱自知是前来套近乎的嫔妃,她让芝草和小术子亲自招待,就证明她自个不愿与她们寒暄,于是她摇了摇头。   “姜姐姐,前面的桃花好像是双色的?”   纪茗萱听到这说话,立刻认出了这两人。都是同届秀女,其中一个还是和她同上尚登台的,她若没记错,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姜秀舒?   姜秀舒的颜色十分不错,所以初封就成了美人,但是侍寝较晚,所以并是十分得宠。但是比起其他失宠的新晋妃嫔来说,她两月总能见到圣驾,也算不错了。   此人以前受过还是淑妃阎氏的提拔,成了姜贵人,后来皇后提议大封后宫后,她就成了姜良媛。   不过她一向老实,也不出挑,所以,纪茗萱也没怎么在意她。   如今阎氏去了,她这个住在戚芳宫的人就比较尴尬了。   这些天,她去德仪宫、匝判、瑟祍轩和她的静安轩,都是十分勤快。不过,纪茗萱这些天在养胎,身子不好,所以也没见她几面。   至于另一个,想来是地方官选上来的秀女,名字纪茗萱就不知道了,但是也算是新入宫就失宠的妃嫔,如今也只是个才人。这次说话的,就是这个陈才人。   “红白相间,相映成趣,确实是极美的景色。”姜良媛叹道。   “简昭仪真是好福气,皇上知道她喜欢桃花,竟然这么稀奇的双色桃花也给送来了。”陈才人语气中带着极其浓厚的羡慕。   姜良媛低声道:“确实好福气。”   陈才人见姜良媛语气低沉了一些,连忙安慰道:“还不是巴结了太后,得了几天宠,然后又好运怀上了,依我看,姜姐姐可比这简昭仪出色多了……”   红珠面上露出怒色,纪茗萱止住了她。   姜良媛悠悠的说道:“能得到太后的宠爱也是简昭仪的手段。”   陈才人笑了起来:“哪里是什么手段,分明是太后看上了她的肚子,说来这简昭仪也挺失败的,亲生儿子被抱走,却养了刘贱人那个儿子,我觉得,简昭仪应该好好祈求上天,保佑这孽种不要像刘贱人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纪茗萱脸沉了下来,红珠担忧的扶起纪茗萱。   “陈妹妹,愉修华虽然背叛了一直照顾她的宁昭仪和阎氏,但是妹妹也不能随意说出来,若被人听了怎生是好?”   陈才人说道:“这里偏僻得很,哪有人在?”   姜良媛正待说话,这时一个人从她们面前的石壁后面冲了出来。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陈才人看着打她的人,竟然是个宫女。   “大胆,谁给你胆子,竟然敢对本才人动手。”   “是本宫给的胆子,怎么着?”   姜良媛立刻跪了下去,陈才人脸色一白,被姜良媛一扯,也跪了下来。   “嫔妾拜见昭仪娘娘。”   纪茗萱走了出来,红珠连忙扶住纪茗萱。   “陈才人好大的威风,说出来的话,就是本宫也要退避三舍呢?”   陈才人连忙道:“娘娘恕罪,嫔妾……嫔妾一时口不择言……”   纪茗萱打断陈才人的话,眼中的寒光令人心惊。   “到底是口不择言,还是你压在你心里不吐不快之语,你自己最清楚。”   陈才人还欲解释,姜秀舒却脸色大变,急忙求道:“娘娘恕罪,嫔妾……”   纪茗萱冷道:“原来本宫的三皇子是孽种?是白眼狼?故去的愉良媛,原来也是贱人!”   陈才人这才感觉到恐惧。   纪茗萱立刻大声说道:“来人,将这两个不分尊卑、不尊圣意、没有教养的东西给本宫压起来。”   绿珠听到声音,立刻从桃花林钻出来。   红珠见绿珠来了,立刻快速喊人去。   姜秀舒急了:“娘娘饶命,以后娘娘但有所命,嫔妾和陈才人不敢不从,只求娘娘……”   纪茗萱背过身去,搭着绿珠的手就要离开。   姜秀舒身子颤抖,陈才人突然尖叫一声,竟然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用力向纪茗萱抓去。   绿珠急道:“娘娘小心……”说完,绿珠挡在纪茗萱面前,纪茗萱连连后退几步,手扶住一盘的巨石。   将绿珠被陈才人抓倒在地上,纪茗萱心惊,这陈才人竟然会些拳脚功夫。   陈才人连忙站起来,谁知绿珠死命的扯住她的衣服,陈才人只得用力扳向绿珠扯着她的手。   陈才人面色更急,更用力了几分。姜秀舒看见这情形,根本已经惊呆了。   纪茗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若是刚才陈才人只是口不择言,到也只能算是碰巧。可是,这陈才人突然发狂,想要冲向她,她一个有身孕的人,怎能挡住。   远处传来重重脚步声,纪茗萱心一定。   “小小一个才人,竟然如此大胆!”她呵斥道。   陈才人也听见了声音,竟然一拳撞开了绿珠的手。   纪茗萱扶住了巨石,见陈才人过来,纪茗萱搬倒巨石上的盆栽,然后用力向她扔去。   陈才人避了过去,见她再此伸出手,纪茗萱转身就走。   走了不到五步,她的人已经赶到。   紫珠飞身过来,脚印上了陈才人的身体,陈才人顿时跌倒在地。   紫珠连忙扶住纪茗萱,着急道:“娘娘……”   纪茗萱摇头:“快去看看绿珠。”   紫珠见纪茗萱确实没有什么伤害,当下点了点头。   小丁子已经指挥着人将姜良媛和陈才人抓了起来,纪茗萱看见绿珠脸上有伤,连忙道:“快扶着绿珠回宫,然后立刻去请太医。”   绿珠见娘娘如此重视,心下感动,连忙道:“娘娘,奴婢没事,倒是娘娘受了惊吓,一定要让太医看看。”   纪茗萱说:“本宫无碍。小丁子,带绿珠回去。然后将轿子备好,本宫要去德仪宫。”   小丁子瞅了瞅纪茗萱的眼色,连忙拉起了绿珠,绿珠想甩开手,可是见小丁子给她使眼色,绿珠连忙点头。   纪茗萱也不再看姜良媛和陈才人,对紫珠说道:“我们走。”   姜良媛见状,大声求道:“娘娘,陈才人所做一切都与嫔妾无关,还请娘娘明察……”   纪茗萱停住脚步,冷声道:“是不是冤枉你们,你们自去德仪宫说吧。”   说完,纪茗萱就搭着紫珠的手离去。   到了静安轩殿前,来套近乎的妃嫔看到纪茗萱的人压着姜良媛和陈才人,纷纷一愣。姜良媛面露绝望之色,陈才人却是极其愤怒的看着纪茗萱。   “各位妹妹都散了吧,来日,本宫请各位妹妹过来说话。”纪茗萱看着出来围观的人,僵硬的说道。   众位妃嫔纷纷低下头,她们心中虽然不停的猜测,但是她们谁也不敢询问,因为纪茗萱的脸色的确不好,没有人愿意上去触霉头   纪茗萱说完后,也不等她们的反应,就直接登上了准备在宫门口的轿子。   静安轩内的太监们压着姜良媛和陈才人跟在身后。   其余的妃嫔见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位分最高者,慧嫔。   慧嫔勾了勾嘴角,没想到恭德妃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   “慧嫔姐姐,您看……”   慧嫔淡淡的瞥了询问的孙容华一眼,道:“本宫还有事,容华自个拿主意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没想到还没到晋位……其实晋位后就是生产了,然后就是几年后过去……   ☆、112   德仪宫。   恭德妃看着纪茗萱慢慢走来,满脸笑容问道:“简妹妹怎么有闲来看姐姐?”   纪茗萱露出笑容,自从恭德妃独掌宫权,为了贤惠的表象,上到她这个昭仪,下到一个小小采女,她都是妹妹长短的。   所以,这断时间内,恭德妃的口碑好了很多,也有不少妃嫔向她靠拢。以前皇后在时,恭德妃怎敢如此拉拢人心。   可是皇后去了,恭德妃也无所顾忌。   纪茗萱边说边给她行礼:“德妃姐姐客气,其实只要德妃姐姐真心欢迎妹妹,妹妹定然长来叨扰德妃姐姐。”   “妹妹说笑了,姐姐怎会不欢迎妹妹。”恭德妃边说边扶起纪茗萱。   纪茗萱看着恭德妃扶住她的双手,她猛然伸出手抓住了恭德妃要缩回去的手。长长的指甲划过恭德妃柔滑的手背,这架势,只需纪茗萱稍微用力,恭德妃的手背便会见血。   恭德妃丝毫不在意,依然和气的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道:“德妃姐姐贵人事忙,妹妹怎么也不会不知趣来打扰姐姐。”   恭德妃看了看纪茗萱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太监,问道:“那妹妹如此大张旗鼓来姐姐宫内所为何事?”   纪茗萱轻叹一声:“妹妹是来请姐姐做主的。”   恭德妃问道:“妹妹还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纪茗萱说:“若是妹妹委屈,为了宫内安稳,妹妹受着便是,妹妹怎么着也不能让德妃姐姐认为妹妹是爱闹事的人。”   恭德妃心中一突,竟然被她看出来了。   纪茗萱松开恭德妃的手,转过头对身后的紫珠说:“让人带她们进来。”   紫珠恭敬应道:“是。”   恭德妃看着紫珠带着两个太监下去,她问道:“妹妹,这是……”   纪茗萱盯着恭德妃道:“今日姜良媛和陈才人妄言,竟然辱骂妹妹的孩儿是孽种,姐姐你说该如何处置?”   恭德妃皱眉:“她们竟然如此大胆?”   纪茗萱道:“有人给她们撑腰,自然胆大了。”   恭德妃说:“谁?”   纪茗萱说:“妹妹说出来,德妃姐姐可会帮忙治她重罪?”   恭德妃闻言道:“妹妹要理解姐姐,若是真的查实了,姐姐定然为你做主。”   纪茗萱轻声笑言:“日后妹妹查实,还请姐姐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恭德妃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拉着纪茗萱坐下。   纪茗萱推辞了,说道:“话说回来,虽然姐姐掌着宫权,这一切原该任姐姐处置,可是陈才人辱骂的是妹妹的儿子,所以,妹妹想问问姐姐该如何处置她?”   恭德妃道:“陈才人说话口无遮拦,依姐姐看,掌她八十巴掌如何?”   纪茗萱幽幽道:“平常人家的侍妾若是敢辱骂公子少爷,不是被发卖,也当被处死。依妹妹看,德妃姐姐太过心慈手软了。”   恭德妃道:“妹妹,这是宫廷,陈才人虽然位分低,但是也是宫里面的主子。陈才人此人,大伙都最清楚她说话太不动脑了,也许她是口无遮拦。妹妹将其锁拿,想来现在她定然知错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揪着不放伤了和气……”   纪茗萱冷道:“德妃姐姐想做好人,妹妹了解。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规矩反而轻拿轻放,是不是太儿戏了?”   恭德妃也冷下脸:“法外不外乎人情,一点小小口角就惹得妹妹杀心,实在让姐姐失望。”   纪茗萱说道:“姐姐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今日被辱骂是大皇子,也不知姐姐心中是否忍得下去?”   恭德妃皱眉:“不是不罚,而是不能用死罪来代替她的过失!若是她知错,大惩小诫,也算为三皇子造福了。”   纪茗萱早知恭德妃会如此作态。   宫内规矩繁琐,处死妃嫔虽然有,但是无不是犯了大罪。像这等口角辱骂之事,掌嘴确实相得益彰。不过,她过来,自然不会是来自找其辱的。   “姐姐说了这么多,看来是铁了心要包庇于陈才人了?”   “妹妹说的不对,姐姐若是不罚陈才人那才是包庇,倒是妹妹的手段太令人心寒了。一言不和,便要人命,妹妹此举让姐姐心惊。”   纪茗萱看着恭德妃,这就是她最后的目的?确实如此,一个阴狠心眼小的妃嫔如何当得起惠、淑、贤三字?纪茗萱知道,今日这番对话定然马上为外人所知。   恭德妃摇头,心中却是轻松。   虽然没有照着自己预料那样,但是现在也算被她扳了回来。将心比心,一个人将她推倒小产,在才放下权利权利的余热还没退下的情况下,她定然会忍不住下令将其拖走处决。   所以,恭德妃盼得就是简昭仪动手。她之所以会认为成功,是因为她知道,尽管简昭仪聪慧有手段,却是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连她自己都忍不下来,简昭仪那性子,只会做得更加激烈。   本以为她会立刻处决了陈才人,谁知道好运的被她逃过了一劫。   逃过了一劫,恭德妃虽然失望,但是到底备了后手。她知道理智回神的简昭仪不会再私自处置,所以,她一直在宫里等着她来请示。   一如所料,一开始,她不会说出自己被推的事实,而是用皇子作为借口来试探于她。   恭德妃对于如何处置陈才人,她并没有任何异议。她要的不过是,简昭仪逼着她对后宫姊妹下杀手。   如今,感觉到简昭仪从内到外那浓浓的杀意,恭德妃便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一人女人,拥有了狠、厉之类的评价,前路就不好走了。   若是谋划得当,说不定能让皇上放弃对她的晋封。   这时候,紫珠已经将人拖了进来。   陈才人看到恭德妃便如同见了救命恩人似地,大声叫道:“娘娘,救命啊,简昭仪要杀嫔妾……”   恭德妃一听,皱起眉头:“简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虽然身为昭仪,但是没有圣旨,你怎会有权利杀害妃嫔?”   纪茗萱面带嘲笑,先叫了一句:“德妃娘娘。”然后转过头看向陈才人,冷道:“你犯的是死罪,本宫让德妃娘娘赐你死罪,也算是你的荣耀。”   不但不称呼姐姐妹妹这等亲热的称呼,甚至还在德妃面前用起了本宫。可是纪茗萱是在对陈才人自称本宫,到也让恭德妃抓不了把柄。   陈才人脸色惨白,道:“德妃娘娘……嫔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全是简昭仪逼迫嫔妾,嫔妾疯魔了才推到了简昭仪……”   恭德妃还没说话,纪茗萱噙着笑容:“德妃你听听,陈才人自个还承认推了本宫,本宫本来还不想计较,如今陈才人自个承认了,本宫想要包庇也不成了。这两罪并罚,不知德妃你还同意小惩大诫?”   恭德妃暗道陈才人不成气,她说道:“到底是自家姐妹,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宫禀报皇上,降她为采女便是……”   纪茗萱道:“德妃娘娘如此大度,真不知是后宫之福,还是后宫之祸?”   恭德妃皱眉:“难道简昭仪认为不处死陈才人,本宫便让后宫出现祸害?”   纪茗萱道:“难道不是,这等言语卑劣、心思歹毒的妃嫔只是被掌几十巴掌、降下位分了事。将来再有人犯事之时,定然少了顾忌。今日辱皇子,他日是不是就辱骂皇上?”   “简……”   纪茗萱没有让恭德妃反驳,继续道:“原来在恭德妃娘娘心里,谋害皇嗣不是死罪,辱骂皇上也不是死罪……不知内情的,只道是娘娘仁慈,知道的,只会认为娘娘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掌不了权!”   恭德妃面色极其冷汗,这最后一句话戳到她的心口,掌不了权,明晃晃的在羞辱她。   心气不顺,她自然想要找回场子,于是,她大声喝道:“放肆,简昭仪,本宫如此好生和你商量,不过看在你是受害人的份上,本宫掌着宫权做出惩罚,容不得你指三道四。本宫既然已经做了处置,你就不要多言,若有异议,你去找皇上处置去。”   纪茗萱伸出手理了理额上的秀发,懒洋洋的说:“自然是尊敬娘娘手上的凤印,否则又怎会亲自来此。原本还希望这德妃娘娘你公正无私为本宫做主,如今看来……倒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恭德妃心道不好,就那么一路疏忽下来,竟然真让她保住了陈才人。不仅没有为她扣上狠辣阴毒、威胁上位之名,竟然还将自己套进去。   她称自己失望,是变着法的说她徇私枉法。   “多留无益,这两位,德妃娘娘爱怎么处置就如何处置?本宫不奉陪了,告辞……”话落,纪茗萱就极其简单的行了一礼,由着紫珠搀扶着离去。   恭德妃目光微微闪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拦着。   德仪宫外。   纪茗萱回过头看着上面‘德仪宫’三个大字,顿失一笑。   “娘娘……”   纪茗萱看向紫珠,问道:“陈才人该不该死?”   紫珠说道:“今日陈才人推娘娘,让奴婢想到当初推还是常妃的阎氏小产之事!”   纪茗萱点头:“都是有心而为,一个被处死,现在这个,估计还留在世上。”   紫珠道:“陈才人保住了,娘娘的面子便落下了……”   纪茗萱沉声道:“总比阴厉声名落实好听?”随即又道:“本宫就是苦命人,受了罪连个公道也没有……”   紫珠道:“娘娘,奴婢记得您下令让人抓住陈才人和姜良媛时,你还说陈才人不尊圣令?”   纪茗萱看向紫珠,道:“本宫这群侍女中,忠心的不聪明,聪明的另有主子,实在令人心叹。”   紫珠低下头去。   她是金衣卫,金衣卫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皇上想知道的,她自然会去禀报。但是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就像今天这句话,她只会烂在心里。   “娘娘……”   纪茗萱道:“本宫要去见皇上。”   “娘娘你真要置陈才人于死地?”   “本宫的面子不是那么好丢的,丢了一时,本宫就要让恭德妃彻彻底底没脸。”就算将来自己和她共掌后宫,她也要将她压在头上,如今用此时扫脸不正是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才知道,因为我更新的晚,很多人没等到睡觉去了。第二天想看的时候,发现有盗文,于是抛弃了俺……呜呜,大哭……我也是没法子,白天不方便码字,有人盯着。到了晚上家里开电脑才能专心,吃完饭做完家务,一般在八点才能坐好……我的速度不快,6000字,必须要3个半小时以上……   码了这么久的六千,真是不足以前的三千……各种丧气中……   ☆、113   纪茗萱的性子是十分激烈,但是这也只是她原身的性子。她和纪茗萱的性子很像,但是她却比她多了一份容忍,一份冷静。   此次就算她误打误撞的失去孩子,但是她也不会做出立刻处死陈才人之事。   她何尝不知道恭德妃在等着她过去,可是她偏偏还是去了。   因为,她不仅要陈才人死,还要恭德妃在她面前没有底气。当然,更重要的,她要让全后宫中人知道,赵沛是她纪茗萱所生。再敢提愉修华是赵沛生母的事,陈才人就是她们的榜样。   就因为最后一个原因,所以,纪茗萱没有在恭德妃面前提此罪。   皇上明文诏令,她是三皇子的生母,可是陈才人还敢堂而皇之的提出来,就本身算是违抗圣旨。违抗圣旨,重则株连九族。如果太后说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预言是真的,皇上定然会处理此事。   借用这个违抗圣旨的罪名处死陈才人,才会让大家记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至于,辱骂之罪,和推她谋害皇嗣之罪,纪茗萱根本就没想以此让陈才人去死,她做的不过是给恭德妃下套罢了。   恭德妃想和她争吵做出她狠辣阴厉的表象,她便借力打力不敌于她败退,此时的她心中定然复杂万分。   她一定在想她盛气凌人而来,却没达到目的就轻易退去的原因。凭着恭德妃的心智,在了解全部过程后,定然很快想到。   她若是直接下杀手,纪茗萱还要佩服她果断。可是,她带了这么长时间温和可亲、大度容人的面具,怎舍得轻易舍了。更何况,她拒绝纪茗萱在前,若是再动手,不是说明自打嘴巴。   龙仪殿。   殿前伺候的侍卫目不斜视,门口的两小太监连忙走过来一位。   “奴才见过昭仪娘娘。”   纪茗萱道:“请公公去通报一声。”   “喏。”小太监殷勤应下道,他是常总管的徒弟,自然知道内情。眼前这位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别人不知道,身为皇上跟前伺候的师傅又怎会不知道。师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总能从师傅对他们刻意的只言片语中能够得知到一些□,这位娘娘马上就要高升了。   纪茗萱说道:“有劳。”   小太监心情极好,自己要巴结的人对自己客气有礼,总令人舒服。于是,小太监麻溜的走进去。   皇上在看书,师傅站在皇上案前伺候,他小声的停在中间的橱窗旁。   常全化看了看皇上,然后轻轻走了过去。   将师傅拉到屋子小角落,说道:“师傅,简昭仪娘娘求见。”   常全化一听,心中奇怪。   他记忆中的简昭仪除了一次为了纪良媛,就很少来到前朝。   “良生,她的神色如何?急不急切?”   安良生道:“倒是不怎么急……”   常全化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好生伺候着,我先去禀报。”   安良生连忙点头。   安良生退出去后,赵存的声音飘进常全化的耳朵。   “什么事情?”   常全化躬身走到赵存书案前,道:“简昭仪求见皇上。”   赵存放下书,问道:“她?”   常全化点了点头。   赵存问道:“宫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常全化道:“皇上让礼部准备冠服之事,匝判和静安轩热闹得紧,到是没出什么事。”   赵存道:“别人或许会求见要恩典,按说她,应该不会来此……”   常全化的头低得更低了,心中暗道皇上对简昭仪的了解。   “叫她进来。”赵存说道。   常全化连忙应下。   纪茗萱站在殿外,龙仪殿下有九级台阶,下面是空旷的广场。三月的微风吹来,纪茗萱感觉到十分舒适。   远远从广场上通道走出一个人,身穿着四品朝服,面如冠玉,身形灵便。   走上来,看到纪茗萱在此,他稍微移开了头,言语淡漠。   “微臣见过简昭仪。”   纪茗萱道:“荀大人,免礼。”   荀誉起身,然后候在了另一边。   安良生对于荀誉是非常熟悉的,说道:“荀大人,今儿你可要先等些时候了。”   荀誉道:“没事,做臣子的,只等着皇上召见便是,等也是应当。”   安良生点了点头。   这时,常全化从大殿走出来。   “奴才见过昭仪娘娘。”又瞥见荀誉,连忙又道:“荀大人也来了。”   荀誉道:“有道折子想要呈交皇上。”   常全化说道:“可要面呈?”   荀誉道:“这倒不必,还请常总管送交上去。”   常全化见荀誉奉上一份奏折,他轻手接过来,道:“荀大人放心便是。”   荀誉道:“有劳常总管。”   常全化点点头,荀誉便行了一礼,迅速又退了下去。   常全化收好折子,请罪道:“还请娘娘恕罪。”   纪茗萱笑道:“自然国事重要,无妨。”   常全化心中点头,说道:“皇上让奴才亲自请娘娘进去。”   纪茗萱点了点头。   常全化一笑,然后领着纪茗萱进去。   纪茗萱进来的时候,发现赵存站在书案前不知想什么。   “嫔妾给……”   “你还有着身子,不要多礼了。”   纪茗萱顺势起身,很高兴的说道:“是。”   “四儿有何事找朕?”   纪茗萱说:“嫔妾想先请皇上恕罪。”   赵存奇道:“这么严肃?”   纪茗萱的眉头紧锁,道:“是嫔妾私心所致,还请皇上饶恕。”   赵存见状,看了常全化一眼,常全化连忙带着屋内伺候的人全部退了下去。   “说吧。”   纪茗萱说道:“沛儿是嫔妾的孩子,是不是?”   赵存皱眉:“朕下旨将他记在你名下,你可还有什么怀疑的?”   纪茗萱低声道:“太后告诉我,沛儿和沐儿一定要相亲相爱,嫔妾一直记着。所以,嫔妾一直将沛儿当做自己孩儿。可是今天,嫔妾发现一个事实,沛儿不是嫔妾生的,沐儿才是。”   赵存皱紧眉:“怎么回事?”   纪茗萱说:“沛儿和沐儿相差两个多月,沛儿如今会叫‘娘’了,可是沐儿还不会说话,两人抱在一起,也不像双胎。”   赵存定定的看着纪茗萱,等待她的下文。   纪茗萱说:“这件事知情者众多,嫔妾一直在想,是不是等沛儿长大后,就将愉修华的事情说给他听。与其他从别人那儿听到,对嫔妾产生隔阂,不如嫔妾干脆说给他知道,嫔妾养了沛儿这么久,实在不想沛儿和嫔妾生分。”   赵存一听,立刻道:“不行。”   纪茗萱就知道他会说不行。   纪茗萱道:“皇上,这是最好的法子……否则,沛儿从别而那知情后,就算不感激嫔妾,但是对嫔妾和沐儿的感情就会复杂了,还不如一切摊开,嫔妾保证,一定待沛儿视如己出。”   赵存还是坚决:“不行。”   纪茗萱沉默下来。   赵存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纪茗萱抬起头:“今日,嫔妾听到一些话……”   赵存目光犹疑。   纪茗萱直视赵存,学着陈才人的语气说:“简昭仪也挺失败的,亲生儿子被抱走,却养了刘贱人那个儿子,我觉得,简昭仪应该好好祈求上天,保佑这孽种不要像刘贱人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存的俊脸一黑,纪茗萱心中一寒,因为,她感觉到眼前帝王的杀意。三皇子,终究是他的儿子,孽种两字可是随意说的?   纪茗萱后退一步。   赵存道:“谁说的?”   纪茗萱连忙道:“陈才人。”   赵存看着纪茗萱,说道:“你说该如何处置?”   纪茗萱说:“德妃娘娘罚她掌嘴八十。”   赵存问道:“你不服?”   纪茗萱说:“自然不服。”   赵存说道:“你若服了,朕便准了你所求。”   纪茗萱知道赵存说的是提前告知赵沛生母的事。   纪茗萱昂着头,面上带着些许的委屈,道:“嫔妾遵……”   赵存笑出来,说道:“常全化,进来!”   常全化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进来。   “皇上。”   赵存问道:“陈才人是谁?”   常全化一怔,然后回答道:“陈才人是庆元九年的秀女,初封良人,父亲是兰州道台陈烨。”   赵存道:“陈烨教女不善,叫他脱了官府滚回家乡去。至于,陈才人,赐死。”   ☆、114   常全化一惊,接旨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纪茗萱一眼。   在外看起来很平静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带着杀心。   也没想到她见过皇上后,皇上还真的听从她的话,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陈才人不得宠,但也是天子妃嫔,妃嫔丧命,很多时候是暗地里处决,这样明文下旨,陈才人是第二个。   也不知道简昭仪说了什么,如此大事,按说皇上定然会派人去查探一番,可是,今天就直接下旨了……这不符合皇上掌控一切的心里。   其实常全化对皇上了解还是有一套的,赵存不是不查,而是他算定纪茗萱没有胆子在此事上欺骗他,而且,三皇子的事的确需要一个定论。纪茗萱给他送上一计,赵存自然要成全她。   常全化退下后,纪茗萱的脸色有些发白。   赵存问道:“怎么了?”   纪茗萱胆颤了一下,努力恢复平静道:“嫔妾谢皇上为嫔妾做主。”   赵存扶起她道:“听说三皇儿抓了个印章?”   纪茗萱道:“还有两个多月皇儿就满周岁了,所以嫔妾想让皇儿熟悉熟悉。他呀,第一次确实抓了个印章。”   赵存听到纪茗萱如此说法很满意,三皇儿确实还有两个月才满周岁,于是他说道:“有心了。”   纪茗萱说道:“这是嫔妾应该做的。”   赵存点点头:“你处事周全,朕也放心。”   纪茗萱说道:“皇上不嫌嫔妾太过睚眦必报了?”   赵存轻笑一声:“所幸朕没将德字留给你。”   纪茗萱一愣,虽然她早就猜到,但是听到皇上亲自告诉她,她的心还是十分激动的。   赵存见纪茗萱欢喜的表情,他松开手回到书案旁的椅子上。她就是如此,喜欢就是喜欢,也不会对他说些谦虚好听的。   “四儿谢皇上恩典。”等了许久,赵存就等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果然,不能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   “以后不要太过冲动,朕还需要你打理后宫。公正严肃虽好,但是适当的时候,也该讲讲人情。”   纪茗萱重重的点头,她望着赵存,期盼他再多些指导。谁知赵存不说话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纪茗萱走过去,期期艾艾的问道:“皇上可还有其他的教诲?”   赵存说:“你自个琢磨着,不明白的,让紫珠传话过来,朕不希望看到大篓子。”   纪茗萱说道:“那德妃娘娘……”   赵存道:“若有争议,就像今天一样。”   纪茗萱一叹,就知道如此,现在她虽然得了他些许的信任,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让她独揽大权。纪茗萱低声道:“嫔妾记住了。”   赵存点了点头,轻吟一口茶水后,常全化拿了一份圣旨上来。   赵存看了两眼,便拿起书案上的御印盖了上去。   “去宣。”   常全化低下头,他从怀中有奉上一份折子,道:“皇上,这是荀大人送来的。”   赵存接过来,纪茗萱见状,连忙道:“嫔妾不打扰皇上了,嫔妾告辞。”赵存挥了挥手。   纪茗萱轻轻退下去,离去前的一秒,纪茗萱看道赵存拿起了奏折,面上带着笑容。看来那份折子很得他的心思。   二皇子因为守孝,所以和大公主还住在昭凤宫。   但是过些日子,大公主要迁往荣寿宫,可是二皇子……纪茗萱这百天也知道太后对二皇子并不喜欢,这样一来,太后有八成不会抚养二皇子。   想来,皇上为了平衡,也不会将二皇子交给德妃和她,剩下的人就只有宁昭仪和三位嫔御了。二皇子的养母是皇后,生母是从二品妃子,皇上应当不会交给这位置之下的人。   看来,皇上是打算再升一个位置。   就是这人不知道是谁了?想了这些人的可能性,再想想二皇子的性子,纪茗萱心中涌起一丝忧虑。   出了龙仪殿,紫珠连忙走过去,见纪茗萱有些神思不属,面上颇有些担心。   “娘娘……”   纪茗萱抬起头,紫珠扶着她走到一边去。   “娘娘可还顺利?”   纪茗萱道:“顺利。”   紫珠真心为纪茗萱高兴,看来皇上很信任娘娘。   “娘娘似乎不开心?”   纪茗萱看了看四周,道:“算来这是死在本宫手里的第三个人了。”   紫珠一愣,看见娘娘迷茫的模样,她的心中涌出一丝复杂。   朱庶人是自尽的,那宫女是想踩着娘娘攀高枝,陈才人是罪有应得,可以说,这种人的死在宫廷是司空见惯的。那个主子手中不沾上血,皇后,德妃,甚至死去的阎氏,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们手里。   只不过,这个话题不是她能劝说的。要想在宫内长青,这个心结需要自己打开。   纪茗萱长叹一声:“回宫吧。”   紫珠点了点头。   一回到宫里,芝草连忙担忧的上下打量纪茗萱。   纪茗萱问道:“绿珠怎么样了?”   芝草见纪茗萱没事,道:“后背伤了,需要养上三天才能下床。”   纪茗萱说:“让人好生伺候着,务必让她好全了。”   芝草点了点头:“好在绿珠护主,若是陈才人真的撞在娘娘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纪茗萱道:“都过去了,就别揪着不放了,你去问问绿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传话出去让纪家好生照顾着。”   芝草明白。   纪茗萱这才放下心。   “今日折腾了很久,本宫先睡一觉,晚膳的时候叫醒本宫。”   芝草见纪茗萱掩饰不住自身的疲惫,缓缓点头。   ***   陈才人以言语得罪简昭仪,又险而害的简昭仪小产,被德妃处以掌嘴八十,至于从犯姜良媛,也同样被掌掴了五十。据闻,德妃写好了折子,准备降陈才人的位分。   众人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时,常全化却带着圣旨去了雅筑轩。   一条白绫,向来心直口快,鲜活的陈才人成一具尸体。众人惊骇之余,想到得到的消息,心中不禁发寒。   简昭仪自出德仪宫后去了龙仪殿,据说还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   圣旨上的理由是不尊圣令,这一条更是打得人头脑发晕。宫内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圣旨,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无数人捂住了嘴巴,也就在这时候,皇上下旨罢了陈才人之父的官职,更让宫内知情之人心中打了个寒颤。   到了晚上,又有太监宫女被活活打死的消息传来出来,更让后宫众位妃嫔手脚冰凉。   因为,这些太监宫女是宫内主子的人,她们因为出宫,而遭到搜查。不仅这些送信的人被活活打死,就是信上的主人也被禁足了去。   这一次过去,宫内为之一清。   她们都明白了一件事,三皇子是简昭仪的儿子,得罪了德妃也不能得罪简昭仪。因为得罪了德妃,不过是挨巴掌,而得罪了简昭仪,不仅自己没命,还会连累到加入。   同时,在众人心里,都生出一种简昭仪比德妃要得皇上心意的多。   德仪宫内气氛肃然。   随着一声轻快的脚步走进殿内,殿内的宫女太监了全部松了一口气,大皇子你终于来了。   “儿子参见母妃。”   恭德妃面容柔和一些,轻声道:“皇儿免礼,快让母妃好好看看。”   大皇子连忙走过去,恭德妃看着越来越大的孩子,忍不住抱紧了他。   “母妃怎么了?可有人给母妃气受了?”   恭德妃笑了笑,道:“如今皇后已去,这宫里,谁还会给母后气受?”   大皇子道:“可是儿子回来的时候,听到我们宫里的嬷嬷说是简昭仪让母妃难受了!”   恭德妃道:“皇儿听错了,简昭仪不过是个昭仪,见着了母妃还不是要乖乖行礼,她能给母妃什么气受。”   大皇子端看恭德妃的面容,满是怀疑。   恭德妃见儿子关切,心中一暖,道:“这后宫的事情,母妃自然会处理好,皇儿只需好生学习,为母妃争光,母妃就开心了。”   大皇子点了点头。   恭德妃将大皇子拉在一旁坐下,细心的问道:“今儿学的如何?”   大皇子道:“老师夸儿子了,说儿子功课极好,骑射也不错。”   恭德妃面露欣慰之色,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儿子,是人都羡慕不来的。   ***   宁昭仪摸了摸小腹,要是个皇子就好了。   想来,皇上定然也会更重视的她的。   “娘娘,该喝药了。”   宁昭仪道:“安秀,具体的消息可打听清楚了?”   安秀边端起了药边答道:“简昭仪的人也没隐瞒,陈才人和姜良媛在一起说话,然后提到了三皇子,并且将愉修华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没想到,简昭仪就在一旁。然后简昭仪便让人抓了陈才人,陈才人不服气,就对简昭仪动起手来,后来简昭仪身边的侍女拼命相救,然后简昭仪压着她们去了德仪宫。据德仪宫内传来消息,简昭仪和恭德妃对处置陈才人的意见不同意。“   宁昭仪拿起调羹,问道:“于是简昭仪便去龙仪宫找皇上?”   安秀点了点头。   “简昭仪真是自信……”宁昭仪若有所思的说道。   安秀道:“娘娘不必如此忧虑,依奴婢看,是陈才人太过猖狂了,犯了皇上的忌讳。”   宁昭仪一笑,她道:“怎么说?”   安秀道:“娘娘不记得愉修华是怎么死的了?”   宁昭仪眼睛一亮,愉修华可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阎氏毒杀了的。愉修华就是皇上所忌讳了,也不怪陈才人获此悲剧。   ***   瑟祍轩。   慧嫔听到这个消息,淡淡的勾起嘴角,如果简昭仪这一局不能破除,到令她失望了。   “希望一贤一德,能够让宫里热闹一些。”   琉璃问道:“娘娘,你怎知皇上会封简昭仪为贤妃?而不是惠妃和淑妃?”   慧嫔此时早就定下心,听到这话也无任何恼色。   “惠妃是四妃之首,德妃是宫里的老人了,让一个年轻的又出身不高的妃嫔压在德妃上头,也不怕折了简昭仪的福气。”   琉璃没有听出答案,但是不妨碍她听出娘娘对于此事的肯定。   “至于淑妃,前淑妃可是犯了大罪,就是图个吉祥,短时间内,皇上是不会册封这个名号的。更何况,前淑妃倒台可少不了简昭仪的小动作。”   琉璃点了点头,若不是简昭仪带着宁昭仪按兵不动,前淑妃又怎会急着出手?若非简昭仪早早派人去通知皇上,皇上又怎会及时出现在当场废了前淑妃?   娘娘说,这么多人中,她最先对付的虽然是恭德妃,但是最需要注意的却是这位。   简昭仪看起来一切都与运道有关,但是却不能不怀疑此人的手段。今日一见,或许是陈才人真的犯了忌讳,但是也不能否认,皇上对于简昭仪的信任和维护。   “娘娘考虑的是。”   慧嫔道:“暂且让这两位斗个热闹,对了,桑常在的胎如何?”   琉璃道:“没出什么问题,一切正常。”   慧嫔道:“好生照顾着她,总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琉璃缓缓点头。   ***   翌日清晨,纪茗萱用过早膳后,一如往常一般让夏嬷嬷带这赵沛和她培养感情。   “娘娘,常总管来宫里宣旨了。”红珠跑进来禀报,面容通红,显然是激动得很了。   屋内的人一听,竟然比纪茗萱这个主人还要惊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纪茗萱笑了笑:“都先起来,真的接了旨意再道喜不迟。”   “奴才/奴婢遵旨!”   纪茗萱起身,夏嬷嬷连忙上前重新抱回了赵沛。   冯嬷嬷扶着纪茗萱走出大殿。   “纪氏昔承明命,位主嫔御,其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今册为正二品贤妃,位主贤仪殿以正主位。并授金册金印,于四月初六起吉日吉辰册封,钦此。”   “嫔妾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纪茗萱接旨谢恩道。   常全化示意两本,他两本的太监连忙上前一步扶起纪茗萱。   “恭喜贤妃娘娘,贺喜贤妃娘娘。”   纪茗萱轻轻一笑,道:“谢谢常总管。”又扬声道:“芝草……”   芝草早就准备了厚礼,她上前一步,递出一个盒子。   盒子很重,常全化立刻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他连忙道:“奴才也是应当做的,担不起娘娘如此厚礼。”   纪茗萱道:“本宫也是照例罢了,自然不会让常总管为难。”   常全化连忙笑道:“奴才谢娘娘恩赏。”   “皇上还让奴才和娘娘说一声。”   纪茗萱看着他,常全化笑道:“贤仪宫最近还在修缮,皇上让娘娘有时间便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皇上让娘娘尽管指出来,务必让娘娘满意。”   纪茗萱颇有些受宠若惊,按照她的喜好来修缮宫殿,也算是这庆元年来头一次了。   常全化解释道:“娘娘怀着身子,自然以娘娘欢喜为主,还请娘娘不要推辞。”   纪茗萱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常总管上禀,本宫不会怠慢自己的。”   常全化嘴抽了抽,才叫她不要客气,这位娘娘真的不客气了。   纪茗萱见常全化模样,奇怪问道:“常总管还有事情?”   常全化低下头去:“奴才还要去别处宣读旨意就不多打扰娘娘了。”   纪茗萱问道:“常总管还要去哪些地方?”   这些事情就算此时不回答,过了一会儿也会被众人所知晓,常全化自然乐得给未来‘后宫两主’之一的主位娘娘面子,于是,他笑道:“还得去瑟祍轩、品P轩、杳琦轩走一趟,对了,还有明逸轩。”   瑟祍轩是慧嫔,品P轩是吴嫔,杳琦轩是魏嫔,明逸轩是纪茗芙和王良人所在之地。   纪茗萱想了想,悄声问道:“常总管可能透露一二?”   常全化走到纪茗萱身边,也悄声道:“皇上让升了慧嫔为慧贵嫔;吴嫔为贵嫔,同赐封号为良;魏嫔为贵嫔,封号为慎;最后,纪良媛最近随侍有功,也册为了婕妤,并恢复了封号。”   纪茗萱心中一动,她露出一丝喜意,道:“有劳常总管。”   常全化后退一步,恭敬的道:“奴才还有旨意要宣读,奴才告退。”   纪茗萱点了点头:“紫珠,你亲自送送常总管。”   常全化再次躬身行了一礼,紫珠是金衣卫,常全化最清楚不过了,让她亲自送他出来,显然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   回到宫里,满轩上下前来给纪茗萱道喜。   如此大的喜事,就算纪茗萱心中还搁着事,但是也应该露出笑颜。   ***   旨意从静安轩宣读过后,消息便立刻传向了宫廷内外。   不少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猜测宁昭仪为贤妃的人,此时更是瞠目堂舌。   当然,更多的都早已经猜到,毕竟皇上为了简昭仪和三皇子处死陈才人的事情已经让人觉察出一些苗头。算算时间,纪氏进宫不过是近两年,短短两年时间,纪氏就成了正二品贤妃,的确令后宫朝堂意外。不过想起纪茗萱的两个儿子,以及还怀着一个,不少人也就只能羡慕去。   当然,也有人从中看出纪茗萱深得皇上宠爱,否则也不会如此荣耀。   很快,慧贵嫔、良贵嫔、慎贵嫔以及容婕妤的晋封旨意传了出来,慧贵嫔、良贵嫔和容婕妤一时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慎贵嫔和良贵嫔凭着资历晋封无人会说闲话,所以,这两位的晋封,虽然让人有酸意,但是也无人说闲话。良贵嫔之所以被人关注,盖因为,皇上将二公主交给了她抚养。   二公主赵姬凝,今年虚岁五岁,生母是在庆元九年已经故去的云贵嫔。云贵嫔去世后,皇后便养着这位公主。谁知,皇后也去了,太后养着嫡出的大公主和三公主,以及纪茗萱的四皇子,已经算有心无力。所以,将二公主交出去养也算合理。   良贵嫔和云贵嫔同位,而且良贵嫔是稳妥的人,可以说是一个好选择。可是良贵嫔能有二公主,慎贵嫔却没能养着同样无人所养的二皇子,这不得不让多想了几分。是不是慎贵嫔德行有亏?又或者因为其他?   所以一时之间,慎贵嫔欢喜的心情便被打散了一些。   慧贵嫔获得晋封的旨意是孝悌有加,联想到慧贵嫔在荣寿宫走动,众人心中又是一明。   不少人心中多少存了看好戏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两位谁更能讨太后欢心了?   容婕妤纪茗芙虽然在之前是由容华被贬,但是如今连升三级依然引人侧目。加上,纪茗芙最近一点点复宠,虽然皇上这段时间不曾招人侍寝,但是招纪茗芙伴驾,就已经让人眼热。   更重要的是,妹妹成了贤妃,姐姐连晋三级,似乎这一次,纪家成了最大的赢家。   五人晋封,最受瞩目的自然是纪茗萱,连带着,纪茗芙也超越了其他三位。   纪茗萱心叹,皇上的疑心确实过大,看来,她得更小心了。   “娘娘,常总管又去了匝判……”红珠十分着急的跑过来禀报,在红珠心里,她自然喜欢自家娘娘一枝独秀。如今听到常全化去了匝判,她自然焦急皇上同样册封宁昭仪为正妃。   四妃中,惠妃为尊,淑妃贤妃次之,德妃最末,皇上若要在册封四正妃,那么岂不是压在了娘娘头上?这不是红珠所愿意看到的。   纪茗萱皱眉,常全化并未说要去那里?   “得到消息马上回来禀报。”纪茗萱说道。   红珠说:“奴婢已经吩咐了我们的人。”   纪茗萱点了点头,瞅见众人担心的模样,纪茗萱笑了笑。如果皇上真的要册封,此时想挡住也来不及了,且等着吧——   ☆、115   匝判。   宁昭仪从得到简昭仪受封贤妃的圣旨后,她的心就直直的往下沉。随之一个个贵嫔旨意,再到容婕妤之事,宁昭仪心中还存在那么一点希望已经完全消失。   当安秀来告知常全化手持圣旨而来的时候,她又被巨大的喜悦所笼罩。   “嫔妾接……”   常全化连忙让身后的太监扶起宁昭仪,他笑说:“皇上有旨,娘娘身子重,这旨意站着接便可。”   宁昭仪面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常全化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仪钟氏克勤己则,有懿淑之德,又树芳名于椒掖,今赐予昭仪凤凰争艳华裳,以表其德。”   宁昭仪面露震惊,凤凰争艳,皇商薛家十年才能造出一匹,传闻,用凤凰争艳裁制出来的衣裳在晚上就如凤凰再生,艳丽夺目。又因为凤凰二字,每十年进献,历朝几乎都送给了皇后。   这匹凤凰争艳是皇上登基后出来的第一匹,是去年12月,薛家进贡而来。可惜,当时皇后去世,这凤凰争艳便收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后若是不在,或者不得皇帝尊重,若有太子妃,当可赐予,不然就会让其束之高阁。   如今,皇上将此物赏给宁昭仪,众人看宁昭仪的眼神都变了。除了,未来的皇后,谁有资格获得如此殊荣?   宁昭仪的心跳动的很快,看着那用明黄绸缎包裹着的‘凤凰争艳’,就算宁昭仪再镇定,也不免露出喜悦之色。   “嫔妾……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全化见宁昭仪亲手接好,他道:“娘娘身子重,受不得劳累,皇上知道后,还命奴才给娘娘送来众多珍贵药材,还请娘娘收下。”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先感叹皇上对宁昭仪的宠爱和重视,随即面色露出震惊之色,皇上知道宁昭仪身子重,受不得劳累?那岂不是,是皇上认为宁昭仪的身子不适合在这段时间内举行礼节,而不是不册封宁昭仪?   众人脑补不停,越想越觉得对味。   简昭仪都晋了贤妃,没道理更受皇上宠爱的宁昭仪什么都没有。今日凤凰争艳一出,他们才明白,皇上不晋宁昭仪为四正妃,一是因为宁昭仪身子重了,受不得累;二是,皇上想要册封宁昭仪为皇贵妃,三年后封后。   想到这里,宁昭仪身后的人无不激动万分,他们真有福气,能够来到匝判伺候宁昭仪。   常全化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冷漠之极。   皇上若是真的想要立后,他这个跟前的人怎么会没有任何感觉?   皇上还未登基前就曾说过,传国玉玺也好,凤印也罢,都不过是死物。和权利比起来,他如何都不愿意要那些死物。   凤凰争艳相对而言,也比不上传国玉玺和凤印。与其说它是荣耀,不如说是催命符。   今日匝判是风光了,但是却也成了靶子。   何大将军虽然回头是岸,但是却让多疑的皇上更不放心。其实他觉得皇上甚至希望何大将军和阎家一起背叛,也能够让皇上不用思忖得失难下决定。   宁昭仪怀着皇嗣已经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太医院判已经诊断出这个孩子是个皇子。   皇上对于尚未出生的孩子的感情十分淡薄,当初的常妃和愉修华,不也是如此?   宁昭仪感动之极,连忙说道:“皇上如此关心嫔妾,嫔妾感恩不已。”   常全化道:“奴才一定会向皇上禀报娘娘对皇上的感恩。”   宁昭仪盯着常全化,平时对任何妃嫔都十分平淡的常全化,今日她在他的表现中竟然能够看到尊敬之感。   宁昭仪最后一丝犹疑的心也放了下来。   “有劳常总管。”   常全化连称不敢,宁昭仪又让鹄儿给予大量赏赐。常全化笑眯眯的接受下来,还不忘对宁昭仪道谢。   一番寒暄下来,常全化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开始传皇上最后交给他的指令。   “娘娘,二皇子无人照看,所以想让娘娘多用点心。”   宁昭仪心中一沉,按说得了个皇子,作为妃嫔都应该高兴。   可是宁昭仪此时却是十分阴霾,她有着身孕,很快就会有自己的皇子,一个根本养不熟的皇子不是膈应她吗?更何况,还是她的舅舅灭了二皇子的外祖家族,二皇子现在也是知事的年龄,她若用心养好了他,将来也不知他会不会反噬自身。   “二皇子不是和大公主还在昭凤宫?”   常全化笑道:“大公主很快就会搬去荣寿宫伺候太后,二公主被皇上送去了良贵嫔宫里,皇上想来想去,能有资格抚养皇后养子的二皇子的就只有娘娘你了……”   宁昭仪思忖,二皇子外祖虽然获罪,但是皇上并没有贬斥玉妃死后的尊荣,加上二皇子是皇后养子,身份也是十分贵重的。这样的身份,除了太后和继皇后、皇贵妃自然最名正言顺,宁昭仪也知太后和玉妃当年的浊事,加之太后身边有了一个皇子,宁昭仪便肯定太后不会再养着二皇子了。   纵观后宫上下,果真还没什么适合的人。   想到这里,宁贵嫔虽然不愿,但是也不能在皇上属意她的时候,她便带上不慈不贤的面具。   看一步走一步吧,于是宁昭仪道:“嫔妾谨遵皇上旨意。”   常全化点头,他轻声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昭仪心中奇怪,她注视着常全化认真的模样,然后随着常全化走到一边。   常全化悄声道:“二皇子在宫内位置比较尴尬,虽说他外祖犯了罪,可是皇上心里还是很疼二皇子的。奴才伺候皇上二十多年,这点还是能够把准的。”   宁昭仪心惊,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转起无数念头。   常全化道:“奴才也不好多说主子们的事,娘娘,奴才该告辞了。”   宁昭仪缓缓点头,轻声道:“谢常总管指点。”   常全化笑了笑,然后退开几步,便和一众小太监去了。   宁昭仪想了想,说道:“鹄儿,你带人去昭凤宫看看二皇子和大公主去!”   鹄儿瞅了瞅宁昭仪的神色,又看了看平常最有主意的安秀,宁昭仪显然陷入其他的思考,而安秀偷偷挥手让她听话离去。   ***   静安轩。   得了消息的纪茗萱轻笑一声,暗骂常全化一句:老狐狸。   “娘娘,这可怎生是好?照这样下去,宁昭仪娘娘生产后,必然会成为皇贵妃,三年后……”红珠急道。   纪茗萱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冯嬷嬷一如平常一般稳重,芝草面色凝重,紫珠很淡然。   “皇上看重宁昭仪是她的福气,红珠啊,去和冯嬷嬷挑份重礼,然后送过去。”   红珠更急了,可是纪茗萱却没想着解释,冯嬷嬷连忙拉扯着不甘愿的红珠离去。   “红珠虽然爱抢攻的性子改了,可是还是没改冲动的性子。”   芝草道:“奴婢一定会好好说说她。”   纪茗萱笑道:“那到不必了,她对本宫忠心,本身又知道事情轻重,冲动就冲动吧。”   芝草听了,便按下要教训红珠的心思。   紫珠在一旁不是滋味。   她、红珠和绿珠是最初被分配到这静安轩的,一开始,红珠还是被人塞进来的,但是经过被还是修华的娘娘教训后,红珠便一心一意的服侍起娘娘来,红珠爱说,宫内的朋友不少,这么久来,红珠给娘娘立下不少功劳。   现下听到娘娘对红珠的宠溺,想来娘娘是极其喜欢红珠的。而绿珠,虽然一直中规中矩,但是一直为娘娘所信任。后来娘娘升了主位,绿珠更是帮着冯嬷嬷和小术子总管管理轩内事物,可见对她的宠信。加上她有了前些日子拼死救娘娘的恩德,娘娘对她只会更加倚重和信任。   反观她,虽然也多次挽救娘娘,但是在皇上圣寿那日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她只能是娘娘可用的人。可用,但警惕。现在的她亲近不如芝草,信任不如绿珠,喜欢不如红珠,轩内道娘娘最得力的四宫女,她知道自己在轩内所有人心里是排在第四位。   尽管如此,紫珠也不曾后悔过,她做到自己该做的。   纪茗萱心里很轻松。   若是恭德妃和慧嫔得此荣耀,纪茗萱现在可能会开始想办法对付她们。但是是宁贵嫔,纪茗萱觉得可以先缓一缓。   这四人中,纪茗萱是最不怕时间的,因为她的希望最渺茫,所以她并没有将眼光放到后位上。时间越长,纪茗萱的权利便越大,这于她也是不错的。   而恭德妃和慧嫔,时间越临近,虽然势力也会增大,但是让原来机会很大的她们,因为增多了对手而变得渺茫。   她们两个不敢将时间拖到三年后,三年后,又一批贵女,又一批争斗,她们的胜算越来越少。   同样的,她们也不愿在三年内有人上了皇贵妃的位置。   只要争起来,纪茗萱会更乐意再推一把,争得越热闹越好,若能等到时机成熟,纪茗萱还会好好感谢她们。   纪茗萱想坐在一旁观战,她知道恭德妃和慧嫔自然也会打如此主意,不过纪茗萱一直没有动作,着急的只能是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用了锦绣良缘中的布匹名字,取名无能啊   ☆、116   皇上将凤凰争艳赐给宁昭仪的事情在一瞬间盖过了纪茗萱被册为贤妃的事。   一个正二品的贤妃,如何能比得过一国之母,遇上这等事情,自然为人所乐意浅谈。   宫内再次望风而动,比之前去匝判拜访的人更多了一些。   因为先前只是一些妃嫔,如今,却是有命妇求见了。   纪茗萱听着红珠滔滔不绝的讲着有哪些诰命命妇,哑然失笑。   她真心祈求这些人来得更猛烈一些。   红珠道:“娘娘,这些人只怕还会来求见娘娘你……”   纪茗萱想了想也是如此,虽然宁昭仪的风头盖过了她,但是那些命妇都是八面玲珑之人,又怎会不来拜见她。   不过,先去拜见了宁昭仪,若是日后宁昭仪没有成为皇后,这乐子可就大了。   “陪本宫去和太后说说话。”   红珠重重点头,明明此刻娘娘地位高,可是人偏偏的都去了宁昭仪那儿,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   “冯嬷嬷,若有人来了,你先记下来。”   冯嬷嬷道:“奴婢理会的。”   纪茗萱看向红珠和芝草,说道:“你们俩随本宫去吧。”   “是。”   ***   荣寿宫内。   纪茗萱陪着太后说话,太后对纪茗萱一如以往的亲切,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   程嬷嬷如往常一样将沐儿抱了出来。   太后从不阻止纪茗萱见沐儿,这比之真正隔绝母子情的要好很多。   “听说,皇上在修缮贤仪殿?”   纪茗萱抱着沐儿,说道:“是的,太后。”   太后笑道:“贤仪殿多年未有主人,你住进去也好管制一些。”   纪茗萱点点头,先帝那时,有德妃和贵妃,淑妃和贤妃是空着的,这么一空着,便是几十年过去。贤仪殿这么久没主子,这一进去便是权利最大化。   “贤仪殿离荣寿宫远了些,嫔妾很犹豫。”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别多想,位主贤仪殿主位才算正了名分,静安轩哀家做主替你留着,以后可以常来住。”   纪茗萱微笑说:“还是太后疼嫔妾。”   太后笑道:“哀家才不是疼你这上窜下跳的猴儿,若不是心疼小沐儿看母妃要走那么长的路,哀家才懒得管你。”   纪茗萱说道:“那可不成,太后您不管着嫔妾,嫔妾便上窜下跳到您面前让您烦。”   太后乐了,指着纪茗萱道:“敢情你真还准备着上窜下跳?”   纪茗萱“哎呀”了一声,太后说道:“茗萱怎么了?”   纪茗萱换只手抱着沐儿,道:“太后你可要给嫔妾做主,沐儿这皮猴子今天踢嫔妾。”   太后看向沐儿,果然见沐儿不甘心这么被人干抱着,身子不停的扭来扭去,手脚一齐舞动,十分有力。太后更乐呵了,作为老人家,最爱的不就是孙子活波精神。   “得了,别和哀家卖乖,沐儿若不是喜欢,哪能用他最亲热的方式和你打招呼。”   纪茗萱低下头,看着小孩无齿笑容,她早听过了,沐儿好动。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经常喜欢用四肢齐齐招呼。听说,皇上看沐儿时,也被沐儿的小脚踢到了脸上。纪茗萱应该庆幸,沐儿只是踢到她的肩膀。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哭声。   太后连忙起身,纪茗萱也连忙站起。   太后道:“妙妙又哭了,哀家去看看。”   纪茗萱道:“嫔妾也想去看看乐阳公主。”   太后想了想,她说道:“也好。”   纪茗萱微笑的跟着太后身后,程嬷嬷上前一步,纪茗萱将好动的沐儿抱给了她。   乐阳公主赵妙珂是皇后留下的小公主,在小公主过了百日,皇上便给她取了赵妙珂这个名字。同时为了避免有人说出小公主克母的传言,皇上就册封这个小公主为乐阳公主。要知道,公主一般是周岁才能得名字,出嫁才能受封,就是小公主的同母嫡出姐姐大公主赵姝灵也是如此。由此可见,皇上对于这位小公主的重视。   小公主因为有了封号,所以宫里人不会称呼为三公主,而是乐阳公主这般尊称。有封号的公主自然要高出一等,其在俸禄上和尊位上都位比郡王。乐阳公主是皇上存在的三位公主中第一位有着封号的公主,若不是皇上将乐阳公主交给了太后,其他人也会争着抚养乐阳公主的。   受宠的公主自然不会让人拒绝,还有这个公主每年都会带来庞大的俸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定然可以办上很多事。加之,一个公主的作用可以带来一个比较有力的外戚,这也是为人所乐意的。   乐阳公主和沐儿一样被养在主殿,不多时,纪茗萱就看到乐阳公主的乳嬷嬷在那儿抱着公主轻声哄着。   见到太后和纪茗萱,乳嬷嬷连忙行礼,太后让起,问道:“怎么又哭了?”   乳嬷嬷说道:“公主今日老是吐奶,奴婢轻拍着小公主后背也没法子,奴婢见公主的样子似乎很难受。”   太后连忙问道:“叫了太医没有?”   乳嬷嬷点点头:“已经让夏荷去请了。”   太后伸出手,连忙抱住小公主,小公主还是撕心裂肺的哭着,看得太后心疼不已。   纪茗萱心知孩子吐奶是正常想象,看着太后轻拍小公主后背,小公主还是没有感觉到舒服,仍然大哭着。   纪茗萱问道:“乐阳公主吃完奶后是不是便睡了?然后一会儿就吐奶?”   乳嬷嬷点了点头,纪茗萱道:“太后,让乳嬷嬷再试试吧。”   太后问道:“怎么回事?”   纪茗萱道:“乐阳公主和嫔妾弟弟很相似,当初爹爹和二娘也是非常着急,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过是开了很多养神的药,可是后来也不见的好。有一次,乳嬷嬷见弟弟又吐了,一急之下就抱着弟弟跑到二娘屋子,谁知,弟弟就不哭了。”   “你的意思是要跑?”   纪茗萱道:“那到不是,只需要不要让公主睡去。”小孩子消化本就弱,睡觉之时消化更弱,这对于比较挑食的孩子是极为不利的。   太后看向乳嬷嬷,乳嬷嬷连忙上前抱住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得到吃的,便不哭了。   吃完后,乳嬷嬷抱着乐阳公主走动,手有节奏的拍拍,尽量让其不睡觉。   过了半响,果然不见吐奶。   太后点点头,对纪茗萱说道:“还是你有法子。”   纪茗萱说:“碰巧而已,弟弟对事物很挑,也不知乐阳公主……”   太后笑说:“妙珂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挑剔事物无妨。”   纪茗萱点点头。   “太后,还是让太医看看,嫔妾也只是凭着经验,自是不如太医来得稳妥。”   太后点了点头,纪茗萱的话正和她意。   “今日哀家要陪着妙珂,茗萱不妨带着沐儿回去和沛儿玩耍。”   纪茗萱一喜,道:“谢太后。”   太后轻轻点头,若是她不开心太后便会担心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去。   想来那群命妇已经回去了,纪茗萱抱着沐儿回到宫里,神色很是开心。   这还没到宫门口,就看见宫门守候的太监不见,纪茗萱立刻想到一种可能,对红珠耳语几句,红珠立刻从一边往小配殿走去。   走进宫门,到了外花园,就看到小丁子在一旁等着。   “娘娘,皇上来了多时了。”   纪茗萱问道:“多时?”   小丁子便随着纪茗萱走边说:“快一个时辰了。”   纪茗萱道:“本宫知道了。你去配殿和红珠一起收拾一下,本宫过会儿就带着四皇子过去。”   小丁子停下脚步,道:“奴才遵命。”   纪茗萱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内寝殿门口。   常全化、紫珠、冯嬷嬷以及众多常全化带来的小太监守在外面。   “娘娘吉祥。”   纪茗萱道:“不必多礼。”说完,人就以及踏进了屋子。   “皇上吉祥。”纪茗萱一眼就看到正在看书的赵存。   “回来了?”   纪茗萱道:“刚从太后宫里回来。”   赵存自然知道,不过听到纪茗萱解释,心中还是舒服的。   “你怎么将沐儿带回来了?”赵存看到候在纪茗萱怀中的孩子问道。   纪茗萱笑道:“太后让嫔妾将沐儿带回来和沛儿培养感情,嫔妾正准备去配殿,听到小丁子说皇上来了,嫔妾就先过来给皇上请安。”   赵存挥手:“起来,不必多礼了。”   纪茗萱起身。   赵存放下书,然后走到纪茗萱身边,纪茗萱的手松开,赵存将沐儿抱在怀里。   “这小子重了很多。”   纪茗萱笑着不答话,因为沐儿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赵存侧过脸,自然没有中招。   两人一齐坐下,问道:“今日朕来想和你说件事。”   纪茗萱看着赵存,面露疑惑。   赵存道:“今日朕本想让宁昭仪照顾二皇子,谁知今儿黄昏,姝灵和二皇儿就跑来求见朕。”   纪茗萱已经明白了,她道:“皇上也是一心为二皇子好。”   赵存道:“可是他极其倔强,现在还跪在龙仪宫里,说是一定要在昭凤宫为孝恪皇后守满3年孝才愿意去宁昭仪的宫苑。朕想着你和二皇儿关系不错,你去帮朕劝劝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估算错误……   ☆、117   纪茗萱道:“皇上真要送二皇子去匝判?”   赵存道:“四儿认为不妥?”   纪茗萱说道:“皇上,宁昭仪还有着身孕,恐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赵存道:“朕没打算让二皇儿即刻搬过去,宁昭仪生产后,朕会晋封她为从二品宁妃,和玉妃……也算没有辱没了二皇儿。”   纪茗萱头一次从赵存口中提到玉妃,可是他终究没有说下去。   “四儿可愿去?”   纪茗萱道:“宁昭仪可愿意?”   赵存缓缓点头。   纪茗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嫔妾可以去试试。”   赵存露出笑容,纪茗萱又道:“皇上也别抱希望,二皇子最亲近的人莫过于皇上你了,嫔妾可比皇上的成功性还低些。”   赵存道:“无妨,若是劝不了,你和姝灵好好说说,二皇儿总是会听长姐的话的。”   纪茗萱面露不解,赵存看着纪茗萱道:“皇后临终前,说你是她最信任不过了,若不是不合规矩,皇后想要将姝灵和妙珂托付给你,姝灵会听你的话的。”   纪茗萱心中一笑,信任?可能有,但是最重要的还不是看重了她的皇子。   “皇后娘娘……”纪茗萱瞟见赵存的目光,将剩下的话吞进嘴里。   “嫔妾这就去。”   赵存点了点头。   纪茗萱走了两步,她停下来道:“嫔妾想和皇上求个旨意。”   赵存道:“说。”   纪茗萱道:“听皇上说,二皇子和大公主还在跪着?”   赵存点了点头。   纪茗萱微笑道:“能不能求皇上准许他们起来。”   赵存笑道:“准了。”   纪茗萱点点头。   “常全化,你跟着简昭仪去吧。”   常全化从外面走进来,躬身道:“奴才遵旨。”   纪茗萱对常全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踏出殿内。   外面早就备好了轿子,常全化搀扶着纪茗萱上轿。   轿子缓缓启动,纪茗萱在轿子上思索起来。皇上将二皇子交给宁昭仪,一是给失了靠山的二皇子找个能保他的养母,不至于因为身世原因遭人欺辱。二是,也是想稳住宁昭仪,纪茗萱有种预感,得了凤凰争艳的宁昭仪不一定能平安生产出孩子。二皇子,算是赔偿?   快到后宫出口时,前面出口突然冲出一个小太监。   常全化立刻大喝:“良生,你怎么如此横冲直撞的?”   安良生看到常全化立刻停了下来,连忙行礼:“师傅……”   常全化扫了一眼轿子上的纪茗萱,安良生机灵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因为纪茗萱还未正式行册封礼,所以贤妃这样重要的名分是不能随便乱叫的。不过这安良生也机灵,贤妃娘娘不能叫,称呼简昭仪虽然不错,但是不讨巧。所以,称为娘娘是最好不过了。   “免礼,你好生回你师傅的话。”   安良生已经见过纪茗萱,对纪茗萱也有些好感,所以也不那么拘束,他走到常全化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常全化脸色大变。   纪茗萱一奇,身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能让其如此脸色大变的就只可能出了大事。   “快去通报皇上。”   安良生连忙应下,又向纪茗萱施了一礼,很快的冲了出去。   常全化走到纪茗萱轿前,说道:“娘娘,你先去一旁的延成宫休息可好?”   纪茗萱问道:“若是不是军机朝事,常总管可能告诉本宫出了何事?本宫这心七上八下的,根本不能安心。”常全化轻声道:“娘娘,宁昭仪在龙仪殿生产了,奴才得赶快过去安排,娘娘您有着皇嗣,奴才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只能让娘娘去离此地最近的延成宫休息。”   纪茗萱点了点头,龙仪殿是外朝重要宫殿,自然不能随便让妃嫔久呆。   “本宫便去延成宫休息。”   常全化施了一礼,然后急速奔跃。   和常全化同来的小太监指引着纪茗萱的轿子向另一侧的延成宫行去。   宁昭仪在龙仪殿生产,真是凑巧啊。   也不知是谁出得手?又或者是宁昭仪自己布的局?民间传说,七活八不活,皇后赔上了命,乐阳公主也是虚弱之极。如今宁昭仪还没满八个月,如果是不想要二皇子,又或者她也感觉到凤凰争艳对她产生的危险准备冒险一试也说的通。最重要的,在龙仪殿生出的皇子……纪茗萱冷冷一笑,这份福气可比太子有福气多了。   龙仪正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也是大汉国最尊贵的地方,而后殿,也是皇帝最长居的住所,里面还有传国玉玺。   皇后无嫡子在前,凤凰争艳在后,这个在传国玉玺下出生的皇子将来可想而知,纪茗萱勾起嘴角,但愿不是你自己所谋划的。   延成殿。   纪茗萱来的并不少,因为这里是皇帝宠幸后妃的地方。   在椅子上休息着,她并不着急,宁昭仪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可知,就算是男孩,恭德妃还不恨极了他。这么长时间,她可以好好培养她的儿子。   太子终归被废的也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明月已经开始落下。   “什么时辰了?”   跟过来的红珠道:“亥时一刻了。”   亥时了,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这外朝终究不是后妃所能随便走动,于是,纪茗萱也没想派人出去打听消息。   又过了两刻钟左右,延成殿外多了急促的脚步声。   “奴才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见是安良生,道:“免礼。”   “谢娘娘。”   纪茗萱问道:“宁昭仪的情形可好?”   安良生道:“昭仪娘娘虽然早产,但是是顺产,问题不大。所以,皇上让娘娘先回去休息。”   纪茗萱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大公主和二皇子?”   安良生低声道:“二皇子在龙仪后殿外的门口跪着,大公主一直在皇上面前求情。”   纪茗萱看了红珠一眼,红珠连忙上前,偷偷塞了安良生一锭银子。   安良生是个会做人的,因为一开始皇上不在,现场的人很多,这事情想隐瞒都隐瞒不了。若不是这位娘娘被困在延成宫,只怕她也能得到消息。   师傅说,干太监一行的,收银子是必须的,但是在收银子要理智,银子是白花花的才能收,那些带着血的银子再大,再亮也不能收。   纪茗萱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安良生低声说道:“今儿个,二皇子在后殿里长跪不起,这消息没有刻意隐瞒,于是被人传进了后宫。然后宁昭仪坐着轿子过来说要求见皇上,可是皇上去了娘娘宫里。于是宁昭仪便去规劝二皇子,谁知道二皇子却叫宁昭仪为坏人,宁昭仪低□子要解释,可是被二皇子推开了,这一推便出了问题,宁昭仪竟然倒在地上见了红,甚至还早产了。”   纪茗萱琢磨起来,如自己所料不差。   就看是二皇子故意的,还是宁昭仪故意的,当然如果都不是,那便是设计让宁昭仪前来龙仪殿的有问题了。   但是无论怎样,二皇子也不会被宁昭仪所养了。   这件事对于纪茗萱来说是好事,虽然宁昭仪养了二皇子不见得对二皇子全心全意,但是纪茗萱也不想让二皇子和宁昭仪凑到一起。   这次来相劝,纪茗萱就没想尽全力,如今变化一出,可以说是天佑于她。   “皇上可答应大公主了?”   安良生道:“皇上正在后殿外等着宁昭仪生产,对大公主的求情视而不见。”   纪茗萱皱起了眉头。   安良生又道:“皇上一赶过来,就让二皇子在殿外跪着,还说了不少重话。”   纪茗萱一听,便知二皇子无事了。   赵存那性子,如果一开始要重惩二皇子,自然不会在还没开始的时候便让二皇子跪在那里。   如今二皇子小小年纪跪在那里等着宁昭仪生产,若是宁昭仪生产顺利,只怕为了名声还要派人去看望二皇子。若是生产出了差错,宁昭仪就算仇恨二皇子,但是也不能宣之于口了。   二皇子年幼,是无心的,而且还是皇上的儿子,这天下,出了皇上能够要皇子的命,其余的,哪怕是皇后、太后都不行。宁昭仪就算不理智,她身边的人总是会规劝她的。   二皇子这么一出,可算是彻底没了即位的曙光。   这样一来,反而对他的安危有着无可言喻的好处。一个无母,还背上谋反诛族的外家,怎么看都于他的成长不利。   若说,有着谋反的外家不能即位是皇帝的心里活动,那么推到庶母,差点害死弟、妹,就已经记到不少朝臣心里。除非有一日二皇子能够将朝廷一切都掌控住,不然,只要皇上一提立他为储君之时,这个罪名便会被捅出来。   “唉……宁昭仪和二皇子……”纪茗萱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安良生见纪茗萱的样子,似哀似叹,安良生马上低下头去。   “娘娘可是回宫?”   纪茗萱点点头:“皇上体谅本宫,本宫自然要回的。”   “奴才这就去为娘娘叫上轿子。”   纪茗萱点点头。   目送安良生离开,红珠忍不住道:“娘娘,你看宁昭仪生的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   纪茗萱横了她一眼,道:“本宫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极有福气的。”   红珠低下头去,好似十分苦恼。   纪茗萱道:“好了,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回宫之后,你再出神吧。”   红珠一听,连忙看了看周围,后背生出冷汗,这里不是静安轩,她怎么随便说话了,还好娘娘反应快。   纪茗萱见红珠反应过来了,心下点头。   轿子很快就到了,红珠扶着纪茗萱上了轿后,她虽然看着前路,但是眼睛的余光都扫了一片延成殿周围,发现殿外站了几个宫女,心中不由得庆幸起来。   天已经全黑了下去,他们一群人抬轿走路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走过一座座宫殿,大多还是亮着灯。   都差不多接到了消息,估计都在等宁昭仪生产是男是女的消息。   红珠突然指着一处地方道:“娘娘,前面就是贤仪宫了。”   抬着轿子的太监也停了下来,纪茗萱坐在轿子上望了过去,隔着三条岔道假山,隐隐看到一座恢弘大气的宫殿。   纪茗萱露出一丝微笑,然后道:“莫耽误了,回宫。”   红珠点了点头。   纪茗萱突然心一紧,立刻喝道:“慢着,停轿!”   轿子又停了下来。   纪茗萱道:“本宫要下轿。”   轿子慢慢放下来。   纪茗萱走到一旁,看到抬轿子的太监问道:“谁让你走这条路的?”   那太监一惊,慌忙跪了下来。   “娘娘怀着皇嗣,自然要走的平稳一些,这条是最平稳的路,所以奴才便领着走了这条路。”   纪茗萱皱眉,看着这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连忙道:“奴才撵所小工子见过娘娘。”撵所是宫内专门训练的抬轿之所。   纪茗萱道:“离静安轩还有多远?”   小工子连忙道:“过瑟祍轩、存湘轩、广阳宫、出云轩后便到了。”   纪茗萱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便随本宫去一趟瑟祍轩。”——   ☆、118   瑟祍轩也亮着灯。   纪茗萱走进去的时候,快要晋封为贵嫔的慧嫔连忙出来迎接。   “贤妃娘娘安康。”   纪茗萱笑着扶起慧嫔,道:“慧嫔会说话,但是也别忘了规矩才是。”   慧嫔见纪茗萱是微笑和她说笑,她点了点头:“谢娘娘教诲。”   纪茗萱说:“本宫今日路过瑟祍轩,可是打扰了慧嫔了?”   慧嫔笑道:“娘娘能来是嫔妾的福气。”   纪茗萱笑得更欢了,她坐了下来,然后又拉着慧嫔做到她旁边的位置上。   “记得第一次和慧嫔说话的时候,慧嫔在吹着箫,当时那首曲子真是醉人……”   慧嫔谦虚道:“娘娘过誉了,嫔妾的箫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娘娘的筝,嫔妾听太后多次赞赏。”   纪茗萱微笑,想将把握主动话题?道:“兴趣而已,比不上慧嫔。昔日的箫曲,还有皇上寿宴的那场倾城舞,本宫只有叹服二字。本宫觉得你的才艺也是极其出众的,就是不知道为何从没耳闻?”   慧嫔目光闪了闪,道:“诗书才艺都是小类,知忠孝明礼仪才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亡父从以女儿家才艺为荣,所以娘娘未听说也是应当。”   纪茗萱一听,面上做感叹状。   “现在也一年多了,慧嫔得好生调养身子,出了孝,也好得个孩子有个依靠。”自从圣寿一月后,慧嫔父亲殉职,慧嫔便开始戴孝。   赵存在梁王谋反后,对慧嫔很是宠爱,后来慧嫔父亲去了,赵存就从来没有招幸过慧嫔,不过也有不少晚上去了瑟祍轩。   按照赵存的性子,他是不会宠幸慧嫔的。   所以,慧嫔就是极其得宠,也生不出孩子。出嫁的女儿只需为父亲守孝一年,如今时间到了,纪茗萱便好生提醒了一番。   慧嫔心中琢磨起来,将纪茗萱样子真诚,心念一动。莫非是来和她结盟?宫内恭德妃虽然被这位暂时压制住了,可是恭德妃终究在宫中经营了十多年,与皇上的情分也不浅。久而久之,这胜负还是未知之数。而宁昭仪,如今在龙仪殿产子,家世正盛,加上今天的凤凰争艳,不少人都会靠向她这个未来的皇后,这样导致她已经也有一争的资本。算来算去,眼前这位的实力是最弱的,来找她结盟也说的过去。   对于慧嫔来说,和这位结盟是非常有利的。   “谢娘娘关心,孩子是天意,能有自然是好,若不能,还要靠娘娘多多提拔。”   纪茗萱闻言,已经忍不住笑颜。   慧嫔心中惊讶,原本见她雷厉风行,行事颇有章法,甚至还有算计,怎么也应当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眼前这位……   随即,她心中警惕起来,爱笑的狐狸才是最可怕的。   “妹妹说话真客气,以后本宫搬进贤仪宫,两家离得便近了,妹妹可要多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慧嫔也带着笑容,说道:“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妹妹定当陪姐姐开心。”   纪茗萱很高兴,握着慧嫔的手妹妹长妹妹短,好似真的得了一个亲妹妹似地。   慧嫔也表现的十分亲近,而且这亲近中还带着恭敬,这无疑让纪茗萱更‘高兴’了几分。这样一个善于做人,善于揣摩人心思的人‘靠’向了她,她自然高兴。   两人说着话,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慧嫔回过头去,纪茗萱看着慧嫔的宫女挡住了来人,便问道:“可是打扰到妹妹的事了?”   慧嫔见是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说道:“没有,是妹妹派出去打听宁昭仪生产的宫女回来了。”   纪茗萱见慧嫔这样直言回答,若不是早就警惕她,必然会为她这番识相感到满意。或许,如果自己真的信任她,那么什么时候被反捅一刀她还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看看天也越来越晚了,本宫还是回宫去。”   慧嫔说道:“姐姐不留下来一起听听?”   纪茗萱道:“也好。”   慧嫔对门口大的绿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连忙走进来,道:“奴婢见过两位娘娘。”   慧嫔没有叫起,纪茗萱心叹,这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这一接住她投出来的橄榄枝,就立刻变得恭敬听话,难怪皇后对慧嫔多加提拔。   “免礼。”纪茗萱道。   小宫女眼角瞥过慧嫔,然后迅速的站了起来。若不是纪茗萱感觉灵敏,定然不能察觉。   这番表现,慧嫔的御下之术也很有一套。   “宁昭仪可生了?”   小宫女连忙道:“回禀娘娘,还没有。”   纪茗萱问道:“那你为何过来?”   小宫女说道:“二皇子晕迷了过去,似乎受了风寒,太医连灌了几副药下去,二皇子还是晕迷不醒。太医说……说二皇子是因为在风口跪了一天,旧疾复发了。”   纪茗萱一惊,荀誉可是用了养生经的换血之法让他恢复了健康,这多调养了快半年,怎么也该好全了才是,怎么又……   纪茗萱灵敏的灵觉明显感觉到慧嫔的心跳加快,纪茗萱心中狐疑,莫非与她有关系?她看向慧嫔,慧嫔皱起眉头,叹道:“二皇子今日本就跪了半天,加上今晚受惊,在晚风中跪了这么久,这小小的身子如何受的了。”   纪茗萱想了起来,她最先想的是荀誉会不会再费尽心力去救,其余的到没多想。听到慧嫔的感叹,纪茗萱也轻轻点头。   “可惜了。”   慧嫔也是无比怜惜。   纪茗萱灵光一闪,二皇子若是真的死了,不管对错是谁,宁昭仪都要背上杀害皇子的罪名,若是再传上一段,宁昭仪和二皇子外家是死仇这一说法那就更妙了。这样下来,宁昭仪怎么也摘不清了。这一罪名扣下来,宁昭仪再生下什么有福气的皇子,也必然招了皇上的忌。因为看到这个皇子,就会想到他死去的儿子。   纪茗萱还想到,慧嫔的一家不就是梁王所杀?换个角度,纪茗萱自家不仅会恨死梁王一家,恐怕这个有着梁家   一半血统的二皇子也会迁怒吧。   越想,纪茗萱越心惊。   若是这一局真是慧嫔所谋划,那她太可怕了。不仅不动声色的报了仇,更让宁昭仪绝了皇后之位,甚至还破除了宁昭仪‘未来太子’之局。   虽然心里不断揣测,但是纪茗萱面上却无丝毫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宁昭仪生的太慢了的原因是因为12点快到了,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生……呜呜呜   ☆、119   纪茗萱思忖了一会儿,问道:“皇上是在后殿外等候宁昭仪生产,还是陪着二皇子?”   慧嫔立刻明白了纪茗萱的意思,不禁心叹她的细心。大多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准备在宫内等候消息,可是她如今这么一问。若是皇上在等着宁昭仪生产,自然不必去了,若是皇上在陪着二皇子,若是去了定然能留个好印象。   “回娘娘的话,皇上陪着二皇子。”   纪茗萱心一定,她转过头,对慧嫔说道:“本宫准备往龙仪殿一行,不知慧嫔妹妹去不去?”   慧嫔道:“姐姐先去,妹妹已经卸妆,还需收拾一番。”   纪茗萱打量慧嫔,虽然衣服没换,但是钗环已经褪去不少。宫中妃嫔化妆可不止那么一刻钟,纪茗萱点了点头:“妹妹还是早点过来才是。”   慧嫔福了福身,道:“谢娘娘提拔。”   纪茗萱笑了笑,然后搭着红珠的手离去。   慧嫔面带着笑容亲自送纪茗萱出宫,看到她的轿子倒转回去,慧嫔的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绿柳,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绿柳跟在慧嫔身后,道:“这是琉璃亲自去办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慧嫔轻轻道:“若是一直没有停下到还罢了,可是她停了。前边就是贤仪宫,她不去看自己的宫殿,来我们这儿未免太过奇怪了?”   绿柳皱起眉,道:“难道她根本不在乎贤妃的位置,甚至对代表她荣耀的贤仪宫也不在乎?”   慧嫔摇头:“本宫宁愿相信她知道贤仪宫有问题,也不愿相信她是这样淡漠的人。”   绿柳一叹:“也许我们想多了,简昭仪或许因为今日宁昭仪在龙仪殿生产之事感到危机,所以特意来找娘娘结盟也说不定。”   慧嫔皱起了眉,但愿是这样。   “真是幸运……”   绿柳点了点头,娘娘这一局可真的能让她登不上贤妃的位置。   因为贤仪殿和瑟祍轩相邻,琉璃只需翻过墙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贤仪殿。在贤仪殿的牌匾上做手脚并不困难。   娘娘的打算是,只需简昭仪从那经过,琉璃定然会让那牌匾落下。当然,娘娘的主意不是让简昭仪被砸,不过是想造成简昭仪不吉的表象。可以想象,别人从此地走过牌匾没有事情,可是简昭仪从那走过,牌匾就掉了下来,由此可见,可算是天罚。众口铄金,简昭仪的贤妃位置定然会出意外。   因为简昭仪没事,众人定然将目光放在留言上,加上她们布置妥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定然能全身而退。可惜这一切,让简昭仪至贤仪宫不入而破解掉了。   “绿柳,去传话让琉璃将贤仪宫布置撤了吧,免得让人彻查出蛛丝马迹。”   绿柳知道简昭仪不会去贤仪宫,便同意的点了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慧嫔坐在梳妆台前,她还是需要去一趟龙仪殿。   既然她和简昭仪是盟友,而她又避过了,她决定暂且歇了对付她的心思。   ***   出了瑟祍轩。   纪茗萱坐在轿子上,眼睛不免又看到贤仪宫。   以后这就是她的住处了,本来她应该去看看,可是,纪茗萱却因为太过碰巧,连前路都不愿走,于是放弃了下去。   至于去瑟祍轩,也不过是试探一番。   今晚意识到慧嫔可能是幕后黑手,她自然不会真的将她当做盟友。   现在,就看谁能利用到谁了?   “小工子,不去龙仪殿了,回宫。”   小工子正要带头倒回去。   纪茗萱道:“继续往前面走,从另一条路回宫。”   小工子有些奇怪,不过这不是他能反驳的。   “是。”   轿子缓缓走过,远远看到龙仪殿灯火通明,纪茗萱再次叫停。这让小工子摸不着头脑,不是直接回宫,怎么又在这里停了?   “红珠,你去见见常全化,让常全化去向皇上通报一声。”   红珠自然答应。   作为下人的,最希望自家娘娘得宠,让他们也有好日子过。   “落轿。”   小工子又听话的抬着轿子落下。   晚风吹来,煞是冷人。   三月天虽然是春日,可是今天晚上的确有些凉了。   二皇子跪了长时间,小小的身子自然受罪。   约莫一炷香时间,红珠还没回来,就远远看到德妃的车架缓缓驶了过来。   “原来简昭仪也在。”   纪茗萱起身,淡淡行了一礼。   “德妃娘娘既然在,做妹妹的自然不敢不在。”   恭德妃道:“简昭仪果然有一颗玲珑心,但是本宫也要劝你一句,玲珑心固然能够让妹妹一帆风顺,但是若不知道积福,自有恶报。”   纪茗萱一笑:“德妃姐姐佛经读多了,也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这样妹妹便放心了,免得妹妹还要为姐姐担心。”   恭德妃扯了扯嘴角,冷笑:“本宫可不想和简昭仪你耍嘴皮子,本宫想告诫简昭仪一声。陈才人临死前可是说了做鬼也不放过简昭仪你,所以,简昭仪还是多多积点功德,免得招了祸。”   纪茗萱冷笑,她以为自己怕死人吗?心下闪过嘲讽,若是平常人定然因为她的这番话感到惶惶不可终日,这对于一个有身孕的女人是何等危险。   “妹妹觉得德妃姐姐应该更加担心才是,很多人做了鬼才明白事实的真相,德妃姐姐可能不知,这世间有一种鬼是不能投胎的。那就是怨气重的鬼魂,以妹妹看来,陈才人的怨气已经足够了。也许,她现在就在我们两个身后,说不定,她知道了姐姐所为,准备今天晚上和姐姐叙叙旧?”   恭德妃一听,心中莫名一寒,其旁边的宫女太监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纪茗萱抿嘴笑了笑,她看的恐怖故事,知道的妖魔鬼怪可比她多的多。恭德妃吓唬她的那一套对她没用。   “妹妹好博闻。”   纪茗萱笑道:“不敢,若不是德妃姐姐提起,妹妹也记不起来,还多亏了姐姐提醒。   恭德妃冷哼一声。   “走。”   抬着恭德妃的轿子立刻重新启动,目送她出了内宫之门,纪茗萱微微一笑。   看着她在外面还进去,这是她太自信了,还是太愚蠢了。   恭德妃的轿子稳稳当当落在龙仪殿外的长廊上。   “娘娘,简昭仪未进去,我们是不是……”   恭德妃淡淡道:“本宫知道,自然不会随意乱闯。袅绕,你去见常全化,本宫和一众奴才在这里等着。”   袅绕心下一松,她唯恐自家主子受到简昭仪的羞辱而丧失理智。   “奴婢遵……”话还没落下,袅绕道:“是简昭仪身边的红珠。”   恭德妃道:“还有常全化。”   袅绕道:“娘娘,怎么办?”   恭德妃道:“想看着,他们两个见了本宫自然会过来。”   “奴才/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安好。”   恭德妃面带笑容,道:“快免礼。”   “谢娘娘。”两人起了身。   恭德妃故意忽略了红珠,问道:“常总管怎么出来了?”   常全化道:“皇上有旨,宣简昭仪进去。”   恭德妃蹙眉。   常全化又道:“皇上说了,如果恭德妃娘娘来了就让你去龙仪殿后殿,宁昭仪生产的事情全部交由娘娘你处理。”   恭德妃沉吟了一会儿,虽然不忿皇上让简昭仪去看二皇子,而她去等候宁昭仪。不过二皇子命不保,或许陪着二皇子并不是好差事。她这次来,不过是来做表面功夫,向皇上表明她来过了而已。如今皇上信任她,让她处理宁昭仪生产事宜,虽然她很想让宁昭仪一尸两命,但是她也清楚皇上的为人,此时,万不能让宁昭仪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出事。因为这是龙仪殿,皇上绝对不想让这里沾上丝毫晦气。   也罢,保得住一时,没有保得住一世的道理。   “既然皇上有旨,臣妾立刻去后殿。”   常全化点了点头。   恭德妃对身边的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直接向后殿行去。   ***   纪茗萱看到常全化十分惊奇。   “太后担心皇上,皇上为了安太后的心,已经亲自去太后回去了。临走前,皇上嘱咐奴才等候娘娘们……二皇子就有劳娘娘了。”   纪茗萱一怔,的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自然要露面的。   皇上担心太后,亲自送回去。还不如说太后担心皇上,怕皇上伤心,于是将皇上引走。   宫内那么多人,自然有一两个妃嫔能够细心想到。皇上留下旨意,也不奇怪。   “如此,常总管你带路吧。”   常全化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向外朝,纪茗萱说道:“对了,慧嫔或许也会过来,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常全化说:“外朝终究不便娘娘们出入,皇上说有两位就够了。慧嫔娘娘,奴才会派人请回去的。”   纪茗萱心中思虑,常全化又道:“皇上连夜派人请了荀大人,还请娘娘莫担心。”   纪茗萱点了点头。   一路再无话,纪茗萱和常全化走进龙仪殿小侧殿,此地离后殿较远,这儿距离了不少太医,才进入房间就问道浓重的药味。   太医们就要停下来请安,纪茗萱道:“别多礼了,好生医治二皇子要紧。”太医们继续行动起来,纪茗萱掀开珠帘,一眼就看到前面床上的小孩子满脸通红,人事不知。   纪茗萱走过去,她做到床沿前,手轻轻的伸向他的小脸。   好烫!   旁边伺候的两个宫女不停的递毛巾擦拭着二皇子的身体,以期望他降温,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纪茗萱抓向二皇子的手,道:“很烫,多拿一条毛巾过来。”   常全化见这情形心下点头,这情形简昭仪已经遇见过,想来只要二皇子问题不大,便没什么问题。常全化瞧瞧退了下去,用心嘱咐了徒弟安良生几句,然后向后殿赶去。   宁昭仪那儿,虽然有马辅在那儿,他可不放心,还是得亲自去看看。   纪茗萱并不知道常全化已走,就算知道了,面子上她还是会用心照顾二皇子了。   看着二皇子,如今差不多失去那个权力,纪茗萱觉得或许可以留下他。   手握着二皇子,但是不着痕迹的摸向了他的脉象。   脉象紊乱,高热之极,虽然来势汹汹,危险之极。但是却不像上一次一样一点生机也没有,这一次只需想法子散热便可,倒不用估计二皇子的承受力,想来这换血改变二皇子体质便不用了。于是,纪茗萱为二皇子擦拭全身的时候,在某处多停留了几下。   虽然不是针刺,但是在穴道旁用力擦拭一会儿,对散热还是有一定的效果。   众目睽睽之下,纪茗萱不敢动手,所以现在她只是在帮二皇子不要烧过了头,荀誉医术高明,自然会知道她的用心,这也是她的目的。   几位太医又来去了几回,李兼陌被派去了后殿,毕竟他有救治愉修华的经验。这些太医,纪茗萱可没有一个信任的,于是,纪茗萱随他们诊治,并不出手阻挠。   终于,外面传来一声。   “微臣求见简昭仪,求见二皇子。”   纪茗萱感觉珠帘外熬药的太医们停了下来,她道:“安良生,你随荀大人一起进来。”   “奴才遵命。”话落,门被打开。   安良生和荀誉直奔二皇子床前,两人又要再行礼。   纪茗萱道:“荀大人快来看看二皇子,似乎比当日还要热些。”   荀誉将纪茗萱面上的表情看在心里,脚步不慢的奔到二皇子床前,看到二皇子模样,立刻挥退两个宫女,两个宫女有些尴尬,纪茗萱对她们挥了挥手。   荀誉立刻在二皇子的周身穴道轻拍了无数下,然后道:“去拿酒。”   纪茗萱连忙对旁边的宫女示意,一个宫女退了下去后,荀誉抬起头,看纪茗萱的眼光有些复杂。   “荀大人还有其他吩咐?”   荀誉道:“一副银针。”   纪茗萱看向站在荀誉身后的宫女,那宫女也连忙掀开珠帘。   荀誉又道:“人太多,还请娘娘下令让人出去。”   太医们和纪茗萱早就经历过这种情形,于是纪茗萱对太医们和宫女挥了挥手。   纪茗萱等到宫女拿来了酒,便领着宫女们退了下去。   ☆、120   到了殿外,纪茗萱目沉不语。   几位太医没有纪茗萱的发话也不敢离去。   安良生瞅了纪茗萱一眼,然后道:“娘娘,奴才给您准备凳子去。”   红珠在一旁道:“难为你想得到,安公公告诉奴婢去取吧。”   安良生想了想,点头道:“那有劳红珠姐姐了。”   纪茗萱说道:“你们两个不必多费心了,本宫好着呢,自是不用椅子。”   红珠道:“娘娘还有皇嗣要顾着。”   纪茗萱笑道:“周围还有这么多太医,不用担心。”   红珠扫了这些太医一眼,医术不是最好的,但是还是能让人担心。   这一次只是一刻钟,那门便开了。   荀誉走出来,看起来不像上次那样无力,反而很平淡自然。   “二皇子已经退烧了,以后得精细养着,免得再出事故。”   纪茗萱微笑:“有劳荀大人。”   荀誉施了一礼,纪茗萱转过头:“安良生,你领着太医们进去瞧瞧二皇子。”   安良生正有此意,那群太医也是如此。   很快,屋外只剩下了红珠和纪茗萱,荀誉站在纪茗萱对面。   纪茗萱道:“宫门早就封闭,不知皇上可有给荀大人旨意?”   荀誉道:“回禀娘娘,皇上确有旨意恩准微臣在这龙仪殿侧殿歇息。”   纪茗萱目光闪动,道:“既然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荀誉低头不语。   纪茗萱转过头去:“红珠,随本宫去瞧瞧二皇子。”   荀誉听到纪茗萱离开的步子声,这阶段他一直没有抬起头。他接到二皇子复发的消息,一开始他怀疑是她设计的,但是在接触到二皇子的脉象,以及那穴道边若有若无的力道,他便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弟子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却不是一个矛盾的人。欲杀一个人,她便不会再出手救。所以,此次并不是她所为。当然,荀誉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过后宫将她改变了,但是他一想到便忍不住将其忘却。   夜风吹来,荀誉竟然生出一种苍凉感。   姨母自尽保全了外祖家族,虽然还是有着监视,但是不可否认,皇上已经准备放了外祖家族。   他再次踏入京城,并且谋划了一系列的事情走到当权皇帝眼中,所做所为的除了姨母的诺言,就是想见见他的**是否过的好。   现在想来,他选择入仕这条路是多么愚蠢。   今日,她帮了二皇子,这是一个信号。因为帮一次是帮,帮两次还是帮。但是想让她一直帮忙,就必须拿出相应的报酬。   这由不得他不考虑,虽然这一次二皇子堵死了自己的前路,虽然不会有妃嫔针对他。但是利用他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或者,某些人对二皇子的怨恨,二皇子身在后宫总是危险的。   他不在后宫,根本鞭长莫及。但是她不同,他也接到消息,她马上就要成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位高权重,在后宫护住一个人定然可行。根本就是在暗示他为她做事。她的家族在朝中势力并不雄厚,所以,她看上了自己。   也许因为自己太得皇帝信任,也许是自己升官太快,也有可能因为她想报复他,荀誉已经无力去选了。   也许自从他答应临死之前的姨母,再次踏入京城就已经注定。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对她弥补自己的内疚?否则,他可以想多种法子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置她于死地。也可以设计二皇子假死,带他逃出皇宫。可是这些,他都没做。这反应了什么,荀誉自己清楚。   外朝权利,荀誉心中一叹,皇上让他接任兵部侍郎一职,他或许可以好好考虑了。   阎家倒了,皇上自然希望自己的人弥补这终究的空缺,他是皇上自己人之一,兵部尚书的位置,他的资历不够。于是皇上便让原来的兵部侍郎升了上去,这空着的位置,本来有无数人盯着,他又一心想在礼部混日子,那时他侥幸岔开了话题。如今,兵部侍郎的位置还是虚悬着,他有必要弄到手。   纪茗萱坐在床边,太医们已经在一旁开疗养的药。   “娘……”一声低喃。   纪茗萱松开手,她不是他的娘,也不要做他的娘。   红珠撇过头去,安良生低下头去。   “娘,不要离开我,我冷……我怕……”边说边伸出手去抓纪茗萱,纪茗萱离得近,也不能在此时避让,于是就被二皇子抓个正着。   红珠嘟着嘴,这孩子抓着娘娘,难道让一日没休息的娘娘在这陪着他不成?   安良生心中觉得有必要将这情形告诉师傅。   纪茗萱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摸向他的额头,这个孩子太聪明了,聪明的让她觉得对他好会觉得危险。   “罢了,本宫就在这儿歇着。安良生,荀大人还在外面,你去帮他安排地方。红珠,你送太医们到后殿去……”纪茗萱又指着原本伺候二皇子的两个宫女,道:“至于你们两个,就去帮二皇子煎药。”   屋内人齐声应道:“是。”   屋里的人走个干净,纪茗萱听了好一会儿,对二皇子说道:“你醒着就不要睡了。”   二皇子面色一僵,纪茗萱轻笑,到底是个孩子,再聪明还是个孩子。   “听话。”纪茗萱道。   二皇子睁开眼睛,道:“简娘娘。”   纪茗萱说道:“叫本宫‘娘’,是荀誉他教你的?”   二皇子面色尴尬,道:“表舅说你会照顾我。”   纪茗萱似笑非笑:“你竟然知道荀誉的身份。”   二皇子道:“第一次表舅给我换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纪茗萱目沉如许。   二皇子有些害怕,以前的简娘娘对他和气的紧,现在的简娘娘为什么让他感觉到害怕,于是他低下头去。   “说吧,今天你为什么要跪求皇上,还有,宁昭仪真是你推到的?”   二皇子道:“谁都可以,可是我就是不想认宁昭仪和慧嫔为母。”   纪茗萱鼓动道:“其实你认了她们,对于你,更好报仇!”   二皇子道:“我是父皇的儿子,简娘娘不能如此误会我。”   纪茗萱淡笑:“既如此,本宫就不问了,宁昭仪真是你推到的?”   二皇子摇头:“没有,我虽然不喜宁昭仪,但是我真的没想害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可是……可是父皇不相信我。”   纪茗萱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赵存不守在宁昭仪身边。   ☆、121   纪茗萱似笑非笑的问:“你真的认为你父皇不相信你?”   二皇子面色一白,纪茗萱见状,厉声道:“根本就是你自己用力推的,目的便是解除你去匝判的困境,或许,你心里还在想着,这算报了仇?”   二皇子的脸更白了,表舅说她知道,可是他不信,如今……的确,人是他推的,他不想去匝判。他想得很清楚,当时情况很多人在场,所以他承认是他推了,但是却和父皇说他没有用力,他知道父皇定然会怀疑宁昭仪的用心。因为他还小,力气不大,他已经承认是他推的,在所有人心中都不会认为他后面一句说的是假话。母后虽然势弱,但是却一直能保住皇后的权柄,就足以证明母后的手段。   他看到不多,但是母后和阙嬷嬷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让人捉摸不透。”这句话他一直记着。   这一次他耍了个心眼,能成功自然是好。若是父皇全然看清,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落得个厌弃的情况而已。反正,他也没希望他这个尴尬的情况得到父皇的宠爱。于他而言,只要摆脱了宁昭仪便好。   如今情况看来,天都站在他这边,父皇果然怀疑宁昭仪的用心。   纪茗萱看着二皇子,这个孩子虚岁都只有八岁,竟然就如此擅长计谋,早慧至此,着实令人骇然。   赵存那人,纪茗萱自衬也了解几分。   他其实不讨厌会算计的人,甚至纯白如纸的人,他不但不会怜惜爱护,反而会利用个彻底,利用完了,他还不一定会保护他。   当然,他也讨厌算计太过的人。如,算计到他的权利,算计到他的忌讳,再威胁到他的权柄之人,他会好不留情的铲除。   宁昭仪此事虽说真相不是如此,但是这事情的演变成如今这模样。帝王多疑,宁昭仪想要算计储位的念头在他心里一生出,便不会那么容易打消。   纪茗萱心中不禁为宁昭仪哀叹,真是个无辜的人。   “简娘娘……表舅说我听你的话,你便会护着我。母后也说,只要我和大姐乖乖的,你会照顾我们。”小孩子一双精亮的眼睛湿润的看着纪茗萱,配上二皇子这精致可爱的模样最是让人怜惜不过了。   纪茗萱伸出手,长长的指甲落在二皇子的面上,二皇子的心跳动的很快。   “你真聪敏。”   二皇子道:“我会……会听你的话……”   纪茗萱轻声说道:“你真的会听我的话?”   二皇子的眼角瞥向纪茗萱的长指甲,道:“我会……”   纪茗萱放下手,突然将二皇子扶起,然后抱住他,悠悠叹道:“你这么聪明,听我的话能听多久呢?”   二皇子心一抖,说道:“我永远听你的话……”   纪茗萱放开了二皇子,轻柔的道:“果然是乖孩子。”   二皇子低下头去。   纪茗萱收起笑容,道:“这一次你要庆幸你大病一场,勾起你父皇对你的怜爱,否则,你父皇定然会严惩于你。”   二皇子听到这话,心一松,她答应了。   纪茗萱看着这二皇子,她做到,就要看荀誉做不做的到,她的儿子参政前,他若是还没做到内阁辅政大臣,她可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至于这二皇子,纪茗萱还是要做些手脚以安自己的心。   “那父皇……”   纪茗萱冷道:“你以为你父皇是好糊弄的,眼下他全心怀疑着宁昭仪的用心不过是帝王心术,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二皇子弱小的身子抖了抖。   纪茗萱道:“你说要永远听我的话,是不是?”   二皇子点了点头。   纪茗萱道:“明日,你立刻去求皇上让他下旨由你去西山替孝恪皇后守灵。”   二皇子道:“父皇真的准吗?”   纪茗萱道:“这要看你选的时机了,你私下求,皇上自然不会允许。”   二皇子面露疑问。对于别的皇子来说,去西山守灵是一个大的发配打击,意味着他失去了继承权。但是对于此刻他的处境,无疑是保命的良药。   纪茗萱道:“你伤势还未好,今天你定然是歇在这龙仪宫侧殿。明日龙仪殿正殿早朝,你在朝堂上请求。宁昭仪之父左相一党定然会助你成功,就看你胆子大不大入朝了?”   二皇子面容惊惧,闯早朝?   纪茗萱说道:“你去了,证明你听我的话,这结果于你也有好处,是不是?”   二皇子心中砰砰直跳,他一边害怕,一边心动。   纪茗萱的声音再次柔了起来。   “你身子还没好全,好好休息吧。”   二皇子没动,纪茗萱轻轻的扶着他躺下,二皇子躺下后还未闭上眼睛。   纪茗萱微微一笑,然后靠在窗沿上睡着。   门在一瞬间开合,一个身影溜了进来。   他看到闭着眼睛睡着的纪茗萱,又看了看神思不属的二皇子,他轻声咳嗽了一声。   纪茗萱闭着眼睛:“你来了正好。”她将人全部支开,就是给予他方便。   二皇子转过头去,看到来人,惊喜起身:“表舅……”   荀誉走到二皇子床前,按住了二皇子。   “你对他说了什么?”   纪茗萱睁开眼:“就是让他去西山守灵。”   荀誉眉头皱紧,说道:“你想让他彻底失了皇上的心?”   纪茗萱道:“若是不这样,我怎么会放心你们甥舅俩。”   纪茗萱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的手紧紧抓着荀誉的袖子。   “表舅,我愿意。”   荀誉说道:“他还只是一个皇子,这闯早朝的事情可是他能想出来的,你不怕皇上怀疑你?”   纪茗萱淡淡道:“所以,师傅明日你得和左相一起相劝皇上。”   荀誉气极而笑,这是让他替她背黑锅啊,真狠!   纪茗萱丝毫不顾,道:“本宫想着师傅你自己定然有办法打消皇上对你的嫌疑的。”   二皇子在一旁听到简娘娘和表舅的对话,嘴巴微张,师傅?简娘娘竟然是表舅的徒弟?   “师傅,怎么样?成还是不成?”   荀誉道:“汕儿留在宫中,你也能保护他,我对天起誓,绝不背叛你便是。”   二皇子眼眶一红,表舅为他换血,如今又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让早就感叹世态炎凉的二皇子感动之极。   “不要,简娘娘,我明天就去闯早朝。”   荀誉喝道:“汕儿住嘴,我也不是全为你,是我欠她的,我需要还清才能对得住自己。”   二皇子一怔,他看着荀誉,又瞅了瞅纪茗萱。   此时的简娘娘好冷。   荀誉紧盯着纪茗萱,纪茗萱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荀誉道:“从未悔过,何来当初?”   纪茗萱撇过头去,道:“你……”纪茗萱还没说完,荀誉突然飞上横梁,掩在重重纱帐中。   纪茗萱连忙俯□,二皇子连忙闭上眼睛。   约莫一分钟,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纪茗萱道:“进来。”   门吱嘎一声开了,纪茗萱看见是她吩咐的宫女端着药碗走进来。   “娘娘,药好了。”   纪茗萱起身,招呼两人过来。   两人掀开珠帘,纪茗萱扫看盘中的药碗中的药,道:“二皇子还没醒,你们下去将药放在炉子上温着。”   两人看了依然睡着的二皇子一眼,然后轻轻点头,俯身退了下去。   待人走了良久,荀誉落下来:“你支开的人,算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你告诉我你的决定。”   二皇子这时也睁开了眼睛。   纪茗萱道:“如你所愿。”   荀誉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纪茗萱看着这么干脆的笑容,不禁为她感到悲哀。   “你走吧。”   荀誉又看了二皇子一眼,然后迅速离开了去。   门再次被关紧。   纪茗萱道:“喝药吗?”   二皇子摇头:“不喝。”   纪茗萱道:“既然不喝,便睡吧,最好睡得死死的。”   二皇子一怔,纪茗萱道:“很快人就多了。”   二皇子摇头,问道:“简娘娘,你说父皇会将我交给谁?”   纪茗萱笑道:“这次虽说你父皇怜爱而保住你,但是事后必然也生恼了,本来他还想让高位娘娘照顾你,如今,你的归宿不是慎贵嫔就是慧贵嫔了。”   二皇子一急:“慧贵嫔?不要。”   纪茗萱道:“别打歪主意,慧贵嫔最过可怕不过了,别算计她反被算计,到时本宫都救不了你。”   二皇子问道:“为什么?”   纪茗萱道:“你外公杀了慧贵嫔全家,本宫若是她,定然要你惨不忍睹。”   二皇子心一寒,他还只是讨厌慧贵嫔和宁昭仪而已,慧贵嫔竟然想要他的命。   “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纪茗萱道:“你可以试试?”   二皇子看了看纪茗萱的神色,连忙摇头。   “简娘娘不能求父皇吗?”   纪茗萱道:“我名下已经有了皇子,定然不会被允许。”   二皇子面色一黯,纪茗萱说道:“你休息吧,你乖乖的,本宫还是喜欢你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   纪茗萱看着他慢慢睡着,她靠在床边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扇大门突然被打开。   月光照耀下,赵存缓缓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安良生。   掀开珠帘,看到睡着的两人,他走了过去。   二皇儿的手紧紧抓着四儿的手,两人睡得极其安稳,想到安良生禀报的情形,他心中也有过犹豫。   看过后,赵存退了出去。   屋外,赵存走在这条道上,问道:“医治的过程可顺利?”   安良生道:“一切顺利,只不过荀大人将人都赶到外面去了,连简昭仪也不能在屋里面。”   赵存顿失一笑,当初,他将他都赶了出去。   “后来呢?”   安良生道:“二皇子抓着简昭仪的手不放,所以,简昭仪只能在里面陪着二皇子。后来,宫女们进去送了两回药,可是二皇子一直都没醒……娘娘让奴才去问荀大人的原因。”   赵存点了点头,问道:“荀誉怎么说?”   “荀大人说二皇子是累着了,要明早才醒。于是娘娘便让宫女将药撤了下去。”   赵存道:“那群太医也是她吩咐送到后殿去的?”   安良生点了点头。   赵存转过身,看了看门口,说道:“你继续留在这里伺候,简昭仪有什么吩咐,你便去做吧。”   安良生跪了下来,道:“喏。”   话落,安良生就听到皇上离去的脚步声。待脚步声去的远了,安良生才抬起头来。   安良生舒了一口气,总算今天一切妥当,师傅第一次交由他全权处理,他也不想弄遭。   赵存和安良生不知道,他们一出门后,纪茗萱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落进了纪茗萱的耳中。   早知凭着荀誉的本事不会让人察觉,但是听到后更能让人放心。   回过头去,二皇子睡得正香。   纪茗萱摩擦着手指,今日,她是睡不着了。   天微微亮,红珠还没来禀报,看来宁昭仪还没生产完。   二皇子也在这时候醒来,纪茗萱起身。   安良生靠在门口昏昏欲睡,听到开门的声音。   “娘娘安。”   纪茗萱道:“二皇子已经醒了,让人进来伺候着,另外将药端进来。”   安良生连忙道:“奴才遵命。”   纪茗萱点点头,她重新关好门。   不一会儿,宫女们鱼贯而进,纪茗萱梳洗后,见二皇子吃了药,道:“看来二皇子大好了。”   安良生候在一旁,道:“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皇上定然开心。”   二皇子没等纪茗萱说话,道:“我想亲自去见父皇。”   安良生看向纪茗萱。   纪茗萱微微一笑,她走了过去,蹲□体道:“你的身子还虚着,怎么也不能让皇上担心你是不是?”   二皇子看得出来简娘娘对他的警告,二皇子心中心虚起来,难道她看出他要做的事?   就在二皇子想着如何回话时,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是红珠的声音,纪茗萱道:“进来。”   安良生见红珠走得极快,心下揣测。   红珠看到屋里的情形,看向纪茗萱。   纪茗萱说道:“红珠,说吧。”   红珠斟酌着语句,缓缓道:“娘娘,宁昭仪产下了一个小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俺在纠结,将事情弄的越来越复杂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很想简单一点……,不然超出字数会死人的,我先前只打算写四十万的,可是一个简单的局,被我写复杂了去,产生了好多章节……以后尽量按大纲走,不随便加情节改情节了,争取,55万完结,握拳。   最后,PS宁昭仪:一个儿子坑了你,赔你一个亲生儿子   ☆、122   纪茗萱明显感觉她面前二皇子舒了一口气,他在庆幸他动了手,亲生的总比养子要好。   纪茗萱轻柔的摸了摸二皇子的脸:“二皇子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到好全了,再去给皇上请安也不迟。”   二皇子点了点头。   纪茗萱站起身,看向安良生:“本宫去看看宁昭仪,二皇子就由公公照看了。”   安良生说道:“娘娘放心。”   纪茗萱点点头。   红珠连忙扶着纪茗萱出去,二皇子看着离开的纪茗萱,眼光闪了闪。   ***   纪茗萱到了后殿的时候,这里已经收拾差不多了。   踏进屋子,纪茗萱就看到赵存抱着一个孩子站在屏风外。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赵存抱着新出生的五皇子,看起来十分开心,道:“免礼。”   纪茗萱起身,笑道:“嫔妾恭喜皇上,恭喜宁昭仪。”   赵存道:“说来,五皇子与三皇子和四皇子十分缘分。”   纪茗萱知道赵存是在说宁昭仪是在沛儿和沐儿满百日传出的喜讯,她只能附和道:“皇上说的有理。”   屏风后床上的宁昭仪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她说道:“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为五皇子带来福气。”   纪茗萱心中一笑,宁昭仪也不是笨人,五皇子生在龙仪殿是莫大的福气,她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招了嫉,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句话。   纪茗萱道:“都是天家兄弟,这福气都传承皇上的。”   赵存笑道:“四儿就是会讨巧。”   纪茗萱笑了笑,然后看向赵存怀中的小孩子,孩子非常小,到底是早产的孩子,虚弱得紧。   赵存见状,道:“宁妃刚刚生产,定然极累,你就别去打扰她了。”   纪茗萱听到宁妃两个字,心中一宽。   宁昭仪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又是失落,当也有欢喜。   纪茗萱说:“皇上真关心宁妃妹妹,嫔妾可会吃醋的。”   赵存摇了摇头,道:“就会拿乔,罢了,你也看过五皇子了,你回去歇着。这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   纪茗萱这才满意,她道:“嫔妾遵旨。”   屏风后的宁昭仪听到这段对话,心中苦涩不已。原来,皇上还是会安慰人的,而且能如此随便的和简昭仪说话。   赵存自纪茗萱离开后,看了看这个福气极大的孩子,他道:“你放宽心,这段时间你不能移动,便在这后殿住上几日。”   宁昭仪急忙道:“这怎么能成,这殿是皇上日常处理政事之地,嫔妾万万不敢耽搁皇上。求皇上恩准,容嫔妾回宫吧。”   赵存道:“你不必担心,此次你有功,无人敢说闲话,你好生养着,莫在乎虚礼伤了自个身子。”   宁昭仪心中感动,皇上到底是关心她的。   若是纪茗萱还在此,定然会感叹一句,陷在爱情中的女人根本不会去怀疑男人的‘好’用心。   “谢皇上。”   赵存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儿子,道:“朕已经拟好名字,就叫泽,希望五皇儿能够泽被天下。”   宁昭仪一惊,泽被天下……这……这……   “皇上,皇子一般在周岁取名,五皇儿才刚刚出生,皇上是不是……”   赵存皱眉:“你是嫌弃这字不好?”   宁昭仪心一紧,她感觉自己好像打扰到皇上兴致了,慌忙之下,她道:“嫔妾替五皇子谢皇上恩典。”   赵存将五皇子递给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奶嬷嬷,道:“你好生歇着,下了朝后朕再来看你。”   宁昭仪轻声道:“嫔妾恭送皇上。”   赵存不再多言,带着常全化迅速离去。   回到宫里的纪茗萱掩饰不住自己的疲惫之色,到了寝殿,纪茗萱便睡了下去。   ***   早朝散后,左相和何大将军一下朝,立刻就被一些官员包围,纪林群站在一旁,看不出表情。早朝之时,这钟家和何家可真是大荣耀啊。   “恭喜了,纪大人。”   纪林群回了一礼,道:“周国公。”   周国公道:“都是亲家,纪大人别多礼了。”   纪林群道:“谢国公。”   周国公见纪林群还是如此,心下更满意了几分。   这纪家的女儿成了正二品贤妃,名下有两个皇子,还怀着一个,这外戚也相当有分量了。今儿早朝,皇上提拔了一大批官员,这纪林群赫然在例。原本四品,现在成了正三品礼部右侍郎,这还是实权的位置,可见纪家和皇上的心思。   周国公原本还犹豫给儿子娶个公侯出身的正妻,如今有了这么摆在面子上有力的纪家,扶正贵妾纪氏也无妨。   (侧室贵妾扶正例子极多,构不成多大的闲话。俾妾出身扶正,会被参奏的)   “今儿纪大人可还空闲?若空闲,不如和说说话。”   纪林群看了看周国公的神色,周国公对他很是亲切,心思一转笑道:“却之不恭了。”   周国公哈哈大笑,便携着纪林群向周国公府行去。   ***   纪茗萱不知道早朝发生的震荡,因为她这一睡,便是整个早晨过去。   及至午时,纪茗萱才醒来。   芝草大喜:“娘娘终于醒来了。”   纪茗萱道:“昨晚累得慌,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芝草边服侍纪茗萱起身,边道:“娘娘睡下去后可又出了几件大事。”   纪茗萱问道:“什么大事?”   芝草说:“第一件事,皇上在朝上给新出身的五皇子赐了名。”   纪茗萱心中不以为然,只要不是立了太子就成。   “什么名字?”   芝草沉重的说:“泽,泽被天下的泽。”   纪茗萱一笑,真是好字啊。   “娘娘,你还笑得出来。”   纪茗萱道:“本宫如何不能笑了?”   芝草说:“五皇子如此受重视,宁昭仪肯定会被立为皇后。”   纪茗萱道:“得了,你少操心,皇上在本宫面前称呼宁昭仪为宁妃,你急什么!”   芝草眼睛一亮:“真的?”   纪茗萱说:“本宫骗你可有好处?”   芝草一笑,纪茗萱道:“快将第二件事说来,然后将人叫进来伺候本宫梳洗。”   芝草点了点头,说道:“娘娘,二皇子今日闯了早朝,说是要出宫为孝恪皇后守灵。”   纪茗萱手一顿,随后了然,这孩子,真够倔的。   “然后呢?”   芝草说:“皇上同意了。”   纪茗萱道:“后宫又不是本宫掌管的,他要去就去,咱们不必多上心。”   芝草点了点头,说:“娘娘说的对,养好身体生下小皇子才是正经的。”   纪茗萱笑了笑,她觉得,此胎是个公主还好些。   ***   荀誉自御书房出来,神色清冷。   他很想去训汕儿,但是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御书房内,赵存揉了揉眉心,说道:“派金衣卫去查查,这荀誉与梁王可有牵扯。”   常全化低下头,知道是帝王疑心又起,于是道:“是。”   赵存看着前面的奏折,心思却不再奏折上,虽然荀誉是为一个病人讨公道而入的朝,但是,今日,赵存却怀疑起来了。荀誉,真的只是因为医者怜悯而点拨二皇儿?   想了许久,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赵存看过宁昭仪后,金衣卫便传来了消息。   荀誉,一直是竹湘林的隐世医者,以前游历各国,治病救人不在少数,及至庆元七年定居竹湘林,百姓士族亲来此求医问药不在少数,而且归去者均能使自己的病疾得以缓解,自此,竹湘神医闻名于世。   游历过程,金衣卫也有资料,确实是治病救人,这一份份资料均没有显示出他与梁王有什么交集。   他少年出身虽没有被记载,但是世人都知他是竹湘林上一任隐者带他隐居。   赵存皱起眉,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荀誉真的是一个纯粹治病救人的医者?   “继续监视他,莫让他察觉了。”   常全化连忙点头,道:“奴才遵旨。”   赵存点点头。   眼见常全化要退下去,赵存道:“慢着。”   常全化停了下来,赵存道:“让礼部准备册从二品妃的吉服,后日宁昭仪归宫后去宣读圣旨。”   常全化道:“奴才记下了。”   赵存点了点头,又问:“简昭仪在做什么?”   常全化道:“简昭仪一回到宫里就大睡了一觉,到了午后才起来,如今只怕在用晚膳。”   赵存道:“明日二皇儿就要去西山,出发前,你亲自领着二皇儿去向她拜别吧。”——   ☆、123   用过晚膳后,前面传来消息,皇上歇在龙坤殿。   宫内因为宁昭仪生产的消息折腾了许久,这天晚上,众人收到消息后纷纷早睡起来。   纪茗萱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睡意,二皇子闯朝,可以算是大不敬。这次他去西山守灵,与其说是尽孝,不如说是被发配出去。三年后,他也有十一岁,也算是小大人了。毕竟,这个朝代,十二岁入朝已经不是鲜见的事情。   纪茗萱不忧心二皇子归朝之事,因为他闯朝此举已经让不少大臣所不喜,若不是皇上同意将二皇子发配西山,一些御使早就参奏二皇子不知礼数、不念朝纲之罪。   将来,二皇子归朝,这一污点自然还带着,所以,他得不了多大的实权。   纪茗萱忧心的是,荀誉多想了。她怕他误会是她挑唆二皇子反悔,这样也不知他会不会坏了她的打算。   ***   荀府。   荀誉躺在自己寝房的屋顶上,旁边还有六七个歪歪倒倒酒壶,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   嘴角的酒渍显而易见,却无一丝醉意。   又想起往事,荀誉拿着酒壶再次灌了下去。湿了脸,湿了衣,却无悲无喜。   监视的金衣卫面面相觑,自从荀大人下朝回来就一直如此。酒喝了无数,不见醉也不见累。他们怀疑,这些酒壶里装得根本是水,但是浓郁的酒香打消了他们猜疑。   荀誉再次喝完一壶,这一次他没有将酒壶放到一边,反而拿着它向天上抛去。   黑夜中酒壶摔落的声音那么响亮,也那么令人惊慌。   两位金衣卫更小心自己的呼吸,生怕被发觉。   荀誉漂亮的眼睛缓缓闭起,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金衣卫们摇了摇头,这位大人果真古怪。   待两位金衣卫离开后,荀誉睁开双眼,然后无声低喃:“四儿。”   ***   第二天早上,天上雷云积聚,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纪茗萱道:“这雨晚些停到好些。”   芝草笑道:“别人都盼着这暴雨早停,娘娘怎么到希望晚些?”   纪茗萱没有答话,一旁的紫珠心中了然,雨晚些停,二皇子也可以在宫里多呆上几天。   “本宫让送去给二皇子的东西可送过去了?”   芝草说道:“已经让冯嬷嬷亲自送去。”   纪茗萱点了点头。   紫珠忍不住问道:“众人避之不及,为何娘娘还如此用心准备东西?”   纪茗萱回过头,道:“本宫自己也不知道。”   紫珠一愣,她想到无数答案,唯独这个答案没有让她想到。   屋内静谧下来。   突然外面连串的通报声打断了这静谧的气氛。   芝草也听到了,她走到门口,门口的宫女连忙告知了芝草。   “娘娘,二皇子来了。”   纪茗萱一惊,问道:“他一个人来的?”   芝草缓缓点头。   纪茗萱道:“这大雨天的……芝草快去将二皇子请进屋里来,紫珠,你去厨房熬上一碗姜汤,莫让二皇子受了凉。”   芝草和紫珠连忙起身出去,两人出去后,门便没关。纪茗萱直对着门口,很快,就看到芝草撑着伞带着二皇子走进来,他们身后的宫女和太监都留在了外殿。   “见过简娘娘。”   纪茗萱连忙扶起二皇子,道:“快坐下,这么大的雨,你身子还没好全就随便跑出来,也不怕着了凉。”   二皇子道:“养了一天,已经差不多好全了。”   纪茗萱牵着二皇子坐了下来,让芝草到外面的隔间候着。   “你怎么来了?”纪茗萱说的很轻。   二皇子道:“父皇让我来向简娘娘告辞。”   纪茗萱心微动,看来皇上对二皇子还是有父子之情的。   昨日,他对她的称呼,定然也被安良生传给了皇上知道。若非有心,他怎会想到这些。   纪茗萱想到这里,一时之间,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低头相看,见二皇子欲言又止,纪茗萱道:“你还想说什么?”   二皇子低声道:“简娘娘千万别恼,表舅虽说是为了照顾我,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和简娘娘做对的意思。”   纪茗萱轻笑:“你到乖觉,竟然还为他说话。”   二皇子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纪茗萱见二皇子急切的模样,冷淡道:“这是大人们的事,你乖乖的就好。”   二皇子面色一僵。   纪茗萱软了语气:“三年后,你准备如何?”   二皇子道:“以前身子不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多活一天。现在身子好了,我只是想活的更久而已。”   纪茗萱能够听出这小小孩子语中的怅然。   慧极必伤,他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那不平的道路。   “可惜了……”   二皇子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简娘娘,表舅他……”   纪茗萱捂住了他的嘴,说道:“管住你自己吧。”   二皇子抿着嘴,显然不甘心。   纪茗萱道:“你回来的时候,沛儿和沐儿也会叫皇兄了。所以,你多保住自己,多听听你乳嬷嬷的话,别耽误了自己的身体。”   二皇子闻言,不禁有些错愕。   纪茗萱拍了拍他的头,继续说道:“连续两场大病,你不能再马虎了,荀大人离西山远,不一定能入前两次一样医治于你。”   二皇子沉重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又开始嘱咐,二皇子竟然生出一种独特的感受,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他的纠葛,他还以为是母亲在殷切的叮嘱他。   说了好一会儿,紫珠端着一碗姜汤进来。   芝草掀开帘子让紫珠进来,紫珠耳闻娘娘对二皇子的啰嗦,不由的一笑。   “娘娘,姜汤来了。”   纪茗萱笑道:“来,喝碗姜汤去去寒。”说完,纪茗萱示意紫珠亲自去喂。   二皇子听话的坐在一旁,紫珠喂得时候他十分乖巧的喝了下去。   纪茗萱在一旁微笑看着,气氛温馨。   一碗姜汤很快见了底,可是这时候外面的暴雨也停了下来,看着天越来越亮,纪茗萱一叹。这春日的太阳时出时不出的,今日暴雨才过,这太阳便出来了。   二皇子随着纪茗萱的目光望去,微微一怔。   “沛儿也会很久不能见二皇子了,二皇子你去见见沛儿可好?”   二皇子笑道:“我也很想和三皇弟道别。”   纪茗萱一笑,她看了看紫珠,紫珠点了点头。   目送二皇子和紫珠离开,纪茗萱一叹,记忆中的荀誉,可不是一个大方人。   西山虽然不及宫内舒适,但是也有着重重禁卫,确实是一处极其安稳之地。纪茗萱就不相信皇上和荀誉不会对二皇子做出一些保护措施。   想到这里,纪茗萱按下了自己的心思。   二皇子之事可以说已经解决,而宁昭仪也生下了皇子,并且即将进位从二品宁妃,接下来,就是桑常在生产的事情了。   算来,纪茗萱的册封礼和桑常在的待产期都在六月。到了六月,她进宫也满了两年,两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贵人成了正二品贤妃,这速度之快也能算是传奇了。   “娘娘,二皇子已经走了。”   纪茗萱回过头,低沉不语。   紫珠颇有些小心翼翼,但是也不敢发问。   ***   “娘娘,二皇子已经上了车架。”绿柳十分小心的禀告道。   慧嫔剪着花枝的手猛然用力,一盆开得正艳的蔷薇完全掉落下来。   “真是幸运儿。”   绿柳连忙道:“娘娘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对了,外面传来消息,梁平已经被我们的人杀了。”   慧嫔闻言,面色稍霁。   “可有被皇上的人发现?”   绿柳摇头:“据他们说没有。”   慧嫔放下剪刀,坐在旁边的石板凳上。   “你亲自出宫一趟,都赐杯毒酒下去。”   绿柳毛骨悚然,惊骇道:“娘娘……”   慧嫔道:“不要小瞧皇上的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绿柳,以后要记住,我们只能安心待在后宫,皇上我们唯一的靠山,其余的一切不仅要斩断,还要忘记。”   绿柳一惊。   慧嫔轻柔道:“你和琉璃从小跟着我,你心思缜密,善于用药,琉璃大胆,手脚功夫不错。你们两个是我不能缺少的臂膀。所以,我一直没有将你们当成奴婢,而是同伴。”   绿柳一听,连忙道:“奴婢一定祝娘娘达成心愿。”   慧嫔苦笑一声:“那个心愿越来越远了。”   绿柳道:“娘娘要相信自己,否则,娘娘多年付出的心力不多白费了?”   慧嫔目光凄迷,自从她背着这个预言出世,她付出的心力就比其他人要多出三倍。   琴棋书画、管家女红,歌舞才艺……她不仅照着皇后培养,也照着妃妾培养。   她的家族,希望她成为凤凰,而且是一个得宠的凤凰。   原本的她虽然辛苦但是甘之如饴,可是梁王异动,毁了父亲的全盘计划。从此,她成了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落难妃嫔。   这样一来,她的路越来越困难。   算尽心机,除了皇后,废了二皇子,更让皇上猜忌了宁昭仪,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是啊,再怎么困难本宫都要撑下去。”   绿柳沉重的点了点头。   慧嫔转过头,问道:“可查到是谁给二皇子出了去西山守灵的主意?”   绿柳皱起眉头,然后道:“是荀誉。”   慧嫔眯了眯眼:“荀誉?”   绿柳点了点头:“早朝之时,除了左相和何大将军一党,只有荀誉一个人请求皇上应允二皇子前去西山。而荀誉在昨天医治二皇子接触过,加上今天早朝后皇上单独将荀誉叫进了御书房,路过的太监还能远远还听到皇上对荀誉的呵斥。”   慧嫔若有所思:“他不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   绿柳道:“正因为如此,奴婢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慧嫔皱眉:“能不能去查查他?”   绿柳苦笑:“娘娘,若是没有解决我们最后的一批人,还有可能查的出来。娘娘,是不是,放过……”   慧嫔立刻道:“不行,他们真的不能留了。本宫有种预感,他们会被皇上发现的。”   绿柳不再做声,慧嫔见状:“成了,不要和本宫在这里闲话了,你立刻出宫去。”   绿柳只得答应。   ***   庆元十一年三月,二皇子赵汕自大汉宫龙武门而出,于三日后达到皇家陵墓所在的西山,开始了为孝恪皇后三年的守孝,据《汉书·齐王本纪》记载,齐王赵汕五年乃归。   ☆、124   宁昭仪册封为从二品妃位的圣旨在宁昭仪搬回徳雅轩时宣了下来,众人心中喜悦之余,准备看宁昭仪的笑话。   不是皇贵妃,甚至连个四正妃也没得到……不少人猜测着宁昭仪母子是不是失宠了?   可是到了五皇子赵泽的洗三礼时,所有人都住了嘴。   因为五皇子赵泽的洗三礼办得空前浩大,几乎京城里有品级的都来参加。   洗三虽说是喜事,但是一般也惊动不了外臣。可是,这一次,不仅惊动了,还全进宫来贺喜。   因为这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所有,在当天谁也不敢扫兴。   不过第二日早朝,就有一位叫郑蹇的御使痛斥皇上在皇后国母归去大办喜宴,又抓住宁昭仪因子生骄,不敬皇后等等罪名。   于是,这个叫郑蹇的御使瞬间出名了。   痛斥皇上,得罪深受宠爱和福泽深厚的宁昭仪母子,得罪左相和何大将军一家,这御使不要命了?果然,就有无数人出来跳骂郑蹇以下犯上等等。   郑蹇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皇上,所有人认为这个御使要倒霉的时候。   郑蹇竟然用力一冲,眼见就要撞上了金殿。   荀誉的位置就在他冲过来的方向,他前面的人纷纷让开,荀誉只得一拖一带及时拖住了这位御使。无数人心中冷汗直生,真让这疯子撞上去,今日这次朝会定然流传千古。不过,这个御使是美名,而皇上和宁昭仪就成了昏君奸妃了。   一时之间,连左相和何大将军也不敢出声了。   坐在上首的赵存洅看着声嘶裂肺的郑蹇,皱了皱眉,他是要捧着五皇子是不错,可是平时这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郑蹇怎么就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皇上,微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皇上是万民之父,您的一言一行是万民的表率。若是皇上不顾及先后,群臣百姓纷纷效仿,大汉国百年孝名难以保全了皇上!”   赵存洅扫看左相和何大将军,左相低下头,何大将军也不敢言语。   “那依爱卿看,朕莫不成要下罪已诏不成?”   此话一出,满殿大臣的脸色如同一个染缸,什么颜色都有。   郑蹇一怔,一股寒气从足底直升到了心口。   “微臣不敢……”   赵存洅冷道:“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大得很。”   郑蹇急了:“皇上,微臣是肺腑……”   赵存洅打断他的肺腑之言,冷道:“退朝。”   郑蹇大呼:“皇上……”   可是赵存洅已经离开了。   群臣相互议论起来,郑蹇听到某些议论,脸顿时气红,随后拂袖而去。   左相的眼睛眯了眯,何大将军走过来,低声道:“左相大人……”   左相眼睛一片黯然,长叹一声:“罢了!”   何金远不明所以。   左相在何金远耳朵旁说道:“老夫回府了,何小子若是能听我一言,将兵权交出去吧。”   何金远皱紧眉头,左相见状,微微摇头,便离开了去。   他们两人身后,荀誉淡淡的笑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溜得到快。   ***   消息传到后宫。   纪茗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皇上真狠心呢?娘的宝贝,以后可要小心了。   慧嫔笑了笑,看来宁昭仪不足为虑了。   不过……慧嫔想到恭德妃和要册封为贤妃的简昭仪,这宁昭仪这么倒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琉璃。”   琉璃走过来,慧嫔悄声道:“找个人递话到宁昭仪耳边,就说……”   琉璃缓缓点头。   徳雅轩的宁昭仪还在月子中,她的脸色剧变。看到旁边摇篮中长大不少的五皇子,紧紧的咬着双唇。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伤心,伤了身子岂不是让别人更如意了?”   宁昭仪抓紧床单。   “郑蹇,我钟家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恨,他要如此害我。”   安秀连忙安抚宁昭仪,说道:“刚才慧嫔让琉璃给奴婢传了话,说有一个法子能够解决此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宁昭仪面目一沉,她是十分警惕慧嫔的,所以,那次事后尽管得了她的帮助,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和她亲近……如今……   “你说。”宁昭仪道。   安秀道:“慧嫔说如果娘娘你去昭凤宫请罪……”   宁昭仪也是聪慧之人,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摆驾昭凤宫。”   安秀连忙道:“奴婢遵命。”   ***   昭凤宫。   大公主看着主殿的灵位,道:“母后你看,女儿也能做事了。今日一举,宁昭仪和她那宝贝儿子定然会成为祸水孽种,女儿也算为二皇弟报了仇。”   阙嬷嬷看着大公主对娘娘的倾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大公主是极其喜欢二皇子的,因为二皇子身子弱,性子也很乖巧,总能让大公主觉得有着浓浓的责任。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二皇子一出生就被抱进了昭凤宫,大公主可以说是陪着二皇子长大的。如今,宁昭仪为了那所谓的福气五皇子出生,陷害二皇子不得不去西山保住自身,这对大公主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可以说,宁昭仪一族已经成了大公主也憎恨的人。   大公主接手了皇后娘娘留下的人脉,这郑蹇便是其中一个。   阙嬷嬷并未阻止,因为阙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日久,对皇上也有些了解。这次宁昭仪只是晋封为宁妃,她就猜到皇上其实对宁昭仪一族有了猜忌。加上,五皇子的洗三宴会也的确让阙嬷嬷恶心的,所以,阙嬷嬷同意了大公主布置。   就算被皇上知道了,看在顺着皇上意思的情况下,加上大公主的苦衷,皇上顶多只会收了大公主在朝堂的人脉。其实,这于大公主,也是好事一桩。   一个公主,手握着一些朝堂人脉并不是好事。当初,她就不同意皇后娘娘将这些交给大公主。   “公主,宁昭仪娘娘来了。”   大公主起身,冷道:“她来做什么?”   琦月说道:“她说是来拜祭皇后娘娘。”   大公主冷哼一声,道:“早不来,晚不来,出了事便来了,真是好打算。”   阙嬷嬷道:“宁昭仪真是聪慧。”   大公主看向阙嬷嬷,阙嬷嬷叹道:“如果宁昭仪在皇后娘娘灵前请罪晕迷了过去,这罪也弥补的差不多了……”   大公主面色一冷。   阙嬷嬷又道:“公主,宁昭仪还在月子中,这跪久了昏迷过去,无论谁都会认为宁昭仪诚心。这一局,本是因为宁昭仪而起,经过她这么诚心认错,这也就化解的差不多了。”   大公主一听,顿时恨道:“害了二皇弟,还要利用母后。”随后立刻对琦月说:“琦月,不能让她进来。”   琦月还没应下,阙嬷嬷劝道:“公主,事到如此,也不能将人挡在外面,否则对您和皇后娘娘的名声都有碍。”   大公主听完,整个人变得阴冷之极。   过了好一会,大公主道:“在母后的灵前将麝香丢到檀香香炉里。”   阙嬷嬷一怔,这……大公主……   大公主道:“她不是喜欢生吗?本宫就让她再也不能生。”   “公主,皇上知道了……”   大公主道:“嬷嬷,她现在麻烦缠身,就打着在母后的主意,本宫总要让她付出一点代价。”   ☆、125   宁昭仪拖着才生产不过四日的身子去昭凤宫磕头赔罪,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宫廷内外。   纪茗萱收到消息,不禁暗叹宁昭仪反应快。   果不其然,约莫两个时辰后,宁昭仪在昭凤宫晕迷了过去。   若是宁昭仪身子康健去请罪自然达不到如此效果,但是宁昭仪拖着未愈之身诚意请罪,这已经可以堵住不少人对她罗织的罪名。   坐月子期间,一个不慎,能够毁了人的一生。   纪茗萱暗叹,虽然这一招对宁昭仪有着伤害,但是若是做好准备,也不会伤着自己。   “太医们去了吗?”   红珠道:“宁昭仪一来,大公主怜宁昭仪还在月子之中,好心规劝她回去,免得伤了身子。谁知,宁昭仪不肯,执意跪了下来,大公主无奈,在宁昭仪跪下后,便派人找了王太医在昭凤宫候着。”   纪茗萱一听,立刻沉吟起来。   纪茗萱的认知里,若是皇后在世,定然会做此要求以表现自己的贤惠大度,可是大公主,纪茗萱暗自摇头,她应该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这次宁昭仪请罪的事情,就算大公主看不出来,但是跟在皇后身边日久的阙嬷嬷等人不可能不猜出来,她们怎会在得知宁昭仪□的用心后还如此为宁昭仪着想?   突然,纪茗萱眼睛一亮,王太医?对,问题就出在王太医身上。   她掌管宫务期间,加上李兼陌这个人,纪茗萱察觉王太医是皇后的心腹。   若是如此,纪茗萱或许能猜到大公主的心思了。   “这么说来,宁昭仪目前是被王太医所诊治的?”纪茗萱确定的问道。   红珠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纪茗萱道:“再有消息便立即传过来。”   红珠当即应了下来。   消息到了午后,传来宁昭仪因为在月子期间受凉,彻底伤了身子,日后再难有子嗣之福。   纪茗萱勾起嘴角,只是受凉或许真有可能,但是这几率不大。当然若有人做了手脚,这几率自然大了。想来,宁昭仪这次无论是什么原因,也只能吞下这个苦果。或许,对于她来说,五皇子已经算是她的命根子。可是五皇子因为出身地点,加上名字的事情,已经注定成为众人的靶子。这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宁昭仪的本事了。   这一日晚上,皇上依然歇在龙坤殿。   第二日,朝堂成一面倒的为宁昭仪说话,郑蹇在今日似乎也沉默下来,没有如昨天一般畅言。不敬皇后?人家宁昭仪都因为尊敬皇后拖着残躯去请罪,已经昏迷不醒。他虽然迂腐了一点,但是也不是笨人,他怎会在这触霉头的情况下再大声嚷嚷。   赵存洅看向一直沉默的左相。   左相心中低叹一声,上前一步说出令朝堂后宫都震惊的话。   左相以年老而请求致仕,朝堂一片肃静。   赵存洅看不出表情,但是心中却是满意的。众人本以为皇上不会同意,可是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皇上不仅同意,还痛快的将吏部尚书暂呆左相之位。   至于那郑蹇,被赵存洅一纸诏书贬去湖广做道台,同样是正六品,但是一个地方一个中央,明显是被贬了下去。这念头,官员难做啊。   纪茗萱接到纪家人传来的信,钟左相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这番对帝王的揣测确实有一套。想来,今后皇上会对宁昭仪更加宠爱吧。钟左相退出朝堂,但是他的子孙都还在,虽然降低了影响,但是也不能否认钟家的势力。   纪茗萱放下手中的书,这本书是《商鞅书》,上一次皇上带过来看的,不过因为出了事,这本书便留在了这里。   商鞅,纪茗萱认识,秦国死得很惨的历史名臣。他的故事,纪茗萱曾经在课本上也听说过,但是这本《商鞅书》纪茗萱却从没接触过。   这一翻过来,看到里面的内容,纪茗萱只能赞叹一句,这本书是封建帝王最不能缺少的教育书籍。俗话说,得民心者的天下,现在在纪茗萱看来也不过是“能制天下者,必先制民也”的表象。一个封建帝王,讲究尊卑,真的依靠百姓,那么也不会有后世的思想解放了。   以弱去强,以奸驭良,以奸民治,则民亲制重重手段让纪茗萱终于明白为何古代会有那么多农民起义,为何那些百姓会变得麻木不仁。   这些归根究低就是统治者驭民之术,对于这一术,若是以前纪茗萱会将此书死了以平气怒,可是现在她读来,自有另一番感受。她不但不排斥,反而自觉受益良多。   纪茗萱将此书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有不同感悟和想法,可是,这些感悟和想法全部被压在她的心里。将书放回到原处,纪茗萱才坐下来做针线,以前若是觉得做针线可以锻炼自己的耐心,现在的纪茗萱有一种冲动想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给撕扯掉。   可是纪茗萱忍了下来,心道自己太过情绪化了。   重新穿线,开始绣着手帕。   她不能忘记,她现在只是一个妃妾。还是一个一切都荣于皇上赏赐,无根无萍的妃妾,她必须乖乖的,才能更好活下去。   现在后宫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纪茗萱也该好好想想前路了。皇上正当盛年,又极有帝王心术,纪茗萱并不担心有人压在她头上。所以现在,她要做的是固宠。她不求最宠,但是也不能失宠。   眼下她基本做到让他放心,甚至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照顾的心思,可是纪茗萱觉得还不够。因为这样的关系并不牢靠,帝王多疑,或许现在他放心她,但是很难保证将来他的猜疑。   一个多疑的帝王,随着年龄的增长,猜疑之心会更加强大。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孩子已经长大,朝堂或许也成了气候,只怕到时他就会忌惮她,甚至还会打压她。   纪茗萱虽然将皇上作为自己的第一对手,但是他的身份就注定纪茗萱没有机会正面和他对抗。她不能只是让他放心,还要的是他的信任。   帝王最信任的人和帝王的挚爱,是对妃嫔来说最希望的两种。可是帝王的挚爱,往往是最容易死于非命的,加上当今皇上更是一个冷情的人,纪茗萱从一开始就将目标放到最信任之上。   在以后的日子里,纪茗萱除了努力这个目标外,就还要防止帝王找到挚爱。帝王的爱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但是世事多变,谁又能料到。   纪茗萱不想让自己的路变得更难走,这一点是她必须要注意的。   一切想通透后,纪茗萱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手指灵活的翻飞,平常难以绣好的桃花在今日看来,颇成形状。   纪茗萱拿着这条手绢,抿嘴一笑。   这一日,天气晴朗,纪茗萱让夏嬷嬷将三皇子抱出来玩耍。   “娘……娘……”   纪茗萱笑了,对夏嬷嬷说道:“这几天,你费了不少心吧。”   夏嬷嬷笑道:“奴婢虽然一直教三殿下说话,但是三殿下从来就不曾理会奴婢,三殿下只有看到娘娘才会说。”   纪茗萱揉了揉三皇子的脸,三皇子乐呵呵的笑着,无齿的嘴张开显得格外讨喜。   “以后要开始教沛儿叫父皇了。”   夏嬷嬷听了,顿时喜上眉梢,道:“奴婢会努力教的。”   纪茗萱将三皇子举起来,重了不少。   “还有一个多月,沛儿和沐儿就快抓周了,若是在抓周上能叫父皇,也是好福气。”   夏嬷嬷一听,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纪茗萱,心下不停的揣测。到时,三殿下会叫父皇,四殿下不会叫,娘娘真的会不恼?   纪茗萱似乎没有感觉到夏嬷嬷的注视,抱着三皇子在屋里走动,一边指着东西,教他认识事物。   “花……”   “瓶子……”   “桌子……”   三皇子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开心,纪茗萱笑了笑,十分乐趣的继续教。   待走了七八遍,纪茗萱指着花叫出来的时候,三皇子也跟着说道:“发……”   纪茗萱乐了,又道:“花……”   三皇子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的看着花,竟然道:“发发……要要……”   纪茗萱扯了扯嘴,果然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纪茗萱的手抓住花朵,三皇子的小手挥出来抓,纪茗萱故意将花放得高高的,三皇子的目光跟着纪茗萱的手抬高。   不哭不闹,反而拍手直乐。   这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奇妙,也不知这小脑袋里装着什么。   “娘娘,桑常在要生了。”红珠走进来前来通报。   纪茗萱依然逗着三皇子,要生了?这不是才八个月,没想到竟然要生了。   “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到产期?怎么就生了?”纪茗萱平淡的问道。   红珠扯了扯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纪茗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红珠立刻收起了这等表情。   “听说,是桑常在吃坏了肚子,太医见桑常在肚子疼得厉害只能对她引产。”   纪茗萱感觉抱累了,轻笑一声:“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吃坏了肚子……一个有着身孕的妃嫔哪里敢随便乱吃东西,更何况,一个常在,她的膳食是直接由御膳房供应的,她怀着身孕,无论以前的皇后,还是现在处理宫务的恭德妃,都是极其慎重的嘱咐了御膳房。   “娘娘,是真的,听说桑常在陪着皇上用膳,也不知为什么,桑常在不停的吃食,最后吃多了……然后……”红珠是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   纪茗萱奇怪了,在皇上面前,几乎没有哪个妃嫔敢暴饮暴食的。可是这桑常在……   “去打听打听最近桑常在的膳食情况。”   红珠连忙应下。   冯嬷嬷见红珠退下,说道:“娘娘,红珠可能打听不出什么线索。”   纪茗萱道:“做个样子罢了,说来这一着,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人为的。”   夏嬷嬷听见纪茗萱的话,知道纪茗萱要和心腹商量事情,连忙抱过三皇子行了一礼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纪茗萱笑道:“也好,芝草,你去送送。”   芝草走过去,夏嬷嬷连忙推开让芝草引路,这份姿态已经放得极低。   冯嬷嬷道:“的确古怪。”   纪茗萱轻叹一声:“罢了,反正不关本宫的事,碰巧也好,被别人设计也罢,都与本宫干系远着。真要有个什么,恭德妃是第一个急的人。”   冯嬷嬷微笑:“娘娘放开心就好了。”   纪茗萱道:“再过几天就是两位皇儿抓周的好日子,本宫的心宽着呢。”   冯嬷嬷赞赏的点了点头。   约莫半个时辰,红珠果然拿着一份无什么差错的菜单回来,纪茗萱看过后便放开了去。   到了第二天晚上,红珠传来消息说,桑常在所在的昭凤殿侧殿被重重禁军包围了起来。   纪茗萱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各宫得到消息,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纪茗萱也是如此,但是此时纪茗萱不能派人去打听消息,这调动禁军的,除了皇上,不做第二人想。   “娘娘,您是不是去荣寿宫走一趟。”绿珠见纪茗萱着急出主意道。   纪茗萱看向冯嬷嬷,问道:“嬷嬷,你说呢?”   冯嬷嬷叹道:“能用上禁军的,定然是秘闻,娘娘你参与进去……”冯嬷嬷虽然没说完,但是纪茗萱完全明白了。   “暂且不提。”纪茗萱缓缓说道。   夜开始深了下来,纪茗萱毫无睡意,因为此时昭凤宫依然被围的水泄不通。   纪茗萱躺在寝殿的榻上,想着刚才传来的消息,太后已经坐上轿子去了昭凤宫。   只能等消息了。   “娘娘,慧贵嫔求见。”慧嫔、吴嫔、魏嫔在四月初的时候就行了册封礼,所以宫中便改了称呼。   她来做什么?   纪茗萱想了想,道:“让她在外面候着。”   “是,娘娘。”   纪茗萱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头绪,纪茗萱打开门。   正殿中,慧贵嫔坐在那儿似乎十分不安。   “嫔妾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和气的道:“贵嫔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   慧贵嫔感激道:“谢娘娘。”   纪茗萱招呼慧贵嫔坐下,问道:“这么晚了,妹妹来姐姐这里,可有何事?”   慧贵嫔道:“嫔妾是来求娘娘一件事。”   纪茗萱一奇,仔细打量慧贵嫔,慧贵嫔看起来十分疲惫,这更让纪茗萱惊讶了。   “妹妹请说。”   慧贵嫔看了看四周,纪茗萱道:“紫珠、绿珠在门外守着,其余的人都退下去。”   紫珠心中了然,连忙道:“奴婢遵命。”   绿珠也行了一礼,领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纪茗萱说道:“冯嬷嬷是本宫信任的人,妹妹尽管可以放心的说。”   慧贵嫔目光一闪,余光扫向站在门口紫珠的身影,心中冷笑。果然,这位做事滴水不漏。   皇上寿宴后,凭着她的心智不难猜到紫珠的真实身份。这位,是在防着她陷害,也在对皇上表忠心。   别人不知会武的能力,她是知道的。   习武者耳聪目明,这么一点远,外面的紫珠定然听得清清楚楚。   她已经说了是极其秘密的事情,但是这位也没想隐瞒皇上。此时的慧贵嫔总算弄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宠爱这位了,这位心智手段不错,更难得做事对事,对皇上全然无秘密可言,如此聪慧忠心、坦诚信任的感觉,想来在皇上心里定然有了一些涟漪,难怪她能得到皇上的青眼和重视。   眼下慧贵嫔虽然佩服她用这番手段赢得皇上的心,但是她还是不看好这份手段的。   一个人若没有自己的秘密,何谈前途可言。她不喜欢自己被看透,让自己一切所掌握的都交给他人,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命运根本是被人摆布的命运,是全部依靠人的命运。或许有一天,这个手握这个命运的男人厌了倦了,那么那深渊也算接近了。   作为女人,太过依赖男人这并不好,尤其还是在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身上。   纪茗萱不知道慧贵嫔从这一个细微处就看透了她得宠最大的内在,若是知道了,纪茗萱定然会恨不得立刻除了慧贵嫔。可惜纪茗萱没有读心术,所以,她并不知道慧贵嫔所思所想。   慧贵嫔突然跪了下来,急切的道:“听闻太后娘娘赐了一块玉佩给娘娘,求娘娘将其借与嫔妾去昭凤宫。”   纪茗萱大惊,她连忙扶起慧贵嫔,道:“妹妹,这如何使得。”   慧贵嫔道:“眼下昭凤宫被封,除了太后娘娘,就只有娘娘手中的玉佩可以有商量的余地了,求……”   纪茗萱皱起了眉头,道:“妹妹也知昭凤宫被封,没有皇上圣旨和太后的懿旨,这宫是万万不能乱闯的。”   慧贵嫔焦急道:“嫔妾知道,可是嫔妾还是想请求娘娘,若是事后出了事,嫔妾宁愿背上偷盗之名一力承当了去,也绝对不会连累娘娘你。”   纪茗萱目光一沉,若是她真心如此,早就该偷偷来此,何必让不少人看见。真出了事,就算她自己承认是偷盗出来了,又有几人相信。   “太后所赐玉佩之事事关重大,本宫心中还是极其踌躇……”   慧贵嫔似乎更着急了,又要下跪请求,却被纪茗萱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若是妹妹肯说,本宫或许愿意陪着妹妹冒险了。”   慧贵嫔咬紧双唇,迟迟不语。   纪茗萱紧紧盯着她,不放过慧贵嫔一丝一毫的表情。慧贵嫔在犹豫,看起来有着极度的难言之隐。   终于,慧贵嫔咬了咬牙,道:“皇上遇刺了。”   纪茗萱手一颤,桌上的茶杯晃荡了起来。   “不可能……你胡说。”   慧贵嫔道:“实话和娘娘说了吧,嫔妾年幼曾得过一场大病,幸好得一位世外高人所救,可是病好后却被大夫告知嫔妾以后可能于子嗣有碍。”   纪茗萱不相信的看着她。   慧贵嫔苦笑:“嫔妾不敢欺骗娘娘。”   纪茗萱心中怀疑,平淡的道:“你继续说。”   慧贵嫔面上涌出一丝怆然,低沉的说道:“后宫的女子,都希望有子嗣伴身,嫔妾也不例外。现在这个宫中,桑常在的孩子必然不能归其自己所养,后宫主位上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的,只有嫔妾和慎贵嫔了,所以,嫔妾就不免对桑常在对上些心,以期望皇上能赐予嫔妾这个恩典。”   纪茗萱问道:“妹妹如此原因,莫不是在桑常在身边安排了人?”   慧贵嫔的眼睛此时有些泪痕,她道:“嫔妾借用辅助恭德妃娘娘打理宫务之便,不得不对桑常在更用心照顾。刚好,嫔妾身边有一侍女有个同乡在桑常在所在的侧殿伺候,所以嫔妾就多叮嘱了几分。”   纪茗萱心中冷笑,安插人也有这么美的说法。   “这么说来,是你那位侍女的同乡将消息传出来的?”   慧贵嫔连忙道:“娘娘英明,确实是她偷偷传出来的。”   纪茗萱冷道:“她是怎么说的。”   慧贵嫔焦急起来,道:“她说,皇上和桑常在用膳食的时候,桑常在身边的大宫女给皇上布菜的时候,行刺皇上。”   纪茗萱一惊,急声问道:“真是如此?皇上有没有受伤?”   慧贵嫔看到纪茗萱急切恐惧的神情,又是一个视皇上为爱人的人。   “这也是嫔妾冒死来求见娘娘的原因。”   纪茗萱问道:“你为何不告诉太后?”   ☆、126   “太后去了昭凤宫,嫔妾才得到消息。”慧贵嫔苦笑道。   纪茗萱神情一凝,慧贵嫔真给她出了一个难题。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有风险。   “其实妹妹你想过没有,你去了也只会是添乱,不如呆在宫里好生祈福。”   慧贵嫔摇头,十分真切的看着纪茗萱,道:“不,嫔妾小时所见的那位世外高人曾说嫔妾一生有两劫,那一次大病差点命丧黄泉是为一劫,他给嫔妾服下了一颗奇药,又留下一颗说在下一劫时能求嫔妾一命。可是如今……”她哭道:“皇上是嫔妾的天,无论日后遭受了什么苦楚,嫔妾只求能够尽一份心力。”   纪茗萱震动的看着慧贵嫔,慧贵嫔此时已经算声泪俱下,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感动她的情操。   “药呢?”纪茗萱的声音带着些许哭咽。   慧贵嫔毫不犹豫的交了出来,纪茗萱抹去眼中的湿润,打开手中的玉盒。   一股药香传来,沁人心脾,纪茗萱也是懂医术之人,虽然没有仔细验过此药,但是纪茗萱能够感觉到此药的珍贵。那位世外高人果然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于是道:“你我速度不快,妹妹,紫珠身手灵活,让她代替妹妹去如何?”   慧贵嫔连忙点头:“一切听姐姐的。”   纪茗萱连忙高声叫道:“紫珠。”   屋外的紫珠在外听到这个消息,手就是一颤。听到纪茗萱的呼唤,脚步极快的走进来。   “娘娘……”   纪茗萱连忙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道:“紫珠,你带着玉佩将此药交给太后娘娘,就说是慧贵嫔送上来的。”   紫珠瞅了慧贵嫔一眼,连忙接住。   “奴婢遵……”   纪茗萱道:“不要多礼了,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紫珠重重点头,将这玉盒收进怀里,纪茗萱和慧贵嫔就看到紫珠急速的的走出屋子。   纪茗萱忍不住走到屋外,慧贵嫔也是如此。直到紫珠已经消失了踪影,两人才神思不属的停了下来。   纪茗萱紧紧握住手,看起来担心万分。   身后的慧贵嫔看见纪茗萱绷直了身体,她的手指也是紧握,成败就在此一举。   纪茗萱慢慢转过身,道:“妹妹,本宫还是不放心,准备去瞧瞧,你去不去?”   慧贵嫔道:“听娘娘的。”   纪茗萱点了点头,连忙吩咐底下人备轿。   两顶轿子急速的在路上奔驰,不管她面上如何着急,她的心确实是十分冷静。遇刺?在皇宫大内遇刺,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若是真的出事,她会亲自出手了结了大皇子和五皇子。   至于钟家和何大将军的势力,因为赵存洅的多疑,这京城附近防卫的六万京畿大营和城内皇宫分布的八大禁卫都全部掌握在他手中。皇上出了事,这份指挥权大有可能落在太后身上。只要有着太后的支持,纪茗萱将京城的军队控制不成问题,然后将钟家和何家消除在萌芽之中。   不过,这条路纪茗萱还是不希望选择,因为,这样会引起朝局暴动,于国家不利。但是若是时局真的不利,她也不怕。   就在纪茗萱不停的分析期间,轿子已经到了目的地。   昭凤宫果然有着重重禁卫把守着,她没有看到紫珠的身影。纪茗萱垂下眼,其实就算没有拿玉佩,紫珠还是有办法进去。但是她心中清楚,却还是将玉佩交给紫珠,为了就是防着慧贵嫔对她造假,让她犯下皇上的禁忌。   眼下没有玉佩,她和慧贵嫔自然不能横闯进去,她所知所得的都是从慧贵嫔处得来,这样多了一层保险。   守在门口的统领约莫三十上下,给人一种冷漠之极的感觉。纪茗萱并不认识,可是此人偏偏让纪茗萱心底感觉到寒气直冒,让纪茗萱心惊不已,要知道纪茗萱面对皇帝也没如此强烈的感觉。。   “两位娘娘请回。”说出来的话极其坚硬。   纪茗萱道:“不能通报吗?”   “德妃娘娘和大皇子已经回宫。”言外之意,让纪茗萱不要为难他们。   纪茗萱自然明白,慧贵嫔上前一步:“求统领通报一句给太后娘娘。”   这位统领丝毫不给面子,道:“请娘娘回宫。”   慧贵嫔心中难看,因为这语气更坚硬。   纪茗萱问道:“紫珠可进去了?”   统领微微垂头:“请娘娘回宫。”   纪茗萱心中一阵气闷,此人根本是油盐不进。   正在这时,程嬷嬷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到纪茗萱和慧贵嫔,道:“太后自知娘娘定然会过来,所以让老奴前来迎接。”   纪茗萱露出浓浓担忧之色,道:“有劳嬷嬷了。”   慧贵嫔眼睛一亮,也看向程嬷嬷,程嬷嬷道:“贵嫔也来了,太后有旨,让贵嫔也一起进去。”   慧贵嫔连忙跪下行礼。   程嬷嬷转向那位统领,道:“李统领,放行吧。”   纪茗萱心中一惊,金衣卫的统领不就是姓李的?纪茗萱多少也知道李统领是无数官员欲除之欲快的人物。金衣卫统领虽然只有三品,但是不上朝,连俸禄也不从户部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直接受命于皇帝。   不少官员抄家砍头都源于他,当初风头正盛的阎家倒落也是他的手笔。   纪茗萱心一紧,将此一等一的心腹调进后宫,让纪茗萱不由害怕是赵存洅真的出了事。   “是。”李统领淡淡道。   然后,李统领移开了步子,纪茗萱走进宫门,还能感觉到她身后转移过来的视线,那么冷那么寒。   一路向右,这路线却不是桑常在所在的侧殿,而是昭凤宫的主殿。   这段短短的距离,让纪茗萱生出走了百里一般。   正殿门口,纪茗萱远远看到明黄的衣物,面上露出笑容,随后眼前一阵迷糊便晕了过去。   幸好身后的程嬷嬷扶住。   慧贵嫔停住脚步,急道:“简姐姐……”   里面明黄的身影奔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   “快给贤妃看看。”   太医连忙应声,程嬷嬷扶着纪茗萱,太医把了一会儿脉说道:“娘娘紧张过度,又一时放松而引起来的昏厥,只需保持心态平静,静养三天即可。”   赵存洅听到这个太医这般回答,眼睛不由的看向纪茗萱,情绪可以隐藏造假,但是现在明晃晃的表现出来,已经由不得赵存洅不相信。他没注意自己看纪茗萱的眼睛时柔和了许多。   慧贵嫔心中一跳,暗暗失算了。   这番表现根本完全游离此事之外,而且还进一步引得了皇上的心。   慧贵嫔同样看向纪茗萱,此事纪茗萱虽然晕厥过去,但是她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点欢喜和轻松。也只有真正将心系在皇上安危上,才会有如此表现。   这么一想,慧贵嫔暗暗叫糟。   简昭仪平时这么坚强的人都晕了,她表现的‘没事人’一样,虽然这是正确反应,但是有了对照,不免在皇上面前留下凉薄的感觉。此刻,慧贵嫔恨不得立刻有人给她敲一棍子,让她也晕过去。   心中不停的思忖,面上已经做出舒了一口气的模样,轻柔的道:“皇上,简姐姐怀着皇嗣,身体不免弱了一些,还是让简姐姐好好休息吧。今天,嫔妾也是鲁莽了,让简姐姐心绪不宁。”虽然认错,但是却在提示皇上,纪茗萱怀着皇嗣,身体虚弱而担心的晕迷了过去,这不能让她和纪茗萱一块计较。   纪茗萱心中暗自为慧贵嫔叫好,这番敏锐的意识以及伶俐的嘴角,不愧是纪茗萱忌惮的人。   赵存洅心中的犹疑散去一些,看向程嬷嬷道:“带着四儿去侧殿吧,姝灵在哪里,也好陪陪。”   程嬷嬷连忙点头,正要招呼人抬着纪茗萱去侧殿。   这时候太后走了出来,看到晕过去的纪茗萱,不由担心问道:“茗萱这是怎么了?”   赵存洅将太医的事转说了一遍,太后看纪茗萱的眼神不由宽慰了许多。   这孩子,一直让她喜欢。   纪茗萱感觉到太后的手轻轻摸向了她的额头,她心中一舒,就知道紫珠会在送药的时候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她这一晕,不仅避免知道接下来的秘闻让自己难以脱身,而且还博取了太后、皇上的好感,更重要的,若是这件事最后是好事,说到论功行赏,定然有她一份。   可是慧贵嫔,纪茗萱心中一笑,就要看她自己谋划了。   虽然她以自己想子的情况下安插人,刚刚也化解了她稍微设计的一小局,但是事后的应对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深渊。   “就让茗萱好好睡一觉,对了,皇上,既然那颗药已经被太医证实了药效,便让她去伺候茗萱吧。”   赵存洅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母后考虑周全。”   纪茗萱的心一紧,紫珠照顾她?看来她做戏要做全套,得晚点醒了。听到赵存洅吩咐常全化去侧殿叫出紫珠,很快,纪茗萱就感觉到熟悉的手臂抱着她离去了侧殿。   正殿后的寝殿,大公主看着程嬷嬷和紫珠等人抱着晕迷过去的纪茗萱进来,不由的一怔。   “程嬷嬷,简娘娘怎么了?”   程嬷嬷解释得清清楚楚,大公主目光微闪,然后很听话的说道:“嬷嬷放心,本宫会好好照顾简娘娘的。”   程嬷嬷一笑,大公主又问道:“桑常在还没生下来吗?”   程嬷嬷摇头,苦笑道:“桑常在身上挨了一脚,又早产,虽然慧贵嫔的药让桑常在的命暂时保住,但是也不知她有没有福气保住。”   大公主突然哭了起来,道:“嬷嬷,姝灵怕。”   程嬷嬷一怔,谁知大公主抱住了她,哭道:“父皇虽然为姝灵好,让姝灵回宫休息,可是姝灵一直担心桑常在,姝灵好害怕桑常在像母后一样……”   程嬷嬷心中顿时怜惜起来,皇后的死果真是大公主的心病。   “不会的,桑常在有皇上太后鸿福保佑,公主真心祈祷,定然能够平安产下来的。”   大公主抬起头,喃喃问道:“真的吗?”   程嬷嬷点了点头。   大公主这才起身,掏出手帕抹掉了眼泪。   程嬷嬷又安慰几句,大公主方才释然,她道:“嬷嬷去伺候皇祖母吧,一有消息一定要告诉姝灵知道,姝灵去照顾简娘娘去了。”   程嬷嬷欣慰的点了点头,太后夸大公主长大了,如今看来,确实有昔日皇后娘娘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慧贵嫔是最大的女配,肯定是倒台比较晚的,但是大家这么不爽她,就将她的剧情提前一点,先让她倒点小霉再说   ☆、127   大公主进来的时候,她发现紫珠已经将纪茗萱放好在床上,并帮纪茗萱盖好了被子。   “公主殿下。”   大公主道:“太医可有说简娘娘什么时候醒?”   紫珠轻声道:“娘娘是一时紧张之余猛然放松的情况下晕厥的,想来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   大公主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本宫就放心了。”   紫珠低头不语。   大公主做到纪茗萱床前,仔细端量这这位简昭仪,以前的她是尊贵的嫡长公主,对于这个出身低微,颜色又不是极好的庶母是丝毫看不上的,甚至以往见她巴着皇祖母,她对这位简昭仪还有着讨厌的情绪。所以,导致后来,她帮助她面对德妃和阎氏两人时,她心中还是极其不服气的。   后来,母后说她看走了眼,还说简昭仪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那时,她心中产生浓浓的犹疑。   现在想来,当初的她,若不是凭着出身,她有什么地方可以看不起她的。而且现在,母后还未她和妹妹选了她作为她们的保护伞。   “太医可为简娘娘开了药?”   紫珠轻声说道:“开了。”   大公主想了想,说道:“那你去煎药吧,简娘娘一醒也好压压惊。”   紫珠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后轻轻的退开了去。   屋内只剩下纪茗萱和大公主二人,大公主看着纪茗萱不自觉出了神。   就在纪茗萱准备睡下去的时候,这位大公主突然说话了。   “慧贵嫔有如此秘药却在母后危急时刻没有吐露一点风声,枉费母后尽心扶持她登上一轩之主的位置。”   纪茗萱心中一亮,虽然她知道皇后真实的情况,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按说如果皇后难产,慧贵嫔可以将药献上来博取皇上皇后的宠信。可是真如大公主所说,慧贵嫔没有。   也难怪此刻大公主对慧贵嫔恨得痒痒的,其实,纪茗萱自然理解慧贵嫔的做法,换在纪茗萱身上,有如此宝物,除了愿意拿出来救治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其余的也是不甘愿的。可惜了,慧贵嫔和纪茗萱的情况不同。   皇后对慧贵嫔有大恩,若不是皇后将其引荐给皇上,皇上未必会给时间去听慧贵嫔讲秦家之事,也不会在未侍寝就获得晋位。更不会有后来晚宴上的夺宠之举。   这样的恩德,若是此药永远不拿出来到还罢了,一拿出来,怎会不令皇后身边的人怨恨。   “好在母后英明,在最后看到了慧贵嫔丑陋的面目,并未提拔于她。”大公主说得颇为无奈。   纪茗萱心中顿起一个想法,恨意已深,不妨给她加大。纪茗萱不求大公主去对付慧嫔,只求她不要成为慧贵嫔的助力。   大公主突然叹声:“这一次,桑常在救了父皇,她救了桑常在,想来父皇定然会加奖这二人,可是本宫一点都不甘心。一个让母后伤心,一个忘恩负义,却得到父皇的珍视,实在令本宫气恨难平。”   纪茗萱听到这里,心中微冷。   现在的大公主没有以前的刁蛮骄傲,但是却给纪茗萱一种阴森的感觉。她,变得真快。   “可是本宫现在想不到办法阻止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得意……”说道这里,大公主竟然哭咽起来。   纪茗萱一动不动,哪怕大公主的眼泪掉落道她的衣服上,她依然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大公主停了下来,她抹干眼泪,似乎哭完之后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一定要好好的,本宫会好好帮你的。”大公主突然说道。   纪茗萱心中一紧,这大公主什么意思……   “父皇因为本宫断了钟晴铃那个贱/人的子嗣之福,将母后留给本宫的朝外势力全部给掐断,但是宫内的势力还有一笔财富,只要你不染指母后的位置,本宫会一直帮你,甚至也不会让任何女人踩到你头上来。”   纪茗萱心更是冷寒,这大公主成长的未免太快了。   与其说帮她,不如说她在帮助孝恪皇后守住皇后的位置。她选择她,一是孝恪皇后留下的遗命,二是这位公主认为她是最不可能登上皇后之位的人吧。   虽然她于自己有着莫大的好处,但是却令纪茗萱感到不爽。   不过,她是不会表露任何迹象。   大公主说的多了,见纪茗萱还是没有醒转的样子,她用手轻拍了拍纪茗萱的手。   纪茗萱依旧不醒,大公主的眼睛看向纪茗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但是很快,大公主用手捏住了纪茗萱鼻子。   纪茗萱哭笑不得,只得做微微醒转的样子。   “你终于醒了?”大公主看起来十分惊喜,这情形让纪茗萱感觉刚才她听到的东西是另一人对她说的。   纪茗萱立刻转头,看向大公主身后。   大公主笑道:“简娘娘找谁?”   纪茗萱这才回过神,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大……大公主……”   大公主取笑道:“你是在找父皇对不对?”   纪茗萱脸一红,大公主的手握得极紧,母后也是这般关心父皇,但是往往得不到父皇的回应。   “慧妹妹告诉我说皇上遇刺,所以一时担……现在知道皇上安全,我就安心了。”   大公主心中一冷,原来她救母后不愿,就父皇却愿意,原本她认为她清高自许,恍如那天上般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庸碌之人,一心的想邀宠,一心的喜爱权利。   “简娘娘,你可不能放心太早了。”   纪茗萱一惊,立刻起身:“公主,皇上……”   大公主按住纪茗萱,轻声道:“父皇伤了手臂,但是桑常在为了救父皇被刺客踢了一脚,早产了,甚至命在旦夕。”   纪茗萱面色先是缓和,随后变得无动于衷,甚至眉头紧锁。   大公主见状,心中不由的诧异起来。   “简娘娘……娘娘……”   纪茗萱回过神来,微笑道:“公主何事?”   大公主试探道:“简娘娘不去看看桑常在?”   纪茗萱摇头:“我这身子去了也是添乱,想来有慧妹妹的神药,桑常在定然能平安无事。”   说道这话时,纪茗萱的语气有些紧迫。   大公主听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姝灵可听说了,是简娘娘你身边的宫女拼死送药过来的,没有娘娘你,桑常在只怕……”   大公主没有说下去,但是纪茗萱明白大公主接下来的意思。   纪茗萱沉默不语。   大公主见纪茗萱样子,心中不由一急,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去桑常在那里守着。万一,那首功让桑常在和慧贵嫔那两个得了怎么办?   纪茗萱似乎没有察觉大公主的着急,虽然大公主成长变化了许多,但是还是过于急躁一些。   要争宠也不是这么急于送上门去表现。   这一次,说什么纪茗萱也不想上去了。   在皇上遇刺事件,知道的多了对自己反而越没好处,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皇上知道她对他的紧张罢了。   “简娘娘,你去看看吧。”   纪茗萱道:“我身子不便……”   大公主瞪着眼睛,纪茗萱低着头。   “父皇的手臂受着伤,你去不去关心?”大公主想到一个法子问道。   果然,就看见纪茗萱面上有松动的意思。   大公主道:“姝灵这儿有上好的伤药,简娘娘带过去吧。”   纪茗萱一听这话,似乎意识到什么。她侧过头去,看向大公主道:“公主好意,我只能多谢了。也许……也许皇上并不愿意见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要让阻止慧贵嫔因功晋位,至于桑常在,还在纠结。   是将桑常在和慧嫔放在一起呢,还是将她弄死呢?   ☆、128   “怎么会?父皇定然欢喜你的,否则也不会让人送你来这里。”大公主疑惑的问道。   纪茗萱轻轻道:“公主,刚刚我晕了过去,已经无礼之极,我怕……”   大公主听到这个理由,心中不由一乐。   纪茗萱道:“还是等到桑常在平安产下皇子,我再去为好。”   大公主想要纪茗萱前去阻止父皇对慧贵嫔和桑常在的加赏,如何愿意之后前去。   纪茗萱见大公主模样,她摸了摸头,道:“头疼。”   大公主凑过来,见纪茗萱不停的敲着脑袋,她不禁有些心虚,毕竟是她让纪茗萱强自醒来的。   “我这就让紫珠将药端进来。”   纪茗萱轻轻点点头。   大公主再看纪茗萱一眼,然后轻快的走了出去。   大公主走了后,纪茗萱捂着头部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手指轻轻的揉捏着头上的穴道,这并不算是骗大公主的,她的头的确有些疼痛。   这一次,有大公主在,皇上更忘不了她的功劳。   若是此次桑常在平安产下皇子或者公主,想来荣耀是少不了的。还有慧贵嫔,虽然处境令人怀疑,但是纪茗萱知道慧贵嫔定然能够化解。这样一来,她也是一功臣。   大公主那番慧贵嫔忘恩负义论虽然有理,但是大公主是晚辈,为了名声,大公主是不可能捅出来的。此事的纪茗萱有种冲动想要捅出来,可是想想后,还是放弃了。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遇刺之事,本就是极其隐秘的,若是将此时捅出来,若是闹出了大风波,皇上要找人算账,定然于她不利。   想着应对之册时,紫珠和大公主已经进来了。   紫珠亲自端药过来,纪茗萱闻了闻药味,便喝了下去。   药喝完后,纪茗萱揉揉脑袋,紫珠问道:“娘娘,是不是还疼?奴婢去帮你宣太医吧。”   纪茗萱摇头:“不用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估计是吹了凉风的缘故。”   大公主在一旁蹙眉,此时她才发现纪茗萱穿的单薄。   虽然已经是春夏交接之际,但是今日却有凉风,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在屋子里到还罢了,可是今日她从极远的静安轩赶来,不冷才怪。   “你们身为简娘娘的奴婢,怎么主子娘娘不懂的照顾自己,你们一不知道提醒于她?”大公主看着紫珠喝道。   紫珠自知疏忽,一声也不敢吭。   纪茗萱连忙放下手道:“公主,不关她们的事,今日是慧贵嫔带来的消息让我鲁莽跑过来,这时间紧迫,我没时间听她劝告。”   大公主冷哼一声,看向纪茗萱,想说几句却咽了下去。   纪茗萱道:“已经无碍了。”   大公主看着纪茗萱,说道:“不成,得让太医给你看看。”   纪茗萱摇头:“这一宣太医定然引人注意,还是等桑常在平安生产……”   “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产下皇子,顶天也就一个贵人,你的身体可比她要紧的多。”   纪茗萱说:“公主,要体谅她救了皇上……”   大公主面色一僵,她坐到一旁不再发言。   纪茗萱继续躺下,但是却没睡着。   “简娘娘,慧贵嫔的药真的那么灵?”   纪茗萱一笑:“慧贵嫔和我说,是小时候一位世外高人给的,这位世外高人说慧贵嫔有两死劫,已经用去一颗保住性命,想来这药是很灵便的。”   大公主又问:“难道她不怕死劫难?”   纪茗萱低声道:“她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是将心比心,我或许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大公主的声音扬起了好几倍:“理解?”   纪茗萱说:“慧贵嫔所知的是皇上遇刺,皇上是一国之君,总比个人所要重要的多。”   大公主狐疑道:“难道慧贵嫔抱着是这一想法?”   纪茗萱没有接话。她说这话,没有一丝为慧贵嫔推脱的意思。   “贵嫔妹妹是有忠孝之称的秦家出身的,秦大人和秦姑娘能够以身殉忠,在贵嫔妹妹心中,自然也是如此。”纪茗萱说起这话十分感叹。   大公主立刻反驳:“照你所说,慧贵嫔应该是一个极好的人。”   纪茗萱面上带着叹服,大公主心中冷然,眼前的人若是因此和慧贵嫔交好了,这不符合她的计划。   大公主越想越觉得慧贵嫔假仁假义,她道:“你不要被她的表象骗了。”   纪茗萱看着大公主,似乎并不同意。   大公主道:“昔日母后让还是容华的慧贵嫔献舞争宠,她根本不曾拒绝,母后说过,忠义之家的女儿是不会让人学这等媚巧之术。”   纪茗萱一惊,大公主说道:“你以后小心着她吧。”   纪茗萱皱起眉头。   大公主见状,决定得去找慧贵嫔试探试探,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存洅。   大公主的脸顿时白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父皇……父皇你怎么来……”话还没说完,大公主似乎意识自己的失礼,于是,她连忙福身,叫道:“儿臣参见父皇。”   赵存洅走进屋子,语气看不出波动,道:“免礼。”   “谢父皇。”   大公主舒了一口气,她跟在赵存洅的身后,从侧边偷偷瞥向赵存洅的神色,心中不停的再猜测父皇来了多久。   “姝灵哪,你带人都退下吧,父皇有事和贤妃说。”   大公主立刻扫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自然看出大公主紧张的心思,她对大公主轻轻点头。   大公主方道:“女儿这就去看看桑常在。”   赵存洅挥了挥手。   屋内的紫珠连忙跟了下去。   屋子里很安静,纪茗萱从床上爬起来:“嫔妾拜见皇上。”   赵存洅坐了过去,道:“你还病着,就不要多礼了。”   纪茗萱轻声道:“谢皇上。”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问道:“头可还疼?”   纪茗萱连忙摇了摇头。   赵存洅的手伸向纪茗萱的额头,说道:“你还怀着朕的孩子,不可疏忽了。”   纪茗萱连忙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温柔和煦,仿佛暖进了人的身体里。   “桑常在可还好?”   赵存洅说:“还在生产,稳婆说她现在情形稳定下来,又是顺产,当无大碍。”   纪茗萱说:“皇上鸿福保佑,嫔妾也安心了。”   赵存洅问道:“朕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   纪茗萱说道:“皇上有何问嫔妾的,尽管说出来。”   赵存洅望着纪茗萱眼睛,轻声道:“慧贵嫔如何得知这里的消息的?”   纪茗萱一愣,随后道:“这件事嫔妾也不清楚,但是慧贵嫔和嫔妾说,她身边的人和桑常在身边的人是熟人,所以,她得来了消息。”   赵存洅得到紫珠完完全全的禀告,自然知道。可是他心中还是有疑问,所以便来问问以作确定。   “的确,那日除了化妆进来的刺客,昭凤宫还有一个宫女在朕下旨封宫的时候,不在宫里,她叫月香。”   纪茗萱蹙眉,问道:“月香?”   赵存洅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纪茗萱的眼睛,说道:“四儿可知,月香这个宫女死了。”   纪茗萱大吃一惊,惊呼道:“死了?”   赵存洅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传来消息,月香死在了出了瑟祍轩的荷花池里。”   纪茗萱一怔,赵存洅说:“你说这宫女看到是朕受伤还是桑常在受伤?”   纪茗萱方才明白,这才是重点。她心下骇然,因为这结果根本是桑常在受伤,而不是皇上。   可是她和慧贵嫔所知道是,皇上受了伤。   若是那月香撒的谎,那这隐藏支使的人是什么目的?若是慧贵嫔撒的谎,纪茗萱心中一冷。   她拉着她一起去,除了那块玉佩,也不知是不是有着想拉她做保命符的心思。   心思不停的转圈,可是那月香死了,已然找不到证据,到底是另有幕后人,还是慧贵嫔的心思?   “慧贵嫔和嫔妾说,伤得是皇上您。”纪茗萱如实回答道。   赵存洅似乎相信了纪茗萱的话,他接着说道:“后来朕派人查探下来,这个月香的宫女的主子不是慧贵嫔,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她唯恐天下不乱,给了慧贵嫔一个假消息。”   纪茗萱一惊,难道不是慧贵嫔所谋划?于是,她急声问道:“皇上,那背后的人……是谁?”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轻声道:“那宫女在前些天在昭凤宫侧殿花园多转了几圈,今日朕派人仔细搜寻,朕搜到一个小箱子。四儿可知那小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纪茗萱心中一紧,然后摇了摇头。   赵存洅不紧不慢的说道:“里面是不少银两首饰,还有一封烧了一半的信。”   纪茗萱的心猛然一抽,此时,她直觉这封信和她有问题。   “皇上,你直接告诉嫔妾吧,嫔妾猜不到。”纪茗萱立刻道。   赵存洅叹道:“四儿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猜。”   纪茗萱沉默下来,然后承认的点了点头。   赵存洅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他看着纪茗萱,说:“那字迹是四儿你的。”   纪茗萱得到答案反而不急了,只是心叹一句,果然如此。   “皇上,可否让嫔妾看看那一半信?”纪茗萱没有急着解释,反而请求赵存洅说道。   赵存洅没有多话,就直接拿了出来。   纪茗萱连忙接过,眼睛快速一扫,立刻将上面的内容的看全了。   果真是自己的笔迹,而且她喜欢在一竖的比画上微勾的习惯也有,若不是纪茗萱肯定自己从没写过,连纪茗萱自己都认为这是自己写的。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好好监视桑常在,必要的时候,除……这除后面的,也是重要东西却已经被烧毁。   如此,看来这后面反而更让人容易多想了。除?除了桑常在?还是桑常在腹中的皇嗣,再联想到皇帝遇刺,莫不是除了皇上?   纪茗萱想到这里,心中恨极,这隐藏的人真是歹毒。若是皇上真的遇刺重伤,这宫女之死定然会被人查探。一旦翻出这封信,哪怕就是再宠爱她的太后也会怀疑她,甚至将其打下大狱。若是能查到真相到还罢了,这一番折腾,她腹中的孩子定然难保;若是不能,也许就是纪茗萱的死期。甚至,她和慧贵嫔过来,还会被人认为是来打探消息的。   若是遇刺是桑常在,皇上多疑,才历经遇刺这等事没有多久,定然会先派人抓住她。   此人算透了人心,若是直接从那行刺宫女身上搜出,反而不让人信任。但是从一个通风报信的宫女身上得到,就符合人的多重猜想,更让人对她产生疑心。   纪茗萱低声道:“皇上为何没有派人过来……”   赵存洅说道:“外面的人随时都可以进来,你可以给朕一个解释。”   这时的纪茗萱低沉的笑了,她应该庆幸的,这两年来全身心的在他和太后谋划下不算白费工夫。   若是他人,赵存洅可能先让人将她抓起来。   情分深或者还有怀疑的,他还会派人将其压上来询问,情分浅薄,又证据确凿之下,别说看望了,可能连问一句都懒得做吧。   纪茗萱的手轻轻摸向上面的字,不知过了多久,纪茗萱缓缓抬起头,她道:“很像嫔妾的笔迹,皇上,可是嫔妾肯定,这不是嫔妾写的。”   赵存洅凝视这纪茗萱,问道:“你如何证明?”   纪茗萱的手指指着这张纸上的字,慢慢道:“瞧这纸是宫里高位妃嫔所能分到的微纸。”   赵存洅点了点头。   纪茗萱移开手,坦然的看向赵存洅说道:“嫔妾于诗书笔墨之上只能算过得去,虽然尽自己努力去学,但是却无雅兴用心摆弄。”说到这里,纪茗萱微微扫视了一眼赵存洅。   赵存洅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低下头去,她学这些东西本就是讨人欢心,此刻不得已说出来,尴尬之后便是平淡。   眼下是她的危机,在如此情况下,她已经不想去算计她在赵存洅心中的印象了。   “继续说。”赵存洅兴趣的说道。   纪茗萱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因为无雅兴,嫔妾从来不追求墨色,所以用的一直是进贡最多的贡墨,可是这上面的字迹如新,墨色光彩,确实是极好的雅墨。皇上可以仔细派人查看一番,嫔妾自进宫以来,从未用过雅墨。库房内,更无任何雅墨。”   赵存洅一听,深深的看了纪茗萱一眼。   从纪茗萱手中接过纸张,看了这字迹一眼,贡墨虽然是极好的墨,但是算不上顶尖。用贡墨书写的字迹,认真看上去并无如此浓郁。有如此浓郁的墨迹,定然是贵重的雅墨之一。   赵存洅可比纪茗萱要了解得多多了,他端量了半响,发现这上面的字确实是价格较高的芊墨,芊墨向来为才子才女所珍爱。纪茗萱,赵存洅心中一笑,她是不会在自己书画未成的情况下,用芊墨书写,反而让自己的书画弱点更容易显现出来。   纪茗萱见赵存洅信了,不由感谢一番包拯大人,也感谢自己看了不少侦查电视剧。   本来没抱希望能够找到证据,可是没想到老天都帮着她。   “四儿真聪敏。”   纪茗萱干干的笑了笑。   赵存洅见状,也不提了。   “皇上,还请皇上仔细查探还嫔妾一个公道。”纪茗萱求道。   赵存洅说:“朕亲自过来问你,就是并不相信是你手笔。”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眼睛有了湿意。   赵存洅将这纸张收进了怀里,道:“你在这里好生养着,朕过段时间来看你。”   纪茗萱沉默的点了点头。   赵存洅站起身来,大踏步而去。   就在赵存洅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纪茗萱喊道:“皇上……”   赵存洅停住脚步,纪茗萱轻轻道:“求皇上将沛儿带到荣寿宫去。”   赵存洅一听,立刻回过头,他轻笑一声:“不要怕。”   纪茗萱低声哭了起来……   赵存洅却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哭声而停留下来,这一踏出步子,人已经完全离开了。   纪茗萱见赵存洅一离开,面色难看之极,这短短时间内她就被人阴了,还显然是万劫不复之局。   若不是时间太短,恐怖纪茗萱连这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到底是谁?纪茗萱眼中阴寒,她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雅墨、微纸,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个。   恭德妃、宁昭仪,慧贵嫔、慎贵嫔、良贵嫔,或许还能加一个谦容华,此外……纪茗萱还想到一个人,纪茗芙。   而那字迹能如此相似,这范围便又缩小了去。   纪茗萱闭上眼,这后宫里面,她不害人,自然有人来害她。她自语心狠,可是现在看来,她并不算什么。   这两年来,她一直是被动着迎接别人的攻势。就连朱庶人那一件事,虽说是她布的局,但是后来也是别人主动攻击她的。   如今看来,她应该改改自己的态度。   与其等人前来攻击她,不如先让她将其灭杀了去。   外面传来大公主的声音。   “为什么拦住本宫?”   “皇上有旨,没有皇上旨意,不能让人私自见简昭仪。”   大公主怒道:“本宫也不行?这是本宫的屋子?”   “公主,请不要为难属下。”   大公主喝道:“放肆。”   外面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但是身子没有让出半点。   大公主一气,道:“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去求父皇。”   “谢公主体谅。”   大公主再扫了大门一眼,说道:“本宫不知道为何父皇会下如此命令,但是你们也给本宫记住,里面的是未来的贤妃娘娘,若有不周到的,本宫定然饶不了你们。”   守卫的侍卫们全部跪下,道:“谢公主教诲。”   大公主见状,立刻拂袖而去。   纪茗萱心中一暖,她要的不是皇后之位,若她能遵守诺言,她定然不负她。   大公主行走在路上,不由的皱起眉头。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功夫,这里就被禁卫围了?   想着出神,迎面走来一个人。   大公主忍住心中不快,道:“慧贵嫔好啊。”   慧贵嫔柔声道:“见过大公主。”   大公主微笑道:“得了,你是本宫的长辈,这礼就免了。”   慧贵嫔道:“谢谢大公主。”   大公主摆了摆手,看慧贵嫔身后带了一群人,问道:“慧贵嫔不在里面陪着桑常在,难道桑常在生了?”   慧贵嫔点点头,说道:“恭喜大公主,福贵人为你添了一位皇妹。”   大公主心中厌恶,但是也不免一喜,皇妹……总比皇弟要好。不过想到福贵人,这桑常在不但成了贵人,还多了一个寓意这么好的福字。   “福贵人可好?”   慧贵嫔说:“虽然保住了命,但是身子是完全虚弱下来,日后必须细心调养。”   大公主心中一喜,当面上还是带着浓浓的可惜之色。   “慧贵嫔这是去哪里?”   慧贵嫔不着痕迹看了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道:“皇上准许嫔妾去南侧殿小住几日。”   大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没道理同来的简昭仪遭到禁闭,而慧贵嫔没事。不过,大公主摸了摸下巴,守在简昭仪门口的是禁卫,而守着慧贵嫔是父皇身边的宫女太监,这中间的差距似乎有些奇怪。   她清楚这位是不会告诉她实情的,更何况父皇的人在那里,她若问了反而让父皇不快,当下,大公主说道:“慧贵嫔请便,本宫去看看四皇妹去。”   慧贵嫔福了福身,道:“公主慢走。”   大公主回了一礼,然后轻快的向桑常在,不应该是福贵人所在的殿内走去。   慧贵嫔看着大公主离去的身影,她心中一笑,看来简昭仪也被关了。否则刚从福贵人的那里回去的大公主也不会只呆了不到两柱香就急着赶过来。   慧贵嫔心中一叹,她其实并不想对付简昭仪的,可是如今这么好的机遇她不能放弃。   大公主来到福贵人宫里,见常全化和程嬷嬷等龙仪殿荣寿宫的人守在门外,她的脚步更轻了几分。   “常总管,程嬷嬷,本宫听说本宫多了一位皇妹,是否能让本宫进去看看?”   常总管满脸笑容,程嬷嬷也是十分慈祥。   “公主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禀报。”   大公主点了点头。   常全化进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   “公主,皇上说产房虽然被清理干净,但是血气很重,希望公主看过后马上出来。”   常全化打开门,大公主微笑的踏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完了,替换后还多了4百多字。   ☆、129   纪茗萱见赵存洅信了,不由感谢一番包拯大人,也感谢自己看了不少侦查电视剧。   本来没抱希望能够找到证据,可是没想到老天都帮着她。   “四儿真聪敏。”   纪茗萱干干的笑了笑。   赵存洅见状,也不提了。   “皇上,还请皇上仔细查探还嫔妾一个公道。”纪茗萱求道。   赵存洅说:“朕亲自过来问你,就是并不相信是你手笔。”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眼睛有了湿意。   赵存洅将这纸张收进了怀里,道:“你在这里好生养着,朕过段时间来看你。”   纪茗萱沉默的点了点头。   赵存洅站起身来,大踏步而去。   就在赵存洅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纪茗萱喊道:“皇上……”   赵存洅停住脚步,纪茗萱轻轻道:“求皇上将沛儿带到荣寿宫去。”   赵存洅一听,立刻回过头,他轻笑一声:“不要怕。”   纪茗萱低声哭了起来……   赵存洅却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哭声而停留下来,这一踏出步子,人已经完全离开了。   纪茗萱见赵存洅一离开,面色难看之极,这短短时间内她就被人阴了,还显然是万劫不复之局。   若不是时间太短,恐怖纪茗萱连这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到底是谁?纪茗萱眼中阴寒,她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雅墨、微纸,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个。   恭德妃、宁昭仪,慧贵嫔、慎贵嫔、良贵嫔,或许还能加一个谦容华,此外……纪茗萱还想到一个人,纪茗芙。   而那字迹能如此相似,这范围便又缩小了去。   纪茗萱闭上眼,这后宫里面,她不害人,自然有人来害她。她自语心狠,可是现在看来,她并不算什么。   这两年来,她一直是被动着迎接别人的攻势。就连朱庶人那一件事,虽说是她布的局,但是后来也是别人主动攻击她的。   如今看来,她应该改改自己的态度。   与其等人前来攻击她,不如先让她将其灭杀了去。   外面传来大公主的声音。   “为什么拦住本宫?”   “皇上有旨,没有皇上旨意,不能让人私自见简昭仪。”   大公主怒道:“本宫也不行?这是本宫的屋子?”   “公主,请不要为难属下。”   大公主喝道:“放肆。”   外面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但是身子没有让出半点。   大公主一气,道:“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去求父皇。”   “谢公主体谅。”   大公主再扫了大门一眼,说道:“本宫不知道为何父皇会下如此命令,但是你们也给本宫记住,里面的是未来的贤妃娘娘,若有不周到的,本宫定然饶不了你们。”   守卫的侍卫们全部跪下,道:“谢公主教诲。”   大公主见状,立刻拂袖而去。   纪茗萱心中一暖,她要的不是皇后之位,若她能遵守诺言,她定然不负她。。”   大公主行走在路上,不由的皱起眉头。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功夫,这里就被禁卫围了?   想着出神,迎面走来一个人。   大公主忍住心中不快,道:“慧贵嫔好啊。”   慧贵嫔柔声道:“见过大公主。”   大公主微笑道:“得了,你是本宫的长辈,这礼就免了。”   慧贵嫔道:“谢谢大公主。”   大公主摆了摆手,看慧贵嫔身后带了一群人,问道:“慧贵嫔不在里面陪着桑常在,难道桑常在生了?”   慧贵嫔点点头,说道:“恭喜大公主,福贵人为你添了一位皇妹。”   大公主心中厌恶,但是也不免一喜,皇妹……总比皇弟要好。不过想到福贵人,这桑常在不但成了贵人,还多了一个寓意这么好的福字。   “福贵人可好?”   慧贵嫔说:“虽然保住了命,但是身子是完全虚弱下来,日后必须细心调养。”   大公主心中一喜,当面上还是带着浓浓的可惜之色。   “慧贵嫔这是去哪里?”   慧贵嫔不着痕迹看了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道:“皇上准许嫔妾去南侧殿小住几日。”   大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没道理同来的简昭仪遭到禁闭,而慧贵嫔没事。不过,大公主摸了摸下巴,守在简昭仪门口的是禁卫,而守着慧贵嫔是父皇身边的宫女太监,这中间的差距似乎有些奇怪。   她清楚这位是不会告诉她实情的,更何况父皇的人在那里,她若问了反而让父皇不快,当下,大公主说道:“慧贵嫔请便,本宫去看看四皇妹去。”   慧贵嫔福了福身,道:“公主慢走。”   大公主回了一礼,然后轻快的向桑常在,不,应该是福贵人所在的殿内走去。   慧贵嫔看着大公主离去的身影,她心中一笑,看来简昭仪也被关了。否则刚从福贵人的那里回去的大公主也不会只呆了不到两柱香就急着赶过来。   慧贵嫔心中一叹,她其实并不想对付简昭仪的,可是如今这么好的机遇她不能放弃。   大公主来到福贵人宫里,见常全化和程嬷嬷等龙仪殿荣寿宫的人守在门外,她的脚步更轻了几分。   “常总管,程嬷嬷,本宫听说本宫多了一位皇妹,是否能让本宫进去看看?”   常总管满脸笑容,程嬷嬷也是十分慈祥。   “公主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禀报。”   大公主点了点头。   常全化进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   “公主,皇上说产房虽然被清理干净,但是血气很重,希望公主看过后马上出来。”   大公主笑道:“本宫知道了。”   常全化打开门,大公主微笑的踏了进去。   ----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   太后扫了赵存洅一眼,上前一步道:“姝灵起来。”   大公主微笑的站起身来,道:“儿臣是来看四皇妹的。”   太后笑了笑,道:“刚刚出生,又是早产,和妙珂一样弱小,姝灵在一旁看看就罢了。”   大公主点了点头。   随着太后进入内殿,赵存洅跟在两人身后,看不出喜乐。   大公主看着还睁不开眼的小公主,心中不耐,虽然知道不能表现出不喜欢来,但是让她做出欢喜之极的神情确实是难为她了。   “看起来比妙珂出生的时候,要好看些。”大公主说道。   太后道:“妙珂像皇上,自然大气一些,这四公主像福贵人,自然秀气。等到长大了,面貌就会柔和下来,到时候妙珂就好看了。”   大公主转头看了看赵存洅,妙珂的确长得像父皇。长大了的妙珂若是还像父皇,那岂不是……   赵存洅看到女儿的忍着笑的模样,眼睛微微一瞥,大公主连忙低下头去。   “看也看过了,姝灵,这些天你陪着你皇祖母尽尽孝心。”   大公主想起自己的目的,如今她还没开口,父皇就想将她支开。   “父皇,简娘娘和慧贵嫔是……”   大公主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抓紧了大公主的手,大公主只听到太后轻咳一声。   大公主心一紧,这话后面的句子便吞了进去。   赵存洅看了大公主一眼,虽知大公主之意,但是他没回答,反而转头对太后说:“母后,三皇子在静安轩暂时没有人照顾,朕便让人将其送进荣寿宫。”   太后大惊,先前皇上不是说只是禁闭茗萱搜查奸细,怎么如今竟然还将三皇子放到她宫里?难道茗萱真的包藏祸心?   赵存洅见太后神情,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特异的神色,但是赵存洅非常熟悉自己的母后,所以他还是看到一点。   “是贤妃自己请求的。”   太后心中一定,她是不愿相信自己识人不明的,现如今听到皇上还称呼贤妃,而不是其他,可见她是多担心了。   “哀家就替贤妃都照看几日。”   赵存洅道:“谢母后。”   大公主反应稍慢,但是也不妨碍对父皇讨乖,说道:“父皇放心,姝灵也大了,定然帮助皇祖母照顾弟妹,万不会叫皇祖母累着了去。”   赵存洅笑了出来,面上有着些许的疼爱之色。   太后更是摸了摸大公主的头,眼中更是慈爱。   赵存洅道:“既如此,朕放心了。”   太后轻轻点头,大公主乖巧的在一旁扶着她。   屏风后是已经睡着的福贵人,太后道:“将四公主暂且留给福贵人照顾几日如何?”   赵存洅也知福贵人身份不够,听到太后提议便点了点头。   “虽然暂且解决四公主安置问题,皇上也需想清楚将四公主交给谁抚养才是。”   赵存洅低声道:“慧贵嫔救了福贵人,原本给她是最合适的。”   太后不知道事情的发生,但是也知道纪茗萱和慧贵嫔牵扯过大。   “皇上的意思……”   赵存洅道:“慎贵嫔如何?”   太后皱了皱眉,道:“慎贵嫔是个没福的,当初怀上三次,两次小产,一次生下了公主还夭折了,交给她实在难让人放心。”   赵存洅心知太后说慎贵嫔没福气是假,说慎贵嫔没本事才是真切的。更重要的,慎贵嫔三次出事,两次不过是在王府,一次也是在庆元二年,这些年王府和宫内主子不多,可是她还是没有本事保住,的确手段过小。   赵存洅先前选了良贵嫔抚养二公主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   “皇后已经去了多时,朕准备将昭凤宫封了,所以福贵人也不宜居住在昭凤宫侧殿,所以朕想将福贵人同样迁去慎贵嫔的宫轩内。”   太后想了想,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福贵人虽然是宫女出身,但是能保护自己生下孩子,又听到皇上说她面对刺客时的反应,她认为这福贵人也是有心计手段之人。   但是,太后却怀疑慎贵嫔是否真的容许福贵人这个生母靠近公主?   赵存洅道:“慎贵嫔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也不乏是一个慈母,自当无碍。”   太后轻叹道:“既然皇上决定,哀家便不多说什么了,你日后都给福贵人几分体面吧。”   赵存洅明白。   太后牵起了大公主的手,低声说道:“姝灵,和哀家回宫去。”   大公主又看了看四公主,心中鄙视,真丑。   “孙女遵旨。”大公主喜道。又冲着赵存洅请辞:“父皇,儿臣告退。”   赵存洅微笑的挥挥手,然后目送太后和女儿出去。   屋内站着的只剩下赵存洅,看了一会儿新出生的公主,便让外面伺候的人都进来。   赵存洅带着常全化一路直接向前朝走去。   才到御书房,赵存洅坐下不久,问道:“那刺客可招了?”   常全化摇了摇头。   赵存洅盯着常全化,常全化一急道:“李大人切了她的下巴,让她不能寻死。也用了各种酷刑,可是这刺客硬是什么也不肯开口。”   赵存洅淡淡不语,可是身上传出来的压力让常全化恐惧。   “但是李统领说,那刺客痛苦□的声音是梁地的。”   赵存洅重重的拍了拍书案,大声说道:“朕知道她是梁地的人。”   常全化心一紧。   赵存洅道:“去查,去查她在宫内埋伏多久了?和谁有过交集?”   常全化低下头去接令。   赵存洅冷寒道:“你去告诉她,若是全交代了给她一个痛快,若是不交代,每天晚上将她带到军营去,别弄死了。”   常全化早知皇上心寒手辣,这并不意外。   女人送到军营里面去,还能有什么好事?   “是……”   “那个死去的月香可查到底细了?”   常全化低声说道:“这月香确实和绿柳是同乡,绿柳的确和月香私下见过几面。”   赵存洅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慧贵嫔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只是想要福贵人的孩子?   “月香还和其他人相处密切的没有?”   常全化道:“月香极其会做人,福贵人侧殿的人,都和她关系不错,据细查,这月香除了和绿珠亲近一些,到没和他宫之人亲密。”   赵存洅想到那封信,再想起纪茗萱说的雅墨问题。   “刚刚让你去探查宫内雅墨,可清楚了?”   常全化道:“微纸各宫主位都有供应,另外,皇上还将其赏给了容婕妤、姜良媛、祝才人。至于雅墨,最常用的是恭德妃和慧嫔,另外,容婕妤也经常用。”   赵存洅问道:“贤妃没有用过?”   常全化道:“没有。”   赵存洅再次被解开了一些谜团。   如今查到的东西已经证明那刺客与那月香并无联系,这后宫的事,便简单了。   不是恭德妃和容婕妤想要嫁祸,一石二鸟,就是慧贵嫔自编自演,向他邀宠。   可惜那月香死了,还真的很难摸到真相。   “派些人秘密监视这三人和他们的心腹,每日前来禀报。”   常全化心一紧,连忙道:“是。”   赵存洅说:“头七天,片刻不能松懈,七天后若是还没问题将贤妃和慧贵嫔送回宫去。”   常全化不明白为何还要等七天。   赵存洅却不做任何解释。   “下去办吧。”赵存洅拿起了奏折。   常全化连忙施礼退了下去。   在常全化离开后,赵存洅的后背靠在椅子上,他下旨禁闭了贤妃和慧贵嫔,这三人的反应当是最重要的线索。   想罢后,赵存洅摇了摇头,有心计不可怕,但是见缝插针,能如此又快又完美的捏住时机布置这样一个局,赵存洅有必要好好注意一番,免得今日刚利用刺杀一事后的风波算计妃嫔,赵存洅不敢保证下一次直接利用人来对他进行算计。   赵存洅的气息变得阴冷了许多,他拿过笔,又打开一份秘折。   这一秘折上赫然写着,梁平死于龙江,追击而去,有八个可疑人,但在昨日,全部死于非命。   赵存洅眉头紧皱,不在乎梁平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梁平手里握着梁家在梁地积累的百年财富宝藏。   这些宝藏是足够支撑二十万大军造反的物资,不能不让赵存洅重视。   目沉如许,赵存洅深思起来。   梁平是梁王那老狐狸偷偷养的底牌,连梁王妃和梁王世子都不知道,能知道梁平的定然是对梁王非常熟悉的,杀害梁平的,不是和梁王有仇,就是为财……   赵存洅第一反应是何金远和钟家。   想了许久,钟家、何家、安家……等等,几乎全部参与战争的家族和留在梁地周围的世家官员,赫然全部在侧。   看过之后,赵存洅真要收笔,他又加了一个家族—秦家。   秦家只剩下一个寡母,一个庶子,外加宫内的慧贵嫔,可以说没什么势力了,可是赵存洅还是将这个名字添了下去。   写完后,赵存洅将笔轻轻一晃,御书房顿时出现一个黑色罩衣人。   “去,将这些人都给朕翻个底朝天。”   来人沉默的接下。   赵存洅放下笔,心中一叹,这世界上永远不缺的就是算计和利益。   纪茗萱靠在床上。   她和赵存洅一样,在分析事情的发展,不过她无法查探,只能凭着自己的臆想去猜而已。   算来算去,纪茗萱觉得若不是德妃就是慧贵嫔了。   宁昭仪的身子还没好全,前些天五皇子还重病一场,宁昭仪怎么也没有心思在这阶段动手脚。她的姐姐,容婕妤,虽然也符合条件,但是纪茗萱想了许久还是将她划去。   纪茗芙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她掌握的势力,她也知道一些,她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将手伸进昭凤宫。   剩下的谦容华,纪茗萱观其以前的处事方法,便觉得,她没有如此心机。   这样除来除去,就剩下慧贵嫔和恭德妃了。   纪茗萱闭上眼,不管是谁,这两人纪茗萱都不愿再放其做大了,就是她不是动手者,她依然要想法子遏止她们。   被关禁闭的日子非常无聊,因为是在昭凤宫,又是被禁卫所看守,可以说一点消息都传不进来。   但是随着宫女们对她一日日客气,太医来得越来越勤,纪茗萱知道此时对她是极其有力的。   七日过后,赵存洅看着最后一日的记录。   恭德妃积极派人打听消息,有时候神思不属。她身边的人显得有些欢喜,心腹宫女太监显得很积极,很快接受了不少地位分妃嫔的贿赂。   这样的表象很正常,赵存洅暂且放过。   容婕妤一直很担心,身边的侍女也表现很担忧,赵存洅还拿到容婕妤往家族递的求救信,所以这些迹象表明她与此事无关。   不过后来查到一些东西,让赵存洅对容婕妤此人感到诧异。因为,赵存洅发现了容婕妤竟然在背后有一个主子。   最后的慧贵嫔,赵存洅面带冷笑。   监视了许久,慧贵嫔本人没有问题,倒是让赵存洅的人发现两个有趣的人。   慧贵嫔从家里带来的两个宫女,绿柳会医,琉璃的拳脚功夫不下于金衣卫中的女人。   而且,这七日来,这两人在瑟祍轩表现的太过淡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主子娘娘被他下旨关了。   “人先别放,多派人全力盯住慧贵嫔和她的两个宫女。”   常全化心中这时了然起来,看来皇上对慧贵嫔起了疑心,同时常全化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但是真的是慧贵嫔自编自导?   为的就是拉到即将受封的贤妃?   又三日后,赵存洅看到上面的消息。   更是意外,这人被囚禁了,她还能接到从瑟祍轩带来的消息。平时看着人挺冷清的,但是没想到她这人缘和口碑在宫内不错,也难怪她能让福贵人身边的月香通知她了。   “传朕旨意,将人都放了吧。另外,去库房红箱子挑选十样东西给贤妃送去。”   常全化舒了一口气。红箱子里面的东西不算珍贵,却是有意义的东西。   “是。”   赵存洅又想了想,道:“慧贵嫔救治福贵人和四公主有功,也加以重赏。”   常全化一时拿不住主意,皇上不是认为是慧贵嫔出手算计,这该如何赏赐?是重还是轻?皇上也没指明了说。   ☆、130   跨火盆是去霉气的,可是纪茗萱不信这个,甚至她还觉得这样跨过去是将这事放下,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现下皇上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她自然不会傻傻去接触他的底线,但是不妨碍她将事情记在心里。   冯嬷嬷的手指微微抖动,小术子立刻派人将火盆端走。   纪茗萱直接进了寝殿。   冯嬷嬷一叹,只得派人去将皇上的赏赐收起来。   寝殿内,整理的十分光鲜。   众人看着纪茗萱坐在榻上出神,她们互相用眼神示意,可是就是平常最为亲近的芝草也不敢随便上前。   紫珠似乎感觉自己被轩内的人排除在外,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皆因为她去了昭凤宫后,便没有回来过。   仔细想想,这一次娘娘真的险象环生。   若不是皇上信任娘娘,也许娘娘根本不能安全站在这儿。   “紫珠,本宫想将你调去照顾三皇子。”纪茗萱突然出声。   紫珠抬起头,平淡的看向纪茗萱,她发现娘娘说这话时,就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奴婢听娘娘的。”   纪茗萱低下头去,拿过榻上小桌子上摆放的鼻壶,说道:“就今日去配殿吧,三皇子也该回来了。”   紫珠面无任何恼色,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众人看着紫珠退下去,皆是欲言而止。   “冯嬷嬷和紫珠留下,剩下的人去做自己的事去。”   众人纷纷低头,急忙请安告辞。   诺大的殿内只剩下三人,殿内先是安静到了极点。芝草勇气的上前一步,手捏向了纪茗萱的肩,纪茗萱并未拒绝。   芝草松了一口气,她朝着冯嬷嬷点了点头。   “娘娘,紫珠是不是……”   纪茗萱打断她的话,平静的道:“本宫会和皇上说的。”   紫珠是皇上明面放过来的人,这样直接遣走未免令皇上不快。听到纪茗萱如此说,芝草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   于是芝草请求的看向冯嬷嬷,冯嬷嬷不开口,她总觉的这次娘娘回来好像变了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纪茗萱敲着桌子,如果说以前留着紫珠,是倚重紫珠帮她办事,甚至利用她为自己夺得皇上的信任,现在已经确定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可以说已经跨出了一步。   可是在昭凤宫内时的情形,让纪茗萱清楚的知道,一切依靠皇帝的信任是多么的无助。   在开放的年代耳濡目染,总认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纪茗萱记忆中,这古代的女人,对于掌家之权看的更重。现在看来,两方都是有道理的。   对付男人而忽视后院的权利,男人一旦离开,就会面临着被宰割的无助命运。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就算他再爱再信任一个女人,也永远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保护。   而抓紧权利与女人争斗,难免陷入永不停歇的争斗之中。   这两样如今看来都是不可取的,要成功做一件事,男人是要对付,但是权利也需要经营。这一次的事情,她若是经营的好,或许就不会在禁闭中慢慢等待。等待判决的时间段内,是纪茗萱认为无助的事情。   “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事?”纪茗萱问道。   冯嬷嬷低声道:“皇上彻查宫廷,放出了不少宫女,幸好娘娘当初掌管宫务找的都是些没资历没权利的小宫女,我们的损失不大。”   纪茗萱点点头,当初她见老宫女和有权有体面的宫女如果拉拢不仅会花费大量的钱财,而且也不一定能够得其忠心,所以除了几个特别的,其余的纪茗萱并没下手。虽然因为没有贿赂她们,得不到最快的消息,但是她等的起,撑过几年,那群宫女长大了,得权了,她得到的利益也多了。   “有多少人被提拔上来了?”   冯嬷嬷道:“不过一成……”   纪茗萱说:“已经不错了。传话下去,让她们忠心为‘主’,只要不是关系到本宫和皇儿们,让她们暂且不要和我们宫里联系。”   冯嬷嬷问道:“这样会不会让她们离心了去?”   纪茗萱淡淡道:“只要本宫一直有宠有权,他们哪敢冒险随意投靠人去。”   冯嬷嬷轻轻点头。   纪茗萱又问:“还有呢?”   冯嬷嬷抬眼看了纪茗萱一眼,斟酌着说:“娘娘,前些天,皇上带着大皇子出入龙仪殿和御书房,已经开始让大皇子随驾了。”   纪茗萱心中大惊,赵存洅那个重权的帝王,怎么会突然伸出这种心思。纪茗萱自负对他了解一二,她总是认为他不会立太子,可是如今这情形……纪茗萱不由怀疑起自己对他的判断。   “后宫和朝堂是怎么反应?”   冯嬷嬷道:“大多数人都与德仪宫相交甚好,朝堂上听不到什么消息。”   纪茗萱望向芝草,芝草道:“容婕妤告诉奴婢,老爷一直战战兢兢守着本分,还说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连何大将军和钟家都是如此。”   纪茗萱已经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她朝堂上并无反应。   摸了摸手镯子,再等等看再做决定。   “还出了什么事一并说来。”   芝草道:“除了这两件事,就是关于娘娘和慧贵嫔被禁闭,以及桑常在晋位福贵人的事情。”   纪茗萱点点头,这事情到不必再问起了,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她问道:“福贵人身子如何?”   芝草连忙道:“传闻福贵人为了救皇上而早产,虽然得到慧贵嫔全力相救,但是也是重伤生产。如今虽然保住了她和四公主的命,但是她的身子需得用药养着。”   纪茗萱心中一松,又问道:“四公主可有旨意交给哪位抚养?”   芝草摇头,说道:“皇上让福贵人先养着,看来似乎想破例给福贵人一个恩典。”   纪茗萱一怔,一个贵人,按理说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本宫今日回宫就不去看四公主了,冯嬷嬷你代表本宫给四公主与福贵人送份厚礼去。”   冯嬷嬷点了点头,昔日四公主出世,所有的妃嫔因为福贵人的救驾之功都亲自送去了重礼。就是恭德妃也是亲自去了,可见福贵人的热宠。   因为静安轩和瑟祍轩无主,所以这便耽搁下来,如今也合该补上来。   冯嬷嬷对于宫内送礼交往之事是极其熟悉的,这些事情历来都是她所操办,虽然纪茗萱未回,但是她早就打理好一切,将礼物都给备好了。   如今看娘娘没有亲自去送礼,冯嬷嬷也知她的娘娘并不喜欢福贵人和四公主。说来,这次的事也是因为福贵人而起,也难怪娘娘不待见,不过福贵人的救驾之功极大,娘娘这般怠慢也不知会不会让皇上生气。   心中虽然如此揣测,但是冯嬷嬷还是接下了命令。   冯嬷嬷走后,芝草继续给纪茗萱按摩,纪茗萱让芝草拿来了□德经,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不知丝毫疲惫。   外面敲门声响。   芝草轻轻放开手,走到门边,门打开一丝缝隙,芝草得到外面的通报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娘娘,容婕妤来了。”   纪茗萱没从书上抬起头,淡淡道:“不见,本宫今日谁都不见。”   芝草甚是惊讶,娘娘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没脸色,本以为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气过了,可是现在看来她还在生气。   芝草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茗萱继续道:“你亲自去给二姐姐赔罪,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芝草想了想,睡着了也是个主意。   “奴婢明白。”   纪茗萱挥手让芝草退下去。   直到殿里只剩下纪茗萱一人,她开始念起书来。   “道可道……”   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一开始语气中还有些焦躁,到了后来变得平静下来。   念至一半,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响。   纪茗萱皱起眉头,道:“都退下去,本宫今日谁都不见。”话落之后,敲门声果然停下,纪茗萱再念《道德经》的时候,声音又有些焦躁。   这时候,门被打开,纪茗萱抬起头,面上尽是不耐烦和恼怒的神色,可是看到来人,她立刻吞下嘴中未说出来的话。   轻轻起身,缓慢行礼:“皇上吉祥。”   赵存洅看向她手中还拿着书,难得开玩笑道:“对着朕的皇子公主念道经,难不成想引下一个仙童仙子下来?”   纪茗萱起身,说道:“嫔妾也没这福气。”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到底是个女人,果然是个小气的。   “听你身边的人说,你身子不舒服?”   纪茗萱皱眉道:“谁又在嘴碎?”   赵存洅道:“那四儿为什么都不见人?”   纪茗萱说道:“嫔妾才回宫,自然想好好休息。”   赵存洅心知此时她的心里还憋着气,看着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他恭敬而怨怼的应对,赵存洅摇了摇头。   这次是他对不住她,所以这点脾气他暂且忍了,当然,若是她还是不知趣,他也无妨。   “朕让常全化送来的东西,你可还看得上眼?”   纪茗萱记得常全化是让人带了不少赏赐搁在轩殿门口,不过她没有多看。   “嫔妾还没来得及看。”   赵存洅早就得了常全化的禀报,自然清楚。如今听到人真的这样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他的心中并不畅快。   ☆、131   赵存洅看向她手中还拿着书,难得开玩笑道:“对着朕的皇子公主念道经,难不成想引下一个仙童仙子下来?”   纪茗萱起身,说道:“嫔妾也没这福气。”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到底是个女人,果然是个小气的。   “听你身边的人说,你身子不舒服?”   纪茗萱皱眉道:“谁又在嘴碎?”   赵存洅道:“那四儿为什么都不见人?”   纪茗萱说道:“嫔妾才回宫,自然想好好休息。”   赵存洅心知此时她的心里还憋着气,看着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他恭敬而怨怼的应对,赵存洅摇了摇头。   这次是他对不住她,所以这点脾气他暂且忍了,当然,若是她还是不知趣,他也无妨。   “朕让常全化送来的东西,你可还看得上眼?”   纪茗萱记得常全化是让人带了不少赏赐搁在轩殿门口,不过她没有多看。   “嫔妾还没来得及看。”   赵存洅早就得了常全化的禀报,自然清楚。如今听到人真的这样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他的心中并不畅快。   -----   “若是不喜,朕再让常全化去挑。”赵存洅耐心有限。   纪茗萱心中冷嘲,这男人果然是小气到了极点的男人,她的才发了这么点脾气就受不住了……   “不会,皇上送的礼物永远是嫔妾这里最好的东西。”话上的意思是极其情意绵绵,但是语气还是没变,并无柔情似水的模样。   这样的话语和神态构成了一种矛盾,让赵存洅厌恶不是,喜欢也不是……   “皇上可是先去看了慧贵嫔?”纪茗萱问道。   赵存洅一听,目光触及眼前女人清亮的眼神,将回答的话语吞到了口中。   纪茗萱观察其情形,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再次俯□,道:“嫔妾谢皇上前来探望,嫔妾铭感五内。”   赵存洅低下头,此时的纪茗萱身子俯下,所以他看不到纪茗萱的表情。他亲自扶着纪茗萱起来,见纪茗萱掩饰住眼睛,说道:“朕是先去看了慧贵嫔,皆因朕今晚准备在这里陪你。”   纪茗萱破涕而笑,她抬起头,说道:“皇上你可是说真的?”   赵存洅就算本来没如此打算,现在也不得不留下了。事实上,他先去看慧贵嫔,一是因为距离近,二也是想去试探于她,到不是因为其它。   “朕哪有那闲情功夫骗你。”边说他边到一旁坐下。   纪茗萱很亲热的坐到他一旁,抱着他的手臂道:“嫔妾委屈。”   赵存洅面无异色,等着纪茗萱接下来的话。   “皇上前些时候对四儿太好,让四儿不知分寸过于奢望了去。”   赵存洅抬了抬眼,纪茗萱道:“四儿今天将紫珠赶去了配殿。”   赵存洅盯着纪茗萱,纪茗萱哭道:“在昭凤宫侧殿内的晚上,殿内好黑,四儿好无助……”   赵存洅还是无任何波动。   纪茗萱继续道:“四儿一直对自己说,皇上会还四儿清白的,然后堂堂正正的接四儿出去。”   赵存洅感觉自己衣襟上有了湿意,手指轻敲桌面。   女人告状果然手段层出不穷。   纪茗萱五感敏锐,自然知道此时的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皇上是个明君,如何处置事情,皇上自有用意,四儿是绝对不敢妄言的。”   赵存洅听到这里,终于出声道:“这么说四儿是接受了那个朕处理的结果?”   纪茗萱点了点头:“自然如此。”   赵存洅不明白了,问道:“那你为何不乐意?”   纪茗萱沉声道:“皇上让人先去接了慧贵嫔,又先去了瑟祍轩。”   赵存洅笑了笑,纪茗萱见状,说道:“前段时间皇上待嫔妾极好,是嫔妾没有想明白罢了。”   赵存洅听了,笑着疑惑的问:“你现在想清楚了?”   纪茗萱说:“要大度,不能小心眼。”   赵存洅瞅见纪茗萱口不对心的样子,微微摇头,随后看着纪茗萱道:“慧贵嫔有功,而且她也受了委屈……”   纪茗萱低下头去,似乎不同意。   赵存洅也懒得再解释,到了这个程度,再说下去,似乎眼前的人会又不想见人了。   “你不喜欢紫珠,真再给你派一个过来。”赵存洅说道。   纪茗萱说道:“不要。”   赵存洅淡淡道:“为什么不要?”   纪茗萱说:“嫔妾要自己的空间。”   赵存洅愕然,还是第一个人这样对他直言要自己的势力。   纪茗萱说:“以前四儿觉得自己有能力照顾自己和皇儿,可是这一次,四儿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象般那么有本事。”   赵存洅道:“紫珠是个优秀的,留着她帮你忙不是更好?”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道:“可是紫珠在,嫔妾就会过于依赖皇上,变得有恃无恐。这一次,若不是四儿仗着有紫珠,嫔妾不一定会入套。”   赵存洅沉下眼,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纪茗萱已经改了自称,道:“这是嫔妾深思许久的,嫔妾得太后和皇上您的教诲,自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赵存洅怎会轻信,但是被纪茗萱这样直接说出来,而不是私下搞暗动作,赵存洅的观感好了许多。   “罢了,朕不派人便是。”   纪茗萱道:“谢皇上。”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他心知,这一位也要如其他妃嫔一眼搞出弯弯绕绕的事情来,但是他希望不要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要权利,要争斗,私人空间确实十分紧要。赵存洅不喜欢参与后宫争斗,除非一些重要人物,剩下的要犯到他头上,他才会出动人手细查。   以前紫珠在,静安轩的事情可以说是对他全部开放的,四儿也对他极其默契的没有隐瞒。   现如今一场事故的绝望让她明白了权利的重要,赵存洅理解,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想阻止。   他不插手后宫,不过是因为后宫争斗厉害,这样于他虽偶有烦恼,但是却是一个极好的平衡。   “朕会让太后将三皇儿送过来。”   纪茗萱乖巧的应下,赵存洅看着纪茗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心中竟然对以前从不遮掩的四儿隐隐不舍。   其实赵存洅可以驳回她的请求,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驳回去了没用,反而会激起四儿的反抗心而私下进行,说不到行差一步,弄出事情来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纪茗萱见状,说道:“皇上可要看书?”   赵存洅看着天色极早,正要叫常全化,纪茗萱说道:“前些日子,皇上还有书落在嫔妾这儿。”   赵存洅问道:“可是《商鞅书》?”   纪茗萱点了点头。   赵存洅道:“如此,便拿过来吧。”   纪茗萱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然后打开抽屉,赵存洅一眼扫将过去,赫然发现那一抽屉里面除了他的书,还有一些笔墨书画之类的东西。   赵存洅走了过去,就在纪茗萱要关抽屉的时候,他伸出手拿出一张纸。   纸上面是他的文字书画,没想到平常在此地留下的杂物,竟然被其收了起来。   “收集这些败笔做什么?”的确,偶尔在这里书写作画,因为一些原因不尽如意,所以便扔了去。至于满意的,他已经叫人装裱好挂上。   这静安轩内有几幅他满意的墨宝。   纪茗萱道:“一时兴趣而已,现在嫔妾不收了。”   赵存洅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纪茗萱看了看这个抽屉,道:“已经快装满了,还留下一些空间准备给沛儿和沐儿用的。”   赵存洅笑了,道:“也不怕人笑话。”   纪茗萱道:“以后嫔妾老了,嫔妾无聊的时候可有拿出来翻翻看,也能有个好回忆。”   赵存洅一怔,看见纪茗萱对老的坦然,他心中一叹,他不得不承认人都是会恼的。   “朕让人给你专门做一个纪念大箱子过来,这样你可以收集多一些。”   纪茗萱笑道:“嫔妾是不是要再谢恩?”   赵存洅说:“这不必了,因为以后朕老了,也会过来好好看看。”   纪茗萱脸一红,道:“皇上可是万岁,怎么会老?”   赵存洅听到这恭维,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听来却是十分顺耳。   ☆、132   纪茗萱听到赵存洅问话,不自觉一愣,赵存洅不是晋惠帝。晋惠帝能三千独宠,后位虚悬一朝,可不是赵存洅所能做到的。而且,纪茗萱自认为也没有金贵妃那种视爱情大于权利的心态。   随后纪茗萱心神一紧,金贵妃不喜皇后太后之位,能为皇帝殉葬……这是他无心说的,还是他的试探?   赵存洅凝视着纪茗萱,发现纪茗萱此时有些恍惚。   “皇上喜欢金贵妃吗?”纪茗萱将皮球踢了回去。   赵存洅笑的意味深长,却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他拿过《商鞅书》,然后重新回到榻上,纪茗萱跟了过去,问道:“皇上还没回答嫔妾。”   赵存洅道:“朕不是晋惠帝,也不需要金贵妃。”纪茗萱轻轻一笑,好自负的男人。不需要金贵妃,就说明他做事不会依靠女人。但是深究下来,这个男人不要爱情。   “你笑什么?”赵存洅奇怪了。   纪茗萱道:“晋惠帝因为金贵妃而传世百载,皇上乃圣明之主,自然不是他所能相提并论的。”   晋惠帝其实是个明君,但是政治才能并不是很出色,如今的赵存洅凭着撤番便足以在历史上流传一笔。   “母后常说你嘴甜,最能逗人开心,今日看来,到不负母后所言。”   纪茗萱笑道:“这是嫔妾的福气。”   赵存洅笑而不语。   纪茗萱坐到赵存洅身边,歪着身子看着看书的赵存洅。   此时的他很认真,也是最让人感觉到最平和的,这样子的他比起他笑时还令她感到轻松。   因为,她知道他的笑大都数没有达到心底,而此时的认真,却是从内到外的表现出来。   对于纪茗萱这种披着算计的人来说,一个人的真实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心。   就这样看着,纪茗萱竟然出了神。   赵存洅自然知道纪茗萱的动作,不过他乐意这么让人看着,所以他没有任何反应。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纪茗萱回过神,她偷看赵存洅一眼,发现他还沉浸在屋里,纪茗萱轻轻的下了榻。   掀开珠帘,然后打开了门。   常全化返过身,给纪茗萱无声的行了一礼,纪茗萱看向殿外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常全化说:“大公主带着三皇子过来了。”   纪茗萱一喜,道:“怎么不通报?”   常全化抽了抽嘴角,不是您说的谁也不见吗?   “冯嬷嬷先带着三皇子等人去配殿安顿了。”   纪茗萱道:“本宫过去看看,皇上正在看书,常总管别打扰了皇上。”   常全化点了点头。   就在纪茗萱走出殿后,赵存洅放下手中的书。   “常全化进来。”   常全化早知自己的主子一心多用,他做什么事看似认真到了极点,其实他心中清楚皇上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上次刺客之事过后,皇上更小心了几分。   “皇上。”   赵存洅道:“去让人用金子打造一个三人大小的柜子送来。”   常全化一惊,皇上怎么生出这种心思来了?足金打造,虽然不比价值连城的宝物珍贵,但是摆在一起,此物绝对给人的冲击力要大,也会给人错觉这物太过奢华。   “皇上,这柜子是用来用?还是摆设?”摆设便简单一些,做得漂亮就好,金子也能少雕琢一些。若是用?就麻烦了。   赵存洅道:“自然用来用,而且要好看不俗气。”   常全化心中有了谱,道:“奴才遵旨。”   赵存洅点点头,说道:“造前先将图纸给朕送过来。”   常全化又是一阵诧异,本来用金子打造一个大柜子已经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现在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准备过问一个大金柜子的图样,常全化伺候了赵存洅二十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行事的主子。   “奴才明白。”   赵存洅挥挥手,道:“下去吧,今天朕歇在静安轩,办好事便将明日的朝服送过来。”   常全化有了先前的诧异,对于赵存洅要留在这里的事情已经赶到不奇怪了。   相应的,常全化佩服起这位简娘娘的手段了。先前他还看着这位还在和皇上赌气,如今看来,这位像没事人似地出去看皇子,反而皇上还偷偷下令让人给造金柜子。   常全化彻底歇下了心思,这样的人物,哪怕日后真的失宠了也不是可以怠慢的人物。   大公主正在逗弄着赵沛,赵沛一岁多了,能够发声了。   听着赵沛咬字清晰的叫“姐姐”,纪茗萱走进来,周围候着的人要行礼出声,却被纪茗萱抬手止住了。   她轻轻的走了过去,面上带着笑容。   越来越靠近大公主,大公主似乎有些感觉,她立刻转过头。   此时纪茗萱和大公主相差不过两步远。   “简娘娘安。”   纪茗萱和煦的叫道:“大公主。”   大公主一笑道:“姝灵得知简娘娘回来,便自告奋勇的送三皇弟回来了。”   纪茗萱走过去,一手抱起赵沛。   又重了不少。   “娘……娘……”   纪茗萱的手摸向赵沛的小脸,温情的道:“沛儿真乖……”   赵沛拍着小手,咧开嘴笑嘻嘻的。是个秀气的,纪茗萱抱着他晃了晃。   大公主看着这对母子,心中十分黯然。   好一会儿,纪茗萱感觉手有些酸麻,夏嬷嬷连忙前来帮忙,却被大公主阻住了。   纪茗萱见大公主接过沛儿,她对大公主感谢的点了点头。   沛儿被换了个地方,本来还有些不适应,可是看到熟悉的姐姐时,又笑了起来。   “三皇弟比四皇弟可安静多了。”   纪茗萱道:“沛儿是哥哥,安静些也好替本宫好好教训调皮的小子。”   大公主抿着嘴笑,道:“皇祖母说四皇弟可像父皇小时候了,都是最好动不过。”   纪茗萱摇了摇头说:“这是夸他哩,在本宫和太后怀里都不安分,以后也不知道谁制的了他。”   大公主低下头,轻轻拍着沛儿的身体,因为抱多了妙珂的缘故,她抱得很熟练。   “四皇弟最聪明不过了,还没满周岁,已经能够熟练的叫人了。”大公主道。   纪茗萱也知道,她的儿子怎么可能平庸。心中虽然得意,但是也不能随意表现出来。   大公主又说:“皇祖母同意让姝灵来还有一事要和简娘娘说。”   纪茗萱问道:“太后有什么嘱咐?”   大公主笑道:“这不快到两位皇弟的周岁,所以太后在周岁宴前替三皇弟和四皇弟抓周。”   纪茗萱看了看赵沛,沛儿已经抓过了,第一次抓的便是印章,而后来,纪茗萱都训练着赵沛抓印章。   “什么时候?”   大公主道:“明日是个好日子。”   纪茗萱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过去。”   大公主看向赵沛,问道:“三皇弟……简娘娘不带过去?”   纪茗萱说:“太后可有特意嘱咐?”太后和赵存洅自然早就知道赵沛抓周的结果,按理说,倒是不必了。   大公主在纪茗萱身边轻声说:“两位皇弟是同胞兄弟,自然需要一起才好。”   纪茗萱一听,便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公主亲近的一笑。   大公主的目的达到,便只管和纪茗萱说话和逗趣,纪茗萱见大公主丝毫不问前段时间的事,也不像以前一样说出一些尴尬的话题,现在的大公主已经初步有了八面玲珑的气质。   说得久了,沛儿也睡了,纪茗萱嘱咐夏嬷嬷几句后望望天,也快到时间了。   大公主也注意到了时间,便要向纪茗萱告辞。   纪茗萱道:“皇上在,若是大公主不忙,不妨留下陪皇上用膳。”   大公主身子一顿,自从母后去世,她已经没有和父皇一起用膳了。   纪茗萱见大公主不出声,一笑道:“公主在,皇上用得更开心一些。”   大公主见状,便答应了下来。   同时对纪茗萱的观感好了几分,除了自个的母亲,哪位妃嫔在和皇上相处的时候愿意别人的孩子前来打扰。   纪茗萱拉着大公主的手出了配殿,走到正殿,看到她的人正在布膳,而在她房间里看书的赵存洅早就做到主位上。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拉着大公主前来,也是一阵意外,不过却让他更放心了几分。   皇后最后提携她,为的不过是她的两个女儿。   “皇上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赵存洅抬起手虚扶,温言道:“都坐下。”   纪茗萱和大公主一左一右的坐到赵存洅身边。   以往用膳,纪茗萱和赵存洅几乎不会说话,今日有了大公主,赵存洅难得打破这规矩和大公主多说了几句。   大公主听到赵存洅表面平淡实际关心的话语,心中不免催起了旧日的美丽回忆。   纪茗萱看着这对父女,果然,嫡女就是不一般。   其他的皇子和妃嫔哪有这般待遇?   若是别人会恨大公主带走了赵存洅所有的注意力,但是纪茗萱不会,她此刻怀着身孕,巴不得皇上此刻被亲情沾满,免得起了其他的心思。皇帝不是一个苛求自己的心思,以前虽说他呆在她宫里没有找其他侍寝宫女,但是难保以后不会。   于是,这两父女在说,她一边听着一边给他们两个布膳,要有多贤惠就有。   ☆、133   大公主走后,纪茗萱看着有酒意的赵存洅,道:“皇上要不要点醒酒汤?”   赵存洅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陪朕在你宫里的园子走一走。”   纪茗萱看了看赵存洅的神情,感觉到他情绪低迷,便乖巧的应下。   两人走在园子里,一路无话,微风吹来,阵阵花香传入两人的鼻子中。长长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静谧安详。   “姝灵长大了。”   纪茗萱没有应答,此时,不是她能应答的问题。   赵存洅道:“再过一月便是你的册封礼,日后命妇递牌子求见你多留意留意。”   纪茗萱一怔,道:“皇上……”   赵存洅说:“一般皇女十三订婚,十五出嫁。姝灵出了孝也14了,是该提前准备。”   纪茗萱并不想插手这位大公主的婚事,好了,功劳不多,若是差了,不仅让皇上太后不满,连大公主都会怨她。   “大公主金枝玉叶又才貌双全,除了匹配,也需要皇上、太后和公主喜欢才是。”   赵存洅停下脚步,笑道:“所以,朕叫你留意一下那些命妇,女儿嫁了,面对的不仅是自己的夫君,还是夫家的亲戚。”   纪茗萱笑道:“公主是君,她们是臣,万不敢惹公主生气。”   赵存洅道:“虽是如此,但是夫妻恩爱才是朕和皇后所希望的。”   纪茗萱点了点头,道:“嫔妾会注意的。”她只会注意,但是随便出主意自然不会。   赵存洅也知道纪茗萱的性子,他也是无奈之举。   在皇后不在的情况下,能够名正言顺的直接召见命妇也就只有贤妃和德妃了。   德妃和孝恪皇后不合已经十多年了,若是交给德妃,赵存洅自己也怀疑她免不得做些手脚。太后年纪越大,还要照顾皇子皇女,当不得劳累。   驸马人选,赵存洅自然可以亲选。   但是女人的人缘关系,这不是他能替姝灵安排的。   都说天家无情,但是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况下,天家还是有着感情的。就像太后和皇上,皇上和大公主……他们的感情和包容令人感觉到温暖。   “听人说,你到不曾去贤仪殿看看?”   纪茗萱道:“嫔妾身子这不是不方便吗?嫔妾派人去看过。”   赵存洅道:“朕让人将金柜子送去贤仪殿吧。”   纪茗萱急忙问道:“皇上允了嫔妾这无礼的要求?”   赵存洅笑道:“朕知道你好有气,不顺着点,朕哪敢留在这里。”   纪茗萱低沉的笑了笑,嗔道:“皇上明明知道嫔妾拒绝了所有人,唯独拒绝不了皇上您,您总要嫔妾对您表白才放手……“   赵存洅抬起手,纪茗萱也伸出手。   赵存洅的双手抓住纪茗萱的左手,说道:“四儿的话,朕爱听。”   纪茗萱满脸笑容,眼眉弯弯,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沉浸在情怀的幸福人。   赵存洅拖着纪茗萱走着,月光慢慢显露,照在两人身上,看起来十分和谐。   赵存洅和纪茗萱二人相伴在月下,在外人看来恰似一种花前月下的美丽情景,可是这时候,却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纪茗萱的手猛然握紧。   远远跟着的芝草脸色也是一黑,常全化瞅见简昭仪的心腹是如此模样,便已经了然。   赵存洅望了过去,问道:“谁在唱歌?”   纪茗萱硬邦邦的说道:“不知道,嫔妾宫里到了晚上也不允许唱歌的。”   赵存洅哪里还不明白纪茗萱的意思,原本他就奇怪平时不给他安排侍寝宫女的四儿,怎么今天晚上就安排起这一出。原来是有心人在作乱。   “走,去瞧瞧……”   纪茗萱另一手搭上赵存洅握着她的手背上。   “皇上……那里黑呼呼的,有什么好看的。”   赵存洅听到这样强压着醋意的话语,心情较之先前更好了几分。   “天还早着,朕听着她唱的不错,去听听曲子也好。”   纪茗萱脚步不动,道:“宫内乐坊歌女唱得比这好听多了,皇上若是想听歌,嫔妾这就派人去宣……”   常全化听道简昭仪的话,头低了下去,芝草听不到,很奇怪的看着常全化。   “不必这么麻烦,歌女唱功不错,但是都一个样,朕听得腻了。这个歌声虽唱的不及歌女,但是却别有一番情趣,可以一听……”   纪茗萱怏怏抬起头:“皇上真的很想去听?”   赵存洅笑着用力,道:“走吧……”   纪茗萱被拖着走了一步,看到前面一个亭子,于是道:“皇上,我们去那歇着,嫔妾让芝草将她宣来便是……”   赵存洅转过头审视的看着纪茗萱,说道:“今儿白天说的话,现在就忘了?”   纪茗萱面色一白,声音低极,道:“嫔妾陪皇上走这么久,累了……”   赵存洅忍住自己的笑场,四儿在别的事上聪明精明,怎么一关系到他,就变得如此‘笨’……   “既然如此,朕陪你去坐着,你让跟着你的宫女帮你揉揉,叫人的事情让常全化去……”   纪茗萱直觉想拒绝,可是刚要张口,被赵存洅的眼神吓住,干笑道:“谢皇上体谅……”   赵存洅高声道:“常全化,去……”   常全化行了一礼,然后让芝草上前去伺候,他向另一条道去宣那唱歌的宫女。   芝草给纪茗萱揉着腿,偶尔瞅瞅纪茗萱的脸色,心中边骂新来的狐媚子,边祈祷皇上不要看上她。   纪茗萱扫见芝草的脸色,自从上次她打发欲爬床的宫女回了内务府,她这宫里敢邀宠的基本都熄了心思,今天……她才刚刚解禁,就如此迫不及耐,真是人才……   不一会儿,人被带来了。   一个很清丽玲珑的宫女,虽然穿的是粗使宫女的衣服,但是散了头发,黑瀑的直发用一条蓝色的缎带绑着,趁着白皙的小脸显得格外风情。   这个宫女纪茗萱不认识。   纪茗萱随着位分越高,伺候她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纪茗萱记忆力极好,基本上她宫里的人她都认全了。   所以纪茗萱不认识的人,那就不是她宫里的人。   可是这已经是晚上了,若是外宫的人想来这么寂静的地方闲逛唱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记名字看向芝草,芝草的嘴巴微动,但是皇上在此,她不敢说。   “奴婢珍儿拜见皇上,拜见娘娘。”会唱歌的人都有一副好声音,眼前的珍儿请安的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   赵存洅看了看这个珍儿,珍儿此时是低着头的,赵存洅一看就看到她细白的脖颈以及隐约的红色,道:“平身。”   纪茗萱看到这状况,若是先前怀疑是碰巧的话,现在已经十成十的证明她是有备而来了。   珍儿连忙起来,她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纪茗萱撇过头去,不想看见她。   赵存洅道:“刚刚是你在唱歌?”   珍儿立刻跪了下来:“请皇上、娘娘恕罪,奴婢一时感触,忘了娘娘的命令!”   这一跪下,声音的偟急,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不但不损美感,反而让人容易生出一种保护欲。   纪茗萱幽幽道:“本宫还道是你是别宫的,不知道本宫宫里的规矩,原想若是你能逗皇上开心,本宫不追究了,现在看来,原来你是明知故犯……”   珍儿心中一紧,眼睛湿润,泪眼朦胧起来……   纪茗萱扫了赵存洅一眼,喝道:“谁送你来的?”   珍儿心中难堪,皇上让常总管来唤她,可是皇上现在都没开口。现在不但没有勾出简昭仪的失态嫉妒,反而让她给自己扣了一个罪状……   “奴婢……奴婢是新分来的宫女……”   纪茗萱道:“新来的……本宫宫内的人满了,怎会下令添置伺候的人?”   芝草知道轮到自己了,她走到纪茗萱面前,跪了下来。   “回娘娘,恭德妃娘娘说娘娘你即将受封,按理要挑四个宫女和四个太监伺候,所以恭德妃娘娘便派人送来了……”   纪茗萱冷笑,当初皇后在,都说让自己派人去内务府挑。现在恭德妃不过掌管宫务,便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挑人……这是瞧着她不在,强行塞进来的?   “是不是德妃姐姐连日后贤仪殿女官都给本宫挑好了?”纪茗萱气道。   只有一宫主位能有女官,皇后六位,皇贵妃四位,贵妃三位,正妃两位,而庶妃只有一位。   纪茗萱的女官,一位她早已经确定由芝草担任,剩下的一位,纪茗萱还需另选。   女官有两种人担任,一种是立下大功的大宫女,一种便是落选秀女报名参加小选被选中的官宦之女,这些小选入选的女官都聚集在女官阁,有些成为一宫之主身边伺候的人,有些成为各处宫务的整理女官。   女官,虽说不是主子,但是并不像宫女一样卑贱,宫女三十才出宫,而女官只要三年就可以。而且,一般的女官可以可得伺候的娘娘指婚,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官员群臣。可以说是小户人家和贵族庶女所奢望的。当初纪茗萱也想过走这条路,不过因为一个可以回归的法子便放弃了。   芝草急忙道:“回娘娘,这倒没有……”   纪茗萱听完,转过头去:“皇上,嫔妾才回来一天,德妃姐姐挑的人就坏了嫔妾宫里的规矩,嫔妾想将人退回去……”   赵存洅对于女人安插人这事自然也是知道的,若是以前赵存洅对于纪茗萱这样的要求自然答应,两个聪明的高位妃嫔不和才能平衡。可是现在他将大皇儿带到身边,若是大皇儿真的出息了,他不愿意将来德妃对四儿母子赶尽杀绝。   “已经入了册子,退回去就不必了,日后搬去贤仪宫就将这些人留在静安轩得了,你自己再去内务府选。”   纪茗萱心中不畅快,本以为赵存洅那性子的人会巴不得,如今看来似乎出了什么差错,所以纪茗萱的心里更警惕了几分。   “那她……”纪茗萱着急指着珍儿说道。   赵存洅道:“先别急着发落,朕想听听她唱的歌……”   纪茗萱看向珍儿一眼,珍儿心中一寒,她此时已经明白,若是唱的皇上不满意,她是完了……   蔓儿那贱人带来的消息根本是算计她,否则为何只说了皇上要来此地,而没有说简昭仪也在?   ☆、134   歌声响起,纪茗萱不时的用寒光扫向珍儿,珍儿虽然唱着歌,但是却有了颤音,这样的歌曲真的说不上好听。   当一曲唱完了,珍儿急切的哭了起来,不停的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纪茗萱勾起嘴角,道:“皇上,这宫女唱的可好听?”   赵存洅淡淡道:“扫了兴致……”   纪茗萱见珍儿已经完全瘫软下来,心高本事小,怨不了人。她看了芝草一眼,芝草起身,然后将地上还在磕头的珍儿扯了起来,不顾珍儿的哭喊硬是拖了下去。   赵存洅对此似乎浑不在意。   纪茗萱的头轻轻靠上坐在一旁赵存洅的肩,轻声叹道:“是嫔妾小气了……”却不见赵存洅应答,纪茗萱低声哽咽,道:“嫔妾什么理都懂,若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嫔妾宫里的人,皇上提前给嫔妾打声招呼,嫔妾自然不会……”说道这里,语气更透露出气苦之感。   赵存洅的手摸向纪茗萱垂落的长发,道:“朕也是极其厌恶背主之人。”   纪茗萱僵硬的身子被赵存洅轻抚的动作和柔声话语给安抚下来。   常全化侧过身去,不去看这对帝妃的轻声细语。   偶尔听到一些缠绵软语,常全化脸色不变,似乎全部屏蔽在他的耳前。   这一天晚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第二日,纪茗萱送赵存洅离开后,便传了德妃送来的三个宫女和太监。   其中珍儿脸色极其惨白,被关了一夜的黑屋子,又在不断的自我恐惧中,第二天能够醒来已经是福气了。   三个太监长得普通,但是他们跟前三个漂亮的宫女已经完全吸引了纪茗萱的眼球。   纪茗萱看向珍儿,道:“这静安轩的老人都知道本宫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性子,珍儿昨晚上犯了大错,本宫不能因为你是德妃的人就坏了规矩。”   比之昨晚,珍儿此时不再求饶,虽然面上是浓浓的恐惧,但是却没有出声。她明白,再求也是无用的,简昭仪在宫内的凶名可不是虚的。   红珠轻蔑的扫了珍儿一眼,很配合的道:“还请娘娘整肃宫闱,还静安轩一个清静。”   纪茗萱微微一笑,对珍儿道:“夜半高歌,看来珍儿你是爱歌舞之人。”   珍儿缩了缩身子,纪茗萱略带怅惘的道:“可是你的歌声扫了皇上的兴,看来你的歌声算不上好。”珍儿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向她,嘲讽、冷漠、厌恶……等等,让珍儿的头阵阵发昏。   “本宫就成全你,你这么爱歌舞,本宫就将你送去乐坊去,顺便帮你将籍也落在乐坊去,让你日后能够专心研习歌舞,本宫到要看看你能不能有一天能不打扰到皇上的兴致。”   珍儿睁大了眼睛,她想到无数的答案,打板子,掌嘴、甚至罚跪,或者被送去慎刑司,可是都没有想到是这种处罚。乐坊,那是宫、妓,宫/妓除了用来娱人,就是用来招待外国使臣和有功之臣的。   虽然比官/妓和民/妓要高贵的多,但是都是妓、女,也是说不出的低贱。官、妓可以凭着功德恩典削籍,民/妓更是可以赎身,可是宫、妓一日为妓,便是死后也要刻着宫、妓之名。   宫女还可以成为妃嫔,就算不能,也保住清白之身三十岁出宫。但是宫、妓身份低贱,一旦被皇上宠信了,幸运的话,喝下绝育汤成为天子私有的歌舞姬,永远没有名分,永远也没福缘,一旦色衰,便到末日。若是不幸运,基本上就是一杯毒酒赐下去。本朝百年来,有被宠信的宫妓,但是无一能保住性命。   珍儿尖叫一声,纪茗萱皱了皱眉,对一旁候着的几个太监示意了一下。   小术子连忙招呼两个太监将其绑了起来,又堵住了珍儿的嘴。   “拉下去交给乐坊的管事,告诉她,出了事,本宫拿她示问。”   小术子躬身行礼,道:“是。”   纪茗萱对其挥了挥手,小术子带着人退了下去。   此时大殿里的人都是惊骇莫名,由以跪在大殿中央的两位宫女和三位太监为重。   纪茗萱说:“本以为本宫接连两次警告已经会杜绝此事,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奴才/奴婢不敢……”   纪茗萱淡淡一笑,这笑容应该说漂亮,但是所有的人只感到阴冷。   “都起来吧,这一次就算本宫再给你们提一回醒。”   众人打起全部精力,尤其是宫女,已经将此事刻到了骨子里。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儿?”纪茗萱好生问另两个恭德妃送来的宫女。   这两个宫女的脸惨白一篇,她们现在哪敢再起什么心思……   “奴……婢蔓儿。”   “奴婢婷儿……”   纪茗萱轻声道:“蔓儿、婷儿……珍儿,名儿都如人一般,好听又好看。”   蔓儿和婷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娘娘饶命……”   纪茗萱丝毫不搭理,这份姿色分明是恭德妃来膈应她的,若是以前她还会犹豫几分,可是现在,她再也不会让人钻空子。   “冯嬷嬷,这三个小太监来到这静安轩做事可还妥帖?”   这三个小太监也跪了下来,虽然不敢看纪茗萱和冯嬷嬷,但是脸上带着浓浓的祈求之色。   冯嬷嬷触及纪茗萱的脸色,然后缓缓道:“是个勤快的。”   纪茗萱一笑:“珍儿犯了错,本宫罚也罚了,你们三个做事妥帖,本宫说话算话,自然要赏的。”   三个小太监哪里敢言,赏赐,他们根本不敢想。   纪茗萱说道:“本宫给你们做个主,将蔓儿和婷儿赐予你们其中两位做夫人吧!”   语出,又是一声惊雷。   三个小太监不敢答话,纪茗萱笑道:“至于另一个,日后本宫找到合适的也会赐给你的。”   这话让在场的宫女心中一紧。   冯嬷嬷扫向众位宫女的神色,不得不叹服娘娘的狠辣手段。   蔓儿和婷儿此时已经面无血色,嫁给太监,还是一个粗使太监,她们可还有什么未来可言?更何况,她们还抱着青云之志,此时的落差,怎能不让她们痛苦。   红珠跟在纪茗萱心中日久,这时候她很是庆幸当初她毅然的跟了主子,否则今日的两位就是以后的她了。   “娘娘恩典,你们还不快谢恩?”红珠喝道。   纪茗萱不阻止,一个妃嫔,总需要爪牙,芝草和绿珠、乃至冯嬷嬷都不适合这角色,红珠对她忠心,又极其会打听消息,所以纪茗萱对于红珠多少会纵容。   红珠虽说不是顶聪明的,但是这么久了也知道娘娘的打算,所以她的分寸做的极好。   三位小太监连忙开口,磕头道:“奴才谢娘娘恩典。”   蔓儿和婷儿迟迟不愿谢恩,红珠走了过去,伸腿一踢,两位吃痛之下又感到一股大力压向她们,就这样稀里糊涂谢了恩。   纪茗萱道:“眼下是孝期,就不必办什么婚礼了,本宫准你们三位一个月的假期,你们在外面找个房子安排蔓儿和婷儿住下就好,本宫会派人让你们过籍。”   三位小太监只能再次谢恩。   纪茗萱不信任三个宫女,自然对这三个太监也不信任,如今借着让他们出宫找房子支开他们,再回来的时候,纪茗萱差不多搬进贤仪宫了。   而且,这三位太监因为三位宫女的事情,也不会得到德妃的信任,可以想见,这三位太监日后的日子难过了,到时候再处理,德妃连话都没兴趣说了。不过,此时这三位太监不能预料到日后的事情。   让这五人退下后,纪茗萱又敲打了一番宫内剩下的人,方才让人传了早膳过来。   早膳过去,纪茗萱带着赵沛去了荣寿宫。   荣寿宫喜气洋洋,已经摆好了不少物事。   正直夏季,沐儿穿着极其凉爽的衣服,胖乎乎的身子穿着红色衣裤,带着绣着“福”的晬囊,显得十分可爱,如果忽略他在小椅子上不停的扭来扭去,那是一个极其乖巧可爱的童子。可是现实摆着,他现在就是一个皮小子。   纪茗萱将沛儿也放进去后,沐儿想要爬起来去抓沛儿,可是他现在哪里站的稳,于是,就变成两个娃娃趴在一起的样子。   两个娃娃的眼睛互相看着对方,两张小脸怎么看就让人感觉到非常喜乐。   “太后,吉时到了。”   程嬷嬷对和纪茗萱说着孙子事的太后说道。   太后笑道:“快将抓周的东西都给摆上。”   程嬷嬷对身后端着盘子的宫女们挥了挥手,宫女们细心将东西摆在两个抓周摊位上。印章、书,木剑,笔、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玉佩、金桔……   大公主看着这些东西,颇为好奇。   太后注意到说:“姝灵可知你为什么喜欢吃桔?”   大公主笑道:“皇祖母快告诉姝灵……”   大公主看着纪茗萱笑说:“哀家记得姝灵当初抓的就是一个金桔。”   大公主面色窘迫,抓吃的……她连忙反驳道:“母后明明说儿臣抓的是女红。”   太后将大公主搂在怀里,笑道:“女红是你母后训练你在外人面前抓的,你个贪嘴的丫头。”   大公主一听,顿时不依了,扯着太后的衣袖撒娇。   纪茗萱保持着微笑在一旁看着,其实金桔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吉,而且福泽深厚,天生贵格不用太过奔波劳碌。这很符合大公主的身份。   笑闹着这半会儿,东西已经完全摆上去。   纪茗萱亲自抱着沛儿和沐儿放到抓周中间的空位上。   沛儿看到周围的东西,果不其然,很是迅速的抓了个印章。   太后虽然早就得知,但是还是点点头,程嬷嬷也配合的在一旁说着吉祥话。   纪茗萱将其抱在怀里,给赞了一个,乐得沛儿不停的叫“娘……娘”,太后连夸沛儿,沛儿也叫了“祖……母”,太后听了,忍不住将其抱了过来。   纪茗萱看着太后和沛儿,果然是喜欢孙子的老人。   她的目光看向沐儿,只见他东摸摸这个,西摸摸那个,几乎都摸过了,就是不抓上面的任何东西。   这时沐儿抬起头,似乎看到沛儿手中有个小印章,他看向自己的地盘似乎也有,于是手也伸向了印章。   ☆、135   纪茗萱看到这情况,心几乎跳到嗓子边上。   印章不是皇帝亲自放上来的,寓意是王爵和那位置各占一半,在太后和皇上心里,沛儿和沐儿要相亲相爱,虽说可以抓同样的东西,但是印章却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这样会让人多想,甚至会认为两个人会相互争斗。   纪茗萱从不认为一个抓周就能决定未来,所以此时,她并不想让沐儿抓上印章。   这时候,沐儿的手就要提起印章,可是似乎看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于是松开的手抓了过去。   纪茗萱脸一黑,他落下的地方分明就是胭脂……   太后不以为意,她的孙儿是天皇贵胄,只要好好长大,能护着一些人就够了,天家的人还怕少女人吗?   大公主瞅了瞅纪茗萱的脸色,看到纪茗萱的神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为四皇弟默哀了。她敢保证,四皇弟若是真的抓了胭脂,简娘娘是不会轻易让他近女色的。   摸着胭脂,赵沐笑了起来,随后放开手,小腿一踢,胭脂竟然被推得极远。   “臭……”赵沐似乎很嫌弃。   纪茗萱目瞪口呆,太后和大公主也是如此,众人仿佛都石化了。   就在这时候,赵沐抓起了一旁的木剑,显然十分喜欢。   纪茗萱心里的小人“内牛满面”,她记忆里的武夫总是粗鲁不怜香惜玉的……沐儿他……   冯嬷嬷立刻反应过来,道:“四皇子将来一定能成为大将军王。”   纪茗萱纠结了,大将军王,她以前的历史上的那位大将军王的结局可不好。太后十分高兴,有实权的她更喜欢。   沐儿转过头,看向纪茗萱这边,便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小身子没有搀扶无力,所以一时没办法。程嬷嬷要过去抱   ,谁知沐儿觉得自己还有一只手空着,于是,又就近抓了一物。   是支笔,纪茗萱点了点头,不错,文武双全自是最好不过了。这样的人出色,也能折服于人。   要权利,必须先有能力。   否则,是保不住权利的。   程嬷嬷这时已经抱起了沐儿,太后连忙将沛儿还给纪茗萱,抱着沐儿乖孙的直叫。   纪茗萱接住沛儿,帮助他将印章放下。   太后转头道:“两个皇儿都是出息的,以后茗萱可以享福了。”   纪茗萱道:“都是太后鸿福庇佑。”   太后摸了摸沐儿的头,说道:“周岁宴,就让沐儿抓这两个可好?”   纪茗萱说:“但凭太后做主。”   太后点了点头,程嬷嬷便带着人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留下几个主子在这殿内说话。   大公主对于这结果极其满意,和自己亲近的皇弟有出息,以后也可以是她的靠山。可惜,她是女儿身,又是小辈,阻挡不了父皇突然对大皇弟的看重。   大公主本想挑动五皇弟的母族和大皇子争斗,可是左相那老狐狸,竟然辞官了。虽有何大将军在,可是最近也不知为什么,何大将军安分之极。   在大公主私心里,除了德妃和宁昭仪的皇子,别的皇子谁上位都好说。对于她这个嫡长公主而言,她是绝对不愿意在日后跪在与母后为敌的恭德妃和宁昭仪面前。   当下,大公主在太后面前死命的夸两位小皇子,直逗得太后和纪茗萱笑乐不已。   一直到傍晚,纪茗萱陪着太后用了膳才回到自己宫里。   这时候,纪茗萱处置德妃送来的三宫女和三太监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后宫众人全部谨言慎行起来。妃嫔们都知道纪茗萱善妒,但是处置的借口让人拿不住善妒的借口。   无本事的只能在心里吐吐槽,有本事的,看着自己宫里的侍寝宫女意味就变了。   从这天起,似乎每位侍寝宫女只能更小心的伺候自己的主子,唯恐自家主子也如此处置了她们去。   ***   德仪宫。   恭德妃听到这个消息,不怒不喜,好似她没有安排人似的。   其实恭德妃心里真的不在乎,这些人不过是她偶然想起来为未来的贤妃添堵的,她早就知道这三位会失败,所以并不意外。   当然,这也是恭德妃现在的心情极好的缘故,所以她一点都不生气。   她的儿子被皇上亲自教养,说不定很快就会立为太子。就算不立,恭德妃心中也得意。二皇子去西山,可以说废了。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儿,恐怕他们去慎学宫开始接受学习的时候,她的皇儿连妃子都纳了,朝政怎么也熟悉了,他们拿什么来和她的皇儿比。   不过,恭德妃沉吟了一会儿,她还是得注意一件事。   宁昭仪的祖父左相虽然辞官,但是她的舅舅和钟家遍布朝廷的亲戚门生也是极大的势力,若是等到五皇子长大了,难免会造成他振臂一呼的情形。   恭德妃思忖了许久,定下了全力打压宁昭仪,偶尔对付贤妃和慧贵嫔的主意。三年之后的选秀,皇后不在,或许选秀主事有她的位置,她得想法子遏制那些出身高贵的秀女进宫,甚至产下皇子。   ***   宁昭仪还有两月才到她从二品宁妃的册封礼,虽然她期待着,但是最近被五皇儿的病急疼了头。   宫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有所耳闻,但是自从祖父辞官,宁昭仪便缩起对后位的渴望,安心的将五皇子养大。虽然大皇子被带入龙仪殿让自己难以平静,但是她还是没有出手。   ***   瑟祍轩平常都是极其安静的,现在更是如此。   慧贵嫔陪着赵存洅用膳,得到荣寿宫太监的传报,心情不错。   慧贵嫔也面带笑容,心里却略舒了一口气。   想来这个时候的的简昭仪心情很复杂,一个养子比自己的亲生儿子出色,作为一个母亲她可甘心?   陪着皇上下棋,慧贵嫔觉得皇上今日心不在焉。   “皇上,您输了。”慧贵嫔下了最后一颗棋子。   赵存洅看向棋盘,道:“爱妃的棋艺越来越高明了。”   慧贵嫔清清冷冷的道:“不是嫔妾棋艺高明,而是皇上的心不在这瑟祍轩。”   每个人在皇上的面前表现都不一样,皇后贤惠、德妃温柔、宁昭仪祥和、纪茗萱真切,而慧贵嫔便是清傲。   赵存洅淡淡一笑:“那爱妃说说,朕的心跑哪去了?”   慧贵嫔道:“这只有皇上自己知道。”   赵存洅伸出手勾起了慧贵嫔的下巴,道:“好灵敏的心思。”   慧贵嫔伸出手收敛着棋子,道:“皇上想去便去,嫔妾可不敢拦你……”   赵存洅放开手,靠在椅子上道:“突然不想去了,昨天本以为能听到美妙歌声,谁知到朕面前唱出来后反而不成曲调。”   慧贵嫔平淡的说:“皇上很快就可以听到更美妙的歌声了?”   赵存洅笑问:“难不成爱妃要唱不成?”   慧贵嫔道:“嫔妾于歌艺不精,嫔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简姐姐将那宫女送去乐坊学艺去了,很快皇上能听到更美妙的。”   赵存洅摇了摇头:“乐坊培养的人美则美矣,却毫无灵气。”似乎对简昭仪将人送去乐坊无任何异议,慧贵嫔心中有了底,她望向赵存洅,道:“皇上如此挑剔,到让人为难了。”   赵存洅看向慧贵嫔,道:“歌声难求……”   慧贵嫔继续收着棋子,没有接话。   赵存洅挡住了慧贵嫔的手,慧贵嫔只听到皇上说得:“朕记得爱妃的舞跳的不错,爱妃可愿献上一舞驱赶朕心中的求而不得的郁闷?”   慧贵嫔手一颤,余光瞥向殿内候着的宫女太监。   那日在皇上寿宴献舞,不过是皇后的算计罢了,当初她势弱,所以才在所有人面前邀宠献舞。她跳过那一次后,便不想再跳了。   她想要的位置,万万不能背上舞姬名头。   赵存洅见慧贵嫔不答,他轻声凑到她耳边,问道:“贵嫔可以为朕放弃度死劫的活命药丸,难道一支舞也不愿为朕跳吗?”   慧贵嫔此时心中涌出一种委屈,看见赵存洅锐利的眼睛盯着她,慧贵嫔心中一紧,莫不是被皇上查出了什么?当下她道:“容嫔妾去更衣。”   赵存洅放开了慧贵嫔,然后目送慧贵嫔进内殿换衣。   一进入寝殿,慧贵嫔打开衣柜,然后拿出一个最底下的箱子。   若有可能,她不喜欢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但是这是皇后所赐,尤记得皇后对她说,上了舞台,只能记住自己是舞姬,一颦一笑皆是为了吸引男人。   若是以前她喜欢跳舞,可是那次后她便厌恶了,因为她不是卑贱的舞姬。   箱子被掀开,慧贵嫔很想拿剪子将其剪了。母亲说,作为一个女人,在有他人的情况下用舞技勾引男人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样的名声对于正室便是污点,更何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还说,女人学舞只能给一个人看,永远不要暴露给其他的人,哪怕那人是女人。这样不仅可以保住名声,还可以引得男人的喜爱。   可是昔日,她已经做了。本以为不会有第二次,可是今日皇上亲自要求在他和众位下人面前献舞,这让慧贵嫔有一种屈辱感。   “娘娘……”绿柳担心的走了进来。   慧贵嫔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道:“替本宫换上……”   ☆、136   笼子里的鸟跳来跳去,纪茗萱挑出鸟食喂给它,也不见它安静下来。   过得久了,纪茗萱便没了耐心。   她放下镊子,享受着夏日的安静。   安静的环境是用来打破了,这才歇息不久,就有人来。   “娘娘好生自在。”纪茗萱知道是纪茗芙来了,前天她拒绝她的求见,今日自然不会拒绝了。   纪茗萱微微侧头,道:“最近身子容易疲乏,只能躲躲懒。”   纪茗芙笑了笑,快走几步,便已经到了纪茗萱跟前。   “原还担心你的身子,今日见你气色,便安心了。”   纪茗萱拉着她做到一旁,说道:“我也听芝草说了,二姐姐为我的甚是奔波,真是感激不已。”   纪茗芙轻笑起来:“我帮你,盖因为我相信你是知道轻重的人,剩下的便是我们各种情谊了,哪里需要如此客气以待。”   纪茗萱握紧纪茗芙的手,道:“隔了这么多事,二姐姐能够想到来帮我,是很难得的事情。”   纪茗芙想起以前,往日的种种和这些天发生的事,她不由的感叹道:“娘娘的心思越来越深了。”   纪茗萱笑言:“何不直接说本宫的心越来越狠了?”   纪茗芙没有答话,宫中奴才或打或罚,也留着一些曙光。而她将韶华美好的女人送去当宫妓,甚至送给粗使太监当对食,这已经完全没有给人留下希望。   “倒不是说娘娘你,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听到你的反应会如何想?”   纪茗萱冷道:“什么都可以商量,但是让本宫忍着那些背主的人,本宫万万不干的。”   纪茗芙低声道:“昨天三皇子、四皇子提前抓周,以你的荣宠之度和太后的面子,皇上是会亲自驾临的。可是昨天你在荣寿宫待到晚上,皇上都在瑟祍轩,你……”   纪茗萱眼中精光暴闪,她移过头去:“做多做了,本宫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纪茗芙道:“我知道娘娘你和皇上的情分,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折损,但是积少成多……”纪茗芙瞅见纪茗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立刻咽下了要说出来的话。   她轻轻的道:“我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回。”   纪茗萱深思起来,纪茗芙见她听了进去,心下一松。   这时纪茗萱看着纪茗芙,问道:“二姐姐从外面来,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纪茗芙说:“昨日里众人摄于你的位分,虽然不敢明说,但是私下议论自然不少。”   纪茗萱冷笑:“德妃好手段。”   纪茗芙的身子微微一僵,现在德妃掌着宫务,自然不会帮助四妹妹止住留言,说不定还有她的推波助澜。   德妃大度,未来的贤妃严苛,这人心靠向哪最是明显不过了。   纪茗萱做出这事,就知道这答案。   不过,虽然日后人情上难走一些,可是她的威严却已经留在了她们的心中。   这宫里,再好的朋友和依附者都会因为利益反水,还不如就让她们怕,让她们在想着算计她的时候感到畏手畏脚?   这也能让她做事受的阻力能小很多。   纪茗芙见纪茗萱的状态,她道:“也就昨天那么一会儿,今儿一件事已经将你的事盖了下去。”   纪茗萱缓过情绪,她的权利不小,消息也算灵通,她道:“便宜了她。”   纪茗芙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她纪茗芙对她是艳羡不已。   “皇上除了当初为玉妃作《玉人赋》,就只为她做过诗了。连孝恪皇后都没有此殊荣。”纪茗芙叹道。   “红罗叠间白罗层,檐角河光一曲澄;碧落今宵难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纪茗萱念了出来。   纪茗芙忍不住也低吟了一遍。   昨天晚上,慧贵嫔为皇上献舞,一舞倾城,皇上当下为慧贵嫔的做了一首诗。   虽不及当初为玉妃所作的《玉人赋》,但是却是现在满宫上下唯一能让皇上亲自作诗的人。   当这首诗传出来的时候,宫里不知多少人艳羡妒忌,传闻,这诗还是皇上亲手书写挂在瑟祍轩正殿,是宫里独一份的。   纪茗萱开始得到这首诗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不安的,她不怕皇上有宠妃,就怕皇上有爱人。   一开始,纪茗萱也担心皇上对慧贵嫔生了感情,但是细想了一会儿,便安下心。   这为慧贵嫔所做的不错,但是这不是称赞慧贵嫔的容和慧,而是说她的舞,这里面能有多少感情?   “二姐姐很喜欢这首诗?”   纪茗芙道:“想来这后宫里除了慧贵嫔,谁也不会喜欢。”   纪茗萱摇了摇头,她很喜欢。   很喜欢慧贵嫔走到天下人面前。   纪茗芙诧异的看向纪茗萱:“谁会喜欢?”   纪茗萱道:“本宫觉得慧贵嫔或许不喜欢。”   纪茗芙嘴微张,纪茗萱笑道:“从今天起,世人只记得以舞闻名的慧贵嫔,可有人会记得慧贵嫔是秦家忠烈的象征?”   纪茗芙眼睛一亮,这样一想,慧贵嫔可能会厌恶极了这个名声。   纪茗萱道:“就让这首诗流传久些吧!”   纪茗芙心有所动。   纪茗萱站了起来,上面挂着笼中鸟扑扇着翅膀,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叫声。   纪茗萱拿起镊子又喂了几粒鸟食,   纪茗芙也站了起来,她的手指伸了过去,敲了敲笼中鸟的头,道:“再过十日便是你的两位皇子抓周之时,这个时间内,也许不会大办,但是祖母和母亲定能进宫的,我想和母亲私下里见一见。”   纪茗萱手中动作不停,笑道:“就是二姐姐不说,本宫也会安排的,上一次因为你在禁足,祖母和母亲对你很是担心。”   纪茗芙微微一笑道:“谢谢娘娘了。”   纪茗萱道:“我们都姓纪,有些事情不必客气。”   纪茗芙点了点头。   ***   一切如纪茗萱所料,皇上为慧贵嫔写的诗已经传了出去,慧贵嫔的名声由后宫传到了民间。   后宫的人在羡慕慧贵嫔的宠爱,朝堂上的人不敢多言,但是皇上喜欢跳舞的妃嫔,所以,他们也开始赶潮流,一时之间,歌舞坊不停的举办舞会。当初玉妃凭着皇上所作的《玉人赋》成为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现在的慧贵嫔凭着一首诗成了舞中花魁。   纪茗萱一笑,果然在这个社会,最大的潮流都是来自皇帝。   潮流的引起,很快就有人评出了舞中十艳,这舞中十艳有民妓也有官妓,她们的舞得到无数人认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闻名于天下,天下才子更是争相为舞中十艳作词作赋。   于此同时,慧贵嫔在私下里被人成为舞中花魁的流言慢慢传开了去。这流言传播的速度极快,似乎在一夜间便传开了。   纪茗萱收到这个消息,不由的一乐。   她刚想出手,就有人耐不住跳出来。比起她慢慢铺开的计策,这人不仅速度快,而且奇准狠辣。   花魁,果然狠绝。   只不过,这样快的打击,就不怕皇上查到?   纪茗萱决定放下计划,看狗咬狗还是比较好看的。   瑟祍轩。   慧贵嫔一天接到一种消息,开始还有些笑容,后来便是阴冷可怖。   绿柳和琉璃一日担心过一日,当得到“舞中花魁”这个隐藏的称号时,慧贵嫔彻底爆发了。她用剪刀将那身舞衣给剪成了碎片,发泄过后,慧贵嫔淡淡道:“去给本宫查清楚是谁在身后做手脚。”   宫里,她们进宫两年也积累了一些势力,慢慢查探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留言是从宫外传来的,在最后一批人死去,她们手中已经没有人可用。   忠平侯(皇帝赐给秦家庶子的爵位)虽然是侯位,但是家底不过是一座侯府和几个庄子,连主人也只有夫人和小侯爷二人。夫人照顾小侯爷已经是极其苦恼了,更何况再培养势力。   这要去宫外查留言之源,绿柳和琉璃心知是困难无比的。可是眼下看到慧贵嫔的模样,她们不能说出来。   慧贵嫔如何不知道这事情的困难,可是她若不查出来是不会甘心的。   “除了去查这流言,近几年内就不要再多做任何动作,以前我们收买的人也嘱咐他们暂时不要与我们联系。”慧贵嫔说道。   绿柳和琉璃对视一眼,绿柳道:“虽然此事坏了娘娘的名声,但是皇上会怜惜娘娘的……何不趁此机会把握圣宠巩固势……”   慧贵嫔摇头:“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近日我出了父亲孝期,甘愿为娘娘祈福,你们且记着,万不可传了出去。”   绿柳和琉璃低下头去,然后在慧贵嫔锐利的目光下去布置一切。   慧贵嫔将衣服的碎片丢进火盆,她知道,皇上定然怀疑她了。否则这留言她都得到,皇上也不会没有任何动作。背负了这个名声,如果不能阻止它,最好的法子是去淡化影响。   一面打消皇上对她的怀疑,一面淡化自己的存在增加皇上对她的愧疚,总有一天,她还能站起来。   舞姬?慧贵嫔冷笑,千年前不是还有一个舞姬出身的赵太后,她还是始皇的母亲。   ***   纪茗芙一叹,未想到四妹妹小小的一个算计,便毁了慧贵嫔。   当日四妹妹曾说,就让那诗流传久些,所以她行动了。   没想到这么一句话,便是一柄毒刀。   侍琴见自家主子在发呆,她只得出声。   “主子,巧儿过来了。”   纪茗芙回过头,她已经收起了自身的恍惚,道:“让她进来。”   巧儿走了进来,给纪茗芙请安后,侍琴很识趣的带着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同意了主子的请求。”   纪茗芙道:“既然如此,你就趁着这段时间调离这明逸轩吧。”   巧儿福了福身,道:“奴婢谢娘娘。”   纪茗芙忍不住抚向她的小腹,昔日小产她就明白自己是一颗无所反抗的棋子,各人的福缘不同,也导致她的路变得坎坷。   纪茗芙挥手准备让巧儿退下去。   谁知巧儿突然道:“娘娘还说这一次主子你助娘娘解决了慧贵嫔,但是希望主子在日后不要站错了队。”   纪茗芙面色顿时难看。   巧儿瞅着纪茗芙的神色,立即退了下去。   纪茗芙坐了下来,十分无力的摸了摸眉心。   她告诉她计谋,没想到她更狠,连舞中花魁这事都敢造出来。   此刻她觉得她虽然脱身,但是日后也未必能安稳下去。   ***   舞中花魁之事在后宫传出,若说开始众人还对慧贵嫔嫉妒无比的话,现在大家都在看笑话了。可是也只能私下乐乐,因为皇上今日又驾临了瑟祍轩。   本以为慧贵嫔在第二日会出现,谁知瑟祍轩的大门竟然关了起来。   不是皇上关了,而是慧贵嫔自请思过。   皇上自然不允,慧贵嫔便关上宫门,轻易不开启。   很快就有人探听到消息,慧贵嫔在瑟祍轩开了一个紧闭房间,每日除了吃睡,剩下的时间都在里面思过。   一时之间,皇上、太后同时下了诏令,不得再随意嚼舌根。   纪茗萱颇为可惜,不过也放下了,这样子虽说保住了她的宠爱和皇上的欢喜,可是名声坏了就坏了。可以说,皇后之位与她绝缘了。   纪茗萱如此心态,也是恭德妃和宁昭仪的心态。   当然,纪茗萱等觊觎后宫权利的实权人物在慧贵嫔自愿退出争宠,还是会心生警惕的。这样的人若不是清傲之极自甘从此平淡过日,就是卧薪尝胆一般的人物。   只不过,此时她隐了下去,皇上对她似乎也有愧疚,若是她们在出手不免触怒皇上。   ☆、137   “臣妾会尽力的。”纪茗萱答得很认真。   赵存洅和声道:“你处理宫务也是有经验的,朕就不多言了,若是德妃和你起了冲突,莫逞强。”   这话一出,便给纪茗萱峰回路转之感。   原来皇上不是想让她做打杂的,方便德妃挑太子妃。而是对德妃频繁招命妇见面有了不满,果然,赵存洅这样的帝皇又怎会轻易立太子去。   大皇子最近再得赞扬,也不过是学问上的。   若是学问好就可以继承皇位,这皇位也不会被争抢的厉害了。纪茗萱不禁嘲笑自己杯弓蛇影,太子,是那么好当的吗?   “臣妾会记住的。”   赵存洅扶着纪茗萱坐到床边,说道:“既然累了,便好好休息。”   纪茗萱问道:“皇上要去哪儿?”今日是她晋封大喜,一般来说皇帝会歇在此地,不过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她大着肚子。   赵存洅低声笑道:“大喜的日子,朕不会让你哭的。”   纪茗萱窘迫不已,别扭的道:“我才不会哭。”   赵存洅听罢,作势就起,道:“既然四儿不会哭,那朕放心了,朕回宫去了。”   纪茗萱怎会不知他是在逗她,但是她还是极其配合的拉扯这赵存洅的袖子,已然用了力。   赵存洅目的答道,又逗了几句,纪茗萱的头越来越低,最后竟然捂着脸背过身。赵存洅搂着纪茗萱,道:“朕不笑了,今天朕也累极,便歇息吧。”   纪茗萱伸出手很熟练的为他宽衣,谁知宽到半途,赵存洅却极其小心的将纪茗萱放下去躺着。   两人谁在一起,挨得很近,能够清晰的闻到身边的呼吸。   纱帐外的烛光依然亮着,一闪一闪,格外好看。   看着看着,纪茗萱慢慢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着了去。   赵存洅睁开眼睛,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微笑的弧度,不知道她以后还能否这样对他撒娇。   ***   天明,纪茗萱睁开双眼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了。   殿外候着的人鱼贯而进,伺候她梳洗、打扮。和以前比起来,现在无疑排场了许多。   昭仪和贤妃相差不过两级,但是待遇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梳洗后,早膳上来,也是极其丰富奢侈的。   用了几口后,便开始召见贤仪宫的人。除了她从静安轩带来的,这宫内主殿侧殿也有伺候的人手。这些人有些是这宫里原本伺候的,有的是冯嬷嬷和芝草在前几天亲自挑选过来的。   第一件事,自然是敲打,然后说规矩,再来便是赏赐。   现在纪茗萱的名头比之前要有威力的多,老人自不用说,新进来伺候的人自然耳闻纪茗萱的名声,加上昨晚和一些老人聊过,他们便知纪茗萱对于吃里扒外的奴才十分狠辣。   看见这些人的表情,纪茗萱放下心。   她看了芝草一眼,然后赐予她四品女官的官服和配饰,芝草虽然早知娘娘会如此提拔她,但是真正接到官服之时,神色是从所未有的激动。   四品女官,虽不能和朝中真正四品朝官相提并论,但是也有着从户部分拨出来的俸禄,见四品朝官以下不拜。身为女官,只要在未来三年间不被娘娘所贬斥,那么就是为百家所求。   芝草是婢生,虽然公侯之家看不上,但是做一个官夫人已经足够了。   自从那日她向娘娘表示不愿出宫嫁人,芝草就从未想过。   眼下她成了女官,最高兴的不是成为女官的好处,而是娘娘对她的好。   众位宫女心中羡慕之极,但是也万万不敢多言的。   宫女成为女官,每宫只能有一位,其余的只能由女官阁选取。她们只能盼望着三年后芝草出宫待嫁,她们能接任芝草的位置。   纪茗萱让芝草先起来,又看向冯嬷嬷身后两位嬷嬷,这是新分来的嬷嬷。   两位嬷嬷感受到纪茗萱的目光,立刻垂下了眼,她们面上十分恭敬,看起来不是什么耍滑之人。纪茗萱道:“冯嬷嬷,从今日起,你就是贤仪宫的教养嬷嬷,这两位嬷嬷便交由你先带着。”教养嬷嬷,不仅是伺候主子的人,也有劝谏指点主子言行举止之权。   教养嬷嬷的体面极大,不是主位的妃嫔都不敢应其全礼。   冯嬷嬷和两位嬷嬷立刻谢恩。   纪茗萱又指了指红珠和绿珠二人,由她们成为贤仪宫的副总管。   红珠和绿珠也欣喜的接下了命令。   剩下贤仪宫有名位的只剩下大总管一人了,纪茗萱将目光移到太监们身上。   小术子和小丁子是纪茗萱最得用的太监,小丁子稳重但是心思重,小术子机灵人缘好,昔日因为小丁子有他主,纪茗萱便启用小术子为静安轩的掌事公公。   小术子担任掌事公公,虽然有时爱在小太监面前拿乔,但是却是聪明机灵,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分得极其清楚。   最重要的,他办事利落,虽然很亲近冯嬷嬷和芝草,对紫珠也十分尊敬,可是他真正听命的只是她一个。   所以,哪怕现在小丁子完全忠于她,甚至办事妥帖,纪茗萱也不准备撤了小术子的位置。   “小术子,你姓术?”   小术子一怔,姓什么,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刚进宫时,他福缘好被一个姓高的老太监赏识,后来拜了义父,所以他便和义父一个姓——术。后来义父去了,借用最后能力帮他谋求了一个好的伙计,大伙都称呼他为小术子,或者术公公。这么久了,他才想起,他姓高,出身高家村,因为一场大水,父母具亡,为了生存,他便被卖进宫廷。   “奴才五岁便卖进了宫里,似乎姓高……”   高啊,纪茗萱想到一个名字。   “以后你便叫高无庸。高家无庸才,日后你成了贤仪宫大总管也希望你这名字能让贤仪宫不要被庸才给扰坏了。”   小术子大喜,立刻道:“奴才高无庸谢娘娘赐名。”   “起来吧,只要你用心办差,本宫会让你收养一个养子以传香火。”   小术子,不,应该叫高无庸了,他心中微抖,将家传下去,该是多大的诱惑。   “奴才誓死追随贤妃娘娘。”   纪茗萱让红珠和绿珠扶起了他,纪茗萱又看向剩下跪着的人,道:“你们好生办差,本宫的人只要忠心本分,自不会亏待了你们。反之,本宫的名声你们也听过,无论本宫遭遇了什么,本宫相信还是有时间收拾人的。”   众人的心再次被震动起来。   纷纷磕头俯首,起身道:“奴婢谨遵娘娘旨意。”   纪茗萱淡淡点头,芝草接触到纪茗萱的眼光,然后扶着纪茗萱离开了正殿。   小术子和绿珠各带人下去分配教育,红珠带了几个静安轩的旧人跟着三位嬷嬷追着纪茗萱伺候。   当纪茗萱和芝草在贤仪殿园子休憩,这一行人没有得到娘娘的召见,很本分的站在离纪茗萱的地方约莫八步远。   纪茗萱道:“三皇子的地儿可收拾好了?”   芝草道:“配殿一切安排好了,用的人都是静安轩的老人。夏嬷嬷也很用心里里外外检查了数十遍,紫珠和青瑛更是半步不离小殿下。”   纪茗萱点了点头,又说道:“三皇子现在开始学着走路了,屋里能磕着碰着人的地方都用布包裹好,此物,一些利器花瓶古董什么的不要留。”   芝草点了点头,届时她还是亲自去检查一遍。   “可有消息传来,容婕妤和祖母、大夫人说了什么?”   芝草道:“小娄子传来消息,容婕妤除了和老夫人大夫人说说贴己话,便只有让大夫人好好照看二夫人的事情了。”   纪茗萱问道:“只有这些?小娄子可离开过?”   芝草摇了摇头,道:“小娄子和侍琴侍棋贴身伺候着,容婕妤最信任不过了。”   “有没有其他动作?”   芝草说:“大夫人似乎给容婕妤递了些东西,不过没有看清。”   纪茗萱不知想些什么。   “昨儿本宫没有召见她们,她们是什么表情?”   芝草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纪茗萱继续道:“让小娄子继续看着,莫让人察觉了。”   芝草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娘娘自从上次禁闭回来就让她联系明逸轩的小娄子,虽然小娄子是她们后来布置的人不错,不过以前娘娘从未让小娄子私自传过信来,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娘娘让人去接洽小娄子已经多次。   纪茗萱无意解释,因为她的理由也很可笑,她被关在昭凤宫,她多疑的性子将纪茗芙也列在其中,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是她,可是她曾经怀疑过的人,现在在面对她时,她就对她不放心。   在园子里逛了好一会儿,纪茗萱对贤仪宫有了大概的了解。纪茗萱便让芝草带着纪茗萱所赐下的东西赶去了纪家。   午后,前来贤仪宫问安的妃嫔多了起来。   这是第一天,纪茗萱自然都召见了。   一群子女人在正殿要么说着无趣的话题,要么就是恭维人,纪茗萱已经习惯了这样子,表面上看起来乐在其中。   听着王良人说笑话,笑话虽让纪茗萱感觉不好笑,但是其他妃嫔纷纷笑乐,所以纪茗萱也扯出一丝笑意。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皇上驾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确实是三年之后了,不想拖下去了,呜呜   不要多想,皇上来了只是来表现宠爱而已   ☆、138   纪茗萱哪能不感觉到在座的人的紧张和欢喜,她自己也没想到赵存洅会在这时候驾临此地。   亲自迎到门口,众人连忙跟到纪茗萱身后。   一阵阵娇声细语的请安,纪茗萱和赵存洅走在一起。   “你这儿很热闹?”   纪茗萱笑道:“众位妹妹怕臣妾闷,便都来了。”   赵存洅了然,笑道:“远远听到你们的笑声,笑什么呢?”   纪茗萱瞅了王良人一眼,王良人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止,纪茗萱点点头,早就想提拔她为自己所用,今日也不比阻止了。   “都说了众位妹妹来陪着臣妾解闷的,适才便是王良人说了个笑话,所用大伙正了着。”   赵存洅这些天也见过王良人几次,总算还有个印象。   “合该热闹一些。”却没问王良人,王良人心中虽有失望,但是并不失落。   昔日朱庶人一事已经让她站了队,现在贤妃荣宠正眷,她已经无数次感激她的机缘。   纪茗萱一乐,皇上此举却实让她舒服几分。   因为皇上到来,众人虽然拘束了一些,但是她们更加不愿意离开了。   纪茗萱只管陪着赵存洅坐在上首说话,下面的人大胆的露出笑容,若有若无的勾引。胆小的已经低下了头,不敢再做任何动作。   纪茗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将这些人都收进眼里,日后,少不得用来做些事。   赵存洅对这些人的眼光都视而不见。   和纪茗萱说了一些无聊的话,赵存洅便借看沛儿的话题离开了去。   这让在场的人失望之极,同时对于纪茗萱的圣宠更有几分艳羡。   纪茗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个做皇帝的似乎都很忙,怎么突然跑过来,就为了和她说无聊的话题,又或者只为了看儿子?   妃嫔们还是不愿回去,纪茗萱颇为无趣。   总归有几个知趣的,在纪茗萱脸上有了变化之时,她们便起身了。   谁知她们才站起,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正殿门口的时候,殿内的人感觉外面的人将脚步放得极轻。   见守在门外的太监前来禀告,原来是芝草回来了。殿外还有冯嬷嬷在守着,若不是什么好事,冯嬷嬷自不会让她进来的。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   纪茗萱微笑道:“可有要事?”   芝草连忙点头,带着笑容道:“恭喜娘娘,昨天晚上,大少夫人生了个嫡女。”   昨天,不正是她册封的好日子吗?   大嫂昨天就得了个女儿,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算来,大嫂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内,没想到昨天便生了。   “恭喜贤妃娘娘,能在娘娘册封的大喜吉日,将来纪家孙姑娘定然是极有福气的。”   纪茗萱也高兴,侄女生在她晋封之日那一天,也是一桩缘分,这双喜之事加上也是一桩美谈。   她这侄女虽然与纪茗芙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是眼下她也是她的姑姑,又为她添了一桩缘分,所以,纪茗萱定然会重赏。   不过,纪茗萱想来纪家人会失望,哪家都盼着嫡长孙,嫡长孙女自然逊了一筹。   纪茗萱对于她的大嫂还是有好感的,只要身为父亲继承人的大哥脑子清醒,她对家人是不会吝啬的。   纪茗萱立刻下旨赏了一大堆的东西,其余的妃嫔也甘落后,也纷纷弄□上的玩意一动让芝草送过去。   可以说纪家第一个孙姑娘是十分荣耀的。   芝草退下去后,又是一阵恭喜之类的话语,纪茗萱打起精神应对。随后外面听到“皇上起驾荣寿宫”的声音后,不少人脸一红。   纪茗萱道:“众位妹妹陪本宫过久,想来也累了,都跪安吧。”   众人纷纷起身,主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们又怎会有面皮再待下去。   冯嬷嬷扶着纪茗萱回寝殿,将纪茗萱身子疲乏,连忙让两个嬷嬷给纪茗萱准备吃食,她走到纪茗萱身后帮纪茗萱按摩。   “这热度也不知什么时候散了?”   冯嬷嬷笑道:“若是以前,三日定是需要的,但是今儿个皇上驾临,没有十日,她们不会散的。”   纪茗萱苦笑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娘娘,估计可能不止后宫的一些人,这些天,想来会有命妇给娘娘递牌子,娘娘刚刚封位,也不能太过拒绝了。”   纪茗萱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命妇进宫递牌子,都少也能关系到她们家的男人,朝廷是这些男人的天下,不管纪茗萱未来如何,但是只要她有子嗣,就不能不对这些事情上心。   “本宫知道了,撑着吧。对了,皇上去沛儿那儿久,他在做……”纪茗萱不便说完。   冯嬷嬷明白纪茗萱的意思,她道:“夏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她说皇上陪着三殿下走路,还给三皇子念书。”   纪茗萱点了点头,虽不知赵存洅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却对她有意无害。他去荣寿宫,估计也是去看沐儿和两位公主的。   “嘱咐夏嬷嬷好好照顾皇子,日后皇上来了,切不可让皇子打击皇上的耐心。”   冯嬷嬷笑道:“娘娘放心。”   纪茗萱安下心。   ***   果不出冯嬷嬷所料,这日益拜访的人越来越多,日子也越来越长,到了第十五日,方才退去。   纪茗萱警醒自己不要被眼前的荣耀迷住了心神,所以这十五日赵存洅来静安轩的时候,纪茗萱都会向他抱怨这些人不嫌累。   赵存洅每次都只是安慰几句,但是纪茗萱明显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一日好过一日。   日子持续到九月,九月十八,纪茗萱如己所愿,产下一位健康的小公主。   恭德妃松了一口气,虽然贤妃的儿子和出身于她争的地方极少,但是有时候如果贤妃生的多,于她也是大的打击。   一个公主,恭德妃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宁昭仪在八月成了从二品宁妃后,五皇子的身体基本上已经调养好,这让恭德妃郁郁不乐。可是宁妃将其看得极紧,她无处下手,也不敢下手。   不过德妃欣慰的是,皇上主动让她留意着与大皇儿同龄的官家女儿。她的效率很快,立刻选出了十六位交给了皇上。   恭德妃不是笨人,虽然她很想挑权贵之女,可是为了不让皇上不满,所以,她挑的大都是端庄贤淑的姑娘。   本着激动的心等候皇上册立太子,却在一月后,由贤妃、恭德妃掌管宫务的圣旨传来。   恭德妃虽然很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此事,但是在皇上说让她挑选官家女儿后,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如今圣旨已经下来,恭德妃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和贤妃有商有量,仿佛最亲密的姐妹一般。   后宫一片平静,恭德妃大度温和,贤妃公正严厉,两个截然不同的掌权者,没有闹过分歧,也没有结过仇怨,她们两个一齐将后宫打理的整整有条。   庆元十二年年末,赵存洅下旨册封大皇子赵沥为易公,令其养在司空韩新柏府上。   德妃收到圣旨,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纪茗萱收到消息,直到现在她才完全明白赵存洅的意思。   让她不和恭德妃争,估计也警告了恭德妃不得和她争执。他想要维持面上安宁里面依旧有着隔阂的状态,这一年来,赵存洅宠她,宠宁妃,连带着宠她和宁妃的儿子,但是每月初一歇在了恭德妃那儿。   想到这里,纪茗萱幽幽一笑,皇上就是皇上,虽然大皇子能入眼,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司空韩新柏,纪茗萱也知情,是辅佐皇上登基的老功臣。将大皇子养在他府上,为的不过是杜绝发生突然之事。   韩新柏德高望重,皇上若出了事,定然会辅佐大皇子登基。   不过,若是皇上一直好好的,韩新柏那老狐狸能否被大皇子拉拢就要看他的手段了。纪茗萱摇头,前些日子,她见了大皇子,而是一如以前的傲气,虽然有礼了一些,韩新柏这样老而不死又极具面子的老狐狸怎会轻易交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做些准备。   她想了想,五皇子最近会念诗了,才不到一岁半的孩子会说一句古诗,真是聪明过分了,纪茗萱觉得似乎可以用来刺激刺激德妃。   不过,她还是得按照赵存洅的心思和恭德妃和和乐乐的,这样后宫安稳,赵存洅会更喜欢她。   ☆、139   父母爱幼子这是极其常见的,尤其是幼子格外聪明可爱,这一点更是会让人发挥到淋漓尽致。   同样的,这一点,在宫里也适用。   五皇子随着年龄的增大,长得更加像皇上。   一岁基本上能说清楚话语,两岁便可读出完整的诗词,三岁竟然将《论语》的第一则背了出来。   从这可以看出,五皇子的聪慧绝不是虚名。   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别人的孩子如此聪明,心里多少会有酸意。在后宫这个染缸,这个皇子便是某些的人的大忌了。   大皇子受封易公,被养在韩新柏老臣家里让他本就烦闷。难得回宫来,母妃不像以往那样对他呵护备至,而是不断的问他的要求。   此时的大皇子正是叛逆心极重的年纪,又因为他是长子,从小被父皇母妃、甚至太后宠着长大,这也养成了他自负霸道的性子。   所以,恭德妃这般反复唠叨,反而让大皇子显得厌烦。同时,也对恭德妃常在他面前提起的五皇子更加不耐。   “母妃,您就不要说了,儿臣都记着,五皇弟才几岁,如何能和儿臣比。”   恭德妃皱眉,她得意自己儿子是不错,但是绝对不希望她觉得最重要的对手,却让自己的儿子轻视他。   “现在虽小,可是他如此聪慧,将来学业定然能更早的完成。他外祖家的势力和人脉绝对是他大大助力,轻忽不得。”   赵沥不喜欢母妃如此看重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娃娃。   他觉得母妃如此重视一个小娃娃,便一心认为母妃小看他甚至不相信他。他在宫里霸道已久,自尊绝不是恭德妃所明白的。   所以,赵沥耳朵里听进去,心里却是极其不服气的。渐渐的,赵沥的心眼也开始变小。   原本皇子未成婚便有了公爵之位,这份荣耀足以让证明皇帝对他的宠爱。要知道大汉国历朝都重视爵位,无功无宠的皇子,在成婚后还是光头皇子的也有不少。   如今赵沥封了仅次于王位的公位,足可见他在皇上心中的满意程度。若是别人,定然会高兴皇上对儿子这般看重,但是恭德妃没有,她一心盼着的圣旨是太子,而不是一个公爵。   恭德妃见赵沥面色难看,心中只道皇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当下便觉得要适可而止。   恭德妃如此说,不过是想刺激自己的皇儿。恭德妃看重皇儿,自然也爱护他,恭德妃只是想皇儿更加努力,而不是想要皇儿去对付人。   若是要对付五皇子,恭德妃宁愿自己出手。   赵沥见母妃不说了,神情也缓和下来。   “母妃,儿臣去见皇祖母了。”   恭德妃连忙抓住赵沥的衣襟,道:“你着什么急,母妃还没好好看看你。”   赵沥道:“皇祖母一向疼我,好不容易回宫一趟,儿子应该去看看。”   恭德妃轻敲赵沥,小声道:“你去见太后自是可以,但是也当留个心眼,你当太后还如以前一样只有你这个孙子(可怜的二皇子,竟然被她无视了)。”   赵沥皱眉,恭德妃道:“四皇子那个霸王将太后的心思给全部占了,你以后敬着点就是。”   赵沥想起以前皇祖母对他的疼爱,此刻听到母妃的话,心中一怔。   “四皇弟?”赵沥问道。   恭德妃点了点头,她在这时想起贤妃来,虽然和贤妃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她知道她们两个是面和心不和而已。   两人共同掌管宫权,也只有她清楚贤妃的手段,这宫里或许还不算全部被她掌控,但是她发现不是她的人对其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唯恐得罪了贤妃。   自己一直认为赞和仁可以让她在后宫变得有地位,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怕也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手段。   获得众人和赞叹,但是若她们有机会将她踩在泥潭,她们会毫不犹豫。但是对于贤妃,她们会心生顾忌,甚至是害怕以致于不敢异动。   若不是三皇子太过腼腆,四皇子太过调皮,这些年宁妃也步步紧逼,让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贤妃得权,而且还不敢和她撕开脸面。现在的局势,虽然她占了上风,若是贤妃彻底倒向宁妃,她讨不了好。所以,恭德妃在宫里过得并不顺心。   每一次不顺心,又见不到皇儿,就难免让她想起皇上不封皇儿为太子的事情,越想越多疑皇上看不上大皇儿,她也曾偶然听到大公主很不屑的说皇儿成为易公是皇上给皇长子一个安慰奖而已,皇上真正看上的是聪慧的五皇子。   以前她不愿相信,现在看着皇上对宁妃的宠爱,对五皇子的喜欢,她现在快相信了去。   “是他。”   赵沥记忆对这个四弟还是有印象的,盖因为他回宫参加宴会的时候,总能看到四弟由皇祖母哄着吃东西。当时,他心里是极其不屑的。   “儿子知道了,不会惹他的。”赵沥只不过想去表现他的孝心,也好让父皇注重他。   恭德妃听了,当下说:“既然如此,你去吧。”   赵沥行了一礼,道:“儿子告退。”   ——————   纪茗萱听到赵沥在德仪宫待了不过一炷香便去了荣寿宫,她满意的放下笔。   早些年就费心思借着宁妃和五皇子给恭德妃找点事情做,以前埋下的种子,在经历了五皇子三周岁大宴后,已经在恭德妃心中生根发牙,纪茗萱觉得,这么多年没得心愿的恭德妃会怀疑皇上的‘用意’了,也不枉大公主和她演出了一出戏。   纪茗萱已经开始等着恭德妃向宁妃开火了,也喜欢这动手能早点,再过三月,可就要选秀,到时事忙,未必能谋算周全。   纪茗萱可听说了,孝恪皇后的幺妹也在候选秀女之内。   “本宫听说五皇子今日也要去荣寿宫?”   芝草说道:“昨儿宁妃特意交代五皇子的。”   纪茗萱低声说道:“去和太后告罪一声,沐儿和沛儿、妧芷玩累了,今日便留在贤仪宫暂且住下。”   芝草知道自家娘娘生出了主意,这几年看着娘娘威势和权利一点点扩张,芝草再无任何反驳之意。也不管娘娘打得是何主意,她都会全力办好。   “奴婢亲自去。”   纪茗萱点了点头。   芝草行了一礼,便要退下,这时,外面传来铃铛声响。   纪茗萱放柔了脸色,道:“快开门。”   芝草一笑,连忙走过去打开。   一个橙黄的小身影立刻就冲了进来,她急速奔到纪茗萱身边,纪茗萱早就蹲□子,顿时将小身影抱个满怀。   “娘的圆圆又重了。”   “圆圆才不是重了,是长大了哦。”小女孩便抬手比了比个子,然后立刻反驳道。   纪茗萱好笑,她这小女儿才两岁半,却是极其爱美的小丫头,自从知道重对女人来说不是个好形容词,这小丫头就记住了。   “可是娘看你的小脸胖了一圈……”   小丫头立刻炸毛,她也知道胖是不好的词。   “娘比圆圆胖,比圆圆重……”说完这个还不够,她朝着外面大喊:“三哥,都是你,偷偷给了圆圆这么多糕点。”   纪茗萱笑出声,说道:“圆圆都说了,还躲在门外做什么?”   话落,两个小萝卜头一前一后探进门。   两个孩子差不多高,年纪差不多大,穿的衣服也相似,不过长相不一样。   “儿子给母妃请安,母妃万安。”   已经快四岁的赵沛和赵沐已经学了粗浅的规矩,所以便将以前的娘亲改成了现在的母妃。   纪茗萱没叫起,反而看向赵沐,道:“沐儿是不是又调皮了,说给母妃听听?”   赵沐闷声道:“怎么就一定是儿子调皮了?”   纪茗萱将圆圆放到地上,在圆圆耳边低语,圆圆的小脸很纠结,随后小腿跑了过去,郁闷的道:“四哥笨,四哥今天没有和圆圆抢娘亲,圆圆都发觉不对了。都被你给暴露了……”   赵沐一听,小脸一红,随后‘凶狠’的看了圆圆一眼。   圆圆丝毫不怕,反而回过头看向纪茗萱,明显表着“我聪明的”字样。   赵沐“哼”了一声以示不满,赵沛在一旁摇了摇头,四弟和圆圆碰到一起就爱斗气。   “母妃,这次你冤枉四弟了,这次是儿子的错。”赵沛道。   纪茗萱见到这样的剧目已经不少了,圆圆先来撒娇,沐儿哭丧着脸求饶,然后沛儿将所有的事情揽到他身上,最后是沐儿和沛儿抢着认罚。   “行了,都起来。实话实说,别给你们母亲打马虎眼。”   赵沛和赵沐知道母妃说出母亲这两个字,就证明他们过关了。   两人听话的起来,赵沐立刻不安于站在那里,他跑到纪茗萱身边,道:“不是三哥的错,是我要去爬树的……”   纪茗萱一停,立刻抓住赵沐的衣领,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插花枝条,对着赵沐的屁股抽去。   赵沐大喊起来,圆圆闭上眼睛,赵沐摇了摇头,本来好好说说,母妃未必会这么生气,现在直接说出来……怨不得……还连带着他也要挨罚。   “母妃……母妃……娘啊……”叫声传了出去。   芝草不忍,便要跑过来劝。   纪茗萱道:“你去办你的事去,这小子故意的……”说完,又抽了起来。   赵沐知道大喊搏同情之事不奏效了,于是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赵沛连忙上前,圆圆也跑了过来。   “母妃,四弟的……屁股……受了伤……”赵沛艰难的说。   纪茗萱一听,立刻放下枝条。   看着眼眶红了的赵沐,道:“摔下来了?”   赵沐缩了缩头,触及纪茗萱严厉的目光,连点了几下头。   纪茗萱问赵沛:“沛儿,你说,给母亲说实话……”   赵沛低下头去,似乎在纠结。   纪茗萱“嗯?”了一声,赵沛愧疚的看了赵沐一眼,不是哥哥不帮你,母亲太恐怖了。   “四弟和武师傅学了几招,便过来打给圆圆看,谁知用力过猛差点撞上树……”   圆圆见纪茗萱脸色更难看,她艰难的扯了扯纪茗萱的袖子:“娘亲,真的可险了,若不是三哥及时拖住四哥,三哥的头会磕破的……”   纪茗萱瞪了赵沐一眼,赵沐低下头。   “继续说。”   赵沛道:“四弟虽没撞上,但是却认为……”赵沛没说上去。   纪茗萱已经明白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沐,冷声道:“自己学不到家,倒是怨起了树!”   赵沐一抖,这是母亲发火的征兆。   纪茗萱拿着枝条又抽了赵沐的手板心,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这枝条的错,抽你是枝条不是你母亲。”   赵沐的脸已经红得快滴血似地……   他跪了下来,这一次丝毫不躲避纪茗萱的目光,他道:“儿子知错,以后定不再犯!”   纪茗萱知道自己的儿子本是极聪明的人,不过他太调皮了,加上太后和皇上对他的宠爱,他更加不加收敛,若不是看他知道一些分寸,纪茗萱早就收拾他了。   纪茗萱淡淡道:“知道就好。”   赵沐低下头,纪茗萱又道:“这只是第一错,还有许多错误,你可知是哪些?”   赵沐耸拉着头,数了数手指,道:“儿子不该撒谎,不该想利用圆圆和三哥来求情,还有,儿子不该让娘担心……”   纪茗萱气笑了:“没有了?”   赵沐低下头:“儿子不该没有听娘亲的教诲……”   纪茗萱又盯着他,赵木丧气道:“儿子错了,请娘亲责罚!”   纪茗萱扫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沛和圆圆。   赵沛跪了下来,连为四弟求情,圆圆似乎害怕了,她紧紧抓着纪茗萱的衣襟,不敢放手。   纪茗萱看向芝草,芝草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起来,然后在外面守着。   “此次你错的多了去,最大的有三!”   赵沐看着纪茗萱,很认真。   纪茗萱没有立即说,反而看向赵沛和圆圆,道:“地上凉,沛儿快起来。”   赵沛道:“儿子也知错,身为兄长没有护住弟弟,更不该害怕惩罚而欲投机取巧。”   纪茗萱一笑,亲自扶起赵沛,道:“你明白就好,你带着圆圆在一旁听着,日后谁若再犯,定然重罚。”   赵沛重重的点了点头。   圆圆现在还不愿跟着三哥过去,道:“娘亲不要再打四哥……呜呜……”   纪茗萱心叹一声,几个儿女,她对这个小女儿最心软。但是在儿子的教育上,她还是不愿放松的。   ☆、140   纪茗萱在跪着的赵沐面前走来走去,枝条在她手上轻轻摇晃,让赵沐心中紧了紧。   “其一,不自量力。”   赵沐一惊,纪茗萱冷道:“树虽是死物,又怎是你这小身板能对付的。”   赵沐难过的低下头,纪茗萱停下脚步,道:“树若是得罪了你,你若是再三克制不住自己,何必亲手去教训?你是皇子,让人砍了它烧了它,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让自己陷于危机之下。”   赵沐一怔,是啊,为什么他没有想到这些。   纪茗萱见他面上纠结不已,又道:“其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赵沐,你仔细想想你可做到了?”   赵沐丧气的摇了摇头,他一时气晕了头。   纪茗萱的声音放缓一点点,说道:“为母也不是让你做容忍受气包,你是天子的儿子,有着世界上尊贵的身份,自然要有脾性,但是最基本的容忍之量也没有,如何成的了大事。”   赵沐缓缓点头:“儿子记住了。”   纪茗萱看着赵沐,道:“其三,你忘了责任。”   赵沐还小,还不明白什么是责任,但是不妨碍他记住。赵沐最怕的不是祖母和父皇,他最怕的是母妃。他知道,若是他不听话,母妃会不高兴,嬷嬷说身为人子人孙,不能让父母和祖母不高兴。   “今日你从树上摔下,虽然没有受重伤,但是伤了就是伤了,那些伺候的你的人,母妃会吩咐下去重则五十大板,到时,你给母妃亲自去看看。”   赵沐连忙道:“他们被儿子支走了,不……”   纪茗萱知道赵沐要说什么,她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说道:“身份高低,都有自己的责任。你的那些奴才就有伺候照顾你就是他们的责任,没有照顾好,就是他们的错。同样的,你身为人子,也当记得自己的责任,若是你真的有个好歹,让你的长辈担心内疚,这是你永远挽不回的错误。”   赵沐连忙垂下头,纪茗萱见状,声音也柔了起来,道:“你年纪小,母妃就说到这里,你回去好好想想。”   赵沐轻轻的“嗯”了一声。   赵沛和圆圆松了一口气,纪茗萱将枝条丢了下来。   “母妃已经派人和太后说了,沐儿你今晚歇在这里,明天早上来找母妃,告诉母妃你错在哪里!”   赵沐眼睛一亮,随后苦着脸。   纪茗萱笑道:“成了,起来吧。”   赵沐这才站起身。   纪茗萱拉着赵沛和圆圆走到一个抽屉旁,招呼赵沐道:“过来。”   赵沐看了看,很缓慢的移了过去。   纪茗萱从抽屉拿出一瓶药,看了赵沐一眼,道:“趴下来上药。”   赵沐立刻恢复笑言,就知道母妃不会怪他。   趴在一旁的躺椅上,纪茗萱解开他的裤子,确实有些红红的,纪茗萱不禁有些生气,那些奴才也未免太粗心了。   纪茗萱将药递给赵沛,道:“沛儿和圆圆今天的错也有份,现在母妃罚你们给他上药。”   赵沛和圆圆从未干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愣住了。赵沛反应快,从纪茗萱手中接过药瓶,道:“母妃,该怎么上……”   纪茗萱淡淡道:“打开药瓶,里面是药膏,你拿着手帕沾上药膏涂到沐儿伤处便是。”   赵沛明白了,很简单的。   可是他手中没帕子,正要说,圆圆从怀中掏出一方极小的帕子。   “三哥,给。”   赵沛笑了笑,然后接了过来。   沾上药膏,然后就向赵沐的屁股涂抹去,这一涂抹,赵沐立刻大叫起来,是疼的大叫。   赵沛一惊,立刻放手,手帕掉了下去。   “母……妃……”赵沛担忧道,因为他的动作很轻,可是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原本还认为四弟伤的不重,现在赵沛颇有些后悔,早知伤得如此重,说什么他也要先请了太医再说。   纪茗萱见赵沛小脸上浓浓的担心和后悔,心中极其满意。小孩子,没有亲自接触,是不会明白对方的疼痛。今天这一出,在沛儿的心里,应该留下极大的痕迹。   纪茗萱对赵沛安抚道:“没事,继续上药,他活该的。”又对赵沐道:“现在知道疼了?”   赵沐嘟着嘴:“娘亲,好疼。”可是赵沛丝毫不曾停下,小孩子上药自然没什么的技巧,疼痛自然会有,可是纪茗萱存心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又叫圆圆上去。   圆圆被四哥喊疼的叫声刺激的闭上眼睛,听到母妃的吩咐,她又掏出另一块手帕,道:“四哥,圆圆会轻轻的……”   纪茗萱走到圆圆身边,圆圆抓着沾了药的手帕缓缓涂上去,可是在弄匀的过程中,力道又怎会控制好,甚至比起赵沛而不如。   赵沐又喊叫起来,圆圆的小脸一白,所幸纪茗萱就站在圆圆身后,在赵沐一叫,她就抱住的圆圆。   赵沐此时心中后悔之极,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现在的疼痛让他后悔死了今天的冲动。   纪茗萱见状,道:“沛儿带着圆圆出去玩吧,剩下的母妃来。”   赵沛和圆圆松了一口气,但是却不同意出去。   “等四哥好了一块回去。”圆圆认真道,赵沛也是如此。   纪茗萱也随便他们了,她下手很轻,可是这药膏是见效快却不减痛的,所以,赵沐还是忍不住喊疼。   上了药后,纪茗萱扶着赵沐起来。   “还疼不疼?”圆圆忍不住问道。   赵沐觉得没上药之时痛了,见妹妹这样问他,他干笑一声,连忙摇了摇头。   纪茗萱见他逞强,故作不知。   目送着赵沐被赵沛和圆圆拉走,纪茗萱将药收进抽屉里。   芝草走了进来。   纪茗萱道:“四皇子身边大部分是太后的人,你先别去了,就在宫里寸步不离的跟着皇儿们。”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对其挥了挥手,说:“让人给本宫备轿,本宫要去荣寿宫。”芝草明白纪茗萱的意思,这是防着恶人先告状,另外,只怕是娘娘要收拾四皇子身边的人了。   “奴婢明白。”   ***   荣寿宫外一如以前一般安静。   纪茗萱很简便的来了,这一被宫女引进宫,远远看到正殿中太后抱着五皇子说话,宁妃在一旁赔笑,而慧贵嫔在一旁夸大皇子,还有大公主喂乐阳公主吃糕点。   纪茗萱停住正殿门口,屋里的小太监连忙进去通报。   得到应允,纪茗萱走了进去。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安康万福。”   太后对纪茗萱一如即好,道:“别多礼了,过来陪哀家坐。”   纪茗萱微笑的走过去,占据太后左右的宁妃和慧贵嫔立刻起身,行礼道:“贤妃娘娘吉祥。”   大皇子、和两位公主也连忙起身问安,五皇子在太后怀里,一时也不好起身。   纪茗萱先叫起后,然后坐到原本是宁妃的位置上,宁妃要往下移,谁知大皇子没有让开位置。宁妃的脸上顿时尴尬起来,纪茗萱对面的慧贵嫔微笑站起身道:“嫔妾失礼了,宁妃娘娘快请坐。”   纪茗萱淡淡的看了慧贵嫔一眼,做好人挺会做的。自从四月前孝恪皇后的三年孝期过了,慧贵嫔出门的次数也增多了。   不过也仅仅限于太后的荣寿宫,倒是没见她吸引皇上。   没将目光放到皇上身上去,恭德妃或许会忽视,但是纪茗萱不会。在纪茗萱心里,若是慧贵嫔只求平安到老,大可以如以前一般在瑟祍轩龟缩不出。凭着皇上对她的愧疚,怎么也会照料她的。   可是,她出来了。   大公主不乐意让座,但是衬托大皇子不知礼数她还是乐意的。于是她也站起来,带着小妙珂移了一个位置。   太后只是干看着,并未做任何表示。   但是熟识太后,又十分敏锐的五感发现太后略有失望。   宁妃还想拒绝,却见大公主移了位置,只得道谢。   太后笑道:“茗萱怎么来了?沐儿没跟回来?”   纪茗萱苦笑道:“其实臣妾是来给太后您请罪的。”   太后一惊,急忙问道:“沐儿怎么了?”   纪茗萱心一暖,太后这番着急可以看出沐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沐儿调皮,将人都支开去爬树,然后摔了下来。”   太后一听,厉声道:“找太医了没有?”   纪茗萱道:“爬了不到三尺,身后有些红了,臣妾已经给他上了药,这小子,上了药后又活蹦乱跳的和沛儿圆圆玩了。”   太后这才放下心,开始想纪茗萱的来意,嘴上说:“怎么一回事?”   纪茗萱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宁妃和慧贵嫔一松,真是顽劣又冲动,大皇子嘴角轻扯,这四弟……大公主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训四弟一顿。   乐阳公主突然从座位上跳下来:“皇祖母,贤母妃,妙珂想要去看三哥哥。”   大公主也跟着起身,对纪茗萱报之歉意一笑。   纪茗萱不在意,这些年,大公主和她算是一块的,也可以说沐儿是大公主看着长大的。乐阳公主和沐儿更是一起长大,关系着实不错。   纪茗萱看向太后,太后点点头:“姝灵你也去。”   大公主行了个礼,道:“姝灵遵旨。”   纪茗萱看着越来越端庄高雅的大公主,轻轻点头。   目送大公主和乐阳公主离去,纪茗萱正要说出自己的来意,就在这时,太后怀里的五皇子突然笑出声来。   大皇子立刻道:“五皇弟,四皇弟虽然调皮却也不是身为兄弟所能笑话的,更何况四皇弟还伤着,应当关心才是正理。”   宁妃握紧手,余光感觉到大皇子对自己儿子的冷寒目光,心中阴霾。   太后不悦,看着大皇子道:“易公说话也太重了点,你五皇弟才刚三岁,哪里明白如此深奥的道理。”   大皇子心中阴霾,乐阳公主不也只是三岁半,她也知道这个道理,被夸得如神童一般的五皇弟会不懂?   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父皇说孙儿到了快纳人的年纪,已经是大人了,还说孙儿身为长兄,教导不懂事的幼弟是孙儿应该做的事。”历年皇子皇孙十三四岁纳妾,十六到十八岁娶妻。此时大皇子已经虚岁十三,年龄的确到了。   太后也没想到自己被反驳,心中就纳闷以前看着挺好的大孙子怎么如此急功近利。是的,急功近利。太后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看不透大皇子的用意那她是老狐狸了。   纪茗萱心中一笑,早以料到大皇子在德妃那儿郁闷过后会看五皇子不顺眼,如今倒没让她失望。   宁妃心中冷哼一声,恭德妃母子就这么想将她和皇儿赶下去!   “太后,大皇子果然长大了,知道疼皇弟,德妃姐姐教的好。”宁妃笑说道。明着恭维大皇子和德妃,却是让正在生闷气的对德妃不满。   太后轻轻扫了宁妃一眼,宁妃微微淡笑,对大皇子很是和蔼。   “泽儿,还不谢谢你大皇兄的指教?”   五皇子赵泽说道:“谢大皇兄。”   大皇子赵沥心中冷哼,但是嘴上还在说:“五皇弟记着就好,兄友弟恭才是好榜样。”他在恭字咬重了语气。   赵泽又笑了起来:“大皇兄,弟弟可不是笑话四皇兄,而是在欢喜乐阳皇姐和四皇兄的感情。”然后转向太后,道:“皇祖母,泽儿也想去看看四皇兄。”   太后微笑:“五皇子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宁妃,你教得好。”   宁妃笑容满面,道:“太后妙赞,泽儿也是得了太后和皇上的鸿福才会如此懂事。”   赵沥脸色一黑,似乎感觉到赵泽得意的目光,赵沥袖子中的拳头猛然握紧。   赵泽还是缠着太后要去贤仪宫,太后没法子,看向了纪茗萱。   纪茗萱问宁妃:“妹妹觉得如何?”   宁妃并不放心自家儿子去别人宫殿,道:“四皇子可讨人疼,妹妹听到四皇子受了伤,也想过去看看。”   纪茗萱微微一笑,道:“谢妹妹关心。”   太后见状,便道:“也好,宁妃你便带着五皇子去吧。”   宁妃站起身,赵泽也跑了下来,两人行礼之后,宁妃牵着赵泽离去了。   殿内只剩下纪茗萱、慧贵嫔、大皇子和太后了。   慧贵嫔道:“太后,嫔妾要去祈福了,先行告辞。”   太后说:“祈福虽好,但是慧贵嫔也当注意自个身体,哀家见你比之上月要清减许多。”   慧贵嫔满怀感激道:“谢太后娘娘。”   纪茗萱打量着慧贵嫔,当下说道:“太后您真疼慧妹妹,臣妾也瘦了好多,也不见太后您说几句。”   太后作势就要敲纪茗萱,纪茗萱配合的向后躲。   慧贵嫔在一旁看着,微笑不语。   笑闹好一会儿,纪茗萱道:“太后说的不错,慧贵嫔应该好好补补了,前些天,皇上赏赐给本宫一些好的火人参,这不还没拆封呢,今儿本宫就让人给你送去补补。”   慧贵嫔颇为惶恐,连忙道:“嫔妾怎敢收下皇上赐予娘娘补身之物……”   纪茗萱连忙道:“慧妹妹不必如此,如今你在宫里为皇上、太后祈福,若是本宫连这点都舍不得,倒让人笑话了。还请妹妹不要推辞。”   慧贵嫔扫了一眼纪茗萱和太后,只得应下。   ☆、141   纪茗萱见慧贵嫔应下了,便转过头嘱咐身后跟来的绿珠几句,绿珠轻轻点头,然后在慧贵嫔退下后便跟着离去。   太后道:“哀家瞧着你越来越舍得了……”   纪茗萱笑道:“若不是慧贵嫔能得太后你欢心,臣妾估计就要再思量着换件轻一点的礼。”   太后一听,边笑边摇头,说了一句:“滑头。”   纪茗萱也不争辩,随太后打趣。   太后打趣完了,看到大皇子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大皇子,你母妃说要在今年秀选中给你挑两个妾室,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纪茗萱坐在一旁,虽没看大皇子,但是余光却将大皇子的表情收在眼里。   大皇子脸上有着些许的窘迫。   “全凭皇祖母做主。”   太后看了看纪茗萱,纪茗萱轻声道:“易公,虽说未来的易公夫人是陪着你共度一生的人,但是侧妃和妾室也需要你满意才能让你顺心不是,你说说你的要求,太后也好为你挑挑不是?”   大皇子微微抬头,见皇祖母目光慈和,他想了想道:“孙儿想要大家族出来的庶女,这样也比平常人家的女儿多知道规矩。”   纪茗萱端着桌上的茶掩饰着,大家族里的庶女的确很明白嫡庶之分、妻妾之别,在规矩上也比普通官员的嫡女要好上很多。   可是纪茗萱知道,虽然是庶女,但是一嫁进皇家,只要不是嫡女也嫁进皇子,这个庶女所在的家族会偏向大皇子。   这份打算……纪茗萱喝下一口茶水。   太后点了点头,又问:“是要温柔一点,还是端庄、娇艳、活泼……”   大皇子一听,心中一暖,皇祖母还是关心他的。   “做妾的知道规矩就行,其余的孙子不挑。”   太后看着大皇子好一会儿,然后叹道:“这样也好。”   大皇子低头行礼:“劳皇祖母为孙儿费心。”   太后连忙让大皇子起来,这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见着时间也久了,大皇子也告辞了。太后让程嬷嬷赏下大量的东西,然后还让程嬷嬷亲自去送。   整个殿内只剩下纪茗萱和太后了。   太后道:“说吧!”   纪茗萱起身,走到太后身边,然后轻轻的为太后垂肩。   太后轻轻闭上眼睛,等着纪茗萱说话。   “臣妾想要将两位皇子和五公主身边的人大惩小诫一番……”   太后睁开眼,侧过头紧紧盯着纪茗萱,纪茗萱垂肩的力道的速度不变,面上也是坦然之极。   太后道:“你考虑也是应当,就不要顾及沐儿身边的人是否出身荣寿宫了!”   纪茗萱心中一舒,就是怕太后多想,所以才亲自过来提的。   “谢太后。”   太后说道:“你也不要太小心了,虽说沐儿养在哀家跟前,到底是你的亲生子,哀家和你一样,一切以他安好为重,日后你若发现什么不周全的,你自己处置便是。”   纪茗萱心中一突,但看太后的眼神,最是认真不过。她停下手,在太后面前跪下,请罪道:“是臣妾多想,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哪里不明白纪茗萱的想法,这么多年,虽然她对自己最孝顺不过,但是在孝顺之余总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宫中雷厉风行的纪贤妃在碰到有关荣寿宫的事,都变得小心翼翼。   太后虽然喜欢这种小心翼翼,但是现在却觉得没有必要了,她这身子骨是越来越懒了,以前的病疾也隐隐发作,还不知能撑上几年。   皇上对贤妃观感很好,做事稳妥,做事的法子也讨皇上喜欢。   这样让他喜欢又有能力为他办事的人,太后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放弃她的。更何况,她还有二儿一女,三个孩子渐渐大了,对于母妃也有记忆,这样一个保护伞,可以说只要贤妃不犯下滔天大罪,她能一直屹立不倒。太后觉得,早点让她接手沐儿和乐阳的事,也是一个办法。   看到纪茗萱向她请罪,太后叹了一口气。   “你的这份小心在宫里十分不错,以后在荣寿宫里就不要这样了。”   纪茗萱道:“其实也是臣妾觉得不踏实,臣妾怕太后、皇上不喜欢臣妾了,那臣妾该如何过日子?”   太后一听,她扶着纪茗萱起来,然后拉着拍了拍纪茗萱的手。太后清楚眼前的茗萱对皇上的感情,所幸皇上也喜欢她,否则……   “你还有孩子,一切多为你的孩子好好打算,真有一天皇上不喜欢你了,你也不能倒下去。”太后严肃的说道。   纪茗萱眼睛略带湿润,重重点头,但是却不敢接触太后的目光。   太后心中叹气,她真的很喜欢沐儿,对沐儿的这个母亲也是喜欢的,若是她再也不能护着沐儿,她应该好好考虑给皇上提个醒了。   ***   贤仪宫,大公主在教训赵沐,赵沛、圆圆和妙珂排排站在赵沐对面,听到长姐的厉声教训,三人全低下头去。   “你知道错了没有?”大公主感觉自己说得累了,对赵沐喝道。   赵沐打了一个激灵,除了母妃外,大姐姐最可怕。   “记住了,记住了……”   大公主的手点向赵沐的额头:“不是记住了就行了,以后千万别犯,否则下次贤母妃抽完你后,本宫还要接着抽。”   赵沐只觉自己的屁股又痛起来了,他的眉头紧皱,低吟出声。   大公主也听到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大姐姐教训的是,弟弟铭记在心,再无第二次。”   大公主盯着赵沐,妙珂道:“大姐姐,四哥哥还伤着,快让他坐下吧。”   赵沐脸色一苦,四妹妹啊,你是帮你哥还是害你哥,他现在正疼着哪里还能坐下?   大公主点了点头,说道:“罢了,今儿就算了,你坐下吧。”   赵沐连忙道:“弟弟觉得此次错处太大,心中十分内疚,所以还请大姐姐成全弟弟自罚面壁思过。”   大公主脸色缓和下来。   赵沐舒了一口气,赵沐摸了摸鼻子,头低得更下去,他可是看见四弟的手去摸屁股了,难为他能想出这么讨巧的话语。   妧芷可不像赵沛那样能够思虑,她道:“四哥,你的手伸向后面做什么?”   赵沐满脸黑线,他今天才发现,他的两个妹妹最会祸害人了。   大公主已经十四岁,这一瞧,便发现了问题。   不过她不是纪茗萱,是一个未婚女子,怎么也做不出掀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的裤子。   “四弟,怎么了?是不是疼起来了?”她关心的问道。   赵沐心中一松,没有笑话他,真好。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疼。”   大公主见赵沐皱紧的眉头,正要让身边的人去传太医。   这时,外面传来:“宁妃娘娘到,五皇子到。”   大公主皱眉,她来做什么。   “阙嬷嬷,将四皇子送去床榻上躺着,这又疼起来还强撑着,像什么话。”   阙嬷嬷明白大公主的用意,于是便上前,赵沐想表达一番他不需要之语,可是妙珂已经拉着他的衣袖,道:“四哥哥一定要听大姐姐的,妙珂还等着哥哥好起来陪妙珂玩。”   妧芷在一旁不高兴了,同样拉向赵沐另一只衣袖,道:“四哥,你快好起来,你答应要给圆圆做好玩的。”   赵沐看着两个妹妹,不自觉心就软了,道:“我马上去,你们等着,哥哥说话算话。”   妙珂和妧芷一笑,重重点头。   不过两人看见和对方一个动作,都不由的撇开头去。   若是纪茗萱在这里,定然会觉得有趣,真是傲娇别扭的孩子。   赵沐躺下后,妧芷和妙珂紧挨在一起趴在床上,看着赵沐,嘴巴不停的询问“疼不疼”之类的话题。   大公主做到另一旁,赵沛站在床前。   宁妃带着五皇子看到这一幕,扫看五皇子一眼,见五皇子眼中有着一种叫艳羡的情绪,她的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也想好好和五皇儿好好过日子,可是她的舅舅她的家族若是让大皇子上了位,只怕也是被抄家的下场,而她和五皇儿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她只能让小小的五皇儿努力,别人只看到五皇儿天资过人,但是却不知五皇儿每天和嬷嬷读了许久。也许,她不该让皇儿生在了龙仪宫,让他从小背负着福泽深厚之名。想到这里,宁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利,若不是赵汕,也不会如此。所以,他一辈子也别想回来。   本来去年11月已经满了三年孝期,可是二皇子却没能回来,这不得不说是宁妃和宁妃家族出的手。   “泽儿,快向你的皇兄皇姐问安。”   赵泽松了牵着宁妃的手,大声道:“弟弟给大皇姐三皇姐、三皇兄四皇兄请安。”又对妧芷道:“见过五皇妹。”   众人都回了一礼,连在床上的赵沐也要挣扎的爬起身回礼,却别大公主按下了。   宁妃也道:“四皇子不必多礼,你皇弟特意来看你,若是还加重你的伤势,倒是你五皇弟的不是了。”   赵沐听话的躺下,道:“谢谢五皇弟。”   赵泽连忙摇头,他走到赵沐床前,然后道:“四皇兄可好些了?”   赵沐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赵泽又问候其他伤在哪里,疼什么的,赵沐都只是点头摇头,一时之间,只有赵泽不停的询问,问到后来,赵泽已经不知道问什么了,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宁妃扫看大公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四皇子,她拉过五皇子的手道:“五皇儿不要担心了,母妃宫里正好有皇上赏得雪莲膏,过会儿就让人送来,你四皇兄定然能早早痊愈。”   五皇子连忙点头。   大公主自从看不惯宁妃,如今更是如此,膏药,不说这贤仪宫好的膏药多的是,就是没有,还有太后和她呢,谁看得上她宫里的。   “谢谢五皇弟。”赵沐很配合道。   宁妃不免多看了赵沐一眼,平常只听到四皇子好动调皮,今日看起来却见他是守礼的。不过想想也是,太后教出来的,怎么会不知礼。   赵泽和赵沐你来我往说了几次,宁妃便拉着赵泽离开了。   大公主亲自去送,这路过主殿,发现主殿的大门是大开着,三人停了下来。   只见屋内坐着的不是赵存洅,又能是谁?   大公主不禁往门外看去,贤母妃怎么还没回来。   但见宁妃拉着赵泽进去了,大公主只得也跟了进去。   三人请安后,赵存洅微笑道:“看过四皇儿了,如何了?”   大公主抢着回答道:“四弟弟直叫疼,还嚷着父皇你怎么还没去看他!”   赵存洅一笑,这调皮的小子活该吃点亏。   “朕瞧着你们都在,所以便没去。”   大公主笑道:“那父皇去看四弟弟吧,宁妃娘娘和五皇弟,就由儿臣亲自去送好了。”   赵存洅点了点头,他此行就是为了来看儿子的。   见赵存洅离开,大公主笑道:“这贤仪殿越发华贵了,父皇真喜欢贤母妃,宁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宁妃心中一叹,这大公主不知为何对她防得极紧,而今也总想刺她一两句,她现在面对德妃步步紧逼,不想得罪大公主或者贤妃,所以顺着点了点头。   大公主当然明白宁妃的意思,要知道,这两人的争斗也有她的一环不是。   “听说父皇特意给贤母妃打造了一个极大的金柜子,可惜被贤母妃珍重的收藏在寝殿,若是本宫,摆在大殿更显气派。”   宁妃面色不改,虽然心生嫉妒,但是却也不像三年前那样耿耿于怀。   “贤妃娘娘自有其道理。”   大公主淡淡道:“宁妃娘娘知道就好,这贤仪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邀宠的。”   宁妃心中气闷,她也是一宫之主,要邀宠又怎会在别人的宫里。她来见皇帝,一是全了礼数,二是不过想让皇上看看五皇儿对兄长的关心而已。   大公主见宁妃平淡模样,又看五皇子似懂非懂的模样,笑道:“瞧,又是本宫又多嘴了,宁妃娘娘,五皇弟,我们走吧。”   宁妃拉着五皇子就走。   大公主回来的时候,手里从储筠宫(宁妃封妃的寝宫)拿来的雪莲膏已经被她丢进了荷花池。   这一回来,就听到贤仪宫传来打板子的声音。   很快就看到三皇弟和四皇弟可怜的站在一旁,看着陪着他们的太监宫女、以及他们亲近的乳嬷嬷被打得痛苦不已。   而贤妃和父皇站在一旁看着,她看见两位皇弟害怕的眼神,心生不忍。   这时候,终于打完了。   贤妃淡淡的让人将这些拖回去。   又对两位皇子疾言厉色几句,大公主隔得远,只偶尔听到什么责任、担心、连累什么的。   见贤妃好似训完,她正要走进去,却见贤母妃身后的父皇较之以前多看了两位皇弟和贤妃许久。   大公主不知道,若是她能走近一点,她会看到,她的父皇看她的两位皇弟的目光深沉了许多。   这种深沉,不是以前的疼宠,而是一种认真。   待贤妃派人将两位皇弟带下去后,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宁妃和五皇子,不是女主主动收拾的,所以没算到里面去。不是先大皇子,明天先断慧贵嫔的帮手,绿柳,那个会医术的那个。   ☆、142   赵存洅目送两个儿子离去,见纪茗萱还在望着离去的身影出神。   他道:“你很会教孩子。”   纪茗萱叹道:“臣妾能做的只能让孩子好好保护自己之余,做一个有用的人。这一次,臣妾觉得自己太过……”话还没说完,大公主已经走了进来。   “参见父皇,见过贤母妃。”   纪茗萱笑了笑。   赵存洅笑道:“姝灵回来了。”   纪茗萱连忙道:“皇上和公主先聊,臣妾得去看看沛儿和沐儿,免得真的吓坏了。”   赵存洅面色柔和起来,一张一弛,才是正道。   “去吧。”   纪茗萱福了福身退下。   大公主心中欢喜,在贤仪宫就是不一样,别人巴不得不离开父皇身边,可是贤妃还给她机会和父皇培养父女感情。   这也是大公主真的走向了纪茗萱一边的重要原因。   ***   这一天,赵存洅并没有离开贤仪宫。   一宫之中,七位主子在正殿安静的吃了顿晚餐。   及至中夜,大公主才带着妙珂离开。   纪茗萱哄着妧芷睡下,才让嬷嬷将其带下去。   “母后身子越来越不利索了,朕年六月要移驾去京畿巡查半月,这次选秀,朕就不去了。所以,你陪着母后吧。”   纪茗萱一怔,问道:“德妃娘娘呢?”   赵存洅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她和宁妃会随驾过去。”   纪茗萱早知是个结果,不过心中到底有些失望。   赵存洅见纪茗萱的表情,笑道:“怎么不乐意?朕觉得,德妃到愿意和你换换。”   纪茗萱说道:“上信任臣妾,臣妾这么一想便高兴了。”   赵存洅道:“孩子还小,留在宫里也有保障。”   纪茗萱点点头,她又问:“大公主去不去?”   赵存洅摇了摇头,说道:“上回太后给了朕一些名单,朕准备回京之时就给姝灵指婚。”   纪茗萱十分好奇,问道:“大驸马是?”   赵存洅没必要隐瞒,道:“晁国公府嫡长子段文新。”   纪茗萱脑子立刻回忆起晁国公府的情况,晁国公,一等公,传至段文新一代就要降爵。段文新今年十九,虽然是嫡长子,但是从小好学,本来出身国公嫡子不需要走科举之路,可是这段文新硬是参加了,而且在去年高中一甲,确实是少年英才。   纪茗萱在宫里主事三年多,晁国公府的一些事情也了然于心,晁国公重嫡重长,后院简单,除了嫡妻,就只有从小跟着晁国公的两个侍妾。   庶子庶女也有两人,而且还都养在嫡母身边,规矩不错。   这样的家族确实是极好的,公主下嫁,段文新的爵位不会下降,对于他们也是荣耀。记忆中,这晁国公的夫人还是一个极其端庄淑和的人,管家能力不错,应该是个明白人。   不过纪茗萱还是有些犹疑,这晁国公的嫡二子都在去年12月成亲了。这位长子,却连定亲也没有。这样好的家世,段文新也有本事,应该是被人极其看好的。   除非太后和皇上暗示了,纪茗萱这么一想,便释然了。   “段文新家世和才学配得上大公主,皇上,他的性子可好?长得怎么样?”   赵存洅笑了,若非真的关心姝灵,哪里会问段文新的性子。   “朕会让他跟着朕去京畿,顺便探查他的人品,对了,你对晁国公的家里人可有了解?”   纪茗萱想了想,道:“晁国公的夫人倒是不爱说话,也极少主动来见臣妾,不过从其他命妇的言论中,臣妾知道她在命妇中的名声极好,可见她是个会做人的。”   赵存洅点了点头,公主下嫁,虽然不会像平常一般媳妇那样伺候婆婆,但是赵存洅还是希望她们能够和谐相处,这样对于公主的夫妻感情也好些。   赵存洅在定下人选的时候,也派人查过晁国公夫人的品行,确实有大家风范。他这么一问,不过是进一步打探而已。   他想了想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道:“这里面的人是必留的,你先看看。”纪茗萱接了过来,然后打开折子,看到上面的几个名字,心中有了谱。   “是上记名,而是指婚?”纪茗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赵存洅紧存在的三个弟弟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太妃还向太后请求指婚,今天太后和纪茗萱也说过了。   赵存洅低声道:“这四人中有三个准备指给三位皇弟,最后一个是韩司空的孙女,先留着给太后做女官,看上一两年,若是成的话,就将她指给大皇儿。”纪茗萱心道果然如此。又想到韩琦,纪茗萱不由的一叹,韩琦十四岁,比大皇子还大上两岁,可是没想到的竟然被内定了。   韩新柏已经快六十,也是到了快致仕的年纪,他的儿子是中庸之官,能保住位置就不错了。或许,大皇子娶了韩琦也是不错的。   “臣妾知道了。”   赵存洅又道:“今年进人能少就少,朕没那个心思。”   纪茗萱轻声道:“臣妾第一次主持此事,皇上便要给嫔妾安一个妒忌之名不成?”   赵存洅笑出声:“朕瞧着你似乎很高兴。”   纪茗萱背过身去,道:“若是前些年,臣妾一个也不会给皇上留,如今,臣妾会为皇上好好挑选的。”   赵存洅的心突然一沉,面上笑容不变,道:“你自己拿主意去。”说完,他走到一旁的书案旁看着摊开的白纸不知想些什么。   纪茗萱也走了过去,只道赵存洅要写字,便拿起了墨砚轻轻的磨着。   赵存洅的手搭在纪茗萱磨墨的手上,说:“不用了。”   纪茗萱有些奇怪,赵存洅将她拉过来,道:“朕在容婕妤那儿看到一幅画,容婕妤说是你画的。”   纪茗萱似乎有些忘记了,面上带着疑惑不解。   赵存洅起身,解释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好句,今天朕在她那儿将字提上了。”   纪茗萱这才想起来。   似乎是四年多年的事,纪茗萱说道:“皇上一说,臣妾也想起来了,二姐姐的画作可都强于臣妾,皇上怎么就注意到那副画去了?”   赵存洅拿起了笔,然后塞到纪茗萱手上。   “容婕妤的画技巧娴熟有余,灵气不足,你那副画虽然技巧不怎么样,但是却带着一股意韵,朕从容婕妤那儿拿走了。”   纪茗萱被赵存洅夸得不好意思,赵存洅继续道:“转眼也快四年多了,今日正好得闲了,你替朕画幅画像如何?”   纪茗萱握着笔,上下打量着赵存洅,说道:“臣妾技艺本就不好,皇上不怕臣妾污了皇上的龙颜?”   赵存洅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纪茗萱笑了,说道:“皇上可不许罚臣妾。”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说:“那就要看你认不认真了。”   纪茗萱拿着手上的笔去沾了沾墨,赵存洅站在一旁,看着纪茗萱慢慢下笔。   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来,技艺比之四年多前要熟练许多,画的也更好了。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画作已成,是一副坐在他看书认真的图。   画线间浑然天成,潇洒自然,更将他的认真和安和勾勒了出来,她已然抓住了他的神韵和气质,也证明他在她的心里是不可磨灭的印记。   否则,单凭她不看他就不可能将画得栩栩有神。   这是一副极好的画作。可是,赵存洅心中却无丝毫畅快。他的眼睛将画上的线条,和一些技巧折点一一瞧过去,心中更是异动。   “很好。朕很喜欢,收下了。”   纪茗萱一笑,说道:“皇上是不是要赏点什么?”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说说,你要什么?”   纪茗萱哼道:“臣妾向你要,那意义就变了。”   赵存洅摇摇头,说道:“朕明天给你送过来。”说完,他移开了书案,然后解开外衣,在床上先躺下了。   纪茗萱也走了过去,她走到床榻旁,只不过她是坐下而不是躺下。   赵存洅闭上眼睛:“困了,睡吧。”   纪茗萱觉得今天的赵存洅很奇怪,她没做声。   “怎么不睡?”赵存洅又问。   纪茗萱只得答道:“睡不着。”   赵存洅一听之后就伸出手,用力一拉,纪茗萱受力不住,身子倒了下来,真好压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间的呼吸清晰可闻,赵存洅轻嗅面前的味道,然后抱紧了她,说:“睡觉。”   纪茗萱听后,连忙将全身放松然后伏在他身上,道:“好!”   ***   天微微明,马上就快早朝了。   赵存洅一改往日的勤劳,竟然还未醒来。   纪茗萱只得推了推,赵存洅睁开眼,说道:“今天不上朝。”   纪茗萱奇怪,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赵存洅继续睡了下去,纪茗萱见状,只得继续躺了下来。   等到天亮了,两人方才起身。   一起洗漱过后,又和沛儿、沐儿和妧芷用过早膳,赵存洅终于要离开去给太后请安,纪茗萱强忍着开心,体贴的将其送到门口。   这时,贤仪宫门口那条路的尽头匆忙的跑来一个人。   常全化极有颜色的派人将其远远拦住,谁知那小太监大呼:“皇上,慧贵嫔病危了。”   纪茗萱袖子下的手指动了动,这么快?   ☆、143   “皇上去荣寿宫吧,臣妾过去看看。”纪茗萱说道。   除非皇后,皇上很少因为妃嫔病了跑过去探望,因为太后说,不能过了病气。   “贤妃自去安排。”说完就带着人离去。   纪茗萱迅速换了一身衣服,便走出了贤仪宫。   瑟祍轩和贤仪宫是相邻的,所以纪茗萱是第一个到的。站在瑟祍轩寝殿外,还未见到太医,于是让身后跟着的一个太监急忙去请。   进了寝殿,一片片人齐齐跪了下来。   纪茗萱坐到床边,看着慧贵嫔不停的发寒发冷,脸上酱紫,可是偏偏留下大豆般汗水。   似乎感觉到纪茗萱到来,慧贵嫔颤巍巍的起身道:“嫔……妾给贤妃……请……请安。”   纪茗萱道:“贵嫔如此模样真让本宫担心,别多礼了。”   慧贵嫔来不及道谢,身子更颤抖得厉害,纪茗萱推着她躺下。   “怎么回事?你们是如何照顾主子的?”   琉璃和一众宫女齐齐跪了下来,道:“娘娘恕罪,奴婢们也不知……”   纪茗萱看着这些一味请罪的宫女太监,脸上立刻便伸出怒色,冷喝道:“你们当本宫是好说话,任由你们糊弄着不成,本宫瞧着你们面上不服,指不定心里是多么不服气!”   “奴婢不敢!”众人齐声道。   纪茗萱丝毫不去理会:“本宫知道,你们是看见慧贵嫔安静,又失宠了,所以奴大欺主根本没有好生照料。慧贵嫔病成如此模样,你们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此黑心,本宫掌管宫务,定要为慧贵嫔做主。”   跪在地上的人都急了起来,她们在瑟祍轩哪敢以下犯上,贵嫔娘娘和两位大宫女可不是软柿子,这一次贵嫔突然病重,她们真的不知情啊。   “娘娘……”   纪茗萱冷冷道:“将这一屋子的里人全部打发到慎刑司去,然后让内务府细细挑选出人手前来伺候。”   纪茗萱话落,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这些宫女太监急了,一边恳求一边辩白道:“娘娘,奴才一直对贵嫔娘娘忠心耿耿啊,求娘娘明察……”   纪茗萱道:“忠心耿耿的奴才,又怎会会在主子生病了还不知道原因?如此巧舌如簧,死不悔改,通知慎刑司主管,责罚加倍之后打发到浣衣局。”   慧贵嫔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些人是她的人,全走了,再进来一批新人,她要收服她们是件麻烦的事情。   纪茗萱听到慧贵嫔的咳嗽声,她不着痕迹的用力按住慧贵嫔,慧贵嫔一时喘不过气来,纪茗萱道:“妹妹不要激动,也是姐姐以前事情繁忙,竟然没注意到妹妹收到如此冷遇,让一群下贱的人如此糟蹋妹妹,实在是做姐姐的错。”   慧贵嫔眼中一急,可是她此时说不出话来,琉璃想要上前。   小术子立刻道:“还不快将这些黑心的奴才奴婢拉下去,没见贵嫔娘娘生气了!”   纪茗萱的手轻轻拍着慧贵嫔的后背,不停的低声劝慰,要有多关心就有多关心。   琉璃已经被两个太监拉住,见娘娘似乎说不出话来,她一世情急,便动了武,只听到两声闷哼声响,便见琉璃甩开了要去抓她的太监。   眼见琉璃冲上来,小术子挡在纪茗萱面前,不住的大喝:“大胆。”   琉璃便用力向小术子打去,可是这些年,小术子和紫珠学了几手,总算拳脚还是不错。   琉璃道:“贤妃娘娘饶了贵嫔娘娘吧,贵嫔娘娘身子弱,禁不起娘娘的拍打……”   纪茗萱是背对着所有人的,慧贵嫔明显看到纪茗萱勾起的嘴角,可是她此时是不停的喘气起,根本说不出话。   好难受,怎么会这样?   纪茗萱感觉琉璃已经打开了小术子,她朝着床边立刻扑来,小术子立刻抱住了琉璃的腿。   琉璃挣扎的瞬间,太监们全部围了上来,人一多,会拳脚的齐齐招呼,琉璃被压了起来。   “真是大胆的奴才,这等吵闹,不识规矩的奴才合该处死。”   琉璃急声道:“贤妃娘娘要伤害我家主子,奴婢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你要杀就杀,只求你不要伤害我家主子了。”   纪茗萱停下帮慧贵嫔顺气的手,气极而笑:“本宫伤害贵嫔,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污蔑本宫。”   琉璃道:“娘娘明明想说话,可是她说不出来,还不停的喘气,分明是贤妃娘娘遏制的。还有,娘娘是吃了娘娘送来的火参突然发病的。”   琉璃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小术子用力一挥,便是“啪”的一声,琉璃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下来。   “大胆奴婢,竟然敢污蔑贤妃娘娘。”   琉璃说的都是真的,她是跟着主子日久的人,怎会不知刚才娘娘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术子骂完还要再打,纪茗萱淡淡道:“住手。”   小术子放下手,他走到纪茗萱身边,道:“娘娘,这等污蔑主子的奴婢该死!”   纪茗萱说道:“本宫向来公正,今日,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完,她对小术子道:“太医来了没有,来了快请过来。”   小术子一听,冷冷的看了琉璃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太医急忙走了进来,还要行礼。   纪茗萱挥手道:“快去看看慧贵嫔。”   太医只得走过去,上前把脉。   “娘娘的身子娇弱,晚上又得了风寒,本只需以温药慢慢治疗,谁知娘娘服下了大补之物,导致虚不受补,方才成了一场大病。”   纪茗萱看了琉璃一眼,又道:“如今慧贵嫔不停的气喘是怎么回事?”   太医低声道:“这是正常现象,但是不能久喘,否则气喘不过来,便是寿尽之时!”   纪茗萱看着脸色青白的琉璃,继续说道:“怎样才能缓解?”   太医道:“如常人气喘一般轻柔拍着后背便是。”   众人看琉璃的目光露出异色,刚才,她们可都是看见娘娘是如此做的。   纪茗萱低头看向慧贵嫔道:“太医指点宫女为贵嫔解恼吧。”   太医点了点头。   纪茗萱上前走了两步,看着琉璃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琉璃脸色不停的变化,昨天绿柳分明检验火参有问题,娘娘准备将计就计的,怎么今天,太医会……   “太医是娘娘你的人,一定是的!”   纪茗萱看着太医,这位太医可是副院判,德高望重,随时可能接替要退下来的张院判,深得皇上信任。   慧贵嫔也知道,她闭上眼,此时她若是不明白这是针对她,她就太笨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她出手。   果然,太医立刻怒喝,然后急冲冲的摘下官帽,向龙仪宫走去。   “将人拉下去乱棍打死,其余的人送去慎刑司。”纪茗萱慢慢道。   小术子麻利的支使人带下去。   慧贵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纪茗萱身边的两个宫女还在不停的轻拍着慧贵嫔的后背。   屋子里安静不已。   慧贵嫔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纪茗萱,似乎想看进她的心里。   终于,慧贵嫔的气喘匀了,她的声音极其暗哑:“怎会如此……”   纪茗萱说道:“火参大补,在风寒之时不能轻易用量,妹妹不知道,身为下人理该清楚。原来妹妹竟然在这群刁奴受了这么大的欺辱,妹妹你放心,本宫已经将其全部打发了,以后一定会派些妥当的来,定然不会再让妹妹受此连累之事。”   慧贵嫔暗恨不已,她明知自己问的是什么,可是她却和她说着另一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呼之声。   不一会儿,纪茗萱的太监压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绿柳。   慧贵嫔看着披头散发的绿柳,她不由的握紧手。   “怎么回事?”纪茗萱淡淡问道。   小术子道:“这人硬闯,想要阻止奴才执行娘娘的命令。所以,奴才除了琉璃后便将其拉来等候娘娘处置。”   慧贵嫔只觉眼前一黑,琉璃死了?她的心腹,她的帮手就这么死了?   “还用来禀报做什么,赏她三十板子,然后和其他宫人一样拖去慎刑司。”   慧贵嫔没能救得了琉璃,她只能道:“慢着!”   纪茗萱道:“妹妹怎么了?这等无用的奴才,你不必如此心软。”   慧贵嫔知道贤妃已经抓住伺候不周这可大可小的罪名,这是不能轻易脱罪了。   “是那些奴才不周到,绿柳这些天被嫔妾嘱咐在屋里绣一山河图,所以没有让她伺候。绿柳对嫔妾,是十分周到的。”   纪茗萱一笑,看了看绿柳。   绿柳咬紧牙关,但是比琉璃要会忍多了,思绪也周全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违抗本宫的命令,本宫不能不罚。”   慧贵嫔道:“嫔妾还病着,身边一个亲近人也没有,求娘娘轻饶绿柳,准许她伺候嫔妾。”   纪茗萱看着慧贵嫔,问道:“绿柳能伺候得了贵嫔?”   慧贵嫔咬牙,道:“能。”   纪茗萱微微一笑,别以为她不知慧贵嫔的打算,无非是想造一出生死大劫出来,让皇上想起她昔日为了救驾贡献出自己的保命药丸,以此来博取皇上的心。她的那盒‘问题火参’,不过是她借题发挥,将计就计而已。   如今她为了救绿柳的命,已经保证自己能好,纪茗萱就到有些举棋不定了。   ☆、144   纪茗萱瞅了瞅绿柳,让高无庸将其拉到她身边。   这个丫头是纪茗萱盯了许久才发觉她会医术,而且还不低。   “琉璃说本宫送来的火参有问题,据说还是你检验出来的?你可有话说?”   绿柳心中气极,琉璃说话怎么这么没脑子。   心中念头不断旋转,琉璃既然死了,就不能怪她了。   “娘娘,琉璃自恃貌美,自从娘娘甘愿为皇上为大汉祈福不再承宠,琉璃便不如以前一般精细了……她的话……娘娘送来的火参还是密封的,皇上自然不会害娘娘,所以琉璃是嫉妒娘娘和主子,说出的话定然是污蔑之词。”   纪茗萱侧过头,慧贵嫔闭上眼,心绪一平。   琉璃,这个仇日后本宫会为你报的。   纪茗萱重新转回头,若是绿柳慌了,没有如此狠,纪茗萱说不定真的放了。   “既然如此,就赏你十巴掌小惩大诫吧。”   绿柳恭敬的磕了个头,道:“奴婢谢娘娘,日后一定更用心伺候主子。”   纪茗萱说道:“太医嘱咐要熬的药,你下去熬吧。”   绿柳看了看慧贵嫔一眼,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高无庸退下去几步,看得到里面的情形,却听不到话语。   替慧贵嫔拍打的宫女恭敬的更在纪茗萱身后。   “妹妹可好些了?”   慧贵嫔道:“谢贤妃,嫔妾好多了。”   纪茗萱叹了一口气:“这就好,免得本宫心中难过。”   慧贵嫔淡淡道:“贤妃又怎会难过?”   纪茗萱轻轻道:“本宫少了一个姐妹一个同盟,难道不应该难过吗?”   慧贵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纪茗萱帮慧贵嫔盖了盖被子,轻声道:“皇上要保你,若是你真的永远甘心留在宫里祈福,本宫也不会对付你。”   慧贵嫔不语。   纪茗萱道:“本宫一直记得,那空荡的屋子的屋子到了天黑之时,又黑又冷。不能说话,不能开窗,里面的人,她不认识一个人,能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禁卫和他们那冰寒的刀光,在里面待久了,除了慢慢绝望,就只有浓浓的恨意。”   纪茗萱见慧贵嫔没有反应,她继续道:“好在只有七天,若是再长一些,本宫的妧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慧贵嫔转过身,侧身躺着。   “相比本宫,慧贵嫔就舒服多了,本宫可听说了,慧贵嫔和守卫在殿外的宫女太监相处得极好。”   慧贵嫔终于出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纪茗萱轻笑道:“怎么会?本宫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在宫里又如何能过下去?”   慧贵嫔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   “皇上没告诉你吧,那封信可是出自一个才女之手,这宫里喜欢用雅墨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慧贵嫔的脸色终于变了。皇上知道?触及纪茗萱探寻的眼神,她又恢复了平静,昔日她不就怀疑皇上已经知道了?如今不过证实而已。   她从宫内退出是淡化舞中花魁之语,但是更重要的是唤起皇上的愧疚,缩减这怀疑对她的影响。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这事情已经差不多平息,正是她出手的时机。本想借力打力,却跌入了陷阱之中。   这些年,贤妃的表现她看在眼里,对于她的确十分警惕。德妃如此气盛,宁妃如此受宠,   贤妃还是不急不躁,她将事情办得稳妥,又确立她在宫中地位。   如果说,以前的贤妃全靠太后和皇上的恩宠,现在她已经独当一面。就算她失宠,凭着她所立下的威信,以及她的子嗣,足可以让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她。   慧贵嫔还知道,贤妃不是不急,而是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慧贵嫔深切的认识到,这样一个有本事又手段的人,是不甘居人之下的。   纪茗萱不知道慧贵嫔所想,就是知道了,也不以为意,她监视了她三年多,又不着痕迹的试探,早就知道慧贵嫔和她不会有友好的一天。   “这些年和德妃共掌宫务,已经足够本宫调查清楚。这个符合的才女不过那么几个人,德妃于当日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其余的人要么没空闲,要么没有本事,最后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你这个‘好心’通报给本宫的人了。本宫以前虽然怀疑你,但是从来就没将你怀疑在首位,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可能的人。”   慧贵嫔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查出来,也没想到皇上会提供她雅墨的线索。她错了,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除了皇上,没人能看出来。   也不该认为自己隐藏得好,然后轻视了对手。   所以,别人开始报复了,她还不知道。这果然是淡出后宫最大的诟病,什么消息什么变动都是极其细小的。   “你怎么不告诉皇上?”慧贵嫔淡淡道。   纪茗萱笑道:“昔日皇上不让本宫查,本宫自然不会查。”   慧贵嫔回过身子,嗤笑道:“这就是你的本性。”   纪茗萱却叹道:“前一刻还是同盟,下一刻便想置人于死地,你很厉害。”   慧贵嫔见话已经被摊开,讽刺的说道:“你若是现在才明白这个理,就不是贤妃了。”   “可惜发现你的真面目,本宫用了两年。”纪茗萱的语气带着重重的不满,   慧贵嫔的目光披露出寒意,两年?只用了两年?   她自己从记事起就开始学隐藏学算计了。皇后和阎氏,昔日是如何的位高权重,可是她们死了都未曾发觉她。   “所以你发觉我要复出,你便不顾皇上的意思出手了?”慧贵嫔虽然是问,但是却肯定的说道。   纪茗萱点点头,随即笑话她说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皇上是否还记得你?”   慧贵嫔慢慢道:“我怎么听贤妃你说这话底气不足呢?”   纪茗萱伸出手在慧贵嫔清丽的脸上摸了摸,道:“很快就会足了。”   慧贵嫔的心一紧,但是面上却无任何异样。她在等纪茗萱的解释,可是纪茗萱却没有说话。   屋子里安静万分。   “皇上已经怀疑你了,你的子嗣艰难,你拿什么和本宫斗?”纪茗萱突然厉声道,这时她的手指甲只需轻轻用力,便可在这张漂亮的脸上留下痕迹。   慧贵嫔自身身体自己清楚,昔日欺骗她子嗣艰难不过是骗人的,连隐瞒住太医也是绿柳帮的忙,昔日未曾怀孕,除了守孝,也是暂时避过锋芒而已。但是,她是不会说的。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位贤妃看着她不停的怀上时的脸色。   “怀疑?”慧贵嫔将话题移到前一句身上。   慧贵嫔说了一句,然后嘲笑的看着纪茗萱道:“皇上对谁没有怀疑?只要跳不出皇上的手心,皇上是不会用力将手掌合拢,而且若是有用,他还会将你捧在手心上给着他想给的无限荣宠。追根究底,你也不过是在这手心上暂时站稳了,既然你能站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纪茗萱听完,便从她床边站起来。   纵观后宫上下,她是最理智的一个,也认为自己对皇上看得比较透彻。所以,她从来没有被什么迷惑,这样才能顺顺当当走过来。要知道,熟悉如皇后和愉修华,也是陷在了皇上编制的温暖中,德妃虽说也有理智,可是因为大皇子和太子,也被迷惑了。而宁妃,她遭受了多次遭算,这更说明她被迷惑的程度。   如今,除了她还多了一个人,慧贵嫔秦珞陵。   “就算你能站稳,本宫也要将你踢倒。”纪茗萱寒声说道。   慧贵嫔平静极了,似乎过了很久,她道:“这一次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而失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她说出这话时,没有丝毫客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纪茗萱轻轻一笑,回过头道:“本宫等着。”   慧贵嫔听完,便坐了起来,面上还是虚弱之极,但是纪茗萱清楚看到她的气力丝毫不曾减少。   慧贵嫔看了看四周,候着的两个宫女听到这么一番话,竟然面无表情,由此可见贤妃对手下的控制力。   对于可怕的对手,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她退下去几年间,在这一步上输了先机。可是,她不怕。   “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贤妃。”慧贵嫔说道。   纪茗萱没理会,慧贵嫔自顾自的说:“贤妃在太后那故意说起火参是未被开封了,是在变相的说明火参没问题。所以,这火参真出了问题,也和贤妃你没什么关系。”   纪茗萱不为所动,慧贵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有问题的火参,今天就没有了?折腾了我半条命,太医还是说什么事也没有?”   纪茗萱回过头去,缓缓道:“你不必多加试探,一切都是你庸人自扰,怪不得旁人!”   慧贵嫔自嘲一笑:“庸人自扰?”   纪茗萱又道:“还是因为你算计随手拈来的缘故。”   慧贵嫔目光一亮,的确,她对算计太过熟悉了,出了一件事,她随即生出的想法便是利益最大化,并不管于她相不相干。   慧贵嫔等候纪茗萱的解释,可是纪茗萱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宣战了,她何必为了一时畅快告诉她。坐在慧贵嫔床前面的椅子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却并无喝下去的意思。   正如慧贵嫔所说,皇帝赏下来的东西还未开封,是最能解脱嫌疑的。   也许在里面做手脚确实是高明,但是纪茗萱不会。因为,纪茗萱认为下毒毒害妃嫔是蹩脚的手法。   她不过让人给绿柳屋子里面的汤汤水水加了一点药而已,这茶的药效不过是迷惑绿柳的感觉,只要让她认为是毒,自己制造出相克的解药,就由不得慧贵嫔不信。   若是慧贵嫔不想争宠,她会将此事隐瞒下来,然后永久封存,并在第二日来贤仪宫里请罪。   当然她想争宠,必然不会放过如此有力的证据。若是慧贵嫔私自捅出来,太医来检查无任何毒物,纪茗萱便可以给她扣上污蔑皇上污蔑贤妃的帽子,当然此种可能是最危险的。别人查不到,纪茗萱不敢保证皇上查不到。   但是纪茗萱觉得慧贵嫔此人,绝对不会愿意引出诟病而捅出来。所以,纪茗萱便猜到她会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将火参自己服下,然后身为苦主,又有性命危险,这便不是她有意生事,无论出了什么事,她都是受委屈的一方。还有一种,便是将此药转赠给他人,不过却会引火烧身,但是有所准备的话,还是能轻易脱身的。   本以为她会考虑几天,没想到当天晚上就下了手。   纪茗萱看着手上的茶杯,一叹,这样一个敢对自己狠的人是最可怕的。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   外面传来脚步声,纪茗萱站起身来,便看到绿柳端着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高无庸等人。   绿柳端着药给纪茗萱行礼,纪茗萱看着跪在她身下的绿柳并不叫起。   纪茗萱微微抬手,看似把玩着指甲,其实是她的指甲中扣出一丝粉末飘进了汤碗之中。这是无色无味的粉末,绿柳又低着头行礼,加上纪茗萱的控制力,绿柳如何能发现。   纪茗萱轻轻一笑,道:“你熬药熬得真够久的。”   绿柳很恭敬的请罪,姿态要有多低就有多低,让人抓不住错处。   纪茗萱转过身,道:“慧贵嫔的绿柳真是好丫头,本宫还是挺后悔的。”   慧贵嫔心惊,绿柳的手颤了颤。   纪茗萱嗤笑起来,她重新坐下:“去吧,服侍你主子服药吧。”   绿柳的心微微一松,然后起身。   见绿柳服侍慧贵嫔进药,纪茗萱转头问道:“其他太医可来了?”   原来副院判被琉璃气走后,纪茗萱又让人传了其他太医。   高无庸道:“快了。”   纪茗萱淡淡道:“待会叫他们过来给贵嫔请请脉,免得让那坏蹄子污蔑皇上和本宫的心意。”   高无庸连忙道:“是!”   纪茗萱回过头:“贵嫔先歇着,太医诊治完了,自会来贤仪宫禀报,本宫这就去给你安排妥贴的下人来伺候。”   慧贵嫔看着这里的人多了,便要周全行礼恭送,谁知这一动,慧贵嫔突然喷出一口血水。   绿柳一惊,慌忙将药碗放到一旁,就要给慧贵嫔把脉。   守候在一旁的宫女是纪茗萱的人,也立刻奔了过去。   纪茗萱也走了过去,然后在绿柳还未触及慧贵嫔的脉象时,便派人将其压了下来。   “大胆,你竟然敢害你家主子!”   绿柳这次真的慌了,她疯狂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让我看看主子,让我看看……”   纪茗萱道:“将其压在一旁,让太医快点进来。”   高无庸点了点头,立刻两个小太监凑身上去,谁知绿柳生出一股大力,努力向这两小太监的缝隙间逃去。小姐已经人事不知,她已经她知道她完了,因为她熬药捡药都是她一个人所做,没有任何人触碰,无论怎么样,都逃不了了。   触及纪茗萱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绿柳的心砰砰直跳,主子死了,她要那个害她主子的人陪葬。   两小太监见绿柳冲出他们的缝隙,又见她要冲到娘娘身边,缓忙之下,随手抓向一旁的花瓶,然后用力的砸去。   绿柳面上一僵,她停住脚步,然后就这么倒了下去。   纪茗萱很清楚的看到地上是一大片鲜红,而且还在慢慢增多。   ☆、145   荣寿宫内,赵存洅和太后逗着妙珂玩。   “这慧贵嫔怎么就突然重病了?”   赵存洅说道:“贤妃已经过去了,想来很快便会传来消息。”   太后见赵存洅漫不经心,到也放了下去。   于是太后和赵存洅说起大皇子纳妾的的事情,赵存洅将名单也交给了太后,太后得知赵存洅要去京畿巡视半月,连忙道:“皇上哪用得着亲去?底下的人也该为君分忧。”   赵存洅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去巡查,只不过是得到一个消息,前去看看而已。   “朕最近也没什么事,除了去巡查,也想在京畿进行一场围猎松快松快。”   太后自知皇上喜欢围猎,便也不阻拦了。   然后她就说到带人,赵存洅边说带着德妃、宁妃和福修华(三年里,福贵人又升了两级)。   太后挺满意,又问:“带上了大皇子,是不是将姝灵也带过去瞧瞧?”   大公主坐在一旁,本来听到父皇和皇祖母说段文新时,她已经窘迫难奈,如今又听到太后问及她的行程,她一边渴望见到段文新,一边又害怕见他。   赵存洅低声说道:“姝灵留下来和贤妃学习处理宫务,将来也好管住公主府。”   大公主听到这话,已经恢复了自然。   父皇亲自挑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女儿会好好学的。”   太后点了点头,这些年,皇后去世,这管家一事,她教的总不及她亲自经历。贤妃和大公主要好,又没德妃在一旁分担,这样学习宫务也顺利一些。   “皇上考虑周到。”   赵存洅揉了揉妙珂的小头发,让妙珂给他抓了几下,一向柔柔弱弱的妙珂抓人却是十分厉害的。   “启禀太后、皇上,慧贵嫔被侍女绿柳毒害,现在又昏厥的过去。”   太后一惊,却首先看向赵存洅。   赵存洅放下妙珂,大公主将妙珂拉在一旁坐着。   赵存洅自知绿柳是何人物,慧贵嫔的心腹,有着一手好医术,她毒害慧贵嫔,赵存洅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看来要去将人召回来问问。   赵存洅问道:“绿柳人呢?”   太监道:“贤妃娘娘派人抓绿柳,谁知绿柳凶性大发,被太监失手用花瓶砸死了。”   赵存洅嘴角勾起一丝讽笑,太后面露疑惑之色。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仔细说来?”   太监是纪茗萱的人,按照纪茗萱所指示将事情发生的现状,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说完一切,赵存洅让其退下。   太后叹道:“贤妃恐怕是查到慧贵嫔身上了。”   赵存洅点了点头。   太后继续道:“这些天,慧贵嫔多次来哀家跟前尽孝,也不怪贤妃忍不住出手了。”   赵存洅自从将宫务交给贤妃,就料到凭着她的手段,一定能查出些什么,忍了这么多年没出手,可见她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这次慧贵嫔想复出,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直接对付慧贵嫔可以说很听话了。   “朕去查查□。”   他和太后猜到贤妃打杀瑟祍轩一众奴才,但是慧贵嫔重病这一事却不敢肯定。   “若是真的是贤妃所做,皇上准备如何?”   大公主不知道贤妃和慧贵嫔有什么恩怨,但是听到皇祖母和父皇的话,她便知道贤妃和慧贵嫔的恩怨还不小。   但是听到皇祖母这一问,她的心中也紧张起来,无疑,贤妃让慧贵嫔变成孤家寡人十分让她觉得快意,但是因为此事,贤妃将自己搭进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赵存洅说:“看慧贵嫔的结果了。”   太后看着赵存洅:“贤妃是两位皇子之母,还有妧芷。”   赵存洅哪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他道:“母后放心,慧贵嫔若是真的出事了,朕也不会真的办她!”不会办,但是冷落,甚至呵斥就是必须的。   太后点点头,慧贵嫔当年做下的事,太后是不喜的。这些年见她安安分分,便和皇上一样,好好养着便是。   大公主已经十四岁,失去母后的几年,她看到的东西更多些。父皇最后说话中的寒意,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妙珂懵懵懂懂,但是她听明白了父皇要罚贤母妃的意思,于是她跑了过去,不停的扯父皇的袖子,这是在求情。   赵存洅听到女儿的稚语,他要罚的不是因为她报复,而是要罚她出了线了。真是她所做,她就打乱了他对秦家的布置,而且今日她敢在他送的火参上动手,焉知以后会不会在献给他的东西上动手?   ***   瑟祍轩。   李兼陌在那里诊治,他诊治过后均是皱起眉头。   纪茗萱道:“慧贵嫔怎么样了?”   “贵嫔娘娘本来因为滋补过头而病重,本来细细调养,怎么也能慢慢恢复,只不过刚才调养的药汤中又加了火参,这一刺激下来,娘娘危矣!”   “本宫不管是否危险,你给本宫用心治,务必要保住慧贵嫔的性命。”   李兼陌瞅了瞅纪茗萱,顿觉的无奈之极。   “娘娘,还请娘娘指……恕罪!”李兼陌在指教还没说出口,突然改了口。   纪茗萱沉着脸在屋子里坐下。   “医治吧!救得了赏,救不了,本宫会如实禀告皇上。”   李兼陌只得又走过去,思索着万无一失的办法。   终于,李兼陌理出四个方案。   他将方案送了上去,纪茗萱看着这三个办法,一是温养,不过只有一成把握。二是辅佐针灸药汤七日,有五成,但是用了此药汤,慧贵嫔的肌肤会慢慢变黄。三是下猛药,透支慧贵嫔的生命力赢取生机,然后服下温养药汤,有八成。不过这其中过程若是出了差错,必然会毙命。而且用了此药的后遗症,除了活不过五十还会伤身,于子嗣上有碍。   纪茗萱的手伸向这张纸的字迹,李兼陌分明看到她的手指动了动,那是在书写着什么,李兼陌认过去,心中大骇。   这个动作只不过是几个字,而且是一瞬间的功夫,可是却让李兼陌心一抖。   纪茗萱转过身,整个瑟祍轩都被她封锁住了,虽然暗地里有人,也不过是能听到话语,片刻的动作是很难看到的。   “就用第三种法子,你治疗期间,本宫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李兼陌只得听命。   李兼陌在熬药,熬药的他很认真,药童和宫女太监都是有条不紊的按照他的嘱咐做。李兼陌心中闪过挣扎,最后狠下心来。   也许是慧贵嫔的意志强劲,也许是李兼陌运气福缘好,经过两个时辰的紧急治疗,竟然让他成功了。   李兼陌在慧贵嫔的余药要散尽之事,他指挥这宫女将针变了几个方位,当药力散尽后,便指挥人收针,就在收针的瞬间。   顿时有宫女惊呼道:“血……”   纪茗萱完全放心下来,生不出子嗣的慧贵嫔,她要看看她怎么爬上去。子嗣有碍还不够,她是要永远毁了她怀孕的希望。   原来慧贵嫔的□出了血,李兼陌连忙指挥宫女再下针,顿时止住了。   李兼陌抹了抹汗,跪在纪茗萱面前,道:“微臣幸不辱命。”   纪茗萱道:“李太医医术高明。”   李兼陌连称不敢。   纪茗萱道:“好好开药给慧贵嫔调养,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李兼陌低声道:“药力太过霸道,慧贵嫔可能在子嗣上……”   纪茗萱一惊,看了看周围,道:“你给本宫记住,此事万不能外传。”   李兼陌跪下来磕了一个头,以示遵命。   纪茗萱对他挥了挥手。   纪茗萱又守了一会儿,慧贵嫔的脉象已经稳了下来,虽然没醒,但是也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她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纪茗萱这一出瑟祍轩,就看到不少人鬼鬼祟祟的。   纪茗萱根本不理会,径直回了宫。   荣寿宫,太后听到慧贵嫔保住的消息,她轻轻点头。她就知道贤妃不会胆大妄为。   大公主也舒了一口气。   御书房。   常全化禀告着瑟祍轩的暗报,得知火参是慧贵嫔自己服下,而绿柳用错了分量时,他觉得其中古怪之极。   是故意用错了分量,还是不小心用错了分量,还有待考证。   接着听到贤妃和慧贵嫔坦白的话语,赵存洅摇了摇头,贤妃这性子……随后知道贤妃用了第三种法子救治慧贵嫔时,他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为她听话而感到满意,可是又感觉似乎被什么堵住似地,让他十分不满。   做得太漂亮了,正好在要接触他所提供的底线边缘,一丝都未曾跨越。   看到书案上的卷起的画,他解开绑着的丝带,然后将其打开。认真的看着摆在书案上的两幅画,手指在上面比对。   若是纪茗萱在的话,定然会惊讶,因为这两幅全是她的手笔。一幅是她送给纪茗芙的秋日生机图,一幅是她给赵存洅画的画像。   看了许久,赵存洅又打开一画卷,却是一副万里河山图,这一打开,似乎有一股铺天的气势从画中传来,山峦起伏,河流奔腾,构织成一幅气势恢弘的图卷,这是当初纪茗萱送给他的贺礼。   比对后,他又打开一份丝帛所绘的军事布防图,这笔法和图卷完全不一样,但是和纪茗萱画画的笔法竟然出奇的相似。   “荀誉!纪家?”赵存洅沉吟起来。   ☆、146   “皇上,荀大人到了。”   赵存洅除了那兵防图外,将其于的画和图卷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让他进来。”   端坐在龙椅上,打开奏折慢慢看着。   荀誉走进来,连忙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   赵存洅道:“免礼。”   荀誉递上一份奏折:“岭南(原梁地,后来撤藩后改为岭南)的军队分布各郡,其九大校尉大半聚集在安台,这其中一半是降将。”   赵存洅打开看了看,这些是军队分布的资料。沉吟了一会儿,岭南分布着三十万大军,其中十万是当初何金远带过去打仗的,剩下的二十万是降兵。   何金远在这三十万大军的威信非常高,于赵存洅来说,这军队对他如鲠在喉。   “你在兵部时日也久了,和户部多多注意,钱粮之物都计算清楚,不能让其坐大。”   荀誉自然明白,恭敬的接下了命令。   赵存洅打开兵防图,说道:“你的这份布防图,朕让一些老将军看了,十分不错。若不是兵部还用得上你,朕真想让你去西南亲自布防。西南傜夷最近骚扰边关频繁,看来有蠢蠢欲动的趋向。”   荀誉平静的道:“张大人才能卓越,能对付的。”这张大人,便是琉熙长公主的驸马,现在还是不到而立之年。   赵存洅再看了看这兵防图:“他能力是不错,只不过太年轻,未免有些疏漏。”   荀誉一时也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道:“皇上旦有令,微臣必竭尽全力。”   赵存洅挥了挥手,说道:“朕知道爱卿的忠心。”   荀誉低头不语。   赵存洅扫了一眼荀誉,道:“朕最近从贤妃嘴中听到一个奇才,叫做林盛的,他是庆元元年的举子。”   荀誉不动声色,道:“举子?”   赵存洅点了点头,说道:“不要看他不过是举子的身份,但是却有大才,贤妃在四年前送给朕的那幅万里河山图,当真是天下难得的佳作。”   荀誉的心一冷,那幅图……他留下最后一件东西竟然在四年前就被送了人。   那幅万里河山图并不是他所画,而是他的师父给他留下的东西。师父是一个不喜欢留下痕迹的人,他写过的字写过的纸,甚至是用过的东西,都会在不用的时候全部烧毁。他说,他的身份不宜留下任何东西,一开始,荀誉是并不相信的,后来得知师父的身份,他才完全明白。   那幅万里河山图是他强求着师父做纪念的,也算是拜师礼,他收了四儿,便将画传给了她。没想到,他平时珍视的东西就被她送了人。   “微臣到要大饱眼福了!”   赵存洅看不出任何干系,听到荀誉的问话,他转身从花篓子里拿出一个画卷,这画还没打开,赵存洅发现他拿错了,于是,他将其放到一边。   荀誉的余光扫到那幅画像,心中又是一震,顷刻间,他的心里涌起了各种难言的滋味。同时,他立刻明白了皇上的目的。   打起精神,眼下是打消皇上的怀疑才是正事。   赵存洅一直注意这荀誉,将荀誉对那幅画表示激赏的眼神收进眼中,心中不知为何松快起来。   摊开那幅万里河山图,荀誉的目光非常认真,然后竟然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好画,好画……”荀誉的目光紧锁着这幅画不愿离开。   赵存洅打消了心中的猜疑,就要将画卷合起,荀誉道:“皇上,能否将此画借与微臣几日?”   赵存洅笑道:“怎么突然起了这番心思?”   荀誉道:“这画让微臣技痒起来。”   赵存洅兴趣的问道:“你能描摹?”   荀誉说道:“微臣对各种画技都有涉猎,自恃都能以假弄真,这幅画的手笔太过潇洒,不多留几日揣摩,微臣也没把握绘制出来。”   赵存洅道:“朕才知道爱卿还有如此才艺。”   荀誉道:“兴趣所向,除了医术,也就这书画一图上多用了点心思。”   赵存洅将画收起,说道:“借你三日无妨。”   荀誉连忙称谢:“谢皇上。”   赵存洅看着荀誉,道:“你善于临摹各类画技,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风格才是。”   荀誉笑言:“谨遵皇上教诲。”   赵存洅将画挥了下去,荀誉抓着万里山河图,脸上带着些许喜色。   “皇上可还有吩咐?”   赵存洅道:“无事。”   荀誉停了,行了一礼后慢慢的走出宫去。   御书房外,荀誉抓紧了手中的画,脸上不得不带着些许的喜色走出宫门。   赵存洅得到禀报,挥手让人退下去。   “去监视他,将他在这副图所花的时间记录下来。”   黑影子闪动,然后消失在殿内。   赵存洅低下头,画中认真看书的他,让人觉得已经完全将他的情绪完全刻在上面。没有用上心又怎么画的出如此深意。   此画细看传自宫行之的笔锋,但是却比宫行之的画少了流畅,多了恣意。荀誉的军防图也是如此,所以看起来两人都脱离了宫行之的笔锋,如同同出一脉。   宫行之是几百年的画家,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也独具特色。荀誉擅长各种名人画技,在自己画中融入一些自己的东西,也很正常。   贤妃……不是拥有和荀誉一样的心境,就是和荀誉同出一脉。   赵存洅虽然觉得两人同出一脉的几率减少,但是还是要等结果。   ***   贤仪宫。   天已经黑了,纪茗萱自从回来就未曾休息过。   “怎么样了?皇上今天晚上歇在哪里?”纪茗萱问道。   高无庸低声道:“皇上歇在了龙仪殿。”   纪茗萱彻底放下了心,这一次她又做对了。安心的躺在榻上,进宫将近五年,他那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那种平衡警告之术,早就被她了然于心。   今日若是她惹了他,他应当歇在德妃屋里借此警告她,可是他没有。或许这男人有些生气,但是却没将其放在心上。   只要不是真的和她较真,事情就好办了。   “上膳,本宫饿了一天了。”纪茗萱笑道。   高无庸见娘娘终于露出了个小脸,他也跟着舒心起来,说实话,他也担心着。毕竟,今天,娘娘将瑟祍轩几乎全部给端了,慧贵嫔也遭了大难。   “沛儿沐儿和圆圆可用过了?”   芝草笑道:“娘娘没吃,三位殿下陪着娘娘呢?”   纪茗萱笑骂:“不是早让他们的嬷嬷守着他们吃吗?”   芝草道:“三位殿下怕娘娘骂,也用了几口,不过不香。”   纪茗萱心中慰贴,道:“快将他们三个请过来,本宫也好说说他们。”   芝草连忙点头。   这一天晚上,贤仪宫过得十分温馨。   龙仪殿得到消息的赵存洅摇了摇头,四儿到底还是怕着他。怕他也好,以后能听话。   “她们用过晚膳了?”   常全化道:“五公主吃得慢,现在应该还没有。”   赵存洅道:“既如此,便去贤仪宫歇息。”   常全化心中一惊,连忙敛住神色,赵存洅踏出殿前,对常全化说:“让人将桌上的两幅画小心装裱好,就挂在东边墙上。”   常全化低下头去,皇上对贤妃果真与他人不同。   “是。”   ***   第二日,纪茗萱气色甚好的起来,亲自送走赵存洅后。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去荣寿宫给太后请安,陪着太后说说话后,将三个孩子留在了荣寿宫和妙珂玩耍。   大公主陪着纪茗萱回宫。   “贤母妃这一次走得太急了,若不是有皇弟和皇妹,父皇未必会容忍。”   纪茗萱心中一凛,大公主说出这话,定然不是放矢之语。昨天皇上在荣寿宫,想来她听到一些事。   她道:“也没法子,慧贵嫔一直是我心中的刺。”   大公主轻声道:“我不知道贤母妃和慧贵嫔有什么大毛病,但是我觉得慧贵嫔不过是一个没有靠山的贵嫔而已,要收拾她不难。如今,贤母妃还是将心思放在德妃和宁妃身上才是最要紧的。”   纪茗萱说道:“皇上他……”   大公主笑了笑:“也不过是劝贤母妃几句罢了,慧贵嫔虽然受了大罪,但也没事,所以父皇只当你出气罢了。”   纪茗萱点点头。   “其实只要慧贵嫔一直安分的呆着,我也会听皇上的意思不与她当初计较。”   大公主并不信这话。   宫里面的话信得多了,活的不长久。   “父皇要带德妃和宁妃去京畿,贤母妃是何想法?”   纪茗萱道:“孩子还小,真心不想出去。”   大公主点点头,算是真正放下心。   这些年,大公主和纪茗萱走得近,自然知道纪茗萱对父皇的感情极其浓烈。   “谢谢你了姝灵。”纪茗萱真心笑道。   大公主说道:“你想明白就好,弟弟妹妹比父皇更需要你。”   纪茗萱点了点头。   大公主看着前面的道路,笑道:“不说这事了,贤母妃,纪老夫人什么时候进宫?”   纪茗萱十分奇怪,这大公主怎么关心这个了?   “公主想要见祖母?”   大公主看了看身后的奴才,然后凑到纪茗萱耳边,道:“段文新。”   纪茗萱轻笑一声,大公主似乎有些羞恼。   “成了,你若是真不放心,我明儿就召见祖母,然后让祖母派我的大哥小弟亲自去见见。”   大公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又凑到纪茗萱耳边耳语几句,纪茗萱听后,颇为意外。   ☆、147   很快就到了瑟祍轩外,前面那条路便是通往贤仪宫的地方。   大公主见纪茗萱停下,问道:“贤母妃是要去看慧贵嫔?”   纪茗萱扫看瑟祍轩新派来的宫女,说道:“不去了。”   大公主笑道:“只怕这次,慧贵嫔是恨极了贤母妃。”   纪茗萱看道瑟祍轩上的牌匾,缓缓说道:“昔日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也不放过置我于死地的机会,添不添仇恨,我和她都不会改变。”   大公主轻轻点头。   两人路过了瑟祍轩。   瑟祍轩寝殿内的慧贵嫔躺在床上,眼睛十分空洞。   新派来的大宫女星紫见新主子这样,心中更为不喜。只不过碍于她是主子,她姑且照看着。   外面的小宫女在屋子外低声碎语,无非是自叹倒霉,被分到这么一处冷地方。星紫打开窗子喝骂了几句,小宫女们顿时一哄而散。   星紫回到屋里,她道:“娘娘,该喝药了。”   慧贵嫔似乎没有听到。   星紫再叫唤了一句,慧贵嫔竟然闭上眼睛,丝毫不曾理会。   星紫心中也有气,但是强压了下来。   她将药重新倒进罐子中,然后放到小火炉旁烤着。   ***   “贤妃娘娘,贵嫔娘娘今日未进一滴水一粒米,连药也没喝,还请娘娘拿个主意。”星紫跪在贤仪宫正殿哭求道。   纪茗萱扯了扯嘴角,她重新安排瑟祍轩大的宫女太监,自然不会让得力的人去瑟祍轩当什么大宫女和大太监,毕竟慧贵嫔不会信任他们,而且凭着她的心智很容易废掉她的两个人手。   所以,这星紫还真是身家清白的宫女。   不过却也是心高气傲,爱指手画脚的宫女。这样的人给了慧贵嫔,自然也有好处。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接着劝,若是明日还不吃,让她想想朱庶人。”纪茗萱淡淡的笑着。   星紫一惊,朱庶人,自尽而亡的朱庶人连累了自己的家族。眼下慧贵嫔不吃不喝,和自尽的朱庶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奴才明白了。”   纪茗萱看着星紫,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妥帖的,所以内务府派你成为瑟祍轩的掌事宫女,本宫同意了。”   星紫心念一转,立有所悟。   纪茗萱笑道:“慧贵嫔这才伤了根本,日后恐难有子嗣,你心里记着就好,莫告诉了她让她伤心。”   星紫闻言大震,没有子嗣这于后宫妃嫔意味着什么,她十分清楚。   贵嫔无子嗣无宠爱,还得罪了如日中天的贤妃,这瑟祍轩……瑟祍轩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星紫在宫里六七年,若是个蠢笨的,她那心高的性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她开始琢磨贤妃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贤妃到底是何主意。   纪茗萱见星紫模样,笑道:“本宫就盼你好好照顾慧贵嫔,让慧贵嫔能够早日好起来。”   星紫心中一亮,娘娘的‘好’字儿似乎与其他发音不同。   前面是警告她认清楚现实,后面是想让她为娘娘办事?让慧贵嫔慢点好起来?她想问,可是纪茗萱又怎会让她说出口。   宫里杀人不见血的事情多着,她不会为一个不是心腹就留下把柄。   “好了,你来贤仪宫请示也久了,快回去吧,仔细着你家娘娘,她若有什么不好了,先前的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星紫又起了犹豫,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茗萱道:“高无庸,送星紫回去吧。”   高无庸上前一步接令。   回瑟祍轩的路上,星紫终究忍不住问身旁的高总管。   高无庸轻轻的在星紫手中写了一个字“酒”。   星紫沉思了好一会儿,正要确认去,却见高总管已经离去了。   慧贵嫔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星紫回去的当天晚上,慧贵嫔已经很听话的用餐了。   纪茗萱虽然早就料到,但是心中还是免不了失望。不过,现在慧贵嫔被她打击得无处受力,总能消停一段时间。   想起大公主说得事,纪茗萱便让芝草去纪家传令。   第二天早上,纪老夫人带着纪少夫人林碧瑶和曾孙女纪惜进了宫。   一番请安后,纪茗萱便招呼侄女纪惜到跟前来。   纪惜,快满三岁,比妧芷大上三个月,是纪茗萱册封为贤妃当日出生的,在纪家当得起一个福字。   在纪惜满月的时候,应了祖母所请,所以纪茗萱给她取了名,每次进宫,祖母也经常带着纪惜。   纪惜很乖巧,长得也秀气,纪茗萱因为妧芷之故,对同样年龄的小姑娘也有几分喜欢。   “姑姑安好。”纪惜一点也不怕生,很是规矩的请安道。   纪茗萱忙拉起纪惜,上下打量着道:“这才两个月不见,惜惜又长高了许多。”   林碧瑶笑道:“五公主定然越长越漂亮了。”   纪茗萱将纪惜搂在怀里,说道:“可惜妧芷不在,不然听到大嫂这话定然开心极了。”   林碧瑶因为婆婆身份尴尬,很少进宫,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经常进宫,说来,纪家人中进宫最频繁的便是她了。林碧瑶自然比平常人要多了解五公主,五公主爱美,听受宠的公主。   “公主上哪去了?”纪惜好奇的问,因为每次她进宫的时候都是公主一块玩的。   纪茗萱道:“去太后那儿玩去了。”   纪惜颇为失望,纪茗萱笑道:“你沛表哥和沐表哥在宫里,惜惜去和他们玩好不好?”   纪惜小记忆中还是有印象的,沛表哥在真好,可是沐表哥……纪惜纠结了,沐表哥爱欺负人,可是她也很想见沛表哥,这怎么办?   林碧瑶看了祖母一眼,然后道:“妾身也好久没见两位皇子了。”   纪茗萱松开手,道:“既如此,大嫂领着惜惜去配殿玩吧。”   林碧瑶点了点头,纪惜跟着母亲行礼退了下去。   纪茗萱挥退左右,道:“祖母似乎有话要说。”   孟氏点了点头,她走到纪茗萱跟前,说道:“明益今年十二了,家里准备让他在五月里回老家住上几月,然后在八月也方便他去参加乡试,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纪茗萱笑言:“试试也好,不过话说到前头,成功了不能骄傲,若是落榜,也不能气馁。”纪明益在十岁那年便成了秀才,也算是天降奇才了。如今家里让他去考举,纪茗萱心中高兴,但是却也没抱希望。   只不过纪明益少年才名太盛,这对他的性子并无好处,所以纪茗萱觉得也需要一点打击让他正视自己。   “对了,为何去家乡,在京城不是也一样?”   孟氏顿时难言起来,纪茗萱见状顿时明白了起来。   “本宫不同意五弟回老家去。”   孟氏一惊,她们纪家在老家也算是城里的大户之一,又有娘娘庇佑,老家的官员怎么也会给点面子放松点要求,老五的学识也过得去,这样一来,这中举的几率大上六成,这样也是极其荣耀的事。   纪茗萱道:“五弟师承国子监祭酒,名师教导,还让他去欺负老家人不成,本宫今日话便说到这里,他若有本事,在京里好好考,若是没本事,便再耐心学个三年。实在考不上,本宫求皇上给他一个庇荫。”   孟氏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知道纪茗萱真的生气了。   看来,她还得回去好好商量。   纪茗萱盯紧孟氏,孟氏低下头:“妾身会回家里说的。”   纪茗萱缓缓点头。   “本宫今日找你过来,是想让你多多留意一个人,让大哥和五弟也去看看。”   孟氏缓了缓神情,道:“娘娘尽管吩咐。”   “晁国公府嫡长子段文新,你可听说过?”   孟氏回想了想,这等贵族她们家交集不多,不过和郑氏(纪茗萱的大娘)家族似乎有亲戚关系。   “去看看他的性子如何,是否有内宠。”   孟氏一愣,内宠?这段文新还没娶亲,这内宠只能说是丫头了。   能让宫里关心的,孟氏立刻想到了大公主。   “娘娘放心。”   纪茗萱说:“多费点心,不要太过张扬了。”   孟氏点了点头。   内宠?皇上和太后自然不希望大公主连个通房丫头也容忍不了的,所以大公主不敢和太后皇上说,只能求纪茗萱了。   纪茗萱走到孟氏跟前,这会儿开始问候家里的情形。   孟氏一一回答,说话间,孟氏突然握住纪茗萱的手,道:“娘娘放心,家里人都是上进了,不会拖娘娘后腿。”   纪茗萱感觉手中有异样的东西,她面色不变,说道:“这样本宫就放心了,有出息了,也要忠心为主,多为皇上出力才是。”   孟氏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二姐姐也多日未见祖母了,本宫让祖母过去见见可好?”   孟氏当即应了下来,她还要等消息,接着去看另一孙女自然最无破绽了。   纪茗萱扶住孟氏,唤芝草进来,让她亲自带这孟氏离去。   纪茗萱回到寝殿,再确定无人的时候,缓缓张开了手。   一个折成三角的纸张,轻轻打开,一连串的数字让纪茗萱的脸色大变。   找来了书对照,翻了过去。   翻译完毕后,纪茗萱浑身一颤,瘫坐在一旁。   好险!原本还奇怪皇上怎么突然要她画画,现在她完全明了。帝王,纪茗萱的手紧紧握住纸条,不一会儿,那纸条竟然就这么化成一片片碎片,最后被她丢进了一小手炉里。   ☆、148   纪茗萱看着纸碎片一点点化为灰烬,她重新合上了小炉子。   虽说暂时被荀誉化解,但是这已经留在帝王的心中,他是不会放过的。看来是要做件事让他转移目标了。   想了许久,纪茗萱提起笔沾上药水,对着书写了一连串的数字。   笔迹干涸之后,数字已经消失。   纪茗萱将其折号,在不起眼的角落化了一个折痕,只要有人打开过,他定然能看出来。也让纪茗萱看看,这纪家有多少完全听话的人。   在椅子上躺了许久,外面终于有报,祖母回来了。   纪茗萱走出寝殿,看到外面候着的红珠和绿珠,问道:“大少夫人和纪孙姑娘回来了没有?”   “老夫人从容婕妤那回来后,少夫人和纪姑娘便出来了。”绿珠道。   纪茗萱低声道:“让两位皇子和五公主也出来见见外曾祖母。”   绿珠看了红珠一眼,红珠低头,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回到屋子里,纪茗萱将东西悄悄给了孟氏,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沛儿沐儿和圆圆便过来。   殿内又是一阵欢颜,及至午后,孟氏才带着孙媳和曾孙女离开。   荀誉进入纪府的时候,他做了伪装,是一个长胡子的老先生。   纪茗芙与荀誉见面的次数也很少,所以纪茗萱也不认为纪茗芙能够认出他。   皇上察觉她和荀誉的画技相似,到底是因为她送给纪茗芙的画,还是因为其他,纪茗萱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她应该询问纪茗芙,皇上见到她所赠送画的情景,可是眼下细追究,难免给皇上留下疑惑。纪茗萱长叹一声,看来是不能轻问了,在没确定皇上放弃查探,这件事她不能做。   “娘亲,你怎么了?”芷见疼她的母妃一直抱着她不说话,立刻问了起来。   纪茗萱回过神,笑道:“你惜表姐好不好?”   芷点点头,道:“惜表姐对圆圆很好,对三哥四哥也好,可是四哥总和惜表姐吵闹。”   纪茗萱瞅了一眼已经低下头去的沛儿和沐儿。然后摸了摸芷的头,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以后惜惜来了,也需要有个章程。”   赵沛和赵沐均是不语,纪茗萱点名道:“尤其是你,赵沐,欺负女孩子,你能耐了是不是?”   赵沐拉下脸,苦道:“母妃……”   纪茗萱道:“作为主人家,客人来了,自当以礼相待。同时,也不要忘了展现自家风度,方能折服于人。惜惜只是一个小女孩,你们两个若是还处置不了,母妃以后就不指望你们了。”   “母妃……”   纪茗萱道:“你们还小,还可以慢慢来,但是你们现在记住,无论是你们喜欢的,还是讨厌的,你都不能让人看出来。”   赵沛和赵沐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们只能记住。   “以后,你们知道如何对待惜惜了?”   赵沛想了想:“儿子会和她保持距离。”   赵沐不乐意的说:“我不说话就是。”   纪茗萱敲了敲赵沐的头,芷还小,纪茗萱没问她,芷不明白母妃和哥哥们的用意,但是不妨碍她闭住嘴巴。   如果说,爱臭美是芷的缺点,嘴皮子紧便是她的优点了。   ***   宫里的日子最是无聊不过了,相对于她人来说,掌管宫务还有着儿女的妃嫔就过得十分充实。   日子悄然而过。   到了第四天,孟氏再度进宫,带来了一个消息。   纪茗萱和大公主陪着妙珂和芷逛着御花园,妙珂和芷在前边玩耍,身边都有嬷嬷宫女跟着,纪茗萱和大公主在后面说话。   “娘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大公主笃定的说道。   纪茗萱点点头:“段文新身边有一个丫头叫秋心的,是他奶娘的女儿,可以说从小一块长大。现在这个秋心的坐上了胎。”   大公主脸色变得难看,她握紧手,坐上了胎?   “什么时候的事情?”   纪茗萱低声道:“还没影的事,你也知道我嫡母娘家郑氏有一姨妈,嫁给了段文新的六叔,段姨妈去了晁国公祖宅和国公夫人说话,在一处园子里见到这秋心丫头干呕,似乎是像坐上了胎,也没确诊。要确认,还得过上几天。”   “也别担心,指婚圣旨一下来,晁国公自然会给那丫头喝下打胎药。”   大公主冰冷的一笑,道:“就算那胎没了,本宫也不稀罕。”   纪茗萱一听,面上虽有惊讶,但是早已经料到。   大公主让她私下去打听段文新的内宠,证明大公主就不是能容得下人的。   “通房本宫能忍,不过是一玩物。但是有着有感情的通房,还允许通房坐上胎的男人,本宫想想就觉得恶心。”   纪茗萱不说话。   大公主看着纪茗萱,说道:“你也别劝我,我自来就不是什么贤良人,要本宫大度,做梦。”   “公主,这话你在我这说说就算了,若是被别人知道,公主的名声……万不能传进皇上和太后耳里。”   大公主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就是,我还是能知道轻重的。”   纪茗萱微舒,她的想法和大公主一样,他日芷的驸马若是有内宠,纪茗萱一定不会放过他。   “公主,你准备怎么办?”   大公主道:“还没有法子,但是这段文新,我是绝不接受的。”   纪茗萱知道皇上对段文新的赞赏,在不知女儿心思的赵存心里,文才武功,性子容貌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纪茗萱觉得,皇上选择段文新还有政治考量。   这用皇上和太后最讨要的嫉妒来打消他们的心思,只怕还未成功还会被皇上责骂。   纪茗萱见大公主情形,心知她已经决定了。   “其实,这个世界又有几个贵族人家没有感情颇好的通房和大丫头,段文新好歹也是极其出色的人物,你真的决定了?   大公主说道:“早就决定了,劝解的话,你勿需对我说。”   纪茗萱一叹:“本宫不说了,这事情……若是干系不大,你来找我便是。”   大公主心中一酸,若是母后在,她也不必如此难为了。她和贤妃不过是交情好一些,她能说出帮她的话已经对得起两人的交情,这种事情,最终靠的只能是自己。   “谢谢贤母妃。”   纪茗萱微微一笑,这时候,妙珂和芷跑了过来,两人恢复了常态,陪着两位公主玩。   ***   纪茗萱一直在等大公主出手,可是直到皇上颁布了移驾京畿的圣旨、宣布了随驾的人选后,大公主还是不见动作。   这一日,纪茗萱正带着人安排恭德妃等人出宫事宜,立刻传来大公主也随驾的圣旨。   纪茗萱此时差不多明白大公主的打算了,看来这一路上未必会太平。虽然不知道大公主是怎样求来的圣旨,也不关纪茗萱的事了。   到了最后一天,大公主也未曾来找过纪茗萱,有时两人遇见,大公主也没有此事。   这一天晚上,赵存自然歇在了贤仪宫。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半宿的话才睡着,到了第二日,由纪茗萱领头带着一众妃嫔恭送赵存上轿。   知道车架远了,纪茗萱才带着人回了宫。   皇帝出门,这宫里顿时冷清了许多。   到了花园路口,纪茗萱便让人全部散了,还将自己身边的人也遣开了去。   随后,纪茗萱朝着外宫走去。   前朝重地,禁卫无数,纪茗萱十分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议政殿的后杂室十分安静,只有几个官员在整理自己写奏折。   荀誉也在里面,他要收拾好奏折,然后带上队伍。   将东西清理完毕后,他让小太监搬走,然后他一一向同僚告辞。   这才出了后室,荀誉顿时有感,查看四周无人,便拐向一处角门。   果然,就看到假山后有一站着的人影。   “你怎么冒险出来了?”荀誉皱眉问道。   纪茗萱道:“我有个计划要你帮忙。”   荀誉脸色难看,他问道:“什么计划?”   纪茗萱说道:“大公主要悔亲。”   荀誉面色不改,似乎没听到似地。   “大皇子越来越受重视,这一次出了京畿是好机会。”   荀誉说道:“你要动他?”   纪茗萱没有反对,显然是默认了。   “大皇子真出了事,得益的绝对不会是你,你别忘了五皇子。”   纪茗萱说道:“我自有分寸,我不认为五皇子真的得了皇上的心。”   荀誉说道:“皇上身体极其康健,说不定还要个三四十年才会……你不必要冒险,只等来日大皇子被皇上亲自收拾便是。”   荀誉知道皇上的状况,纪茗萱自然也知道。   皇上十分注重养生,从小锻炼的十分好,文武双全,虽然登了基,但是身手依旧灵活。这样的人,只要注重修养,活上□十也是可能的。   “皇上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就算你我清白,被他知道了,你我都逃不过。皇上这次因为你打消疑虑,但是绝不是永远。”   荀誉自然明白,可是他不想去进行那个机会,直觉告诉他,这是违背礼义廉耻之事。   “这次我冒险来,并不是真的要你帮忙,先前不过是我的试探而已,如今看来,我彻底失望了。”   荀誉一怔,纪茗萱背过身不在看他,道:“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希望你不要破坏我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便罢了,你不是圣人,不要让我听到你救人的消息。”   ☆、149   荀誉正色道:“你想做什么?”   纪茗萱背过身,就要走开,荀誉伸出手,用力抓住纪茗萱的手臂。   “皇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严肃道。   纪茗萱的另一只手拂开了他的手,说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说完,人只差半步便会离开这面假山。   突然后面一股大力向她涌来,纪茗萱用手一推,两只手交在一起。   荀誉另一只手用了劲道将纪茗萱拽到假山墙上,纪茗萱瞪着他:“放开。”   荀誉盯着纪茗萱看了很久,纪茗萱想要挣开,可是丝毫用不了力,似乎整个人都被禁锢住。   “你说吧,我帮你……”   纪茗萱挣扎的动作一停,她没再看他,说道:“皇上喜欢围猎,大皇子也到了年龄,只要安排得当,他不会完好回来。”   荀誉猛然松开了手,道:“你想得太简单,大皇子身边的侍卫是皇上亲选,绝对不会轻易丢下大皇子。”   纪茗萱淡淡道:“我并没有从皇上的人身上着手。”   荀誉想不到纪茗萱是何主意,他知道这个弟子一向大胆,他还真怕她这次又是如此。皇上的为人,他不认为她的大胆能瞒过皇上。   “你想从什么地方开始?”   纪茗萱终于看向荀誉的眼,道:“我能相信你吗?”   荀誉面带嘲笑,相信?他和她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你既然不相信,那么就做一个交易好了。”   纪茗萱笑道:“你说。”   荀誉说道:“汕儿已经十岁,也是该回来的时候。”   纪茗萱转过头:“成。”   荀誉道:“你说吧。”   纪茗萱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荀誉神色一凝,纪茗萱道:“就这样,虽无百分可能,但是我相信有师父你在,这几率高上不少。”   荀誉放开了纪茗萱,根本不答话,他转过身,身形闪动,很快就消失在纪茗萱眼前。   纪茗萱从袖子扯出一方丝帕,然后擦去掌心上的血迹。   荀誉伸展开手,手心上的血不是他的,也是他感觉掌心中的湿热,心才彻底软下来。这次围猎,荀誉沉吟了许久便和后续队伍跟了上去。   走在园子上的小道上,纪茗萱拿着手帕包住了手。   “娘娘,你怎么上这儿了?”绿珠连忙追了上来。   纪茗萱站住脚步,绿珠看到自家娘娘包裹着的手,将从贤仪宫带来的长扇放到一边,急道:“娘娘怎么受伤了?”   纪茗萱说道:“想事情出了神,然后碰到了假山,幸好手反应得快,随意没出大事。”   绿珠摇头,出神?估计是娘娘心情不好,发泄时抹伤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皇上谁都带去了,就少了娘娘,也难怪娘娘心情不好。   “娘娘,还是回宫上药吧,园子什么时候来逛都可以。”   纪茗萱瞅见绿珠的脸色,也不戳穿,便点了点头。   上了药后,纪茗萱依然让人都退出去。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   纪茗萱让人封住了她受伤的消息,但是一开始就封锁晚了,消息灵通的人心中自然有谱。   荣寿宫的太后叹道:“这孩子。”   程嬷嬷低声道:“宫里的主位,除了养病的慧贵嫔,连失宠多年的良贵嫔和慎贵嫔都被带走,也不怪娘娘多想。”   太后说道:“这宫里多想没关系,就是担心那孩子的心难过。”   程嬷嬷安慰道:“贤妃娘娘是极其聪明的,定然能想明白的。”   “去,替哀家去看看她,再挑几份皇上进献给哀家的好东西赏下去。”太后说道。   程嬷嬷点点头。   皇上才走,太后就重赏贤妃,如今又是贤妃当家,众人根本不敢多言。   纪茗萱送走程嬷嬷,有时候,美丽的误会也是极好的。   再过九日,便是京城秀女殿选之日了。   纪茗萱打起精神,一个个的查看资料,时不时的拿着去请示太后。   太后不爱管事,但是有些皇亲国戚求到她面前,所以她也勾勾画画,做了几对赐婚。剩下的,太后只管让纪茗萱做主。   “太后,皇上说今年秀选不要进太多的新人……您看……”   太后皱眉,问道:“你怎么看?”   纪茗萱连忙道:“臣妾也不知道该在什么度上,所以来问问太后。”   太后见不是贤妃真的善妒,当下缓和了神色。   “既然皇上如此说,就少挑几个,找几个好生养懂规矩的就好。”   纪茗萱点点头,只要不选贵女就好。   “臣妾遵旨。”   太后说道:“你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心要放宽,莫伤了自己,也莫让哀家替你操心。”   纪茗萱面色黯然,但是十分恭敬的道:“臣妾知道,谢太后教诲。”   太后见状,温声道:“不必叫太后了,叫母后吧,听着也好。”   纪茗萱一怔,说道:“这……这不合规矩……”后妃之中,除了皇后和半后之称的皇贵妃,谁都没有资格称呼太后为母后。当然,若有特别得宠的,得到特许的一宫主位还是可以的,不过这种情况十分少。因为被允许称呼“母后”,便是太后承认的儿媳,是儿媳,不是妃妾。一般有皇后在,太后不会如此打脸,当然皇后若是太不着调就不一样。   太后说道:“不必担心,私下叫叫便是。”   纪茗萱这次没有拒绝,若非于她有大难,她是不会推拒大的荣宠。   “母……后……”   太后露出笑脸,说道:“这样就好。”   纪茗萱走到太后身边,十分尽心的伺候太后,太后却让纪茗萱坐下,理由是她还有伤。   ***   天朗气清,一大早,纪茗萱就已经打扮好,正准备去荣寿宫给太后请安。   却见帘子被掀开,原来是妧芷。   “母妃,圆圆也想去看秀女。”   纪茗萱将妧芷抱到膝上,说:“秀女都没圆圆好看,你看什么?”   妧芷一听,立刻开心起来,她纠结的说:“可是四哥说秀女比圆圆好看,还说日后还会给父皇生几个比圆圆还漂亮的公主。”   纪茗萱扫了一眼圆圆身后的全嬷嬷,全嬷嬷连忙将事情说出来。   这一听,到让纪茗萱无奈之极。   原来圆圆见她这几天忙碌,便去缠着沐儿玩,偶尔得知她在忙选秀女的事,于是便去问秀女是什么回事。   沐儿知道的不多,但是还是知道选秀是给他选妃母的事情,所以就早就了圆圆的话。   “你四哥骗人,在母妃心里,没有谁比圆圆漂亮。”纪茗萱刮了刮妧芷的鼻子。   妧芷还在纠结,纪茗萱将她放下,道:“圆圆今天和你三哥去荣寿宫找你四哥三姐玩去。”   妧芷是挺会观察人的小丫头,听到最疼她的母妃如此说,便知道母妃是不会让她去看秀女了。   “噢……”语气甚是低迷。   纪茗萱摇摇头,她揉了揉妧芷的头,便让全嬷嬷带着妧芷下去。   依然是烈日当空,纪茗萱将选秀的地点放在了沁芳亭。   太后坐在中央,纪茗萱坐在一侧。   秀女传上来,让纪茗萱不由的回忆起五年前她也是这些秀女的一员。   “臣女佘芳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拜见贤妃娘娘。”   纪茗萱打量着佘芳的模样,十三岁,刚到年龄,面容还未张开,但是却端庄大气,这一行礼又是行云流水,相当贵气,不愧是老牌的公侯之家的嫡女。   这次选秀的贵女不仅纪茗萱那一届要多,而且身份尊贵的更是多上无数,底蕴深厚的书香贵族也派了人来,要知道这种家族里的姑娘都是清贵异常,一届庶女宁做商人妇也不会为妾,选秀之事,除非皇上亲自下旨,不然这些家族的人都会提前进宫请求太后皇后免选。   这一次依然有些请求免选,但是参加的也不少。   这一切的一切,纪茗萱心中十分清楚,她们都是冲着空悬已久的后位而来的。   但是皇上和太后没有丝毫风声,纪茗萱知道这注定让她们失望了。   太后道:“免礼。”   佘芳福了福身,站了起来。她目不斜视,最是规矩也不显得拘谨。   太后看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随意出了几个女四书上的题,佘芳都答了出来。   纪茗萱说道:“太后,臣妾看佘姑娘极好,您的意思是?”   太后见纪茗萱的目光撇向一块玉牌,点了点头。   玉佩代表上记名,玉牌代表着入选,基本上指婚,但是偶尔也有被皇上看上传下册封的圣旨。而花,就代表着落选。   对于志在皇后的贵女来说,玉牌最好不过。   因为玉佩一入手,必然是入宫,刚进宫时的位分都不会很高。而玉牌入手,便没有定命运,就算皇上没有下旨册封,也会被赐予皇宫贵族做正室。   能够得到玉牌的,基本上都是身份贵重的,甚至大都数都是和皇家有过提前准备。这佘芳,她的家族没有和纪茗萱、太后有过交代,这番态度必然是冲着皇后来的。   纪茗萱指了指玉牌,小太监立刻端了过去。   佘芳恭敬的接过玉牌,也没露出任何喜色,谢了恩后便俯身退下。   另外两个也是贵女,各有姿色,纪茗萱见太后没有欢喜,便给了花。   秀女一个个进来,纪茗萱的玉佩发出去不过两块,玉牌赐了十几个。   到了中午,纪茗萱陪着太后用膳。   太后道:“哀家这身子骨越来越懒了,下午的哀家就不去了,你看着办吧!”   “母后……”   太后说道:“今天上午你处理得极好,哀家放心。”赐玉佩的,长得漂亮,出身也不差,而且十分知礼,是极其优秀的姑娘。   纪茗萱敛住脸上的表情,领下了命令。   下午的基本上出身不如上午高贵,纪茗萱便随意了许多。对于纪茗萱来说,漂亮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好生养的就有大问题了。   所以进宫的人选,纪茗萱基本上是慎之又慎。   第一天京城的秀女阅选完毕,纪茗萱留下的只有四人。   劳累的回宫,纪茗萱将名册丢到一边,明天是各州府送上来的秀女也是需要注意的。   在浴池泡了许久,纪茗萱还是不愿起身。   “娘娘,皇上送信回京了。”   纪茗萱睁开眼,芝草连忙指挥人伺候纪茗萱穿好衣服,芝草打开门。   高无庸恭敬的递上一封信。   纪茗萱撕开,开头是例行问候太后,后面一段让纪茗萱注重了起来。   “段文新于射猎伤及大皇儿,朕已经将段家父子锁拿。晁国公家眷闻息,不久即宫请救,纪卿切记安抚宫廷内外,免事遭大,待朕回宫,自当处置此事……”   纪茗萱看了许久,她收了起来。   问道:“太后收到没有?”   高无庸道:“皇上是密封独送进宫来的,太后那儿估计……没有。”   纪茗萱明白,太后年纪大了,虽说这些年来她十分疼爱沐儿,但是大皇子是她的第一个孙子,感情自然不一样。如今太后身子本就不如以前,这猛然刺激,也不知太后会如何?   皇上是孝子,自然不会如此作为。   纪茗萱一叹,他将这难题交给她了。这事情根本瞒不住,与其等着太后猛然闻言,还不如她亲自去。   “摆驾荣寿宫。”纪茗萱说道。   ☆、150   高无庸听到嘱咐,犹豫说道:“娘娘,这天极晚,往常这个时候,太后已经睡了……”   纪茗萱叹道:“本宫知道,今天晚上本宫会在荣寿宫,你就不要跟去,在宫里好生打理贤仪宫事宜。”   高无庸听完,就知娘娘准备候在这里了。   “奴才遵命。”   “明儿还要阅选秀女,娘娘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高无庸低声道。   纪茗萱笑了笑,然后对其挥了挥手。   回到屋子里,芝草带着人给纪茗萱梳妆。   “娘娘是准备彻夜在荣寿宫等着了?”   纪茗萱说道:“事关重大,疏忽不得。”太后若是出了差错,不仅皇上会怪她,她也会怪自己,这其中的原因只有纪茗萱自己知道。   “娘娘让奴婢陪您去可好?”   纪茗萱说道:“你是本宫的女官,本宫不在,就由你代替本宫维持这贤仪宫的秩序。”   芝草眉头紧锁。   纪茗萱说道:“明日晁国公府若是递了牌子,你要亲自接待。”   芝草并不知道那封信是什么,但是此刻纪茗萱提到晁国公,芝草想起前些天娘娘吩咐她办的事,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无论晁国公的家眷是何表现,你都以礼相待,一定要记住,万万不能让她们出了宫去。实在没法子,就拿本宫的手谕调动一小队禁卫。”   芝草一怔,竟然还到了让禁卫锁拿的程度?   纪茗萱见芝草情景,她转过头来,道:“除了本宫,就属你有品级,你可都记住了?”   芝草缓过神来,连忙道:“奴婢知道了,一定不负娘娘厚望。”   纪茗萱又看向一旁的冯嬷嬷,道:“高无庸要照看这个贤仪宫,芝草要负责接待晁国公府的家眷,嬷嬷你就陪着沛儿和妧芷,不管主殿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让他们任性跑出来。”   冯嬷嬷沉重的点了点头,看来是发生大事了。   “多派些人保护她们。”   冯嬷嬷道:“娘娘放心。”   纪茗萱重新转过头:“就这样简便一点吧,不必再弄复杂的发髻。”   绿珠和红珠连忙停下手。   纪茗萱看着镜中的人,与今天白天华贵威严的装扮相比,这晚上的装扮十分的轻巧灵便,或许不如白天那般显眼,但是却也容不得人忽视于她。   纪茗萱刚进宫的时候,她的容貌或许在重重绝色间不起眼,但是也不能否认她也是个美人。   如今经过多年的沉浮,那清秀甜纯的容颜已经完全张开,秀中带媚,媚中带娇,而娇中生出一种让人不敢斜视的贵气优雅。这构成了纪茗萱独特的韵味,十分吸引人。虽说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现在也不过20岁出头,她的心虽然已老,但是看其面容还是娇嫩无比。其实若是按姑娘家打扮,根本看不出她已经嫁人近五年了。   “走了。”   绿珠和红珠连忙扶起了纪茗萱,芝草、冯嬷嬷和高无庸等人亲自送纪茗萱出了门方才各去办事。   ***   荣寿宫一片寂静。   程嬷嬷披衣迎了出来,甚是奇怪。   “娘娘,可有急事?”   纪茗萱说道:“太后可睡得好?”   程嬷嬷说道:“今天太后劳累了半天,点了香后一个时辰才完全睡了下去。”   纪茗萱拉过程嬷嬷的手,叹道:“本宫就和嬷嬷说了吧,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程嬷嬷正色起来,问道:“是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事?”   纪茗萱点点头,到底是在宫廷几十年的老嬷嬷。   程嬷嬷见状,问道:“皇上……”   纪茗萱摇头:“不是皇上。”   程嬷嬷松了一口气,纪茗萱随即道:“是大皇子。”   程嬷嬷神色有些变化,太后对大皇子也是极其疼爱的,长孙于祖母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易公殿下?”   纪茗萱说道:“晁国公世子段文新射伤了易公,易公现在人事不知。”   程嬷嬷的脸色彻底变了。   “皇上担忧太后,所以没有直接来信,嬷嬷,依本宫看,这消息也瞒不了多久,得想个法子才是。”   程嬷嬷轻轻点头:“非说不可?”   纪茗萱苦笑道:“嬷嬷,臣妾怎敢瞒着太后?”   程嬷嬷看着纪茗萱,心中一叹,确实,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为了太后好,也不该欺瞒的。   “明日让四皇子和乐阳公主陪着太后用早膳,看能不能减轻……”   纪茗萱在来时也想到这法子,她同意的点了点头。   程嬷嬷道:“娘娘回宫歇着吧!”   纪茗萱摇头:“本宫在这儿亲自等着方才安心。”   程嬷嬷说:“太后一早知道你在荣寿宫,定然生疑。”   纪茗萱一听,于是道:“今天晚上,我去静安轩歇息,还请嬷嬷照看。”   程嬷嬷点头:“一有事情,奴婢会派人过来禀报的。”   纪茗萱收下心,然后带着人很轻声的离开了荣寿宫。   ***   第二日,天亮了。   纪茗萱正要向荣寿宫赶去,谁知才出宫门口,就有太监禀报,太后晕倒了。   纪茗萱脸色一白,加急了步子迅速向荣寿宫走去。   荣寿宫外的宫女太监忙碌奔回,纪茗萱直接向太后寝殿跑去。   程嬷嬷在太后床前不停的按着穴道,面色已经灰白到了极点,殿内还有一个跪着的宫女,额头已经红了去。   “太后怎么了?”纪茗萱奔到太后床前急声问。   程嬷嬷还是不停的揉捏这太后的穴道,希望将太后唤醒。   “都是这依红的贱丫头,昨天偷听到了,今天太后问起娘娘你,这贱丫头全说了。太后近年心疾本就严重,这一听边复发了。”   纪茗萱瞪了这依红的丫头一眼,道:“太医呢?”   程嬷嬷说:“已经去请了,奴婢越俎代庖让请了全部的太医。”   纪茗萱坐在太后床前,和程嬷嬷一样替太后揉压。   “将依红这丫头带下去好好看守,待太后醒了,一定要细细审问。”   程嬷嬷也是如此主意,就要让人将依红压下去,谁知,依红突然眼睛一瞪,纪茗萱和程嬷嬷眼睁睁的看着依红咬舌自尽了。   她们两个和周围的人都没想到依红会这样做,一时来不及,等行动的时候,依红竟然气绝身亡了。   程嬷嬷气得脸色发白,纪茗萱也是如此。   屋内的宫女太监心道不好,纷纷跪了下来。   纪茗萱克制住自己,这里是荣寿宫,这些奴才不是她能管的。   程嬷嬷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看着紧握着拳头的纪茗萱,说道:“太后要紧,这贱丫头先带下去,人死了,总归逃不了庙。”   纪茗萱点了点头。   屋内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很是利索的拖着依红的尸体下去。   太后的脉象很乱,纪茗萱在接触到太后身体的时候,连忙输入一丝内气滋养筋脉,尽量让脉象变得平稳。   很快,太医们全部赶过来了。   太后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用尽全力,最终,太后被院判的银针救了回来。   纪茗萱和程嬷嬷同时输了一口气。   “太后心绪起伏太大,必须好好静养,切不可再让太后受到刺激。”   纪茗萱和程嬷嬷连忙答应下来。   “太后要多久才醒过来?”纪茗萱连忙问道。   张院判说:“到了午后应该差不多了。”   纪茗萱顿时松口气,继续道:“还请院判你选出两人在荣寿宫暂且随侍送药。”   张院判点了点头。   “微臣一定尽心……”   外面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纪茗萱和程嬷嬷同时皱起了眉头。   纪茗萱看到来人,心中一跳。   “龚嬷嬷,你怎么来了?”纪茗萱喝问,声音能人感觉其中带着害怕的情绪。   程嬷嬷心中也是一阵害怕,龚嬷嬷是伺候四皇子的三个嬷嬷之一,她先前还让人带话下去让她好好照顾四皇子,不能让四皇子和乐阳公主进来担心受怕。龚嬷嬷是极其妥帖的人,定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如今,她如此焦急跑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四皇子出了事。   “回娘娘,四皇子不见了……”   纪茗萱手中的帕子顿时落下,程嬷嬷心一沉,荣寿宫因为太后晕迷变得一团糟,竟然还真的有人浑水摸鱼。   “什么不见了?”程嬷嬷急声道。   龚嬷嬷哭道:“四皇子本来还在睡,于是奴婢便带着人在外隔间守着,谁知再进去的时候,就不见了四皇子。”   纪茗萱紧张的问道:“你们将屋子检查过了吗?”   龚嬷嬷跪了下来,磕头道:“奴婢们将屋子都搜遍了,现在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   纪茗萱的脚步一阵踉跄,程嬷嬷也是心乱之极。   太医们全部低下头,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嬷嬷……”纪茗萱看向程嬷嬷。   程嬷嬷立刻道:“太后已经缓过来了,贤妃你快去找四皇子。”   纪茗萱连忙点头,带着人急速的离开了去。   程嬷嬷见纪茗萱离开,嘱咐好信得过的太监宫女守着太后,另让张院判在外间熬药。出得门来,一边派人去保护乐阳公主,一边带着人在搜寻四皇子。   荣寿宫被翻遍了,根本不见四皇子。   纪茗萱只能派人一寸寸搜寻,久搜无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久,纪茗萱已经完全没有以前镇静威严的模样,此时的她着急万分,哪怕周围的人都在劝说,她根本听不进去。   到了辰时,已经是开始选秀的时间。   纪茗萱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过问,冯嬷嬷见状,只能传太后的旨意让秀女安置在储秀宫。   ☆、151   宫里有混乱的迹象,太后揉揉眉心,强忍着不适对程嬷嬷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传哀家旨意,召琉熙长公主入宫。”   程嬷嬷跟了太后半辈子,太后这一嘱咐,程嬷嬷便明白了太后的打算。   琉熙长公主因为驸马的亲妹妹也在这次选秀之中,所以琉熙长公主亲自将人送来,太后招长公主进宫,无非便是弹压宫中混乱。   太后晕迷,宫中混乱,这主要的罪责除了贤妃担当,还能有谁?   太后能做的只能将影响减到最少,所以,才下旨让长公主进来帮忙。   “启禀太后,四皇子找到了。”外面传来急切的禀报声。   太后立刻看向程嬷嬷,道:“快……快……”   程嬷嬷连忙招呼让一旁候着的柳絮打开门,但见怜儿匆忙,不见喜色反见忧。   太后立刻问道:“在哪里?”程嬷嬷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回禀娘娘,四皇子溜去了储秀宫。”   太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想起昨日沐儿缠着她要去看秀女的事情,这样调皮的小子,聪明得太过分了。   满宫上下,纪茗萱的人全部搜遍了,除了前朝就只剩下住满秀女的储秀宫了。   程嬷嬷见状,连忙给怜儿使了个眼色。   怜儿立刻吞下嘴中的话语。   太后正病着,原本因为四皇子失踪紧着心,如今听到找到了,心神一松,也没注意到程嬷嬷和怜儿的小动作。   “太后,奴婢去看看四皇子,你累了这么久,还是先歇着。您若出了事,贤妃娘娘和四皇子定然会内疚万分的。”程嬷嬷安抚的说道。   太后只觉得头一阵阵轰鸣,极其难受。   “也好。”   程嬷嬷横了怜儿一眼,怜儿低下头去。程嬷嬷服侍太后躺下后,嘱咐柳絮好生照料,便扯着怜儿走了出去。   “说吧,还有什么事?”   怜儿难过的道:“三皇子的头被磕破了,四皇子的手似乎也骨折……”   程嬷嬷长大嘴,看了看周围,心中庆幸怜儿没有在太后面前说,否则,太后的身子会更糟糕了。   于是,她拖着怜儿走到一旁隐蔽处,说道:“怎么回事?”   怜儿低声道:“四皇子和三皇子都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然后去了储秀宫,然后两位皇子被一位姓钟的秀女瞧见了,那位钟秀女便要找宫女送两位皇子回去。谁知道,两位皇子跑了,钟秀女只能在后面追,然后四皇子脚一扭,从小石阶梯上摔了下去,三皇子反应快,在四皇子还没摔下去的时候抱住了四皇子,最后……最后……”   程嬷嬷焦急到了极点,说道:“到底是何结果?”   怜儿道:“最后落到平地的时候,四皇子是压着三皇子的,所以四皇子只是骨折,而三皇子的头碰到了平地上的石块,当场晕迷了过去……”   程嬷嬷大惊失色,道:“还不将太医调过去?”   怜儿道:“太医已经过去了……”   程嬷嬷想了想:“你注意着这荣寿宫,太后未好,尽量不要让让太后知道这事,我过去看看。”   怜儿也是知道轻重的,当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呜咽:“嬷嬷,您放心。”   程嬷嬷也来不及去嘱咐他人,很快的走了。   贤仪宫十分繁忙,但是也给人一种严肃的气氛。   纪茗萱的手不停的抓着沛儿的手,脸色苍白之极,手上的银针不停的落下,唯恐沛儿先走了去。   芝草捂住嘴巴,泪眼朦胧。   沐儿倔强的跪在一旁,手已经被嬷嬷包扎好了,他的脸上还有些青紫,众人劝他回去躺着,沐儿始终不听。   冯嬷嬷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娘娘会医术,而且看下针的手势,根本就是极其高明的。   芝草也不清楚,但是小时候的记忆中,她也看到过娘娘摆弄过医书和药草。这时候虽然惊奇,但是被两位皇子全部吸住了神,心中悲伤之极。   高无庸候在纪茗萱床边,和冯嬷嬷为娘娘帮忙。   许久,纪茗萱下了最后一针。   她的额头上满是大汉,身子有些虚软,冯嬷嬷连忙扶住了她。   纪茗萱推开冯嬷嬷,手轻轻摸向沛儿的小脸,不自觉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娘娘如此掉眼泪……   “太医来了……”   外面传来小丁子的大叫,纪茗萱抹去了眼泪,道:“让太医来看看。”   冯嬷嬷看着满身是针的三皇子,问道:“娘娘,三殿下可好了?”   纪茗萱手一颤,道:“只是暂时保住了命,还不知皇儿什么时候醒来。”   冯嬷嬷将话吞了下去,若是三皇子完好了,她比较趋向娘娘继续隐藏,可是三皇子的安危是顶顶重要的,所以,她只能应了下去。   将冯嬷嬷去开门,芝草说道:“娘娘,三皇子得天庇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纪茗萱没理,只是不停的看着三皇子。   她在后悔,她本就知道沐儿和沛儿的性子定然会去为妙珂和妧芷看新母后和新妃母,可是她没阻拦。   她打得是接着大皇子的意外,让太后自动想明白放弃沐儿,好让沐儿正式回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意外。如今,后悔已经迟了。   赵沐听到纪茗萱的话语,缓慢奔到床前,他的手还是垂掉着,看到三哥身上浑身是针,他不敢摇晃。   眼巴巴的看着纪茗萱,哭道:“娘……”   纪茗萱看着赵沐,低声道:“出去。”   满屋全是一惊,刚进来的太医也被这声轻喝给惊住。   赵沐哭声一停,喊道:“娘……三哥……”   纪茗萱的声音终于放轻了一些,道:“你还守着伤,回去养伤,不要再来捣乱了。”   赵沐抽抽噎噎,显然害怕到了极点,纪茗萱十分不忍,不过四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苦了她了。   纪茗萱抱住沐儿,然后将其打晕,让芝草将其带了下去。   “让他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不能露出一点风声给公主听到。”   芝草连忙点头。   纪茗萱不再看着两人,对走进来的太医道:“快点给沛儿看看。”   太医们全部望向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极小,满是银针的皇子让他们一怔。   感觉到贤妃的目光,全部收摄心神,上前去把脉。   随着把脉时间的久长,原本还担忧的太医缓过了神色。   “娘娘,多亏了针刺营救了三殿下,三殿下已经无性命之忧,但是三殿下终究伤了头,若是三日不曾醒来,三殿下恐有痴呆……”   话还没说完,太医就感觉后背一凉。   纪茗萱看向另外一个太医,这位太医心中苦笑,他诊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   来的是四个太医,都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纪茗萱趴在沛儿小小的身子上,说道:“开药吧,沛儿有什么事,本宫会让你们陪他的。”   四位太医心一冷,陪他?痴傻?   他们没有怀疑这话中的可疑性,因为纪茗萱的名声,除了后宫就属他们与后宫联系紧密的太医院最清楚了。   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犯到她手上,都会吃尽苦头。如今受伤的还少皇子殿下,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微臣这就去想法子。”为首的王太医说道,他是副院判,自然归他为首。   纪茗萱没有去理会他们,王太医忍不住道:“娘娘,这帮助三殿下施针的医术并不下于微臣等人,还请问娘娘她是诊断结果的如何?是否能和微臣交谈一番,以期望三殿下尽快醒来。”   纪茗萱道:“本宫想不到法子,本宫学的不过是救命几针,对医药之术并不如你们精通。”   四位太医均是一惊,竟然是贤妃出的手。   相互对视了一眼,胆子大的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纪茗萱,但见纪茗萱脸上的着急忧虑,心微微释然。有如此针法本就是极限,若是连医药之术还精通,他们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当下,众人纷纷讨论起药方,最终开了方子。   程嬷嬷来的时候,就看到贤妃亲自给三皇子喂药,她清晰看到贤妃脸上未干的泪痕。   “贤妃娘娘吉祥。”   纪茗萱用帕子擦了擦沛儿的嘴角,道:“程嬷嬷,太后可好些了?”   程嬷嬷心中一叹,道:“回娘娘,太后已经躺下了。”   纪茗萱吸了吸鼻子,掩饰住自己的表情:“本宫放心了,还请嬷嬷替本宫向太后请罪。”   程嬷嬷又是喟叹一声,这和她的干系真的不大,三皇子和四皇子,明显是四皇子那性子才会唆使着出去,四皇子归太后教养,三皇子归贤妃教养,如今贤妃教养的三皇子舍命救了四皇子,这如何能怪她?   “娘娘,三皇子可好些了?”   纪茗萱的声音又有了悲意,道:“还要看三日,三日……三日沛儿若不醒来……就会坏了脑子……”   程嬷嬷一震,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纪茗萱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道:“嬷嬷,此事万不可告知太后,若是因为沛儿而让太后病重,臣妾万死也不能赎罪。”   程嬷嬷知道轻重,太后经历大皇子生死不知,四皇子失踪之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再被刺激,说不得便是病危。   太后的身子在年轻的时候,就被伤了,如今年纪越来越大,昔日的后患越发明显了。   ☆、152   程嬷嬷面带感激,说道:“娘娘要保重,三皇子定然会好起来的。”   纪茗萱转过头继续看着赵沛,呜咽着说道:“但愿如此。”   程嬷嬷看着这对母子,她道:“太后本来不见了四皇子,知道娘娘无心操劳,所以便让琉熙长公主掌管后宫,如今娘娘找到了四皇子,这宫务还请娘娘接手。”   纪茗萱道:“沛儿和沐儿还伤着,本宫哪里还有心情……”   程嬷嬷急道:“娘娘,您若不掌宫务,定然惹太后怀疑。”   纪茗萱柔柔的看着赵沛,道:“嬷嬷,你就回去禀报太后沐儿的手不稳当,要在本宫这里将养几天,带着太医去,太后不会想到沛儿身上的。”   程嬷嬷听了,确实是个法子,四皇子虽然伤了手,但是不重,太后虽然会担心,但是刺激却不大了。   太后如今病着,贤妃要照顾受伤的四皇子几天,太后确实不会太多心。   “娘娘是还要宣长公主进宫?”   纪茗萱轻轻点头:“谨遵太后懿旨。”   程嬷嬷心中有了谱,贤妃也是不贪权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说放弃就放弃。   “奴婢明白了。”   纪茗萱没再做声,只是细心的照看着赵沛。   程嬷嬷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   琉熙长公主进得宫来,程嬷嬷私下说了后宫发生的事,脸色不由的一变。   临危受命,当即就处理起宫务。   后宫被纪茗萱和恭德妃打理的不错,虽然因为太后和三皇子有乱象,但是只是稍微镇下,便恢复了正常。   琉熙长公主负责的是储秀宫的秀女。   今天的秀女虽然是各州府送来参选的,但是也有很多尊贵之人。   长公主不能选秀,但是让这些秀女老实的呆在储秀宫却是极其有效的。   钟晴敏是宁妃钟晴铃的堂妹,不过宁妃是钟家的嫡亲孙女,而钟晴敏是早请辞的左相庶子钟剽的嫡女,钟剽是庶子,所幸也是聪明的,在三十考中了进士,然后由还是左相的父亲给谋了个外放,如今也是海城的从四品知府。   堂侄女生下皇五子,聪明伶俐,钟剽自然也生出了心思。   于是便以自家女儿进宫辅助宁妃为由,说服了钟家支持女儿钟晴敏进宫,所以,钟晴敏出现在最后的殿选之中。   钟晴敏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自己所谓的堂姐,因为堂姐的才气和容貌,甚至性子都是大家所夸赞的,而她自认为不输于堂姐,缺的不过是身份而已。这次家族让她进宫,她是极其高兴的,但是却也生出不满,因为她从小不喜欢的堂姐如今是一宫之主,而她就算被选上了,顶多是个修华,这样就意味着,她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向堂姐跪拜。   这一日本是选秀,谁知传来消息停选,所有的秀女都虽然失望,但是还是听话的进了储秀宫。她本来也要去的,谁知堂姐留手下来的下人给她一个消息。   原来,暂停选秀是因为四皇子失踪了。钟晴敏还担心着自己是否能被选上,可是在回宫的途中,竟然看到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躲在假山上看着储秀宫园子里的秀女,钟晴敏再笨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了。   她的想法是将两位皇子安全的送去荣寿宫,以此博得太后的欢喜,以及贤妃的关照,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已。   谁知道,她才一接近,两位皇子就跑了。   钟晴敏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所以便追了上去。   可是她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跌下了楼梯,看到四皇子和三皇子浑身是血,她害怕了,趁着附近的人还没围过来,她慌忙跑了回去。   回到储秀宫里,她一直惊魂不定,在恐惧中等候上面对她的处置,可是处置没等到,竟然等来了琉熙长公主。而且,琉熙长公主竟然也丝毫没有提起这事。   钟晴敏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更害怕了,她觉得此刻是宫里的人都注重在太后和两位皇子的伤势上,只要两位皇子稍好一些,她的末日就到了。   她根本不敢出门,连玩的好的秀女叫她,她也不敢出屋子。每天不停的祷告堂姐快点回来救她,此时,她根本不敢奢求进宫了,只希望能保住性命。   此时的钟晴敏不知道,宁妃回来,反而更讨不了好。   钟晴敏讨厌宁妃,宁妃面对这心高气傲,容貌动人活泼可爱的堂妹又怎么欢喜的起来,宁妃如今盛宠,又有五皇子,虽然在和德妃的争斗中处于下风,但是也掩饰不住她的威风。家族送来一个人,说好听点是帮她固宠,说难听点不就是看不起她,不信任她?   时间慢慢过去,纪茗萱也守了赵沛三天。   赵沛终究醒了过来,纪茗萱这次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喜悦,紧紧的抱住赵沛不肯撒手。在以前的纪茗萱心里,赵沛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隔了一层。而赵沐,虽然是亲生的,心里也和他亲近,但是看着他和太后关系极好,纪茗萱的心里也忍不住泛酸,导致也隔了一层膜。   久而久之,她没有对这两个儿子放上全部的心。能让她放上全部心的只有妧芷,因为两个儿子之故,妧芷既是她亲生又是她养大的在她心里显得格外重要。   如今,经历了差点失去儿子的心情,纪茗萱的心思不免发生了变化,对赵沐的薄膜消失,对赵沛的也打心底亲近,甚至还对赵沛产生一种无法明喻的愧疚之情。   若是以前她只是用八分教导疼爱这两个孩子,那么以后便会用上十二分。   赵沛被母妃抱的快吸不了气,虽然心里欢喜,但是他也难过不是?   “娘……”声音极其沙哑。   纪茗萱立刻想到赵沛的身子,连忙放开他,然后给他把了把脉,方才安心下来。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还有,饿不饿?”   赵沛一听,还真感觉饿了,不过他的头好疼。可是,看到母妃黑色的眼圈,他便点了点头说道:“饿了,头不疼了。”   纪茗萱连忙对身边的绿珠吩咐上膳食,然后手轻轻抚摸赵沛的头,说道:“你哪里骗得了母妃?这里疼是不是?”   赵沛脸一红,听到问话,连忙点了点头。   纪茗萱轻轻给他按着穴道,让他舒服舒服。   膳食还没上来,外面就传来跑步的声音。这门一被打开,赵沐差点跌倒。   所幸后面的龚嬷嬷及时扶住了他,他走到床前,笑容还没停半分钟就大哭了起来。   纪茗萱摇摇头,赵沛有些不知所措,四弟很少哭的,比他还少哭一些。   那一次四弟从树上掉下来摔红了屁股也不见他哭。   “四弟……四弟……”   赵沐还在哭,纪茗萱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你别哭了。再哭,我把你丢出去。”   赵沐一听,立刻停下,泪眼朦胧的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心一软,这两人才经历这么大的事,她将嘴中说教给吞了下去,待这两个小子好了,她再来收拾他们。   “过来坐吧,待会陪你三哥用膳,我去瞧瞧你们五妹。”这么多天,她没允许妧芷缠着她,又瞒着她沛儿和沐儿去了荣寿宫,估计这丫头不开心了。   赵沛问道:“母妃,圆圆知道……”   纪茗萱明白他的意思,纪茗萱看了赵沐一眼,赵沐连忙回答道:“没呢?母妃瞒住圆圆了,她还不知道。”   赵沛舒了一口气,见四弟的手还挂着,问道:“四弟,你的手?”   赵沐说道:“一点小伤,没事,是我连累哥哥。”   赵沛愧疚极了,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拖着四弟跑,否则也不会让四弟你的手伤了……”   赵沐一听,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睛又飘到额上包扎的三哥,连忙道:“才不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拖着你去看秀女……才……让三哥重伤,让母妃伤心……”   纪茗萱听着两个孩子推推攘攘,不是逃避,而是勇于承担。   他们听多了她对责任的教导重视,如今变得勇于承担,她心中是极其欣慰的。也许,经过这一役,两个孩子的感情会更加好吧。   听到两人求罚,纪茗萱此时根本没有罚人心思。   因祸得福,也许能用在这事情上去。   “别争了,以后注意就是。”纪茗萱疲惫了抹了抹眼睛。   赵沛和赵沐低下了头,随后共同说道:“对不起,母妃。”   纪茗萱一愣,“让母妃担心,让母妃伤心,是儿子的错。”两人不知哪来的默契齐声说道。   纪茗萱听到这老成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吃一堑长一智,母妃这次不罚你们,但是下次再犯,定不饶恕。”   两人重重点头,纪茗萱摸了摸两人的脸,道:“母妃不罚,你皇祖母和父皇是不会轻饶的,你们要承担自己的责任,诚恳的认错,知道了吗?”   赵沛和赵沐说道:“母妃放心。”   纪茗萱一笑,方才起身出去。   ***   自赵沛醒来,太医诊断无事之后,纪茗萱接过琉熙长公主的宫务,然后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靠在床上,虽然身子虚弱,但是精神头看起来不错。   她握住纪茗萱的手,道:“你们瞒着哀家,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意,所以哀家一直故作不知,如今好了,哀家也放心了。”   纪茗萱和琉熙长公主、以及身旁的冯嬷嬷,甚至在内寝殿的宫女太监们全部跪了下来。   “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太后说道。   没有人敢起,太后突然猛烈的喘气起来,纪茗萱连忙伸手给太后拍背,并按摩其穴道,让太后止住喘气,她对纪茗萱点点头,纪茗萱只得起身。   众人见状,也不敢不听话的起了身。   “哀家经历的事情多了,撑得住,没见到孙儿好起来,哀家都能撑着,这次算了,下次再敢隐瞒,哀家是不依的。”   纪茗萱垂下头,打着为人好而私下隐瞒事情的,纪茗萱也不喜欢。太后如此作为,本就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是做了,只因为不这样,闹得就不大。   这闹得大了,才能让皇上更感激她,稀罕她。当然,这里面还有真心是不想让太后受到刺激。   ☆、153   “臣妾明白了,日后定然不敢自作主张。”纪茗萱恳切的说道。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琉熙长公主笑道:“儿臣也该罚,太后可要轻点……”   太后道:“轻不得,这样吧,将你家世子带到宫里给哀家做伴。”   琉熙长公主一点也不恼,道:“太后真是疼我,知道那小子皮得让我眼不见心不静。”   太后挥了挥手,程嬷嬷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纪茗萱道:“太后,臣妾去储秀宫了。”   太后道:“你去了外边,让程嬷嬷听从你的嘱咐去甄选秀女。”   纪茗萱点了点头,太后的人在,虽说拘束,但是也有底气一些。那些秀女对她结果就算有什么不满,但是有太后参与,她们和她们的家族可不敢多言,更何况,纪茗萱还要找一个人的麻烦,有一个见证也好。   纪茗萱再次欠了欠身,然后退了下去。   琉熙长公主看着贤妃的背影,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方才回过神。   “芳儿,她如何?”太后问道,问完后咳嗽起来。   琉熙长公主连忙扶住太后,道:“她是真切关心太后。”   太后闭上了眼,说道:“哀家小视了她。”能够一句话,让荣寿宫的人甚至向来只听她的程嬷嬷全部对她进行隐瞒。虽说是怕她受了刺激,但是这也是欺主的行为。若是她身子极好,能等着两位皇子长大,说不得要对她多加处置,免得她心大。   如今,她身子不行,她也是真心疼爱沐儿,沐儿有这么一个母亲,至少能够保他安稳,说不得还能等上那个位置。   “若不是有几分真心,否则两位皇子再危险也容不下她掌权了。”   琉熙长公主心一叹,太后能够成为太后固然是皇上争气,但是她和母妃都知道,先帝后宫的混乱,她和母妃也是多亏了太后护住,否则她根本长不大。   “皇兄的性子太后不是不知道,只要皇兄在一天,她翻不了大浪。”琉熙长公主安慰着说道。   太后面色释然,自家儿子她是最放心不过了。   “芳儿,哀家的日子也不多了。”   琉熙长公主低声道:“太后尽说胡话,您还要看到重孙出世才好呢。”   太后摆了摆手:“昔日丽贵妃(先帝的妃子,儿子是夺嫡的老三,热门人选)鱼死网破之际,终究伤了哀家,这些年静心调养,也不过是将舒坦日子过完了去。”   琉熙长公主当时虽小,但是也看到那日的惊险,于是,她沉默了下去。   “哀家这身子还能撑着再为姝灵找个好的,沐儿自有他母妃照顾,就剩下妙珂了。”   琉熙长公主已然明白太后的打算,盛儿只比妙珂大上两岁,年龄十分适合。   “太后放心,妙珂也是我的侄女,定然不会让盛儿欺负了她去。”   太后放心下来。琉熙是被她养大的,自然让她放心,妙珂有嫡出公主身份,加上沐儿也会护着,当能保她一生无忧。   ***   储秀宫。   纪茗萱没有立即选秀,而是叫人将钟晴敏带了上来。   钟晴敏跪在中央,周围安静到了极点,钟晴敏心中极其慌乱,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纪茗萱一直在观察这钟晴敏,被送进来给宁妃做帮手的果然长相不俗,不过论心计手段,自是不如宁妃多矣。   这个为了邀宠间接害了她的两个皇儿,纪茗萱的心眼不大,根本就没想给她好果子吃,这些天她没有急着处理她,一是没时间,二是她知道等候处置的心情是最受煎熬的,三也是,这件事发生是意外,定不了钟晴敏多大的罪名,顶多是申斥一番,将她选秀的资格拔除。   “娘娘,臣女也是一片好心想护送两位皇子回宫,却没想到两位皇子行路不稳给摔了……”   纪茗萱一听,淡淡道:“这么说,本宫是要谢谢钟秀女了?”   钟晴敏连忙道:“臣女不敢,只求娘娘绕过臣女这次不周全之罪,日后娘娘但有嘱咐,臣女不敢不从。”   纪茗萱紧紧盯着她,她是自恃待选秀女的身份,在没有她有意伤害皇嗣的证据,是不能轻易动她。   “到底是钟家出来的,果然威风。”纪茗萱说完,她看了程嬷嬷一眼,果然程嬷嬷皱紧了眉头。   钟晴敏低下头去,心中却一舒,果然这位贤妃不敢动她。   纪茗萱又轻轻道:“本宫想着让钟小姐落选未免对不起你的一番伶牙俐齿,这样吧,本宫决定赐你玉牌,昌侯的嫡妻今年没了,趁着还没过百日,本宫就替你做一桩媒。”   钟晴敏脸色一变,昌侯,已经五十多岁了,妻妾无数,更重要的是他的原配留下的世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她若嫁过去,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钟晴敏握紧拳头,一个贤妃能这么大胆吗?她父亲官职不大,可是她依旧是钟家的人。   纪茗萱自然能看出钟晴敏的心思,她温柔的笑道:“钟小姐不必感激本宫,本宫也知道钟小姐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能嫁入侯府是高攀了,但是有本宫的旨意,昌侯会好好待你的。”   钟晴敏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心中忍不住发寒,她听到那两个好字的语气异常异样。   “宁妃堂姐已经和皇上说了,皇上定然会纳我,娘娘你不能私自做主。”钟晴敏想到一招,立即说道。   纪茗萱一听,心中暗暗叫好,她本来就没想如此处置钟晴敏,不过是在激怒她抓她的罪名,如今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果真是天助于自己。   能拉宁妃下手,纪茗萱求之不得。   程嬷嬷心中一叹,她也看出来了,原本贤妃说出那翻话并不是真正的打算,她真正的打算不过是想钟晴敏失仪,然后罗织罪名好好办了钟晴敏。   办了钟晴敏,只要不出人命,太后也是默许的,毕竟四皇子和三皇子的伤不能这么算了。所以,程嬷嬷一直没有开口,如今,这钟晴敏不但没脑子反而异常自私不懂大局,看来很快宁妃都要被她拖下水。   瞥了一眼贤妃,看着贤妃嘴角的笑意,程嬷嬷低下头去。   贤妃这个年纪比之当年的太后,还要厉害。   这时候,纪茗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随后幽幽的说道:“饭可以乱吃,可是话是不能乱说的,你这话若是框本宫,不仅你,你的宁妃堂姐也有罪。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告诉本宫,刚才是否是你胡说。”   这话虽然是和钟晴敏说,但是却是对着程嬷嬷的。   程嬷嬷心中清楚,这是贤妃再告诉她告诉太后,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后面再因此起风波,怪不得她。   钟晴敏此刻只想着不要被指给昌侯,至于这话真假,先过这一关,想法子让家里送信给宁妃堂姐便是。   于是,她道:“是真的,若是贤妃娘娘你不信,只管等皇上和宁妃堂姐回来就是。”   纪茗萱面露讥笑,道:“本宫就等着,来人,将她给本宫压到储秀宫后殿去,等皇上回来再做处置。”   钟晴敏的心沉了下来,但是也顾不得其他了,这样也好,也算是逼着宁妃堂姐让她进宫,就是因为此次进宫位分不高,她也认了。   凭着她的容貌才艺,总有获宠的一天,到了那一天,定然让她们好瞧。   纪茗萱看着钟晴敏,终究还是家里的大小姐,一点也不知道掩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钟晴敏?纪茗萱挥了挥手,她有的是时间收拾。   高无庸见状,连忙指挥着人将钟晴敏带了下去。   “娘娘,开始吧!”程嬷嬷突然说道。   纪茗萱微微一笑,说道:“传秀女。”   高无庸立刻带着太监们去安排,这一天,检阅二百一十六名秀女,纪茗萱只赐予二人玉佩,玉牌只有五人,这一次,比起前些天京城的,可谓少之又少。   劳累了一天,纪茗萱回到宫中,就接到圣驾明日就会到达京城北门的消息。   “真快!”似乎是并不希望皇上回来似地。   芝草一惊,连忙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她和娘娘,没有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纪茗萱笑看着芝草,芝草说道:“娘娘……”   “这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问道:“紫珠和青瑛可有消息?”自从沛儿为了和沐儿去玩耍,耍心眼支开紫珠和青瑛,最后导致两人都受了伤,纪茗萱将两人身边的人又清理了一遍,只留下几个重要的人物,同时再三警告她们,现在每天都会有人向她禀报。紫珠和青瑛是金衣卫,原本都是沛儿身边的,如今纪茗萱将青瑛留给了沐儿,紫珠继续跟着沛儿,每天她都会听到两大金衣卫的禀报才会睡觉。   芝草说道:“两位殿下今天很乖,三餐也吃得香。”   纪茗萱伸出手,芝草拿出两个册子,这是紫珠和青瑛记录沛儿和沐儿的一天的动作,看了半响,纪茗萱递回给芝草。   “本宫放心了,传令下去,让礼部准备接驾事宜。”   芝草对于这些已经得心应手,所以很平静的接受了。   见芝草要走,纪茗萱突然道:“先慢着。”   芝草停住脚步,纪茗萱脸上显现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说道:“过来。”   芝草走到纪茗萱跟前,纪茗萱悄声道:“给本宫去做一件事。”   芝草心神一紧,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纪茗萱在芝草耳边耳语了几句。   ***   翌日,天才微微亮,钟晴铃昨晚上刚将消息传回钟家,今日就得到皇上要回宫的消息。   钟晴铃的心紧张而兴奋,她很清楚,钟家会帮她的,因为她若是出了事,宁妃也跑不了,谁叫是宁妃的人通知她四皇子不见的事情。   这才梳妆好,昨天还需要贿赂的守卫太监今日满脸笑容的伺候着她。   钟晴铃原本还十分诧异,听到这太监有些谄媚的模样,她的心里就不断想象着。   应该是他们得到什么有关她的好消息,所以不敢得罪她?说不得就是堂姐昨天晚上知道了事情,所以已经向皇上求旨,皇上也同意了。   越想,钟晴铃心中越加激动。   “快别多礼了,这是赏你的。”钟晴铃嘴上谦虚,但是遮不住得意,很是大方了赏下一小片金叶子。   太监笑呵呵的收着,其实心中不以为然,若不是高总管吩咐,他才不敢收。   钟晴铃的作态很快为储秀宫的宫女太监所知,顿时引发无数猜想,其中,宁妃十分受宠,甚至能左右皇上纳妃的事情最为出众。   一时之间,迅速蔓延后宫,几乎有向前朝蔓延的趋势,可是被纪茗萱给制止了,甚至还抓了几个人进了慎刑司受了重刑。   于是,这留言来得快,但是去得也快。不过一个时辰,几乎都散了。   但是,留言就算去得快,却也是存在过的。只要存在过,当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和忌惮。   赵存洅已经进了京,銮驾已经开始向皇宫驶来。   暗报已经传进了他的手中,这些天太后晕倒,三皇子重伤,四皇子骨折,甚至贤妃有一手医术针灸全部记录在案。   赵存洅抚了抚眉心,宫里不平静,外出的队伍也不平静。大皇儿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腿已经好不了了,历朝历代不会由一个瘸子做皇帝。   ☆、154   皇帝出行的队伍并未全部回来,盖因队伍在京畿出了大事。   礼部右侍郎纪林群是宫里贤妃的父亲,所以也得到一些□,在纪林群的请求下,礼部尚书放弃了大的排场,一切从简。   皇帝的队伍直接进入宫廷,对于礼部迎接简便快速还是满意,这让礼部尚书紧张的心得到缓解。   后宫的人,纪茗萱带着妃嫔在龙坤殿前广场迎接。   远远看到赵存洅在长门口下了轿,看他走进来的姿势,纪茗萱就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   “臣妾/嫔妾恭迎皇上回宫。”   赵存洅站定,说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   赵存洅看到站在首位的纪茗萱,道:“贤妃,剩下的你来安排,朕去看看母后和三皇子。”   纪茗萱扫向也在此时进来的宁妃等人,轻轻点头。   赵存洅不再多言,便带着身边的奴才大踏步离去。   众人都目送赵存洅离开才收回了目光,跟去的妃嫔大多数回来了,恭德妃到罢了,但是纪茗芙竟然也没有跟回来。   “贤妃娘娘吉祥。”   纪茗萱道:“各位妹妹辛苦了,快快起来。”   众妃一听,方才起身。   纪茗萱这才发现这位置似乎有了变化,宁妃第一位,按位分和规矩,应该是良贵嫔和慎贵嫔,可是为什么是福修华。   宁妃似乎看出了纪茗萱的疑惑,她解释道:“娘娘,福修华有孕,已经被晋了婕妤。”   纪茗萱这才完全明白,福修华,不,应该说福婕妤真的不愧对得起她的封号,这才出了皇后孝期,众人都在争宠想要第一个传出喜讯,未曾想被这宫女出身的福婕妤拔了头筹。   福婕妤自从生下四公主赵娥茵,加上救驾之恩,这些年都是极其受宠。   这怀孕晋了婕妤,想来真的生下孩子,她至少也是个嫔位,已经可以养自己的孩子,难怪慎贵嫔的脸色并不好看。   “恭喜福妹妹。”   福婕妤羞涩的一笑,仿佛沉浸在香甜的蜜罐一般,幸福的笑容让众人无不酸意直涌。   慎贵嫔已然忍不住,道:“还是福婕妤有法子,这前脚大皇子重伤了,福婕妤就传来喜事,也不知是不是来克……”   纪茗萱立刻打断慎贵嫔的话,道:“慎贵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这个闲情,赶紧带着四公主好好休息去。”   慎贵嫔立刻住了嘴,扫了一眼纪茗萱的脸色,心中一紧便低下头去。   四公主从睡梦中似乎快醒了,纪茗萱说道:“你这做母妃的也不多用点心,别让四公主跟着你吹风了。”   慎贵嫔打了个机灵,她当然听出了贤妃的言外之意,她若是没养好四公主,福婕妤成了主位,四公主会离开她。   “谢娘娘教诲,嫔妾先行告辞。”   纪茗萱点点头,众人见慎贵嫔带着四公主和剩下的人都退了去。   福婕妤忍不住看向四公主,手紧紧抓着袖子。   纪茗萱温和道:“福婕妤,几个月了?”   福婕妤回过神来,答道:“已经三个月了。”   纪茗萱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睛里却无一丝笑意。三个月,那可是还没出宫前怀上的,这福婕妤是和主位慎贵嫔住的,竟然能够瞒住慎贵嫔,可见也不是当年那个胆小规矩的桑采女了。   “这样也好,你得好好养着,宫里出了这么多事,也是需要一桩喜事冲冲喜了。待你产下皇子之日,本宫定然会为你请赏。”   福婕妤一怔,随后脸上的笑容加深,有了贤妃请赏,估计荣宠会更大几分。   “谢贤妃娘娘关怀。”   纪茗萱又看了一眼身后众人,问道:“大公主、容婕妤、谦容华、姜良媛怎么未回?”   这群人齐齐低下头去,纪茗萱见状,皱起眉头,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太后身子不便,并嘱咐本宫让大伙不必去请安了。”   “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懿旨。”   纪茗萱挥了挥手,然后目送一个个妃嫔离去。   直到最后一个妃嫔离去,纪茗萱才离开。   回了贤仪殿,纪茗萱似乎累极了,看到寝殿内庞大的金柜子。她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柜门,从里面抱出一摞纸张。   一张张放开,纪茗萱嘴角带着笑容。   摸着上面的字,已经出了神。就因为她全部安排好,所以为了不露出丝毫痕迹,她将所有人都撤了,而且也没有人去京畿。   恭德妃未回,自然是陪着大皇子在京畿治疗。   姜良媛和谦容华未回,她也明白,盖因为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大公主和纪茗芙未曾回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很想去查,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出手。   “娘娘……”   纪茗萱从纸卷中抬起头,道:“皇上是否来了?”   芝草在门外道:“皇上直接去了配殿。”   纪茗萱早知如此,她没有出声,外头的芝草有些奇怪,想要推开门,但是想到娘娘进去前的嘱咐便按下自己的动作。   “你下去吧,皇上若是有吩咐再来禀报。”   芝草看了看守在门口的绿珠和红珠,绿珠摆了摆手,嘴上做了口型。芝草知道这是“娘娘心情不好”的意思。   芝草想了想,便离开了去。   不一会儿,五公主妧芷在乳母全嬷嬷带领下来到此地。   绿珠和红珠连忙福身:“见过五公主。”   赵妧芷停住脚步,道:“绿珠姐姐、红珠姐姐,母妃在里面吗?”   绿珠恭敬地道:“娘娘在里面,公主还请稍等。”   赵妧芷轻轻点头。   纪茗萱在里面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将上面的纸张慢慢整理好。   “让五公主进来。”   绿珠和红珠相视一笑,连忙推开门。   赵妧芷抬起小腿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母妃在那整理东西。   “女儿给母妃请安。”   纪茗萱抬起头:“圆圆今儿怎么这么有礼了?”   赵妧芷道:“女儿长大了,自然要有礼,不能再调皮了。”   纪茗萱轻笑一声,招呼妧芷过来。   赵妧芷听话的走了过去,纪茗萱问道:“你见着你父皇了没有?”   赵妧芷点了点头,纪茗萱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父皇去见三哥哥了,让女儿来陪母妃。”   纪茗萱不信这话是赵存洅说的,不过纪茗萱也不会拆穿。估计是嬷嬷带着圆圆去给看望沛儿的皇上请安而已,大皇子损了,他自然十分关注沛儿的伤势。   “咦,母妃,这是谁写的?”赵妧芷看到母妃在整理这些带着字墨的纸张,好奇的问道。   纪茗萱笑道:“你父皇的。”   赵妧芷突然压住一张纸不让纪茗萱收起,她笑道:“母妃,这两个字女儿认识,是不是四儿?”   纪茗萱看到上面的字,思绪已经飘远。   这张纸上的字还是他抓着她的手教她写的,犹记得他领着她下笔时的一个字,她心中的惊讶。   赵妧芷见母妃回答,撒娇道:“是不是嘛?”   纪茗萱笑道:“圆圆真聪敏,竟然识字了。”   赵妧芷见自己答对了,伸着小脑袋往桌子上靠,可是这上面的字,她除了认识四儿两字外,其余的都不认识。   “这个字是什么?”   纪茗萱道:“吾。”   赵妧芷点了点头,又指着下面一个字,问道:“这个呢?”   纪茗萱只觉的那个字刺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圆圆既然喜欢识字,明天母妃教你学《三字经》如何?”   赵妧芷一听,立刻兴奋道:“好啊,女儿要识字。”   纪茗萱取笑道:“别喊累,母妃绝对会要求严格的,这才是开始,但是每天你需认真描红三张交给母妃。”   赵妧芷不知写字的辛苦,反而兴致勃勃的答应了去。   “母妃还没告诉女儿,这是什么字?”赵妧芷显然不是可以随便转移注意力的孩子。   纪茗萱抱起了妧芷,道:“这个字圆圆还不能知道,以后识字了,你就知道了。”   赵妧芷不明白,什么叫做不能。   正待问,就听到外面绿珠和红珠跪下来请安的声音。   “皇上吉祥。”   纪茗萱连忙放下妧芷,将纸张全部胡乱收好,一股脑塞进金柜子里面,赵妧芷更迷糊了。   门被打开,纪茗萱这时已经牵起了妧芷的手。   “皇上吉祥。”   “女儿给父皇请安。”   赵存洅扫了整个内殿,最后目光落在金柜子上,金柜子的柜门虽然被关上,但是似乎还有一些裂缝,显然是匆忙之际未被关好的缘故。   “不必多礼,都起身。”说完,他坐到书案前的座椅上。   纪茗萱拉着妧芷站起来,赵存洅看着这对母女,笑道:“妧芷过来给父皇看看。”   赵妧芷一听,很是欢快的走到赵存洅身边,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了赵存洅的腿,赵存洅抱紧了妧芷。   纪茗萱一笑,刚才还说要做知礼的公主,这转眼间就变了。   “妧芷,你告诉父皇,你母妃做了什么坏事?”   纪茗萱心中一突,心中发虚。   这时感觉到赵存洅送来的目光,纪茗萱心中一松,她设的局,连芝草都不完全知道,妧芷一个小孩子怎会知道。   “坏事?”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就是瞒着父皇干的事。”   赵妧芷轻轻扫了一眼母妃,很矛盾的说:“母妃刚刚就做了坏事。”   赵存洅道:“妧芷和父皇说说可好?”   赵妧芷道:“父皇不能罚母妃。”   纪茗萱忍不住道:“圆圆!”   赵妧芷往赵存洅怀里缩了缩。   赵存洅安抚着妧芷,一语双关道:“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四儿,你说是不是?”   纪茗萱面色一僵,道:“是……”   赵存洅说道:“你母妃敢罚你,父皇就罚你母妃,妧芷说好不好?”   赵妧芷立刻摇头,道:“父皇还是罚妧芷好了……”   纪茗萱看着妧芷,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淹没。   赵存洅定定的看着妧芷,他的女儿连三岁都不到啊。   一时寂静,赵存洅笑道:“就依妧芷,妧芷可能说了?”   赵妧芷想了想:“母妃刚刚将很多纸张藏进了金柜子里面,还说妧芷不能认识一个字。”   赵存洅笑看这纪茗萱,然后抱着妧芷走去金柜子,大手轻轻拉开柜子,一叠未摆放好的纸张扑散开来。   赵存洅放下妧芷,低着身子将纸张拾起,问道:“是哪一张?”   赵妧芷道:“是四儿吾什么?”   赵存洅找到一张拿了起来,他指着那个字道:“这个字念‘爱’!”   ☆、155   “爱?”妧芷叫了出来,纪茗萱低声道:“就像哥哥爱护圆圆一样。”   妧芷释然,笑道:“爱是保护喜欢的意思对不对?”   纪茗萱一笑,赵存洅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鼻子,道:“朕的公主真聪明。”   妧芷颇有些得意,纪茗萱扫看赵存洅一眼,道:“圆圆说要和臣妾识字,臣妾想着沛儿和沐儿虚岁也五岁,离上书房相差不过一年,所以臣妾想着是不是该找几个颇有才能的太监宫女跟着他们。不求他们教授皇子学识,但求能多读读先贤之礼,不要再如此调皮就好。”   赵存洅道:“你没教他们?”   纪茗萱道:“臣妾也只是教他们认认字,原本还想他们小,功课的事不急,如今经过沛儿之事,臣妾想想就害怕,所以让他们学学先贤道理也好。五皇子被宁妃妹妹教授得十分懂礼知进退,臣妾才疏学浅,想来便是羞愧。”   赵存洅放下妧芷,道:“妧芷下去玩吧,你三哥哥还念叨着你怎么不陪他。”   妧芷一听,立刻问道:“当真?”   赵存洅笑道:“父皇怎么会骗你。”   妧芷点了点头,父皇是君,母妃说君无戏言,是不会骗圆圆的。   “圆圆这就去看三哥哥。”   赵存洅摸了摸妧芷的头,纪茗萱对伺候妧芷的全嬷嬷使了个眼色。   全嬷嬷拉着妧芷的小手,在两人的注目下离开。   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门再次被关好。   “大皇儿腿瘸了,你可知道?”   纪茗萱感觉到赵存洅迫紧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多年的养气功夫让纪茗萱表现十分合理。   “不知……皇上,大皇子怎会?”   赵存洅道:“真不知道?”   纪茗萱说道:“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臣妾该知道吗?”   赵存洅低沉的笑了笑:“宫中确实多事,这不多事,朕还不知道平时最得朕信任的贤妃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纪茗萱心一沉,终于来了。   她俯身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赵存洅道:“王副院判说,你的一手针灸之术不逊于大家,是谁教你的?”   纪茗萱平静的道:“是一位姓林的夫子。”   赵存洅自然查到贤妃的夫子叫林盛,甚至这个姓林的祖宗八代也被他查了出来。资料上的林盛分明就是一个落第举子,又好酒放荡形骸之人,根本没有显现出是一个会医术的奇人。但是赵存洅知道这份资料可信的不多,林盛此人绝不是这表象。   “荀誉,你认识?”   纪茗萱摇了摇头。   赵存洅突然说道:“你和他的笔法同出一脉,而且,他在未入朝之前,曾是以一手好针数闻名于整个杏林,你不知道?”   纪茗萱抬起头,面上和眼中均是震惊之色,声音低沉而无力:“就因为一个相似,皇上就认定臣妾欺君,甚至……认定臣妾背叛?”   赵存洅似乎不敢看纪茗萱此时的眼神,纪茗萱的一只手拄在地上,另一手抹去眼中的湿润。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将自小跟着臣妾的芝草,甚至纪家臣妾所伺候的人一个个查问,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臣妾真有欺瞒,总瞒不过所有人。”纪茗萱的声音坚定有力。   赵存洅的心在这时有些慌乱起来,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你真的不认识?”   纪茗萱摇头。   赵存洅盯着纪茗萱看了许久,突然他道:“他死了。”   纪茗萱的心中突然涌起滔天悲哀,她告诉自己,她不认识他。袖子下的手指已然颤动,所幸袖袍宽大,在外并无异样。   “皇上节哀。”话语平常,但是只有纪茗萱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来的。   赵存洅道:“荀誉为了救姝灵,从西山北面的断崖摔了下去,传说那断崖底下是一狼谷,可能连尸首都不能保全。”   纪茗萱觉得自己快哭了,她努力道:“荀大人真是不负皇上对他的看重和信任,大……大公主她……”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一脸忧色,没有对荀誉的死产生任何波动,心中按下猜疑。   不怕有关系,就怕有内情。   如今看来,并未如他所怀疑那般。   “姝灵没事,她还在西山,朕已经派人去狼谷寻找。”   纪茗萱轻轻点头。   “起来吧。”赵存洅又说道。   纪茗萱缓缓起身,其实她宁愿跪着,因为这样能让她有足够的力气撑住自己。可是,她必须听从他的旨意,而且一点情绪波动也不能冒出来。   “皇上不怀疑臣妾了?”纪茗萱没有立即起身,反而道。   赵存洅道:“朕不过怀疑你夫子和荀誉大有关系,原以为你会知道,却没想到你那夫子并未收下你做关门弟子。四儿爱朕之心,朕一直未曾有多怀疑。”   纪茗萱难得扯出一个笑容,道:“是臣妾无用,不能让皇上得到些许的消息。”   赵存洅亲自扶着纪茗萱起来,道:“也怪不得你,你终究是女流之辈,很少有奇才收一个女流之辈为关门弟子。”   纪茗萱低下头去,道:“皇上这么一说,臣妾记起了夫子对臣妾的评论。”   赵存洅问道:“什么评论?”   纪茗萱说:“夫子说臣妾空有悟性,却资质平凡,甚至还钻营取巧之道,惰性难改。”   赵存洅笑了起来,说道:“朕看不像?”   纪茗萱道:“夫子其实说得很多,若是没有遇上皇上,臣妾是扶不上的篱笆,或许就在某一个府苑了此残生而已。”   赵存洅一怔,在府苑了此残生?想到纪家大夫人的举动,以及纪家三女前些日子被扶正的消息,他已然明白。   他该高兴自己的魅力,也该庆幸自己识得珠玉。   不过这念头不过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对这位夫子产生浓浓的怀疑。   四儿终究不过一个闺阁女子,教授她,也许是一时兴起。但是,赵存洅怀疑林盛和荀誉的关系。如今,林盛失踪,荀誉生死不知,赵存洅不知道该不该查下去。   纪茗萱不知道赵存洅的想法,若是平常,冷静自持的她定然能她猜测几分,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将他赶走,然后让自己静静的待一会儿。   “皇上,宁妃可否向您提及一个叫钟晴敏的秀女?”   赵存洅见纪茗萱将话题扯向后宫,最后一份猜疑散了去,若是真有关系,就算在表情上能瞒住他,在此时也绝对起不了争风吃醋的心思。   “可是宁妃的堂妹?”   纪茗萱皱眉:“皇上真的知道?”   赵存洅说道:“宁妃说想要她的堂妹进宫伺候。”   纪茗萱低声说:“看来真有其事,皇上准备给个什么位分?”   赵存洅笑道:“恼了?”   纪茗萱说道:“虽然主因是因为沛儿沐儿调皮,但是若不是她,沛儿也不至于经历生死惊险,沐儿也不会骨折,太后也不会现在还病着。”   赵存洅一听,打趣道:“朕第一次知道,贤妃竟然如此能干,看来,这钟晴敏真的是罪无可赦了?”   纪茗萱脸色一僵,道:“臣妾不敢。”   赵存洅见状,他自觉十分头疼。   大皇儿和姜良媛私情被段文新的侍女撞破本就可疑,可是那侍女被大皇儿乱棍打死,根本查不到任何痕迹是谁引她过来。   原本还准备暗地探查,未曾想那侍女竟然怀着身孕,还被段文新亲自看到一杖杖打死,进而导致段文新与大皇儿结下私仇。   他也没想到,大皇儿竟然对段文新射箭,最后反被段文新的箭术所破,还一度射向了大皇儿,让大皇儿重伤摔下山坡。   最后大皇儿的命救回来了,可是却瘸了腿,已经毁了一辈子。   赵存洅是不相信他的长子真的会和姜良媛有着私情,所以,为了遮掩此事,他才将姜良媛秘密处死,将消息封闭。   只不过线索却一丝一毫都抓不到了,因为姜良媛临死前,和大皇儿都说是临时走到一处的,并未被任何人引到一起。   检查到姜良媛身上的衣物有迷情之效,姜良媛也承认是她特意带出来的,不过是为了争宠而已。   所以,一切都像是巧合,巧合的姜良媛遇见的不是他,而是血气方刚的大皇儿,巧合的正好被段文新的通房丫头发现……   如今联系宫内发生的事故,能从中得到好处的就只有一人了,那就是宁妃!   可是,如今他查不到任何证据。   宁妃请求钟晴敏入宫伺候,难道钟家并不是真的安分,想掌控他的后宫不成?   这次若不是上天保佑三皇儿和太后没事,那么大皇儿腿瘸、二皇儿在皇陵,三皇儿早逝,四皇儿因为有个罪人母妃,这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上位。   除了五皇子,五皇子聪颖之名在民间也有传闻,这不得不让赵存洅心存忌惮。   “皇上?皇上?”原来是纪茗萱见赵存洅出了神,便试探着提醒。   “宁妃让钟晴敏伺候,就由着她。”   纪茗萱不答话,赵存洅问道:“宁妃身边的女官是谁?”   纪茗萱想了想,道:“是宁妃的陪嫁宫女,叫做安秀的。”   赵存洅道:“既然是宁妃亲自请求,你就下令将安秀的女官职衔撤了,这女官的位置就让钟晴敏当去。”   纪茗萱心中一阵舒泰,这还不是亲姐妹,亲姐妹做了这么一件蠢事,宁妃也不一定能接受,宁妃向赵存洅进言,与其说是保住钟晴敏,还不如说是保住钟家不吃挂落。   宁妃讨厌钟晴敏,钟晴敏又夺了安秀的女官之位,纪茗萱可以预料到接下来钟晴敏在宁妃宫里所受的排斥。   万一姐妹相争,这定然也是一出好戏。   进宫伺候,伺候宁妃和伺候皇上都是伺候,纪茗萱可以派人误导钟晴敏一番,不怕达不到她想要看的剧目。   赵存洅表面是不想管女人们因为这么一件破事争斗,其实他心里其实还真的想看看这出姐妹相争的戏。   “臣妾明白。”   赵存洅点点头,纪茗萱道:“钟晴敏还是冒犯了宫规,私自除了储秀宫,又惊扰到沛儿,臣妾想……”   赵存洅问道:“你想做什么?”   纪茗萱试探的道:“罚她掌嘴三十,此外,未满三十不得出宫?”   ☆、156   赵存洅笑了,未满三十不得出宫?那不是成老姑娘了,钟晴敏想来是不会甘于成为老姑娘,这姐妹相争更有看头了。   “就依四儿的。”   纪茗萱微笑的点了点头,心中却一阵阵发冷,犯着他的忌讳,就如此不留情面,彻底的算计人的剩余价值。   以后,她是不是也会如此?不,她绝对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皇上。”   赵存洅看着这寝殿,摆设一如以前一般简单大气。   “母后身子弱了下来,沐儿就先留在贤仪宫,另外,妙珂也会搬过来。”   纪茗萱脸色黯然下来,道:“是臣妾处事不周,让母后得到了消息。”   赵存洅搂着纪茗萱坐下,道:“母后在宫中四十多年,朕也没想过你能瞒过她,朕提前招呼你,就是希望你照看着母后。”   纪茗萱轻轻点头。   “德妃还在京畿照料大皇儿,容婕妤也被留在那儿伺候了。”   纪茗萱还是温顺的点头。   “姜良媛在途中沾染了恶疾,已经故去,朕已经处理了。”   纪茗萱一怔,触及赵存洅的眼神,便将要问下去的话咽了下去。   “臣妾知道了。”   赵存洅的手摸向纪茗萱的脸,轻声问道:“段家可进宫求见了?”   纪茗萱轻轻点头,道:“臣妾借着太后和沛儿的伤病将她们安排在了春池殿,现在还没见她们。”   赵存洅放下手,这样也好。   那日围猎是大皇儿先下手,能不闹大就好。   “你做得很好。”   纪茗萱问道:“皇上要不要去春池殿?”   赵存洅摇头,他感觉十分疲惫,道:“朕在你这儿歇息一个时辰,到了时间你换醒朕。”   纪茗萱见状,她站起来按摩着他的脑袋,舟车劳顿后还急着看太后,此时定然是极其疲惫的。不知按了多久,纪茗萱感觉他似乎已经睡着。   于是,纪茗萱便停下手,此时是夏日,屋里有着阳光的侵袭,甚是炎热。   纪茗萱轻轻打开门,让绿珠和红珠进来给赵存洅打扇。   然后她搬了个绣墩坐在一旁,另拿过针线。   手不停的动着,但是却是僵硬的绣着红花,手指上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看了赵存洅一眼,他还是在睡着。   手指上的一滴鲜血落入帕上,顿时染红。此时这鲜红之处,比起刚才她所绣的红花还要鲜艳。   噙住手指,然后动起针线将这血迹遮掩过去,这一朵红花更加鲜艳。   直到绣好,荀誉那样一个人,怎会掉入一个狼谷就死了?想到这里,纪茗萱忍住冲动。今日虽然打消了皇上的怀疑,但是她很清楚他,他一定派着人监视着她和纪家,只要纪家真的接到她的命令派人搜寻荀誉,只怕……   师父……荀誉……纪茗萱的眼睛又不自觉的湿润了。   不着痕迹大的别过头,眼泪不再调下。   微微闭眼,平复起自己的心境,她要笑,还要温柔的笑。于是,纪茗萱扯开僵硬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   开始是极其难看的,但是慢慢地就变得自然。   就这样保持着笑容,渐渐的,一方绣帕已经綉好。   将其躺在半空,她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拆线。   拆了半途,赵存洅身子动了一下,纪茗萱停下手转过头去。   当看到赵存洅紧皱的眉头,她走了过去。   轻轻的坐在他背后,手指再次按上了他的头部,轻柔的哼着小调,眼见着他松开眉头,纪茗萱接过绿珠的扇子,轻轻的摇着。   纪茗萱做了个嘴型让她们准备点吃食,绿珠点点头,然后拉起红珠离开。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纪茗萱和赵存洅二人,手摸向这张成熟英俊的脸,她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她会对他好,比对自己还要好。她会不断的反省自己,让他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皇上……皇上”   赵存洅睁开眼,似乎是从梦中醒来似地。   “四儿……”声音很轻,似乎向低喃。   “皇上起来吧,臣妾吩咐下人给您备了冷粥,皇上也舒服一些。”   赵存洅顺着纪茗萱的搀扶坐了起来,道:“还是你细心。”   纪茗萱笑笑不做任何答话。   绿珠见状,连忙将冷粥奉了上来,慢慢喝过后,赵存洅让常全化为他整理着装准备离去。   临走的时候,赵存洅笑言:“朕不是沛儿。”   纪茗萱面色尴尬,她哼的小调是哄沛儿睡觉的。   见人走了,纪茗萱心中嘲讽,不是沛儿,还不是因为这调子舒服的睡着了?   “本宫也饿了,去给本宫准备绿豆点心。”绿珠点了点头。   “红珠你也下去替本宫看看皇子和公主,另外,让冯嬷嬷和芝草进屋子来,本宫有事嘱咐。”   “是,娘娘。”   当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纪茗萱身子软到在椅子上。   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做任何事,能撑到现在,她已然佩服自己的忍耐能力。   闭上眼睛,似是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   门声想起,纪茗萱才睁开眼睛。   纪茗萱只是叫冯嬷嬷和芝草两个重量级的宫人带着沐儿去接妙珂,也让沐儿趁着时间陪陪太后。   到了下午,沐儿和妙珂已经回来,一回来便到正殿来给纪茗萱请安。   妙珂对贤仪宫其实很熟悉,皇祖母也吩咐她要好好听贤母妃的话,所以她表现的十分乖巧。以前的妙珂身子还弱,如今却好了许多。   妙珂比妧芷也大不了几个月,纪茗萱对妙珂的印象也是极好的。或许,她待她不会如亲生的妧芷一般,但是绝不会亏待。   纪茗萱亲自让人收拾了配殿,妙珂的房间与妧芷相邻,在这之前也好生嘱咐了妧芷几句,其实私心里,小小的妧芷是不乐意有小朋友和她争母妃和哥哥的目光,不过纪茗萱说起大公主对她的疼爱,妧芷心中虽然别扭,但是排斥感也没那么浓厚。   妙珂年纪极小,却也是十分敏感的孩子。她在自己被送过来时就意识到一些东西,如果以前还和五妹因为四哥的主意力而较劲,现在的她却是退让起来。   这反而让妧芷不自在起来,应该说,她习惯和妙珂争风了。于是,不自觉的,妧芷也退让起来。   纪茗萱看到这情形,不自觉一笑。   小孩子就得用小孩子的办法,一味的劝反而效果不大。   和孩子们一起用过晚饭,就听到皇上下旨送晁国公的家眷回去。这事情除了纪茗萱,就只有跟着随驾的妃嫔关心了。   如今晁国公的家眷没事,众人觉得段文新未必会出大事。   一时之间,众人对恭德妃和已经废了的大皇子轻视几分。   纪茗萱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账本,此时的她也得到了消息。   这是她从随驾妃嫔身边的侍女挖出来的,纪茗萱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大皇子主动射箭的。仔细想想也觉得合该如此,大皇子天潢贵胄,他下令打死一个通房丫头,受过多年的贵族教育的段文新就算再看重这个丫头也不会想着去报仇。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宠爱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在他面前慢慢死去,估计后面遇到大皇子的箭他只会躲而不是给予回击。   其实纪茗萱还是知道一点□的,这个叫秋心的女人根本没有暴露出自己有身孕,否则段文新也不会带她去伺候。   没有暴露的秋心,那一滩滩血对于段文新来说才最有震撼力。   可是纪茗萱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大皇子和大公主原本在一块。   两人遇见段文新的时候,大公主似乎被气走,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公主的马出了问题,真好被路过的荀誉瞧见,可是救到大公主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这最后的结果是荀誉将大公主送了上去,自己跌下了悬崖。   纪茗萱能感受到其中诡异的气息,大皇子和段文新的冲突应该有大公主的手笔,甚至纪茗萱还在猜测荀誉在里面扮演的角色。   纪茗萱一开始的计划,不过是让大皇子和姜良媛的事情曝光,然后让闯进来的太监对大皇子进行反抗,不仅要伤了大皇子,还要将事情在片刻闹大,闹得让皇上都来不及遮掩。   这样就算两人真的清白,但是留言和皇上的疑心才是最可怕的,一个与庶母有私的大皇子不仅大不敬,而且也是私德有亏。宁妃遇到如此好机会,纪茗萱就不相信她不抓住助纪茗萱一臂之力。   可是,她安排下的死士并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被荀誉阻止了。到底是他在破坏她的计划,还是他觉得不妥当私自换了策略,纪茗萱宁愿相信前一种,这样也能让她少伤心少内疚一点,可是心中的理智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   这次发生的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根本让人查不到甚至联想不到这是在宫里打理宫务的贤妃所做。   纪茗萱知道皇上定然怀疑起宁妃,钟晴敏的事更让皇上心生忌惮的同时厌恶起钟家,这样一来,宁妃好日子也到头了。   或许宁妃一直规规矩矩,在五皇子还未长大前,她还能保住表面的荣宠。但是宁妃和钟家,甚至何大将军,在面对如此有力的局势而不心动,那么也不会做出送女儿进宫的事情来了。   只要钟家动了,皇上是不会顺着他们的,他们等待的结果便只有被皇上打压。   如此,能入眼的只有她的两个孩子。   纪茗萱在享受着对她有利的局势,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这斗挎有危险之人,让自己的儿子拔到头筹,这其中所付出的心力和代价让纪茗萱不禁问自己是否值得。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皇子出世,也会有更多的新人进宫,她难道要这么一个个除去?她的人生就永远这么斗下去?   念头缠绕在纪茗萱心里,纪茗萱立刻就将其挥出脑外。   自从决定进宫,对于现在的一切,她就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已经三十有五,再过二十年,她的孩子大了,皇上也老了,这时间掐的正好。   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策划好的未来,就不能在半途变化。否则一朝踏错,满盘皆输,并不是她自己所能承受的。   ☆、157   “娘娘,皇上让常总管传信过来,今晚就歇在了宁妃娘娘宫里。”外面的红珠传来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纪茗萱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红珠终于放下心来,就怕娘娘闹脾气。毕竟,圣驾初归,第一晚歇在的地方都证明宫内的受宠程度。   红珠虽然有小聪明,但是却不是多想之人,所以她不会知道纪茗萱早知会是如此结果,而且就算不是,纪茗萱也要想法子促成。   不管京畿发生过程是什么样,但是结果已经达到纪茗萱想要的,如今,宁妃越受宠,证明她对皇上的把握更准确。   若是一开始,皇上冷落宁妃,纪茗萱反而要担心宁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了。   第二日,纪茗萱处理宫务的时候,自然得知了宁妃喜气洋洋的姿态。   纪茗萱让人看好皇子公主后,放下宫务去荣寿宫侍疾。   纪茗萱侍疾回来后,前朝就传来消息,晁国公世子段文新,处事不周,误伤皇子,幸得大皇子求情,只革除世子之位,重则五十大板,然后贬回祖居思过。   纪茗萱笑了笑,皇室还是要一块遮羞布的,尽管大皇子激愤在前,但是事实还是射伤了大皇子,导致大皇子从奔跑的马上摔下,如今更是瘸了腿,段文新必须负这个责任。   段文新是被皇上称赞的文武双全,年龄又大上大皇子六岁,大皇子随意射出的箭威力并不大,段文新的武艺要避过其实是简单的事情。在皇室心里,段文新就是为了一个通房罔顾君臣之分的混账人,所以,不罚他皇室很难出气。   可是晁国公府也是有理的一方,因为是大皇子射箭在前,段文新不过是用箭保命而已,只不过在保命的同时误伤了大皇子。   晁国公是大汉国的元老一族,晁国公的祖上更是曾经追随着太祖立下了汗马功劳。又牵扯到大皇子和庶母的丑事,皇室自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最后定下了这样一个惩罚。   依照纪茗萱的想法,这五十大板虽然搭在臀部,可是只需稍微偏一些距离,定然会要了段文新的腿。   大皇子腿瘸了一只,段文新或许要赔上两只。皇上睚眦必报,这天之骄子的段文新落到这地步,比杀了他还要惨。   赵存洅这一次告诉纪茗萱一个道理,他这个人,不能惹。   接下来的日子,宁妃大受赏赐,连带着五皇子也多次出入龙仪殿,更在三日后下旨,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一同进入慎学宫入学。   在世人眼里,三皇子和四皇子不过沾了五皇子的光,毕竟皇兄未曾入学,五皇子一个人未免太突兀了。   纪茗萱却不在意,这本就是她的推动而已,她一开始向皇上提出要求教授沛儿和沐儿,不就是在提醒宁妃和五皇子。   如今,不仅有五皇子挡在她的儿子前面,而且她的儿子入了学,离朝政进了一步,可算是一石二鸟。   纪茗萱兴致勃勃的为两个儿子准备学习工具,一边嘱咐两个儿子听话。   自从经过沛儿摔伤事件后,两人都成熟了许多,纪茗萱观察着,向来调皮的沐儿也开始懂规矩,做事经常想过才会实行。   跟随的太监,和要带的东西准备妥帖,剩下的便是伴读了。   纪茗萱没有想过用自己的人做伴读,所谓伴读,其实也是给皇子培养势力的一种。   都是自己人了,还浪费名额,对于纪茗萱势力浅薄的人来说确实十分不智。   所以,皇上问及纪茗萱的想法,她并没有如宁妃一般推荐了自己娘家的孩子,而是让皇上自己做主。   此时皇上选的定然不会让纪茗萱失望,亲自带着沛儿和沐儿到了慎学宫,纪茗萱看着六个伴读。   沈阁老的长孙,督察御史的次子,王编撰的幼子……这六位,除了沈阁老德高望重外,只有一个安国公的孙子是贵族显贵,其余都是官声不错的官员子嗣。虽说有些有实权有些没实权,但是纪茗萱知道这只是此时而已,过了十几年,这些人再迁上几步,督察御史若升上去,便是督查大夫,掌管监察百官之重任,官位不大,但是是除了丞相最有权威的一个。王修撰,这个向来得赵存洅青眯,过不了几年,内阁一旦有人退休,他势必也会升上去,若是顺利的话,未来的辅相也许还有他的位置。其余的,也是大有前途的,纪茗萱对于这几个伴读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看到五皇子身边的三个伴读,钟家一个,何家一个,另一个也是老牌贵族贾家的嫡孙。   纪茗萱释然,竟然有这闲情逸致和宁妃一起走。   宁妃对于不是敌人,脾气还是极好的。   虽然因为儿子受宠,但是该有的礼,她是一丝都不少。   “还要恭喜姐姐。”   纪茗萱笑道:“妹妹同喜。”   宁妃说道:“五皇子比起三皇子和四皇子终究小了一岁,还需要两位皇兄好好照看才是。”这不是□裸的炫耀吗?   纪茗萱道:“妹妹客气了,三皇子腼腆,自从伤好了后更不喜说话了,本宫还怕他变成闷葫芦,他若是会有兄长的风范照顾劝说弟弟,本宫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四皇子……”纪茗萱说到这里,很是无奈的摇头,道:“他不闯祸,欺负弟弟就好了。”   宁妃笑容一僵,她怎么没想到四皇子是个小霸王,真欺负泽儿怎么办?   纪茗萱安慰道:“妹妹放心,今儿我千方警告沐儿那小魔星,他答应本宫,不会调皮的。”   宁妃还是不放心,四皇子是被太后照看大的,惹上皇上也有多次,但是在皇上和太后都舍不得重罚他。   这样的皇子,宁妃当然喜欢,这代表着没有任何竞争力,可是让这样一个小霸王和她儿子一起学习就不一样了,一边害怕儿子受欺负,又怕儿子被小霸王带坏,甚至像三皇子一般被连累着受伤。   宁妃顿时心不在焉,纪茗萱扯动嘴角,想和她争?总有她急的。   “妹妹……妹妹……”纪茗萱仿佛不知宁妃所想,装作奇怪的看着宁妃。   宁妃回过神来,道:“姐姐应当放心,那里终究是慎学宫,皇上会每日召见老师询问皇子的功课,三皇子和四皇子定不会让姐姐担心的。”   纪茗萱这么一想,点了点头。   “这都上学了,是该磨磨性子。”   宁妃这么听着,心里却琢磨着重新给儿子带上几个有力的太监。   两人不断的寒暄,说的都是孩子们的事,但是句句都带着其他异味,最后,两人分离之际还十分不舍。   纪茗萱回到贤仪宫,处理宫务再去荣寿宫侍疾,随后教授妙珂和妧芷识字,就这样一天就给过去。   读书这档子事,纪茗萱从未担心过。   昔日教沛儿和沐儿,沛儿十分有耐心,也肯学爱学,所以出不了错。沐儿十分聪慧,纪茗萱还知道这小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若是以前跳脱的性子,纪茗萱还会担心几分,如今他稳重下来,纪茗萱更不担心了。   果然,这上学的第一天,十分顺利。   听伺候两位皇子的下人说,今日老师大大表扬了三位皇子。   所以,纪茗萱也不去问沛儿和沐儿的功课。用过膳后,纪茗萱带着四个孩子又去了荣寿宫。   在荣寿宫里,纪茗萱就放任沐儿兴奋的说着学堂的事,躺在床上的太后的笑容瞬时间多了几倍。   程嬷嬷感激的看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似乎并未察觉,只是看着孩子欣慰的笑着。   一屋子人欢欢乐乐的,赵存洅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等景象,心中不免轻松高兴了许多。   今日教授三位皇儿的老师,是具有识才的孟老夫子,孟老夫子是国子监的老学者,只是呆在国子监做学问,他的父皇也是十分敬重。   赵存洅知道这位孟老夫子除了学问极好,还有一手识人的本领。朝堂上几个干实事,能力出众的人都是孟老夫子引荐的。   这次要不是他亲自去请,孟老夫子并不会去慎学宫。   老夫子评价三皇儿稳重务实,不聪明但是勤奋。四皇儿聪明大胆,有奇谋,极有赌性。五皇儿聪明有余,心思却重。早慧心思重的,就有早夭之相。这话老夫子没说出来,但是赵存洅心中明白。   这番评价虽然中了他的心里,但是想到五皇儿的评价,他不免还有些担心。   “臣妾/儿子/女儿/奴婢给皇上请安。”   赵存洅道:“一家子,就不必多礼了。”   “谢父皇/皇上。”   赵存洅走到太后床前,关怀的问道:“母后可感觉好些?”   太后看赵存洅的目光十分柔和,道:“母后很好,有贤妃、孙子孙女时常的尽孝,奴才们的精细,将养着是最好不过了,皇上你放心便是。”   赵存洅坐下来,然后接过纪茗萱手中的药碗。   太后显得更开心几分,纪茗萱见状,带着孩子们静静的退了下去。   程嬷嬷见状,在纪茗萱退下去后,也领着屋子里的人下去。   屋内母子情谊浓厚,和暖人心。   屋外,母亲关爱,儿子女儿孝顺,也许在这个时候,让人感觉这宫里似乎还有着人情冷暖。   ☆、158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纪氏恪守仪德,伺后至孝,奉皇太后懿旨,晋封为从一品贵妃,加封瑞贤殊荣,享正一品份例。”   纪茗萱呆呆的接过圣旨,赵存洅就算要晋封她,宁妃家族气焰没被打下去,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晋封,而且还是二字封号。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常全化满脸笑容。   芝草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和冯嬷嬷一前一后扶起纪茗萱。   纪茗萱使了个眼色,芝草放开纪茗萱,然后走到常全化身边,行那贿赂之事。   常全化自然没有拒绝,这是皇上眼中合理的贿赂。   “皇上可还有其他旨意?”   常全化道:“皇上自出了荣寿宫,便临时下的旨。”   纪茗萱当即跪下来,对荣寿宫就是一拜。   这个时候,太后还能尽最后的帮助提携她一把,虽然不是好时机,可是她还是很感激。   常全化点点头。   “娘娘,皇上临时下旨,所以,册封礼会推迟到八月。”   纪茗萱道:“这已经是臣妾最大的福分。”   常全化笑了笑,来贤仪宫宣旨总是让人轻松。   “芝草,送常总管。”   常全化退后施了一礼,然后带着人离去。   将圣旨拿在手上,贤仪宫顿时便是一片恭贺声。   纪茗萱按照常例赏了,便不欲让宫内人闹腾。   太后还病着,她何必找不快去。   将圣旨收好,冯嬷嬷让内殿的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太后突然给此恩典,是不是太后得知皇上要立宁妃为后的消息,所以想给娘娘一个体面?”   纪茗萱坐在书案上,道:“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就这么快过去。”说完,她拿着笔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冯嬷嬷走过去,只见娘娘写的不过一个字,一个“福”字。   冯嬷嬷能从笔锋中看出毫无凝滞之意,显然娘娘并为这担忧。   “娘娘。”   纪茗萱看着这福字,道:“本宫听说,让千民送上福字能够有大的祈福之效?”   冯嬷嬷点了点头,百家衣就是如此。   “你去趟纪府,让纪府寻上千个福寿安康的老人亲自提笔书写福字,然后送去相国寺为太后祈福,记住,此事不必刻意张扬。”不刻意张扬,皇上太后也会知道。   冯嬷嬷眼睛一亮,娘娘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奴婢这就去。”   纪茗萱对她挥了挥手。   冯嬷嬷迅速的带着旨意和腰牌出了宫。   宁妃听到刚下的圣旨差点打翻茶盏,安秀道:“娘娘不气,奴婢听说,是太后向皇上说的,皇上向来孝顺……”   宁妃抓紧手指,道:“不管了,你小心传信下去,让舅舅明日在朝堂上请求皇上立后。”   她不容许她的皇子低于他人一等,贵妃?瑞贤贵妃……只怕这里面不止是太后的意思。   宁妃随着儿子越来越大,对皇上的心意也越来越看重。   封了纪氏为贵妃,如果皇上没有立她为后,晋封她的意思,她就能肯定,皇上的心意全在纪氏母子身上。   若是真是如此,那么这个消息,对于宁妃来说,不亚于惊天霹雳。   目送着安秀出去,宁妃眼中落了泪,喃喃道:“皇上,您不会让宁儿失望的是不是?”   瑟祍轩。   慧贵嫔依然喝着药,消息被禀告进来,慧贵嫔觉得原本极苦的药变得更苦。   贵妃,真是荣宠啊,对太后至孝,对于她当年晋封贵嫔的理由,又是何其相似。   她输了吗?慧贵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慧贵嫔立刻恢复了神智,不就是一个贵妃,就是皇后,她也要做最后的搏斗。宁妃那个蠢蛋,真是枉费她那么好的机缘和家世。   “星紫,明天你去趟贤仪宫,请你替本宫求求贤贵妃让母亲进宫见本宫一面。”说到这里,慧贵嫔重重的咳嗽起来,她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当拿开后,赫然发现手绢上有血。   星紫吓了一跳,急道:“娘娘……”   慧贵嫔哀声道:“本宫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趁着身子还行,真想多见见母亲。”   星紫连忙点头,心中思忖着慧贵嫔是不是真的快没了?还是打着为慧贵嫔办事多和贤仪宫的人套套近乎,若是慧贵嫔去后能进贤仪宫伺候更美了。   “奴婢这就去。”   慧贵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   星紫一听,立刻就起身离开。   屋子里的慧贵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上帕子上的血,根本不是她咳出来的,而是她手指甲扣出来的伤。   星紫和她不是一条心,她如何看不出来。   只盼着她是纪氏的人,让她相信自己的状况,也不枉她喝了几个月的药,装了几个月的无神的木头美人。   从暗盒中拿出绿柳留下的配药盒,然后给自己上了药,很快,指甲扣出来的伤口不再如先前一般难看。   然后服下一颗药丸,立刻晕倒在地上。   外面的宫女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娘娘……娘娘……”   “来人啊,娘娘晕倒了,快去请太医。”   纪茗萱正听着星紫禀报,得知慧贵嫔的情形颇为意外,道:“你家主子的事姑且不说,本宫便去看看贵嫔,也好让她宽心。”   星紫点了点头,纪茗萱带着人立刻去了瑟祍轩。   瑟祍轩很是慌乱,纪茗萱皱眉。   拦住一个宫女,原来慧贵嫔晕倒了。   因为纪茗萱的贤仪宫和瑟祍轩相邻,所以纪茗萱比太医还来得快些。   走进寝殿,慧贵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纪茗萱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然后抓过她的手把脉。   好乱的脉象,还有心悸的迹象。   放下手,纪茗萱细细问着星紫和其他宫女有关慧贵嫔的情形,他们答的如纪茗萱符合心悸病复发的迹象。   不放心这个结果,纪茗萱又把着脉,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猜想。   终于,等到三个太医会诊,都称是重型心悸病。   这样的病不是先天的,就是遭受大打击而生成,一旦心悸加重,这一辈子便不能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还得细心调养不得有剧烈动作,否则有心悸猝死之险。   纪茗萱答的怀疑稍解,若是慧贵嫔致自己而病,慧贵嫔也当不是这种病,因为这种病根本就是一辈子都侍不了寝。   一个无子的妃嫔永远无法承受恩宠,根本没有任何指望。   “好好伺候你们娘娘,太医也多用点心伺弄药汤,务必让慧贵嫔好起来。你们且记住,若是不用心,让慧贵嫔有个好歹,本宫就让你们陪着慧贵嫔。”纪茗萱温声道。   屋内的人心紧紧一跳,温柔的声音在此刻真是冷得过分。   纪茗萱又看了慧贵嫔一眼,然后出了屋子。   ***   龙仪殿,赵存洅拿着一封信出了神。   欣赏带着金色的印记,上书禅林国师四个字样,禅林国师,现在钦天监的监主。   信的旁边还有一些画作,赵存洅一一看过去,分明和那山河图的笔锋一模一样。   看来那个林盛就是当年国师的师弟了,林盛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为荀昀。   果然与荀誉是师徒关系,没想到,四儿和荀誉真的有关系。只不过,一个即兴收来的女学生,一个是关门弟子,不相识也是应当。   四儿有荀昀这样的人做夫子,难怪为人聪慧。   将东西全部收进了密盒,不仅锁上,还贴上了封条。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赵存洅看了看天,这天都快黑了,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常全化连忙出去请。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朕不是让人给你传了信,今晚过去?”   纪茗萱柔和的一笑:“常总管已经通知臣妾了,只不过后面出了点事,所以想和皇上说说。”   “很急?”   纪茗萱点了点头。   赵存洅放下笔,道:“你说。”   纪茗萱说:“慧贵嫔心有重疾,今日还晕了过去。”   赵存洅问道:“查清楚了?”   纪茗萱说:“三个太医确诊。”   赵存洅又问道:“太医可有方案诊治?”   纪茗萱心一叹,皇上终究还是要保住慧贵嫔的。   “需要保持心中畅快,不得劳累,还有,太医隐晦的提这大汉宫到了冬日气温不适合……慧贵嫔的心悸不能多用碳。”   赵存洅沉下眉头。   “你有什么想法?”   纪茗萱也不藏着掖着,道:“明帝时期,如妃心疾难忍,帝下旨如妃调养于江洛行宫,三年,如妃痊愈,乃归。”   赵存洅问道:“你想将慧贵嫔也送去江洛行宫?”   纪茗萱低声道:“一切还要由皇上做主。”   赵存洅瞅了瞅纪茗萱脸色,道:“你做得很好,就依你。”   “臣妾代慧贵嫔谢皇上。”   赵存洅又道:“就让江洛行宫待慧贵嫔如从二品妃例。”   纪茗萱点了点头。她要不了她的命,就让她一辈子待在江洛行宫得了。   ***   慧贵嫔在床上接了旨,在无人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纪氏,你真狠!   慧贵嫔自小有心悸,不过一直以来问题不大,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她服下重药,不过是自动加重这病疾,好让纪氏彻底相信她没威胁,然后她可以趁着纪氏和宁妃争斗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如今,去了江洛行宫,她知道她回来的一天是极其渺茫的。   ☆、159   慧贵嫔即将送入江洛行宫修养,各宫众人的反应纪茗萱不知道。此刻,纪茗萱陪着赵存洅用着晚膳。   待孩子们下去歇息时,纪茗萱和赵存洅提到秀女的事情。说的是冲入后宫的秀女,至于那些留着指婚的,她们都回了各府,只需在家呆上三年而已,三年之后若没旨意指婚下来,就可以自由婚配。   而选入宫廷的四位秀女,两位京城外的秀女已经搬进了储秀宫,两位京城的秀女,纪茗萱已经派了教养嬷嬷前去指点她们的规矩,而且再过几日,就得派人去接送她们入宫。   纪茗萱这次留了四个人,诚侯二子的嫡女冯灵素,刑部侍郎的嫡女陈香伊,南安太守嫡女赵怀秀,庆阳郡太守嫡女江玉颖。   四个出身都不错,四人中,冯灵素多才清傲,陈香伊美貌活泼,赵怀秀温婉可人,江玉颖玲珑聪慧。   赵存洅看到纪茗萱递上来的画册,一眼望过去,纪茗萱紧紧盯着赵存洅,发现他在陈香伊的画像上多看了几眼。   纪茗萱垂下眼,男人,就是好色的动物。   陈香伊才十四,却出落得美艳动人,宫里也有美艳的女人,但是陈香伊却给人绝对吸引人的极品。   当然,对于这人,纪茗萱也查过,陈香伊有些小天真,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因为她是幺女,所以上头的兄姐对她甚是爱护。比起其他三位来,这位应当是最没心机的一个。   “冯氏封良媛,陈氏封贵人,剩下的两个就美人。”赵存洅沉吟了一会儿就如此说道。   纪茗萱点点头。   “韩琦可还留下?”赵存洅问道。   他说的是韩琦是教养大皇子韩新柏的孙女,先前出京城前赵存洅曾和纪茗萱说要将韩琦放入太后身边看上两年,然后将她赐给大皇子做正妃。   纪茗萱点了点头:“臣妾留了玉牌,不管是指婚还是招她进宫伺候母后,不算违了规矩。”   赵存洅想着大皇子的腿,如今再配韩琦,未免让韩新柏多生怨言。   “太后病着,韩琦就不必让她进宫伺候了,你和太后商量着看看,哪家宗室子弟上进,就将她指出去。”   纪茗萱无声的点了点头,此时赵存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纪茗萱自不会赶着讨嫌。   说起韩琦,他不免想到大皇子也是应该。   屋内一时静谧,纪茗萱陪着赵存洅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赵存洅道:“歇息着去。”   纪茗萱方才露出笑颜,搀着赵存洅进了寝殿。   第二日,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异常热闹。   这道喜的不是能挡住的,后宫妃嫔,朝廷命妇,连琉熙长公主都亲自来了。   太后还病着,纪茗萱并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纪茗萱摆着疲惫的姿态,人虽退了,可还是一些不知好歹的在她殿里欢笑着。   纪茗萱神色慢慢阴霾起来,这些人,她怎么会不认识。   多少和钟家。、何家以及黄家有交情的,看来是宁妃和远在京畿外的德妃也没闲着。   纪茗萱清楚,今日她若抛下这些人,或者训斥她们,她的声望在命妇圈子里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人家来给你道喜,没做错什么事,她便处置她们。说她目中无人,骄奢自大绝对能够坐实。   而如果任由她们嘻笑着过去,这太后还病着,贤仪宫热闹非凡,至太后于何地?皇上看到此情况,心中定有隔阂。   若非纪茗萱一直保有寻常心,以及对局势的谨慎心,纪茗萱定然被这受封贵妃的消息迷住了眼,导致错上加错。   纪茗萱想到这里,对一旁的芝草使了个眼色。   芝草端着纪茗萱空着的茶杯退了下去。   很快,外面就传来禀报的声音。   “娘娘,乐阳公主和五公主来了。”   纪茗萱露出笑容,匆忙站起身来。   众位命妇眼睛一亮,远远就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姑娘手牵着手走进来,瞧着两人行礼,有些人心中就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盘。   “各位夫人,本宫一早就和公主说要去伺候太后,如今公主已来,本宫就不能接待。夫人尽可以在殿内多坐坐,本宫已经吩咐人好好伺候。”   那些心有算盘的人脸色浮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看来是托不成了。瞅了瞅这位贵妃的脸色,估摸着这贵妃并没有被这荣华富贵迷住了眼。   心思清明,又抚养了先后的乐阳公主,可以说,无论皇上立不立后,这贵妃的位置是绝对安稳的。   她们也不想闹翻,很是痛快的告辞去。   纪茗萱说话算话,真的带着妙珂和妧芷去看太后。   太后的气色看起来比起前些日子好了很多,今日已经起身在花园里走了走,看来她的心情不错。   这一见了妙珂和妧芷,脸上立刻浮出笑容。   以前的太后也疼爱孙子孙女,但是纪茗萱却觉得,不如这段时间太后来得纯粹。   陪在一旁看着祖孙玩闹,感觉太后累了,便让人将妙珂和妧芷带下去。   纪茗萱扶着太后坐回到屋子里,太后让纪茗萱坐在她的旁边。   “不错,今天,哀家彻底放心了。”   纪茗萱道:“母后多年教诲,臣妾都听进了心里。”   太后笑道:“不骄不躁,不贪不念,有了沛儿和沐儿,你做到了三点,这样自保已经无虞。”   纪茗萱面上有些茫然,不骄不躁不贪不念,其实她这四点都做到了。   “哀家原本担心你的痴念会让自己陷入苦海,如今却有些庆幸了。”   纪茗萱说道:“太后多次提点,臣妾慢慢看开了,沛儿和沐儿、妙珂和妧芷容不得臣妾任性,而且,皇上……”纪茗萱摇了摇头,道:“皇上从来就没相信过臣妾,也没喜欢过臣妾……”   太后一怔,触及纪茗萱灰白黯然的脸,心中一叹。   皇帝这个儿子,她是了解的,他的生命中有怜惜有偏袒,但是绝对没有喜欢和爱。   自从沐儿妧芷出世,每次注意到茗萱的开心和甜蜜,以及那不经意间的认真都让她忍不住提点一二。   如今听到她这番话,反而没有了达到目标的喜悦。   孙子、儿子,终究是儿子重要。   儿子越来越难捉摸,太后也怕他真的像个孤寡老人一般老去。现在她缠绵病榻,想了许多。   有她最后的嘱咐和请求,加上茗萱的聪慧,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罪,皇上都会记起她的嘱咐轻轻放下,这样,茗萱的一腔爱恋,到了儿子老时不至于做一个孤寡老人。   如今,茗萱告诉她,她做到她先前所预期的,太后心一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茗萱经过她多次提点都看不透的,现在却看透了。   屏风后的赵存洅也静默下来,母后或许不知,但是他清楚,那日的质问在她心里烙上了黑印。   相信?他若是相信人,恐怕他长不大。   四岁的时候,他如姐姐一般依赖的吟歌亲自将他推进水池,还抓着他的头不断按下水,从那一刻,他谁都不信。   喜欢?喜欢是一个弱点,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有弱点。   这样也好,他是帝王,她是妃嫔。分得清清楚楚,好过最后发生什么控诉。   太后不知道说什么了,道:“罢了,日后好好教养皇子公主也是一桩福事。”   纪茗萱点点头。   “今日众大臣奏请皇上立后,你觉得谁合适?”   纪茗萱低下头:“母后放心,臣妾不是不知事的人,皇上和太后看着谁好,臣妾不会抓住权利不放,让后宫不得安宁。”   太后看向那屏风,赵存洅的目光闪动,竟然没想到纪氏如此痛快,连脸色都没个变化。   “茗萱你不担心?”   纪茗萱道:“母后今日对臣妾推心置腹,臣妾知道母后是为臣妾好。以前打理宫务,是欢喜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还能够让臣妾多份自保之力。臣妾那时候还贪心着,不仅希望皇上喜欢臣妾,而且希望皇上能看重臣妾,让臣妾有机会证明自己……”说道这里,纪茗萱勾起一丝笑容,仿佛完全沉浸在当年的思想中。   太后也不自觉的笑了笑,所以,当年茗萱只求后宫不起风波,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声名将后宫治理得赏罚有度。   “现在……”纪茗萱的笑容失去了,她道:“打理宫务,唯一支撑的便是让臣妾能够给儿子女儿更好的照顾和待遇,其余的一切,仿佛就消失了激情。”   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纪茗萱,前段时候茗萱还不是这样的。她不能问,所以她道:“这么说来,你不在意皇上是否立后?”   纪茗萱抬起头,道:“只希望太后和皇上能择一位有先皇后一般贤良宽厚之人。”   贤良宽厚,太后点了点头。   茗萱掌着宫务多年,名下皇子公主是宫中最多,又是从一品瑞贤贵妃,定然为新后所忌,不是真的贤良宽厚,就算茗萱真的让步,新后也不会放过她。   “宁妃,怎么样?”太后继续问道。   纪茗萱心一叹,她转移这么久的话题就是为了逃避这个,她实在不想对继后的人选多有异议。   “宁妃妹妹很好,她有五皇子,五皇子聪慧,若是成了嫡子,宁妃妹妹定不会忌……应该能后臣妾好好相处。”   纪茗萱微微一笑道,看不出任何不乐意。   太后觉得一切都该皇上决定,真要立后,必须贤良宽厚,否则她不在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好……”太后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完全听不出是否真的会立宁妃为后。   “姝灵要回来了,得重新给她挑个好驸马,这段时间你再劳累一会。”   纪茗萱一笑:“妙珂和妧芷自从皇上回来,可问了臣妾很多回,臣妾说大公主去给她们准备礼物才能够搪塞她们。”   太后一听,也笑了起来。   “看来真的准备一份礼。”   纪茗萱抿嘴不语。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程嬷嬷问话。   “太后,该到了用药的时辰了。”   太后十分无奈,面上还是有着些许的嫌弃,看着纪茗萱道:“估计又是苦药。”   纪茗萱道:“良药苦口,大伙儿都想太后能够早点好起来。”   太后笑了笑,说道:“你去抱着妙珂和妧芷过来,哀家看着她们才喝。”   纪茗萱有着闲心说逗,笑说道:“母后真是英明,有妙珂和妧芷在,母后想不喝都不行。”   太后道:“哀家看着妙珂和妧芷,心就甜。”   纪茗萱坐开了一点,笑道:“母后若不喝,可不是在小辈面前闹笑话,树立榜样?”   太后一听,佯装生气道:“感情你是巴不得哀家吃‘苦’。”   纪茗萱也连忙请罪道:“母后息怒,臣妾自罚还不成吗?”   太后还欲说几句,却见到程嬷嬷端着药进来。   纪茗萱笑了笑,福了福身子,然后告退。   就在纪茗萱退下屋子,赵存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赵存洅端起药碗,程嬷嬷随侍一旁。   “皇上,她能让哀家放心,立后的事你看着办吧。”   赵存洅亲自喂药,太后自然给面子喝下去。   “其实贤妃说得也在礼,找不到真正合适的,这后位空悬也罢。总不能教后宫争斗不休,朕年纪也大了,皇子就这么几个,真成了牺牲品,朕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160   纪茗萱带着妙珂和妧芷归来的时候,就看到常全化站在门口,当下轻轻拍了拍妧芷和妙珂的手。   两人甚是乖觉,立刻道:“常总管,是不是父皇在里边?”   常全化笑着请安道:“娘娘吉祥,公主安好,皇上刚来,正服侍着太后用药。”   纪茗萱轻声道:“常总管能否禀告一声。”   常全化道:“太后已经嘱咐奴才,说娘娘和两位公主前来,只管进去便是。”   纪茗萱听完,点了点头,拉着两只小手走进殿内。   殿内的太后正喝着药,赵存洅服侍极其殷切。   三人就该请安,谁知赵存洅道:“免了,妙珂妧芷过来。”   妙珂和妧芷松开纪茗萱的手,极其快速的走了过去。   “父皇/皇祖母。”   赵存洅让两个女儿坐在太后旁边,妙珂从手帕里拿出一颗糖,这让太后哭笑不得。   妧芷说道:“妧芷这儿还有,皇祖母吃了糖就不苦了。”   赵存洅笑了笑,服侍太后用药的速度快了些。   太后被两个孙女看着,也不好意思。   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吃糖了,看到纪茗萱无奈的模样,定然知道这不是她的意思。   纪茗萱妥帖,不会用糖,而是会让人准备蜜饯。   如今两个孙女拿出了糖,定然是她们孝顺。   这让太后的心情更加舒畅。   太后所想,赵存洅如何不知。   “妙珂、妧芷,你皇祖母最疼你们了,将糖收起来自个吃吧。”纪茗萱连忙赶了过去,轻声道。   “皇祖母疼我们,我们也疼皇祖母,皇祖母喝得药不是苦苦的吗?妙珂和圆圆的糖是很甜的,以前妙珂喝了苦药,定然要吃糖的。”妙珂疑惑的说道。   纪茗萱注视着两个女孩子,苦道:“因为母妃给你们皇祖母准备蜜饯,你们将糖给了皇祖母,母妃准备的蜜饯怎么办?”   太后笑呵呵的搂住两个孙女,瞪着纪茗萱道:“蜜饯哪有糖甜,还是哀家的孙女孝顺。”   纪茗萱这么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看着赵存洅,赵存洅心中宽慰之余也挺无奈的。   小孩子吃得都是硬糖,太甜太腻,他真不知母后在这病中是否能吃下。   “好了,妙珂妧芷乖,你皇祖母喝完药要歇息了,你们随朕下去,让你们母妃服侍太后歇息。”   妙珂和妧芷虽然比其他公主要和皇上亲近,但是亲近之余自然也害怕,这样一听,妙珂和妧芷都低下头去。   “那皇祖母好好歇息,明儿妧芷还过来看皇祖母。”妧芷说道。   妙珂也点了点头。   太后放开两个孙女,也瞪了赵存洅一眼。   赵存洅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女儿出了屋子。   纪茗萱先服侍太后用了蜜饯,然后伺候她漱口喝水,最后指挥着宫女给太后更衣躺下。   这药服下确实让人无力,太后和纪茗萱闲话几句后就睡了下去。   程嬷嬷领着荣寿宫的心腹在一旁守着。   纪茗萱出得寝殿们,就看到赵存洅牵着妙珂和妧芷指着一株铃兰说着什么。   纪茗萱也没赶过去,只是远远望着。   在纪茗萱心里,就是不关乎权利宠爱,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儿子女儿能和父亲的关系变好。   直到孩子困了,纪茗萱才走过去让嬷嬷抱起她们回宫午睡。   纪茗萱陪着赵存洅走出荣寿宫,两人都没用轿子,只是静静的走着。   以前,纪茗萱在遇到这种静谧的气氛会主动说话,可是两人走了一路,纪茗萱什么话也没说。   若说以前的纪茗萱是浅笑嫣然的陪着他走,此时,纪茗萱看起来稳重贞静。   “你会针灸,母后的病情,你也该知道?”   纪茗萱道:“臣妾问过太医了,都怪臣妾当初没有认真学,皇上,能不能下旨去寻臣妾的夫子,他的医术或许可以……可以……”   赵存洅心有所动,荀誉被找了回来,总有机会询问。   “你知道他的去向吗?”   纪茗萱缓缓摇头,道:“他是突然就走的,也不让臣妾寻他。”事实也是如此,他真的不要她去寻他,只是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   赵存洅早就料到如此,道:“看机缘吧。”   纪茗萱轻轻点头。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前面拐弯处走来一个人。   赵存洅和纪茗萱同时停住脚步。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贤妃姐姐。”   “爱妃免礼,你这是去哪里?”   宁妃缓缓起身道:“臣妾想去为太后侍疾,没想到如此繁忙的贤妃姐姐能够去得荣寿宫,看来是臣妾多此一举了。”   “爱妃孝顺,朕十分欣慰。”   宁妃后退半步,行了一礼。   赵存洅道:“母后刚刚用了药,睡去了。”   宁妃轻轻点头:“臣妾不便打扰太后歇息。”   纪茗萱看着宁妃,道:“皇上,看到宁妃,臣妾也怪不好意思的。太后待臣妾恩重如山,所以,臣妾想着这宫务暂且由宁妃打理着,也好全了臣妾一番孝心。”   赵存洅心中不悦,他从母后那儿偷听道贤妃懂事,但是这么急不可耐的巴结宁妃,未免太过小心了。   这宁妃还没封后呢?   宁妃也是惊讶万分,贤妃主动让出宫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她的以退为进?还是她得了太后皇上的嘱咐?   赵存洅心中更忌讳几分,瞧见宁妃脸上温婉的笑颜,赵存洅更觉的她贪慕后位,其心可诛。   诚然是纪茗萱在加重赵存洅对宁妃的忌讳,但是若是她知道此时赵存洅所想,定然会摇头不已。宁妃温婉的笑颜,是她面对后宫所有人的惯用的表情,哪里能说明其他。   “也好,宁妃你就接下吧!”赵存洅竟然应允了。   纪茗萱毫无隔阂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宁妃的手:“妹妹稍后来贤仪宫一趟,我也好和妹妹做个交接。”   宁妃此时被滔天的喜悦盖住了,即将被封贵妃的贤妃主动放过了宫权,皇上同意交给她,这说明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皇上要立她为后!   眼睛注视着贤妃,此时,她对贤妃的观感好了很多。既然她如此识趣,只要不阻了自己的路,宁妃觉得自己并不是容不下她和她的子嗣。   “臣妾……臣妾惶恐……”表面上,宁妃还是得推辞。   纪茗萱勾了个浅笑,她直接接下了,赵存洅会认为她急不可耐、贪慕虚荣;而推辞,赵存洅会认为她心机过重,装模作样。   反正是好不了了。   赵存洅眼中闪过不耐,道:“朕叫你接便是。”   宁妃心中一紧,道:“谢皇上。”   赵存洅提起脚就走,纪茗萱没有立即跟着走,道:“皇上为太后的病心有不顺,宁妃你不要见怪。”   宁妃心中顿时觉得怪异,谁知纪茗萱也匆匆走了。   就这么一会,赵存洅就不见了踪影,纪茗萱摇了摇头,看来真的生气的。   纪茗萱恶劣的想,气得越厉害才好。   “回宫。”纪茗萱见寻不到赵存洅,便对身边的人说。   一群人转过身,全部离开这处花园的时候,赵存洅带着常全化从一假山后出来。   黄昏,纪茗萱爽快的将宫务令牌什么的交给了宁妃。   第二天开始,纪茗萱搬到了静安轩,早晚伺候着太后。   与此同时,宁妃开始接手宫务。   宁妃的手段和昔日恭德妃的手段十分相似,纪茗萱也没想捣乱,所以,交接得十分顺利。   随着太后精神越来越好,宫内宁妃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纪家传来外朝的消息,纪茗萱也知道已经快到了最后关头。   这连慧贵嫔出宫和大公主回宫的消息也给压了下去。   大公主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自然见了皇上,然后就急忙赶到了荣寿宫。   纪茗萱正陪着太后在秋日阳光下,教妙珂妧芷认字,大公主一见到这情形,眼睛就红了。   “皇祖母……”   太后和纪茗萱连忙回过头。   妙珂和妧芷放下手中书就要扑过去,却被纪茗萱抓住了。   大公主急速跑过来,一身骑马装还没来得及换就扑到太后跟前,她跪伏在太后的大腿前,竟然哭了起来。   “皇祖母……”   太后一惊,然后拍着大公主的后背,道:“回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   大公主又哭了一会儿,终于抽噎了几下抬起头。   纪茗萱将手中的手帕交给太后,太后轻轻给大公主擦拭。   大公主缓过来,道:“谢谢贤母妃。”   太后道:“你是长姐,可不是让妹妹看笑话了?”   大公主十分不好意思。   妙珂和妧芷看了对方一眼,妙珂叫道:“姐姐!”   妧芷也叫了一句,后面还加了一句,道:“谁惹姐姐委屈了,我去叫四哥揍他。”   大公主一听,竟然笑了出来。   四弟才四五岁,怎么揍人……   太后见状心一松。   纪茗萱打个圆场道:“你们皇姐想皇祖母了,妙珂妧芷,母妃带你们去看踢毽子,让你们皇姐和皇祖母好好说话。”   妙珂和妧芷看了看大公主,又看了看太后,犹豫了一会儿后,便主动拉着纪茗萱的手退了下去。   ***   约莫一个时辰,大公主和太后来到纪茗萱所在的庭院。   老远就听到妙珂和妧芷不停的拍手叫好的声音,看到里边的情形,大公主面带微笑。   太后道:“茗萱的毽子踢得极好,比当年你还要好。”   大公主看着贤妃将毽子玩了多种花样,真是又漂亮又矫健。   “贤母妃似乎变了一些。”   太后盯着场内活泼轻灵的身影,道:“宫里压抑人,如今她完全看开,地位也稳定下来。这些天,她放下所有的事情,纯粹陪着哀家玩耍,到是显露了她的本性。”   大公主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毽子朝着她们飞来,大公主见状,脚一勾,竟然夺过了毽子。   “大姐姐厉害!”妧芷立刻叫道。   纪茗萱站稳身子,好几回想去抢,却被大公主躲过。   纪茗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不玩了,年纪大了,哪里比的上年轻人。”   太后扑哧一声大笑,说道:“你才多大?”   纪茗萱走过去,一只手扶住太后,一只手摸着脸道:“这时间过得真快,臣妾这年龄还真的说不上年轻。”纪茗萱如今不过二十一岁,在这个年代或许说不是如花年龄,但是也不能说年纪大了。其实,纪茗萱说的是她的心老了。   太后看着轻松起来的大公主,说道:“好日子还在后头。”   纪茗萱笑而不语。   大公主踢毽子踢得快活,兴致上来叫上两个妹妹,不过妹妹不过三岁多,看个热闹就罢了,真叫她们踢,不摔倒才怪。   好在大公主时刻注意着她们,直到三人都热出汗,一个个下去沐浴休息着去。   静安轩。   也许是玩得累了,两个公主睡得极早。   “娘娘,大公主来了。”   纪茗萱放下手中的书,道:“让公主进来。”   到了门口,大公主换了一身浅红色的宫装,若是以前的大公主是外在的骄傲妍丽,如今一身骄傲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贤母妃。”   纪茗萱招呼她坐下,两人做在一旁。   纪茗萱挥手让芝草带着人退下,她知道,大公主会来找她。   “妙珂和妧芷睡了?”   纪茗萱说道:“玩累了,所以就早早睡了。”   大公主放下手中茶杯。   “这一次,发生了很多的事。”   纪茗萱道:“我也听到一些消息,你受委屈了。”   大公主缓缓摇头:“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那日我早早走了,赵沥并不会瘸了……”   纪茗萱立刻捂住大公主的嘴。   “慎言。”   大公主说道:“那日多人在场,父皇自然也知道。”   纪茗萱放开手,大公主说道:“赵沥做了我想做的事,自从知道秋心这个人,我一直派人跟着秋心。秋心撞见不能见的事情,被赵沥下令处置的时候,还是我让人给段文新报信的,本想是段文新闹大,让父皇打消念头。可是我清楚看到段文新折断了他腰间的玉佩,也没有任何举动。我知道那块玉佩是段家祖传的,他心中恨极了才会做此破坏之举。”   纪茗萱手一顿,本以为段文新对那丫头不过是喜欢而已,没想到还真有感情。   后来围场?纪茗萱想问,   大公主低下头去,继续道:“秋心被赵沥杖毙后,赵沥就被父皇训斥禁闭起来。而段文新,竟然还得了安抚的赏赐。”   纪茗萱感觉到大公主的怒气,其实身在局外的纪茗萱知道,这是赵存洅的安抚。   姜良媛和大皇子的丑事自然不宜喧哗出去。   “到了第三天围猎,父皇应了恭德妃的哭求,便将赵沥放了出来。那时,父皇还没松口段文新之事,所以我也进了围场。”   纪茗萱看着大公主,大公主道:“也许是上天注定,我自围场见到段文新,段文新见了我就走,却被我叫住了。”   大公主冷嘲一声,道:“他一直认为是我设计害死秋心的,惹得刚过来的赵沥对我产生了怨言,我说不过他们两个,最后气着离开了,没想到他们两个一言不合起了冲突,最后……”   纪茗萱这时也猜得差不多了,段文新和赵沥都认为大公主故意引秋心撞见那桩丑事,两人都恼恨起大公主,大公主被气走,赵沥被禁闭三日的苦闷,他那性子说不得就会起嘴舌之争,段文新被大公主挑起了怒火,口不择言说出姜良媛也是极有可能的,赵沥听到姜良媛一时羞怒交加着动手也有可能。   最后段文新反射大皇子,大皇子中箭马受惊摔瘸腿也就顺理成章。   “公主冲动了,皇上经历秋心一事不会……”   “贤母妃你不知道秋心撞见的事情不知道轻重,那件事,只有我嫁进了段家,父皇才会放心段家不会多嘴。”   纪茗萱皱眉,大公主继续道:“秋心在父皇眼里只是个通房丫头,他觉得,段文新知道轻重,定然不敢对我起隔阂。哼……谁知道段文新就是个贱婢养的。”   纪茗萱握住大公主的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放到心上。听说,你的马也受惊了,还险些让你掉下狼崖,你可有受伤?”   大公主的神情也是一松,道:“我很好,多亏了荀大人拼死相救,如今荀大人平安归来,我总算安心了。”   补充内容   纪茗萱轻声道:“你的护卫怎么也不多看着你点,竟然让你惊了马!”   大公主垂下眼,道:“也怪我失了冷静,抽马快了些,那些人在后面追着,可是没想到马儿发了疯……”   纪茗萱轻轻道:“马疯?会不会有人刻意动了手?”   大公主道:“在我和赵沥事情发生,父皇也让人检测过马匹,都是极其正常的,估计是我抽打大力了,”   纪茗萱舒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是该好好赏赐荀誉才是。”   大公主眼睛闪过一丝迷茫,纪茗萱问道:“怎么了?”   大公主低声道:“荀大人还未娶妻,我想嫁给他。”   纪茗萱手微动,笑问:“你喜欢他?”   大公主问道:“喜欢?”   纪茗萱点点头,大公主有些茫然说:“我不知道……不过他本事好,父皇也信任他,长得也很俊,上无公婆家里人口简单,比起其他人合适多了。”   纪茗萱笑道:“照这么说。真的很适合,皇上同意了吗?”   大公主说道:“父皇还在恼我,还不敢去提,我想先去问问荀大人的意思。”   纪茗萱皱眉:“皇上不信你吗?”   大公主骄傲的说:“父皇是圣明之君,我没做过的事,他才不会冤枉我,他恼我私自留在了京畿。”   纪茗萱大声道:“私自?”   大公主说:“圣驾回京,到了路上父皇才发现我没跟上队伍。”   纪茗萱忍不住敲她的头,道:“太任性了。”   大公主轻声道:“那时荀大人生死不知,我真的……真的很内疚……”   纪茗萱心中一突,心中涌出一股极度复杂的感情。   ☆、161   秋日凉爽,纪茗萱坐在静安轩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枫树飘下落叶。   自从昨天大公主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纪茗萱的心就没安静过。   今日,大公主代替太后给荀誉送赏,纪茗萱想着这结果也差不多出来。所以,任由自己心乱如麻,却一直在等待结果。   到了午后,芝草终于来报。   “大公主回来了,先来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问道:“大公主脸色如何?”   芝草说道:“似乎不大开心。”   纪茗萱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许多。   正起身向门口而去,就听到外面参差不齐的请安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大公主的人出现在门口。   芝草连忙让开位置,大公主径直坐到纪茗萱对面的位置上。   纪茗萱说道:“去给大公主沏玫瑰香片过来。”   芝草点点头,然后轻轻退了下来。   “脸色不好,是否出了意外?”   大公主的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垂在桌面上。   “荀誉那家伙竟敢拒绝我。”   纪茗萱温声道:“说到底,他也算是老头子了,他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才拒绝的。”   大公主听到纪茗萱这番说法,顿时笑出声来。   “人家才是而立之年,哪能算老头子。”   纪茗萱知道大公主不是真的恼怒,道:“你父皇也在我这儿说过荀誉几回,我可没对他有什么好印象,为此,你父皇还说我。现在我讨厌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样。”   大公主松开手,幽幽道:“谢谢贤母妃安慰我,荀誉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他若喜欢我,他不会在乎这些门第年龄之见,他的拒绝不过是不欢喜我而已。”   纪茗萱心中冷嘲,那到不必。   大公主说:“说实在的,我挺不甘心的。”   纪茗萱道:“他连公主都不喜欢,谁还能入他的眼?”   大公主有些生气,道:“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还说我没长大,不明白什么是感情,还说我对待事情不成熟。”   纪茗萱思绪飘远,当初他也是那么对‘她’说的。   那一日的情形仿如昨日。   天很暗,外面的风雨不停的敲打着门窗。   纪茗萱就这么闯进了他的房间。   “听说你向父亲递了请辞信?”   荀誉不慌不忙的收拾着桌上的书,道:“是的,两个月就走。我教了你四年,以后等你融会贯通,我还会来的。”   纪茗萱走了过去,衣袖直接抹去脸上发上还带着的雨水。   “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嫁人了,那时候你还会来看我?”   荀誉笑道:“羞也不羞,为师记得你没十三,怎么就想着嫁人了?”   纪茗萱目光闪动:“师父不想四儿嫁人?”   荀誉放下书,抬起头温声道:“不管你嫁没嫁人,你都是为师的弟子,真到了那一天,为师一定会赶来给你送嫁妆。”   纪茗萱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部黯淡了下来。   “可是四儿很喜欢师父,很爱师父,四儿该怎么办?”纪茗萱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极其响亮。   荀誉皱起眉,装作没听见继续收拾书籍,然后将其放进柜子里。   纪茗萱走过去,道:“师父,你告诉我!”   荀誉知道这时候不能装作没听到。   他也是发现他这个弟子在课堂上异样的目光,所以准备离开一段日子,让她好好想清楚。   “四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十分严肃。   纪茗萱道:“话是从我嘴中说出来的,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荀誉摇头:“你还小,莫把对长辈的依恋当做感情,会伤了你自己。”   纪茗萱急了,缓慢之下去扯荀誉的衣袖。   “不……我……”没有,后面两个字,纪茗萱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荀誉用力一抽,一道气劲隔在两人之间。   纪茗萱呆呆的看着空着的手。   “为师累了,你下去休息去。”   纪茗萱抬起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初师父,我喜欢你,我要像母亲一样嫁给你,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话还没说完,一支笔朝着她丢了过来。   “下去!”   纪茗萱的心一跳,触及荀誉眼中的冰冷,他那苍老的脸上更是显得阴寒可怖。   虽然这不是他的真容,但是这也表现他是在极其暴怒的状态。   “我不,你要听我说完,我今儿若是没有讲话说完,是不会走的。林盛也好,荀誉也罢,我喜……”   一声轻响,原来荀誉已经站了起来,他已经点了纪茗萱的哑穴。   纪茗萱伸出手要去抓他,却见荀誉已经提起纪茗萱,在雨夜奔驰,悄无声息进了纪茗萱的房间。   然后,他将纪茗萱丢到床上。   纪茗萱怒瞪着他,荀誉给她服下一粒驱寒药,然后留下一句让其思过就消失无影。   “娘娘,你说他可不可恨?”   大公主问道。   纪茗萱回过神来,胡乱道:“我在想,他三十未娶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大公主一听,脸顿时红了。   “贤母妃……”   纪茗萱干笑道:“当我没说。”   大公主不自在,想到他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找到他时的满身伤痕,维护道:“其实他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冤枉他!”   纪茗萱又好气又好笑,大公主说道:“他和我说了,他有喜欢的人,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所以他没有成亲的意思。”   纪茗萱心中一铛,感觉自己情绪浮动起来。   “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个很努力很自负的姑娘,性子不讨喜,但是他就是喜欢她。”   纪茗萱一惊……大公主又道:“我问他,那姑娘漂不漂亮?你猜他怎么说?”   纪茗萱笑道:“是不是最漂亮的?什么也比不上?”   大公主微笑:“看来母妃也有喜欢的人。”   纪茗萱转过头,不答。   大公主知道也不好多说父皇和贤母妃的事,只是叹道:“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说的就是这个理。”   纪茗萱问道:“公主聪慧。”   大公主挥了挥手,说:“我也不稀罕他,不过他拒绝我,让我还是不舒服。”   纪茗萱叹道:“昨儿我见你兴致冲冲,也不曾拦着你,今天到想和你细说说。”   大公主望着纪茗萱,见其慎重,便道:“怎么了?”   纪茗萱说:“荀誉是皇上的宠臣,你可知道?”   大公主自然点了点头。   纪茗萱又说:“皇上和他是平辈论交的,而且……我听到一些风声,荀誉似乎是被皇上强压着进入朝堂的。”   大公主张大了嘴,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纪茗萱道:“所以,皇上不会同意,而荀誉自己,也不是不理智之人。”   大公主若有所思,纪茗萱继续道:“若是当初皇上下旨给你和段文新赐婚,于你的名声有碍,说不得你俩两情相悦,皇上也许会成全。如今……”纪茗萱摇摇头。   大公主不是不知事的人,这么听到纪茗萱的提点,再深想下去,后背莫名的产生冷汗。   “你……怎么不早……”   纪茗萱道:“你在兴头上,阻止你反容易让你陷入死胡同。我一直相信能够得到皇上看重的臣子自有分寸!”   大公主有些恼怒,她确确实实在别人那儿丢脸了。   纪茗萱说道:“今天的事,皇上定然也会得到消息,也许皇上会让你亲自择选驸马。”   大公主将恼怒收起,颇为吃惊的问道:“怎么说?”   纪茗萱微笑:“公主且等着,皇上和太后得知你今天受了委屈,又十分宠爱公主你,最重要的有段文新例子在前,说不得会生出补偿的心思。我要在这恭喜公主,能和未来驸马成为一桩佳话。”   大公主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贤妃说得极有可能发生。   自选驸马,怎么着于她的终身是极大的荣耀。   “真的?”她有些不确定,似乎让纪茗萱给她一点信心。   纪茗萱笑道:“你不是看重我那黄莅钟很久了,若没发生,我给你就是。”   大公主琢磨着,爽快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纪茗萱笑了笑,这时,芝草终于沏了茶进来。   大公主道:“渴死我了,芝草来得真慢。”   芝草急道:“大公主,还烫着,你小心点……”   大公主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动作虽快,但是到了嘴边却慢了下来。   喝完后,大公主道:“我是路过静安轩来瞧瞧你,现在我得回去向皇祖母复命。”   纪茗萱站起身,道:“我送你。”   大公主说道:“不必了,妙珂和妧芷午睡也快醒了,这儿离荣寿宫极近,闭着眼睛我都不会出事。”   纪茗萱也不拒绝,只是让芝草送了便罢。   重新回到椅子上歇息,这时候的纪茗萱比起刚才显得更忧虑了几分。   冯嬷嬷轻轻的走了进来,给纪茗萱披上衣服,道:“娘娘,仔细着凉。”   纪茗萱说道:“我身子没那么弱,对了,今儿宁妃家里来人了?”   冯嬷嬷点了点头,说道:“来的是宁妃的几位嫂子和叔母,咱们的人听到一件新鲜事。”纪茗萱经营后宫四年,布置些暗子还是方便的。   纪茗萱有点兴趣。   冯嬷嬷悄声道:“何家三孙子何海正比大公主大一岁,似乎有意大驸马的位置。”   纪茗萱笑言:“真是好算盘,去了先后嫡女,这真成了事,这皇后的位子还真非宁妃不可了。”   “皇上不会同意的!”冯嬷嬷坚定的道。   纪茗萱不言,她觉得,钟家姐妹相争的剧目也该开始了。   冯嬷嬷见状,自知娘娘没放到心上,便不再说了。   纪茗萱的日子过得极其简单自在,不是在荣寿宫陪着太后玩乐,就是教养着女儿,一切如纪茗萱所料,皇上真的让大公主自择驸马。   说是自择,不过是选定一堆年轻才俊,然后召开大会而已。   大公主的身份自然不必说,而且大公主在传言中长得十分漂亮,所以引起众多儿郎趋之若却是极其正常的。   就连宫中妃嫔都开始为家族儿郎打算,偶遇大公主几回说说自己侄子什么的。连纪茗萱都接到纪家、孟家、郑家等家族的嘱托。   虽说是未娶亲的官家青年才俊,但是大公主的眼光,纪茗萱自觉家里推荐的儿郎还入不得眼,所以也未提。   ☆、162   及至八月初八,这是八月中一个极好的日子。   也就是在这一日,赵存洅带着大公主去琼林苑挑选驸马。   琼林苑是历代状元榜眼探花的赐宴场所,是天下读书人最梦想的地方。   如今将招驸马大会放在这里,可见赵存洅对大公主的宠爱。   驸马人选很多,经过纪茗萱、皇上太后删删减减那些不如意的人家,此次能够进入琼林苑的不过十二人。   这十二人,均是年轻俊才,而且家世不错。纪茗萱更应了大公主所请,这十二人里面均是没有内宠之人。   大公主羞涩的跟着赵存洅去了,惹得太后一阵调笑。   纪茗萱陪着太后,妧芷和妙珂也在等候。   至于沛儿和沐儿,今天慎学宫放假,他们两也跟着去了。时不时的有小太监禀报琼林苑比试的情形。   纪茗萱和太后手中便有了不少诗词歌赋,能够入选最后十二人的,又怎会是才疏学浅之辈。   所以纪茗萱和太后对这诗词的才华不怎么看重,看重的反而是诗词中所表达的意思。   不过闻言大公主钟情一位写沙场的词,这让太后和纪茗萱有些惊讶。   这些诗词,有对爱情的忠贞,有对歌颂公主的美貌和品格,也有表现自身高洁的,等等词义。   “这沈君曜似乎是北边的?”做沙场言词的叫沈君曜。   纪茗萱道:“沈君曜的父母在北边玉门关镇守,他从小和退下来的祖父镇国公居住在京里。”   太后想了想,道:“这也难怪,将军世家。不过将家总是粗鲁,这和姝灵……”太后摇了摇头。   纪茗萱笑道:“这沈君曜长得很俊,看起来也很斯文,是皇上亲自选了他的。”   “家里人怎么样?有没有准备让他去北边的意思?”太后问道。   纪茗萱叹道:“沈君曜是沈家这一脉的独子,估计是要去的。”   “那可不成,姝灵怎么能跟去那么一个苦寒的地方。”太后立刻说道。   纪茗萱并不接话,沈家这样的,人口简单,而且家里人重情重义,看着家族三代,没什么妾室就知道了。   若是今天是妧芷选驸马,纪茗萱心里是极其同意的。   可惜,这年岁不对。   “母后,再等等消息,说不定大公主在后面看不上这沈君曜了。其实,真选了沈君曜,皇上下旨留大驸马在京就是。”   太后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纪茗萱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同意,因为从这首秋词里面写到点兵,可见他对沙场的期望。   妻子折了男人的希望,就算再有感情也会产生隔阂。   北边无战事,而且防守兵力也极高,真到了危机关头,这些兵力也足够护送着公主驸马回京。   又等了一个时辰,君子六艺全部考核完毕,沈君曜的综合排名只是中下。   这让太后更看不好沈君曜,纪茗萱看着这上面的资料,看来这沈君曜真的无意于驸马之位。   这位是个聪明人,自知当了驸马,估计一辈子就没法子去边关了,又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拿了个中下。   要说纪茗萱怎么看出来的,从他的武艺败给他人就知道。   而且据太监说,这人根本只是闪躲,被人大的还不了招。   沈家军功世家,在边塞极其有名,怎会如此不堪?   荣寿宫内的人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外面急促的脚步响起,纪茗萱和太后同时伸向门口。   “启禀太后,启禀贤妃娘娘,乐阳公主、五公主;皇上下旨,昭选镇国公嫡子沈君曜为驸马。”   太后面色一僵,纪茗萱暗道天意。   “下去吧,让皇上过来一趟。”太后吩咐道。   “是!”   太监退下去后,太后自然不会再说沈君曜的坏话,圣旨已下,太后自不会由人因为她的不满去攻击未来的孙女婿,涂惹大孙女伤心。   “就知道姝灵是个较真的脾气,这第一眼看重了,后面心还就向着他。”   纪茗萱听到太后抱怨,安抚道:“难得大公主喜欢……”   太后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不过还是得和皇上说说,一定得将沈君曜留在京里。   大公主终究先回来,太后搂着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但是没说任何沈君曜的坏话,只是一味的问大公主,沈君曜好不好。   直到大公主羞极,才住了嘴。   等到赵存洅驾临,纪茗萱和大公主先出去,让嬷嬷带着妙珂和妧芷下去,两人走在路上,纪茗萱问及大公主是否留京一事。   大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不瞒贤母妃,我是准备随他一块去北边儿的。虽然舍不得,可是我喜欢的是一个英雄,他若天天呆在京里讨好我,我也许会后悔嫁给他。”   纪茗萱没想到是这么一桩原因,哪个少女不对英雄抱着梦幻。   尤其大公主历经被救的事情,渴望英雄的保护是她的潜意识。   “看来是我多嘴了。”   大公主问道:“贤母妃也是为我好……”   纪茗萱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回事,是我先前为了安抚母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于是,纪茗萱将刚才和太后的情形说给了大公主。   大公主的眉毛皱紧,随后又舒展开。   这事也怨不得皇祖母和贤母妃,若不是关心看重她,她们还懒得管。   不得不说,大公主对自己人百般维护,对外人吹毛求疵。   “没事,我会和父皇、皇祖母好好解释。”   纪茗萱神色微松,道:“看来公主很中意沈君曜?”   大公主被太后磨了很久,如今也不脸红了,轻快的道:“现在还看得上眼,以后,就看他的表现了。”   纪茗萱顿时一笑。   大公主见状,也一起笑了。   “婚礼定在腊月,也许过了年,我会和沈君曜一起去边关,这妙珂和二弟要麻烦贤母妃照顾了。”大公主正色说道。   纪茗萱皱眉:“这么急?”   大公主说道:“这宫里,这京城,其实很闷!贤母妃难道不觉得?”   纪茗萱一怔,大公主自从京畿回来,就对她推心置腹了许多。这样的事,就算以前是同盟,她是不会说的。   纪茗萱不语,但是却真实的泄露了自身的情绪。   大公主能够看到,她道:“自从出了宫,我才发觉外面的世界那么漂亮,那么自由。”   纪茗萱看着一脸希冀的大公主,其实,她很想说,外面一点都不美好。对于纪茗萱来说,自由的代价远远比她进宫所付出的心力更加沉重。   纪茗萱不能说,她们的起点不一样,大公主能自由那是她的福气。   “对了,你说二皇子,你想借着你的婚事让二皇子回来?”   大公主点了点头,说道:“虽说那里安稳,但是,二弟如今也十岁了,再过两年也要选人伺候,三年后更要娶妻,他若一直在皇陵,难免在这份上受到欺压。”   “公主,宁妃也许是继后的人选,您让二皇子回来,不是让他更加危险。”   大公主皱眉,随后沉下脸,说道:“这你放心,我会让她彻底失去皇后梦。”   纪茗萱不知道大公主的打算,说道:“不要冲动。”   大公主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反正我要出嫁,也不会动宁妃和五皇子,父皇和皇祖母是不会计较的。”   纪茗萱摇头:“还是不成,宁妃不好对付,万一连累你的名声对你以后更加不利。你还是安心待嫁,二皇子成年,我一定为他把关,定不叫他的婚事小瞧了去。”   大公主面色柔和,道:“我会量力而行的,真的没把握,我不做就是。实在出了事,还请你帮我收尾。”   纪茗萱知道大公主主意已经定下,怅然一叹。   ***   大驸马的人选终究是定下了,也不知大公主如何劝的,太后再也不提留下沈君曜在京城的事。   八月十二是纪茗萱册封贵妃的日子。   同时,大臣请立皇后的消息在此刻越来越盛。   赵存洅私下知会礼部在贵妃册立后,准备皇后吉服吉冠。   这消息偷偷被传出,顿时让人消停起来。   繁琐的贵妃典礼结束,纪茗萱这时有些拿不准赵存洅的心思。   按照他的性子,这样的逼迫,他根本不会动摇,只是这准备皇后的吉服吉冠是怎么回事?   让人给纪家传消息,一切低调行事。   八月十三,大公主突然感慨中秋将至,不知明年是否还能与祖母父皇赏月,又哀鸣出嫁女子的无奈,说那中秋节合该骨肉团圆,却让出嫁女人忍受分离之苦。   一时触景伤情,竟然惹得太后都伤怀起来。   帝见此情况,念后宫众妃伺候多年,圈了十数人准备给与省亲荣耀。   其中,瑞贤贵妃、宁妃都在这十数人中间。   一时之间,这十数妃嫔在朝的官员官员闻到风声,纷纷递上折子,请求娘娘主子于中秋探亲。   赵存洅欣然应允。   一时之间,后宫喜气洋洋,因为,在京有家族的妃嫔都在名册,那些远在其他州郡的,艳羡之后只得回宫哭了了事。她们也没法子,只能怪同人不同命罢了。   纪茗萱接到贺喜,虽说并不如其他妃嫔那般兴奋,但是总归高兴。   这也是一种荣耀不是,不过高兴过后,纪茗萱却不由的猜测这背后的主意,因为,这是大公主提议的。   ☆、163   不管纪茗萱如何怀疑.中秋佳节还是如期到来。   用过赐宴后.一众妃嫔拜别太后和皇上后.各人都上了轿。   贵妃的仪仗绝对壮观.纪茗萱的车轿更是华贵夺目。   轿子平稳舒适.比之其他更大上不少。   随着轿子出了后宫.再出了宫门.纪茗萱能听到大街上的窃窃私语。   轿子旁边的窗帘能够映照不少灯火.凭空让人放松了不少。   纪家在东城区一处.这地段均是显贵朝官之家。   纪家中门大开.纪林群带着全府家眷喜气洋洋的迎在外面.周围的邻居不自觉打开门以示尊敬。   终于.纪家人看到长长的队伍.众人不自觉整理衣冠。   当轿子慢慢落下.芝草掀开轿帘.冯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纪茗萱。   “微臣/臣妇/臣女恭迎贵妃娘娘。   纪茗萱也许在此时应该表示自己的激动.可是纪茗萱从一出宫.纪茗萱的心就没有什么激动感觉   她走过去.轻轻搀扶起纪林群.又扶了扶孟氏祖母。   “父亲、祖母快请起。   纪林群自觉自个面子里子都得了.顺着纪茗萱的手站起来.然后看了孟氏一眼.两人分开一条道   纪茗萱看着母亲带着大哥五弟等人同样跪迎.有很多人.纪茗萱不认识.估计是纪家的亲戚。   纪茗萱没想到已经出嫁的三姐纪茗莹也在。   “都是自家人.快快请起。话落.只闻其名不闻其人的纪家族人心中一舒.娘娘对纪家甚是照料。   众人起身.没有几个人敢抬起头直视的。   但是心中还是有着强烈的感觉.能够进宫的纪家命妇见多了纪茗萱自然镇定.但是自从纪茗萱进宫后没见过的.众人回想起记忆中的纪家的四丫头.不免心叹变化太大。   这是一种无形的气场和威压.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看着人群分开一条大道.纪林群跟在纪茗萱身后半步。   纪茗萱看着纪府大门.说道:“这似乎变了不少。   纪林群道:“娘娘说的是.纪家人口也多了起来.所以纪府在三年前扩张了不少。   纪茗萱轻轻点头.然后提着脚步向大门走去。   扩府之事.纪茗萱也知道.那时候芝草禀报过她.她还让芝草特意去通知纪林群不要违例。   如今看着中门.气派规矩.可见是将她的话记在心中。   纪茗萱这时不由的感激上苍.并没有给她一个极品家族。   进了中门.纪家的下人沿着路跪成一排.直接走到大堂。跟来的仪仗队将纪茗萱进去.他们候在屋外.宫中禁卫更是将整个纪家护卫住。   这大堂比之五年前.也扩大了几倍。   大堂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布置好了丰富的家宴。最上首的是一张杏黄柔软的座椅。   跟进来的纪家人少了一大半.进的屋子里的不是纪家嫡系.就是纪家家族有名望的老人。   纪林群是族长.所以跟在最前面。   “冯嬷嬷带着人退下.本宫和家里人聚一聚。   冯嬷嬷思忖着点了点头.示意芝草好好照顾娘娘。⊥芝草一直带着笑.这纪家终究是她呆了近十年的地方.心中也觉的亲切。以前替娘娘回纪府办事.芝草都没有像今天一般开心。   冯嬷嬷带着宫女站在大堂外.纪茗萱笑道:“屋内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了。   众人脸上带着笑.却没有一个真的敢不拘束。   芝草接到纪茗萱的示意.芝草笑道:“老夫人、老爷.夫人、二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三姑奶奶、五少爷.孙姑娘、孙少爷快入座.娘娘就盼着和各位好好聚聚。   芝草大伙都认识.所以被她这么一说.顿觉得亲切。   孟氏道:“还请娘娘上座。   纪茗萱看着那张首座.芝草连忙上前移开那张作用.然后搬来一张和其他座椅一样的座椅。   纪家人心思转动.纪茗萱轻轻走到孟氏身边.道:“祖母上做.今儿全凭太后、恩典.只盼此宴上只论骨肉亲情.您是长辈.就请上座。   孟氏听到这话又是惶恐.偏偏又舒服。   纪茗萱见状.亲自扶着孟氏坐到首位上。   孟氏无奈.只得坐下去.纪茗萱见孟氏坐定.便对纪林群说道:“父亲快请坐。   纪林群拱手行了一礼:“谢娘娘。   纪茗萱待纪林群坐下.又看向嫡母郑氏.郑氏在家里虽说不如五年前.但是却也没人和她争个强的。所以.脸色还不错。   郑氏心中如明镜似的.这位贵妃让了祖母和父亲.是至孝.她这个嫡母真占了这位置.说不得有人说什么了。   贵妃真想让她坐.不会先看她.而是直接相请了。   “今日娘娘省亲.代表的是天家荣耀.理应坐在首位.然娘娘至孝.请娘娘万不可推卸主位。   纪茗萱见郑氏退后一步.轻声道:“母亲如此叙话.本宫不当拒绝。   芝草听了.就扶着纪茗萱坐在孟氏左手第一位.与纪林群相对。   接着.郑氏等人一一坐下。纪茗萱没有动筷.旁人也不敢吃。纪茗萱将家里的人神态都看在眼里.孟氏面带微笑.纪林群也是如此。郑氏规矩.她的生母真心欢喜.大哥纪明礼儒雅严谨.大嫂林碧瑶显得自然许多。   五弟是不是抬眼瞧她.却也谨守规矩.唯一无忧的便是纪家嫡出孙辈纪惜和纪怀了.毕竟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姑姑.惜惜敬你一杯。纪惜于脆拿着一个小酒杯站了起来。   林碧瑶瞅见贵妃脸上的笑意.她做对了。   惜惜平时就得贵妃爱宠.这宴会上总不能继续这样尴尬下去.惜惜打破这等环境正好。   纪茗萱道:“惜惜还小.不能喝酒。   纪惜歪着头道:“惜惜喝的玫瑰香汁。   纪茗萱一听.她自然知道.不过是调动宴席上的气氛而已。   于是.纪茗萱端起酒杯吟了下去。   纪惜慢慢也喝了下去。   纪怀看着姐姐喝好香的甜甜.于是也道:“姐姐.喝……   林碧瑶抱着儿子.颇不自在。   纪惜看着弟弟.道:“要叫姑姑。   纪怀这点还是明白的.转头看向纪茗萱.双手做了个讨喜的动作:“姑姑安。   纪茗萱一笑.看来林碧瑶费心了。   “怀儿乖。   “说来也是本宫第一次见怀儿.怀儿很像父亲。;纪茗萱招呼坐在她下下首的林碧瑶将纪怀抱过来。   月娥(二夫人.纪茗萱的生母)坐在纪茗萱和林碧瑶的中间.于是也搭了一把手。   纪怀被换了个怀抱.不但没有不适.反而很好奇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稍微侧过头.芝草连忙将纪茗萱准备的金锁拿了出来.纪茗萱接了过来.轻轻给纪怀带上。“怀儿看来极有灵气.日后好生教养.纪家也圆满了。   纪怀的父亲.纪明礼站了起来.林碧瑶随着丈夫起身.道:“谢娘娘教诲。   纪茗萱放下纪怀.芝草将其抱回给林碧瑶。   纪茗萱对月娥笑了笑.看向坐在林碧瑶对面的明益.十三岁的少年和纪茗萱看起来又三分相似。   “明益.本宫也听说了.这次虽然落举.但是你还年轻.慢慢来。多听听父亲和李大人教诲.再考几次定然能中的。   纪明益本来落举心中不快.虽然在家里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心中却是郁闷的。   如今听到远在宫里的胞姐如此关注.又关心的鼓励.他的心情也舒畅些。从小.四姐姐就对他十分信心。   “四姐……娘娘.明益会尽力的。   纪茗萱点点头.纪林群见状.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他年少多才.也是在十四考上秀才.十九考上举人.到了二十八才考上进士。如今小儿子虽然落举.但是学识比起他十六岁都不差。   纪林群十分得意.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是有才之人.女儿也是孝顺.如今官运亨通.家族逐渐变成新贵.他觉得一生也圆满了。   纪林群不是没想过那国丈之位.但是他不是昏聩之人.他能考中进士.甚至能够留在京里做实缺.可见他也是有成算的。   如今钟家如日中天.这皇后和太子之位在纪林群看来.自己女儿和外孙希望渺茫.所以他决定听女儿的话.低调行事。   女儿能混到贵妃的位子.又能掌管宫权近五年.便已经让纪林群不敢小看。他觉得.照着女儿的意思做.一个富贵还是能搏求的。   纪茗萱微笑.然后开始问候各人。   在这种境况.众人都只会答好.纪茗萱也笑眯眯的听着.仿佛为家里的安好如意感到开心。   当晚宴用完.纪茗萱看了看时辰.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回宫的时间.于是纪茗萱亲自将东西赏了下去.然后就说回当初她的闺房看看。   纪茗萱的房间没什么变化.纪茗萱躺在椅子上.似乎有了些醉意。⊥芝草吩咐一同跟来的宫女给纪茗萱梳洗.熬解酒汤。   用过后.纪茗萱道:“我先休息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芝草点了点头。   纪茗萱闭上眼睛.屋内一片静谧.终于一窗户慢慢打开.一个人跳了进来。   纪茗萱睁开眼.道:“你来了?   “瑞贤贵妃。   纪茗萱坐了起来.轻声道:“荀誉过来坐.我有很多疑惑需要你解答。   ☆、164   荀誉走过来,真的在纪茗萱旁边坐下。   纪茗萱看着一身轻便的荀誉道:“就知道你会来。”   荀誉道:“你都知道了?”   纪茗萱说道:“猜的,大公主不会想出省亲的主意,估计是你指使的。”   荀誉点头:“不错,昔日她问我如何将一个人从天上掉到尘泥?我说了两个字,名声。”   纪茗萱一叹:“无论男女,无论富贵贫贱,名声都重要。你还说了什么?”   荀誉道:“我只是回答大公主。”   纪茗萱便道:“她又问了什么?”   荀誉淡淡道:“什么名声对女人来说是最残酷的?”   纪茗萱精光一闪,道:“你怎么回答?”   荀誉道:“就像你我一般。”   纪茗萱敛住神色,的确,是红杏出墙。   “原来如此,想来钟家此时很热闹。”   荀誉看着纪茗萱,道:“应该说很符合贵妃娘娘的期待。”   纪茗萱站了起来,道:“大公主在宫外怎会有如此本事?”   荀誉说道:“你想的不错,我暗中出了力。”   纪茗萱摇头:“你们两个疯了。”   荀誉云淡风轻,说道:“汕儿要回来,宁妃不倒,大公主出嫁,我不放心。”   纪茗萱一巴掌扇了过去,荀誉抬起手阻住纪茗萱。   纪茗萱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自诩高洁,什么时候,你竟然还有为了一个人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荀誉抓住纪茗萱的手变得极紧,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纪茗萱放下手,她知道荀誉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皇子的事果然有他的手笔。   “这件事事关皇室声誉,皇上会彻查到底的,我不知道皇上手中有什么人,但是我清楚,那群人真的出动,你们未必能瞒得住。”   荀誉淡淡的一笑:“你应该猜出,皇上是喜欢看宁妃出了岔子,我已经安排这消息只是皇上和钟家人知道,伤不了皇室声誉。”   纪茗萱转过身,他的本事她还是很清楚,既然是大公主主动出手,荀誉自有办法抹除痕迹。   只要没有传出去,又达到皇上的心思,加上公主自请去边关,他们对于大公主自会宽容。   大公主的性子,太后和皇上又怎会不知道,她根本不能容忍外人占了她母后的位子,若是不动手,两人反而会奇怪。   纪茗萱想到这里,一直悬着心猛然落下。   若是此计不成,她在宫里也留下了后手,她对皇上太后说的好听,但是真的让宁妃母子得到皇后太子的位置,她是第一个不乐意。   “大皇子是怎么回事?”   荀誉看着纪茗萱的背影,道:“秋心是我派人引过去的,而后来大皇子射箭时,我就在附近,是我对他的马做了手脚。所以,他才会中箭,甚至重重的从马上摔下来。太医抢救了三天三夜,也不过是将他的性命保住,他的腿……”   纪茗萱虽然猜到,但是听到他淡漠的说着事实,让她的心忍不住揪起来。   越是温雅的男人狠起来,比之常人要狠得多。   “那……那大公主呢?”   荀誉道:“大公主真的气极了,所以真的惊了马,不过她的马术不好,否则也不会任由疯马奔跑。你不是说不让我发善心,救驾失踪是最好不过了。”   纪茗萱一听,心中一团乱麻。   这时候,头也剧烈的疼痛起来。   手忍不住按住头部,荀誉依然清淡,道:“你怎么了?”   纪茗萱忍住头疼,道:“最后问你一句,你对大公主说的喜欢是不是真的?”   荀誉沉默下来,喜欢?也许是有。   “我说过。”   纪茗萱感觉头疼稍微疏解,她知道这是她的执念。   可是纪茗萱不敢让自己同化这股执念,然后让自己万劫不复。   于是,她转过身来。   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说道:“瞧,你也不敢正面回答四儿,说一句喜欢真的那么难吗?”   荀誉面对着这样的纪茗萱,不知怎么的,在大公主面前说的,眼下根本说不出口。   纪茗萱感觉头更疼了,依旧道:“师傅,你是不是将愧疚变成了喜欢?又或者,将怜惜认为是喜欢?”   荀誉一怔,犹记得他引以为傲的少女对他吐露心声,那时他的心真的古井无波,离去的几年他虽然一直记得她,可是却从没觉得后悔!   那股又酸又苦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也许是那次在宫中的一顾,也许是皇上亲切的称呼她为四儿开始,也许是触及她时不时紧蹙的眉头开始。   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当初他的狠心,她不会活得那么累?   正如她所说,因怜生爱,因愧生爱。   纪茗萱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她猜对了。   纪茗萱,你也看到了,何必再留下相守的执念呢?   头疼越发剧烈,纪茗萱再转过身,眼睛紧闭,脸色已经微微发白。   “你走……”   “四儿……”荀誉皱起眉头喊道。   纪茗萱道:“这个名字已经有主了,就像刚开始一样相称。”   荀誉微微一笑,竟然舒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宽慰,道:“贵妃娘娘保重。”   纪茗萱道:“荀大人……保重!”   荀誉施了一礼,然后就消失在夜空中。   纪茗萱慢慢转过身,人走了,头疼也消失了。   荀誉,你就是个祸害。   钟府,赵存领着常全化远远站在钟府府门外围观的百姓中,不仅钟家,何家和钟家有联姻的家族都到了,小角落赵存还看到一些其他大臣。   大门敞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金涂粉壁,玉砌金阶。虽只有三天不到,但是动用人力到十足的装饰了一番,观望着去,极度奢靡。   铺陈在地上的锦缎红毯,是江南有名的丝锦,百两不得一丈,赵存冷笑一声。   这迎接的架势,已经赶得上皇后了。   目送着宁妃进府,常全化低下了头,心中也知道皇上生气了。也对,刚从纪府看了贵妃省亲的架势,看到这比贵妃架子还大的宁妃,皇上怎会不忌讳。   这时,钟府的管家出来说话了。   原来庆祝喜节,钟府大摆筵席,主动请周围百姓同乐。   百姓顿时欢呼起来,随着一个个从角门到外堂用膳,常全化看向赵存,道:“老爷,是不是去吴家看看?”   赵存淡淡道:“良贵嫔和慎贵嫔能有这等好事?走,随我进去。”   常全化看了看角门,顿时有些犹豫。   赵存却没在意,随着人流进去。   钟府的外堂虽不如正堂,但是也宽敞喜气。   每桌上的膳食也丰富得紧,赵存却没有停留,而是从旁边的月亮门走向前堂。   说来钟老爷子没有致仕,还是王爷的皇上也曾来过钟府几回,这样钟府的老人也认得赵存。   赵存走得很快,下人们着急的抄小路前去禀报。   突然,到了大堂。   钟家人得了消息,正要带着人到大堂门口跪迎,却看见皇上到了。   钟老爷子自从三年前致仕就领着妻子回了老家,今日做主的是宁妃的父亲钟启。   “微臣拜见吾皇万岁。”   紧接着,各种请安的声音响彻不绝。   赵存道:“朕微服出巡,不必多礼。”   众人心中激动,皇上陪着娘娘省亲,这是何等的荣耀。   “宁妃呢?”   钟启道:“娘娘多喝了几倍,所以回闺阁歇息去了,微臣已经派人去请。”   赵存不在意,他坐在主位上,看着这张椅子,虽然没有绣着凤凰,但是大小贵气都与皇后差不多。   旁人不敢坐下。   这等了一刻钟,人还没来。   “钟爱卿?”   钟启也奇怪着,怎么女儿还没过来。   “微臣再去催。”   赵存道:“罢了,你们聚吧,朕在这里,反而叨扰了你们。”   说完就起身,钟启想留,可是也不知说什么,谁叫女儿还没到。   眼睁睁的看着赵存和常全化要走出大堂,这时,一个家仆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眼见撞上刚出门赵存,幸好常全化阻住了这个家仆。   家仆也不知道撞了谁,就连忙跪下来请罪。   钟启心道不好,因为这是他一接到下人说皇上到来派去请女儿的,桩子向来稳重,怎么如此着急,一定是出了事。   “怎么回事?”赵存皱起眉。   家仆这时看到大老爷不停的使眼色,多年大家仆的素质道:“回爷,外堂的平民宴上出了点事。”   钟启一舒,赵存见是这事,遂也没放在心上。   看着皇上离去,钟启叫上桩子在大堂外的假山周围问话。   “怎么回事?”   桩子轻声道:“奴才去琴楼,宁妃娘娘并不在,奴才不敢声张,只是四处寻找,在竹林看到宁妃娘娘和一个人在很……亲密的说话……”   钟启脸色一变,桩子说的含蓄,他如何不知真实情形,于是道:“娘娘身边不是有嬷嬷和宫女跟着,怎么……”   桩子道:“都在琴楼……”   “还有谁知道?”   桩子连忙道:“奴才不敢和人说……”   钟启脸上欣慰的一笑,道:“这样就好,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定会大大加赏……”   随后,钟启手抓住了桩子的脖子,桩子脸上尽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但是这表情没有多久就完全消失,气息已绝。   钟启舒了一口气,一个人走了出去,招呼管家偷偷过来,对外解释,桩子冲撞了贵人,被杖责而死。   管家抹抹汗,人都死了,老爷还要他亲自给与杖刑。不过他不敢说,只能照做。   他们不知道,这番情形落在一个人眼中。   竹林,只剩下钟晴铃趴在石桌上昏睡。   钟启连忙上前摇醒钟晴铃,钟晴铃睁开眼,似乎还有醉意,道:“父亲。”   钟启“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钟晴铃立即醒了过来,急道:“父亲……”   “你刚和谁在一起,连嬷嬷和宫女都不带?”钟启厉声问道。   钟晴铃摇头:“女儿没和谁在一起啊,父亲也知道,女儿最爱这片竹林,时常在此醒酒的。”   钟启怒瞪着钟晴铃,急怒的心情慢慢被压下,低声道:“桩子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抱着……”   钟晴铃脸上瞬间褪下血色,变得苍白不已。这时,她脑子里似乎真的浮出一个影子,他说要扶她去休息……她觉得头疼,便迷迷糊糊应下了。   “父亲,一定要杀了他!”钟晴铃厉声道——   ☆、165   “已经解决了。”钟启道。   钟晴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父亲怎么如此匆忙?”   钟启看着女儿,忍住心中的怒气,道:“皇上来了。”   钟晴铃先是一喜,随后眼中闪出犹疑之光。   “皇上可是便衣?”钟晴铃问。   钟启点了点头。   钟晴铃又问:“是从正门进来还是和百姓们一同从角门进来?”   钟启似乎意识到什么,道:“从角门。”   钟晴铃闭上眼,最后问道:“皇上是不是走了?”   钟启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已经给了答案。   钟晴铃突然哭道:“父亲,你害的女儿好苦啊。”   钟启连忙说道:“为父保证,除了那个男人,再无人知道。”   钟晴铃抬起头,看着钟启,她道:“女儿说的不是这个,女儿本是清白,禁得起皇上查探,最多引起皇上心中不喜,无法获得圣宠而已。然而,只要还有泽儿在,女儿就还有翻身的一天。”   钟启一惊,钟晴铃见自己的父亲还是不清楚。   也怪她因为纪氏受封贵妃昏了头,当初她苦苦压制父亲和族人不要在大皇子出事后做出大动作让皇上不喜。而后一错再错,因为礼部裁定的皇后吉服,将她最后一丝理智压制,造成今日钟家空前盛况。   若不是钟家为了彰显荣耀让百姓进入外宅,使屋里鱼龙混杂,最终使外人轻易混进。   若不是钟家在今日用度上骄矜奢靡,皇上也不会特意进来警告于她。   钟晴铃知道自己进了一个圈套,一个让皇上厌弃她的圈套。   从一开始,后妃受宠,在于三个方面,子嗣、本身和家族,如今自己有瑕,家族受皇上不满,可以说已经砍掉她大半的宠爱。   “今日,家里迎接本宫,与纪家迎接贵妃又何不同?”钟晴铃这一次没有说女儿,而是说了本宫,可见钟晴铃对话题的重视。   钟启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有面子,更何况,女儿即将成为皇后,所以家族全部出动,怎是一个新贵之家的纪家所能比的。   “贵妃不如本宫对不对?”   钟启点点头,钟晴铃笑了起来。   “罢了,父亲,今晚就散了吧,本宫回宫了,希望父亲能够全祖父回京。”   钟启一惊,钟晴铃走了几步,道:“女儿在宫里一切多好,日后父亲不需在为我随意出手了。”   钟启问道:“怎么回事?”   钟晴铃不答,说道:“今日本宫遭了忌,再闹出事来,绝不是本宫所能抗住的。”   钟启皱紧眉头。   钟晴铃提着脚步走了。   这时,竹林飘动起来。   钟晴铃停下脚步,钟启也不由的四处查看,喝道:“谁。”   两人眼睛睁大,看着略带笑容的钟晴敏。   钟晴铃皱眉,钟启喝道:“晴敏,你鬼鬼祟祟的在那做什么?”   钟晴敏笑道:“我才没鬼鬼祟祟,自从我的好堂姐宁妃姐姐进了府,我就到了这里。”   钟晴铃脸色一变:“你……”   钟晴敏颇为得意,道:“那位是我让人带进来的,长得可俊了。”   钟启神色阴霾下来,看着钟晴敏有了杀意。   钟晴铃更是如此。   钟晴敏丝毫不在乎两个吃人的目光,她道:“宁妃堂姐是不是很奇怪,安秀她们为什么见你久久未归却没来寻你?”   钟晴铃肯定道:“是你做的。”   钟晴敏很爽快的承认:“当然是我做的,你也许不知道,安秀可从来都是我娘的人。”   “你想怎么样?”   钟晴敏施施然的坐在两人跟前的石椅上,说道:“知道大伯和宁妃堂姐生气,但是也别失了手,否则,今天晚上宁妃堂姐和一个男人的事情立刻会传遍坊间,到时也不管堂姐是清白与否,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钟启气极,指着钟晴敏瞪着眼睛。   相对而言,钟晴铃此时要镇静许多。   “我讨不了好,钟家也一样。”钟晴铃冷冷道。   钟晴敏笑说:“宁妃堂姐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了,钟家的女儿多的是,没有宁妃,皇上也会立一个敏妃。反之,有了宁妃,就不会有敏妃。我的好堂姐,在你宫里一个月,你任由那些狗奴才欺负辱骂我,家族送我进宫,你不是不知道,可是皇上来了,你总是支开我,每天防着我就跟一个贼似地。我从那一天开始就发誓,一定要取代你。”说道这里,钟晴敏的眼中是满满的希冀。   钟晴铃心中一紧,她没想到娇蛮的堂妹竟然有这么疯魔的一面。   “所以你做出这等糊涂事?”   钟晴敏冷哼一声,道:“在你眼里自然是糊涂事,我们钟家在朝堂是独一份的,你死了,皇上自然会立我为主位照看五皇子。”   “你休想!”   钟晴敏摊开手,笑道:“没事,你不愿成全妹妹,那大家一起死,说不得,不仅钟家女儿都嫁不出去,还有可能抄家,或许,五皇子连二皇子也不如哩!”   钟晴铃脸色在这时苍白起来。   钟晴敏看向钟启,道:“大伯,你想来也不想因为一个女儿致家族于不顾吧?”   钟启的目光越发阴冷,可是钟晴敏丝毫不怕。   在宫里一个月,若不是安秀隐藏着照顾,只怕她不止吃残羹冷饭了,也不止只听一些冷言冷语。   钟晴敏见这两人的脸色,她甩了甩袖子,慢悠悠道:“大伯和宁妃堂姐好好想想,一个月后,宁妃堂姐若是没有病疾而终,就不要怪我不念家族情意。”   说完,钟晴敏转身就走。   钟启上前一步,他今天杀了一个人,现在还想杀第二个。   钟晴铃紧紧抓住钟启的袖子,她怕,她真的怕她的泽儿比二皇子还不如。她相信钟晴敏的话,她一死,她的事情就会被当做话本传遍天下,纵使她是清白的,也难堵悠悠众口。   最后的结局,她除了自尽别无她法。   “还有一个月,父亲,你一定要仔细探查她的底牌。”   钟启目光闪了闪,缓缓点头。   钟晴铃抹掉眼中泪水,诚然她不喜这个堂妹,但是她在宫里打压她也不过是想磨练她而已。终有一日,她会将她推上去。   可是,这个堂妹却想要她死。   她钟晴铃日防夜防,却没有防自己人,现在致使自己落得两难之境。   “你得将钟晴敏带进宫去好好监视。”   钟晴铃惨然一笑,父亲这是在做两手准备。   “父亲,不管这次是我和钟晴敏谁赢,请你立刻派人给她灌下绝子汤,算是女儿求你了,就算女儿……也不怪父亲。”   钟启的手微微颤抖,他咬了咬牙,道:“好。”   钟晴铃听完,黯然的转过身去,钟启看着一步步消失的女儿,叫道:“孽障。”   钟晴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经忍不住心中的畅快大笑了起来。   她仿佛看到自己荣耀之时,眼中闪出动人的异彩。   谁叫钟晴铃得罪了先皇后,得罪了大公主……钟晴敏勾起了嘴角,她低喃道:“幸好得罪了,否则我可怎么出头?”她第一次享受到高高在上的族长大伯在她面前低头,想来将来还有很多次。   大公主即将出嫁,她得准备一份好礼去庆祝,也会说话算话,照顾好乐阳公主。   ***   龙仪殿。   赵存洅在等常全化归来,他根本不会相信那家仆的说辞,说不得就出了事。   约莫半个时辰,常全化终于回来。   常全化的武功不错,他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出好戏。   这姐妹相争,似乎精彩到了一定的程度。   “去查查,钟晴敏在近段时间和谁走得近。”   常全化不说一句话便退下去查。   赵存洅的手指敲着桌面,不管如何,宁妃不能死。若是钟晴敏没有人指点,这样疯狂而又心狠手辣的人,他不放心。若是没人指点她,这样轻易被丛恿着对付家族,似乎太蠢了点,能否护住五皇儿也是未知之数。   罢了,就让宁妃背上一个杀妹的罪名,这后位也就不了了之。   若是经过此事,钟家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他暂且不去动他。若是还看不清,他也不要再顾忌什么。   后宫的资料很快被常全化调出,赵存洅细看去,竟然是姝灵!   赵存洅皱眉,看着姝灵给钟晴敏设定的一系列幻想,赵存洅摇了摇头。   “来人,去将大公主叫来。”   常全化站在门外,他听到里面的传音,连忙让自己的亲信前去相请。   大公主正陪着几位弟妹吃月饼,一边等着贵妃回宫。   这突然传来父皇的消息,大公主想了想,便收拾一番去了龙仪殿。   “女儿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安康。”   赵存洅没有如以前一般疼爱的直接叫起,反而似乎别听到,任由大公主弯腿半躬在那里。   大公主心思立刻转了几圈,难道父皇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约莫半刻钟,大公主的腿顿时有些酸麻,她微微抬头,触及父皇冷冽的目光,大公主立刻打了个寒颤。   强忍着双腿的不适,没有任何失礼之举。   终于,在大公主撑不住的前一刻,赵存洅道:“免礼。”   大公主道:“女儿谢父皇。”   赵存洅看着站在殿中不稳的大公主,平静道:“朕今晚出宫了。”   大公主一听,脸色有些青白,原来如此……难道钟晴敏那蠢材被父皇个发现了?   ☆、166   “父皇恕罪,女儿……女儿……”大公主还想为自己捏造一出说辞,可是赵存洅突然道:“朕要听实话。”   大公主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她的声音竟然在此时变得有些呜咽,她道:“父皇,母后活得好累,可是她说她是幸福的,她说她喜欢做父皇的妻子,不管今生还是来世。”   赵存洅本来不过是想敲打一下女儿,如今听到大公主一番话语,他难免有些许的感慨。   “这是女儿任性,女儿想着母后……女儿一心想让母后一个女人……弘陵主墓……呜,女儿知道错了,日后自当反省,不再做出此等糊涂事。”弘陵,是他百年后的陵寝之地,除了主墓,另有妃陵、奴陵。历代主墓是帝后同葬,其中包括元后、继后、未来皇帝母亲太后。   赵存洅看着长大的女儿,现在的姝灵已经有了孝恪的风范。先动之以情,再诚恳认错,看在先皇后的份上,他还真的不愿发作这个女儿。   “你有没有想过,宁妃的事情泄露出去,皇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大公主连忙道:“我没想将事情传出去,不过是想让钟晴敏和宁妃闹起来……”   赵存洅淡淡问道:“你能控制钟晴敏或者钟晴敏安排的底牌不说出去?”   大公主一惊,她道:“钟晴敏没有女儿的命令,她不敢泄露。”   赵存洅却道:“你没有掌握她抓住的底牌,就不要期望一个人的胆量大小。”   大公主蹙眉。   赵存洅道:“我已经让人去查钟晴敏所持有的底牌,然后会将知情的外人全部杀了。”   大公主心中酸楚,这是在护着她,还是在保护宁妃,自身的骄傲让她跪得挺直,道:“谢父皇。”   赵存洅冷冷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朕为了你指婚,你安心待嫁吧。”   大公主心里并不是很乐意,虽然她不会将事情闹大,但是她也是存心让宁妃不好过的。如今父皇铁了心要保宁妃,大公主心中越发担心,父皇不会真的有意宁妃吧!   “父皇……”   赵存洅背过身,道:“下去,多和你皇祖母好好学学为妇之道。”   大公主心中一冷,慢慢地磕了个头,咬着嘴唇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半响,赵存洅手中拿着笔批奏折,但是眉目紧锁,看来是在想事情。   “皇上,人找出来了,那个男人是一个唱戏的小生,钟晴敏买通了整个戏班和花街的叫花子,只要那小生一登台,这传言便会开始流传出去。”   “都抓住了没有?”   常全化道:“出动的是金衣卫最精锐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遗落出去。”   “真的是钟晴敏一人所买通的?”   常全化点了点头,道:“是钟晴敏从小伺候的侍女香花亲自去的,香花三代都是钟晴敏那一房的人。”   “都解决掉了?”   常全化道:“都消失了。”连尸体也没剩下,戏班十六人,叫花子九人,加上香花一家子,一共三十三人。不仅一个个用大刑逼问主使者,而且还逼问着他们所泄露的知情人,务必做到半无疏漏。金衣卫私下的刑罚,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逼问出事实。   “时辰快到了吧!”   常全化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时辰,于是道:“应该在起驾回宫的路上了。”   赵存洅道:“去瑞贤宫。”   瑞贤宫,就是原来的贤仪宫,不过扩大了一些,符合贵妃的规制。   ***   侍郎荀府。   “少主,人都已经上了路。”赫然是竹林和宁妃搂抱的小生,荀誉握着一个酒壶,道:“没被发现吧!”   “请少主放心,属下等金衣卫走了,才从乱葬岗后山回来的。”   “既如此,你去塞北去。”   “是。”   荀誉在他离去前,突然问道:“荀三,金衣卫的手段比起你们如何?”   荀三冰冷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怔愣,道:“他们人多,个人比不上我,这次就是没有服下少主给的药物,属下也能做的如此漂亮。”   荀誉点点头,说道:“也好,你去了塞北,多多关注各将领,将他们的喜好和习性摸索出来传给我。”   荀三行了一礼,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师父培养的荀家三卫,他以为不再有用到的时候,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找上了门,还说出一个让他骇然之极的秘闻。   这个秘闻,让他不得不积极应对朝中局势。   宁妃事件,不过是他试探三卫的实力而已。   如今看来,最弱的老三,也是一个厉害人物。   平常的人物如何会有胆子碰宁妃这种身份的人,为了让事情不失控,钟晴敏的后招荀誉自然要完全掌握。   荀誉了解皇上,这个时候,宁妃不可能死。   所以荀誉也没动手,当然如果皇上不出手,不给大公主添麻烦,钟晴敏想要和钟晴铃同归于尽也是不成的,因为有荀誉在,这消息飞不出去。   ***   纪茗萱回到宫里,准备去龙仪殿和荣寿宫谢恩,却被赶来的太监传话,皇上现在在瑞贤宫。   纪茗萱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恭德妃留在京畿未回,皇上一般初一歇在她宫里,而十五歇在宁妃那,今天十五,皇上怎么去了瑞贤宫?难道大公主真做了什么?   心中不断揣测,当然也在一边思忖着应对。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安康。”   赵存洅转过身来,从殿内挂着的书画回过神,道:“免礼。”   “谢皇上。”   “回来了,可还舒坦?”   纪茗萱狐疑这皇帝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柔声笑道:“臣妾要谢皇上恩典,几年过去,家里似乎变了很多。”   赵存洅十分兴趣道:“来,坐下说说。”   纪茗萱心中更奇怪了,他是爱听这点废事的人吗?   “人多了,屋子也打了,比之以前要热闹很多。”纪茗萱说得挺开心的。   赵存洅问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纪茗萱笑说:“臣妾知道,都是皇上给臣妾家的恩典。”   赵存洅一笑,他招呼纪茗萱坐到他跟前来。   纪茗萱很轻快的走过去,赵存洅抓住纪茗萱的手表示亲近,这让纪茗萱心里更警惕了几分。   “四儿对姝灵教的好。”   纪茗萱心中打了一个突,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公主做的事情被发现了。纪茗萱一叹,就知道大公主做事不一定周全。   荀誉也参与其中,也不知他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被察觉出蛛丝马迹。   “大公主很聪慧,臣妾和她说得来,到不是教不教的。”纪茗萱笑道。   赵存洅说道:“满宫上下,朕看就你和姝灵谈的来,姝灵有什么事想必也不会瞒你?”   纪茗萱手一僵,赵存洅立即感觉到了,他的手摸向纪茗萱的脸,轻声说道:“告诉朕,是你想的法子,还是姝灵自己的主意?”   纪茗萱直刺赵存洅的眼睛,赵存洅心中顿生不自在。   “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说的无头无脑,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上。”   赵存洅想说什么却听到纪茗萱冷嘲道:“臣妾还怕臣妾回答了,皇上又要疑臣妾说的不是真话,皇上,你让臣妾怎么办?”   赵存洅一怔,不得不说,事实还真是如此。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希望从她嘴中说出与她不相干的话来。   “还是请皇上查清楚再来吧。”说完,她的手去扳赵存洅的手。   赵存洅一怔,下意识的不松手。   纪茗萱蹙眉,挣扎着要起身。   “我还没说是什么,四儿你生气做何?”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说道。   纪茗萱还是在用力扳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地。   赵存洅松了手,纪茗萱从他身上起来,道:“臣妾不是生气,是伤心。皇上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臣妾但无不可全部告诉皇上。皇上总是怀疑臣妾,臣妾很难过。”   赵存洅在这时候闭上眼,道:“罢了,朕相信你就是,你回来也累了,下去沐浴梳洗吧,今晚朕歇在瑞贤宫里。”   纪茗萱却道:“皇上还是去看看福婕妤吧,福婕妤怀着龙嗣……臣妾今天身子不方便,可能无法伺候皇上。”   赵存洅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纪茗萱道:“身子不方便?难道福婕妤身子方便?看来你这是和朕闹上了?”   纪茗萱背过身去,道:“臣妾不敢,臣妾真的不舒服,既然福婕妤不方便,宫里的姐妹无不盼着皇上。”   赵存洅站起来,脾气真大。   看来,他对她的吸引力真的没以前那么大了。想到这里,赵存洅伸手去扯纪茗萱的手。   “朕今天也累,不需要四儿伺候,咱们好好歇息便是。”   纪茗萱没顺着他,今天,她要看看他的底线是什么。别总是试探来试探去,一出了事就来怀疑她,这样到让她将来不好施展手脚。   只有让他形成怀疑她是错的惯性思维,才是最大的成功,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是纪茗萱试试也不吃亏。   “既然如此,臣妾叫下人来伺候皇上歇息。”说完,她的人就走出去。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看来,和她有关系的几率不大。心中舒了一口气,他招常全化进来。   “去查查贵妃和大公主,看看贵妃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   “是,皇上。”   ☆、167   宁妃回到宫里,下面的人就来禀报,皇上今天歇在了瑞贤宫.   看过皇儿后,宁妃就一直坐在寝殿发呆.她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宁妃就看着那盏烛火慢慢燃着.   这蜡烛到了天亮之时就会烧尽,她是不是也会在一个月后消失?   门突然被推开,宁妃怒道:“本宫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许进来打扰……”话没继续说下去,因为进来的是钟晴敏。   “堂姐好大的脾气,难怪皇上留在了瑞贤宫。”   宁妃一听,对慢慢走过来钟晴敏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来人都死了吗?”宁妃突然大声叫道。   外面的宫女太监缓忙走进来,全部跪在了地上。   “这里到底是本宫做主还是她做主?”   “安秀姑姑(女官独有的称呼,虽然钟晴敏顶了女官的位置,但是宫里的称呼并没变)说娘娘准许敏姑娘进来说话。”   宁妃一听,心中暗恨安秀那吃里扒外的人。   “安秀妄自揣测本宫将,其拉下去重责五十,然后贬为粗使。”不能对付钟晴敏,一个奴婢她还对付不了吗?   宫女们一听,顿时惊讶到了极点,安秀多么得娘娘欢心,在娘娘身边多么受重视,她们是最清楚不过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执行。”   鹄儿正要答话,却听到钟晴敏道:“堂姐不要这么大的火气,你不想见妹妹,妹妹走就是,何必重罚身边的得力的丫头?也不怕人寒……心”   宫女全都低下头她们都不知道其中内情宁妃这么突然重罚安秀的确让做奴才的寒心   宁妃淡淡道:“本宫对自己人十分好,那些吃里扒外的奴婢,本宫没有将其打发到慎刑司和杖毙已经念在多年的主仆情谊上了。”   众人听了,心中疑惑顿起,难道安秀背叛娘娘?越琢磨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的确背叛主子的人这的确是轻罚。   钟晴敏面有恼色,不得不说,钟晴敏和在深宫沉浮五年的宁妃相比,她还很嫩。   钟晴敏还是需要安秀这个帮手的,于是口不择言道:“你敢罚她,你不怕……”钟晴敏冷笑的看着宁妃。   私下里,她只会和钟晴敏争吵,但是当着下人的面,她若轻描淡写的饶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她的威严就被打落尘埃了,而且,宫务还在她手上,说不得第二日就有妃嫔来耻笑于她。   于是,宁妃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钟晴敏有些不敢置信,她不信宁妃敢打她。   宁妃打完后就有些后悔,她害怕父亲真的没抓住她的底牌,那么钟晴敏会不会对她儿子下手。   不过她很快收起了心情,因为她从钟晴敏的眼睛里看到怨毒之色,就冲着这份怨毒,她就不该相信只要她无子就会对泽儿好,也许因为她们之间的私仇,她宁愿培养一个低贱女人所生的儿子也不会善待泽儿。   想到这里,宁妃心中动了杀意,大不了钟晴敏死了她去向皇上请罪,然后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多少能够让皇上多看顾一下泽儿。   钟晴敏突然冲了上来,双手也对宁妃挥去。   宁妃见状,连忙向后退去,却未曾想到她身后是桌子,这样慌忙一退,手已经接触到桌子上的茶壶。   宁妃拿起茶壶对着扑上来钟晴敏的头部砸去。   钟晴敏惨叫一声,原来茶壶不小,而且里面的热茶换得不久,钟晴敏不仅头部出了血而且还烫伤了脸。   鹄儿等宫女这个时候也赶到了,感觉钟晴敏发疯似要和宁妃同归于尽,鹄儿连忙和人一起将她制止住。   宁妃惊魂未定,看到钟晴敏的鲜血和脸上的烫伤,不知为何她心中涌出一阵快意。   “去请太医。”宁妃恢复过来。   “钟晴铃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淫……”宁妃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抄起一旁的插花瓶子,对着钟晴敏砸了下去,本来血还不多,这一下血如流水一般从钟晴敏的头上留下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不甘愿的倒了下去。   宫女们大惊失色,宁妃也是如此。   “鹄儿,我最信任你,你偷偷去请萧太医。”   鹄儿知道事情大了,连忙点头,萧太医是自己的人,总算可以隐瞒一时片刻。   宁妃看着剩下的人道:“你们在屋子里谁也不许走。”   众人心中害怕,立刻跪了下来。   宁妃让她们将钟晴敏扶在一旁小榻,伺候她走出寝殿前还将门关紧。   站在门口,呼唤园子里似乎听到声响的太监。   “你们三个给本宫将安秀偷偷抓过来。”   小太监之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并不清楚事情,所以很轻快的去抓人。   外面的月色清幽,又大又圆的月儿给整个皇宫披上一层朦胧的金纱。   计划该不成变化,也许钟晴敏今晚就会死。   安秀被抓来了,宁妃心中起了恨意,直接让三个太监拖着安秀在她的寝殿门口乱棍打死。   寝殿内的宫女听到外面的杖责声音,每杖责一下,都仿佛打到了她们心里。   “娘娘,安秀气息已绝。”   宁妃终于转过身道:“将她拖下去。”   小太监们点了点,头动作很是麻利。   寝殿内的宫女看了看钟晴敏的惨状,个个面如土色几乎都快晕了过去。   宁妃走进来道:“你们都听到了,记着若是你们有丝毫多嘴,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宫女们纷纷表示不敢。   宁妃道:“鹄儿带着太医来了,你们就让太医好好诊治,封锁宫内消息,不要让外边的人知晓。”   “是。”   宁妃听了,然后缓缓走到她床边的柜子,将凤印和凤令慢慢拿出来,将其包裹好,随意指了一个宫女随她一起出去。   瑞贤宫   宁妃是步行过来的。   这个时候,瑞贤宫已经下了锁。   宁妃还是去敲门。   守门的小丁子醒来,从孔洞中看到宁妃,立刻打起了精神。   宁妃娘娘怎么来了?难道因为皇上在十五歇到娘娘这里,所以过来找皇上的?   琢磨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不理,谁知道她会不会编排娘娘,说不定最后倒霉的是守门的他。   连忙叫人去禀报娘娘,拖了一会儿,小丁子迷迷糊糊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宁妃看了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一眼,这宫女叫小菊,也是宁妃的大宫女,她道:“宁妃娘娘求见贵妃娘娘。”   小丁子连忙叫上两个随侍的粗使小太监将门打开,小丁子站在两太监前面,行礼道:“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   宁妃道:“免礼,本宫想求见皇上,你去禀报贵妃娘娘,本宫在正殿等候。”   说完,就带着小菊走向正殿。   小丁子咬了咬牙,他还没答应禀报呢,这宁妃往日对自家娘娘要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如今是不是瞧着要当皇后了,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宁妃娘娘,皇上陪着贵妃娘娘安睡,哪里是奴才能轻易打扰的。”小丁子笑说道。   他就咬定自己身份不够不敢打扰。   宁妃停下脚步,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太监道:“本宫是来还凤印和凤令,你还敢不敢禀报?   小丁子心一跳,不可否认,小丁子是希望自家娘娘掌着宫权的。   一来,代表娘娘圣宠,底下的奴才也跟着有关,二来,娘娘掌着宫务巴结他的人会比往常更多,娘娘有权底下的奴才也会跟着有权。   “宁妃娘娘稍等,奴才去问问冯嬷嬷,若是冯嬷嬷也说不行,那奴才就没法子了。”   宁妃搭着小菊的手进了内殿。   寝殿   纪茗萱感觉外面有声响,是冯嬷嬷的声音,当下起来。   赵存洅也睡得浅道:“怎么回事?”   纪茗萱道:“不知道臣妾得去看看。”   赵存洅埋怨道:“你宫里的奴才也忒不识趣。”   纪茗萱也不说什么,只管起身。   赵存洅皱着眉看着纪茗萱走出去,似乎以前她会很耐心的和他解释,或者直接反对和温顺的听他的教导,哪里像现在一般不理不问。   将门微微打开,冯嬷嬷低声道:“娘娘,宁妃娘娘带着凤印和凤令过来求见皇上。”   纪茗萱垂下眼道:“我知道了,常总管知道吗?”   冯嬷嬷摇头道:“常总管还没回来。”   纪茗萱心中冷嘲,查个人也要这么就。   “本宫知道了,好好伺候宁妃,另外派人去打听她宫里的事情。”   冯嬷嬷点了点头。   关上门,纪茗萱没有继续躺下而是穿起了衣服。   “皇上,宁妃妹妹求见您。”   赵存洅睁开眼,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道:“朕今天很累,就不去见了,你帮朕打发了去。”   纪茗萱淡淡道:“宁妃带着凤印和凤令来的,定然出了大事,皇上真不理,到时出了事莫要怀疑臣妾。”   赵存洅一听,当即坐了起来。   摇头道:“你不刺上一两句是不是不舒坦?”   纪茗萱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缓了一点道:“臣妾这是担心。”   赵存洅下了床,纪茗萱很平顺的替他更衣,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是赵存洅似乎变了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一块去。”赵存洅说。   纪茗萱说道:“宁妃妹妹找的是皇上。”   赵存洅道:“想来与你也有些关系。”   纪茗萱皱眉:“臣妾?”   赵存洅不等纪茗萱发问,便牵着纪茗萱的手走出去。   瑞贤宫正殿   宁妃瞧见贵妃和皇上一同来并不意外。   毕竟她给足了面子,否则她大可以直接求见皇上而不是要问过贵妃,想来贵妃对她的来意也十分好奇,这跟过来并不奇怪。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赵存洅和纪茗萱坐好道:“爱妃免礼,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宁妃道:“臣妾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赵存洅哦了一声,仿佛并不奇怪。   宁妃心中一凉,今日钟晴敏迫不及待来向她示威,这番不知轻重而迫不及待不像是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所以钟晴敏想了很久,已经开始推测后面还有主谋。   能够有本事做出此事而且敢在她身上下手的,   只有三人皇上、恭德妃和贵妃。   皇上,宁妃心中不愿相信,恭德妃远在京畿,她嫉恨自己而下手也能说的通,但是宁妃觉得钟晴敏那目中无人的性子,恭德妃这等分量的人不亲自出现她不会听的。   所以剩下的就是贵妃了。   贵妃在宫内经营五年,这其中经历的手段宁妃多少听闻和见证过,想出这番毒计绝对不难,大皇子腿瘸,她也出了事那么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她的儿子就算再不堪,皇上也会认为年纪小多对其加以培养,更何况,三皇子和四皇子自上学以来并不是那么不堪,还有最后一点,钟晴敏差点害死三皇子,宁妃她不相信贵妃不恨钟晴敏。   真是贵妃所做,说不定她会一网打尽。   这些都是宁妃的猜测,都没有确切的证据。   但是今日钟晴敏出了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找证据了,所以,她是过来请罪的。   可是她说出请罪之话,皇上不惊讶,这于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她不愿相信的事却克制不住自个冒出来。   扫向贵妃那不明所以而深思的目光,宁妃的心更沉了下去。   难道不是贵妃所做而是皇上……皇上怎会那么无情……   “说吧。”赵存洅见她的表情皱眉道。   宁妃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皇上和贵妃,然后缓缓将钟家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纪茗萱脸色难看之极,竟然是这样的局,大公主有能力布置出来吗?   赵存洅见状说道:“朕都知道。”   宁妃的心在滴血,知道,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朕微服出宫,你不在钟家宴席,朕就派人查了查。   宁妃心中涌出一种强大的希望,赵存洅不去看宁妃的眼睛道:“人朕都解决,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宁妃大吃一惊,但是心中却被狂喜所盖住,全解决了这说明她安全了。   “皇上,臣妾想了许久,这不知是钟……”钟晴敏所做,宁妃立刻产生依赖之感,想让皇上给她主持公道。   不过赵存洅没有给她机会,只听到赵存洅说:“姐妹相争,弄得你死我活,这虽说是钟晴敏之大过错,然也是身为族姐不知亲和大度之故,你好好在宫里思过。”   宁妃脸上苍白,不亲和不大度,原来她在皇上的心里是这样的印象。   纪茗萱看着宁妃,心中一叹,皇上是肯定维护大公主到低了。   今日这番言论彻底粉碎了宁妃的皇后梦想。   “臣妾谢皇上。”   赵存洅嗯了一声道:“今日你立刻来向朕坦白,朕便不下旨让你难看。”一宫之主被下旨申斥体面自然不存。   “行了下去吧,钟晴敏你仔细点处置,再闹出什么风声朕也难保你。”   宁妃再次跪了下来道:“皇上钟晴敏已经被臣妾砸伤生死不知。”   赵存洅这次真的意外了,纪茗萱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赵存洅低沉的问道。   宁妃低下头:“今日臣妾和她起了争执。臣妾晕了头。就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她竟然疯魔,要臣妾的命,臣妾失手之下将花瓶砸了她的头。”   赵存洅目光狠利的看着宁妃,宁妃心中一突,但是她说的是实情,所以并不心虚。   纪茗萱见状道:“皇上,臣妾觉得宁妃妹妹的性子也太‘好’了点,这样的妹妹何必自降身份和她争执,直接让奴才拖下去堵住她的嘴,就是妹妹可要记住了,人绵软就得被欺负。”   赵存洅收回目光道:“若是你你待如何?”   纪茗萱说道:“这是没影的事,皇上可不能这么问。”   赵存洅道:“朕让你说。”   纪茗萱淡淡道:“将她抓去族里公告她的罪状,若是坊间传闻出来,将事情的女主角推到她身上去就是。坊间传闻,总不能指名道姓都是宫里人,加上族里帮忙,换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宁妃睁大了眼睛,看着淡漠不屑的贵妃,就这么简单,果然够狠。   赵存洅危险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道:“这是皇上要臣妾说的,臣妾最讨厌威胁。”   宁妃一怔,她似乎明白她和贵妃的差距在哪里了。   以前贵妃只是手段厉害,如今还要加一个心思玲珑,瞧她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就可以看出来。   而皇上不怒,又可见皇上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原来她的手段都用在明面上,既快又狠还戳中了七寸。   “既然出了事,就此作罢,你回宫去思过。”   宁妃低下头磕了三个头,然后默默出去了,这凤印和凤令她不需要说了。   屋内只剩下纪茗萱和赵存洅两人。   赵存洅道:“皇家总要面子的。”   纪茗萱道:“可是臣妾有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就永远不会相信一个想害自己的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这么多还没轮到德妃和纪姐姐出场不行得将她们写出来才行   赵存沉吟起来,原来孩子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他又想起在荣寿宫听到的话,对比自己的态度,对于她来说,或许孩子才是她的依靠。   “这事情是不是大公主所做?”   赵存道:“你先前脸色难看不是已经猜到了?”   纪茗萱低声道:“太大胆了!”   赵存不知想些什么,没有接话。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终于,赵存开始说话,他道:“姝灵性子太易较真,你多劝劝她,以后出嫁了,还得靠她自己才过的舒服。”   纪茗萱算是应了下来。   “出了这么一件事,朕去办点事,母后身子好了很多,你也没必要再住到静安轩去,明天开始掌管宫务吧。”   纪茗萱琢磨着,明天?   “是,皇上。”   赵存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出了宫门。   纪茗萱回到寝殿,此时再无睡意。   明天才开始接掌宫务,看来今晚的事皇上有意将其传出去,否则按照纪茗萱的惯例,都会在一开始杜绝这消息传播。   在榻上眯了眯,直到她派出去的人回来,得来的消息与宁妃所说的别无二致,纪茗萱方才放心。   大公主这次确实大胆,若不是皇上真的不想立宁妃为后,否则大公主很可能会被厌弃。   天慢慢亮了,粗使宫女太监们早就开始出动,她们要趁着娘娘主子们还未起来,将一切收拾干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宁妃跟前的女官暴毙的消息传了出来,随后又有传言传出,宁妃不想同族妹妹争宠,所以失手杀害了这个女官。   不过小半天,各宫都有所耳闻,不过最终没有被传出宫外,因为天一亮,纪茗萱就以凤印下了旨意,申斥整肃后宫,又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几个爱嚼舌根的宫女,众人恍然惊觉,贵妃又回来了。   宫里的老人为多,虽然松快了一两个月,但是终究没有将自己完全放松,所以一时纠正回自己的态度还是极其简单的。   虽然留言堵住,但是却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钟家彻底沉默下来,出了此事,不明真相的对宫里宁妃寒心,明白真相的也没有什么理由说宁妃德才可堪皇后之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上开始注意了新进宫的四位嫔妃。   随着一个个侍了寝,基本上都晋了一级,而且还都给了封号。   冯灵素晋封欣修华,陈香伊晋封丽良媛,赵怀秀受封静贵人,江玉颖晋封颖贵人。   四人中,欣修华很是端庄大气,不愧是大家族的嫡女,宫里都说有宁妃当年的吩咐。   而丽良媛,美艳绝伦,又喜欢直来直往,加上在新晋秀女中最为得宠,所以在一不经意得罪了不少老人。   静贵人,一如她的名字,是个安静知礼的人,但是真实就不知道了。   至于颖贵人,众人难免想起在江洛行宫养病的慧贵嫔,慧颖二字本相似,但是两人性子却是相反的,慧贵嫔清冷才傲,颖贵人却是一个十分爱说话的人,而且越说越讨人欢喜,不过七天,众妃嫔还挺喜欢和她一起聊天的。   这四位,比之纪茗萱当初进宫那一会儿要消停很多,除了丽良媛另外三个竟然都和和气气的,一点争宠的举动都没有。   要知道,庆元九年,纪茗萱等十八位秀女可以说是争得你死我活。   纪茗萱也没太在意,她不出手,自然有老人蠢蠢欲动。纪茗萱现在要安排恭德妃和纪茗芙回宫的事。   原来,昨天赵存收到恭德妃请回的奏折,赵存自然应允。   当天下旨,册封大皇子易公赵沥为郡王,封号却改了,为安。由此看出,皇上对这个儿子的在意。   京畿行宫。   恭德妃亲自看着赵沥喝完药躺下去睡觉后,她抹了抹眼泪,然后嘱咐奴才好好伺候。   出得门来,恭德妃看着纪茗芙恭敬的站在外边,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可见月份也不浅了。   “本宫已经向皇上请了折子回宫去,你回去做好准备吧。”   纪茗芙虚弱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采,恭德妃道:“你先别急着高兴,纪茗萱会不会对你生出隔阂还不知道,别期望她会保你。”   纪茗芙连忙道:“嫔妾不敢。”   恭德妃冷哼一声,要不是皇上要立那贱人为后,她怎么会请求回宫,说不得也要纪茗芙生产后让她得了皇子才会回去。   大皇儿虽然看似意外,但是恭德妃自己却是不信的,更何况还有姜良媛一出,恭德妃自然认为是个阴谋。   不是钟晴铃那个贱人,就是纪茗萱那匹狼所做。这其中,钟晴铃是最有可能的,毕竟纪茗萱的手伸不到围场里。   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皇上册封纪茗萱为贵妃,又让礼部准备皇后吉服吉冠,恭德妃已经沉不住气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钟晴铃害了她的大皇儿,然后登上那皇后之位,甚至她的儿子顺利的成为太子?   恭德妃想到这里,心里就恨到了极点,她不允许。   纪茗萱能忍,她忍不了。所以,恭德妃决定自己必须回宫。   大皇儿身子好了,不过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待回到宫里,她让皇上给他赐婚。大皇儿喜欢美人,她就多选几个漂亮的,只求大皇儿能够走出心理的阴影——   ☆、168   九月初五,历经两日,恭德妃的车驾已经从东边的侧门驶进来。   纪茗萱给足了恭德妃面子,已经带领众位妃嫔给她在锦绣园里布置了迎接的宴会。   “娘娘,恭德妃娘娘和容婕妤到了。”   纪茗萱便停下和良贵嫔说话,连忙道:“快宣。”   高无庸立刻退下去请。   不一会儿,两个宫装美人从园门口进来。   除了纪茗萱,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当触及两个人的身影,屋内的目光大都数聚集在后面的人身上。   恭德妃看起来老了不少,她似乎没有感觉众人落在她身后的视线,很平静的行礼道:“见过贵妃。”   很简短的请安,可见她对纪茗萱的不情愿,可是也不会让众人抓住错误。   纪茗芙抓紧手中的帕子,也道:“嫔妾给瑞贤贵妃请安,给良贵嫔、慎贵嫔请安。”   众人齐齐看向纪茗萱,纪茗萱不动声色,笑道:“德妃妹妹快免礼,诸位姐妹都是来给妹妹接风。容婕妤也快起,别累了身子。”说完,又转过头吩咐芝草:“芝草,将容婕妤安排在福婕妤身边吧,两人对吃食方面总有个伴。”   芝草眨了眨眼睛,若是以前的她说不定就会生气,如今进宫时日已多,也能做到克制。   芝草连忙带着人收拾,福婕妤和气的对纪茗芙笑笑,还主动给纪茗芙让了位置,两人都有身孕,可是出身不一样。福婕妤在先皇后那儿一向谨慎,在此时绝对不会争强。   纪茗芙一直想着四妹耐人寻味的态度,只是对福婕妤一笑,然后算是接受了位置。   坐在首座的纪茗萱眼光闪了闪,恭德妃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谢谢贵妃盛情。”   纪茗萱举起酒杯,便对恭德妃敬酒。   恭德妃自然要喝,随后良贵嫔和慎贵嫔也示意了一下,恭德妃自然给了面子。   “怎么不见宁妹妹?”恭德妃奇怪的问道。   纪茗萱道:“宁妃妹妹最近身子不大舒坦,所以一直在宫内静养。”   恭德妃缓缓点头,她虽然才回来,但是留守的宫女已经禀报给她,原来她在京畿的消息过时了,宁妃竟然背上了杀妹之名。   要说贵妃杀妹,她相信,可是宁妃?恭德妃怎么也不愿相信,瞅了瞅笑容可掬的贵妃,莫非是她出的手?   纪茗萱任由恭德妃审视,温声问道:“容婕妤几个月了?皇上也不告诉本宫,害的本宫没有极好的安排你。”   纪茗芙垂下眼,道:“已经四个月了,皇上回京前,嫔妾的月份浅,加上在旅途病了一场致使身子弱了下来。所以,太医也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好在恭德妃娘娘求了皇上让嫔妾静养在京畿,等到八月中旬才确定下来,恭德妃娘娘听说了娘娘晋封贵妃之喜,便想着回京给娘娘贺喜,所以便请求归京了。”   纪茗萱一听,是五月怀的,五月低出京,这半个月没查出来也是极其正常的。不过纪茗芙的话给纪茗萱消息不止这么一个。   一,不是她刻意隐瞒的。二、是恭德妃请求皇上将她留下,随后她一直在恭德妃的掌控下,她没法子递出消息。纪茗萱甚至还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皇上的默认?三、贵妃之喜?虽然说的是这个,但是纪茗萱却知道她指的是和这一件相关的事情,估摸着是恭德妃听到制作皇后吉服的事情。   纪茗萱心中有了谱,越发亲切了一些,她道:“比福婕妤还小一个月,得好好养养,再过几个月,宫里的喜事就多了。”   纪茗芙听到这话,心中微舒,知道她有了解释的机会。   恭德妃心中冷哼,她打消了贵妃的疑虑,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场接风宴会十分诡异的散了去,恭德妃这一次没有像五年前那样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而是要有多亲切,就有多亲切。   四人中,除了丽良媛,其余三人都十分尊敬。   纪茗萱喝着茶掩盖自己的表情,丽良媛最近十分得宠,纪茗萱从手下人那儿得到消息,丽良媛的小日子好像迟了七天,她似乎认为自己有了,难怪她看不起已经失去大皇子的恭德妃。   纪茗萱摇了摇头,她得到这消息的时候,特意在某个机会牵她的手把过脉,根本没有怀孕。   这样的人,不吃一次亏很难从自负中醒过来。眼下的纪茗萱不讨厌这样的人,只要她是去不来招惹自己,她张狂也好,得意也好,纪茗萱反而更乐意护着,毕竟,这样的人才好掌控不是?   不过纪茗萱也怕她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扮猪吃老虎,所以她并不止相信丽良媛身边的太监,必须查过几遍才会相信她。   宴会散了。   果然纪茗芙跟了过来。   一样的路,却是心境不一样的人,她和纪茗芙很久没有这么并肩走过一道路了。   “皇上答应德妃,我和福婕妤,不管哪一胎是皇子,都会将其记到德妃名下。”   “那为何福婕妤回来了?”纪茗萱淡淡的问道。   纪茗芙道:“是四公主,一见不到福婕妤就会哭,所以,福婕妤跟了回来。那个时候,慎贵嫔脸都绿了。”   纪茗萱这才恍然,为什么慎贵嫔自从回来对福婕妤和四公主没以前那么喜欢。   福婕妤,看来也个不简单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的事定然没有他人在场的,否则纪茗萱也不会得不到消息。”   纪茗芙道:“是德妃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就算福婕妤生了皇子,她定然也要等我这胎。”   纪茗萱露出嘲笑之色,虽然她比纪茗芙的位分高,而且权利也大,但是出身是永远改不了的,在那礼法上,世人都会觉得,纪茗芙的孩子血统高贵一些。加上又记到德妃名下,依照皇上的态度,德妃定然也要封贵妃的。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能解决她的威胁,也只有德妃这等老狐狸才能算计出来。   纪茗萱目光闪了闪,道:“你说是让德妃不好过好?还是这个孩子你别生了好?”   纪茗芙丝毫不意外,原本一切在恭德妃的掌控中,她真要是皇子,她定然活不成的。如今回到宫里,如果四妹不帮她,她依旧活不成,将心比心,这么大的威胁能克制不出手已经是顾全姐妹之情。   她面对着两难境地,可是她依然舍不得。   纪茗萱道:“还记得上次你小产吗?”   纪茗芙沉默下来,道:“是恭德妃做的。”   纪茗萱笑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听她的话?”   纪茗芙睁大眼睛,她这次说的根本全身恭德妃的利用,根本没有透露出自己听从恭德妃的事实,原来她一直隐瞒的,她全部知道,她惊道:“你……”   纪茗萱一瞬不瞬的看着纪茗芙,道:“我怎么会知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了,还记得慧贵嫔如何惨败的吗?”   纪茗芙记忆深刻,是舞中花魁事件,她是偶尔听到这位四妹的提醒,然后故作聪明的去和恭德妃换筹码以求脱身,可是不但没有脱身掉,反而更陷了进去。   “你想的没错,我根本就没准备亲自出手,所以皇上查到的只会是恭德妃和宁妃。”   “我有把柄落在恭德妃手上。”   纪茗萱皱眉,道:“什么把柄让你连杀子之痛也忘了?”   纪茗芙扫看周围一眼,纪茗萱也认真观察起周围的情形,道:“告诉我。”   纪茗芙突然捂住了脸,道:“皇后!”   纪茗萱大吃一惊,她想了无数可能,却没想到和皇后有关。   “当年还是常妃的阎氏步步紧逼,你道是皇后为什么来救我,是恭德妃帮忙罢了,她使计让皇后看到我的价值,然后才让皇后出手帮忙的。”   纪茗萱回忆起当年的情形,的确,皇后不是心急抓宠妃错处的人,为何那日迫不及待的过来?如今有了更确切的理由。   “后来你不知道禀明皇后,然后投靠?”   纪茗芙哭道:“我不敢,那时我们两个谁都岌岌可危,父亲在恭德妃的哥哥手下做事,我真的不敢……”   纪茗萱手一颤,竟然还有这么骇然的事情。的确,那时的她们如何和德妃斗,估计皇上和太后也不会护着她们吧。   “后来呢?”纪茗芙停下来,道:“德妃让我给皇后下了药。”   纪茗萱这才恍然大悟,毒害皇后,这罪名……   “皇后信任我,我却下了药。”   纪茗萱皱眉,自从皇后去世,她和大公主走得很近,根本没感觉大公主又中毒的迹象。   “什么药?”   纪茗芙道:“是一点一点的用的,你也知道,我的菊花茶最是出名,所以每隔几次我下了一点,药效是灭欲的,因为分量小不霸道,所以太医看不出来。”   纪茗萱一惊,灭欲?这真的下了,还不变成石女?一个妇人若是身体有变化,又不怕羞,太医或许能查到一点什么。   可大公主一个闺女,自然难以启齿的,也难怪无人发觉。   可是想到后面皇后怀孕,这肯定不可能,于是道:“皇后后面不是怀孕了?德妃要挟不了你。”   纪茗芙苦笑:“问题不在这里,后来我才知道,爱喝菊花茶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大公主。”   纪茗萱一惊,纪茗芙闭上了眼。   大公主一个这么大的证据摆在这里,难怪德妃有恃无恐。   “你这次……”   纪茗芙道:“自从上次小产,我真的不想再隐瞒你我怀孕的事情,这一次我真的被恭德妃完全控制,一切由不得我,我不想我死了之后,还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真到了那一天,我想和皇上说明真相,就让我和恭德妃同归于尽罢了,只求你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纪茗萱撇过头,淡淡道:“你以为你死了就一切都了了?”   纪茗芙摇头:“以前我不敢,但是我想着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皇上也十分喜欢你,纪家可能吃挂落,但是也不至于不给你一点面子。”   纪茗萱不相信,真到了那时,估计情况会很糟糕。   而且,大公主……   不管与公与私,她必须想法子救她。   “先别急着做决定,我想法子看能不能医治大公主,昔日的药可还有,若有给我。”   纪茗芙一怔,触及纪茗萱眼神,她连忙点了点头。   ☆、169   瑞贤宫。   纪茗萱从一个瓶子挑出一点粉末,仔细在鼻尖闻了闻,眉头深锁,此物果然是秘药。   如果一开始,纪茗萱能够想出办法治疗。可是经过这么多年,她并无把握。   “娘娘,奴婢求见。”   纪茗萱将要放进身旁的抽屉中,道:“进来。”   芝草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包花茶。   “这是容婕妤给的?”   芝草看着这甚是精细的花茶叶,道:“侍琴说是容婕妤亲自采摘的。”   纪茗萱拿过花茶叶,然后打开查看,饱满而香郁。她将花茶搁在桌子旁,问道:“皇上可见完大皇子,不,是安郡王。可见完了?”   芝草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皇上带着安郡王去了德仪宫,估摸这今晚不会出来了。”   纪茗萱扬起嘲讽的笑容,道:“既然如此,便随本宫去明逸轩和二姐姐说说话。”   芝草有些排斥,低声道:“容婕妤怀着皇嗣,一旦生下皇子,娘娘……娘娘……”   纪茗萱道:“怎么吞吞吐吐的,直接说便是。”   芝草下定决心,道:“纪家未来的家主是大少爷,容婕妤是他嫡亲的妹妹……”自从大皇子瘸了,宁妃被厌弃,她觉得自家娘娘赢面大上很多。   纪茗萱何尝不明白芝草的意思,纪明礼和纪茗芙关系不错,又是同母所出,没有娘家的帮忙的确对她不利。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瞅个空和林碧瑶说说,惜惜的年龄可和沛儿、沐儿相近。”   芝草眼睛一亮,是国舅好?还是国舅+国丈好?这个理谁都明白。   纪茗萱给自己带上手甲,道:“成了,去备轿吧。”   芝草放下心。   当芝草离开后,纪茗萱将那瓶药粉拿了出来。   在宫里医治这个不方便,因为这个必须亲自在人身上试试才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离大公主出嫁不足三月,时间上算来紧迫。   想到这里,纪茗萱心中有了主意。   “娘娘,皇上驾临。”   纪茗萱皱眉,他怎么会来?不是应该待在德仪宫吗?   铺开地板,将药瓶放了进去。   迎到正殿大堂,赵存洅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皇上万福。”   赵存洅道:“免礼。”   纪茗萱站起来,两人并排向内殿走去。   “皇上应该好好陪陪恭德妃才是。”   赵存洅平淡的说:“大皇儿还需要她开导,所以朕就过来了。”   纪茗萱虽然知道德妃这次回宫和她不对付,但是直接如此拉仇恨,她也只能苦笑。   两人进了屋子,赵存洅看着这寝殿,道:“容婕妤这胎朕或许会叫德妃抚养。”   纪茗萱问道:“福婕妤呢?”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也归德妃。”   纪茗萱注视着赵存洅的表情,又问道:“记名吗?”   赵存洅自然点了点头。   “今日二姐姐和臣妾说了,她还劝着臣妾不要和皇上吵。”   赵存洅勾起嘴角:“你们姐妹情谊好。”   纪茗萱摇头:“我和她的情谊不够,否则今天真的和皇上吵起来了。”   赵存洅看着身前那双审视的眼睛,心中一突。   “皇上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赵存洅知道纪茗萱虽说没吵没恼,估计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容婕妤这次怀上皇嗣理应赏赐,再晋一位,就已经有身份抚养孩子,可是他一直没有下旨。   想了想,赵存洅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册封德妃了。   “皇上去看看二姐姐吧。”   赵存洅就知道如此,如今这情形,他还真的不好在这里多待。   “你早点休息。”   纪茗萱淡淡点头。   曲膝恭送,赵存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去。   芝草走了进来,纪茗萱道:“不去明逸轩了。”   芝草问道:“皇上……”   纪茗萱点点头,芝草沉默下来。   第二日天亮,纪茗萱就接到大夫人和林碧瑶的牌子,果然等不急啊。   “本宫也不见她们了,芝草你亲自送她们去明逸轩去。”   芝草一叹,接了命令退下去。   纪茗萱昨晚料定他的来意,能让他专门来一趟,估摸着不仅仅只是抱养一事,恭德妃既然要对她不利,她怎么会让她那么轻易的登上贵妃之位。   想了许久,纪茗萱握紧手,既然你下手狠,那么不要怪她了。   大公主的嫁妆已经开始准备,除了礼部按照份例大办,孝恪皇后也给大公主准备了许多。加上太后和各宫嫔妃的添妆,大公主的嫁妆已经不是只能用丰厚来说明。   纪茗萱在这一方面自然用心,常常和大公主见面,以便让她熟悉。   甚至还主动寻大公主过来,让她和自己一齐学习管家技能。   这相处多了,纪茗萱多的时间摸脉。   准备了两月之久,纪茗萱终于敲定了方案,可是这药是一剂猛药。   大公主揉了揉头,道:“这管家真是繁琐,我不大感兴趣。”   纪茗萱笑着给大公主斟了一壶茶,道:“公主府和沈家人口简单,自然不会这么繁琐,看公主这么游刃有余的管着后宫,想来公主府好沈家对于公主来说不成问题。”   大公主一笑,任谁被夸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但愿吧。”大公主笑了笑说。   纪茗萱见她喝下茶,也拿起一杯茶喝下去。   “最近感觉十分疲惫,看来是太过繁忙的缘故。”大公主放下茶杯,看起来甚是慵懒。   纪茗萱道:“现在是冬日,事情多了的确难受,公主今天还是陪本宫说说话吧。”   大公主笑问:“今日是初一,父皇也许要来?你乐意陪我?”   纪茗萱笑了笑,道:“皇上今天歇在德妃宫里。   ”   大公主的笑容消失,问道:“怎么回事?”   纪茗萱低声道:“自从德妃回宫以来,这日子便告破了……反正过七天你就要出嫁了,咱们聚聚也好。”   大公主一听,心中甚是感慨,对眼前的母妃多少抱有可怜之感。   纪茗萱连忙叫芝草拿酒上来,大公主看见纪茗萱的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心下一紧,她要喝酒陪她便是。   “芝草,你在外面守着,今晚本宫要好公主好好聚聚,你派人去回禀太后一声。”   芝草看着手中的酒壶,点了点头。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炉火稍的极热,顿时将酒变的温热。   纪茗萱只管喝酒,时不时对大公主说几句无奈,一时触景伤情,大公主也喝了起来。   一杯杯下去,纪茗萱早就倒在旁边,大公主脑子迷糊起来,可是喝酒就是个气氛,没人陪,她自己喝。   终于,大公主倒了下去,这时纪茗萱睁开眼,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将大公主轻轻抱起,放到床上。   将她的衣服脱光,然后从一个密盒拿出一块丸药。   丸药其实是毒药,不以毒攻毒,根本达不到效果。   将银针拿了出来,狠下心将丸药塞进了大公主的嘴里面。   大公主全身在刹那间变得高热不已,脸色是紫红的,可见毒性之强。   纪茗萱散开针,养生经的运气让她下手越发快速,这是让筋脉逆流的针法,纪茗萱以前根本无法达到这个程度。   就是现在纪茗萱的养生经精深了很多,但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纪茗萱还是觉得拼自己的信心和运气。   时间慢慢过去,大公主一直没醒,但是纪茗萱所准备的帕子已经染红了鲜血。   随着施针到了最后关头,纪茗萱的心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纪茗萱过人的听力感觉到外边沉重的脚步声,纪茗萱脸色微微发白。   闭上眼平复好自己的气息,手上动作放慢,将手帕丢进了床底下道:“芝草,进来。”   芝草一听,连忙走进来,触及里面的情形,她张大了嘴。   纪茗萱道:“我和大公主已经歇下了,可知道?”   芝草看到大公主身上排排针,连忙点头。   门声敲响。   芝草看了看纪茗萱,然后将帘子拉了下来。   打开们,赫然是冯嬷嬷领着一个小太监。   “怎么了?”芝草舒了一口气问道。   冯嬷嬷道:“出云轩的福婕妤早产了,小太监特意来通报。”   芝草点了点头,道:“嬷嬷,你赶快派人带着娘娘的令牌去太医院去宣太医,再准备好车轿,娘娘醉着……唉,我去摇醒娘娘去。”   冯嬷嬷一惊,娘娘醉着?   “嬷嬷见识多,您快点下去,得一切安排妥当了。”   冯嬷嬷连忙点头,便带着那小太监退了下去。   芝草走进去,关好门,她拉开床帘。   “本宫已经听到了,还需要一刻钟,本宫好在还没有卸妆,你给本宫换套外衣,再拿些去酒味的香料过来。”   芝草点了点头。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纪茗萱的双眼紧紧盯着大公主身上的针。   插上最后一针,大公主吐出一口黑血。   看大公主脸上开始潮红起来,纪茗萱一惊,竟然开始起□了。   想了想,纪茗萱撑着最后一股内气将针全部拔出,然后将一针刺到大公主的昏穴上。   身子一软,纪茗萱靠在床头好一会儿,心里总算松气。   芝草将衣服递了过来。   “你不要跟去了,帮大公主穿好衣服,她很可能要明儿午后才醒,你早上记得去请李太医,让他开一副药效大的醒酒药。”   芝草知道事情轻重,连忙点了点头。   纪茗萱这时已经换好衣服,也系好了香袋,身子及软,走路便有些不稳。   芝草想去扶,纪茗萱摇头,说道:“寸步不离,床下的帕子记得给本宫烧了。”   ☆、170   纪茗萱到达出云轩的时候,已经人潮流动。   好在皇上还没来,众人连忙闪在一旁,为首的是良贵嫔。   “贵妃娘娘。”   纪茗萱拉着良贵嫔私下问道:“太医是不是候着了?稳婆有没有出来禀报消息。”   良贵嫔叹道:“慎妹妹已经进去,稳婆出来禀报,说福婕妤这一胎极其危险。至于太医……今天已经极晚,太医院留守的人没有娘娘的旨意哪里敢踏入后宫?”   纪茗萱握住良贵嫔的手,道:“本宫一得到消息就让下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   “良贵嫔,福婕妤的胎不是要到二月才足月,怎么这不足八个月就生产了?”   良贵嫔道:“慎贵嫔匆忙的和嫔妾说了,说是福婕妤和她闹了点事,然后福婕妤就早产了。”   纪茗萱皱眉,道:“闹事?”   良贵嫔点头,说道:“嫔妾来的时候,慎贵嫔脸都白了,一脸的茫然。还是嫔妾让慎贵嫔前去照看福婕妤的。”   纪茗萱看着十分有序的宫女太监,心知也是良贵嫔的手笔。   以前从来不显山露水的良贵嫔,如今看来也是个能人。她抚养的二公主文静斯文,比起昔日被云贵嫔抚养,二公主似乎更得皇上欢喜一些。   “你做得很好。”   良贵嫔低下头,道:“嫔妾和慎贵嫔最近,自当为娘娘分忧。”   纪茗萱轻轻一笑,虽然她早已经投靠她,可是还没如今日一般话里话外都透着臣服之意。   “太医到了!”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人群散开了去。   这时稳婆也打开屋门,跪下来直接哭喊:“娘娘,福婕妤怀的是双胎,母体本曾受过伤害,这……这孩子还没生出来,福婕妤就无力的晕过去了,必须有太医断定婕妤的情况,否则用汤太重,必然伤了婕妤和她腹中的皇嗣。”   纪茗萱大惊,刚进来的三位太医也是脸色难看。平时看起来娇弱的身子,竟然怀着双胎。太医之所以难看,是因为生双胎更危险几分。   怀着双胎的小腹定然比旁人要大些,可福婕妤看起来比其他还要小,双胎的脉象可比断男女要简单的多,只要七个月就能断出来。   可是,太医每天诊脉也没诊断出来。   不是福婕妤买通了太医刻意隐瞒,就是这胎中有一死胎。会是哪一种情况呢?   纪茗萱扫向这三位太医,道:“还不进去。”   “是……”   纪茗萱想了想,还是随着一起进去。   产房内,血气满屋。   纪茗萱看着慎贵嫔站在床帘前边不断走动,隐约能看到稳婆在床帐里面呼喊的动作。   慎贵嫔就要请安,纪茗萱不耐道:“这关头了,你候在一旁,太医快去看看。”   三位太医连忙进去。   纪茗萱站在床帐外,慎贵嫔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里面的惨叫声响起,看来是将福婕妤叫醒了。   纪茗萱脸色不变,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若是整出个龙凤胎这等祥瑞就麻烦了,将来记在德妃名下,这样又会多了一个有力的对手。至于双胎皇子,几乎百分之九十八是长得一模一样,而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子已经被踢出了继承人的圈子里。   外面终于响起了皇上驾到、德妃驾到的声音。   纪茗萱微微勾起嘴角,这似乎是天在助她。   果然,很快就看到德妃带着人走进来。   似乎早就知道纪茗萱在这里,她微微欠了欠身就直接掀开床帘。   纪茗萱慢慢走过去,道:“德妃可不能心急。”言外之意,她在这看着,不会让她动手。   恭德妃冷哼一声,她的本意还是纪茗芙的孩子,这福婕妤,一个奴才出身,有什么好的?   若不是听到是双生,她未必会劝皇上过来。   两人互相对峙,慎贵嫔更加不敢抬头。   当天边慢慢变明,皇上就要去上早朝的时候,终于传来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   “啊……没气了?”   纪茗萱和德妃同时掀开帘子,但见一个稳婆抱着一个孩子神色惊恐,另外两个稳婆还在接生福婕妤肚子里剩下的一个。   太医连忙查看新生的小皇子,按捏针刺都没效果,他们齐齐跪下,道:“三位娘娘,这是一个死胎。”   福婕妤突然大喊一声,身子痛到极处可也抵不过心里的痛。   纪茗萱皱眉,道:“快点照看福婕妤,剩下的那个一定要保住。”   太医连忙点头,开始指挥稳婆灌药。   恭德妃现在没什么兴趣,不过总不能现在出去。   福婕妤气息越来越弱,稳婆和太医都出了汗水,母体真的晕迷过去,就算里面的孩子是活的,也会被闷死。   “告诉福婕妤去,她里面的孩子是活生生的,既然母亲要亲手杀他,不妨让她放弃。”   恭德妃一听,脸上露出一丝讽笑。   还真有这么好心的,竟然愿意让别的女人生出皇子。   稳婆连忙将纪茗萱的话在福婕妤耳边说了一遍,其实在纪茗萱说的时候,福婕妤已经听到了。   咬紧牙关,强烈要求自己不要晕过去,终于,“哇”的一声大哭声响起,稳婆笑道:“也是个小皇子。”   福婕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可是她现在好累,好累!   纪茗萱连忙道:“太医,快去看看福婕妤和新生的小皇子。”   稳婆将皇子包裹好,孩子太过弱小,颇让人爱怜。   “婕妤主子晕过去了,修养几日就可醒来。小皇子太过弱小,需要精心照顾,否则难以……”太医没说出的话自然让在场的人都明白。   “小皇子就留在殿内好生照顾,稳婆随本宫出去报喜。”说完,还看了恭德妃一眼。   恭德妃接过小皇子,也不理会纪茗萱。   纪茗萱带着人到了殿外,先报喜,然后将六皇子夭折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殿内一阵静默。   就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跑了进来。   纪茗萱心中一跳,来了。   “皇上不好了,安郡王去了……”   满座皆惊。   赵存洅懒得再问新出生的皇子之事。   立刻让人拖着这太监向外面走去。   殿内静默到一定程度顿时嘈杂了起来。   纪茗萱微微转过头,看向还没从殿内出来的德妃,心变得极其僵硬。   “娘娘……”众人看着纪茗萱。   “都散了,别给本宫交头接耳,老实呆在自个宫里头才好。”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连连请退。   只剩下纪茗萱主仆,冯嬷嬷犹豫道:“娘娘。”   纪茗萱勾起嘴角道:“去禀报吧。”   两人再次进了屋子,德妃抱着小皇子看着,纪茗萱轻轻走过去,她伸出怀抱,意思是要抱抱小皇子。   德妃不理,纪茗萱道:“刚来了消息,安郡王……去了……”   德妃一顿,下意识的一松,小皇子就要摔在地上,纪茗萱手脚灵活的接住小皇子。   小皇子大哭了起来,纪茗萱连忙抱着晃动哄着,心有余悸的抬起头怒喝道:“大胆……”似乎想到什么,她道:“罢了,德妃你快去,今儿这事本宫暂不与你计较。”恭德妃厉声道:“你骗我!”   纪茗萱见她要扑过来,她皱起眉,灵活的一闪身。   “你自去看,本宫也不过是听到外面的消息进来和你说而已。”   恭德妃定定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冷笑的看着她。恭德妃当下向殿外跑去,身后的人连忙追过去,纪茗萱依稀能够看到德妃身形稍微踉跄了一下。   纪茗萱将小皇子交给一旁的乳母,然后让太医仔细照看,然后带着人也赶了过去。   承庆宫,也是东宫,自从大皇子受封安郡王,皇上就允许他暂且住在这里直到大婚。   赵存洅一进门就看到已经静静躺在那儿的赵沥。   慢慢走进去,终于到了榻边,赵存洅缓缓伸出手,当轻触赵沥冰冷的身体,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许久,他闭上眼睛。   “查到了吗?”   原来这时候常全化已经查过承庆宫发生的事。   “太医仵师都已经证明是自……杀,而且距离不过一个时辰。”   赵存洅道:“他怎么会自杀?”语气冰冷之极。   常全化低下头:“昨晚上,郡王爷杀了四个侍寝的宫女,随后便将人全部赶了出去。王爷的乳母宋嬷嬷还担心,偷偷进来看郡王爷,被郡王爷踢了一脚,现在还倒在那里。”   赵存洅猛然睁开眼睛,道:“怎么回事?”   常全化摇了摇头,道:“郡王爷叫宫女侍寝的时候,将人都赶得远远的,太监们听到宫女的哭喊尖叫声才赶过去,可是郡王爷叫他们进来也只是让他们将四个侍寝宫女拉下去。”   赵存洅问道:“侍寝宫女是谁给的?”   常全化道:“是德妃娘娘亲自挑选的,说是让郡王爷有个好心情。”   赵存洅不能相信他的儿子是个暴虐之人,他宁愿相信问题出在那几个宫女身上。可是,德妃亲自为儿子挑的,九成九是不会有问题的。   “查,将那四个宫女的祖宗八代都给朕查出来。”   常全化尽管已经吩咐下去,还是恭敬的应下。   “沥儿……沥儿……”一声声痛苦声传了过来。   恭德妃冲了进来,似乎没有看到赵存洅。   扑到已经死去多时的赵沥身上,恭德妃狂哭不止,然后不停的摇着赵沥,一个劲的让他起来。   ☆、171   纪茗萱到了承庆宫的时候,就看到德妃钗环已乱,头发竟然也变成了银丝。   她的手一颤,深呼一口气。   赵存洅看着还在疯狂摇动的德妃,道:“来人,将德妃带下去。”   常全化便让两个宫女上前,谁知道德妃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纪茗萱慢慢走过去,赵存洅道:“你下去,好好安排后事。大公主的婚事拖到七日之后。”   纪茗萱跪了下来,道:“皇上节哀。”   赵存洅闭上眼睛,对纪茗萱挥了挥手。   纪茗萱缓缓站了起来,脚步有些不稳,但是终究走出去了。   承庆宫外的已经有了霞光。   云破日出,看起来十分灿烂。   纪茗萱不禁问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害她的是德妃,和安郡王并无干系。可是,她出手了,安郡王不过十三岁,就被她设计自尽了。   “娘娘……”冯嬷嬷担忧的说道。   纪茗萱望着那冬日的暖阳,道:“好冷。”   冯嬷嬷帮纪茗萱将披风系紧,道:“娘娘出来一晚上,晚上又寒,自然冷的。”   纪茗萱在心里道:“是心冷,她的心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回去吧。”   冯嬷嬷点了点头。   瑞贤宫。   大公主还没醒,芝草让人请了李太医过来诊脉。凭着李太医的医术自然能够知道大公主被人用过针疗之法。   “大公主和娘娘昨晚上喝醉了,大公主这时候还没醒,您看大公主可有事?”   李兼陌心中一紧,不过脸色不变,因为这针疗并不是对大公主又害。   “大公主一切安好,不过很久未曾酒醉,所以难免要多睡一会儿,约莫下午就醒来了。”   芝草微笑的点了点头。   “还请太医给大公主开开补药,减少乏力的药。”   李兼陌明白,乏力?估计是开疗养抑制疼痛的药。   “是。”   芝草看着李太医开药。   就在这时,纪茗萱走进来。   冯嬷嬷候在门外,芝草面露喜色。   纪茗萱伸出手止住两人的施礼,她走到床前慢慢坐下。   把了把脉,已然安下心。   “有劳李太医了,这段时间,大公主的病就由你诊治,务必要将大公主疗养好。戍边苦寒,定然要好好给大公主好好调养。”   李兼陌垂下眼,终于鼓起勇气道:“敢问娘娘为何给……施针”最后两个字他只是做了个嘴型。   纪茗萱淡淡道:“解毒而已,知道得多了,对你没好处。这几天宫里混乱,你仔细着大公主就可以。”   李兼陌心道果然如此,不过宫里混乱?李兼陌并不明白。   “芝草,你随李太医去熬药。”   芝草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两人出去,纪茗萱看了看大公主的手臂,并没有任何痕迹,看来她的针灸之术上升了一个层次。   直到芝草送药进来,纪茗萱亲自给大公主喂药。   芝草也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了,安郡王死了,福婕妤的两个皇子也去了一个。当真是大事。   “你好好伺候大公主,什么都不要管,本宫得去荣寿宫了。”   芝草点点头,太后知道这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   纪茗萱带着人到了荣寿宫的时候,荣寿宫的气氛冷凝。   程嬷嬷听到下人的禀报,看着座榻上拄着头的太后轻声道:“太后,贵妃来了。”   太后暗哑的说:“哀家不需要安慰,你告诉她,让她好好办理后事。”   程嬷嬷一叹,点了点头。   纪茗萱得了程嬷嬷的通知,心中虽然猜到,但是还是放下心。因为这样,证明太后真的没事,否则程嬷嬷也不会如此好声。   安郡王之殇,对外传闻只是旧伤发作而死。   第二日,帝追封为安端荣慧孝烈亲王,简称安烈亲王,停灵承庆宫。   除了太子,谁又能有殊荣在这里停灵,这死后哀荣,着实令人伤悲。   作为妃母的嫔妃主位虽然不要守孝跪拜,但是也得穿的素雅,在宫里也需要哀哭几声。   而作为弟弟妹妹的沛儿、沐儿、妙珂和妧芷要亲自去承庆宫祭拜。   纪茗萱亲自为儿女们整理了衣襟,大公主昨天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脑袋迷糊之极,看到芝草给她端醒酒药,还说着要好好滋补身体,免得酒醉伤身的话,大公主只觉心中涩然,又听到戍边寒冷,汉子和女人都喜欢喝酒暖身,大公主更是羞窘不已,她的酒量确实不高。   于是听从太医的话服下了诸多的苦药,准备增强自己的酒量。酒量增不增高芝草不知道,但是将大公主身体增强了到是真的。   大公主得知安郡王的死讯,心中一阵伤怀,可是立刻被心中的欢喜代替,这么多年来,最膈应的不是恭德妃,而是这个皇长子。他不停的调皮蛮横,让母后不得不忍让。而且,昔日他还让二弟差点逝去。   大公主从来没将他当做自己的兄弟,她现在唯一忧心的是皇祖母的身子。本准备去探望,却等到荣寿宫传来消息。   说是让她好好在瑞贤宫好好休息,停灵第三日带着弟弟妹妹前去祭拜。   大公主不乐,可是她觉得和一个死人计较掉份。   纪茗萱看着大公主道:“公主,他们就由你照看了。”   大公主缓缓点点头:“贤母妃放心便是。”   纪茗萱又低头看沛儿和沐儿,道:“你们两个是兄长,要记得照顾妹妹。”   “儿子知道。”两男孩同时施礼。   纪茗萱点点头,拍了拍了他们的头。   妧芷哼了一声:“女儿和妙珂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纪茗萱瞪了她一眼,道:“叫三姐。”   妧芷顿时不做声了。   妙珂笑了笑,道:“母妃,名字是咱们私下叫叫的.”   纪茗萱这才放心。   大公主笑道:“母妃不用担心,两位妹妹没相差多少,互相叫名字,证明她们关系好。”   纪茗萱这喜爱点点头。   目送着大公主带着她们离去,纪茗萱的笑容消失。   “娘娘,皇子和公主都走了。”   纪茗萱回过神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芝草奇怪道:“不过是祭拜几个时辰而已,奴婢多番检查了小主子们的着装,定然不会让他们难受的。”   纪茗萱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不过却不再说了。   当然,她还是让人守在承庆宫前。   承庆宫。   大公主带着一众能够走动的弟弟妹妹还没道承庆宫,就听到她们对面的路上驶过来的一骑。   大公主一惊,眼中充满喜悦,但是很快掩饰过去。大公主身后的二公主对这个二皇兄还有印象,可是生性文静,见大皇姐没出声,她也不说话。   至于剩下的赵沛、赵沐、赵妙珂、赵娥茵(福婕妤的女儿)、赵泽、赵妧芷几人都奇怪的看着他。   因为疾驰进宫,这宫里没有几个。   “二弟。”大公主叫道。   赵汕轻松的拉住缰绳,十一岁的身量看起来不比安郡王小,看他拉缰绳下马的动作,他身体健壮有力。可是精致白皙的模样还是让人觉得他文弱。   赵汕望着一众人,上前一步,很是干脆利落的行礼。   “见过大皇姐。”   大公主忍不住一笑,她走过去,手拍向了赵汕的肩,道:“二皇弟长大了。”   赵汕没有笑容,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开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汕缓缓道:“大皇姐要成亲,所以父皇早就下旨让弟弟回来,不过弟弟舍不得母后,所以拖延了几分,昨儿接到大皇兄……所以连夜赶了回来。”   大公主一听,鼻子酸了酸,似是在想母后,也是在怜惜弟弟受的几年苦楚。   赵汕自然也看出来,他看向大皇姐身后的一众一萝卜头。   赵沛带头,道:“三弟见过二哥。”   赵沐眼睛闪出亮光,刚才这个从未见过的二哥,下马姿势真是威武。   “赵沐见过二哥。”   “赵泽见过二皇兄。”看起来十分疏离。   妙珂三位也连忙行礼,都称呼二哥。   赵汕将目光放到赵沐和妧芷身上,让人抓不到任何痕迹,很是温和的回了礼。   众人还待说话,大公主身边的嬷嬷已经在催了。   大公主只得收起喜悦心情,道:“我们进去吧,大皇弟……”   身后的人纷纷低头,做哀切之状。   赵汕面容愁苦,这一众的情形,不得不说皇宫的孩子天生会做戏。   一行人走进承庆宫。   正殿门口有不少命妇官员在一旁跪拜,走进正殿,外殿时不时的有低位妃嫔前来叩拜送行,这两处都不是他们留下的地方。   走进内殿,内殿的人恭德妃趴在棺木上哭泣,剩下的是伺候大皇子的奴才们。   这里哀伤的气氛最是浓厚,虽有火炭,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十分寒冷。   大公主淡淡扫了恭德妃一眼,便鞠躬行礼,然后上了一炷香。接下来便是赵汕,不过赵汕身为皇弟,又没有亲王爵位,所以是跪下磕头行礼。   行礼上香后移开位置跪在一旁,下面的赵沛跟上。   大公主走到恭德妃身边道:“德妃娘娘节哀。”这本是大公主这个身份应该做的。   恭德妃丝毫不理会,依旧痛哭着。   大公主见状,只得守在一旁。   这时候,皇弟皇妹们全部行完了礼,按照规矩,得到晚上才能满时辰。   早上、下午,一众皇子公主都十分哀切,已经尽到一个弟弟妹妹的责任。   期间赵存洅也来过,写了一份挽联便踉跄着走了。   最后一刻钟,德妃终于从棺材上抬起头。   众人看到德妃,都是一惊。   尤其是大公主,更是感慨,德妃虽说已经三十,但是保养得当,依旧美艳。可是如今的德妃,霜华满鬓,面容憔悴到了极点,分明老了二十岁。   “罢了,你们都下去用晚膳,让我和我苦命的孩子带着最后一刻。”   大公主看着弟弟妹妹们,对他们挥了挥手。   赵汕便带着众人去了后殿。   大公主在一旁陪着德妃不语。   后殿,众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和早上中午一样,是素面珍珠馒头,他们就算没胃口依然得吃,因为,他们还要送灵出皇城。   跪了一天,不吃哪有力气。   大公主见德妃哭的撕心裂肺,心中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她闭上眼,母后逝去她的苦痛终于让她也尝到了。   当她睁开眼睛,不再相劝去了后殿。   大公主不知道,她走后德妃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皇上说,是她害死大皇子,因为娇宠造成他的蛮横,造成他的骄傲,更造成他的不堪一击。   也是她急于想要皇孙,将大皇儿逼紧,最终压断了他心中的那脆弱的弦,痛苦自尽。   既然是她的错,那么她去陪她?不管她可怜的孩儿是不是有人设计,她觉得,将他们都拉下来陪葬这仇也差不多报了,不过,还要等等,她从今天一开始就告诉自己要等等。   她要让他们跪足六个时辰,他的大皇儿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德妃扯出一个笑容,一点也不好看,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她从棺材旁拿过一瓶酒,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后殿而去。   低着头的宫女太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没看到德妃的动作,只道是德妃哭累了,到后殿休息去了准备送灵。   但是有一人,却在此时发颤。   赫然是德妃最贴身的宫女冬庭。   她和袅绕是德妃的陪嫁侍女,可是前天袅绕不见了,娘娘说她去了黄家。可是冬庭明白自家娘娘的脾性,去黄家最多一天回来,可是现在还未回,冬庭就知道肯定出了事。   别的人不敢抬头看,但是她离娘娘最近,侧眼一瞟,她看到了那壶酒。   作为一个忠仆,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然后等着圣旨下来赐死是最好,可是冬庭不想死。   尤其她的家人还在黄家,那后殿的人都死了,黄家也完了。黄家完了,她完了,家人也完了。   想到这里,站起身向后殿而去,还未到,她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人,冬庭一惊,琢磨一会儿,她拿出一块帕子,然后咬破手指在手帕上写了几个字。立刻跑出内殿,这个时候已经是祭拜最后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人前来了,但是外殿还真有个新来低位妃嫔前来送行礼。   “丽良媛。”冬庭叫道。   丽良媛抬起头,她站起身来,若不是想要皇上对她印象好,她才不会一天来祭拜三回。   “你是……”   冬庭看到外殿布置也是娘娘的人,当下光明正大的说:“我是德妃娘娘跟前的,有件事要良媛出去传个话。”   冬庭感觉某些人开始抬头,心中暗骂这些人不了解娘娘,不知道娘娘的心思只知道听命而行。要知道娘娘出了事,他们也是同罪。   于是冬庭走过去,和丽良媛挨得极近,丽良媛本想拉开一点距离,谁知感觉一股大力拉着她,随后感觉到自己被塞了一件东西,她不动声色的收起来,只听到冬庭道:“娘娘说很想和安烈亲王多呆一会儿,让他们在外面布置行杖,然后再进来抬灵。”   这样确实节省了一些时间,丽良媛抽噎道:“嫔妾遵命。”   冬庭这也是赌一把,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于是,她福了福身退了回去。   丽良媛走出殿外,吩咐外面的太监几句,然后走到一个暗处打开冬庭塞过来的东西。   是四个血色的字,九危救命。   丽良媛虽然张狂,但是也有些小聪明。   危、救命,她自然轻易听懂了。   冬庭塞到她手中,而且还是血书,可见是内殿里面的事情,九,丽良媛睁大了眼睛,九,九为极数,难道皇上?   不对,皇上才走不久,那么九?对了,似乎里面的皇子公主加起来是九!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个时候丽良媛踌躇了。   如果真的属实,丽良媛觉得如果她不出手,让里面的九个都出事,她将来生下皇子就是皇长子了!   可是不禀报,真的出事,那个宫女供出她就大大不妙了。   丽良媛心中很是挣扎,身后的宫女见状,道:“主子……”   丽良媛回过神来,她有丽色,争宠自然要夺风头,但是母亲说,遇到一些肮脏的事情,宁可稳着,也不可冒前。   这里离龙仪殿最近,可是她的身份是不能随便去的。需要找贵妃和宁妃了,可是丽良媛不甘心,这是多大的立功机会啊。   最好是拖久一点,皇子死了,她也禀报了。   想到这里,丽良媛眼睛一亮道:“走,去龙仪殿。”   主仆俩急匆匆的向龙仪殿赶去,两人离去后,她们一旁的假山附近出来三个人。   纪茗芙道:“我有没有看错,她拿的是血书?”   侍琴和侍棋点了点头。   “拿着这血书要去龙仪殿?”纪茗芙深思起来。   “主子,你的身子重,早点拜祭安烈亲王也好早点疗养。主子也真是的,皇上和德妃免了你和福婕妤的礼,可是主子还是来了。”   纪茗芙突然想到了什么,肯定的道:“她们是进了承庆后才拿到的血书,里面定然出了事。”   纪茗萱越想越觉得自己设想是对的。   “侍琴,你快去禀报贵妃,皇子公主们怕出事了!侍棋,和我快去承庆宫。”   侍琴和侍棋反应稍慢,但是听到这么一说,顿时了然了。她们的脸色苍白过分,侍琴连忙冲了出去。   侍棋担忧的看着纪茗芙,纪茗芙叹道:“别愣着,快点。”   侍棋只得扶着纪茗芙向承庆宫里面走去。   屋内一片安静,纪茗芙直接带着人向内殿去。   终究被人拦住,纪茗芙道:“嫔妾和德妃娘娘交好,眼下嫔妾腹中的孩子也是安烈亲王的兄弟,就允许嫔妾代安烈亲王的兄弟给安烈亲王磕头吧。”   守卫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将容婕妤似乎真是恳切,当下放开了手。   纪茗芙动作更快,离开了守卫的视线,几乎是小跑的进了内殿。   内殿只有一些下人,德妃、皇子和公主都不见了。   冬庭皱眉,怎么来的是容婕妤。   纪茗芙想了想,就跑去了后殿。   侍棋看着自家主子,越发担心,主子也有七个月了啊。   ☆、172   承庆宫后殿   德妃端来了一壶酒,大公主等人全部起身给德妃请安。   德妃道:“不要多礼了,你们坐下来,我替沥儿和你们说说话。”   说完,德妃准备亲自给每个人倒酒。   众人重新坐下来,大公主心中怀疑,就要去要接过德妃的酒壶,德妃却道:“不必了,我只想为沥儿做最后一件事。沥儿虽然和大家交集不多,但是他却有一个为长兄的骄傲。”   众人不知德妃打的什么算盘,一时之间也敢多加失礼。   在大皇兄的灵前失礼,不免让父皇恼怒。   德妃最先给坐在主位的大公主到了酒,对大公主道:“自从沥儿养在宫外,见不到大公主了,他每次进宫时都不忘要给他的大皇姐准备一份精致的首饰,他说大皇姐很喜欢那样小巧的收拾?”   大公主点了点头,虽然那些首饰她不喜欢。   德妃哀伤的一笑,又走到二皇子身边,道:“自从二皇子去为孝恪皇后守灵,沥儿每年都会让我给二皇子准备很多的好东西,还曾说……说……昔日真的是不小心将你推下水的,他一直很想亲自和二皇子说说对不起!”   赵汕心中一怔,他落水是为何,自个最清楚不过了,一时感触,二皇子心中不是滋味。   德妃又走到三皇子身边,说道:“三皇子很安静,看起来十分瘦弱,沥儿说等你长大了带你去骑马狩猎,让你变得健壮一点。”   赵沛低下头去,大皇兄真的会这么说?   德妃给赵沛倒完酒,又给走到赵沐身边,同样说了一番话。   再给妧芷倒完,德妃走到另一边坐着的人,为首的是三公主赵妙珂,接下来便是赵娥茵,五皇子赵泽。   最后,恭德妃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背过身去,望向后殿门口,仿佛是对着赵沥的陵墓。   “现在已经是严寒,待会送灵就要有劳各位皇子公主,所以,还请诸位喝下此杯,祛除寒气。也当是……当是沥儿给你们……你们最后的道别……”   大公主见状,偷偷露出带在手上的银链子,银链子一端碰到酒水之中。银链没有任何问题,大公主一愣,难道真的是告别?   二皇子赵汕自然将大皇姐的一幕收在眼里,他看了看自己酒杯的酒,心中不知想什么。   三皇子赵沛和四皇子赵沐也看在眼里,剩下的人也是如此。   这时候恭德妃转过身来,众人装作无事模样。   恭德妃端起手上的酒率先喝了下去,道:“做母妃的先赶为敬。”   众人见状,心中更是捉摸不定。   小孩子不如大公主和二皇子那般多疑,可是大皇姐和二皇兄不动,他们也不能动。   恭德妃哭了起来,道:“你们就这么讨厌沥儿,连最后一杯也不愿喝下,让他不得安息啊……”   大公主见德妃中气十足,看来并没有事情。于是她举起酒杯,众人也随着她拿起酒杯。   就在大公主要喝的时候,外面传来两声急速的脚步声。   大公主神色一凝,缓缓放下,弟弟妹妹们也跟着放下。   恭德妃脸色变了变,突然抓着她身边最近的赵泽,手支使着他手中的酒杯灌进了他的嘴。   德妃的动作极快,赵泽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哪里阻挡的住,赵汕连忙冲了过去,一掌挥开了恭德妃。   可是已经晚了,赵泽已经吞了一口,现在正在努力咳嗽。   大公主和众人连忙围过去,努力想帮赵泽催吐,恭德妃还要冲过来,赵汕挡在众多姐妹幼弟前面,冷道:“德妃娘娘,你这是何故?难道真在里面下了毒?”   恭德妃的手正痛着,她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是被发配守灵身子瘦弱的二皇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恭德妃知道此时他们不会喝了,就算她将皇子公主身边的人调走,二皇子有武艺,她奈不何她们。   不过一个赵泽,也算达到她的目的。   恭德妃一直怀疑的人便是宁妃,而贵妃,她相信自己对纪茗芙的掌控力,也相信贵妃那人做什么事都可能,就是不会谋害皇上的子嗣。因为,她清楚,太后和皇上在这一方面会紧紧看着她。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众人对峙的眼帘中,纪茗芙和侍棋出现在视野中。   恭德妃看着脸色苍白的纪茗芙,心中阵阵恼怒。   纪茗芙看到里面对峙的情形,也看到大公主和二公主不停的帮忙催吐五皇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见赵沛和赵泽无事,她安下了心。   恭德妃突然扑了过去,侍棋大叫:“主子小心……”说完就要冲向恭德妃,防止恭德妃的反扑。   可是恭德妃是有意而为,而且是没有命的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纪茗芙的身子倒在了门边,地底下血色弥漫。   也就在这个时候,恭德妃和赵泽相继喷出血剑。   “啊!”侍棋大叫。   大公主抱着赵泽,大喊:“快来人,请太医……”   赵汕走到纪茗芙身边连忙点穴。   赵沛和赵沐立刻冲向外面,大声呼喊。   二公主和两个小公主显然被吓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候,两人不哭已经是极其勇敢了。   顿时,承庆宫一片嘈杂。   约莫一刻钟,各处的人都得到消息,全部赶了过来。   纪茗萱得了消息,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可是瑞贤宫离这里极远,这里发生喧哗的时候,赵存洅已经赶过来。   赵存洅现在整个人仿佛是从冰雪中走出,太医院离这东宫也很近,可是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和德妃已经毒发身亡。   赵存洅只得让人将纪茗芙移到后殿的榻上,隔了一个帘子生产。   “皇上,容婕妤遭到巨力,身子已经损坏,腹中胎儿也移了位,已然回天乏术!”   赵存洅看着手中的验尸报告,听着他的儿子女儿一个个哭着禀报,他能想到那时的触目惊心。   他知道德妃心狠,可是也没想到她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昔日她的娇俏天真根本完全泯灭,犹记得在王府时,他们的长子夭折的那天,她说她恨,可是为了他,什么都能忍,他一直都不信,可是看到她虽然和皇后呛声,可是一直没有下手,他告诉自己她是真的。   现在看来,她一直是容忍的。   如今他们的第二子逝去,她已经克制不住她的狠心。   杀了这些子嗣,与其说是对后宫众人的报复,不如说是在报复他。   “尽管施为,大人保不住,孩子一定要平安。”   纪茗芙还有意识,听着这话,立刻清醒过来,她的孩子,她盼了很久的孩子。   可是她生不下来,稳婆一个劲的叫移位、窒息,她着急的流出泪水。   “救我的孩子……将我的肚子……剖开……”   稳婆大吃一惊,太医也是如此。   “求你……”   侍棋大哭起来:“主子……”   纪茗芙闭上眼睛,缓缓道:“以后你……你就跟着……四……照顾好……好孩子!”   侍棋摇头:“主子你用力,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抱抱小主子,亲亲小主子,还要看小主子长……”   “我……没力气了……”   侍棋已然泣不成声……   太医和稳婆根本没法子可想,只得出去禀报。   这时候,纪茗萱已经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脸色苍白,看来是急切之极。身上穿的还是屋内的常衣,没有披上大衣,从瑞贤宫跑到承庆宫可见这其中的难熬,若不是急切之极,怎会如此模样。   她看到好好的孩子们,心中安下心,可是听到帐子里面哭喊声,以及倒下的恭德妃和赵泽,她的血液几乎快凝固。   赵存洅道:“你姐姐及时赶到,如今不行了,你去看看她……”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道:“皇上……你不去看看她?”   赵存洅背过身去:“她最想见的不过是你。”   纪茗萱心下一冷,顿时感觉头脑轰鸣。   头重脚轻,强撑着身子,努力道:“你以为她想着将孩子交给我,就想在最后关头嘱咐我好好照顾他?皇上……错了,对这个孩子来说,我只是姨母,可是你是父亲。二姐姐希望的是希望皇上你的承诺……你……”一阵激愤,纪茗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猛然向后倒去。   “贤母妃/娘亲……”她迷糊中能够听到急切的呼喊声。   赵存洅也是一惊,缓忙走过去,抱起纪茗萱。此时的纪茗萱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全身上下均是冰冷一片,在寒风中穿的如此之少,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心神怔松又伤怀之下,已然受不住晕迷过去。   只有纪茗萱自己知道,这是她给大公主医治后还未完全恢复,加之,在寒风中跑了半个时辰,她的身子根本吃不住了。   验完毒的太医连忙被赵存洅叫来请脉,均是邪风入体,情绪激动而晕倒。   听着简单,可是在这个时代,邪风入体而走向死门关的例子数不清。   大公主捂住嘴巴,看了看年幼的弟弟妹妹,心中不住的祈祷不要有事。   “快医治啊……”   太医好想哭,努力道:“只得先开退烧的药,若是一天一夜还不退,恐有……有性命之忧……”   这下子就算年纪极小的妧芷也听懂了,她慌忙扯开拉着她的大公主,赵沛和赵沐竟然匆忙挤开赵存洅……   大公主看到这种情况,记忆回到三年多前,她的眼睛已经红了,道:“太医快去煎药,父皇,您就应了贵母妃所请,去看看容婕妤吧。”   赵存洅抚了抚眉心,然后掀开大帘子抬脚走了进去。   纪茗芙已经陷在半晕迷之中,隔着一层稀薄的纱帐,赵存洅道:“容婕妤,你的要求朕答应了。”   纪茗芙扯出一丝笑容,艰难的说道:“谢谢……皇上,我好像听到……四妹妹……怎么不见她……”   赵存洅道:“她让朕来看你,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就算你不说不托付,她也会好好照顾的。”   纪茗芙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是啊……我放心……了。”   赵存洅转过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茗芙吃下稳婆喂过来的参片,痛喊一声后,却比先前有气力的多了。   “皇上,我进宫五年,虽说不如四妹妹一般用心服侍皇上,可是嫔妾一直很喜欢皇上,四妹妹知道,所以才让你过来看我……她和以前一样,我待她好,她就待我好,哪怕母亲曾经利用她打压她,可是也不过只是给点脸子看……”   赵存洅对此自然知之甚详。   “四妹妹一开始对我推心置腹,可是我却瞒了她,我瞒着她投靠了德妃,瞒着她自个怀孕了,甚至还瞒着她给德妃递小消息……我对不起她……”   赵存洅低声说道:“朕都知道。”   纪茗芙一怔,竟然都知道,是啊,皇上是什么人?要查自然知道。   “皇上你知不知道德妃曾让我给先皇后下药?”   赵存洅这还真的不知道,纪茗芙安下心,看来不知道,也是,其他的事情她身边的人知情,可是这一件,只有她和德妃两个人知道,只是后来告诉了四妹妹而已。   “我不敢下,所以偷偷换了药……德妃自以为把持了我,我才有机会生下孩子……”   赵存洅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件事。   纪茗芙心中清楚,她在怕皇上自德妃口中得出消息,所以便按照计划来先下手为强,她并不知道德妃已经死了。   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则也不会破了德妃所布置的一局,彻底让皇上对德妃家族连根拔起。   “你很好……”赵存洅只能这么说。   纪茗芙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听到世界上最灿烂的语言。   她痛叫一声,喊道:“我撑不住了,太医动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赵存洅的手触向稀薄的帘子,可是终究没有拉开。   手持刀片的太医心一横,挥刀刺下。   纪茗芙最后的感觉便是惨痛,直教人生不如死。   庆元十四年腊月初五,容婕妤生皇六女赵姮蓉,帝感之,追封容婕妤纪氏为正四品贵嫔,以正二品妃礼入葬。   裕同元年,惠帝追封为容德太妃。   ☆、173   一夜之间彻底将宫廷颠覆。   德妃身死,五皇子被毒杀,容婕妤产下一女而亡,瑞贤贵妃晕迷不醒,已经是病危的状态。   所幸大公主和贵妃学习宫务已久,加上太后的威压,一时之间将后宫安定下来。   姑且不论德妃重罪,大皇子出殡还是得继续,不过不再有亲兄弟和亲姐妹送行了,皇上也只是露了个面便离开。   接下来,宫里开始办理容贵嫔和五皇子赵泽的丧事。   宁妃一直呆坐在一旁五皇子尸身旁,仿佛一个没有人气的木偶。   不哭不闹,异界安静到了极点。   常全化过来宣旨的时候,宁妃没有任何动作,常全化现在皇上的旨意,便不在意直接宣读圣旨。   圣旨上册立五皇子赵泽,为康和端慧孝懿亲王,简称康懿亲王。   宁妃还是没动。   常全化摇了摇头,他很快离去了。   赵存洅在正殿细查德妃,冬庭自然在列,不同于众人的拷打招认,冬庭全部招了出来。   不仅仅袅绕失踪,德妃得了毒酒一事,就是以前德妃的所作所为也全部招认了出来。   令人心惊的是,玉妃的死,当初朱庶人的自尽、支使愉修华早产在静安轩、甚至在三年新人进宫之时,用秘药控制后宫子嗣,玉妃和云贵嫔有护身宝药,所以成功怀上。这也是,极至庆元九年前,皇上只有二子二女的缘故。   只不过,玉妃生下了皇子,终究成了德妃的眼中钉,慢慢虚弱而死便是她的手笔。   而云贵嫔因为生下一个女儿逃过一劫。   后来因为皇上清洗后宫,德妃便隐了下来不做手脚,不过阎氏进宫,德妃多次唆使阎氏对后宫怀孕妃嫔进行打压。   也致使后宫少有所出。   细数下来,德妃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让人难以置信。   这种种事情中,自然有恭德妃控制纪茗芙毒害皇后,而被误打误撞被大公主所中,大公主脸色苍白如纸。   已经来的太后眼中更是怒火交加。   当即宣来了太医,太医们轮流把脉,都道:“大公主身子并无不妥。”   其实若是再早上两日诊脉定能发现一些什么,可是安烈亲王的死扰乱了后宫视线,大公主的身子早被纪茗萱和李兼陌调养如常。   “真的?”大公主问道。   众位太医点了点头,一个或许会诊断错误,但是一群不可能。   赵存洅道:“容嫔(这时候皇帝才下旨册封纪茗芙为容嫔)临死前和朕说,德妃让她谋害皇后,她偷偷将药换了。”   太后面色和缓许多,大公主心神震动,若是先前还生气容嫔背叛母后,背叛亲妹妹的话,这时候全部推翻了。   “她是个好的。”太后闭上眼睛说道。   赵存洅心中也有感触,道:“朕再加封她为贵嫔,以妃位之礼下葬。”   太后点了点头,纪家的名望不宜过甚。若是茗萱真的熬不下去,皇上还得加封茗萱。   “德妃你怎么处理?”   赵存洅道:“她哪里堪得一个‘德’字,既然她已经死了,这桩事能压就压,就说她疯魔撞到容贵嫔和五皇子,致使容贵嫔和五皇子身亡,虽以死谢罪,让依旧贬为庶人,让她随着朱庶人去做伴罢了。”   太后拍了拍紧握着双手的大公主,道:“皇上该想想如何安抚宁妃。”   赵存洅道:“朕只能应钟家和何家所请,诛了黄家满门。”   太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也怪她,因为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害了黄庶人的长子,所以她一直敲打着皇后,而替德妃撑腰,否则她一不敢大胆妄为至此。后来,她发现德妃和玉妃的死有些关系,所以才冷了下来。   可是德妃的大胆不是她冷下来所能杜绝的。   “政事上就由皇上做主,后宫的事情,哀家和姝灵会帮你料理好的。”   “谢母后。”   太后其实身子已经被打垮,大皇孙的死给了她一击,她撑了下去。   随后德……黄庶人要将她的皇孙和皇孙女一举毒杀,她已经受了惊,后来五皇孙的死,贵妃病危等等事情已经让她力不从心。   后宫彻底乱了,她必须站出来,让皇上将朝廷的事情处理妥当。   赵存洅让人将黄庶人的爪牙们都拖出去乱棍打死,就听到冬庭大声哭喊。   “皇上,娘……黄庶人欲行不轨之事,奴婢亲自写了血书,然后偷偷出来求丽良媛进来阻挡,不知为何,丽良媛都未曾进来,所以……所以五皇子才……才……”   赵存洅心中了然,今日他心情败坏,自然不会见小小的嫔妾。   “今日丽良媛求见可是急切?”   常全化心中一叹,丽良媛打得好算盘。   “算是急吧!”   一个算是,彻底将丽良媛打入冷宫。遇到此事,若是没有血书,自然疑虑去寻他人最好,可是有血书这证据在手,还去寻人这未免也太做作。   “丽良媛今晚擅闯龙仪殿,贬为采女,幽禁冷香园,无诏不出。”   常全化接下了旨意,这丽良媛虽然漂亮,怎么就爱将别人当做蠢蛋?冷香园虽然不是冷宫,却也差不多了。   冷香园是一个废弃的园子,里面环境恶劣,用来关押还有分位的妃嫔。   赵存洅走了,走得很匆忙,但是步履之间能够看到其中的艰难沉重。   太后带着大公主操办事宜,可以说大公主的婚事又得延后了。   为了避免皇子再受损害,赵存洅亲自将三皇子赵沛和四皇子赵沐带到身边,至于二皇子赵汕,赵存洅让他照顾剩下的妹妹。   天很快大亮。   宫里比起昨晚上还要肃然。   这时候,宫外的纪家已经接到了传下来的旨意。   容贵嫔难产身亡,贵妃病危,招纪氏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大少奶奶进宫侍疾。   纪茗萱还是高热,这急坏了侍疾的四位夫人和太医,瑞贤宫内的宫女太监也是惊恐之极。   至于妧芷和妙珂,因为这等病疾容易传染给孩子,所以被二皇子和大公主强拉着去了荣寿宫。   “快想想法子啊!”芝草围着这些太医都快哭了。   太医根本不敢下猛药,医死了贵妃和贵妃病重不治是两回事。   果然,宫里面的太医也是最懂得保全自身的。   李兼陌心中一叹,低声道:“芝草姑娘,还请禀报皇上做主。”   芝草气极,说道:“你们都没法子?”   李兼陌看了不停交流的太医们,悄声在芝草耳边耳语的几句。   芝草面有怒色,对李兼陌道:“你等着……”   芝草急冲冲的带着人向龙仪殿行去。   龙仪殿灯火通明,这不过一个晚上,钟家和何家就搜罗出黄家各种罪状,种种罪状加起来,足够抄家了。   当官的,尤其是当外戚的,哪里会什么事都没犯?更何况还是发展越发强大的黄家,更加不可能是完全清白的。   黄家本来因为安烈亲王的死有些沉闷,这昨儿个还远远拜祭过安烈亲王,今天就如此被弹劾起来。   赵存洅看着懵懂的黄家人,昔日他培养起来的亲信现在也不过是汲汲钻营之人。   圈了个红色的圆圈,一个抄,一个斩字被他写了出来。   “发下去吧!”   常全化恭谨道:“是!”   拿着这份杀人的奏折,这不是常全化第一次拿了,可是从没有今天一般感触。   一步错,步步错。   黄庶人若是知道这等情形,可还会如此魔怔?   这常全化才走出来,就远远看到贵妃身边的芝草带着人过来了,于是他将奏折交给他的副手,由他送下各处衙门行动。   “奴婢见过常总管。”   常全化很和气道:“芝草姑娘啊,有什么事吗?”常全化清楚,若是贵妃没事,那么贵妃就是后宫第一人了,瞧着皇上将贵妃的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的架势,说不得贵妃还是未来的主子娘娘。   “娘娘病重,太医欲用虎狼之药,没得皇上准许,他不敢轻易下手。”芝草说的很气愤,不是气愤他们不敢,而是气愤他们没本事。   常全化皱眉,皇上的心情并不好,又听到这么一件事,常全化觉得实在闹心。   “咱家进去禀报,你且在这候着。”   芝草点点头,常全化走进去不过百息,芝草就听到里面走出来的脚步声。   见到不是常全化还是赵存洅,芝草心中略舒服了一点。   “随朕去看看。”   芝草立刻跟上皇上的脚步,急忙向瑞贤宫赶去。   而常全化急匆匆的向宫外赶去。   “下重药,你有几成把握?”赵存洅直接问李兼陌。   “娘娘身子健壮,当有七成。”七成,太医经常保守,说是七成,只怕有八成以上。   这事情,赵存洅是知道的。   似乎是可行的法子。   赵存洅摸向纪茗萱的额头,温度烫手,显然已经烧到了极致。   “娘娘身子康健,或许可以挺过去,但是唯恐烧坏脑子,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做主。”李兼陌见皇上犹疑,看来皇上还是极其担忧贵妃的,于是补充道。   其实,李兼陌有九成。   而且,李兼陌觉得,贵妃对药材熟知,估摸着尝过不少药草,他觉得她对某些药更具有抵抗力。这样一来,就有十成把握了。   “你暂且开个方子出来瞧瞧。”   李兼陌点了点头,无视诸位太医又惊又怒的神色,希望这一次,能够让他有个圆满的请辞。   这太医院,不如外祖家的药堂。   药方开好,赵存洅让其他的太医都前来看看。   当即就有人反对开了,什么越剂子是有毒之物,什么晖禾草是治外伤的,反正是一大堆道理。   赵存洅看着李兼陌许久,李兼陌的医术似乎不错,而且擅出险招,昔日,他救了不少宫内主子。   宫内不少主子对他甚是嘉赏。   张院判还对他说,李兼陌足以胜任院判之位,不过当时被自己以年纪甚轻而拒绝。   再查纪家和林盛的关系时,赵存洅自然能够查到李兼陌的外家和纪老夫人有些渊源,不过查看着李兼陌只是尽心尽力为纪家姐妹解决病痛,并为为其所用,所以,他对此人的观感不错。   正闹得热闹。   常全化带着人走了进来。   这是荀誉第一次走进纪茗萱的寝宫,寝宫周围的书画刺中了她的眼睛,她曾说,她若是见不到一个人,就要将他的画全部挂上,就好像人还陪着她一般。   如今,这上面尽是一个人的笔迹。   “微臣参见皇上。”   赵存洅道:“你们姑且退下。”   众人心中疑惑之极,倒是太医们想起这位兵部侍郎还有一身好医术,心中有了计较,看来皇上对贵妃当真情深意重。   “荀爱卿,贵妃对朕很重要,你前去看看?”   荀誉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四儿的医术或许称不上神医,但是保住自己绝对可以,今日怎么会这么无声息的躺在一旁。   听到皇上的话,荀誉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然后沉默的走过去。   赵存洅亲自帮纪茗萱的手伸出,然后在手腕上覆上一层稀薄的黄纱。   “高热,比二皇子情况要好。”荀誉做出了结论。   “这么说你完全有把握救她?”   荀誉摊开手,道:“完全没有。”   赵存洅问道:“为何?”   荀誉道:“她是皇上的女人,我的医术全在针上,用药的话……”他拿起李兼陌放在桌子上的药方,道:“这是最好的药方。”荀誉显得很轻松无畏,一如赵存洅初见他一般。   “针上,荀爱卿和朕的贵妃真是有缘分。”荀誉问道:“皇上何故如此询问?”   赵存洅问道:“荀爱卿难道不知道贵妃也善针法?”   荀誉皱眉:“只等贵妃醒了,微臣或许可以讨教一番。”   赵存洅看不出任何不对,今日他主要招他来医治,却未想到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试探起来。   “用这药方有几成?”   荀誉心中肯定有十成,因为四儿从小泡在药材中,对某些药材最有抗性不过。   “八成。”   赵存洅心道:“果然。”   “你的武功不错,隔着衣物不会施针?”   荀誉心中不知是何感觉,听到这句话,他已经明白皇上对四儿的看重,否则他一不会连两成危险也不愿冒。   “可以,但是需要点穴辅助,这便有肢体接触。”   赵存洅道:“朕来。”   荀誉想了一会儿,道:“既如此,便依皇上。”   赵存洅将人扶起来,道:“需要做什么?”   荀誉道:“不需要,微臣应该相信皇上的能力。”   赵存洅认真起来,说实话,他的功夫说不上好,毕竟一个皇帝真的不需要变成天下第一。   他可以找女暗卫,就是这瑞贤宫里的紫珠和青瑛都可以,可是他偏偏自己应了,这种心理仿佛是莫名产生出来的。   荀誉背过身去,从宽大的袖子拿出一个布包,一排排银针陈列在其上。   医治的过程,荀誉一直告诫自己万不可露出任何形色,可是此时的高热的身体与七年前她中毒的情形相互重合,一种无力自他心中升起。   若是昔日带她走了,她是不是会过得快乐的多?   ☆、174   纪茗萱只觉自己睡了一觉,似乎感觉到一股气劲涌入她体内。   好熟悉的感觉。   似乎感觉这气劲在自己的真气运行路线上十分相合。   纪茗萱想到相合一词,立刻警醒过来。   身体上的知觉已经回来,感觉到身上在被人施针,细细感觉,那针法……原来是针法传过来的气劲。   荀誉来了,若不是还感觉一个人在点她穴道,纪茗萱说不得会立刻醒过来。荀誉自然知晓纪茗萱已经醒了,但见她醒着,就知道她不乐意在此时醒过来。   赵存洅不是荀誉,虽然离得近,不过却没荀誉那份医术,所以并不知晓。   荀誉施针很快,也很认真。   一刻钟后,荀誉开始收针。   “如何?”赵存洅赶紧问道。   荀誉的目光再也不曾在纪茗萱的身上停留过,他淡淡道:“差不多了,最迟今晚就会醒过来。”   赵存洅心神明显一松,道:“那药?”   荀誉道:“太医院在调养的本事上极其高强,微臣就不多嘴了。”   赵存洅见这时已经收起银针起身欲走的荀誉,说道:“还有件事需要你看看。”   荀誉手脚不停,问道:“皇上嘱咐。”   赵存洅道:“朕想让你给大公主诊诊脉。”   荀誉低声问道:“大公主?”   赵存洅给纪茗萱盖好被子,走到荀誉身边道:“你仔细诊诊,看看她有没有中毒?”   荀誉垂下眼,道:“微臣明白了。”   赵存洅连忙叫人进来,常全化在前,后面还有一个太监端来一碗药。   荀誉自那小太监旁走过,药色和药味似乎不符?有毒!荀誉差点要叫出来,随后看到这小太监,似乎是皇上的亲信,他心中一沉,似乎没看见一般走了出去。   “常全化,你送他去大公主那儿看看。”   常全化点了点头。   目送着常全化出去,小太监端着药站在赵存洅身后。   赵存洅端着药,对这小太监挥了挥手。   不知为何,赵存洅没有端着药走到床边去,反而将药全部倒进了窗边的绿色植株上。   植株由绿变黑,最后枯萎了过去,赵存洅放下药碗后回到床边。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相信四儿和荀誉无丝毫纠葛。   在床边看了四儿许久,赵存洅竟然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纪茗萱听到悠长的呼吸,她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是刚醒一般。   先看着赵存洅熟睡的脸,面上柔柔一笑,随后脸转向窗边那盆植株,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望着金黄色的床顶,这样也好。   纪茗萱的手早就不干净了,这一次她做的事情,他若是知道,说不得便会废了她。   大公主施针后需要两日才能清理痕迹,报复德妃是一,而扰乱后宫、皇上太后视线是二。   安烈亲王死了,果然如她所料宫内再也无心追究公主酒醉之事,就是大公主也自认为自己身子娇弱了。   至于如何对安烈亲王下手?   没有人知道,自她一掌宫权,安插的第一个人手便是无人居住的承庆宫。承庆宫虽然不是后宫,但是也是戚戚相关,若是没有主人,这承庆宫的事情也归皇后所管。   直到未来太子妃出现,承庆宫才会关起门来过日子。   这座作为未来太子的寝宫,哪怕没有主人,纪茗萱也不会放过。   事有巧合,安烈亲王废了,皇上疼宠竟然将他安在了承庆宫。五年前安排的棋子不起眼,如今却慢慢升上来。   安烈亲王本就性子不好,纪茗萱连棋子都没怎么动用,就让他栽入了自己的局中。   没有人知道,那四个侍寝宫女走起来弱柳扶风,舞姿摇曳清美已经招了安烈亲王的忌讳,也没有人知道,那四个侍寝宫女的八双灵活的腿是她们绝命的原因。   当然,只是如此,未必能够达到目的。   在之前,纪茗萱必须让安烈亲王知道,德妃赐下的侍寝宫女是为了获得孙子。已经伤心愤恨世人的大皇子一旦得知自己成为母妃的弃子,这份心思在他那已经初步变态的心里很容易发生质变。   这世上有一病,心种理决定欲望,彻底打击了他的心理,在男女事上便会有阻碍。从而更进一步对他进行打击。   最后辅之致人幻境的秘药,安烈亲王想不死也难。   秘药不是毒,而且是由花香、胭脂、酒香相混合才会产生。   后宫归她所管,宫女们的胭脂,承庆宫拜访的花树,以及宫内的酒,她若要做点手脚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平常之物,谁也挑不出异样。   而且在事发之后,三样都已经分开,就是同在屋子,不到半刻钟便会完全消散,这种东西,太医要看出来几乎为零。   如今,安烈亲王如自己所想死了,大公主的事情也没有发现,甚至黄家还栽在她和二姐姐最后的反击下,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收获。   可是她低估了德妃的疯狂,她差一点满盘皆输。   她的孩子若是去了,她还能有什么胜算,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那一关。   她要谢谢纪茗芙,谢谢她。   其实纪茗萱心里从未认同过她是她的姐姐,和她交好,甚至和她在宫中相互扶持,与其说是姐妹之情,不如说是相互利用。   现在人已经去了,纪茗萱却在脑子里不断的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   “你醒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来半柱香,赵存洅虽然累着睡了过去,但是也不过是浅睡,迷迷糊糊醒来,就见到纪茗萱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他就完全清醒了。   “怎么也不出声?”   纪茗萱出了声,却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嘶哑的。   “皇上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都是臣妾不好……”   赵存洅听着这嘶哑的声音,连忙道:“你才刚脱离危险,别急着说话,将养着吧。”   纪茗萱微微咳了一声,道:“皇上该休息了,您的眼周边可都黑了……”   赵存洅一笑,从昨晚出事,他就未曾睡过。   “正要去休息,你好好养着。”   纪茗萱轻轻点头,脸转向门口,看来是要叫唤奴才。   赵存洅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臣妾很好,臣妾叫人伺候皇上休息了,才能安心。”   赵存洅拍了拍纪茗萱的肩,说:“朕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朕最好的减负了。”   纪茗萱心中顿起柔心,可是在片刻却又冷却下来。   “昨晚是臣妾不好……”纪茗萱说着道歉,心中想着她的孩子和纪茗芙,不禁又是悲从中来。   赵存洅见状,叹道:“朕没怪你,不许哭,否则朕会怪你。”   纪茗萱憋回眼泪,看着赵存洅时视线还有些模糊。   赵存洅拿起袖子擦向纪茗萱的眼睛,将龙袍当帕子的,她算是第一人了。   纪茗萱挣扎起来,想要起身。   “这两天你好好养着,宫里宫外的事物,朕都会处理好。沛儿和沐儿朕会亲自照看,妧芷和妙珂在荣寿宫,汕儿也会不停的跟着,实在不想睡,朕叫你二娘和祖母陪你说话。”   纪茗萱讶然。   赵存洅笑了笑:“朕要去休息了,你若是起身,朕还得在这儿陪着你。”   纪茗萱心一暖,顿时不再动了。   安分的躺在床上,道:“皇上好好休息,臣妾和二娘、祖母说说话。”   赵存洅点点头。   拉了拉被子,然后又摸了摸纪茗萱的头,才放心离开。   纪茗萱很想哭,若是没有多年的算计和防备,没有刚才的毒药试探,她真的会陷进去。   门再次被关紧。   纪茗萱伸出手,手遮在眼睛上,干热的手便有了湿意。   不一会儿,她放下了手,又将手伸进了被子里,这一病还真是重呢。   这么一想,芝草和冯嬷嬷进来了。   看来是赵存洅的嘱咐,芝草又哭又笑,让纪茗萱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冯嬷嬷熟练,立刻给纪茗萱端来一碗粥。   这晕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   纪茗萱被芝草扶起来,冯嬷嬷细心的喂她喝粥。   这时,四道声音参差不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纪茗萱对芝草点点头。   芝草将纪茗萱轻轻靠在床头,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   孟氏四人看见纪茗萱在喝粥,心中紧然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四人再行了一礼,纪茗萱连忙叫免。   芝草搬过来四个绣墩,请四位夫人坐了下来。   祖母、二娘和大嫂是真的开心,而嫡母虽然也开心,但是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哀切。   纪茗萱低下头去。   “母亲,二姐姐的事可如何了?”   郑氏没想到纪茗萱第一个问的是她,她吃了一惊后很平静的回答:“皇上追封芙儿为贵嫔,按妃礼安葬,现在还停灵明逸轩。   纪茗萱捂住嘴,虽然早知纪茗芙不保,但是听到确实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哀伤,道:“是二姐姐……”坐过来的芝草轻轻的拖了拖纪茗萱的衣襟,纪茗萱看芝草模样,将话吞了下去。   她这才起就犯糊涂了,皇家怎会将德妃此举宣扬出去,在外纪茗芙的死,说法定然与真相有一些差距。   “二姐姐留下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他现在在哪儿?”   没人和郑氏抢话,郑氏从绣墩起身,就是对纪茗萱跪下磕了一个头。   “六公主要有恼娘娘照看。”   纪茗萱闭上眼睛,公主?对于纪茗芙来说,或许会失望,但是她还是会很欢喜的。这么多年,她疼妧芷也让她看在眼里。   “母亲快起来,这是应当的。”   郑氏得了保证,她又磕了一个头,道:“臣妇会回府后入佛堂为娘娘祈福,家里的一切事物都会交给月娥妹妹管理。”   纪茗萱苦笑不已,母亲难道认为她会打压报复她?   月娥一听,连忙也跪下来,道:“夫人万不可如此,你管家多年,最是妥帖,月娥只愿好好照看明益,不会生出他意。”   郑氏不信,但是月娥这番话确实说的很真情真意。   月娥自从成了纪家的贱妾,她就一直希望有一天能随着儿子出去自立门户,而在纪家一天,哪怕她成了纪家的掌权夫人,也会一直提醒她一直是贱妾的事实。   贱妾不是良妾、贵妾,无法扶正也无法获得诰命。   但是儿子一旦自立门户,就算没有诰命,她也能抬起头来做人。   郑氏不明白,孟氏也不明白,但是纪茗萱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对纪家大夫人没有多做什么,除了怕影响自己的风评,也是为了这一点。   只要郑氏掌权一天,明益分家出去便能成事实。   孟氏一直没有多话,因为她也不知如何办。   郑氏自动让位,有着大好处也有坏处,就看娘娘选择了。   如今皇上子嗣,大皇子五皇子都已经去世,二皇子有罪人血脉,六皇子出身微贱,又在出生之日克死长兄、洗三之日克死五兄和庶母,已经不成气候。   这样一算下来,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孟氏知道,只要娘娘醒来,纪家就能够达到空前兴盛。   所以,娘娘想要如何走,孟氏绝无二话。   ☆、175   纪茗萱看了看这两人,让冯嬷嬷让开,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氏见状,立刻瞪了郑氏一眼,纪茗萱微微一笑:“母亲不必如此,本宫从来不在乎自己嫡庶身份,在乎的只是母亲有木有将本宫当自家人看。至于六公主,既是皇上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本宫哪有不爱之礼。到是母亲若是进了佛堂,便该有御使上奏,本宫仗势欺人,纪家宠妾灭妻了。”   郑氏背后顿起冷汗,话语分明温和,却在她听来,句句寒彻入骨。   这个时候,她连后退为自己谋个后路也不成吗?   孟氏立刻喝道:“退下去,没得让娘娘烦心。”   郑氏站了起来,站在底下心如乱麻。   月娥见状,心中又是骄傲又是酸楚。   如果自己不是郑家家生子出身,如今也不会这么多事了。   纪茗萱摇了摇头,说道:“不怪母亲,终究本宫少年时贪玩,没和母亲好好培养感情。”   郑氏一听,差点又要跪了下来。   昔日两个庶女都是极其讨好她的,虽然她疼纪茗萱比纪茗莹多,不过是见纪茗萱最没威胁而已,如今纪茗萱爬到如此高位,不可能猜不出她当年的心思。   孟氏自知如此,心中暗自琢磨。   纪茗萱道:“好在三姐也成了正经的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有了诰命,本宫安心了。祖母,还请祖母请父亲肃立家规。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我纪家的女儿不再做妾。”   郑氏的心更是一抖,这个社会将婢生庶女送去做妾本是潮流,因为这样的庶女算不上正经的千金小姐。   孟氏点了点头,可是她心中还有疑问,那选秀呢?   纪茗萱如何不知孟氏的想法,道:“若是天家恩典自然例外。”   “娘娘放心,以后纪家的女儿自是金贵的。”   纪茗萱重新躺下,继续道:“纪家是书香之家,父亲和大哥先后中了进士,以后明益也会走上科举之路,这最基本的书香世家规矩应当遵守的。”   孟氏一愣。   纪茗萱看着月娥,道:“纪家继承以嫡长子继承为主,嫡次子庶出子一旦成婚便分家,嫡子分家用费高于庶出子三分。嫡长子若早去,由嫡长孙继承,以此推下去。若嫡长房内若无子息,准许过继,这是告诫纪家世世代代兄弟相合,避免相残。”   郑氏睁大了眼睛,她从来就没想过心不在她身上的庶女竟然会维护她和她儿子的地位。   纪茗萱根本没看她,说道:“祖母觉得如何?”   孟氏心神波动得极大,细细想下去,这对纪家的壮大是极有好处。不过,她清楚,这样实施下来阻力会很大,不过现在家族还不大,有娘娘的旨意,可以办成。   “臣妇遵旨。”   纪茗萱一笑:“非长子的嫡子和庶子,纪家也当注意教养,纪家要成为长久的世家贵族,被分出去的支脉源于这些,主脉和支脉互相扶持互相尊敬,本宫相信,纪家轻易不会衰落下去。”   孟氏明白,就像现在的情形,明礼继承纪家一切,明益好好教养,看情况也是有出息的,将来必然会形成不逊于主脉的支脉,长此以往,纪家不壮大也不成。   “娘娘烦心,臣妇会在族里安排学堂,所有子嗣一同慎重对待。”   纪茗萱道:“不,嫡长房必须分出来,从小规矩和学识要专注培养,也让那些非长的嫡子和庶出子明白主次之分,不要妄想不该得的东西。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分房出去奋斗。”   孟氏心一跳,郑氏几乎快哭了,可以想见,纪家家规如此一定。在声名中能够获得巨大的突破,就是摘掉了外戚的牌子,也不会没落下去。也许,纪家还会成为姑娘家最希望嫁入做原配的地方。   月娥目光闪动,但是心中却不惧。   纪家好了,她的儿子才会更好。而且,这也顺了她的意思,分了出去她可以当家做主。至于不贪图纪家的东西,她就不信一母同胞的姐姐不会照顾着亲弟弟。   郑氏最为激动,“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行礼,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林碧瑶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见郑氏跪了下去,她同样跪了下去。   孟氏扫看月娥一眼,见她没有任何不乐意之色,心中欣慰之极。从没想到,卑贱出身的月娥如此深明大义,教出这等出色的女儿。   “臣妇遵旨。”纪家最高的家规就在孟氏这句话中正式开始。   纪茗萱轻声道:“祖母、母亲和大嫂去送送二姐姐吧,本宫留二娘说说话。”   孟氏点了点头,这一次郑氏心中也是唯一一次没有以坏心思揣测贵妃母女,林碧瑶和郑氏一左一右的扶着孟氏,再行一礼才退下去。   纪茗萱让冯嬷嬷和芝草退了下去。   “娘可怪我?”   月娥笑道:“安分的人会感激娘娘,至于那些不安分的,怕是会恨上你。”   纪茗萱笑了笑,她应该庆幸郑氏将父亲管的紧,所以让父亲没有娶良妾和贵妾回家。要说不安分,绝对是这两种性质的人不安分居多。   “我需要一个清正的家族,不想要一个蛀虫家族,后宅阴私虽然小,但是有时能够毁了一个家族。”   后宫的妃嫔哪一个都是从家里历练出来,她的狠毒心思,她的那些不安分心思,将心比心,后宅定然会有和她一样的。   “纪家与娘娘有用便好。”   纪茗萱微微一笑:“娘从来都这么清明。”   月娥一怔,她心思清明,不如说她是认命,或者说懦弱。   她帮纪茗萱将额发撇到一边,轻声道:“我要庆幸娘娘没有学我,否则……”否则后宫会吃了娘娘。   月娥没有说出来,纪茗萱如何会不知。   “是啊!”纪茗萱重重叹了一句。   屋内顿时静默起来,再恢复谈话的时候,两母女只管说些琐事,让复杂的气氛变得温馨起来。   ***   容贵嫔和康懿亲王的丧事办完,纪茗萱的身子也能够起身出屋子了。   算算时间,只有几天就到了年节。   而这段时间,纪家已经将家规添了进去,一时之间,纪家成为京城话题。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条家规已经很好的规范一个人的修身齐家,并鼓励一个人治国平天下。   若是以前还有人说纪家的富贵全凭着外戚,那么此时就有不少人改变了想法。但是要完全改变,还需要慢慢发展,但是树苗已经发芽,长成苍天大树只是时间问题。   赵存洅得知这消息,他知道得更多一些,他清楚这是他的贵妃所嘱咐下去的。这不得不让他佩服起这个女人的心胸和远见,纪家?赵存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   “常全化,将这两份圣旨宣读下去。”   常全化接过圣旨,一份是宁妃的,一份是贵妃的。   常全化就算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也知这是册封圣旨。   这圣旨宣读下去,只怕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奴才遵旨。”   赵存洅又道:“不出去让奴才将三皇子四皇子宣来。”   常全化更恭敬了几分,大造化啊。   瑞贤宫也许会比昔日的昭凤宫还要让人看重几分,这其中只是因为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缘故。   常全化一叹,这就是有子和无子的区别。   ☆、176   纪茗萱难得和芝草、红珠几人清闲的剪着窗花,这转眼就要过年了,这喜气的窗花也需要的多了。   冯嬷嬷端着药进来,将娘娘高兴,她道:“娘娘,喝药吧。”   纪茗萱放下剪刀,瞥眼看着苦药,有些不乐,不过她可不愿拖拉,便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冯嬷嬷收拾碗筷,纪茗萱见她并不退下去,问道:“嬷嬷,怎么了?”   冯嬷嬷轻声说道:“宫里头出了一件事。”红珠她们都抬起头望向了冯嬷嬷,纪茗萱淡淡问道:“能有什么大事?”   冯嬷嬷平静看着纪茗萱,说道:“刚刚皇上下旨,册封宁妃为正二品惠妃。”   纪茗萱一笑,道:“那是应当的。”宁妃失子,加上她人重要,安抚是一定的。   纪茗萱还以为皇上会册封她为贵妃呢,现在不过是个惠妃,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冯嬷嬷又道:“皇上还将新出生的皇六子抱给了新封的惠妃。”   纪茗萱还是一笑,道:“还是应当的。”皇六子的命格可不好,闲言碎语多了,也能毁掉一个人……   冯嬷嬷心中一宽,娘娘位置稳当,眼界高,还有着这么宽广的胸襟,冯嬷嬷能够预料到娘娘的前途。   “惠妃拒绝了,而且连惠妃的册封礼都拒绝了,只求皇上让她在惠仪宫里建一座佛堂。”纪茗萱一听,不做任何发表意见。   冯嬷嬷瞅了瞅纪茗萱的神色,根本猜不到纪茗萱的心思。   “皇上同意了?”   冯嬷嬷道:“常总管去回禀了,现下还没消息。”   纪茗萱想了想,道:“不必特意去查探了。”   冯嬷嬷明白纪茗萱的心思,这个时候,的确不宜过多打探。   “沛儿和沐儿在龙仪殿可调皮?”   冯嬷嬷溢出笑容,自从两位皇子搬去了龙仪殿,娘娘与两位皇子见面少了,但是两位皇子是极其孝顺的,每日都会派人来问安,皇上也会派人和娘娘说说两位皇子的情况。”   “今日,皇上还夸了两位皇子,娘娘你就放心吧。”   纪茗萱点点头:“下去吧。”   冯嬷嬷这才利索的端着碗筷下去。   纪茗萱重新坐好,然后在一旁剪着窗花,仿佛惠妃之事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红珠看了看绿珠,然后两人全部看向芝草,芝草笑了笑,低下头又重新剪起窗花。   红珠和绿珠似有所悟,这屋子的气氛又恢复了原样。   纪茗萱的手虽然动着,但是心思却已经飞远。   因为恭德妃丧心病狂之故,她和皇上、太后都防着钟晴铃,尽管大家都认为钟晴铃不会是恭德妃,依然严谨防护。   如今大半月过去了,钟晴铃不过在自己寝殿不出,成日拿着赵泽的旧物翻看而已。   纪茗萱清楚,钟晴铃的身子很难再有孕,可以说已经不具备威胁。所以,这次管她封惠妃还是贵妃,她都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有利的多。   自请入佛堂,这是不是代表着钟晴铃心如死灰了。   ——————————————————————   已经换上惠仪宫的牌匾,一不管人为这个宫殿扩建,惠妃钟晴铃呆在配殿静默着念着经。   常全化去回禀,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日情形惠妃已经全部知道了,她一直在想,若不是她和黄庶人交恶已久,又在皇后逝去和她针锋相对,她也不会在最后一刻,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去毒害她的儿子。   如今黄家男丁被杀或被流放,女人都充入奴籍,仇已经报了,惠妃却开始怨起了自己。后来族里让她接何家表妹进宫伺候,她的心更是心冷。而钟家和何家,惠妃心里也浮现出一个让自己骇然的思想:若不是两家身在的权势地位,她何苦要和黄庶人去争,不去争,她的皇儿也不会有事。   惠妃的本心有恨,恨可以改变一个人。   大都数是想着报复,也有的心灰意冷。可是,惠妃的仇人死了,而怨的人她舍不得去报复,毕竟那是生她养她的家族,她曾经最留恋的地方。   若不是偶然得到一个消息,压倒了自己最后一颗稻草,她也许会撑下去,抱养一个孩子甚至扶持何家表妹重新争斗。   可是这个消息让她彻底失去了动力。   原来,她一直认为皇上喜欢她,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历经四月的查探,她的人终于查出了蛛丝轨迹,昔日设计她的竟然是大公主,为的就是不让她登上后位。   皇上得知实情要保住大公主她无话可说,可是后面瞒着她,毁灭证据,甚至设计她杀死钟晴敏,并在一夜间容忍对她不利的留言打击……这一切的一切,惠妃如何想不到其中的原因,皇上一点也不喜欢她,他从来就没想立她为后,昔日的恩爱全是假的,假的!   惠妃痛哭一场,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为泽儿哭,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什么哭。   哭完了,她的整颗心都化为死寂。   报复?   钟晴铃想过,可是该怎么报复?她的儿子只有一个,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不是泽儿,她不要。   而且,皇上已经厌恶钟家和何家,为了那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她何苦作践自己,强颜欢笑去伺候那个虚假的人。   她厌了,倦了……   宫中的一切都是虚假,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她很想去陪着沐儿,可是她怕,她自尽了,那无情的皇上会不会以她为借口对付她的家族,她的亲人……留着这条命,就留住了皇上对她残留的愧疚,希望在皇上对钟家何家出手时能够因为她保全最后的血脉。   赵存洅听到常全化的禀报,他皱紧眉头,道:“修建佛堂之事准揍,至于册封,她既然不乐意单独册封,就在皇贵妃册封礼上同册便是!”   常全化接下旨意,心中不禁有些默哀。   皇贵妃的册封礼是主礼,估计惠妃册封只能在里面念一下圣旨而已,可以说虽有荣耀,但是全然被遮住。   “那六皇子?”常全化问道。   赵存洅淡淡道:“擢升福婕妤为福嫔,让她自个养着。”   常全化俯身行礼,宫女出身最高位只能封到婕妤,没想到福婕妤还有这般造化。   赵存洅说完,又想到什么,道:“桑氏不必迁宫了,还是和慎嫔同住。”   “慎嫔?”常全化低声叫了一句。   赵存洅冷淡道:“慎贵嫔冒失致使福婕妤早产,降为嫔。”   常全化摸不准皇上心思,若是宠福嫔,也犯不着不迁宫啊。   “那主位?”   “慎嫔到底当得久,就继续。”   常全化琢磨起来,福嫔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得宠。常全化正要告辞,   赵存洅又问:“瑞贤宫去了没有?”   常全化低声道:“奴才还没去,盖因惠妃请旨,所以奴才便回来了。”   赵存洅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宣旨,然后去礼部一趟,吉服吉冠和礼制,朕在八月就让礼部准备了,略减一二即可,不必多加拖延时间。至于惠妃,让人将八月册封贵妃时的礼服改一改让与惠妃,年前一定要行完册封事宜。”   常全化行礼,道:“喏。”   这下半年宫内哀事太多,总是需要喜事来证明皇家依然荣盛。   本可以用大公主大婚,可是大公主和两位亲王是同辈,大婚之日若是弟弟丧期之类,对大公主日后子嗣方面的福气不好。   而册封就不一样了,这是长辈们的事,所以说法也不一样。   ☆、177   “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秩晋崇班。沛渥恩于巽命。贵妃纪氏,佐治后宫。孝敬性成。温恭素著。著晋封皇贵妃,钦此!”   随着这道旨意落下,事情彻底定下。   这份旨意,既在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满宫上下除了在心中嫉妒羡慕,她们是一句也不敢说的。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再多嘴得罪了人可不是她们能够接受的。   纪茗萱已经位尊副后,等到两位皇子根基稳了,册为皇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加之皇上将两位皇子养在龙仪宫,皇贵妃不仅深受皇上宠爱,也得太后看重,这皇贵妃只怕比孝恪皇后还要滋润。   另一边,常全化没有亲去,而是叫了自个徒弟去了惠仪宫。   钟晴铃接到皇上的口诏,这一次,她什么也没说就接了旨。   而后鹄儿告诉她皇贵妃被册立的事情,钟晴铃握着佛珠的手还是忍不住一颤,细细回想起来,钟晴铃闭上眼睛,原来如此。   得罪纪氏的人啊,不是死了,就是永无恩宠。   朱庶人死了,谦容华四年来从未被招幸,愉修华人死了连儿子也彻底成为他人的,后来阎氏也死了,到现在的黄庶人更是落得满门诛灭的下场。   纪氏固然厉害,但是这后面若没有皇上的维护,这些人真的陨落如此快?犹记得昔日皇上遇刺事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还是简昭仪的纪氏,可是帝王却相信了她。   若不是相信,若不是舍不得,任何一个帝王在遇到与自己安危的有利害关系之人,都会秉着宁愿杀错也不会放过。   可是结果,皇上不仅没有动手,而且还派重重禁卫保护纪氏。是的,是保护,而不是监视。   钟晴铃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在笑话命运。   现在后宫纪氏独大,皇上终于忍不住了吗?   大公主有条不紊的处理宫务,下人来禀报时,大公主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茫然。   这一刻,她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皇贵妃!   她要感谢父皇,还是要感谢纪氏庶出的身份?纪氏难道不知,没有那份纪家家规,又成了嫡出身份,那么此时未必只是一个副后。   想起纪氏制定家规,在大好的形势下,她不但让家族给她改身份,反而在族谱上永远刻记了庶出的身份。而后拥立嫡室尊贵,让天下儒家文士,以及各家正室嫡出打从心底里敬服了。   如今,在不知不觉中,纪氏的名声和大度已经盖住了她身世的缺陷。   这份气魄和远见,已经完全改变她只是一个宠妃的事实。   看着旁边一大堆的牌子,大公主一叹,以前清傲不屑进宫讨皇妃欢喜的命妇如今都递了牌子问安瑞贤贵妃,若不是印象极好,她们怎么主动。   “公主。”琦月见大公主久久不语,唤道。   大公主一笑道:“准备重礼,皇贵母妃的册封礼定在什么日子了?”   琦月笑道:“定在二十八。”   “二十八,过完后就是年节了。”大公主沉吟道。   琦月点了点头,她到底是开心的,因为她们走对了,大公主和未来的皇贵妃交好,将来也不怕失宠。   看到如今的情形,琦月不禁佩服皇后娘娘。   皇后不让大公主和那时如日中天的阎氏和钟氏亲近,反而看上了最为弱势的纪氏,如今已经证明,皇后娘娘是多么如炬慧眼。   “也好。”   琦月看向大公主,大公主又道:“宁妃册封惠妃的好日子呢?”   琦月低声道:“宁妃拒绝封赏,只求一佛殿,似乎让皇上恼了,所以,为了规矩,就让惠妃之礼随皇贵妃大礼同日册封。”   大公主一愣,她没想到宁妃这么不禁打击。   黄庶人当年失去长子,她能忍十几年报复母后,到了最后希望破碎,更有玉石俱焚之心。   可是这位宁妃竟然就这么落了下去,实在让大公主不解。看来需要提醒提醒皇贵母妃,免得她再生是非。   荣笀宫寝殿,太后气色并不好,先前撑着身子忙碌只是感觉稍微无力,今天旨意已下,太后也知这局势一基本稳定下来。   太后的身心猛然一放松,差点栽倒在地,程嬷嬷连忙扶住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程嬷嬷扶着太后更衣躺在床上。   看着太后的气色,程嬷嬷担忧之极,最近好汤好药的伺候,她唯恐太后出了事,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乐观。   “当初你我初见她时,没想道她有这番造化。”   程嬷嬷拍了拍太后的后背道:“太后应当安心才是,皇贵妃也好,四皇子也好,都是重情之人,李家的辉煌还能延续两朝呢。”   太后眼睛瞟向前边挂着的千福图,她露出一个笑容。确实孝顺、用心……李家子孙不肖,否则她何必要如此谋划。   “太后就不要多想了,您的身子……”程嬷嬷苦道。   太后平静的说道:“人都有个生老病死,哀家也想先帝和璇儿了。”   “您这话,也不怕皇上、皇贵妃和皇子公主们伤心吗?”   太后伸出手,程嬷嬷坐在床边,太后靠在程嬷嬷身上,哀家这一伸,闺阁十四年和荣笀宫十四年都是享福的日子,哀家想想就没什么遗憾的。”   程嬷嬷也是身有感触,她六岁就陪着太后了,如今太后丝毫不提入宫最初二十四年的惊苦,她越发触动。   若不是那二十年,太后应当福泽绵长,还会……还会看到重孙子也说不定。   太后微微一笑:“伤心过了就好了,日子总能过下去,倒是璇儿……”   程嬷嬷眼眶顿时湿润起来,小公主一直是太后心中的痛,只有她和太后知道,为了保住皇上,太后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若说以后皇贵妃的用心和孝顺,让太后宠爱有加,那么一开始,便是这个名字,和皇贵妃出生的日期。两个人的名字同音,而且小公主逝去那日的晚上,是皇贵妃出生的时辰。   太后信佛,还说皇贵妃的眼睛像极了小公主。   程嬷嬷看不出皇贵妃有何像小公主的,毕竟小公主逝去才三岁不到。太后有如此想法,定是一心将皇贵妃当做小公主转世了。   “太后,您不要说了,还是好好休息。”   太后笑了笑,道:“哀家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还能多陪陪孙儿们几天。”   程嬷嬷掉下泪来,道:“大公主还要出嫁呢,太后还得接孙女婿的茶才好。”   太后缓缓点头,说道:“一定能的。”   程嬷嬷听了,连忙将太后放在床上躺平,道:“奴婢去请太医来。”   太后没有答话也没有反对,只是睡着了。   这些天,她总是那么嗜睡。   程嬷嬷一叹,给太后盖好被子,太医说,现在能多睡点时间,活的也能长些。   太医被宣过来,诊过脉后,甚是忧心。   “太后内虚得厉害,最近遭受过巨大的打击,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能过完明年春天就已经是极限。”   程嬷嬷手一颤,抓着的药碗差点摔了下来。   而这时候,太后醒了过来,这还半个时辰都不到。   “不要告诉皇上。”   程嬷嬷急道:“太后,这如何……”   太后低声道:“虽然局势稳定,但是终究没有结尾,还是姝灵,哀家这身子让她知道,她必然不肯出嫁……婚事一拖再拖,于她并无好处。等到姝灵成婚,一切成了定局,哀家就不管了。”   程嬷嬷不想听这个,太后非常清楚跟了她几十年的侍女的性情,她道:“这一次若是不依哀家,哀家定然会下旨让你出宫去。”   程嬷嬷大惊失色,立刻摇了摇头。   太后望向诊治的张院判,道:“张大人替哀家诊治了三十多年,没想到十多年后又得难为你……”   张院判嘴巴颤了颤,他为太后做的事情也数不清了。   “臣请回乡。”   太后一笑,张院判也是六十的人了,告老还乡也说得过去。   “哀家会下旨的,你说说看,谁能接任你的位子。”   张院判沉思了一会儿,道:“李兼陌能够胜任。”   “怎么说?”   张院判道:“为人正直,在同僚间也十分圆滑,更重要的,他的医术十分不错。”   “此人哀家有些印象,此人在宫内主子下人心中口碑似乎很好?”   张院判点了点头。   “是不是年轻了些?”   张院判说道:“是年轻,不过在太医院也有八年的资历,也合规矩。”   太后想了想,道:“哀家会好好考虑。”   张院判躬身行了一礼。   李兼陌最近一段时间神思不属,昔日想借着那汤药求得离开,谁知皇上并没有用那药,这段时间,贵妃也不宣他请脉,一时之间,他的心踌躇之极,唯恐贵妃对他下手。   张院判看着李兼陌在认真看医术,摸了摸胡子缓缓点头。   从这一天起,张院判时常将李兼陌带在身边处理事情,并且传授医术,一时之间,让整个太医院不得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李兼陌。   众人猜到一些,但是却不敢放肆,张院判得太后看重,李兼陌在宫中主子那儿都挂了名,谁敢轻易动他?   日子慢慢过去,转眼间,纪茗萱的册封礼便过去了。   册封礼虽然准备急促,但是其盛大也是首屈一指,她的朝服更是从皇后朝服直接更改过来,相当的贵气荣耀。   册封之后就是过年,年节后便是大公主的婚事。   自从她身子好了,纪茗萱重新接过宫务,这众多的事情加在一起,让她忙得顾不了其他。   上元节大公主出嫁,皇上册封大公主赵姝灵为平阳公主,一应嫁妆达到大汉所有公主之最,民间十里嫁妆,可是平阳公主送嫁队伍占了半个京城。   目送着沈君曜接走平阳公主,纪茗萱的心中竟然产生一种怅然的情绪。   “母妃,以后妧芷和妙珂是不是会很少见到大姐姐了?”   纪茗萱缓缓点头,说道:“虽是如此,你们大皇姐会念着你们。”   妧芷有些别扭,道:“我舍不得大皇姐,大皇姐不嫁该多好啊。”   一旁的赵存洅摇摇头,将妧芷抱起来,道:“女儿家一定要出嫁的,妧芷这话被你大皇姐听到了,可是会生气的。”   妧芷这时能看到城墙下的京城,那长长的队伍在慢慢移动,真是好看。   “大皇姐也舍不得我们,才不会生气的。”   赵存洅笑着点了点妧芷的鼻子,道:“你长大了想出嫁了,日后必然要笑话你一番。”   妧芷哼道:“妧芷不嫁,要一辈子陪着父皇母妃。”   纪茗萱听到这等稚语,面上的离愁慢慢减少,露出清浅的笑容。她怀里的妙珂也收回那长队伍的视线,道:“妧芷妹妹不嫁,妙珂也不嫁!”   纪茗萱一听,作势要敲打妧芷,却被赵存洅抱着离开了。   赵沛笑着看着这一切,赵沐的眼睛紧紧盯着队伍中送嫁的二皇兄,又看了看妧芷和妙珂,以后送嫁的会是他吧,他心里不乐意起来,他以后也见不到两位妹妹吗?   妙珂的小头蹭到纪茗萱额头,道:“母妃,妙珂不看了。”   纪茗萱一听,便将她放了下来。   妧芷正好也从赵存洅身上跳下,两姐妹拉着手在一群嬷嬷的看顾下,下了高高的皇城楼。   纪茗萱又扫了那长长的队伍,道:“皇上,回吧。”   赵存洅缓缓点头。   纪茗萱见赵沐还看得热闹,正待叫唤,赵沛一把拉过弟弟。   四人也下了皇城楼。   一家子向后宫的路赶去,进了御花园,便看到一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他被挡在前头开路的太监前。   纪茗萱问道:“你是哪宫的?”   那太监连忙跪下行礼道“请皇上万岁、皇贵妃千岁,三殿下四殿下、乐阳公主五公主安,奴才是珀燕轩的小竹子。”   珀燕轩,是欣修华的住处。   “欣修华怎么了?”纪茗萱淡淡问道。   小竹子欢喜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   ,欣主子有皇嗣一月有余了。”   纪茗萱一怔,真是好福气啊。   “恭喜皇上。”纪茗萱立刻反应道。纪茗萱握着侍寝的本子,自然清楚皇上最近事务繁忙,他基本都不怎么召见嫔妃,那一个月这欣修华似乎只是承宠一次吧,没想到她竟然能怀上。   ☆、178子嗣祸福(二)   欣修华有孕.被晋位容华。   纪茗萱也让欣修华好好养着.每日请安就免了。   新进宫的秀女.最得宠的是已经被贬的陈氏.第二的是静贵人和颖贵人.这位欣容华是最不受宠爱的。如今.最受宠的陈氏已经爬不上来.最不受宠的怀上皇嗣.真是够戏剧性的。   欣容华出身较高.也算名门望族。   纪茗萱并不会去保护.哪怕已经了皇贵妃.更重贤良面子博取皇后之位。   欣容华打着为了贤良名声而会去保护安然产子.已经算打错了算盘。   说实在的.皇后和皇贵妃相差太大。   对于皇上来说.皇后和皇贵妃在他心里的定义也不一样.所以.眼下在还能得宠的情况下.皇后的位置反而烫手。   就让看看欣容华的手段.保得住是的福气.保不住.那也是自己没本事。   日子照常过着.三日后公主回门气色极好的时候.宫里才放下心.太后就彻底病倒了。   太医们的诊断结果一出.纪茗萱皱紧眉头。   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从太医口中.而是亲自把的脉。   这段时间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荣寿宫那儿没少去.自从得知太后油尽灯枯.每日必抽一个时辰带着孩子陪伴太后。   纪茗萱也告诉了赵存涌.但是太后想隐瞒着.这其中的原因两人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只是叫太医用心开药伺候.两人也没说出去。   这种事情.说出去和不说去都是一样.只能让太医好好看护。   这一次.太后是在晚膳的时候晕倒。   太后根本瞒不住.所以.宫里有身份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每日都必须在荣寿宫侍疾.此外.宫外的公主王妃.加上有品级的命妇也需要进宫伺候。   李家人自然也在其列。   对于太后的病情.李家的惶恐比哀伤自是多了一些。   这也不能怪他们.太后那一辈的人早早去了.只剩下年轻一辈.对于这个姑母.他们从没相处过。   皇宫再次陷入哀切的气氛。   刚出嫁的平阳公主哭得更是伤心.若非皇上和纪茗萱下旨让公主回去.只怕她是要留在荣寿宫了。   程嬷嬷抹了抹眼泪.这日子也是数着过了。   到了二月.太后已经醒少睡多.气色越见难看。   这一日.天下起了阴雨。   因为太后病入膏肓.福嫔的六皇子的百日礼都一切从简着办。   纪茗萱亲自过去看了看六皇子.送了一些不易做手脚的东西后陪着福嫔说了几句话.也就在这时候.太监来报。   “太后崩了”   福嫔的脸再无半点血色.还留在此地的妃嫔看着福嫔和六皇子.目光尽是闪烁。福嫔抱紧了六皇子.死死的咬住嘴唇。   纪茗萱退了几步.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回过神来.道:“上孝。”   高无庸连忙带着人一个个宫殿细细查看。   纪茗萱看了福嫔一眼.对众多妃嫔道:“都回去.尽快赶到荣寿宫.若有延误失礼之处.重罪不饶。”   说完.纪茗萱带着人最先走了。   纪茗萱是径直去荣寿宫的.静安轩还有以前在皇后薨后的孝衣.所以直接穿好到达荣寿宫。   除了在侍疾的慎嫔.后宫就属纪茗萱最先到了。   满宫跪了一地.寝殿中.赵存涌还握着太后的手.慎嫔和程嬷嬷等人跪在一旁。   纪茗萱走到太后床前.什么也没说也跪了下来。她的眼眶完全红了.可是却没有哭出来。   屋里一片寂静.慎嫔也不敢露出大声响.垂下头显得极其伤心。   纪茗萱分明看到赵存涌的眼睛湿润了。纪茗萱这样一看.自己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掉了出来。   无声的掉泪.反而比痛哭出声更让人感觉到悲切。   过了半响.后妃和诸位皇子公主都过来了.哀声一片.纪茗萱这时候不知为什么竟然感觉到生   她很想安静的陪着太后.外面的哭声.算来是打扰她的缅怀。   纪茗萱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她们的哭泣。   这时候.赵存涌突然冷哼:“够了.都退出去哭。”   哭声戛然而止.齐齐看向赵存涌。   纪茗萱抹去眼泪.想要牵着哭声响亮的沐儿和妙珂最先离开。   皇帝冷情.这个时候只怕是想静静。   可是沐儿竟然挣脱了.竟然还扑向床去.妙珂也不愿起来.在那里大喊着。   赵存涌道:“让孩子们留下来.太后宫里的后事都交给你了。”   纪茗萱平静的点了点头。   赵存涌挥了挥手。   众人见皇贵妃走了.也都跟在身后离开。   外殿.纪茗萱带头跪下.众妃嫔自然跟在后头哭泣。   纪茗萱心里伤心.别的妃嫔也不远落于人后.都嘤嘤哭着。   太后驾崩.比起当年皇后的丧事更复杂隆重几分。好在有了以前的经验.她做的没出什么差错。   欣容华才一个多月的身孕.纪茗萱只是提醒她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并叫太医随时候着。这个时候.哪怕欣容华胎不稳.纪茗萱也不会自作主张让她休息的。她做到这一步.已经算给与她保护.她若是还是保不住.事后皇上也只会怨欣容华。   皇后停灵三日.太后也是如此.过百日后.皇上和纪茗萱等主位一起送灵至景陵入葬。   本以为欣容华度过最艰难的守灵时期.她的胎儿能够保住.谁知道.已经四个多月的孩子还是流了。   是纪茗萱随着赵存涌立刻宫廷时流产的.而且凶手全部指证慎嫔。   慎嫔大呼冤枉.纪茗萱气笑了.这宫里头当真是片刻不得安静。   一个个将所谓的证据摊在她面前.香料、汤药还有慎嫔的贴身宫女全部指证出来。至于慎嫔的动机.便是欣容华仗着身孕给了慎嫔难看.慎嫔怀恨在心。   这可以说是人证物证聚在.纪茗萱扫看在场众多嫔妃.她们的脸色各异。   慎嫔在宫里做了这么久的隐形人.怎会冒这么大的险去除掉皇嗣?   所以纪茗萱看到这些证据才火大.是趁着她不在兴风作浪.这无疑是给她掀了一个耳光。   “慎嫔.你说你是冤枉的.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慎嫔脸色剧变.她没有.她也没想到她身边的人会污蔑她。   “嫔妾什么也没做.她们是污蔑臣妾的.还请皇贵妃彻查.说不定……说不定这些贱婢是被人买通了……”   “娘娘.你不能过河拆桥.你一直恨着欣容华.你在害怕欣容华生下皇子越过你.你不心甘.所以才叫奴婢去做的……”   “你胡说……”   “娘娘.奴婢对你的忠心……”   慎嫔气极.当下用尽全力向那宫女打去。   纪茗萱端坐在上头.竟然不派人挡开.反而看着慎嫔和那宫女厮打。   余下的妃嫔都睁大了嘴.看着两个无任何形象的主子和奴婢.心中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两人的脸上都出了血。   纪茗萱淡淡道:“拉开她们。”   高无庸连忙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被分开了去。   “琪思你若打心里尊敬你家娘娘.这会儿定然是不停的闪躲求饶.可是本宫可看见了.你这下手的狠劲可丝毫不将你家娘娘放在心上。”   慎嫔立刻跪了下来:“皇贵妃娘娘英明。”   琪思捂着脸.身子开始颤抖.瞅见慎嫔看她得意的目光.她心中一抖。   若不是慎嫔发狠要置她于死地.她怎么会不顾形态出手。   “琪思你也别看着了.是本宫让慎嫔这么做的.你说说.谁让你陷害慎嫔的?”   琪思道:“皇贵妃娘娘.是慎嫔娘娘要置奴婢于死地.奴婢才不得已回手的啊。”   纪茗萱冷笑.看向良贵嫔的碧儿.问道:“你家娘娘要打死你.你会不会反抗?”   碧儿心一抖.跪下来道:“奴婢不敢。”   纪茗萱又问了几个妃嫔.个个都是如此.她看着琪思.眼中含着锐利。   “你不说是吧.本宫有的是办法.你若招了.有什么委屈.本宫还可以出手帮点小忙.不招.谋害皇嗣.不仅是你.你的家里人也有罪。”   琪思眼中闪出恐惧.她迟疑着.害怕着.纪茗萱等了半响.琪思还是一口咬定除了慎嫔.没有其他人支使。   纪茗萱才刚回来.这事情还来不及细查.当下道:“各位妹妹也都看到了.本宫觉得此事极有疑点.就暂且放下.明日.再做审问。”   众人连忙称是.没有一人反对或是心思不宁。   人都离开了.纪茗萱脸色难看之极。   真是好大的礼。   “去查查琪思和谁走得近。”   高无庸接下了命令.退了下去。   另一边.赵存涌回到龙仪殿处理政事。   常全化将瑞贤宫处理的结果告诉了赵存涌.赵存涌略一思忖便安了心.若是四儿所做.此时应当处理了慎嫔.可是她主动去寻疑点.看来凶手另有其人。   “你亲自去查查。”   常全化点了点头。   两边查事.哪怕到了晚上纪茗萱没查到什么.但是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在等着皇上查.彻底解了皇上对她的疑心.她后来办事也不会遭到阻碍。   琪思.自慎嫔进宫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十分得慎嫔宠爱。   慎嫔失宠已久.但是也不是什么可以得罪的妃嫔.所以身为贴身宫女.琪思也受不到什么欺辱。   慎嫔没做什么对不起琪思的事.琪思交往的人也正常.宫外家人也正常得紧.并不像被控制威胁的样子.她怎么就背叛了慎嫔?   “细查和她交往的宫女太监。”   “是……”   夜半。   常全化没有将消息禀报皇上.就带着人涌进了司礼监。   无声无息的抓了一个太监出来.当场扒了那太监的衣服。   赵存涌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他的宫廷竟然让一个男人混了进来。   “朱贵进宫多久了?”   常全化道:“十年前进的宫.一直在司礼监侍弄花草.和琪思是同乡.琪思耐不住寂寞.两人便……”   常全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还有谁知道?”   常全化道:“朱贵全部招了.是福嫔……福嫔曾经也是侍弄花草的宫女.曾见过琪思和朱贵幽   赵存涌摔下手中的笔。   好一个善于自保的福嫔。   “将福嫔带过来。”   “皇上.皇贵妃娘娘也盯上了朱贵几人.看来也想找真相……”   赵存涌道:“让她不必查了.你私下告诉她.让她对宫廷清洗一遍。”   常全化接下旨意.立刻下去传了。   纪茗萱接到常全化禀报的消息.顿生寒意。   清洗宫廷.纪茗萱让人布置了下去。   听闻皇上宣福嫔去了龙仪殿.寝殿的纪茗萱慢慢张开笑容。   孩子可以生.但是怎么也得太后三年孝期过了之后再生。   三年之后.她的孩子八岁.她就不怕了。   当然身在这个位置.她不会害人。   所以她的确没出手害欣容华小产。   可是她阻挡不住欣容华身旁的人得意.也阻挡不了欣容华的踌躇满志。   说六皇子是天煞孤星.不吉.福嫔怎会不记恨。   纪茗萱的人偶尔听到了.自然不怕都添点料.福嫔本来心情就不好.这听了这番话.纪茗萱也没当一回事。   动手了更好.不动手留着后患.让福嫔对欣容华未来的孩子视为眼中钉也不错。   纪茗萱本还担心是惠妃出得手.此时.纪茗萱放心下来。   相对应的.纪茗萱对福嫔忌惮了几分.一个宫女出身的弱势福嫔能有如此手段.也是需要小心的。   “说吧.为何陷害慎嫔?”   福嫔在皇上宣她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   时也命也.福嫔想着她的儿女便哭了起来。   “皇上.娥茵特别怕慎嫔姐姐.嫔妾才知道自从嫔妾怀上六皇子.娥茵一直守着慎嫔姐姐的怒   赵存涌不耐.道:“你禀报皇贵妃才是.容不得她如此下作。”   福嫔摇头:“娥茵还舍不得慎嫔姐姐.所以嫔妾……嫔妾只能如此……”   “这点你如此解释.那欣容华小产呢?   福嫔沉默下来.道:“欣容华说六皇子是灾星.嫔妾一时昏了头……”   赵存涌蹲下身子.看着福嫔。   “朕记得娥茵还未出生时你的小心。”   福嫔一颤.磕头道:“请皇上治罪。”   赵存涌抓住福嫔的下巴.道:“你是不是认为你的舍身相救.可以保你一切……”   福嫔的眼泪掉了下来.颤巍巍道:“臣妾不敢……臣妾鬼迷心窍了.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宽恕”   赵存涌站起身来.道:“你好自为之”   福嫔心一凉.皇上没说怎么处置。   皇后曾说.皇上对于皇嗣是持着放养的态度.所以福嫔这次下了手.可是今天她不肯定了。   福嫔安全地从龙仪殿回宫.让纪茗萱意外了几分。   明日就要重审.该如何处置?   想了许久.纪茗萱去了龙仪宫。   没想到.常全化直接让她进去了。   赵存涌在书案写着什么.纪茗萱请了个安.赵存涌道:“你的来意朕大概知道了。”   纪茗萱问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赵存涌道:“六皇子八字不好.朕想让他们母子俩去五台山改命。”   纪茗萱盯着赵存涌.赵存涌闭上眼.六皇儿的命在民间不是被遗弃就是灭除.在皇家.赵存涌摇了摇头。   改命.只是字面上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带发修行。   这样说来.福嫔和六皇子是永远无法进宫了。   “那欣容华如何交代?”   “晋封她为婕妤.这罪名便让那琪思顶了吧.娥茵需要慎嫔。”纪茗萱这时终于感受到皇后的难处了.昔年出了事.皇后也是如此听命按照赵存涌的话去做的.从而导致她有不少谜团不解。   “臣妾明白了。”   赵存涌道:“朕的顾虑太多.你……”意思是让纪茗萱别往心里去.纪茗萱办事向来以事论事.公正无私.这一次算是坏了原则。   纪茗萱打断他的话.道:“皇上是个好皇上.也是个好父亲.是臣妾的幸运.臣妾会听皇上的。”   赵存涌心中一暖.想了想道:“辛苦了。”   纪茗萱一笑.请了安后就退了下去。   ☆、179赵汕婚事   “福嫔,你不知罪吗?”纪茗萱问道。   福嫔哭道:“皇贵妃娘娘,嫔妾知罪,可是六皇子是无辜的呀,你求求皇上,什么罪过都由我一块扛了,让六皇子留在宫里吧!”   纪茗萱道:“皇上对你有旧情,否则这番罪过,足以赐死你。你死了,欣婕妤恨你入骨,六皇子未必能保得住。”   福嫔连忙道:“嫔妾同样改名分,求皇贵妃保……”   纪茗萱皱眉,道:“你不必说了,这不可能的事情。”   福嫔哭喊道:“为什么?”   纪茗萱道:“最近宫内宫外都传遍了六皇子的事,还事关太后,这已经造成巨大的反响。在民间,这样的孩子根本保不住,所以六皇子与宫中是没有缘分的。”   福嫔不敢置信,道:“六皇子是皇上亲生……”   纪茗萱盯紧福嫔,缓缓道:“皇家儿女不嫌多,你不明白?”   “六皇子去了五台山,这一生就完了……”   纪茗萱冷道:“本宫一直觉得福嫔你是最安分不过了,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会闹腾的。”   福嫔惊恐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道:“出了宫叫什么完了?你要知道,就算是在五台山修行,也是皇上的皇子。长大至少也是要封爵位的,就是六皇子沉迷上佛法,五台山也会由他掌管,你说了这话,莫不是在窥伺帝位?”   福嫔连忙摇头,道:“皇贵妃娘年,嫔妾没这个意思……没有……”   纪茗萱淡淡的看着福嫔,问道:“真的没有?”   福嫔道:“绝对没有。”   纪茗萱背过身,道:“既然没有,你就带着六皇子启程吧,只要不出什么事,六皇子长成之日,本宫自然会请奏皇上给与赐婚和爵位,在五台山下做一富贵闲人定然不差的。”   福嫔的心直接沉了下来。   纪茗萱听福嫔不语,转过身后蹲下来,手甲挂过还在跪着福嫔的脸,福嫔感觉很危险。   “皇上最讨厌被人算计,你若不走,皇上说不得没心情再保你们母子,欣婕妤出身侯府,家里得到消息想必不难,万一闹开了,你觉得,在皇上心中,你和欣婕妤所在的侯府谁重要?”   福嫔一怔,纪茗萱放开手,福嫔脸上有些刺红,看来纪茗萱的力道不轻。   “本宫若是你,现在就会对着龙仪殿的方向拜别皇上,然后痛快入轿。”   福嫔打了个寒颤,这时候,她才发现纪茗萱已经离开了。   瘫坐在地上,皇贵妃的话萦绕在她的耳边,然后哭了起来。   她知道此时听皇贵妃的话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福嫔很是伤心。   纪茗萱站在殿外,发现常全化带着人来了。   纪茗萱看着常全化身后有力的太监,道:“常总管,先在外面候着吧,一刻钟她若是还不出来,就随常总管处理了。”   常全化带着人行礼唱道:“喏。”   就在纪茗萱离去不到半刻钟,福嫔就抱着六皇子走了出来,她在即将上轿的时刻,对着龙仪殿的方向进行三拜九叩。   常全化诧异之极,真是聪明的女人,这样一来,皇上定然放之任之,也许人回不来,但是日子绝对不会差。   福嫔走了,众人欣喜宫中少了一个争宠的。   纪茗萱大赏一番欣婕妤,她若是聪明的话,最好不要闹出事。此外,她敲打了一番慎嫔,若是四公主娥茵有任何差错,严惩不贷。   后宫再次恢复了平静,赵存洅将心思放到了朝廷上。   这一系列事情下来,无不昭示着皇贵妃是一个贤内助,做的事情都极其妥帖。   太后崩逝,守孝三年。   赵存洅是守足了日子,三年来,一直没有招人侍寝。   由此可见,赵存洅的纯孝。   及至庆元十八年二月,三年孝期已过。   宫内再次鲜活起来,自从出了孝期,不少妃嫔花枝招展的在御花园走动。可是赵存洅还是很少踏入后宫,一个月只有七八天召了人,而且还是老人越多。   这时间过得真快,今年要过生时,也是三十九岁的生辰了,人啊,越老越念旧,这让欣婕妤、静贵人和颖贵人黯然伤神不已。   沛儿和沐儿已经虚岁九岁,可以说是个小大人了。   而且自小被赵存洅亲自教养,两人都自成气质,一绝一动已经有了皇族风范。   纪茗萱将养生经交给了沐儿,盖因为沐儿练骑射之时伤了不少次,而且这小子总是不听劝,伤得越多,他还越发勤快。   纪茗萱心疼之余,只得将养生经交给了他,养生经除了耳聪目明、更能加强人的体质,让练武的身子可以事半功倍,最重要的,它有快速恢复的功能。   总算能少让纪茗萱看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与沐儿相反,沛儿对武事一道不甚喜欢,骑射师父久而久之就放下了,只让沛儿能骑马,射出箭就不再多管了。   龙仪殿。   纪茗萱对于这个地方已经很熟悉了,因为比之以前,这三年她是时常出入此地。   “皇上吉祥。”   赵存洅笑道:“免。”   纪茗萱起身,也不管赵存洅提着笔在做什么说道:“这孝期过了,今年秀选,皇上的意思如何?”   赵存洅低声道:“母后孝期刚过,先消停一两年,这宫里的人不少了。”   纪茗萱笑道:“皇上不乐意,臣妾更乐意,只不过皇上别忘了二皇子今年虚岁十五了,是皇室娶亲的年纪。”   赵存洅抬起头,道:“你到记得清楚,你是想乐呵吧。”   纪茗萱道:“皇上说什么话呢,难道臣妾做事哪里不妥当?”   赵存洅顿时失笑,这些年,她将宫务打理得极好,而且改动了一些规制,后来事无巨细都有专人负责,她是越见轻松。   轻松下来,就想找事做,这是极其浅显的道理。   “选儿媳妇哪里是臣妾能乐呵的事情。”   赵存洅摇头,道:“选皇子妃不一定要从秀女里面挑,你相看着去,选出几家再交给朕做最后的定夺就是。”   纪茗萱看着赵存洅,问道:“那选秀就不选了?”   赵存洅点头:“先停一届,一场选秀劳民伤财。”   纪茗萱连忙点头。   她巴不得如此,她可不是什么贤惠人物昭选新人进宫。   停办一届选秀的消息顿时传遍各地,一些等着机会的姑娘们只能开始说亲,纪茗萱也有意透出二皇子要选妃的消息,沉寂了多年的后宫热闹起来。   赵汕已经不大进入后宫了,一直住在慎学宫里。   这几年的表现,赵汕过得是得过且过的日子,他看起来不仅放荡不羁,在京中还有不弱的风流名声。这样子的赵汕,有记忆中荀誉的影子。   知道赵汕对沛儿和汕儿照顾有加,纪茗萱对他也不错,他也向自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若是还揪着不放,确实不好。   这婚事张罗起来,赵汕当天就来求纪茗萱了。   纪茗萱觉得自己幻听了,她要娶一个民女做正妻。   赵汕笑道:“皇贵母妃,真的,我很喜欢她,容不下任何女人插在其间,你前些天给我的两个侍寝丫头,因为她,我可一直没碰。”   纪茗萱盯着赵汕,赵汕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点也不害怕。要知道,纪茗萱在后宫说一不二,已经养成了压迫人的气场。   可是这个赵汕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皇贵母妃,你就答应我吧。”   纪茗萱笑看着赵汕,这人从四五岁就会算计了,她不认为他真的被一个女人所骗,所以她第一反应是不想招她的忌,又不想娶她安排的人,所以设下来的吧。   这皇家出来的孩子,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纪茗萱可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你真的很喜欢她?”   赵汕笑道:“非常喜欢。”   纪茗萱摆弄着手中的指甲,道:“你让天下人怎么看?”   赵汕不在意道:“我喜欢,那群御使敢说,敢管我的家事,我就去管他家的家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真要找把柄多的是,最后出丑的不是我。”   纪茗萱气乐了,道:“以后你离沛儿和沐儿远点。”又叹息一声:“真是越发长进了。”   赵汕丝毫不怒,道:“皇贵母妃是答应了?“   纪茗萱连忙道:“别打蛇上棍,本宫可没答应,你去说服你父皇和大皇姐去,本宫再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将你的迷得神魂颠倒。”   赵汕嘻笑道:“成,我这就下去安排。”   纪茗萱看着赵汕离去,长袖袍拂过旁边的酒盏,酒盏未倒反被纪茗萱的袖子拂住,纪茗萱手臂弯曲,酒杯落在她手心里。   真是省心的。   赵存洅听到儿子的请求,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暴怒。   “叫什么名字?”赵存洅问道。   赵汕难得正色起来,道:“秦薇。”   赵存洅看了看儿子,又问了秦薇的身世家人之类的,最后道:“将她带进宫给你皇贵母妃瞧瞧。”   赵汕道:“皇贵母妃也这么要求。”   赵存洅笑了笑,说道:“你的婚事,朕不管你,那女子若是能入眼,那么你只要说服你大皇姐,若是入不了眼,你乖乖的取个大家闺秀,那女子若是舍不得,侧妃、侍妾都随你。”   赵汕连忙道:“谢父皇。”   赵存洅挥了挥手。   赵汕退了下去,龙仪殿外,赵汕狭长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大姐姐也快归京了。   ☆、180南巡(一)   赵汕的动作很快,就在第二天,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就被赵汕带进了宫。瞧赵汕殷勤照顾那秦薇的样子,当真是将人捧在手心里了。   秦薇是一个很清柔的女孩子,在纪茗萱面前虽然显得局促,可是纪茗萱能感觉到这女子绝不是表面那样。   她会武功,从她走路的姿势纪茗萱可以看出来。   抓着她的手,手上的剑茧清晰明白。   眉目的坚强和傲气,纪茗萱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主动勾引赵汕。   那么剩下的,不是两人熟识相互利用,要么赵汕觉得她适合当自己的妻子,或者真的喜欢她?   赵存洅只让她看看这秦薇的人品,和她随意聊聊,也证明确实如她第一次所见一样。   两人出了宫,大公主和大驸马回京那天,赵汕就带着秦薇去见了大公主,令纪茗萱意外的是大公主亲自进宫请求皇上给赵汕和秦薇指婚,纪茗萱一笑,这秦薇当真有趣。   赵存洅自然答应下来,二皇子在京城的风评不是很好,加上大公主的缘故,起得反弹极少。   于是,秦薇成了大汉国第一位出身平民的皇子妃。   赵汕在六月大婚后,赵存洅封赵汕为齐郡王,让其在皇城外面贵族圈开府。   谁知府邸一建成,齐郡王赵汕和郡王妃出去云游了,赵存洅连派差事都来不及。   当天,赵存洅还在纪茗萱那里怒骂了赵汕几句,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过,纪茗萱却对那叫秦薇的上了心,她有种直觉,这秦薇的有古怪。   纪茗萱在想法子查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皇贵妃有孕,自然轰动。   纪茗萱看到几个孩子惊奇的目光,听他们说自己所希望的弟弟妹妹,纪茗萱笑了笑。   “娘娘,刚刚良贵嫔那传来消息,贵嫔有了三个月的皇嗣。”   纪茗萱笑道:“真巧,比本宫还先两个月。”   芝草眼中寒光一闪道:“没想到素日乖顺的良贵嫔,竟然也会这么心机。”   纪茗萱笑道:“你少说几句,良贵嫔也三十六七了吧,她小心点也是应当。”   芝草啐了良贵嫔一口,还是不忿。   纪茗萱哪里会担忧,这样也好,免得宫里全是她的孩子,让皇上忌惮。   沛儿和沐儿才八岁,纪茗萱不担心,但是他们成亲开府了,宫里若是还是这个现状,赵存洅那多疑的性子她过得会比现在艰难。   “嘱咐下去,本宫和良贵嫔的孩子都得平安生下去,谁敢动小心思,本宫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明面上整不死,暗地里可多的是机会。   赵存洅自然高兴,大赏纪茗萱后,也晋了良贵嫔为淑仪。   晋位圣旨没有找到良贵嫔,因为良贵嫔一大早就到了瑞贤宫陪纪茗萱说话。   看着眼前过于小心的良淑仪,纪茗萱一团和煦,直教良贵嫔心中惶恐不安。   她投靠皇贵妃,可是她终究还是太希望有个孩子,所以不管是何结果,她都要保住。   “成了,别多礼,你和本宫一同有孕也是缘分,本宫怎么是小气之人?”   良淑仪起身欲行礼,纪茗萱算是受了。   这时候,良淑仪才放心几分。   日子在养胎中一晃而过。   正月十五,良淑仪产下皇七子,周岁后赐名赵汛。   二月二日,皇贵妃产下皇八子,周岁赐名为赵湛。   同年六月,皇长孙赵岐出世,父齐郡王赵汕,母郡王妃秦氏。虽是如此,齐郡王一家子除了在年节露过面,又带着孩子云游而去。   纪茗萱在宫里的地位越发稳重,三子一女,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   生下七皇子而晋封的良昭仪还是以纪茗萱马首是瞻。剩下的妃嫔并无资本,加上纪茗萱的铁血作风,所以除了暗暗争宠想个孩子,大多安安分分的没有惹事。   这个时候的格局,已经比起当年强敌环绕,可要幸运得多。   庆元二十年春,刚过完小八的周岁。   赵存洅突然下旨南巡。   纪茗萱也早就得到□消息,赵存洅收回了梁地所有的军权,但是梁地百姓还是自称梁人,确实让人头疼。   所有赵存洅想要南巡视察,顺便让南边百姓归心。   南巡一行,至少需要三个月,所有总要带妃嫔前去的,一时间,各宫妃嫔均来纪茗萱的地方探听消息。   她们自然都希望前去,不禁荣耀,而且也能承宠,谁也不想放弃。   纪茗萱已经做好留守的准备的,看到这群人心里不痛快。   训斥几句有失仪态,将人全部给打发走。   芝草抱着小八过来,劝了纪茗萱几句。   纪茗萱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道:“本宫哪里是因为留手而生气,就是看不惯她们的德性。”   芝草笑道:“她们也是着急了,有娘娘的地儿,她们想承宠的日子可缩减了大半。”   纪茗萱抱着小儿子晃了晃,因为此时他已经醒了。   “凉……凉……”   纪茗萱露出笑容,道:“湛儿醒了?真乖。”   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样子就是个灵气的,可是也不像沐儿那般好动。   这时候,赵湛的小手向纪茗萱的胸口抓去,纪茗萱将他放开一些,叹道:“湛儿也周岁了,是该考虑断奶的事情了?”   芝草犹豫道:“是不是早了点,以前三殿下也是到了两岁才断的。”   纪茗萱笑道:“湛儿不是沛儿,沛儿身子弱些,自然得娇养着。湛儿是幼子,皇上疼他,几个哥哥姐姐也疼他,能镇住他的就只有本宫。”   芝草说道:“奴婢看八殿下聪慧,也安静,将来定然听话。”   纪茗萱摇头,说:“这小子精着呢,不是他不想调皮,根本是在偷懒。”   芝草还待说,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纪茗萱转过头看去,就看到赵存洅走进来。   赵存洅一进来就接过纪茗萱怀着的小八,小八似乎对赵存洅十分熟悉,竟然口齿清晰道:“爹……”   赵存洅一听,顿时乐了。   “你教的?”   纪茗萱摇头,说道:“估摸是他哥哥姐姐教的。”   赵存洅点点头,带着两小子出宫探查民情,这是他们的称呼,也无怪他们两个会教给小弟弟。   逗弄一会儿,纪茗萱亲自给赵存洅泡了一杯茶,赵存洅也不撒手,一只手将茶喝了。   “这次南巡你也随着去。”   纪茗萱一奇,道:“不需要臣妾坐镇后宫?”   赵存洅说:“难得出去一趟,当初去京畿朕留下了你,当初答应过有下次带你出去看看。”   纪茗萱已经记不起他到底有没有说过了,她笑了:“那皇上可不能反悔。”   赵存洅抱着小儿子,眼睛闪动着光芒。   ***   皇帝南巡,还带上了皇贵妃。   后宫便让良昭仪主持,朝堂也自有他的心腹。   这次的队伍比起当日京畿还要盛大,此行,除了纪茗萱,还有欣婕妤、孙容华、王良媛(纪茗萱提拔的,由良人慢慢晋位良媛)、静良媛(十四年选秀)、颖良媛(十四年选秀)。这些人纪茗萱都能猜到,但是有一个却让她意外。   那人就是谦容华。   昔日和纪茗萱极为不对付的大长公主之女,皇上的表妹,不过被她设计住进了不是冷宫却似冷宫的钟云轩,自从她住进去那日,近十年来,她几乎守了活寡。   随着纪茗萱的权利越来越大,一开始大长公主还动人脉让谦容华好过,到了纪茗萱成为皇贵妃,大长公主就放弃了。   没想到,一个被放弃的谦容华,这一次竟然让皇上愿意带着她南巡。   纪茗萱想不通,看赵存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纪茗萱的好心情都被败坏了。   任谁都不会高兴自己的敌人在她眼前晃。   观察了几日,纪茗萱发现谦容华变了许多。   纪茗萱召见妃嫔一块说话,她在纪茗萱面前一直低着头,显得谦逊之极。   纪茗萱不知道赵存洅的心思,自然不会去为难她,她自然派人去试探,可这谦容华很少说话,无论是对谁。   这南巡一路上,纪茗萱发现赵存洅也没怎么搭理谦容华,纪茗萱派人看住她后,便也没将其揪在心里。   ☆、181南巡(二)   江南入春很是葱绿,一片片青山秀水,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无法肆意游玩,但是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这一日到了江宁,赵存洅处理了一些事物后,便开始渡江。   渡江后就是江洛了。   江洛是曾是开国太祖发家之地,所以由南到北统一后,就在江洛建立了行宫,江洛行宫十分壮观,虽然比不了京城大汉宫那般繁华,却也比其他行宫要恢弘大气得多。   而且,江洛之城更有陪都之称。   纪茗萱也终于发现了谦容华的异样,原来她监视谦容华的宫女前来禀报,谦容华自从上了船,心情比前些日子都要显得的快活得多。   “江洛,江洛,江洛……”纪茗萱沉吟起来。   周家并没有什么势力在江洛?纪茗萱突然想到一个人,难道是她?   她,指的是在江洛行宫养病的慧贵嫔。   慧贵嫔真有如此本事隔着万里距离给谦容华出主意?   江洛行宫,纪茗萱皱了皱眉,皇上自然会在江洛行宫歇息的。   慧贵嫔在那呆了四五年,那行宫里只怕布满了她的人手。   这一次来此地有好有坏,好的是,她能防备她的小动作而回去,坏的是,似乎跌进了别人的势力圈子。   不过最终结果,不过是看谁的手段高而已。   慧贵嫔在江洛行宫有势力,但是江洛行宫的主人是皇上,比较起来,那些势力无非让她消息灵通点,真的为她这样一个弃妃付出生命,纪茗萱谅她也没那个本事。   芝草端着茶盏走进来,见自家娘娘在椅子上休憩,脚步立刻轻了一些。   “沛儿和沐儿还陪着皇上在船头上?”   芝草点点头,道:“皇上在给两位皇子说景儿呢,对了,刚刚得到消息,齐郡王和齐郡王妃也在江洛。”   纪茗萱看向芝草,道:“他们在江洛多久了?”   芝草说:“约莫半月功夫。”   “半月啊!”纪茗萱长长的说着这句话。   秦薇的身世已经被纪茗萱和赵存洅的人查了无数遍,父亲未知,母亲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农妇。可是这女人早早逝去,这底细让纪茗萱查了一年也没有找到丝毫痕迹。   “据说,郡王妃十分喜欢江洛,所以齐郡王就多留了几日。”   芝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浓重的感叹。   也不能怪芝草如此,如今的齐郡王妃,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如此艳羡。   “是个疼媳妇的。”纪茗萱道。   芝草眼睛也带着欢喜,这样疼媳妇的皇子,对娘娘越发没威胁了。   船行驶了六天,终于到达了江洛城。   长长的队伍直接驶进了江洛行宫。   赵存洅自然住进了行宫的勤政殿,纪茗萱被安排在坤凰殿,这曾经是太祖的孝敬皇后的宫殿,也可以说是后宫的正殿。   坤凰殿很宽广,但是没有大汉宫昭凤宫那么华贵。   走近里面,看着里面温馨的摆设,让纪茗萱一叹。孝敬皇后不愧是一代贤后。   芝草带着宫女收拾东西,纪茗萱道:“别动这宫里的东西,得好好珍视着。”   芝草放下欲搬走的旧瓶子,对身后的宫女做了个手势。   “娘娘,歆荠殿的慧贵嫔来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面色不愉,她到来得快。   “让她在偏殿候着,本宫收拾好了便去。”   “是!”   纪茗萱转身去了后殿,芝草给纪茗萱换了衣服,这一收拾就用了半个时辰。   直到王良媛也来请安,纪茗萱才去了偏殿。   偏殿中,王良媛和慧贵嫔在说话,与王良媛善谈不同,慧贵嫔在一旁十分平静。脸上的病态,不但没让慧贵嫔失了颜色,反而越发吸引人了。   纪茗萱路过慧贵嫔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浅浅的墨香。   “皇贵妃娘娘吉祥。”两人跪下来行礼。   纪茗萱微笑道:“都起来。”   王良媛优雅的起身,然后坐到纪茗萱的左边,慧贵嫔站起身来,却没有落座。   纪茗萱道:“不必拘礼了,贵嫔这样拘礼,就未免显得王妹妹无礼。”   王良媛看着站着的慧贵嫔,笑着起身,道:“嫔妾真是该死,仗着皇贵妃娘娘疼嫔妾,竟然不请自坐,还多亏了慧贵嫔提醒,这么多年了,难得慧贵嫔还能记得宫内规矩。”   慧贵嫔面色不改,道:“王妹妹不必暗自嘲讽,嫔妾这次不过是来给做主的皇贵妃请安而已,请完安后,嫔妾还得回歆荠殿养病。”   纪茗萱十分意外,本来还认为慧贵嫔准备来个卧薪尝胆,这情形看来,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   纪茗萱道:“慧贵嫔的身子可好些了?”   慧贵嫔平静道:“劳皇贵妃记挂,自从皇贵妃为嫔妾请愿来此养病,嫔妾身子便慢慢好了,说不得,过些年嫔妾就能痊愈,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给嫔妾的,嫔妾万万不敢忘记。“   纪茗萱笑得极其开心,道:“慧贵嫔真是有心人,这宫里若是多些如慧贵嫔一样的人,本宫也顺心了。”   慧贵嫔连忙道:“嫔妾当不起皇贵妃的夸赞。”   纪茗萱道:“有什么担不担得起,本宫夸人,自然只会夸担得起的人。”   慧贵嫔低下头去,让人无法察觉她的情绪。   纪茗萱淡淡道:“贵嫔你身子弱,这安也请了,你也回吧。但是你也需得记得,近儿人多,贵嫔还是呆在歆荠殿养病为好,免得过了病气给他人。若是不记得,本宫可以派人伺候贵嫔。”   慧贵嫔道:“娘娘教诲,嫔妾一定铭记在心。”说完,她福了福身,很快就退出殿内。   王良媛生气道:“慧贵嫔太放肆了。”   纪茗萱喝了一口茶,道:“放肆就放肆,毕竟会叫的狗才会引人收拾的。”   王良媛感觉到纪茗萱射出的寒芒,连忙低下头去。   “娘娘英明。”   纪茗萱道:“你那云怡殿可住得自在?”   王良媛抬起头,笑道:“多谢娘娘安排,云怡殿极好。”   纪茗萱点点头:“这行宫的下人,你也需要好好敲打一番,本宫听皇上说,可能在此地歇息一月,别让人钻了空子。”   王良媛连忙点头。   这说着话,外面的欣婕妤等妃嫔也陆陆续续来了。   收拾了住的地方,她们这些妃嫔自然要来正殿给她请安。   又是一番寒暄,众人才离开。   到了下午,赵汕和他的王妃秦薇也进宫来请安了。   纪茗萱留下了秦薇,赵汕离去时颇为不舍,让纪茗萱好生打趣了一番。   偏殿。   秦薇一直没睡,她避过宫女走出屋子,便在花园假山上吹风。   不知吹了多久,秦薇就远远看到正殿中寝室灯光灭了,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坚毅之色。   从假山上跳下去,一道身影就这么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坤凰殿。   纪茗萱一直都没睡,秦薇今晚想要留在后宫,她自然会好好成全。   出了寝殿,纪茗萱带着芝草来到侧殿。   芝草轻轻推开侧殿寝房。   在寝房外间守候的宫女兰儿立刻醒了。   “谁啊?”兰儿颇为生气。   芝草道:“是兰儿吗?“   兰儿立刻听出是皇贵妃身边贴身女官的声音,声音立刻低了下来,脚步也开始走近。   到了门边,看到芝草带着一个食盒。   “见过芝草姑姑。”   芝草拉着兰儿走出门,到门口前面的花坛停下,芝草拿着食盒和兰儿说话。   纪茗萱趁此机会走了进去。   纪茗萱本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就可以进去,不过,她不知秦薇是敌是友,所以她必须留下后招。   到了寝房,纪茗萱看见床上不见其人,露出一丝了然之色。   约莫子时,秦薇避过了兰儿进了自己的寝房。   一踏入房门,秦薇立刻感觉到不对,转过头去,她的眼睛立刻睁大。   原来纪茗萱坐在她寝房左侧的梳妆台前,因为天黑,若不细瞧,还很难发觉这个角落上有人坐在那里。   秦薇袖子里的手握紧,脸色也不断变化。   纪茗萱在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想看看这秦薇对她的态度。   约莫五息时间,秦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见过皇贵母妃。”   纪茗萱点燃了灯,并没有急着叫起。   屋子里亮堂起来,纪茗萱看着穿上一身淡色轻便服装的秦薇,道:“你去哪儿了?本宫在这儿等了你近两个时辰。”   ☆、182南巡(三)   秦薇脸色更显得苍白了。   “回皇贵母妃的话,媳妇觉得头晕,便出去吹了吹风。”   纪茗萱笑道:“吹风为何还瞒着兰儿?吹风要吹一个时辰之久?”话说到后来,纪茗萱的语气严厉到了极点。   秦薇低下头不语。   纪茗萱道:“你说不说?”   秦薇还是不语。   纪茗萱蹲□子,手强制秦薇抬起头。   “你不怕本宫说出去?”   秦薇的目光闪躲,道:“母妃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此等媳妇,说明母妃还是在意王爷的。”   纪茗萱笑出声来:“你这聪明似乎放错了地儿。”   秦薇给纪茗萱磕了一个头,道:“母妃,媳妇确实有难言之隐,到了时机,媳妇一定坦言相告,绝不敢欺瞒。”   纪茗萱站了起来,道:“你和慧贵嫔什么关系?”   秦薇睁大了眼睛。   纪茗萱淡淡道:“你和她都姓秦,这行宫里除了慧贵嫔,你以前都认识。你若是要见什么人,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   “今日你要留在行宫里,本宫就对你产生怀疑,联想到你要求汕儿在江洛停留半月,你早就打定主意等着本宫和皇上进宫,然后利用本宫的名义进宫去见慧贵嫔是不是?”   秦薇手有些抖动,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快要窒息了去。她竟然全部知道了?   纪茗萱看着秦薇,她被汕儿保护得很好,否则也不会布出这么破绽的局。这也消除了纪茗萱对赵汕的疑心,赵汕的心机怎么布出让她轻而易举看出的局。   “你说吧,慧贵嫔和汕儿之间算来是仇敌,你再隐瞒,你要清楚汕儿的手段。这小子,才五六岁就敢让自个丢掉半条命,只求不与自己的仇家牵扯。”   秦薇摇头,咬着嘴唇,道:“媳妇真的不能说,媳妇保证,和慧贵嫔无一丝恩情可言。”   纪茗萱坐在旁边,道:“既然你不说,本宫虽然不会宣扬出去,但是告诉汕儿也是可以的。”   “不要……”秦薇立刻喊道。   纪茗萱深深的看了秦薇一眼,然后起身道:“明日,汕儿会来接你,在本宫未见汕儿之前,你最好全部说出来。否则不要怪本宫离间你们夫妻感情,你需要清楚,自从有了你,汕儿便是众多闺秀欢喜的丈夫人选。”   秦薇眼睛湿润起来,嘴巴动了动,终究在纪茗萱离去后什么也没说。   纪茗萱回到寝殿,眼中的薄怒显然易见。   ***   “皇上,齐郡王妃今晚窥伺慧贵嫔沐浴。”   赵存洅道:“她可得到什么结果?”   “细瞧王妃模样,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而且,王妃半夜出去被皇贵妃娘娘察觉了,皇贵妃娘娘在王妃的寝殿等了近两个时辰。”   赵存洅道:“继续监视齐郡王妃。”   “是!”   赵存洅转动手指上的扳指,他那儿媳妇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住他。   ***   齐郡王府,赵汕拿着酒壶在庭院对月喝酒。   庭院空旷,寂静无比。   不多时,赵汕的对面出现一个人,这个人是从屋檐上跳下来的。   “表舅舅,就知道你会来。”   荀誉坐在赵汕对面,道:“你那媳妇不适合宫廷。”   赵汕笑了笑,真是破绽重重啊,恐怕父皇和皇贵母妃都已经了然了。   “她做完事情后,我就带她继续云游。”   荀誉道:“也好。”   赵汕突然认真看向荀誉,道:“舅舅,你后悔吗?”   荀誉端起酒杯,将酒杯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后悔?或许有吧。”   赵汕道:“其实皇贵母妃的位子已经稳当,凭着她的手段,未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而且你也替父皇将何金远的兵权架空,何不隐退和我一般乐得个逍遥自在。”   荀誉缓缓摇头,眼睛望着天空。倘若没有师父留下的三卫,倘若没有那巨大的秘密,荀誉在此事完毕,说不得就会辞官。   “我有我的难处,如今你继承了我的衣钵和远志,还有什么遗憾的。”   赵汕突然歌道:“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千帆。”   荀誉笑了,道:“缘浅缘深,道不尽怅惘。”他与她,因愧生怜,因疚生爱,愧疚情爱,就是天意不做弄,终究难得相悦。   赵汕明白,所以他一直规劝舅舅忘却。   “明日,你将藏宝图给你媳妇吧。”   赵汕道:“父皇多疑,小薇带着藏宝图去请罪,反而会连累她。”   “你准备……”   赵汕道:“明日我会进宫,悄无声息送进歆荠殿应该没问题。”   荀誉摇了摇头。   “明日午后皇上会出宫去江洛郊外,你正好去后宫接你媳妇,危险少了一些。”   赵汕笑道:“舅舅放心。”   ***   天明。   纪茗萱已经梳妆完毕,传了早膳,看着秦薇坐立不安的模样,她对她的态度一如以前。   可是这让秦薇更担忧了几分。   她现在就一直盼着赵汕不要进宫。   “娘娘,齐郡王派人来说,王爷一进宫被三皇子和四皇子缠着要出宫玩,所以,就让王妃陪娘娘多说说话,午后再来接王妃。”   纪茗萱道:“知道了,退下吧。”   秦薇明显舒了一口气。   纪茗萱问道:“可吃好了?”   秦薇站了起来,道:“已经吃好了。”   纪茗萱叫人撤下早膳,然后拉着秦薇在行宫花园里逛逛。   秦薇一直害怕纪茗萱说昨晚的事,可是逛了大半个花园,都没有听到。   突然,纪茗萱顿住了脚步。   秦薇抬头向远处看去,只见父皇一个女子在说话。   女子,秦薇有些印象,仔细想去,谦容华。   她看了看皇贵母妃,见皇贵母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隔得极远,饶是纪茗萱五感敏锐,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可是若要走近,他们便会发觉她们。   纪茗萱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赵存洅和谦容华离开了。纪茗萱和秦薇两个人走到他们原来的所在,注视着他们离去的道路。   这条路通往西宫,而谦容华住在的是东宫那一片的宫苑。   西宫,除了欣婕妤,就只有慧贵嫔了。   纪茗萱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秦薇欲言又止,纪茗萱走得很快,秦薇只得跟上去。   午后。   秦薇越来越坐不住,当殿外传来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声音,秦薇顿时站了起来。   赵汕带着赵沛和赵沐走进来,一阵请安后。   纪茗萱拉着两个儿子做下来问问他们出宫遇到的事情。   赵汕走到秦薇身边笑了笑。   “齐郡王,本宫有些事情和你说。”   秦薇急道:“母妃……”   纪茗萱停下来看着秦薇,秦薇低下头去。   赵沛若有所思,赵沐轻轻瞟了秦薇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皇贵母妃请说。”   纪茗萱挥退伺候的下人,秦薇连忙道:“还请皇贵母妃给媳妇一些时间。”   纪茗萱笑了笑,道:“你们夫妻便去逛逛。”   秦薇拉着赵汕连忙告谢。   目送两人出去,赵沐问道:“母妃想和二哥哥说什么?”   纪茗萱道:“说说你二嫂子在宫里的表现。”   赵沐撅起嘴,显然不乐意只听到这么浅显的东西。   赵沛问道:“二嫂子惹了事?”   纪茗萱摸摸赵沛的头,道:“算是。”   两孩子对视一眼,道:“还请母妃告知。”   两人现在已经十岁,已经是小大人了,纪茗萱处理宫务也不怎么回避两人,所以这两人知道的不少。   纪茗萱轻声说了去,两人一个皱眉,一个恼怒。   “这事情不干你们事,好好和你父皇学学,母妃会好好处置。”   “是。”   “娘娘,常总管求见。”   纪茗萱一怔,然后笑道:“让常总管进来。”   赵沛和赵沐正襟危坐在一旁,十分气势。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两位殿下请安。”   纪茗萱笑道:“免礼。”   常全化站起来,笑容可掬,道:“皇上今儿要去郊外视察,让娘娘和两位殿下跟着去呢?”   纪茗萱十分惊讶,常全化继续道:“很快就启程了,还请娘娘和两位殿下稍微打扮一番,微服私访。”   纪茗萱问道:“皇上可收拾好了?”   常全化笑言:“皇上原本要直接来坤凰殿,后来随着谦容华去歆荠殿看望慧贵嫔后,皇上便让奴才来和娘娘说一声,皇上很快就会直接和娘娘一起出宫。”   纪茗萱顿时放下心,看来皇上是在见慧贵嫔前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常总管快回去伺候皇上,本宫清楚了。”   常全化恭谨的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纪茗萱没急着换衣,反而在思忖这事。   赵沛和赵沐看看纪茗萱,只道是母妃因为父皇去看慧贵嫔不高兴。   “你们父皇今儿下午郊外微服私访,你们可知情?”   赵沛和赵沐一笑,赵沛道:“父皇说过了,不过没想到母妃也能去。”   纪茗萱一听,将心中的思虑放下。   赵存洅来到坤凰殿的时候,纪茗萱和赵沛、赵沐已经收拾好,也没让芝草去,留下她照看妙珂、妧芷、姮蓉(纪茗芙的女儿)和小八。   赵沛和赵沐已经得心应手换了一身公子哥的服装,纪茗萱也穿了一件平常贵妇的外衣。   头上贵重的钗环全部褪下,只用几只银簪绾成一个盘髻作罢。   赵存洅淡淡点头,然后主动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向前面走去。   纪茗萱带着两个侍女跟在后头。   到了宫门口,纪茗萱发现还有几位大臣随侍。   御前侍卫总管王庭,辅相周祯、大学生魏慵……还有已经升为兵部尚书的荀誉。   众人施礼后,然后目不斜视的跟在赵存洅和纪茗萱身后。   纪茗萱心中诧异,其余的人何尝也不是心惊皇贵妃受宠程度。   其中,犹以荀誉的心情复杂。   两人心绪纷乱之时,没有发现赵存洅虽然注视两个儿子,但是余光却一直关注着两人。   慧贵嫔的话犹在耳畔,赵存洅闭上眼睛,拉起了赵沛的手,赵沛拉着赵沐,赵存洅道:“走吧。”   纪茗萱点点头,很自然的拉着赵沐空着的手。   一行人基本是在步行。   出了皇城,纪茗萱看到所谓的集市,说来这是纪茗萱来到古代十几年第一次见到。   老百姓叫唤,时常能听到争吵、欢喜之声。   柴米油盐酱醋茶,百姓生活的根本,也是大都百姓的追求。   ☆、183   出了郊外,纪茗萱走了一个时辰,前面有一凉茶店,众人都坐下了。   常全化偷偷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就退下了。   赵存洅给纪茗萱到了一杯茶,道:“走了这么久,可累了?”   纪茗萱摇头,说道:“走走看看,我感觉格外轻松。”   赵存洅笑道:“真的?”   纪茗萱给一旁的沛儿和沐儿擦了擦汗,道:“骗相公做什么?”   赵存洅点点头,不要是因为某人而不觉得累了。   突然,赵沐从椅子上起来。   纪茗萱按住赵沐,道:“怎么了?”   赵沐指着前方,道:“娘,你看。”   纪茗萱转过头去,便见旁边的山上有一个约莫□岁的小姑娘提着篮子在挖一旁陡坡上的草药。她似乎踩到空处,摔了一跤,可是她还是咬着牙起身,继续提着小药锄去扯草药。   “很坚强的女孩子。”纪茗萱道。   “那草药似乎对她很重要。”赵沛看了看道。   赵存洅对身后的常全化示意下,常全化正要过去。   “爹,我过去瞧瞧。”说完,赵沐就跑了过去。   纪茗萱立刻追过去,赵存洅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过去。   赵沐练了三四年的武功,这个陡坡对于他并不成大问题,轻巧的翻上山坡,很灵活的到了草药旁。   小姑娘立刻抬起头,很清澈的眼睛,她咬着嘴唇看着赵沐,脸上的泥土让她显得狼狈。   赵沐摘下药草,递上前给小姑娘,道:“给你。”   小姑娘抿了抿嘴,接过来,低声道:“谢谢。”   赵沐见小姑娘的手白皙,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然后轻轻一跳,带着这小姑娘下了山坡。   纪茗萱将赵沐扯过来,颇为嗔怪。   赵沐连连道歉,赵存洅笑道:“莫怪他了,武功不错,怨不得你骑射师父长长夸赞。”   赵沐道:“儿子可是用了大功的。”   纪茗萱拍了拍他的头,转眼看这个小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很规矩的行了一礼,道:“谢谢夫人,谢谢……小公子,我该回去了。”说完,就跑开了去边跑还边用擦脸,应该说是在擦眼睛,这小姑娘根本是在哭。   赵沐连忙叫道:“喂……”   小姑娘忍不住转过头,勉强对赵沐一笑,然后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赵沐一怔,纪茗萱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长得精致漂亮。”   赵沐道:“我就是看她的手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才带她下来的。”   纪茗萱笑对赵存洅道:“也不知这女孩子家里出了什么事,竟然需要出来采药。”   赵存洅点点头,的确可疑,常全化招呼一个侍卫跟了过去。   “多和你三哥学学,到底是想炫耀还是想凑热闹,你心中有数。”纪茗萱轻声道。   赵沐别扭道:“娘又埋怨我,我是真的看那小姑娘可怜才出手的,爹爹经常说,无论贫富贵贱,都是我们家的子民,我们家的人需要爱民如子,才能让国家昌盛。”   纪茗萱立刻笑骂:“你还有理了?”   赵沐连忙走到赵存洅身边,道:“爹爹,你看娘……”   赵存洅笑着摸了摸赵沐的头,道:“不错。”   跟在赵存洅身后的几位大臣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一屋子的人再次回到凉茶铺子里,茶铺老板再次上了茶。   “那位小姑娘老板可认识?”常全化接到两位主子的示意,掏出几个铜板问道。   茶铺老板道:“自然认识,这小姑娘就是山那一头山庄的,身份小老儿不清楚,不过多少知道她有个长辈经常生病。前面那山的草药颇多,所以这小姑娘经常在那采药,可怜啊,这小姑娘看模样也不超过十岁,经常爬上爬下的,时而被蹭伤也是有的。”   常全化点头,道:“谢谢老板。”   茶铺老板摇了摇头:“但愿那小姑娘的长辈能够早点好。”   常全化对茶铺老板挥了挥手,茶铺老板掀开帘子出去继续招待外面的客人。   常全化走过来,众人都听到了茶铺老板的话,纪茗萱垂下眼不语。   赵存洅看不出神色,赵沛和赵沐眼中的欣赏显而易见。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常全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主子们吉祥。”   赵存洅淡淡道:“如何?”   侍卫道:“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姑娘姓甄,叫莲馥,是江洛同知的五女。甄大人有一侍妾贺氏,贺氏残害甄家主母,使甄家主母早产,因为贺氏有了身孕,所以甄大人就将贺氏送到了这个庄子。”   说到这里,众人差不多都明白了。   “贺氏是否重病了?庄里的侍女婆子是不是不安分?”   “确实如此,山庄的总管是甄夫人派过来的。贺氏早产落下了病根,能活这么久,是贺氏变卖了所有的首饰配上的药,去年银钱不多了,所以甄姑娘便开始上山采药。”   纪茗萱一叹,道:“甄家就不曾接这位五姑娘回去,虽是庶女,终究是甄家的子嗣。”   侍卫道:“一开始接过,可是这位甄姑娘和嫡出的四姑娘命理相克,在一起会讨不得好,所以甄大人便将甄五姑娘养在了庄子里。”   “真是命途多舛。”赵沛感叹道。   众人心中也不免为这位甄五姑娘叹息。   没人敢看纪茗萱,因为纪茗萱就是庶出,他们在等着纪茗萱发怒,可是让众人失望了,纪茗萱也只不过叹息一句,不再多言。   赵存洅道:“回去后,你召见甄夫人敲打一番吧。”   纪茗萱点点头,道:“我理会的。”   赵沐道:“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纪茗萱当下喝止了,说道:“你去了,那五姑娘反而会更麻烦,娘会办理妥帖的,你要乖乖的。”   赵沐点点头,刚才也不过是一番冲动而已,现在想来,确实如母妃所说。   她是甄家的姑娘,必须还在甄家生活,他这一句,那位不好相与的嫡母趁着他走了,还不知如何对付她呢?瞧这情形,那位嫡母是不可能让她出头的。   此事就此揭过,众人继续赶路。   走过麦田,看看河渠,问问老百姓,得到的结果还是喜人的。   日暮降临,赵存洅从高高的芦苇中起身,道:“回宫吧。”   纪茗萱扶着了赵存洅,道:“好。”   突然,周围的芦苇一阵晃动,随后一道道银光闪出,纪茗萱大骇,刺客。   “相公小心……”纪茗萱推开了赵存洅。   赵存洅看着那把剑要刺到纪茗萱身上,却发现那柄剑停在距离纪茗萱胸口不足五厘之处。而那刺客的眉心被镶了一根银针。   紧接着,十六人齐齐朝着分散的人扑杀而来。   纪茗萱看着眼前的人倒下,她知道这是站在另一边的荀誉出的手。   赵存洅扶住纪茗萱,扯着她向荀誉退去,常全化站在两人前面且战且退。   荀誉正和两个刺客打斗,虽然荀誉一直站着上风,但是这些人的武功都极其高强,根本不能轻易解决。   纪茗萱的目光急切的向一旁寻去,她在找她的两个儿子。   看到两个儿子有侍卫,御前侍卫总管王庭、辅相周祯和大学生魏慵都在拼死保护他们,这些人将她的两个儿子护在中央,围着他们的也只是四个人,纪茗萱稍微放下心。   十二个人,其中两个被荀誉缠住,常全化挡住三个,赵存洅时不时的也搭了一把手,剩下的六个人被分出的侍卫缠住。   纪茗萱三人终于靠近了荀誉,荀誉此时也斩杀了一人,常全化和荀誉一前一后的将赵存洅和纪茗萱护在中央。   局势暂且稳住,刺客刺来一剑,均被她身边的赵存洅出手隔开,纪茗萱的心很乱,她紧紧握着手。   一只在袖子下的手已经捏紧了数枚银针。   “小心!”赵存洅大力的将纪茗萱护在怀里。   原来有三个刺客脱离了侍卫的攻击朝着他们两人一侧攻击而来,感觉护着她的人和三人交缠,既要护住纪茗萱,又要缠着三人,根本就落了下风。   纪茗萱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阴狠,手立刻一掷,破空声响起,两人应声而倒。   一样的手法,一样刺向眉心,不过比起荀誉慌张掷出来的,纪茗萱的已经做好准备多时。   “林郁,身为康朝后嗣,大汉国的皇帝与你有灭族之仇,何必如此拼命护着他们。”   184   184、庆元年的尾声(二)...   满场皆惊。   纪茗萱更是如此,赵存洅也从纪茗萱身上移开了视线。   荀誉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纪茗萱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下手更重了,几乎都是对付的死脉,纪茗萱夺过一个侍卫的剑。   纪茗萱不会剑法,但是有利器在手,总是有安全感一些。   刺客首领见荀誉没有丝毫犹豫,便知道无法说动了,而其他人对荀誉显然也没有排除,这离间之法也失效。   于是刺客首领也不再发言,让剩下的十四人都开始拼命起来。   常全化身上已经见了红,不过好在纪茗萱四人都不是拖累之人,一时之间,这些人没有法子冲破。   这时候,又有两位刺客腾出手来,就要过来围杀纪茗萱几人时,就被那与荀誉交手的刺客制止道:“杀两位皇子。”   纪茗萱立刻色变,手指扣紧银针,可惜一开始是出其不意,现在想得手就难了。   眼见保护沛儿和沐儿的人一个个倒下,纪茗萱突然松开赵存洅的手。   赵存洅拉紧了纪茗萱道:“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纪茗萱道:“沛儿和沐儿危险啊,我要去……”   赵存洅不放手,纪茗萱看着赵存洅,然后狠心推开了赵存洅。   已经走到包围圈外,常全化帮纪茗萱挡住了两道攻击,道:“娘娘,不要任性啊。”   纪茗萱一剑扫开了冲上的一人,然后向赵沐和赵沛的包围圈慢慢移去,常全化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纪茗萱走去。   那刺客首领竟然没有派人阻拦纪茗萱,估摸着是想看看起内讧的情况。   纪茗萱已经出了包围圈,前边荀誉和刺客首领在狠斗,他们身后就是赵沛和赵沐的圈子。   越来越近了,纪茗萱扣紧了手中的剑。   就要路过荀誉和刺客首领两人,谁知纪茗萱竟然没有赶过去,反而翻身而起,长剑狠利的朝着那刺客首领一划。她是看出来了,这个人的武功最高,也是刺客的精神支柱,所以只有他死了,才能更好的突围。   刺客首领惨叫一声,手中古怪的兵刃竟然不顾荀誉的攻击,就对着纪茗萱的头砍了过来。   纪茗萱连忙提剑阻挡,可是这股巨力让她的剑和他的兵刃还未接触就绷断了,这一刻是生与死的距离。   荀誉的剑可以杀死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兵刃必然会砍中纪茗萱的头。   纪茗萱等着这兵刃落下,心中竟然有解脱之意。   “母……妃……”纪茗萱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她没理,只是看向了赵存洅,她要告诉他,孩子们的以后都靠他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力推开,再见时,荀誉的剑刺中了那刺客首领的脖子,而那刺客首领的兵刃砍中了荀誉的肩膀。   看着刺客首领倒下,纪茗萱正要走了过去,可是听到她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四殿下,小心……”   纪茗萱转过头,只见一个刺客的剑向沐儿刺去,原来沐儿仗着自己会些拳脚,因为担心她就冲了出来。   急促的飞奔过去,哪怕她知道赶不及了。   在那关键时刻,从中跳出一个小身影,很快抱着沐儿向后面翻滚下去。同时有一物掷向了刺客的剑。   就这么耽搁了一下,王庭就赶了过来。   王庭杀了那刺客,带着两个孩子向纪茗萱靠近。   纪茗萱看着赵沐和赵沛脸上的血,也不知是谁的。   “母妃……”   纪茗萱想要给赵沐一巴掌,但是这个状况,她自然不会去做的。   “照顾你三哥。”   赵沐点点头,三哥护着他,手脚似乎伤了。   赵存洅看到这连续发生的两幕,再看到荀誉捂住肩膀上满是鲜血的手,他闭了闭眼。   一声尖哨声响起,暗处突然飞出一片金影,纪茗萱拉紧了沛儿的手。   那群刺客因为首领死去,士气已经散了大半,没有首领指挥进宫的方向,这些人似乎变成毫无规律的攻击,战斗力直接下了几个层次。   金衣卫一出手,这群人一个个被杀。   跳开他们的面巾,常全化捂着伤口道:“是些江湖草莽。”   赵存洅看向那位首领,道:“拖去查。”   常全化做了个手势,金衣卫就将人给拖走了。   一阵风飘来,空中飘散着浓浓血腥的味道。   看着赵存洅让金衣卫将王庭几个官员带下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声惨呼之声,纪茗萱目沉如许。   她扶着沛儿坐下,开始细心给沛儿接骨,接过伤药,更细心涂抹在沛儿和沐儿身上。   “你们两个大了,以后要记得保护弟弟妹妹。”   赵沛和赵沐不是无知儿童,刚才那一幕预示着什么他们怎么会不明白,两人死命的抿着嘴,拉着纪茗萱的衣袖不放手。   纪茗萱再次摸了摸他们的头,手轻柔的拂过两人的穴道,慢慢站起来。   离开两人身边,远远就看到赵存洅背着双手在渡口,芦苇飘荡在他身边,更显落寞。   纪茗萱撇开眼去,拿着还剩下的伤药走到荀誉身边。   荀誉道:“娘娘,不必了。”   纪茗萱道:“你救了我一命,不必再说了,我给你上药。”   常全化给自己止了血,然后走到赵存洅身边站定。目光看到皇贵妃给荀誉上药,他顿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荀誉低声道:“他没有将我和他们一起拖下去,就证明他是顾着你的。”   纪茗萱慢慢给荀誉上药,道:“若是顾着我,就不会用沛儿和沐儿试探我,这次他带出来的人,他可能早就决定只带回沐儿和沛儿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纪茗萱背对着赵存洅和常全化,加之又隔得远,他们听不到。   “师父,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纪茗萱坦然道。   荀誉笑了笑,然后摇头。   纪茗萱也是一笑,细心的给他包扎好,并且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荀誉低下头看了看肩膀,又是一笑。   “四儿懂事了,也长大了。”荀誉长长一叹,眼中毫不掩饰他的欣慰。   纪茗萱看着荀誉,感觉自己对他最后的一些负面情绪都消失殆尽,纪茗萱,他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师父,也是最好的师父,或许,你对他产生绮念是真的错了。   纪茗萱放开荀誉的手,然后在他身前跪下,缓缓磕了三个头。   从这一刻起,她和荀誉便是永远的师徒。   荀誉如何会不知道纪茗萱的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有多痛苦。   命运捉弄,她爱他,他不爱,并且只将她当做弟子,现在他爱上了,她却只将他当做了师父。   常全化一怔,皇贵妃怎么会跪下来,还磕头了?他们不是私情……想到这里,常全化轻声叫了一句:“皇上。”   赵存洅依然没有转身,但是他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纪茗萱站了起来,然后开始向赵存洅的方向走去。   十步、九步、八步……三步,纪茗萱停在了这里。这一刻,她不想再跪,也不想再卑微。   “皇上想问什么就问吧,再不会有一丝隐瞒,只求皇上给我也清静了断的地方。”   赵存洅握紧了手。   望着远处的河流,道:“你和荀誉究竟是什么关系?”   纪茗萱道:“他便是林盛。”   赵存洅转过身,道:“原来如此……”再也不多问,就这么离开了……   常全化看了看纪茗萱,然后紧跟着皇上离去,路过两位皇子时,常全化抱起了两位皇子。   日暮落下,金色身影来到纪茗萱面前。   “娘娘,请回宫。”   纪茗萱方才转过身,看着金衣卫将荀誉抬走,这是不是就是永别了?   ******   坤凰殿布满了禁卫,宫内人心惶惶,可是就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纪茗萱一言不发的坐在梳妆台前,她在等,等着赵存洅的圣旨。   是杀,还是废,都没关系,跟着这样的人,她也累。   说到底,她不如纪茗萱。   真正的纪茗萱估计在恭德妃死后,就会想法子杀赵存洅,然后去完成她那命定的女皇一生。   可是,那位纪茗萱没有过去爱情的一关,让自己早早死去。   现在,她输了,她没有完成这身体的命运,是不是真的化成虚无?想到这里,纪茗萱微微一笑,以前,她怕,可是现在真的到了关口,她竟然一丝恐惧都没有。死去元知万事空,她多得了十多年的命,应该知足了。   ---------   歆荠殿。   慧贵嫔得知坤凰殿被封,不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变得惊疑不定。   皇贵妃和外朝大臣有私情,不是趁着这机会处死吗?她可是得到消息,跟着出去的官员全部为了救驾殉职了。   这到底是不是殉职,慧贵嫔冷笑,皇上看到这群人可不顺眼了。这样好的死法,可以遮盖了一切,可是皇上没有让皇贵妃和荀誉也死在里面,这说明了什么?   慧贵嫔扫下桌子上的茶碗,不得不承认,是不是皇上根本不想处死她?   她自从来到江洛,见到了姐姐珞瑶身边幸存的侍女,更从她口中得知荀誉就是玉妃的表兄,曾为了玉妃上京照顾而隐藏身份成为一个夫子,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夫子分明就是皇贵妃的夫子。   她隐忍了近五年,就怕出现差错,这一次皇上南巡,是她千载难逢的机会。谦容华那个蠢材果然为她所用,可是为什么结果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娘娘,刚才翠兰传了个消息过来,说齐郡王和齐郡王妃去求见皇上了。”   慧贵嫔听到外面的声音,迅速恢复好神态,盯着刚走进来的菱花,淡淡道:“求见皇上?莫不是求情了去?你仔细着点说。”   菱花轻声道:“今日正好是翠兰当值,齐郡王和齐郡王妃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让人都退下了,翠兰在出去的瞬间隐隐听到慧贵嫔和什么梁平、藏宝图之类的字眼。”   慧贵嫔脸色顿时大变,连忙道:“你赶快搜查歆荠殿内外,看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菱花一怔,连忙点了点头。   当菱花退了下去,慧贵嫔也开始搜查自己的寝殿,只要没有物证,她自有办法脱身。   慧贵嫔什么也没找到,菱花也来禀报,也没什么。   慧贵嫔满脸凝重,她让菱花继续搜查,自己也不放心搜查起来。   还是无所得,慧贵嫔坐在床头,不停的回想着。   凭着她的心智,她能猜道一些东西。   那份藏宝图虽然曾落在她手下人手里,但是那群人死后,这秘密也当全部消失了。   如今冒出来,只能说明,那群人中还有人活着。   齐郡王妃姓秦,不能不让她怀疑。若是她没猜错,人证就是那齐郡王妃,物证,只怕她将那藏宝图已经放进了她的宫殿,只要证实藏宝图是真的,她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慧贵嫔猛的垂了一下床。   这时,床发生了一道落地的轻响。   慧贵嫔立刻掀开了床单,床底下赫然多了一个古朴轻便的秘盒,摸了摸床板,看来这分明是黏在床板上,刚刚她用了重力,所以掉到了地上。   将盒子拿出来,发现还有一把锁。   慧贵嫔拔下钗子,想要强力将锁弄开,然后将藏宝图毁尸灭迹。   可是,慧贵嫔发现,这锁和箱子是特殊的材料做成,烧不掉,也毁不了。除了特殊的钥匙,可以说很难被人打开。   慧贵嫔抱紧盒子,她知道来不及了,皇上一来,加上他对藏宝图重视的程度,定然会掘地三尺的找寻,她此时再藏也是无用。   既然他们想要栽赃,那么这盒子的钥匙定然也在她的寝殿里。   细看了锁洞好一会儿,慧贵嫔起身不停的翻找,一个个钥匙被拿出来试看,均是无用。良久,慧贵嫔突然从找寻中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皇上既然杀了那些知情的官员,就算她洗去了藏宝图的嫌疑,皇上的小心眼怎会在允许她活着。   慧贵嫔痴痴的笑了起来,将盒子就这么放在桌子上摆着,也不再去找钥匙了。她打开门,看到菱花还在支使着下人查找,她淡淡道:“菱花,去求见皇上,就说本宫有重大事情要说与皇上听。”   菱花猛然听到娘娘传讯,连忙转过身,可是这时候,娘娘又重新将门给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了……   ---------   加了一千多字,原本准备双更来着,可是洗完澡出来,时间就短了,好困……明天要赶早去学校,所以先睡了   185   185、庆元年的尾声(三)...   勤政殿。   赵存洅看着跪着的赵汕和泣不成声的秦薇,原本心情不好的他更是怒了几分。   赵汕没有说话,他也没想到不过一个下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舅舅的府邸被封锁,皇贵母妃也被禁卫看着,三弟、四弟都跪在勤政殿外,妹妹们和小八也都被拘在勤政殿后殿。   赵汕查了很久,虽然没查到什么,但是从跟去的人都死了的事情中,他能够猜到很多东西。   除了舅舅和皇贵母妃的身份暴露了,父皇又怎会因为其他而关了舅舅和皇贵母妃。   原本他还想过些天让小薇捅出慧贵嫔的事,如今只能趁着父皇未下旨处理皇贵母妃和舅舅前,用一件惊天大事让父皇暂且移开心思。   “你说的句句属实?”   秦薇伸出手,道:“父皇,儿媳不敢欺瞒您,儿媳的父亲自从受慧贵嫔的命令杀了梁平后,就准备好好和娘好好过日子,可是没想到……没想到父亲和一干为慧贵嫔办事的叔伯们全部死了,娘亲若不是找到父亲留下的遗物,也不会知道父亲的身份。”   “身为秦家密卫瞒着你母亲也是应当,你父亲既死,能从区区遗物就知道这等大事?”   秦薇直视赵存洅,道:“父皇,父亲自从遇见娘亲,就一直想脱离秦家密卫,所以,父亲留下了一些证据准备作为脱身之用。可是……可是父亲还来不及……就……”   赵存洅问道:“什么证据?”   秦薇将带来的盒子递了上去。   常全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血书,还有一份信,以及一份小册子。常全化没去看内容,检查这些无问题后,便交给了赵存洅。   赵存洅最先拆开信,信已经被烧了一半,但是没被烧全就被救了出来,虽不知全稿,但是信上笔迹能够看清楚。内容断续,但是凭着子祸,阎家、刘家搜罗易孕药方等字眼,不难推出全文。   赵存洅翻开小册子,第一页是一些人名,每个人的身份、家庭住址都记录在案,后面便是如日志一般的记载,训练、秘闻、哪些人死了,哪些人受罚,出任务了,都有记载。   最后打开那血书,赵存洅静静的放下。   “为何不早送上来?”   秦薇道:“儿媳一个江湖草莽,根本没有势力和人斗,直到后来嫁给了王爷,儿媳也一直暗暗查访,至今才确定父亲的主子便是慧贵嫔。”   秦薇父亲所留下的东西,对于效力的人都是以主子称呼,姓名什么的都不曾丝毫透露。   若不是父亲的主子来历大,腰间有一福记,她也许就失了线索。   还记得那一天,她不过三岁,父亲偷偷回来的时候,母亲在帮她洗澡。   她的肩膀有一个胎记,似蝴蝶双飞一般,母亲便担忧的和父亲说起。   父亲不以为然,说道:“胎记是天生的,或许我们家妞妞未来是极有福气的。主子腰间有一凰形胎记,一位道长可说了,主子是天生凤命。”   “还有这等奇事?”   父亲道:“为了让我等忠心,大人自然将其相告让我们以死相报,现在主子进宫选秀,因为皇后在世,所以便将胎记修成一朵牡丹,也是一桩异事。”   那时候,秦薇不懂,但是后来想起,她就清楚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前些日子,她偷窥慧贵嫔,已经得到了答案。   赵存洅听着秦薇诉说,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想法。   赵汕一叹,只能帮到这里,若是舅舅和皇贵母妃真的渡不了这一关,说不得只能用下下策了。   屋内安静之极,秦薇的小声抽泣在里面显得清晰之极。   这时,外面有一丝响动。   常全化看了看赵存洅,赵存洅轻轻动了动手指,常全化慢慢退下去。   当看到是歆荠殿的人后,常全化只得上前禀报。   赵存洅对常全化挥了挥手,看了看赵汕,道:“你带着你媳妇回去,朕查明了自然会给个说法。”   赵汕和秦薇同时跪下,喊道:“谢父皇。”   诺大的正殿只剩下赵存洅一人,赵汕的心思瞒不过他。眼睛已经出现了血丝,脑袋轰鸣作响。   靠在龙椅上,从她向荀誉磕三个头起,他就知道她对荀誉没有私情,可是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一直宠爱的女人,信任的女人这么多年一直在骗他。   真是高手,赵存洅用力一扫,啪啦啪啦几声响动,桌案上的奏折笔墨全部掉到地上。   门外的常全化心一跳,可是脚步没有移动。   这时候,前边长路上急慌慌的走来一人。   “常总管,三殿下晕过去了。”   常全化大吃一惊,他可是知道,两位皇子还跪在大殿前。   一个十岁的孩子,经过惊吓,又受着伤,在夜中跪了一夜,晕过去也不意外。   “请太医,扶三殿下进后殿,这还要杂交咱家教吗?”   小太监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常全化挥手,小太监转身走离几步,常全化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四殿下呢?”   小太监低□子道:“四殿下还跪在那……”   常全化道:“好好照顾四殿下,这天儿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小太监明白的点了点头。   小太监离去后,常全化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局外人他可看清楚多了。   皇上心软了不是吗?   否则也不会连荀誉都不杀,甚至还瞒下消息不让外传。皇上打心底是不想对皇贵妃做什么……不过,常全化摇摇头,以皇上的性子,日后可能不会和皇贵妃好了。   也许,皇贵妃会彻底‘失宠’。   天灰蒙蒙的,突然雷霆大作,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常全化走了进去。   屋内十分晦暗,隐隐约约的光线让常全化看到皇上神情疲惫。   “皇上……皇上……”   赵存洅道:“常全化……”   常全化低声道:“刚刚下人来报,三殿下晕过去,四殿下还在雨中跪着。”   赵存洅立刻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道:“一个个的,都叫朕不省心!”   常全化静默不语。   “罢了,你叫他回去,皇贵妃禁足半月。”   常全化心道果然如此。   “是……”   赵存洅看着常全化出去,他低声道:“也不知是对是错。”   不知想了多久,他起身。   殿外的太监欲搀扶赵存洅,赵存洅摆了摆手,看着大雨降下,道:“去拿把打伞来。”   太监很快送上一把打伞,欲帮赵存洅打开,赵存洅挥了挥手,道:“不要跟着朕。”   太监跪了下来,低垂的眼角能看到皇上独自撑着伞进了后宫。   坤凰殿离勤政殿最近,赵存洅远远望着那幢建筑,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躁动,想来常全化带着沐儿进了坤凰殿。   “皇上怎么不进去?”   赵存洅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柔软的声音,不用看,赵存洅也知道这身后是谁?脚步慢慢靠近他,赵存洅突然挥出手,一道巴掌声在雨中淅沥声还是清晰可闻。   慧贵嫔已经跌倒在地上,脸上五指红印显而易见,尤其慧贵嫔嘴角的鲜红,可见这一巴掌的力道。   “谢皇上恩典。”慧贵嫔竟然笑着行了一礼。   赵存洅道:“滚。”   慧贵嫔看着赵存洅道:“嫔妾在歆荠殿久等皇上不至,所以只能出来寻找皇上了。”   赵存洅欲再伸掌,慧贵嫔突然大喊道:“不想回歆荠殿等死,歆荠殿好大,可是却比那广寒宫还要冷,每次胸口绞痛的时候,我就会默念两个字,皇上,你可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赵存洅不想再看此人。   慧贵嫔轻轻道:“是皇后,我是天生凤命,是不会错的。”   赵存洅嗤笑一声,没有理会。   “纪茗萱是的克星,皇上,您说,若不是她,您是不是早就立我为后了?”   赵存洅道:“朕可以立你,也可以废了你,现在想来,朕无比庆幸有四儿,让朕打消了这个念头。”   慧贵嫔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存洅,早知道是这结果,可是听到后,她还是被剧烈的撞击了一下。   “你想要藏宝图吗?”   赵存洅道:“这是迟早的。”   慧贵嫔惨然一笑,转过身去。   “不,我死了,你就永远找不到了。”   赵存洅道:“你家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凤命建立一批暗势力,不知你可听说过金衣卫的刑罚。”   慧贵嫔道:“我已经服下了夕颜红,已经看不到夕阳了。”   赵存洅不信,这个女人最会算计,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命。   慧贵嫔淡淡道:“我知道皇上你不信,可是这是事实,只要皇上答应我去见纪茗萱一面,我会将藏宝图献上来。”   赵存洅不给予理会。   慧贵嫔笑道:“皇上是否怕了?”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得意。   “皇上怕什么呢?你的皇贵妃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我怎么害得了她,皇上若是担心,不妨和我一起进去。”   赵存洅还是不答话。   慧贵嫔拨弄开额前的碎发,轻轻道:“皇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纪茗萱对你的心意?”   赵存洅心有所动。   慧贵嫔开始移动步子,赵存洅走过去。   “慢。”   慧贵嫔再次停住脚,扣紧了手指。   两人到了坤凰殿门口,坤凰殿门紧闭,守卫的侍卫见到赵存洅,正要齐呼万岁,却被赵存洅制止。   “你进去吧!”   慧贵嫔浑身湿透,她丝毫不在意,很是轻快的走入坤凰殿。   纪茗萱正帮赵沐的腿上药。   “娘娘,你不能进去,你不能……”   “本宫奉皇上的旨意来见皇贵妃,你们真敢阻拦?”绿珠和红珠同时蹙眉,高无庸道:“还请慧贵嫔出示旨意。”   慧贵嫔道:“是口谕。”   高无庸看着狼狈之极的慧贵嫔,哼道:“慧贵嫔向来大胆惯了,也不知这次是不是大胆的假传圣旨。”   慧贵嫔眯了眯眼,果然是条忠心的狗。   “相不相信就由你们娘娘,本宫就在这等半刻钟,皇贵妃若是不见,别怪本宫去勤政殿复命。”   高无庸见慧贵嫔如此有恃无恐,不由也怀疑自己的判断来。他本见慧贵嫔脸上的掌痕,就以为皇上打了慧贵嫔,慧贵嫔气不顺来找娘娘晦气,可是现在……   纪茗萱已经帮沐儿擦过药,笑道:“好了,趁着还在大雨,沐儿赶紧睡一觉,等到雨停了,你替母妃去看看你三哥哥。”   赵沐连忙道:“好的。”然后嘟囔一句:“外面的……”   纪茗萱摸摸他的头,道:“母妃会处置好的。”   赵沐点点头,跟着芝草下去休息。   纪茗萱走到门口,远远望见庭院狼狈的慧贵嫔,道:“让她进来。”   慧贵嫔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人,长发披散,脸色苍白;身上穿着的也是休息的寝衣,没有上任何妆。   这样颓废的模样,是慧贵嫔第一次见。待她走近慧贵嫔,还发现眼前的人带着一股子死寂之感。   进了屋子,慧贵嫔身上和脚上的水流到地毯上。   纪茗萱平淡道:“说吧,你奉了皇上什么口谕?”   慧贵嫔突然关起了门,纪茗萱任由她动作,转身在梳妆台前坐下。   “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   纪茗萱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平静的说道:“彼此彼此。”   186   186、庆元年的尾声(完)...   慧贵嫔自顾自的坐下,纪茗萱道:“皇上有何口谕?”   慧贵嫔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酒瓶,道:“皇上说你与荀誉相互勾结,为了不让三皇子和四皇子难看,留你一个体面。”   纪茗萱轻笑一声,道:“你当本宫是谦容华,这么好骗?”   慧贵嫔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就这么相信皇上不会杀你?”   纪茗萱淡淡道:“皇上要处置本宫,决不会让你过来。其实你不知道,只要皇上说一句,本宫自己就会自行了断。”   慧贵嫔注视着纪茗萱,道:“你就那么在乎皇上?”   纪茗萱不语。在乎,自然在乎,他是她的丈夫,或许两人中有着利用,但是也不至于是个陌生人。   更何况,她的孩子们对他是那么地敬爱,他于她,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有一天,她能够忘记荀誉,却不会忘记他。   慧贵嫔道:“我很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欺骗他?”   纪茗萱转过身,此时的慧贵嫔显得有些迷茫。   “若是他只有我一个,我自然什么都不会瞒他,可是他不是!”   慧贵嫔脸色变了变,纪茗萱袖子上的手已经紧握,但愿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真是好大的笑话,你纪茗萱在宫中过得如鱼得水,不就是有着一颗清明的心,心生嫉妒的你怎么可能爬到如此地位?”   纪茗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慧贵嫔面前,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纪茗萱存心想扇,可是纪茗萱怎会对付不了。   顿时之间,慧贵嫔白皙的脸上留下两个掌印。   “你错了,没有皇上相护,再清明的心也会一败涂地,就像你。想要皇上护着你,就必须付出真心,你以为无心却说着爱和慕的人,能够瞒过一切?”   纪茗萱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急促起来,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演戏,演了十多年相同的戏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皇上此人,若是真的能靠演戏全然蒙蔽,那么皇上早就死了。   纪茗萱是真的先付出自己的感情,然后真中掺假,否则,她到不了这一步,也不会在现在感觉累了。   她的宫里除了她,没有皇上任何一个女人,何尝不是她心中真切的感情,只不过,这样的感情远不如理智深而已。   慧贵嫔听了,眼里尽是一片阴冷。   纪茗萱自然感觉到了,可是到了这一步,她没什么好怕的。   慧贵嫔突然哈哈大笑,笑道:“真好,真好。”   纪茗萱撇过身去,慧贵嫔打开瓶子,然后喝进了嘴里,她道:“你猜得没错,这不是皇上送过来的毒药,里面装的真的是酒而已。”   “皇上,你可以进来了,我告诉你藏宝图在什么地方。”   果然,慧贵嫔话落,外面就出现了脚步声。   纪茗萱脸色剧变,慧贵嫔笑道:“你不是该高兴?我要提前恭喜你,日后圣宠优渥了。”说完,她仰头又喝下一口酒。   赵存洅神色复杂,他进来的时候没看纪茗萱一眼,对慧贵嫔道:“图呢?”   慧贵嫔道:“我还想喝酒,我喝醉了就告诉你。”   赵存洅皱紧眉头,对常全化招呼道:“去取一坛酒。”   纪茗萱见此情况,不想去看着两人。   常全化很快搬了酒过来,慧贵嫔不由分说就将酒不停的往嘴中倒。   大半坛酒灌下去,慧贵嫔似乎有些醉意,她起身,拿过纪茗萱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走到纪茗萱面前。   “皇贵妃,我敬你,希望皇上以后一直喜欢你……”说的话讽刺之极。   纪茗萱袖手一拂,酒杯就被打落在地上。   慧贵嫔看着地上的酒,竟然笑得更开心了,她转过身去,又拿过一个茶杯,边倒酒边醉嘘嘘说道:“皇上,如果我也是真心的,你会喜欢我吗?”   赵存洅不给于理会。   慧贵嫔将酒端到赵存洅面前,道:“我知道皇上恨不得处死我,可是我还是想敬你,希望来生我不要再遇见你。”话语中的愤恨让人吃惊,赵存洅微微抬头,他拿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不要遇见最好。”   慧贵嫔一听,竟然更疯狂的大笑起来。   “藏宝图呢?”   慧贵嫔悠然的又喝了一口酒,道:“藏宝图在歆荠殿寝宫桌子上摆着,你们都输了。”   话音刚落,赵存洅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常全化大惊失色,道:“皇上……”   纪茗萱立刻转过头,迅速跑到赵存洅身边,一掌将慧贵嫔锁拿在手里。   “解药。”   慧贵嫔也喷出一口鲜血,道:“没用的,我下的是剧毒,绿柳研究了十多年……我和皇上同时死在你宫里,用的也是你宫里面的酒,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你压制了谣言,也抵不过各种谣言,你会在后世都背上抹杀亲夫的罪名,这份礼,你喜不喜欢?”   纪茗萱的手搭在赵存洅的脉上,迅速从一旁盒子拿出银针,开始不停的施针。   慧贵嫔看着纪茗萱,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常全化带来无毒的酒会变成有毒的?”   常全化不停的给赵存洅输送内气,想要压制毒素不让扩散,听到慧贵嫔的话,心胆俱裂。   皇上入口的东西,他自然都检查过了,酒绝对没有问题。   “这都是向你学的,还记得绿柳吗?”慧贵嫔说到这里,她摊开双手,看着长长的指甲。   “毒药就像当年你弄的绝育药一样点在了指甲中,这真是个好法子,无声无息的。”   纪茗萱施针的手开始颤抖,赵存洅本闭着眼睛引导内气逼毒,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血不停的从慧贵嫔口中喷出。   慧贵嫔大喊:“纪茗萱,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你等着,以后总有让你生不如死的时候。”   话落,气绝。   赵存洅也开始狂喷鲜血,纪茗萱的手指更快了,道:“常全化,没用……没用……求你,去找师父……找荀誉,他一定有办法的!”   常全化也感觉到了,内气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纪茗萱连动三十六针,毒终于迟缓许多,三十六针刺进穴道,纪茗萱抱住赵存洅,对常全化厉声道:“快去啊。”   赵存洅微微闭眼,道:去……去……”   常全化立刻起身,身形之快,从未如此。   “皇上,不要闭眼,不要……”   赵存洅道:“叫沛儿和沐儿过来……快……”   纪茗萱抓紧了赵存洅的手,对外高声道:“芝草,派人去勤政殿将沛儿带来,再推醒沐儿。”   芝草守得远,在皇上来的时候,更被皇上赶远。   慧贵嫔哈哈大笑的时候,她就直觉不对,后来常全化冲了出去,芝草就忍不住靠近过去。   这还没有完全靠近,就听到娘娘的嘱咐,当下下去办事,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纪茗萱搂紧了赵存洅,谁都没想到慧贵嫔竟然会这么大胆,也没想到,她会动用如此法子进行构陷。   如果赵存洅真的死了,就凭着慧贵嫔用了她的法子,她一辈子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正如她所说,皇上和慧贵嫔同时出事,而她没事,就算有常全化这个人证,可是谁又会真正相信?   后世,定然会留下一笔奸妃谋杀了亲夫的事情。   “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纪茗萱喃喃道。   赵存洅难得扯出一丝笑容,临到死前,他的心思从未有过的清明。   “去备笔墨……”   纪茗萱当然明白赵存洅的心思,她不答话,也不动作。   赵存洅的笑容更多了一些,身体挣扎起来,纪茗萱连忙道:“别动,我去……我去……”   纪茗萱抹去眼泪,轻轻的扶着赵存洅坐在椅子上,眼光不离开他去准备笔墨。   笔墨到了赵存洅跟前,赵存洅的手力不大了,他没有看纪茗萱,道:“朕真有个什么,你必须撑下去,荀誉……”赵存洅眼中甚是复杂,他问道:“那一天出巡的几个人,加上荀誉,他们其实掌握了大半个朝纲,钟家、何家以及那些世家贵族所拥有的势力,在朕和他们谋划下已经被架空了,那些人却还不完全知晓,这一次,若不是你,朕只怕将荀誉杀了。”   纪茗萱抓紧赵存洅的手,道:“皇上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他只能认命。”   赵存洅的手反握纪茗萱,道:“他不能死,如果有一日,他威胁到你们母子,你会不会杀了他?”   纪茗萱俯身哭道:“皇上一直喜欢为难四儿,以前是,现在又是,你这次不能再为难四儿了,你要好起来。”   赵存洅握得更紧了,道:“你一定要做到。”   纪茗萱感觉力道竟然慢慢弱下来,急忙道:“我答应,答应……”   赵存洅放松下来,低声道:“这辈子我一直为难你,下辈子换你来为难我,我决不反抗。”   纪茗萱听到这句话,心中五味并起,他不知道,她的心中和慧贵嫔一样,下辈子不要再见到他。   “我一定会好好为难你。”   赵存洅笑了笑,他低下头,手慢慢动起,纪茗萱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写着,写到后来,纪茗萱的眼泪掉在了纸上。   赵存洅低声道:“不要哭,哭是最没用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咱也来文艺一把,轻拍   187   187、太后结局...   纪茗萱手握着赵存洅册封皇后的旨意,她非常清楚这道旨意的分量,有了这份圣旨,就可以一定程度洗脱她谋杀亲夫的‘罪名’。   “三殿下和四殿下来了。”   纪茗萱将圣旨放到一边,说道:“让他们进来。”   赵存洅脸色已经发白,慧贵嫔的尸首还在一旁,道:“让人先处了理她去。”   纪茗萱摇头:“我想让他们记着她,记着她的罪孽。”   赵存洅低声道:“他们还小。”   纪茗萱说道:“既然他们还小,你怎么舍得……”说着说着,竟然说不下去了。   赵存洅不说了,这个时候,赵沐和赵沛走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情形大吃一惊,两人连礼都没行全就直奔到赵存洅和纪茗萱身边。   “父皇……父皇……”   纪茗萱打开两人的手,道:“不要动你们的父亲。”   两人缩回了手,赵存洅先看向赵沐,才十岁的赵沐,已经比同年人要高了,长得和他十分像。   “沐儿,告诉父皇,你的志向是什么?”   赵沐抬眼,眼睛盯着赵存洅,眼角看过母妃和三哥哥。他虽然被宠着长大,但是却也早熟,尤其赵沐是聪明过分的。   纪茗萱没有看赵沐,也没看赵沛,但是她的心神已经完全关注这两人。   屋子里静默到了极点,赵存洅扬声道:“朕要你说志向,你难道说不出来?”   赵沐立刻跪下,道:“儿子要当大将军王。”   纪茗萱的手微微颤抖,赵存洅自然感觉到了,赵沛神情复杂。   恍如天边一声喟叹:“你可想清楚了?”   赵沐坚定道:“儿臣想清楚了。”   赵存洅看向赵沛,道:“沛儿,你呢?”   赵沛跪了下来,道:“只求永远能保住母亲,保住弟妹。”永远保住,身在皇家,除了皇帝,没有谁能做到。   赵存洅闭上眼,道:“你发誓永远要孝顺你母后,友爱弟妹。”   赵沛一怔,母后,扫见桌上父皇的笔迹,他十分奇怪,他是母妃的儿子,孝顺是应该的。   感觉父皇凌厉的目光,他举起手发誓。   纪茗萱转过头去,赵存洅有看向赵沐,道:“沐儿,你和沛儿的命格过硬,切不可起兄弟争夺之举,否则大汉江山必然生危。今日,父皇还会下一道旨意,你永无继任皇位的资格,同时册封你为雍王,世袭百代。”   雍王,不如说是永王,永远的王。   “谢父皇。”   赵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没有丝毫犹豫。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朕记得你的侄女惜惜比沛儿小一岁多,不如就亲上加亲,朕会下旨册封她为太子妃。”   纪茗萱知道赵存洅的担忧,保证了沛儿对她们的敬重安稳,便也想保证沛儿皇位的稳定。   外面的惹出事,一家人会齐心解决,赵存洅怕将来发生什么事,母子失和,惹出大乱子。   纪惜不仅是纪家人,也承担着纪茗萱和赵沛的桥梁。   “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赵存洅欣慰道:“好……好……好……”第三声好还没说完,他的身子微微抽动。   纪茗萱将剩下的12根针刺进穴道,一边对赵沛和赵沐道:“你们两个起来,带着人去外面看看,太医和荀誉为何还没到。”   赵沛和赵沐知道事情紧急,尽管身上还带着伤病,也利索的跑了出去。   赵存洅又再次书写圣旨,约莫半刻钟,太医到了,说到底,这里也有两刻钟的路,从赵存洅出事到现在不过一刻半钟,可见太医来得快了。至于荀誉,他在宫外,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   带来江南的太医的医术还及不上纪茗萱,如何能有办法,三三两两跪在一旁颤抖,让纪茗萱更加无力。   赵存洅倒是看开了,反而握住纪茗萱的手,无声的安慰。   让人都退了出去,慧贵嫔的尸体已经被拖了下去,两人静静的呆在一块,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   “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想法吗?”   纪茗萱道:“是不是在想,我是否表里如一,懂得讨好太后的心机女?”   赵存洅笑出声来,他道:“不,虽然后来确实是如此想,但是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好像见到一个被荷叶重重包围的莲藕,又白又清爽,还让我当天晚上对莲藕胃口大开。”   纪茗萱回忆起昔日她选秀时穿的衣服,可不就是像莲藕,平常的时候,她或许会和赵存洅争个赢的,可是现在,她没心情去计较。   “我当时好怕,好怕落了选。前边的秀女晕过去,我那时也紧张到了极点,皇上和母后常说我胆子大,其实我的胆子不大,只是被逼出来的。”   赵存洅闻言,嘴角再次多了一道浅笑的弧度。   “是被我逼出来的?”   纪茗萱抱紧赵存洅,道:“被现实。”   赵存洅低声道:“现实……也是现实让你对我隐瞒吗?”   纪茗萱没答话,但是赵存洅知道这是一个无声的答案。   相互依偎,些许长发落在赵存洅的脸上,赵存洅还能够闻到那若影如无的桃花香。   四儿最喜欢桃花,他原本喜欢杏花,可是渐渐的,他变得喜欢桃花。   桃花多情,绚烂娇艳。   闻着桃花的香气,就仿佛置身一片温暖的空间,让他能够放下完全的心房。   “四儿,其实朕早就知道你认识荀誉了……”   纪茗萱身子一僵,赵存洅闭上眼,轻轻道:“姝灵的婚事。”   纪茗萱将头伏在赵存洅的肩上,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赵存洅道:“我相信四儿爱的是我,可是来到江洛,她告诉我,你和荀誉青梅竹马长大,你爱的是他。昨天出宫,虽是试探,但是没有想过如何处置。”   纪茗萱松开了手,她摸向赵存洅的脸,靠近赵存洅的耳边,声音有些呜咽:“对不起。”   赵存洅的手慢慢抬起,似乎也想摸摸纪茗萱,可是到了半空,猛的无力垂下。   纪茗萱着急道:“皇上……皇上……赵存洅……”不停的呼叫,手摸向赵存洅的脉象。   好慢,已经近乎到无的地步。   纪茗萱不敢移动银针,只得不停的在银针上加持真气。   终无效果,纪茗萱的手指甲对着自己的手腕一划,用了四年的药汤,喝了不少的宝药,她身上的血具有一定的抗性和活力。   放到赵存洅嘴边,另一只手不停的推拿着穴道。   此时的纪茗萱很机械的动作,心中已经是一片空白,连手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这时候,外面出现嘈杂之音,常全化和荀誉奔了进来,整个坤凰殿再次被禁卫所围绕。   两人看到这里面的情形,常全化跪了下来,荀誉急速奔到两人身前,推开了纪茗萱,一只手把脉,一只手点了纪茗萱手腕的穴道用来止血。   这番动作,顿时抽动了他的伤口,似乎有崩裂开的现象。   荀誉神色复杂,将赵存洅扶坐在一旁,他的人已经到了赵存洅身后。   纪茗萱目不转睛的看着荀誉。   手如穿花蝴蝶,快、准之道,已经颠覆了纪茗萱对他的记忆。   最后一阵推拿,赵存洅呕出一口血,生气似乎回来。   荀誉停下手,道:“毒入脏腑,药石无效。”   纪茗萱连忙扶住赵存洅,道:“你不是神医,救他!”   荀誉慢慢站起来,肩膀上的绷带已经有了红印,他从中拿出一颗药丸,道:“纪茗萱,我不是阎王敌。”见纪茗萱的模样,声音又低下来:“这是天魔丹,服下后,可保一月无虞,一月之后,毒重十倍。”   纪茗萱定定的看着荀誉,荀誉丝毫不曾躲闪。   赵存洅缓缓伸出手,却无力去拿,见纪茗萱不愿拿,对常全化道:“拿过来。”   常全化神情悲恸,颤抖的拿过荀誉的药,赵存洅服了下去,顿时觉得精神许多。   “荀誉,你回去养伤。”   荀誉施了一礼,轻快的退了下去。   赵存洅抓住纪茗萱的手臂对常全化道:“火速回京,密旨传京,收押秦家和周家大小。”   常全化艰难唱喏。   屋子里又只剩下纪茗萱和赵存洅两人,赵存洅道:“回京。”   纪茗萱撇过头去,不知道如何去答。   ***   慧贵嫔,不,应该是秦氏和周氏(谦容华)行刺皇上,被皇上下旨处死,皇帝受伤,大队伍火速回京。   仪仗队离开江洛的时候,江洛郊外一个高山,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着行宫拜了三拜。   ***   半个月,圣驾已经回到了宫廷。   册立太子,册立太子妃,册立雍王,甚至册立皇贵妃为后的一连串的举动,打击得人回不过神。   何金远第一个出来反对,句句针对纪茗萱是奴婢秧子养的,赵存洅心中不痛快,何金远打得什么主意他最清楚不过了,明年六月又是选秀之时,何家一女十七,打得是什么主意很明显。   赵存洅此时不想玩下去,第二日,何金远和何家一系铺天盖地的罪状陈列在朝堂之上,钟家也有,一夕之间,两家尽被抄了。   宁惠妃跪在龙仪殿前。   纪茗萱正看着赵存洅所藏的文武资料,时听着赵存洅的讲阅奏折的方式。   “让她回去,朕没想斩草除根,钟家的人除了几个至恶之人,都会发回老家去。”   纪茗萱面无异色,显然早就知道。   常全化拱了拱手,慢慢退下去。   纪茗萱道:“皇上累不累?”   赵存洅摇头,反而问道:“里面的东西可记住了?”   纪茗萱合上名单,道:“差不多了。”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语气十分深沉:“辅臣、摄政王之举均不可取,人心变化万千,为了避免他朝篡位而改朝换代,太后临朝必须实行。”   纪茗萱叹道:“我怕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赵存洅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记住了,下面我教你如何批阅奏折。”   纪茗萱神色复杂,他就那么信任她?一个月的亲密信任,给了纪茗萱一个巨大的冲击,如果以前他能做到,她会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触及赵存洅焦虑的眼神,纪茗萱慢慢走过去,总要做到最好,让他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未满一个月,纪茗萱的立后大典还没来得及实行,赵存洅已经躺倒在床上。   纪茗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存洅一天天呕血,那血色迷糊住纪茗萱的眼睛,也逼回了她的眼泪。   一个月的最后一天,荀誉请见。   除了纪茗萱,谁也不会知道荀誉带走了赵存洅。因为大汉第五代皇帝赵存洅在这一日崩于龙仪殿,谥孝宣皇帝。   庆元二十年七月二十日,皇太子赵沛登上了皇位,宣帝遗命,皇太后临朝听政,帝大婚时还政。   宣帝葬礼过后,新帝尊奉嫡母+生母纪氏为荣寿宫之主,瑞贤皇太后,尊嫡母刘氏为孝恪宣皇后,与宣帝同葬。   同时,册封齐郡王赵汕为齐王,皇六弟赵汀(福嫔的儿子)为诚公,皇七弟赵汛为定公,皇八弟赵湛为礼郡王;平阳公主赵姝灵为平阳长公主,二公主赵姬凝为安阳长公主,乐阳公主赵妙珂为乐阳长公主,四公主赵娥茵为益阳长公主,五公主赵妧芷为裕阳长公主,六公主赵姮蓉为浔阳长公主。   另追封浔阳长公主生母容贵嫔为容德太妃,册封宁惠妃为宁惠太妃,良淑仪为良太妃,慎嫔为慎太贵嫔,欣婕妤为欣太贵嫔,王良媛为端太贵嫔,福嫔为福太贵嫔,余者无子嗣者送入皇家清静之地。   八月,瑞贤太后传旨,秦家诛灭九族,周家齐齐贬为庶民,大长公主降为乡君。   一时之间,朝野无不噤若寒蝉。   第二年正月,改年号裕同。册封纪林群为一等承恩公,嫡长子纪明礼为承恩公世子,承恩公府三代始降。另,册封纪明益为一等奉恩侯,此外,纪府各诰命均为一等。   裕同三年,安阳长公主下嫁孔家嫡长子。   同年科举,奉恩侯纪明益高中状元,娶妻张氏   裕同六年二月,裕同帝迎娶承恩公嫡长孙女纪氏,太后还政皇帝,退居荣寿宫不问世事。   ☆、188【番外】女帝(一)   纪茗萱在今年先后送走了两个女儿,妙珂嫁给了琉熙长公主做儿媳妇,不,现在应该是琉熙大长公主了。   这桩婚事还是太后定下来的,张盛人不错,被琉熙大长公主和张驸马教得很好,所以纪茗萱同意了这桩婚事。   妧芷,纪茗萱有些无奈,那个叫李善宝家伙将妧芷哄得团团转,若不是看他极宠妧芷,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妧芷,纪茗萱说什么也不会将妧芷嫁给他的。   说来,妧芷和李善宝是隔了两层的表兄妹,李善宝的的祖父和先太后是堂姐弟,这桩婚事……纪茗萱神色复杂,女大不由娘。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纪茗萱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就看到十二三岁的女孩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走过来。   “蓉儿湛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姮蓉笑道:“五姐夫很讨厌女儿和弟弟,所以就没多待。”   纪茗萱嗤笑,善宝那家伙就是个小霸王,对于转移妧芷注意力的人都抱有‘敌意’,让人哭笑不得。   赵湛配合的点点头,很是将李善宝告了一顿。   纪茗萱摸摸赵湛的头,说道:“找母后没用的,他就是个脸皮厚的。”   赵湛笑道:“就知道母后会这么说,所以儿子和六姐在出公主府前和六姐暗示了一番,李善宝那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五姐不理他。”   赵湛说的颇为得意,纪茗萱笑了笑,对于这个小儿子,纪茗萱是从小就宠着,也因为兄长姐姐们的爱护,赵湛过得很是平顺自在,自然而然的,赵湛的性子十分平和温雅。   不过被赵汕拐出去游玩一趟,赵湛这个白嫩嫩的包子里面布满了黑芝麻。   赵姮蓉能够想到五姐夫气急败坏的样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冯嬷嬷的通报声。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纪茗萱微微蹙眉,道:“让她先去正殿等着。”   冯嬷嬷低声应是。   赵湛问道:“皇嫂又怎么了?”   赵姮蓉拉了拉赵湛的袖子,赵湛不理会。   纪茗萱道:“估摸着又和你们的皇帝哥哥闹别扭了。”   赵湛撇撇嘴,道:“难怪皇帝哥哥不喜欢,日后谁要是和我闹别扭,我可没时间去哄。”   纪茗萱轻拍赵湛的头,道:“这话你对你日后的媳妇说去。”   赵湛不以为意,道:“本来就是如此。”   纪茗萱摇摇头,边走边道:“你们去看看皇上,朕去瞧瞧你们皇嫂。”   赵姮蓉和赵湛施礼恭送。   荣寿宫正殿。   纪茗萱一进去就看到纪惜在抹眼泪。   “母……母后。”   纪茗萱坐下来,道:“皇上怎么了?”   纪惜拿开帕子,道:“皇上要楚楚。”   纪茗萱问道:“你不乐意,所以你就和皇上闹了?”   纪惜低下头,低声道:“姑姑……我都同意选秀了,为什么他还要我身边的宫女。”   纪茗萱问道:“一个宫女你都受不了,那么日后众多出身高贵的贵女,你觉得自己受得了?”   纪惜闷声不语。   纪茗萱实在后悔,大哥和大嫂感情甚好,除了郑氏先前给的通房丫头,就没他人了。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又从小套着准皇后的头衔,也无怪纪惜养成这样的性子。   “姑姑,他爱去宠信谁就去宠信谁,总之不许他动我宫里的人,我今儿将楚楚打发到慎刑司去了。”   纪茗萱一听,闭了闭眼睛,道:“你都做好决定了,来荣寿宫做什么?”   纪惜闷闷道:“我……我怕……”   纪茗萱睁开眼睛,果然,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十分感性。这一开始就这样了,日后妃嫔多了,纪惜这个皇后可会越来越闹心的。   “怕就不要做,做了就不要怕。”   纪惜一怔,以前姑姑不是会帮她处理好吗?   纪茗萱淡淡道:“你回去吧。”   “姑姑……”   纪茗萱道:“做事都三思,你容不下,是你这个皇后不称职。朕以前若是如你一般,只怕早死了。”   纪惜骇然,纪茗萱见状,声音软了下来,道:“你实在容不下也不要让人知道,包括皇上,甚至朕这个姑姑。”   纪惜低声抽泣,纪茗萱有些心烦。   纪惜嫁给沛儿一年,这架可吵了不少,果然过分依赖姑姑的皇后都不是很完美。   “回宫去吧,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如何能奢望感情。”   纪惜咬了咬嘴唇,瞅见纪茗萱不耐的神色,慌忙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纪茗萱心情沉重,赵存洅那番决定,现在看来反而并不正确。   也不知他可好了?   “冯嬷嬷,去问问荀大人可回来了,若是回来了,让他过来见朕。”   冯嬷嬷微微福身,退了下去。   纪茗萱也挥退了众多的侍女,走出正殿,纪茗萱独自走到荣寿宫内的高台坐了下来。   沛儿刚接触朝政一年,有些急功好利,纪茗萱并不放心。   再扶持他两年,纪茗萱觉得自己可以退了。   ***   龙仪殿。   赵沛在看奏折,李九素走过来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从荣寿宫出来,似乎还哭着。”   赵沛眉毛动了动,有心晾皇后几天,可是看这情况,皇后定然被母后训斥了,他少不得要去安慰安慰。   “罢了,去昭凤宫。”   ***   荣寿宫,高无庸上了高台,笑道:“太后,皇上去了昭凤宫。”   纪茗萱微微一笑:“知道了。”   ***   又是炎夏,这是裕同年第一次大规模选秀。   不同于庆元年间的选秀,这一次选秀初选复选过后没有直接参加殿选,而是都安排在了储秀宫。   这百来秀女居住在一宫共同学习宫规,伺候的宫女和嬷嬷无不认真观察秀女的品性举止,然后都在晚上禀报给了纪茗萱。   纪茗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纪惜还没有做成一个皇后,她只能用这个条件为她选些省心的。   秀女们自然不乏通透之人,这学习宫规是假,考察才是真。如今后宫空虚,除了皇后,就只有一个教导皇上人事的宫女成了一个贵人,再无其他主子。   众多的秀女冲着为家族荣耀而来,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于是,每个人都尽力表现好。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众多的秀女都冲着一个人来,所以每个人其实都是对手,打压对手是人的本能。   于是,储秀宫开始热闹起来。   纪茗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连续几个贵女被送出宫,有不规矩的,也有遭人陷害生了病的,总之比看戏还精彩。   一个月后,纪茗萱在选秀册子上勾勾画画,一百来个人转眼只剩下四十来个。   将册子递给纪惜,纪惜接了过来,没有露出任何不喜之状,纪茗萱心中满意,总算长进了几分。   纪惜先看纪茗萱勾出来的四十六个秀女,当看到国色天香的几个在里面,心中十分沉闷。   纪茗萱淡淡道:“貌美无脑又何妨,而且不是小官之女就是庶出,威胁不了你的位子。”   纪惜明白,不过心中不甘而已。   “你也从朕挑出来的册子中挑出二十个交由皇上阅选。”纪茗萱嘱咐道。   纪惜一页页扫过去,越看心中越气闷,不过当在纪茗萱跟前,实在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发脾气。   当纪惜将册子交回到纪茗萱手上,纪茗萱横了纪惜一眼,这丫头还是忍不住将国色天香的弄走了八个。   最漂亮的只是一个知县庶女,那些与其相当的就被她撇下了。   纪茗萱又划去两个只是清秀的,道:“还差两个。”   纪惜一怔,很快就明白纪茗萱的意思,无非是不满意她挑的人,要她挑美貌的,她恳求的看着纪茗萱道:“母后……姑姑……”   纪茗萱淡淡道:“挑。”这还只是开始,现在就受不了,将来她年老色衰了,岂不呕死。   更何况,这些秀女是她特别关注的,总能保证她们没能力威胁纪惜的位子。   纪惜咬牙将一个明艳的贵女挑了进来,还有一个……纪惜实在不想用母后选出来那剩下几个美丽之极的女人,纪惜觉得那都是皇上喜欢的类型。   突然扫见另外一个册子。   一个长相十分清秀,有着些许娇嗔可爱的女孩子画像出现在纪惜眼中,十三岁……纪惜鼓起勇气道:“母后,我瞧那叫甄莲馥的姑娘不错……”   ☆、189【番外】女帝(二)   纪茗萱顺着纪惜指着的名单.看了看.似乎有印象.监视的嬷嬷说她是个极其安静和顺的人.纪茗萱见她年纪太小才没留的。   细看.她长得还不错.长大后定然不错。加上她身份也低.一个道台家的庶女?纪茗萱看见纪惜眼中希冀的目光.道:“你既然看中她.就挑过去。”   纪惜一听.连忙站起身俯身谢道:“谢母后。”   “你下去吧。”   纪惜沉重的点点头。   冯嬷嬷给纪茗萱垂肩.道:“皇后娘娘还年轻.娘娘可以慢慢教。”   纪茗萱低声道:“她嫁进宫才十四.教了一年.没什么长进。”   冯嬷嬷道:“不如娘娘给皇后娘娘多派些得力的人?”   纪茗萱沉下眼.道:“就小心安排几个去。”   冯嬷嬷点头。   纪茗萱掌握朝政六年.前朝后宫的人手不少.因为自愿归政.她不想引沛儿的反感.所以将原本照看他和纪惜的人手撤了回来。如今看来.撤的太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洛道台之女甄氏慧娴守礼.册封甄氏为正八品才人。”   甄莲馥深呼一口气.感觉到不少秀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清脆道:“谢皇上隆恩。”   小太监们将旨意交给了甄莲馥.又开始宣读下一份旨意。   裕同年间的第一次选秀.裕同帝圈了六人进宫。   一位贵人.两位美人.三位才人。   旨意宣读完毕.广场上众多秀女失望之极.望着中间站立的六人又羡又嫉。   随着小太监们叫引着她们出宫.整个广场开始杂乱起来。   “各位主子.还请随奴才进入后宫。”   受封最高的朱贵人代众人应下.甄莲馥被安排在熙芳轩。   熙芳轩的主子目前只有她一位.虽然她住在侧殿.但是至少在三年中不会有人压在她上头。   敲打了伺候她的两位宫女和两个太监.熙芳轩的掌事宫女平紫和总管有德来给她请安。   平紫和有德是熙芳轩下人中的实权人物.按理说.他们只会听从未来熙芳轩主位的命令。   眼下熙芳轩无主.平紫和有德来拜见也想看看这新来的主子.顺便在心里评估这位主子有没有希望成为熙芳轩的嫔主。   “熙芳轩被人住了?”纪茗萱站起来问道。   冯嬷嬷有些为难.道:“皇后娘娘将甄才人分在了熙芳轩。”   纪茗萱皱紧眉头.道:“熙芳轩的人可还有旧人?”   冯嬷嬷道:“没有了.昔年的人都随愉修华去了。”   “皇后怎么想将熙芳轩给人居住?”   冯嬷嬷低声道:“皇后娘娘应当是凑巧.娘娘若是不喜.让甄才人搬出来就是。”   纪茗萱摇头:“因为一件宫苑让甄才人搬迁.反而让人多想.住就住吧。”   冯嬷嬷低声应是.纪茗萱想了想.道:“给熙芳轩的总管和掌事悄声递个话.有什么动静就来禀报。”   冯嬷嬷明白.昔日谁也不会想到三皇子会当上皇帝。   这也不能怪娘娘.没有娘娘收养三皇子.对他视如己出.三皇子别说登上皇位.就是长不长得大还是未知数。   纪茗萱的担心是多余的.甄莲馥年纪甚小.家世又不出众.其余五位新主子都侍了寝.唯独她没有被点牌子。甚至在皇后提起还未侍寝的甄才人.皇上看到甄莲馥娇小的模样.戏谑的说了一句:“到似朕侄女一般大小.过两年再看看。”   一瞬间.大伙就知道这位甄才人得不了宠了。   皇上不碰.没那个心思.连争宠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甄莲馥的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纪茗萱不闻不问.纪惜倒是开心.所以总没让内务府克扣了甄才人的份例。   因为荀誉传来消息.赵存涌有醒的痕迹.纪茗萱便借着出宫祈福的名义去了五台山。   凤驾到了五台山后.纪茗萱便带着几个金衣暗卫向蜀地行去。   蜀地有一山脉.曰炎山。   世人都不知炎山深处有一黑水潭.也不知黑水潭便还住着人。   黑水潭的水宛如砚池一般.不过每逢凌晨.黑水潭会散发出阵阵白烟.使得周围的三步的草地树木变的枯萎.由此可见.黑水潭绝不是什么安全之处。   黑水潭一里外有一处山谷.谷中鸟语花香.十分清幽。   纪茗萱走进山谷.就看到荀誉在屋前的小溪旁看书。纪茗萱已经让金衣暗卫隐在山谷外面.她叫道:“师父。”   荀誉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纪茗萱走过去点点头.道:“我来看看他。”   荀誉站起来.手拿着书背过去道:“进去吧.常全化在给他按摩穴道。”   纪茗萱边走边问:“师父你说他有醒来的痕迹?”   荀誉淡淡道:“三个月前.他起来吐了一口黑血.然后又晕了过去.不过也从那开始.他的脉象由先前的活死现象慢慢复苏。”   纪茗萱颇为激动.荀誉看着纪茗萱.说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但是可以保证.他的命彻底保住了。看来.昔日借用黑水城的毒气以毒攻毒十分可行。”   纪茗萱笑了.人已经进了屋内。   荀誉却在门口没有进去.过了一会儿.常全化走了出来.对荀誉笑了笑。   屋子里.纪茗萱坐在床边.把过脉后.纪茗萱终究放下心来。   七年前.用了换血之法将赵存涌的命保住了。   不过因为她的功力浅.不足以吸入和化解那被荀誉用银针激发至血液中的剧毒。   所以她无法将自身的血与他全部调换.以致于赵存涌身体还留下一半的毒血。   所幸散去了一半.赵存涌的命没有立即当陨。   荀誉将他带到这个神秘的地方.纪茗萱虽然在朝.心中却是十分惦念。   如今性命保住.纪茗萱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神色复杂的看着赵存涌.抚摸着他的眉眼.眼中甚是复杂。   若是他立刻醒来放不下那至尊之位.他会不会回去.甚至杀了她和她的孩子们?   想了许久.嘴角涌出些许的苦涩之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他醒了.她宁愿永远也不回去.就在这儿看着他.不让他在踏进那权利的中心。   想到这里.纪茗萱将赵存涌扶起.极其细心的给他清理好后.就按照先前常全化所做为他按摩穴道和筋骨皮肉.使他醒来后也不至于发软无力。   纪茗萱这次过来.一呆就呆了近一年。   这日.纪茗萱随着荀誉一块研读医书.因为赵存涌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一直未曾醒过来.纪茗萱恐有变数.于是便研究起来。   “娘娘.京城急信。”   金衣卫一个从空中落下.纪茗萱接住信后.金衣卫还未落地就消失了。   打开一看.纪茗萱脸色变化起来。   荀誉温声道:“是不是出了事?”   纪茗萱点点头:“沛儿去五台山.说是要去找我。”   荀誉奇怪道:“因为什么事.他这般着急?”   纪茗萱将信纸撕碎.冷声道:“有人趁着我不在兴风作浪.妄想扳倒皇后成为继后。”   荀誉笑了笑:“你回去吧。”   纪茗萱踌躇了一会儿.道:“如果他醒了想要回宫.你一定要多拖住他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荀誉笑着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茗萱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   “师父.你该找个师母了。”   荀誉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随意说道:“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纪茗萱道:“你的衣服总不能让常全化帮你洗……”   荀誉顿时笑骂:“你这丫头……”   纪茗萱敛住真实的情绪.道:“我已经三十多了.京里传了信.我已经成了祖母。”   荀誉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无奈。   纪茗萱不在说什么.加快步子出了山谷。   五台山。   赵沛求见纪茗萱.被冯嬷嬷拒绝.五台山掌门师太也说太后正在闭关.冒然打扰太后为先帝祈福甚是不恭。   赵沛不顾冯嬷嬷劝阻.毅然在外等候。   直等了五天.京城请圣驾回归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飘来。   甚至.赵沐带着朝中重臣亲自来接。   苦劝一番后.赵沛跪在青石板上.依然想要求见纪茗萱。恰逢大雨.赵沐拖着赵沛要走.赵沛道:“朕就等一日.一日母后还是不出.朕就回去。”   赵沐无奈.只得陪着赵沛一齐跪着.众多的大臣也跪在青石板上。   190、【番外】女帝(完)   雨越下越大,冯嬷嬷看在眼里非常郁闷,皇上最敬重娘娘不过,今天这一出是在逼娘娘吗?   冯嬷嬷连忙叫宫女拿伞过来,谁知皇上竟然挥开了。   看着皇上的衣服头发慢慢湿了,跟来的雍亲王和众位大臣的衣服也被大湿,冯嬷嬷心中有些着急,皇上真的淋坏了可是大事。   想了想,冯嬷嬷回到太后闭关之处。   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在外空禀一句。   就在冯嬷嬷以为还是得不到指示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表情肃然的女子,很年轻,冯嬷嬷对她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位是金衣卫的一员。   女子递过一张纸条,冯嬷嬷打开一看,道:“奴婢遵旨。”   女子不语,很淡定的关了门。   广场上。   冯嬷嬷带着人走出来。   赵沛一脸希冀的看着冯嬷嬷,冯嬷嬷道:“皇上,你此作为是为了威逼太后吗?”   赵沛连忙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想知道**。”   冯嬷嬷轻叹一声:“皇上是一国之君,太后就算再为先帝着想,也不敢耽误了国家社稷。”   赵沛眼睛一亮,问道:“母后肯见朕了?”   冯嬷嬷淡淡道:“太后说,离开闭关之地是道义,不在此地见你是情分,太后已经带人回了宫,皇上若是有疑问,回宫就知道了。”   赵沛脸色变了变,打断母后祈福,威逼母后,是为不孝,所以母后不愿见他。可母后又不愿他长跪不起,所以还是让步出关。   赵沐扶起赵沛,悄声道:“母后生气了。”   赵沛神情复杂,擦去脸色的雨水,道:“回宫。”   冯嬷嬷又道:“且慢。”   赵沛一怔,冯嬷嬷轻声道:“太后说,皇上淋了雨,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请皇上**沐浴一番,去了这寒气再赶路。”   赵沛心中一暖,母后从小就对他这么好,关心他,无私的教导他,就算**是敏贵嫔所说,他也不应该与母后闹出矛盾。   赵沐微舒一口气,他还真怕母后和皇兄僵持起来。   另一边,纪茗萱已经回了宫。   踏入后宫,纪茗萱直奔熙芳轩。   熙芳轩早已不像纪茗萱离宫时那般僻静,纪茗萱到了正殿,就看到几个妃嫔在一旁恭维着首位上女人。   首位上的女人看起来十分娇弱,但是一脸幸福和身上的服装首饰,可见她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妃嫔们看到熙芳轩正殿冲进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左右,容颜i丽,虽身着一身轻便的素衣,可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她们没见过纪茗萱,因为自从选秀后,纪茗萱都没让她们去荣寿宫给她请安,后来更是移驾去了“五台山”,来回加上呆在‘五台山’的日子也五季了。   若是纪茗萱老了点,或者穿着太后的宫装,她们会认出来,可是现在……   “你是谁?”一个人最先沉不住气发问道。   纪茗萱认得她,赵沛三才人之一的木才人,听到宫里的密报说,经过一年多,这位木才人成了木修华,升得够快。   这毕竟是赵沛第一次选秀,选的人也不多,加上后宫有品级的人空虚,此次进宫的秀女升的快也不是奇怪的事。   纪茗萱没答话,她看着首位的女人。   甄莲馥,一开始的甄才人,现在的敏贵嫔。   甄莲馥是见过纪茗萱的,那是在九年前的江洛。纪茗萱和九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站起来缓缓行礼道:“嫔妾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木修华一听,身子开始发颤,扑通一声:“嫔妾有罪!”   其余的妃嫔也慌忙跪了下来。   纪茗萱淡淡的扫了一眼木修华,并没心思去处置她,她选出来的秀女,若是都完美,还不定怎么给纪惜添堵。   “将敏贵嫔给本宫带去荣寿宫。”   说完,纪茗萱就转身离去。   身后跟着的金衣卫假扮的宫女立刻向甄莲馥抓去,诸位妃嫔纷纷让开步子,无论现在怎么和敏贵嫔交好,此时她们自然不会去阻拦太后。   或许,她们心中还会高兴,少了一个争宠的,怎么看都合算。   甄莲馥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丝毫挣扎,她道:“不用,本宫自己能去荣寿宫,在这之前,嫔妾想带着大皇子给太后请安。”   金衣卫不是真的宫女,他们只听从太后的,平静道:“敏贵嫔走吧。”   甄莲馥一听,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金衣卫见状,冷嘲一下,便强压着甄莲馥出了熙芳轩。   荣寿宫内。   甄莲馥被金衣卫丢了进来,一点也没给她面子。   屋内除了高高在上的人,就无他人。   甄莲馥凭空生出自己濒临死境的感觉,纪茗萱道:“秦珞陵的徒弟终究没有学到她隐忍的一分。”   甄莲馥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她怎么知道?   “太后……”   纪茗萱淡淡的掷出一个册子,侧在打在甄莲馥身上,甄莲馥捡起打开。   册子上面的内容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册子上的内容,将她那神秘的老师见她的次数都一次不差。   她从小就聪明,否则和姨娘被赶出甄家后,在嫡母狠辣之下,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老师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容貌都不让她见。   每次和老师学习都在一个密闭房间,房间很大,摆设比甄府正房还要气派。以前她不知道,现在进了宫,她才知道,那个密闭的房间分明是宫殿。   老师一开始教她琴棋书画,还教她跳舞,剩下的就是让她记住一个人,一个男孩子,男孩子的喜好,男孩子的性格都慢慢告诉了她。   老师告诉她,抓住了这个男孩子的心,她将成为无比尊贵的人。而且,老师还告诉她,真到了那一天,她那狠辣的嫡母,那些骄傲不屑她的兄弟、那艳丽娇蛮的姐姐都会跪在她身边,让她好好羞辱。   这样的**,对于她这个身处危机的情景来说最是**。所以,每次她拼了命的学习。   可惜,老师只教了她七天,就再也没让人带她去了。   她虽然不知道老师明确的身份,但是从那男孩子的举止中,她也能猜到那个男孩子的身份。   那样的人只能是皇子,老师说那男孩子的年龄,就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符合。她一直很想知道是哪一位。   本以为,她要长大才知道,却没想到天意帮她。   一次采药,她竟然见到了他,可是,她更喜欢那个救他的男孩子……那一次匆匆相见过后,父亲就派人接她回家了。不用相,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心里留了印象,父亲怎么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就在她要回去的当天,传来行宫慧贵嫔和谦容华的死讯,从民间偶尔探到两位妃嫔的消息,她才确定老师的身份。   一个人在高高的山上跪拜,算是感激老师吧。   甄莲馥道:“太后容禀。”   纪茗萱嗤笑:“本宫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甄莲馥伏在地上,道:“嫔妾自幼艰难,自是珍惜一切机遇,那时候嫔妾年幼,根本不知老师的身份,若是知道,嫔妾万万不敢和她学的。”   纪茗萱冷笑一声,甄莲馥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接着道:“嫔妾从未对太后、皇上起过歹意,否则叫嫔妾不得好死。”   纪茗萱眯了眯眼,道:“没有歹意,何故离间本宫与皇上的**之情?”   甄莲馥急忙道:“嫔妾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闹得那么大,太后,当时嫔妾怀着大皇子,一次偶然,竟然发现瓷砖下埋下的药渣。嫔妾非常惶恐,只怕有人要害嫔妾和腹中孩儿的性命,所以只能求皇上做主。嫔妾没想到,这是十八年前愉修华的死因,更没想到皇上会查到愉修华是皇上的……”   纪茗萱盯着甄莲馥,果然是个聪明的,这还真的看似凑巧,谁也怪不到她身上。   若是愉修华真的是皇上的生母,且被纪茗萱毒害死去,那么皇上与她必然离心。就算不是纪茗萱毒害的,不是亲身**至少也有隔阂,若是皇上还生出追封生母的心思来,说不得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纪茗萱想要报复,可是她甄莲馥刚生下皇上的大皇子,朝野后宫都关注着她,谁都知道是她将事情碰巧捅出来的,她一出了事,纪茗萱就脱不了嫌疑,这样不仅惹人非议,更会加深皇上和纪茗萱的裂痕。   一切的一切,都对甄莲馥是有利的。   皇后……皇后前段时间谋害还是敏容华的甄莲馥腹中的皇嗣被皇上给禁足申斥了,皇上和纪茗萱若是起了裂痕,皇后说不得就要被废了。   “说的真是精彩。”纪茗萱嘲讽着说道。   甄莲馥心一抖,道:“嫔妾都是实话实说。”   纪茗萱淡淡道:“就算你是无心,就凭着你是秦珞陵的**,皇上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甄莲馥不明白,纪茗萱道:“秦珞陵可是谋杀先帝的重罪,本宫可是诛了秦珞陵九族的,你这个**也在里面。”   甄莲馥震惊,纪茗萱走下来,抬起她的下巴,道:“你啊,死定了。对了,你的孩子,本宫准备昭选你的嫡姐入宫,由她代替你的敏贵嫔之位,你的大皇子,本宫也会交给她。至于你,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叫甄莲馥的人。”   甄莲馥一听,身子顿时瘫软,嫡姐知道她入选,而她自己落选时愤恨的目光尤在眼前。她为了报复,大夫人想给嫡姐找个门当户对的婚事都被她透过父亲给否了,她要给她找个‘好’婚事,现在人还没找到导致成了她的噩梦。   “太……太后,大皇子是您的孙子啊!她会害死大皇子的。”甄莲馥喊道。   纪茗萱淡淡道:“皇上还年轻,皇子多的是,另外,既然你捅出本宫和皇上不是**的事实,那么他也不是本宫的孙子,他是死是活与本宫不相干。”说完,她站起来,对上方冷漠道:“看着她,皇上未回来前不要让她死了。”   话落,两道身影凭空落下。   甄莲馥尖叫一声,然后朝着纪茗萱扑去。   不过很快被落下的暗卫点住了穴道,甄莲馥掉出眼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错了吗?她闭上眼,她就是忍受不了赵沐对皇后亲热的模样。凭什么对所以女人冷漠以对的赵沐,对皇后那个蠢人温柔以对。   犹记得那日她得到赵沐进宫的消息,她欢喜的偷偷去瞧他,可是人见到了,却得到他不屑厌恶的目光,他难道忘了昔日的她吗?   ******   纪茗萱回到寝殿,还有些余怒未消。   “娘娘,平阳长公主求见。”   纪茗萱一听,便知道她来是所谓何事了,她和驸马沈君曜本在北疆,这次回京是来参加孝恪宣皇后的忌日,也未曾想到出了大事,所以一听到她回宫便急忙过来求见。   “宣。”   赵姝灵走进荣寿宫,已经二十八岁的她更加的雍容贵气,和昔日的皇后越来越像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纪茗萱微笑道:“不必多礼了,过来坐。”   赵姝灵起身,这位哪怕成了继后和太后,对于她和妙珂都给足了面子。   做到纪茗萱身旁,赵姝灵担忧的说:“母后可不能和皇上生分,让那小人得逞。”   纪茗萱低声道:“昔日愉修华确实是被毒死,而且是皇上也下了手,这个事实告诉沛儿未免太残酷。”   赵姝灵那会儿还小,这听到纪茗萱解释,不由的大吃一惊。   记忆中,父皇可是特别宠爱愉修华,怎么会出手毒死她?   纪茗萱一叹,自从接了金衣卫,以前她不明白的事情全部有了解释。愉修华的死,纪茗萱一开始是猜测阎氏下毒,皇上不闻不问之故。可是看到真实的消息,她才知道,愉修华识破了阎氏的毒,皇上便亲自出了手。   “这是真的?”   纪茗萱缓缓点头。   “皇上回宫了,母后怎么和他说?”   纪茗萱摇头:“还没想法,不过,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赵姝灵沉声道:“可是皇上认为愉修华是您毒死的?”   纪茗萱冷笑一声:“本宫当年就有沐儿,圣宠正浓,和愉修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下狠手惹出一身骚。”   赵姝灵听了,凭着这位的手段,这一点事怎么会摆不平。   说到狠,连父皇都比不过她。   裕同二年那场血流成河,现在都让人心有余悸。四大辅臣,荀誉归隐山林,三大辅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那些世家、不服她统治的官员也在一夜间突然全被锁拿,然后在一个白日,大都遭到杀害。   按说这位杀了这么多官员,朝堂定然瘫痪,甚至还会起纷争发生叛乱也说不定,可是没有如大家所想,一批批良才被她招进了朝堂,寒门,落魄士族和年轻的贵族世家子弟都不少。   朝廷老官带着他们,很是迅速的走入了正轨,到了现在,皇上施政畅通无阻,也是这些新生血液的刻苦诚心之故。   至于造反、叛乱。还未开始举反旗,就被她手下的人抓获了主要人物,杀鸡儆猴。此外,这位可是将大汉国的军权都抓在手里,排兵演练,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   一切顺利,国内没有敢**的。这位将演练好的一部分军队开去了南疆,据说将喜欢来大汉国打鸟食的蛮人赶跑了百里,南疆边界已经三年没有遭受到蛮人的袭击。   这一切都可以看出这位的手段,赵姝灵的夫君对她分析过,北疆守卫戍边的公公也说过。   大胆、不拖泥带水中处事周详、慎密,再加上运气和父皇留给她的大好局面,她才能做出这番成就。   现在的大汉国,安居乐业,已经呈现出盛世的迹象。   “母后,我其实担忧的是皇上因为和您不是亲……产生隔阂……”   纪茗萱听了,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其实还真没到那一步。”   赵姝灵看着纪茗萱,纪茗萱解释道:“如果沛儿真的与本宫有隔阂,他那温和稳重的性子定然会隐忍不发,哪怕费上三年五载他也会偷偷查找**。可是他没查,只是听了几个老人证实他是愉修华的儿子就急忙跑到五台山,这说明了什么?”   赵姝灵眼睛一亮,纪茗萱笑道:“这孩子在怕,怕本宫真的害死了他的生母,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的私心里,估摸着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来,不管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他只会接受。”   赵姝灵舒了一口气,笑道:“这样就好。”   纪茗萱褪去笑容,轻声道:“沛儿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作为一个帝王,其实本宫宁愿他像前者。”   赵姝灵安慰道:“母后还年轻着,以后慢慢教就是,总不能要皇上像个帝王让小人给离间了你们**情谊去。”   纪茗萱点点头。   赵姝灵已经完全放下了,原本她进宫来是想劝慰劝慰,现在想来,是她多操心了。   “这次你们夫妻俩回京,有没有带彤彤姐弟俩过来?”   赵姝灵听到纪茗萱提起她的儿子女儿,面上布满笑容:“公公去北疆练兵需要两三个月才归城,我和驸马又要回京,怕婆婆无聊,便让彤彤他们留下了。下一回,我带她们两个来给您请安。”   纪茗萱颇为欣慰,看着情形,她和驸马一家的感情极好。想起当初荀誉陷害她失去一个准驸马,纪茗萱还真的想过得好。   留着赵姝灵用了膳,赵姝灵才出宫回了公主府。   历经一个半月,赵沛回了宫。   纪茗萱在荣寿宫喝茶,得知赵沛换了衣物后直接过来,她让人将资料都带了上来。   “儿子求见母后。”赵沛看着对着关闭的寝门高声道。   纪茗萱对一旁的侍女点点头,不一会儿,荣寿宫的大门打开。   赵沛走进正殿,纪茗萱远远看着赵沛,风尘仆仆,眉间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儿臣参见母后。”   纪茗萱根本不叫起,任凭赵沛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赵沛也不敢动,他知道母后会生气,可是他还是急,只要母后愿意说出来,不管说什么他都信。   说到底,赵沛是没安全感,想要求母亲给他一个安全感而已。   屋子里很静,就在赵沛身子支持不住的时候,纪茗萱道:“免礼。”   赵沛低下头,道:“谢母后。”   纪茗萱道:“高无庸,将东西给皇上。”   高无庸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个册子。   赵沛没有立刻去拿,纪茗萱道:“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赵沛缓慢的伸出手,仿佛过了很久的时间他才拿起一个册子,打开后,赵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纪茗萱没看他,微微闭眼,似乎是在养神。   “砰”一声大响,原来两个册子落下了地,纪茗萱站起身来,道:“本宫累了,皇上自便吧。”   赵沛似乎没听到,双目无神,显然陷入一种迷茫的思绪中。   纪茗萱走了一段路,看着前方的静安轩,她对高无庸道:“我们进去看看。”   高无庸扶着纪茗萱过去。   静安轩现在是六公主和八皇子的住所。   纪茗萱一进入里面,就听到湛儿大声读书的声音。纪茗萱止住了门口太监宫女的传唤,站在窗户边,看到小儿子认真努力,女儿在一旁坐着绣活,一边陪着弟弟念书,这和谐的一幕让纪茗萱心中异常慰贴。   看了许久,纪茗萱没打算进去打扰了,走出静安轩,纪茗萱不想回荣寿宫去。   “去昭凤宫。”她回来这么久,也没去见纪惜。   纪惜谋害皇嗣被禁足,这还只是轻的。纪茗萱这么就没去见她,是因为她确实干了,甄莲馥没有污蔑她。   走入昭凤宫。   昭凤宫的人顿时露出喜色,娘娘有救了。   走入昭凤宫寝殿,就看到纪惜抱着双腿缩在床上,那模样真的可怜极了。   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纪惜瞧过去,一看到纪茗萱,她的身子更向床脚缩去:“姑姑……”   纪茗萱走过去,然后在床边坐下。   “或许当初不应该让你进宫。”   纪惜张大了眼,纪茗萱拉过她的手:“这次就算了,下次姑姑也不好保你了,明儿姑姑叫你母亲进宫来看你,你以后要乖乖的,做好一个皇后的本分,谁也越不过你去。”   纪惜一怔,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姑姑,我错了……”   纪茗萱拍了拍她的肩,直到她的哭声停下,方才停下。   纪惜跪在床上,道:“姑姑,你叫我怎么做皇后。”   纪茗萱一笑,缓缓点头。   昭凤宫的灯一夜都未熄灭。   纪茗萱看了看微亮的天,道:“休息吧,下午你母亲就进宫了。”   纪惜乖巧的点点头。   纪茗萱看着纪惜躺下,甚是疲惫,但愿她真的长劲了。   “太后娘娘,有急事禀报。”是高无庸的声音。   纪茗萱皱眉,纪惜睁开眼睛,道:“姑姑……”   纪茗萱站起身,打开门,高无庸面上显得着急之极。   “娘娘,皇上晕迷不醒。”   纪茗萱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高无庸道:“昨儿皇上很晚才睡,今儿要早朝的时候,发现皇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纪茗萱一听,就急促的向外赶去,问道:“太医呢?”   高无庸道:“所有的太医都去了龙仪殿。”   纪茗萱当下走得更快了,寝殿门被打开,纪惜看着急速往前走的纪茗萱,连忙道:“荟秋,快和本宫去龙仪殿。”   荟秋从另外一边赶过来,犹豫的说:“娘娘,皇上和太后都没下旨解禁啊。”   纪惜犹豫了,想起昨晚上姑姑一夜的教导,皇后是不能任性的。   “你派手脚伶俐的太监去追姑姑,求姑姑暂且让本宫去看望皇上。”   荟秋这次很快应下。   纪茗萱走得极快,好在昭凤宫和龙仪殿比较近,纪茗萱很快就到了。   龙仪寝殿内,赵沛的贴身太监李连福候在一旁,太监宫女来来回回十分忙碌,太医们在一旁施针切脉,显然形势颇为严峻。   众人见纪茗萱到了便要行礼,纪茗萱不耐道:“都这关头了,不必行礼。”说完,纪茗萱直接走到床边,太医让开位置,纪茗萱把着脉,这一把,纪茗萱不由吃惊之极。   脉象微弱,这是垂危的迹象啊。   纪茗萱抹上赵沛的头,好烫,至少也有四十度了。纪茗萱对发热之类的病症不怎么熟悉,心下着急,这温度在医术高明的现代都是极其危险的,更何况是古代。   发热,热过了头可是要命的。   “还不快用药,务必让皇上的烧退下来。”   太医们自然也知道,可是如果一用药,这烧就退了,他们何必这般着急。   已经是太医院判的李兼陌低声道:“太后,皇上早已受凉,连日又疲惫不曾歇息,加上……思虑过多受的打……身子早已经虚弱到极点。而且皇上小时候似乎伤了头,现在有复发的现象,这情况并不可观。”   纪茗萱知道李兼陌说的是事实,可是她接受不了。   “你们都没有法子?”   众位太医跪了下来,纪茗萱说道:“用酒散热,你们可用过了?”   李兼陌沉声道:“微臣用过了,无效。皇上一开始是外热,后来因为头伤,已经是内热了,已经危险到极点。”   纪茗萱握紧手,这个时候,她必须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给本宫尽全力医治,谁让皇上退了烧,本宫以一等国公之位相待,另外,传本宫懿旨,昭选名医为皇上医治。”   众人齐齐跪下接旨,高无庸退下去传旨去了。   纪茗萱扫向这群太医,道:“退不了给本宫拖,不能让皇上出事。”   太医们连忙点头,可是这发热,哪里是拖得了得,拖久了就算好了也烧坏了脑子。   纪茗萱很想将荀誉找回来,但是她非常清楚,这来回都需要两个月,两个月,一个高热的人早就烧死了,根本没用。   荟秋进来,纪茗萱一叹,便同意了。她看看床上的赵沛,说不定是纪惜最后见他了。   外面又开始吵嚷,纪茗萱听到那些莺燕之语,皱紧眉头,火气真好没处飞,走出去劈天盖地的训了她们一顿,然后让人将她们都给拉回各自的宫殿去。   纪惜很快就到了,蓉和湛儿也赶到了,宫外出嫁的公主姝灵、芷和妙珂,以及兄弟赵汕赵沐等也赶进了宫,还带了不少医者进宫。   大都的人候在殿外不停的走动。   两个时辰后,太医们和被公主王爷带进宫的医者都摇摇头。   纪茗萱的心不断沉下去。   听到纪惜和湛儿的哭声,纪茗萱手敲敲自己的额头,身子晃了晃,幸好旁边的赵沐和芷扶住。   “母后……您……要保重!”赵沐凝重的道。   “皇上醒了……”   纪茗萱推开众人,然后走过去。   赵沛的嘴干涩得已经裂开,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千斤重力压住,而且自己全无力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似乎听到母后叫他的声音,他的意识慢慢回笼,眼睛越发睁开,看到眼前迷糊的身影,他不会认错的,是母后……   “母……娘……对……对不起……”   纪茗萱握紧了赵沛的手,手摸着他的头,这孩子,从小都那么敏感多虑,这一次也不是她真的不见他,而是她的人根本不在五台山,她直接回京城不过是不想让人疑虑罢了……却没想到……还有……她不该这么直白的将证据交给他,她应该亲自和他好好谈谈,开导他,教导他……   “沛儿,沛儿……”纪茗萱叫的一声比一声大,可是赵沛闭上了眼睛,烧一点点退下去,可是却不是众人所欢喜的那种退下去。   纪茗萱的身子没动,纪惜冲了过来,颤抖的摸向皇上的鼻间。   裕同八年十一月初三,裕同帝重病驾崩,年仅十八,谥号惠帝——   皇帝驾崩,举国同哀,停灵七日后,大臣们再也忍不住上奏皇太后请立大皇子为新君。   纪茗萱从悲伤中打起精神,眼中寒光闪动,大皇子,甄莲馥,若不是她兴风作浪,沛儿如何会早逝。   让大皇子登基,有她在,绝不可能。   折子被纪茗萱留中不发,很快,又有大臣齐齐上奏。   国不可一日无君,均是这句话,包括她提拔上来的人也上了奏。在世人眼里,惠帝有一大皇子,父死子继,理所当然。   纪茗萱让人将大皇子抱过来,小小的孩子连百日都没有,纪茗萱对这个孩子没有一丝怜爱之情。   荣寿宫偏殿。   甄莲馥已经梳妆打扮好,面上虽然苍白,但是却显得生机勃勃。   似乎就不见光线,这一开门,就让她忍不住遮住了眼。   待适应了,甄莲馥放下手。   “太后。”看到纪茗萱身后太监抱着的太监抱着的孩子,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很高兴?”   甄莲馥摇头,纪茗萱淡淡道:“你是应该高兴,你即将成为太后,你的儿子也快成为皇帝,怎么不令人高兴。”   甄莲馥一听,低声道:“谢太后成全,还请太后继续听政,并立雍亲王为摄政王,嫔妾和皇子永远听从太后和雍亲王的。”   纪茗萱嗤笑不已,这时候了,还在天真。   “这是那些老古板的想法,你觉得本宫会让你活着?”   甄莲馥一惊,道:“皇上才去世,你就杀了我,不怕天下人诟病吗?”   纪茗萱幽幽道:“本宫不仅不会让你活着,你这孽种也不能活着。”   甄莲馥脸色大变,大叫:“你想让礼郡王登基。”   纪茗萱拍了拍手,道:“聪明。”   甄莲馥道:“自古皇位都是子嗣几位,根本没有皇帝继位的说法,你不怕天下人的反对吗?”   纪茗萱淡笑:“实在不行,为沛儿过继一个皇子也不错,齐亲王家有好几个孩子了。”   甄莲馥气得发抖,纪茗萱对身后的人道:“抓住她,让她也承受一下儿子在她面前死去的痛苦。”   甄莲馥大叫:“不……”   高无庸缓缓举高了大皇子,随着太后当政那几年,高无庸手上的血早已经数不清了,他带着人诛过满门,妇孺孩子可一个都不落,现在摔一个孩子,他眼睛可以连眨都不用眨。   “太后,求你,我错了,不要……放过皇上的孩子吧……”   纪茗萱背过身去,冰冷的道:“砸。”   高无庸用力掷去,甄莲馥眼睛真大,柱子边的血好多好多,她的孩子连叫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甄莲馥的眼睛涌出疯狂之色,纪茗萱淡淡道:“打断她的手,刺瞎她的眼,毒哑她后毁了她的容貌然后丢去成为乞丐堆。”   甄莲馥挣扎起来,大叫:“老妖婆,你不得好死……”   纪茗萱丝毫不曾理会,带着人就走了出去。   甄莲馥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哑药,看着纪茗萱的背影,怨恨尖叫起来。   “若有来生,我愿转世为猫你为鼠,我要活活将你的喉咙咬断!”   纪茗萱的脚步顿了顿,这句话和前世历史中的萧淑妃真是何等相似,她转过头,道:“既然她想当畜生,就让她先去老鼠堆里好好体会畜生的日子。”   甄莲馥瞳孔紧缩,纪茗萱离开了侧殿。   一个人呆在僻静的宫殿,纪茗萱谁也不见。   第二日早朝,纪茗萱穿着太后的正服上了朝堂。   经过近三年,众位大臣再次看到纪茗萱上朝,这心肝不由的抖了抖。   “昨日,大皇子本就早产,身子虚弱,昨晚受了凉,殇了!敏贵嫔撑不住皇上和皇子的打击,也去了。”   满朝哗然。   纪茗萱的眼睛看着文武百官。   立刻就有人上前一步:“太后,不知道太医院可有备案。”   纪茗萱高声道:“传太医院院判。”   李兼陌第一次来到朝堂上,感觉众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一动。   奉上脉案,大皇子裕同八年十一月初三辰时一刻殇了。   众位大臣都沉默下来,皇上是在辰时三刻驾崩的。   “诸位亲家对新帝即位者有何建议?”   众人差不多摸清楚纪茗萱的意思,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哪位适合。所以,他们纷纷道:“还请太后娘娘示下?”   纪茗萱道:“国赖长君,雍亲王……”   孔明正立即反对:“宣帝曾有懿旨,雍亲王不得继任皇位,更何况没有兄死弟继的前例。”   纪茗萱眯了眯眼,孔明正是纪茗萱保留的少数顽固派之一,一朝之臣,各样的人都需要,所以老儒者顽固派她也保了不少人。   “那依孔爱卿的意思是?”   孔明正不想出这个风头,不过他刚刚反对了太后,再拒绝太后问话,不拿出个章程,他也到头了。   “过继嗣子,择贤或长。”话落,立刻就有多数人拥护,最多的便是宗亲。   宗亲们不少支有赵沛子侄辈的皇家后嗣,而且成年的也有。   纪茗萱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她是不会愿意的,她还有两个亲生儿子,找一个外人继位,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孔大人果然好心思。”纪茗萱似笑非笑。   诸位宗亲低下头去,前些年,她也是这般模样,然后轻描淡写的下了抄家令。   孔明正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为大汉的江山着想。”   纪茗萱看着龙桌子上的传国玉玺,她道:“就请诸位大臣和宗亲将五代以内皇孙们的名单呈给本宫,由本宫和诸位大臣慢慢考察。”   众位大臣这一听,正要齐呼太后英明,却在这时听到清越的筝箫声,以及喜钟之声。   这个声音大都数人没轻声听过,但是从大汉国的历史记载中看到过。   钦天监国师。   国师向来隐在钦天监塔,若不大事,国师终此一生都不会踏出钦天监塔。   纪茗萱不禁有些惊恐,钦天监国师的天命境能够预测人的命运,太后曾经提过,赵存在最后一个月内也和她提过。   钦天监的国师都是历代有着异能的人,而且永远忠心大汉。钦天监第一任国师法钧,大汉国未建立前,太祖赵标不过市井一届水果小贩。可是这位法钧在见到太祖,他手持的宝镜竟然显出九龙驾雾之像,于是他立即跟随天命追随一届小贩,从不叛离。   而后在百年中国师出来三次,均挽救了大汉的国运,纪茗萱惊恐是担心那天命镜会不会照出她的前世。   很快,正殿上走进一个身穿金袍的年轻人,纪茗萱知道,别看他是一个年轻人,其实他已经七十八岁了,还是第一任国师法钧的**。   每代国师都会在八十岁圆寂,这是赵存告诉他的。   纪茗萱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身后的人――荀誉。   “诸位有礼。”   众位大臣不敢怠慢,纷纷拜见:“国师。”大汉国的钦天监国师的地位深深的烙在他们的心中。   国师身子都没动,可是文武百官都跪不下去。   这大殿可有六七十人,其中武官、赵沐赵汕的武功都不错的。   众人似乎一点都没有意外。   “不必多礼,今日出来,实是奉先师遗命给大汉传一个消息。”   众人一听,这次跪了下来,法钧在众多人心里如同太祖一般的存在。   纪茗萱没动,虽说经历过穿越重生一事她相信一些‘神’事,不过,在荀誉跟着到来,纪茗萱便不想跪了。   “大汉千年国运关联三人,三人皆为女儿之身,一为盛世之主,二为天下共主,三为中兴之主,此三位对应太祖建国前在三位首领夫人灵前祭奠后的宏愿,天意有感,衍生三主国运。”   众人面面相觑,女帝?   他们不敢相信,也不敢想下去。   国师继续道:“第一代盛世之主就在第七代,如今六代圣皇驾崩,所以我便出来,剩下两代,我会告知宣太后,请宣太后代代传下去。非帝王之尊不可得。”   众人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称帝,前所未有。   老儒生们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可是祸害大汉国运的帽子压下来,他家九族都担当不起。   纪茗萱神色复杂,原来真的是天命注定?   那个带她来的拉力原来就是大汉虚无缥缈的国运,告诉她完成女帝一生方可回去的声音分明就是第一代国师法钧的。   国师走了,走得干脆,让任何人都无法发现他怎么离开的,荀誉也同样被他带走。   这一日,纪茗萱无心再做朝会,便退了朝。   纪茗萱睡不着,满朝文武也都睡不着。   入夜,纪茗萱散了发髻,门没开窗没看,她的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   荀誉的眉心有了一道火焰,纪茗萱吃惊的指着他。   荀誉道:“你想得对,我就是下一任钦天监塔的主人。”   “我的**叫荀昀,是法钧的小**,现在的国师是我的师伯。师伯没有找到有卜算天分的**,所以……”   纪茗萱问道:“你早就知道?”   荀誉摇头:“我不知道,直到我掉下悬崖才知道,**手下的三卫找到了我,我因此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知道你与大汉国运相连。”   纪茗萱沉默下来。   荀誉又道:“**是半路拜入法钧门下,他深受儒家思想,对三主之事十分抵触,所以就叛出了师门。逆天改命,所以秦珞陵才有凤命之说,又找到我……他仿佛早就知道你我会相见一般。”   纪茗萱大吃一惊,好恐怖的荀昀,若不是她被法钧拉来,真正的纪茗萱为了荀誉死了,秦珞陵凭着那改出的凤命,根本极有可能成为赵存的皇后,这三主之说便破了,可是……人改命敌不过天命。   “我全部都明白了。”   荀誉看着她,道:“这条路不好走,师伯本欲等你自行登上帝位才出来昭告世人,被我提前叫出来了。虽然如此,还是会有人反对,我们不过给你减少一定的阻力而已。”   纪茗萱低声道:“谢谢。”   荀誉一叹,道:“不必,天意而已,你好生保重,赵存八年后会醒来。”   纪茗萱抬起头,可是这时候荀誉已经消失了。纪茗萱继续梳着头,眼睛流露的不再是茫然,而是兴奋、挑战之色。   裕同八年十一月十一日,孝宣太后冲破阻挠,在血流成河的情况下登上帝位,新年改元正宣。   同年,立礼郡王赵湛为太子,阻挠顽固派最终妥协。就这样,大汉国开始了第一女帝八年的统治。   纪茗萱自登基以来就带着赵湛上朝批奏折,不断的为他将康熙大帝的故事。   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她的儿子十八岁登基十八岁亲政应当不会差。   赵湛比起赵沛赵沐,甚至是赵存还要适合当皇帝,这是纪茗萱在教导他得出来的结论。   纪茗萱最后一年将事情都安排齐全,为了不让纪家因为女帝之事像武家一样遭受打击,纪明礼册为平国公,纪明益册为宁国公;同时纪茗萱下旨纪家除了当代(纪明礼和纪明益),十代以内不得担任实权,当然,爵位自然保全十代不落。   继任她的位子是她亲生儿子,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明泰元年,三月山谷,桃花纷飞,一对男女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桃花的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女帝这一章会全部写完,今晚若是没写完,明天会在这里补上   明天任务真重,两篇番外+补完   嘤嘤,我准备进小黑屋了……——   估算错误,我码了五千还没完,夫子和皇上的番外要明天去了,今天只能补完女帝,对不住大家……   女帝再多的字昨天买了的就不需要多花晋江币了……算最后结局的福利吧,估摸这一章有一万字,现在还在补——   完了,全部完结了,超出好多了,虽然玄幻一点,但是穿越本来就是一件玄幻的事情,所以大家多多包容吧,明天补荀誉好皇上的番外   191、【番外】荀誉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连贯,所以将93、94、95章的荀誉番外复制到作者有话说里,不会多扣点数的。   ――――――――――――――――――――――   荀誉是随**姓的,他真实名字姓林,叫林郁。   百年前,林家是康王朝的皇族。   只不过百年光阴过去,大汉历代皇帝都是勤政明君,百姓们的生活比起昔日大康王朝要安乐得多。久而久之,这不过五十年的王朝消失在群众的记忆里。   林家自亡国后每代只有一个男丁。虽说国破,但是一个王朝几十年的积累却保留了下来,这些积累可以让林家后代无忧无虑的富足几十代。   经过历史的演变,林家的遗脉唯一的责任不是复国,而是将血脉传承下去,祖辈的愿望是让林家成为千年世家。   康国五十年兴衰,已经告诉了林家先辈,只有家族才能传承更久,至于国家,不过是转眼云霄罢了。   荀誉的父母早逝,他一个人守在一个空旷的院子里沉默是经常所做的事。   直到有一天,他在门外看到一个人,一个俊秀出尘的男子自行滚动着椅子上的轮椅和村子里面的佃户孩童玩耍。   那脸上的笑容,让他十分不解。因为不解,所以荀誉就一直在看着他。他似乎玩久了,很和煦的招呼儿童们回家,然后滚着轮椅走过来。本以为门槛很高,他进不来,但是他很轻松的让自己和轮椅轻飘飘的飞进来,荀誉按照父亲传授的功夫去阻止,可是他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接触到。   “你是乡亲们说的林家少爷?”   荀誉看着他的笑容,竟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那人见荀誉模样,很是轻柔的摸了摸荀誉的头,说道:“可愿予我一杯水?”   荀誉一听,问道:“为什么要喝我家的水?”   那人说道:“饮水思源,恒古不变。”   荀誉一愣,虽然他不过十二岁,但是这话他还是学过的。那人见荀誉样子,然后轻巧的抓住了荀誉进屋去,而荀誉丝毫挣脱不得。   之后的一切便有些戏剧化,因为予了一杯水,此人便做主留下,然后又成了荀誉的**。   **叫荀昀,是一个奇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却能以极其乐观的心态关注身边的事和物。   此外,在荀誉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全才,文采武功、医卜星相等等他都知道。   荀誉也是个爱学习的,所以**很乐于将自己的本事全部传给他。   只不过六年后,**就去世了。那时,他才得知,他被**考察了许久,也知道**的真实身份。   大宅院再次剩下他一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如当年一般坐在院子里沉默,而是背上行礼,开始了游学之路。   大汉文风极盛,一路上交友学习,颇为兴致。   开阔了视野,增添了乐趣,饶是荀誉性子寡淡,也不免雀跃几分。   当他用八年的时间走遍世界各地后,对云游之事也起了厌倦。恰逢父亲二十年忌日,他便回了祖宅。   祖宅并没有如他所想一样只有他一人。   小姨和表妹竟然也带了东西前来祭拜父亲母亲。   小姨王氏和母亲是嫡亲姊妹,不过因为小姨貌美,便被梁王世子纳为了侧妃。多年来,小姨根本未曾回过家乡,只是每年都会差人捎些礼物。   如今的小姨成了梁王正妃,这次小姨回到乡村,一是祭祖,拜祭母亲,二是为了将外祖迁去梁城。   “子修(荀誉的字)真的不和姨母去梁城?”   荀誉并不喜欢拘束,所以很坚定的拒绝了。   王氏心一叹,她没想到自己的侄儿竟然浪荡不羁的样子,这样的人是最难劝服的。   旁边的梁盈见母亲失落,不由多看了这个叫表哥的人两眼。   清逸闲适,可是穿着锦衣坐在一旁,偏偏有一种说不尽风流慵懒。梁盈身份尊贵,才华横溢,其容颜丽色更是天下无双,见过她的人无不在她面前偏偏有礼极具佳仪,纷纷盼望她能给予他们好颜色。   可是,她自见到表哥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眼色,更不用说钦慕、讨好了。   梁盈不但不恼,反而觉得亲近几分,因为她觉得,以真实面貌对待自己的,才是可信之人。   ******   梁王妃终究是尊贵不凡的,在这个小乡镇也不能停留太久,而且,她不过是被扶正的继室,世子也是梁王原配所出,底气更不足。   于是王氏不过在王家祖宅待了三日,就领着王家家族大部分人上梁城。   王老爷子恋祖地不肯离开,荀誉就扶着王老爷子送了五里路。当队伍已经消失不见,王老爷子依旧不肯离开。   “外公,既然不舍,为什么要同意王家搬迁?”   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家里的人被富贵荣华迷了眼,与其挡着,不如放任,或许他们有本事替王家光耀门楣。”   荀誉心叹,梁王乃异姓王,当今天子能拉下太子和位高权重的亲王登上皇位,就必然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怎会允许异姓王的存在。   他与外祖家,除了外祖父,就只有那小姨亲密些,他多说反而会让舅舅们认为是居心不良。   沉默的扶着外祖回家。   也许因为族中人少的缘故,荀誉经常被王老爷子叫去王府居住。荀誉本就无事,所以也乐意前往。   王老爷子以前有多恨这个外孙不成器,如今就有多惊讶。   “你有如此本事,何故没个正行一般四处游荡。入仕耀祖,方为正道。”王老爷子说教道。   荀誉心知外祖的脾气,若是他敢反驳,必然会引起他的说教。就算最后他能说服外祖,但是会令外祖心火增大,外祖年纪大,他不愿惹其伤心。   “**会些命理,孙儿不宜在三十之前成婚和科举,否则会命途坎坷。”   王老爷子也是见过荀誉的**的,甚至对其十分推崇。所以,听到荀誉的话,王老爷子便没有继续说教。   老爷子年岁已至古稀,终在一年后一病不起。   荀誉自负医术高明,但是也不能和天争命。也许是相处久了的缘故,对一切事物看得极淡的他竟然涌出浓烈的不舍。   每日侍奉汤药,可是外祖终究精神起来的时间不多。   在梁城挣前程的王家子孙慢慢到了,而且梁王妃和郡主也过来。   荀誉站在一旁看着众位子孙的哭泣,心中一片冷然。   外祖被哭声惊醒,原本浑浊的眼神变得清亮,可是荀誉知道这不过是   回光返照罢了。   荀誉走了出去,最后的时光,外祖可以和自己的子孙好好聚聚。   安静的园子里。   荀誉看着旁边依然郁郁葱葱的树木,不免有些伤感。父母、**,现在外祖也去了,他该什么时候去呢?   远远看到前面一袭绿影,荀誉认出那是姨母的女儿,他的表妹梁盈。他转过身,准备往旁边的路离开,竟然是不欲和这位表妹相见。   “表哥。”梁盈终究从池水旁看到了荀誉的影子。   荀誉停了下来,道:“见过郡主。”   梁盈道:“不必多礼。”   荀誉不再答话。   梁盈垂下眼,说道:“外祖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这样直白的话语,在这府中是多么不协调。   “郡主为何不随王妃进去?”   梁盈道:“你为何出来,就是我为何不进去的原因。”   荀誉不再答话,他和她都不是王家人。   “很快,我也不是梁家人了。”   荀誉抬起头,素日浅笑天真的秀脸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愁绪。   “我要进宫了。”   荀誉淡淡说道:“恭喜。”   梁盈笑了笑,说:“但愿吧。”   荀誉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勉强,可是他没有立场去询问。更何况,他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声音便清晰起来,梁盈也听见了。   两人同时转身,便看到端庄美艳的梁王妃,她缓缓走过来。   “盈盈,子修,你们在一起正好。”   梁盈不明所以,荀誉见梁王妃眉间的忧虑,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母妃安。”   梁王妃道:“我独自见过你们的外祖了。所以,子修,姨母托你一件事。”   荀誉一叹,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姨母请说。”   梁王妃道:“你外祖说你才学智谋,甚至武功都很不错,姨母求你带盈盈离开大汉国。”   梁盈大惊失色:“母妃……”   梁王妃止住了梁盈,眼睛紧紧盯着荀誉。她开口求荀誉,也是有底气的。一是荀誉与她们的关系,二是自信盈盈的容颜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荀誉皱眉:“王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梁王妃闭上眼:“王爷要谋反,可是他还要将盈盈送进宫。”宫中本就是是非之地,梁王将盈盈送进宫又能有什么好事?甚至梁王造反之日,就是盈盈毙命之时。   梁王妃只有盈盈一个女儿,自然会多为她打算。   梁盈的脸已经惨白如纸,荀誉面上却并无异色。   “父王为何……”   梁王妃道:“我也是偶然偷听得来的,盈盈你走吧,你走了之后,他会另派人进宫的。”   梁盈摇头:“女儿若走了,母妃必定受难,女儿得父王母妃多年养育,女儿不能对不住你们。”   梁王妃心中又喜又难过,梁盈见状,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慑人之光。   “女儿不想做公主,女儿更想成为这个国家的女主人,女儿要拼一次,在父王未成功之时就获得权位,这样一来,父王未必会造反。”   梁王妃一惊。   梁盈跪了下来:“求母妃成全。”   梁王妃连忙叫道:“不行。”   梁盈直看着梁王妃,很是不解,亦或是委屈。   “求母妃成全。”梁盈竟然磕下头去。   梁王妃脸色铁青,梁盈再次狠心,又重重的磕了下去。   荀誉笑道:“看来这儿我是多余的,告辞。”   梁王妃连忙叫道:“子修……”   可是话还没说下去,就被梁盈又一磕头声打断。   “求母妃成全。”   荀誉轻笑一声,竟然晃悠悠的离开了。   梁王妃看到额头已经红肿的梁盈,心中甚是心疼。   “起来吧!”   梁盈并未起来,说道:“母妃可是答应女儿?”   梁王妃道:“罢了,算母妃白操心了。”   梁盈勉强露出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么伤心。   荀誉见证了一桩秘闻,可还是照常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表少爷,老太爷想要见你。”   外面的小厮走得很急,说这话的时候气还没喘匀。   荀誉放下一直写着“静”的笔,说道:“我马上过去。”   外面小厮还没答谢,就看到一抹青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小厮睁大了嘴,好快。   主屋已经哭声一片,荀誉走过来的时候,大伯抹了抹眼角,道:“子修,快进去吧。”   荀誉拱手行了一礼,很急速的走进内室。   内室床边坐着一个人,竟然是梁王妃,旁边的梁盈垂首站在梁王妃身后。   梁王妃低声抽泣,床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弱。   “子……子修来了……”   荀誉走过去,手抓住王老爷子艰难提起的手,说:“外公,是我。”   王老爷子睁开眼睛,道:“帮……帮……王家,求……”   荀誉扫了一旁的梁王妃一眼,心知她将事情说了。   注视王老爷子焦急痛苦的脸色,他的心微微震动起来,他道:“好!”   王老爷子嘴角露出微笑,荀誉感觉自己抓住的手在慢慢地变得无力,他道:“我会尽力的,外公……”   话落,梁王妃大哭叫道:“爹……”   荀誉手中的手已经冷了,他哭不出来,只是不停的看着那熟悉的容颜。   外面跪着的人终于闯了进来,一时间,满室悲恸。   因为王老爷子是喜丧,王家人虽然伤心,但是丧事还是办得浓重。这场丧事,荀誉一直默然无语。   丧事过后,梁王妃忍不住唤荀誉商讨。梁王要造反之事干系太大,梁王妃也是偶然偷听得来的,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便是一桩祸事。   与梁王妃同出一母的除了荀誉的母亲,就只有王家大伯了。王老爷子在王家搬迁入梁城的时候,就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他。   王家大伯名王宏,有些能力,所以在梁王封地有着实权。梁王妃自己也不敢肯定大哥是否放得下手中的权利,所以没敢说。其余几个兄弟都是各有各的心思,梁王妃更不敢说了。至于告知荀誉,也是王老爷子对荀誉太过信任和推崇,她又想不出什么主意,所以才冒险一试。   大汉国国力强盛,梁王就算造反成功,也不过是脱离大汉国,与大汉国南北分治。至于统一,他并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一旦他举了反旗,身在宫中的女儿,谁都救不了她。这么多年,她只得了盈盈一个女儿,如何能舍得。   更何况,梁王一旦登基称帝,她这个无子无权的继室要登上皇后之位是千难万难的。为了稳定国势,他势必要娶一个贵女,届时,她这个曾经担着王妃之名的必然是被牺牲的角色。她若去了,王家定然也会遭到打压。这是一条死路,她不想这样走下去。   更何况若是梁王造反失败,身为姻亲的王家,定然也是皇上铲除的对象。同样的,王家也是一条死路。   梁王妃能想到的,王老爷子自然也能想到。王老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谋划了。这个时候,王家不能撤,一旦撤了,不等日后皇帝清算,梁王就会先收拾他们。所以,千想万想,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对于梁王妃来说,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盈盈,本为她找到活路,可是没想到,盈盈的雄心壮志让她大吃了一惊。   也没想到,父亲听了盈盈的话眼中竟然闪出喜悦之光。   这一条路很困难,但是梁王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生路。   只要盈盈在梁王造反前登上高位,梁王心动掌握整个大汉国,定然不会轻易举反旗。   如今能为她出主意的父亲去了,她虽然是梁王妃,但是全力并不大,而且,她这个身份就注定她不能随意露面。   看着坐在她下首的荀誉,她心中一叹。   “子修,丧事已经办完,王爷嘱咐我与大哥清点祖家产业,然后让王家落籍梁城。”   荀誉这些天,荀誉也一直在想出路,他和梁王妃的主次点不同,梁王妃主要为了梁盈,他却要为王家考虑,梁盈和王家在某些时候会有冲突,所以,这也是他没有主动找梁王妃的原因。   荀誉道:“不能让王家诸位叔伯再进入梁城。”   “大哥早答应了,若是冒然不归,他若彻查,我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查到我身上。”   荀誉说道:“若是姨母因为外祖去世得了重病,再以丁忧之名留王家人在此。”   梁王妃摇头:“王爷多疑,不是重病,王家几位是不会在此多留的。”   荀誉笑道:“谁说不是重病?”   梁王妃一怔。   梁盈冰雪聪明,说道:“父王手下有着表哥有着医王之称的龚良生,表哥可有办法造成假象?”   荀誉不答反而一叹:“没想到医王竟然在梁城。”   梁王妃道:“子修可有法子?”   荀誉说道:“有。”   梁王妃刚想问,但是她先说道:“盈盈,你去外面看看。”   梁盈心中奇怪母妃为何要支开她,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姨母这是……”   梁王妃道:“你说道重病,我在想,若是我病逝,盈盈当守孝三年,这就错过今年的选秀了。三年之后,盈盈已经十九,也算了了。”   荀誉摇头:“姨母,天子昭选妃嫔,不止选秀一个途径,您若去了,郡主的处境更加不妙。就算有幸逃脱嫁给天子的命运,郡主也将面临着待价而沽的命运。”   梁王妃脸色一黯,这时,梁盈突然推开门,道:“母妃,你若做如此法子,女儿无脸面活下去。”   梁王妃大吃一惊,她想不到一向听话的盈盈竟然会偷听。而一旁的荀誉好似早就知道了。   梁盈也明白自己做错了,当下跪下请罪:“女儿鲁莽,请母妃恕罪。”   梁王妃瞅了一眼荀誉,道:“我不做便是,还请子修安排。”   荀誉点头。   梁盈方才起身。   梁王妃病了,而且病的极凶,王府护卫持着郡主的手书向梁城求救,并指明要医王前来相救。   梁王收到此信,心中狐疑一闪而过,但是看着信上字字忧心急切,他按下心思,不仅将医王龚良生派出去,另外派了两位有名的大夫,甚至还加了一队亲卫。   龚良生亲自诊治,果真发现王妃病入膏肓,他若是来迟一步,王妃定然无药可救。   这医治下来非两三年不可,梁王得到消息,心中极为败坏。加上选秀之日到来,梁王的眼眯了眯。   “让护卫护送郡主回城,留王家族人轮流伺候,直到王妃病愈。”   “是。”   立刻就有护卫接令下去。   王府,梁王妃虚弱的躺在榻上,无丝毫气力。   接到梁王命令,她的身子微微抖动,就算她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但是真正到来的一刻,还是令她伤心。   荀誉远远看着姨母母女俩说话,并不上前打扰。   有了时间缓冲,他就能想办法将王家人留在此地。   五天后,梁盈踏上回程之路。   梁王妃身子还弱,连送都不成。   一个月后,梁王府郡主车架在重重护卫下踏上上京之路。   秀选过后,梁盈受封玉贵嫔的消息传来。   “姨母,虽然您是被我用药做出来的假象,但是若是你再如此思虑下去,这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梁王妃回过头,没有说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屋子里静谧万分,梁王妃突然道:“子修,你的用意我都明白,求你上京帮盈盈,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定然想法子将王家人留在此地。”   荀誉道:“后宫严密,就是我去了京城也无济于事。”   梁王妃摇头,道:“求你……”   荀誉不语。   梁王妃悲怆的说:“这就是命。”   荀誉一叹:“我去便是,只是希望郡主回来之时还能看到王妃。”   梁王妃的双眼顿时有了神采。这些天,靠着他和龚良生斗智,梁王妃早就视荀誉为救命之草。   “你放心。”   荀誉点点头,便告辞离去。   大汉国的京城很热闹,四年前荀誉就来此地云游过,如今京城景象比起四年前更要繁荣几分。   这不得不说有上面那位的功劳。   若要进入后宫,对于没有任何人脉的他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净身。荀誉自然不会做如此事的,他来京城,与其说是为了照顾梁盈,不如说是来打听朝廷的动向。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员甚多,其中礼部消息最广,不管朝廷还是后宫,都会用到礼部。   礼部尚书和两位礼部侍郎太过显眼,并非他首选。太低的礼部文书之类的,得到重要消息有限,又被荀誉排除掉了。   剩下的,也就是四五品的礼部官员之类的比较和他的要求。   扫过一片收集的资料,纪林群的夫人托关系为女儿请名师一事入了他的眼。   嫡女纪茗芙十岁,大费功夫请名师教导,这其中的意思很是玩味。   看起来又是一个准备将其送进宫的大家女儿。   这样的人家,定会多多关注后宫消息,加上身处礼部,这消息……荀誉打定主意,立刻化妆掩饰了一番前去应征。   他所带的身份名林盛,一个四十多岁的落第举子。纪家人看重的就是这等年纪之人,毕竟太过年轻的夫子,让女学生的名声不好。   如他所愿,他成功进了纪府,就在要教授所谓的女学生时,天下闻名的才女秀夫人来了京城,并且还欲收两位**。   秀夫人在二十年前就是天下第一才女,后来嫁给当年最年轻的状元甄勤,可算是绝配,就连当时的先帝也赞了一句佳偶天成。不过天妒英才,甄勤早逝,秀夫人守了寡求亲者依然络绎不绝,可是秀夫人在甄家门前立誓不再嫁人。   当即就有人传唱其美名,盛传于世。   秀夫人寡居后,时常有人请坐女夫子教养闺中女儿,她名下的三个女**,一个嫁给了现在天子的皇叔卫王做王妃,剩余两个都嫁给了世袭公爵成了诰命,每一个在贵妇圈子里极具美名,堪称贤惠典范。   纪夫人得了此机会,当即就带着嫡女去拜访秀夫人,因为纪茗芙的确出色,秀夫人算是收下了这个**。   终究聘了人,由着老夫人做主,荀誉就成了两位庶女的夫子。   初次见到纪茗萱,荀誉印象中是一个特别活泼调皮的小姑娘。她不爱学习,也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听课。若是如此,也不是问题,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可是他看出这都小姑娘的刻意而为,她吵着、闹着,主母却喜欢她多余安静斯文的纪茗莹,而且还常常给纪茗萱大量的赏赐。   进了纪府,要打听消息的他自然时常出入一些地方。有好几回,他看到这小姑娘偷偷拿着书本学习,那认真的模样让他感叹。要知道课堂上,她根本没听课,不是调皮玩耍就是在一旁睡觉。可是现在,躲着侍女、躲着人,然后极其小心的沉浸在书中。   她看得不是男才女貌的话本,而是他在课堂上所教的书籍,甚至,有一回,他撞见她偷偷再读史书策论。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对这位小姑娘起了兴趣,作为一个夫子,哪怕只是他只是用夫子这个身份掩饰,他对于这个学生还是欣慰的。   这一日,他又看见这小姑娘在假山后翻着《庄子》,听到她对逍遥游的一番感叹,他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谁知,这小姑娘立刻大喝:“谁?给本姑娘滚出来。”话落,这小姑娘就转过身来,荀誉不知为何竟然没想躲开。于是,纪茗萱就看见了荀誉。   纪茗萱终究年纪小,虽然强自保持镇定,但是眼睛却有些闪动。   “夫子……”   荀誉走过去说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是为逍遥。”   纪茗萱深呼出一口气,道:“此念虽然高绝,然人并非圣人,无为而宿命,这就意味着认命。我虽为庶出,但是我绝对不要这庶命。”   荀誉能从她这种私下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对他说了出来。   “你就不怕我说与夫人听?”   纪茗萱说道:“我好歹是纪家女,而你这个行踪诡异,还带着假胡子的假夫子被府里人知道了,你绝对比我惨。”   荀誉愕然,他认真打量着这小姑娘,才九岁的年龄,就如此锋芒毕露。她这番话是在破釜沉舟,本着她若不好,也不让他好过的心思。   荀誉很奇怪,他伪装得极好,连纪家主母都未曾发现,竟然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发现,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于是,他笑了出来,说道:“四姑娘很有气势。”   纪茗萱却皱起了眉,说道:“你欲何为?”   荀誉道:“四姑娘你极其机灵聪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假冒着身份进府必然有所图,你如今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应该杀了你灭口才是。”   纪茗萱顿时慌张起来,是的,这样的人说不准真的会杀了她灭口。   荀誉见纪茗萱脸色变幻多端,心中一笑,这小姑娘,很有意思。纪茗萱连忙转过头,然后向外跑去,就在她要大叫将人喊过来的时候,荀誉纵身一跃,很轻易的提起了纪茗萱,他的手捂住了纪茗萱的嘴。   纪茗萱有些惊魂未定,但是此时看着荀誉时,眼睛特别明亮。   荀誉见她目光,说道:“你想要学什么,以后我都教你,我来纪府并不会做出对纪府有害的事,如何?”   纪茗萱连忙点头。   荀誉见她目光清澈,便放下手,纪茗萱当即又要大叫,可是,她发觉自己发不出声。   荀誉轻笑一声,道:“早知你是个小狐狸,我点了你的哑穴,看你如何能说得出话来。”   纪茗萱一急,到底是个小女孩,这一急,眼圈就红了。   荀誉心中突然愉快起来,是的,他很愉快,没想到欺负人很有趣。   “别哭啦,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   纪茗萱狠狠的瞪着他。   荀誉说道:“此时我将你推到湖里面,造成你失足落水的样子,我想没有能查出来。你不过一个庶女,想来纪老爷和纪夫人不会太过关心的。”   纪茗萱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睛看向前面的小河塘,又触及这个假大胡子带着笑意的目光,纪茗萱心中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还叫不叫了?”   纪茗萱摇摇头。   荀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真乖。”然后手一拂,纪茗萱发现自己会说话了,可是只轻吟一声却没有说话。   “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我的伪装,又是如何知道我在一旁?”   纪茗萱抬着头,鼓起勇气说:“你到现在还留我性命,是不会杀我对不对?”   荀誉道:“你先回答我。”   纪茗萱低下头,道:“我姨娘是母亲的调香侍女,我自来也喜欢调香,前些时候,我终于调出冷玉香,一时欢喜,便放了一小块在你的书案上,冷玉香香味很浅,若不细闻是闻不出来的。而且此香极其容易沾染。那一天,正好父亲唤我和二姐三姐进书房,我在书房的时闻到了那股香味。”   说道这里,纪茗萱顿了顿,见荀誉无任何怒色,继续道:“后来我们出来了,我没急着回去,于是在隔着书房不远处的亭子里玩,我看见你在父亲出来后,然后不到一刻钟从里面溜出来的。”   荀誉听完,不得不说事有碰巧。   “后来我不是经常调皮做弄你,其实也不过是想试探你。后来,我摸到你的胡子,还不小心带下来一根,胡子根处有些黏黏的,一看就是假的。”   荀誉心惊这小姑娘的心机。   “那今日你为何知道我在此处?”   纪茗萱道:“今日太阳高照,我本是正对着太阳,只要有人从那条过道上出现必然会挡住一瞬间阳光,我感到不那么热,就知道有人来了。”   荀誉心中一叹,为了读书,今日如此大费心机,着实令人害怕。   “我都说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念你这些天认真教我,我同意替你保住这个秘密。”   荀誉哑然失笑,这小姑娘确认他不会杀她,立刻就想将主动权重新握到手里。   “知道的多了,命就越短。”   纪茗萱立刻反驳道:“不,知道多了,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些命不长的,只能怪他们没本事。”   荀誉听到这小小幼稚的话语,不免对其另眼相看。   “你很自信。”   纪茗萱盯着他,说:“你是谁?”   荀誉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纪茗萱也没想威胁他,因为她知道,她若威胁他,或许他的命都不会保住。   “你不说我不问便是,你先前说我想学什么你叫同意教我,这话可还算数?”   荀誉心中更加赞赏了,能进能退,善于揣摩形式,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份天赋和心机注定她的不凡。   “只要你不说,自然算数。”   纪茗萱大声道:“好。”随后极其利索的跪下来,三拜:“**纪茗萱拜见**。”   荀誉一惊,夫子和**的差别可大了,夫子,只不过意味着教授技艺,学不学得成功,无碍于夫子。**,代表着一种传承。人有五重,天地君亲师,这样不给他拒绝的三拜,就意味着他多了一份责任。   好一个纪茗萱,竟然一开始就算计了他。只怕,她在对自己解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这般应对。   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姑娘,荀誉拒绝的话竟然没有说出口,当磕头完毕后,荀誉摇了摇头,罢了,这小姑娘是一块璞玉,收下她也无妨。   纪茗萱见荀誉答应,也不由的舒了一口气,她的命保住了!——   荀誉看着这个已经成为他**的女孩子,道:“三姑娘,你要学什么?”   纪茗萱见荀誉柔和,道:“**叫我四儿就好。”随后接着道:“**最擅长什么我就学什么?”   荀誉轻笑一声,也不回答,身形一晃就离开了。要说他最擅长什么,自然是解毒之术。   小姑娘要学解毒?各种各样的毒物可不是女孩子能忍受的。   纪茗萱抓紧了手中的书,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荀誉思考了一夜,自然没有教纪茗萱毒术,而是书法和画技。   小姑娘的天赋不错,可是所在的环境不容许她全身心投入进去。若是一开始荀誉抱着玩笑的态度,后来见小姑娘认真,便亲自抓住她的手,陪着她一笔一划的练习。   就这样小姑娘练习一年,在书法和画技已经有了他三成功力。荀誉可以想象,再过上几年,她能继承他的书法画技。   这一日,荀誉教她画人物肖像,说完技巧后。   却见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荀誉绝对称的上好脾气。   “**,我想学武功,还想……医术。”纪茗萱犹犹豫豫的说道。   荀誉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为什么?”   纪茗萱低声道:“卿柔被她丈夫打死了。”   荀誉一怔,纪茗萱继续道:“卿柔和我一样是婢生女儿,在众多婢生庶女中她还算好的。毕竟她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给朱校尉做继室。可是……可是前些天传来消息,卿柔被她相公活生生打死了……我不想未来也被人打死……”   荀誉心神有些震荡,奴婢养的的女儿几乎只比一些卑贱丫环来的尊贵,他这**性子极傲,又不服输,有这想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好。”荀誉应了。   “谢**。”   荀誉低声道:“师门有令,不得全部泄露**,所以心法你只能学一半。”   纪茗萱低下头,落寞道:“**愿意教就好。”   荀誉笑道:“动手是最下乘的法子,真有人敢欺负你,你还有其他法子。”   纪茗萱疑惑的看着荀誉。   荀誉道:“从今日起,我教你毒术。”   纪茗萱敛住表情,缓缓点头。   日子悄然而过,荀誉总是出门寻药草毒物让纪茗萱练习,后来玉妃产下一子逝去,荀誉也没离开纪府。   直到得知姨母病入膏肓,荀誉才开始考虑回家乡。   随着**的毒术慢慢入门,荀誉感觉到她打从心底和他亲热很多,那份亲热中让他感觉不对,可是又说不上什么。   终究,他将要归去的消息隐瞒下来,他离去后自然能发觉他留下的信。   纪林群也答应了他的辞职,纪大夫人毫不吝啬银子多加了几倍月银。   最后一天呆在纪府中,天灰蒙蒙的,还下起了大雨。   天暗了下来,外面的风雨不停的敲打着门窗。   荀誉没想到纪茗萱就就这么闯进了他的房间。   “听说你向父亲递了请辞信?”纪茗萱紧盯着荀誉。   荀誉不慌不忙的收拾着桌上的书,既然她知道了不妨说清楚,于是他道:“是的,两个月就走。我教了你四年,以后等你融会贯通,我还会来的。”   纪茗萱走了过去,衣袖直接抹去脸上发上还带着的雨水。   “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嫁人了,那时候你还会来看我?”   荀誉笑道:“羞也不羞,为师记得你没十三,怎么就想着嫁人了?”   纪茗萱目光闪动:“**不想四儿嫁人?”   荀誉放下书,抬起头温声道:“不管你嫁没嫁人,你都是为师的**,真到了那一天,为师一定会赶来给你送嫁妆。”   纪茗萱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部黯淡了下来,荀誉闪躲着,不再往纪茗萱身上瞧。   “可是四儿很喜欢**,很爱**,四儿该怎么办?”纪茗萱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极其响亮。   荀誉皱起眉,装作没听见继续收拾书籍,然后整理好的书籍将其放进柜子里。   纪茗萱见状,手止住他放书的动作,道:“**,你告诉我!”   荀誉知道这时候不能装作没听到。   “四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十分严肃。   纪茗萱笑道:“话是从我嘴中说出来的,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荀誉这时候完全明白那是感觉不对是出在哪里?他先温声道:“你还小,莫把对长辈的依恋当做感情,会伤了你自己。”   却不想纪茗萱急了,慌忙之下就去扯荀誉的衣袖。   “不……我……”没有,后面两个字,纪茗萱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荀誉皱起眉,用力一抽,发出一道气劲隔在两人之间。   纪茗萱呆呆的看着空着的手。   “为师累了,你下去休息去。”   纪茗萱抬起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初**,我喜欢你,我要像母亲一样嫁给你,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荀誉不能让她说下去,随手拿过桌上的笔朝着她丢去。   “下去!”荀誉说的冷寒不已。   纪茗萱触及荀誉眼中的冰冷,她见他那苍老的脸上更是显得阴寒可怖。虽然这不是他的真容,但是这也表现他是在极其暴怒的状态。   “我不,你要听我说完,我今儿若是没有讲话说完,是不会走的。林盛也好,荀誉也罢,我喜……”   荀誉从来不知道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会这么大胆,他猛然站了起来,迅速的点了纪茗萱的哑穴。看到纪茗萱湿润的目光,他撇过头去,然后提起纪茗萱,在雨夜奔驰,最后悄无声息进了纪茗萱的房间。   然后,他将纪茗萱丢到床上。   感觉到她怒瞪着他,他面无表情,然后给她服下一粒驱寒药,道:“穴道明日早晨会解开,这段时间,你好好思过吧。”说完,荀誉毅然离开了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东西已经被他全部装好。   他坐在椅子上一夜没睡,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纪茗萱的话语和眼神,是什么时候,她竟然起了那等心思。   她还小,不能让这不成熟的心思害了她自己。   天微亮,荀誉在纪府第一道门开后就离开了。   纪茗萱强制冲开穴道,抹去嘴边的血痕,从密闭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手中抓紧一瓶**的药瓶。   打开门去。   将外面被她迷晕的芝草抱到床上。   昨天晚上她吩咐了其他侍女要到辰时才准备洗漱之物。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物,来到荀誉的房屋,果然荀誉不见了。   躲避下人从后门出去。   顺着昨晚上她下的香料追去,荀誉带着箱子,这个时候城门也没开,所以他的速度不会快。   出了纪府,纪茗萱远远就看到荀誉拐入一条小巷,只要出了小巷,就到了京城大街。   荀誉停下脚步,正要用上轻功,突然听到跌倒的声音,他心中涌出不好的感觉,这一回头,就看到纪茗萱慢慢倒在地上。   荀誉连忙奔过去,纪茗萱笑得格外漂亮,道:“你心里有我的。”   荀誉搭上她的脉,道:“十三毒混合,快说,是哪十三种?”   纪茗萱似乎没有听到荀誉的问话,道:“如果你心中没有我,就不会听到我倒下的声音立刻回头。”   荀誉顿觉得头疼,冥顽不灵。   教了她近四年,她自然不会是可有可无的。   “快说。”   纪茗萱笑出了眼泪,低声道:“你不带我走,就不要管我了。”   荀誉问道:“你这是在逼迫我?”   纪茗萱黯然道:“我不想逼迫**,可是我不逼迫,**就不会再见我了。”   荀誉握紧手,在昨天晚上纪茗萱告白后,他就没想过再见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荀誉猛然抱紧了纪茗萱,纪茗萱露出幸福的笑容。   “说吧,是哪十三种毒?”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荀誉自然可以直接找出来,偏偏这种毒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未解,就会毒发身亡。   天下毒物何其千万,要在段时间内找到十三种,根本渺茫。   纪茗萱亲昵道:“你还没答应四儿。”   荀誉定定的看着纪茗萱,轻声道:“不要再任性,你若是真的去了,为师再收一个徒弟,此外,为师还会找个师母,每年在你灵前走动。”   纪茗萱一听,眼睛竟然红了,是一种疯狂,一种悲哀。   “你敢?”   荀誉道:“乖一点,我就不这样做。”   纪茗萱闭上眼,嘴角吐出十三种毒物,荀誉抱着她跳动,回到纪府她的房间。   荀誉拿出银针,根据毒性强弱,一边喂下药丸,一边驱毒。   半个时辰,荀誉大半的功力折在了解毒之上,清理完毒素后,也不再看纪茗萱一眼。   从此,永别。   回归家乡,姨母撑着最后一口气见了他。   也许是因为玉妃早逝,梁王放弃了姨母,据得来的消息说,梁王立了平王妃。王家惨遭打击,这样的结果正和荀誉之意,王家总算和梁王扯开了关系。   随后王家被打散,分散大汉各地,虽不是至贵之家,但也是地主之家了。这样的结果,姨母当居首功。   姨母的遗体被带入梁王府安葬,前去拜祭的并无几个王家人,估计是他们恨死了姨母。   荀誉在大队伍离开后,将留下的痕迹全部处理干净后,就只剩下姨母最后一件心愿。   赵汕,他那闻名不见人的表侄子。   进入京城,荀誉不想去纪府。   不仅改回了原本形貌,连名字都舍去,自此,他以后不是林郁也不是林盛,而是荀誉。   虽是如此,但是纪家成了外戚,拥有了皇家外孙的消息还是轻易被他所知。   本以为就此终结缘分,却未曾想到一次偶然出手相救,救的还是当今皇上,也没想到自己被皇上设计进入了朝堂,更没想到,他会成为朝廷重臣,甚至再次见到她。   她变了很多,学会了隐忍不发,更会捏住他的寸脉无情的打击胁迫他。   一次次交锋,他不但输了养生经下卷,还输了自己的心。本欲扶持她得到她想要的就离开,未曾想到她的命运竟是如此不凡。   **留下的秘密,让他震惊。   帝王,国运全部系在四儿一身。   这条路艰险是无法让人想象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她打造势力。   所以,皇上利用他打击手握大权的文武,他也利用皇上,一点一滴的架空朝中势力。争权夺利的角逐中,他赢得漂亮。   尽管知道皇上会对他忌惮,可是他还是用上自己全部的手段,得到不少势力。   好景不长,江洛外的那场行刺,他的理智处在了下风,最终被皇上看出他和纪茗萱熟识,甚至关系匪浅。   那一天纪茗萱向他磕的三个头,磕得他心中滴血。   身上的伤口可以痊愈,但是心上的伤口难愈,那三个头代表着她对他的感情烟消云散,自此以后,不再有私情。   被圈禁在府牢中,荀誉还没从伤痛中平复回来。   直到常全化急切拉他进宫,他才恍然自身的处境。   皇上中毒了,而是剧毒。   这毒,荀誉可以解的,可是他没有说出实情。   皇上对四儿有情意,不过比不过江山社稷。这一次事情已经在皇上心中生根发芽,他爆发的一天,或许就是四儿毙命之时。   所以,荀誉采取了另外一种法子。   他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很顺利的带走了皇上。后来,为了不让他醒来和四儿争权,他用特殊药给他吊着,哪一天四儿厌倦了宫廷大权,又不是这位死去多年的皇帝所能动的时候,他才会让他醒过来。   这是他最后为她做的事,做完这件事,他便会忘记一切,彻彻底底的成为大汉第三代国师。   “少师,国师请您过去。”   荀誉最后望了一眼大汉宫,然后向顶楼塔走去。   传功,忘尘,第二代国师坐化,第三代国师入主钦天监顶塔,时年正宣二年。   正宣八年十一月,大汉第一女帝传位太子赵湛,退居荣寿宫安享天年。   一袭金衣的荀誉,猛然从打坐中醒来。若是有人在此地认真看过去,可以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所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挥袖,人从塔内消失。   高楼望去,他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平稳的驶出京城,这马车的目的地,自然是那川蜀。   192【番外】皇上番外+后续番外   空山鸟语,清净悠然。   赵存?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布裙的女子在整理房间,迷迷糊糊的看不清轮廓。   眼睛酸痛起来,他只得又重新闭上眼。   好一会儿,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根本感觉不到力道。   纪茗萱将屋子收拾整齐,然后走了过去。   熟悉的温度和香气侵入赵存?的鼻间,他再强撑着睁开眼睛。   纪茗萱显然一怔,惊喜的低下头,道:“你终于醒了?”   赵存?嘴唇动了动,不过动的幅度不大,很是吃力的样子。   纪茗萱连忙拉开他的被子,边给他按摩一下穴道和手脚,边说道:“你躺得太久了,我给你按摩一下就好。”   赵存?眼睛眨了眨,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纪茗萱。   纪茗萱丝毫不在意,而是更用心的按摩。幸好纪茗萱和常全化天天做着,所以过了一小会儿,赵存?就有了知觉。   纪茗萱见他挣扎着起来,顺着他的手臂将其扶起,柔声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赵存?摇了摇头,不过嘴巴里苦涩之极。   “水……”话一说出来,赵存?大吃一惊,因为他的声音嘶哑到一定的程度。   纪茗萱连忙过去倒水。   赵存?喝了一口,然后就吐了出去。   连漱了好几回,方感觉好些。   纪茗萱帮他擦了擦嘴巴,道:“这些年你昏迷不醒,师父只能药汤维持你的体能,现在你终于醒了,我马上给你做饭去。”   赵存?看向周围,拉住了纪茗萱:“别走。”   纪茗萱重新坐下,历经十六年,因为晕迷的缘故,他停留在十六年前,原先他比她大十四岁,现在减去那十六年,倒显得纪茗萱比他大两岁了。   现在年纪大了,虽然因为养生经的缘故不显老态,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纪茗萱的心态也变了很多。   以前对着赵存?,她会不断的猜、不断的想,甚至不断的隐瞒,现在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在以后的日子,她只需要看紧他,甚至限制他。   他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再给自己添麻烦。   “你不饿吗?”   赵存?道:“现在过去多少年了?”赵存?见纪茗萱的容颜只是成熟雍容一些,没怎么老化,所以满含希望的问。   纪茗萱给赵存?整理好衣襟,道:“恭喜相公过了知天命的年岁。”   赵存?剧烈的咳嗽起来。   纪茗萱连忙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道:“所以呢,相公还是乖乖的陪着四儿吧,外面的人与咱们五官。”   赵存?顿时哭笑不得。   纪茗萱抓紧了赵存?的手,道:“别以为我是说笑的,你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踏出家门,有你好看的。”   赵存?看着纪茗萱,发现此时的纪茗萱竟然多了一种无形压迫之力,这种压迫,以前对他是无丝毫作用的,因为他的压迫之力比她强,可是今日他发现,他竟然弱了。   随即恍然,她听政多年,自然能养成的。   那一个月毫无算计的相处,他发觉四儿的脾性也比他要果决,做事也比他利落,还比他多了细密,除了女儿身的天性多情和软弱,他觉得在同等的教育下,他不及四儿。   现在……能够放弃太后的尊荣,放弃儿女的思念前来陪伴他,已经说明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日子过了太久了,再回去也是无用了,他应该好好待她,安安静静的过上一辈子。   “我说过来世任你欺负的,现在虽说算不上,就当提前的利息吧。”   纪茗萱听到他这话,顿觉得稀罕,忍不住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赵存?点点头。   纪茗萱一笑,“那好,你先好好歇歇,我去给你煮粥,将你养的健健康康的,欺负起来才爽快。”   赵存?这一次没再拒绝,不过他要是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定然不会自己像吃了蜜糖一般甜了。   赵存?目送着四儿出去,眼里透露出浓浓的笑意。   母后过的很苦,父皇从来就没喜欢过母后,但是为了保护她心爱的姜皇后,就树立起一个个靶子,他的母后就是其中一个。   母后因为这份做靶子的宠爱,幸运的怀上了三个孩子。   刚出生就夭折的哥哥,还有一个活了不到三岁的妹妹,哥哥是贵妃害死的,而妹妹,据说是皇后将妹妹害死的。   那时候,他已经进了慎学宫,他不知道内情,但他清楚绝对不是答案。   随后,母后枯寂守在宫里闭门不出,贵妃死命的咬紧皇后杀了妹妹的事实,父皇顶不住朝堂的压力,废了皇后。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什么。去看母后的时候,母后只告诉他一句话:“不要让母妃失望,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父皇对贵妃恨到极点,皇后被废,三弟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在父皇年长的儿子中,只有他一个是一宫主位所出。   忍、让、算计,随着一次次成功,他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终于,太子承受不住压力造反了,父皇本想圈禁,却因为钦天监的预言亲手杀了他。   而,贵妃和大哥,也没有他们所想一般当上皇后和太子,私下开始培养他,又开始清理贵妃母家的势力,其实父皇不知道,所谓贵妃娘家的势力已经有一部分落在了他的手里。   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彻底披露出来,父皇忍不住赐死了贵妃,将大哥和大哥同胞四弟圈禁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他被立为太子,然后更顺理成章的,他架空了父皇。   终于废后的死,压倒了父皇最后一棵稻草。   临死前,父皇对他说:“你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然后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母后一眼。   他彻底明白为什么父皇立了他为太子,却不给母后抬位分,原来父皇早已经查出妹妹是母后亲手所杀。   “做好一个皇帝就是幸福。”他坚定的对父皇说。   父皇那时笑了,道:“看着吧,当你有一天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什么理智都没了。”   他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国之君。   母后和废后的前车之鉴,他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爱上她们。   至于子嗣,保得了就保,保不了就没必要存在。   梁氏、沈氏等等,几乎都是他的棋子。   除了母后,他从来没想保过一个女人,哪怕是自己的皇后,和那美绝天下的梁氏。   可是在九年选秀遇见的一个女子,他派出了他的金衣卫。金衣卫是用来探听消息不假,但是他们最大的实力还是保护。   除了母后那儿有他的金衣卫,其他妃嫔都没有。   这一次,他将金衣卫派给了一个刚进宫的贵人。这个贵人,就是四儿。   一开始,只是因为怕她借着母后的哀思伤了母后,随着后来母后越来越喜欢她,他只能让紫珠多加禀报。   知道这个她喜欢他,也知道她对母后真心的尊敬,关注的越来越多,在不知不觉中,他将她和众多妃嫔没有放在对等的位置上。   四儿会算计,也不善良,但是却紧紧守着她的底线,不让他为难,不让母后麻烦,这份剔透灵巧的心死让他对她有了些许的怜惜。一点一点的积累,一丝一丝的窜见了他的心怀,他渐渐对她超出了怜惜,多了信任。   在她的地方,他可以放松下来,他不高兴了,她不会像别的妃嫔要么静静守候,要么害怕不敢接近。她会逗他开心,会想法子让他笑,偶尔瞧见她觉得做了无用功时的懊恼模样,他就开心了。   后来发生事情太多,皇后去了,阎氏被他废了,黄氏,他最愧疚的黄氏因为他一次次包容竟然胆大包天想绝了他的子嗣。   这个女人比父皇的贵妃,甚至母后还要狠。也因为那一次,他对后宫的女人起了厌烦的心理。   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四儿,他自己总会猜想她会不会也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随着后宫的平静,他终于放下心,四儿总不会让他失望的。带她南巡,也是他临时起意的心思。   慧贵嫔的心思,他心知肚明,她说四儿和荀誉有私情,还拿出了证据。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报复四儿,将四儿打落尘埃。   他相信四儿不会背叛他,但是慧贵嫔说,荀誉在京城呆了四年,和林盛入纪府时间相似,根本可能是青梅竹马。   这青梅竹马让他克制不住想要探听个究竟。   如果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那般,他宁愿不要去试探。   他已经老了,不想坏了宫里的好局面,他早就决定,只要四儿和荀誉没有出格的奸·情,他就不会动她。   可是心里烦闷又是怎么一回事?要杀荀誉时那一瞬间的犹豫又是怎么回事?   头疼欲裂,撇开了伺候的人去了坤凰殿。   慧贵嫔最后自请去试探,带着那复杂的感觉听到她的真心话,他不但没有放下,反而觉得更加头疼。   真心是真心,可是父皇和皇后都说,真正的爱会让人丧失理智,现在的四儿很冷静,冷静道让人觉得爱不过是比寻常东西珍贵一点点的的东西。   他走了进去,看到慧贵嫔在那儿发泄,不停的喝酒,他没阻拦,只是看向四儿。   四儿很平淡,他压住头疼欲裂的痛苦向慧贵嫔索要藏宝图。   慧贵嫔似乎痴傻了,将酒递过来,四儿推开了,酒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异样。   慧贵嫔痴痴自言了几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酒,还说下辈子不要和他相遇。   他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永生不再看她。所以,就冲着这句话,该喝。   酒是在坤凰殿拿出来的,酒又是常全化亲手拿进来的,这两关都会有小太监们反复尝试。   而且,慧贵嫔喝了很多,加上四儿拂去的那杯酒在地面没有任何异样,加上头疼之下憋着一股气,他喝了下去。   那时的他没有想到,那真的是一杯毒酒,一杯让他和四儿差点阴阳相隔的毒酒。   慧贵嫔用的法子还是四儿给慧贵嫔灌下绝育汤的法子。   这一次,又证明了女人心的狠辣、复杂。   好在,他命不该绝,他现在活过来了,应该好好向他的父皇证明,上半辈子做帝王是幸福,下半辈子做四儿的夫君是幸福,一辈子满满的幸福,父皇比不上他。   --------------最后番外--------------------------   宁国公府,宾客云集。   盖因宁国府老太君六十花甲大寿。   说来这宁国府老太君也是一个传奇,老太君父母还正当年幼,自小就进了郑府为奴,后来得郑夫人开恩,两人成了亲。   可以说,老太君是郑家家生子,因为生得伶俐,所以从小就被郑家庶房嫡出五姑娘挑走做了丫环,还取了个名字叫月娥。   后来郑五姑娘嫁给了举人纪林群,怀上身孕后新任纪夫人为了怕婆婆塞人给夫君,就将自己身边月娟和月娥给了开了脸做了通房丫头。   没想到月娟很快就有了身孕,纪夫人早就心恨这丫头不规矩,她先前就曾让身边婆子多加敲打她们两个,她未生下嫡长子,绝不允许她们诞下子嗣。   没想到月娟那丫头竟然一味想当姨娘,反了她。   纪夫人到底是个有手段,月娟卖身契还在她手上,收拾她极其容易。   摔跤小产,然后她就将她发卖了。   对此,纪老夫人因为纪夫人刚生下嫡长子纪明礼所以也并未说话。   后来,纪夫人又生下了二姑娘纪茗芙,可以说纪夫人在纪家地位已经稳了下来。   瞧着月娥一直避孕,没有她话一直不敢停下,随着老夫人赐给夫君姨娘怀上了,她就停了月娥药。   不负纪夫人所望,月娥也很快怀上了,纪夫人很贤惠提了月娥为姨娘。   妾室相争,总归纪夫人得利。   两位姨娘生下了孩子,均是丫头,纪夫人更是放心了。十分大度让两个庶出丫头冠上纪家茗字辈分。于是两丫头就都有了名,三姑娘纪茗莹,四姑娘纪茗萱。   那时纪夫人没有想到这两位丫头未来显贵,一位成为周国公夫人,还是未来孝端仁皇后母亲。一位更是了不得,承天宣圣皇后,孝宣皇帝继后,孝惠皇帝和孝仁皇帝母亲,甚至听政六年太后,临朝八年大汉第一位女帝。   生下这样显赫女儿,月娥自然水涨船高。   女儿入主荣寿宫,除了册封丈夫纪林群为一等承恩公,还册封同母胞弟纪明益为一等奉恩侯,月娥也顺势随着儿子在外开府。   一开始不过是奉恩侯老夫人,后来儿子争气,考上状元,还娶了琉熙大长公主驸马幺妹,儿子步步高升,媳妇贤惠端庄,一切都顺心如意。   后来,儿子立下大功,女儿登上帝位。   儿子成了十代不降宁国公,并请封她为老封君。可以说,月娥下半生都活在荣耀之下。   一品老封君,享王妃荣耀和份例,比之隔壁平国公老夫人要风光十几倍。   今日,月娥六十大寿,尽管承天陛下退位荣寿宫,但是即位新皇也是她亲外孙,并且新皇对她非常尊敬。这样下来,不愁宁国公府热闹。   老太君逗着孙女和一些夫人姑娘说话,大都夫人姑娘都说得异常好听,直叫老太君笑个不停。   帘子被掀开,走来一个年轻端庄美妇人,正是老太君媳妇,纪明益妻子张氏。   她先对老太君福了福身,又对众多夫人姑娘微笑问好,然后道:“娘,东府人到了。”   老太君眯了眯眼,说:“儿可是去亲自迎接了?”   张氏微笑道:“已经迎到大厅了。”   老太君笑呵呵站起来,张氏笑言:“老爷子(纪林群)和大伯(纪明礼)留在大堂陪着爷和宾客说话,老夫人(郑氏)、大嫂子(林氏)和两位姑娘过来给您贺寿。”   老太君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如今她们地位不是以前那样不对等了。   待人进来,老太君殷勤让郑氏坐到她身边,然后一起说家常,逗趣。   老一辈笑着迎合,年轻一辈有些好奇,不过也不敢太露骨。   郑氏和月娥活了不少年,自然知道那些人心思,不过都到了这年头,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   现在富贵双全,还有什么可介意。   说了一会儿话,当下又有人来禀报。   皇上、皇后驾临,裕阳长公主、浔阳长公主亲自驾临,宁国公府又是一番动乱。   先前皇上、皇后、诸多长公主和王爷送礼过来便罢了,现在在京城外孙们亲自来贺寿,老太君已经笑得合不笼嘴。   众宾客齐齐贺喜,老太君连忙在媳妇张氏搀扶下去了前堂。   迎接圣驾、凤驾和长公主,宁国公府周围围满了人。   众多百姓拥挤人群中,赵存洅紧紧抓住纪茗萱手,两人目光都落在下轿年轻皇上身上。   直到人进了府,纪茗萱拉扯着赵存洅离开了拥挤人群。   也许都去看热闹去了,两人走在小街道倒是无任何人声。   “四儿,慢点走。”赵存洅小跑起来,有些不满。   纪茗萱“唰”一下停下,道:“正生气着,都是因为,否则也不会在现在见不得人。”   赵存洅苦笑不已,他还没抱怨四儿成为女帝事情,从出山他就一直忍着,他还没生气,她反到怨起他来了。   想说什么,触及纪茗萱眼神,他不自觉弱了下去。权利滋味太诱人,四儿都能毫不犹豫舍弃,他似乎没有立场去责怪她。   想到这里,他抱紧纪茗萱,道:“好了,算错,可不能回去,免得那个叫什么孙,还有什么宋再来缠着。”   纪茗萱一听,顿时笑开了。   “说什么?当初事情紧急,不过留他们一夜商量计策而已。”   赵存洅挑眉,闷声哼道:“大伙都说和他们一夜风流来着,还做了什么相思**处……”   纪茗萱一听,立刻挣开他怀抱,说道:“看打!”   赵存洅轻易避开,纪茗萱感觉到人声接近,懊恼道:“回了山谷再收拾。”   赵存洅笑着摇摇头,再去搂着她肩膀,两人慢慢向城外走去。   “他们都很好,湛儿是个优秀帝王,女儿们也都找到自己幸福,沐儿也如愿当了大将军……这一生对不起只有三个人,这三个人中不包括,若是怨,也都随。”纪茗萱低声说道。   赵存洅拍了拍纪茗萱肩,如果四儿真窃国于外姓,他还真会怨他。   现在在他看来,所谓女帝之说,不过是替他延续八年执政生活而已。   四儿对不起三个人,他也明白,是沛儿、纪惜还有荀誉,沛儿早逝虽然是因甄莲馥而起,但是在四儿心里总认为沛儿病重是她所致;纪惜,一年即寡,最后遁入宫中佛堂,令人叹息;至于荀誉,赵存洅并不想说什么……   “不会,别怨就好了。”   纪茗萱一笑,赵存洅继续搂着她肩膀向城外离去。   后世将孝宣皇帝、承天宣圣皇后和孝仁皇帝三帝执政八十年称为宣仁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不好写有木有。最后几段是皇上内心变化,也是他‘死’的容易的原因。他不是神,神都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那杯酒多种迹象表明无毒,只能说慧贵嫔太本事,不,应该是女主太本事,毕竟这是女主先想出来的。   至于偏向皇上,正如亲亲所说,哪怕荀誉爱的是现在的纪茗萱。但是原版的纪茗萱的情意是种子,荀誉就是一个被动的人,没人主动爱他,他不会爱别人。所以女主真的最后和他在一起了,似乎有偷了果实嫌疑。   有人求纪府某些人的番外,这个不保证会写,但是写了,会直接加在这章,名字就会变成皇上番外+纪府番外。   谢谢冰冻的紫花亲亲庆祝结文的火箭炮,拼命的蹭~   谢谢pd亲亲的完结地雷,用力的蹭~ ━━━━━━━━━━━━━━━━━━━━━━━━━━━━━━━━━ 本文内容由【许苒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