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枕上江山/营妓要造反》 作者:忆沐 榜推高积分VIP2013-11-26完结 总点击数:568610   总书评数:1241 当前被收藏数:2908 文章积分:31,695,416 文案: 身为军营中最卑贱的女人,丁夏决定不去死时,其实也害怕即将面临的荒诞与不堪。 可她终是活下来了。时光流逝,耻辱看淡,却始终记得,她要用毁灭之火,烧尽这片腐烂! 扫雷告示:节操碎成渣了……涉及NP情节,雷者慎入。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主角:丁夏 ┃ 配角:乙建安,白永瑜,丁秋,丁天水,乙六 ┃ 其它:她的武器不止身体 ☆、授课   天昭府后院偏堂中,数排矮榻整齐摆放。矮榻之后,几十名十三四岁的少女席地而坐。   她们已经被软禁在这院中一个多月了,却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可除了自由受限,这里的吃穿用度却是极佳,甚至还有嬷嬷伺候她们起居。一些女孩每日吃喝嬉闹,日子倒也过得开心。   今日,她们接到嬷嬷通知:上午会有人来给她们授课,然后带她们离开这里。女孩们不知来人是谁,会教她们什么,又会将她们带去何处,此时脸上表情不一:或紧张,或不安,或好奇,或期待。   她们等了许久,总算看见了人影。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站到堂前的方桌边。   这是个很英气的男人,身上却有种浓重的煞气,令人惧怕。女孩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安静之中,却听门外一个悦耳的女声笑道:“哎呀哎呀,小丫头们!我来晚了。”   众人一怔,齐齐扭头朝后看去。就见一绝色的女子行了进来。   那人虽然唤她们小丫头,却也只有十六七岁,身上松松垮垮搭了件男式长衫,行走间,露出了大半截白.皙的腿。衣裳领口开到了小腹,里面没穿肚兜,长长的青丝四散披开,胸口的大片春.光若隐若现,隐约还可见肌.肤上的点点红痕。   女子在那男子身边站定,下一秒,却跳坐去了方桌之上,就那么歪着身子踢了鞋,笑盈盈扫视一圈,开口道:“姑娘们早,这里是天昭府。我是天昭府癸支的首领,丁夏。”   大堂立时一片惊讶抽气声。   女孩们自然听过天昭府。在大靖王朝,天昭府就是传奇。这是直接服务于皇帝的朝廷机构,创造出了无数令人敬佩的辉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最爱讲天昭府的故事,什么夜袭敌营割下敌方将领首级,什么潜伏敌方获取重要情报。却并没有听说,天昭府里有女人啊?   丁夏支着胳膊,脚尖一挑一挑,打量着下面的女孩们。惊喜、崇拜入眼,丁夏笑容微凉,就在那细细的私语声中,淡淡道:“今日授课,由我为大家宣讲天昭府的英雄事迹。”   她毫无感情地开始了背诵:“庚寅年五月,胡人来犯,七日进我大靖八百余里。天昭府某乃集边城百名官兵,顽强抵抗,更孤身潜入敌营,斩敌头领首级,边城得安……”   她将精挑细选过的天昭府功绩一条条背诵下去,毫无悬念地见到女孩们停了闲话,认真倾听她。   这个年纪的女孩简单,她们多有英雄情结,最爱“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丁夏甚至能从她们眼中,看出她们渐渐燃起的热情。这让她莫名烦躁起来,忽然就停了话,一拍脑袋:“哎呀哎呀,后面是什么?”她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丁秋,笑得轻佻:“怎么突然就忘啦!”   丁夏摆摆手,朝着众女孩吃吃笑道:“那就不说啦。总之呢,你们只要知道,天昭府的男人很厉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大靖的英雄。而天昭府会救下你们带来这里,就是希望将来你们用身体,好好为这些英雄服务。”   最后两个字用了重音。她看着那些忽然明白过来,红了脸不甚娇羞的女孩们,笑容差点挂不住:“就是这样。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是否要留下。”   丁夏说完这话,眯眼浅笑,偏头看窗外。   这是她第三次来为这些女孩“授课”。一回生二回熟这话果然不错,昧良心的事情多做几次,也就成了习惯。   她希望这一刻钟的时间能够安静度过,可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却站了起来,朝着丁夏躬身一礼:“丁夏姐,我有几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丁夏收回视线。这是个瘦小的女孩,穿着破旧的衣裳,却难掩美人模样。昨日看的案卷信息在脑中划过,丁夏忆起了她的身份:前些日子,江南的柳知府因文字狱被诛了三族,这是柳知府的独女。   丁夏点点头,和善道:“你问。”   柳姑娘微微垂眼:“为他们服务,是指……嫁给他们吗?”她一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很不好意思垂下了头。   丁夏一声暗叹。每次授课,总会有一些意外清醒的女孩,在一堆让人头脑发热的信息中抓住重点,然后问她问题。可她的任务是宣讲天昭府的功绩,根本没有权利告知她们真相。   这种时候,丁夏本该照例花言巧语,亦或含糊其辞。但对上柳姑娘清澈黑亮的眼眸,她心中莫名一堵,忽然就嘻嘻笑了起来:“不是!没人会娶你们。癸支是被朝廷抹杀的存在,你们都是大靖已经除名的死人,将来若是有幸成为癸支的一员,你们的身份,就变成了为天昭府服务的妓.女。”   说完这话,她感觉到了一旁丁秋警告的目光,笑容愈大,继续道:“在这里,没人要你们的感情。嫁娶什么就别想啦,但你们可以玩各种花样,一对一服务,或者多对一,一对多,多对多……”   丁秋厉声喝道:“丁夏!”   丁夏看了看满堂脸色突然苍白的女孩,耸耸肩:“好吧,他不让我说。小柳儿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柳姑娘微微发抖:“如果我不选择留下,那会怎样?”   丁夏盯视她半响,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最终温柔道:“你会死啊。”   众人大哗!丁秋皱眉看丁夏,却收到了丁夏的一个媚眼,那人还唯恐天下不乱一般继续道:“哎呀哎呀,大家不可以喧哗,不听话的人,也会死哦!”   一个女孩大声哭喊起来:“我不留下!我家乡的二牛哥喜欢我,我宁愿回去嫁给他!”起身就朝房门冲去!   立刻有人选择跟随。门外却飞来几道亮光,没入这些女孩们的身体。女孩们动作一僵,全都瘫倒在地。   大堂瞬间一片死寂。   柳姑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丁夏俯身伸手,捋起她散落的头发,轻声喃语:“吶,就像那样。”   她的声音飘荡在异常安静的大堂中,就似一条恐怖的咒语,轻易困住了众女孩的心。   柳姑娘直直看向丁夏,目光之中尽是恳求:“丁夏姐,我可以做嬷嬷吗?”   丁夏微怔。她似乎看见了三年前的自己,拉住嬷嬷的手,恐慌问:“我可以做嬷嬷吗?或者做下人?”   时光流转,角色对换。丁夏默然片刻,就像当年那个嬷嬷一样残忍回答:“不行。”   “你得先去癸支的学堂学习媚好之术,并在五年内通过所有的测试,才能成为癸支的一员,有资格活下去。然后……”她似是笑了一声:“如果你有幸没在激烈性.事中身亡,那么恭喜你,活到二、三十岁时,没男人愿意操.你了,你就能来这里做嬷嬷。”   柳姑娘死死抿唇,朝着丁夏躬身一礼,缓缓坐下,再没说话。   丁夏心中却莫名有了些不安。不知为何,她很不想让这个女孩死,遂在桌上一个转身,朝着丁秋道:“秋啊,你去帮我弄个死人过来。”   丁秋并不理她。丁夏便笑嘻嘻抬腿,男衫尽数滑下至大.腿根部。她的脚趾尖爬上了男人的小腿,顺着那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上……   当她的脚尖碰到丁秋的物事时,男人终于忍耐不住,走去门口,拎了具女孩的尸体过来。   丁夏跳下方桌,欢喜比划道:“放这放这!”   丁秋将那女孩仰面搁去桌上。丁夏撸起袖子,吃力将那女孩一个翻身,如愿听到了一片倒吸冷气声!   那女孩脸色乌黑,并且已经开始溃烂,看不出人样。   有人忍不住呕吐,有人失控大哭。丁夏在那嘈杂声中,笑盈盈声声呼唤:“小柳儿,小柳儿,快看!如果你死了,也会像她这样,全身发黑,然后溃烂,最后变成一滩黑水,连个尸体渣都不剩下。怕不怕?怕不怕?”   柳姑娘抬头看了那尸体一会,又垂下了头。   丁夏这才松开尸体,在衣裳上擦了擦手:“死了固然容易。可是……”她似在说服柳姑娘,又似在安慰自己:“人总得活着,才有希望。”   一刻钟时间过。   丁夏拍拍手,笑道:“好了。若是愿意留下,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去收拾东西,会有人带你们去学堂。”   女孩们抽泣着,陆陆续续离开屋子。柳姑娘却始终坐在原地。   丁夏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她缓缓起身,暗松一口气。   柳姑娘却行到丁夏面前,微微仰头与她对视:“丁夏姐,柳家是没了,可我也不能做出辱没家门、不知礼节之事。”她似是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求你,让我/干干净净死吧。”   丁夏只觉头脑一热,喉咙似乎被哽住,终是冷冷一甩衣袖,扔下句:“成全她!”疾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挖个新坑,躺倒求轮!_(:з」∠)_ 求收藏求花花!! ☆、夫子   丁秋感觉到,那个女孩死了,丁夏很不开心。果然,两人走出院子,丁夏不肯自己骑马,定要与他共乘一匹。   丁夏的身体迷恋男人,心情不好时愈胜。男人的体温会安抚她心中的不安。她坐在丁秋身前,马匹颠簸间,感觉丁秋的物事直直立了起来,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尾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回府,我要去悬崖!”   丁秋依言策马去了天昭府的后山,一路扬鞭上了悬崖。刚一勒马,丁夏就从马上滑了下去,背对着深渊站立。她闭眼张开手,兴奋笑道:“飞!飞!”   丁夏没有武功。同今日的女孩一样,进入学府的第一天,就有人用特制的丝线穿了她的琵琶骨,确保她今生今世都无法习武。这能让天昭府的男人尽情享用她们,而不用担心遭到反抗。   丁秋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一抬手,直接将她推了下去。   丁夏仰面掉下了悬崖。急速下坠的刺.激感逼上脑,她心中总算舒坦了些。不消一会,她感觉身体被人托了一下,下坠速度明显减慢。睁开眼,就见丁秋正在认真计算落点,抬手便缠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去抓男人的下.身。   丁秋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掉下去,微微怒道:“你疯了么?”   丁夏笑得更开心了,双脚如藤蔓攀上他的腰.肢纠缠,舌尖去.舔.他的耳朵。   丁秋身子一僵,两人直直掉入了崖底的湖中。   入水时,丁夏注意压着丁秋先落水,丁秋倒也没有反抗。入水之后,丁夏缓过了劲,松开丁秋,胡乱蹬了几脚,借力浮上了水面,游去了岸边。   她瘫在岸边大口喘气,脑中却又闪过柳姑娘平和坚定的脸,耳边反反复复都是“辱没家门”“不知礼节”“干干净净”,只觉一阵胸闷。   却感觉脚被东西缠住!不及惊呼,一个力量就将她拽进了水里。   碧蓝湖水中,丁秋掐住她的腰,狠狠刺入她的体内,猛烈进攻起来。   丁夏被水呛着了,憋得难受,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丁秋却只是用力撞击,不肯放手。丁夏大怒,张嘴就去咬他!直到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有松嘴。却感觉身体一轻,脑袋露出了水面。   丁夏这才松了丁秋的肩,在他的撞击之中,疯狂咳嗽。   待她终于平稳了气息,两人已经到了岸边。丁秋将丁夏搁在草地上,扯开她已经零落的衣衫,埋头吻上了她的雪峰,半响方抬头道:“不要伤心。”   丁夏一愣,心中微暖,一声轻笑:“我干吗伤心。她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只是她死得那么干脆,会让我怀疑自己的选择。怀疑我如此辛苦地活着,究竟有没有意义。怀疑支撑我活下去的念想,到底是不是一场笑话。   过刚易折。那些纯粹的人……最讨厌了。   丁秋“嗯”了一声,继续挺动。他穿着衣裳,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四溅,丁夏扭了扭身子,抱怨道:“秋啊,你多久没碰过女人了?要不要这么猛,搞得像色中饿鬼一样。”   丁秋停下动作,认真想了想:“23天,整整23天。”   丁夏不敢置信:“啊?”她只是随口一说,仅作调笑,哪里知道这人居然23天没碰过女人!   ——这不科学!这人好歹是天昭府丁支的头领啊!   丁秋见她惊讶,补充了句:“23天没有碰过你了。”   丁夏:“……”   丁秋将丁夏抱起,搁在腿上,深深进入:“白天总是没机会,晚上……”   晚上丁夏属于夫子,谁也别想沾。这是天昭府男人都知道的事。   丁夏扑哧笑出声来:“可怜见的,你若真是想我,就和夫子商量下呗。天天给人家看门,这点好处总会给你。”她的指尖看似无意划过男人坚实的胸口,挑眉笑道:“我也不介意一起伺候你们两个。”   丁秋摇摇头,扣住她的后脑,封住了她的唇。   纵情持续了不知几个时辰。丁夏回到天昭府时,已经是傍晚,身上的男衫又换了一件。她一身泥水穿过癸支的大院,听见半开半掩的房门中漏出了缕缕淫.靡之声。夜还没有来临,但狂欢已然开始。   丁夏先去厨房吃饭,然后赶回房间洗澡。夫子鼻子灵得像狗一样,又讨厌别人留在她身上的欢.爱气味。   她在水桶里加了一堆的香料,熏得自己都快晕了,这才穿好衣服,去后院找夫子。   她行到夫子屋中,正要推门,却被人挡住了去路。丁秋从梁上窜下,偏头不看她:“癸木已经进去了,师父让你跪在这里等。”   丁夏微微抿唇瞪着丁秋,却不敢说话。夫子功力深厚,估计连她现在呼吸紊乱都能听出,她还没胆在他房外发问。遂重重跪下,低头不出声。   半响,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那声音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丁夏白天才欢.爱过,有些跪不住了,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片刻,一个妖.娆的女人推门而出。她见了丁夏,滑软小.舌探出,将嘴角挂着一缕白.浊卷入口中,挑衅一笑,得意走了。   又是半响,房中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进来。”   丁夏不敢怠慢,扶着墙壁站起,颤巍巍进了房。   黄色烛光下,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中,膝下半截衣摆是空的。他手中拿着根长长的细铁棍,正在挑灯芯。正是天昭府的夫子丁天水,也是丁夏和丁秋的师父。   丁天水做天昭府的总管有些年月了,负责与皇上联系,安排天昭府的大小事务。丁夏曾经以为他应当有四十岁了,后来才发现他才三十出头。这人虽然被天昭府众人唤作夫子,却不是所有人的老师。整个天昭府中,能唤他一句师父的只有六人,而丁夏是唯一一个女人。   丁夏跪去他的身前,低低唤道:“师父。”   丁天水皱眉一挥手:“退远了,别熏着我。”   一股强劲的气流扑来,丁夏被推着退后了几步,身子一歪,连忙扶着地跪好。却见那根细铁棍伸了过来,似乎想挑起她的脸。丁夏记得那铁棍碰过烛火,怕被热度灼伤,连忙主动抬头。   丁天水长相很是斯文清秀,脸色苍白,也不似天昭府的其他男人一般,因为杀人太多,带着股克制不住的煞气。可这个温和淡漠的人,却是天昭府里丁夏最忌惮的主。   丁夏的眼光碰上丁天水的视线,立时收敛心神,不敢露出破绽。   可丁天水只是淡淡道:“脱了衣服,扔出去。”   丁夏只得起身扒光自己,打开房门,将衣服全部扔了出去。又想跪回去,却感觉有股力量托住了她的膝。丁天水不让她跪。   男人抬手,细铁棍准确落在了她脖颈处的一块红印上。丁夏先是一惊,随后舒一口气:只是温热。   那铁棍稍稍抬起,缓缓游移,然后又落了下来。就这么曲曲折折行进,越过她的双.峰,勘测她的腰.肢,然后是小腹,大.腿,小.腿……   丁夏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在将不是他制造的痕迹,一点一点指出来。   这人的记忆力和他的其他能力一样,强悍到变.态。   正在腹诽间,男人的细铁棍忽然抽了下她的下.体,丁夏身体一颤,抬眼看他。   丁天水一直漆黑的双眸突然射.出了诡异的幽蓝之光,锁住丁夏的眼,命令道:“去拿箱子来。”   丁夏暗骂一句:该死!   可她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听从丁天水的吩咐,行到床头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箱子,送回他的身边,放去桌上。   丁天水抬手打开箱子第一层,露出了各种大小材质的器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夏夏,选两个。”   丁夏脸色一白:两个!   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那一堆阳.物上弹跳而过,最后捡了一个手臂粗细的玉势,放去桌上。   丁夏心中狂吼:不要这个!会死人的!!   可是身体动作依旧。轻快的指尖又停在一个满是尖刺的阳.物上,将它拿了出来。   丁天水含笑望她,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丁夏只能靠自己。她努力凝神,可是脑中都是柳姑娘的脸和话,心神又是一阵混乱。便是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她已经行到了床边,仰面躺了上去,朝着丁天水屈膝,双.腿大张。   丁天水滚动轮椅,行到床边,手指爱恋在她的密地轻轻抚摸,低头俯视她:“夏夏,前面用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搭档   没时间了!丁夏再不管自己的动作和丁天水的话,沉心静气,头脑一片空明。下.体的刺痛感传来,她终于及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丁夏将手中带刺的玉.势丢去床下,又将另外一根东西一脚踢开,默默坐起身。   丁天水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习傀儡术者最忌心乱,你退步了。”   丁夏垂头恭敬道:“师父教训的是。”   丁天水伸手抚上丁夏的脸:“似你这种美人,不可能二三十岁就没人.操,怎么也得在这天昭府待到四十岁,才能去做嬷嬷。”   丁夏脸色一僵:这是来找她算账了!   她没脸没皮笑着爬下床,跨坐在丁天水身上:“师父,只要你一句话,让我待到多少岁都行。”   丁天水倒没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他的双手从她光.裸的背部一路抚下,最后停留在那两瓣圆丘上,就这么托住她:“不好好宣讲天昭府便罢了,居然乱说话。学堂找这些适合的女孩不容易,你一番胡言乱语,就折了五个。是我太纵容你了……”   他揉了揉丁夏的屁.股蛋,将她抬起搁去一旁:“明日起,癸支的事你别管了,我让癸木替你一阵。”   丁夏大惊!无怪那死女人出门前那么得意,原来丁天水削了自己的职!   丁夏入癸支后,不久就被丁天水招上了床,也因此做了癸支的头领。虽然癸支都是些和她一样身份的女人,也没啥大事让她管,但是作为癸支管理者,她白天能自由在天昭府出入,也因此有机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丁天水削了她的权,她就得被软禁在天昭府!   丁夏极其郁闷。她缓缓坐去地上,靠在丁天水轮椅边,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软软依赖状。   既然丁天水的命令已经传达了,就不可能更改。丁夏只能设法讨好他,让他早些给自己复职。   丁天水的身体不似其他男人一般温热,而是常年冰凉。丁夏光裸的胸口蹭着他空荡的衣裳下摆,感受着手臂上阵阵凉意传来,忽然无法克制心中的自我厌恶。她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只有这具肮脏的身体。但最讽刺的却是,她现下的一切都由此得来。   自我厌恶中,又有激烈的情绪升腾而起: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世上的女人,再也不用像她这样!   男人忽然捧住她的脸,抬起她的头,幽蓝的眸子锁住她的眼:“在想什么?”   自我厌恶时的丁夏极度冷静,因此她丝毫没受丁天水的傀儡术影响。她的师父不玩操控身体,改玩真心话了。   丁夏痴痴哀哀状答话:“师父,我这么爱你,你怎能这样对我……”   丁天水低头凝视她。她蜷在他脚下,小小一团,如初生婴儿一般光裸纯洁,却散发着截然相反的致命媚惑。丁天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是癸支有史以来,调.教出的最成功的尤物。   丁天水其实不知道此时丁夏是否被控制,却仍是拍拍她的脸:“这回表现不错。”   丁夏自然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把戏,挪了挪身子,将头枕上他的物事,缓缓摩挲,盈盈浅笑道:“谢谢师父夸奖。”   丁天水无声一笑,推开那个作怪的脑袋:“你受伤了,半个月内不能行房。去床上躺好,我给你上药。”   丁夏幽怨陪着丁天水睡了一晚上,也暗自嘟囔了这“老变态”大半夜。作为一个五感极佳的高手,丁天水睡眠很浅。丁夏便来来回回上厕所,上完厕所又跑去重新抹药。躺在床上时也不安分地翻来覆去,直到后来老变态终于不耐,将她困在怀中,她才渐渐睡去。   一早醒来,丁天水已经离开。丁秋站在床边看她。   丁夏懒懒打了个滚,双腿夹住被子蹭了蹭,傻傻一笑:“秋,早。”   丁秋俯身,抓住她的腿掰开,扯走她的被子:“师父说,你受伤了,半个月不能行房。”他凑近看了看她的密地,皱眉道:“药都被你蹭掉了。”   丁夏顺势将脚架上他的肩,大腿蹭了蹭他的脸,嘻嘻笑道:“哇,居然比来葵水还休息得长!”随即却又苦了脸:“估计这半个月,他都不会复我的职了!”   丁秋奇怪看她:“谁说师父撤了你的职?你不是一直想去执行任务么?师父给你分了个任务,就是今天出发。乙建安在楼下等你。”   丁夏一愣,反应过来:丁天水故意误导她!他说让癸木替她一阵,但是的确不曾说过撤她的职。   可是随即,她又是一惊:“乙建安在楼下?!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她一脚踹开丁秋,跳下床,着急蹦来蹦去,压低声音道:“衣服衣服!我的衣服呢?”   丁秋看向衣柜。丁夏顺着他眼光看去,跺脚:“我不要穿师父的衣服!”   丁秋站起身,默默伸手去扯腰带。丁夏无语,几步跑去打开房门:“也不要你的衣服!我要我昨天的衣服!女装!”她没在门外看到东西,又跑回丁秋身边:“我扔出来了,你放哪去了?”   丁秋扯掉腰带,将外衫脱了下来,伸手递给丁夏:“师父说太熏,一早起来就让我扔了。你穿我的吧。”   丁夏无法,只得去打开衣柜,找了件丁天水的长衫穿上,嘟囔道:“才不要穿你的。我又没有一早起来就和你做!”   她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才拎着过长的衣摆,几步冲下楼。   大堂中,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端坐于椅中,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正是乙支的首领乙建安。见她来了,乙建安起身礼貌一笑:“丁夏姑娘,任务详情我一会与你细说,我们现在就上车,先出发。”   丁夏欢喜点头,却又不好意思解释道:“夫子没有提前和我说,我什么都没准备,连衣服都没换。”   乙建安点头以示了然:“无事,我准备了。我们现在就上路。”   原来,皇帝宠爱的蝶妃娘娘得了种怪病,老御医说,必须用神医谷的莲华果为引,方能彻底治愈。但莲华果是神医谷的圣物,而神医谷又位于几国交界,并不隶属于任何国家,是以他们不卖圣上这个人情,不肯交出莲华果。   圣上想讨美人欢心,便下令天昭府去“取”莲华果。可他既想拿到药,又不敢得罪神医们,是以叮嘱天昭府务必秘密完成行动。丁天纵便让乙建安与丁夏假扮成求医的夫妇,前去神医谷夺药。   丁夏坐在马车中,听完乙建安的话,对这个任务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一声轻哼:“蝶妃娘娘真是好命!皇上一句话,管你是不是朝廷英才,还不都得拎着脑袋替她卖命。”   乙建安微微皱眉看她:“丁夏姑娘不可妄言。皇上让天昭府做的事情,大部分还是关乎国体。偶尔有些私人要求,也实在情有可原。”   丁夏这是第四次与乙建安合作,知晓他的执拗性格,便也不与他争辩。乙建安这才继续道:“按照惯例,神医谷医师每个月会出谷一日,诊断病人,便是半个月后。我们必须及时赶到,然后设法进入谷中。”   丁夏沉吟。神医谷钻研医道,种殖了一谷的珍稀药材。正所谓怀璧其罪,窥觊之人自然也不少。可医师们对武功并不擅长,是以在谷外布置了奇妙阵法,任你是武林高手,只要没人引路,都无法进入。是以,神医谷很少接纳外人进入,特别是男性。遂试探开口问:“我记得神医谷一直很小心,从来不放男性进入?”   乙建安点头:“是,所以这次得靠你了。此次陪同我们执行任务的还有另外四名乙支的兄弟,他们会假扮成我们的家奴,送我们到神医谷,留在外面接应我们。我会服一种毒,届时可以昏迷十日,你便设法带我进谷,然后找到莲华果。”   丁夏惊讶张嘴:哎呀哎呀!这次居然是她负责主攻?!   可是随即,她心中又是一凛:“你是说……此次你的任务就是服毒装病人?”   乙建安平静点头。   丁夏微微蹙眉:“建安,是毒药总会伤身体,何况神医谷内变数又多,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有些犹豫,压低声道:“左右你也不用做什么,不如让别人服毒,同我进谷吧。”   乙建安哑然失笑:“都是兄弟,怎能那么做。”他微微垂眼:“何况你我是搭档,我自然要进去陪你。”   丁夏微怔,脸便有些红了。   天昭府的男人出去执行任务,常常会上带一个癸支的女人,美其名曰“搭档”,其实主要功能就是负责暖床解闷,有时任务需要,还会有医师、侍女、歌妓等其他作用。丁夏掌管癸支将近一年,发现“搭档”的死亡率高达十之六七。这也难怪,毕竟任务凶险,男人们性命都难保时,又怎会记挂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也是因此,丁夏第一次出任务,和乙建安搭档,便很是上心要和这人搞好关系,以确保在危机之时,她能多一线生机。   她记得第一晚两人安歇时,乙建安与她是分房睡的。她以为这人只是喜欢独自休息,遂跑去他的房间,脱光光爬去了他的床上。却不料下一秒,她就被被单团团裹住,扔去了床最里面。   原本睡在床上的男人站在桌边,点亮了灯。摇曳烛光下,乙建安转身对她道:“丁夏姑娘,我知道你今晚所为是天昭府的约定俗成,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服务。”   丁夏毫不介意他的拒绝,一边努力扯开被单,一边娇声笑道:“好哥哥,这却是为何?你不喜欢我吗?”   乙建安认真答话:“我有喜欢的姑娘了。或许你不明白,但是我不会碰别的女人。我会找你搭档,是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丁夏先是一愣,随即便呆了。   她当然明白。在大靖朝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在天昭府这个没有伦理界限的地方,她碰到了一个对妻子忠贞的奇葩男。   后来他们接触多了,她又有了新的发现。这朵奇葩除了对爱人忠贞不二,还忠于国家忠于朝廷,讲理想,讲道义,讲奉献,是个愿意为百姓安居乐业而自我牺牲的傻叉。   这个傻叉真正将丁夏当成同伴。他们的任务并不顺利,一路追杀,一路逃亡。可乙建安始终护着丁夏,即使危难之中,都不曾松开她的手。   或许是这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温暖迷惑了丁夏。任务结束后,她开始疯狂地勾引乙建安,竭尽全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一开始,那些勾引还带着些坏心眼的试探,可是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丁夏都无法控制的执念。两人即将回到天昭府的前一晚,她又被乙建安用被单裹住,扔回了自己床上。   乙建安跳窗回了自己房间。丁夏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床顶黑漆漆的木梁,忽然就哭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或许是勾引失败,或许是即将分别,或许是这个男人太过美好,他有完整的情感家庭,而那一切全都与她无关……   却感觉有人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月色之下,乙建安很是无奈:“我不碰你,为何你也要哭?”   丁夏扯开自己身上的床单,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大哭出声:“可是我想被你碰啊……”   可能是她哭得太过凄惨,乙建安第一次没有推开她。他们第一次如此贴近,她光裸的身体隔着衣物蹭着他的温热的胸膛,感觉到他的火热一点点直立了起来。看来她的勾引并不是完全失败,可这似乎……并不能让她心中好过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向往   下/体那个硬硬的东西变成了一根刺,在丁夏心中挠了一下。有些疼痛的自责,却又有些无法克制的期待。   乙建安却拍拍她的背,将她又一次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对不住,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他第九次对她这么说,却是第一次,丁夏真心接受了这句话。她想豁达一些,像那些肥皂剧中的女人一般,大度说一句“祝你们幸福”,可开口却抽噎着道出了句:“她是谁啊?”   乙建安垂眸,片刻方答道:“是京城一小商人的女儿。”   他显然不想多说,可丁夏抓住他的衣袖,几近执着:“她今年多大?长什么样?性格如何?你为何喜欢她?”   乙建安回望她的眼,思量半响,终是缓缓开口了:“她今年十七了,不喜胭脂首饰,爱穿素色衣裳。平素总是懒懒看着人笑,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害怕……”   夜风吹过,烛影舞动。丁夏在男人低低的讲述中,一点一点松开了手,垂头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终究是什么都没发生。乙建安的坚决坚持成就了丁夏的向往。这个男人成了丁夏荒诞生活中,意料之外的光。   丁夏再也没有骚扰过乙建安。因为大部分任务并不需要女人,丁夏难得见到他。她珍惜与他的相处。在他身边,她会有种错觉,她不再是那个一天到晚穿着不同男人衣服的淫/娃,他们是真正的搭档,她无需用身体取/悦他,她可以平等与他对话。   ***   念及过往,丁夏有些失神。乙建安以为她在担心,柔声道:“你尽力就好。若是真碰到危险,给我喂解药便是,我会救你出去。”   丁夏晃晃脑袋:“救我出去,那莲华果呢?你不要啦?”   乙建安一笑:“你比它重要。这次不成功,回天昭府再想办法便是。”   他说得淡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可丁夏却知道,她若没拿到莲华果,乙建安的任务便是失败了。天昭府奇迹传说的背后,是严厉近乎苛刻的制度。对于失败者,他们的处罚手段让人胆寒。   丁夏摇摇头,喃喃道:“便是有危险,我也绝不会拖累你。”   她说完这话,便感觉自己越了界。很显然,乙建安也感觉到了,他飞快看了丁夏一眼,偏头不再说话。   夜幕降临,几人在一小镇客栈住下。丁夏与乙建安一间屋,另外四人两间屋。   乙建安特意让人要了个大屋子,丁夏睡卧室,他睡耳房。他很避着丁夏,进了房间,就坐去耳房的榻上看书。丁夏感觉到他的疏离,也不愿去烦他,便早早洗刷上床。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就在她的房外,丁夏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半夜,她被男人的轻笑声吵醒了。睁开眼,就看见了此次同行的乙二和乙六。   乙二正在剥她的衣服。乙六在她颈上亲咬着,一边低低道:“小夏儿,哥哥都大半年没碰过你了……”   丁夏刚刚入天昭府时,还是经常被男人逮住,干得腰酸脚软。但待久了些,丁天水占了她的晚上,她又做了癸支首领,慢慢摸着了门道,大部分男人已经没机会动她了。或许便是因为此,一些男人对她的欲/望空前高涨,总是追着丁夏不放,这乙六就是其中之一。   乙二扯掉了丁夏的里衣,粗糙的手掌覆上了她细嫩的山峰,狠狠揉了几下,也低低笑道:“别说是你,我都大半年没沾过她了。夫子真是舒坦,夜夜霸着她不放。”   两人说着,乙二挪去了丁夏背后,双手握住她的胸口揉/捏,去咬她的肩。乙六爬去丁夏身前,扯了她的底/裤扔去地下,抓/住她的脚腕挠了挠她的脚心。他看着丁夏怕痒地挣动了下,笑道:“兄弟们商量好了,今晚我们俩,明晚他们俩。嘿,咱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呢,小夏儿。”   身后的男人开始舔她的脖子,湿热滑过,丁夏不自觉缩了缩肩。   ——所以她讨厌天昭府。这个地方有像乙建安这样的好男人,但也有很多人/渣。   想到乙建安,丁夏心就是一跳:他就睡在门外,定是比自己先发现他们来了。但是却……默许了?   丁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乙六已经开始扒她的裤子,丁夏勉强压住悲伤,笑道:“好哥哥,我也想你们啊!可是师父的话我又怎敢不听!而且,这次出来他说了,我受伤了,半个月不得行/房。”   出乎她的意料,乙六听言竟然没甚惊讶:“知道,丁秋提过。嘿,夫子还真是贪!平日霸着你便罢了,难得放你出来,还特意伤了你,就想我们憋着。”他俯身趴在丁夏两腿之间,伸手摸上了她的后/穴,嘿嘿一笑:“我们不动你前面,用这里也是一样的……”   丁夏心中暗骂。身后的男人已经开始搓/弄她的乳/首,带来了阵阵酥/麻颤栗。丁夏娇羞状挣动:“不行,这里离得近,也会伤着的……”   乙六摸出一小药罐,挖了一团白色软膏,托起她的屁/股,手指就伸了进去,四下旋转:“放心,哥哥心疼你,会小心的。”   丁夏克制不住一声呻/吟。这个身体开发得太好,她很难控制自己的反应。可是想到门外的乙建安,丁夏还是死撑着拒绝:“好哥哥,现在真不行。”她的声音都打颤了:“我答应你,回天昭府后,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们……”   身后的人松开她站起身,扯开自己的衣裳下摆,那粗/长的物事就跳到了丁夏嘴边。乙二拍拍丁夏的脸:“这张嘴总行吧!来,先让我/爽一爽。”   丁夏本能扭头。她本就不喜欢口/交,平日总是尽量找方法躲过去,更何况今晚。   乙二一腔热情被拒,声音立时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丁夏忍气吞声赔笑:“今晚身子不舒服,实在没兴趣,哥哥们就饶了我这回吧。”   乙二一声冷笑:“没兴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没兴趣!你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吧!”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越说越气:“你以为爬上了夫子的床就可以得意忘形了?你还反了天了!”蹲下就去扯丁夏的胳膊!   乙六连忙停了动作,起身去拦他:“你干嘛!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又对丁夏道:“还不快给二哥赔礼!”   丁夏死死垂头,并不说话。平日她不会这样,可是今晚……却不知为何,拗上劲了。   乙二更是大怒,就想挣开乙六去教训丁夏,却听身后一个男声道:“够了!大半夜的胡闹什么!都给我回房!”   乙建安站在卧室门口,微微眯眼看着三人,眸色深沉,显然有些不悦。   乙二见他来了,倒也不敢放肆,只道:“安哥,癸支的女人本来就是给男人用的,你对嫂子一心一意,不碰她们,我们自然敬佩。可我们想找个乐子,你也不该管着我们吧。”   乙建安沉默片刻,缓缓道了句:“我是不碰别人,可这个人……我是动过的。”   这话说出口,不单是乙二乙六,丁夏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乙建安面不改色,继续道:“她是我搭档,我是乙支头领,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个女人我都有优先使用权。你们回去和另外两人说一声,谁都别打她主意,我每天晚上都要她。”   乙六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央求道:“安哥,我一起来,成不?”   乙建安瞪他一眼:“休想!”   乙六垮了脸。乙二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安哥,你这不会是托词吧?”他瞄了眼浑身赤/裸的丁夏,一声轻笑:“你先亲她一个,我才相信。”   乙建安没有犹豫,上前将丁夏搂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贴在丁夏唇上,便没了下一步。稍后他离开些许,垂眼道:“还站着干嘛?滚!”   乙二轻哼一声,先走了。乙六看了两人片刻,一身长叹,也走了。   丁夏窝在乙建安怀中,定定看他。   他亲了她……   丁夏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傻。   可下一秒,乙建安却松开她,伸手去拿床上的衣服,帮她披上:“对不住,你不愿意,他们不该逼你。”   乙建安又下床去捡了丁夏的底/裤,送还给她。丁夏傻了片刻,总算抓/住了重点,喃喃道:“是不是我愿意,你就要在外面听一夜春/宫?”   乙建安想了片刻,去书桌边取了纸笔回来,写字:“我会去他们房间睡。”三件房间相邻,乙二乙六可以听见这边的动静,他不便说话。   丁夏盯着宣纸上的墨迹,也不再开口,穿上衣服去桌边拿了只笔,却不蘸墨,坐去乙建安身边。她的左手轻柔缠住他的左手,一点一点拽到自己胸口处,笔尖落在了他的手心:“谢谢你。”   毛笔在乙建安手心一笔一划游走,三个字写完,正好写到手腕。丁夏感觉男人强/健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怕痒,却只是忍着,没有抽/出手。   这莫名让丁夏心中酸酸/软软。她托住他的手不放,继续写:你相好若是知道,怎么办?   她写得很认真,尽可能的缓慢,仿佛这机会弥足珍贵。每写一个字,就卷一小截衣袖。这几个字写完,乙建安宽大的衣袖正好卷到手肘。   乙建安右手拿了纸笔,写道:“事急从权,她会理解。”   丁夏沉默片刻,松开了乙建安的手,搂住他的胳膊,笔尖落在了乙建安的脖颈处:“好想勾引你……”   那毛笔爬过乙建安的喉结,然后是锁骨。丁夏还点了六个点的省略号,最后一个点正好落在男人的小腹。   ——真的好想,想到她心都打颤……   乙建安写了最后几个字:“好好休息”。然后扯掉她的笔,拍了拍里面的床。   丁夏微愣。随即欢喜起来:他要和她一起睡!连忙爬了进去,全身都缩进被单里,朝着乙建安露齿一笑,用嘴型比划:“我会很乖,绝不打扰你。”   乙建安回以一笑,在她身边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神医   白永瑜已经在神医谷学医十多年了,却是第一次带着师弟师妹外出诊病。以往都是师父坐镇,但前些日子,师父受老友之托外出治病,他身为大弟子,便担负起了管理神医谷的重职。   一天很快过去。已近酉时,神医谷众人送走了最后一名病人,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他们都快行到谷外了,却听见身后马蹄急急,有人大声唤道:“神医留步!”   白永瑜停步转身,摸出了一个小药罐。众人也紧张戒备起来。这里已近神医谷,是敏感地带。世人皆知神医谷谷外设置了阵法以作防备,因此一般不会接近。就算十万火急,也定会先行通知。这人却这么不请自来……   那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车夫是个身穿绛紫色长衫的武士,胸口绣着一只鹰。他急急跳下马车,朝着众人行了个大礼:“请神医救救我家少主!”   白永瑜微微不悦。他碰巧认得这服饰,这是中原一小镖局的镖师服,而这个男人是个会武的镖师。他用眼神示意众人后退,抬手置于身前,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药罐:“对不住,时辰已到,我们必须回谷了。英雄下次请早。”   两人正说着话,车帘一动,一个镖师背着一个昏迷的男人行了出来,不消片刻,又一个镖师拿着简易担架下了马车。两人一番动作,将那昏迷的男人放在担架上,搁去了白永瑜面前。其中一人朝着白永瑜行了一礼:“我们日夜兼程赶来,还请神医网开一面,帮我家少主医治!”   白永瑜沉吟不语。见死不救不是他的作风,可他始终不放心这几人,不敢拿神医谷众人的性命开玩笑。正在犹豫间,车帘又动了一动,一个身穿月白底妆花长衫的女子行下车来。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仙姿玉色,脸上却难掩疲惫与担忧。她的目光与白永瑜对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顾忌,扶着马车站定,朝着那三名镖师挥挥手道:“你们全部退下,去谷外的小镇等。”   那三名镖师互望,也明白了所以,又恳求了几句,终是离开。   女子这才行到白永瑜身前,恳切道:“神医,我一弱质女流,又没有武功,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求求你,救救我家夫君。”她还怕白永瑜不信,朝着他伸出双手:“你若不信,可以把我的脉。我真的没有武功。”   她的动作很急切,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了小半截白玉似的手臂。白永瑜垂眼,微微退后一步,收起了那药罐,摇头道:“不必。”她脚步虚浮无力,一看就知道是不曾习武,根本不用把脉。   人都已经丢在家门口了,白永瑜只得朝身后的师弟招招手。师弟送来了药箱,他则蹲下,搭上了男人的脉,又一番细细检查。   女子跪在男人身边,握住男人的另外一只手,直直看着白永瑜。白永瑜见惯了这种目光。会来神医谷看病的人,多是得了其他医生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神医谷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那些人总是这样看着白永瑜,仿佛他就是判官,这么看他,他就不会宣判病人的死刑。   白永瑜检查完毕,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女子:“他这不是病,是中毒了。”   女子用力点头:“是,是中毒了,他跑镖时被人下了毒。神医能救他吧?”   白永瑜对上她幽暗的眸子,忽然觉得心中一紧,仿佛这个女人的恐惧与期待传进了他的心里。他微定神,缓缓道:“此毒名号渡劫,中毒后会一直昏迷,若没有解药,最后会肌肉萎缩神经坏死而亡。”   女子眼眶微红,身体前倾,那双漂亮的眼又凑近了些,重复道:“神医你一定能救他吧?”   白永瑜诚实道:“我没有解药。”   女子依然那样看着他,幽暗的眸中时有微光闪过,好像还在满怀期望等着他下一句话。   白永瑜微怔。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她的失望。果然,女子等了许久,还不见他开口,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神医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她拉住白永瑜的袖子,直直望进他的眼,泪水颗颗落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他……”   一瞬间,白永瑜有种错觉,仿佛那双眼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这个人如此悲伤绝望,竟然让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他心生不忍,萌生了一定要救她夫君的想法……   他甚至想帮她拭去泪水,将她搂进怀中,轻声细语安慰她……   身后的师弟却忽然道:“姑娘,我师兄的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   白永瑜瞬间被惊醒。他不料自己竟会生了那种想法,再不敢看那女子,一拽衣袖,挣开了她的手,微微偏头道:“姑娘,这毒我真没法解。配置毒药时药材使用顺序、熬制时间都会影响解药的制作,只有制毒者才可能做出解药,所以……你还是多花些心思找解药吧。”起身便要离去。   那女子惶恐万分,跪着爬去了他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角不放:“不,不,神医你一定有办法……”   白永瑜狠狠心,拔腿就走。那女子被他一拽,居然摔在地上,额头正好撞上了地上的石子,立时血流如注。   白永瑜吓了一跳!他不觉得自己很用力,却伤了她。连忙上前扶起她:“姑娘,对不住,你没事吧?”   那女子摇摇头,胡乱抹了把血,苦笑道:“制毒者……已经死了啊……”她短促抽了口气,就那么晕在了白永瑜怀里。   众人面面相觑。白永瑜看看天色。神医谷晚上彻底封闭,只剩一炷香(5分钟)时间,阵法就要变化了,届时谁都不能进谷。他不可能再留在这里救治那女子,又不能将昏迷的两人扔下,只得无奈唤道: “六师妹九师妹,你们过来,罩住她眼睛,然后掺她进去。”   他则拿了药箱中的银针,用特殊的方法封住了昏迷男人的几处穴道,这才让师弟将他抬进谷中。   丁夏就这么带着乙建安进了神医谷。丁天水的傀儡术是绝密,也是因此,她师从丁天水学习傀儡术半年,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而事实有些让她失望。很明显,那个男人并没有被她影响,她的技术还有待磨练。   所幸,她构思的计划却是不错。来神医谷的时间掐得正好,又挑了个合适的机会,很自然地借白永瑜的手撞破了脑袋,这才有机会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   是夜,白永瑜带着药箱过来看望丁夏。女子坐在桌边,已经洗过了澡,一头青丝湿漉漉披着,屋内充盈着淡淡的体香。   白永瑜对香气特别敏感。他是医师,靠鼻子分辨药材是基本能力。这股香气让他想起今日看见的女子瓷白的手臂,也想起了他莫名的冲动,微微偏开视线:“丁姑娘,你额头受伤了,本来不该洗头。”   丁夏淡淡一笑:“多谢白神医关心。只是我一路赶来,已经十天没有沐浴,实在觉得不舒服,所以……”   白永瑜便也不责怪她,只坐去桌边:“师妹帮你包扎的都被弄湿了,我重新给你上药吧。”   丁夏感激点头。   白永瑜抬手将她头上湿透的纱布撕下来。他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她的额头和发丝,感觉到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种碰触,忽轻忽重地跳动起来。女子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安分乖顺,仿佛不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这般心甘情愿。   心情似乎不太平静,但这并不影响白永瑜的动作。他很快换完了药,重新为丁夏包扎妥当,收起纱布和药瓶:“好了。别再弄湿了,否则容易感染。”   丁夏对上他的目光,柔柔道:“谢谢白神医。”   白永瑜起身,叹道:“别叫我神医。我救不了你夫君。”他从箱中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将它放在桌上:“这药给你。一日服用一颗,可以缓解肌肉萎缩和神经坏死,但治标不治本。你还是得设法找到毒药药方。”   丁夏伸手握住那个小药瓶,依旧看着他。白永瑜心便是一跳:她又这样看他了!她的目光,让他的心软得像要融化一般。   白永瑜连忙撇开眼:“今夜事发突然,我便做主留你在谷中住上一宿。我用银针封了你夫君的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明日一早,我会给你的夫君解穴,届时你们便离开吧。”   丁夏听言一惊!这么说,她只能在神医谷待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弄到莲华果!思量片刻,忽然重重跪去地上,扑上去抱住了白永瑜的腿!   女子柔软的身体契合贴着男人腿部线条,白永瑜头脑立时当机了。这是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无法思考,却能在脑中还原这个女子的身体脉络。她的膻中穴靠近他的梁丘穴,然后一路向下,是中脘穴,气海穴,关元穴……   丁夏哀哀请求道:“白公子,你一定有办法……”她松开手,却害怕他会趁机离开,索性挪动几步,坐去了他的脚面上。她急急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沓银票,动作太大,甚至扯散了自己的衣领。然后她仰面,手中捧着那沓银票,用献祭的虔诚对白永瑜道:“我可以付钱……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最后一句话就如一个邪恶的蛊惑,丝丝侵入了白永瑜的心。白永瑜终是垂眼看丁夏。   她跪在他脚边,像所有希望破灭的病人家属一般无助,可他偏偏却看到了别的东西。她的下/体与大/腿包裹住他的脚踝,胸口的柔软贴着他的膝盖,衣领散开,露出了大片白/皙细嫩的肌肤。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能隐隐看见她丰/满处诱人的曲线。她幽暗的眸子紧紧锁住他的眼,他觉得自己甚至听见了她的心声:你要什么我都愿意,包括我自己……   白永瑜不自觉躬身伸手。他突然很想碰她,想摸她,想抱她,想亲吻她身体的每一部分……   可便是此刻,在他心中不知名的角落,却有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学习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绝不会以此贪谋自身福利。   少年的白永瑜便已经知晓,医者仁心。   便是这一瞬的清明闪过,白永瑜瞳孔微缩,急急收手,慌乱挣开丁夏,起身退去门边。   ——这是个因为夫君中毒而绝望的女子,她将他当成救命稻草,而他却对她生了那些想法!   白永瑜无比自责羞愧。   丁夏几乎以为她成功了。她已经看见了白永瑜眼中的欲望,可是不知为何,这人却推开了她。他退至门口,再不看她,只道:“丁姑娘,生死有命,我也只是个医者,实在无法帮助你。白某……告辞。”   丁夏微微眯眼。她明白了。或许她没成功并不单纯因为傀儡术功力不到家。丁天水曾经说过,有信念的人很难被傀儡术影响,因为他们心志坚定。   白永瑜……就是这种人。   这可麻烦了。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但她若不能化解他的志向,就没法勾引他,后面的步骤也就无法开展。   作者有话要说:   ☆、混沌   丁夏心思电转间,白永瑜已经走出房间。她没时间多想,只得急急起身,几步追上:“白公子留步!”   白永瑜反而加快了步伐。丁夏假意慌张摔到在地,也没见他停下,只得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白公子难道就狠心看着我死吗?”   男人终是停步。半响,缓缓转身:“中毒的是你夫君,你并没有生病。”   丁夏苦涩一笑:“只有生病才会死人吗?”   她无助垂头,静静等待,终于看见那双黑靴走回了她的面前。白永瑜蹲下,执了她的手,静静把脉,半响收了手,认真道:“你不会死。你身体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丁夏抬头看他,哀哀道:“我身体是很好。可是他若死了,我也活不了。”她扭头看向床榻上的乙建安,低低诉说:“他看上了我,说要娶我便娶我,我都认了……可是为什么他死了,我还要给他陪葬?!”   白永瑜脸色一变:“他家竟要你给他陪葬?!”   丁夏缓缓点头:“他是铁翼镖局的少主子,我却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白公子,你说我有反抗的余地吗?”她凄惨一笑,抬手轻轻抓住白永瑜的袖子:“他们说他喜欢我,在地下看不到我,定会伤心。可是谁又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才十七岁,我不想死啊……”   白永瑜没有挣开。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丁夏见状,手一点点下移,握住了白永瑜的手,倾身靠近了些:“白公子,你救不了他,没有关系。”   白永瑜不解看她。她靠得很近,那种淡淡的体.香逼得他屏住呼吸,却又忍不住浅浅吸气,然后他看见女子娇.嫩的红唇开合:“白公子,你让我怀个孩子吧。”   白永瑜头脑再次当机了。待他反应过来,脸腾得红透了,挣开丁夏的手:“你说什么?”   丁夏立时感受到,白永瑜依旧反抗。遂急急拉住他的衣袖,解释道:“他们说我没有子嗣,才让我下去陪他。如果我能怀个孩子,就可以活下去了。”   白永瑜明白过来,一时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他以为她的意思是让他……而他还真有了一瞬间的冲动!   白永瑜心中很乱,深深呼吸,妄图平复情绪。可那体.香入鼻,却让他更心乱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却要为他生孩子?”   丁夏微微偏头,很是痛苦羞愧:“白公子,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耻,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没有办法……”   白永瑜心中一痛,抽出衣袖,站起身。丁夏仰头看他,心中紧张。   她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男人动了。他行入房中,放下医药箱,声音低沉道:“我帮你。”   白永瑜拿出银针,撸起乙建安的袖子,在他手上扎了几针。又摸出一药瓶,给他喂了几颗药,然后转身对丁夏道:“好了。”   丁夏一愣,眼睛不自觉便朝乙建安那处瞄去,立时暗暗抽了口气。   ——神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白永瑜收拾好东西,急急道:“我走了。”   丁夏回神,连忙挡住他的去路,羞红了脸问:“等、等等!他、身上的针……到时不用拔下来吗?”   白永瑜也反应过来。这针可不能一直扎着。遂道:“那我过一个时辰再过来。”   丁夏磕磕巴巴道:“不、不用一个时辰,他……很快的。你一刻钟(30分钟)后、就过来吧。”   白永瑜胡乱点头:“好。”转身就走。   丁夏却几步上前,用力搂住了他的腰!   白永瑜身.体一僵。女子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脊背,那柔.软让他想到谷中的圣地,让人舒服到了脚趾尖去。他听见她喃喃道:“白公子,谢谢你……”她呼出的热气透过他的衣服,渗进他的肌.肤,游走在他的血脉。他的头脑晕乎乎的,恍惚间,似乎听见她低低道了句:“恨不相逢未嫁时……”   然后她松开了他。白永瑜僵硬抬脚,失魂落魄离去。   丁夏目送他离开,将门虚掩,留下一道缝隙,然后走去床边坐下。   她心中有些轻松欢喜。到目前为止,白永瑜的反应还算让她满意。她觉得他动心了,而她只需再加一把火……   虽然她让他一刻钟后过来,但依那人的性子,十之八.九会等够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她看看乙建安下.身支起的小.帐篷,轻笑出声,心中暗道:哎呀哎呀,这人得这么憋一个小时呢。   丁夏笑了一会,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她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回到了孩童时代,而床上这个男人,是她垂涎已久的别家孩子的一颗糖果。   她要做个好孩子,不抢别人的东西。可是她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他。她不吃他,她只看看,这总不过分吧?   丁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的手指虚虚落在男人的眉毛,若即若离描绘着他的五官。   他的眉毛好英气,鼻子直挺。嘴唇略薄,却不会让人想到淡情,反而微微弯起个温柔的弧度。   丁夏的手指戳了戳他上扬的嘴角,浅浅一笑,很是满足。   他昏迷着呢。她能和他待好些天,她能看他很久很久。   可是……她看着乙建安薄薄的里衫,手指顿住。   等会她要和他做戏,勾.引白永瑜。总不能穿着衣服吧?   丁夏犹豫半响,终是伸手去解乙建安的衣扣。她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心中强调:我是为了任务!不是事急从权么,他也一定会理解的。   衣裳缓缓剥去,丁夏咽了口唾沫。   ——呜……好喜欢他小麦色的肌.肤!胸膛厚实,好想靠上去……腰.肢劲瘦柔韧,一定是经常做运动……八块腹.肌好诱人!就连藏在衣料下的挺.立,都格外让人心动……   丁夏呼吸乱了。她头脑浑浑噩噩,思想斗争了片刻:她可以等白永瑜来了再脱他的裤子。可是提前准备好,也没大关系……她只看,她不动,她只看不动……   丁夏僵着手去解乙建安的腰带。然后,一点一点,将那个蓄势待发的东西,放了出来。   男人的火.热有些狰狞。可丁夏却觉得那东西形状漂亮,直,粗,长。就连暴起的青筋都格外有艺术感……   丁夏的手抓皱了布料,停在乙建安的大.腿处,心中懊悔莫及:她应该趁着刚刚的机会,“不小心”碰一碰的……   她一点一点扒下乙建安的裤子,扔去床脚,抬手捂脸。   脸好烫……身体也好烫……好热……   ——自己的衣服也别穿了吧?反正等会也得脱啊。   丁夏眨眨眼,没有想太久就利索站起身,速度扒了自己的衣服。又坐了回去,恹恹看着床上赤.裸的男人。   ——白永瑜怎么还不来啊?!快来嘛,我好演戏啊!   她努力分散注意力。屋中的摆设简陋,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靠窗有个茶几,墙边有个小柜。桌上有个小香炉,燃着袅袅细烟。   丁夏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有些甜腻的香。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淡色的唇上,忽觉脑门一热,突然就俯身下去,吻上了乙建安的唇。   ——索性……先预热一下吧。   丁夏断断续续地呼吸,唇.瓣先是轻轻吸.允乙建安的唇,然后舌.尖小心探了进去,在他的齿间游.走。   男人的口中有种淡淡的苦涩药味,或许是白永瑜给他吃的春.药没散干净。昏迷的他异常安顺,丁夏犹豫着用舌.尖抵住他的齿缝,他立时就张了嘴,给那舌让了路。   丁夏觉得,一开始,她还是挺轻手轻脚的。可是两人的舌纠缠在一起,她渐渐生了错觉,仿佛乙建安真的在主动吻她。她的身体滚.烫得像要燃烧起来,胸口急剧起伏,索性跪坐在乙建安身上,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手抚上他的肩,紧紧抱着他亲吻起来。   此处和谐400+字。嘤…… 【补和谐字】 可是她已经有了习惯。她以为她吻得很安静,但实际上,她会用胸口蹭男人的身体,腰肢会胡乱扭动,细嫩的下体在他的小腹上磨来磨去,涓涓细流将男人的腹部弄得一片濡湿。 丁夏开始觉得不满足。她的唇离开了男人的唇,转而亲吻他的脖颈,亲吻她垂涎已久的锁骨,然后是胸口。她本来用臀部蹭着男人的坚硬上下挪动,忽然却很烦躁地想看看那个东西,遂直起身,改坐去了男人的大腿上。 然后她看见,乙建安硕大涨得鼓鼓的,顶端甚至溢出了点滴液体。 一瞬间,丁夏清晰听见了血液回流心脏的轰轰之声。 她做坏事了。 她把他弄得……想要了。 丁夏感觉心脏在脑中用力跳动,耳膜阵阵在轰鸣:咚!咚!咚! 他想要她。虽然是个错误,虽然昏迷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拥有他,是她从来不曾奢望的梦。 丁夏如溺水后的人一般,大口喘息。她想要他。这个欲望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她的心口莫名绞痛。 混沌一片的头脑中,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叫嚣着:做吧!做吧!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影响他的感情!你不需要顾忌!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 丁夏颤抖着俯身,舌尖去舔男人的耳朵,细细喘息:“建安,建安……好喜欢你……” 她下身的湿润已经对准了乙建安的硕大。两人的姿势如此契合。她只需要坐下,就能将他吞进身体。 丁夏没有焦距的目光掠过男人的微抿的唇,却忽然依稀记起,那些夜里,他的唇便是这样无奈抿起,随后清晰道出:“对不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夜的凉意透过门缝吹进屋中,穿透浓郁而甜腻的香气,打在丁夏火热的肌肤上。丁夏一个颤栗,终于清醒了些。看见身下双眼紧闭的男人,只觉心猛地缩紧:她竟然……想和乙建安做?! 丁夏抬手捂嘴,震惊恐慌不能自己。 ——她在干什么?!她竟然想强奸她喜欢的男人!趁着他昏迷的时候!!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他爱她,她想做他的妻子,她想和他携手一世。她想要得很多,但绝不是这样,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和他欢爱。 一直支撑身体的双腿失了力气,丁夏跌坐在乙建安的小腹,将头埋在他胸口,渐渐呜咽出声。 白永瑜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去找丁夏。房门没有关紧,白永瑜觉得自己应该出声相唤,可不知为何,看见那丝亮光,他竟然悄悄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见,房间里,男女的衣裳散了一地。丁夏只在小腹搭着件白色里衣,几近赤裸坐在同样不着寸缕的乙建安身上,正在努力起伏。 他看见了她几乎没有遮挡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美。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造物主的恩赐,就连撑在乙建安胸口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无声地勾引。她的脸色绯红,眼神迷离,红润的唇微微张开,正溢出乱人心弦的声音。她动得很努力,形状姣好的山峰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娇翘的臀部一下一下击在男人的胯部,也一下一下敲击着白永瑜的心。 白永瑜觉得自己魔怔了。他仔细盯着两人下身,妄图看清。可那碍事的衣裳挡住了他们结合的部位。他只能看见丁夏纤细的腰肢扭动出诱惑的幅度,只能听见皮肉重重相击。莫名的不满足间,白永瑜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血液齐齐往下身流去。他的男根挺立起来,叫嚣着要去填充她的身体。 丁夏看起来有些辛苦,如凝脂的胸口渗出了点滴汗珠。白永瑜看见她额头的纱布都汗湿了,忽然就恨自己多事:他怕丁夏做得太痛苦,所以临走前,偷偷在香炉里加了燃情香,希望她能舒服一些。可是…… 他后悔了。 白永瑜理智犹存,可欲望猛烈。就在他天人交战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见了丁夏低低的哭声。她先是低泣,然后大哭。她很伤心地从乙建安身上离开,爬到了床角,蜷成一团,手臂抱住自己。 这一幕让白永瑜心中一痛。他的或许舒缓了她的身体,却无法让她心中好过一些。 有风吹过,房门吱呀一响。 丁夏抬头,红肿的双眼与呆愣的白永瑜对上。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裸着身体跑下床,几步扑去了白永瑜身上,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白公子!我不想和他做!我不想,我不想!我宁愿和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仰头,红唇微张,含住了他的唇。 白永瑜只觉心中那根弦“啪”得崩断了。他搂住丁夏的腰肢,将她拎起,行入房中,反手关上了门。 白永瑜很温暖,也很温柔。丁夏喜欢他的温柔,天昭府的男人少有温柔的,丁天水算一个,可他的温柔与变态共存,丁夏实在无法欣赏。她坐在圆桌上,胡乱扯开了白永瑜的衣裳,四肢紧紧缠住他火热的身躯,在他的撞击中呻吟低泣,心中的悲伤终是慢慢消散。 第一次结束得很快。白永瑜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是第一次。往后不会这样。”然后他从丁夏体内抽出,走去床边,拔出了乙建安身上的几根针。 丁夏也走去床边,看见乙建安的硕大依旧挺立,忽然就笑出了声,没心没肺道:“永瑜,你看,”她指着那挺立道:“他好可怜。” 她咯咯笑着去骚扰白永瑜,又在他的亲吻抚摸中渐渐软在了床上。她等着他的第二次行动,却感觉白永瑜停了下来,将她拉起。丁夏心中疑惑,半是不解半是撒娇“嗯?”了一声。 白永瑜明显已经有些憋了,却只道:“穿衣服,我带你回我那。” 丁夏看看一旁的乙建安,明白了白永瑜的顾忌,心中恶劣的因子瞬间萌发:“为何要去你那?”她拍拍乙建安的脸:“我挺喜欢这样的,就在他身边做,多好玩啊。你不喜欢么?” 她眼波流转,身姿妖娆,媚态浑然天成。白永瑜被她勾得下身欲涨,却还是生生克制住欲望,帮她捡起衣服穿上:“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待你不好,不代表我们也能恶意待他。” 丁夏撇撇嘴:“他晕着呢,什么都不知道。” 白永瑜又去拿她的裙子,柔声道:“人是活给自己看。” 丁夏笑容一僵。她心中莫名不快,轻笑质问:“呵呵,那你刚刚……?” 白永瑜手上动作一顿:“是我不对。我……情难自禁。”他一声叹息:“我的错,我承担。我会救他,也算是还欠他的债。” 他如此坦诚承认错误,丁夏倒不好意思再纠缠。她跟着白永瑜离开房间,可没走几步,却哎呀一声:“你等等,我忘记了一样东西。” 她跑回屋中,见白永瑜并没有跟回来,这才摸出床头的一根发簪,取出里面藏着的一颗小药丸,喂进了乙建安嘴里。这才离开。 两人一夜欢愉,柔情蜜语自不必提。第二日一早,他们被敲门声吵醒。白永瑜披衣下床,帮丁夏盖上被单,这才去开门。 门口的小师弟一脸惊慌,朝着白永瑜大声嚷嚷:“师兄,不好啦!昨晚那个病人……” 他的目光越过白永瑜肩头,落在了丁夏身上,话便自动消了音:这人不是昨晚那个小娘子么?怎么……睡在师兄的床上?! 白永瑜微微侧身,遮住了他的视线:“十七,什么事,你说。” 十七师弟呆愣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哦,那个……昨晚那个男人,病症加重了!今早我去给他……娘子送早餐,结果发现……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七窍已经开始流血!几位师兄师姐已经赶过去了,却束手无策。” 白永瑜微微皱眉,点头道:“好,我马上过去。”他关上房门,去衣柜拿出衣服穿上。 丁夏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计划的第二步。她昨晚给乙建安喂的药会与他体内的毒药产生反应,七窍流血便是症状,但实际上并不会对身体产生多大伤害。遂也跟着起床,七分惊讶三分担忧道:“怎么会这样?” 白永瑜摇头:“我也不清楚。”他沉吟片刻,询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丁夏点头。她跟着白永瑜回到昨日暂住的小屋,才发现屋内已经有好些人了。十七师弟也在。所有人看到他们俩一并出现,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敬爱的师兄,居然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了奸情! 丁夏自然感受出了众人的敌意,只是装傻充愣。白永瑜却没她那么淡然了。他进房后停步,将丁夏藏于身后,挡住了众人质疑嘲讽的目光:“你们都出去,我诊断好再通知你们。” 众人沉默片刻,终是陆续离开。一名妙龄少女从丁夏面前经过,还恨恨瞪了她一眼。 白永瑜关上房门,轻声安抚丁夏:“他们不清楚情况,你别介意。” 他如此体贴,丁夏倒有些不自在了。她扭头朝乙建安看去,打算扯开话题,却被吓了一跳! 乙建安的情况比丁夏想象中严重许多,十七师弟没有说错,的确是七窍“流”血。他的脸都被斑斑血迹遮盖住了,口鼻中还能看到污血缓缓流出。 丁夏慌张转头,结巴了下:“他、他怎么会这样?” 白永瑜也不多说,背着药箱在床边坐下,仔细检查起来。 这次检查的时间非常长。他用银针在乙建安的头和胸腹多次试探,最后放下银针,直直坐在床边,脸色凝重。 丁夏上前,握住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白永瑜一声叹息:“阿夏,对不住。”他有些挫败开口了:“他其实中了两种毒。” 丁夏一愣:咦?不对啊。昨晚她喂的并不是毒药,乙建安明明只中了一种毒。 怎么事态发展与设计不一样了呢? ☆、圣地   白永瑜继续道:“昨晚是我没注意,他表现出来的病症都是渡劫的中毒症状,我便认为他只中了渡劫。但是实际上,他还中了一种毒,便是无悔。”   他看了看一脸迷茫的丁夏,解释道:“无悔是大靖皇族特有的毒药,一般用来操控手下,每年给解药一颗续命。他应当是秘密投靠了大靖皇族,才会被下了这种药。”   丁夏呆呆回望白永瑜,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可是随即,一连串信息在脑中闪过,丁夏很快接受了白永瑜的说法:天昭府的男人分别从属甲乙丙丁戊五支队伍。每支队伍设首领一名,统领20人的支队。也就是说,天昭府共有100人,而且都是高手。若是这些人反叛,将会造成很大麻烦。皇帝心中不安,自然要做些什么,确保他能高枕无忧,就比如说,逼各支的宣使服食毒药。   ——真是粗暴又差劲的手段.   丁夏克制着心中奔腾的情绪,好奇状道:“这就是他突然毒发的原因吗?”   白永瑜将她拥入怀中,半响方道:“不全是。他突然毒发……或许是因为我昨日喂了他春.药,又用银针刺穴,逼他与你欢.爱……”   丁夏立时垮了脸,一副快哭的表情。白永瑜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你不要内疚,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仔细些。你放心,我说过会救他,就一定会救他。”他垂头轻啄丁夏的眉眼,低低道:“我抢了他的妻子,就还他一条命。失手害他毒发,就还他自由。”   丁夏听言,心中一个激灵:“你有办法解他的无悔?”   ——太好了!   白永瑜点点头:“巧得很,我和这毒药有些渊源。只是得耗些时间。”他起身去打开了房门,朝着着门外候着的一众人道:“他中了两种毒。”   说到此处,白永瑜微微停顿。他不能将昨晚的荒唐告诉他的师弟师妹,否则难保众人不会更排斥丁夏,遂担下了罪责,只道:“昨晚是我疏忽,没有发现,还用银针刺穴封了他的功力,这才导致他毒发。我会给他解毒,但在那之前,他只能待在圣地。”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先前瞪丁夏的那名少女第一个出声反对:“师兄!你疯了么?!就为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放人进圣地!”   白永瑜脸色一变,沉声道:“白念云,不得胡说!我放人进圣地,是因为我的失手造成了他毒发,我必须救活他,这和阿夏没有半点关系!”   白念云见他回护丁夏,愈发恼怒,一双杏眼戳着丁夏,跺脚道:“我不同意!我爹爹也不会同意!”   她提到她爹爹,白永瑜面色倒是柔和了些:“师父若是在,也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他扫视众人:“诸位放心,我的银针还留在他体内,也必须由我用特殊方法拔.出。否则他便是解了毒,也无法动用内力。我保证他不会对神医谷造成伤害。”   丁夏立在一旁,倒是对这话上了心。白永瑜行事沉稳,既然这么说,定然不会有错。那她离开之前,还得设法让他把乙建安的银针给拔了……   正在思量之际,却见那个少女冲到她的面前,朝着她大声嚷嚷:“你这女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法迷惑师兄!昨晚他还说,今日就要赶你们走的!”   丁夏回神:哎呀哎呀,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摆出这副模样,会更不讨男人喜欢么?   丁夏缩着脖子,害怕退后几步,含泪委屈道:“我……对不住,对不住……”   立时便有人握住她的手。白永瑜将她搂进了怀中,冷冷道:“白念云,师父离谷时,明令让我代管一切事务。现下我要带这个男人进圣地治疗,还请你不要阻拦。”他扭头严厉道:“十七,小九,带病人去圣地!”   十七和九师弟互望,还是听从白永瑜吩咐,去拿了担架,将乙建安抬出了房间。白永瑜则拉着丁夏跟上。   几人行了许久,来到一个山洞前。山洞外建有一扇铜门,十七和小九在门前停步,扭头看向丁夏。   白永瑜也看丁夏。按理说,丁夏不是病人,不应该进入圣地。可是,她似是被白念云吓着了,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目光中也满是惶恐与不安。白永瑜对上她的眼,莫名就觉得不该将她一个人扔下。   白永瑜思量片刻,终是一声叹息,伸手捂住了丁夏的眼,朝两位师弟道:“罢了,开门吧,我会看着她。”   丁夏终于成功进入圣地。山洞之中别有洞天,非常宽广,采光也极佳,种植着许多珍贵的药材。丁夏一进入,便觉得身体莫名舒坦起来,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活力。她跟着白永瑜愈往里行,这种感觉就愈加明显。   几人最终在一个水塘前停了下来。水塘之上,是密密麻麻的莲叶。莲叶之中,一朵硕大的莲花异常惹人注目。丁夏好奇看它,心中暗道:这应该就说传说中的莲华果了。   她还在扭头四望,十七和小九已经在水池边放下了乙建安。白永瑜对丁夏道:“阿夏,我们回吧。”   丁夏一愣:“就回?可你……还什么都没做啊。”   白永瑜淡淡一笑,指着乙建安道:“你看。”   丁夏疑惑看去,就见乙建安面色和缓,口鼻已经停了流血。   白永瑜解释道:“莲华能调节环境,也能调节人体机能。他只要留在莲华边,就不会有危险。等我回去配出解药,再把他带出来。”   丁夏吃惊点头:真不愧是圣物!想来,神医谷能种植出这许多珍稀药材,就是因为这莲华果吧。   她看了看那水塘,略一思量,从袖中摸出了一块手帕,朝塘边行去:“等等,我帮他洗把脸吧。这样太难看了。”手就朝塘中伸去!   白永瑜大惊,连声喝止:“阿夏不可!别碰那水!”   丁夏微微皱眉:果然有玄机!   她扭头,不解状看着白永瑜。白永瑜急急行到她身边,将她拖离了水塘:“这可不是普通的水,你刚刚若是把手伸进去,现在就只剩骨头了!”   丁夏举着手帕眨眨眼,似是不信:“有这么恐怖?”   白永瑜见她不信,俯身捡了一节小树枝,行到塘边,将那枝叶缓缓伸入水中。   丁夏便见到,那水所触及之处,枝叶立刻被腐蚀,也变成了水。连忙拉着白永瑜离开塘边,一副备受惊吓的模样,心中却暗暗思量:这水腐蚀性甚过浓硫酸,她没轻功,不可能自己去拿莲华果。   那么……她得等白永瑜给乙建安解了无悔、拔了银针,再给乙建安服食渡劫解药。待乙建安清醒后,再让他去拿莲华果。最后,还得想办法让神医谷的人送他们出阵法。   ——天啊,真麻烦。   丁夏一路思量,跟着白永瑜去了制药房。白永瑜对制作无悔的解药倒很是上心。丁夏试探问:“你说解药制作麻烦,大概要花多少天?”乙建安只能昏迷十天,否则渡劫会对他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   白永瑜想了一想,答话:“半个月左右吧。”   丁夏皱眉。她没有时间,必须陪在他身边设法督促他,加快他的制药进程。   丁夏心思一转,走到白永瑜身后,搂住男人的腰,柔柔道:“我陪你。”她的脸缓缓磨蹭白永瑜的背,轻声细语:“我很想知道,你在这谷中待了这许多年,平日都会干些什么。”   她在试图了解他,这个想法让白永瑜心中一暖,放下手上的工作,回身亲吻她。丁夏也浅浅回吻,直到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才不露痕迹挣脱开:“我们开始吧!”   是夜,白永瑜将准备好的药材放入丹炉之中,轻舒口气,朝丁夏笑道:“回房吧。”   丁夏扭头看看桌上的铜漏,才亥时初(21点)。心中暗道:还早啊,还可以再做一会嘛!   可对上白永瑜的眼,丁夏却明白了所以。这男人……食髓知味了。   丁夏也不答他,只好奇去丹炉前左右看看:“永瑜,这个药多久才能炼好啊?”如果明天才炼好,那就跟他回算了。   白永瑜走去她身边,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搂住了她的小腹,然后缓缓上移:“这是第一步,要一个时辰才好。我们明天再来便是。”   一个时辰……也就是子时初(23点)能炼好。那之后的整夜时间不就浪费了!丁夏自然不愿离开,遂转身,拉了男人的手,缓缓放入口中,舌尖卷过,又轻轻啃噬。她的手指不安分抚过男人的胸膛,笑道:“还这么早,回房干吗?”   白永瑜眼见她将自己的中指含进嘴里,双.唇微微嘟起,张成一个令人遐想的O型。那灵活的舌缠绕手指之时,调皮钻出了些许,色泽诱人。然后她咬了他一下,蹙眉的模样异常天真:“哎呀,药的苦味。”   白永瑜只觉下.身一紧,猛然抽手,俯身就吻了上去。   丁夏很配合,甚至低吟着摩挲男人的身体。她靠在墙边,将自己的衣服扯散,邀请白永瑜更彻底地品尝。白永瑜果然被她引诱,一点一点四下亲去,不过片刻,丁夏就衣裳凌乱。   男人吻至她的小腹,喘息愈见粗重,却忽然抬起头,大力帮丁夏扯好衣服:“穿好衣服,我们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 锁章 他将丁夏的衣服扯回胸口,丁夏却嘻嘻一笑,扭了几扭,将裙子给踢了下来,明知故问道:“回房?这里不就是房间么?你还要去哪里?” 白永瑜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憋得还是恼得:“别胡闹,这里是制药房!” 丁夏歪头,一摊手:“谁说它是制药房?难道你喊它‘制药房’,它会应你?”她握住白永瑜的手,缓缓覆上了自己的胸:“你将它当成制药房,它就是制药房,你将它当成卧房,它就是卧房……” 触手之处肌肤细腻柔软,白永瑜忍不住捏了几下,却仍是有些犹豫。在他的认知中,在工作场所欢爱,就像白日宣淫一样与礼不合。丁夏却粘了上来,收了那副调皮捣蛋的模样,撒娇恳求道:“永瑜,就在这里嘛……我喜欢这里的药香味……”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踮起脚尖,在男人脖颈处用力吸气,小狗似的嗅了嗅,闭眼笑道:“就像你的味道……”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白永瑜的礼教防线。他一把扯掉自己腰带,脱了外衣铺在地上,将丁夏压了上去。 炉火熊熊,却不及地上男女的激烈。白永瑜对一切新鲜事务都有着学者的热忱,昨晚是他的第一夜,对欲望本能的诉求压过了这种热忱,是以丁夏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可是今夜,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白永瑜像个认真的学生,执着于寻找丁夏的敏感之处,然后用不同的力道和方法触碰它们,仔细询问丁夏的感触。一次次实践与问答间,丁夏被抛上天堂,却又被拽回人间。反复强弱的快感交替,渐渐有液体湿了她的密地和大腿,甚至弄脏了白永瑜垫在地上的外衣。 当白永瑜也终于在激烈的撞击中喷发,丁夏已然精疲力竭。不得不承认,在与她欢爱的男人中,白永瑜不是花样最多、力量最强、持续最久的,却是最在意她感受的。他注重她的享受,他是个好医师,也是个充分利用了专业知识的好男人。 两人呼吸渐渐平复,白永瑜躺去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低低问了句:“喜欢吗?” 丁夏的回答没有经过大脑。她说了一句其他男人和她欢爱后,经常对她说的话:“我会死在你身上的。” 白永瑜失笑摇头:“……是身下。” 他说这话时,丁夏并没多想。可是随即,白永瑜却沉默了。丁夏觉得有些凉了,便坐起身想要穿衣服,却听见地上的男人平和问:“阿夏,你骗了我多少?” 丁夏心中一惊!什么意思?!这人……知道她在骗他?! 她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紧紧盯着她的白永瑜的眼睛。白永瑜坐实了心中想法,叹道:“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在骗我。”他苦笑一声:“昨天你说的陪葬什么,都是骗我的吧?” 丁夏警惕看他,心思电转:怎么办,他果然知道。那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莲华果吗? 正思量间,白永瑜忽然抬手,勾住丁夏的脖颈,将她用力箍进了怀中。 丁夏的脸贴着男人汗湿湿的胸口,听见那人喃喃道了句:“你不愿说,那我来猜。我猜,你是个荡妇。” 丁夏:……哈?! 白永瑜继续平静道:“你的相公没有强娶你。他年轻、英俊、强壮、富有,能满足你所有的欲望,是你的理想朗君。你如愿嫁给了他,却不料他会突然中毒。他生还的概率很小,你自然不愿一辈子守寡。这个时候你遇见了我,对我生了兴趣,是以,你勾引了我……” 丁夏:…… 白永瑜停顿许久,终是松开丁夏,低头看她,压抑的声音有些寒凉:“就像你勾引其他男人一样……” 丁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若不放浪些,没法勾搭上白永瑜。可这个身体的媚意入骨,加之她行事也成了习惯,实在不像个良家妇女,白永瑜自然觉察出了不对。 丁夏措辞着微微张嘴。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永瑜捂住了嘴。男人轻声道:“嘘……不要说话。” 白永瑜的目光很冷静:“听我说。我向你保证,我的家世不比那个男人差。而你既然会看上我,应该也钟意我的身材长相。”他的手滑至丁夏的背部,在不知哪个穴位按了一下,丁夏立时一个哆嗦。男人眼中有了一丝浅薄的笑意:“我不比他强壮,可往后,我也会用我的方法,让你得到满足快乐。所以……” 他松开捂住丁夏嘴的手,垂眸沉声道:“过往种种,我们既往不咎。但我娶你后,你就得对我忠诚,不可以再去勾引别人。” 丁夏的心猛地一跳。其实昨晚,白永瑜便说过要娶她,她也应承了下来,却只当那是处男的床头情话。可是现下看来……他是说真的? 见她不答话,一向温柔的男人竟然有了几分逼人:“我会对你忠诚,所以我要求你的忠诚。不要背叛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丁夏垂头。她知道自己应该借机表忠心,方便将来行事。可她心中莫名有些难过。这是第一个想要娶她的男人。那些以往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此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丁夏终是收敛心神,抬头看白永瑜,似是有些羞愧,却也有些感激:“谢谢你不嫌弃我。永瑜,我答应你,如果我嫁给你,就一定不会背叛你。” 如果。这是一个文字游戏,可白永瑜并不明白。他目光回归柔和,紧紧将丁夏搂入怀中:“阿夏,我好高兴……” 已是子时,白永瑜果然如丁夏所愿,开了丹炉,加了药材进去,进行第二步炼制。他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这让他看着格外高洁不可亵渎。丁夏斜斜歪在椅子里看他,终是没心没肺一笑。 经此一夜,白永瑜对丁夏戒备愈低。丁夏找了个机会,问了些莲华果的问题。她很奇怪,为何大靖皇帝向神医谷讨要莲华果会遭到拒绝。 原来,莲华每年都只结一颗莲华果,而这颗莲华果担负着调节山洞生态环境的重任。若是将莲华果带走,神医谷的药材也会死去大半。大靖皇帝拿走莲华果,只能救一个蝶妃,而神医谷留住莲华果,却能培养更多药材,救更多的人。是以,不论什么人相求,神医谷都不会交出莲华果。 丁夏明白这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神医谷向大靖皇帝做出过解释,但皇帝依然坚持要拿走莲华果,看来是对这东西志在必得。虽然心中清楚,即使没有她和乙建安,也会有其他天昭府的人前仆后继直至完成任务,但现下让她亲手带走莲华果,负疚却是在所难免。 可她没有选择。第十夜,在丁夏换着花样的催促下,白永瑜终于配置出了无悔的解药。他想叫师弟送药去给乙建安服食,至于他自己……自然得陪丁夏温习夜夜的功课。 丁夏却抢了那药瓶,不让他唤人。白永瑜一向宠她,但碰到医治方面问题时,却不容她胡闹。遂无奈掰开她的手:“别闹。早些让他服了解药,总是对他身体更好。” 丁夏笑嘻嘻道:“我又不是不让你给他解毒。”她将那小药瓶放入怀中,执了白永瑜的手:“别喊别人啦,我们俩出去走走,顺便去给他送药吧。” 白永瑜对此倒没有意见。两人便一路行去了圣地。山洞里,丁夏见到了多日不见的乙建安,心中微微紧张:成败就在今晚。 白永瑜给乙建安服下解药,又在一旁等了一炷香时间,见到乙建安开始吐血,这才满意上前一番检查,最后对丁夏道:“好了,无悔是解了。渡劫的药方难办些,我已经让人去找线索了,估计还得等些时日。” 丁夏自然不在意那个。她心中满满都是欢喜:这次任务竟然能帮乙建安解了无悔!虽然依那人的性格,即使没有无悔,也照样会豁出命去忠君爱国,但能少一分制约,总是更好。 白永瑜上前,搂住丁夏的腰:“我们回吧。” 丁夏也扭身回搂他:“等等嘛。”她深深吸气,笑道:“这里好舒服,我们再多待一会吧?” 白永瑜觉得不妥,却不愿扫她的兴,只得点头应允:“那,就待一炷香(5分钟)。” 丁夏拉着白永瑜四下行去,指着那些草木问这问那。白永瑜细细向她解说。塘边有一颗大树,丁夏指着树上的果子问:“永瑜,那是什么?” 白永瑜看去。树上的红色果实颜色艳丽,很是诱人,笑道:“这是紫月果,有补气固表,排毒生肌的功效。” 丁夏显然很是喜爱,对着那果子研究了半天,忽然道:“永瑜,好漂亮,我想摘一个,可以吗?” 白永瑜自然点头,行上前拿了树下的竹兜,便要帮她摘那紫月果。丁夏却拦住了他,兴致勃勃道:“我要摘最上面那颗!我爬上去!” 白永瑜连忙开口阻止,丁夏却不理她,只是卷起裙子,三两下爬上了树。她果然爬去了树梢,摘了那颗紫月果,扭头得意朝白永瑜道:“没事,我不是摘到了么!” 白永瑜见她脚踩着树干一晃一晃的,心中担忧,招手道:“好了,快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丁夏就一个不稳,摔下了树。 白永瑜大惊!急急上前掺起丁夏:“摔痛了吧?让你别上去!” 丁夏捂着小腿,脸都皱成一团了,苦兮兮哼哼:“好痛……” 白永瑜也顾不得这是圣地了,抬手掀了她的裙子,查看她的伤势。纤直的双腿依旧光滑瓷白,看着并没大碍,白永瑜皱眉,手从丁夏的脚踝一路捏了上去,查看她的腿骨是否完好,却看见那绣花罗裙中掉出了一个东西。 青色的,润泽的,细长的…… 居然……是一根玉势! ☆、背叛   白永瑜呆了片刻,抬头看丁夏:“阿夏,你……怎么带着这东西?”   丁夏也不捂小.腿了,她往白永瑜怀里拱了拱,抬头舔了舔他的耳朵:“每次都是你伺候我,今儿总该轮到我为你做点什么……”   白永瑜一脸黑线:“你为我?用这个?”   她嘻嘻笑着,从白永瑜手上抢回那东西,稍稍躺下,朝着男人叉开双.腿:“唔……这个自然是给我用的……”   她裙子底下……竟然没穿底.裤。   白永瑜见她拿着那东西对准了自己的下.体,小口喘着气将它一点一点塞了进去,喉结不自觉上下一动,火就烧了上来。   可这是圣地,不容亵渎。若不是丁夏受了伤,他甚至不会去掀她的裙子,又怎么可能在这与她欢.爱!   白永瑜伸手去拉丁夏,急急道:“走,我们回去。”   丁夏却用力去拉他。白永瑜顺着她的力道坐下,丁夏立时爬了上来,跪在他腿.间,三两下解开了他的腰带,将那昂扬露了出来,低头含了上去。   白永瑜的物事被她的嘴包裹住,感觉到那灵活的小.舌卷过他的顶端,双手不自觉用力握住丁夏肩膀,发出了一声闷.哼。这是丁夏第一次为他口.交,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满足冲击着白永瑜,他只想按住她,狠狠地进入她的身体。但他到底还有有些理智,一边喘着气,一边去推丁夏的脑袋:“阿夏别闹,这是圣地……我们,先出去。”   丁夏哪里理他!她打算对白永瑜用傀儡术,让他在这里拔了乙建安体内的银针。但这人太有原则,她怕他清醒时,她无法控制他。是以,想趁他心神薄弱时下手……   若是搁在十天前,要白永瑜在圣地做出这种事,那是万万不可能。但这些日,丁夏带着他不分时间场合地欢.爱,已经步步突破了他的礼教防线,因此他的抗拒之心减弱了许多。   丁夏很努力。白永瑜渐渐无法思考,双手也松开了丁夏的肩膀,改为扶住她的脑袋。他在欲.望的海洋中沉浮,感觉到快.感逐渐堆积,就要冲破临界线,下.身却一凉。低头一看,丁夏的唇.舌竟然从他的坚.挺上离开了。   白永瑜头脑眩晕,下意识捞过丁夏的脖子,将她往自己身下按:“阿夏,差一点,别停……”   丁夏却挣开,火速扒了自己的衣裳,张开腿躺去他的身边:“我也要……”她幽暗的眸锁住白永瑜的眼,手握住白永瑜的手,放去了自己的下.身处,半是命令半是引诱:“永瑜,帮我把它拔.出来。”   白永瑜看去。他混沌的大脑隐约还知道,这个地方是会让他舒服的极乐之地,心中没有丝毫抗拒,依言将那玉势拔了出来。   丁夏奖励似的轻啄白永瑜的唇,然后离开些许,蛊惑道:“真乖。躺下,让我来……”   白永瑜果然躺下。丁夏坐去他身上,将那粗.长尽数吞没,白永瑜就是一声舒服的叹息。她开始在他身上起伏,讲究技巧,把握着力度与速度。白永瑜很快呼吸粗重起来,断续喃语:“阿夏,阿夏……”   可是再一次,临界之时,丁夏又离开了。白永瑜不满抬眼,就落入了一双幽暗的眸。丁夏侧身,将手送至他面前,轻声细语:“永瑜,帮我把纱布拆了。”   丁夏今早起来,借着做早餐的名义,在手背割了长长一道伤口,白永瑜帮她包扎的。她静静等待,不过片刻,男人果然一番动作,将她手上的纱布拆去。   白永瑜看着那血肉外翻的伤口,很是迷茫,似乎觉得他不该如此,丁夏却扶住他的物事坐了上去,吞吐起来,附在他耳边夸奖道:“这就对了……”   白永瑜便不再多想。丁夏第三次停下时,白永瑜很快看向她,似乎知道她会有吩咐。丁夏安抚一笑,牵着他起身,行到乙建安身边,又拉着他蹲下:“乖,把他的针拔了,我就让你舒服……”   白永瑜蹙眉,有些不知所以。丁夏紧张望着他。   男人似乎有些挣扎。丁夏觉得,他应该已经被她控制,但却有些本能的警惕。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动手时,男人终是抬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润泽的石头,贴去乙建安身上,几番挪动,将一根银针吸了出来。   丁夏舒一口气,在他额上一吻:“永瑜,做得好,继续。”   白永瑜恍惚对她一笑,又依样将另外几根针拔了出来,然后期待看向丁夏。   丁夏小心问:“都拔干净了?”   白永瑜点头。他似乎很难受,伸手就去抓丁夏,掐住她的腰往自己胯.下送。   丁夏又坐回了他的身上,手却从袖中摸出了渡劫的解药,喂去了乙建安嘴里。   白永瑜开始不满地挺.动,主动撞击她。丁夏坐在白永瑜身上,与他紧密相拥,眼神却越过男人的肩,看着地上躺着的乙建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乙建安的眉毛动了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然后他站起身,扭头,目光和她的视线对上。   乙建安眸色沉沉,静静看她。丁夏也是一样。   丁夏其实是想笑的。设计一系列计划时,她就想着,这个时候的碰面,她应该笑得真心一些,免得尴尬。可是……默默伫立的乙建安就如一根针,顽强地戳在她的心口上。丁夏笑不出来。   颠簸之间,她越过那个正在与自己交.合的男人,用唇形比划了句:“我说过……不会拖累你。”   乙建安终是扭头,看向池塘。   一番激烈挺.动后,白永瑜终于得到了释放。高.潮的空白席卷大脑,他似乎听见丁夏在自己耳边淡淡道:“水有腐蚀性,小心别沾上。”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余韵渐渐平息,他闭眼躺在地上,伸手想去搂抱丁夏,却抓了个空,疑惑睁眼。就见到遍地的珍奇药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   不过片刻,一谷郁郁葱葱,变成了死气森森。   白永瑜呆了片刻,不可置信扭头回望。就见到丁夏站在她的夫君身旁。而那个男人手上拿着……   ……莲华果。   一瞬间,所有事件在他脑中闪过,白永瑜明白了一切。   这两人的目的昭然若揭。丁夏给予他的甜言蜜语蚀骨狂欢,全都不是真的。他一厢情愿以为,她会接近他勾引他,至少说明他身上有她喜欢的东西。可她的欲.望甚至与他的本人无关。她只要那颗果子。   白永瑜回想那夜,只觉自己就是个笑话。他要求她的忠诚,可他甚至没有资格谈忠诚,提背叛。丁夏会出现,根本就是为了背叛。   美好幻境轰然崩塌,白永瑜嘴唇抖动,声音似乎被众多情绪挤得变了调,低低唤了句:“丁夏……”   丁夏正在穿衣服,听见他唤,却只对乙建安道:“敲晕他带上。我们出谷还得靠他。”   她再不看白永瑜一眼,仿佛她完成了任务,他就再无用途,不值她多花心思。   白永瑜听言,猛然抬头,咬牙冷笑:“你们休想出谷……”   乙建安没给他机会多说。他闪身上前,一个手刃斩在白永瑜后颈。白永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丁夏对乙建安一番解说,便出了山洞。乙建安听力是天昭府一绝。他立在洞外,果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有轻浅的呼吸,朝着丁夏微微点头。丁夏心中明了,立时嘤嘤哭泣起来,口中道:“建安,不要杀他……”   乙建安推开她,将白永瑜往地上一扔,假意拔刀就要斩下,横眉怒目喝道:“奸夫淫.妇!”   丁夏及时上前,拖住他的手不放。就听不远处一个女声急急道:“休要伤我师兄!”   草丛一动,白念云钻了出来。她看见白永瑜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又急又怒:“你们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她想过去查看白永瑜,乙建安却一抬手,刀锋直指她:“不要过来!”他恨恨道:“枉你们神医谷自称妙手仁心,竟然也做出奸.淫.人.妻之事!”   这句话让白念云脸色一变,停住步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她懂事起,白永瑜就在谷中陪伴她,对她温柔有加,而她也对他芳心暗许。她一直以为,将来他们俩会在一起。却不料,丁夏横插一脚,不过短短一夜时间,就占了师兄的心。   白永瑜放心丁夏,白念云却不放心。她开始偷偷跟踪两人,不意撞破了两人在藏经阁里的欢.好。昨日天色尚明,透过半阖的门缝,她看见一向温雅的师兄在丁夏身上驰骋,整个人都懵了。好容易清醒过来,却见到那个女人在呻.吟的间隙,朝着她妖.娆一笑。   白念云又羞又恼。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见到了这种事请自然不好意思对别人说,也不敢去质问白永瑜,只好将丁夏堵在了路上。她红着脸斥责丁夏不顾礼教,光天化日,竟然勾引白永瑜在藏经重地欢.爱。   丁夏一改那日畏缩惧怕的模样,气焰嚣张:“原来藏经阁就算重地了?”她别有含义问:“那圣地呢?”   白念云明白过来,脸气得更红了:“你……你!不知廉耻!”   丁夏吃吃笑了起来:“我就是不知廉耻。我还要让你亲爱的师兄跟着我一起不知廉耻。明晚我就带他去圣地,在里面好好云雨一番。”她忽然逼近一步,脸凑到白念云面前,蛊惑一般道:“师妹,你要不要过来看?”   白念云挣扎了一天,今晚日头西沉,她还是偷偷溜来了圣地。果然见着了白永瑜和丁夏过来送药。她终是存着一线希望,希望白永瑜不会被丁夏勾引,做出亵渎圣地之事。可是现下……看着白永瑜和丁夏散乱的衣裳,任谁都能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而且,更麻烦的是,东窗事发了。乙建安突然醒来,并且发现,白永瑜正在与他妻子通奸。   作者有话要说:   ☆、伏杀   白念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乙建安把白永瑜杀了,抿唇片刻,指着丁夏道:“这都是你妻子的错!是她勾引了我师兄!”   乙建安冷冷一笑:“她的账,我回去自然会和她算!可你师兄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白念云立时有些心虚。毕竟这件事上,白永瑜的确有错。乙建安俯身拎起白永瑜,对她道:“闪开!我敬重你们神医谷,就不在这杀人,免得脏了你们的地。我带他回家,然后把他跟这个贱人捆在一起,点天灯!”   白念云大惊!扑上去抓住白永瑜胳膊不放,不肯让乙建安带走他。但她力气小,乙建安轻轻一甩,就将她扔去了一旁。他扛着白永瑜拽着丁夏,愤愤一路向前。白念云哭哭啼啼在后面追。就这么行了几步,乙建安却停了下来。   白念云哭着追了上来,口中不停唤道:“师兄,师兄……”   丁夏眼角微抽。乙建安却很是入戏:“女人!神医谷出口在哪里?”   白念云哭声一顿: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人根本不认识路呢!   ——而且,神医谷外面有阵法!只要她不放人,他们就没法离开!   白念云顿觉有了底气,脑子也灵光了许多。思量片刻,抹了眼泪开口道:“乙公子,你应该知道,神医谷设有阵法,若没人引导,任你武功再高,都无法出入。”   乙建安不悦眯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白念云直起腰杆:“你放过我师兄,我才会带你离开神医谷!”   乙建安目光冰冷:“你做梦!你不带我离开,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一个一个杀了你们!总会有人惜命,告诉我如何离开!”   白念云被他看得心中发寒,却努力与他对视:“现在这谷中,只有我师兄和我知道如何通过阵法。你若杀了师兄,我就算死,也不会放你离开!”她咬牙发狠道:“何况,神医谷众人虽然不懂武功,却善用毒自保。你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乙建安听言果然有些犹豫。白念云见了,连忙放低姿态哀求道:“乙公子,师兄虽然有负于你,但是他到底救了你的命,解了你的毒。功过相抵,你就放他一马吧!”   她紧张看着乙建安,就怕他拒绝。所幸,男人皱眉想了许久,终是点头应允:“好。但是你要答应我,神医谷谷主必须处理这件事,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将来我找到机会,必会前来诛杀他!”   丁夏听言,意外扭头朝乙建安看去。之前的一番举动,都是她与乙建安商定的计划。可刚刚这话却是乙建安的个人发挥。若是依他的要求这么一闹,白永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丁夏觉得他做得过分了,却因为白念云在场,无法阻止。   白念云本不想张扬,坏了白永瑜的名声。但现下无法,也只得答应。几人这才找了个房间,将昏迷的白永瑜扔了进去,乙建安还没忘记将房间上锁。   白念云还怕他会反悔,送两人出谷的心思比两人还急切。三人一路行去,眼看阵法就要走到尽头,却突然听见后面有男人大喊:“念云!不要放他们离开!他们带走了莲华果!”   白念云回头望去,就见白永瑜面色狰狞,正朝几人狂奔而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就是一阵风声。乙建安抱起丁夏,运起轻功,朝谷外飞速掠去!   神医谷阵法有九层。他们已经到了最后一层,若是赶紧,还可能冲到谷外。   可白永瑜却跑到机关边,一番动作,强制开启了最后一层阵法!刹那,铺天盖地,箭如雨下!   白永瑜大口喘息,看着停下步伐的乙建安和丁夏,狂笑起来:“你们……别想走!”   丁夏窝在乙建安怀中,扭头遥遥看白永瑜。他的模样有些疯癫,往日那种温雅的气质荡然无存。丁夏有些难过,却听乙建安淡淡道了句:“丁夏,抱紧我。”   丁夏一愣的功夫,乙建安已经将她按在胸口,冲进了箭雨!   白永瑜显然不料乙建安竟会硬闯,喘息与大笑戛然而止,呆愣片刻,声音嘶哑长长吼了声:“阿夏——!”   丁夏没有听见。乙建安的速度提到了极限,她的耳边都箭雨的呼啸之声。不过片刻,又重归寂然。   便是这么片刻,乙建安冲出了箭雨阵。他因为惯性又向前掠了十多米,这才吐出了一口鲜血,跪去了地上。   男人缓缓松开丁夏,将她放去地上,朝她安抚一笑:“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丁夏没有受伤,可乙建安背部有两处箭伤,大腿和右手也中了箭。以乙建安的功夫,一个人通过箭雨阵没有问题。可是多了个丁夏。他得护着她,这才受了伤。   丁夏眼眶一红:她终是……拖累了他。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裹,勉强笑道:“我从白永瑜那里搜来的,上好的伤药。你先吃了,我去找乙二他们,让他们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她挑了几个小瓶子,倒了药丸出来,送到乙建安嘴边,就要喂他服下。   却听见一个男声沉沉道:“不用找了,我就在这”   丁夏猛然回头。就见隐隐月色之下,乙二握着他的长枪直直伫立,就如暗夜中的杀神。男人目光冰冷:“等你们好久了。”   乙建安就像没见到他一样,嘴凑到丁夏手边,唇舌并用,将那几个药丸吞了下去,闭眼调息,再不说话。   丁夏紧张至极。她看看乙建安,不明白他为何还是如此淡然。乙二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这杀气如此强烈,丁夏只觉全身发寒。   ——这里只有乙建安与她两人。很明显,乙二想杀乙建安。   乙二看着静坐调息的乙建安,一时没有动作。丁夏缓了口气,站起身朝他行去,壮着胆子,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妩媚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乙二哥。来,到一旁坐坐……”   她在对乙二用傀儡术。可是明显,乙二的心中只有杀人的欲望,她完全无法影响他。   丁夏只得改变策略,凑上去亲吻乙二的唇。男人的唇火热,丁夏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剧烈跳动:这个男人在激动。   ——他在激动什么?肯定不是激动她的投怀送抱。   或许是激动他要升职了。乙建安死了,他就是乙支的首领。   丁夏异常恐慌。她试探着将舌伸进乙二口中,却没有觉察到男人的任何反应,正在努力之际,忽然舌上一痛!丁夏一声呜咽!   乙二居然咬了她!   是真的咬,很用力,丁夏的舌都被他咬出了血。男人猛然扣住她的腰,用力吸允她的舌,将那些血都吞进肚里。丁夏疼得厉害,却不敢挣扎,甚至握住男人左手,覆在了自己的臀部。她想为乙建安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下一刻,乙二却推开了她。他的手指用力摩挲丁夏的唇,眼神清明,一勾唇角:“真是个欠操的货。”   说完这话,他的身形一闪,长枪划出了一道流光,朝着静坐的乙建安刺去!   丁夏看见乙二的长枪直奔乙建安的胸口而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却见到一直闭目的乙建安双眼一睁,猛然弹跳而起,避开了他的攻击。   两人战成一团,速度太快,丁夏甚至无法分辨他们的身形。她不敢眨眼看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终于有了动静。两人对了一掌,身形迅速分开,双双退后几步。丁夏便看见乙二腰部有一道长长的刀伤,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她还来不及窃喜,就听到了乙二的笑声:“安哥,承让。”   丁夏瞳孔微缩,急急看向乙建安。他并没有外伤,但是脸色愈加惨白,显然比乙二还要受创严重。   乙二摸了把腰上的血:“你做了那么多任务,一定赚了不少钱吧?那些银票珠宝放在哪里?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   乙建安勉力支撑着身体,淡淡一笑:“兄弟一场,你就为了那点钱财,对我下手吗?”   乙二缓缓朝他行去:“我为了什么,你无需知道。”他走到乙建安不远处停步,长枪抬起,枪尖搁去了乙建安的脖颈之上:“不过有一点你得明白,天昭府那种地方,从来没有兄弟。那些人会和你攀交情,也不过是想占你的好处罢了。”   乙二微微昂头,俯视滑落在地的乙建安,目光阴寒:“钱财在哪?!”   月色浓重,风起云乱。乙建安收了笑,平静扭头,眸色深沉看向丁夏,没甚表情。丁夏却觉心中一窒。她明白乙建安没有回天之力。他在与她告别。   乙二见他不语,也不敢久拖,长枪一抖,扎入了乙建安的肩!乙建安一声闷哼。   乙二面色狠戾:“你若不说……我回京后,定找个机会,将你相好卖去妓院!”   他以为乙建安为了相好洁身自好,自然是在意她的,不会舍不得那些身外之物。可出乎他的意料,乙建安只是看着丁夏,不言不语。乙二心中恼怒,不愿再等,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却听见丁夏大喝一声:“住手!”   乙二没有理她,嘴角却勾起一丝兴味的笑容:“等你死了,她就是我的搭档。我定会替你,好好享用她。”手臂发力,长枪就要刺穿乙建安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对峙   丁夏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若敢杀他,我就把解药扔到阵法里去!你也别想活!”   乙二动作一顿,片刻微微偏头:“你说什么?”   丁夏急促喘气,身体颤抖:“刚刚我亲你的时候,给你喂了神医谷的奇毒幻世。不出两个时辰,你就会经脉寸断而亡!”她朝着乙建安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以为你能撑上两个时辰的。我带出来的几种毒药,还就它发作得快些……”   乙二皱眉,终是收了长枪,转身去看丁夏。果然见着那人站在阵法边,手中举着一个小瓷瓶。他一声轻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丁夏深深呼吸。他转身了,就说明他开始相信。她赌他惜命。   丁夏将小药瓶打开,把里面的小药丸倒在手上,朝着乙二道:“你大可不信。”她留下一颗药丸,干脆利落将另外的十多颗药丸全部撒去了阵法里。机关被触发,霎时箭雨划过,那些药丸都被射入泥中,渣都找不到了。   丁夏捏着最后一颗药丸,死死盯着乙二:“你可以杀他试试。然后我就把最后这颗解药,也扔进去!”   乙二眯眼看她。这个女人一向柔顺娇媚,每每见她,她都是笑语嫣然与男人调情。可是这一刻,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种不容侵犯的凌然之气。这让乙二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她誓死也要护住乙建安。   乙二为人向来谨慎,又念及乙建安已经伤重没了威胁,还是决定相信丁夏一回。他扔下乙建安,一步步朝着丁夏行去,敛了那股杀气,笑道:“丁夏,你为何要这样帮他?我能理解,你们搭档过几回,有了感情。可是往后,我会待你更好……”   丁夏看着他走来,厉声喝道:“不许靠近!”她侧身,作势就要将那解药扔了:“你再走一步,我就扔了它!”   乙二停步,安抚似的抬手:“好,我不过来。”他很配合,主动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丁夏警惕看他。她只能为乙建安争取一线生机。遂道:“你去牵辆马车来,送乙建安离开。”   乙二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成。你等着。”他将手放于嘴边,打了个呼哨。   不过片刻,便有一匹马跑了过来,在乙二身边停下。   丁夏皱眉看他:“我要马车。”   乙二一声轻笑:“小夏儿,我只有马,没有马车。这个点数这个地方,我也不可能给你弄到马车。你若是同意,我就把他放在马上让他离开。你若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离毒发只剩一个时辰了,我不可能和你耗。”   丁夏略一思量,点点头:“好,你把他扶上去。小心一点!”   乙二便牵着马行去乙建安身边,扯了他的胳膊,托他上马,一边道:“安哥,你这桃花运,我是真心羡慕。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女人愿意为你卖命。”   乙建安趴在马上,扭头看丁夏。丁夏眼眶微红,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敢废话不肯走,我现在就跳进阵法,死给你看。”   乙建安默然。乙二哈哈大笑,在马儿屁股上一拍。那马便驮着乙建安跑远了。   乙二这才朝丁夏行去:“小夏儿,解药能给我了吧?”   丁夏抬手示意他停步:“站在那别动!过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我再给你解药。”   乙二皱眉,拒绝道:“一个时辰我都毒发了!我只等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他的气势暴增,杀意凛然看向丁夏:“否则我现在就冲过去!若是抢不到解药,我就用最后的时间……”他的目光放肆在丁夏下.体徘徊,阴鸷说了三个字:“……玩死你。”   丁夏生生打了个寒颤,只得点头应允:“好,半个时辰。”   乙二便不再多说,行到一颗树边,斜斜倚在树上,抱着他的长枪,闭目休养。   丁夏却不敢放松。这人武功了得,若是全速冲过来,应该只需要几秒。她必须全心戒备。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两刻钟(30分钟)的时间,丁夏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却忽然听见脚边“啪”一声大响!   她吓了一跳,本能朝脚下看去。就见到了一个冒着烟的白色小圆球。脑中立时一个激灵:糟了!   再抬头,乙二已经风一般掠到了她的面前!掐住她的手,夺下了那颗解药!   然后他抬手,朝着丁夏就是狠狠一耳光!   丁夏被他扇倒在地,脸立时肿了起来。男人几步上前,从她怀中摸出那个装药的小包裹,扔去一旁地上扯开,药瓶滚了一地。他将丁夏一个翻身,让她跪趴在地上,拧着她的下巴转向一旁,凶狠道:“说!你给我喂的毒药是哪瓶?”   问话时,他的手伸进丁夏的衣服,握住她的胸口的柔软用力拉扯。丁夏痛得要流下泪来,片刻方捡了一个红色瓷瓶,抽气答话:“是这瓶……”   可是就是这么一恍惚,乙二已经看出了破绽。他手上力道更大,一声冷笑:“你竟敢骗我!”   丁夏痛得说不出话。她的确骗了他。她见到乙二后,根本没时间吞服毒药,又哪里可能给他下毒?   乙二却仍旧仔细收起那颗“解药”,站起身,朝着丁夏又就是一脚:“该死的女人!就因为你,我还得多费时间去追那乙建安!”他拎小鸡一样拎起丁夏,将她扔去一颗树旁。又放下长枪,从怀中摸出一捆绳索,捆住了丁夏的脚,然后将丁夏头朝下脚朝上,倒吊了起来!   丁夏头脑充血,难受得紧,脸立时红透了。乙二心情却很好:“等我杀了那个男人,再回来好好招呼你!”   他话说完,转身准备去拿长枪,却感觉脑后一阵劲风!连忙闪身跳开,就看见一只泛着银光的钢爪朝他面门扑来!   不远处,乙六手持钢链操控钢爪,正朝他攻来!   乙二和乙建安打斗时,腰上已经受了伤,又没有长枪在手,行动受制,处处不便。他几次想去拿长枪,却被乙六逼得紧紧的,完全无法靠近。那钢爪抓出了他许多伤口,乙二心中恐慌,朝着乙六道:“小六,你这是干吗?哥哥我当了乙支首领,难道还少得了你的好处?”   乙六手上动作不停,嘻嘻笑着答话:“别介,我就是想来纠正你一句话。”   他的钢爪正正抓住乙二的肩膀,再用力一拽,一大团血肉就被撕了下来!乙二痛得白了脸,却见乙六笑容更大,又是一击袭来:“天昭府里怎么没有兄弟?你没有兄弟,只是你不愿付出真心罢了!”   那钢爪再次扎入乙二体内。这回,乙六没有拽。他急速冲上前,朝着乙二就是一脚!铁链同时一甩!生生将那百斤重的男人甩去了阵法中央!刹那,箭雨倾泻!乙二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射成了刺猬,一命归西。   乙六长呼一口气,收了那长链,跑去丁夏身边解开了她。他摸着丁夏红肿的脸,舌尖舔了上去:“小夏儿受伤了,心疼死我了。”   他的舌滑过,带来了丝丝凉意。丁夏躲开了些,仰头问:“乙建安呢?”   乙六将手置于嘴边,也吹了个呼哨:“乙二放他离开后,我就截了他的马。”他朝丁夏笑道:“真让他乱跑,谁知道会跑到哪去呢!”   丁夏默然。听这话,这乙六是一早就在旁躲着了,说不准乙二妄图诛杀乙建安的全程他都看见了,却一直不出手。直到见乙二松懈,扔了那长枪才发起攻击。而乙建安听力那么好,估计根本就知道乙六藏在一旁,也是因此才没有多话离开。   乙六扯开她的衣服,看到她的雪峰上都是红痕,伸手轻轻揉捏,愤愤道:“乙二还真狠心,居然这么弄你,哼……”   丁夏经历了这一遭,几近虚脱,偏偏身体依旧敏感,感觉怪异万分。遂挣扎着推开他:“小六哥,你去帮我拿那些药瓶过来好吗?我上点药。”   乙六动作一顿,悻悻收了手,松开她,走过去收拾好那些药瓶,重新包起来,送回丁夏身边。丁夏在里面翻捡片刻,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从里面挖了一团软膏,往脸上抹。乙六笑嘻嘻看着她:“小夏儿,乙建安伤重,乙七和乙十三靠不住。不如我帮你,一路保护他回京吧?”   丁夏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他们靠不住?”   ——难道这十天时间,他们就在外面商量如何诛杀乙建安?   ——可是谁也不知道乙建安会受伤。乙建安若是不受伤,他们就没有胜算,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商量这种事情?   乙六夺了丁夏手中的药瓶,手指挖了一团软膏:“你相信我吗?”   丁夏蹙眉看他。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可他会杀乙二救乙建安,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遂点头。   乙六动作很小心帮丁夏上药:“那你要不要我帮忙?”   丁夏犹豫片刻,继续点头。   乙六咧嘴笑了:“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丁夏:“……”   相较天昭府的其他男人来说,乙六实在太过平凡。他很年轻,个子也较他人更瘦小,看着只有十七八岁。他的五官很普通,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两颊有淡淡的雀斑。刚刚他咧嘴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这让他显得年纪更小了。   乙六期待看着她,欲望明明白白写在眼中。丁夏心中一声暗叹:这副模样,看起来真是个孩子,一点都不稳妥呢。   丁夏执了他的手,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柔声道:“一路回去,我都陪你,可好?”   乙六眨眨眼:“那回去之后呢?”   丁夏垂眼:贪心的小孩!   可是她需要他。丁夏不能拒绝,无奈叹气:“回去之后,你若想我了,让人通知我一声,我便过去陪你,可好?”   乙六想了想,摇头。   丁夏不高兴了:“你还想怎样?我都随时奉陪了!”   乙六嘻嘻一笑:“你一个月陪我两次吧?”   丁夏一怔:这孩子……脑子糊涂了吧?有这么讨价还价的?   乙六凑上前,搂住她晃了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丁夏被他晃得有些晕,只得点头:“好。”却无法抑制好奇:“为什么是一个月两次?”   乙六扭头看向前方:“因为我不想像他一样啊!”   丁夏一愣,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马儿正驮着乙建安行来。   乙六附在她耳边,嘻嘻笑道:“我武功比他差太多,若是太贪心,碍着了夫子的眼,一定会被弄死,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咳,夫子就是丁天水,那个会控制人的“老变态”,怕大家忘记了,提示一声…… ☆、异变   乙六的话在丁夏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这个人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丁天水暗中下令,让乙二等人诛杀乙建安,原因是她对乙建安念念不忘。   虽然心中惊讶,丁夏面上却没有流露分毫。她并没有相信乙六的话。丁天水在天昭府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和别的男人一同分享。虽然他霸道占了丁夏的夜晚,多少反映了他有些独占欲,但丁夏认为,这主要还是他在享受他的特权。   天昭府里从来不缺少阴谋。乙六那么说,或许是想挑拨她与丁天水的关系也不一定。事态明晰前,丁夏不会妄做决断。   乙六找了大夫给乙建安处理伤口,带着两人曲折回京。第一晚,三人在小镇客栈住下,乙六帮乙建安要了个大房间,一口一个“安哥”,笑眯眯将他安顿在卧房,他则和丁夏在耳房住下。   丁夏不乐意了。她在床上动静向来挺大,晚上闹腾起来,乙建安还不得全部听了去?遂推推乙六,小声道:“你干吗让他住这?给他单独弄一间房不行么?”   乙六正在扯她的衣服,手上动作不停:“安哥耳朵好使,住哪都是一样。”   丁夏手压着他脑门,又将他推开了些许,微微恼道:“胡说!让他去隔壁住,总是更好些。”   乙六并不拒绝,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亲了一下:“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喜欢他?”   丁夏呼吸一滞。乙六认真看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丁夏本能摇头。   乙六笑了,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那你喜不喜欢我?”   丁夏不答。她忽然觉得的确没必要赶乙建安走:他还有什么不知道呢?他都亲眼见到自己和白永瑜欢.爱了。   ——自欺欺人干嘛呢。   她看着低头凝视自己的乙六,手臂突然攀上他的肩膀,嘻嘻笑着缠了上去:“喜欢,喜欢得紧呢,小六哥。”   这个夜晚,她终是在乙建安的房外,与乙六共赴巫山。她与乙建安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小镇客栈破旧,卧房的小木门甚至关不紧。她的喘息呻.吟渐渐溢了一屋,而乙建安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响。   快.感逼上脑,压住了心中那些繁乱苦楚的情绪,丁夏终是自暴自弃。她在乙六的顶撞中渐渐舒缓了身体,咯咯笑了起来,放.荡无所顾忌。   乙六很温柔,这让丁夏多少有些意外。天昭府里温柔的男人不多,是以丁夏全部记得,却独独对这人没甚印象。当激烈平息,一切重归寂然,丁夏窝在他的怀里,试探问:“小六,我来府里后,跟过你几次?”   乙六听问,夸张一声叹息:“哎,你忙得很呢,我就是你刚进府那阵,跟你好过两次。”   丁夏细细回忆去,却依旧想不起他。乙六似乎料到她会记不得,提示道:“我和别人一起的,第一次在公堂侧房,第二次在后山树林。”   丁夏微微皱眉。她想起来了。这两次都是几个男人一起,有人还挺野蛮,她的心思都在对付那几个混蛋上,没有注意到温柔的乙六,倒是很有可能。   乙六笑容温暖,话却说得很是凉薄:“上过你的男人太多,你自然记不得我。”他拍拍丁夏的脸:“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青楼妓.女和你一比,都可以上贞节牌坊。”   丁夏飞快看他一眼,目光之中有些淡漠,随即轻浮一笑:“呵,别人便罢了,往后我一定记着你,小六哥,你说可好?”   她一副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模样,乙六却沉默了。半响,他沉沉道了句:“对不住,我不该那样说你。”他离开些许,手覆上丁夏依旧红肿的脸颊:“我也不该逼你在安哥房外欢.爱。”他一声叹息:“天昭府里,谁不是身不由己?似安哥那种坦坦荡荡的,别说你喜欢,我都真心钦佩……”   丁夏回以大大一个呵欠。她在乙六怀里转了个身,笑道:“你若那么钦佩他,不若去陪他一起睡。”   乙六半响无言。许久,终是嘻嘻笑着粘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从京城到神医谷只花了十多天,但回京的路途三人却走了近一个月。到了京城,乙建安的伤已经彻底好了。而白永瑜的消息也传到丁夏耳里。   白老神医回谷后,发现莲华果被夺,一谷药材死亡大半,震怒之下,将白永瑜驱逐出谷,并与他断绝师徒关系。江湖上也开始风传,白永瑜医德败坏,行为不检点,奸.淫有夫之妇,一时骂声一片,众人齐齐唾弃。   丁夏听到消息后,第一次拒绝了乙建安的相送,自己一人回了天昭府。   丁夏承认,乙建安那日.逼人太甚,她心中不舒坦。但她没有立场责备他。在夺取莲华果的事件里,她才是主力,她才是害白永瑜最惨的那个人。   时是正午,丁天水不在,丁夏沿着熟悉的小道回癸支的大院。还没走到门口,却听见庭院中传来阵阵惨嚎。   丁夏急急进院。院里挤着许多人,正中央竖着两具刑架,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被吊在上面,一身血肉模糊的鞭痕。刑架下方,两个面生的女人正在奋力鞭笞。被吊两人身上几乎没了完整的皮肤,血滴滴流下,甚至湿了刑架。   丁夏皱眉。癸支有很多处罚手段,但她一般不会这么残忍。加之她与受刑的两人相熟,立时喝止道:“住手!”   围观人群扭头望向她。丁夏一眼扫去,发现了许多新面孔,隐隐觉察不妙。认识她的人一脸震惊给她让了路。丁夏行到院中央,朝着那两名行刑者发问:“她犯了什么事?谁判得刑罚?”   那两人还没有答话,身后却有一女子道:“大胆!行刑时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丁夏转头。竟然又是个面生的女人。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红色薄衫,艳若桃李,细长的凤眼斜斜上挑,说不尽的嚣张。丁夏上下打量她,冷冷道:“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回以一声冷哼,并不答话,却行去刑架边,拿起了那黑色长鞭:“你是新人吧?”她端着姿态,高高在上道:“姐姐先教教你规矩!”举着那长鞭,朝着地上就是一鞭!   也是她多事,打算先抽一鞭造势威慑,下一鞭就打算抽丁夏。不料丁夏却借着这空隙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眯眼道:“敢跟我称姐姐,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红衣女子被她扇傻了。丁夏还顺手夺了她的鞭子扔去一旁,朝着两名行刑的女子挥挥手:“先放她们下来!”   那两人并不理她,只是看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总算反应过来了,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你是不想活了!给我抓.住她!我要亲手打死这个贱.人!”   两人居然真的上前去抓丁夏。红衣女子怒气冲冲又去捡了鞭子,狠狠朝着丁夏甩去!   丁夏一惊,连忙闪躲,斥道:“放肆!我是……”   她话还没说完,却有个人影闪到了面前。乙建安拦在她的身前,接住那女子的长鞭,轻轻一拽!女子就是一个踉跄,手上的长鞭也脱了手。   乙建安转身,回头看向抓.住丁夏的两人,淡淡道:“松开她。”   两人互望,松开了丁夏。丁夏不料他会出现:这人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么,所以偷偷跟来了?   她还没有时间回味心中的苦涩酸甜,一旁的红衣女子已经敛了怒容,朝着乙建安施了一礼:“这位大人,我是癸支的刑使癸红,正在处理癸支内部事务。大人刚刚阻止了我,可是有夫子的授令?”   这会癸红倒是聪明了。天昭府有规定,各支之间不得互相干预。癸支若是处理内部事务,除非丁天水,否则谁都不能多管闲事。   乙建安还没有答话,丁夏却大惊道:“你是癸支的刑使?那原先的刑使癸燕呢?”   癸红一声嗤笑:“癸燕?那个女人不服从癸木姐姐的安排,已经被打入天牢!”   丁夏脸色霎时惨白。   癸燕是天昭府里与丁夏最亲近的人,而天牢是天昭府的专司刑罚的刑堂,里面行刑之人都是专家,根本不是癸支的小打小罚能比。进天牢受罚的女人,基本上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丁夏心知癸燕不是生事之人。而且,只有丁天水才能发配人进天牢。她离开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生了这些变动!   她脑中急速飞转,癸红却自以为吓住了她,得意行到刑架边,手指生生插入受刑女人的伤口中,引来了那女人的阵阵惨嚎。   癸红暼了乙建安一眼,朝丁夏道:“这位姐姐,刚刚我见你年纪小,以为你是新人,倒是冒犯了。”她一声轻笑,别有所指道:“不过姐姐也不该多事。你看,这两个人占着自己资格老,竟敢对癸木姐姐指手画脚。待行刑结束后,都要下天牢!”   丁夏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只觉一阵烦躁,忽然瞪着乙建安,恶狠狠道:“帮我扇死这个聒噪的女人,然后吊去树上!”   乙建安静静看她。丁夏不示弱回望,心中暗道:“他要是敢和我谈什么狗屁仁义,或者不肯帮我,我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癸木,大家还记得不?第二章出现过。   “片刻,一个妖娆的女人推门而出。她见了丁夏,滑软小舌探出,将嘴角挂着一缕白浊卷入口中,挑衅一笑,得意走了。”   就是这货。丁夏执行任务后,丁天水就让她代管癸支。   话说丁天水的徒弟都姓丁,癸支的女人都姓癸,乙支的男人都姓乙,还有乙“二”乙“六”他们取排行做名字,这些都是天昭府酷帅狂霸拽的规定,绝对不是因为作者懒……   话说穿红色衣服的女子正好叫癸红,是因为她喜欢红色,这也不是因为作者懒…… ☆、同伴   乙建安站了一会,终是转身,一步步朝着癸红走去。癸红大惊:“大人,你不能干涉癸支内部事务!”   乙建安走到她的身边,认真答话:“你说得对。”他迅速抬手砸在癸红后颈,看着她软瘫在地,沉声道:“可她是丁夏。”   他从怀中摸出绳索,将癸红捆了起来,然后飞去树梢高处,将她挂了上去。   丁夏松一口气,目光凌厉扫视众女,指着刑架命令道:“现在,去把她们放下来。”   人群有片刻静默。   丁夏离去后,癸木甚得夫子欢心,折腾出了许多事,夫子都睁一眼闭一眼。后来又有了传言,说丁夏在任务中不知所踪,十之八.九是已经死亡。癸木便开始打压那些与丁夏交往密切的人,手段越来越残忍激进,而夫子竟然默许甚至纵容了她,只是始终没让她做癸支首领。   就在众女纷纷猜测之际,丁夏回来了。而这场刑讯也因为她的出现变了质,变成了新旧势力的一场较量。   丁夏试图镇压癸木的势力。她着急去见癸燕,却又不能留下隐患,让癸木的人继续伤害她的姐妹。是以才让乙建安出手整治癸红,希望迅速稳住局面。   她没有等太久。那些癸支旧人见她收拾了癸红,终是安了心,一些人依言上前,救下了受刑的两人。丁夏的目光在那些新人面上扫过,直接而粗暴地威胁:“我是癸支首领丁夏。现在我要去找夫子。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谁要是敢再做出刑讯之事,我定将那些刑罚,十倍用在你们身上!”   说罢,也不管仍立在树梢的乙建安,急急跑出了大院。   丁夏其实找不到丁天水。丁天水晚上都待在他的院子,但白天行踪却飘忽不定。丁夏没有浪费时间去找他,直接跑去了天牢。   天牢里,丁夏见到了癸燕。女人双手被绑,悬空吊在梁上,一身血污。   丁夏走近了些,小心拨开癸燕的头发,颤着声音唤道:“阿燕,阿燕……”   癸燕没有反应。丁夏唤了一会,突然想起了白永瑜的药丸,急忙摸了个小瓶出来,倒了几颗喂癸燕服下。   她不知道癸燕有没有伤到筋脉,喂了药后,也不敢乱动她,只能在一旁焦虑等待。所幸,一盏茶时间后,癸燕眼皮动了动,终是缓缓睁开了眼。   丁夏慌忙抬手,抚上她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颊:“阿燕……”   癸燕见到是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看到她清醒说话,丁夏忽觉那些悲痛再也压制不住,用力摇头:“怎么办,怎么办……伤成这样……”   她靠着癸燕的肩,抬手捂脸,毫无形象地哭泣,就好像……她刚入癸支学堂时一样。   每个新入癸支学堂的女孩都会有个老生作引导,丁夏的引导就是癸燕。作为引导,老生要在新生刚刚入学堂的头三个月里,教导她们一些癸支的基本知识。可癸燕为丁夏所做的,却远不止此。   丁夏被穿了琵琶骨后,就被癸燕捡回了房间。她的手要七天之后才能动。癸燕细心照料她。可缠绵不止的痛疼以及对未来的恐惧折磨着丁夏,她整日白着张脸发呆,不言不语。   入学堂后几天,丁夏都没有好好睡眠。那一夜,癸燕没有让她继续躺在房间,而是帮她穿好衣服,背着她去了后山上。   夜风凉爽,间或有虫鸣蛙叫,大自然的清新甜美终是让丁夏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她靠在悬崖边的树上,迷迷糊糊快要入眠,却听见癸燕在唤她。   丁夏睁眼看去,就见到团团雾气从山脚升起,将她们包裹其中,又腾腾朝山顶飞去。夜空弯月消失了,山峰树林模糊了,入眼之处,尽是茫茫的雾气。云雾过处仿若仙境,丁夏身处其间,忽然感受到了难得的安宁祥和。   癸燕声音徐徐传来:“漂亮吧?”   “你若死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就真与你无缘了。”   她轻轻执了丁夏的手:“所以,好姑娘……陪我活下去吧。”   十六岁的癸燕与十三岁的丁夏,就在那片恍若虚无的白茫中,约定了携手同行。学堂中伤痛从未停止,可或许是因为有了彼此支撑,一切苦难都被减半。两个女孩一路扶持,互相舔舐伤口,终是在万般艰难中,磕磕绊绊活了下去。   相比情绪化的丁夏,癸燕是坚忍的。丁夏就像一株寄生植物,依附于她的坚强乐观。她们一起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念,彼此分享这个秘密,并为那个目标共同努力。   可以说,癸燕成就了今日的丁夏。回忆过往,丁夏时常会想,如果没有癸燕,她可能会在某次负面情绪爆发时自尽身亡,又或者彻底妥协,真正变成一个苟且偷生的淫.娃。   被吊着的女人见她哭了,叹气道:“别哭了,我有话说。”   丁夏抹了眼泪,抬头看她:“你说。”   癸燕微微动了动身体,似乎想靠近她:“你走之后,癸木就派人外出了,派得还都是和我们同期的姐妹。”   外出,是癸支所有女人的噩梦。   癸支的女人主要是特供天昭府的男人使用,但也有例外。一些知道癸支的王公贵族对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人非常感兴趣,时常要求丁天水送些女人给他们赏玩。这些男人不比天昭府的男人强壮,却比他们更残忍百倍。被派外出的女人就算能活着回来,也要被玩掉半条命。癸木便借派人外出的机会,扫除丁夏的人,并且讨好结交王公贵族。   癸燕继续道:“那日癸霖被送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癸木却说她不听话,惹得三殿下不高兴,让我吊她一上午。”   她低头看丁夏:“癸霖和我们相识一场,我自然不答应,还唤了大夫给她医治。癸木不是癸支头领,没权利指使我,就将我告去了夫子那。”   癸燕脸色很是凝重:“夫子招我过去后,直接对我用了傀儡术。”   丁夏只觉心中一沉。丁天水曾经告诉她,傀儡术比拼的是心性。若是对手警惕,操控难度会增大许多,出其不意方能有最佳成效。因此,丁天水很少对人动用傀儡术。天昭府里除了丁夏,知道他有这本领的人全都死了。   那么癸燕……   癸燕并不理解丁夏的担忧,她只是着急提醒她:“他问了很多你的事情,他问我……”   她的话没说完,却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夏,你回来了。”   两人脸色一变。估计是天牢的看守见丁夏闯了进来,去通报了丁天水,这人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丁夏勉强平复情绪,这才转身,就见丁天水一身藏青色长衫坐在轮椅中,丁秋和两名天牢刑使立于他身后。   丁夏跑去他轮椅边蹲下,撒娇唤了声:“师父……”她的手摸过癸燕,怕丁天水嫌恶,不敢直接碰他,只得拽了他的袖子:“夏夏好想你。”   丁天水抬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又拍拍她的脸,叹道:“好容易把你养胖些,每次出趟任务,总要瘦回来。”   丁夏见他似乎不嫌弃自己脏,连忙抓了他的手,红唇微张,含住了他的食指轻轻吸允:“师父,你放了癸燕好不好?师父……”   丁天水微微用力抽手,推开她的脑袋:“胡闹。”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淡淡唤了句:“丁秋。”   丁夏仰头看向丁秋。丁秋脸上少有表情,可丁夏与他相熟,却看出了几分不妙。男人上前,将一把漂亮的小匕首送到她的面前。   丁天水垂眼,用那手绢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食指:“夏夏,这匕首是寒铁制成,师父特意给你打造的,现下送给你,喜欢吗?”   丁夏接过,心中强烈不安,仰头却仍是柔柔道了句:“谢谢师父,喜欢。”   丁天水嘴角轻轻上扬:“师父今日教你杀人。”他将手绢扔去地上:“然后你去杀了她。”   丁夏心脏猛地一缩,片刻方干涩问了句:“谁?”   丁天水仰头朝癸燕看去:“她啊。”   丁夏手一抖,那匕首就掉去了地上。   她慌乱捡起匕首,掀起自己的裙子,去擦拭沾上面的尘土,片刻方不解状问:“师父,癸燕犯了什么事,罪大致死?”   丁天水一声轻笑:“不怕告诉你,她有个死有余辜的志向,就是让癸支在这个世上消失。”他伸手勾住丁夏的下巴,低头看进她的眼里:“却不想想,癸支是为天昭府设立的。天昭府在,癸支就在,她还能推翻了天昭府不成?”   男人挠小猫似的,手指在丁夏的下巴肉处挠了挠,浅浅一笑:“蜉蝣撼树,可笑吧?”   丁夏只觉心沉了下去:他果然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约定   丁天水朝着两名刑使挥挥手。两人出去,带了三名犯人进来,挂咸鱼干一般,一个一个挂去墙上,随后躬身告退。   丁天水朝丁秋示意:“你去教她。”   丁秋默默行到丁夏身边。丁夏惶然看他。丁秋别过视线,抓了她的手,将她拖起,带去一个犯人身边。   丁秋的声音很是沉稳,仿佛想通过声音,将这种安定传递给丁夏:“你没有武功,只能用利器杀人。我教你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方法。”   丁夏直直盯着他,眼眸愈发漆黑,不见半点光亮。丁秋莫名觉察出了几分空洞之意,微微严厉唤道:“丁夏!”   丁夏似乎回神。丁秋一板一眼问:“以你对人体的了解,攻击哪里,方能最简单地致人死地?”   丁夏沉默许久,抬手比划了下自己脖颈。   丁秋点头:“心脏很重要,可是你不一定有力气穿透胸腔。腹部容易下手,但不一定会造成死亡。唯有这里……”他拿了丁夏手中的匕首,拔了刀鞘,让丁夏握住匕首柄,他的手掌则牢牢包裹住她的手,将那刀锋比上犯人的脖颈:“用力割断他的气管,他会很快死亡。”   丁秋动作很利落。丁夏的手随着他的手一并滑过,便见到大股鲜血扑面而来。丁秋抱住她迅速后退,不让血溅到她身上。   那人抽搐了一会便没了动静,丁夏只觉一阵恶心。丁秋又拉着她走到第二个犯人身边:“就是这样。你自己做一次。”他递给她一大块白色棉布:“遮着些,别溅在身上。”   这个犯人也不知什么身份,进来天牢多久了,面对手中匕首还在滴血的丁夏,他甚至很是茫然。他低垂着头,眼神呆滞盯着地上某处。丁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那里有一只虫子,正在一拱一拱爬行。   丁夏转头看丁天水。丁天水双手交叠,优雅靠着轮椅,平静看她。丁夏见状,心知她没有多少商量的空间,发狠暗想:左右都是死囚,杀便杀吧!为了癸燕!   丁夏扔了那白色棉布,刀锋比上了犯人的脖颈,学着丁秋的动作,闭眼一刀划去!   刀锋划过皮肉的感觉似乎粘在了她手上。丁夏僵直身体,等待那人的血喷在自己胸前。却听见了丁天水的一声轻笑。她微微睁眼,才发现那血顺着犯人的脖颈流下,湿了他自己的衣衫。   丁秋上前,再次握住了丁夏的手:“角度差了些,力道也太轻了。”他抓住她颤抖的手抬起,补上了一刀。又拉着她走到下一个犯人身边:“再来。不要闭眼。”   丁夏死死咬牙。丁天水只给了她三个人,这意味着他只允许她犯一次错误。最后这第三个人丁夏必须杀得利落漂亮,否则,届时别说是救癸燕了,她都会被丁天水责罚。   丁夏觉得意识被剖成了两半,一半在叫嚣着反感,一半在冷静地观察。   丁秋说她角度差了些。丁夏克制着反胃,扭头去看前两个犯人的伤口,计算着伤口离锁骨和下巴的距离,然后抬手去摸面前犯人的脖颈。又拿起匕首仔细看上面的血迹,回忆丁秋下手时,刀锋到底有多少没入了那两人的身体。   她细细想了许久,又在心中模拟了几遍,这才缓缓抬手,手臂蓄力,狠狠一刀划去!   丁夏抬手时,丁秋就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次她能成功。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如冬日阴霾的天空,冰冷而压抑。他看见她猛然发力,刀锋过处,鲜血立时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而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后退。   那个犯人开始抽搐。血湿了丁夏的衣裳,热腾腾粘在她的身上。她做到了,但她心中几近麻木,没有丝毫庆幸,也不带丝毫愧疚。她只是闭眼,尽可能舒缓情绪。   片刻,匕首叮当落地。丁夏转身,跑去丁天水身边,委委屈屈道:“师父,好脏……”   她伸手去扯自己的腰带,然后将那染血的衣衫扔去地上,一丝.不挂立在丁天水面前,呜咽起来:“师父,好恶心,我不想杀人……”   丁天水很是无奈搂过她,将她搁在自己腿上,用衣袖去擦她胸前的血迹:“怎么这么喜欢哭?你真是水做的么?”他将丁夏搂得更紧了些,好言道:“好啦好啦,不要哭了。”   丁夏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抹了眼泪,一面挪动着身体去蹭男人的下.体,一面小心翼翼握住了他的手,红着眼眶道:“师父,我不要学杀人,我只负责伺候师父……”   这一次,丁天水放纵了她的行动。他甚至允许她贴近,去亲.吻自己的脖颈。丁夏细细喘息,媚.意入骨:“师父,夏夏好想你……我们做吧?”   丁天水很是享受地微微眯眼,听言一笑:“真想我了?”   丁夏用力点头。仿佛为了证明这点,她的下.体在他的大腿上用力摩挲,附在男人耳边,用气声呢喃:“真的,我都湿了……”   丁天水笑容更大,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肢,说了一个字:“好。”   可丁夏还来不及欢喜,丁天水却又扭头看向丁秋:“叫刑使过来,拖癸燕去天昭府的广场,凌迟处死。”   丁夏动作一僵,抬头急急道:“师父!”   丁天水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你不愿杀人,我便让刑使给你代劳。穿件衣裳,师父现在就带你回房。”   一瞬间,丁夏只觉一股恶气再也压制不住,柔.媚瞬间褪尽,恨声道:“总之,你就是不放过癸燕是吧?”   丁天水看她片刻,嘴角轻翘:“呵,这么快就变脸了。”他松开丁夏,忽然一挥衣袖!丁夏就腾空而起,重重撞去了墙上!又摔落在地。   丁天水垂眼轻拍胸前衣衫,摇头叹道:“夏夏真是薄情啊。”   丁夏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强烈的痛感传来,她心中便是一凛:她还是没有管住情绪!   ——丁天水都是算计好的!他知道她没有杀过人,第一次杀人,心绪定是无法平静。或许他根本就在等她爆发!   一直沉默的癸燕却开口了:“夏夏,杀了我吧。你不知道,他们打断了我的腿。脚没了,我也不想活了。难道你想让我像他一样,坐一辈子轮椅吗?”   丁夏大惊!天昭府里,任谁也不敢拿丁天水的残疾说事,癸燕这是求死啊!   丁天水抬眼看癸燕,没甚表情。丁夏连忙爬起,跌跌撞撞跑回丁天水身边,急急跪下道:“师父,她被折磨了这些天,脑子都糊涂了,你别和她计较。”她抓住丁天水的双手,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弄死癸燕,哀哀央求道:“师父,癸燕是我的朋友,求求你,留她一条命,不要伤害我……”   丁天水抽手,拇指抹去了丁夏嘴边的血迹。   丁夏几乎以为他不计较了。可丁天水突然一抬手!丁夏就听身后“砰”得一声大响!她扭头望去,就见癸燕躺在一旁的地上。她的双手本来被绳索吊住,现下那绳索竟然被生生扯断。   丁天水冷冷朝癸燕道:“不懂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他忽然用力拧了丁夏的下巴,幽蓝的眸子锁住她的眼,命令道:“去,杀了她!”   丁夏胸中气血翻涌,脑中奔腾着一句话:“我不杀!”这个想法太过强烈,她竟然瞬间破了丁天水的傀儡术。   或许是傀儡术失效让丁天水有些不悦,他手上力道愈大,再次用傀儡术命令:“去杀了她!”   丁夏急促喘息,在他幽蓝的眸中挣扎,却始终没有起身。   却听见癸燕淡淡唤了句:“夏夏。”   丁天水终是松手。傀儡术撤去,丁夏扭头。就见癸燕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三个死人边,手中握着丁夏扔在地上的匕首。   癸燕平静看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丁夏自然记得。她想答话,却感觉心悬在了针尖上,喉咙似乎被卡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匕首不放。   癸燕目光虚望前方,似乎透过灰暗的墙壁,看向了曾经湛蓝的天空。她一声轻叹:“我总是提防着你,生怕哪天你一个不顺心,就会扔下我偷偷去死。”   说完这话,她沉默了许久,终是收回目光看向丁夏,一勾嘴角:“却没料到,最后违背约定的人……竟然是我。”   丁夏就似被人突然解了法术,猛然从地上跳起,朝着癸燕冲去:“阿燕不要——!”   她冲到了癸燕不远处,却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腰,让她寸步不能再靠近。是丁天水的武器追魂丝。癸燕不再看她,抓住匕首抬起,在脖颈上决绝一划!   角度佳,力道足,一刀毙命,任谁也没有回天之力。   ——丁夏失手了一次才学会,而她一次就成功了。她向来聪明。   丁夏发出了一声凄厉尖叫。丁天水皱眉,追魂丝入袖,将她拖了过来,然后抬手砸在她后颈。丁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已是夜晚。她浑身赤.裸躺在丁天水的床上,而丁天水坐在轮椅里,正对着一本破旧的书出神。   丁夏不言不语爬起身,拖了床边的凳子,就朝他砸去!   丁天水抬手抓住,另一手将那书放回桌上:“夏夏醒了。”   他把凳子放去地上。丁夏赤红着眼,又抄起地上的铁灯柱朝他砸去!   丁天水再次抓住。丁夏浑身颤抖,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疯癫癫找东西打人。丁天水轻浅一笑:“精神还挺好。”他扔了那铁灯柱,淡淡道了句:“那就做吧。”   他袖中的追魂丝脱手,将赤.裸的丁夏四肢捆住,成大字型绑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我有罪,我居然写了这么后娘的一章嘤……   啥也不说了,再发一章,不能让大家中秋节停在这个地方……   于是,下一章节操大面积碎落,《变.态花式小炒肉》……   如果被和谐了,就去文案上找地址。    ☆、信仰   丁天水双手在轮椅上一拍,身体腾空而起,坐去了床边。他的食指轻轻落在了丁夏的茱.萸上,按一下,再按一下。那颗小红果立时挺立起来,丁天水便按住它,缓缓转着圈揉.搓。   丁夏喘息乱了一拍,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你是你.妈从屁.眼里拉出来的吧?”   她骂得难听,丁天水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改为两指并用,不急不缓揉.搓。左侧小红果被他捏得肿肿的,他又换了另一边,依样做上一遍。丁夏感觉酥.麻阵阵逼上大脑,声音开始打颤:“……死瘸子!活该坐一辈子轮椅!”   丁天水笑出了声。他在床头一阵摸索,拿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白色麻布出来,将那东西覆在了丁夏的密地之上。男人隔着布缓缓抚摸,找着那小花核搔.弄起来。即使四肢被绑,丁夏还是如砧板上的鱼一般,整个身子都弹动了下。她不骂了,只是狠狠瞪着丁天水,吼道:“滚!滚!发.情了去找别人,不要碰我!”   丁天水不答话,只是隔着那麻布逗弄那颗小凸起。粗糙的质地蹂躏着丁夏敏感的末梢神经,丁夏一出声便是呻.吟,再不敢开口,只是死死咬牙。   丁天水弄了她一会,拿着那麻布在丁夏密地一抹,将那布置于丁夏面前,慢条斯理道:“夏夏,看,到底是谁发.情了?”   那白色麻布湿了一小块,水渍格外明显。丁夏得以喘.息,又开始骂:“老变.态!你要是成亲了,女儿都有我这么大了!天天和你女儿那么大的人上床,很开心是吧?活该你断子绝孙!”   丁天水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说得是。如果我16岁成亲,17岁生子,的确该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了。”   这个想法似乎让他很是开心。他又去床头摸出几根长短不一的玉簪,坐去了丁夏双.腿中央:“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唤我一声爹爹,也不为过。”   丁天水抬手,捆在丁夏脚上的追魂丝猛然缩紧,将她双脚拎高悬在空中,斜斜倒着吊了起来。他向前挪了几步,双脚盘起,顶住丁夏的脊背坐好,在她双.腿之间露出了上半身,低头朝着她的密.地吹了口气:“不如我收你做女儿吧?”他拿着一根玉簪,拨弄灯芯一般缓缓拨弄丁夏的花瓣:“丁秋跟了我十年,都没有这个待遇,夏夏,你说可好?”   丁夏颤着声音骂了句:“我.操!”   丁天水嘴角轻翘,用那玉簪将麻布一点一点捅.进了丁夏的穴.内。   那布吸水,进去了一点甬.道就开始干涩,丁天水却不怜惜,只是将那玉簪推入,直至只剩簪花,这才停了前进。然后他抓住簪花,用那玉簪在丁夏体内缓缓搅拌起来。   丁夏从来没被这么玩过,只觉那玉簪所过之处都是麻布的粗糙感,酥.痒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那麻布还有大半留在她的密.地之上,随着玉簪的挪动,搔刮着她的花瓣。丁夏体内暖.流汩.汩溢出,将那原本干涩的麻布滋润,身体也慢慢紧绷起来。   可是就在她快要达到巅峰之时,丁天水却停了动作,侧头轻.咬她的大.腿内侧,让她放松。丁夏几近抓狂,急促喘.息骂了句:“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回答她的是另一根玉簪。丁天水用簪尖卷住一截麻布,又往她身体里塞。   新入体的麻布很快吸干了她体内的水分,干涩感再次袭来。丁天水用那两根玉簪折磨丁夏,簪尖时不时朝着丁夏的极乐之地戳上一戳。可是临近丁夏爆发之时,他又停了逗弄,改为亲吻抚摸她的身体。   丁夏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烙饼,被他翻来覆去煎热乎了,又放着晾凉,再继续煎热乎,再放着晾凉……   这样的游戏又重复了五次。丁天水终是将那麻布全部塞入了丁夏体内,只露出一个小角。丁夏被活活憋出了一身汗,发丝都湿淋淋的。   丁天水很是满意他的作品。他松开丁夏,枕去她的手臂上躺下,用和她同样的角度看去。七根玉簪参差不齐插在被倒吊的女人体内,有些拥挤,有些意犹未尽。随着女人的情.动,那些玉簪会微微颤动,晶莹的碧绿衬着黑色的毛发和瓷白的肌.肤,伴着克制不住的急急喘.息,实在是赏心悦目艺术品。   可这份艺术品还有后续。丁天水微微一笑:“夏夏,你听。”   丁夏快被他弄晕了。迷糊之间,看见丁天水微抬手,指着那些玉簪,远远隔空一点!体内的某根玉簪猛然一颤,发出了 “叮”的一声响音。丁夏头猛然后仰,克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第二下颤动紧随其后。丁天水又是一点,击在了另外一根玉簪之上。这跟玉簪更短些,发出的声响也更闷更低。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密集的敲击暴风骤雨般降临。   丁天水开始在他的作品上弹奏歌曲。   丁夏不知道他在弹什么。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玉簪在她体内跳动不止,时急时缓,忽左忽右,却只是不给她解脱。极致的快乐,极致的痛苦。丁夏伴着丁天水的弹指颤动着身体,忽然认识到,在这个人面前,她还没有发泄愤怒的权力。这种认知让她心中某些东西轰然崩塌,终是断断续续哭泣出声:“师父,不要,不要……”   可是丁天水依然继续。丁夏哭得几乎要断了气,一时拼命认错求饶,一时又胡乱骂他。她嗓子都要叫哑了,声音也越来越低。   一曲终了,丁天水终是起身。丁夏身子都软了,只剩喘气的劲。   丁天水的手在那些簪花上流连,最终捏住那跟最长的玉簪,将它抽了出来,沉沉缓缓道:“夏夏,师父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丁夏想回以一声嗤笑,却又怕他再折腾自己,只得有气无力翻了个白眼。   丁天水抽.出了第二根玉簪,轻轻甩了甩沾在那上面的露珠:“消灭癸支?”他淡淡道:“天昭府的男人背负太多,不能随意找女人。癸支就是为这个存在的。你们也算是为国献身了。”   这句话触到了丁夏的痛处。丁夏不再沉默,冷冷一笑:“你当我是癸支学堂里的孩子么?不能找.女人就让他们憋着!凭什么豢养我们?凭什么要我们听任索求?”她死死盯着丁天水:“我不仅要消灭癸支,我还要这天下再无营jì !”   丁天水略显诧异看她,忽然笑出了声:“夏夏,你平日看着挺剔透,怎生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他摇头叹道:“营jì存在千百年,难道没有原因?军士需要她们,朝廷需要她们。难道你以为仅凭你之力,就能改写这延续历代的传统?”   丁夏迎向他嘲讽的目光:“我是管不了以后,可我能改变我的时代。这个改变将会载入史册,千秋万代流传下去。后人会因此明白,营妓不是绝对正确的存在。然后,万万千千人中,总会有谁怀揣念想,以我的时代为追求……”   她的眼神中有种疯狂的执念:“我的努力不会白费,我将成为第一人,成为她们的向往……”   丁天水听着,渐渐笑不出来了。女子四肢被缚,以异常脆弱的姿势躺在床.上,任他玩.弄。她的声音因为哭喊而低沉沙哑,因为无力而平板无波,可丁天水却莫名感受到了震撼。   他敛了表情,忽然抓住剩下五跟玉簪,将它们一起拔了出来!丁夏小.腹一紧,一声难耐的长吟,差点泄.出来,可是……又是“差点”!   男人声音微凉:“我不反对人做梦,可再敢想这个,我会亲手杀了你。”他将玉簪一并收起,扔去桌上:“我养了你一年,不想因为那么可笑的原因弄死你。”   丁夏急急喘.息:“是了,师父如此寂寞,好容易找着个合心意的玩具,自然得护着些。”说到此处,脸色愈沉:“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世孤苦,就想害我和你一样孤单!你没有朋友,就要杀了我的朋友!丁天水,我恨你!”   丁天水看她一眼:“谁说我没有朋友?”他捏住那麻布露在外面的一角:“当今圣上便是我的朋友。”   丁夏嘲讽大笑。可才笑几声,丁天水却猛地将她体内的麻布扯了出来。丁夏又难受得哭了。男人在她的哭声中,将那皱成一团的麻布一点点展开:“夏夏,看……全湿了呢。”   他终是将捆住丁夏的追魂丝撤下,除下衣服,挺身.进入。当男人的粗.大填满丁夏的身体,丁夏克制不住扭动腰.肢去索要他。丁天水总算遂了她的愿,俯身抱住她,深深进攻起来。丁夏在强劲的撞击中,手脚并用紧紧抱住他,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曾说过她恨他。   快速摩擦间,丁夏被禁锢近两个时辰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解脱。丁天水感觉到那内.壁疯狂绞住他,停了动作,等她缓过气。却见到丁夏朝他妖.娆一笑。   她刚刚才高.潮,眼角眉梢都是春.意,比平日漂亮数倍。那刻意一笑更是媚到了极致,让人酥.到了骨子里。   然后她没有犹豫迅速抬手,狠狠扇了丁天水一个耳光。   伴着 “啪”的一声脆响,丁夏惊喜看着自己的手,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她又抬手,还想如法炮制,再扇一次。丁天水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丁夏也没多失望,只是扭了扭身体,满意吁了口气:“早知道就该抹上烈性毒药,抽你一耳光,顺便毒死你。”   丁天水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将她拖起搁在腿上,掐住她的腰,狠狠顶撞起来。   丁夏渐渐被他挑动了兴致,不过一阵,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或许是因为更过分的事都做了,她似是没了顾忌,喃喃朝他抱怨:“我讨厌你身体那么冰,像尸体。我喜欢热乎乎的男人。”   丁天水动作一顿,片刻继续。   丁夏本来闭眼靠在他肩头,忽然就抬了头,奇怪“咦”了一声。她四下去摸丁天水的身体,嘻嘻笑道:“哎呀哎呀,太浪费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武器,是用在床.上绑女人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内力,是用来加热身体的。”   丁天水不说话,一边挺.动,一边默默加功力。丁夏终是细细喘息,低低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热了,太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第二更。停在这里好一些吧?咳咳……   嗯,于是,想写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者。她的对手不是某个人,而是一项社会制度。好像很…………希望你们喜欢 _(:з」∠)_ ← 这货看着就是心里没底的模样。   亲们,中秋快乐! ☆、过往   合.欢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丁夏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丁天水才放她睡去。可没睡多久,丁天水便起床穿衣,扰了丁夏的睡眠。   丁夏迷糊间知道他醒了,不愿睁眼,只是继续躺尸。丁天水却拍拍她的脸:“夏夏,我现在教你傀儡术心法。”   丁夏心中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了:她一直换着花样央求丁天水教她傀儡术心法,可丁天水只说她心性不够,得先磨练磨练,每每拒绝。怎么现在却突然愿意教她了?   ——或许他昨日玩得开心,赏她些好处也不一定。   丁夏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丁天水穿着月白色长衫坐在轮椅中,手中捏着她一缕发丝。他看着她,却道了句:“丁秋,你退下。”   门外传来了一声应答:“是。”   丁天水等了一会,这才俯身,附在丁夏耳边一番耳语。然后直起身,推着轮椅,径自离去。   丁夏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又闭上了眼。   她累得够呛,可睡得并不沉。脑中不停闪过一些记忆片段,都是关于癸燕与她相处的点滴。或许是昨晚被折腾得太狠,情绪宣泄得很彻底,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场无声黑白电影。没有苦痛,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那些繁杂、沉默、而破碎的画面。   却感觉有人在摩挲她的脸。丁夏缓缓睁眼。脑中画面终是全部退去,现实世界一片清晰。   丁秋坐在床边,见她醒了,起身抱起她:“给你叫了午饭。你都两餐没吃了。”   他将丁夏抱到桌边,塞给她一碗饭和一双筷子,简单道:“吃。”   丁夏挑眉看他。男人依旧没甚表情,可丁夏觉得……他在担心。   丁夏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美人托腮状忧伤道:“我怎么吃得下。”   丁秋果然信以为真,皱眉思量片刻,道了句:“你吃完了,我带你去悬崖。”   丁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抓了桌上的筷子:“好。”   她饿得狠了,吃得又快又多,丝毫没有半点“吃不下”的症状。丁秋看她吃完,忽然问:“癸燕的尸体怎么办?”   丁夏动作一顿,搁下筷子,摆摆手道:“随便,我懒得管。”   ——人都死了,还管尸体干吗?她只想努力活下去,将癸燕那些不曾达成的心愿,一一替她实现。   丁秋果然遵守承诺,吃罢午饭,便牵了马带着丁夏去了悬崖。男人一路很安分,马匹颠簸间,也没有唤出小棍子来戳丁夏。丁夏倚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又要入眠,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小夏儿,又见面了!”   丁夏睁眼,就见乙六站在悬崖边,正欢喜朝她招手。   丁秋勒马,将丁夏抱了下来。丁夏想起她与乙六的一月两次之约,心中暗道:这人该不是……来找她欢好吧?   ——她才不要。她还没有恢复。   丁夏下了马,依旧搂住丁秋脖子不放,朝乙六道:“小六哥,你怎么在这?”她偏头靠在丁秋胸膛:“如果是那件事……真是不巧,今天丁秋和我约好了。”   乙六听言,竟然哈哈大笑。他行到丁秋身边,凑过去在丁夏脸上亲了一口。而丁秋也不似平日那般出手阻拦,他甚至没有出声。   乙六直起身,笑得眉眼弯弯:“所以说,哥,今天你和这个小骗子约好了?”   ——哥?!   丁秋没有答话,转身行到悬崖边:“这里不方便,下去再说。”抬手就将丁夏扔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心中存有疑问,丁夏没能全心享受下坠的刺激感,反而有些紧张。她看见丁秋跳了下来,沿着崖壁一路下冲,很快到了她的身边。下坠的风将丁夏的脸吹得生痛,她朝着丁秋大喊:“那个小孩是你弟弟?”   丁秋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   三人落在崖底的湖边。丁夏丁秋先到,乙六后到。始一落地,乙六就咋呼呼跑到丁夏身边:“小夏儿,你说谁是小孩?”   他抱住丁夏蹭了个够,这才哀怨道:“我们好过那么多次,我怎么也该算你男人吧?”   丁夏用力去推他。丁秋拎住乙六后衣领,将他甩去一旁。乙六一个旋身,轻巧落地,又几步跑了回来,并肩立在丁秋身边。   丁夏打量他们。乙六个头小,只到丁秋肩膀;丁秋近乎面瘫,乙六却特爱笑。就连长相……丁秋眼睛深邃明亮,棱角分明,怎么都算个帅哥。乙六却长着双细长的眯眯眼,五官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唔,怎么说呢……   乙六搭着丁秋的肩,笑嘻嘻道了句:“小夏儿,你是不是在想,我们爹娘真偏心,把好的都给了我哥哥,剩下不好的全给了我?”   丁夏眨眨眼:好吧,他猜对了。   乙六耸耸肩,摊手道:“他是比我好。可至少我不会给家里招致灾难,害家族五十六口人,全部一夜死亡。”   ***   丁秋比乙六大三岁,他们的爹爹是一位少林俗家子弟,娶妻后继承了家族的布匹生意,家境殷实,生活美满。丁秋儿时就喜练武,时常缠着爹爹学习,练起拳脚倒比爹爹更有模有样。   丁秋十二岁时,一日在后山耍拳脚玩,碰到了一个坐轮椅的男子。男子看了他许久,上前抓住他的手,在他身上一番摸索,唐突要求道:“我收你做徒弟,可好?”   丁秋奇怪推开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能教我什么?”   男子淡淡一笑,忽然抬手。再收手时,掌中已经有了一串蝴蝶。原来他竟是用内力控制丝线,将一旁草丛中玩耍的蝴蝶串了起来。他拎着那丝线,将那串蝴蝶放入丁秋掌心:“你想学什么,我就能教你什么。”   丁秋瞪大了眼。他这十二年都待在小城,见过最厉害的武师就是城里的老镖头,却从来不知道,武术可以是这么玄幻的把戏。立时干脆唤了声:“师父!”   男子笑了:“你答应了?可是想好了?”   丁秋拍拍胸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男子点点头:“好,那你给我磕三个头,便算是入了我门下。”   丁秋扔了那蝴蝶,干脆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男子朝他伸出手,拉他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丁秋那时并不知道这人要走去哪里,他只是热情邀请男子去家里做客。他一口一个师父,那男子听了似乎挺开心,遂允道:“也罢,便随你去见见你的父母,也算是有个交代。”   丁秋将男子连人带轮椅扛下了山。他虽然天生神力,但到底是个孩子,靠着一股蛮劲撑到山下,已是累得满头大汗。那男子坐在轮椅上浅笑,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傻小子,这轮椅可以爬山。”   看着男子在阳光之下清雅的笑颜,丁秋一时觉得,他有了世界上最和善最温柔的师父。   只是这个愚蠢的想法很快被现实击碎。丁秋父母听说男子要带丁秋离开,并且今世都不得再见,断然拒绝。丁秋也明白过来,他要认男子为师,就不能再要父母和弟妹。   男子被拒绝后也不是很意外,只朝丁秋道:“我们走吧。”   丁秋犹豫了片刻,终是朝他跪下,磕头道:“师父,父母在,不远游,更何谈此生再不相见。我是家中长子,不能抛下爹娘离开,给弟妹立个不好的榜样。”   男子看他片刻,微微一笑:“明明是个孩子,倒是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也不再多说,转动轮椅离去。   彼时,丁秋还伤感地认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是夜,丁秋与乙六同床。这个弟弟从小就调皮,白天出去疯玩了,回家后听到爹娘聊“师父”,便缠着丁秋要他讲。丁秋也怀念这个师父,便将他串蝴蝶的故事讲了一遍。乙六听得也直了眼,眼珠一转,坏点子便出来了:“哥哥,你定是吹牛。”   丁秋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哥哥从来不吹牛。”   乙六笑嘻嘻道:“你若不是吹牛,为何我没见着那串蝴蝶?”   丁秋这才想起,那串蝴蝶被扔在了后山之上,愣了片刻,答话道:“我抱师父下山的,没手带那串蝴蝶回来。”   乙六从床上一蹦而起,压低声音道:“哥哥,我们去把那串蝴蝶找回来吧?”   丁秋很少跟着这个弟弟胡来,这次却有些心动。一方面,这串蝴蝶是他和师父相识的证明,他到底不舍。另一方面,他也想向弟弟证明,他没有吹牛。   丁秋终是跟着乙六,半夜偷偷潜出了家,去了后山。乙六还熟门熟路在山下的破庙里翻出了火把。两兄弟在后山忙乎了半宿,好容易找到了那蝴蝶串,凑在一起看了一会,这才欢喜回家。   从后墙偷偷翻进院子的时候,他们还担心家里的狗会叫。所幸,没有丝毫声响。两人踮着脚绕过父母的卧房,丁秋做贼心虚,甚至不敢朝房中看。却感觉乙六拉住了他的袖子。   丁秋疑惑望去,就见到那名男子坐在轮椅中,手中拽着一条白色丝绸。那丝绸光滑漂亮,即使从他父母胸口穿过,也没有染上血迹,依旧洁白无瑕。   丁秋手上的蝴蝶串掉落在地。他的父母……也被他师父串成一串了。   轮椅上的男子回头看向丁秋,就如下午帮他擦汗时那般轻浅一笑:“啊,被看见了。”   然后毫无预兆的,那白色丝绸就朝着乙六奔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探花儿的手榴弹,可乐加冰的火箭炮,投雷专用的火箭炮,是可乐也是77的地雷,5590463的地雷!   亲爱滴小伙伴我爱你们╭(╯3╰)╮ ☆、救赎   丁秋觉得他其实已经有了预期。一瞬间,他的身体机能提到了极限,冲到乙六面前,朝后仰躺,将他压倒在地。   他看着那白色丝绸朝着自己胸口刺来,然后堪堪停住,收了回去。   不一会,男子出现在他面前:“你干吗压住他?”   丁秋不想理他,却还是回答道:“如果我只是挡着他,你的东西会转弯,从后面刺中他。”如果不是那样,这人怎么可能串上那么多蝴蝶。   男子一勾嘴角:“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袖子一抖,白色丝绸飞出,将青石板砖砸了个洞,又从不远处的地下钻了出来:“可惜你没算到,我的东西还会钻地。”   丁秋这才从乙六身上爬起,朝着男子磕头道:“师父,我愿意和你离开,求你放过我弟弟。”   乙六却也爬起身,跪去了丁秋身旁:“师父,我也愿意和你离开。”   男子好笑道:“我何曾说过要收你做徒弟?”他打量瘦小的乙六一番:“你骨骼不佳,不适应学武,别唤我师父。”   乙六也笑:“先生,我若再长三年,也会像哥哥一样,是个练武奇才。”   男子饶有兴味看他。片刻,白色丝绸入袖:“虽然笑得难看了些,但到底算是笑了出来。”他滚动轮椅离开,丢下了句话:“就冲这个笑,我便不杀你了。好好活着,能不能再见到你哥哥,就凭你本事了。”   ***   三人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天色清澈透蓝,丁秋平静道:“他带我回了天昭府,将我扔去了学堂,让我两年之内通过所有测试,否则便不认我这个徒弟。”   乙六将手枕于头下,侧卧望着丁夏:“我也活了下来,多方探听,终于得知那个男人是天昭府的夫子,并且设法进了天昭府的学堂。”他动了动身子,有些挫败道:“可惜丁天水的确没说错。我不适合习武,无论如何努力,也练不到哥哥那么厉害。我只有五年时间完成学堂的测试,否则就会被处死。第五年,我是拼了命才活了下来,进了天昭府。”   丁夏扭头看他:“你也不差,否则也不能在乙支排行第六。”   乙六见她转向自己,立时搂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抱进怀里,笑嘻嘻道:“那不一样。天昭府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哥哥靠功夫,我靠这个。”他指指脑袋:“老天总得让我比他强一项吧。”   丁夏嘴角微翘,身后却一暖。丁秋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手也搭上了她的小腹。丁夏被两兄弟夹在中间,忽然一声轻笑:“总觉得我应该走开,让你们两人抱在一起。”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你们有彼此,真好。”   丁秋平板无波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你也可以有我们。”他呼出的热气扑在丁夏后颈:“丁夏,癸燕死了,我们还在。”   丁夏眼眶一热。她承认,这一刻,她被救赎了。   在两人轻浅的亲吻抚摸中,丁夏开始清晰感觉到痛。但既然幼小如丁秋和乙六,都可以承受万般苦难,坚强坚持走下去,那么她也一定可以。   夕阳西下,三人起身,准备离开崖底。丁夏却拉住了两兄弟的手,迎向他们的目光,轻声却不容置疑道:“对付丁天水的事,我们一起。”   丁秋与乙六均是一愣。他们千辛万苦活下来,的确是为了杀丁天水,为家人报仇。却不曾想过要将丁夏牵扯进来。在他们认知中,女人是用来疼爱的,打打杀杀的事情,应该由男人做。   丁夏微微一笑:“我是癸支首领,有一批对我忠诚的姐妹。我会傀儡术,能够训练你们尽量不被丁天水操控。最重要的是,天昭府里,没人比我更接近丁天水。他何时焦躁,何时受伤,这些第一时间的信息,除了我,没人知道。”   她看向丁秋,安抚道:“我不会有危险,”又扭头看向乙六:“而你们需要帮助。”   丁夏就这么有了第一个同盟。其实她想做的,远不止是杀丁天水那么简单。但能有人陪她走上一段,也是很好。她害怕孤单。一个人前行,即使是怀揣念想,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伴着痛觉一并而来的,是清晰的复仇欲望。   丁夏回到癸支大院时已近傍晚。癸木听到她回来了,一时倒不敢生事,可得意却在所难免。她听说夫子不顾丁夏的请求,处死了癸燕。   丁夏进了大门,便看见癸木带着一群新人在院中玩耍。那女人见了她,还不知死活凑了上来:“阿夏,癸燕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太别伤心。”她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癸红,假意叹息道:“我知道你的损失。癸燕是你的引导。我是癸红的引导。学堂里朝夕相处,这份情谊哪里是一般人能比。”   这番话明着表示哀悼,实则挑了丁夏的痛处猛戳。丁夏看着她,缓缓勾起嘴角,点点头:“原来你是癸红的引导。”   癸木莫名觉察出了不对:丁夏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干笑几声,就想离开:“那个,你节哀,我还有事,先走了。”   丁夏笑容不变,声音却冰冷:“别走啊,今晚你得外出呢。上次三殿下不满意癸霖,你不是答应了他要做出补偿?”她一拍手,歪头笑道:“便由你亲自去补偿他吧。”   癸木笑容僵住:“三殿下?我?!”她虽然喜欢派人外出,可是也不愿意自己外出。废话,谁愿意被折腾死呢!   癸木脑筋一转,急急拒绝道:“阿夏,我已经来癸支三年了,是这里的老人,按照规定,你没有理由派我外出。”   此时,癸支的其他女人听到丁夏回来了,也都出了房门。院中的人渐渐多了。丁夏慢条斯理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我自然有。”   她将那纸缓缓展开,戳去了癸木鼻子下:“知道你是老人,所以特意请示了夫子。瞧,夫子同意了,还给我盖了章。”   丁天水自然没有给丁夏盖这个章。这是丁夏从崖底回来后,去他房间翻出印章自己盖上的。虽然很令人沮丧,但现下她还动不了丁天水。这个男人的武功强到变态,又小心谨慎,精于谋算,善察人心。丁夏不能妄动。   但她可以动癸木。她不清楚丁天水对癸木到底是什么态度,是以打算先斩后奏。后果什么她也不愿去想,如果不让她找个人发泄愤恨,她会憋疯的。   人群一阵骚动。丁天水从来不管外出之事,居然会给丁夏盖章?!   癸木脸色霎时惨白,拔腿就想离开:“我不信!我要去找夫子!”   丁夏却一声厉喝:“癸秀,癸青,癸梅!抓住她!”   丁夏喊的几个人,都是她离开时被癸木折磨的人,本来就对癸木恨之入骨,听言立时上前抓住了她。其余被癸木伤害的人也心中暗爽,齐齐挡住了癸木的去路。   丁夏走到癸木面前,抬手撩起她散落的发丝,盈盈浅笑道:“带她回房,好好妆扮,定要讨得三殿下的喜欢。”   癸红昨日被丁夏教训了一顿,本来一直躲在一旁,此时大惊,立时冲上前,想为癸木求情。可丁夏忽然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幽蓝的光,缓缓道:“癸红,你也想帮你的癸木姐姐打扮?”   癸红想要摇头,却惊恐发现,她再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听见自己轻快点头道:“丁夏姐姐,我和癸木姐姐在一起呆得时间最长,知道她该怎么打扮最漂亮。让我帮你们吧!”   癸木扭头,不可置信朝她看去。癸红却根本不看她,只是谄媚对着丁夏笑。癸木只觉心沉入了谷底:癸红怎能这么待她?见她没了权势,居然落井下石!   丁夏哈哈大笑,朝着她招招手:“好姑娘,过来吧。”她摸了摸跑到她身边的癸红的头:“我让你亲自帮她打扮。”   玫瑰花香飘了一室。癸红帮水桶中的癸木擦拭身体,一边朝众女介绍:“她最喜欢这种花香了,我也觉得她配这种花香,最能挑动男人的欲望。”   癸木看着众女嘲讽的目光,脸色铁青:癸红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叛了她!亏她一直待这人那么好!   癸红帮癸木擦拭干净身体,又帮她穿上一套天蓝色的薄纱,嘴上不停:“她皮肤白,穿蓝色的衣服最好看。我帮她梳个飞仙髻,她的脸型配那个特别漂亮。”   她拉着癸木在桌边坐下,拿了梳子帮她盘发。   癸木望向铜镜。那个女孩正垂眸仔细为她梳理发丝,脸上神情专注,一如曾经她们在学堂一般。只觉心中一痛:三殿下是什么人物,癸支的女人谁不清楚!而她最亲的女孩,竟然如此欢快地送她上刑场!   可是随即,愤恨却于悲痛中腾腾燃烧:她被癸红骗了!她进天昭府后,多次暗中帮助学堂里的癸红。可这人骗了许多好处不够,还欺骗了她的感情!   ——这人以为她活不了了,就想赶紧攀附新高枝!她又怎会让这人如意!   癸木敛了情绪,朝着癸红一笑:“红儿,我最喜欢你为我黛眉了。”   癸红盘好了头发,望着镜中的癸木,欢喜答话:“我也最喜欢给姐姐画眉了。”   她在妆奁里一阵翻找,摸出了一支眉笔,在癸木面前蹲下:“姐姐,你低头。”   癸木低头。癸红认真帮她黛眉,没有注意到女人摸了妆奁里的一根骨牙簪,面色狠戾朝着她右眼扎去!   那根簪子从癸红眼中刺入,没入大半截。癸红惨叫出声,癸木一勾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又握住那簪柄用力一捅,再发狠一拔!竟然将那簪子连带眼球齐齐拔出!   癸红的叫声戛然而止,软软倒去了地上。血从她空空的眼眶中流出,湿了一地。   众女不料癸木会当众杀人,一时都呆了。丁夏也脸色微变。她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去。   房中很快只剩下癸木、丁夏,和正在死去的癸红。   丁夏行至癸木面前,幽蓝的眸子锁住癸木的眼:“簪子给我。”   癸木不想理她,但却还是伸手,将那戳着眼球的簪子递给了丁夏。   丁夏接过,扔去地上,又俯身捡了癸红手中的眉笔,弯腰继续帮癸木描眉。半响,声音幽幽传来:“为何杀她?”   癸木不想答话,可身体却再次背叛了她。她听见自己张口道:“我待她那么好,她却背叛了我。我绝不让她好过。”   丁夏直起身,将那眉笔扔去桌上,斜斜倚在桌边,没有表情看她。   癸木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她……被丁夏控制了?!   她在府中待了三年,听到了一些风声:夫子会一门密术,能控制人的行为。难道是真的?难道……丁夏也学会了?   ——那么癸红…………   癸木忽觉通体冰凉。   丁夏抬头,目光迷蒙,似是透过墙壁望向了远方:“还以为你们是过命的交情,没想到,不过尔尔。”她轻轻一笑,有些得意,却也些悲伤:“我和癸燕就不会像你们这样。”   她沉默了许久,这才站直身子,低头看癸木:“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该送你出发了。”她伸手,指尖温柔拭去癸木脸上的两道泪痕:“你是为什么哭呢?送你去三殿下那,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她转头看向已经死透的癸红:“而她的死,全然是你咎由自取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weiwei的地雷!抱住亲~~╭(╯3╰)╮ ☆、外出   癸木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丁天水听说了丁夏的妄为之举,也没有太过责罚她,只是换着花样折腾了她一宿,最后警告她:如果她再不经他允许就私自使用傀儡术,被人得知这个秘密,他就挖了她的眼睛。   丁夏自然不甘遵守。由于傀儡术能短时间控制人,却无法清除对方的记忆,是以丁夏找着机会,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进行了一些试验。自掌握了心法后,她的傀儡术效力大增,操控癸支的女人基本没了问题。但却无法操控天昭府的男人,除非……在床上。   丁夏记得丁天水说过,对手内力的强弱、意志的坚定程度,都会对傀儡术效果产生影响。这让她很有些挫败感:她无法习武,而丁天水内力雄厚,对她知根知底,她觉得她永远没可能控制丁天水。   这日,丁天水早晨离开时,朝着睡在床上的丁夏道:“今日你要外出。”   丁夏被这话吓醒了,猛然坐起身:“师父!你要让我去伺候谁?”   丁天水淡淡道:“一位殿下。”他不愿多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今日午时,八方馆。记得打扮漂亮些。”坐上轮椅,就要离开。   丁夏连忙扑到他身前:“师父!让别人去好不好?”她爬去他腿上坐下,侧头去亲吻他的唇,呢喃道:“师父……只有你能欺负我,不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   丁天水张唇回吻。丁夏极力配合。这个吻很长,她被亲得嘴都麻了,丁天水才放开了她。男人的手指自丁夏红肿的唇上摩挲而过,一勾嘴角:“别的男人?你的男人难道还会少?”将丁夏抱起,搁去了一旁地上,径自离开。   丁夏看着他离开,心知今日是逃不过这一劫,暗自回想去:她最近白天跟过哪些男人?又到底是谁惹丁天水不舒坦了?   按乙六所言,丁天水最讨厌她跟的男人就是乙建安。可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他了,所以不可能是他。   也不会是丁秋。她和丁秋是天昭府里最常陪伴丁天水的人。也是因此,她和丁秋在一起的次数也多,而丁天水从来没表示出不高兴。   难道……是乙六?她的确履行约定,陪过他一次。可那也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丁夏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再管这个问题,穿衣回了癸支大院,准备中午的会面。   她将自己打扮得尽量清雅。衣裳是大户人家穿的普通袄裙,只是颜色选了明亮的嫩黄。脸上不施脂粉,却梳了个歪歪的坠马髻,有了些妩媚,却又不至于太过妖娆。她想尽量让自己显得柔弱些,争取博得“那位殿下”的一丝同情。当然,也方便被施暴后尽早装死,许就能捡回一条命。   巳时中(11点),几位嬷嬷就将她送至了八方馆。八方馆是京城最高档的茶楼,来此的人多是文人学士,可这并不能平息丁夏心中的不安。她被带到了一间包厢,嬷嬷随后退下,关上了门。   丁夏开始四处检查,看看茶具里有没有藏着玉势,桌子下有没有放着皮鞭。   ——谁说文人学士就温雅了?不准人花样还多,是个隐藏的性虐狂!   她将整间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性.爱器具,心中稍松。这才正襟危坐,调整好姿态表情,等候“那位殿下”。心中却暗自猜测:到底……会是谁呢?   当今圣上有五个皇子。五皇子现下只有7岁,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首先可以排除他。   三皇子就是癸支女人最惧怕的三殿下。他生性荒淫残暴,但没什么心机,是个从来不做表面功夫,敢去大街上抓良家妇女回府嫖的蠢男。圣上很不喜欢他,但也没太过责罚,这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他的荒淫。是以,他若是想找女人,定然不会遮遮掩掩,跑来这八方馆。   大皇子是太子殿下,风评甚佳,是大靖朝的模范儿子、模范丈夫、模范臣子。丁夏觉得也不会是他。这倒不是因为她相信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而是这人的地位导致了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他。他既然要做道德模范,就定不会来天昭府找女人,否则被人发现,代价就太大了。而且,八方馆的确隐秘,但对象若换成是他,却又不够隐秘了。   二皇子是个病秧子,传闻他在母亲腹中就落下了病根,一直靠灵丹妙药吊着口气,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但这只是传闻,而且……他到底到了年纪。男人嘛,就算力不从心,难道就不会想着玩点别的花样?   剩下的四皇子没啥不良记录。他年龄尚小,才14岁,时常在圣上膝下承欢,很得圣上欢心。只是,14岁的小孩就找天昭府的女人……会不会口味太重了点?   那,到底会是谁呢?……   ***   殷丹做了个梦。   梦中,她又回到了及笄之年,15岁的小姑娘,粉得嫩得就像初春的桃花瓣。   那些年,她还喜欢穿各色衣服,素雅清新,往花丛中一站,明快地好像随时就能飞去天上。不似现在,唯有浓烈的红、大贵的牡丹,才能让她挺直腰杆伪装坚强。   琼林宴那一夜,那个男子立在宫殿喧哗的灯火前,桃花眼弯弯含笑,对她轻吟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殷丹的骄傲刁蛮,通通软化在了他的浅笑蜜语间。一年后,他说要娶她。而她微昂着小下巴,红脸抿唇问:“你娶了我,便得一世待我好,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你可做得到?”   男人眼中的深情能将她融化。他执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薄唇开合,吐出的每个字都刻在她的心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终我一生,我只要你一个。”   她曾经幸福过,十年。   好吧,也可能根本没有十年。只是他的背叛,她没及时发现而已。   那个女子粉嫩就如十年前的她。十六岁如花的年纪,单纯而无辜地在她面前哭泣,呜咽道:“长公主,我爱他,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求求你接受我,我愿意做妾,一辈子伺候你……”   殷丹的世界轰然崩塌。   她爱他,她就不爱吗?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能够这样堂而皇之地要求分享她的男人?!就凭“单纯而无辜”吗?   呵,知道驸马是她的,也还是义无反顾贴上去,果然够单纯无辜。她虽然是公主,却也懂得这些人的心思:驸马好歹是状元郎,翩翩公子惊才风逸,谁不想要好东西呢?   可伺候殷丹的人多了,她不需要小妾!她只想要一份圆满的爱情。   殷丹躲进了房间,将自己关起来。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利落漂亮。可除去大靖长公主的尊贵名号,除去皇家子嗣的光亮外衣,她也不过是一个会被伤害的女人。   她在房中躲了不知多久,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撞破了门。殷丹晕沉沉睁眼,想找东西砸,却发现房间里能被砸得东西,已经被她砸了干净。   殷丹微抬眼看去。原来是她儿时的好友段玉堂。男人走到她的床前,不言不语拖起她,粗鲁掐着她的下颚,一碗温热的粥就灌了进去。   热粥滑过食道,殷丹不及下咽,猛烈咳嗽。段玉堂松开她,将那空碗放去一旁,沉声道:“我让人落了那女人的小孩,赶她回了老家。”   殷丹停了咳嗽,抬头看他。段玉堂迎向她的目光,嘲讽一笑:“平日的嚣张劲上哪去了?该你狠心处事的时候,你居然躲在这里哭?”   段玉堂猛然抓住她的肩膀,手上用力,眼底沉沉:“爱,就去争取!恨,就去报复!这样不干不脆不清不楚,叫我怎么放心!”   爱,就去争取。恨,就去报复。殷丹昏昏沉沉想,这句话,她似乎……从来就不曾好好执行过。   因为,自她的梦境幻灭之后,她对那个男人,一直都是既爱又恨啊……   可她与生俱来的权势无法帮她独占她的夫君。她哭过吵过闹过求过,却发现那个男人只是烦她恼她,变本加厉。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她十五岁与他初遇,十六岁与他成亲。二十六岁发现他的背叛,而现在……她已经三十二了。   她就这样不干不脆不清不楚地折腾了六年。   现下,她累了。她要放手。只是……放手之前,她要好好报复。祭奠将她碾碎成渣的爱情。   殷丹缓缓睁开眼。马车平稳行驶,车厢对面坐着段玉堂。男人见她醒了,温柔一笑:“正好到了,还想着要不要吵醒你。”   殷丹坐起身,抬手抚额:“做梦了。梦到了六年前,你闯进我卧房,说你弄掉了那个女人的孩子。”她看向段玉堂,语气淡然不带责备:“那之后,长公主毒妇的名号就传了出去。大家都心疼当年玉树临风的状元郎,说我善妒,闹得家无宁日,犯了七出之条,还说我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早就被休了百来回了。”   段玉堂微微皱眉:“你……可是又听到了什么?”   殷丹嘴角轻翘:“没什么。就是茶馆里的评书故事,说那花魁如何柔弱惹人怜惜,美貌与才情并重,与状元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长公主如何恶毒阻扰,害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一声轻笑:“他们为何不敢说,花魁与‘长公主驸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段玉堂心中暗叹,抬手去掀车帘:“下车吧。阿丹,这情况是有些麻烦,不好粗暴解决。可是,我们总会有方法。”   殷丹便也不再多说,带上纱兜帽下车。马车前的楼宇华美,高悬的楠木牌匾上书三个字:八方馆。   作者有话要说:   ☆、任务   丁夏还在胡乱猜测,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扭头一看,原来已是午时。她垂眸敛目,对着房门摆出最完美的侧脸。   门被推开。丁夏适时俯身,行了一叩首礼,却没有说话。她不敢胡乱称呼他。   陆续有几人走了进来。一人在主位坐下。丁夏偷偷抬眼瞟去,看见了一双芙蓉绣花鞋。   ——等等,绣花鞋?!   就听一个女声淡淡道了句:“抬起头来。”   丁夏一点点抬头看去。主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穿大红色牡丹大袖长裙,头发高高盘起,髻上插着几支镶金点翠玉簪,一双凤目天生妩媚,却又隐隐含威。   丁夏恭敬再次叩首:“见过长公主殿下。”   ——她又被丁天水耍了!他故意误导她!他说“外出”,说“一位殿下”,却偏偏不告诉她,是一位女殿下!   先皇有两子一女,当今圣上排行老大,长公主排行第二,排行第三的小王爷自小多病,似乎几年前薨了。丁夏面前的女人,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长公主殿下殷丹。   殷丹的目光在丁夏身上翻来覆去打量,许久方道:“玉堂,这个人……会不会太朴实了些?”   丁夏睫毛微闪:长公主的传闻她也听过,还在暗自庆幸她没有穿得妖娆。可这人……竟然不喜欢朴实的女人?!   一个好听的男声轻笑答话了:“阿丹,这个女人不简单。”   殷丹缓缓应了声:“哦?”   段玉堂却不再解释,只行到殷丹对面坐下,朝丁夏道:“丫头,过来给我斟茶。”   丁夏等了片刻,没有听到殷丹的反对,这才微微抬眸,朝段玉堂望了一眼。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风流俊逸,丹凤眼正浅浅含笑看着丁夏。   丁夏依言起身,去一旁桌上端了茶壶,盈盈行去他身边,为他斟了杯茶,抬手垂头送上:“公子请用茶。”   段玉堂接过那茶,朝殷丹一笑。   殷丹见他看自己,勉强点了点头:“长得是不错,声音也挺好听。”   段玉堂将那茶放下:“还不止此。刚刚她借给我斟茶的机会,做了很多事情。她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柔情尽出,好似对我一腔爱慕。她走路受过专门的训练,腰.肢和臀.部的扭动正好,足够诱.惑男人,却不会太过明显。”   说到此处,段玉堂抬手,手指自低头的丁夏脖颈处轻抚而过:“敬茶的时候,她垂头似是因为恭敬,却恰好将脖颈定在这个优美弧度。她抬手时,衣袖似是无意滑落,但你看,”他手指轻弹丁夏凝白的小臂:“她其实意在露出她的肌.肤。”   男人总结道:“她在抓住所有机会,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勾引我。因为她觉察到你并不喜欢她这朴实的装扮,而且还看出了你对我意见的重视。”他笑道:“丁天水没有敷衍我们。这个丫头不仅有技巧,而且聪明。”   丁夏听完,只觉背后发寒:不过初见,她就被这人看穿了!她听见殷丹朝她发问:“是这样吗?”好容易才抬起头,乖顺答话:“公子所言甚是。”   段玉堂却轻笑出声:“看,刚刚她的眼神中有些恐惧,有些惶然,很让人心中舒坦。阿丹,她懂男人。如果我没猜错,此次她是故意装扮得朴素,但是若你需要,她可以立时变个妖娆的模样给你看。”   殷丹似是信了,片刻又问:“你为何要穿成这样?”   丁夏这回什么手脚都不敢做了,一板一眼答话:“我不知道是长公主殿下要来,我以为……是其他殿下。”   殷丹看向段玉堂,有些惋惜道:“可惜没有让侍女带些衣服饰物来,看不到她变得妖娆的模样。”   段玉堂一声轻叹,忽然拉了丁夏的手,将她扯入怀中,看着殷丹道:“阿丹,你若需要,我可以让她变给你看。”他躬身在丁夏唇上一啄,笑道:“女人要变得妖娆,不一定需要衣服饰物。是么,小姑娘?”   他当着殷丹和几名侍女的面,扯散了丁夏的衣裳,拍拍她的脸:“好好表现,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八方馆。”   丁夏心中一跳:段玉堂的意思是,他们若是不满意,就会杀了自己?!   外衫落下,丁夏上身只余一件肚兜。她迅速进入状态,在数双视线下妖媚一笑,主动爬去了段玉堂身上:“好哥哥,若是活不了,那我想死在你身上。”   她送上她的身体,段玉堂很乐意地接收。他的手先是抚过丁夏的脊背,点评道:“水沉为骨,肤若凝脂,莹白如玉。”又隔着衣料握住了丁夏胸口的柔软,缓缓揉.捏:“娇嫩丰盈,饱.满挺拔,手感极佳。”动作之间,丁夏的肚兜被扯开了些许,男人的指尖隔着丝绸轻缓抚上她的乳.尖:“颜色很艳,有做保养吧?”   丁夏用一声呻.吟代替了回答。   段玉堂浅微一笑,继续向下:“果真是杨柳小蛮腰,柔韧纤细,”他双手扶住她的腰道:“动一下。”   丁夏依言扭动腰.肢,去磨蹭段玉堂的下.体。脸色却微微一变。   她发现,这么抱着她细细赏玩,段玉堂……居然没有硬。   丁夏低眉敛目,又缓缓挪动了几下:不是太监。段玉堂的物事软软,安分蜷在他的双腿之间。   男人声音平稳响起:“不错,摆动弧度恰好,看着悦目,想必用起来更销.魂。你经常主动吧?”   丁夏一时有些愣。她抬眼,正好撞上了段玉堂的目光。那人的眼神让她觉得,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也知晓了她的惊讶。或许便是因此,他没有继续点评下去,而是将丁夏抬起,搁去了茶桌之上,命令道:“跪着趴好。”   丁夏只得起身,转身在茶桌上跪下,背对着男人趴好,然后抬头。这才发现了段玉堂这么让她做的用意:她正面对着殷丹。段玉堂让她妖娆给殷丹看。   看见这副场景,几名侍女或多或少都红了脸,可殷丹却没甚反应。她的眼神飘忽散漫,竟然有些走神。   丁夏腰上忽然落下一只手。段玉堂站起身,作势扯住她的裙摆,声音自她头顶传来:“阿丹,你是要我亲自来吗?”   丁夏心中惊涛骇浪:亲自来?!就用他那个软趴趴的东西?殷丹见了,肯定会以为她魅力不够,勾.引不了男人呢!   殷丹似是回神,摆摆手道:“罢了。玉堂你有经验,你说她好,她自然便是好的。就她吧。”   丁夏舒一口气。她感觉紧紧握着她腰.肢的手也松开了些,段玉堂显然也松了口气。片刻,一件衣服落在了她的身上,段玉堂淡淡道:“行了,下来吧。”   丁夏下地,穿好衣服,收了那副媚态,又乖巧状跪去了殷丹的面前。   殷丹挥挥手,侍女躬身退下。段玉堂却留了下来。   房门被关上。房中一时无声,没人开口说话。丁夏心中七上八下。她算是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场“外出”,这是一单任务。看刚刚的阵势,殷丹明显是要让她去勾.引男人。却不知要勾.引什么男人?   正在思量之际,殷丹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丁夏谦卑答话:“丁夏。”   殷丹点点头:“丁夏。你去勾.引我的驸马。”   饶是丁夏再有心里准备,也不仅大惊失色:这个女人……认真的吗?   殷丹握住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带着蚀骨的憎恨道:“将他从那个贱人花魁手中夺走!”   她冷冷一笑:“呵,真心相爱?愿长相守?我倒要看看,这次他的誓言能维持多久!”   殷丹面色愈发狠戾:“丁夏,给本宫羞辱那对狗男女!狠狠打他们脸,让他们颜面无存!”   ***   丁夏待殷丹走后,才从包房出来。段玉堂还站在八方馆大堂,正对着殷丹离去的方向出神。丁夏上前笑道:“段公子,您这是……相思成疾了?”   段玉堂转头,见着是她,微微一笑:“往后你若是来我这喝茶,我给你免费。”原来这八方馆是他的产业。   丁夏抬手,指尖若即若离蹭过他的胸膛,盈盈笑道:“为何给我免费?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一出?”   她这么一说,段玉堂立时忆起她美好的胴.体,眼神就是一暗。丁夏却忽然抱住他,扭了扭身体,挑眉道:“哟,段公子原来会硬啊。”   段玉堂反手搂住她的腰,低低笑道:“左右时间尚早,不如你亲身一试,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硬?”   丁夏一勾嘴角:“既然段公子想试,为何长公主在时不试?”   段玉堂笑容一僵,松开她,抬手在她脑袋上一敲:“干你何事?”   丁夏捂住脑袋,后退一步。这个男人喜欢殷丹。在殷丹面前,他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可是殷丹不在,他却能对别的女人产生欲.望,而且会与她们欢.好。就连殷丹都知道,他“有经验”。   什么经验?怕是风流欢场吧。   深情与专情,有时只差一线之隔,可有些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   丁夏嘻嘻笑道:“段公子果然是相思成疾啊!”摆摆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交心   丁夏回天昭府后,仔细查阅了这几人的信息,再联系今日的会面,总算基本还原了事情真相。   驸马卫思博是十五年前的状元郎,现任户部尚书,甚得圣上重用。他在当年科举的琼林宴上对长公主殷丹一见钟情,并展开了热情的追求。一年后两人喜结连理,也曾琴瑟相合浓情蜜意,可惜,最终敌不过时过境迁。   六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卫思博与他未出阁的表妹勾搭,搞大了表妹的肚子。长公主命人将落了那胎儿,将表妹遣返回老家。之后两人关系就不甚和美。这些年,卫思博又时有流连烟花之地。圣上亲情寡淡,加之卫家又是门阀世族,族中多有人为官为将,终是对此睁一眼闭一眼。   在这种放任下,卫思博愈加放肆,今年又和潇湘苑的花魁搞在了一起。丁夏被告知,前些日子,卫思博竟然带着那花魁上公主府,两人齐齐跪在殷丹面前,求殷丹休夫。   丁夏弄清始末后,倒有些同情长公主了。传闻果然不尽可信,长公主并非众人口中那般十恶不赦。她作为皇族,处事手段的确激烈,可一切风波都是由卫思博挑起,而她只是想保卫她的家庭。不幸的是,这个社会的舆论掌握在男人手中,更准确地说,掌握在以卫思博为代表的文人手中。于是她被歪曲丑化成了一个恶毒的妒妇。   至于段玉堂,他是前任老宰相的么子,幼年就与殷丹多有相识。老相爷家风严谨,可段玉堂却是其中异类。这人学而优却不仕,不肯考科举做官,反而跑去从商。不过这人似乎挺有天赋,除了八方馆,还常年做茶马生意,赚了大票银子,日子过得倒滋润。   丁夏的笔在“段玉堂”三个字上勾了个圈。这人看似和这次任务没有关系,却对她至关重要重要。因为……丁夏有信心将卫思博从花魁手中抢走,却没有信心在完成任务后,从长公主手中活着离开。   驸马带妓.女上门请求公主休夫,公主暗中设计羞辱驸马,这些都是天家丑闻,殷丹怎么可能让消息泄漏出去!那日在八方馆,她不选择丁夏,丁夏得死。可她选择了丁夏,丁夏知晓了一切内.幕,也陷入了危机。   如何在对付卫思博后安全抽身,这才是丁夏最最担心的事情。而她唯一能利用的人,就是段玉堂。   几日之后。   是夜,潇湘苑的大堂中人声鼎沸。男人们都听说了,今日有个江淮来的美人要露面。   大堂的台子上用大木盘搭着了硕大的衡器(天平)。丁夏身穿水红色薄烟纱裙,躺在其中一个大木盘里,听见老鸨朝众人介绍她,轻快打了个滚。   台子底下,一个男人大嗓门嚷嚷了:“文姨,按你这么说,只要给出与她等重的东西,就可以买她一晚。那我回我店里运个百来斤米,也是可以的?”   老鸨文姨掩口笑道:“钱掌柜,你看你说的……”   她话还没说完,丁夏却爬起身,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去了那钱掌柜脚下,嘻嘻笑道:“钱掌柜,你方便给,我还不方便要。你也别运米来了,我送你十两银子,你回家去睡你老婆吧。”   文姨一听,暗自冒汗:这姑娘不是江淮青楼的头牌么?怎么对客人说话这么冲呢!   钱掌柜脸刷得红了,当场就想发脾气,却见丁夏侧头垂眸看他,眼波勾魂摄魄,明明说得凉薄,偏偏笑得娇媚。骂娘的话便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却有好事之人捡了那锭银子,扔去钱掌柜桌上:“钱老大,夏姑娘给你睡老婆的钱!可快收好!”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可不得了,谁来这青楼不是花钱的,偏偏你还能收银子!”   四下一片哄笑,气氛立时热烈。文姨总算心安,朝着一旁的姑娘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去安抚钱掌柜。又有男人问:“那依夏姑娘说,你对面那盘子,该放什么?”   丁夏去木盘边缘坐下,双脚垂在空中:“看你们能力呗。”她的神情异常天真:“我老家那一般是堆银子,京城这边……我就不清楚了。”   她没有穿鞋袜,白玉般的赤足一晃一晃,挠得人心中痒痒。可她的话更让男人头脑发热:京城难道会比江淮穷!小姑娘不懂事,可不得让她见识下京城男人的“厉害”!   立时有人喊话:“那我也用银子!文姨,今晚这小骚蹄子就归我了!”   又有人接着喊:“呸!你出多少?我加两百两!”“我加五百两!”“……”现场一时喧闹起来。   丁夏便在这喧闹中,遥遥望向坐在大堂后方的青衫公子,一勾唇角。   那人本来一直默默坐着喝茶,见她对自己笑,微微垂眸,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就听一个粗嗓门吼道:“我家公子出等重黄金!”   喧哗声立时消失,大堂中一片安静。丁夏“哈”得笑出声来。   文姨愣了片刻,脸上笑开了花,欢喜呼喊:“段公子出等重黄金!”   段玉堂在众目睽睽下起身,微一躬身施礼,义正言辞道:“事关京城男人的脸面,段某当仁不让!”   说罢,在众人震惊转崇拜的目光中转身,大义凛然离开,上了楼上包房。   包厢中。   段玉堂站在浴池边,叹气道:“丁夏,你是我买过最贵的女人。”   丁夏将他的外袍挂去一旁,扭头笑道:“段公子真会说笑。”   段玉堂自己脱了里衣扔去地上,赤着身子行到了池中:“三年前,群芳阁拍卖头牌初夜,我也不过花了千两白银。”   丁夏见他下了水,也脱了衣服,光溜溜滑进了水池。男人双手搭着浴池岸,斜斜靠着看她,丁夏行至他身边:“我不是不相信你。”她的手攀着段玉堂的肩,凑在他的耳边呢喃:“我的意思是,你买得不是我,你买得是长公主的欢心。”   段玉堂垂眸看她,眼光幽暗,片刻方淡淡道了句:“小丫头,聪明太过,是会讨人厌的。”   殷丹让她羞辱卫思博和花魁,今夜段玉堂天价拍下她,总算也是个不错的开场。丁夏见好就收,敛了笑,诚恳道:“丁夏谢段公子相助。”手却开始缓缓抚过男人的身体,帮他沐浴。   段玉堂劲瘦,皮肤偏白。丁夏帮他从上往下清洗去,手指带动水波,时轻时重擦过他的肌脉。就这么一路到了腰肢,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丁夏抬眼望去。段玉堂微微皱眉:“在想什么?专心点!”他有些不悦,他已经被这人撩起了兴致,这人却心不在焉?遂将她拉进怀中:“便是我为了长公主,却到底买下了你,你总得物有所值。”   丁夏被他搂在怀里,小腹压住了那根物事,艰难挣出一只手,轻缓握了上去。她手掌细腻的肌.肤在那东西上游.走,又挑着男人的敏感之处按压刺激,段玉堂舒爽地眼睛微闭。   丁夏却停了动作,看着男人情.欲之中的脸,幽幽发问:“你都35了,却一直没有娶妻,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从来只找风尘女子欢好。端出这副风流做派,是因为放不下长公主,便也不愿空占了好人家的姑娘吗?”   段玉堂睁眼,猛然推开丁夏,冷冷道:“扫兴!”   丁夏被他推得踉跄几步,好容易在水中站稳身子。水只到段玉堂的腰肢,却没到了她的胸口,女子如墨的青丝四散披着,隐约可见藏于其间的晶莹瓷白和两点殷虹。段玉堂冷静了些:这不过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漂亮柔媚的小姑娘,他可以更怜香惜玉一些。遂缓了语气,朝着丁夏招招手:“过来。你现下身份是青楼女子,好好伺候我便是,别多话。”   丁夏却摇摇头:“段公子,我喜欢一个男人。”   段玉堂没有表情看她。在妓院的浴池里,他不想看这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跟他装贞洁烈女,说什么“我喜欢一个男人,所以不能陪你”。   丁夏却接着道:“可惜他有相好了。”   段玉堂脸色稍缓。丁夏淡淡一笑:“他不愿意要我,因为他要给他相好唯一。我也不愿意纠缠他,因为我插.进去,便会破坏一份和美的感情。”   求而不得,这倒是让段玉堂心生怜意。他朝丁夏伸出手,叹道:“倒是个真汉子,也不枉你爱他一场。”   丁夏点头,缓缓行上前:“所以我很不能理解,长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已经破裂,没有回旋余地。而你宁可帮她鞍前马后复仇,宁可花费千金博她一笑,也不肯向她表白心迹,全力以赴去和她在一起。”   她轻轻握住段玉堂的手发问:“为什么?”   段玉堂摇摇头,失笑道:“小丫头,你不懂。”   丁夏凑到段玉堂面前,眼眸清亮:“我懂。你坚持经商不做官,年35却不娶,这都说明你生性不拘。你不怕社会舆论,是以能阻碍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其实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可偏偏是这种笼统又模糊的话,最容易触动人的内心。段玉堂笑容渐淡,默问自己:是这样吗?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喜欢殷丹。这个小姑娘十分傲气,只说要嫁状元郎。于是他刻苦学习,就等着科举夺冠后,向她表白心意。   可是那年母亲过世了,他守孝不得参加科考。便是这么一次错过,她就嫁给了卫思博。   之后的数十年,他与殷丹其实多有联系。可总括而论,不过是兜兜转转,情深缘浅。这么多年,他早就清楚他放不下,却也习惯了默默守护。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不知道阿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开心。   ——或许……是该做出改变了?   丁夏搂住男人胳膊,软软靠了上去,轻声细语:“可是你看,你们之间没有隔着国仇家恨,没有隔着天地良心,你何苦如此坚定地继续隐藏自己?她的青春就要逝去了,而你……难道要放任她在仇恨中老去?”   段玉堂默然。丁夏偷偷朝他下身瞄去,发现刚刚那蓄势待发的物事,现下竟然小了下去,无声一笑:“段公子,我帮你赢得长公主,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ngelikahpj扔的火箭炮!嗷嗷~~~~我爱你!!!!   嗯,本来我以为,夏夏这种身份,楠竹已经不重要了( ̄▽ ̄"),不过还是有亲亲问到这个问题,在此统一解答下~   怎么说呢,这文章过程妥妥是NP,乙建安、白永瑜、丁秋都是夏夏的男人。结局我想了三个……到时看情节走向还有读者反映最后决定_(:з」∠)_咳咳,不排除写一篇嫖番外,将NP进行到底的可能性。 ☆、鼓曲   丁夏贴着段玉堂,立时感觉到男人肌肉一紧。他很心动,却只是拉起她一番打量,最后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丁夏自信回望:“这不是什么大难题,不过是当局者迷。何况段公子,我了解男女。你便是信我一次,也没有损失。”   段玉堂思考片刻,缓缓问:“你想要什么?”   丁夏展颜一笑:“段公子,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我喜欢对女人深情的男人,更喜欢对女人深情的厉害男人。”   段玉堂一勾嘴角,拍拍丁夏的脸:“小丫头鬼机灵。”他起身出水,走去岸上:“也罢,你若真能帮到我,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丁夏欢喜跟上前,拿了浴巾帮他擦拭身体。却听男人低低笑道:“然后,待你完成阿丹的嘱咐后,我会出于朋友之谊,在她面前保下你。”   丁夏动作一僵,随即仰头一笑:还是被他看穿了,所幸他不介意。这的确是她的打算:若是段玉堂会认她做朋友,还怕他不保她?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她才不会傻到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   潇湘苑的另一间包厢内。四位男子分坐茶桌四周,正在听一名女子弹奏古筝。那女子二八年华,螓首蛾眉,玉骨冰肌,微微垂眸时,带上了一丝自然而隐约的忧郁,真真是我见犹怜。   一曲终了,四名男子纷纷抚掌称赞:“若烟琴技又精进了。”   那女子起身,柔柔行了一礼:“若烟前些日子无事,便做了这支新曲,难登大雅,倒是公子谬赞了。”   她这么一说,四人又免不了更努力夸赞一番。若烟却只是淡淡笑答,始终有些没精神。一名青衫男子见状,开口了:“若烟,你可是想念卫公子了?要不要我让人去给他送个口信?”   提到卫思博,若烟倒是有了些神采,浅浅一笑:“他公事繁忙,自然不可能天天来这,王公子不必费心。”   王公子点头,又问:“那……若烟难道是因为那夏姑娘不开心?”   若烟迅速抬眼看他,偏头断然否认道:“若烟只是身子不利爽,王公子切莫多想。”   这语气,这神态,任谁都能看出她言不由衷了。   这也不能怪若烟。想她不过是一十六岁的小姑娘,十岁之前还是家中明珠,备受宠爱,却不料一夕变故,落难到了这青楼。因为她长相姣好,又有些笔墨功底,被文姨看中了重点栽培。去年破瓜后,更是风头大盛,每每品琴宴都是一席难求。   可那夏姑娘初到,偏偏选了同日接客,在大堂搔首弄姿一番,她的宴席……竟然只剩下了四个人。如此落差,让若烟怎能咽下这口气!   若烟心性高傲不愿意承认,四名男子却看得剔透。又一二十多岁的蓝衫青年开口了:“若烟莫要不开心。那些男人会去捧那夏姑娘的场,不过是图个热闹,贪个新鲜。他们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我们却不一样。你是知道的,我真心喜欢你。若那个人不是卫公子,我是定要好好争取一番……”   他说到最后,一声叹息。若烟听了眼眶微红,起身行到那男人身边,为他斟了一杯酒敬上:“咏思,你待若烟的情谊,若烟无以为报……”   她话没说完,先前开口那王公子却急急道:“若烟,我待你也是一片真心,哪里比不上那梁咏思了?你却只敬他,好没道理!”   若烟回头,便见那王公子抿唇板着脸,气呼呼瞪着她。再朝另外两人看去,另两人撇开眼不看她,显然也是有些伤心。她心中一暖,再次起身,为另外三人分别斟酒,自己举起酒壶,脸飞红云:“若烟有你们几位知己,此生足矣!”   梁咏思喝得有些多,起身如厕。在茅房门口碰见了邻居李掌柜。李掌柜一身酒气,见了他,嘿嘿笑着上前:“哎哟,这不是咏思么!怎么刚刚在大堂没有见到你?”   梁咏思微微皱眉,后退一步:“李兄。我在若烟那里。”   李掌柜反应有些迟钝,半响方道:“哦!哦!若烟,若烟。”他进了茅房,却仍在里面说话:“我知道,弹琴嘛!谁来青楼不是找女人的,扒了裤子上.床才是正事,偶尔玩玩情调就算了,谁愿意天天陪她整那一堆屁事!”   梁咏思不悦道:“李兄,若烟才艺双绝,就连当年的状元郎卫公子都为她折服,又岂是一般的青楼女子能比……”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声音很轻,却很是悦耳,顺着夜风吹来,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猫爪子似的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梁咏思扭头看去。就见到了一美人斜斜倚在墙边,正盈盈笑着看向自己。   李掌柜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今晚不来大堂才可惜!那夏姑娘,哎,你知道段公子花了多少钱才买下她吗?等重黄金!近千两黄金啊!那女人绝对是个妖精!那眼勾魂啊,那小腰细啊,那皮肤嫩啊……”   梁咏思渐渐无法听清。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妖精,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就是夏姑娘。如果这个女人不值千两黄金,那就没人值了。   夏妖精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搭上他的肩。她的广袖尽数滑落至胳膊,腻滑的肌.肤直接蹭上了他的脖颈。然后她微张红唇,朝着他吹了口气。   梁咏思觉得他应该晕过去。然后再醒来时,就该在她的妖精窝里。还应该有一群小狐狸崽子,亮着白森森的牙齿,嗷嗷叫着准备吃了自己。   可是他没有晕。夏姑娘也只是歪头笑道:“这位公子,为何我今晚没有见过你?”   梁咏思眨眨眼:今晚人那么多,他不料她会记得自己不在。他微张嘴,可刚刚很利索回答李掌柜的话,现下竟然说不出口。   所幸此时,茅房门一阵响动。李掌柜如厕完毕,正准备出来。夏姑娘笑容更大,拉住梁咏思的手,低低道:“快跑!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要让他看见!”   她朝着包厢跑去。梁咏思不自觉紧随其后。她的身影很轻快,若烟从来没有这般活力。她牵着他的手,在青楼的长廊里奔跑,这个一向喧闹繁杂的污脏之地竟然不可思议变得清静。他看着她飞舞的墨色长发与淡红纱衣,只觉他的心也随着它们的舞动,飞向了天际。   夏姑娘打开一间包厢门,拽着他躲了进去。她将他压在门上,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梁咏思急急喘息。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李掌柜走了过去。夏姑娘趴在他的胸口,指尖扯开了他的衣领,笑得很开心。   梁咏思也跟着笑。他觉得自己挺傻,莫名其妙就跟着她躲来了这里,可是……这也无法阻止他很开心。   脚步声远去。夏姑娘却依旧趴在他的胸口。她已经扯开了他的衣领,如葱的玉指正在他的肌.肤上嬉戏,然后她转头,粉嫩的舌.尖探出,去舔他的喉结。   梁咏思感觉下.身的物事立时站立起来,他颤着声音唤了声:“夏……”夏姑娘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她又拉住他的手,将他拖去了一间小房间,关上了门。   光线有些昏暗。梁咏思看去,这是包厢里放乐器的房间。夏姑娘拉着他在长琴边坐下,然后将食指比上了嘴唇,做了个“嘘”的表情。   她让他安静。梁咏思点点头。夏姑娘这才一笑,一手比划着搁上了长琴,一手却扯开他的上衣,手指落上了他的胸膛。   然后她开始弹奏,五指蹦蹦跳跳调.戏他的胸口的小朱果,然后是他的腹肌。长琴没有声音,跳动出声的是他的心。   奏鸣的心跳声中,梁咏思头脑眩晕。他猛然抓住女子作乱的手,将她压去长琴之上,狠狠吻了上去。他胡乱扯开她的衣领,四下疯狂亲咬她。他不知道自己能如此野蛮,可是血液在沸腾。这个女人让他觉得,他天生便该是英雄,便该勇猛,便该占有,便该让她在身下娇喘呻.吟。   伴着他的动作,女人将琴弦压出一片沉闷之音。细细的琴弦让她不舒服,她蹙眉低吟,瞬间又让他的心软了下去。这是种陌生的情绪,梁咏思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怜惜。他将她抱起,左右四顾,总算见着了一小片平整之处: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只鼓。   他将她抱上了鼓面。然后,“嘭”得一声鼓响,那是他急不可耐,最初始最深入的撞击。她的内里柔嫩滑腻更胜她的身体。他不停地亲吻,不停地撞击,那小鼓在他们身下,伴着他的节奏,不停地发出声音,汇奏成最原始的乐曲。   梁咏思只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现在才明白,这才是天籁之音。   ——去他娘的狗屁琴曲!   鼓声急急缓缓,轻轻重重,最后平息。梁咏思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去,可余韵退去,他渐渐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   可他爱不释手。他不想离开,他宁愿死在她身体里。他忆起那燃烧的鼓曲,下.身又开始抬头,却感觉那人一扭动,居然将他挤了出来。   梁咏思抬头看去。夏姑娘跳下鼓,轻笑道:“好哥哥,别贪心。段公子为了这一夜,可是花了千两黄金。”   她赤着身体从他身边走过。鼓面没了遮挡,他终是看见那上面湿湿黏黏都是他们的液体。他有些无措转身,拉住夏姑娘的手:“我给不了你千两黄金,但是几百两却是有的。”   夏姑娘停步,转身执了他的手,笑道:“后日我与若烟同台竞技,带足银子,我等你。”   梁咏思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丁夏轻手轻脚关门,却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去,就见段玉堂松松搭着件里衣,双臂交抱,斜斜靠在卧房门上。   丁夏也不是很吃惊,只是笑着道歉:“对不住,吵着你了。”   段玉堂一勾嘴角:“明日大家若是问,你花了千两黄金与那姑娘共度良宵,滋味如何?我便回答,她帮我洗了个澡,然后我们促膝谈心,谈到一半她睡着了,于是我也睡去。半夜我又被吵醒,听她在我房里和别人演春.宫,躁动难耐,只得自己用手解决了问题。”   他松开环抱的双臂,指尖捏着一块白棉布的一角,扔去地上。丁夏清晰看见那白棉布上湿了一片,又听他说得可怜,忍住不笑:“对不住,我特意拉他去小房间,就是不想吵醒你。哪里知道……”   段玉堂收了笑,淡淡道:“明日我的英名也该传出去了。花了大价钱买你,你却欲.求不满,半夜跑去勾.引别的男人,呵……”   丁夏敏锐觉察到他不悦,不敢调笑,认真解释道:“我听说花魁若烟因为才色双绝,很得一些文人追捧,是以特意挑她开品琴宴时接客,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会对她坚持。这梁咏思便是若烟的膜拜者之一,我半夜如厕时,正好听见他说他今晚和若烟在一起,就顺便把他带来了。”   她点到即止,段玉堂却明白了,脸色总算和缓。丁夏眼眸微垂,轻浅一笑:“长公主让我羞辱若烟,我自然要挑着她最得意之处,给她踩到泥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英雄留步!!!戳个收藏留个评论再走啊!尔康手……只涨点击不涨收藏好虐(┳_┳)...评论不多不性湖(┳_┳)...   谢谢咕咕鸡的地雷!╭(╯3╰)╮嘤~话说伦家都没有见过你!撒一把小米可以抓到你么QAQ?还有上次投雷的weiwei童鞋,也是位默默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_┳)...   咳咳,于是,这一锅是意识流炖汤~~~ ☆、竞技   这晚过后,丁夏接连两日没再接客。她对老鸨一番解释,只道这么做更能激发男人的兴趣。老鸨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念及这人初次出场就给她赚了个盆满钵满,这才应了下来。至于她要求和若烟同台拍卖,老鸨也只当她是求胜心切,派人通知了若烟。   若烟憋着口气。本来她有花魁的名号,自然该端着花魁的架子,不好自降身份找那夏姑娘较量高低。却不料,夏姑娘尝到了甜头,竟然不知死活自己找了上来。   ——想和她比才艺?这人倒是有胆子!她能被那么多人追捧,凭得就是琴棋书画的本领!她就不信那夏姑娘能比她强!   若烟认真准备,终于等到了两人同台的那一晚。潇湘苑的夜,纸醉金迷。大堂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夏姑娘。   女子一副懒散的模样,衣服松松垮垮,鞋子也没穿正,见了若烟,咧嘴一笑:“哟,若烟姑娘,带着古筝呢?”   衣冠不整,若烟暗自评价。她莫名有些嫌弃这人,勉强点点头,问道:“嗯,你的乐器呢?”   夏姑娘一挥手,哈哈笑道:“不用乐器,我清唱!”   若烟先是一愣,随即冷冷一笑:清唱?好狂的女人!再不理她,自顾自上了台。   她是花魁,自然是她先表演。龟奴帮她摆好古筝,若烟往琴前一坐,敛目垂眸,那种淡然出尘的气质便流露了出来,仿若九天之上凡人无法亵渎的仙女。男人们就喜欢她的这种高洁。高洁在妓院里是罪恶,而罪恶让他们心生欲念。立时,喧闹的大堂安静下来,便是最粗俗的男人也摆出肃穆的神情,等着她弹唱。   若烟酝酿好情绪,以手抚琴。却听台边角落一声轻响。她没有回头,其他看客却不自觉看去。原来,夏姑娘在台边放了张椅子,歪着身子坐了上去,正端着盘葡萄吃呢!   夏姑娘见众人好笑望她,无辜眨眨眼,右手食指置于嘴前,娇嫩红唇撅起,无声“嘘”了一声。   然后她把装葡萄的盘子放在腿上,芊芊玉指飞速动作,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到嘴边……“啵”得吸了进去。   男人们看着她将那水嫩的葡萄整个含入嘴里,吮吸,舔唇,又吐籽,那红唇染上了葡萄汁,眼都直了。   ——这姑娘!吃个葡萄都能要人命!   许多男人只觉口干舌燥,只恨不能扑上台,将她当成葡萄吃个干净。哪里还有心思听若烟弹琴!   若烟也觉察不对。今日她弹唱时,众人也非常安静,可是这种安静中,却藏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她眼光往旁一瞟,就见着夏姑娘坐在台边吃葡萄,手便是一抖。再往台下一扫,立时便弹错了一个音。   ——男人们哪里在看她!那些色狼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夏姑娘身上去了!   想到这两天的精心准备,若烟心头一酸,只觉自己就是个笑话: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一曲,就是为了讨好这些臭男人!可这些臭男人却丝毫不在意!   可是随即,若烟的余光看到了梁咏思,还有那日包房中的三名公子,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罢了!那些露水情缘,稀罕它作甚!至少她能在这风尘之地,凭着自己一身才艺,找到真心相付的知己。这是何等的骄傲,岂是一般的风尘女子能比!   这个想法极大地慰藉了若烟。她终是沉心静气,在大堂男人的蠢蠢欲动中,弹唱完了她的琴曲。然后她默默起身,朝着台下走去。   一室诡异的躁动与静默,人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离去。倒是夏姑娘放下食盘,带头鼓掌。男人们立时跟着鼓掌叫好。   若烟脚步一僵。她觉得,夏姑娘应该是好心,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更尴尬更气闷了。   可没人在意她的情绪。龟奴上台撤了那古筝,又将夏姑娘的椅子摆了上去。   夏姑娘一上台,大堂的气氛立时热烈起来,有男人叫喊:“夏姑娘,你的乐器呢?”   夏姑娘斜斜坐去了椅子上,一个葡萄朝他扔了过去:“你以为我像你们男人,随身带着乐器么?”她盈盈笑道:“倒不如你上来,我帮你吹奏一曲?”   大堂气氛立时热烈了!这女子说话倒是放浪!吹奏男人的乐器,不就是说——吹箫么?   众人笑声一片,若烟愈发觉得恶心。青楼女子她见多了,却没见过夏姑娘那么淫.秽无耻的!   可恶心归恶心,她却不能离开。竞技结束后,还有当堂拍卖。她冷冷看着夏姑娘与众人一番调笑,只等她表演才艺。   夏姑娘还真表演才艺了。她一手端着那葡萄盘,一手捏着颗葡萄,清唱了一曲:“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夫妻调情倚怅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这人的声音动听,可乐感不佳。没有了乐器伴奏,跑调跑得那叫一个明显。若烟嘴角轻勾,丝毫不掩鄙视之情。   可男人们显然不介意。他们只看见台上的女人媚眼若丝,在他们身上拂过来摸过去,好似对他们个个都是浓情蜜意。他们只看见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勾.引,看见那颗葡萄在女子手指间灵活地翻过来转过去。   ——好一个“紫晶葡萄碧玉圆”!   文姨很是机灵,见男人目光如狼似虎,立时抓准时机上前,扯了夏姑娘的葡萄盘,拉她起身,一面唤道:“若烟,快上来!开始拍卖了!”   若烟暗自咬牙,勉强笑着上前,与夏姑娘站在一起。   男人们立时开始叫价,都点名要夏姑娘。有了段玉堂第一次的千两黄金,这回大家的起价就很高,一千两白银。可即使如此高价,也无法阻挡他们的热情。夏姑娘的价格节节攀升,而若烟……竟然彻底被男人们忘记。   丁夏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呼吸开始紊乱,暗自好笑。她其实没有那么大魅力,能让这一堂的人全都忘了若烟。她只是让段玉堂找了些人为自己起哄。而气氛一旦煽动,其他想买若烟的人自然就等在一旁,先看好戏,不会插嘴叫价了。   可若烟不明白。她看见台下的男人争先恐后吸引夏姑娘注意,就像他们曾经对自己那般。她则被彻底遗忘,像一个小丑陪衬在夏姑娘身旁。若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羞愧与无助间,她终是看向那日在她房中的四名公子,满是求助之意。然后她看见梁咏思看了她一眼,起身道:“两千两!”   若烟承认,那一瞬间,她感动得都快要哭了。这是迄今的最高价,而她的蓝颜知己为她出手了!   ——她到底也能压夏姑娘一筹!   可是下一刻,她就真想哭了。因为梁咏思激动喊道:“文姨,两千两!我要夏姑娘!”   梁咏思此举刺激了另外三人。本来他们还因着若烟在场,犹犹豫豫不好意思喊价,现在见梁咏思如此直接,也将若烟置之脑后,兴高采烈加入了喊价队伍。   若烟头脑一阵眩晕,险些栽下台去。   ——真心相付?蓝颜知己?看看他们现在的嘴脸!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她以为他们待她是特别的!她以为她是特别的!可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   这个场面就如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若烟的脸上。她似乎听见了夏姑娘一声轻笑,可扭头看去,却见那人笑容依旧,根本无法看出任何嘲讽的情绪。   若烟彻底笑不出来了。一向好脸哄着她的文姨也朝她皱眉,显然很是不满意。而底下想买她的男人终于看够了热闹,也发现了她的尴尬。终于有个中年小男人站起身道:“五百两,我买若烟!”   若烟第一反应是:终于有人出价了!第二反应是:…………五百两?   若烟眉头紧蹙,西子捧心,身子晃了几晃,索性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客人刚刚离去,若烟就被文姨吵醒。   文姨直接推开她的门,闯进了她的房间。若烟只穿着小肚兜,见状恼道:“文姨,你就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进来么?!”   文姨皮笑肉不笑,凉凉道:“你当我没事特意跑来看你么?规矩还多!”   若烟脸色一僵,想到昨晚的事情,抱怨的话便不敢出口了。她原本与文姨约定了许多,可现下,文姨显然是不想一一遵守了。   她到底知道自己身份,只得垂头低低问:“文姨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事?”   文姨这才收了那刻薄的模样,上前道:“今晚你和夏姑娘一起登台。”   若烟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头去,抿唇不语。   文姨到底养了她六年,见她那模样,心中暗叹,又补充道:“你放心,今晚不让你们竞技了。今儿那夏姑娘来和我说,她要和你一起拍卖。她说这样绝对合男人的口味,价格必定翻几倍。”   若烟大惊,猛然抬头:“我才不要和她一起伺候男人!我不做多人,文姨你答应过我!”   文姨脸立时沉了下去,厉声道:“你不做你不做!你就是处处放不开!看你这模样,也不比那夏姑娘差,你就是差她差在这脸皮!”她伸手去戳若烟的脑袋:“你还有得挑?现下是人家夏姑娘不嫌弃你,愿意拉你一把!若是人家不管你,晾上你一阵,你看还会有谁记得你!”   若烟捂住脑袋,缩着身子往床里挪,不敢再说话。文姨这才站起身:“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接客!”径自离去。   若烟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滴滴落下。她哭了一会,实在是害怕,终是唤来了自己的小丫鬟,让她设法去给卫思博送口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wanying的地雷,谢谢探花儿的地雷,亲~~╭(╯3╰)╮ ☆、疑云   这些事情,自然有段玉堂的人通报丁夏。丁夏听完,轻缓点头:“你派人去跟着些,务必帮着那小丫鬟,将口信传给卫思博。”   丁夏知道若烟从来不做多人,是以才会向文姨提出建议,就等着她求助卫思博。昨晚过后,若烟应当已经清楚,她根本没有忠心的追随者,而卫思博是她最后一线希望。卫思博接到消息后,若是不理会若烟,今晚不为她前来,便是扼杀了若烟的希望,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他前来……丁夏也自有方法应对。   时是上午,嫖客都走了,而姑娘们多数没起身。丁夏倚在窗边的小榻上,无所事事看着院中的花草,却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玄色衣衫,宽肩细腰,身形修长。丁夏猛然站起,趴在窗边朝下看去:那人正好跨入大堂,她只依稀见到了一对剑眉。   丁夏直起身,难掩震惊疑惑:那人,怎么有点像……乙建安?!   她愣愣站了一会,忽然朝着门口跑去,急急打开房门。   这是间四面回廊型的小楼,一楼是大堂,丁夏住在二楼。她四下一望,见到那人上了三楼,敛了表情,假装闲逛一般跟了上去。   她不敢走快,怕惹人注意。走到三楼楼梯口时,正好见到那人推门进了一间房。然后,她看清了他的侧脸。   那张脸,她绝对不会认错。真是乙建安!   乙建安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丁夏却呆呆立在原地,心乱如麻。   她虽然一个月没有和乙建安联系,却一直偷偷注意着他。丁天水屋中有天昭府所有男人的任务记录,她时不时会看上一看,因此知道这人去了西北,直到她离开天昭府住进潇湘苑,他都还没有回来。   现在才过去三天。丁天水不会太过密集的安排任务。为了确保任务成功,他会给众人足够的休息和准备时间。也就是说,即便乙建安三天前就完成了任务,从西北回到了京城,丁天水也不可能立马再给他安排任务。   所以说,乙建安会出现在潇湘苑,应当和公务无关。   ——那他来妓院干吗?!   丁夏咬牙,平缓呼吸,朝着那房间走去。   她经过那房门时,似乎听见了女人低低的呻.吟,还有木床吱呀摇晃声。可是她心跳得厉害,连带着耳朵也不大好使,辨不真切。那些声音……许是从别的房间传来的,也未可知。   丁夏姿态优雅,神情茫然绕着走廊行了一圈,又回到了三楼楼梯口。这一圈并没让她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她懊恼低头,却见到了一楼大堂里,一名龟奴正仰头看着她。   那是个中年男人。丁夏记得曾经听文姨唤他做阿阳。许是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男人看丁夏的目光很是直白猥琐。丁夏垂眸与他对望,忽而一笑,轻快行下楼去。   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朝着阿阳招招手。阿阳立时扔了抹布,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来。   丁夏转身进了房。不过片刻,阿阳也进来了,急急关了房门。   他看着丁夏的背影,嘿嘿笑道:“夏姑娘……”   丁夏转身,平静点头道:“坐。”   阿阳嘿嘿笑着坐去了桌边。丁夏也去坐下。她的右手搭在桌上,阿阳的小眼睛瞟瞟她,又看看她的手,忽然就捧住了那白玉般的小手,放在嘴边胡乱亲吻起来。   丁夏眸中一片冰冷。桌上的茶水是丫鬟新换的,滚烫滚烫,丁夏抓了那壶柄,茶壶盖也不掀,就朝着那男人身上泼去!   伴随着“啪”地瓷器碎裂声,阿阳立时松开了丁夏的手,拍打自己右胸的衣裳,连声惨叫。再抬头看丁夏时,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怨毒之色。   丁夏也不介意,只淡淡道:“看你是个年纪大的,才叫你进来,怎生还是这么不懂事。”她将那茶壶放回桌上,眼皮微抬:“若是我将你骚扰我之事告诉文姨,你说文姨会如何待你?”   阿阳脸色立时变了,起身弓背弯腰,唯唯诺诺作揖道歉。他虽然有色心,却到底在这风月场所混了大半辈子,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什么人不能惹:开玩笑!这可是文姨的摇钱树,潇湘苑里最值钱的女人!若是她颠倒黑白,说他癞蛤蟆硬上弓,文姨还不得剁了他喂狗!   丁夏见他絮絮叨叨道歉了,也不答话,只摸出了两锭金子放去桌上。   阿阳小眼睛一转,明白了形势。潇湘苑的美人若是单独找他,通常都是有所求。只是她们给出的报酬不尽相同:可能是肉体,也可能是金钱。很显然,这位夏姑娘打算支付金钱。   没有美人,有钱也是好的。阿阳立时换了副笑脸,盯着那金子发问:“夏姑娘,你找小的,可是有什么吩咐?”   丁夏见他上道,这才一笑:“阳叔,向你打听些事。三楼的黄字四号房,住的是哪位姑娘?”   阿阳皱眉仔细想去,片刻一拍脑袋:“哦!黄字四号!是佳英。”   佳英。丁夏默念这个名字,却没有在脑中搜到关于这人的任何信息,遂道:“你和我讲讲她。”   阿阳又想了想:“佳英在这呆了好多年。我十六岁被卖进来时,她就在了,那时她才十一岁。”   丁夏微微惊讶:“你现下多大?”   阿阳嘿嘿一笑:“我今年33岁了。”   33岁。佳英比他小5岁,现在也该28岁了。乙建安说他喜欢的姑娘才17岁,所以,定不是这佳英。   而且,28岁对于青楼女子来说,实在算大龄了。就算这佳英15岁才开始接客,到现在也该做了13年了。   ——这真是……业界精英啊!   阿阳显然和丁夏看法相同。他啧啧道:“她从来就没红过。可是比她红的姑娘一批一批走了,命好的从良,命不好的被文姨赶去做粗使下人,她却一直待在这潇湘苑。”   他凑近了些,神情有些得意,估计觉得他现下说的信息,定然是丁夏感兴趣的:“我听说了,她有几个老主顾,时时照应着她!虽然人不多,可是银子给的足,是以文姨才留着她。”   丁夏的手不自觉去抓住桌边的金锭:“今早,有个男人进了她的屋,你可注意到?”   阿阳回忆了片刻,恍然大悟:“哦,那个男人!你真是问对人了!那人来得不多,而且每次来都是白天来,但是还是被我撞见了好几次。”他将两手拇指比在一起动了动,猥琐笑道,“他和佳英,那是老相好!”   丁夏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握着那金锭往桌上一砸,厉声道:“这你如何知道?!”   她表情忽然凌厉,阿阳吓了一跳!随即呐呐道:“我、我也不知道。可好几年了,他来这里只找佳英,不是老相好,又是什么?”   丁夏深深吸气。片刻,忽然拿起那两锭金子,摊在手上把玩:“阳叔,你帮我做件事。完事后,我就把这个给你。”   阿阳有些犹豫:“什么事?”   丁夏起身,走去门边:“你想办法进去佳英屋子,去看看那男人……”   她想说“看看那男人在干什么”,却又觉得这么说实在太傻:男人来妓院能干什么呢!阿阳却直直盯着她,等她的下文。丁夏无奈道:“看看他……还在不在。”   阿阳瞅着丁夏手中的金子,咬牙道:“好,我就帮你跑这一遭!”   阿阳出门了。丁夏呆在房间,如坐针毡。她不相信乙建安和佳英是老相好,她觉得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乙建安若是想要风流,为何她勾引他时,他却坚定拒绝?天昭府那么多水嫩嫩的女人,他又何必要舍近求远,舍优求次?   而且,天昭府为确保机密不会外泄,明令规定:有需要找癸支,不得去妓院嫖妓。乙建安那性子,绝不是违背规定之人。   可心底,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却响起:“若不是嫖妓,他又为何时不时来妓院找佳英?”   丁夏正在烦躁之际,就听门被敲了三下,立时起身唤道:“进来!”   阿阳进屋。丁夏急急上前:“怎样?你看到了什么?”   阿阳苦着脸道:“夏姑娘,我没进去!”   丁夏微怒:“你不是龟奴么!假装送个酒菜进去不会么?!”   阿阳缩了缩脖子:“我是端着酒菜去的。可是他们把门栓死了,我进不去,只得敲门。”   丁夏皱眉:“然后呢?”   阿阳撇撇嘴:“然后佳英就问,谁啊?我说,阿阳,给你们送些茶水。佳英就答,不用,下去!于是、我就回来了……”   丁夏一跺脚,愤愤转身,将那两锭金子从窗口扔了下去,骂道:“猪!”   阿阳眼见那金子掉去了一旁的小瓦房屋顶上,傻张着嘴,片刻方道:“夏姑娘,我虽然没进去,可是我能确定,那男人还在屋中!”   丁夏微微偏头,斜眼看他。   阿阳肯定点头:“我听得出!佳英话都说不全,声音那个抖啊!没男人跟她干那事,她一个人发什么骚?”   丁夏扶住桌子,挥手恼道:“行了!快走!”   阿阳利索跑了出门,赶紧去房顶捡金子。   丁夏一人在房间站了一阵,忽觉情绪暴.乱无法克制,一甩衣袖,几步冲出房,朝着三楼奔去。   她必须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乙建安!她必须确定乙建安是不是在嫖.妓!如果是……   ——她至少要问清楚,为何他宁可来妓院找女人,也不要自己!他那誓要一心一意对待的相好,又被他塞去了哪里?!   丁夏在黄字四号房门前停下,压抑着过急的喘息,重重拍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lindahe_1112扔的火箭炮!艾玛,抱住大腿狂蹭(*≧︶≦)*)    ☆、驸马   片刻,一个女人颤着声音答话了:“谁、啊?”   丁夏只觉心中一沉。这种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丁夏咽下口气,咬牙道:“佳英,我找你有急事,你出来下。”   半响没有回答。丁夏心中急躁,又拍了三下门,语气也严厉了:“佳英,开门!我怀疑你偷了我的东西!”   房间依旧毫无动静。   丁夏一声冷笑,不再等待,从怀中摸出丁天水送的小匕首,就去撬门。   那匕首很锋利,可抵不过她没力气没技术,在木门上戳了好些洞,门闩都还没看见。丁夏火起,抬脚就踹!木门一声大响,却仍是紧闭。   丁夏脚痛,脸都皱成一团了,一边抽气一边恨恨唤:“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又用那匕首去扎门缝。   门后却一阵动静。不过片刻,一个女人露出了脸。她看见丁夏举着匕首瞪着自己,吓得“啊”地叫一声,后退一步。   这是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丁夏不知自己的审视是不是带着偏见,可她看起来……就像个农妇。女人头发暗沉没甚光泽,皮肤泛黄,身材也有些臃肿。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这让她看着有了几分衰老之态。若不是她身上有种淡然平和的气息,丁夏绝对会将她当成后院的粗使仆役。   丁夏想了这许多,可也不过眨眼一瞬间。下一秒,她就握着匕首进了房间,像所有志得意满的小女子一般高傲道:“我今儿丢了一副玉镯,怀疑是你偷的!”   佳英显然很胆小,被她吓得连连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丁夏不再管她,朝厅堂扫了一眼,风一般奔着卧房而去:“我要搜你的房!”   卧房空气中,隐隐有丁夏熟悉的淫靡气息。靠墙的大床上挂着厚重的床帘,微微摆动时,憧憧影动,就像有人藏于其间。   丁夏上前,高扬匕首大幅一挥!   裂帛之声悦耳,床帘齐齐落下。梨花木大床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丁夏眼前。   床上很凌乱,四下散着花花绿绿的衣衫绸缎,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被单卷成了一团。却没有男人。   丁夏微微昂头,转身朝着衣柜奔去,猛然扯开衣柜门!   衣服整齐堆放,偌大的衣柜有些空荡。   丁夏又转身跑回床边,趴去地上,朝床底看去。   几双绣花鞋孤零零躺在床下。   丁夏爬起,抹了把脸上的灰,正好见到佳英怯怯望着她。   佳英住的地方不比丁夏的房间宽敞,只有一小厅和一卧房。而且小厅和卧房里的家具很少,丁夏进门后就注意观察了,只有这几个地方可以藏身。她思量片刻,又行去窗边,推开小窗四望。空无一人。   ——乙建安不在。难道……她弄错了?   丁夏默默不语。佳英终于壮着胆子唤了句:“夏姑娘……”   丁夏一眼扫去,凤眼微挑,嚣张道:“我的玉镯呢?!”   佳英有些焦急,连连摆手:“我没有拿!”   丁夏一声冷哼:“你既然没拿,为何我来问话,你却半天不开门?!”   佳英张口,却给不出答案:“我、我……”   丁夏几步上前,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按去了墙上,咄咄逼人:“你在干吗?为何不开门?!我见到有男人来了你房间,你是不是把玉镯给他了?你们是不是同伙?!”她将匕首刀锋比在佳英侧脸,恶狠狠道:“答话!否则我现在就花了你的脸!”   佳英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用力偏头躲避那刀锋:“没有!我没有偷你的玉镯!那个男人是苑里的客人,怎么可能是我同伙?”   丁夏手一抖,差点真划伤佳英,缓缓松手。她呆呆站着,气势瞬间全消,半响方喃喃道出了句:“那男人……是你的恩客?”   佳英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是我恩人,不是客人。”   丁夏迅速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佳英显然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揪着这男人不放,却还是答话道:“他来给我送钱,送完钱就走了,没有偷你东西。”   丁夏微微眯眼:“你是说,他很快就走了?”   佳英点点头。   丁夏冷冷一笑: “你骗谁呢!”她抬手在面前扇了几扇:“这味道,还有你答话时的声音,你敢说你刚刚不是在欢.好?!”她用力抓住佳英的手臂,作势要拖她离开:“还编了个谎来骗我,你定是偷了我的东西!走,跟我去见文姨!”   佳英急了,连连摇头:“我没有!”她拖住丁夏,央求道:“夏姑娘,你、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骗你。”   丁夏松开她,依旧不相信的模样。佳英红了脸,走去床边,躬身在床上一番摩挲,这才缓缓直起腰,一点点转身,将手中的东西拿给丁夏看。   她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晶莹玉势!那东西润滑,上面还隐约泛着水光,昭示着它的主人刚刚用它做了什么。   佳英一脸羞愧,头都要垂到腰间了。丁夏愣了片刻:这人……原来在自.慰?   ——还真有可能。阿阳不是说,她的客人很少么。她日日呆在欢场,身体又已经被彻底开发,难耐寂寞也是正常。   丁夏将信将疑,又问:“那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为何会特意跑来这里送钱给你?”   佳英却不肯说了:“夏姑娘,他和我……是旧识。只是他身份特殊,他的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丁夏撇撇嘴。这话反倒让她心中轻松了些。佳英答得坦荡,反倒显得她与乙建安之间清白。许是乙建安不愿见旧识受苦,便偶尔来这潇湘苑帮帮她,给她些钱。文姨会一直留着佳英,不准也是乙建安的功劳。   丁夏对这说法接受了七八。大白天来妓院做好事,却也不知道避避嫌,倒是挺符合乙建安的风格。   只是,她始终有些不放心。丁夏垂眸,心中暗自思量:要不要用上傀儡术问一问?   ——真用了傀儡术,为了不暴露这本领,就得杀了佳英。若是不想杀她,就得冒着被人得知秘密的风险。   丁夏轻叹一声:罢了,不管怎么做,都不值得。还不如等到回天昭府后,直接去问乙建安。那人定不会欺瞒自己。   佳英委委屈屈将玉势放回了衣柜。丁夏终是展颜一笑:“好吧,那许是我弄错了。惊扰了姐姐,真是对不住。”   佳英呐呐摆手:“没事,没事。”   丁夏便告了辞。佳英看着她下楼,这才关上房门。再一转身,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厅里,竟然站了个剑眉星目的男人。   佳英见了他,淡淡一笑。男人沉默片刻,叹道:“多谢。”   佳英摇摇头,温和答话:“应该的。”   男人很是消沉,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放去桌上:“待她离开潇湘苑后,我再来找你。”他走去窗边,忽然又停了步,扭头道:“她的身份,还要劳烦你帮忙瞒着。”   佳英将桌上的银票收入怀中:“我自然知道,你还不放心我么?”   男人点点头,一个闪身,消失在窗外。   却说,午饭时分,小丫鬟终于给若烟带来了回音。卫思博收到了她的口信,转告她“无需担心”。若烟悬了一个上午的心总算回落:所幸,所幸,她还有他。   若烟精心妆扮,终是等到了夜晚。上台之前,她又碰见了夏姑娘。这回,夏姑娘衣裳穿得倒是周正,还很是热情迎上前来:“若烟姑娘,今晚我们第一次配合,还请多多指教。”   若烟一眼扫去,就见到卫思博坐在台下,正与几人谈笑风生,腰板便直了起来,凉凉“嗯”了一声。   ——让这人出了几天的风头,今晚,总算是她的主场!   卫思博肤白无须,相貌俊美,桃花眼脉脉含情,笑起来很有些颠倒众生的风范。前几天,殷丹时不时闹事,弄得他焦头烂额,没空来这潇湘苑,倒是错过了夏姑娘这一段。他听完友人说完,风雅一笑道:“果真有趣。左拥右抱,这夏姑娘倒是很了解男人的心思。”   他的家族世代有人为官经商,家境丝毫不比段玉堂差。因此,若烟与夏姑娘一上台,文姨还没开始说话,他便敲敲桌子,声音清朗报了价:“一千两黄金。”   满堂人都扭头看他。卫思博很是享受一勾嘴角,站起身,朝着台上的女子伸出手:“若烟,还不过来。”   文姨愣了片刻,急急开始嚷嚷:“卫公子出价一千两黄金!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   无人应声。若烟看了夏姑娘一眼,笑靥如花,转身跑下了台,轻快扑到了卫思博怀里:“思博……”   卫思博搂美人在怀,目光却飘向台上的夏姑娘。夏姑娘回以妩媚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ngelikahpj的手榴弹~谢谢秋声的手榴弹和地雷~金主大人乃们太威武霸气了2333333! ☆、争宠   卫思博搂着若烟回了房,不过片刻,听见有人敲门,懒懒唤道:“进来。”   夏姑娘端着一叠茶水进门,恭敬朝他行礼:“见过卫公子。”   若烟本来倚在卫思博怀中抚琴,见到是她,身子一僵,停了动作。她朝夏姑娘道:“卫公子只叫了我,你怎么来了?”   夏姑娘抬眼怯怯看她,又垂头道:“我……今晚我们是一起拍卖,卫公子那一千两黄金,也拍下了我。所以我也来了。”   若烟咬唇,很是不悦。   夏姑娘又看向卫思博,可怜兮兮道:“卫公子若是不喜欢,我……可以离开。”   若烟也扭头看卫思博。被两个美人这么眼巴巴望着,卫思博嘴角轻翘,拍拍若烟的脸:“让她留下吧。我的确算是买了她,若是就这么赶她出去,她不好交代。”   若烟委屈偏头:她的思博哪里都好,就是这怜香惜玉的性子改不了!   卫思博见她不开心,哄道:“好了好了,上回品琴宴我没来,听说你有了新曲子,不如现在弹给我听听?”   若烟却只是偏头不动不说话。倒是夏姑娘借着这机会上前,跪在卫思博身边,万般柔媚道:“谢谢公子体谅。”   她穿着大领的轻罗裙,微微倾身间,双峰的春光隐约可见。又媚眼如丝望着卫思博道:“若烟姑娘,我都听说了,卫公子想娶你为妻。他对你一番情意,我实在羡慕得紧。若是哪天,能有这么个惊才风逸的美男子待我好,便是买我做小妾,我都甘心。你又何必因为我不开心?”   她的话似是对着若烟说的,却眼波如水缠着卫思博不放。卫思博便是再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示好,在与若烟争宠。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舒畅无比。   ——美人在怀,妻妾成群,他身边那个男人不是这般!为何偏偏他不可以!   想他文采风流,年轻时却头脑发懵,看上了那刁蛮的公主,做了驸马。这些年总是被那公主约束着,空有一堆倾慕他的美人,却不曾肆意尽兴,何其苦也!也就是在这青楼里,他才能放松了。   可若烟显然不愿让他如意。她抬头看去,就见到卫思博与夏姑娘正情意绵绵互望,只觉心中一堵,恼道:“思博!你难道要让她留下来过夜?!”   卫思博收回目光,笑道:“怎么,若烟不乐意?”   若烟眼眶一红,咬唇道:“你知道我不做多人的,我……我若是乐意,又怎会找你!”   卫思博缓缓点头:这他倒是忘了。若烟脸皮薄,又有些小性子,如果他今晚真勉强她三人行,怕是她会闹上一整晚。   若烟微垂头,眼眶微红的模样很是娇弱,卫思博暗自犹豫。他舍不得若烟,可是……他也很期待三人行。   卫思博朝夏姑娘看去。夏姑娘立时替他劝若烟:“若烟姑娘,似卫公子这般的人物,哪个女人不是巴巴地盼着他宠爱。说句老实话,你若是要跟他,迟早要做多人的,不如今晚先适应适应……”   若烟听言大怒!广袖一挥,将一旁小几上的茶壶茶杯扫去了地上:“贱人!休得胡说!”   夏姑娘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卫思博微微皱眉。他讨厌吵闹。前段时间他要求殷丹休夫,那女人就在府中砸东西骂人,闹得他头痛,只恨不能收回自己说过的话,换得耳根清净。却不料今日,这若烟竟然也……   若烟还不解气,恨恨起身,丢下句话:“我不做多人!思博,你要么留她,要么留我!恕不奉陪!”竟然跑进了卧房。   卫思博抬手扶额,很是烦恼的模样。夏姑娘适时道:“卫公子,你去陪若烟姑娘吧。”   卫思博抬眼看她:这女子倒是懂分寸知进退。相比她来说,他的确更看重若烟,毕竟花了那许多时间金钱,好容易才换得她芳心倾付,就这么闹翻了,他可要心疼了。   夏姑娘却又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哀哀道:“我只求,卫公子容许我今晚睡在这里,不要赶我出去。”她苦笑一声:“青楼是什么地方,卫公子想来也知道。若是今晚我被你赶出了房间,往后……我可怎么办啊?”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卫思博心生怜意,点头安抚道:“你便在这睡吧。秋夜露重,小心别着凉。”这才起身进了卧房。   丁夏看着卫思博走进卧房,一勾嘴角,躺去了小榻上,闭眼养神。房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低语,想来是那卫思博在哄若烟。然后一阵静默。又是半响,女人的低吟缕缕流了出来。   丁夏便在那声音中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卧房的战局已近尾声。她这才坐起,起身去了浴室,脱了衣裳,赤身下水。   段玉堂说卫思博花心滥情,果不其然。丁夏不认为那花花公子真会忍住诱.惑,什么都不做,乖乖放她在外面睡一夜。   一盏茶时间后,浴室门被人推开。丁夏扭头看去,就见到了卫思博松松搭着件里衣,站在门口。   丁夏惊讶状道:“卫、卫公子……”   卫思博朝她一笑,目光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向了她毫无遮拦的身体。   丁夏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微红了脸,抬起双手遮胸,片刻又反应过来,一手捂胸,一手捂住下.体。   卫思博笑出了声。   丁夏被笑得不好意思,索性不再遮拦,直接行上岸,抓了浴巾胡乱裹上:“我、我洗好了……”就想离开。   她从卫思博身边经过,男人却精准扣住了她的手腕。丁夏扭头看去,卫思博的桃花眼弯弯含笑:“我怎么也是花钱买了你,伺候我沐浴,总是应该的吧?”   他抬手,手指去勾丁夏的浴巾。丁夏一点一点松开手,任他将自己的浴巾扯散,然后丢去地上。男人的手指自她的脖颈处划过,一路向下,笑道:“你不是很放得开么?怎么现下反倒害羞了?”   那手指划上了丁夏起伏的胸口。丁夏缓缓抬眼看他,深深望进他的眼里,忽然吟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卫思博意外挑眉:“好多年前写的诗,你居然知道。”   丁夏的手贴着他的身体,钻进他的里衣:“岂止是知道。你作的诗,流传出来的,我都能背下。我终归是个女子,自然也会害羞。平日放得开,只不过是……”她深情望向卫思博,别有含义道:“没有遇到让我倾心的那个男人罢了。”   她去脱卫思博的里衣,手指断断续续触碰他的肌.肤,就似因为激动紧张而颤抖一般:“我会从江南来到京城,也不过是想看看,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而已。”   卫思博很是惊讶。惊讶过后,便是得意。这个女人显然又是他的膜拜者之一。他很喜欢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衣裳落地,丁夏虔诚道:“卫公子,我伺候你沐浴。”   两人牵手走下浴池。丁夏为卫思博细细清洗身体,连那个部位也没有放过。她认真垂头,手掌在他的物事上滑来滑去。这个动作很像他在她掌心抽.插。不过一阵,男人的物事便直直挺.立起来。   卫思博呼吸有些乱了:不可否认,这女子比若烟更勾人。他心神荡漾,猛然扣住丁夏腰.肢,将她压去了池边,俯身吻了上去。   浴室满满春.情。卧房这边,若烟仍在沉睡。她向来娇弱,每每欢.爱结束,总是要好好休息。她睡得很沉,却抵不住有人一直轻轻敲门,挣扎了许久,总算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卫思博不在床上。   她以为敲门的是思博,连忙起身去开了房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若烟关上房门。厅中没有点灯,因此,浴室门缝中透出的一线光亮格外显眼。有男女细碎的声音从里传出,若烟心猛地一沉,悄无声息走了过去。   透过半掩的浴室门,她看见那个刚刚好言哄自己的男人,正将夏姑娘压在池子边,猛烈攻击。   若烟看着两人纠缠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   她呆呆站了不知多久。那个男人终是几番激烈顶撞,软趴在了女人身上,大口喘息。他似乎很意犹未尽,不住地亲吻女人的身体,笑道:“真是要命……”   夏姑娘也笑:“我才不会要你的命。倒是若烟知道你碰了我,会要你的命。”   卫思博刚刚高.潮,血液依旧沸腾,听言一声轻哼:“她倒是想。不过一风尘女,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若烟听言,身子晃了几晃,连忙抬手扶住墙。夏姑娘的目光朝浴室门看去,平缓笑道:“我以为你喜欢她。”   卫思博俯身与她舌吻,半响方离开,气息不稳道:“我是喜欢她。”   若烟用力喘出一口气:他……还是喜欢她?   却听卫思博又道:“可我喜欢的人多了。我也喜欢你。”   若烟只觉心被高高捧起,又重重摔落在地,痛到窒息。   夏姑娘撅嘴,不信道:“你骗我。你对她定是不同的,否则怎么会想要娶她。”   卫思博见她吃醋,很是开怀大笑:“瞧瞧!你还吃味了!”他心情轻快,便直起身,多说了几句:“怎么说呢,只是凑巧而已。我早烦透了公主,一心想与她和离,找个不会似她那般管着我的女人做妻。”他一摊手:“恰好就碰到了若烟。”   作者有话要说:  咳,于是这是第一更,下午第二更~   话说文章里所有诗词都不是作者菌写滴,在此向才华横溢的古人们致敬~ ☆、挑明   夏姑娘明了状点头:“我懂了。青楼出身的女人,即使被你娶进了家门,却也没权没势,加之身份不清白,自然更不可能管你。”   卫思博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聪明!这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第一次就是跟我,又知情识趣,我还是挺中意她。前些日子,她求我为她赎身,我便顺水推舟,拿她说事,去与那公主和离。”   若烟目光茫然,心中几近麻木:原来他说要娶自己,不过是因为想要和离……   夏姑娘柔柔望着他,央求道:“公子,如果只是这样,不如……你娶我吧?”   卫思博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会提这个!”他捏了捏女人的腰肢,啧啧道:“今晚是谁说,如果我愿意要她,她做个小妾都甘心?”   夏姑娘巧妙一扭身,挣开了男人的手掌,拉着他的手小小晃动,撒娇道:“人家那时以为你一心待若烟嘛!现在知道实情了,自然想要更多……”   卫思博居然没有拒绝,他很是享受笑道:“若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呢?你让我娶你,自然得说说,你比若烟好在哪里?”   若烟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忽然又是一紧:他真在考虑不娶她!可她不愿待在这青楼里!这个男人如此优秀,她想做他的妻!   夏姑娘凑上前,去亲啄男人的唇,脸,脖颈:“我比她好在……如果你看上了别家姑娘,若烟会耍小脾气。而我……”她的手指抚上了男人的胸膛,蹭过那小朱果,然后是劲瘦的腰肢:“我会带着她们一起上床,然后……手把手教她们,如何伺候你。”   卫思博脑中不受控制出现了一些画面,只觉小腹一紧,抓住女人作乱的手,将她一个转身,趴着搁去了池壁上,猛然挺身!喘着气笑骂道:“若烟真没说错,你就是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若烟默默转身,木然走回卧房,爬到床上躺着,却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凌晨,卫思博与夏姑娘才离开浴室。若烟听见两人在小小声在厅中说话。男人道:“都快卯时了,我索性回去睡了。”女人答道:“好。记得经常来看我。迎娶的事,我等你。”男人笑道:“我可不能常来,否则定要被你榨干了。”女人嗔道:“讨厌……”   若烟睁着眼睛静静躺着。她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卫思博离开了。他走得真是毫无留恋,根本没有想过要来看看她。   丁夏看着房门被关上,搓了搓手。在水池里泡久了,她有些脱水。她行去桌边准备喝些茶,却见到卧房门口站了一个人。   丁夏偏头看她,笑道:“原来是若烟,怎么不睡了?”   若烟不答话。丁夏也不管她,就那么坐下,自顾自地喝茶。   若烟站了半响,忽然走到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丁夏不冷不热道:“哟哟,你这是干吗呢!”   若烟捂脸哭泣:“夏姑娘,求求你,把思博还给我!”   丁夏只是缓缓喝茶。等到若烟终于停了哭声,方道:“若烟姑娘,请你弄清楚,卫思博从来都不是你的,又何谈‘还给你’一说。”   她将茶杯放下,俯身凑到若烟面前,盯着她红肿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他是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是长公主的夫君。”她伸手,沾了若烟脸庞上的泪滴,一声轻笑:“你央求他娶你,跟着他去公主面前放肆,欢喜等他和离时,可曾想过,被你抢了男人的长公主也会伤心?”   若烟怔怔回望,竟然不能语。   丁夏直起身,收了笑,淡淡道:“这就是报应。”   若烟像是失了力气,跪坐在地。她垂头喃喃道:“我没有错,我不过是想寻找一份真情……”   丁夏一声嗤笑:“真情?你错就错在不该奢求真情。来这里的男人谁不是有家有室,你要了他们的真情,又让他们的妻妾到哪哭去?!”   她的声音愈发凉薄:“呵,可是你也不想想,有谁会吃饱了撑的,跑来和床边过客如云的风尘女谈感情?”   若烟浑身一震,片刻猛然抬头,恶毒斥骂:“你凭什么说我!你和我一样,都是千人枕万人骑!”   丁夏很是平静起身:“说得对。”她推开门,顿住脚步,偏头缓缓道:“所以我不会像你那么傻,去奢求男人完完整整的感情。”   丁夏离开若烟房间便去了后院,一辆马车在那等她。车夫驾车送她进了长公主府。   时是卯时中(6点),丁夏以为要等上很久,却不料一盏茶后,殷丹便传她进了房。   殷丹斜斜歪在榻上,静静听丁夏讲完了整个故事。一切都是依照她的要求进行,丁夏自问替她狠狠羞辱了若烟,可达成愿望的她似乎并不开心。她的眼神散漫不见丝毫感情,丁夏说到卫思博时,她甚至会出神自顾自地想事情。每每她发呆时,丁夏便停下诉说,等她回神。   就这么断断续续,丁夏终是完成了汇报。她偷偷抬眼,看着那个被锦衣华服包裹其中的女人。牡丹刺绣繁华,大红裙摆热烈,女人妆容精致,却抵不过眼底的疲惫。   这是大靖朝高贵的天家女,她有皇室血脉做依靠,却依旧不能掌控幸福。曾经八方馆中蚀骨的憎恨,今日公主府看破的木然,又有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受过怎样的伤害?   丁夏垂首等待,终是听见殷丹道了句:“做得好。可是,你只羞辱了那个女人,那个男人呢?”   她甚至不愿唤卫思博的名。丁夏抬头,望进她的眼里,平和道:“公主,恕我直言。我的身份太低贱,这注定了我无法羞辱驸马。”   殷丹睫毛颤了颤,没有出声。   丁夏便接着道:“可是,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如何羞辱他。”她行了一个叩首礼,额头贴着地,缓缓道:“让你亲自将他踩到泥里。”   ***   段玉堂一早便接到了殷丹的口信,急急赶去了长公主府。进了房,却发现丁夏也坐在一旁。   殷丹挥手,下人齐齐退下。房中只剩下了她、段玉堂和丁夏三人。   段玉堂有留人在潇湘苑,知道丁夏昨晚的作为。又见殷丹气色还好,总算松一口气,上前坐下:“阿丹,你找我有事吗?”   殷丹坐直了身体:“玉堂,我要请你帮忙,今晚设法让那个人回府。”   段玉堂不假思索应允:“好,我会去安排。”这才问道:“你为何又想见他了?”他看了丁夏一眼,心中暗道:该不会卫思博不娶若烟了,阿丹便又想和他在一起了?   丁夏垂头不看他。殷丹缓缓道:“玉堂,你我相交二十余年,我要做的事情,便也不瞒你。”   她的表情很平和,段玉堂熟悉她,知道这是她做出决定时的模样。他莫名有些不安,微微皱眉。就听殷丹道:“今晚,我要和别的男人上床。就在那个人面前。”   段玉堂如闻晴天霹雳!他呆呆看着殷丹,一时竟不能言语。   虽然在谈论不伦之事,可殷丹脸上没有丝毫羞耻之情,好似她的生活就是为了复仇,只要能报复卫思博,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她思量着道:“丁夏说得对。她的层次不够,即使是羞辱了那人,也无法做到极致。可我不同。我是他的妻子,是公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让他颜面无存,还无从发泄只得忍气吞声!”   殷丹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我在考虑人选。最好是平日接触多的,就要让那人以为,我早就背着他跟了人。”她的眼光朝着门外看去,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兴昌就不错。武功好,长得也不赖,足够将他比下去……”   兴昌是长公主的侍卫,已经在长公主身边待了十多年。殷丹询问看向段玉堂,却微微一愣:“玉堂……你觉得不好么?”   段玉堂脸色铁青,垂头不答话,安静得很诡异,仿佛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然后,男人猛然抬头:“好?”他腾得站起,将面前的小桌踢翻在地。在呯嘭的瓷器碎裂声中,怒吼道:“好个屁!”   丁夏小口抽气,速度起身,也不告退,捂着脑袋朝房门逃去。   她跑出房间,转身去关门,正好看见段玉堂将殷丹压在地上,痛苦而愤怒质问:“这种事情,你宁愿选别人,也不选我?!”殷丹则震惊回望。男人粗鲁掐住她的肩,火热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我比卫思博还更早爱你!我守了你二十多年,你眼睛是瞎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丁夏的设计,一方面让殷丹亲自羞辱卫思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她与段玉堂的约定。她答应帮段玉堂赢得殷丹,记得么?   ~\\(≧▽≦)/~啦啦啦,第二更!!快来表扬我~~   亲爱滴读者们~~希望大家能戳一下收了我的专栏,这个作者收藏可以增加文章的基础积分,对我爬榜有很大帮助!往后我发了新文,大家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多谢~~群么一个!n(*≧▽≦*)n ☆、羞辱   丁夏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房门依旧紧闭,殷丹和段玉堂都没有出来。丁夏松了口气。   她答应帮段玉堂赢得殷丹,可是爱情终归是两个人的事。她不可能也不会去耍手段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却可以给段玉堂制造一个合适的契机表明心迹。而显然,殷丹对于那个时时陪伴身边的男人,也不是毫无情意。   秋风习习,天朗气清。丁夏心中有种微微疼痛的欢喜。这次任务还没有结束,可她现下感觉比完成了任务还要开心。就算她无法收获毫无保留的爱,能够看着别人幸福,也是很快乐的事情。   是夜,卫思博果然回到公主府。殷丹的院中不似平日有侍卫看守,竟然空无一人。他有些疑惑,却只是推开殿门唤道:“阿丹,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声。卫思博暗自奇怪:难道阿丹这么早便睡了?一边朝着卧房行去。   他行到卧房门边,忽然停了步。卧房门虚掩,他似乎听见了男女低低的絮语传出,间或还有压抑的呻.吟。   卫思博难掩震惊,又细细听去。那个男人声音很沉,他分辨不出,可那女人声音他却很熟悉!   一瞬间,卫思博只觉头晕脑热。他的确对殷丹没了兴趣,却无法忍受,殷丹占着自己妻子的名分在外面偷男人,给他戴绿帽!   卫思博怒火暴起,猛然推门进入,誓要杀了那奸.夫!   红木大床摇摇晃晃,水红色薄烟纱帘后,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女人跪趴在床.上,胸口压在枕头上。男人跪在她身后,双手掐住她的腰.肢,正在激烈攻击。   卫思博脚步一顿,又是一阵眩晕:里面的人一定不是他的阿丹!阿丹讨厌这个姿势!她说跪趴的姿势像条狗,因此从来不和他这么做。阿丹有她的原则,而且从不为谁改变……   床上的男人忽然大力一个挺身,女人又是克制不住一声低吟。卫思博猛然回神。这个声音他太熟悉。殷丹看似大胆嚣张,其实床.上很害羞。每每情动时,都是咬着唇不肯出声,因此她的呻.吟都是鼻音,软软的,粘粘的,带着些上扬的尾音……   卫思博清醒认识到:床.上的女人就是殷丹。却也是同时,他的骄傲瞬间崩塌:十多年了,他的妻子不肯为他改变,却为了别的男人低头!这个认知就如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他站在床边半响,好容易控制住了情绪。先不管殷丹,至少他不会让这个奸.夫好过!   卫思博上前一步,猛然扯开床帘!床.上的男女的好事被打断,双双朝他看去。女人很是不悦皱眉,拖过一旁的被单遮住身体。而男人则朝他扬起个堪称炫目的笑容,就好似平日在大街上偶遇时那般招呼道:“哟,原来是卫公子。”   卫思博的手不会放下了,呆呆道:“竟然是你……”   竟然是殷丹的“好友”段玉堂!   可是随即,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这个男人一直不娶,这两人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们怎么可能干干净净!我到底被瞒了多久?他们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不伦的事情?   卫思博还在震惊中,殷丹却恼道:“玉堂!”   段玉堂抽出他的物事,将裹成一团的殷丹抱起,笑道:“卫公子,你且等等,我们穿衣。”伸手扯了卫思博手中的床帘,重新放下。   床帘落下,遮住了男女纠缠的身体,卫思博终是稍稍冷静。其实,发现殷丹有奸.情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张扬,否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打算偷偷弄死那奸.夫,现下却发现,奸.夫是段家人。   这可麻烦了。段家势力丝毫不逊于卫家,说句丧气话,他根本动不了段玉堂。   可是……他也绝不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床上的男女低声细语,时不时发出轻笑。卫思博恨恨咬牙:单靠卫家的势力,的确动不了段玉堂。但是,如果他能拉上殷丹……就不一样了!不如姑且忍耐,先拉拢殷丹整死段玉堂,再对付她……   床.上两人终于下床。殷丹越过卫思博,朝大堂行去,懒懒问话:“你怎么回来了?”   卫思博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大步跟上,忽然拖住殷丹的手:“阿丹!我想明白了。我不娶若烟,我们不和离,可好?”   段玉堂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设想过卫思博的反应,却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很显然,卫思博比他想象得更无耻。   殷丹显然也有些意外。卫思博的桃花眼含情看她,叹道:“我们夫妻十六年,感情深厚岂是那些青楼女子能比。过去是我不定性,我向你道歉。可是……”他将殷丹搂进怀中:“你也不该这样。知道我看到刚刚那一幕时,有多心痛吗?”   卫思博甚至露出了一个苦笑:“对不住,我没资格和你叫苦。我对你做的,比你刚刚做的,更过分千万倍。”他的侧脸缓缓摩挲殷丹的发丝:“我们都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过下去。”   殷丹靠在卫思博怀中。这是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怀抱,有她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她甚至不用触碰,就可以数出他的心跳。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心却浅微地抽痛起来,酸酸涨涨,就好似……这个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一般。   殷丹越过卫思博的肩,看向不远处的段玉堂。男人直直站立,定定看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殷丹脑中不自觉浮现刚刚两人欢.好时的场景。那个姿势是丁夏建议的,她本来没答应,但是人选换成段玉堂后,她却默许了。或许在她的心中,段玉堂……其实是不一样的吧。   只是,他又会退开吗?将她再次交给这个人?   三人静默站立。卫思博抱着殷丹,段玉堂被撇在一旁,就好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安静的寝殿忽然可以听见细细的虫鸣:吱——吱——   诡异的静默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段玉堂冷冷勾唇,忽然几步上前,双手狠狠搭上卫思博肩膀,猛然用力!   两人被拉开。段玉堂一言不发,一拳朝着卫思博脸上打去!   卫思博被打倒在地,嘴角都裂了。他还在捂着脸震惊,段玉堂却又转身,朝着墙边大步行去。他抓住墙角的铁烛台一甩,将那些灯油甩落在地,白玉板砖上瞬间一片火焰。段玉堂却不多看一眼,只是面无表情拖着铁烛台,在金属与板砖摩擦的刺耳声音中,朝着躺在地上的卫思博步步行去。   火光舞动,在男人脸上拉出一片狰狞的阴影。阴影之中,那双眼诡异地刺目,里面盛满了赤.裸的杀意。   卫思博自然看出了不对,大惊!他慌忙爬起,一边找地方躲避,一边斥道:“段玉堂!你疯了么?你可是要诛杀朝廷命官?”   段玉堂默默不语,举着那烛台,就朝着卫思博砸去!   卫思博连滚带爬躲开了。可他身前的茶几却碎成了两半。他恐惧看着碎裂的茶几,也顾不得面子了,大喊道:“来人!来人!”   段玉堂又冲上前,举着烛台朝着卫思博头顶砸去!卫思博找不到防身器具,只得抬手抵挡。他听见铁烛台重重击在自己左手臂,骨头发出折断的闷响,惨叫出声!   卫思博痛得脸色煞白额头冒汗。他被逼入了死角,也再无力移动分毫。而侍卫早就收到了殷丹指令,除非她传唤,否则不得靠近。   段玉堂看着半瘫在墙角的男人,高高昂头,声音清冷道了三个字:“杀了你。”   ——杀了你,免得你再祸害殷丹。   他不是没想过后果。可是,有些事情,不可忍!   段玉堂用研究死人的目光看着卫思博的脑袋,默算角度,手臂蕴力。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用力箍住了他的胳膊。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背部,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紧张的颤抖。殷丹几乎是喊了出来:“玉堂不要!”   段玉堂心中一痛: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对他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旧识   殷丹却带着哭音继续道:“你杀了他,卫家岂能善罢甘休!你还不得给他陪葬!那下半辈子……谁陪我走下去?!”   段玉堂动作僵住。   殷丹将头埋在他的背,喘息阵阵喷了上去。段玉堂在那令人融化的湿热中,渐渐放松了身体。他扔了烛台,有些不知所措转身,怔怔看着殷丹。   殷丹抓住他的手,站去他的身边,高傲昂头看着卫思博道:“好,我们过下去,我们不和离。而且,你买若烟吧,往后你想要多少个小妾,我都不管你。”   卫思博总算站起了身,脑子却转不过弯:殷丹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大度起来。   殷丹却继续道:“但是你也别管我们。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过几日程家举办赏秋酒会,你想带别的女人去。”   卫思博捂住左臂,喘了口气,勉强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来问你去不去。你若想去,我自然是带你去。”   殷丹一声轻笑:“你放心。往后你爱带谁去就带谁去,不用再来问我,我断不会再似从前那般,冲去宴会上骂你。”   卫思博只是扶着手臂不说话,明显不相信。   殷丹搂住段玉堂的腰:“真的。往后,我都会跟玉堂一起去,怎么好意思再管你。”   卫思博瞬间石化:她说什么?她要跟段玉堂一起出席?   任谁都知道,文人聚会时会带上自己的情人。殷丹跟着段玉堂出席,岂不是昭告天下,他卫思博被戴了绿帽,妻子和段玉堂有私情?   想到即将面临友人的嘲笑,同僚的挖苦,卫思博无法淡然。惶恐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谦卑恳求道:“阿丹,你既然不想和我在一起,那我们和离吧。”   殷丹摇头:“这是父皇为我指的亲事。他已经驾崩,我不能让他不安心。”   又是这个回答!就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先皇所指,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法允他和离。他被拴死在这个女人身边,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卫思博再也无法克制情绪,面色狰狞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撞破你们的奸.情,故意跟这个男人出席集会,故意不与我和离!你就是要我颜面丧尽!”   殷丹看他片刻,忽然朝着段玉堂展颜一笑:“夏姑娘的计策虽然低级,却很痛快。”   卫思博脸色一僵:夏姑娘?   他看着面前相拥相依浅浅微笑的两人,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寒。他们算计了他,而他中了计。那么若烟,春香,凤云……那些口口声声对他说爱的青楼女子,又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卫思博清醒认识到,他与他们结了怨,还是无法开解的死结。而他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抓住他更多把柄。   卫思博脸色发白,跌跌撞撞逃离了公主府。他再不敢去烟花之地尽兴,却要眼睁睁看着殷丹跟着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卫思博简直希望明天的太阳不要升起。   殷丹则与段玉堂同床而卧到天明。自六年前开始,她睡眠就一直不好,今晚却睡得挺沉。她又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二八年华。婚礼前夕,段玉堂来给她送礼物。是一把时兴的银制姻缘锁。殷丹嗤之以鼻:“你就送我这个?大街上到处都是,真小气!”   少年回以更不屑的表情:“我能送你礼物就不错了。”他愤愤道:“那个男人抢了我的东西!”   殷丹以为他是说科举,轻快大笑:“胡说!便是你去考试了,也不一定能比过他。”   少年撇过头,一声轻哼。半响,声音怪怪道:“……就那么喜欢状元郎么?”   殷丹随手将那锁交给侍女,笑靥如三月春花:“他便不是状元郎,我也喜欢得紧。”   怀中的女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段玉堂下意识将她搂紧了些。女人眼神有些迷蒙看了他一会,忽然推开他坐起身,爬去了床边。   段玉堂有些紧张:“你……干吗?”   殷丹赤脚下床,声音绵软传来:“做了个梦。”   她走去柜边搬出那些妆奁,一个个搁去地上,然后埋头翻找。叮叮当当,各式各色的花钿首饰扔了一地。段玉堂看她坐在地上,一头青丝垂去了赤足上,也起身上前,好言道:“找什么呢?叫人进来帮你找,好不好?”   殷丹摇头,只是在那翻翻捡捡。   段玉堂只好去床上拿了绸被,给她垫在地上,将她抱起放了上去。   他默默在一旁坐着。许久,殷丹终于停了动作,摸出了一个灰黑色的东西,举到他的面前,嘴角一点一点翘了起来。   段玉堂有些愣。他看了许久,也一点一点笑了出来:“居然没被你扔了。”   殷丹起身,坐去铜镜前:“快来帮我带上。”   段玉堂犹豫了一会,走去她身后,卷了里衣一角,将那姻缘锁擦了擦,这才撩起殷丹的长发,给她带在了脖子上。   然后他手指在姻缘锁上一番动作,竟然将那东西打开,从中摸出了一小团的纸条。   殷丹有些意外抬手接过,小心剥着展开。字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殷丹分辨了半响,抬头。   两人在镜中互望。段玉堂一笑,垂头,手指拨开殷丹的长发,挑起一根轻轻一拔:“你有白头发了。”   他将那白发送到殷丹手边。殷丹捏住它,两相拉开,和缓笑了。   银质的姻缘锁一片灰黑,挂在她不再莹润如初的肌肤上。没有妆容掩盖,她的脸色稍显暗沉,脸颊两侧有淡淡的黄斑。因为微笑,她眼角的尾纹特别明显,她甚至有了白发。   她不会再嫁。他便不娶她。他们不提誓言,不谈将来,却默契地明白……   这辈子,怕是会就这么过了吧。   十六年后,她终是带上了他的姻缘锁。虽迟,未晚。   ***   却说,丁夏被禁止离开公主府,就在府中客房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终于接到了殷丹的召见。   殷丹与段玉堂在亭中下棋。丁夏跪地请安,女人没抬眼,只是淡淡道:“丁夏,这些天辛苦你了。”   丁夏恭敬答话:“能为长公主效劳,是我的荣幸。”   殷丹这才唤道:“起来吧。”   丁夏起身。却听她又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我能帮你完成的,尽量帮你完成。”   丁夏大惊!听这话……殷丹还是准备杀她?!   她扭头看向段玉堂。男人不看她,只是温雅笑着,给殷丹的茶杯中加了些水。   丁夏心思电转:他是打算不守约吗?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难道……段玉堂记恨昨日她的建议?可她那是为了帮他啊!亦或是……   ……他得到了殷丹,自然更要事事为殷丹着想,为了殷丹的名誉舍弃她,实在是理所当然。   这么一想,丁夏只觉心中一沉。殷丹见她不说话,叹道:“罢了。我听玉堂说过,你们天昭府的女人都没有家人,我便是心中有愧,也没法补偿你。你尽心帮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杀你。”她拍拍手,便有数名侍卫上前,抓住了丁夏:“我这有种药,吃了后会痴痴傻傻,不记往事。你下去服了,往后我便将你当妹妹,好生养你一世。”   她挥挥手,几名侍卫就扯着丁夏要离开,而段玉堂始终不发一言。丁夏等了这许久,不敢再指望他,急急道:“长公主!我不想吃那毒药!我愿意一世呆在公主府,做你的家奴,对你忠诚!”   殷丹摇摇头:“你好歹也是天昭府的人,我可没本事收你做家奴。”她摆摆手:“拖下去吧。”再不管丁夏的哀求,起身离开。   段玉堂却没跟上。他风度翩翩一笑,朝着丁夏行来。丁夏咬牙看他:“段公子,我说过会帮你赢得长公主,我做到了。”   段玉堂慢条斯理道:“咦,是么?你做了什么?”他一摊手:“我怎么觉得,阿丹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丁夏又急又气:“是,是你争取的。可我也给你创造了合适的契机,让你终于能倾诉衷情……”   段玉堂大悟状点头:“原来如此!”他忽而一笑:“丁姑娘如此善待于我,段某自然得投桃报李。”他悠悠转身,朝着众侍卫摆摆手:“也希望你能争取机会活下去。”   丁夏怒!就想冲上去踹他,侍卫却眼疾手快拖开了她。她被拎着一路行去,又对着几名侍卫舌灿莲花,可几人丝毫不给反应。正在心急之际,却见着一顶软轿迎面行来。   轿里的人身份似乎挺高贵。几名侍卫见了,拖着丁夏行去路一旁跪下,让那软轿先行。丁夏忽然想起段玉堂最后那句话,心中一动,安分垂头,只待那软轿行来。   不过多久,面前就出现了几双脚。几名侍卫齐齐道:“见过王爷。”   丁夏一喜:王爷!这是个有权势的男人,她可以设法求生!遂挣扎起来:“王爷!求王爷救命!”   她用力挣扎,特意让侍卫扯散她的衣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她如愿看到那软轿中的人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片刻,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拖她过来。”   几名侍卫互望,果然将丁夏拖去软轿前。丁夏抬头看去。那人的脸隐在幌盖的阴影下,看不真切,丁夏却莫名觉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   她摒弃心中莫名的感觉,眼中含泪凄苦道:“王爷……求王爷救我!”   她等着那王爷问她:“你犯了何事?”可是出人意料的,那人半天没有出声。   丁夏暗自奇怪,不敢再贸然行动,只得耐心等待。半响,那人竟然“呵”地一声轻笑,低声喃语唤了句:“丁夏。”   丁夏心中一震,呆呆抬头。软轿上的人扶着宦官的手起身,那张脸终是彻底展现在阳光之下。丁夏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傻傻张嘴,不能言语。   王爷缓步行到丁夏面前,微微躬身,手掌抚上了丁夏的脸:“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天我把天昭府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你,原来……丁天水把你藏到了这里。”   丁夏感受着脸上男人手掌的温度,嘴唇几番开合,终是喃喃道出了句:“白永瑜……”   作者有话要说:  神医归来!撒花~~   明天就要入V啦,上午十点左右我会放三更上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3╰)╮   PS:表养肥我,太虐了QAQ! 30 报复 段玉堂自然不会和丁夏计较那许多。公主府哪有什么吃了就会痴傻的毒药!他只是想开个玩笑吓她一吓,顺便给她个机会脱离天昭府。 前段日子,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弟弟回了京。传说这位王爷自幼身体不好,因此先皇送他去神医谷医治,这一走就是十多年。段玉堂前几天在八方馆见过他,是个和善的人,却得知他因为身体原因,二十五岁都不曾亲近女色。当时心中便生了想法。 他想将丁夏送到王爷面前。虽然丁夏不说,但他知道她不喜欢现下的生活。依丁夏的本事,勾引那不曾近女色的王爷绝对没有问题。而王爷若是开口讨要,想来丁天水也不会拒绝。能跟着王爷做个小妾,总是好过在天昭府伺候那么多男人。是以才让殷丹邀请王爷来府上游玩。 他是这么设计的。却没想到,丁夏与这王爷,竟然是旧识。 丁夏看着那张因为过分削瘦而略显陌生的脸,喃喃唤道:“白永瑜……” ——无怪,无怪。他说他与毒药“无悔”有些渊源,说他家世不差,说正在派人帮乙建安找解药。他没有信口开河,因为他是大靖朝的王爷。 男人听她唤自己,忽然冷了脸,抬手狠狠一耳光!重重扇在了丁夏脸上,阴鸷道:“放肆!区区贱婢,竟直呼本王名讳!” 丁夏被他一掌扇倒在地,脸上立时有了五个红指印。她愣愣仰头看白永瑜。却见那人一勾嘴角:“本王姓殷!白永瑜,呵,那是谁?” 丁夏垂眼,片刻爬起身,跪地叩首:“奴婢眼拙认错了人,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殷永瑜一时没有答话。半响,声音清冷传来:“把她捆去我马车后面,我回府再教训她。”又坐上了软轿,去找姐姐殷丹了。 丁夏被人拖去后院,捆住双手,拴在马车边。半个时辰后,殷永瑜回来了。他下了软轿,扶着马车壁行到丁夏身边,手指蹭过丁夏脸颊,笑道:“姐姐将你交给我了。”他的手忽然一动,用力捏了下那红肿的肌肤,看到丁夏吃痛抿唇,笑容更大:“我这就带你回王府。” 马夫跪去车边,殷永瑜扶着宦官的手踩上他的背,缓慢上了车。他坐进了车厢,让人掀开了车帘,看着丁夏在车窗口露出了脸,点头道:“好了,走吧。” 车夫喝了声“驾”,马儿跑了起来。丁夏被绳子栓着,只得跟着马车一起跑。一开始,因为在闹市,马车速度并不快,丁夏勉强还跟得上。可殷永瑜让车夫往护城河边走,只道要看风景。路上人少,马儿自然跑得欢,丁夏就吃不消了。 她穿着绣花鞋,软软的鞋底完全不适合长途跋涉。河边的路上又多石子。丁夏被迫用尽全力奔跑,根本没心思留意脚下,不过片刻,细碎的石子就扎破了她的鞋子,也将她的脚弄得满是伤口。她的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裙摆也被路边的荆棘划成了布条,看着万分狼狈。 可这都不算什么。她跟着马车跑了半个多时辰,脚先是软,然后又麻木了。可殷永瑜只是低眉假寐,始终不叫停。 丁夏听见自己的喘息越来越重,呼哧呼哧,就像三伏天里吐着舌头喘气的狗。她本来不打算求饶。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是显然,她上次的任务害苦了殷永瑜,她得给他机会发泄怒气,方能换得将来平安。可是现下她实在吃不消了,只得断断续续求饶:“殿下、饶命……” 殷永瑜依旧闭眼,却“哈”地笑了出来。他没有理丁夏,丁夏也再没力气说话。她眼神有些散,麻木又跑了几步,终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砸去了马车上! 她的头磕到了马车梁,身子也重重撞了上去。可这还不是结束。因为她跟不上马车的速度,被前行的力量拉得趴倒在地,被马车拽往前拖。 尖锐的石子立时划破了她的衣裳,然后割伤了细嫩的肌肤。因为是趴着,她的脸也被划了几道,连忙一个打滚,背面靠地。只是这样依旧不安全。丁夏知道,草原上的胡人喜欢这样弄死俘虏,马匹拖着人跑上小半天,好好的人就只剩了骨头架。她开始怀疑殷永瑜不单只是想发泄怨气,他根本就是想这么弄死她,以作报复。 就是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割破了她的背。细小而尖锐的东西,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丁夏身体猛然弹动,一声惨叫。 马车终是缓缓停了下来。丁夏心中一松。她觉得再不装死,一定会被折腾死,索性借着那惯性一滚,头重重撞去了马车轮上,如愿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她正赤.身裸.体躺在一间大殿的小榻上,满身伤口。殷永瑜坐在一旁,将药箱搁在腿上,正在低头翻找。 丁夏定定看了殷永瑜一会。和神医谷时相比,男人的样子变了很多。他瘦得有些过分,眼眶深深陷了下去,脸颊凹陷,几乎没有肉。作为医者,他向来很注重保养双手,可现下在医药箱中翻捡的手指只剩了皮包骨头。他穿着衣服,丁夏看不到他的身体,却可以想象那种骨瘦如柴。 ——才分别两个月,他怎么就这样了? 殷永瑜拿出了一个瓷瓶,将药箱放去一旁小几上,抬头淡淡道:“下来,站着。” 丁夏犹豫片刻,站去他面前。她的胸口的红缨正对着他的视线,男人却视若无睹道:“转过去。” 丁夏转身。她的背部被生锈的鱼钩划破了,又长又深的一道伤口。殷永瑜将那药瓶打开,稍稍抬手,将瓶中的液体朝丁夏的伤口倒了上去。立时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嚎。 难以形容的剧痛传来,丁夏几乎是扑着跪去了地上,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她僵直着身体,艰难扭头,断断续续喘息道:“殿、下,痛!” 殷永瑜手中的小瓶依旧举在空中。他看看那瓶中的药水:“才用了一点点,还有大半瓶,过来。” 丁夏怕极了,下意识竟然摇了摇头。殷永瑜一声轻嗤,唤道:“来人!” 殿门被推开,两名侍女行了进来。殷永瑜微昂下巴示意:“拎她去榻上,按住。” 丁夏看着那两人朝自己走来,恍惚间,忽然忆起了神医谷时,殷永瑜对她说过的话:“不要背叛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心中一片冰凉。她看看殷永瑜手中的小瓶,颤抖着爬去他身边,搂住着他的腿磨蹭,好容易挤出了个笑容:“殿下,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若恨我……不如换个法子罚我,可好?” 殷永瑜低头看她。她身上被石子蹭破了许多处,红色的伤口衬着瓷白莹润的肌.肤,竟然有些妖艳的勾.引,配上那副柔媚又凄楚的神情,烧得人头晕。 殷永瑜垂眸,嘲讽一笑:“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到神医谷时,你跪在我脚边,拿银票出来,求我救你夫君。” 丁夏一怔。两名侍女已经上前,用无法抗拒的力气去掰她的手指,将她从殷永瑜身上扒了下来,然后拎去了榻上,面朝下按住。 殷永瑜坐去榻边,举起那小瓶。丁夏身体紧绷,就等着那撕心裂肺的痛。男人却忽然起身,缓步走去了柜边,拿来了一个细长的东西。 他走近了,丁夏才发现,那东西是神医谷圣地里她用过的那根玉势。殷永瑜将那东西放去丁夏嘴边,命令道:“张嘴。含好了,痛了就咬住,不许叫。” 丁夏过了这一阵,稍微缓过了气,听言妖娆一笑,也不张嘴,只挑着眉眼看向殷永瑜,舌尖伸出,在那玉势顶端细细舔过,然后将那东西含了进去,撅嘴吮.吸。 两名侍女刷地红了脸。殷永瑜面无表情看她,手上忽然用力,将那东西重重捅进了她嘴里! 丁夏一声痛呼。殷永瑜下手很重,那东西被捅到了喉咙,她差点干呕。她将那东西吐出些许,殷永瑜却已经坐去了榻上,抓着那药瓶一倾,将药水泼去了丁夏伤口上! 丁夏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哭嚎。那玉势果然有了作用,她叫不大声。殷永瑜显然很满意,遂一面用棉花去拈丁夏伤口的脏东西,一面用那药水继续清洗丁夏的伤口。 这么折腾了不过一炷香时间,丁夏彻底焉了。她连叫都叫不动,吐了那玉势,趴在榻上默默流泪。 殷永瑜又给她伤口上撒了药粉,这才挥挥手,让那两名侍女退下。他则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对着灯光开始穿线。 他的针刺入丁夏皮肤时,丁夏竟然不觉得痛。她可以感觉到那线一点点从自己皮肉中穿过,又扎入另外一侧的伤口里。她以为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可是随后却感觉到,她的背部渐渐僵麻了,就好像那部□体再不属于她一般。 丁夏停了哭,扭头去看殷永瑜。男人静静缝合,脸上没有表情。丁夏的心微微抽痛了下。显然,刚刚撒上的药粉有麻醉的作用。殷永瑜或许构思了许多折磨她的方法,可是到了临头……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男人在她腰部收了针,拿出一摞白色纱布:“坐起来。” 丁夏动了动,发现手还能用力,便撑着坐起了身。殷永瑜开始包扎。自见面后,他的所有动作都因为身体虚弱而稍显迟钝缓慢,唯有包扎时,还隐约可见当初神医谷时的灵巧。丁夏看着他嶙峋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移动,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殷永瑜停了动作,却依旧保持着垂眸包扎的姿势,没有看她。 丁夏双手捧住他的手,指尖缓缓抚摸那些凸起的指节。她的声音带着种哭过后的黏软,因此显得愈加温柔:“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殷永瑜抽出手,继续包扎,异常平静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你见我没事,是因为我呆在莲华果边。现下没了莲华果,我活不过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咕咕鸡的地雷~~23333~ 来嘛来嘛,都来给给我留言嘛~~打滚~~~ 31 发病 丁夏心中巨震。她知道殷永瑜因为莲华果失窃,被驱逐出了神医谷。却不知道出了神医谷,他连命都保不住。 可是随即,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殷永瑜十四岁被送去神医谷治疗时,圣上已经三十多岁,很可能知晓这个弟弟一些秘密,就比如……离开莲华果,殷永瑜活不成。可他却趁着老谷主外出,吩咐天昭府从殷永瑜手中夺取莲华果,成功惹怒谷主,驱逐了殷永瑜。 乙建安说圣上拿莲华果是为了取悦蝶妃,可事实真是如此吗?他到底是想取悦蝶妃,还是…… 想害死他这个弟弟? 丁夏还在震惊中,殷永瑜却已经包扎完毕,将两条绷带在她胸口扎了个结。丁夏猛然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指指上方,压低声音道:“他是故意的?” 殷永瑜终是抬眼看她。因为眼眶凹陷,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凸出,显得有些可怖。他缓缓道:“我曾经是太子,后来身体太差,才离开京城,去了神医谷。我的母族势力强大,与几大世家交好。我还有个舅舅,曾跟着先皇征战沙场,现下是镇国将军。而我的身体又日益康复,眼见就能离开神医谷。” 殷永瑜说完这番话,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丁夏见他眼中风云变幻,莫名有些惧怕,却见那人忽然朝她看来,恨恨道:“可他已经登基八年,我何曾干扰过他?!他以为我稀罕他那位子!却不知我只想游遍天下,行医济世!我连殷姓都舍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猛然抓住丁夏的肩,指甲掐入她的肌肤。刺痛感传来,丁夏微微白了脸。男人面色狰狞:“我这般退让,可他呢?他倒是干脆!我辛辛苦苦学医十多年,他一出手就毁了我的名声,绝了我的梦想!这还不够,他甚至不允许我活下去!” 殷永瑜松开丁夏,忽然狠狠甩开她!他咬牙切齿朝丁夏道:“丁夏,你帮他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丁夏背部被麻醉,无法平衡身体,竟然被他推得从小榻掉去了地上。她的身体撞上了一旁的圆桌,没被麻醉的部分立时尖锐痛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起不了身,殷永瑜却彻底爆发了:“你害我对不起师父,害我对不起师弟师妹!他们待我多好你知道吗?我在神医谷多快乐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 殷永瑜猛然掀翻桌上的医药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一室乒乒乓乓的声音中,男人带着蚀骨的憎恨道:“你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你背叛我……”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丁夏,又忽然拔腿愤愤离开,将丁夏一人丢在大殿里。 偌大的殿中半响没有声音。丁夏趴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失了力气。白玉板砖冰冷,那凉意似乎冻进了她的骨子。 她呆呆趴了许久,终是缓缓动了动手,撑起了身。又艰难爬了几步,靠去墙边,仰头喘息。 却见到大殿门口有个人影。原来,不知何时,殷永瑜竟然去而复返,正扶着殿门站立,默默看着她。他脸上的狂暴已经消去,只剩一片难辨情绪的宁静。 丁夏定定看他,他也静静回望。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可这种静止……却更躁动了两人的心。 丁夏眼角缓缓滑落一行泪,终是喃喃道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就似一句召唤,瞬间解除了静止的咒语。殷永瑜跌跌撞撞朝丁夏跑去,几乎是摔倒在她面前。他爬起身,急急搂住丁夏,用力吻了上去。 丁夏抬起双臂抱住他,顺从回吻。男人吻得很激烈,仿佛恨不能将她吃进肚里。他一时喃喃倾诉:“阿夏,我好想你,”一时又嘶哑恨声道:“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他疯狂撕咬她的唇舌,又轻柔舔.舐她身上细碎的伤口,脸,脖颈,肩膀,一路向下,直到胸口的纱布前。 却忽然没了动静。 丁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腿依旧扭动着磨蹭殷永瑜的大.腿,又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却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不对劲! 她用力去拖殷永瑜,想拉他起身,却发现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而且向下滑去。丁夏真紧张了,低低唤道:“永瑜,永瑜!你还好吗?” 殷永瑜很不好。丁夏拖不动他,好容易将他一个翻身平搁去地下,这才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了血丝,手脚已经开始抽搐。 丁夏大惊!慌乱拍拍他的脸:“永瑜!永瑜!你不要吓我!”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丁夏连滚带爬起身,朝大殿门口冲去,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殿下晕倒了!” 她还没有到大殿门口,就有两名暗卫冲了进来。两人之前也不知藏在哪里,看到站在门口的丁夏时,不约而同都是一愣。丁夏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有上身从胸口至腰间缠着纱布。所幸两人也只是一愣,随后便行动起来,一人去找大夫,一人去殿中翻出了一小药瓶,倒出一粒药喂到了殷永瑜嘴里。 暗卫将殷永瑜抱上床,丁夏跟进去,见到床边有件白色里衣,便拿来穿了,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不过一会,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急急赶来。花白胡子,瘦削脸颊,眼神凌厉。他不像一般医者那般温和,反而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煞气。丁夏熟悉这种煞气,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不可能锻造出这种气息。再联系殷永瑜说过的话,丁夏心中了然:这老者十之□是殷永瑜的舅舅从军营中挑给他的。 老者赶到卧房门口,看见丁夏,也是一愣,随即怒道:“这个女人是谁带来的!不知道殿下不能近女色么!” 他骂归骂,脚步却不敢慢,急急赶去了床边,开始给殷永瑜治疗。丁夏心中却是一沉:殷永瑜说他活不到三年,可她始终抱着些侥幸心理。却不料……他的情况那么严重。他甚至丧失了男欢女爱的权利。 老大夫在床边一番忙碌,一盏茶后,终是舒了口气。他收拾了医药箱起身,却见到丁夏仍旧站在床边,立时眉毛一拧,朝着两名暗卫一挥手。 两名暗卫互望,上前抓住丁夏,将她拖出了殿。老大夫也跟出来,关上了殿门。 许是因为殷永瑜安全了,老大夫的语气较初时更沉稳:“这个女人是谁?” 一名暗卫答话:“宁先生,她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殿下上午去了长公主府,出来就带着这个女人。他把她捆在马车后,弄伤了她,回来却亲自给她治伤。属下也拿不准她的身份。” 宁先生皱眉,暗自奇怪。他还在上下打量丁夏,丁夏却挣开那两暗卫,朝他道:“宁先生,永瑜……殿下他不能碰女人?” 她虽然马上改了口,但是宁先生却听清了那称呼,一声嗤笑:“殿□弱,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剧烈运动,你说他能不能碰女人?” 丁夏垂眸,心中有些难过。宁先生却朝暗卫道:“不管她是谁!去,召集府中所有下人到假山集中,绞死这个敢爬殿下床的女人,以儆效尤!” 两名暗卫齐齐应答:“是!”其中一人前去安排,另一人押着丁夏就要离开。丁夏大惊!立时摆出副主子的模样斥道:“大胆!老匹夫,我尊称你一句先生,你却好不知分寸!趁殿下昏迷私自处罚他的女人,就不怕殿下醒来找你算账?!” 宁先生瞪她一眼,忽然打开药箱,从中摸出了一团纱布,缓步上前。他掐住丁夏的两颊,将那纱布塞了进去,丁夏拼命挣扎,却是不敌。宁先生沉声道:“你能成功.殿下,想来也有几分本事,还是少说两句为妙。”又朝那暗卫严厉道:“王爷若是要责罚,我一力承担!还不快带她走!” 丁夏被塞着嘴拖去了假山边。一群下人安静围成一圈,中间立着绞刑架。她被人推上了小台,反绑住双手,脖子上套上了绳索。宁先生站在她身边,开始训话:“今日,这个女人妄图勾引殿下,害殿下旧病复发,险些丧命!我早就说过,瑜王府不留心术不正之人。身为下人,你们应该时刻谨记本分……” 丁夏没有听下去。她开始努力挪动舌头顶那团纱布,可那东西塞得太紧,她根本没法将它顶出去。宁先生却完成了他的演说,目光威严扫视一众人,凌厉道:“……谁要是敢再往殿□边凑,下场就如此女!”从后一掌拍上丁夏的腰,就那么将丁夏推下了小台! 丁夏脚尖离地,脖颈被绳子勒住,立时眼睛翻白,无法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救下丁夏的会是谁? 32 遇袭 丁夏在吊架下胡乱挣扎,却隐约听见一个男声道:“宁先生,丁天水前来求见王爷!” 宁先生一声轻哼:“不见!你去回话,就说王爷旧病复发,无法见客!” 那侍卫却没离开,只将手上的明黄色卷轴递给宁先生:“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宁先生伸手接过,展开,草草扫了几眼,脸色忽然阴沉。 有暗卫见他脸色不对,轻声问话:“宁先生,怎么回事?” 宁先生看着挣扎愈见微弱的丁夏,冷冷道:“姓丁的是为她来的。殿下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 暗卫们都是一愣,随即愤愤道:“就是她?天昭府的那个女人?”“怪不得殿下会罚她,该!”“今日居然又来害殿下……” 宁先生盯着丁夏,又道:“丁天水眼见瞒不住,索性去请了圣谕,要带这个女人回天昭府。” 一片静默。半响,有暗卫别有含义低声道:“宁先生,我们也想将她还给丁天水,可是,她已经死了。圣谕到底晚来了一步……” 宁先生扭头看他,微微眯眼,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他朝着围成一圈的下人挥挥手:“都散了吧。”又低声道:“就这么办。我们等上一等,待她死透了,我再替王爷去回复那丁天水……” 一众人纷纷点头,齐齐看向绞刑架下的丁夏,就等着她死。却听一个声音朗朗自空中传来:“宁先生,她还没死,她在出声呢。” 众人脸色均是一变。这里的暗卫都军中的好手,自认武功高强,却没人有丁天水这内力,能将声音从王府门口送到这里。而且,听丁天水的话,他明显听清了众人的低语。这等耳力,实在令人震惊。 宁先生朝仍旧被吊的丁夏看去。那人气息微弱,似乎已经没了神智,却真在低声哼哼,根本是凭借本能在求助,生存意志何其强大。 宁先生只恨自己没有选在屋里处死丁夏,密谋居然被丁天水听了去。他心中一番思量,终是不敢公然违抗圣意,只得叹道:“解她下来,给丁大人送过去。” 丁夏一身伤口,晕迷着回到了天昭府。丁天水将她关在自己院里,只道让她好好养身体。丁秋却告诉她,丁天水正在与殷永瑜较劲,不想让她出去。 殷永瑜没有与圣上撕破脸。这是个强者掌控一切的时代,殷永瑜还没有资本谴责他的哥哥。时隔十多年,两人再次碰面,亲热拥抱,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真真是兄友弟恭。随后殷永瑜向圣上陈情,说自己碰到了一个天昭府的女人,被她害了去,请求搜索天昭府。 圣上正在扮演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也知道殷永瑜总得找对象发泄怨气,而丁夏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便允了他。不料丁天水却将丁夏送去了长公主那接受任务。殷永瑜在天昭府一番搜寻,没有见到丁夏,只得悻悻而归。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了结,却不料,因为段玉堂的设计,殷永瑜还是碰到了丁夏。 殷永瑜转醒后,发现丁天水带走了丁夏,便揪住丁天水不放,定要将丁夏弄回府里“好好教训”。丁天水却不允,只道丁夏是自己徒弟,徒弟犯了错,都怪师父教导不严,要亲自承担殷永瑜的责罚。 殷永瑜倒是想责罚他,可丁天水好歹是朝廷命官,圣上便以“不成体统”之说,适时出面在中调停。虽然是调停,但实际上,他自然要帮他的左膀右臂。两日后,这场纷争尘埃落定。丁天水赔了四个癸支的女人给殷永瑜,殷永瑜笑纳。事情揭过,再也不提。 丁夏听完整件事后,有片刻的沉默。初见那日,两人都是随性而为,本来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可是殷永瑜突然发病,这一意外让两人本该化解的心结,就那么不上不下吊在了那里。丁夏敏锐觉察到,各方势力蛮横参与搅合,两人之间再不单纯,尽释前嫌变得遥远而不可及。 ——罢,就这样吧。他再也不能碰女人,若是与她关系融洽,将来难免肌.肤之亲。到最后……还不只是徒增伤心。 丁夏终是将神医谷中那个如玉君子彻底埋葬,嘻嘻哈哈过起了猪一般的疗养生活。这么过了好些天,丁天水见她的伤好了大半,撤了禁令,她的生活又回归了日常。 这日,丁夏去找乙建安。妓院中的疑惑依旧盘旋在心头,她得问个明白。 丁夏拄着小拐杖去了乙支大院。乙支大院是天昭府里,唯一一个丁夏敢单独出入的地方。乙建安将他的兄弟管得很好,不允许他们随时随地乱发.情,丁夏只要不进他们房间,就不怕他们无礼。 有相识之人见了她,与她调笑:“哟,这不是阿夏么!居然用上拐杖了,看来夫子没有白疼爱你。” 丁夏微微一笑,却听见楼上叮当几声大声响。不过片刻,乙六顶着蓬松的头发冲了出来,夸张唤道:“小夏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想哥哥我了?” 他从楼上跳下,搂住丁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附在她耳边低低道:“难道……你主动来履行约定?” 丁夏轻笑,推开他:“想得美,我来找乙建安。” 乙六泄了气:“安哥这些天都在家里休息,没有来过天昭府。” 丁夏微微意外,心中不安,转身道:“那我去他家找他。” 乙六连忙跟上:“你知道他家在哪?” 丁夏点点头:“我知道。”她从丁天水那里偷看了乙建安的个人信息。 乙六眼珠一转:“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丁夏不答话了。她是个路痴,每次要出外都得找人陪同。乙六笑弯了眉眼,握住她的手:“哥哥今日正好没事,就陪你走一遭吧!” 乙六稍事梳洗,去牵了马,与丁夏共乘一匹,出了天昭府。他难得与丁夏相处,又知道她没有方向感,遂带着她绕了许多路。女人软软的身体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乙六别提多惬意。 秋日凉爽,上午的太阳晒得人很舒坦。乙六舍不得这温香软玉,带丁夏绕的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偏。他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马儿却忽然一跌!乙六瞬间清醒,大呼不妙! 他抱着丁夏旋身而起,跳去了胡同一旁的墙边。马儿轰然倒地,与此同时,数名黑衣人跳下,将两人团团包围。 乙六脸色凝重。他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吸,这说明这些人的内力在他之上。而且他们人多…… 他将丁夏护于身后,朝着众人道:“兄弟,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天子脚下,诸位有什么事,不若好好商量。” 黑衣人不理他,只是缓缓逼近。乙六暗叹。他微微偏头朝丁夏道:“看准机会,跑。” 丁夏沉声答话:“好。” 她很镇定,乙六看了一笑,手猛然一挥,铁爪瞬间飞出,朝着其中一名黑衣人奔去! 他一动,那些黑衣人也动了。被他攻击的黑衣人闪身避开,其余人则亮出武器,齐齐朝着乙六招呼!乙六挥舞铁爪躲避,另一手却突然摸进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朝着最初那名黑衣人掷去! 是九颗铁珠。一般来说,除非使暗器者,习武者只会用一件武器。乙六的铁爪一出,黑衣人就留意着这东西,没多少精力防备这铁珠。这是乙六压箱底的保命绝招,曾经帮他从无数险境中生还。 那黑衣人果然不及躲避,被铁珠打中,血肉爆出,倒在了地上。包围圈出现了缺口,丁夏却没有跑。她的手忽然一扬,将藏于袖中的药瓶甩去了地上!立时,红色粉末腾腾升起! 黑衣人显然没有防备她,又恰好被乙六的铁珠吸引,有一瞬间的分神,居然让她得手,无一例外都将那药粉吸了进去。 丁夏手上不停,又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解药,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喂乙六吃下。 这是她从神医谷带出的迷药,一直带在身上,今日终于有机会用上。乙六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嘿!小夏儿真能耐!”他将那药丸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又指着那些已经站不住的黑衣人,拉长声音道:“倒——!” 陆续有人晕倒。也有人用最后的力气朝他射出飞刀,乙六扭着屁股轻易躲开,得瑟的模样实在欠扁。 丁夏好笑轻哼:“小人得志。”乙六也不否认,笑嘻嘻点头:“这个词好啊!我就不是个君子。似我这种没本事的小人,一辈子都难得几回得志。能得志时,自然要臭美些。”他越过那些横七竖八倒地的黑衣人,去捡他的铁珠:“哎,你是不知道,我都打算豁出命了,结果,嘿嘿。” 丁夏看了看胡同口,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蹲下,朝乙六道:“快,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乙六捡完了铁珠,也走了过来,躬身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丁夏看去,“咦”了一声。 乙六扭头看她:“怎么?” 丁夏摸摸下巴:“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她站起身:“你把他们面巾都扯了。” 乙六依言去扯其他人的面巾。扯掉第四个黑衣人面巾时,丁夏“啊”地叫出了声。 乙六抓着面巾看她:“怎么?真的见过?” 丁夏点点头:“见过。这人是……殷永瑜身边的暗卫。” 作者有话要说:唔,于是,殷永瑜与丁夏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33 再会 乙六皱眉:“难道那宁先生不死心,又派人出来追杀你?” 丁夏思量片刻,摇摇头:“不至于。那次他想杀我,不过是因为方便,这么派人出来,倒是太浪费人力精力了。”她从怀中摸出解药,倒了一颗出来:“弄醒他问一问吧。” 她捏着解药蹲下,乙六却也蹲下,抓住了她的手:“小夏儿……”他挠挠脑袋:“等会你问完话,我就杀了他们,可好?” 丁夏一惊,说话声音都大了些:“你干吗要杀他们?!” 乙六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那九颗铁珠,放于掌心给丁夏看:“暗器与一般武器路数不同,很少有人能两相并具。我的确不善习武,却意外可以兼修暗器。这九颗铁珠是我保命的东西,今日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快亮出来。” 丁夏心中微微一颤:他说他打算豁出命去,原来是真的。乙六却淡然继续道:“可暗器讲究得就是出其不意。我每每用这九颗铁珠,都是打定了注意,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今日是个意外。我不能留他们在世上,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丁夏垂眸。她其实能理解乙六。丁天水的傀儡术也是压箱底的招数,所以才会禁止她随意使用,就是怕被人得知了去。乙六本来功夫就不太好,这么看重那九颗铁珠,实在是合情合理。 她缓缓点头,将解药丢回了瓶中:“好。你去杀了他们吧。” 乙六看看她的小药瓶,又看看她:“你不问话了?” 丁夏站起,退开几步,方便他动手:“不问了。其实他们为何而来,我已经猜出七八。你既然要杀他们,我就不弄醒他们了,睡着死总比醒着死好受些。” 乙六沉默片刻,将铁珠收入怀中,点头道:“好。” 他的铁爪太特殊,是以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比上了暗卫的脖颈。 丁夏平视前方,眼角余光不自觉留意他的动作。乙六却许久没有动静。 她又等了许久,乙六居然收了匕首,站起身,叹道:“罢了。他们不曾害我,我却为了没发生的可能杀了他们,说不过去。” 他朝着丁夏一笑:“似我这种小人,命也不比他们精贵。一换七,我活得累。” 丁夏一时有些愣,怔怔看他。乙六见了,嘿嘿笑着上前,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哟,小夏儿这是担心我了?没事,我再去练门更好的绝招便是。” 这把年纪了,重新练绝招?丁夏默然片刻,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温言道:“成,好好练。” 暗卫们陆续醒来,发觉他们依旧躺在胡同里的地上。那个使铁爪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倒是那个天昭府的女人立在他们身边,见他们醒来,笑盈盈招呼道:“嘿,暗卫哥哥,又见面啦。”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终是道:“……丁夏姑娘,王爷请你一聚。” 丁夏又来到了瑜王府。再次见面,殷永瑜很是冷静。他的目光落在丁夏身上,丁夏莫名感受到了高傲与疏离,思量片刻,直直跪了下去:“见过殿下。” 殷永瑜挥手,斥退一众人,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他的手在她如凝脂的脸上抚过,淡淡道:“好得挺快。丁天水到底也疼你。” 丁夏躬身施礼:“多殿下及时出手相救”。 她说得真诚,好似忘了她那一身伤是为何而来。殷永瑜一勾嘴角,坐去了一旁的桌边:“过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丁夏犹豫片刻,终是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衣衫褪去,只留一件小肚兜,转身。 殷永瑜的手缓缓在她伤口边游走,半响,声音传来:“差不多好了,可以拆线了。” 他在桌上的医药箱中一番动作,片刻,冰冷的金属比上了丁夏的背。男人的声音传来:“会有点痛,忍着些。” 丁夏点头:“好。” 殷永瑜开始拆线。许是想帮丁夏分散精力,他开始与她闲聊:“还以为他们好久才会碰上你,却不料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么带着伤到处跑,是想去哪里?” 丁夏抿唇,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想去找乙建安,确认一些事情。” 那金属的移动微微一滞。片刻,殷永瑜轻描淡写道:“我听说他有个相好,对那姑娘一心一意,从来不碰外面的女人。” 金属碰到了新生的嫩肉,丁夏眼睫颤了颤。殷永瑜不停手,继续道:“我看却不尽其然。至少他在神医谷里,就和你做过。” 丁夏身子一僵:她怎么忘了,殷永瑜是除她之外,唯一一个知道那夜事情的人! 殷永瑜停了动作,忽然抬手,熟门熟路在她的腰窝处轻缓抚过:“放松。” 丁夏身子一下就软了,声音极其细小地“唔”了一声。 许是她的反应愉悦了殷永瑜,男人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你们是搭档,想来做那种事也是经常。” 丁夏不答话。殷永瑜等了片刻,一声轻笑:“呵,我猜错了?难道你们做得很少?” 丁夏扭头看他:“殿下,不聊这个好不好?”殷永瑜一笑,不再说话。半柱香功夫,拆线完毕,他又摸出了一瓶药膏,给丁夏抹去那伤疤上:“雪脂膏,去疤效果很好。你带两瓶回去,早晚各用一次。” 那药膏有种淡淡的香味,抹在身上沁凉,丁夏渐渐放松了神经,却听身后的男人道:“难道神医谷里,你和乙建安是第一次做?” 丁夏的身体不自觉瞬间紧绷,张口结舌。 殷永瑜将那药膏放去桌上,拿了棉布擦手,忽然就笑了出来。 丁夏默默朝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身正对他。 殷永瑜斜斜歪在椅子里,手肘支着额头,笑得身子都抖了。他挑眉看向丁夏,在笑声中断断续续说道:“你们从前不曾做过。可你喜欢他。喜欢到即使他昏迷了,你也想要他一次。” 丁夏深深吸气。殷永瑜其实误会了,可丁夏却没脸辩解。她心虚。因为他没有说错,她的确是想要他的,他们也的确差点就做了。 丁夏垂头,闷闷道:“殿下,是我错了,我也不知当时怎么会那样。可乙建安有相好,我不想插足,求殿下不要把这事告诉他,徒增大家的烦恼。” 殷永瑜敛了笑声,却依旧眉眼弯弯看她:“不要告诉他?呵,难道你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吗?” 丁夏只觉心猛然一沉:“……什么意思?” 殷永瑜拍拍衣摆起身,行去丁夏身边,俯身贴近她,一字一句道:“他当时就知道啊。” 丁夏呆呆看他,片刻用力摇头:“不,不可能!他当时中毒昏迷了,怎么可能知道!” 殷永瑜勾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他是昏迷了,可我用药和银针逼出了他的五感。他能听到你说得每一句话,感受到你的每一次触碰。如果你掀开他的眼皮,他甚至可以看见你。他只是没法操控身体。” 丁夏脸色霎时惨白。 殷永瑜松了她的发丝,一摊手:“你应该发现的。难道他的体温没有更热?喘气没有更重?他没法主动动作,但却有感觉,于是他的身体会给出本能反应。” 丁夏立时想起那夜,男人物事顶端的露珠,想起那东西不安分的抽动,只觉一阵眩晕,身形就是一晃。 ——乙建安,都知道! 天啊!天啊,天啊…… 殷永瑜见了她站立不稳,想伸手扶她,却没那么快的动作。倒是丁夏退后一步,自己稳住了身体。殷永瑜收回手:“你站稳啊,站不住就去坐着。你要是摔倒了,我可扶不住你。” 他说完这话,再不管丁夏,又慢慢走回椅子边坐下,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倒了颗药丸送进嘴里,怡然自得的模样好似在吃点心。 丁夏缓了许久,脸色依旧不好。她完全乱了分寸。乙建安会怎么看她?他有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他相好?他和他相好的关系是否因此受到影响?…… 丁夏用力晃了晃脑袋。这些问题,她实在不敢想象。她好容易敛了情绪,去拿自己的衣服,朝殷永瑜勉强一笑:“殿下此次找我,只是为了帮我拆线?” 殷永瑜吃完药后,就一直拿着个小盒子把玩,见她总算回了神,这才一笑,朝她招招手:“别穿衣服,过来。” 丁夏依言放下衣服,走到他面前。殷永瑜又道:“蹲着。” 丁夏蹲下,却发现脚有些软,索性跪坐。 殷永瑜将手中的小盒子置于丁夏面前,打开。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只手指长短的肥青虫。 丁夏皱眉,脑袋下意识往后挪了些许。 殷永瑜用他如柴的手指轻缓抚摸那东西,低低道:“怎么,不喜欢?多漂亮。” 丁夏沉默片刻,答话道:“这种菜虫田里多的是,殿下若是喜欢,叫人多弄些来就是。” 殷永瑜吃吃笑了。他把手指伸到那菜虫脑袋前,挠了挠它的“下巴”——或者是脖子。那菜虫动了动,吃力一点一点爬行,挪去了他的手指上。 然后他看着丁夏,轻声道:“别动。”将那手指缓缓搁去了丁夏右肩。 丁夏勉强定住身体,忍着退后的冲动。可那菜虫突然伸长脖子,“亲”了下她的锁骨! 丁夏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只虫子……什么玩意啊!她微微用力,肩膀想往后撤,却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克制不让她离开。那只虫子也缠着她的锁骨不放,肥肥的脖子努力伸长,小口小口不痛不痒地咬她的肌肤。 丁夏打了个哆嗦:这样真的好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gelikahpj的手榴弹,谢谢白银的手榴弹,蹭一个~(*≧︶≦))( ̄▽ ̄* )ゞ 有没有童鞋有印象,能猜出殷永瑜拿只肥虫子出来干吗? 34 蛊王 丁夏正想抬手捏住那虫子扯开,却看见一条细丝线从她肌肤中钻出! 那丝线一钻出她的身体,“菜虫”就将它吃进了嘴里。于此同时,“菜虫”的身体也变成了黑色。 丁夏愣愣睁大眼。她清晰记得,三年前,她刚刚入癸支学堂时,就被人用这种特制丝线穿了琵琶骨。 ——很显然,这不是一只普通菜虫。而且,它在吃她琵琶骨里的丝线! 那肥虫子还在缓慢进食,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那丝线。殷永瑜俯身,在丁夏耳边道:“它叫食纹,是专门吃其他蛊虫的蛊王,我在神医谷里呆了十年,才养出了这一只。你身上被种下的蛊虫,叫做丝兰。” 男人的声音沉沉缓缓,就似在为她科普一般:“天昭府的女人进学堂后,都会被种入丝兰,以确保她们终身不得习武。可丝兰种入身体的害处并非只是不能习武。丝兰的寿命只有约莫二十年。它随着宿主的生长而生长,与宿主分享生命。丝兰死后,宿主先会瘫痪,然后就会死亡。” 丁夏心中巨震。她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她回想这三年来,她的确没在天昭府看过四十岁以上的嬷嬷。曾经她认为这是因为癸支女人生存环境太艰辛,现下想来,应该是因为丝兰。 她低头看向那只黑色的肥虫子,一瞬间觉得它的形象可亲可爱。殷永瑜浅笑继续:“你的丝兰才种下三年,没有彻底与你的身体融合,食纹还能将它引出。再晚一两年,别说食纹,大罗神仙都无能为力。” 丁夏抬头看他,真心感激道:“殿下,谢谢。” 殷永瑜一声轻笑,忽然抬手,挠了挠食纹的背。那肥虫子很开心晃了晃脑袋,然后…… ……嘴巴张开,松开了丝兰。 没有了食纹的制约,丝兰瞬间缩回了丁夏的身体。丁夏眨眨眼:“它怎么不吃完?吃撑了吗?” 殷永瑜失笑。他将那虫子重新装回盒中,搁去桌上,摇头道:“不是,它胃口可大,一口气吃七八只丝兰都没问题。” 男人迎向丁夏疑惑的目光,一点一点笑了开来:“可是,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帮你这个忙?” 丁夏怔怔看他,一时无法消化这话的含义。殷永瑜漆黑的眼眸安静望着丁夏,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情。丁夏对上他的眼,终是恭顺垂头,柔声道:“殿下,我能为你做什么?” 她低头不想看他。与这张脸谈交易,她真不喜欢。可殷永瑜却伸手拖起她的脸,望进她的眼:“呵,你除了能陪男人上床,还能做什么?”他的眼神淡漠,声音也很凉薄:“而我,恰巧不需要。” 丁夏定定看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 ——可是,本该如此,不是吗?世上再无白永瑜。 男人嘴角轻翘,扯出一个笑容:“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本可以习武,本可以寿终正寝。可惜……”他拿起桌上那个小盒子,忽然将它腾空甩出:“再没可能了。” 丁夏眼见那盒子在空中抛物线飞过,慌忙跳起,扑去过去想接住它。她重重摔到在地,那盒子砸在了她胸口,又掉去了地上。 丁夏顾不得自己一身痛,急急打开盒子,去看那一只食纹。 肥虫子歪歪躺着,似乎有些被吓着了,见盒子打开,朝她扭头看了下。 丁夏松一口气,这才发觉手肘被蹭破了皮。殷永瑜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你好滑稽!”他夸张摆摆手:“我说错了!原来你还会杂耍,能逗我开心。” 他朝着丁夏伸出手,吃吃笑道:“盒子给我。我再扔个十次八次,如果你都接住了,我就帮你解了丝兰。” 丁夏一手握住盒子,一手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肘,并不起身。 殷永瑜轻笑:“或者你也可以就这么带着食纹走,我保证不拦你。只是离了我,食纹也不过是只普通虫子。” 丁夏终是起身。她走到殷永瑜身边,将盒子放在桌上,忽然就坐去了他腿上,低头封住了他的唇。 男人的身体有片刻僵硬。他似乎有些犹豫挣扎,因此他放任丁夏的舌撬开了他的牙关,却并没有给出回应。可女人独有的体香伴着雪脂膏的气味入鼻,他终是缓缓抬手,搂住了丁夏的腰肢。 触手的肌肤凝滑,神医谷的记忆瞬间闪过,殷永瑜的心猛地热了起来,手便朝下摸去,钻入丁夏的里裙,包裹住了那形状娇翘的臀瓣。 他的手覆在那个部位,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两下,忽觉克制不住,猛然直起身侧头,开始回吻丁夏。 浅吻渐深,殷永瑜的呼吸开始混乱。丁夏却适时离开了。她搭着殷永瑜的肩,脑袋退后些许,垂眸低低道:“殿下,我能做的,远比逗你开心更多。就比如,你选择的路,我可以陪你走下去……” 殷永瑜一时有些失神。理智缓慢回归,他一声轻哼:“陪我?陪我上床么?” 丁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和道:“我有个好友,叫做癸燕,被丁天水杀了。”她停顿片刻:“我还有个心上人,叫乙建安。丁天水讨厌他,一心想要杀了。” 殷永瑜没有表情看她,不知她说这些到底何意。丁夏继续道:“我有个为之而活的信念,可丁天水铁了心要做我的阻碍,他甚至不允许我再去想。” 她抬眼望向殷永瑜,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殿下,我帮你杀了丁天水,你帮我解了丝兰,可好?” 殷永瑜眯眼半响,淡淡发问:“丁天水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而你却手无缚鸡之力。你想杀他,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丁夏的手指若即若即爬上了殷永瑜的脖颈,钻进他的衣领:“他会为了我去请圣谕,与你公然做对,就说明他多少在意我。”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男人的肌肤,片刻却克制着收了手:“他看重的东西很少,我算一个。既然他在意我,我就有机会。” 殷永瑜一抖衣袖:“就算如此,你又如何知道,我想杀了丁天水?” 丁夏暗道:你被圣上暗害,非但不远离,反而回到京城,又岂会是做得安分打算?丁天水是圣上的得力臣下,这些年,他掌管的天昭府为大靖做了多少事!杀了丁天水,圣上就如同断了臂膀。削弱圣上力量,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 她是这么想的,却并不会这么说。丁夏凑近了些,红唇就在殷永瑜的唇边开合,用气声呢喃发问:“那殿下,你是不是想杀了丁天水呢?” 她呼出的气息团团拂在殷永瑜脸侧。殷永瑜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微昂头,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自然是想。” 他亲口承认了,坐实了丁夏的猜想,丁夏却有些难过。这个男人活不到三年,可他所剩无几的时间却不能好好享受人生。复仇之路绝对不会快乐,谋逆更是万般艰辛,他却选择步步走下去。 丁夏觉得自己有些僭越,却还是低声问了句:“殿下,你可是想清楚了?” 殷永瑜一声嗤笑。他的声音不似丁夏那般沉重,反而有些轻松:“呵,他欺我至此,我有考虑的余地吗?”男人眼神清冷,慢条斯理道:“他断我生路,我便夺他江山。” 说这话的时候,殷永瑜眼中一片冰冷,仿佛那些寒意早冻在了他骨子里。没有来由的,丁夏忽然想起了神医谷中那个如春风拂面的温润君子,莫名有些冲动,微微直起身,伸出舌尖,舔上了殷永瑜的眼脸。 男人本能眨了下眼,似是闪躲,下一秒却配合地合上了眼。冷漠与高傲瞬间消失,刚刚漆黑无光的眼眸此时在她舌尖无助挣动,熟悉的柔和气息一点一点发散。丁夏心中一颤,忽然开始想念。 她想他了…… ……永瑜。 丁夏的舌尖描绘殷永瑜的眉形,将他的眼睑舔得湿湿的,又去咬他的耳朵。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开始加重,终是停了动作,退开些许:“……那殿下,我刚刚的提议,你觉得可好?” 殷永瑜缓缓睁眼,眸色愈加暗沉,难辨情绪。他抬手扣住丁夏的后脑,简单答了一个字:“好。”也吻上了她的唇。 殷永瑜本来就温柔,现下动作更是轻到了极致。他在学习浅尝,在学习克制。丁夏感觉他的唇似蜻蜓点水,在她肌肤上时触时离,心软得似要化开一般,终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男人见她笑了,停了动作,松开她,平静道:“自己小心,别死了。” 丁夏这才从他腿上起身,站去他的身边,朝他深深躬身一礼:“是,殿下。” 他们刚刚达成了一个交易,她成了他的属下。于是他们亲近,但再不亲密;同行,但再不纠缠。丁夏不知道殷永瑜怎么想,但她很喜欢。至少这样……他们不会形同陌路啊。 *** 离开王府时,丁夏拒绝了殷永瑜派人相送。她走过一条街,身边便粘来了一个人。乙六痞痞一笑,手指挑住她的下巴:“小娘子,一个人逛街,好不寂寞。不若哥哥陪你走一段?” 路上的行人惊讶看他们。丁夏扭头:“你的马呢?” 乙六指指一旁的茶馆:“在里面呢。” 丁夏飞快扫视周围,简单道:“你去拿马,我们走。” 丁夏坐在乙六身前,一路悠悠行去,一边告诉了他自己与殷永瑜会面的大概。乙六了解了始末,笑眯眯道了句:“甚好。”又勒马停下:“我们到了。” 丁夏疑惑看去。面前是家普通宅院,乌木大门,门前两尊石狮,稳重而不繁华。心中便是一惊:“到了哪里?” 乙六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你不是来找安哥么,到他家啦!” 丁夏脸色立时变了,勒马掉头,急急道了句“我不去了”,喝了声“驾”!也不管依旧站在原地的乙六,就这么落荒而逃。 她策马跑了一阵,有人跳上了马背。乙六坐在她身后,抓住她手中的缰绳,奇道:“你不是特意出来找他的么?” 丁夏粗声粗气吼:“你管我!我不想找他了!”她扭头,恶狠狠警告道:“你也不许告诉他我找过他!” 乙六便不再说话。 丁夏回到天昭府,也没吃午饭,就在癸支大院的房中恹恹睡到了傍晚。眼见日落西山,才稍事梳洗,朝丁天水院子行去。 她走到丁天水院子门口,居然见到乙建安从堂中走出,脸色便是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我觉得,志同道合,是这世上最牢靠的关系了。 谢谢ccc的地雷,谢谢可乐加冰、疏朗的火箭炮~啵一个!n(*≧▽≦*)n ☆、35凶案   不知是不是丁夏的错觉,乙建安见了她,脸色也不是很好。两人默默杵了片刻,还是丁夏先开口了:“又有任务?”   她说得也是废话。天昭府的男人,除非是接受任务,否则不得进丁天水的院子。乙建安点点头:“是,后天出发。”   又是尴尬的沉默。丁夏忽然想到那晚,她附在他耳边呢喃“好喜欢你”,只觉再也呆不下去一秒:“你一路顺风,自己小心。”拔腿就要离开。   她从乙建安身边急急行过,男人却开口了:“我听他们说,你今早来找我了。”   丁夏脚步一顿:她真是傻了!她找乙建安的事情,早上乙支院中的人都知道!她只让乙六别说,有个屁用!   乙建安转身,面朝丁夏:“你找我有事吗?”   ——自然有事。她本来想问他,那日她在*苑里碰到的人是不是他?他到底有没有和佳英发生关系?可是现下……她问不出口。她想趁他昏迷时与他欢.爱,而他清楚一切。不论那日的男人是不是乙建安,她都比他更无地自容。   丁夏有些慌乱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坦然的眼,心便是一颤。乙建安的目光仿佛在说,人生在世,但求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丁夏莫名觉察,他已经有了决定。他在鼓动自己戳破那层窗纸,放出真相。   丁夏深深吸气:那便说个清楚吧!至少,她欠他个道歉。   可她不知该从何说起,思量许久,还是问出了最记挂于心的问题:“建安,你和那个姑娘……最近,还好吧?”   她这么问,是希望他能告诉她,那一夜她疯狂的行为不曾造成他们的困扰。可乙建安的目光居然开始闪躲。他撇开眼不看丁夏,表情纠结痛苦。   丁夏呆呆看他,只觉心沉了下去。乙建安调整了下状态,这才回望她,艰难道:“是我的错,我……”   这句话出口,丁夏几乎想哭了。可就是此时,丁秋的声音突然想起:“丁夏,师父让你进来。”   两人均是一愣。乙建安依旧张口,却敛了表情,不再出声。丁夏犹豫片刻,觉得她实在没有勇气去听后面的话,遂朝着乙建安深深行了一礼,无声表达愧疚,半响方直起身,不发一言,转身缓步进了屋。   丁夏神情恍惚进了丁天水的房间,就见他正坐在窗边朝外看,勉强收敛心神走了过去,低低唤道:“师父。”   丁天水抬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腿上,手拧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他的眸中幽蓝的光一闪而过:“为何不开心?”   丁夏其实没被他控制。自从习了心法,她的反操控能力随着傀儡术效力日益增强,现下丁天水也很难控制她。可是这个男人身体滚.烫,他以师父的身份教导她,他正深深望进她的眼。   丁夏决定放纵她的脆弱。她需要宣泄慰藉,丁天水可以给她。而运用得当,女人的脆弱可以成为最好的武器。夜夜云.雨,不如偶尔敞开心扉。这种依赖的姿态会让男人以为,他走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丁夏眼中划落两行泪,悲伤喃语:“师父,我做坏事了……”   丁天水松了手,微微皱眉:“……什么坏事?”   丁夏缩了缩身子,紧紧依偎着丁天水:“神医谷里,我想趁着乙建安昏迷和他欢.好……”她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口,声音闷闷传出:“然后,被他知道了……”   丁天水默然片刻,将她从自己怀中拖出,抬手去抹她的泪:“还以为什么大事,想做便想做罢。”   丁夏用力摇头:“你不明白!我闯祸了……他从来不碰我,他心里只有他的相好,可我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丁天水轻笑出声。他见丁夏哀怨瞪他,拍了拍丁夏的脸,失笑道:“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想这么多。”   丁夏愤愤扭头,赌气不看他。   丁天水显然很喜欢她偶尔的小性子。对着他使小性子的丁夏就像个他被宠坏了的孩子。他想了想,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师父今晚带你出去玩,别不开心了。”   丁夏这才掀了掀眼皮,嘟囔道:“去哪?”   丁天水一笑,唤道:“丁秋,收拾下,我们出发。”   三人乘坐马车,穿过夜市的人流,来到了一喧嚣处。丁夏隐约听见有男女笑闹之声,克制不住好奇掀开车帘看去。就见灯火辉煌的楼宇大门上,三个字赫然入目:群芳阁。   ——青楼?!   丁夏扔了车帘,恼道:“不去了!我要回府!”   丁天水很是纵容哄道:“都到了,去看看再走也不迟。”   丁夏磨磨蹭蹭跟他出了车厢。丁天水依旧坐轮椅,丁秋推他。丁夏跟着两人进门,这才发现,这个与*苑齐名的青楼竟然有些冷清,大堂里只得稀稀拉拉几桌客人。掌柜候在门口,见了三人,立时急急迎了上来,朝着丁天水躬身施礼:“见过丁大人。”   丁天水点点头:“前面带路。”   掌柜带着三人行到了后院一间房中,便躬身退下。房间地上摆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丁夏见掌柜离开,抬手用力戳了下丁天水的背,不满道:“师父骗我,说带我出来玩,却是来办事!”   丁天水反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面前,笑道:“跟师父搭档,一起执行任务,不好玩么?”   丁夏一声轻哼:“不好玩!需要你亲自出马的任务,肯定很危险。我要有多远躲多远。”她眼珠一转,挣开丁天水的手:“师父你忙,我去外面找个男人。”   丁天水不放手,用力一拽,将她扯入怀中,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找男人?天昭府那么多男人,还不够你忙?”他看了丁秋一眼,问丁夏:“那么饥.渴?”   丁夏被他捏得软了身子,粘在他身上嘻嘻笑道:“才不是,每次都是在你屋子里做,没劲透了!”她的头搭在他的肩上,便顺势张口,轻轻咬住了男人的脖颈,低声喃语:“我想在不同地方做,那才好玩……”   丁天水将她拖开些许,眼眸暗沉看她。丁夏的手朝男人下.腹探去,吃吃笑道:“师父,我不过这么一说,你怎么就硬了?”   说完这话,她跳起身,大笑着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却被追魂丝缠住了双脚,倒吊着挂了起来。与此同时,丁天水另一手一挥,将那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又将丁夏甩去了那尸体前!   丁夏只觉脚上一紧,立时天旋地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狰狞扭曲的脸!吓得“啊”地一声大叫。   她被倒挂在梁上,眼睛正好对着那具全.裸的尸体,就见到女人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脸便白了:“师父,快放我下来。我、我是说笑的,我不走,不找别人。”   丁天水抖了抖那追魂丝,丁夏小幅晃荡起来,倒垂的长发差点碰到那女尸。男人看着死死闭眼的丁夏,无声一笑:“还有呢?”   丁夏声音都颤了:“我会乖乖陪师父执行任务。跟师父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师父武功高强,定能护我周全。”   追魂丝这才入袖。丁夏面朝下砸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灰头土脸。丁天水转动轮椅行到她身边,不知从哪抽出一根小铁丝,指着那女尸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夏夏,看。”   丁夏抹了把脸上的灰,苦兮兮道:“师父,我可以不看么?”   丁天水摇头:“不行。”   丁夏咬牙望去。丁天水这才继续道:“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口?”   丁夏不知道。癸支学堂教的东西很杂,却不曾教过验尸。丁夏只能克制着呕吐的欲望,盯着那伤口仔细看,胡乱猜测道:“看着不像锐器,应该是钝物。这个大小……难道是小铁棍?”   丁天水收了那铁丝,唤道:“丁秋。”   丁秋行到两人身边,蹲下,拇指比上了那女尸,在她没有伤口的完好肌.肤上用力一按!那手指竟然没入了女尸里。   丁夏更觉恶心了。丁秋见到她嫌恶的表情,默默拔出手指,起身站去一旁,摸出块方巾擦拭指上的血肉。丁夏则转向丁天水:“凶手武功很高吗?”   丁天水拿着小铁丝比划:“如果只是用手插.进血肉,很多人都能做到,可这种深度,必定会顺势伤到骨头。这具尸体的骨头完好,只是血肉爆开,这需要瞬间的力量,凶手内力必定深厚。”   他又用铁丝指着女尸的下.体:“看这里,夏夏。”   丁夏静默片刻,转头。女尸下.体的伤,丁夏再熟悉不过。天昭府的女人外出,经常会带着这种伤回来。   ——这是个死前被虐待过的女人。想必她死得万分痛苦,所以表情才会那么狰狞扭曲。   丁夏心里很不舒服。丁天水见状,看了丁秋一眼。丁秋便捡了白布,重新将那尸体盖上,又推着丁天水朝房门行去。   丁天水扔了铁丝:“这是几天来的第四例了。案发地不同,却都在青楼,死者也都是妓.女。凶手将她们虐待致死,手法相差无几。”   他抓住丁夏冰凉的手,宠溺道:“知道了这个,你可还想去外面找男人?”   丁夏没有答话。她在房门口停了步,定定望向丁天水:“师父,你让我陪你执行这任务,是想要我做什么?”   她的目光漠然,仿佛心中笃定了他的答案。丁天水迎上她的目光,忽然就笑了:“夏夏如此聪敏,师父自然是派你引蛇出洞了。”   丁夏用力抽出手,冷冷一勾嘴角:“师父待我可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丁夏以为她与乙建安在谈论神医谷的事,乙建安却以为他们在谈论*阁的事,两个人都很羞愧,于是可以推论……   俺亲爱滴读者们,V章撒花留言满25字可送积分,每月送300分。这只作者是丧心病狂的评论爱好者,求大家用评论砸她砸她!! ☆、36燃情   丁夏说完这话,推门就走,一路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丁天水却没上车。不过一会,丁秋来了,掀开车帘看丁夏:“师父让你去天字一号房。”   丁夏怒道:“去个屁!他都让我去引蛇出洞了,还想要我去伺候他!趁着我还没被虐死先好好享受么?我.操!”   丁秋脸上没有表情:“师父刚刚说,让你别骂脏话。”   丁夏迅速看他。显然,丁天水听见了她骂人,还回了话,让丁秋转告她。   丁夏咬牙切齿片刻,终是愤愤起身,又回了群芳阁。   她跟着龟奴穿过长而空荡的走廊,来到了天字一号房。房间的所有窗户都紧闭,丁夏并没上心,只是一路行去。可厅堂没人,卧房没人,浴室没人,乐器房没人,另外几个小房间也没人……   丁夏脚步渐缓,终是唤了一声:“师父?”   没人应声。   丁夏抿唇。她回忆丁秋的话,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说“天字一号房”,遂大声了些:“师父,你在哪?我在天字一号房!”   这个音量,丁天水只要在群芳阁,就都能听见。丁夏站定,等了好一阵,仍旧没有人出现。   却就是此时,丁秋的话突然在她脑海响起“师父让你去天字一号房。”   丁秋说,师父让她来这里,却不曾说过,师父在这里。   一个念头闪过,丁夏心中涌起强烈不安:丁天水说要拿她引蛇出洞,她还以为会等上几日。难道……他的意思,根本就是今晚?   她皱眉四望。却无意间看见,身旁的地上竟然有两道长长的人影!惊得心都停跳了下,立时扭头回望。   烛光微闪,身后空无一人。   丁夏微微屏气,朝着厅堂走去:这里很奇怪,她还是先离开。   却不料,她刚刚走上两步,烛火居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小房间里立时一片阴暗,只有和厅堂相连的门透出隐隐微光。   丁夏心猛烈跳动起来,加快步伐急急行去了厅堂。她走到房门边拉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死了,打不开。   她被关在了这间房中!   丁夏躬身,借着光线从门缝中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清。然后……   厅堂的烛火也灭了。   丁夏缓缓转身,背靠房门,深深呼吸。卧房还有灯光。可是没多久,也熄灭了。然后是浴室,乐器房,另外三间小房间……   不过片刻,天字一号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一瞬间,丁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伸手入袖,摸出了丁天水送她的匕首。拔了刀鞘扔去了地上。   金属落地的叮当声中,丁夏一手握匕首,一手摸着墙,朝着窗边行去。   丁天水只说要引蛇出洞,可关于这个计划的设计却丝毫没有告诉她。假设凶手的确在这间房中,丁天水却仍不出现,那么他必定在等待什么。   丁夏不知道他想等什么,但她要在救援赶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来的路上丁夏便注意到,天字一号房建在走廊的尽头,估计是图个安静。可这也意味着,平日来这的人就少,更何谈恩客稀少的今晚。这里的房门和*阁的门一样,扎实异常,她没把握自己能破门而出。就算破门而出,她也不一定能够穿过长廊,逃到一楼大堂。   窗户却不一样。这里是二楼,窗户下面就是后院。她可以跳窗。马车都停在后院。如果幸运,她能碰到人,就算没人,她也能骑马逃走。   丁夏一步一步,极尽小心。触目尽是黑暗,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她的手指触到冰冷的墙壁,光滑的木质,然后是温热的液体……   丁夏猛然收手!   温热的液体,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却还是将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血的腥味。   丁夏喘息乱了。这个人在戏弄她。他或许就站在她的身边,欣赏她紧张的模样。   可是,这是好事。他若不抱着高姿态在一旁戏弄她,她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   丁夏继续伸手,摸索前行,终于行到了窗边,用力推开窗!   然后她没有片刻迟疑,利索转身,爬上了窗沿!   身后却伸来了一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丁夏袖中的迷药瞬间脱手扔出,砸碎在地!可那人反应很快,想来是屏住了呼吸,行动居然丝毫不收影响。丁夏没有犹豫反手一刺!那人不得已腾出一只手来抓她的匕首,丁夏趁机用力扭腰,脱离了他的桎梏,就要朝窗外跳!   可她的手腕被抓住,还是被那人拉了回来。那人再次搂住她的腰,以极快的速度后移,窗户同时被“啪”得关上!丁夏只觉手臂一麻,匕首叮当落地,就被那人压去了地上!   那个身体紧紧贴着她,丁夏便是一声惊呼:“师父饶命!”   身后的人一声轻笑:“谁是你师父?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他说着话,一边利落撕了丁夏的裙子,火热狠狠刺入!   丁夏一声呜咽,在他的撞击之中,委委屈屈道:“师父、耍我,过分!”   丁天水一手从她衣摆探入,用力握住她胸口的柔软:“你不是喜欢玩么?这样好不好玩?”   他今晚不似平日那般温柔,反而有些野蛮,丁夏被吓得软了身子,喘着气扭动挣扎:“吓死我了……讨厌你……”   丁天水一口咬住了丁夏的肩。丁夏皱眉,用力捶他:“痛!”她还来不及缓一缓,身子居然没有预兆地飘了起来!风一般掠去了卧房,又重重面朝下栽去了书桌上。她趴在桌上,脚悬在空中,无处着力,挣扎着想要落地。男人却压制着她,一手拧着她的下颚,一手端了桌上的酒壶,将那壶嘴塞进了丁夏嘴里。   下.身的摩擦没有停止,丁天水缓缓挺动腰.肢,一边给她灌酒:“青楼的酒水可不同寻常。夏夏在*阁待了些时日,可有好好品尝?”   丁夏被他捏开了嘴,无奈将大半酒水喝下,却还是有些液体从口中溢出,滴滴流去了桌上。她知道丁天水的意思。青楼的酒水向来会加催情物,而丁天水竟然给她灌了小半壶!   酒水下肚,丁夏觉得两人相连的地方似乎更灼热酥.痒了。丁天水终于松开了她,将那酒壶放回桌上。他俯身亲咬丁夏的背,又掐住丁夏的腰进攻,却见到丁夏抓住那酒壶,居然自个喝了起来。   然后她用力扭身,手攀上他的肩,指甲掐入他的身体,将他往自己拖。   丁天水遂她的意俯身。丁夏扣住他的脖颈,微张嘴,狠狠吻了上去!随着那滑软小舌一并溜进丁天水嘴里的,除了微凉的酒水,还有其它什么东西。   丁天水动作一滞,一挥衣袖,烛光亮起。男人微微皱眉:“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丁夏脸色绯红,眼波漾着媚意:“燃情。”她大口喘气,挑衅一笑:“烧不死你。”   神医谷的春.药燃情。丁天水猛然抽出他的物事,将丁夏一个翻身,抓住她的双脚架在肩上,再次挺.身进入!他俯身低头,将丁夏的身子压住叠起,声音嘶哑道:“你找死么!”   这是丁天水与丁夏最为激烈的一次欢.爱。天昭府的男人手上都沾着鲜血,不可能纯良,平日便是再温雅,心中也始终藏着暴虐与兽性。丁天水不曾在谁面前显露他的疯狂的一面,可是今日,丁夏成功引诱了他。   燃情让丁天水第一次摒弃了自控。丁夏很快尝到了苦头。即使有春.药的帮助,她依旧清晰感到痛。可她甘心承受丁天水不同以往的侵略。她心中清楚,丁天水在意她,不过是因为她与别人不一样。这种独特,自然是越多越好。她会在丁天水心中占据更多分量,而那终将成为她的筹码。   痛楚与快感交替,丁夏在昏黄的烛光中沉浮。不知过了多久,丁天水终于结束了第一次,趴在她身上,喘气声是从未有过粗重。他从未有过的投入,这让丁夏第一次怀疑,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趁这时候杀死他。   ——应该很难。就算她下回还有本事让丁天水累成这样,估计她自己也累得没法举刀了。武力值悬殊太大,胜率太小,她不能轻易行动。   丁天水的喘息渐渐平静,声音传来:“在想什么呢?”   丁夏一声轻笑:“师父,你怎么总是问我这话,就没点新鲜的么?”她扭了扭身子:“去床上,我咯着难受。”   燃情的效力显然还没退去。丁天水居然就着交.合的姿势抱起丁夏,迅速从桌上扑去了床上!   丁夏被他重重压在身下,一声闷哼。丁天水笑道:“那我应该问你什么?”   丁夏虚软抬手,指尖勾勒丁天水的眉眼:“你该问……师父厉害么?夏夏舒服么?要不要……”她盈盈笑道:“……再来一次?”   丁天水眸色幽暗,忽然坐起身,拖过丁夏,说了一个字:“好。”   或许是因为已经发泄过一次,丁天水有了些平日的温柔。他亲吻丁夏的眉眼,爱.抚她的身体,再次动作时,丁夏比上一次舒服很多。缓慢而深入的交.合中,男人紧紧搂住她,在她耳边发问:“夏夏……你恨我吗?”   燃情燃烧了丁天水的身体,或许也顺便烧糊了他的脑子。可他依旧不提爱。丁夏终是占据上风。她退开些许,双手搭住他的肩,将他扑倒在床:“这重要吗?”   她低头看他,手温柔插入他的发丝,眼波沉沉,几欲将人溺毙其间,红唇开阖,吐出蛊惑的言语:“无论我爱你,还是恨你,我都会这样陪在你身边,直至你我死亡,或者你厌倦。”   一瞬间,丁夏似乎看见了丁天水眸中有微光闪过。可下一秒,男人忽然抬手,挥灭了烛光,于黑暗之中难耐道了句:“夏夏……动!”   没了光亮,丁夏视不见物。她伸手去摸丁天水的脸,却摸不出他的表情。   ——狡猾。仗着他功夫好,就这么耍花招。   丁夏撑住他的胸口,如他所愿开始起伏,嘴角却轻翘:可他会灭灯,定是心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爱滴读者们,那啥,明天俺要停更一天,后天再见哈(心虚遁…… ☆、37真相 丁夏迷糊间,感觉有人在给她洗脸,不满“嗯”了一声,哼哼道:“我要睡觉……” 那人却不放过她。他附在丁夏耳边低低道了句:“乙建安来了。” 丁夏心中一个激灵,不过片刻,睁开了眼。 丁天水坐在轮椅中,见她睁眼,轻浅一笑,将手上的毛巾扔去了脸盆中。 丁夏扫视一圈。窗外无光,依旧是夜晚。这不是他们欢.爱的天字一号房,家具看着却有些熟悉。房中只有她和丁天水,并没有别人。 丁夏拉过被单,将脑袋裹住,闭眼嘟囔道:“师父骗人。” 丁天水去扯她的床单:“乙建安虽然没来,但是他的老相好佳英却在隔壁。” 丁夏在被单中睁眼:……佳英?老相好?!乙建安?! 半响,丁夏终是钻出脑袋,再次打量这个房间。 ——无怪她觉得家具眼熟。这些摆设,都是*苑的风格。她现在不在群芳阁,在*苑。 丁天水滚动轮椅,行到墙壁边,单手推开了厚重的衣柜:“你想看看她吗?” 丁夏眨眨眼:看……什么? 她想了片刻,索性赤着身子跳下床,跑到了丁天水身边。 丁天水将她抱在腿上,用手指在墙上戳了个小孔。丁夏凑上前看,果然见到隔壁房间的大床上,坐着一男一女。 那男人并不是乙建安。他三十多岁,长着张平凡脸,笑着的模样倒也斯文。女人就是佳英,她一边与男人说话,一边低头扯腰带,不过片刻,就脱了个干净,爬上.了床。 男人见佳英脱.了衣服,也利落扒了衣服,赤着身子上.床。然后他从床头的暗格中摸出了几段红绸,朝着佳英比划了下。 佳英配合一个转身,将双手背于身后,任那男人将她捆了起来! 男人捆住了她的双手,又拿出另一段红绸,从肩膀开始,勒住她的双峰、腰.肢,直至臀.部。 佳英被红绸束缚住,脸便有些泛红了。视觉刺激感显然也让男人有了欲.望,他跪在床上,让佳英跪趴着,掐住她的腰.肢抬起,没有任何前戏,就狠狠挺.身进入! 抽.插之中,男人很是沉溺。他的眼睛泛红,刚刚的斯文模样消散无踪,写满欲.望的脸甚至有些狰狞。他时不时会俯身撕咬佳英的身体,揉抓她被红绸束缚的双.峰,抑或用力拍打她的臀瓣。丁夏眼见那人的手在佳英的肌.肤上留下了道道红印,都替她觉得痛了。却见到佳英眼神迷离,嘴唇微张,显然很是享受,便是一个哆嗦。 她算是明白了:佳英是个受虐癖!而这个男人……有施虐倾向! 佳英能满足一些口味特殊的客人,而且她的体质注定过了她无人能代替。这就是她从来不红,却一直能呆在*苑的原因。 隔壁房间的暴力床.事还在上演,丁夏却没了观看的欲.望。她扭头看向丁天水:“师父,你为何要我看这个?让我先熟悉凶手的爱好,方便将来行动吗?” 丁天水失笑:“每次吓唬你,你都会当真。”他捏捏丁夏的脸:“你放心,我还舍不得把你送出去给别人虐。”他收了笑:“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不需要引蛇出洞。而且天昭府里,除了我,还没人有本事抓住他。” 一连串的片段闪过,丁夏只觉心猛地沉了下去。她默默看丁天水,半响方道:“你是说乙建安。” 丁天水抱住丁夏滚动轮椅,行回床边:“是。原因有三。首先,他曾经向我坦承,他有施暴的癖好。第二,以往他只要人在京城,就会去天昭府上值,可案发的这几日,他却一直呆在家中,从来没有来过天昭府。第三,他武功高强,有行凶能力。” 丁夏嘴唇微张,却发现她竟然无法反驳,静默片刻,忽然转身爬去床上,躺下,拉了被单把自己整个盖住。 丁天水也躺去了她身旁,手掌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游走:“这次带你出来,就是希望你有个心里准备,免得将来发生什么,又要不开心。” 丁夏将头埋进被中,闷闷道:“他骗了我,我也恼他。可就算他是变态,也绝不可能是凶手,我不会看错人。” 丁天水一声轻笑:“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来这*苑找佳英。是与不是,这几日便有分晓。” 丁夏便不再说话。 第二日,丁夏离开*苑后,又去了乙支大院。乙建安依旧不在。丁夏有心去他家找他,可实在太累,只得请乙六代劳。她回到癸支,在房中时睡时醒,却一直没有等到人来。好容易挨到下午,终于有人敲门。 丁夏披头散发下床开门。却是乙六。乙六面色凝重:“安哥下了天牢。” 丁夏一惊:“怎么回事?” 乙□望,低声道:“*苑有个姑娘死了。龟奴指认是安哥干的。” 丁夏皱眉:“……佳英?” 乙六摇摇头:“具体我不清楚。夫子已经将事情上奏皇上了,判决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来。” 丁夏垂眸,许久方转身去穿外衣:“我去看看。” *** 乙建安坐在天牢地上。这个囚室是封闭的,只有墙角的通风口透出一丝光线。手镣脚镣都有好几百斤重,专门关押像他这样的高手。 他在黑暗中静静待了不知多久,外面有了脚步声。乙建安细细听去,心便是一跳。 ——丁夏?! 不过一会,囚室门打开了。一个女子拿着灯盏进了房,果真是丁夏。 乙建安眯眼看她。在黑暗中待久了,他有些不适应光亮,就好像……他曾经不适应她。 乙建安十七岁入天昭府,至今已经八年,有过四个搭档。第三个搭档某次外出时死了,丁天水便将丁夏派给了他。 他以为这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改变。他会一如既往善待她,于危难之时保护她,并且不与她上.床。 却不料,一切都再不一样。 他有个骗人的好故事:他喜欢一个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因此他对她一心一意,从不碰别的女人。 乙建安很清楚,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时欺骗并不就是错事,就比如这个谎言,可以省去他很多麻烦。他一直都觉得当初编出这个谎言是明智之举,直至他遇到丁夏。 丁夏渐渐爱上了他。 然后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的目光开始追逐丁夏。他开始想她念她,魂牵梦绕都是她。他的生活开始色彩斑斓,终于不再只有任务和国家。乙建安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乙建安有时会想,丁夏艳羡的完整爱情,他可以给她。或许他可以试着坦白,求她原谅。可他的故事杵在那,时时提醒着他的阴暗。 他有多么光明磊落,就有多么丑陋不堪。 乙建安甚至无法好好看丁夏,他无法承受丁夏仰慕的眼光,因为他……根本就是个暴力狂。 丁夏默默在囚室门口站了许久,乙建安却只在她进门时看了她一眼,之后就一直低头不语。她其实有怨气,可此情此景,却无从发泄,只得深深吸气,开口道:“我看了卷宗。龟奴说你今日上午去*苑找佳英,中午才离去。龟奴再去给她送饭,就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床上。仵作说她死状凄惨,血肉暴起,凶手杀害她的手法,和前四起妓.女惨死案一样。” 她将灯盏放于地上,又起身:“我只问你一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乙建安垂头,半响,终是缓缓摇头。 丁夏松了一口气。可见他那颓废的模样,却又心头火起:她好心来帮他,他却不问候一声,不感谢一下,摆出这副死人相,给谁看! 丁夏忍耐着好言道:“既然不是,你可有什么怀疑对象?” 乙建安依旧垂头,又摇了摇头。 丁夏咬牙,克制着情绪又道:“你好好想想。这人显然是在你走之后才去找佳英的,时间太过凑巧了,定是预谋陷害于你。他应该知道你和佳英的事情,武功也很高强,而且还与你有过节,会是谁?” 她说完这番话,囚室又是长久的安静。乙建安总算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不知道。” 丁夏怒火暴起!她扑到乙建安面前蹲下,扯着他的衣领,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吼道:“那你打算在这里等死是吧?!” 这句怒吼就似引线,瞬间引爆了丁夏。本来她来时都想清楚了,先要把眼前的危局破解,再慢慢和他算账,可是现下…… 丁夏揪着乙建安的衣领,问话开始偏离主题:“你早上是不是找佳英去了?你是不是和她上.床了?我上次在*苑看到的人是不是你?你的那个狗屁相好,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说!” 乙建安终是抬头看她。她发脾气时不如平日那般可人,但那气呼呼的小模样……他依旧喜欢。 他终于面临她的质问。其实瞒了这许久,他也再不想瞒。乙建安心中有种即将解脱的悲凉:“我的确找了佳英,却没和她上.床,也不曾杀害她。你上次在*苑看到的人是我,我那个相好……都是照着你平日的模样,胡编乱造的。” 丁夏怔住,手指渐渐松开:“……既然这样,你为何要拒绝我?” 乙建安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抬手,掐住了丁夏的脖颈。 温热的血在他的指下流淌。他能清晰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如此鲜活,如此美好,如此……脆弱。 丁夏不明所以看他。乙建安缩手,转而握住了脚镣上的铁链。他听见有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麻木而绝望:“丁夏,你看。” 丁夏看他。男人猛然用力,竟然将那手腕粗细的圆铁链生生捏成了铁条。 他将那变了形的铁条扔去脚边,一点一点伸手,指尖触上了丁夏的脸颊:“我没法碰你,因为……” 肌.肤相触的地方似乎燃起了火星,顺着指尖顷刻流转全身,一时间,乙建安只觉整个身体都在噼里啪啦作响。那些被深埋的欲望翻涌上来:好想……好想吻她,抱她,要她,将她揉进血肉里,再也不分开…… 乙建安克制着收手,嘶哑而压抑道:“……你让我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于是……乙建安是个抖S,或者说,他认为他是个抖S。下一章会说到原因,这货有童年阴影…… 我有罪,我害大家误会了_(:3」∠)_我的脑回路太奇葩了,哭着跑走…… ☆、38心魔   乙建安的手不自觉握拳:“我的娘亲,就死在我爹爹手上。”   乙建安的爹爹是一名边关将领,吹着草原粗糙的风长大。娘亲却是江南落魄人家的小家碧玉。乙建安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走到一起,可从他记事起,娘亲就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他觉得爹爹待娘亲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按照娘亲的喜好安排,平日对娘亲也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娘亲依旧害怕爹爹。爹爹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抱着乙建安不放,仿佛这个小小的孩子能给她安全感。   爹爹有时会陪他们母子一起说话玩耍,可有时却会哄骗他离开房间。小小的乙建安站在房门外,开始还能听见爹爹絮絮安抚,然后就只剩下了木床吱呀作响,间或夹着女人的痛苦哭泣。再之后,就没了声响。   然后会有老大夫来看娘亲。老大夫走时,有时会斥骂爹爹,爹爹总是闷头听着。之后几日,爹爹会喝很多酒,到军中四处乱逛,不见娘亲。但最长不超过一个月,爹爹又会回家找娘亲。   城中也开始流传爹爹的闲话。孩子们骂乙建安是变态,将来没姑娘敢嫁他。乙建安和他们打架。可有些娃娃就算被揍得鼻青脸肿了,还是会大喊:你爹爹就是变态!他打你娘!你也是变态!   乙建安只觉无尽地恐惧。他知道他们没有说错。他看到娘亲身上有很多伤疤。   他茫然不知所措,还曾经求过爹爹不要打娘亲。爹爹搂着他哭了一场,最后只道出一句话:“我控制不住……”   最后的记忆是一个冬日夜晚。爹娘房间忽然传来了大喊。乙建安跑过去,就见到爹爹坐在娘亲身上,正在声声呼唤。他们下.体紧紧相连,都不着寸缕,不同的是,娘亲身上有许多伤痕,嘴角正溢出鲜血。   乙建安到现在也不知道,娘亲到底是自杀的,还是被爹爹失手杀死的。唯一一个清楚事情真相的人,他的爹爹,在大夫无奈离去后,拔剑自尽身亡。   几年后,乙建安流落到了天昭府,进了学堂。这里的孩子很多讨厌学堂,可乙建安喜欢。他喜欢学堂描述的美好高洁,虽然这个地方本身就充斥着腐臭与不堪。但是,他可以摒弃糟粕,将那些美好当做光亮。有了向往,生命总算有了希望。   习武后,他们开始杀人。第一次杀人,很多孩子都哭了吐了。乙建安颤抖着手躲在角落里,似乎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可他心中却明白,他和他们不一样。他迷恋血的温热,夺取一条生命,竟然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便是这一刻,他开始清楚,爹爹身上流淌的暴虐之血,也在他身上流淌。   好在他的意志坚定,自控力也很强。在强力的压制下,他终是成长为了一个他向往的正直的人。   十七岁,他入了天昭府,开始执行各种任务,生活充实而满足。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二十岁。那天他回到家,屋中多了个漂亮姑娘。她说明来意后,乙建安瞬间紧张,慌乱摆手拒绝。女人却只是笑盈盈道:“不可以不要哦,小哥哥。你是要为天昭府服务的,必须有适当的欢.爱,你要将它当成任务,好好完成。”   即便是“任务”,也无法让乙建安跨出那一步。乙建安被女人逼到了角落,最后竟然用上了轻功,破窗而逃。   这事在天昭府中一时成了笑话。丁天水也因此见了乙建安。乙建安百般无奈下,只得说明了他的情况。   可自从天昭府里有男人被美色迷惑,将机密泄漏后,圣上就明令规定,所有天昭府的男人都必须按时找癸支,以确保他们不会轻易被勾.引。丁天水只想确保规定被执行,至于乙建安的烦恼,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于是半个月后的某个夜晚,那个癸支女人再次受命,来找乙建安。   鉴于她之前的失败,这次她直接让人给乙建安下了春.药。可药效发作后,她却后悔了。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太粗鲁暴力,她无法承受。她以为她要死在他手上了,恐惧与疼痛让她哭泣不止,可那人竟然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再一次夺门而去。   她捡回一条命,万般庆幸,却不知道这一夜对乙建安来说,是场灾难。   仿佛噩梦重现,悲戚的哭泣声一直盘旋在乙建安脑海。他愈加不敢碰女人,而天昭府却不允许他这样。为了这事,乙建安几乎想离开天昭府。可他实在舍不得。他想,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至少他可以再做一次任务。却不料这次任务,他遇上了佳英。   犹记那一夜,他潜入*苑抓人,却撞见了佳英和别人的欢.爱。那个女人一身鞭痕,却在男人身下快乐地迎合。她喜欢痛,痛让她愉悦。乙建安看着,忽然觉得,他的难题有解决之法了。   彼时,他已经在天昭府崭露头角,圣上召见过他,对他的印象很好。乙建安直接上了道折,向圣上说明自己的难处。圣上觉得这人耿直地冒傻气,笑得前俯后仰,令丁天水查明情况。得知属实后,又批了道朱红,特许他嫖.妓。   乙建安与佳英达成了协议:她帮他欺骗天昭府,证明他有定期欢.爱,他给她丰厚的酬资。他开始固定找佳英:出任务之前,任务结束后。他也曾想过赎了佳英,可佳英只说她配不上,竟然不愿意。这种关系就这么保持了五年。   故事说完,乙建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丁夏呆愣半响,好容易道出了句:“所以,你不碰我,是因为怕伤到我?”   乙建安双手交握,低低道:“我清楚我自己。我没有那个自控力,我一定会杀了你……”他的手有些颤抖:“与其伤害你,把你弄痛弄哭,还不若像现在这样,远远看着你……”   他向来英气的眉眼,此刻散发出浓重的绝望。丁夏看着,怨气终是消散,心中酸酸软软。她轻轻抓住他的手,温柔却不容抗拒地两相扯开,然后握住:“那你……有多少自控力?”   她凑上前,轻啄乙建安的眉,眼,鼻,然后含住了他的唇,温柔舔.咬。男人的身体都因为紧绷而颤抖了。他说得没错,他想她想得疯狂。   丁夏退开些许,呢喃道:“像这样?”她的舌尖在乙建安的侧脸舔.舐而过,转到了他的耳边,吐气若兰:“还是……像这样?”   乙建安不自觉就想握拳,却发现丁夏的手还在他的掌心。深埋却从未宣解的欲.望在体内叫嚣,他本能想推开丁夏,却担心今日之后,他再无机会与丁夏这般亲密接触,心中有种悲痛的不舍,终是选择了放任。   丁夏却不放过他。她其实也想他。她开始忽轻忽重地抚摸他的身体。她曾经在神医谷里偷偷这么做过,却不料有一日,她能在他清醒时这般放肆。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原本只是挑逗的亲咬也变了味道,她的舌离开了他的耳,转而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个真正的吻。她在他的口中掀风鼓浪,扫荡他整齐的齿,吸允他僵硬的舌,好像要将他吃下去一般。她胡乱挪动着爬去了男人身上,扯开他的衣领,手溜了进去。直接的肌.肤接触让她兴奋,她拽散了自己的衣服,扭动着用胸口去蹭他的胸膛。   乙建安死死绷住身体,一动不敢动。丁夏却抓住他的手,按在了她几近光.裸的山峰之上,然后她不满撒娇道:“回应我啊!建安……”   粘软的声音入耳,乙建安的头脑有一瞬间空白。他猛然抽手,托起丁夏,几乎是将她甩去了一旁。然后他难耐地胡乱变动坐姿,铁链随着他的动作铛铛作响。他的手指生生插入青石板砖,艰难道了句:“这是极限了,别再靠过来……”   丁夏歪躺在地上,好一会才彻底冷静下来。她有些羞愧,明明是她点的火,结果最后,居然还得靠乙建安叫停。好像每次碰上这个男人,她的自控力就不怎么样……   她不敢再招惹他,乖乖将衣裳拉好,重新回归正题:“夫子说,案发这些日,你都没有来天昭府,为什么?”   乙建安也重新坐下,低低道:“我怕你会来找我,问我*苑的事情,所以……”许是这种逃避的行为让他觉得羞愧,他抬头补充道:“昨晚见到你,我本来想坦白,但是却没有机会。”   丁夏忽然就笑了。除去那个相好的谎言,这还是她的那个傻叉。她去他身边坐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以示安抚,又写字道:“你和丁天水有过节吗?”   乙建安缓缓摇头。   丁夏继续写:“上次他指使乙二……”   乙建安犹豫片刻,也执了她的手,写道:“皇上有意让我接替他掌管天昭府。”   丁夏心中一惊:无怪!乙建安威胁到了丁天水的地位,是以丁天水才想除掉乙建安。这个原因实在比乙六那个“丁天水吃醋了”要更可信。   回想神医谷时,乙建安会逼白念云将殷永瑜奸.淫.□之事公之于众,想来已经清楚殷永瑜的身份。他能知晓真相,定是得圣上器重,又害了殷永瑜,立了大功,自然更得圣上欢心。丁天水不悦,再次设计陷害他,实在很有可能。   丁夏开始担心乙建安在牢中的安全,遂写道:“你在牢中一切小心,提防他暗害。”   乙建安静默片刻,在她手上写:“他不敢。他要杀我,定要通过圣上。圣上不会动我。”   丁夏一声轻哼:“你忘了无悔么?”写完这几个字,顺便用指甲狠狠戳了他一下。   乙建安盯着手臂上的指甲痕,克制着去摸的欲.望,片刻才写道:“我对圣上还有用,你不必担心。”   丁夏握住他宽厚的手掌,扭头看他,忽然在他脸上一吻,浅笑开口道:“我担心你干吗。”   柔软的红唇在乙建安脸上一触即离。乙建安默默垂头,不再说话。   丁夏从天牢中出来后,便再无动作。乙建安处事稳妥,她决定相信他。两日后,圣意下达。乙建安果然没有说错。圣上知道此事后,只淡淡答了句:“让他以后注意些。忍不住就找癸支,别去外面把事情闹大。”   圣上以为案件是乙建安犯下的,却不责罚他。在他心中,几名青楼妓.女,死便死了,哪里比得上一个忠心又得力的手下。   丁天水得了旨意,没有多余的废话,痛快将乙建安放出了天牢。丁夏本以为事情就此告结,却不料,乙建安重获自由的当晚,京城青楼丽春院又发命案。   时值清晨,丁天水起身洗漱,丁夏照例赖床。丁秋敲门,进屋向丁天水汇报这一情况。丁天水听罢,摆摆手道了句:“不管了,随他。”   相比丁天水的淡然,丁夏实在惊讶。她原本以为这事是丁天水的设计,现下看来不然。丁天水设局,无非是想陷害乙建安。而圣上已经清楚表态,他不会因此责罚乙建安。丁天水是聪明人,不做无谓功夫,定是不会再在此事上继续纠缠。   ——幕后之人并不清楚圣上的表态。这次的设局之人,不是丁天水。   那到底是谁,如此死咬乙建安不放,在暗中推波助澜?   作者有话要说:唔,第二只处男,俺对女主可真好啊p(# ̄▽ ̄#)o ~~ ☆、39排查   乙建安昨晚刚刚被释放,一早来到天昭府,就听说又有妓.女被虐杀。依旧有人向他问好,可他却看见他们几人一堆,低低谈论,目光时不时飘向他。乙建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他似乎从他们的神情中读出了非议。他讨厌这种感觉,这会让他想到儿时人们的厌恶与斥骂。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变态杀手,并且觉得他很幸运:圣上如此器重他,竟然不追究。   可是没人知道,单是他们看待他的目光,就能让他暴躁狂乱。   乙建安神情恍惚缓步而行。他的听力调动到了极限,他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在骂他,却什么都听不清。这些人了解他的能力,说话都非常小声。   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片刻,一个女声清脆呼喊:“建安——!”   只需要听声音,乙建安就可以想象到她跑动时的姿态。她近了,再近了,如果他此时转身,她定会扑到他的怀中。   乙建安没有转身。那个人却依旧一跳,扑到了他的背上。她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温暖美好甚过晨日的朝阳。   然后她松手,绕到乙建安面前,盈盈笑道:“夫子总算把你放出来了。”她搂住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脚尖一掂一掂:“我想你了……”   丁夏看向不远处的人们,撒娇一般道:“夫子可讨厌了!他怎么会怀疑你呢,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乙建安心中一颤。她在帮他。神医谷之行后,大家都以为他碰过她,她特意此时提及,就是不想他承受无谓的责难。   乙建安缓缓抬手,回搂丁夏。人生百般艰难,就连清白都得费劲争取。但昨日过后,她还愿意见他帮他,这实在让他心安。   丁夏跟着乙建安去了丽春院。乙建安蹲在地上细细验尸,半响后,一言不发起身,将女尸身上的白布盖上。又在房中四下行了一圈。   丁夏见了,连忙跟上:“怎样?”   乙建安摇摇头:“是个高手,而且行事仔细。”   丁夏咬唇:“丁天水说没有线索时,我还不相信他。原来真的没线索……”她走到女尸边,好容易下定决心:“你把布掀开,我看看她。”   乙建安有些犹豫:“我已经看过了,你若恶心,就别看了。”   丁夏瞪他一眼,他便不再多说,依言掀开白布。   丁夏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点头摆手:“行了行了。”   乙建安默默将那女尸重新盖上。丁夏拖了他的手,行去窗边:“案情我不懂。可这个女人和上次那个妓.女一样,肤白,腰细,臀大。这应该是凶手的个人喜好,我们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乙建安认真倾听。丁夏大受鼓舞,继续道:“受害人都是在二十岁左右。凶手选择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方面是因为她们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晚上时常没客人,这方便他作案。另一方面,也应该是他的个人喜好。”   乙建安微微皱眉:“可喜欢二十岁左右、肤白腰细臀大女人的男人太多了,不能用来排查凶手。”   丁夏一挥手:“我不是那个意思!”话到嘴边却转了弯:“那你也喜欢屁.股大的女人吗?”   乙建安被她噎了着了,无奈扭头。   丁夏却不依不饶凑上前,身体都粘到了他怀里:“说嘛!是不是?是不是?”   乙建安觉得,自打丁夏知道他没有相好后,行事放肆了许多,整个人都更加鲜活。他有些不适应,却很喜欢。   丁夏见乙建安不说话,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屁股上:“建安……我屁.股不算太小吧?而且我胸大,也算补偿了吧?”   乙建安猛然抽手,脸刷地红了。   丁夏吃吃笑了,也不再调戏他,转回了正题:“我们不排查凶手,我们排查他的作案目标。凶手虐杀妓.女,虽然是为了嫁祸于你,但是他本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下手对象。我们只要找出除佳英外,五名死者的共同点,就可以大致圈定他的下一个作案对象。”   乙建安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一试。”   两人一番商议,乙建安让人召集丽春院的所有龟奴。本来死者的相貌体态特征,他们应当询问死者的客人。但是在京城四下找客人,实在太耗时太麻烦了,两人这才想到了龟奴。相比客人,龟奴集中在妓院,询问方便,而且一些龟奴与妓.女相看两顺眼,也知道很多内情。   后院里,龟奴们忐忑互望。乙建安扫视一圈,缓缓开口道:“绿蓉的事情,大家想必已经听闻了。找你们来,只是例行询问。不知你们当中,谁和绿蓉交好?”   龟奴们的目光不自觉瞟向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乙建安明了,指着那男子道:“你和我进屋,其他人先在院中候着。”   男子进屋后,一直瑟瑟发抖,一副惧怕的模样。也无怪,他与绿蓉偷偷私会过几次,正想着要不要承认,却不料这位大人一眼就看了出来。他见那大人坐下,膝窝一软,立时扑去了地上:“大人!我冤枉啊!”   却听一旁一个女人扑哧笑出了声。那声音轻盈剔透,莫名让他放松了些。他壮着胆子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美人斜斜歪在椅子里,正盈盈浅笑望着他。   龟奴眨眨眼,又看向乙建安。乙建安抿茶,并不说话。倒是那女人朝他柔柔道:“你不必害怕。我家大人只是想知道,你最喜欢绿蓉什么?”   龟奴躬身。女人翘着脚,脚尖挑起了裙摆,露出了光裸的脚背和小半截凝脂般的小腿。他的目光落在那瓷白的脚背上,暗自咽了口唾沫,答话道:“我喜欢绿蓉……床上够骚。”   他说得粗俗,那女子却不见怪,反而轻笑道:“还有呢?”   龟奴愈加放松:“她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够媚,眼角上挑看人时,那个勾魂啊!脖子长,嘿嘿……”他开始抬头看那女子:“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喜欢!她腰细!掐起来特顺手!肚脐边上有颗黑痣,每次穿衣服她都会特意露出来,走路时一扭一扭的,可美了!……”   龟奴还在絮絮叨叨诉说,丁夏与乙建安却默契对望。如果没有记错,绿蓉腰间的黑痣被挖掉了。凶手虐待时一般是用掐,手指插入血肉。单那腰间的伤口印记不同。他们本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来倒更可能是故意为之。那人可能对女人身上的黑痣有特别的喜*。   出了丽春院,丁夏又跟着乙建安去了另外两家妓院,询问更多细节,并对黑痣以作求证。这是两人非任务时间的第一次长时间接触,丁夏偷偷欢喜,傍晚临分别时,还与乙建安约定了第二日再见。却不料第二日,丁天水一句话便坏了她的安排。原来,学堂的人又搜集了好些姑娘,丁夏得去授课。   时隔几个月,丁夏再次踏入天昭府后院。她看着丁秋立在那张方桌边,忽然就忆起了柳家姑娘,心中便是一叹。   又是数十张青涩的脸庞齐齐望着她。丁夏挂上了笑容,跳坐去了方桌之上,开口道:“姑娘们早,这里是天昭府。我是天昭府癸支的首领,丁夏。”   她压制着内心的憎恶,浅笑背诵完了天昭府功绩,眯眼看窗外。天蓝得刺眼,一切似乎和平日没什么不一样。一旁的丁秋却忽然动了!他朝丁夏扑去,抄起她,一阵风一般窜到了门外!   就听身后“啪”的一声大响!丁夏刚刚坐着的方桌被一亮白色东西击中,裂成了碎片。   那亮白色东西一击不中,也不再纠缠,下一秒就朝着众女孩奔去!将其中一个女孩卷起,朝着门外拖!   那女孩腾空而起,惊得凄厉惨叫!其他女孩也惊慌失措。不知从哪钻出的嬷嬷大叫:“来人!快来人!”   丁夏定了定神:居然有人敢来天昭府砸场子!   这种事情,本来是丁夏喜闻乐见。放在平日,她一定会为这人的勇气竖起大拇指。   可是,这人的武器却让她心思凝重起来。   如果没看错,那人使得亮白色武器,是追魂丝。   丁夏与丁秋对望一眼。丁天水的六个徒弟,各自学了不同的功夫。比如丁夏,学得是傀儡术,丁秋学得就是追魂功。可他的武器并不是追魂丝,而是冰流丝。追魂丝是极其珍贵的武器,丁天水曾经说过,这个世上除了他,没第二人有这东西。   侵入者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打扮就像丐帮中人。他裹走女孩后,一直藏身在后院的几人冲出,与他战在了一起。嬷嬷大叫后,又有附近的天昭府人士赶了过来,将那人团团围住。   一片混乱中,丁夏附在丁秋耳边,低低道:“他使得是追魂功吗?”   丁秋缓缓点头。他的目光追着那男人,低低回了句:“……他比我还厉害。”   丁夏眯眼:比丁秋还厉害的高手!而且使得是追魂丝,年纪又与丁天水相仿……   ——这人和丁天水,会不会有些关系?   心思电转间,丁夏迅速做出了决定:“秋,你看准机会,抢下他怀中的女孩,带去找丁天水。”   丁秋扭头看她,不知她此举何意。丁夏抿唇瞪眼,丁秋便不再多说,悄无声息行去了包围圈旁。   那人被围住,又要小心护住怀中的女孩,施展不便,受制于人。丁秋找了个机会,手中的冰流丝飞速出手,拽住那女孩的双脚一拉!那女孩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去了丁秋怀里,估计是已经吓晕了。   丁秋抢了人,二话不说,运起轻功就跑!他正好知道,丁天水今日就在天昭府的侧院。   那人被丁秋抢了人,立时大怒,追魂丝鼓荡真气,朝着周围狠狠一抽!竟然将身旁的一圈人抽得齐齐后退!他则趁机跳出了包围,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丁夏冲来!   丁夏心中叫苦。这人倒也机敏!估计他看见了丁秋拼力救自己,知道自己与丁秋关系匪浅,是以想抓了自己作人质,逼丁秋放了那女孩。   她也不做无谓反抗。这人武功比丁秋还高,她索性不逃跑,免得弄伤了自己。丁夏护住脑袋,大叫一声:“大侠饶命!”   男人见她配合,倒也没有揍她。他直接搂住丁夏的腰,将她一甩!倒扛在肩上,追着丁秋飞速而去! ☆、40虚情   丁秋拼尽全力飞奔,总算看到了侧院。那人却追了上来,越来越近。丁秋听见身后有呼呼风声,知道是那人的追魂丝。可他没时间抵抗,只得闷头朝前冲。他运起真气,打算受了那人一击,却不料半路杀出一道白光!生生挡住了那人的攻击。   前方不远处,丁天水坐在轮椅中,袖中的追魂丝已经出手。丁秋暗松口气,迅速落地,立在丁天水身边。   那人也停了下来,却是立在树梢之上。他说了露面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丁天水,把她还给我!”   丁天水看那人半响,一点一点笑了出来,眼中却一片冰冷:“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丁夏听了这话,心中便是一凛:赌对了!丁天水和这人果然是旧识!而且听那语气,这两人还有过节!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只是,她为了这个消息,却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丁天水面色愈加冰寒,语调却异常和缓:“这些年躲躲藏藏,日子不好过吧?既然躲起来了,为什么又要出现?”他似有所悟,目光朝着丁秋看去,朝他伸出手:“那个女孩。”   男人身体瞬间紧绷了,追魂丝猛然出手:“休要碰她!”   丁天水的追魂丝防住了他的攻击,丁秋趁机将女孩抱到丁天水面前。丁天水只看了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原来!”   他在打斗间,气定神闲道了句:“师兄果然是痴情之人啊!”   这是绝顶高手的较量。一时间,树木倒地,飞沙走石!丁夏正在心惊之际,那个男人忽然腾空跃起,落去另一颗树上,追魂丝将丁夏团团裹住,高高扬起!   丁夏被举在高空,看着丁秋的脸变成了拳头大小,只觉身子发软。就听那男人道:“小子!把那女孩还我!否则我摔死这个女人!”   丁秋仰着脖子看丁夏,又看向丁天水。   丁天水温和一笑,追魂丝也缠住那女孩,送去了高空:“好啊。你把她还我,我们交换。”   丁夏看那男人。他将信将疑,却不能放过这机会。遂将丁夏缓缓放下,送去丁天水身边。   丁天水却一勾嘴角,手一抖,将那女孩高高甩出!   男人大惊!大呼一声:“小双!”也将丁夏用力一抛!追魂丝急急去接那女孩!   丁天水岂能让他如意!他丝毫不顾及丁夏,追魂丝紧紧缠住对方不放!   丁夏被高高抛起,又迅速下坠。这是她平日*玩的游戏,可这回却没了心情。她看见地面越来越近,抿嘴咬牙,手护住脑袋和心口,双脚微弓,等着落地。   即将砸在地上的瞬间,丁夏还是忍不住暗暗骂了句:丁天水,我.操.你祖宗!   却感觉眼前一花!她掉在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中。冰流丝及时裹住了她,但下坠力量过大,丁夏还是“嘭”得砸在了地上。她撑起身,傻傻仰头,就见丁秋正飞速奔来。   丁秋抱起她,难掩忧心:“没事吧?”丁夏摇摇头,惊魂未定,去看那女孩。   那女孩就没那么好运了。男人的追魂丝被丁天水干扰,没有及时接住女孩。丁天水甩人的时候,还特意计算好了角度,生生将那水灵灵的姑娘砸去了假山上,瞬间血浆四溅。   男人见状,心神大乱,又被丁天水趁机击中肩膀,口吐鲜血。   丁夏深深吸气,用力抓住丁秋,低低道:“快!去那女孩身边!”   丁秋抱起她,运起轻功,去了假山旁。   丁夏趴在地上,手指比上了女孩的鼻。鼻息温热,但气若游丝。   丁天水还在与那男人打得火热。丁夏略一思量,摇头叹气断言道:“伤得很重,活不成了!”她捂住心口,蹙眉道:“我也受伤了,秋,带我去癸支医馆……”   丁秋焦心去看丁天水。他毕竟是丁天水的徒弟兼护卫。丁天水还在和人打斗,他不能离开。   丁天水却听见了丁夏的话,于缠斗之中扔下句:“丁秋,你送丁夏去看看。”   丁秋应是,抱着丁夏几个起跳,火速离开。   丁夏见离得远了,这才拽住丁秋的衣领,凑到他耳边低低道:“那女孩还活着。你等会回去,找个机会把她带走,让乙六送她去殷永瑜那。剩下的事情,乙六知道怎么办……”   丁夏并没受伤。丁秋的冰流丝来得及时,她又曲腿卸去了部分下坠的冲力,是以现下她只是脚板有些麻,手肘蹭破了皮,却无大碍。她急着离开,是觉得这神秘男人身上,有文章可做。   当初在天昭府后院时,他能护着女孩与众多人对战。丁秋抢走女孩后,丁夏又见到了他全力一击。这人功力深厚,而且,他与丁天水还有过节。丁夏觉得可以设法拉拢利用他,让他帮忙对付丁天水。   可听丁天水说得那几句话,男人似乎是躲了大半辈子,想来非常忌惮丁天水。她必须能找到能让他出手的筹码。   那女孩“小双”能劳动男人冲闯天昭府、直面丁天水,定是在他心中占据重要地位。她让乙六将人送去殷永瑜那,一方面,是想给女孩一条活路。另一方面,那男人若是此次能逃过一死,定会来找女孩。她将女孩藏起,他便得前来询问,届时好好详谈一番……   丁夏从医馆出来,得知丁天水追着男人离开了京城。不过一会,丁秋回了,告诉她他在路上碰到了乙六,女孩已经交给乙六,让她等候消息。   丁夏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她能够想到的事情,丁天水一定也能想到。她让丁秋带走了女孩,丁天水回府后立时会知晓,定会来询问自己。丁夏索性哪都不去,就待在癸支大院,吸引丁天水的注意,也好方便乙六办事。   一个时辰后,丁天水果然出现了。男人手臂上有一道伤口,还未包扎,血肉模糊的甚是可怕。丁夏瞟他一眼,不冷不热唤了句:“师父。”一个转身,后脑勺对着他。   丁天水滚动轮椅行到她床边,好言唤了声:“夏夏,你没事吧?”   丁夏鼻孔里出气,一声轻哼:“没事,就是吓着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师父还是找别人伺候吧。”   丁天水的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拖到床边:“怎么?生师父的气了?”   丁夏扭动几下,躲开他的手:“哪能呢!师父做什么都是为了夏夏好,夏夏一直记着呢。”   丁天水失笑,直接勾住丁夏的腰,将她拖到了怀里:“不是有丁秋在么?师父知道他会接住你。”   丁夏凉凉道:“是么?若是丁秋不在,师父今日的选择难道会不一样?”   丁天水想了想,居然垂眸叹道:“我不知道。”   丁夏心底一声冷笑,又扭着身子要挣开他:“师父受伤了,快点去包扎吧,好走不送。”   丁天水只是不松手:“癸支不是教过你们简单的医术么?你屋子里也有现成的伤药纱布,你给师父包扎就是。”   丁夏又看了看他的手臂,终是不情不愿道:“那你松手,我去拿医药箱!”   丁天水松开她。丁夏果然走去衣柜边,拿出里面的医药箱。   丁天水在她身后缓缓开口:“夏夏,今日那个女孩,丁秋说交给了你,她在哪里?”   丁夏动作一顿:来了。   她深深吸气,忽然将那药箱重重扔回了衣柜中,转身咬牙道:“你过来我这,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她?!你到底是关心我的死活,还是关心她的下落?!”   她愤愤盯着丁天水,眼眶微红,呼吸紊乱,胸口克制不住起伏,活脱脱被男人伤了心的小姑娘模样。   丁天水微微垂头,手肘支着额头,很是无奈。他一声轻叹:“夏夏,别闹。上午那个男人逃了,他会来找那女孩。你若藏着她,他会找上你。”   丁夏疾步走到床边,跳去床上,一抖被单将自己盖上:“原来师父还是关心我啊?多谢!不过不必了!”   丁天水声音微冷:“夏夏,那女孩在哪?”   丁夏不理他。   丁天水心中烦躁,手掌一拍轮椅,身体腾空而起,落在了丁夏身边。他抓住丁夏一个翻身,掐住她的下巴:“我再问一次,那个女孩在哪?”   他手上不自觉用上了几分力。丁夏被捏得生痛,真是冷笑出声:“师父,不如你用傀儡术问吧?如果我还不肯说,你就将我关去大牢里,让刑使将他们一百多种本事,轮番用在我身上。我受不得苦,总是会说的。”   丁天水眸色沉沉看她。丁夏咬唇回望,目光中有些愤怒,更多却是委屈伤心。   两人对望许久,丁天水终是长叹一声,松开她的下巴,手指揉了揉那泛红的肌.肤:“好了好了,别置气了。去拿药箱来,帮师父包扎。”   丁夏沉默许久,终是起身,去拿了药箱回床上,脱了丁天水的外衫,帮他包扎。   长久的静默。丁夏终于包扎完,将那些纱布收拾好,盖上药箱。正要起身,丁天水却拉住了她。   丁夏垂眼不语。丁天水缓缓捧了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他很温柔,一开始,丁夏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丁天水便细细亲咬她的唇,舔.舐她的齿,于是慢慢,丁夏也浅浅回吻。   一吻终了,丁天水将她搂进怀中,抚摸她的头发。   丁夏的头枕着男人的肩,姿态柔软,眸中却没有情绪。   ——呵,他们俩现在,真像吵完架又复合的情侣啊。   丁天水叹息一般轻笑:“年轻时没遭过这罪,不料年纪大了,还要哄个*耍脾气的小女娃娃。”   他算是让了步,丁夏便适时服了软:“……那个女孩死了。”   丁天水将她从怀中拉出:“怎么死的?”   丁夏撇撇嘴:“你还问呢,被你砸死的呗。”   丁天水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胡说。我追着那人离开天昭府时,那女孩还有微弱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嘤~评论满25字送积分,都快半个月了才送出75分,300积分用不掉了好虐QAQ~~哭着跑走…… ☆、41抉择   丁夏心中暗惊,不料他打斗中还能注意到这个,面上却一派淡然道:“被你砸得一地脑浆血迹,还能活多久?撑到半路就死了。我让人扔了。”   丁天水微微眯眼:“扔哪了?”   丁夏垂眸。偶尔耍脾气是女人的特权,可她今日已经用过一次,不能再用。但乙六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善后。   丁夏抬眼,收了那副幽怨的小模样,挑眉一勾嘴角,轻佻一笑:“你想知道?”   丁天水看她片刻,忽然拽过她,将她面朝下搁在自己大.腿上,扒了她的裙子底裤,在那光溜溜的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又胡闹!快说。”   他半真半假地发怒,丁夏便嘻嘻笑了起来:“不说!除非……”   她在丁天水腿上挪动着翻身,光裸的大腿蹭着男人的物事,感觉到那东西一点点硬了起来,笑容愈大:“除非师父给我讲个故事。”   她总算仰面躺着了。上衣整齐,下半身却不着寸缕。三角形的黑色森林就在丁天水的眼皮底下。丁天水犹豫片刻,终是抵制不住诱.惑,伸手去摸:“你要听什么故事?”   微凉的手指蹭过密地,然后是大.腿内侧,丁夏便是一声低吟。她的声音有些沙了,却比清朗时更加勾人:“就讲你和今天那男人的故事。”她的手也不安分地摸上了男人的胸膛:“那个人也用追魂丝,还是我的师伯呢……”   丁天水默然片刻,忽然探身,打开了床头的暗格。他从中摸出了一根白玉阳.具,抵在了丁夏的腿.间:“不许叫他师伯。师父的腿,就是被他弄没的。”   他将那玉势缓缓送入丁夏体内。冰凉入体,丁夏喘息微乱:“怎么弄没的?”   回答她的是玉势的重重撞击。丁天水还握着那东西,在丁夏体内一旋:“技不如人,活该被废。”   丁夏一声惊呼!她敏锐觉察到丁天水不悦,也对他的过去没兴趣,遂抓住他的手,心疼状道:“师父…… 不说这个了,说说他吧?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吗?”   丁天水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女儿?他也配!”   他的手并不因为丁夏的阻止而停止,只是继续动作。男人看着那白玉在黑色森林中出出没没,语调稍稍和缓:“那是他情人妹妹的女儿。他情人死时,托他照顾她妹妹一家,不料他还真上心了……”   丁夏认真听着,脸却开始泛红。丁天水太熟悉她的身体,她被弄得难受得很,却仍是勉强开口:“他、情人……是谁啊?怎么……死的?”   丁天水手中的玉势一旋,淡淡道:“夏夏很关心他。”   丁夏被他碰到那个地方,身子都颤了下,心中却是一凛。她自嘲一笑,带着几分悲苦道:“能让师父舍得把我扔出去摔死的人,我自然关心。”   丁天水一声轻笑,似乎是信了,却再不肯多说。他拍拍丁夏的脸:“好了,故事讲完了。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   丁夏只得继续拖延。她随着丁天水的动作扭了扭身子:“告诉你她在哪,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去看?”   丁天水点头:“自然。”   丁夏抓住他的手,用力将那东西塞到了底,喘息着道:“不,你先让我舒服了,我才告诉你。”   丁天水将那东西拔出些许:“你若不告诉我,我便一直这么弄下去。”   丁夏心中叫苦,面上却只能嗔怒道:“师父!”   丁天水再不说话,只是用那玉势折腾她。丁夏被他忽高忽低弄了几次,身子都软了,呜呜咽咽求饶,他却丝毫不理。   丁夏怕再拖下去,他不耐烦了,真会给自己用刑,暗暗将乙六念叨了几十遍。却听门外一个声音道:“那女孩在柳家村坟地。”   丁夏只觉心头一松,却睁着水汽迷蒙的眼恼道:“丁秋!谁让你说的!”   丁天水停了动作,将丁夏抱起,搁回床上,偏头冷冷对门外的丁秋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胆子倒是大了……”   他扭头看向丁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在她唇上一吻:“早知他也知道,我就不折腾你了。”他终于拔出了那玉势,将它放去了丁夏枕头边,笑道:“我去看看,回来就补偿你。”   丁夏将那玉势用力砸去地上,愤愤道:“去吧!不用回了!我现在就去找别人!”   丁天水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飞身坐去轮椅上,推门离开。   乙六办事到底稳妥。他将那小双送去给殷永瑜后,又去坟地找了个身段相仿的女孩,给她换上小双的衣服,还毁了她的脸。丁天水再有能耐,到底也只看过那小双一眼,心中虽有疑惑,却无法求证。只得将那女孩尸体带回天昭府,派人重重看守,就等那男人来自投罗网。   丁秋因为欺瞒丁天水,被下了天牢。丁夏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求丁天水将他放了出来。丁秋受了些刑,所幸伤得不重。丁夏心中安定,又想着要找乙建安一起查案。可丁天水不让,他只道那男人还未被抓住,不放心让她外出,竟然白天也将她带在身旁。   这日,丁天水在天昭府大堂办公。他在堂中看文书,丁夏在后堂满腹怨气。她已经跟着丁天水整整两天了,根本没机会见乙建安,也不知道那人抓捕凶手的进展如何。却听见又有人来找丁天水汇报情况。她并没有上心,却无意听到了三个字:“……乙建安……”   丁夏嗖得跳起,跑到靠大堂的门边,侧耳细听。   一个男人正在讲述:“……他便带了些天昭府里相熟的人,分别候在几个青楼,单单就只守那几个女人。结果,还真被他碰到了凶手,抓了个现行。”   丁天水缓缓问:“凶手是什么人?”   那男人压低声音答话:“夫子,是瑜王殿下做太子时的侍卫。他虽然已经不是瑜王手下,却曾受恩于他,得知神医谷事件后,一心想要帮瑜王报仇,报复乙建安和丁夏。可瑜王护着丁夏,他不好下手,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乙建安。”   丁夏听得清楚,心猛地就是一跳:竟然!竟然……和殷永瑜有关!   大堂一时也没了声响。半响,丁天水又道:“然后呢?”   男人回答:“那人不知从哪听来了佳英的事,这才设计了这一连串凶杀。昨日被抓住后,他当场想自杀,却被乙建安夺了毒药,没死成。乙建安把他抓去了天牢,随后进宫面圣。刚刚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大怒,当即传唤大理寺卿,让他们务必严加审问。”   丁天水平板无波道:“知道了,下去吧。”   接着便是男人告退的声音,大堂再次安静下来,丁夏心思却彻底乱了。   相比几日前传话乙建安的淡然,圣上这次“大怒”,目的实在明显。他无非想闹大这件事,争取将那侍卫和殷永瑜扯在一起,毁了殷永瑜的名声。乙建安这次误打误撞,不仅洗刷了冤屈,还立了大功,本来实在值得庆贺。但想到殷永瑜,丁夏就高兴不起来了。   殷永瑜定是因为这“忠心”的侍卫,陷入了麻烦。可这还不至于让她心中难安。丁夏的惶恐来自,第一次清晰认识到,乙建安与殷永瑜两人,处于水火不相容的态势。   且不提两人在神医谷中就结下的怨。殷永瑜想夺这江山,而乙建安却信念坚定地忠诚于当今圣上。丁夏若是要陪着殷永瑜走下去,就难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正面遭遇乙建安。   丁夏只觉心中一揪:相*相杀什么,她真心不喜欢。   可殷永瑜是她最好的追随对象。丁夏其实早有腹诽,当今圣上不是明君。他生性多疑,给臣子们下毒,兴文字狱,一门心思追杀他远离俗世的小弟。又喜好修道,立志追求长生不老,导致朝政日益废弛,吏治败坏,民不聊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采纳建议,废除营妓制度。   丁夏想做得不是寻常事,这注定了她不能走寻常路。近年来,各地时有义军反叛,她有心接触一二,却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料会碰上殷永瑜。这人的舅舅是镇国将军,又得好些世家支持,势力盘根错节。现下他有了争夺之心,丁夏觉得,虽然风险极大,但相较义军来说,他还是有更大胜率。   若是能造反成功,殷永瑜就是大靖的天子,高高在上,一令而天下从。而丁夏也有可能站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与他直接对话,达成她的梦想。   感情与信念的冲突摆在眼前,丁夏甩甩脑袋,深深吸气,不过片刻,就有了决定。   ——她要继续追随殷永瑜。但她也不会放弃乙建安。   她与乙建安的冲突在于理想,不在于感情。她依旧*他,想来他也是一样。现下既然她先看清了问题所在,占了先机,便要好好隐藏自己,不让乙建安发现她的秘密。   丁夏安静细细想去,却听见丁秋道:“师父,乙建安求见。”   丁夏一个激灵。她才三天没有见他,却格外思念。心中的不安也争先恐后翻涌起来,丁夏犹豫片刻,终是克制不住,起身跑去了前堂。   丁天水坐在堂前的桌边,丁秋立在一旁。丁夏朝着门口的男人跑去,闷头扑去了他的身上:“建安!”   乙建安微微脸红,手不知该往哪放,片刻才拍拍她的背,将她推开。然后他行到堂前,朝着丁天水躬身一礼:“夫子。”   丁天水垂眸不看他,和缓道:“什么事?”   乙建安直起身:“我听说丁夏在你这,所以过来见她。”   不安瞬间消散,丁夏的心明媚起来:乙建安不是主动的人,现下会到丁天水这找她,定是心中有所决定。遂跑去他身边,期待道:“你来找我干吗?”   乙建安看了丁天水和丁秋一眼,转向丁夏:“我想来……谢谢你。没有你的主意,我也抓不到那个凶手。”   丁夏缓缓笑了。她靠去乙建安身上,吐气若兰:“谢我?怎么谢我?”   她勾.引的意味很明显,三个男人都感受到了。乙建安不自在左右四望:“……你想我怎么谢?”   丁夏踮起脚尖,嘴唇凑到乙建安唇边:“我要你今天陪我……一整天!”   乙建安耳根泛红,偏头道:“……好。”   丁夏这才松开他,转身就往堂外跑,丢下句话:“师父,我要出去玩!这里闷死了!”   她跑到堂外,扭头回望。乙建安正在朝丁天水行礼:“夫子,我不带她出府,不会有危险。”   丁天水目光越过乙建安,不带丝毫感情看向丁夏,扯出了一个笑容:“成,你看着些吧。” ☆、42囚爱   两人在天昭府中一路行去。丁夏握着男人宽厚的手掌:“建安……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想清楚了?”   男人的身体有片刻僵硬。丁夏又走了几步,才听他低低应了句:“是。”   丁夏嘴角微翘,脚步放缓,声音愈轻:“那你喜欢我吗?”   男人半响方低低应了声:“喜欢。”   丁夏停步,转身面对他:“那我们做吧?”   乙建安低头看她。女子仰头全神贯注看着自己,询问的神情异常天真。这种违和的落差让他心跳愈快,乙建安脑子一热,差点点头同意。他好容易才克制了自己,摇头道:“……不行。”   丁夏语调轻柔似水:“你别怕。我们一步一步来。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我,你要相信我。”   乙建安本能摇头。丁夏便不再多说,只是一笑:“跟我来。”   她带着乙建安来到天牢,让人打开了囚室,又将烛台放在地上,关上门,朝男人笑道:“我们在这做吧?我把你锁起来,你便伤不了我了。”   乙建安呆呆看她,又去看地上沉重的铁链,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丁夏已经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轻抬手,指尖触上了男人的腰,开始解他的腰带。灵巧游.走的双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囚室中安静地只能听见男人的喘气声。   丁夏将那腰带扔去地上,双手钻入外衫,抚摸男人的胸膛。她低低道:“建安,我想要你,想了很久……”她抬头去亲吻男人的喉结,手上动作不停,将那外衣也剥下,丢去了地上:“不要拒绝我……”   她呼出的气息喷在乙建安的脖颈上,带来了肌.肤的阵阵颤栗。乙建安身体紧绷,感觉到喉结处一时是坚硬的齿,一时又是柔软的唇。忽痛忽痒间,体内的欲.望叫嚣起来,几欲燃烧他的身体。   他的神智开始混沌,身体的感观却调动到了极致。丁夏在脱他的里衣,她的指尖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胸口,微凉。然后她去解他的底裤,柔软的小手不知有意无意,轻缓抚过他的大.腿……   乙建安猛然抓住丁夏的手,踢了裤子,声音嘶哑道了句:“铐住我!”   丁夏绽出了一个笑容:“好!”   她果然将乙建安四肢都铐住,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男人四肢大张,全身赤.裸站在她身前,急促喘息。丁夏心砰砰跳动,恶劣因子也随之萌发。她的动作极尽缓慢,极尽勾.引,原本几秒就能扒光的衣服,她竟然花了一炷香。   当她也赤.身裸.体站在乙建安面前时,男人眼神已经烧起来了。丁夏走到他的面前,跪坐在地上,躬身,从他的小.腿开始,一路舔舐上去,直到大.腿。   舌下的肌肉结实,丁夏忍不住小口咬了下去,紧紧的硬硬的,很像它看起来的模样。却听见了乙建安一声闷哼。他其实很乖,到现在也没有想挣扎的模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丁夏鼻尖靠着他的火热,却偏不用唇舌抚慰它,只是缓缓呼气,吹在它的青筋上。   轻微到极点的接触反而让男人挣动了下。他的手带动铁链,铛得一声响。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让他清醒了些,他难耐地挺腰,将那东西送前了些,央求一般唤了句:“阿夏……”   丁夏起身,紧紧抱住他,小腹压住那物事,脸凑到乙建安面前,一边亲咬他的脖颈,一边用气声含混不清回应:“嗯,什么?”   乙建安垂头,入目就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本能凑上去,胡乱吻她。女人的身体贴着他,柔柔软软很是舒坦,他缓缓挺腰,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他的坚硬,有些满足地叹息,却又不满地想要更多……   迷糊间,他开始焦躁,双手狠狠挣动了下,同时咬住了嘴边的东西。立时有了咸腥的气味,乙建安伸舌舔舐,将那液体卷入口中,然后咽下。   女人却离开了。他看见她摸着嘴角,吃痛的模样,恍惚间还知道他做错了事,用力甩甩头,痛苦唤了句:“阿夏……”   丁夏的唇被乙建安咬破了。其实不是很痛,男人眼睛却红了。他咬牙吭哧吭哧地喘气,因为心中挣扎,平日英气的五官有些扭曲。丁夏心中一酸,不再折腾他,去墙边拖了案几,跪趴在上面,扭头撅臀,将那个地方送了过去,低低道:“建安……来做吧。”   男人却没有反应。丁夏等了片刻,却听到他断断续续道了句:“……不做了……你出去。”   丁夏不可能离开。她不会留他一人在这胡思乱想负疚痛苦,徒为往后的相处增添纠结。他不主动,她便伸手握住了那滚烫,将它对准自己,缓缓吞进了身体。   那个地方被紧致包裹,乙建安的身体开始颤抖。或许他还想要克制,可丁夏已经开始扭动腰肢,一下一下吞吐他。她的姿势不方便,因此动作很缓慢,可每一下进出都在挑逗乙建安敏感的神经,挑战他紧绷到极点的理智。   缓慢地摩擦中,乙建安感觉五感通通被废。那个部位的欢愉似火,迅速点燃了他的身体。过往的种种念想突然喷发,铺天盖地,乙建安淹没在快.感中,短促唤了声:“阿夏!”终是狂乱索要起来。   他的速度极快。天昭府中不缺高手,却没一个人会做到这种人体极限。一开始,丁夏还死死抓住案几,争取保持最佳姿势,可是后来,极致的速度带来了极致的快乐,丁夏渐渐软了身子,呻.吟着迎合起来。   密封的囚室里,铁链撞击的声响回荡,嗡嗡震着丁夏的耳膜。因为长期不通风,空气中有无法消散的霉烂异味。昏黄烛光中,墙壁的污迹更显斑驳。丁夏仰头喘息,看见男人的影压着自己的影舞动,心头忽然一热,眼眶就红了:她这一世,跟了数不清的男人,却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囚室里,第一次有了一场情投意合的欢.*……   伴随着心头繁杂情感而来的,是无法克制的波波颤栗。丁夏承受不住,在乙建安身下蜷起身体微微抽搐。可高.潮时内壁的收缩显然让男人疯狂。他喉咙中发出了嘶哑含混的声音,更加猛烈的撞击起来。   丁夏快被弄哭了,有心躲开,却无力使劲。敏感的神经被猛烈摩擦,丁夏终是呜咽着喊出声:“等一下!等一下……”   乙建安没有理她。他狠狠撞击了最后几下,铁链在瞬间爆发的力量下被生生扯断,轰然大响。然后他俯身抱住丁夏,也颤抖着喷发在她的体内。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才陆续回神。乙建安最后的动作弄碎了案几,现下两人赤.身躺在地上的木片中,身上都有伤痕。   乙建安坐起,将丁夏抱在自己腿上,就见到了她的背后有数道伤口,眼神立时暗了下去。   丁夏知道他在想什么,捧住他的脸缓缓亲吻:“不要在意,你没有伤害我。”她去摸他手上的铁链,轻笑道:“这是意外,谁知道你功力又精进了呢……”   她侧头去含住男人的耳垂,声音伴着湿热的气息吹进他的心里:“建安,我很喜欢呢……”   乙建安一声叹息,终是抬手抱紧了她。   两人出天牢时,已是夜晚戌时初(19点)。丁夏与乙建安告辞,赶回自己屋洗澡。她应该酉时中(18点)就去见丁天水,现下已经迟了。   好容易打理干净,已经是戌时中(20点)。丁夏赶去丁天水院中,推门进屋,就见到丁天水坐在房间一角,冷漠看她。   丁夏谄媚一笑:“师父,好饿,有没有吃的?”   她走近了,丁天水便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熏香,夹杂着无法掩盖的男性气息。他平日就厌恶这气味,今晚尤甚。遂一挥衣袖,将她推远几步:“衣服脱了,扔出去。”   丁夏笑嘻嘻应是,扒干净自己,转身拎着衣服朝门边走去。   丁天水便见到她向来光洁如玉的背上,竟然有几道伤痕,不自觉握紧了轮椅扶手。   丁夏扔了衣服,关上门又走回丁天水身边。烛光照亮了她的身体,丁天水清晰看见,她的膝盖窝有两处暗红色的印记,明显是跪了很久所致。   那印记如此刺目,仿佛刻在了她的肌.肤之上。丁天水甚至能够想象,她是怎样跪趴,努力配合身后男人的进攻。那个男人是怎样在她体内喷发,那些液体又是怎样从她体内流出……   丁天水和缓道:“玩得开心吧,都不记得时间了。”   丁夏眨眨眼,撒娇道:“不就是晚了一个时辰么,师父,别介意嘛。”   她走到丁天水身边,躬身拿了他面前的糕点吃了起来。丁天水看了她半响,淡淡道:“转过身去。”   丁夏依言转身。丁天水抬手,手指落在了一道嫩红色伤口上,心中一阵烦躁,忽然就用力掐了下去。   丁夏一声痛呼,跑开几步,转身蹙眉看他:“师父!痛!”   丁天水收手,指尖染上了暗红色的血迹。男人一声冷笑:“痛?他把你弄成这样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痛?”   丁夏抿唇:“那时……”她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下去,只哼哼唧唧道“……还好。”   可无需她说出口,丁天水也知道,什么情况下,她才会不觉得痛。他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追魂丝猛然出袖,缠住丁夏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伴着叮当的瓷盘碎裂声,糕点掉了一地。丁夏被拽倒在地,又被拖到了丁天水的膝边。她难受地去抓自己脖子上的追魂丝,男人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目光阴寒道:“从来没发现你这么贱!”   丁夏狼狈趴在他膝下,却不似平日那般讨好他。她有她珍视的东西,不愿让他人随意践踏,即便那人是丁天水。她挣扎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字一句清晰道:“师父,我才17岁,就跟过那么多男人,自己都嫌弃自己。可只有今日这场欢.*,只有乙建安,才让我第一次不觉得自己贱。”   丁天水的脸色愈黑,盯视丁夏半响,忽然手一挥动,追魂丝团团裹住丁夏,将她从窗户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红烧太危险了,中和一下,清蒸吧~   谢谢咕咕鸡童鞋的地雷~~\( ̄︶ ̄)/ 抱抱~   那啥,明天停更一天,咳咳>< …… ☆、43恨意   乙建安和丁夏分开后,神情恍惚回到了天牢门口,坐在牢门前的草地上,痴痴回味。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阴暗的地方,有一天也会给他带来如此美好的回忆。他觉得丁夏很神奇,她让他在欢*中留住了一线清醒。他由始至终都知道,那个女人是她……   却听见了脚步声。乙建安扭头望去,就见乙六风一般掠了过来。   乙六冲到他面前,抹汗急急道:“安哥,你在这!快去看看,丁夏被夫子吊在窗外了!”   乙建安只觉心中一沉,运起轻功飞速奔去。   他还没有到夫子院外,就远远看见那人的窗台下,吊着个白色的人影。再近一些,他看清了丁夏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她的身体被追魂丝包裹,双眼紧闭,头无力垂下,丝毫没有生气。   乙建安停步,朝着院中大喊:“夫子,乙建安求见。”   烛光在窗纸上投下模糊的影,丁天水在房中。乙建安等了一会,却没有动静。丁天水的听力比他还厉害,定是听见了他的话,却并不打算理他。   乙建安眯眼,长袖一抖,手中多了把小匕首。   ——那人不理,他便自己来!他有手有脚有武功,不可能只在这看着,什么都不做!   乙建安轻盈跳入院中,内力灌注匕首,剑气朝着追魂丝上划去!   可他的匕首不及划到追魂丝,窗户突然破裂!一股强劲的气流夹着木屑铁石扑面而来,乙建安咬牙在空中旋身,躲过了致命一击。   可丁天水的追魂丝随后而来,重重击在他的背部!乙建安只觉喉头一甜,好容易稳住身形,蹲在了院中地上。   再抬头时,窗台上吊着的人已经没了影。丁天水坐在房中,透过墙壁上的窟窿俯视他,冷冷一笑:“乙建安,我早说过,除非传令,否则谁也不得踏入这院子。你却带着武器前来,到底是何居心?”   乙建安遥遥见到丁夏躺在房中床上,心中稍安。他模糊猜到了丁天水为何生气,也知道总要有人承受丁天水的怒火,不是他,便是丁夏。遂将那匕首收起,跪地施礼:“建安一时不慎,冲撞了夫子,请夫子责罚。”   丁天水一声轻哼:“自己去天牢,找宋刑使领罚。”   乙建安应是,再次抬头看了床上那个人一眼,跳出了宅院。   他出了院子,却并没有离开。丁天水听得真切,也不赶他,只是抱着赤.裸的丁夏去了一楼浴室,帮她清洗。   丁夏已经醒了。她在秋夜里吹了近一个时辰的风,冻得身子都僵了。温暖的水流过肌.肤,丁夏终于能哆嗦着活动四肢。丁天水将她身上沾上的土木尘屑洗净,这才搂着她,低低道了句:“他没走呢。”   丁夏微微偏头,并不理他。   丁天水便抬起她,将她搁去池壁上,狠狠挺.身进入!   丁夏头不自觉后仰,修.长的脖颈拉出一个脆弱的弧度,死死咬唇。   丁天水缓缓勾起嘴角,手指抚上她的唇,开口道:“夏夏,别憋着,叫出声。”   丁夏于撞击中努力支撑身体。她的背贴着冰凉的白玉砖,寒意入心,伤口却火辣辣痛了起来。   ——今晚是她的错。她不该忤逆丁天水,她就该顺他的意骂自己贱,她就活该忍气吞声曲意逢迎!   丁夏的眸子冰冷压抑,漆黑无光。丁天水看着,忽然又想问那个问题:你在想什么?   可他再也不问。他知道,问了也没有意义。她的心思,从来不会告诉他。   丁天水听着院外那个男人紊乱的呼吸,忽然在丁夏腿上用力一拧!丁夏不及防备,果然一声闷哼。   丁天水笑了。他捧住丁夏的脸,吻上她的唇,残忍而温情道:“夏夏,夜还很长……”   丁天水折腾了丁夏一宿,到天明才放过了她。丁夏实在太累,那人帮她上药时,她便睡了过去,再悠悠转醒,已是正午时分。   丁夏起身,呆呆坐在丁天水的大床上,忽然开口唤道:“秋……”   丁天水有些奇怪的习惯,就比如他从来不放丁夏一人待在他房中,每次都把丁秋留给她。   丁秋推门进入,坐到床边,默默看她。   丁夏胡乱抓了头发,有气无力道:“昨天……乙建安什么时候离开的?”   丁秋抓住她的手,帮她理顺那一头青丝:“寅时末(5点)。”   丁夏心中一绞:居然待了一个晚上!她觉得胸口似乎压了石头,却又哭不出来,闷得让人想把心掏出来揉一揉:“干吗不早点走……待那么久,我听了都不好受。”   丁秋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半响抬手,帮她揉了揉心口:“我可以带你去悬崖。”   丁夏深深呼吸:“乙建安呢?”   丁秋将她搂在怀中,继续帮她揉心口:“一早去领了刑,然后去宫里了。”   丁夏依着他的胸膛,长长叹出口气:“那就去悬崖吧。”   她受了伤,丁秋不敢骑马,找了辆马车,晃晃悠悠行去了天昭府后山。   丁夏斜斜躺在车厢椅上,恍恍惚惚又要入睡,却听见了马儿一声嘶鸣。   马车停了下来。丁夏微抬眼,挑起车帘懒懒看去,却见丁秋一脸凝重,心中就是一咯噔:出问题了。   丁秋没有扭头,只是小小挥了下手,示意她留在车中。他跳下马车,冰流丝出袖,戒备踱步而行。   丁夏从车帘缝中看他,轻缓呼吸,等着他与别人交手。却不料,丁秋走了几步便站定,仰头片刻,出声唤道:“丁夏。”   丁夏一愣,走出车厢。就见面前的树梢上,立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是前些日冲闯天昭府的男人。昨天折腾了一整天,她差点忘记这一出了。   丁夏敛神,朝着那人躬身施礼,唤道:“师伯。”   她躬身时,顺便拍了下丁秋的腰。丁秋便跟着她行了一礼,也唤道:“师伯。”   那男人见两人并没有动手或是喊人的意思,便也不动武,跳下树,走到丁夏面前:“小双在哪里?”   丁夏左右四望:“师伯,这里虽然是后山,但也偶有人经过。不如我们上车慢慢说。”   那男人显然并不顾忌两人,也不多话,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朝悬崖行去。男人坐在丁夏对面,直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丁夏却一笑道:“听说师伯受了伤,没大碍吧?”   男人微微垂眸,忽然抬眼,目光锁住丁夏的眸,问话道:“小双在哪?”   他看入丁夏眼中时,丁夏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所有细胞都颤了一下,瞬间断了电。再次启动时,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中便是一惊:傀儡术!   可丁天水的傀儡术已经无法控制她了。这个人的傀儡术,竟然比丁天水还强!   所幸,她习傀儡术这许久,对它的破解之法有些研究。她一时无法挣脱控制,却可以在不反抗施术人意志的前提下,避重就轻答话,寻找转机。   她听见自己开口道:“那日,小双被丁天水甩了出去,伤势非常重。我去看她时,她几乎没了气息。后来丁天水去追你了,防备没那么严,我便让丁秋设法将她带走。丁秋再找到她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她絮絮叨叨述说,男人皱眉,打断她再次问话:“我问你,小双在哪里?”   这次丁夏确定了,男人施展傀儡术时,眼中没有闪过幽蓝之光。他的眸子一直漆黑,和平常没有两样。丁夏一笑:“师伯,我不是正在说么,你别急啊。”   男人默然片刻,气势忽然撤去,淡淡道:“小姑娘不简单,没有内力,竟然没被控制。”   丁夏摇摇头:“我被控制了,但是我挣脱了。师伯的傀儡术比师父还厉害!”   男人并不答话。丁夏敏感觉察到他焦急,再不敢多拖,主动开口道:“瑜王医术高超,我将那女孩送去瑜王府了。”   男人这才道:“她还好么?”   丁夏利索回答:“命是保住了。只是还得好生将养一阵,一时半会不能下地。”   男人舒一口气,片刻又道:“我要去见她。”他受了伤,不敢再闯瑜王府,是以想光明正大进去看那女孩。   丁夏点头道,从怀中摸出一个玉佩,递给那男人:“你拿这东西去王府,他们会让你进去。”   男人伸手接过,仔细收好。车厢中一时没人说话。丁夏心中还在措辞,却听那男人开口了:“我不欠人人情,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只管说。”   爽快!丁夏暗自开心,便也不绕圈子:“师伯,我的确有事请你帮忙……”   男人摆摆手:“别叫我师伯,我和丁天水没有关系。叫我林冬莲。”   冬莲?好女性化的名字。丁夏心中奇怪,却也只是改口道:“林前辈,我听丁天水说,你曾经有过一个*人,后来被害死了。”   说完这话,丁夏仔细观察林冬莲的面色。丁天水只是告诉她,林冬莲的*人死了。她大胆猜测,似他这种神秘身份,那女子十之八九不得善终。果然,男人听言只是沉默,并没反驳。   丁夏心中确定,又开口道:“可林前辈功夫如此之高,却一直没有为她报仇。”   这也是推测。她听到丁天水说,林冬莲藏了大半辈子,想来是没有为他的*人报仇。她现下特意提及,主要是为了引导。   说完这话,丁夏便不再开口,等着林冬莲说出真相。男人默然半响,缓缓道:“我错过了时机,只废了丁天水的双脚。后来他得势了,武功又突飞猛进,我便再无机会……”   丁夏缓缓吸气。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丁天水是杀害林冬莲*人的凶手。而且,林冬莲想报仇。   丁夏心中有了底,不再试探犹豫,俯身凑到林冬莲身前,低低道:“林前辈,不瞒你说,现下就有这么个机会。天昭府中有一些人对丁天水不满,谋划了许久,准备诛杀他。林前辈如此身手,若能加入,必定是极大的助力……”   林冬莲审视看向丁夏,沉声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在打这个主意。”   出乎丁夏意料的,林冬莲摇头拒绝了:“丁夏姑娘,对不住。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一定会加入你们。但是现下却不行。” ☆、44设计   丁夏微微皱眉:“这却是为何?”   这一次,林冬莲沉默了许久。他有些出神,目光虚虚看向前方,似是忆起了过去。马车一个颠簸,他才一眨眼,回神道:“我要照顾小双。前些日子我出外祭拜,没有照应到她,害她遭了大难。她现下孤身一人,我不能冒险。”   男人摊开手掌,看着掌中的空气,缓缓道:“复仇是为了过去。而我要活着,是为了现在。”   他说这话时的模样有些沧桑,有些悲凉,却很是坚定。丁夏看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男人却抬头看向她:“丁夏姑娘,你这个忙,我是帮不了。但是我可以教你们些东西。”   丁夏心猛地一跳。她非常理解这话的意思,也是因此,心中激动。林冬莲偏头,对着车帘道:“小子,你的追魂功心法,背来我听听。”   丁秋没有出声。丁夏跺脚道:“秋,让你背你就背!”   丁秋这才开始背诵心法。林冬莲认真听着,待丁秋背完,一声嗤笑。   丁夏不安,急急问:“前辈,有问题吗?”   林冬莲摇摇头,平静道:“没问题,就是少了两句,永远也修炼不到最高层。”   丁夏一凛:她就该知道!丁天水这种人,怎么可能倾囊相授!   林冬莲又道:“小子,你听好了。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两句话之间,应该加上一句……”   林冬莲开始向丁秋口述缺失心法,丁夏听不懂,却已经开始担心她学习的傀儡术了。待林冬莲讲完,她扯开车帘,探出脑袋问丁秋:“秋,记住没?”   丁秋点点头。丁夏不放心他,又问:“你还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赶紧问问林前辈。”   丁秋认真想了片刻,扭头看她:“本来之前有,知道那两句心法后,就没了。”   丁夏心中安定,这才放了车帘,朝林冬莲道:“前辈,我是习傀儡术的,丁天水曾经教过我心法……”   她将心法一一背诵去,最后期盼看着林冬莲。   林冬莲皱眉,上下打量丁夏一番,目光有些奇怪。丁夏只觉背后发寒:“前辈,怎么了?”   林冬莲挥挥手:“别紧张。傀儡术的心法,丁天水全部教给你了。”   丁夏一愣:全部教给自己了?   林冬莲却补充道:“只可惜,他知道的心法,也不是全本。”他淡淡道:“他的傀儡术还是我教他的。最后两层的心法,我还没来得及教他,他就带人杀了冬莲……”   丁夏听到最后那个名字,嘴唇微张,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冬莲?前辈,冬莲不是你自己么?”   男人露出了见面许久后的第一个笑容:“现在是我,以前是她。我用了她的名字,替她而活。”   他看着怔怔不能语的丁夏,收了笑:“我教你傀儡术心法。”   丁夏与林冬莲分别,已是傍晚时分,见夕阳西下,便赶回了天昭府。她回到癸支房中,却见着一个男人坐在桌边,明显在等她。   丁夏脚步顿住,半响方低低唤了声:“建安……”   乙建安起身,行到她面前,轻轻搂住了她。   丁夏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有开口。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的身份如此,遇上昨夜的事情实在是理所应当。乙建安能够接受,两人便继续走下去。不能接受,也只能一拍两散。很显然,乙建安接受了。   乙建安沉沉缓缓道:“昨晚我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保护你不受逼迫……”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于是今日,我进了宫,向圣上提请迎娶你。”   丁夏一愣,推开乙建安,怔怔看他。   乙建安抬手抚上丁夏的脸,声音异常压抑:“可圣上不同意。他说……我对他很重要,不能有家室,否则将来难免成拖累。”   男人的手有些颤抖,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房中,更显黯淡无光。他双唇微张,好容易才道出了句:“我娶不了你,丁夏。到死都不行。”   丁夏望进他的眼,仿佛依稀看见了他昨夜的纠结痛苦,天明时灵光一闪的决定。他抱着多少的欢喜入宫呈请,就受到了多少的打击。   他的确没可能娶她。官员还能告老还乡,可天昭府的男人不行。他们是为国家服务的死士,知晓太多机密,一生都不能脱离天昭府。乙建安被圣上列为天昭府下一任首领人选,更是没可能获得自由。当然,很有可能,他也不想要那自由。   丁夏垂眸半响,忽然一声轻笑,推开乙建安。沉闷的气氛被这笑声打破,乙建安一时反应不过来。   丁夏行去一旁,背对着乙建安,轻快道:“所幸圣上英明,不曾答应你,否则我岂不是要嫁给你了?”   再转身时,她的脸上已是笑意盈盈:“你也是,干吗自作主张!我何曾说过我想嫁你?”她摆摆手:“嫁娶什么,最没意义!喜欢的话,那便相好,不喜欢了,便各自两散,何必扯那婚事做拖累?”   她行回乙建安身边,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缓缓道:“往后咱们只相好,不成亲。”   乙建安直直伫立,犹如不喜不悲的石像,许久方应了一个字:“好。”   丁夏闭眼,眼眶微热。   ——他信了吗?   ——应该是信了吧。   信了才好,她说这番话,不就是想让他舒心些么。他的身份如此,嫁娶什么,不能强求。还是那句话,能接受,便继续走下去,不能接受,就只能两散。   丁夏缓缓睁眼。就这样吧。这种境况,她不能贪心。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分开,丁夏开始换衣服,准备洗澡。乙建安并没有离开,只是看着她背后的伤疤问:“今晚……还要去吗?”   丁夏动作一顿,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微微眯眼。她拿起衣柜中的白色里衣,动作小心穿上:“建安,虽然我不想嫁你,可是我也不想陪他。我想陪你。”   乙建安默然片刻,答话道:“圣上有意派丁天水去执行任务,他却只是拖着不肯去。我一时半会还做不了天昭府的首领。”   丁夏穿好了里衣,朝他伸出手。乙建安走上前。丁夏执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在他手心写下了几个字:“那我杀了他,可好?”   她仔细观察乙建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却只看到了震惊,然后是担忧。乙建安反手执了她的手,沉声道:“不可,丁天水武功高深莫测,你会有危险。”   丁夏微微垂眸:很好。他的反应让她确定,他的忠诚只针对圣上。她对丁天水出手,并不会触及他的底线。   丁夏嘻嘻一笑,拍拍他的脸:“我倒是想,可也得有那本事啊!”   ***   傍晚,殷永瑜收到了丁夏的传信。男人支肘,自言自语道了句:“林冬莲……”他思考片刻,转头朝宁先生道:“宁先生,听说你带了许多徒弟?可有到了婚龄的孩子?”   宁先生立在一旁,此时上前一步,疑惑答话:“有,有十多个。”   殷永瑜点点头:“好,你让他们都去照顾小双……”   话没说完,身体又不舒服了。殷永瑜摸出怀中的小药瓶,倒了颗药丸在手上,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宁先生心疼道:“殿下,苦得很!你小时候不是最受不得苦么!”他倒了杯茶送到殷永瑜手边:“用茶水送服吧。”   殷永瑜摆摆手:“不用。”他拿起桌上的纸张,抖了一抖,缓缓笑了出来:“‘孤身一人,无人照应?’何须他费心。王府中那么多适龄的男子,还怕小双找不到如意郎君?”   却说,林冬莲赶到瑜王府时,已是夜晚。他担心小双,急急求见,却得到回复:王爷已经睡下,无法传话。   他知道瑜王身体不好,加之人家救了小双,到底有恩于自己,只得作罢,遂在王府边找了个地方躲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好容易熬到辰时中(8点)才去求见,心道王爷总该起来了,却得知瑜王一早就进了宫。   这么耗到了中午,他才见到小双。女孩躺在床上,正在与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说笑,见了他,惊喜道:“林叔!怎么是你!”   那个少年起身,也腼腆唤了句:“林叔。”站去了一边。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看着很良善。林冬莲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小双,你还好吧?”   小双虽然受了伤,精神却不错。她欢喜道:“林叔!我就该知道是你!”少女眼睛闪闪亮:“他们说你功夫可好了!真的吗林叔?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我家楼下卖拉面呢?”   林冬莲浅浅勾起嘴角:“又听他们瞎说。”   少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微微撅嘴:“他们说,你送我的床单叫做追魂丝,是天下难得的武器!”   她抓住林冬莲的衣袖:“在哪呢?让我看看!”   林冬莲依言拿出追魂丝。白色的丝绸泻了一床,小双脸在上面蹭了蹭:“唔,凉凉的滑滑的,还是这个睡着舒服。”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双儿,这东西拿来睡觉,太浪费了吧?你知不知道要多少只天蚕,吐多少年丝,才能练出这一匹追魂丝?”   林冬莲扭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莫名觉得心中一寒,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话。   小双并不觉察,听言将手中的东西还给林冬莲:“这么贵重啊!那还给你,林叔好好收着。”   林冬莲摇摇头:“林叔用不上。你喜欢,就拿去睡觉,林叔给你铺上。”   他起身,伸手想去抱起女孩。女孩却“啊”地叫了一声。林冬莲连忙停了动作:“怎么,是不是弄痛你了?”   小双脸微红,看看一旁立着的少年,嗔怪道:“林叔!我都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以抱我!”   林冬莲一时有些愣。他讷讷收手,直起身立在一旁,回想片刻才发现,他的确很久没有抱过小双了。上一次他抱她,她才只有八岁,因为女红做得不好,被爹娘骂了,偷偷跑来找他哭。他给她下了一碗拉面,加了两个荷包蛋。女娃娃一边哭一边吃,吃完了哭完了,就睡着了。他抱起她,将她送回了家中。 ☆、意外   少年见林冬莲不言不语,似乎有些尴尬,好心上去打圆场:“林叔,她受伤了,不能随便动。”又朝着小双一笑:“我掺你起来,你腰上少用些力。”   他躬身,将手放去了小双身下,用力拖她。这回小双没真心反对,她只是娇羞道:“你也不可以抱!”   少年笑着的模样很温暖:“我没有抱。抱是两只手的,我只是掺了你一下。”   小双嘴角也翘了起来:“掺都不许掺!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似乎被难住了,想了想才道:“我是医师。师父说,医师面前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他将小双扶着坐起,拿了那追魂丝,帮她铺在床头。小双很配合挪了下.身体,坐去了追魂丝上,好奇道:“你师父是不是给我施针的那个男人?”   少年又去帮她铺床尾,摇头笑道:“不是!那是王爷。师父是昨晚来的宁先生。”   小双吐了吐舌头:“他待你好不好?我觉得他看着好凶啊……”   两个孩子断断续续聊天,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林冬莲。林冬莲默默立在床边看,等到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这才开口道:“小双,我这些日会陪你待在王府,你若是有事,就让人去东院唤我一声。”   小双不甚上心答话:“好的林叔。”   林冬莲转身,缓步离去。   他并没有去东院,走到屋外的假山边,就停了步。男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侧耳细听。男女的私语传来,夹杂着清脆的笑声。小双状态很好,那个少年甚至冲淡了她家破人亡的悲伤。林冬莲觉得自己应该为她高兴,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空荡荡。   林冬莲就这么在瑜王府住下了。这十多天,他只在初次求见时,与瑜王有过一次会面。不得不说,林冬莲对他的印象很好:是个温和淡然的男子,不以威压人、以势诱人,最重要的是,不以恩挟人。   林冬莲其实清楚,丁夏说“一众人”在密谋暗杀丁天水,这一众人中,必定包括瑜王。原因很简单,丁夏直接将小双送到了瑜王府中,而瑜王也抗下了风险压力,结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就说明两人必有密切关系。与丁夏见面后,他曾经担心瑜王也会提出要求,让他帮忙暗杀丁天水。却不料,瑜王由始至终都只与他谈论小双的病情,对暗杀之事只字不提。   施恩不求报,就算瑜王是在耍手段拉拢人心,林冬莲也要给他加分。这也是他为何愿意在王府住下的原因。   虽然是说“住下”,王府管家给他安排的房间,他却不曾踏足。早在天昭府时,他就养成了习惯。他是他师父的跟班,每日每夜都守在师父身边,即使睡觉也是坐在梁上,或者窝在树梢草丛。后来有了冬莲,他开始和她一起睡床,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上多久,他又回归了孤单。再后来,他找到了小双一家。小双家的院子里有颗大槐树,他总是等待那家人歇息后,跳去树上,藏身到天明……   在王府的这十多天里,林冬莲每次都等到小双熄灯后,偷偷潜入,躲去房梁上睡觉。这天夜里,他照旧坐在梁上,于黑暗中闭眼,静静想事。却听见了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那人走近了,原来是那日见过的白衣少年。他在小双门前停步,抬手似乎想要叩门。可手停在空中半响,却迟迟没有扣下。他很是犹豫,呼吸有些紊乱,半响又放下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他没有走远又停下,站了半响,还是回到了屋前。   伴着“咚咚咚”三声响,小双在睡梦中轻轻“嗯”了一声,许久方迷糊答了句:“谁啊?”   少年紧张开口:“是我。双儿,你睡了吗?”   林冬莲听见小双呼吸微滞,然后悉索爬起,回道:“还没,正准备睡呢。”   她起床披衣,穿了鞋子,脚步轻快来开了门。   少年见到她穿着里衣披着外衣,脸色微红:“对不住,我来得太晚了……”   小双也脸飞红云:“你也知道啊。这么晚来干吗呢?”   少年很不自在垂头,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细长东西,双手捧至小双面前:“送给你。”   小双抬手接过,缓缓打开:原来是一支玉簪。   少年嗫嚅道:“今儿师父带我出去采买,正好经过东街,我看着漂亮,就买来送你了……”   小双怔怔看了许久,嘴角一点点翘起,轻声细语:“谢谢。”   她将玉簪递给少年,简单盘了个发髻,转身背对他:“你帮我插上看看吧。”   少年接了玉簪。他没有帮女孩戴过发饰,胡乱将那簪子插入发中,歪歪扭扭。   小双又转身面对他,歪头小声问:“……好看么?”   少年呐呐道:“好看。”   说完这话后,两人互望,没人再说话。白色月光自窗棂泄下,柔柔在屋中流淌。蛐蛐鸣叫,丝丝夜风吹进屋中,酥酥.痒痒地挑动着少男少女的心。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的。两人缓缓靠近,少年抚着小双的肩,一点点低头,轻缓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与柔软相触,便再无下一步,如此纯洁美好,胜过这清爽干净的秋夜。   林冬莲默默看着。他能清晰听见两人加重加快的心跳声。他们的呼吸一时停滞,一时却又急促。他们的身体僵直,有些克制,有些迷茫,又有些冲动。   两个孩子就在林冬莲的眼前,却恍若远在天边。月光如烟雾将他们层层包裹,林冬莲恍然发现,那个他细心呵护、倾注了他最后感情的女孩,他再也无法靠近。   一吻终了,少年反而镇定了些。他汗涔涔的手握着小双的手:“我是孤儿,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将来也只能做医师。你若不嫌弃我,我……我便向去求师父,向你提亲。”   小双害羞垂头,不敢看他,片刻方答话:“你师父……会不会答应啊?”   少年急急道:“他会答应的!今日我买簪子的钱还是他给我的,他还笑我,说我到年纪了,是该找个好女孩成家了。”   小双终是飞快抬眼:“可我家人都死了……”说到这个,少女有了些沉重,垂眸抿嘴。   少年不想触了她的伤心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他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双儿,林叔不是在么!他待你好,又是你的长辈,不如我让师傅向他提亲吧?”   两个孩子还在细细商量,林冬莲却再也没了听下去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回忆过去,那个小小的孩子让他枯燥的看护生活有了色彩。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境愈来愈平静安然。   他甚至放下了过往,放下了仇恨。他只想一直默默陪着她,在她开心时看她笑,在她伤心时给她依靠,然后……   ……他们两个人,一生一世,好好生活下去。   此念头一出,林冬莲忽觉心中一阵发寒。他第一次清醒认识到,他的念想……的确是太过了。   ***   这夜,丁天水进房时,丁夏已经睡在了床上。丁天水看着被单下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滚动轮椅,行去了床边。   他拽住丁夏的被单想要扯开。丁夏却只是抓住不放。丁天水没有强求,只是柔声道:“夏夏,还在生师父的气呢?”   丁夏静静躺着,并不搭理他。丁天水坐去了床上,连着被单一起抱起她:“都十天了,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丁夏依旧不出声。却听丁天水轻叹道:“师父要离开京城了,三年五载,都不会再回来。”   丁夏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她也不再假装闹别扭了,扯下了脑袋上的被单,朝丁天水道:“……你要离开?”   丁天水微微一笑:“总算肯和师父说话了?”   丁夏撅嘴,不情不愿道:“你要去哪?”   丁天水抬手摩挲她的脸:“边城。圣上早就让我启程,我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拖了。”   丁夏眨眨眼:“圣上为何让你去边城?天昭府怎么办呢?”   丁天水忽略了她第一个问题,只是简单道:“天昭府交给乙建安。”   他仔细盯着丁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果然从她眼中读到了惊喜。他心中有些不舒坦,却只是平静道:“夏夏很开心。”   丁夏见他发现了,也不隐瞒,只倾身在他唇上一啄,笑道:“师父,我会想你的。”   丁天水缓缓一笑:“你不用想我。因为你会跟着我去。”   丁夏笑容一滞:“你说什么?我跟你去?”   丁天水点头,将她搂紧了些:“你把师父养刁了,师父用不惯别的女人,自然要带着你一起走。”他抬手去扯丁夏身上的被单:“无论你爱我,还是恨我,你都得这样陪在我身边,直至你我死亡,或者我厌倦。”   他将那日丁夏在青楼中说的话复述出来,看着丁夏微变的脸色,心情终是大好:“我还没厌倦,夏夏,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丁夏猛然推开他,又用被单裹住自己,缩去了床上。   她听见了丁天水一声轻笑,然后是悉索脱衣服的声响。男人挥灭了灯烛,扯开她的被单钻了进去,搂住她,细细亲吻她的后颈:“去那边其实也好。至少你算是我的女人,不用再伺候那么多男人,为何也不开心?”   丁夏于黑暗中静静睁眼,暗自冷笑。   ——开心?她是疯了才会开心。她在这天昭府里步步谋算,好容易有了一群手下和朋友。离开了京城,她就只是个下贱的营妓,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他要带她离开她的势力范围,居然还有脸问她开不开心!   丁夏眸色沉沉:虽然准备还不够充分,但是……计划必须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丁夏要对师父出手了……   林冬莲是我很喜欢的配角。没有他,小双就会像其他女孩一样成为营妓,再也无法收获平淡的生活与单纯的爱情。可小双什么都不知道。林冬莲在她心中,只是楼下那个奇怪的卖面大叔。她不知道他的前程往事,不知道他救她逃过了怎样的劫难,不知道他拼了命也要守护她的决心,不知道他深深埋葬的感情……   永瑜设计让小双找到了情投意合的伴侣,一定程度上圆满了小双的幸福。只是,如果没有永瑜的干预,也不知道林冬莲和小双最后会不会走到一起。 ☆、未来   这日清晨,侍女服侍殷永瑜起床,宁先生为他例行每日诊脉。殷永瑜淡淡问:“你那徒弟怎样了?”   宁先生并没及时回话。半响,诊脉完毕方收手道:“进展挺好。我按照殿下吩咐,昨日带着他去了东街,。他果然想买东西,我便给他钱,让他买了个玉簪。我和他提起成家,他看着挺心动。”   侍女帮殷永瑜盘好髻,宁先生拿了发冠,亲自为他戴上:“我听说他昨晚去找了小双,应该是送礼物去了。”   殷永瑜任他为自己冠发,安静垂眸:“那便好。你看着些,加把火,最好快点帮他们把婚事定下来。”他轻轻一笑:“每天都这么闷,我还真想看场喜事呢……”   宁先生应是。门外却有人传报:“殿下,乙六求见。”   殷永瑜睁眼,微微蹙眉,挥手斥退侍女:“让他进来。”   那侍卫下去,片刻带着乙六进来。乙六身上有些尘土,嘴角有一丝血迹,脸上还有些块青紫。却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朝殷永瑜施礼:“乙六见过殿下。”   殷永瑜笑道:“起来吧。怎么,他们为难你了?”   乙六站起身,抬手用衣袖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嘿嘿一笑:“我也不知为何,殿下的侍卫这么不待见我,定是我长得太惹人厌了。”   殷永瑜摇摇头:“你以为没原因么?上回你和他们交手时,重伤了一个兄弟。我帮他看过,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动武了。”   乙六一愣,无言以对。殷永瑜摆摆手:“罢了,不提他了。你亲自来找我,所为何事?”   乙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宁先生,上前一步:“殿下,昨日得到消息,圣上要将丁天水派往边城,做镇国将军的监军,不日即将启程。他要带走丁夏,丁夏打算先发制人。”   殷永瑜眉头皱得更紧了。镇国将军就是他的舅舅。圣上早就忌惮将军的势力,现下看来,殷永瑜的归来刺激了他,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殷永瑜手肘支在桌上,瘦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道:“她有几成把握?”   乙六一勾嘴角:“一成。”   殷永瑜抬眼看他。乙六面色不变:“她说她运气向来好,这一成把握,便是运气。”   殷永瑜深深吸气,只觉眉心更痛了,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不舒服,便又从怀中摸出小药瓶,倒了颗药丸咽下。   乙六见他服药,终是肃容道:“殿下,对付丁天水本身就是冒险,如何能谈把握。过去我们没把握,现下没把握,将来也不会有把握。”   殷永瑜嚼碎了药丸,只觉满口都是苦味,苦到整条舌都发麻。他垂眸半响,终是道了句:“她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   乙六与殷永瑜一番密谈,便急急离去。殷永瑜看着他离开,坐在椅中,如老僧入定,丝毫不动,也不出声。   宁先生看不过去,终是上前,好言道:“殿下,不如我们去小双那边,看看情况?”   殷永瑜目光一片迷茫。他没有焦距的眼神扫过宁先生的脸,忽然没头没尾道了句:“宁先生,我想见她……”   宁先生一惊,断然否决:“殿下,万万不可!”   他在殷永瑜面前跪下,双手搭上他的膝:“她虽然说是为你办事,但现下却是自己想杀了丁天水。她不想跟着丁天水离开,这才会提前动手。”   殷永瑜飘忽的目光终是一点点转向他:“……我知道。可我想见她,我怕这次不见,将来……将来……”   他没有说下去,手指却开始微微颤抖。宁先生也顾不得逾越了,用力握住他的手:“便是让你见了她,你又要说什么呢?让她不要去吗?还是让她陪在你身边?”他的语气加重:“殿下,可能吗?”   宁先生沉痛摇头:“殿下,想想那些一路追随你来京的人!你早就没了退路!这种时候见她,还不是徒增纠结!”   殷永瑜缓缓闭眼。许久,再睁眼时,眸中已经一片死寂。他抽手起身,虚弱朝宁先生道:“你去小双那,我想一个人待会……”   却说乙六离开瑜王府,来到悬崖底时,丁秋和丁夏已经到了。两人正并排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气氛有些沉闷。乙六笑嘻嘻躺去丁夏身边,拍拍她的脸:“小夏儿,别苦着脸嘛,来,给哥哥笑一个!”   丁夏于阳光下微微睁眼看他:“都办好了?”   乙六搂住她躺下:“办好了。我做事,你放心。”   丁夏“嗯”了一声,不再出声。乙六的手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上抚摸:“别这样,想些开心的事吧。丁天水死后,我和丁秋打算离开天昭府,小夏儿,你呢?”   丁夏一愣,终是扭头:“你们打算离开?”她看看丁秋:这人……还没告诉她。   乙六点点头:“我们打算回老家。我将父母都葬在了那边山下,还请乡邻照顾着。回家后,逢年过节可以去给他们扫扫墓,烧些钱纸,也免得他们在底下日子过得不舒坦。”   他说完,丁夏半响没有回话。乙六低头看去,就见女子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看不清情绪。乙六拖起她的脸,笑道:“小夏儿,你难过了?”   丁夏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她只是软绵绵唤了声:“秋……我会想你的。”   乙六哈哈笑了,手指弹了下丁夏的脑门:“太过分了,只想我哥,不想我么?”   丁夏眼神飘渺,一声轻笑:“也会想你的,小六哥。”   她的反应倒像是他们已经离开了一般,有些蚀骨的寂寞孤独。乙六心疼,凑上去亲吻她的眉眼,终是克制不住,开口道:“小夏儿,跟我们走吧?”   丁夏轻飘飘“嗯?”了一声。   乙六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低低道:“跟我们走吧,嫁给我,或者你想嫁我哥也行。别待在这里了。”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她的呼吸轻缓打在他的右胸,似乎和他的心跳融在了一起。然后他听见她淡淡道了句:“不了,我还有事要做。而且……建安在这。”   丁秋听言扭头,漆黑的眸子对上乙六的眼,又看看他怀中的女子,再面无表情扭头望天。   乙六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些失落,丁秋想来也是一样。却终是松开丁夏,笑道:“好吧,你不愿意,那便算了。本来我还挺中意你的,想着咱们到底有些情分,不如这辈子就凑合着过了……”   他捏了捏丁夏的脸:“那我可回老家娶别人了。哎,我和你说,我小时候,觉得城东米铺的二姑娘可漂亮了,如果我回去她还没许人,我便娶她去。她娘真能生!给他爹生了七个娃娃,估计她也不差。到时让她给我生一窝,热闹!”   丁夏终是笑了出来:“一窝,你以为是猪崽子么?”她敛了些笑意:“那你可得快些。你一穷小子,一没宗族,二没功名,三没家业,人家米铺掌柜的小家碧玉,哪里舍得嫁给你。还是尽快找事做,才是正道。”   乙六眼眸亮了些许:“嘿,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想好了,我和丁秋在天昭府这些年,也积了些银子,到老家后,我就去做布匹生意。我家那好多种棉花的,小时候我还在别家作坊做过工,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怕做不成气候?”他拍拍丁夏的脸颊:“你就等着吧。过个十年八载的,等我成了地主老财,再来京城找你。”   丁夏看着他细长的眯眯眼,脸颊的点点雀斑,心中真的轻松了起来。她的眼睫轻盈扇动,柔缓道了句:“真好啊……”   ……未来如此美好,也不枉他们曾经受的那些苦了。   正在感慨间,有双手搭上了她的腰。丁秋有些粗鲁将她从乙六怀中拖了出来,不言不语开始扒她的衣服。   丁夏没有一丝反抗。她安静躺着,任他将自己的衣服撕下。盘扣崩开时会一震,布料撕开时有裂帛之声,丁夏感受着,莫名觉得心中舒畅。她扭头看向侧躺在她身边呆愣的乙六,一点一点笑了出来。   乙六回神,一声嘟囔,火速爬起,凑到丁夏面前,吻上了她的唇。   丁夏温情回吻。乙六的口中有大葱的味道,丁夏离开些许,蹙眉问:“你早上吃了什么?”   乙六脸色已经开始泛红,想了片刻:“街上买的煎饼,香得很呢。”   丁夏吃吃笑了起来。说话间,丁秋已经将她扒了个干净。丁夏光.裸的身体晒着阳光,背靠着扎人的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忽觉天地之间,一片安宁。   乙六捧着她的脸不放,丁秋便吻上了她的颈。他舌尖的湿热似乎渗进了肌肤,丁夏缩着脖子闪躲,乙六却咄咄逼人地将她吻回去。丁夏进退不得,索性抬手,胡乱抓了丁秋的头发,将他往下扯。   丁秋向来听从丁夏,欢.好时却例外。他任丁夏揪着自己头发,依旧坚定地行进着自己的路线:先是细长的颈,再是圆润的肩,再是精巧的锁骨,然后是如凝脂的山峰……   丁夏管不了他,只得松了揪他头发的手。丁秋又扯开她的双.腿,一脚插入她的腿.间,跪趴在她的身上,捧住了她左胸口的柔软。他清楚这处的细嫩,本来有些重的亲吻也柔和了下来。他的唇温存含住那颗软软的粉嫩,伸出舌尖来回逗弄它,然后用牙齿咬住,轻轻吮.吸。   丁夏短促喘了口气,气息打在乙六的脸上。乙六终是离开些许,偏头看了丁秋一眼,放过丁夏的唇,也依样去亲吻另一处粉嫩。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下一章是三喜丸子,无法接受NP的妹纸可以跳过,不过俺脚着俺写得还是蛮温油滴…… ☆、狂欢   两兄弟用相似的姿势趴在丁夏身上,一人捧住一处柔软,亲咬爱.抚。丁秋喜欢用舌尖绕着那粉.嫩转圈,待它硬.挺之时,一边吮.吸,一边用舌在上面刷过。乙六却喜欢用牙齿,有时是直接咬住那小东西,有时是四下去咬她柔软的胸。   不知是谁第一个碰触她的密地。丁夏被弄得舒服,连带那个地方也是湿湿的。那根手指找到隐藏在毛发中的缝隙,借着那湿润滑入,模拟抽.插起来。男人粗糙的指腹还特意摩擦过敏感的某处,酥.麻的感觉一下强烈起来,丁夏弓起身子,大.腿难耐地扭动,碰到了两兄弟的下.身。   乙六停了亲咬,低头看去。很快又有根手指来到了她的密地,摸到了那湿滑。丁夏仰头微微阖眼,却见到乙六朝她一笑:“小夏儿,你湿得好快……”   然后那根手指也挤了进去。乙六还对丁秋道了句:“你让一点!”   两个男人开始一起搅弄她的花.穴。丁夏急急喘息,嘴角却浅浅勾起:好吧,现在她知道,最开始是丁秋了。   乙六见她笑了,也傻傻笑了。他起身趴去了丁夏下半身处,开始亲咬她的小.腿,小狗似的舔了上去。然后他抽.出了手指,又将丁秋的手指拽出,脑袋埋在丁夏腿.间,去看那个地方。   丁夏被挑起了兴致,只觉空虚,手去拖丁秋的肩膀,喃喃唤道:“秋……”   丁秋这回很听话,脑袋凑到了她的头边。丁夏扯散他的衣裳,紧紧抱住他,胸口的柔软贴着他光.裸的胸,满足一声轻叹。   丁秋眼中有了一丝柔情,低头吻了下去。唇舌相交,倒是让人产生了种别样的亲密感。过往的种种在脑中重现,两人都异常投入。丁夏很快沉浸其中,却感觉有人扒开了她的密地,湿热缓缓舔过,最后舌尖还用力戳了下那颗小小凸起。动作便是一僵,身子都抖了下。   乙六开始掀风鼓浪。他的舌照顾那最最敏感的一处,手指却朝她的后.穴进发。随着手指一并进入她体内的,还有什么清凉黏滑的东西。丁夏很快无法回吻。她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下.身,强烈的感觉让她颤栗,丁夏掐住丁秋的肩,眼神迷.离望他。   丁秋便又细细吻了下去,在她的上身每一处都留下印记。可丁夏依旧难耐。她隔着衣物摸到了丁秋的物事,开始缓缓j□j它。丁秋重重呼出口气,僵着身子转向乙六:“好了没?”   乙六憋得脸通红:“差不多吧。你温柔些。”   他总算直起身,胡乱去扯自己的衣裳,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强调道:“我要后面。”   丁秋没有答话,只是扯了衣衫,赤着精壮的身躯跪在丁夏身边,将她抱起,昂.扬刺进了湿润的花.穴。   那个地方被填满,丁夏便是一声呻.吟。她双手双脚缠住丁秋,努力配合他的撞击。乙六凑过去亲吻她的后背,然后试图将她拖起,丁夏却不满打掉他的手,喘着气拒绝:“等下!秋,先动一动……”   乙六只得继续憋着。丁秋遂了她的意,一番猛烈进攻。快.感扫过身体,那股难耐的空虚总算被压了下去。丁夏这才任丁秋拖着她的双.腿站起,让身后的乙六进入。   乙六个子虽然小,那物事却不比丁秋差多少。他掐住丁夏的腰.肢,缓缓进入,只觉阻力重重。丁夏很久没有做多人,下.身涨得厉害,有些难受地呜咽一声。   乙六好容易全根没入,却听见她出声,知道她不舒服,一边轻啄她的肩颈安抚,一边声音嘶哑道:“小夏儿,这样就受不住了?你真退步了……”   两人面对面站立,夹住丁夏,开始缓缓抽.动,一进一出,一出一进。一开始,配合还算默契,到了后来,却有些混乱。丁秋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猛,乙六抬手一拍他的脑门,瞪着他骂:“你温柔点!急个屁啊!都撞到我了!”他汗涔涔的胸口贴着丁夏的背,双手揉.搓丁夏的双.峰,低头在她耳边道:“小夏儿,你是不是更喜欢我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丁秋又是一阵快速抽.插。乙六被他的动作牵扯着,憋得更难受了。   丁秋正对着丁夏,又熟悉她,早就发现她已经适应,却偏偏不说,只是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丁夏四肢紧紧缠着他,也无声笑了。乙六感觉到她的身体抖动,终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怒道:“好啊,你们两个……”   他果断丢了温柔,也开始加力加速。丁夏被两兄弟前后夹击,渐渐笑不出来了。快.感让她的灵魂逐渐剥离,晕乎乎仿佛飘去了空中,俯视着正紧紧相贴交.合的三人。   ——大战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死别,就是生离。而今日这场狂欢,将会成为他们三人的,最后的,共同的美好记忆。   两个男人不知疲倦,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待他们尽兴时,已经是日头偏西。   余韵平息,丁夏瘫在地上,眼皮都不想抬。丁秋捡了自己的长衫将她裹住,乙六抱住她,帮她理顺头发,缓缓开口:“你明后天是不是打算陪安哥?”   丁夏睫毛颤了颤,一声轻叹,摇头道:“不了。你去给他传个口信,就说我最近忙,过几日再联系他。”   乙六动作一顿:“你……你都不见他一面?”   丁夏偏头,脑袋靠上乙六的肩,声音很轻,却很坚决:“不见。”   乙六默然片刻,低低道:“小夏儿,不如……你把乙建安也拉上吧。安哥武功比我哥还高,多了他,我们总是多一份胜算。”   丁夏睁眼,默默从他身上爬下,躺去了丁秋怀里,凤眼微阖看他:“我不会拖他下水,你也不许。”她淡淡道:“计划若是奏效,无需乙建安,我们也能杀了丁天水。计划若是无效……又何必拖他来垫背。”   她不乐意,而且还因为这提议生气。乙六笑了笑,不再坚持。   丁夏果然不见乙建安。就算听说乙建安因为她的去留,在圣上面前与丁天水争执,她也异常淡然,不置一词。她就像即将远行的游子,白天去熟悉的地方追忆,晚上便恹恹陪着丁天水。这么过了两日,丁天水终是叹气道:“夏夏,精神些,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发了。”   丁夏侧身躺在床上,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幽幽道:“我不想走。听说边城的风很大,那边的人吃不同的东西,说不同的话。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过下去……”   丁天水将她抱起,搂在怀中:“没那么可怕。都是大靖的土地,大靖的子民,风俗是有些不同,却不至于让你无法忍受。”   丁夏垂眼,干涩道:“我不想走。师父,求求你,别带我去,好不好?”   丁天水觉得一瞬间,他心软了。表面上,他是要去做镇国将军的监军,可圣上暗中对他另有托付。圣上让他设法架空镇国将军的权力,如果可能,更希望他在操控大局后,杀了镇国将军。这一任务如此艰难重要,以至于圣上终于舍得派他离京。   可如此目的,去镇国将军的军营,免不了会碰上危险。丁天水很确定,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动得了他,却无法确定,那些动不了他的人,会不会将目光转向丁夏。   可是不受控制的,那一夜,丁夏背后的伤痕和刺目的笑颜闯入脑海,丁天水再不犹豫。他一直拖着不走,就是不愿将丁夏留给乙建安。他也不知道为何,丁夏的男人很多,他却独独不待见乙建安。是以,他多次设计,想要将乙建安除之而后快。可那人却一次次躲过了危机。   他拖了许久,现下局势愈发严峻,他不得不启行。但他绝对不会将丁夏留在这里,让她和乙建安比翼双双飞。那两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相亲相爱相守相依,这个念头折磨着丁天水,他无法忍受。   丁天水拍拍她的肩,放软了语气:“我们还有几天。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师父带你去吧。”   丁夏默然许久,似乎也接受了这一事实。她想了想,终是道:“我想去学堂的后山,就现在。”   已是亥时末(23点),丁天水却依旧带着丁夏和丁秋,去了癸支学堂的后山。山顶的悬崖边有一颗大树,丁夏抬手轻触上那满是皱痕的树皮,伤感道:“我在这学习的两年,每每不开心,就会来这里……”   丁天水在她身后看着她:“你的习惯倒是没变。现在一不开心,就往天昭府的悬崖跑。”   丁夏似是闷闷笑了一声。她垂头半响,忽然道:“师父,边城有悬崖吗?”   她的身形在暗色月光下,愈显脆弱。丁天水叹气,滚动轮椅上前:“有,哪个地方会没有山呢。”   丁夏却喃喃道:“就算有悬崖,也再没有陪我跳崖的丁秋,再没有陪我在崖边说笑的姐妹……”   丁天水一时无话。半响,他拖住丁夏的手,将她抱在怀中,难得认真地安慰她:“那里不仅有悬崖,还有不见尽头的草原,晚上人们会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喝酒谈天。你会找到新朋友,并且逐渐习惯。”   丁夏的目光飘渺空洞,悲伤深不见底。她缓缓转头看向丁天水,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神情恍惚道:“师父,我们做吧。”   ***   与此同时,瑜王府。   殷永瑜在小榻上闭目斜躺,迟迟未眠。宁先生接到消息赶去,心疼道:“殿下!都这个点数了,你为何还不就寝?”   殷永瑜依旧闭眼,轻描淡写答了句:“我不累。”   宁先生一声叹息,正要开口劝说,却听殷永瑜一声嗤笑:“我不累?才怪!我难受得厉害!”   宁先生急忙上前。殷永瑜却猛然睁眼,坐直了身体,带着种无法压抑的愤怒道:“我不会累!我不会难过!我不会担心!我就该一切遵从理智,埋葬真性真情,活得毫无生趣!”   宁先生愣住了,半响方呐呐道:“殿下,切勿动怒……”   殷永瑜撑着小榻站起,连声冷笑:“是,我是不该动怒,我该顾着我的身体,我该顾着我们的谋算!”他前行几步,逼近宁先生:“可你知道吗?丁夏此刻正在对付那个人!她生死未卜,我却顾忌太多,以至于没有见她一面!”   他身体开始颤抖,急促喘息:“如果她……如果她……”他说不下去,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宁先生赶紧扶住他,帮他摸出药瓶,倒出一颗送去给他服下。   殷永瑜吃了那药丸,似乎好了些,一把推开宁先生,失魂落魄走到桌边,扶着木椅站立。   许久,他喃喃开口了:“宁先生,对不住。”他微微偏头,看向了窗外的暗月:“可是,如果过了今夜,她还活着……你们谁也不许再拦我!我要见她,我要做我想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嘤~一说写NP就掉收,好虐……   苦逼的作者最近事好多……要做一个政策宣讲,一把年纪四肢僵硬还要被拉去跳广场舞,还要去做篮球赛啦啦队TAT ……   明天断更一天啦,嘤…… ☆、暗杀   丁天水很痛快地执行了她的话。他开始脱丁夏的衣裳。桃红色的罗裙剥落在地,有几个瓶子咕噜噜滚去了一旁。丁夏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它们上面,忽然开口道:“师父,那个红色瓶子,给我。”   丁天水扭头看去,果然见着地上有一个红色小瓷瓶。他袖中的追魂丝出手,将那东西卷起,递给丁夏。   丁夏接过,打开瓶盖,倒了两颗灰色药丸出来,扔去了嘴里。   丁天水微微蹙眉:“你吃什么?”   丁夏不语,只是缓缓贴近,吻上了他的唇。   滑软舌尖探入丁天水口中,顺便送进了一颗药丸。丁天水搂住丁夏的手微僵,随后却又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神医谷的春.药燃情。上次在青楼里,丁夏喂他吃过这个。他记得它的味道。   丁天水不再介意那颗药丸,扣住丁夏的后脑回吻。他的丁夏喜欢通过欢.爱发泄情绪,他很了解她,也愿意配合。   一吻终了,两人的身体都烧了起来。丁夏已经赤.裸,丁天水却还穿着衣衫。丁夏火急火燎去扒他的衣服,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扔去地上。然后她蹲在丁天水的轮椅上,对准他挺.立的物事,坐了下去。   丁夏主动在丁天水身上起伏,有些绝望,有些疯狂。她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飞舞,凝脂般肌肤在月色下,竟然美得有些不真实。丁天水的兴致被完全调动起来,抬手用力掐住她的腰,主动撞击起来。   喘息与低吟在秋夜里渺渺飘荡。丁天水看着丁夏的眉眼,渐渐觉得有些迷蒙,正觉奇怪,就见山脚处竟然升起了腾腾白雾,正朝山顶飘来。   丁天水脑中有信息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癸支学堂的后山有一景致甚美,便是这夜半云海。   丁夏停了动作,也扭头看去,喘气道:“师父……龙吐纳呢。”   她伸出手,看着那些雾气在她指尖嬉戏,缓缓道:“有人跟我说,这山是有龙神庇佑的。每晚到这个时候,龙神就会出来修炼,所以才有了这些雾。”   说这话时,女子眼中有悲伤一闪而过。丁天水莫名就知道了她说的人是谁。她在说癸燕。   丁天水觉得,这是他与丁夏之间最大的隔阂。可一切已经发生,他并不后悔,也不愿多想。遂将云海之事抛诸脑后,收回目光,搂住丁夏狠狠一番撞击,终是成功看见,那人的脸上的神情重归迷醉。   四下很快一片白茫茫。丁夏却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她有些兴奋指着一旁的树道:“师父,我们去树上好不好?去树梢上!”   丁天水正在兴头上,听言在轮椅上拍了一掌,搂着丁夏腾空而起,果真坐去了一处树枝上。   那树枝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颤巍巍地一晃一晃。茫茫雾气中,他们双脚悬空,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这种不着边际的刺激感终于让丁夏开心了。她一时惊叫,一时又哈哈大笑,双手死死扒着丁天水不放。   虚无的白茫中,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仿佛只剩他们两人。此念头一出,丁天水忽觉心中的情绪前所未有地激荡,将丁夏扑在那摇晃的树梢上,疯狂进攻起来。   那枝桠大幅晃荡,丁夏惊叫连连。她似乎真有些怕,因为紧张,甬道时不时收缩。丁天水被她绞得喘息愈加粗重,只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怀中。他抱紧丁夏,一番激烈撞击,终是喷发在她体内。   他还在余韵之中,皮肤却感觉到了异常波动:有什么东西奔他而来!心中一惊!想要闪躲,却来不及,生生被击中后背,吐出了一口鲜血。   树枝也被击断,两人掉落在地。丁天水趴在地上抬头,丁夏却没了影。   他缓了口气,于白茫茫雾气中腾空而起,落去了刚刚扔衣服的地上。他记得丁夏将他的追魂丝扔在了这里。可他的衣物好好躺在地上,却独独不见了追魂丝。   丁天水默然片刻,终是捡了里衣穿上,唤道:“师兄,几日不见,不料你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早在受伤坠地的瞬间,丁天水就明白了所以。丁夏给他吃的药丸的确是燃情,只是那燃情中,加了些别的东西。他的记忆极佳,只要是亲身接触过的东西,都有深刻印象。却不料今日,他竟然会栽在他引以为豪的超凡能力上。   他中毒了,内力紊乱,听力基本废了,正恰又逢大雾。他不能听,又不能看,功力也只剩五六成,这就是这些人能偷袭成功的原因。   来者有三人。丁夏到底清楚他的能力,知道带一般人来只会碍事。击中他的东西是追魂丝,那是他的师兄,负责第一击。卷走丁夏的东西是冰流丝,那是他的徒弟丁秋,负责救下丁夏。那么偷走他追魂丝的,应该就是丁秋的弟弟乙六。   至于那加料燃情的提供者,除了殷永瑜,不做他想。   ——好谋划,好算计。   丁天水垂眸:丁夏,是你吗?如此处心积虑,就为了杀我?那些伪装出的悲伤,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丁天水觉得,他应该伤心,但实际上,他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在心底,他早就清楚,总有一日,这个他在意最多的人,会将他的在意当成筹码,用他教她的傀儡术,握着他送她的匕首,亲手割断他的气管。   丁天水想了这许多,可实际也不过是一瞬间。他刚披上里衣,就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波动。林冬莲、丁秋、乙六从三个方向朝他发起了攻击。   丁天水抓了外衣在手,将那布料抖成一条长绳,内力灌注其中,与几人战在了一起。   丁夏被丁秋救下后,躲在一块石头后,视不见物,只能模糊听见乙六的钢链撞击声。她心情极度紧张,却什么都不能做,就怕反而成三人的拖累。这么焦急等了一炷香(5分钟),打斗没有停。一盏茶(10分钟),打斗在继续,两刻钟(30分钟),打斗仍在继续。   雾气却渐渐消散。丁夏面前有了模糊的人影。她看见空中有两个人,各执一条追魂丝战在一起,心就是一沉。   ——乙六怎么办得事?居然让丁天水抢回追魂丝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打斗的只有两人,另外两人呢?   丁夏目光急急朝四下扫去。就见到丁秋趴在地上,乙六躺在树边。   ——他们受伤了!   丁夏也顾不得躲好了,急急起身跑了过去,扶起丁秋。   丁秋受了重击,身上并没有伤口,脸色却白得像张纸,看见是她,皱眉道了句“躲起来”,丁夏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看着打得火热的林冬莲和丁天水,咬牙跑近了些,去丁天水轮椅边,抱起自己的衣服就跑。   她在丁天水的攻击范围内,可所幸,丁天水并不管她,放任她跑回了丁秋身边。   丁夏从衣服里找到了几个药瓶,拖起丁秋,给他喂了几颗药丸。又跑去乙六身边,也给他喂了几颗药。   这时,雾气基本全部散去。丁夏这才发现,丁天水手中的不是追魂丝,而是冰流丝。暗自抿唇。   丁天水果然沉着。他中了毒受了伤,却丝毫不乱,瞬间谋划了最佳战术。这场一对多的战斗,他选择逐个击破。三人当中,乙六功夫最差,几乎对他没有威胁,而林冬莲功夫最高,他一时半会没法制住。是以,他首先全力对付丁秋,重伤他,并夺了他的武器,再伤了乙六,这才全心对付林冬莲。   丁夏脑中急速飞转,却想不出对策。无奈之下,紧张朝乙六道:“小六,你还有法子吗?”   乙六情况比丁秋好很多,吃下药丸后,已经恢复了些许。他撑着地坐起了些,朝丁夏道:“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响!丁天水的冰流丝重重击中了林冬莲。林冬莲被他打飞,摔去了地上,嘴角溢出了血丝。   丁天水这才落下,正正坐去了轮椅中,也不管受伤的三人,只扭头朝着丁夏看去。   丁夏对上他的眼,忽然清楚认识到了她的失败。大局已定,丁夏竟然意外地安然了。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丁秋和乙六,朝两人轻轻一笑。   ——没什么好难过的。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她没做错,而且她尽力了。   丁夏直直站起,等着丁天水杀她。可丁天水只是平静朝她伸出手:“夏夏,过来。”   丁夏一愣,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他……不杀她吗?   可只要是生机,丁夏都要争取。她犹豫片刻,果然走去了丁天水面前,平静看他,并不讨好,也不傲气。   丁天水与她对望,眸色深深,不见丝毫情绪。然后很突然的,他的手一抖,那冰流丝就勒住了丁夏的脖子,将她甩去了树上,吊了起来!   丁夏脖子被勒住悬吊在空中,呼吸受阻,连忙双手抓住冰流丝,难受地挣扎。丁天水看着她双脚乱蹬,缓缓叹道:“夏夏真是薄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读者们~~希望大家能戳一下收了我的专栏,这个作者收藏可以增加文章的基础积分,对我爬榜有很大帮助!往后我发了新文,大家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戳我戳我!专栏君求包养!   多谢~~群么一个!n(*≧▽≦*)n ☆、逝者   丁天水收回目光,垂眸静坐,竟然有些失神,全然忘了被吊着的丁夏。丁秋努力想要站起,却无能为力。就听乙六竭力大喊了一声:“丁夏——!”   他的音调很是凄惨悲苦,就好似丁夏已经死了一般。然后很突然的,伴随着那声长长呼喊,一个人影飞速掠来,剑气如虹朝冰流丝斩下!竟然将那冰流丝生生斩断,将丁夏救了下来。   那人一阵风般落在丁秋和乙六一旁,抬手去扯丁夏脖子上的冰流丝。丁夏拼命喘气,好容易定睛看去,身体就是一僵,呐呐唤了句:“建安……”   乙建安一早就接到乙六的口信,说丁夏约他今夜子时在癸支学堂的后山崖顶见面。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丁夏了,也觉察到了她对自己的刻意回避,是以心中虽觉奇怪,却也没特意去求证。   子时初,他依言来到了天昭府后山。到山腰时,却听见了丁夏与丁天水的声音。   两人明显正在欢爱。乙建安脚步顿住,心中一时闪过好几个想法:为何丁夏会和丁天水在一起?她特意约自己见面,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一幕?丁夏……不要他了吗?   他在山腰处怔怔站了许久,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崖顶除了丁夏和丁天水,还有另外三人。他听见他们的气息悠长,显然是习武之人。   乙建安只觉心沉了下去。他忽然想到,那日天色昏暗,丁夏仔细盯着他,在他手上一笔一划写下:我杀了他,可好?   原来……她是认真的。   他还在震惊之际,就听见了崖顶传来了交手声,一时心乱如麻。   他不愿意帮他们去杀丁天水。毕竟这人虽然可恨,却是圣上的得力臂膀,杀了他,就等于间接背弃了圣上。但他也没可能冲上去阻止,因为想要杀丁天水的人是丁夏,丁夏做事向来有理由。他觉得他唯一的应对是悄悄离开,就当他不曾来过,却又担心丁夏的安危,始终没有动步。   就这么纠结着,打斗已近尾声。他听见崖顶安静下来,片刻,丁天水朝丁夏道:“夏夏,过来。”心知不妙。   然后他听见了丁夏的挣扎声。那细细弱弱的呜咽声传到他的耳里,乙建安只觉心被刺了一下。一瞬间,他本能做出了选择:他运起轻功,急速朝着崖顶奔去。   乙建安扯掉丁夏脖子上的冰流丝,就见到那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暗红色的勒痕,又见女子惶然望着他,心头猛然烧起了一把火,面无表情转身,朝着丁天水站立。   丁天水在冰流丝被斩断时,就已经回神。中毒、内伤、外加五感缺失,他的状态很不好。虽然他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乙建安,但他很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略一思忖,朝着丁夏道:“你不就是不想和我去边城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带着人来杀我?”   他一声叹息:“罢了,罢了,你不愿去,师父不勉强你。今日的事,师父可以不与你计较……”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乙建安的气势暴涨,已经不容他忽视。那人的杀意传达到剑身,剑都嗡嗡鸣响。   丁天水默然片刻,目光终是落在乙建安身上:“乙建安,你这是何意?”   乙建安眸中漆黑无光,沉声道:“我不信你。丁夏暗害了你,你不会放过她。”   丁天水冷冷一笑:“所以,你想杀了我?”他敛了笑,一声呵斥:“你的忠君爱国之心呢?被狗吃了吗?!”   乙建安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缓缓道:“你的命,留不得。”   丁天水见谈话不通,索性先发制人!冰流丝朝着乙建安甩去!乙建安闪身避过,腾空跃起,迎了上去!   丁夏捂住脖子,眼光追着乙建安不放。乙六却行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低低唤了句:“丁夏,别生气……”   丁夏冷漠看他。他到底还是不顾她的意愿,将乙建安拖下水了。估计林冬莲和丁天水交手时,他就想让她唤乙建安,只是没有机会。后来她被吊在树上,他的凄厉大喊也是在催促乙建安现身。他笃定乙建安不会看着她死。   丁夏撇开眼,淡淡道:“没什么好生气的。若不是你深谋远虑,咱们都要死在丁天水手下。说起来,你还救了大家。”   乙六一声苦笑:“但你还是不原谅我,是吗?”   丁夏扭头,不再理他。   战局开始有了眉目。丁天水力竭,明显落于下风。乙建安的剑在月色之下,带出了气流的波波震荡。他朝着丁天水冲去,剑影闪动间,竟然将那灌注着内力的冰流丝从中劈开,直直刺入了丁天水的胸膛!   丁夏只觉一颗心落了地。乙建安胜了!丁天水再无回天之力。   丁天水却在狼狈抵抗的间隙,朝着她看了一眼。那目光如无波古井,配着他散乱的发丝和血迹斑斑的里衣,生生让丁夏打了个冷颤。   然后,他没有再费气力躲乙建安的攻击,冰流丝直直朝着丁夏扑来!卷起她,将她甩去了悬崖之下!   乙建安只见白光闪过,丁夏就没了影,大惊失色。却见一个人影一闪,乙六竟然跟着跃下了悬崖!   乙建安的剑正正插在了丁天水的左胸。丁天水趁着乙建安心乱,朝他击出一掌,将他打飞几丈远!重重撞在了树上!那粗壮的树干都被生生撞断,然后轰然倒塌,将乙建安压在了底下。   丁天水反手将胸口的剑拔出,扔去地上。他一脸一身脏污,再看不出平日温雅的模样,却缓缓一笑,目光扫过重伤的三人,道了句:“她会陪我一起死……”也纵身跳下了悬崖!   丁夏急速下坠间,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我不想死!   可这里是学堂的后山。她喜欢在天昭府的后山玩跳崖,那是因为那里的崖底是草地和湖泊,丁秋可以安稳落地。可这里的崖底是乱石,便是丁秋没有受伤,也不一定能保证她安全。   昏暗月色下,她看见有个人沿着崖壁急速下冲,还以为是乙建安。可那人还没到她身边,便有银光一闪。钢链带着钢爪抓住了她,然后将她朝上一拽!   丁夏下坠速度减缓,撞进了乙六的怀中。   乙六面色凝重,双手护住她的头和心脉,开始在崖壁上落脚减速。   丁夏被这个瘦小的男人按在胸口,只能听见耳边呼呼风声,以及钢链哗哗作响。他似乎用钢爪击碎了地面的石块。   伴着“嘭”的一声闷响,两人落地。丁夏重重压在乙六身上,好容易才缓过了劲。她没有大碍,急急爬起身看去:就见乙六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他的钢链打飞了一些乱石,可他依旧撞在了那些碎石之上。下坠的冲力让他伤上加伤。丁夏眼眶一红,刚刚对他的抱怨也消散无踪,俯身抹去他嘴角的血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身后又是“嘭”的一声响。扭头看去:丁天水趴在乱石堆中,正缓缓抬起头。   丁夏暗自一声诅咒,磕磕绊绊扶起乙六,掺着他就想离开。   丁天水一身污脏,胸口的剑伤血肉模糊,却一声轻笑,低低道:“夏夏,过来……”   丁夏将乙六的手臂搭在在肩上,摇摇晃晃起身,咬牙发狠:“做梦!你就一个人死吧!”   她没走几步,脚腕就被冰流丝缠住了,丁天水大力喘气:“你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世上逍遥么?”   他抬手用力,就要将丁夏扯过去。乙六却兀自强撑着,甩出了钢爪。   两个男人都是强弩之末,却拼着一口气,打了起来。丁夏退开几步,焦心看了一会,就见乙六的钢爪被丁天水的冰流丝缠住,苦苦支撑不住,武器脱手!   丁天水显然也后力不支,撑着地面半响,好容易才再次朝着乙六甩出冰流丝。却见乙六眼中光芒闪过,忽然抬手,袖中的九颗铁珠飞出,齐齐奔着丁天水而去!   丁夏心中一喜:她怎么忘了!乙六还有这个保命法子!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丁天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冰流丝到中途就转了弯,挡住了那致命一击。然后他再次发力,白色的丝绸直直穿透了乙六的胸膛!   乙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朝着丁夏看了一眼,仿佛慢镜头一般,一点一点倒下,砸在了地上。   丁夏扑去他身上,颤着声音呼喊:“乙六!”可丁天水拔出冰流丝,将她卷住,拖了过去。   那冰流丝上都是乙六的血,全部沾去了丁夏身上。丁天水终于如愿将她抱在了怀中,淡淡一笑:“前段日子我收到一封密信,告诉我乙六除了钢爪,还懂暗器,在袖中藏着九颗铁珠。当时我只觉莫名其妙。”他的脸在丁夏发丝上摩挲:“不想今日却有了用途。”   他离开些许,缓缓抬手,掐住了丁夏的脖子,轻声道:“夏夏,其实师父一开始没想杀你。师父舍不得。可是现下师父撑不住了……你还是陪师父一起去吧……”   他的五指渐渐收紧,丁夏缓缓闭眼。   丁天水看着她平静几近淡漠的脸,安抚道:“很快的,别怕……你先走一步,师父随后就来……”   丁夏却猛然睁眼,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凌厉命令道:“松手!”   丁天水一瞬间,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体突然颤了一下,然后失去了控制。他遵从丁夏的命令松手,眼睁睁看着丁夏将他推开,起身行去了乙六身边。   丁天水眨眨眼,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默然片刻,一声轻叹:“傀儡术……夏夏的本事精进了。”   ——真不该多事,还想抱抱她。真该直接杀了她。   可惜他再没力气抓她过来了……   丁夏并不理会丁天水,只是俯身,指尖轻轻触摸上乙六的脸。   或许心中仍有记挂,乙六竟然还撑着一口气。他看见丁夏,眸中一亮,然后他嘴唇蠕动,断断续续道出了几个字:“……照顾……我哥……”   他死死盯着丁夏,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沉重,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丁夏眼中缓缓滑落一行泪,凑上去亲吻他的唇,低低应允:“……好。”   乙六嘴角微微勾起,想要最后回吻她,却再没了气息。   丁夏趴在他的身上,忽觉悲伤铺天盖地。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几天作者菌要修和谐,发表新章后可能会伪更,各位亲亲见谅…… ☆、葬礼   丁夏只想一直这样抱住乙六,再也不要起身。可身后那个男人却笑了。丁天水开口道:“夏夏,你可是恨我?”   丁夏缓缓闭眼。再睁眼时,眸中一片冰冷。她抹了眼泪站起,转身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现下却狼狈不堪的男人,勾唇一笑:“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待我虽然不够好,却到底有恩于我,我不恨你。”   丁天水笑容僵住,片刻方道:“我杀了癸燕,你恨我,你说过的。”   丁夏歪头笑道:“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人,凡事都是三分钟情绪,过了便不计较。你杀了癸燕,可我还有癸霖癸秀,还有那么多好姐妹,何必要浪费力气恨你?”   丁天水笑容彻底淡去。他看着地上的乙六,像是要让自己相信一般强调道:“我杀了他,你定是恨我的。”   一瞬间,丁夏几乎装不下去。可是她生生忍住了悲痛,淡淡道:“我现下是很伤心,毕竟他待我极好。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却仍要继续。我还有漫长的岁月,不可能一直纠结这些过去。你在我的生命里,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已。”   她看着面色愈加难看的丁天水,云淡风轻一声叹息:“师父,你死后,你我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想起。我会忘记癸燕、忘记乙六,也终会忘记你。”   这些话如支支利剑,接二连三扎在了丁天水的心窝子里。丁天水看着一脸淡然的丁夏,忽然意识到,他输得彻彻底底。   丁夏仰头,看着空荡的天,笑道:“哎呀,他们来了呢。”她朝着丁天水躬身,行了一礼:“师父,一路走好。我会在没有你的世界,好好过下去。”   丁天水抬手,看着丁夏道了句:“呵,夏夏……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他朝着天灵盖重重一掌,终是倒下,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发现丁夏是在骗他,他以为乙建安三人真的来了。他有他的骄傲,就算是死,他也不要死在别人手上。   丁天水自尽身亡了,丁夏终是压抑不住,憎恨疯狂爆发。她第一次有了毁尸的强烈欲望,赤红着眼找到了乙六的钢爪,可没行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想了片刻,忽然呵呵一笑,喃喃自语:“不……就算你死了,也休想让我碰你。”   她将那钢爪扔下,跑回乙六身边,伏在他身上悲戚哭泣。   这个人曾经说过,天昭府的男人背负太多,没有谁会爱得纯粹。他强调他也一样。于是他谋划未来,认真思考回家乡娶个小姑娘,成家,立业,生子,将她彻底忘记。   可这个爱得不纯粹的人,却终是为了救她,死在了这个他厌恶的地方……   丁夏哭得昏天黑地,却听见身后有了声音。她听见丁秋变了调的声音传来:“他怎么了?”哭声就是一顿。   ——不,丁秋在这,她还不能悲伤。   崖顶之上,乙建安被重击后,伤到了腰,推不开那大树。还是林冬莲休息了一阵,稍稍恢复后,才帮他起了身。丁秋受伤最重,两人便掺着他跳下了悬崖。   乙建安、林冬莲第一眼就看见了死去的丁天水,丁秋却第一眼看到了伏在乙六身上哭泣的丁夏。他推开两人,跌跌撞撞朝着丁夏行去,走到不远处却停了步。恐惧让他不敢移动分毫。   丁夏急急站起,迎在丁秋面前:“秋……”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丁秋却推开了她,走到了乙六身边,伸手去触他的鼻息。指尖只剩冰凉。丁秋脑中一片空白。   他缓缓抱起乙六,轻声唤道:“兴安,兴安……”   丁夏鼻子一酸,用力咬唇。乙六……原来叫做兴安。   好想这么唤他一次……只可惜,直到他死,她才知道他的名。   ***   乙建安与林冬莲确定丁天水已经死后,便齐齐站着,远远看丁秋三人。乙建安收回目光,朝林冬莲躬身一礼:“前辈,我有一事相求。”   林冬莲不答话,只是点点头。乙建安便开口道:“我想请你将丁天水送去天昭府。”   林冬莲扭头看他。乙建安又行了一个大礼:“前辈,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总要有人承担下杀害丁天水的罪责。你既然会与他们联手,想来对他们也有一定感情,还请前辈帮他们这个忙。”   林冬莲仰头望天,淡淡道:“我对他们没感情。我会和他们联手,不过是看在瑜王的份上。”   乙建安听言,心中便是一凛:他本以为,丁夏会杀害丁天水,不过是因为她憎恨他,怎么……这事情还与殷永瑜有关?   他还在思索,林冬莲却又道:“也罢,左右我在这世上也再没记挂,便帮了你们吧。”   乙建安这才暂且按下疑惑,行去丁夏身边:“丁夏,我要先行一步,明日我会派人来搜山,你们自己小心。”   丁夏一直看着丁秋,听到他说话,终于朝他去。乙建安却飞快撇过了头,避过她的目光,转身离去。   丁秋唤了两声后,便再没说话。他将乙六的头放在腿上,静静抚摸他的发。丁夏便默默陪他坐着。这么到了天色将明,丁秋终于起身,抱起乙六,摇摇晃晃就要离开。丁夏急急起身,几步追上:“你要去哪?”   丁秋沉沉道了两个字:“回家。”   丁夏心思电转。现下局势不明,丁秋又伤重至此,走路都走不稳,她不可能现在放他离开。可他心中只有悲痛,她怕好好说道,他会听不进去。   丁夏跑到他身前,大张双臂拦住了他:“你还不能走。”   丁秋并不停步,直直撞上了她:“让开。”   丁夏只得让路。却依旧跟在他身边:“丁秋,你不想给乙六报仇吗?”   丁秋脚步一滞,转向她:“丁天水已经死了。”   丁夏看进他的眼,认真道:“丁天水是死了,但害死乙六的,并不只是丁天水。”她双手搭上丁秋的肩,凝重道:“丁天水说了,他曾经收到一封密信,告诉他乙六的保命绝招是九颗铁珠。刚刚在崖底,乙六使出暗器时,丁天水有所防备,乙六这才败了。”   丁秋面色阴寒站定,片刻,忽然朝着丁天水走去。他拿了那冰流丝,将乙六包裹其中,又拾了钢爪,再次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行去。   这一次,丁夏没有阻止他。她跟着他一路行去,看他用钢爪费劲挖了个坑,将乙六放了进去,又将土埋上。然后他的手掌撑在那新松的泥土上,俯身朝着地面道:“兴安,你先在这呆几天。等哥哥帮你报了仇,再来带你回家。”   做完这些,已是日上三竿。两人回到崖底,默默静坐,终于听到了人声。乙建安果然派人来找他们了。   林冬莲将丁天水的尸体甩去了天昭府的大门前,还顺手打伤了些人,闹得人尽皆知,这才离开。乙建安假装听到风声出现,一番询问,这才派人去癸支学堂后山找人。   丁夏与丁秋再回到天昭府时,大堂已经支起了灵堂。丁天水的另外四个徒弟跪在堂前,正给他守灵。   丁秋伤得厉害,被送去了府中的医馆。丁夏一番清洗,换了粗布麻衣,也跪去了灵堂。   她从昨晚就不曾休息,体力透支,正昏昏沉沉支撑不住,却听一声长长传唤:“皇上驾到——!”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了。   众人齐齐跪地叩首。丁夏也跟着伏地。她偷偷抬眼,看到一双黑色长靴走到堂前,站定,然后半响没了动静。   那人不发话,谁也不敢乱动。他站了许久,这才走到棺木边,道了句:“打开。”声音有些无力。   立时有人上前,一番动作。皇上又在原地站了许久,许是在端详丁天水的遗容,然后他唤道:“建安。”   又是一双黑靴行上前。乙建安上前应到。皇上缓缓道:“凶手抓到没?”   乙建安答话:“微臣无能,昨日已经派人去追捕凶手,可至今还没消息。”   皇上憎恨道:“你亲自带人去追!定要将那人拿下,带回来生祭天水!”   乙建安应是,领命告退。皇上让人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丁天水的灵柩前发呆。半响,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朝着丁夏一众人看去,指着她道:“那个小个子的,你是不是丁夏?”   丁夏本来一直垂头,闻言一惊,不敢怠慢,伏地答话:“回皇上的话,奴婢正是丁夏。”   皇上沉沉道:“抬起头来。”   丁夏缓缓抬头看去,微微惊讶。她知道皇上今年四十岁出头,可面前这名男子,却很有些衰老的迹象。他花白的头发紧紧束在冠帽之下,脸颊削瘦,眼眶下陷,看人时眼睛好像暴出一般。配上他严厉而略显暴躁的目光,丁夏只觉不妙。   皇上细细打量她一番,叹道:“果真有些姿色。无怪天水如此记挂你,就算离京,也一定要带着你。”   丁夏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他此时说这话是何意,只得面色悲戚答道:“师父待我一向极好……”   皇上点点头,似是陷入了回忆:“天水和我说过,他若是走了,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既然你们师徒情深,不如你便随他去吧,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丁夏脸色立时变了:他的意思是……要让她给丁天水陪葬?!   ——无怪,无怪!无怪丁天水死前会说那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与这皇上倒真是朋友情深啊!   丁夏垂眸,心思电转,片刻俯身叩首,竟然利索应承道:“丁夏领旨谢恩,丁夏千万个愿意。”   她自然不愿意。可她不能反抗。她的想法很简单:她一小小营妓,人微言轻,哪里比得上丁天水的未了心愿重要!与其同这位圣上白费口舌,还不如先应承下来,再伺机找人去通知乙建安。乙建安现下接手了天昭府,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她就不信,在圣上心里,一个已经死去的“朋友”,能重得过一个活着的手下。   果然,皇上听她利索应允,也微微惊讶,沉默片刻,叹道:“你能这样,倒也不辜负天水的一番心意。我会以夫妻身份合葬了你们。”他朝着内侍摆摆手:“去,赐酒吧。”   那内侍心领神会,当即告退。丁夏这才直起身道:“皇上,奴婢自然想现下就随师父一起去,只是……还有一件未了心愿。恳请皇上宽限几日,奴婢保证,定会在师父下葬前,自我了断。”   因她同意得干脆,皇上并未起疑,思量片刻,点头应允。   丁夏暗松口气。却见一名内侍跑进灵堂,朝着皇上低低道:“皇上,瑜王殿下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4044791的地雷!亲23333~~   咳,永瑜兄着急跑来,可惜他还暂时还见不着夏夏( ̄▽ ̄") ,因为......下一章是丁天水番外。 ☆、番外之丁天水(一)   丁天水仰面砸在碎石上,视线开始涣散,可心中那个梦境却逐渐清晰。   透过层层白雾,他看见他成功完成了皇上的嘱咐,取代了镇国将军,镇守边城。他看见他穿着胄甲,自阵营巡视而过,然后回到自家宅院。   这是间带着水乡气息的园林院落,处处可见花草树木,在满是风沙的边城显得格外珍贵。他悉心寻找可以存活的草木,又引水渠进府,造了一弯小桥流水绕屋。当地百姓因此骂他劳民伤财,可是他不在乎。   丁夏喜欢便好。   他滚动轮椅,行到了宅院深处。小塘边的凉亭中,一个女子正在和一个娃娃玩耍。他轻笑呼唤:“夏夏。”   女子转头朝他看去,盈盈浅笑回唤:“夫君。”旁边粉妆玉琢的小女娃摇摇晃晃朝他跑来,口中唤道:“爹爹!”   ——在没人会和他抢丁夏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丁天水深埋在心底,却至死才认清的愿望。   丁天水的一生,是在不断设立目标、然后达目标的过程中度过的。他没有爹,娘是梨园伶人,因此儿时,他有了第一个目标:脱离贱籍。后来他加入了天昭府,与原先的身份再无关系,他又有了新目标:当上天昭府的首领。再后来他杀了他的师父师兄师弟,如愿成为了天昭府的夫子,他又找到了新目标:武功天下第一。   丁天水掌管天昭府十六年,渐渐于这个世上超脱。他走到了权势之巅,看尽了荣华富贵,享尽了温香软玉。他功力高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他曾经想过要谋逆,但后来却发现,守护皇上坐稳那个位子,远比夺取那个位子更有趣,也更长期,这才作罢。   当丁天水寻寻觅觅,却再也找不到下一个目标时,人生突然失了乐趣。生活太无聊,于是他开始设法找人杀自己。   除了丁夏,他有过十三个徒弟。这些孩子都是他出外执行任务时,找到的学武好苗子。他灭了他们满门,将他们留在身边教养,却不倾尽全力。丁天水认为这样很公平。他的一切都是他争取来的,这些孩子想要杀了他报仇,自然也得努力。他看着他们或隐忍,或堕落,或谋算,或冲动,生活总算有了些可做的事情。   这十三个徒弟,其中有八人来找他报仇,死在了他手上。另外四个没勇气找他,现在还活着。剩下那个例外,丁秋,跟丁夏合作,成功夺了他的性命。   收丁夏为徒是个意外。事实上,和丁夏相关的一切,经常出现意外。   去年,他得知癸支又入了一批新人,照旧去挑了几个姑娘,丁夏便是其中之一。这些姑娘都修习过媚好之术,能够让他的身体欢愉。丁夏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很喜欢。   犹记那一夜,两人在轮椅上结束了第一次,女子嘻嘻笑着从他身上下来,坐去一旁床上。她的手指戳了戳他汗湿的衣裳:“夫子出汗了。”又小小力拽了拽他的长衫衣摆:“为什么不脱衣服?”   丁天水欢爱时,从来不脱衣服。他觉得他应该是完美的,可他偏偏有处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残废的腿。这是他无法忽略,也不愿让人看见的丑陋伤疤。   高.潮的余韵仍旧残留,丁天水没有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孩动怒。他只是缓缓道:“趴着。”   女子并不趴去床上,反而朝他微微叉开腿,两只小脚丫翘在空中一荡一荡:“夫子,漂亮吗?”   那纤直修.长的腿在丁天水面前晃。沿着那优美线条向上,是刚刚让他尽兴的销.魂之地。丁天水一时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什么漂亮?腿?还是那桃源处?亦或,是她的身体?   ——应该不是腿。这女人是要有多傻,才敢挑他的伤疤戳呢。   可下一秒,女子却跪坐去了地上,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大腿,用极其卑微而柔弱的姿态道:“可是,便是再漂亮,也没法像夫子一样飞得高跑得快。便是再漂亮,也还得想尽法子……讨好夫子呢。”   说“讨好”的时候,女子眼波如水,媚意无边。仿佛为了配合这话一般,她微微低头,双手轻柔捧住了丁天水的断腿,将胸口凑了上去,用她身体的柔软处,温情蹭过那个丑陋的地方。   那娇.嫩的红缨隔着一层布料,膜拜他的伤疤。极致的美好,却臣服于极致的丑陋。丁天水只觉脑中有根弦铛地一声响。不知道为何,这一情景让他无比兴奋,长久冰冷的血液忽然就燃烧了起来。   女子小心翼翼动作,似乎在估摸着他的态度。她看清了丁天水眼中的热度,终是敢试探着去掀他的长衫下摆,却很明智地没有立即暴露他的断腿,反而伏低身子,脑袋钻了进去。   她躲在他的长衫里,小舌舔上了他的大.腿内侧,然后一路向下。丁天水喘息微乱,竟然很是期待。那湿软小舌果然舔上了他断腿处的伤疤。他所有的感官仿佛全部集中在了那个地方,以至于他可以在脑中清晰还原女子的动作:她横着舔了一次,又竖着再舔一次……这回嘴唇也凑了上来,爱恋亲吻……牙齿也用上了,轻轻噬咬……   因为俯身,女子腰.肢弯成个漂亮的弧度,娇俏的臀.部稍稍撅起。丁天水盯着那幽谷,忽觉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他的欲.望前所未有强烈,以至于他难耐地扭动了□体。女子的动作一顿,随后却伸手握住了他的物事,缓缓摩挲起来。   女子别出心裁的伺候让丁天水身心都极度愉悦,因此他放任她一点点脱下了他的衣服。他想,左右她都亲过那个地方了,便是让她见见,也无妨。于是他第一次合欢时与女人赤.裸相见,也第一次让丁夏突破了他的底线,巧妙入侵。   有了第一个第一次,之后的沦陷就愈来愈轻而易举。丁夏看似温和无害地继续掠夺他的第一次。第一次,他留一个女人过夜,两人一起安睡;第一次,他毫无理由地明令规定,霸占了丁夏的夜晚;第一次,他不想让别人碰她,因此暗中派人阻扰教训那些肖想她的男人……   呵,她什么都不清楚,还自以为摸着了窍门,学会了如何躲避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呢。   丁夏求他收她为徒时,他有些犹豫。他的徒弟都是养着来杀自己的,而她不一样。她见他不答应,只是撒娇缠着他不放,师父师父声声呼唤。丁天水心中一颤:这么叫……   ……真好听。   丁天水发现,相较于“夫子”,他的确更喜欢丁夏唤他“师父”。他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沉迷于他们之间的种种独特。   左右他已经为她破例了许多次,便是再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丁夏骨骼细小,身体柔软,加之又被丝兰穿了琵琶骨,无法修习内力。丁天水细细想去,觉得唯一一个她能学习的本领就是傀儡术,心中有了决定。却偏偏逗弄她道:“过来,我捏捏你的骨质。”   丁夏欢喜无比,乖乖躺去床上,让他四下摸了个够。他挑着她的敏感处细细揉捏,捏到小腹时,女子脸色泛红朝他道:“师父……你真是在捏我的骨质吗?”   丁天水一声轻笑。丁夏明白了所以,愤愤咬唇,翻身将他扑倒,胡乱去扯他衣裳:“师父又骗我!”   一夜.欢.好。天色微明,丁天水起身上朝。他看了看缩在床上小小一团的人儿,心中暗笑:昨日骗了她,这会估计正生气呢,明明醒了,却也不和他说话。   丁天水推动轮椅,行到床头,拍拍丁夏的脸。丁夏不情不愿睁眼看他。丁天水的目光锁住丁夏,眸中幽蓝之光一闪而过:“在想什么呢?”   丁夏被控制,答话道:“老变态!讨厌你!爽完了不付账!”   丁天水微微垂眸:她居然叫他……老变态?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实际上,他只觉哭笑不得。丁天水暗叹一声,撤去傀儡术,轻浅一笑。   控制撤去,丁夏难掩震惊。她骂了丁天水,有些害怕,可见着丁天水没有生气,倒是安定了些:“师父,我……”   她眨眨眼,想了片刻,不好怎么解释,索性不再纠缠,只是嗖得爬起,扑到了丁天水身上:“师父!这招真好使!教我这个吧!”   丁天水开始教授丁夏傀儡术。丁夏学得非常不顺。丁天水对此早有预期:傀儡术要求沉心静气,忌情绪波动。偏偏丁夏是个情绪化的人,爱哭爱笑爱闹。她其实并不适合学习傀儡术。   可丁夏不明白。她非常难过,晚上陪他也没精打采。或许是因为在天昭府这个强者林立的地方,她实在太过弱小,是以她执着于自身的强大,对跟随丁天水学习报了太多希望。而现实却给了她迎头一击。   丁天水试着安抚她。他说了有生以来最饱含感情的一句话:“往后师父会保护你。”   丁夏正躺在他怀里,听言眼皮都没有掀,只淡淡回了句:“我要自己保护自己。”   这不是丁天水意想中的反应。他有些失落,却还是伸手扣住丁夏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他认真问她:“你真想练好傀儡术吗?”   丁夏断然答话:“想。”   丁天水深深看入她的眼:“有多想?”   丁夏思量片刻,一字一句道:“不惜一切代价。”   丁天水松手,缓缓道了一个字:“好。”   他决定成全她。丁夏会情绪化,不过是因为不曾经历大喜大悲。那么,他便赐她喜悲。   丁天水没有考虑多久,就圈定了人选:亲手杀死最亲近的姐妹,足够大悲。   癸燕就这么被列上了死亡黑名单。   后来,天牢之中,丁夏的哭泣哀求几乎要让他心软。可忆起那夜她坚定的目光,丁天水还是狠下了心。   他是真想帮她,想她好,想她开心。只可惜……他们之间无法弥补的间隙,似乎就是因此事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也是师父番外。 ☆、番外之丁天水(二)   癸燕之死还引发了一个意外,就是让丁天水得知了丁夏的念想。丁天水无法理解:若是她不想做营妓,想办法脱离贱籍便是,为何要消灭癸支,消灭营妓制度?   他不希望丁夏的一辈子都耗费在这事上。他的夏夏应该在他身边安稳生活,不该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想,吃苦受累,撞得头破血流,最后还可能无功而返。   他不介意有多少女人在军营中以泪洗面,他只在意他的夏夏会不会因此受挫,会不会因此不开心。便是因此,他认真地威胁她。   ——效果很好,丁夏再也不提这件事情。   好吧,本来他是想着,如果她真的坚持,他便再帮帮她,又有何妨?   癸燕死的那个夜晚,他曾经对丁夏说,当今圣上是他朋友。当时丁夏怪他害了癸燕,认为他没有朋友,才会心里扭曲地想害她也没有朋友。   他承认,他的确希望丁夏没有朋友,他根本就希望这个世上,他是丁夏的唯一。但似他的性格,还真不屑于出手对付她的朋友。   而皇上,那个多疑的庸君,自然也不是他的朋友。他不过随口一说,以作辩驳而已。   即便如此,丁天水待皇上却很尽心。毕竟,他好容易能有个让他免于无聊的目标:守护那家伙的江山。   皇上曾经问过丁天水,是不是喜欢丁夏?丁天水轻笑一声,摇头否定。他知道这家伙有派人盯着他,而且一直在设法控制他,只是不曾成功而已。他绝对不会让这家伙知道他对丁夏的感情。   他是丁天水,他恶贯满盈,做事从不留余地。但他强悍到没有弱点,谁也无法伤害他。便是因此,他绝不能将丁夏放在那些恶意满满的人们面前,让她被他牵连受罪。   事实证明,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在他收丁夏为徒的那个月,他的某个徒弟从他房间里劫走了沉睡的丁夏,约他出京城决一死战。   丁天水没有带人,孤身赴约。他清楚他被捏住了短处,但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点。否则将来,难免会有更多得人找上丁夏,折磨她,威胁自己。这也是后来,林冬莲大张旗鼓拿丁夏威胁他时,他不肯听令的原因。   因为那徒弟挟持了丁夏,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丁天水只是险胜。所幸他还有傀儡术,这让他在最后关头捡回了一条命。他受了重伤,而丁夏中了迷药,直到下午回到天昭府才清醒。   丁夏对此事一无所知。丁天水什么都没告诉她。关于伤情,他只是简单解释,碰到了高手围堵。丁夏听言,手指戳了戳他的伤口,笑意盈盈道:“师父,干多了坏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丁天水一声叹息:真是没心没肺的人啊。   但自此往后,他总是将丁秋留给丁夏,多少有个照应。   经此一事,丁天水将他的感情藏得愈深,深得几乎能骗过他自己。在此之前,他待丁夏是极好的,几乎有求必应。可是此事之后,他开始依照天昭府的规定约束丁夏,甚至适当允许其他男人碰她,虽然这会让他很不开心。他疼爱她,疼爱得过分了,就欺负一阵,欺负得狠了,又好好哄一番。   丁夏很不适应他的转变。待她适应了……面对他的傀儡术,她只是冷冷一笑,诚实道:“知道你对我没新鲜劲了,老变态!”   丁天水承认,当时他心中的失落,已经不是“哭笑不得”能够比拟了。   可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她便得陪着自己,那么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用心。   丁夏入府后六个月,丁天水按照规定,给她安排了搭档。他仔细挑选,最后找上了乙建安。这个男人武功高强,从不碰女人,又正气满满,很照顾搭档。他觉得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却不知道,就是这个看似很正确的决定,足够让他懊悔终生。   丁夏果然成功完成了任务,安全回到了天昭府。但是她开始魂不守舍。她问了丁天水好几次什么时候还能再去执行任务,丁天水只觉怪异。于是终于有一天,他忍耐不住,再次对丁夏用了傀儡术。   丁夏喃喃道:“师父……我爱他。”   从小到大,丁天水都从来不曾有过浓烈的感情,他的心境时时平和,难起波澜。这让他能随时随地清醒地思考问题。但也是因此,爱,于丁天水而言,是个极其陌生的名词。他一直记得丁夏说这句话时眼中淡淡的神采,如此美丽。   丁天水不明所以,心中却莫名而又陌生的微微抽痛。他停顿许久,方道了句:“爱便爱吧。”   丁夏缓缓勾起嘴角:“爱不得……爱要相亲相守相依,生同寝,死同穴。我和他,不可以……”   丁夏的爱情观深深影响了丁天水,或者说,丁天水的爱情观根本就是来自丁夏的只言片语。他无法理解丁夏口中的爱,却意外地羡慕她描述的场景。便是从这一天起,他在心中决定,他死也要拖上丁夏。他想,或许他不会与她相亲相守相依,但是他们生同寝,自然也该死同穴。   可她不愿意。丁天水不曾料到,有一天,她的傀儡术会如此精进,竟然能够控制他。她遥遥站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冷漠朝他道:“师父,你死后,你我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想起。我会忘记癸燕、忘记乙六,也终会忘记你。”   丁天水暗自一声苦笑: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么?今日……才是报应。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是不是不该逼她跟他离开京城?是不是乙建安站在院外的那晚,不该强行与她欢爱?是不是不该吓唬她欺负她?是不是不该杀死癸燕?是不是不该安排她做乙建安的搭档?是不是不该收她为徒?是不是……   是不是一开始,他们就不该相识。   她是他的劫难,他却甘之若饴。   丁天水缓缓合上眼。他曾经以为,一死百了,他对身后事,定是毫无牵挂。   可是他真心牵挂。他担心对圣上忠心的乙建安会与她对立,担心她的感情之路不顺,担心病秧子殷永瑜死了她会难过,担心他们斗不赢皇帝,担心她终会为了她的念想疲于奔命……   ——他真不放心啊……   可他再也管不了了。   丁天水轻浅勾起嘴角,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好想知道……他死后,那个向来爱哭的家伙,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   丁天水头七,回魂夜。   皇上总算还心念这个得力手下,令丁夏给丁天水守灵。   偌大的灵堂空空荡荡,连个看守都没有。老太监说,这是丁大人生前的授意。丁夏暗自轻嗤:果然是老变态的习性。   她坐在蒲团上,偶尔无聊了,便烧些纸钱,脑袋却在放空想其他事情。不知过了多久,丁夏模糊有了睡意,却见到那漆黑棺木一动,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一身寿衣。   丁夏抬头,傻傻唤了句:“师父?”   她似是清醒了些,摇摇头:“不对,你死了。”她并不害怕,指着那人的双脚嘻嘻一笑:“看,你是鬼。你生前是没有腿的。”   她收了笑,将手中的纸钱扔去地上,拍掉手中的纸屑,仰头看他:“师父,你来找我索命么?”   …………   丁夏听见有人轻声呼唤:“阿夏,阿夏!”迷糊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脸泪水。   她在丁天水的灵堂睡着了,而且睡梦中……还哭了。丁夏胡乱用袖子抹了眼泪:“建安……你怎么在这?不是去追人了么?”   乙建安蹲在她身边,有些担忧:“正巧回来,见你躺在地上哭。你没事吧?为何要哭?”   丁夏怔愣半响,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握住乙建安的手,眼泪却又流了下来:“好像,做了个很悲伤的梦……”   乙建安凑前了些,伸手去抹她的眼泪:“没事,梦都是假的。前些日发生了那些事,你自然会觉得不舒服,做噩梦也很正常……”   丁夏有些呆滞,半响方道出了句:“可是,好像有些……是真的啊。”她看着那漆黑棺木,喃喃道:“我梦见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问我,你真想学好傀儡术吗?我以为他怕我不能吃苦受累,于是回答,不惜一切代价……”   她停了话,又神情恍惚开始流泪。乙建安果断拖起她:“走,别待这了。我送你回屋。”   丁夏脚有些麻,跟着他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皇上让我守灵……”   乙建安索性抱起她:“没事。有我在,没关系。”   丁夏便点点头,靠去了他怀里。她抓着乙建安胸口的衣裳,低低道:“建安,我是不是做错了?”   乙建安沉声道:“没什么对错。他已经死了,而你得继续活下去。”   丁夏长长呼出一口气,越过他的肩膀,最后看向灵堂。   灵堂门口,一个熟悉的男子长身而立,朝她微微一笑,神情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宠溺。   丁夏眨眨依旧含泪的眼,再次看去。哪里还有人影?迷蒙月色下,唯见招魂幡随风轻舞。夜风吹过,卷起散落一地的纸钱,飘荡在空寂的灵堂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最后……我还是舍不得虐丁天水到底,给了他个回魂夜_(:з」∠)_丁天水到底哪里错了呢?   那啥,明天作者菌要开一整天会,于是要停更一天嘤…… ☆、放纵   皇上皱眉不悦道:“他来这干吗?”   内侍答话:“瑜王殿下想来祭拜丁大人。”   皇上一声轻哼:“祭拜?当初是谁疯疯癫癫和天水闹?真是丢尽了天家的脸!我看他不是来祭拜,是来看笑话的吧!”   他虽然这么说,却仍是烦躁挥挥手道:“让他进来!”   内侍躬身告退。片刻,殷永瑜行了进来,先朝皇上见了礼,又为丁天水烧了三支香,这才站去了皇上身边,目光放荡打量丁夏。   丁夏只偷偷看了一眼,就对上了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只觉奇怪:殷永瑜这副模样……倒真像个色急的下流男!   皇上显然也注意到了,扭头打量他一番,异常和善道:“永瑜近来可还好?”   殷永瑜这才收回目光,一声叹息,答话了:“谢皇兄关心。臣弟这病……没有莲华果,是不可能治好了。不过小心将养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皇上微微颔首,又道:“既然如此,你好好在府中休养便是,又何必特意前来。”   殷永瑜又看了丁夏一眼,支支吾吾道:“这个……额,我和丁大人虽然曾有交恶,后来却尽释前嫌。得知他的死讯,我很难过,自然要前来凭吊一番。”   他看丁夏那一眼,皇上看得分明,面上没甚表情,心中却暗自思量了起来。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殷永瑜似乎终于按捺不住,朝着皇上道:“皇兄,你还记得我上回和你提过的那个女子么?”   皇上愈加温和:“记得,你说她偷了你好些药丸。”   殷永瑜连连点头,指着丁夏道:“就是她!”   皇上朝丁夏看去,假意惊讶道:“原来竟是她?”他摇头叹道:“当初我只是担心小蝶,才让天昭府去求莲华果,不料这女人竟然有胆做出那些事,害你至此……”他似是考虑了片刻,做出了决定:“当初天水执意要保她,倒是让她逃脱了责罚。现下天水已经故去,不如,我便将她交给你处置吧?”   殷永瑜显然很是惊喜,立时就想答应,却又犹豫道:“可是……宁先生说了,不许我带女人回府。”   他吞吞吐吐,胆小又畏缩。皇上看得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总是宁先生宁先生!你可是王爷,带个女人回去,还要他同意不成?!”   这话似乎给殷永瑜壮了胆,遂又朝着丁夏看了两眼,这才笑着躬身:“那,多谢皇兄!”   他走到丁夏面前,得意一笑,一向清雅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猥琐嚣张:“女人,皇兄将你赐给我了!哼,神医谷里的帐,我们可要好好算……”   丁夏垂眸。若不是了解殷永瑜,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人的本质就是个懦弱好色又愚蠢的人了。她算是明白了,殷永瑜跑来这里装疯卖傻,根本就是为了带走她。这样也好,他救下了自己,也免得她再找人去通知乙建安。   殷永瑜哈哈笑道:“还不快起来,跟我走!”   皇上从头到尾都不曾直接发话,丁夏自然不能跟他走。就听皇上道:“哎,永瑜不急。都正午了,不如我们就在这用了午饭吧。朕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用膳了。”   人没到手,殷永瑜只得乖乖跟着皇上去吃午饭。丁夏又在灵堂跪了大半个时辰,总算见着殷永瑜脸色泛红过来接她。她安分跟着他上了马车,眼见车帘放下,这才坐去他身边,低低问:“殿下,你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红?”   殷永瑜淡淡答话:“无事,就是被灌了几杯酒。”他闭眼靠在马车壁上,很是疲倦的模样。丁夏见了,也不好再开口,两人就这么一路默默回了王府。   马车驶入府内,直接停在了殷永瑜的寝殿前。丁夏下车,就见到宁先生守在殿门口。他见到丁夏,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只是迎上前:“殿下,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喝酒了?”   宁先生伸手想掺殷永瑜,殷永瑜却甩开了他,一声轻哼:“我不喝那酒,他不肯放人。”他朝着宁先生摆摆手:“没事,你下去,今日不用你陪,有事我会再叫你。”   宁先生顿住脚步,一脸担忧。他看看丁夏,忽然面带恳求道:“丁夏姑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王爷他不能近女色……”   殷永瑜已经走到了殿内,听言猛然回头,厉声道:“宁经义!”   宁先生瞬间收声,片刻,无奈躬身告退。   丁夏不料殷永瑜会突然吼宁先生,吓了一跳。殷永瑜缓了缓语气,朝她道:“进来。”   丁夏进殿,关上了门。殷永瑜去卧房的小榻坐下,从怀中摸出几个小药瓶,挑挑拣拣吃了起来。丁夏在旁站了半响,见他一直不说话,思量着开口道:“殿下,你特意去找我,可是要帮我解了丝兰?”   殷永瑜动作一顿,将那些药瓶放去一旁的小茶几上:“不是。”他轻缓勾起嘴角,看着她道:“我反悔了。我要赖账。”   明明是句无赖的话,他却说得很温雅轻快。丁夏默默看他,半响方答了句:“那好吧。”   殷永瑜不料她会如此平静回答,一时有些愣。却是同时,心头微动。他朝丁夏伸出手,柔声道:“过来。”   丁夏行到他面前。殷永瑜枯瘦的手轻轻包住她的手掌,和缓道:“为何我反悔,你也不生气?”   丁夏低头看他。他的目光一如从前那般温柔,这让他看起来,依稀有了些当初那位温润神医的模样。   ——是啊,为什么不生气?   或许因为……她实在不愿和他闹吧。   丁夏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我杀丁天水,也是因为私心。殿下便是不帮我解丝兰,我也不吃亏。”   殷永瑜深深望进她的眼,仿佛要通过那一汪秋水,看进她的内心。两人对望许久,男人终是一点点笑了出来。他扶着小茶几站起,搂住丁夏的腰.肢,低头吻了上去。   丁夏本以为,这会是个点到即止的吻,毕竟上回她与殷永瑜分别时,他已经开始学习克制。可是男人的舌强势入侵,带着无法掩饰的贪婪与欲.望,扫荡、纠缠、不知满足。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加重加快,丁夏觉得,她甚至听见了他的胸口在咚咚作响……   丁夏猛然偏头,用力去推他,难过道:“殿下,别这样……”   殷永瑜没有强求。他顺着她的力道松手,缓步走到桌边,背对着丁夏道:“我的好哥哥给我喝酒了。”   丁夏以为这是他对刚刚失态的解释,一声暗叹,温顺答话:“我知道。殿下既然醉了,不如稍事休息吧。”   殷永瑜却一声轻笑,接着道:“那酒里,加了春.药意逍遥。”   丁夏大惊,呼吸便是一滞:无怪那皇帝会突然改变主意,将她送给殷永瑜!他根本就是想让两人上床,把殷永瑜身体搞垮!连春.药都用上了,估计巴不得这个弟弟死在她身上吧!   丁夏紧张道:“你、你喝下去了?”   殷永瑜转身看她,安抚似一笑:“我能闻出那春.药的味道。”   丁夏舒一口气。可还没等她庆幸,殷永瑜却收了笑,沉沉道:“我闻得出,但我还是喝了。”他抬手,竖起三个手指头:“三杯。”   丁夏脸色微变:“殿下!你……”   可这事还有转折。殷永瑜将一个小瓷瓶放去桌上,缓缓道:“别担心,我有解药。”   他朝着丁夏恍惚一笑:“可我不想吃。我只吃了些确保我短时间内不会发病的药。”   丁夏怔怔看他。殷永瑜放下瓷瓶,步步朝丁夏走来:“我身体是差。离开神医谷后,我甚至对女人没了欲.望。”他在丁夏面前站定,压抑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字字重如千斤:“可是……我很想你。”   殷永瑜抓住丁夏的手,缓缓覆去他已经硬挺的物事上,低声道:“我真想你。可你若觉得,我应该像他们说得那样,一切遵从理智,不去碰你……你便去那桌上,拿解药给我吃。”   他松了丁夏的手,改为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凑近,在她唇边喃语:“又或者……你可以允我放纵一次,赐我一些欢喜……”   丁夏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他说“允”,说“赐”。明明是个身份如此尊贵的人,却要这般放低姿态,好似他低入了尘埃里。   他其实清楚一切。可他的理智依旧无法控制感情。他宁愿冒着风险损伤身体,也想要她。   丁夏知道她该拒绝。可是,人生若是处处拘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个男人……已经够苦了!   ——如果她能让他开心,那么她愿意。   丁夏猛然抬手搂住殷永瑜,深深吻了上去。   这场欢.爱没有前戏。丁夏顾忌殷永瑜的身体,两人除下衣服后,她便将殷永瑜推倒在床,爬了上去。她扶着那火热,撑着他的胸膛缓缓坐下,将他连根吞没,确保不留一丝间隙。然后她开始起伏,尽心伺候他,如此努力,甚过……她在神医谷勾.引他时的那些逢场作戏。   殷永瑜或许还想反对,可是吞吐一旦开始,他便再无力言语。他只能在层层叠叠的快.感里,朝着丁夏伸出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沉浸于她最最柔软的部分,如此湿滑、如此紧致、如此美好让人窒息。他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柔情看着他,几欲溺毙在她的目光里,可身体的快.感却又将他唤醒。当快乐堆积,他的暖流终于倾泄在丁夏体内,殷永瑜恍惚生了错觉:仿佛那温暖也逆流去了他的心里。   ——感谢上苍,她还活着。他正紧紧抱着她。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过往,没有对错,没有纠葛重重的现实,只有这种最最亲密的联系。   自离开神医谷后,殷永瑜终于有了久违的充实与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呼,也该甜几章,抚慰下大家的小心肝了~   话说,写完这章,我怎么觉得……这文走向朝着NP去了_(:з」∠)_捂脸,这不是我的本意! ☆、去向   丁夏趴在殷永瑜身上喘气。她很累,却并没有高.潮。春.药的效力强劲,殷永瑜的东西又胀了起来。他一个翻身将丁夏压在床上,低低道:“这次我来……”   丁夏却扭动身体躲开:“殿下,不做了……”   殷永瑜手撑在她肩旁,低头俯视她:“你担心我?”   丁夏望入他漆黑的眸。他掩饰得很好,可丁夏却能看出,她的拒绝让他的男性自尊受伤。她思量片刻,措辞温言道:“殿下,我陪你放纵了,可你若是这么不知节制,我真要后悔刚刚所为了。”   殷永瑜眼神立时暗了下去,半响,终是从她身上离开,平躺去了床上。丁夏起身行去桌边,拿了解药,又端了茶水,送给殷永瑜。殷永瑜闷闷看她,竟然有些委屈的模样。丁夏笑出声,哄道:“来,快吃了解药。你也知道,我从昨天一早开始,就不曾睡过,现下实在很累。你吃了药,我们去洗洗干净,然后一起睡觉,好不好?”   殷永瑜这才开心了些,坐起身,乖乖吃了那颗解药。两人去浴池中清洗干净。回到床上时,药效已经退去,殷永瑜明显有些疲惫。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会话,便相拥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丁夏醒来时,殷永瑜还在睡。他将她搂在怀中,双臂圈住她。丁夏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抬起。却见殷永瑜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一缕晨曦斜斜射进屋中,窗外鸟儿清脆鸣叫。殷永瑜看着躺在他怀中的女子,第一次发觉,王府的清晨竟也如此美好,迷迷糊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丁夏轻柔在他唇上一吻,声音还有些睡眠后的糯软:“吵着你了。还要睡吗?”   殷永瑜摇摇头:“不睡了。好饿。”他动了动,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闭眼笑道:“我很久没睡这么沉这么久了。”   丁夏听他说饿,连忙挣开他:“那我们去吃些东西。”   殷永瑜点头。两人起身穿衣。他们的衣服昨天胡乱扔了一地。丁夏赤着身子跳下床,去衣柜中帮殷永瑜拿干净衣衫,转身却见到殷永瑜正躬身捡她地上的衣裳,笑道:“殿下,一会我自己来便是。”   殷永瑜直起身:“没事。”他捡了件中衣走到丁夏身边:“你先穿这件,一会我让侍女给你送干净的来。”   他抖开那衣服,就想帮丁夏披上。丁夏却退后一步,眉眼弯弯拒绝道:“哎哟哎哟,可使不得。你是大靖的王爷,让你帮我穿衣服,我会折寿的!”   殷永瑜歪头看她,忽然抓住她的手一扯,将她拽了过去,又将衣裳披去了她肩上:“现在说这个,不会太晚了么?神医谷里,我都不知道帮你穿过多少回衣衫了。”   丁夏这才想起,神医谷中,这人的确帮她穿过很多次衣服。为了让他在圣地与她欢.好,她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勾.引他,上演脱衣戏码。他若拒绝,便会红着脸帮她把衣服穿回去,若是不拒绝……激情过后,他也会火急火燎帮她把衣服穿上,就好似怕她被人看了去。   殷永瑜帮丁夏扣上扣子,又将她的一头青丝从衣衫中拨出,小心放下,这朝她一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的过去并不单纯,却也足够让他珍惜,因为那是他们共同的、仅属两人的回忆。   丁夏数了一数手中的衣服:“那你帮我穿了一件,我帮你穿四件。一换四,到底还是我伺候了你。”   殷永瑜微笑低头,在她额上一吻:“一换四……这么算,你还得帮我穿多少衣裳?”   两人轻言细语磨磨蹭蹭,一盏茶时间才出了殿门。候在门口的侍卫们见到殷永瑜出来,明显松了口气,纷纷朝他见礼。其中一名侍卫不等殷永瑜走远,便朝另外几人一个眼色,急急离去。   丁夏奇怪,便多看了一眼。殷永瑜握住她的手:“别管他。他定是去通知宁先生了。”他嘴唇勾起,凑到丁夏耳边,低低道:“宁先生从小就爱管我!可现下,一来他医术不如我,二来他也没我那么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的眼中都是笑意:“他说我不能近女色,昨晚我便是近了,还不是好好的。”   他的模样倒像是偷偷做了坏事却没被惩罚的小孩,很有些得意。丁夏失笑。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思量片刻,开口道:“殿下,你可知道,你手下的侍卫,可能有人背叛了你?”   殷永瑜笑容淡去,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丁夏也跟着停步:“上回你让那些侍卫来接我时,我正巧与乙六在一起。他们没有表露身份,是以乙六用暗器伤了他们当中的一个。我听乙六说,那个人终身都不能再动武了。”   殷永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丁夏却半响没了下文。她目光虚虚望向远方,竟然有些失神。殷永瑜莫名觉察出了浓重的悲伤,皱眉轻唤:“阿夏?”   丁夏似是回神。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乙六死了。丁天水收到一封密信,告诉他乙六会暗器。那个人可能将乙六会暗器的信息,透露给了丁天水。”   殷永瑜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拍掌两下,便有暗卫现身,跪去他身前。又俯身对暗卫一番低语,暗卫方退下。   殷永瑜搂住丁夏:“我让人去查问一番。如果真是他……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丁夏靠在他肩上半响,只答了句:“先去吃饭吧。”   两人吃罢早饭,手牵手在王府散步。经过一座假山时,丁夏居然看见了林冬莲。男人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默仿佛要与那假山融为一体。丁夏惊讶看向殷永瑜,殷永瑜淡淡一笑:“小双快要成亲了,他想留下来看看。”   丁夏心中了然。她与林冬莲并不熟,可不知为何,却对这人有些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与丁秋一样,都是各自师父的跟班。他们有过相似的生活,于是他们一样沉默寡言、少有表情、闷而无趣。若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丁夏松开殷永瑜的手,一人行去了林冬莲身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林前辈。”   林冬莲点点头,并不答话。丁夏在他身边坐下:“小双何时成亲?”   提到小双,林冬莲倒是开口了:“三日之后。”许是太久没人和他说话,他竟然主动道:“本来她想让我做女方长辈,去喜堂上受礼。”他停顿片刻:“我请了王爷替我去。”   丁夏默然。这人替她与丁秋担下了诛杀丁天水的罪责,被皇上追杀,因此无法在婚礼上露面。她欠他一句道谢,这也是她来找他的原因。遂真心道:“林前辈,谢谢你。”   林冬莲又点点头。   丁夏看向殷永瑜。男人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见她看来,微微一笑,示意她随意。丁夏便多问了句:“前辈往后有什么打算?”   出乎意料的,林冬莲半响没有反应。丁夏等了很久,男人终是沉沉答了句:“没打算。”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小双也有人照顾了……”   ——他也不知道……他该去哪。   林冬莲躬身垂头。他的前半生,都是围绕他的师父,后半生,都是围绕小双一家。现下小双有了归宿,再不需要他。他也无法带着那些龌蹉的心思,继续躲在暗处窥探她的生活。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仇人,没有人生目的,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尘世之大,他再无羁绊,也再没了去向。   男人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散发出颓然的气息。丁夏不料一句问话会引出他的愁思,怔怔看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可便是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他的悲苦。如此孤寂而迷茫的未来,足以让所有安慰的话语都苍白无力。   丁夏想了许久,最后却只能站起,朝他行了一礼,道出四个字:“前辈,保重。”转身离去。   他们的世界相隔太远,她帮不了他。这个人能不能走出孤独迷茫,好好生活下去,都只能靠他自己。   但是,她可以帮助那个与他相似的人……   不远处,殷永瑜正与不知何时出现的暗卫谈话。丁夏走过去,那暗卫便告了退。殷永瑜执了她的手,一声叹息:“阿夏,给丁天水通风报信的,的确是我那侍卫。”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我可以帮你处死他,或者你想亲自动手,我也可以把他交给你。”   丁夏缓缓摇头,轻声道:“不,别处死他……让他离开。”   殷永瑜一愣:“什么?”   丁夏目光飘忽,喃喃道:“对,让他离开。然后丁秋就会去查凶手,去追……”她像是有了决定,忽然看向殷永瑜,抓着他的衣裳道:“快让他离开!告诉他乙六有个武功高强的哥哥,一心要杀了他为弟弟报仇。让他去躲!去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很急切,殷永瑜将她搂紧怀中,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好,好,都听你的。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他,你不要慌。”   丁夏靠在他的胸口,在他的轻柔抚摸下,终是安定了下来。   ——丁秋的确与林冬莲相像,可他不会重蹈林冬莲的老路。待他伤好后,可以去追查杀害乙六的凶手。这件事情会帮他度过最最艰难的时期。而追捕的路途漫漫,或许会发生什么转机,让他找到人生的新方向。便是他找不到……   ……至少,他还有她。   丁夏缓缓闭眼,仿佛又看见了乙六如有实质般沉重的目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朝她道:“照顾我哥。”   他会说那句话,其实……便是想到了这一切吧?   丁夏眼眶微红,心中正难过,却见一名侍卫急急上前禀报:“殿下!乙建安拿了抓捕凶手的圣旨,领着大队人马,要搜查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v⊙)嗯、半夏是一种药、白银、katherine亲的地雷!谢谢LIUANHUAMING在完结文《坑害皇子手札》扔的地雷!一个一个亲过去~~>33333333~~原来章节扔雷还会自带评论,好高端!   那啥,之前JJ开发了个全文存稿文案曝光功能,好奇滴作者菌把新文放进去了,羞射推荐下~   《重生之变态难防》   前世,宁清卓被宁家族长送给了一个权势滔天的变态,受尽蹂躏而死。   重生后,她夺了宁家族长之位,立志光复家族以自保。   她心心念念都是防备那变态,却不料,蝴蝶效应下,现实生活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放个最重口的第一章上来,大家扛得住变态可以看看。咳,暂时不会更,因为《枕上江山》还要好些章才能完结。不过不出意外,下一篇就是更这个啦!喜欢就先收藏我嘛~~~《重生之变态难防》   第一章 被囚禁脔   傍晚。宁清卓坐在床边。床上摆着一俱湿淋淋的尸体,便是宁清卓的孪生姐姐宁如欣。   她面无表情坐了许久,终于听见了声响。一个着飞鱼服饰,三十出头的男人推门进来。但见他斜飞眉,鹰钩鼻,脸如刀削,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带着种隐藏不住的狠戾之气。便是她的主人孙剑锋。   孙剑锋挥手让侍卫退下,自己走到床边。他躬身触了触宁如欣的鼻息,确定她真的死了,这才直起身,不辨喜怒道:“你杀了她?”   宁清卓“嗯”了一声。   孙剑锋抓了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眼光锐利锁住她:“既然杀了,又何必难过?”   宁清卓回望他片刻,忽然一声轻笑,抬手搂住他的腰,答非所问道:“我讨厌她和我分享你。”   孙剑锋一勾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这话我爱听。”   孙剑锋带着宁清卓离开,回了自己的屋,一并吃了晚饭。饭罢,孙剑锋处理锦衣卫的文书,宁清卓侯在一旁,帮他磨墨。戌时末(21点),孙剑锋收了文书,侍女便端来了一碗汤。   宁清卓停了动作,垂头盯着那汤水出神。   孙剑锋见她没有动作,简单命令道:“喝了,免得待会难受。”   宁清卓摇头:“不会,我已经适应了……”   她话未说完,孙剑锋却起身行到她身边,五指掐住她的下颚,端了那汤水,直接灌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粗暴,宁清卓没有反抗,却也被那汤水淋湿了半边脸。一碗汤灌下去,屋里的下人已经退了干净。   药效来得很快。宁清卓的身子烧了起来,空虚感入侵,混杂着其他感情。她抬袖抹了把脸,行去床边,利索脱了自己的衣物,又赤.裸着身体走到孙剑锋身边,帮他宽衣。   孙剑锋向来很直接,想要就是想要,从不文雅。衣衫剥落,他掐住宁清卓的腰,将她甩去床上,狠狠撞入!   他太粗长,又丝毫不克制,即使有了药物作用,宁清卓还是煞白了脸。   宁清卓其实不适应。一年了,她和宁如欣从来不曾适应过。宁如欣痛了会哭,她看着宁清卓痛了也不哭,就哭得更厉害了。宁清卓看着宁如欣哭,疼痛又是双倍。   可那都是事后。行事时,快.感却伴随着疼痛,无法抑制。宁清卓在男人身下颠簸起伏,忽然想到,姐姐到底是解脱了,心头便是一松……   原始的律动中,宁清卓仿佛灵魂出窍,漂浮在床上空,看着那个承欢的女子。她似乎很快乐,眼神迷离,红唇微张,肌.肤也泛起了粉色。男人手过之处,会在那瓷白上留下块块红痕,显然力道不轻。可她痛了只是咬唇不出声,舒服了却会娇声呻.吟……   孙剑锋忽然狠狠一个撞击,冷冷道:“专心点!”   灵魂被生生扯回来了。孙剑锋讨厌宁清卓对他不认真,特别是在床上。他的速度愈快,每下撞击都奔着她的极乐之处,很快,宁清卓再没法分心。她闭上眼,极致的快.感逼来,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竟然无法控制地尖叫哭喊起来。   孙剑锋的利器被绞着,正飘飘欲仙之时,居然听见了身下女人的哭喊。他向来很烦吵闹,这次却觉得这声音意外和谐,仿佛她理应如此。或许便是因此,他意外宽容,甚至躬身下去,抱住哭喊的宁清卓,安抚似的去吻她的唇。   宁清卓猛然睁眼:就是现在!   她反手紧紧抱住他,摸出手边衣服堆中的峨眉刺,死死咬牙,朝着孙剑锋后心刺去!   孙剑锋的反应奇快!他一个扭身躲开了宁清卓的攻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宁清卓一击不成,另外一手五指成爪,朝着他眼睛招呼!   孙剑锋面无表情避开她的进攻。两人在床上一番缠斗,孙剑锋手如游蛇抓住她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拧!   宁清卓一声闷哼,冷汗立时就出来了。她的肩膀脱臼了。   孙剑锋夺了她的峨眉刺,又依样废了她另一只手,这才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宁清卓。他的坚硬甚至还埋在她的体内。   宁清卓眼中还残留着余韵的媚意,赤.身裸.体躺着,直直回望他。   孙剑锋抹了把腰,一手的血。他被伤了,却不甚在意,只将那峨眉刺扔去地上:“就知道你要发狂……连宁如欣都舍得杀。”   脱臼的双肩很痛,宁清卓喘着气摇头道:“她是自杀的。”   孙剑锋闻言眉头微皱:“我让人盯紧她了。真是一堆废物!”   宁清卓居然笑出了声:“别这么说,人这一生总会做许多错事。我姐一向柔弱,他们只是太小瞧她了。”   孙剑锋狠狠一撞,如愿看到宁清卓小口抽气,精巧的下巴微微后仰,这才满意问道:“那你呢?你这一生,又做错了什么?”   宁清卓歪头,眼神虚望上方:“呵,这个问题,一年来我想了很多次。我错就错在不曾费心与宁修平争斗,害我的族人遭难,害我的宗族溃散。”   孙剑锋停了动作,不悦皱眉:“怎么是宁修平。”他执念于在她的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即使是错误。   宁清卓娘亲早逝,爹爹是上任宁家族长。宁爹爹死后,堂哥宁修平接任族长,将宁家搅得一团浑水。宁清卓却带着宁如欣,躲去府城开了家小茶楼,这些年,基本和宁家的风风雨雨无关。   两姐妹生意红火,日子平静,直到某天,孙剑锋路过,无意见到了她俩,动了心思。宁修平为讨好这个锦衣卫镇抚使,以宁家族长的名义,将她们卖给了孙剑锋,倒是赚了许多好处。宁清卓和宁如欣的炼狱却由此开始。   宁清卓吃吃笑了起来。她觉得她总结得很正确。她曾经想独善其身,但事实证明,在大启朝这个封建社会,唯有强盛的宗族,才能成为个人的保障。若是她自己当家,维护族人利益,助宁家一路扶摇直上,这样,孙剑锋出现时,便是那地方知府,也没法将她和宁如欣送人。   宁清卓笑够了,这才道:“哈,你是个疯子,被你看上是我倒霉,却不是我的错。”她很理智地总结:“运气不好和做得不好,这是两回事。”   孙剑锋脸色一沉,不再说话,只是埋头继续动作。   宁清卓缓了一阵,药效又上来了。快感堆积,她又闭眼断断续续哭嚎。孙剑锋坐起,托住她,完成了最后的冲刺。   宁清卓感觉他在自己体内爆发,一如既往的强烈持久。她以为他会继续,却感觉那利器离开了身体,她被甩在了床上。   孙剑锋起身,去自己衣物堆中摸出了几个小药瓶,捡起地上的峨眉刺,用药粉将它细细擦净,然后坐去宁清卓身上。   宁清卓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很是淡然,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她听见孙剑锋道:“宁如欣不在,你这身武功留不得。”他似乎是在解释,又似乎是在自语:“否则,难免会被你找到机会逃跑……”   作为一个在刑狱中浸淫的锦衣卫,孙剑锋下手很利索。他掐住宁清卓手腕,尖锐划过,用那峨眉刺挑断了宁清卓的手筋。   宁清卓哼都没哼一声,就痛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房间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她的手被接上了,双手手腕也包扎妥当,却再无法做任何动作。   孙剑锋坐在墙边阴影之中,缓缓发问:“你什么时候服的毒?”   宁清卓很佩服自己。这种时候,她还能平静和他说话:“我也不知道。姐姐说,她把慢性毒药掺在我的茶水里,我已经服用好长时间了。”她笑了笑:“姐姐心疼我天天受苦,觉得我不如死了的好。可你是知道的,似我这种人,怎么舍得死。便是要死,也得先弄死宁修平和你,才算够本。”   孙剑锋沉默了许久,久到宁清卓几乎要昏睡过去,才道了句:“我派人把宁修平带来京城,随你弄死。你撑久些,别死了。”   宁清卓眼皮动了动,心中回了他一句:才不要……   比宁修平来得更快的,是一批批大夫。宁清卓被不同人看诊、灌药、针灸,折腾着吊住口气。可她自入孙府后,没日没夜被折腾,身体早已虚弱。加之又被挑了手筋,更是散了元气。这些导致她体内积毒难散。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睁眼,看见孙剑锋刀削般的脸上有痛苦焦虑之情,竟然有些舒坦:她就要死了,他一手造就了这一切,并且无力回天。   ——很好。   如此拖了不知多少天。宁清卓再次醒来,居然觉得自己精神很好。   房中再无大夫。孙剑锋将她抱在怀中,身上有股浓重的馊味。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宁清卓忽然道:“我想吃上次那种宫中的酥饼。”   孙剑锋一愣。宁清卓很久没有主动要求吃东西了。宫中的食物不是一般人能弄到,孙剑锋只得亲自进宫。   他想尽可能快些回,甚至因此骑马闯了宫城。可他回到府中,一进屋,就见下人们跪了一地。   他黑着脸几步行到床前,就见宁清卓嘴角噙着一抹笑,脸色却灰败,显然已经死了。   孙剑锋将油纸包打开,掐住宁清卓的下颚,捏开了她的嘴,拿了那酥饼往她嘴里塞。   塞到宁清卓嘴巴都鼓鼓合不上了,他才停下动作,转头问跪在床边的人:“她可说了什么?”   那人被他问到,恐惧地微微颤抖,却只能将宁清卓的话复述出来:“宁姑娘说,‘滚远了,不要脏了我的黄泉路。’”   孙剑锋再没出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宁清卓说这话时,计谋得逞的畅快模样。他抱住宁清卓,认真思考往后将她带在身边的方法。却不知道,此时孙府已经被大队骑兵包围。为首一名锦衣卫得意而嚣张:“孙剑锋擅闯宫禁,我等奉命捉拿他归案!”   ***   宁清卓重生后,只觉上世如噩梦一场。梦中,宁修平将她和姐姐送给了一个变态,一向温婉的姐姐受不了折磨,先给她下毒,然后自溺身亡。她被挑了手筋,废了一身武功,躺在床上慢慢死去。   可再一睁眼,她却回到了三年前。十六岁那年,宁修平霸占了宁家茶庄,将手伸向了族内地产。族人为保住吃饭的田地,群起反抗。她的姐姐依旧温婉,蹙着漂亮的柳叶眉,担忧道:“清卓,你真要去争那族长?你一个女儿家……”   时是初冬清晨。宁清卓听问,笑盈盈抓了扫帚,在院里耍了一套棍法。扫帚虎虎生风斩断她呼出的白雾,阳光之中,细细的尘土飞扬。宁清卓长呼出一口浊气,笑得绚烂:“当然!从今日起,做好族长,收复祖产,光大宁家,便是我的志向!”   ——如果没有蝴蝶效应,她会在两年后见到孙剑锋。她有两年时间运作宁家,拯救自己和姐姐。而这次,她会活得不一样!   新文简介:1、女主是族长,男配是变态,不太掉节操,不算复仇文。   2、作者菌改不了的死性:喜欢写激烈的冲突与情感,男配控,楠竹是浮云。   3、新尝试:想写爽文,让女主别再那么苦逼了,也扬眉吐气把歌唱。但能不能成功是未知数……   链接在此,戳我戳我→《重生之变态难防》 ☆、端倪   殷永瑜依旧抱着丁夏,可这句话似乎让气氛微变。丁夏等了片刻,见殷永瑜没有开口答话,也没有松开她的迹象,只得轻轻推开他:“殿下……”   殷永瑜打断她的话:“让他搜!林冬莲听到风声,自会离开。”   丁夏默然片刻,依旧开口道:“殿下,他是来找我的。我要走了。”   殷永瑜握住了她的手,很是平静:“我没有不让你走。”他朝着寝殿方向行去:“可是至少,你得让我帮你解了丝兰吧。”   他提到这个,丁夏还真不想拒绝,遂跟着他行去。殷永瑜轻笑开口了:“听说你和他好上了?”倒不像很伤心的模样。   丁夏细细“嗯”了一声。殷永瑜淡淡道:“我以前的侍卫去潇湘阁找佳英时,正好碰到过他。”他偏头看丁夏:“他床.上有施虐癖好。今早我见你背上还有些伤,是他弄的?”   丁夏看他一眼,垂眸,并不答话。   殷永瑜停步,站去丁夏身前,捋起她散落的发,声音异常轻缓:“他都那样了,你还是喜欢他?”   丁夏抬头,也轻声道:“我都那样待你了,你还喜欢我?”   殷永瑜失笑,摇摇头:“那不一样。我可以确保自己不再被你伤害,可你能确保你不再被他伤害吗?”   丁夏思量半响,最后却只能答了句:“尽量吧。”   或许这个回答并不让殷永瑜满意,男人许久没有出声。丁夏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莫名觉得心虚。半响,殷永瑜终是转身,继续前行,声音沉缓却传来:“我没多少时间了,便也不要求什么未来。可是你总得照顾好自己,我才安心……”   丁夏心中一暖。她跟在他身后,看着阳光下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低低应了声:“……好。”   两人来到寝殿,殷永瑜拿出上回那个小盒子,丁夏自觉褪了外衣。他坐去榻上,丁夏依旧跪在他的身边。   许久不见,食纹似乎更肥了。殷永瑜打开盒子,丁夏就见到那绿色的肥虫子扭动身子看他们,动作万般艰难,笑道:“它越长越胖了。”   殷永瑜的指尖在那虫子身上揉了几下:“不是它长胖了,这就不是上次那一只。”   丁夏惊讶道:“啊,怪不得肥了这么多!”却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在神医谷呆了十年,才养出一只么?”   殷永瑜一勾嘴角,并不答话。丁夏恍然:“好呀,殿下学坏了,都知道骗人了。”   殷永瑜轻浅一笑,岔开话题:“它们长得就不像,你看不出来么?”   丁夏凑近了些,身子靠去他腿上,仔细去看盒子里的食纹。肥虫子被殷永瑜揉得很舒服,脑袋左右微晃。丁夏看了半响,终是放弃道:“看不出来。这只就是肥一点,长得不都一个样么?”   殷永瑜手指一个拨弄,将那虫子翻了个身,露出了它的肚皮,继续给它按摩:“这只是哥哥,叫做绿豆。”   丁夏笑出声来:“它还有名字啊?”她见殷永瑜看她,连忙敛了笑容:“嗯,那,上次那只呢?”   殷永瑜声音小了些:“上次那只是妹妹,叫做绿衣。”   丁夏忍住不笑:“为啥不叫黄豆?黄豆绿豆,正好一家人呀。”   殷永瑜抬眼看她:“尽胡闹,女孩子家,怎么能叫那种名字。”   丁夏眨眨眼:“殿下,你在神医谷里,有时没事做了,是不是会和绿豆绿衣聊天?”   殷永瑜又暼了她一眼:“不止是神医谷,我现在还会和它们说话。”   丁夏终是忍不住,扑在殷永瑜腿上哈哈大笑。殷永瑜又将肥虫子翻了个身,一声轻哼:“笑吧,笑吧。我师妹师弟都养了食纹,可就我这两只活了下来,定是有原因的。”   丁夏连连点头以示赞同。她看着食纹绿豆似的小眼睛,倒觉得“绿豆”这名字倒是挺形象:“唔,其实,自从知道它可以解了我的丝兰后,我越看越觉得它可爱。”   殷永瑜显然对这话很受用。他伸出手指,挠了挠绿豆的脖子,那肥虫子便极其缓慢地爬上了他的手指。又将食纹放去丁夏锁骨处,肥虫子便开始小口小口亲.咬丁夏的肌.肤。丁夏感觉体内那丝兰开始骚.动,不过一会,便从她的体内冒出了头,被绿豆咬了个正着。   绿豆进食很慢。殷永瑜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直托着它,而是用另一根手指捅了捅它的肥屁.股,绿豆便一边吃着,一边爬着挂去了丁夏身上。   殷永瑜收回手,将丁夏抱起搁在腿上,搂住她:“你上次说的话,现下还作数么?”   丁夏正扭头看趴在自己锁骨上的肥虫子,听言转头看向殷永瑜:“什么话?”   殷永瑜缓缓复述:“我选择的路,你可以陪我走下去。”   丁夏微怔,片刻反应过来:“……自然。”她的声音轻柔:“我会效忠于你,听你命行事,陪你一路走下去。只求你得偿所愿后,许我一道旨意。”   殷永瑜嘴角微翘。女子精巧莹润的耳垂就在他嘴边,殷永瑜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含住吸.吮。然后他意犹未尽离开:“说罢,什么旨意?”   丁夏找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低低道:“我想求你登基后,废除营妓制度。”   殷永瑜不料她会提出这个请求,微微挑眉看她,片刻才确定她是认真的。然后,出乎丁夏意料的,他并没有对这个愿望做任何评价,只是笑容愈大道:“呵……这个愿望,除了我,怕是没人会理会你。”   他将丁夏搂得更紧了些,笑得欢喜:“所以,你只能追随我。”   丁夏迎上男人的目光,觉得心中某些地方一点一点软了下去:“是,我只能追随你,做你的属下……”   殷永瑜侧首,吻住了她的唇,一番亲密后离开,声音低沉道了句:“本王,允你。”   绿豆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吃完丝兰。殷永瑜果然守诺,不再多留丁夏。他看着丁夏穿上衣裳,又帮她梳理长发:“你离开后,会听到我吐血病重的消息。不要担心,我只是想遂我好哥哥的心愿。”   丁夏点头。却又转身握住了殷永瑜的手:“殿下,你的病,现下到底怎样?”   殷永瑜低头看她,手掌轻轻覆住了她的脸颊:“昨日我说,没有莲华果,这病就好不了,是真的。”他尽可能温和道:“我估算着,若不出问题,我还有两年时间。”   丁夏只觉心下一沉。思量片刻,恳求道:“殿下,不如……你回神医谷吧?京城这边,先放几年,待你身体好了,再来对付那人。”殷永瑜了解神医谷,也熟悉神医谷的人,又有势力,花些心思,其实容易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丁夏说完这话,看见殷永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男人偏开头,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回想起了那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然后他淡然却不容置疑道:“不,我便是死,也不会碰神医谷。”   丁夏怔怔看他,默然不能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方圣地,极尽呵护,深深珍藏。神医谷就是殷永瑜心中的圣地。他宁愿死,宁愿在这大靖掀起血雨腥风,也要保神医谷一方平安。   丁夏劝不动殷永瑜,只得告辞离去。殷永瑜站在寝殿门口,目送她离开。他要装病,自然无法陪她走这一段。瑜王府里,乙建安拿了圣上的手谕,带着天昭府的兄弟正在搜寻林冬莲,见到丁夏出现,这才收队。   丁夏觉得,那一日悬崖底下,两人分别时,乙建安还是有些别扭的。那时她看向他,他却撇开了目光。丁夏其实理解他的心情。当时那种情况,相信再给乙建安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诛杀丁天水救她。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释怀他对皇上的背叛。   两日后再见,乙建安显然平复了情绪。他急急上前,上下打量丁夏,紧张道:“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得知丁夏安然无恙,一行人这才回了天昭府。乙建安送丁夏回房,关上房门后,有些挣扎看她。丁夏敏感察觉不对,皱眉问:“怎么了?”   乙建安犹豫着开口了:“阿夏,前天在崖底,我和林冬莲说过几句话。”   丁夏正在换守孝用的麻衣,听言动作微滞,轻声应道:“嗯,然后呢?”   乙建安走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道:“他告诉我,他会和你们联手,是因为他欠瑜王人情。”   丁夏心中便是一凛:糟糕!那时乙六初丧,丁秋悲极,她的全部心思都在丁秋身上,倒是忽略了林冬莲。也就那么一会的功夫,竟然就让乙建安从他那得知了这消息!   可乙建安现下会询问她,定是还不清楚事情原委。若只是与瑜王联手诛杀丁天水,乙建安应该不会在意。但这人向来思维敏锐,丁夏怕放任他追问下去,她与殷永瑜的谋逆约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丁夏目光定在男人的喉.结上,忽然一口亲了上去,舌尖舔.舐,牙齿轻咬。乙建安身子一僵,不自觉回搂她。女子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悄悄攀上他的脊背,然后是他的胸口,指尖隔着衣物划过,忽轻忽重的骚扰着男人的神经。   乙建安喘息乱了一拍,神智迷糊了片刻,却猛然抓住丁夏作乱的手,将她从身上扒了下来。   男人脸通红,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再被丁夏蛊.惑,只是坚持问:“阿夏,别闹。告诉我,你为何会和瑜王有联系?”   色.诱失败。丁夏继续穿衣,满不在乎状撇撇嘴:“我和他到底相识一场,有联系不是很正常?”   乙建安抓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阿夏,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可瑜王心思不简单。我能理解,或许你对他有感情,可他再不是神医谷中的那个医师。”他停顿片刻,低低道:“他有谋逆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gelikahpj扔的地雷!给金主大人捏捏肩膀锤锤腿~~   好开森~~~评论送积分那个,上个月15号才送出70分,俺还想着除非长评君出现,否则肯定送不完了。没想到,虽然木有长评君(咳QAQ……,但是还是全送出了耶!好开森!!谢谢给我评论的亲亲,你们的留言是我最大的动力~~爱你们!!2333333~   我要双更答谢大家!!于是今天晚上8点前还会有一更!o( ̄ヘ ̄o* )[握拳!] ☆、离别   丁夏眼睫微闪。很明显,乙建安今日会向她问话,其实已经看出端倪。他根本就是在担心她会跟着殷永瑜谋逆。   丁夏心思一转,低头不看乙建安:“建安,你是不是早就清楚殷永瑜的身份?你是不是早就清楚,那次任务并不是为了救蝶妃,而是为了害他?”   乙建安呼吸一滞,片刻一声叹息,承认道:“是。他的身份,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其实除了我们,皇上还派了一批人,在我们离开后,以家属的身份杀去神医谷,将事情闹大,逼神医谷谷主驱逐他,又在江湖上散播他奸.淫.人.妻的消息。”   ——原来如此!丁夏一直觉得奇怪,白念云如此心念殷永瑜,又怎会因为乙建安的几句威胁,就向她爹爹告发殷永瑜。原来……竟然还是皇上做的手脚。   丁夏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气恼道:“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你竟然将我也瞒在鼓里!”   乙建安悬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负疚道:“对不住。”   丁夏借机发作:“你走吧!有事我会再让人找你。”   她伤心状偏头抿唇,却暗中留意着乙建安。男人有些难过立在原地,却迟迟不肯离去。丁夏心中叫苦,就听乙建安开口道:“阿夏,我……”他走到丁夏面前:“我问清楚就走。你告诉我,瑜王为何会和你联手?”   丁夏暗叹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坚持?!她都耍脾气了,还是混不过去!   如果可以,丁夏真想敷衍过去,也不想亲口骗乙建安。可是现下看来,坦白与欺瞒,她只能选择其一。   丁夏越乙建安,行去桌边椅中坐下,垂头陈述:“他有什么心思,我并不清楚。可上回我被他带回府中,就无意得知,他憎恨丁天水。”她抬头看向乙建安:“我和他都看丁天水不顺眼,一拍即合,两厢谋划,自然便联手了。”   乙建安走到她面前蹲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道:“所以,你会和他联手,只是为了除去丁天水?”   丁夏迎上他的目光,缓缓点头。   乙建安却依旧不放过她。他继续问:“所以,他的其他谋划,你并没有参与,也不会参与?”   丁夏心头一颤。她从来都喜欢乙建安有原则,喜欢他思维的犀利,可是现下,这些她喜欢的习性,却显得如此咄咄逼人,残忍无情。   丁夏目光漠然,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这是干吗?审问我吗?便是我参与了,那又如何?”   乙建安答得利落:“我不允许。”他平静看她:“有我在,便不会容你这么错下去。”   丁夏只觉心沉了下去。她用力偏头,挣开了乙建安的手,咬牙道:“如你所愿,他有什么谋划,我通通不感兴趣。”   乙建安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许久,男人似是信了,又恢复了往日腼腆的模样,握住丁夏的手,呐呐道:“阿夏,别生气,这事情太重要,我怕你会被他骗……我得和你说清……”   丁夏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抽手扶额:“我知道。我没生气……”   乙建安蹲在她身旁,不知如何是好。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丁夏看着,心中微软,终是好言道:“好了,你不是还要搜捕林冬莲么?去吧。”她淡淡一笑:“待丁天水下葬了,我便住去你屋里。”   乙建安这才松一口气,安心离去。   乙建安自然不会真去抓林冬莲。三日后,小双成亲,林冬莲由始至终没有公开露面,之后再不知所踪。又过了几日,丁天水下葬。天昭府又恢复了平静。   丁夏果然收拾了东西,搬去了乙建安屋里。两人终于可以日夜相对,倒也很开心。她解了丝兰,便缠着乙建安要学武,却得知过了年纪,加之她修习媚术导致骨质太软,不适合习武。乙建安选了入门的内功心法让她练着,丁夏也知足,就当是强身健体。   这天,入夜无事,丁夏便开始纠缠乙建安。房中没有备铁链,乙建安死撑着不肯与她欢.好,丁夏偏偏喜欢看他憋得难受却不敢碰她的样子,愈加嬉闹放肆。推拒间,乙建安难耐道了句:“阿夏别闹,丁秋在外面。”   丁夏动作一顿:“啊……”她披了件外衣起身,赤脚跑去门外,却没看见人影,扭头望向乙建安:“没人啊!”她嘻嘻笑道:“我这些天都守着他呢,今儿傍晚才从他那回来,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怎会跑来找我?建安,你该不是骗我吧?”   乙建安也捡了衣裳披上:“他平日都待在哪,你不知道么?”   ……平日?丁夏眨眨眼,仰头看向漆黑的屋顶,试探唤了句:“秋?”   没人应声。丁夏以为自己还是被乙建安骗了,转身打算回房,却感觉身旁一阵微风,一个人站在了她身边。扭头一看,果然是丁秋。   丁夏再次抬头,终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三寸宽的窄窄屋梁,很突然的,就想起了林冬莲。   她反手关上了房门,拉着丁秋行到院中,与他并肩坐在石阶梯上:“你来了多久?干吗不叫我?”   丁秋垂眼看地:“……没想叫你。”   丁夏微微蹙眉:“你不会这些天都守在我屋外吧?”只是乙建安不在,她不知道而已。   丁秋垂头不说话。丁夏却明白了:估计这人能从床上爬起后,就夜夜守在她屋外吧!   丁秋脸色还有些苍白,丁夏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揉了揉他的发,温言道:“你伤还没好全呢,要乖乖回房休息。”   丁秋沉默许久:“我不守你便是。”他扭头看丁夏:“以前守丁天水习惯了,睡床不安心。”   丁夏心中一酸,倚在他肩上:“秋,我不是介意你守我,可那习惯不好。以前也不过是十年而已,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咱们不急,慢慢改。”   又是许久的沉默。丁秋轻声道:“明日我便走了。”   丁夏一愣,直起身看他:“什么?”   丁秋也扭头,望进她的眼。暗夜之中,女子的眼眸愈发像一汪潭水,荡着渺渺的光。丁秋轻抬手,缓缓摩挲她的脸:“我查到了暗害乙六的凶手,是瑜王府的侍卫。他逃走了,我要去追。”   丁夏抿唇。她不放心他离开,也不舍得他离开。但丁秋虽然沉默寡言,却超乎寻常的执拗,决定的事很难更改。更何况,他要做的事情和乙六有关,她没理由挽留他……   丁秋停顿片刻,继续道:“等报了仇,我便带着乙六回乡。”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黑色小瓷瓶:“这个,你留着好吗?”   丁夏接过:“这是什么?”看着不像胭脂水粉,丁夏捏住那瓷瓶盖,想要打开。   丁秋却制止了她。他抓住丁夏的手腕:“封死了,别打开。那是乙六。”   丁夏反应过来,大惊:“你……你烧了他?”   丁秋松开她的手,点点头:“他想葬在爹娘坟边。路太远了,不烧会臭。”   丁夏怔怔看着那黑色小瓷瓶,一时不能言语。丁秋淡淡道:“他很喜欢你,你往后有空,就陪他说说话。”   丁夏眼眶微红,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应道:“……好。”   丁秋张开双臂搂住她,两人都再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弦月悄移,天空露白,丁夏竟然迷糊睡了过去。丁秋有心和她多呆一会,可秋风清凉,他摸了摸丁夏的赤足,明显觉察到了肌肤的寒意。女子蜷得更紧了些,又往他怀里挪了挪,丁秋默然片刻,轻柔抱着她起身,朝着屋中行去。   他在门口站定,片刻,乙建安便开了门。丁秋没有交人的意思,乙建安便退开一步,让他进了房。   丁秋将丁夏放在床上,摸了摸她冰凉的脖颈,捡了一旁的被子,帮她盖上。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头发,一抖衣袖,手中多了一把薄薄的刀片。可犹豫了许久,却终是松开那缕青丝,什么都没做,起身离开。   ——既然决定要走,又何必徒留牵挂。   他走到门口,却听乙建安低声道:“你现在就走?”   丁秋点点头。   乙建安叹道:“待她醒来,不知会如何伤心。”   丁秋停步,还是转身走到他面前:“不要再弄伤她。”   乙建安垂眼:“……我知道。”   两人默默对立,丁秋再次转身出门,几个起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丁天水和乙六死了,丁秋也走了,丁夏很不适应。乙建安刚接手天昭府,有时忙得整夜都不能回来。丁夏一人躺在黑暗之中,前所未有的孤寂。实在太难熬时,她会试探着唤“秋”,但结果可想而知,再没人回应。   丁夏默默睁眼,静静等待。等到最后,只得摸出那黑色小瓷瓶,和乙六说话。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丁夏终是习惯了没有丁天水、丁秋和乙六的日子。大靖朝五年一度的秋狩也拉开了序幕。   秋狩是大靖皇族的大型祭祖仪式,规模盛大。每逢秋狩,各地的皇族都会回到京城,参加狩猎,并且祭祖。丁夏本以这事与她无关,可是这天,乙建安从宫中回来,脸色异常难看:“阿夏……瑜王想要带你去参加秋狩。”   前些日子,乙建安让人打造了一硕大的铁手镣,今日恰好送来。丁夏将那东西藏在衣柜中,正想给乙建安看,听言一愣:“……嗯,然后呢?”   乙建安坐去椅中,支着手,手掌遮住了眼:“圣上同意了。”   丁夏暗自一声轻哼:圣上自然同意。上回乙建安带她离开后,殷永瑜果然重病吐血。皇上很是关怀,还派御医去看了,都说情况危险,十之八.九撑不过去。最后还是宁先生费尽力气,好容易将殷永瑜救了回来。现下这人却不思悔改,依旧想着女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丁夏甚至能够想象皇上应承殷永瑜时的“爽朗”大笑。她行到乙建安身边,拉开他的手,笑嘻嘻坐去他腿上:“去就去呗,最近你忙死了,我可无聊了。殿下带我出去玩玩,也没啥不好。”她指尖戳着乙建安微皱的眉心,揉了几揉:“唔,就是近半个月见不到你了。”   乙建安抓住她的手,双手包住:“不会,我也要去。我要带天昭府的人去保护圣上。”   丁夏挑眉:“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开心?”   乙建安将头埋在丁夏肩上,许久方干涩道:“皇上让我转告你,务必好好伺候瑜王殿下,尽心尽力。”   最后四个字带上了颤音。男人呼出的热气喷在丁夏的胸口,断断续续,仿佛呼吸都是艰辛。丁夏忽然就明白了所以。   好一个“尽心尽力”。看来,皇上对上回殷永瑜的吐血重病依旧不满意。他根本就希望殷永瑜死在丁夏身上。于是,他让乙建安向丁夏转达圣意,令她设法弄死殷永瑜……   作者有话要说:哦耶第二更!!我是勤劳的双更君~~~求表扬嗯~ n(*≧▽≦*)n ☆、缠绵   丁夏挣开些许,乙建安抬头看她。丁夏没甚表情道:“你是知道的,就算我有能力,也不可能累死殷永瑜。”   乙建安胡乱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让你去害死他,我只是……”他一声长长叹息:“我只是告诉你皇上的意思,往后他若是追问你,你也好有个准备……”   男人看上去有些惶然痛苦。很显然,他做出过抗争,可皇上依旧坚持,也是因此,他失望,更觉得对不住丁夏。这才是他不开心的原因。   丁夏思量片刻,终是决定落井下石一回,遂担忧状道:“如果我没有完成任务,他要杀了我泄愤,可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正正戳中红心。乙建安直直看她,半响方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他呆愣片刻,忽然肯定道:“有我在,他不会动你。”   唔,还拎得挺清。丁夏便不再多说,只轻描淡写道了句:“你觉得不会就行。”   有了这么一出,两人都没心思理会柜中的铁链,默默无语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殷永瑜便派人来接丁夏。秋狩要后日才开始,可秋狩行宫离京城有些距离,殷永瑜身体不好,要提前上路。   马车里,丁夏见到了数十日未见的殷永瑜。车厢豪华,男人斜斜歪在长椅上,别有用意笑着看她。丁夏被看得莫名其妙,坐去他身边:“殿下……你看我干吗?”   殷永瑜并不答话,只是眉眼弯弯起身,将她拖去了长椅上。然后,他开始解丁夏的衣。   丁夏捂嘴偷笑:“殿下,你要不要这么色急?”   殷永瑜动作不停,将她扒了个干净,然后他瘦长的指尖落在她的胸口,写了三个字:“有人听。”   丁夏眨眨眼,低低一声呻.吟,朝着殷永瑜一摊手,歪头示意:这样不就行了?   殷永瑜却摇摇头。他坐去车厢的兽皮地毯上,从长椅下拖出了一个小木箱。   他的视线正好对着丁夏的胸口,那红梅颤悠悠在他眼前召唤,殷永瑜看了丁夏一眼,将小木箱放去她身边,凑上去舔.弄那小东西。   丁夏感受到湿热包裹,长长呼气,将殷永瑜脑袋推开些许,用嘴型比划:“吃药没?”   殷永瑜脸色微红,点头。他打开那小木箱,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瓶盖打开,丁夏闻到了淡淡的香气,轻声问:“什么东西?”   殷永瑜将那瓶身微侧,倾倒出里面略显粘稠的透明液体,双眸异常黑亮:“你定会喜欢……”将手中的液体抹去了丁夏肩颈。   马车缓缓行驶,隐约可以听见车厢外侍卫们的声音。男人仔细将那汁液涂遍丁夏的身体,重点关照她的敏感之处。丁夏曾经被人抹过蜂蜜,以为也是类似的东西,便随他去。她被摸得很舒服,却见到殷永瑜憋红了脸,忍不住吃吃笑出了声。   殷永瑜正在涂她的小腿,见她笑自己,微微坐直身体,朝着丁夏胸口吹了口气。丁夏便是一个哆嗦,笑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感觉错误,她的身体……好像更敏感了。   殷永瑜见她笑容僵住,嘴角微翘,手指从丁夏腰侧划过。丁夏身子立时软了。   果然!她的身体的确更敏感了,那汁液调动了她皮肤的感知,有些清凉,又有些微辣的刺激,那种滋味……丁夏一声低吟,脸也红了。   殷永瑜听见她出声,停了动作,含笑挑眉看她。丁夏轻骂一声:“不务正业!”学了一身本领,就用来研究房中.术了!   殷永瑜也不反驳,只是继续涂抹。药效渐渐开始发作,丁夏光.裸的背靠着马车壁,每次车轮滚动时的震动都在折磨她的神经,只得身体稍稍前倾,倒像是主动钻进殷永瑜怀里。这么一来,她的前胸又碰到了殷永瑜的衣裳,丝绸的触感比车壁细.腻,可那温柔的摩擦却更让她情难自禁。   丁夏进退两难间,忽然感觉一根手指来到了她的下.体,往那密.处钻了进去,猛然回神!手就去抓殷永瑜的手,颤着声音道:“殿下!别!”   殷永瑜像是早有预料,手上忽然用力,将她抱下了长椅,压去了地毯上。动作太大,又引来了丁夏的一阵呻.吟。   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丁夏身子颤了一下,恍惚睁眼,咬唇看向男人。男人深深吸气,朝她笑道:“神医谷里,你这么折腾过我三次,我总该报复回来……”   丁夏含混不清哼了一声,松开殷永瑜,忽然起身,将他扑倒在地毯上。她寻着他高耸的物事,急急凑了上去,一下坐到了底。两人都是一声舒服地叹息。她主动在殷永瑜身上起伏,不过片刻就达到了巅峰。高.潮的空白席卷大脑,丁夏满足趴在殷永瑜身上,喘气得意道:“报复我?哼……”   殷永瑜也没有多少失望,只是认真思考片刻,点头道:“嗯,下回还得记得,要把你绑起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地上,再次进攻起来。   两人在车厢里缠.绵了半天,都累得够呛,早早便找了地方歇息。第二天晌午才重新出发。这么到达秋狩行宫时,已经是傍晚。   当晚的夜宴不正式,皇族们多带家眷出席。丁夏有心跟殷永瑜去看看,便稍事装扮,一并前往行宫偏殿。殷永瑜坐在桌边,丁夏立在一旁。众皇族陆续前来,互相招呼。丁夏细细打量去,却见一人嘻嘻笑着朝他们行来。   来者是个青年男子, 20岁左右,相貌堂堂,面色却泛黄,脚步轻浮,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正是癸支女人最忌惮的三皇子殿下,殷同甫。   殷同甫见到丁夏,眼睛一亮,踱着步上前,先朝着殷永瑜随便一拱手:“叔叔。”也不待殷永瑜回话,便伸手挑起丁夏的下巴:“哟!我说叔叔啥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嫂嫂呢?原来是小夏儿!”   他凑到丁夏面前,低声道:“本王想死你了!上回你送来的那个女人,嘿,真带劲!”   丁夏看了眼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殷永瑜,不着痕迹扭头躲开殷同甫的手,笑嘻嘻行礼:“见过三殿下。多日不见,三殿下还是这般精神。”   殷同甫看她的目光愈加放.荡。他转向殷永瑜,笑道:“叔叔,父皇待你可真没话说!这么个尤.物,你一句话,居然就赏给了你!”   他上前一步,凑到殷永瑜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这回来行宫,带了六个美人,咱们一换六,可好?”   殷永瑜垂眸片刻,一勾嘴角:“同甫,不必了,六个美人,我也消受不起。”   他不过是自嘲以作委婉拒绝,可殷同甫上下打量他一番,居然微微点头道:“也是。那不如,你把她借我一晚上?”或许是想到自己名声不佳,他赌咒发誓道:“我保证,一定把她完好无损还给你!”   殷永瑜敛了笑,漠然道:“呵,她又不是东西,怎么能谈借?叔侄共用一个女人,若是传出去,同甫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摆出叔叔的身份说话,殷同甫还真不好胡搅蛮缠。眼看要不到人,殷同甫一声轻哼,转身离开。偏偏临走前,他低声道了句:“小气,死病鬼……”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站在一旁的人都听见了。殷永瑜脸色不好,却没说什么,可他身旁的愣头愣脑的小侍卫却怒道:“三殿下未免太口无遮拦了吧!”   殷永瑜暗道不好,厉声斥道:“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还不快退下!”   可殷同甫听得分明,还不乐意了。他一皇子,平日无法无天惯了,却也只被圣上训过,何曾看过侍卫的脸色!立时转身,冷冷一笑:“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以下犯上!”   气氛一时僵持起来。原本喧哗的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太子殷承平负责主持秋狩事务,见状只得上前调停。却听一声长长传唤:“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是送福利的作者菌~~~美好的清晨,来一串章鱼小丸子开胃醒神吧!   嗯,希望多些人看到,过一阵就会删了呢,河蟹威猛,大家低调,低调o(*////▽////*)q   以下正文:   那手指带着药汁坚决入侵,四处涂抹。丁夏本来就湿了,现下更不知道,那些滑腻到底是她的春水,还是作怪的药汁。她整个人都陷在兽皮里,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抓狂,却一动不敢动,就怕摩擦起来,更要人命。她知道那药效厉害,只得夹.紧双.腿,带着哭腔讨饶:“殿下,那里不行,拿出来……”   殷永瑜果然依言抽.出手指,却俯身封住了她的唇。他的唇.舌一番纠.缠后离开些许,声音嘶哑哄道:“一点点,就一点点……”居然又沾了那些液体,再次伸了进去!   丁夏管不了他,只能僵在地毯上发抖。她被夹在男人丝质衣裳与兽皮地毯之间,只觉马车的颠簸越来越激烈,因此引发的上下夹击简直让她无法承受。殷永瑜总算扔了那小药瓶,开始享受他的成果。他沿着丁夏的脖.颈亲吻而下,每一次唇.舌的碰触都像火星,轻易点燃了丁夏的身体。   丁夏的肌.肤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可殷永瑜的呼吸却被扩大,似阵阵微风,又吹出了寒凉之意。两种不同而又极端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丁夏身处其境,真真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殷永瑜跪趴在她身上,硬.物隔着衣料一下下磨蹭着丁夏细.嫩的大.腿与下.体,多重攻击下,丁夏终是克制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殷永瑜见她哭了,动作一顿,爬起坐去一旁,安抚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很难受吗?”   丁夏泪眼迷蒙看他,点头。殷永瑜被那含泪的眼看着,心都颤了下,火速去扒自己的衣服:“等下,一会就好……”   他脱.了衣服,又去木箱中拿出了一根玉.势。丁夏看去,竟然还是神医谷里她用过的那根,心中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殷永瑜却抱起她,让她坐去长椅上,掰开她的双.腿,正对着她的密地,坐去了地毯上,将那玉.势搁在了密地门口。   玉质冰冰凉凉,丁夏停了流泪,娇.喘了一声。殷永瑜一笑,缓缓将那东西推了进去,又拔出,模拟着抽.插,再次继续推进……   丁夏身体本来就敏感,更别提被他抹了药。进出之间,混杂的感觉如电流窜遍四肢五骸,丁夏神智渐渐迷.离。初时那些难以忍受的触碰,竟然让她无比怀念。遂靠去车厢壁上,双手双脚缠住了殷永瑜。   她只是搭上了殷永瑜的肩,殷永瑜却很自觉凑上前,亲吻抚.摸她的身体。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加速,丁夏喘息愈乱,将他搂抱得更紧。她闭着眼,身体越崩越紧,眼见就要达到极限,殷永瑜却忽然将那玉势抽了出来。   回正文↑。   今天周末,作者菌准备继续双更!下一更也会在晚上8点之前发出来~   不过……昨天双更了,留言却更少了,太打击俺的积极性了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这么多嘤看到俺的怨念没?……   双更加小丸子,诸位女侠留步,请多多撒花(继续尔康手…… ☆、太子   一众人纷纷跪地行礼。皇上行入殿中,发现状况不对,皱眉问话:“怎么回事?”   便有原本在殿内的侍卫上前,与他一番低语。皇上听完,一挥衣袖,朝着殷同甫斥骂道:“你就不能安分几天?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女人女人女人!”   殷同甫气焰立时消了,跪地叩首:“儿臣有罪,儿臣有罪……”   皇上冷笑一声:“你惦记美人是吗?好!好!好!滚回去陪你的美人!”   殷同甫苦着脸,四望求助。可众人见着皇上恼怒,加之他到底不对,所有人都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出声。倒是皇上见他还不走,抄起一旁桌上的酒壶朝他砸去:“还赖在这干吗?!等着我请你的美人过来,让你好好快活?”   那酒壶碎在地上,殷同甫被酒溅了半身,不敢再留,急急告退。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不算出乎丁夏的意料。皇上既然别有用心将她放在殷永瑜身边,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事责罚殷永瑜。只是他怒斥殷同甫的模样……也着实有些暴躁。丁夏暗想:或许是,恨铁不成钢?   可下一秒,丁夏就不这么想了。皇上转向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太子殷承平,骂道:“我让你好生主持,你都在干吗?!看着你弟弟这么胡闹,也不知道管一管?!就这么站在边上看笑话?!”   他抬手指着殷承平,玄色衣袖晃动,袖口的镶金丝线在灯火中一闪一闪:“你还等着我来收拾局面么?做监国这些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皇上一边斥骂,一边走去正中的主位坐下。殷承平躬身垂头陪在他身边。丁夏看着,总算知道殷承平这“模范儿子”的名声是如何来的了:累死累活操持秋狩,换不来一句赞赏,倒是莫名其妙被老爹骂了,偏偏还得唯唯诺诺赔不是。可不是模范儿子么!   皇上骂了一会,似是累了,总算大发慈悲,挥手放殷承平去下方坐下。殿内一时没人出声。敬酒毕,歌舞起,众人也只敢不痛不痒闲话几句,除了四皇子仗着宠爱与皇上嬉闹了一番,其余人都是如坐针毡待到了散席。   皇上离去后,殷承平本能也想离开。他心情很糟糕。今晚他又被父皇责骂了。明明是三弟的错,父皇却也能扯到他身上。可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殷承平扭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妃祝江雪。女人幽深的眸子平静看他,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冲动。   殷承平生生咽下一口气,挂上微笑,有礼有节与众人告辞。待到长辈都走后,这才离开。   可回到房中,他的怒气却无可抑制爆发。他不敢摔东西,这里有天昭府的人,动静太大,可能被发现。他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柄宝剑,猛然冲去抽出,跑到床边,朝着被褥一通乱砍。一时间,破碎的棉花如柳絮纷飞。   祝江雪推开门,就见到殷承平在发泄怒气。她静静站在他的身后,待他砍累了,才行上前,温柔将他手中的剑抽走。   因为运动及愤怒,殷承平的脸色通红。祝江雪碰到他的时候,他恶狠狠一眼瞪去,却没有说话。   祝江雪将剑插回剑鞘内,又动作平缓斟了杯茶,送去殷承平手中:“承平,消消气。”   殷承平双眼通红,压低声音讲话的模样就如受伤的狼:“消气?”他咬牙切齿道:“他在那么多人面前骂我!我如果把府中下人全找来,然后这么骂你,你能消气?!”   他突然躬身抓住被褥,用力砸去地上:“你看看!他对四弟笑成那样!可对我呢?除了责备就是责备!他根本就是喜欢那小子——”   祝江雪猛然抬手捂住他的嘴,低低道:“殿下,慎言。”   她缓缓收手,将茶水放去一旁:“殿下,情势如此,你只能忍。”   殷承平没有表情看她。他的脸还因为刚刚的发泄而泛红,可神情却如冰山一般冷硬。这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然后没有预兆的,他突然抄起女人的腰,将她甩去了床.上!   祝江雪撞在床架上,正觉头晕,殷承平却双手用力,从后撕烂了她的裙子,坐去了她的腿上。男人的手高高抬起,狠狠打在了她的臀上,那瓷白上立时现出了五个红手指印。殷承平脸色好了些,又用手去拍打另一边,房中回荡着清脆的“啪啪”声。   祝江雪任他摆弄。她已经习惯。她只是微微偏头去看房门:所幸她进来时,还记得把门关上。   殷承平玩了一会,拖住她的腰抬起,命令道:“跪好!”   祝江雪被他拖起,跪趴在床上。男人一掀衣摆,毫不留情冲了进去!   甬道依旧干涩,这让抽.插时阻力重重。可这种阻力更让殷承平兴奋。他一边奋力冲刺,一边拍打女人的屁.股,口中喊着:“驾!驾!”   祝江雪双臂支撑着摇摆的身体,低垂着头,看着破碎的床褥,隐约能听见门外的侍卫在说话。麻木之中,她忽然想起了殷承平的问话。   能不能消气?答案是肯定的。她比他想象的更能忍。   ——不过是被斥骂,那算什么?总好过太子府里人尽皆知……她堂堂太子妃,床第之间,却要被毫无尊严的玩弄。   正在思量之间,男人兴奋起身,站去床边,将她一个翻身,再次进入。他抓住她的双.腿脚踝,时不时将祝江雪提起,就像勒马一般“吁——”一声。祝江雪看着他终于有了神采的脸,心中一声叹息。   罢了,这就是报应。谁能料到,这个翩翩温雅的如匪君子,在床.上竟然有如此癖好?可是,既然当初,她机关算尽嫁给了他,便该学着容忍。毕竟,这是她决定倾心相待的那个男人啊……   一夜很快过去。这日,秋狩正式开始。所有皇室男性都参与活动,就连殷永瑜都坐去了马上,准备去树林中转转。女眷被留在树林边临时搭建的棚台中,三个成群五个一伙,都在闲话聊天。   没人搭理丁夏。这里的女人都是大家闺秀,有家世有身份,她们都听说了,瑜王带着个营妓前来参加秋狩,暗中不屑。可也没人去找丁夏麻烦:这女人一看就是勾男人的好手,万一惹着了她,她心中不快,偷偷去勾.引她们的男人,那可如何是好?   丁夏就在众人鄙视又畏惧的情绪中,被彻底孤立忽视了。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一般,自说自话,自做自事。丁夏倒也落得清静,便在无聊中,估量起这些女人来。   她身边不远处坐着三个女子。看衣饰,两个是丫鬟,另外一个主子打扮的,是宫中的某位妃子。丁夏上下打量她一番,是个清丽淡雅的美人。再看,她穿着素面杭绸长衣,衣料质地上等,定是宫中统一用度,饰物却极其简单,不是生性淡泊,便是在宫中混得不够如意。丁夏目光再次扫过她的脸,隐约察觉出了一丝苦闷之色,心中了然:十之七八是个不甚受宠的妃子。   却见着一个女人行去了那妃子身边。原来是太子妃祝江雪。丁夏昨日就注意到了她。她夫君殷承平被骂,整殿的人都有些尴尬,偏偏这个女人始终得体微笑,还能在殷承平心神不定时,替他答话问安,如此心性,真真让丁夏佩服。   祝江雪今日装扮明艳更甚昨日,在那淡雅妃子身边一站,对比立见,光彩照人。丁夏昨晚已经研究过她,正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眼角余光却瞥见她坐去了那妃子身边,笑道:“见过云婕妤。”心中便是一动。   虽然口中有礼,可祝江雪已经在云婕妤身边坐下,着实有些不敬。相比她昨晚的表现,丁夏觉得她这一行为实在怪异,便多了个心思,继续看了下去。   云婕妤见她自顾自坐下了,脸色也不是很好,却没有计较,只是点头道:“江雪,你我何必如此生分,你还唤我云姐姐便是。”   祝江雪便也不推脱,清脆唤了声:“云姐姐。”两人闲话了一会天气,又谈了谈最近流行的发髻,丁夏听得无趣,正想放弃,却见祝江雪端了桌上的茶杯,小口喝了起来。   她喝茶时,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了皓腕上的白玉镯子。那玉镯材质温润,云婕妤便多看了一眼,祝江雪见状放下茶,盈盈笑道:“承平送的,姐姐你说好看么?”   云婕妤脸色愈僵,勉强笑答:“好看。”   祝江雪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承平还是那般孩子气,总是爱去买东西送我。叮嘱他好些次了,我屋中的首饰都装了十几个妆奁,他还是时不时给我送东西。”   丁夏在椅中换了个姿势,手肘支在一旁的茶几上,饶有兴致眯眼:可有趣了。继刚刚自作主张坐下后,祝江雪做出了第二件与她心性不符的事情——炫耀。   虽然这种炫耀很低级,但的确很有收效。云婕妤笑不出来了,垂眸道:“他对你好,那是你的福分。”   祝江雪好似根本没发现她心情不好,轻笑几声:“瞧姐姐说的,你现下可是婕妤,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承平再怎么待我好,也比不上圣上对你的宠爱啊。”   云婕妤抬眼看她,半响方缓缓道:“这还不得多谢妹妹出手相助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风那个浅、咕咕鸡、Sally的地雷!!233333~   这章出场的是被授予“模范儿子”“模范丈夫”“模范臣子”称号的太子殿下,殷承平。此货是SP爱好者。咳,作者菌又掉节操了。SP是SM的一种,中文翻译是打屁屁,捂脸……   下一章是丁秋乙六番外,虽然是番外,但是和剧情有关,而且作者菌向来番外写得比正文好( ̄▽ ̄") 于是希望大家不要跳过啦~ ☆、番外之丁秋乙六(一)   月黑风高,山谷寂静。丁秋将那个被他劈成两半的人丢去柴堆上,又洒上几坛酒,这才点了火折子,扔了上去。   火舌腾腾燃起。丁秋在一旁坐下,看着熊熊大火将那人的尸体吞没,忽然想到了悬崖底下,他也曾经这么烧化过乙六。   他静静坐了许久,直到大火燃尽,地上只余一堆残渣。近十日的追杀复仇就此告结。丁秋站起身,一时有些不知去向。   身后的包裹提醒了他:他应该回家乡,将乙六葬在爹娘身旁。   丁秋几个起跳,藏身去了山腰间的一颗大树上,将包裹中的黑色小坛抱在怀中,闭眼休息。就这么小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山脚下渐渐有了人声,他才去不远处的小镇租了一匹马,朝着家乡行去。   旅途太怪异。他不用日夜兼程,不用追捕躲藏,他可以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停下,就什么时候停下,哪怕理由只是看看风景。   偶尔有旅人与他擦肩而过,会和他闲话天气。茶棚的小二会笑着夸他的马好,同桌的客人会聊今年的收成。所有人都在谈论无足轻重的东西,无关性命、无关仇恨,好似生活本该如此,淡然无趣,却充满温情。   他不适应这种没有安排没有计划的行程。有时他甚至会丢了方向。姑娘们见他问路,都羞红了脸颊,那抹淡淡的胭脂色,美好甚过天边的晚霞。   丁秋新奇而谨慎地接触天昭府之外的世界。渐渐的,他能够与陌生人对话,虽然他能回应的还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他开始学习克制习武者的本能反应,不会再在别人碰触他时,将人踢飞几丈远。   几日之后,再一次夜幕降临时,他第一次找了间客栈住下。他依旧习惯睡树丛房梁,可那个人曾经和他说过,不好的习惯要改,而且会被慢慢改正。他认同,并且愿意努力。   丁秋关上房门,小心在床边坐下,花了些时间做心理准备,这才脱了外衫鞋袜,平躺去了床上。   褥子很软,床很大。他平躺在上面,还有好多空间。   ——有些……太舒服了。   丁秋在黑暗中睁眼,发了会呆,忽然注意到了床里边放着被子。是床土麻布棉被,虽然不似天昭府里的丝绸被面精美,却很干净。丁秋默默研究许久,终是坐起身,将那被子抖开,盖去了身上。   他抓了抓被子里松软的棉花,忽然想起那个人睡觉时,经常是将被子夹在腿间的。   丁秋晃晃脑袋:不不,被子不是那么用。他小时候也用过,被子是用来盖的。   他盖好了被子,双手放于身体两侧,继续平躺。   可他没有丝毫睡意。不知为何,他的感官被调动到了极限。他可以听见隔壁房的两人在为生意争吵,再远些的房间,有对男女正在嬉笑着调情。大堂里有人在划拳,有人唱小曲,有人谈笑……他可以看见面前有只蚊子在飞,似乎想降落在他身上,却被他的内力屏蔽,无法接近。   ——等等,内力?   丁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紧绷堪比作战状态。他深深吸气,好容易放松了身体。那蚊子几度盘旋,终是如愿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时间流逝得悄无声息。为了生意争吵的两人已经开始商量解决之道。那对男女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和木床的嘎吱声。大堂里的笑声穿墙而过,如魔音刺耳,忽高忽低折磨着丁秋的神经。丁秋猛然一个翻身,侧躺在床上。   ——或许,是平躺这姿势不好。   丁秋挪了挪身体,却发现侧躺时,他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他努力回忆,却始终无法想起,十年前的那些岁月,他是如何在床上安眠。他试了好几个姿势,总是觉得怪异,心中莫名就烦躁起来。   丁秋坐起身。月光透过窗外树叶的间隙,斑驳撒在地上。时有微风吹过,秋夜清凉。   男人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去拿了他的外衫。又穿好鞋袜,轻轻一跳,缩去了房梁之上。   熟悉的狭小空间,熟悉的积尘气息,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隐蔽。丁秋终于安定,最后看了看那张床,仿佛可以看见那个人如水的眸子望着自己,无奈叹息。   就这么行了数日,他回到了家乡。邻家老伯彻底不认得他了,待他拿出了乙六的贴身物品,老伯这才接受了事实,摇头伤感道:“许兴安竟然过了……唉,多好的孩子啊……”   老伯带着丁秋去了许家族人的坟地。五十六座坟密密麻麻葬在已经荒芜的田地上,拥挤得分外凄凉。   丁秋从来没有问过,当年幼小如乙六,到底是如何将族人一一下葬。现下他想问时,却再无机会。他的弟弟没有费心去留许家的家产,却留下了许家祠堂和地产,将家族五十六人,全部埋在了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丁秋在爹娘坟前蹲下,细细拔草。整理干净,又在坟边挖了个坑,将乙六的骨灰坛、钢爪扔了进去。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握着小匕首准备刻墓碑。却犹豫起来:他知道,在许家祠堂许家坟地,他应该在这块碑上刻“许兴安”。可是,“乙六”呢?他的弟弟,曾经以乙六的身份,生活过那么多年,而且那么努力。那些痕迹无法抹去,就像……   他总认为,他还是丁秋一般。   丁秋思量片刻,一个手刃将那石板逢中斩断。他在一块石板上面刻下“乙六”,连同那骨灰坛钢爪,一并埋进土里。另一块石板上刻下“许兴安”,立在坟头上。   做完这些,丁秋在坟边躺下,静静望天。   天空的云聚了又散,来了又走。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无去无从之际,丁夏忽然想起烧乙六时,在那人衣裳中发现的那张纸。他伸手入怀,将那纸张再次拿出,又一次看了起来。   纸张上写着乙六回家后想做的事情。其中第一件,就是要去刘掌柜家看看,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二小姐,现下有没有成亲。   丁秋将纸张收入怀中,忽然决定,他要替乙六把这些事情,一一完成。   如果是乙六,去刘掌柜家定是会出具名帖,正式登门拜访。可丁秋自认他没交际能力,更别谈拜访他人,遂趁着夜色潜入了刘掌柜家,藏身在他家的屋顶上。   刘掌柜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众人时不时谈笑,丁秋仔细分辨,却不知道哪个是二小姐。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二小姐已经嫁人了,现在定是不在刘家了。   那他要怎么才能弄清,二小姐到底有没有成亲呢?   丁秋一声暗叹:如果是乙六,一定有办法不动声色套出话。   丁秋在屋顶躲了两个时辰,眼见众人都歇息了,这才跳进仆人刘旺房中,将那中年小胖子夹在腋下,拎出了房。   刘旺迷糊间醒来,发现自己不在房中床上,却挂在一颗大树上,吓得一声大叫!却有一双手压住他的脖子,在他身后道:“别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人声音异常嘶哑,显然不是本声。刘旺也不敢也没法回头看,哆哆嗦嗦答话:“英雄饶命,英雄尽管问。”   那人便道:“你家二小姐成亲了没?”   刘旺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呆愣片刻答话:“成、成亲了。”   那人又问:“她嫁给谁了?”   刘旺愈加摸不着头脑:“嫁给城西卖油的赵三郎了。”   那人没再答话,然后一阵风声,他落在了地上。刘旺撅着屁股趴了一会,好容易才抬头看去。树上早就没了人影,只有颤巍巍的树枝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   丁秋又去了城西赵三郎家。他藏身在赵三郎院中的大树上,看见了一个清秀少妇,正在逗一个奶娃娃。旁边一个憨厚的年轻人看着她们微笑,一边擦洗卖油的用具。   二小姐成亲了呢。连娃都生了。乙六若是知道,会不会失望呢?   丁秋靠在树杈上,又摸出了怀中的纸张。借着依稀的月光,分辨出上面写着第二件事:买十亩地给胡三忠。   丁秋将纸张叠好,再次收入怀中,微微皱眉:问题出现了,他不知道谁是胡三忠。   原先许家的宅院早已易主,丁秋离开卖油郎家后,找了间客栈住下,打算明日再找人问。他很想知道,为何乙六会心心念念要给那胡三忠买地。是欠他钱么?   第二天一早,丁秋吃早餐时,顺便向店小二打听胡三忠。可店小二并没有听过这个人。丁秋便去了城中人流最多的茶棚,向不同的人询问,却依旧没得到回答。   夕阳西下,丁秋无奈起身,准备回客栈。刚出茶棚门口,却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找我爹爹啊?我爹爹也叫胡三忠。”   丁秋买了一大包热馒头,跟着小乞丐去了城外的城隍庙,在一堆乞丐中找到了胡三忠。男人头发混着泥水结成了一块一块,身上穿着过大的破布衣裳。他听到许兴安的名字时,思考了许久许久,终是一拍脑门:“啊!他!”   胡三忠咬了口手中的馒头:“都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次我讨饭回来,见衙门门口躺着个人,被人打得一身伤,只剩一口气了。”   小乞丐凑到胡三忠身边,抱着白馒头小口咬着,明亮的眼睛好奇看丁秋。胡三忠搂住孩子:“衙门见人都快死了,又不知道前因后果,懒得管。我就把他带到这了。”   他指着墙角边的柱子道:“他就睡那里。我们也没钱给他看病,正好有个老先生懂些医术,就胡乱给他治了。”   他吃完了手中的馒头,舔了舔手指上的面屑:“他烧得很厉害,整夜说胡话,一时唤爹爹娘亲,一时唤哥哥,一时又念叨着……天昭府?好像是这个词。”   “大家都以为他撑不过去了。可我照顾了他几天,他居然活过来了。”他似是想到了过去,笑了笑:“一醒过来,人就可讨喜了。能说会道,又整天嘻嘻哈哈,逗得大伙很开心。他跟着我们住了一段时间,我们都给他留了位子,他又说要走。”   胡三忠吃完了手中的馒头,舔了舔手指:“我就问他,你去哪啊?他说,去京城找哥哥。我心想,他脑子不会烧糊了吧?他这么小的孩子,又没盘缠,怎么可能去京城呢?我劝了他许久,结果他笑嘻嘻说,三忠叔,谢谢你照顾我,往后我若是回来,必定报答你。”   男人一声叹息:“我也没想要他报答啊。于是我就说,你好好活着回来就行了。”   他看看一直安静听他说话的丁秋:“你是不是认识他?他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嗯,以丁秋的视角,写一些乙六的故事,于是这个番外叫丁秋乙六。   乙六长相平凡,武功一般,有些小机灵,有些小算盘。偶尔嘴欠,心里却剔透;活得辛苦,却始终保持着一份良善。相比其他角色来说,他不够完美,但我却最喜欢他……   谢谢鹤发彤颜亲的长评~~~~哈哈写得真好!亲爱滴说要让师父回来神马,嗯,也有很多读者亲亲提过这个要求,现下长评君都出马了!于是俺决定开个金手指,正文完结后写一篇番外满足大家~~~~   贴上鹤发彤颜的小诗大家共赏:云想衣裳花想容,师父爱夏夏天理容。十年生死两茫茫,夏夏不是薄情郎。车到山前必有路,师父终于挺不住。噗,好有爱n(*≧▽≦*)n !! ☆、番外之丁秋乙六(二)   丁秋最终没有回答胡三忠。他只是去城外买了十亩地,将地契交给了小乞丐,然后开始着手第三件事情:揍周景程一顿。   找周景程并没有费多大功夫。这人是乙六小时的玩伴,现在也成家立业了,在城中经营一家成衣铺。这天夜晚,周景程和几个老友一起喝酒,出酒楼时已经是亥时,晕乎乎往家中赶。   周景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摇摇晃晃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忽觉脚上一痛,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迷迷糊糊抬眼,就见着身旁地上有一个人影,扭头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   周景程酒醒了大半,揉了揉眼睛。的确没有人。他以为他看花了眼,嘟囔了几句爬起,继续前行。却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击中,一个踉跄,又摔去了地上。再抬头时,清晰看见身边确实有个人影。   周景程猛然扭头!身后居然还是一片空荡。他有些怕了,骂骂咧咧道:“谁啊?装神弄鬼折腾人么!你大爷的!”   没人应声。周景程爬起身,四顾着小步往家中跑。却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许兴安。”   周景程顿住脚步,左右四顾,依旧没有找到人。他试探着唤了几声:“谁?许兴安?你、你回来啦?!你人在哪呢?”   他显得很疑惑,却并不心虚。然后他等了半天,却依旧没见听见答话,只得试探着又走了几步。   这回,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周景程终是安全回到了家。一进门,他就朝着妻子呼喊:“玉娘!玉娘!我今天撞鬼啦!”   一个青年女子行出卧房,朝他瞪眼:“小声点!娃都睡了。”   周景程点点头,低声向她讲述了今晚的事。玉娘听了也奇怪不已,问道:“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住许兴安的事?人家都死了,还要来找你麻烦。”   周景程皱眉想去:“没有啊……他那么早就离开了。我那时还小,哪有机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他想了片刻,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想起来了!”   玉娘担忧道:“什么?”   周景程挠挠脑袋:“以前他家里不是遭了大难么,全家人都死光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总说他哥哥还活着。我小时嘴巴也坏,偏偏要和他吵,定是说他哥哥死了,把他给气得啊……”   玉娘摇摇头:“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他来找你。”   周景程苦着脸又想了片刻:“……那真的没有了。”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明天去山上的寺庙里烧个香,去去邪气,便洗漱安歇了。   丁秋掂着小石子,坐在周景程的屋顶上。他决定,揍人这件事,还是不替乙六做了。并不是因为他不理解乙六。那些年他在天昭府里,生存万般艰难,而乙六就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他始终记着,要活着,要与弟弟重逢,要和弟弟一起复仇。那个时候,若是有人坚持说乙六死了,他也定是会恨上那人。   可是,不知者无罪。年少的周景程并不知道,哥哥就是乙六所有的希望啊……   丁秋就这么一件一件完成了纸上的事情。乙六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买下任家的丝织作坊,好好经营。   任家丝织坊就是乙六年幼时,为了谋生活曾经呆过的作坊。这天一早,丁秋来到作坊,见着五排六列纺车正在吱呀运作。纺丝的多是女人,也有几个年龄较小的男孩。众人见他出现,都齐齐抬头看他。   一五十多岁的女人行了出来,上下打量丁秋一番,见他衣着朴素,眉目间却带着股凶煞之气,很有些紧张:“你找谁呢?”   丁秋答话:“我找这里的掌柜。”   女人微微退后一步,连连摆手:“我儿子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罢。”   丁秋直直杵着:“我想买了你家的作坊。”   女人松一口气:原来是来谈生意的。却微微惊讶,再次打量他一番:“……你出多少钱?”   丁秋自然不清楚价格。他其实有足够多的银子,却也不愿意胡乱开价,遂认真道:“五十两。”   女人翻了个白眼,挥手赶他:“去去!不卖!”   丁秋巍然不动:“一百五十两。”   女人白眼翻到一半,又转回来看他:这人加价……真猛啊!   丁秋见她很是惊讶,却仍有犹豫,继续加价:“二百两。”   女人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下。丁秋看得清楚,一锤定音:“二百五十两。”   女人挑眉:二百五十两!足够他们再开一家更大的作坊了。这包赚的生意自然是要接下的,可这人出手如此阔气,定是对这作坊志在必得,她觉得还可以再讹他一讹。遂笑道:“我们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将作坊卖给你?这里的人签了契约,做了好些年了,都是熟手,我们要是卖了作坊,再去找人多难……”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却淡淡道:“二百五十两,一个铜板我都不多出。你可以考虑下,愿意的话,就去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找我。”   说罢,利落转身离去。留下女人站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他的转变,张大嘴傻傻看他的背影。   丁秋果然如愿买下了作坊,却不知该如何经营。好在作坊中的人一并留了下来,他便简单吩咐众人:以前如何,往后便也如何。   他退了客房,就在作坊里间住下了。初时,众人都异常畏惧他,后来却发现,这人并非他看上去那么可怕,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几日后,有个作坊中做事的小寡妇上门来帮他洗衣。小寡妇今年二十二,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她和她已经故去的前夫都是外乡人,没有宗族帮扶,生活异常艰辛。人却很是活络,经常热情和丁秋说话,丁秋不理她,她也不介意。   又有大娘壮着胆子来问他是否娶妻。丁秋摇头。大娘欢喜离去。然后便有媒婆接二连三登门,要给他介绍“好”姑娘。   这个“好”字的含义,丁秋是知晓的。在作坊中工作的众人不知道他有非凡的听力,那些说话谈笑都穿过墙壁,一字一句落入了丁秋的耳朵里。她们骂小寡妇不要脸,天天往丁秋房间钻,一门心思勾.引男人。又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带着个拖油瓶,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寡妇安静听她们骂自己,只是默默纺织,并不回应。她照旧往丁秋屋中跑,给他打扫房间,缝补衣裳,做野蘑菇炖小鸡,送亲手纳的布鞋。   第五个媒婆上门时,丁秋终是同意见上一面。倒不是这个姑娘比前四个更让他满意。他只是忽然觉得,或许乙六想要买下这作坊,根本就是在期待现在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也应该替他顺其自然地走下去。   丁秋跟着媒人离开作坊时,正巧碰见小寡妇来送干净衣裳。小寡妇看看媒人,又看看丁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些低落,有些挫败,有些无奈,有些伤心……   丁秋一瞬间,忽然又想起了那个人。那日在悬崖下,她听说他们要离开时,也是这般的表情。   小寡妇勉强一笑,将衣服送进丁秋手中:“都洗干净了,你……”她停顿片刻,没有说下去,只是低头,匆匆离开。   女方家中,丁秋见到了媒人说的好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模样周正,安分坐在家长身旁,害羞微笑,始终不曾言语。   会面之后,丁秋果断推拒了媒人。他承认那是个好姑娘,可是他怀疑,他若真娶了她,家里会一天一夜都听不到声音。   两厢而论,他还更喜欢小寡妇。至少她能让他想起那个人,会说,会笑,会哭,会闹,没礼没节,没规没距,可是却蓬勃、灵动、有生气。   便是这天夜里,作坊众人离去后,丁秋照旧跳上了房梁,准备休息。却听见有人推开了院门。   那脚步很轻,步伐很小,是个女人。她行到丁秋房前,站定,呼吸有些乱。然后半响,敲门声响起。   丁秋跳下房梁去开门。门口站着小寡妇。她不似平日那般总是笑着说个不停,而是有些紧张。她的手中握着个红色的香囊,磕磕巴巴道:“掌柜的,我、我做了个香囊送给你。”   丁秋点点头,抬手接过:“谢谢。”   小寡妇显然不料他会收得那么爽快,有些哀怨看他:“你……你知道女人送香囊给男人,是什么意思吗?”   丁秋想了想,并不答话。   小寡妇像是做出了决定。她鼓起勇气朝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丁秋身前,反手关上了门。然后她忽然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掌柜的,我中意你……你中意我吗?”   直接的表白,生涩的勾.引。   丁秋直直站立,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人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情景。彼时,她穿着丁天水的长衫坐在书桌上,见他进门,先是一愣,然后盈盈一笑,轻快跳下地,行到他身旁抱住他:“你就是丁秋吧?”   她的手指轻点,眼眸轻挑,歪头看他,没再说话。可那青丝却缕缕滑下,露出了弧线优美的瓷白侧颈。丁秋没有犹豫吻了上去,自此之后,就再也无法逃离。那个女人骨子里装得都是媚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一次呼吸都是勾.引。他渐渐喜欢她的所有,死心塌地。   丁秋抬手,轻轻推开了小寡妇。女人眼神立时羞愧惶恐,低垂着头,几乎就要哭了出来。丁秋实在不擅长交谈,还在思考如何措辞之际,小寡妇却愤愤抬起头,眼中含泪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低贱?觉得我不安妇道不守贞节,半夜跑来勾.引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贪图富贵,打心底里看不起我?”   小寡妇以手掩面,低低哭泣:“我是喜欢你……你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既然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争取你?难道因为我是寡妇,我就没有幸福的权利?”她抹了眼泪抬头:“我想和我的孩子过得好一些,又有什么错?!”   她情绪激动,嘴唇颤颤开合,却再说不出话,索性转身就要离开。面前却人影一晃。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丁秋竟然拦在了她的面前。小寡妇震惊看着他,似乎无法理解他的动作为何那么快。丁秋开口了:“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会争取,很好。”他停顿片刻:“只是,我心里有人了。”   小寡妇怔怔看他,许久,似乎接受了他的话。她呐呐问:“既然你心里有人了,为何不去陪她,反倒一个人呆在这里?”   丁秋点点头:“我是打算去陪她。今晚就走。”他从怀中摸出收购任家作坊的契约,交到小寡妇手上:“这个作坊送给你。”他在小寡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找个好人,好好过下去。”   丁秋连夜离开了家乡。多日的迷茫终是散去,他忽然又有了目的。这让他身体里攒着一股劲,竟然运起轻功,飞奔了几百里。最后他终是累了,这才找了颗大树跳了上去,稍事休息。   树枝之上,他拿出乙六的那张纸,再一次看向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愿望,而是:做完这些,如果还是放不下,就回她身边吧。   丁秋拿着纸张,仰头看向天空的新月,仿佛能够想象乙六写下这句话时,笑嘻嘻却无奈的表情。   ——丁夏,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应该很治愈吧?(* ̄︶ ̄*)   肖恩克的救赎里有这么一个片段:安迪越狱前,特意叮嘱瑞德要做一件事情。瑞德假释出狱后,为了完成这一嘱托,终是活了下去,并借此克服了出狱后的心理危机。   丁秋帮助乙六完成了愿望,到底是他成全了乙六,亦或是……乙六救赎了他? ☆、私情   云婕妤的目光有些漠然,明显不愿再和祝江雪聊下去。可是祝江雪却只当看不见,热情姐姐前姐姐后,讲述自己和殷承平的趣事,追问她在宫中生活。   丁夏听着,心中却思量起来。很明显,祝江雪与云婕妤之间有故事。本来,两人都出生官宦世家,小时相熟,长大后相互攀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问题是,丁夏敏锐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敌意。她在云婕妤脸上看到了嫉妒,却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悲伤憎恨。她在祝江雪脸上看到了得意,可某些瞬间,这人却流露出了不安的情绪。   ——这副模样……倒有些像,情敌。   丁夏被自己的突然冒出的想法吓着了。可顺着这思路想去,再看面前的两人,更觉得这副场面,的确像是情敌重逢。这认知让她精神一振:丁天水死后,殷永瑜将目光转向了太子殷承平,只是多次试探,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破绽。丁夏暗道:或许,这是个机会?   可她集中精力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两人提起前尘往事。倒是陆续有人狩猎回来。女人们纷纷起身,迎了上去。丁夏混在一众人中,跟在云婕妤身边。   殷承平骑行到围场,见祝江雪站在不远处笑着等他,想到昨晚的放纵,堪堪在她面前勒马,喊了一声:“吁——!”祝江雪脸色一僵,殷承平暗自一声嗤笑。他的眼光朝着不远处扫去,很快在花花绿绿的一堆女人中,看见了那个身影。云婕妤默默立着,目光与他对上,立时别开了视线。   可是很快,她又看回来,朝着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殷承平心情莫名舒缓,也回以一笑。   三人只是流露出了些许细微的面部表情,却没有逃过一直盯着他们的丁夏的眼睛。丁夏有了思量,勾唇垂眸,也不再看三人,只是寻找殷永瑜的身影。却见到一人立于马上,远远看她,似乎已经注意了她许久,心中一惊。   那人见她看过来,立时一笑以示招呼,又朝着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竟驾马行了过来。原来是乙建安。   乙建安行到丁夏身边,翻身下马:“阿夏。”   丁夏笑嘻嘻上前搂住他:“建安,你什么时候到的?”看这人的脸色,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可不问一句,她不放心。   乙建安反手搂住她,低头凑去她发边,深深吸气:“来了一会。见你在笑,笑什么呢?”   果然被看见了。丁夏撇撇嘴,随口胡诌道:“太子在太子妃身边勒马,马蹄上的草泥溅到了太子妃身上,太子妃脸色不好看,嘻嘻。”   乙建安想了想,实在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可丁夏本来就喜欢笑,什么事情搁去她那,她都能笑个半天,便也没往心里去。他松开丁夏,拉着她往旁行了几步,扫了眼周围各自说话的人们,从怀中摸出一块破布,塞到丁夏手里:“给你。别打开,回去再看。”   他很警惕,就怕被人看了去。丁夏不知所以接过,捏了捏,才发现那破布里面包着个圆圆的东西。遂依言放去怀中,也紧张低低问:“什么东西?”   乙建安仔细听去,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道:“林子里发现了株九宫树,我帮圣上去摘果子时,偷偷藏了一个带给你。”   原来是稀罕的水果。丁夏扑哧就笑出了声。她退开些许,指尖戳了戳乙建安坚实的胸膛,抿唇笑道:“你……”   她想说,不过一颗果子,你至于这么紧张兮兮么?乙建安却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低声道:“摘得时候听他们说,很好吃的,想着你没吃过,所以……”   丁夏笑不出来了。乙建安向来坦坦荡荡,现下却偷偷藏了一颗水果,心中定然怪异。偏偏他还惦记着,巴巴跑来送给她。她垂眸片刻,手臂将男人搂得更紧了些,柔柔道:“今晚你还有事么?”   乙建安微怔,想了想道:“亥时中(22点)圣上安置,之后就没多少事了。”   丁夏倚上他的胸膛,轻声道:“那等会我和殿下说一声,亥时你来接我吧。”她的手指挠了挠他的腰肢,看入他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一起吃果子。”   乙建安身体有些紧绷,呐呐接了句:“就那么小一颗……啊!”他一声低呼,将丁夏推开,红着脸道:“这么多人,不要捏我屁股。”   丁夏吃吃笑了起来。乙建安杵在原地半响,忽然扭头朝皇上看去,细细听了片刻,转头道:“我得走了。”   丁夏点点头,眨眨眼:“晚上,记得。”   乙建安眼中有了一丝笑意,极轻地“嗯”了一声。   丁夏目送他离开。不过片刻,殷永瑜也晃晃悠悠回来了。两人回到房间休息,丁夏向他述说了祝江雪与云婕妤的事情。殷永瑜听罢,沉吟着道:“云安青……倒是有些印象。听说几年前,那人微服出巡时碰见了她,就将她收去了宫中,先做了才人,后升了婕妤。”   丁夏低低追问:“那祝江雪呢?”   殷永瑜回忆片刻:“祝江雪是工部尚书之女,同年宫中采选,她凭着家世打败了众女,做了太子妃。”他看丁夏一眼:“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有问题。”   两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丁夏传话癸支中可靠的姐妹,让人设法去打探消息。云安青是入宫了,三名当事人也再不会谈论当年往事,可过去只要存在,就必定留下痕迹。云家的奶妈、丫鬟、粗使仆役,都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他们没有等待多久,傍晚时分,侍卫便带回了消息。原来,云安青当年凭借一曲胡旋舞,名震京城,也因此结识了太子殷承平,两人暗生情愫,约定采选时结亲。可就在采选开始前一个多月,云安青与祝江雪一并去山上寺庙朝拜,不知为何,在山腰跳了一曲胡旋舞,却正巧被微服出巡的圣上撞见,这才入了宫。   祝江雪当初用了什么计谋,才让云安青在野外跳了那胡旋舞,并且正好让圣上撞见,丁夏和殷永瑜不得而知。可是他们已经能够确定,云安青的确与殷承平有私情。   两人都认同这件往事值得利用。相比太子殷承平,云安青显然更容易入手。丁夏想设法先与她亲近,看能不能找着机会,谋定后动。   可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愿和丁夏接触,云安青也不例外。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想来思虑多,防备心重,想要和她亲近,谈何容易。在如何让云安青接纳丁夏的问题上,丁夏与殷永瑜产生了争执。   丁夏上下打量面前的小侍卫,只觉有些眼熟,回忆片刻方才想起,这人就是昨夜大殿上怒斥殷同甫的愣头青。少年脸上残留着稚嫩与青涩,却满目放光,崇拜看着殷永瑜。丁夏无奈扶额:“殿下……”   殷永瑜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吹了吹:“怎么?”   丁夏夺了他手中的茶,认真看他:“这人不行。”   殷永瑜还没答话,小侍卫却怒道:“你这女人,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行?”   少年恨恨盯着丁夏。王爷好容易单独召见他了!他听宁先生说,是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他。他心中别提多欢喜!可是这个女人——居然造谣说他不行!   少年双目圆睁,昂首挺胸,右手握拳,将胸膛敲得咚咚响:“我家世代为将,我爹爹是镇国将军的副尉,我十四岁就获得了军中角力第一!当时镇国将军亲自为我斟酒,夸我爹爹虎父无犬子……”   小侍卫还在义愤填膺证明自己“行”,丁夏歪头看向殷永瑜,那人终是忍不住嘴角翘起:“你去教教他,他就会了。”   小侍卫听言收声。丁夏与殷永瑜对望,终是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她起身行去小侍卫身边,靠他靠得很近。然后她仰头打量他,鼻尖离他的下巴只有寸许。   少年的心猛然乱了一拍。可是想到王爷,想到任务,他还是坚持站在原地,气势丝毫不逊,可是微微紊乱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慌张。   ——这是王爷的女人。他们说她是营妓。可是她好漂亮,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少年的眸纯净无丝毫杂质,一如草原夜空的朗星。丁夏对上他的眼,莫名有些别扭,缓步绕着他走了一圈,行到他身后,这才伸手,抱住他的胸膛。然后……她摸上了他的腰.肢,一路缓缓向下,最后覆上了那个地方。   手下是软软的一团。丁夏身子靠紧了些,手指轻缓动作起来。   温和的呼吸如春风徐徐,吹在小侍卫脖颈。他从来没有碰过女人,只觉贴着他的身体异常柔软,软得能让人的心都跟着陷下去。随着女人的碰触,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快.感从下.身传来,一直巍然不动的身体终是一抖,打了个哆嗦。   陌生的感觉让他惶恐失措,小侍卫猛然挣开丁夏的手,双手捂住下.体跳到一旁,弓着身子,红着脸瞪她。   女人也挑眉看他。小侍卫就怕她再过来,额头都急得冒出了汗。他看看殷永瑜,又看看丁夏,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却轻笑出声。她走回殷永瑜身旁坐下,摆摆手道:“好吧,不是他不行,是我不行。”她斜斜歪在椅子里,盈盈浅笑道:“对着这么个孩子,我下不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半夏是一种药扔的地雷~~\( ̄︶ ̄*\))抱抱~ ☆、重逢   殷永瑜一勾嘴角,满意挥挥手。小侍卫如逢大赦,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丁夏看着房门关上,转头朝殷永瑜道:“殿下,换个人。”   殷永瑜一摊手:“换谁啊?其他人都有事。”他无赖道:“只有这小孩有空。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他见丁夏抿唇盯着他,又是一笑,抓了她的手:“依我说,咱们还是另想法子吧。”   丁夏轻轻拍了下他的手:“殿下,别孩子气。”   殷永瑜垂眸,半响,张开双臂:“过来。”   丁夏起身,坐去他腿上。殷永瑜抱住她,低低道:“你若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管你。”他偏头望进她的眼:“可是,我不想为了谋划让别人碰你,怎么就成了我孩子气?”   丁夏默然片刻,低低答话:“你知道该怎样做,却偏偏不让我去做,还找了这么个小孩来敷衍我,便是孩子气。”   殷永瑜静静看她。丁夏亦安静回望。两人都清楚对方说得有理,却都不愿让步。就是此时,侍卫敲了敲门,前来通报:“殿下,乙建安求见。”   丁夏一声暗叹,在殷永瑜唇上一啄:“好吧,听你的,这事咱们再议。”   乙建安接了丁夏,去了狩猎时的树林里,找了块齐整的大石头坐下。两人一起吃了九宫果,乙建安一本正经询问丁夏内功心法的进展。丁夏见他严肃的模样,眼珠一转,吃吃笑道:“我有好好练习呢!”   她在石上盘腿坐下,双手在小腹前下丹田处重叠,低低念道:“龟尾升气,丹田炼神,气下于海,光聚天心。”她眼眸微垂:“引气会阴,沿督脉至头顶,经百会穴至前额,顺任脉而下,经中极穴,关元穴到会阴……。”   乙建安抓住了她的手,打断她的话,皱眉道:“你平日就是这么练的?”   丁夏认真点头:“是啊,不过我觉得没啥作用,丹田里还是空空荡荡。”   乙建安一声叹息:“你心法都记错了,没出问题就是万幸,还想有成效?”   丁夏反手抓住他的手:“哪里错了?”   乙建安很是无奈的模样:“既然是顺任脉而下,为何会先经中级穴,后经关元穴?关元穴明明在中级穴上面啊。”   他见丁夏不解盯着自己,伸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摸:“这是关元穴。”又在另一处一捏:“这是中级穴。”   丁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依旧苦着脸:“好麻烦,记不住。”她撤了姿势,粘去了乙建安身上:“都怪你,没好好教我!”   乙建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安抚道:“没事,我再教你便是,总会教到你记住。”   丁夏眨眨眼:“你把所有穴道都指给我认吧,不准印象就能深刻些。”她脱去外衫,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兴致勃勃道:“开始吧!”   那里衣宽大,女子精巧的锁骨彻底展现,胸前的山峰娇.俏耸立,隐约可见山顶小红豆的形状,大片瓷白肌.肤在月色下,仿若羊脂玉般温润动人。乙建安看着,脸色泛红。所幸月色不明,这让他自在了些,遂缓缓吸气,以学者的严谨抬手去碰丁夏:“那我指一次。这里是中府、这是云门……”   他心无旁骛细细讲解,终是不再尴尬。可他的手指摸到丁夏腰.肢时,丁夏却发出了一声呻.吟。那声音极轻极细,一闪而过,消散在风中,不复可寻。却如一颗小石子,投进乙建安的心湖中,让他再也无法淡定。   乙建安脑中不自觉出现了许多画面。同样是光线不佳的囚室中,女人光.裸而美好的身体随着他的撞击波动,铁链哐啷作响,他的喘息粗重急切……   丁夏的声音适时响起:“建安?怎么了?”   乙建安猛然回神,对上那双意外清澈的眼眸,心中便是一颤。   ——他、他都在想什么啊……   丁夏笑盈盈催促道:“建安继续,下一个是膻中穴!”   膻中……乙建安盯着她的胸口不说话,好容易抬手,偏头摸了上去:“这是膻中……”   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他明明看准了位置,怎么却……摸到了她的柔软?   他的手指还戳在那团软肉里,丁夏似是不小心挪了挪位置,那柔软就在他掌心蹭了蹭。乙建安愈加不敢转回头了。丁夏却揪住他不放:“这里是膻中?”   乙建安只得看向她。丁夏抓住他的手拿开,握住他的食指,比划起来:“膻中不是双.乳正中间么?”她将他的食指放在她的峰顶,隔着衣物蹭过那小红豆:“这个……”她笑得天真妩媚,手指缓慢游移,再次攀上峰顶,戳上了另外一颗小红豆:“和这个之间……”   那手指陷在她胸口的柔软中,仿佛再也拔不出来。乙建安盯着自己的手指,不会说话不会动了。   丁夏却拿开了他的手,爬去他腿上坐下。她侧头亲.咬他的耳垂,喃喃道:“建安,那……丹田在哪呢?”   乙建安看着自己眼前的修.长脖颈,不自觉喉头一紧。丁夏的手却忽然覆在了他已经硬.挺的物事之上。然后她嘻嘻一笑,手掌盖上那物事,在他小.腹上摩挲:“是这里么?”   乙建安猛然抬手,手指扣住她的下颚,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亲吻很激烈,两人都凭着本能胡乱磨蹭。乙建安终是喘着气退开些许,幽深的眸中暗流涌动,声音嘶哑道了句:“阿夏太坏了……”   丁夏抬手去扒他的衣裳,也气息不稳笑道:“那来做坏事吧!”   乙建安一个翻身,将她压去地上,掀了她的裙摆。宽大的裙被甩去了丁夏胸口处,伴着裂帛之声,她的底.裤被扯烂。乙建安俯身凑在丁夏没有遮拦的下.身处,就想亲吻上去。丁夏却用力去推他:“不要这个……”   乙建安只敢在天牢里要她。没有铁链捆着,他不敢做到最后一步。是以,每每丁夏在外勾.引他,他只会用嘴和手帮她,待她舒服了,便算了事。   丁夏撑起身:“建安,来真的嘛,我们试一试。”   她抽出双.腿坐起,将乙建安推到在地,坐去了他的大.腿上,然后去解他的腰带:“都做过那么多次了,也许不会有事呢……”   乙建安眼见她松了自己的裤子,手不自觉握拳。他想她想得厉害,却又不敢放纵,就怕伤了她,正在犹豫之际,却依稀听见行宫传来了兵刃交接声,心下便是一惊。   丁夏自然听不见。她托住自己的裙摆,双脚撑起,笑嘻嘻就想坐上去。却忽然天旋地转!乙建安猛然起身,将她压去了草地上,自己跳开几丈远,穿好裤子,急急喘息看她。   丁夏晕乎乎爬起,片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时大怒!她爬起身就朝乙建安冲过去,狠狠撞在他身上!一边恨恨咬他脖颈,一边去扯他的裤子。   乙建安偏头躲闪,痛苦道:“阿夏别闹,有人闯行宫了,我要过去看看。”   丁夏的手停在他的裤腰带处,不信眯眼看他。乙建安哭笑不得:“真的,我听见了。好像是瑜王住所。”   丁夏瞪他片刻,终是松手,却恶狠狠丢下句:“你要是敢骗我,我……”她想了片刻,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得意一笑。   乙建安何曾怕过什么,却被她看得心中发毛,无奈上前道:“不敢骗你。我带你去看。”   他抱着丁夏几个起落,进入了行宫。果然见着瑜王住所屋顶,几名侍卫围住一人,正在缠斗。乙建安在不远处停下,皱眉看了片刻,却不再过去。丁夏担心殷永瑜安危,催促道:“你在看什么呢?还不快帮他们擒下那贼人!”   乙建安并不动作,又细看了片刻,低头看她:“是丁秋。”   丁夏呆住。半响才反应过来,用力捶他胸口:“快下去瑜王那!!”   乙建安依言在瑜王身边落下。殷永瑜被侍卫层层包围,见到丁夏来了,安抚一笑,正要说话,丁夏却冲到他面前,急急道:“那是丁秋!是乙六的哥哥!”   殷永瑜微愣,却终是挥挥手。便有人一个呼哨,在屋顶的几名侍卫纷纷散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收了匕首,转过身,越过层层人群看向丁夏。熟悉的眉眼,果然是丁秋。   丁夏眼眶一热,跑到空旷处,朝他伸出双手,急切唤了句:“秋!”   丁秋从屋顶跳下,正正落在她的面前,重重将她搂进怀中:“我回来了。”   丁秋与小寡妇告别后,日夜兼程,回到天昭府时正是今日夜晚。恰巧丁夏跟着瑜王去了秋狩行宫。他其实没什么急事,却不愿在天昭府等她回来,便连夜赶去行宫。他找天昭府的人一番询问,得知了瑜王住处,就要去看望丁夏。只是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竟然忘记了这是京城,是行宫,居然习惯性跳去了殷永瑜屋顶上……   丁夏明白了事情始末,吃吃笑了。她搂住丁秋的胳膊,心中异常安定满足:“你这习惯怎么还没改呢?”她蹭了蹭男人的宽厚的肩:“你现在晚上睡觉还不睡床吗?”   丁秋侧身,将她搂进怀中,老老实实道:“改不了。”   丁夏闭眼微笑:“没事,我帮你改。往后我得空时,便带着你一起睡床。”   她脑袋拱了拱,凑去他脖颈处小口一咬,然后松开,声音异常绵软:“秋……谢谢你回来。”   她靠着他,如此依赖,如此开怀。丁秋看着,忽然觉得他决定回来,实在是个极其正确的决定。她不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帮忙,若是孤单了,也会有他陪伴。他可以时时看着她,好好照顾她。丁秋觉得心中情绪复杂,却笨嘴笨舌无法表达,最后只道出了句:“也谢谢有你。”   ——谢谢有你,让我能找到一个理由,有声有色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提枪!上膛!准备……熄火!   ——建安兄就是用来调戏滴!╮(╯▽╰)╭   嗷嗷嗷嗷~~~~~~手机也可以收藏作者了!!!!!!   亲爱滴的爪机党读者们,在文章页面戳作者名,就可以看到收藏键。三百六十度滚来滚去求收藏!!!! ☆、接近   殷永瑜不肯找属下配合丁夏,可有了丁秋,问题迎刃而解。丁夏没有再与他讨论如何接近云安青,在丁秋回来的第二天夜里,她直接着手实施了计划。   这晚,夜宴之后,云安青带着两名侍女,照旧沿着小路回院。行到院外不远处的假山时,却听见了男女粗重的喘息。   云安青停步,细细听去。她没有听错,的确是有喘息声,还夹杂着细细的低吟。她与两名侍女互望,默契朝假山行近了几步,就见到一对男女正在欢.好。   男人将女子压在地上,一面亲吻,一面激烈攻击。那男人有些面生,女子云安青却认识:那是瑜王殿下.身边的人,好像叫做丁夏,听说是名营妓。   云安青暗自不屑:果然是淫.乱成性!这人勾搭上了瑜王殿下不够,竟然还出来找别的男人。她也不愿意多事,就想转身离开。可许是她的走动发出了声音,那男人竟然抬起头朝她看去。他忽然停了动作,丁夏自然觉得奇怪,也跟着一并看去,就见到了云安青。   丁夏一副备受惊吓的模样,慌乱推开那男子,胡乱整理了衣物,急急跑去云安青身边,朝她行礼:“见过云婕妤。”   云安青垂眸点头,带着两名侍女转身离去。丁夏在原地站了片刻,竟然跟了上来,却又不靠近,只是与云安青保持恰好的距离。   云安青走到自己院子门口,丁夏依旧像游魂跟着她。云安青终是忍耐不住,扭头道:“丁姑娘,夜深了,你还是请回吧。”   丁夏只是不肯走,谄着脸讨好道:“云婕妤,我、我可不可以进去坐坐?”   她惶恐看着云安青。云安青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上回夜宴,三殿下向瑜王殿下讨要她,瑜王殿下都没舍得给,定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她却背着瑜王和别的男人偷.情,不料被自己撞破了。她担心自己口风不严,会将这事捅出去,才这么跟着不放。   云安青淡淡道:“丁姑娘,你可以放心,今日之事我只当没看到,更不会传出去。我会管好我这两名婢女,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她说到这个份上了,丁夏似是不好再纠缠,只得呐呐表示感谢。云安青再不愿与她多说,利落转身进了院子。   丁夏眼见侍女关上了院门,无声一笑。接近一个人却不引起她防备的法子有很多,但其中最有效的,还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去她手里。试问,有谁会忌惮一个被捏住了痛处的人?   身后却一阵风声。丁秋一把抄起她的腰,几个起跳,飞速窜进了行宫边的树林。男人用力扯掉她的裙摆,将她压去树上,猛然抬起她的双.腿,火热就侵了进去。他刚刚做到一半就停下了,现在正憋得难受,掐住丁夏的双.腿猛烈一番撞击,这才和缓了节奏。   丁夏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停歇的间隙,断断续续发问:“秋……今晚你的所为、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丁秋侧头亲吻她,片刻离开些许:“清楚。”他配合丁夏设计了云安青,相当于站到了瑜王谋逆的队列,自此往后,再无回头路。   丁秋又是一番快速运动,直做到丁夏面色泛红眼神迷.离,才和缓下来,低声道:“那些都不重要。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丁夏心头一热,凑上去吻他,用最最信任的姿态,向他舒展了身体……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上午女人们无事,云安青早早回院。却遥遥见到一个女子站在她院门口等待。原来是丁夏。   云安青脸色不是很好。这人身份摆在那,任谁都不愿与她接触,偏偏昨夜自己一时多事,去多看了一眼,这人倒是纠缠了起来。遂上前冷冷道:“你怎么又来了?”   丁夏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谦卑行礼道:“见过云婕妤。我这有些时兴的首饰,想来送给你。”   云安青嫌恶扭头:“不必了。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丁姑娘请回吧。”越过丁夏,回了自己院子。   她在屋中换了衣裳,又在小榻上稍息。侍女却上前低低道:“云婕妤,那丁姑娘还没离开。”   云安青皱眉。她以为不理丁夏,丁夏就会离开,却不料这人杵在门口,实在难看。她怕放丁夏那么站下去,会招人闲话,只得挥手道:“让她进来。”   侍女去将丁夏领进屋。云安青有心骂她几句,她却直直扑去地上,哀哀哭泣起来。云安青只觉头痛,也不敢再骂她,就怕她哭个没完没了。遂压着怨气好言道:“你哭什么,起来说话。”   丁夏这才停了哭泣,抹了眼泪抬头,将手中的小盒子送到云安青身旁的茶几上,小心打开:“云婕妤,奴婢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瑜王殿下,能得到他的宠爱,本来应该感恩戴德尽守本分。可昨日之事,实在事出有因……”   云安青目光随意往那首饰盒中扫了一眼,却拔不出眼了。她见到了好些款式别致的金饰,还有些成色极佳的玉器,暗自惊讶。她本以为,这人的身份如此,定是没什么好东西,初时才推拒得那么干脆。却不料,这人还真有些宝贝。   却也是同时,她心中愈加不平:祝江雪那女人是太子妃,用度件件比她好便罢了,现下连个以色待人的营妓都比她富有。她在圣上身边,过得还真是不如意……   云安青看向丁夏,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轻咳一声接口了:“如何事出有因?”   丁夏可怜兮兮看了看她身旁的侍女。云安青垂眸片刻,终是挥手让她们退下。房门被关上,房中只剩下丁夏和云安青两人。丁夏这才开口道:“云婕妤有所不知,我和昨日那侍卫……从前是旧识。”   丁夏跪在云安青脚边,低低述说:“我的父亲本是一方知府,后来遭了大难,全家被诛了满门。我也因此获罪,被送往了天昭府。那侍卫与我自小青梅竹马,本以为今生再无缘相见,却不料,竟然会在京城重逢。”   云安青意外挑眉。她不料丁夏竟也出身书香门第,只是逢了大难,才流落风尘之地。对她的印象立时有了些改观。   丁夏一声叹息,继续道:“他不过一侍卫,也没法救我脱离贱籍,却时时照应我,待我有情有义。我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却不料会得到瑜王殿下的垂青。云婕妤,实不相瞒,秋狩过后,瑜王殿下就要接我进王府了,往后我再也见不到那侍卫了,我实在舍不得……”   云安青心中微动。这人的境遇……竟然和她有些相似。她不禁想起了少女时期那个翩翩君子,想起了他们的山盟海誓,想起了他们的无奈分离。这些年,他们在皇宫中无数次擦肩而过,可就连多看一眼都是奢求……   丁夏抬头看向云安青,哀哀道:“我知道我们不该。可是他爱我,我也爱他。现实如此,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我并不求改变,只求与他再尽兴一次,一次都好,往后高墙大院漫漫岁月,我好歹有个念想……”   云安青怔怔看她。女子眸中有暗色光芒闪过,那种悲凉与欲望似乎传到了云安青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小小响起:我也好想尽兴一次,留个念想……   丁夏的眸锁住云安青的眼,手轻轻搭上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云婕妤,你说,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错?”   云安青不自觉缓缓摇头。可这个动作却让她忽然清醒过来,心中大惊:她现下可是圣上的女人,一步不慎,便会行差踏错,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不守本分的表态!   云安青将丁夏托起,让她坐去一旁的椅中,掩饰补充道:“你的境遇,我也很同情。你且放心,我向你保证,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丁夏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又闲话了几句,丁夏定要将首饰送给云安青。云安青喜欢那些东西,有心收下,却怕没个由头,将来别人问起,难免惹出麻烦。挣扎许久,还是拒绝了。丁夏却也聪明,好似知道她顾忌一般道:“云婕妤,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拜师礼。”   云婕妤偏头看她,疑道:“什么拜师?”   丁夏诚恳道:“云婕妤,我知道你当年以一曲胡旋舞名震京城,心中一直向往。这次难得有机会与你相识,很想向你学习一二,还请婕妤莫要嫌我愚笨,收了我这徒弟。”   云安青了然。丁夏一营妓,想要学舞蹈讨好男人,实在太正常不过。这首饰盒里的东西如此贵重,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想向自己学艺。思量片刻道:“你会跳胡旋舞?”   丁夏不好意思道:“我只看别人跳过,觉得很是飘逸明快,便自学了一二,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云安青露出了见到丁夏后的第一个笑容:“不如你跳给我看看,我再考虑收不收你。”   丁夏大喜,果然站去那大厅中央,跳了一曲。云安青见她动作不甚完美,却胜在身体柔韧,动作轻盈,又有些舞蹈功底,心中蠢蠢欲动。   胡旋舞于云安青,并不只是一门舞蹈,而代表了她最璀璨的岁月。那些年,她因为胡旋舞受尽追捧,风光一时无两,更因此结识了太子殷承平,拥有了一段美好难忘的过去。后来进了宫,她也曾万千宠爱集一身,凭得也是这胡旋舞。只是后来新人渐多,圣上才将她淡忘。她的胡旋舞也随着圣上的冷落,一并被封尘……   丁夏便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云安青放下戒心后,她必须想办法与之熟络。感情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培养的,可是,没有感情,能设法引发云安青的感触,也能迅速拉近两人距离。而那日,祝江雪会用玉镯发簪刺激云安青,又让丁夏推测出云安青是个喜好珠宝之人。胡旋舞与首饰两相并举,拜师这个要求,她不信云安青能够拒绝。   一曲终了,丁夏回到云安青身边,忐忑状发问:“云婕妤,你……收我吗?”   云安青打量她。不可否认,丁夏很年轻,媚姿艳质,是个很能吸引男人眼光的尤.物。虽然最初大家都瞧不起她,可经过今日的接触,她觉得这人其实不错。云安青的目光再次看向桌上的首饰盒,心中暗道:左右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如,试着教上一教?   丁夏还在眼巴巴望着她。云安青终是展颜一笑:“我可以教你。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殷永瑜要复仇谋逆,乙建安要守卫这个国家,丁秋……没想法。丁秋是三个楠竹中,唯一一个没有目标的,或者说,他的目标就是丁夏。或许这种男人不够大丈夫,但是——他的心不大,只够放下她——这么看,又觉得蛮温情的。   通过偷.情事件制造契机,再通过学习胡旋舞接近云安青,这就是丁夏的设计。所以殷永瑜才不肯配合她,只拿了个傻乎乎的小侍卫出来敷衍丁夏╮( ̄▽ ̄")╭   谢谢鹤发彤颜亲亲的长评!!真的好高兴有人给小六六写长评,嘤~~小六六表示,他圆满了!他死而无憾!(小六:魂淡这话谁说的才不是这样! ☆、夜舞   云安青目光越过丁夏,飘向远方,幽幽道:“秋狩结束那晚的夜宴上,家眷可以报名参加表演。”她收回目光,看向丁夏:“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去参加表演,就跳这胡旋舞。”   云安青直直看着丁夏,等待她的回答。她有句未尽之言压在心中:我要你去替我表演,让所有人都忆起我当年的风采。   丁夏微怔,却很快应承了下来。有此目的,云安青教导得很认真,丁夏也学得很努力。这么接触多了,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丁夏便时不时讲述她与侍卫的小故事,云安青静静听着,感觉随着她的讲述,那些被埋葬的过往统统翻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云安青偷偷看向殷承平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是秋狩行宫,守卫不如皇宫森严,她小心翼翼,自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不料,通通都落入了仔细观察她的丁夏眼中。晋江独家发表。   丁夏知她已经动心,却依旧没胆。遂在某个夜晚,提出了休息一夜的要求。   云安青很奇怪:丁夏学习向来刻苦,为何会突然提出休息?丁夏听问,羞红了脸垂头:“云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今晚……我要和那侍卫碰面。”   云安青微微蹙眉:“你还要与他见面?就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丁夏执了她的手,忧思垂眸:“我也知道我不该……可是秋狩之后,我就要去瑜王府了,怕是再没机会和他独处了。我实在不甘……”她勉强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会更加小心。”   云安青默然。丁夏的话提醒了她:秋狩过后,她又要回到那个华丽的囚笼,又要在无数双眼睛下谨慎生活。她再也没机会那么看他了……   ——她也不甘!她好想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说句话也好……   云安青郁郁过了一晚,却不料第二日,她竟然遇上了机会。   这日上午,是正式的祭祖仪式。太子殷承平主持祭祖活动,并且妥当准备好了一切。祝版上的祝文一直是由皇上喜爱的一书法名家撰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可这次祭祖,不知为何,圣上竟然对此大发雷霆,责骂祝版上的文字写得不合他意。   似祭祖这种大型活动,几乎所有皇族及京城有分量的官员都在场。殷承平又被圣上在大庭广众下一顿斥骂,心中的烦闷几欲将他逼疯。或许因为连日被圣上苛责,他的负面情绪积累近临界点,让他终是无法掩饰。他没有似平日一般继续唯唯诺诺赔罪,却只是默默跟在圣上身后,不言不语。   云安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圣上斥责殷承平时,她都为他抱不平,却始终不能安慰他。可这一次,她不想再沉默……   祭祖结束后,众人四散离开,去向宴席。殷承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最后,不断有人朝他行礼请安,他勉强回应。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迎面行来。   云安青走到殷承平面前,稍稍停步:“太子殿下。”   殷承平心中一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自她成了他父皇的女人,他就刻意压制着不与她联系,可心中的思念却因为长期的压抑,愈见强烈。他呆呆看着云安青,竟然很无礼地没有答话。   云安青淡淡一笑,落落大方道了句:“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这些日子,殿下辛苦了。”   殷承平心神一震。这话是今日祝文上所写,表达对秋日的赞美之情,云安青此时提起,旁人看来似乎很正常。却只有他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在那些他还踌躇满志的年华里,他曾经和这个女人一起登高赏秋。那时的岁月充满激情,仿佛永远不会伤悲疲惫,他们在无人的山顶两相合唱:“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云安青说完这话,也不再逗留,礼貌告辞,带着她的侍女离去。殷承平没有扭头回望,心境却奇迹般平和了下来,一改刚刚颓废的模样,昂首翩翩离去。   丁夏立于殷承平身后不远处,见状也转身离去,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   这晚夜宴,圣上离去之后,殷承平喝了不少酒。这些年,他也曾经这般饮醉,却都是借酒浇愁,这次却是因为心中欢喜。他感觉神智渐渐有些恍惚,目光飘向云安青的时候越来越多,就连祝江雪都脸色不豫,轻扯他的衣袖以示提醒。他怕再待在这气氛火热的殿堂,迟早会管不住自己,遂起身离开,出殿小解,顺便散心醒神。   月色迷蒙,殷承平沿着行宫小路缓步而行,难得有心情欣赏风景。行过一处拐角,却见到不远处的小亭里,站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那女子上半身隐在凉亭的阴影中,自腰以下却展露于月光之下。殷承平心猛地一跳:那身杏白底的滚边纱裙,他今天才见过!竟然是……云安青。   殷承平愣愣定在原地,不会动作了。女子却轻盈转身,摆了个舞步,裙衣斜曳,开始跳舞。   女子的身姿姣美,动作明快,玉臂轻舒间,佩带腾飞而起,好似要奔向天际。伴随着女子的舞蹈,殷承平仿若置身幻境。流云飘落,月光飞旋,过往清晰重现。那个女子为了安慰他,一次又一次为他起舞。殷承平看着,心中的感动渐渐满溢。   他静静看了不知多久。女子停了舞蹈,转身看他。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可以想象到她温柔的笑,想象到她轻声对自己道:“殿下,你可以的。”   殷承平忽觉情绪无法抑制!那些喝进肚中的酒水都成了烧人的情药:这个女人不惜冒着风险出来为他跳舞,她为他做到了这一步,他又怎能没有表示?!   殷承平猛然抬脚,朝着女子行去。   女子似乎不料他会过来,微微后退一步,四下张望,忽然扭头,拔腿就走。   殷承平不敢出声唤她,只得在后面快步追赶。他到底是男人,不过几步,就追上了女子,双臂一张,将她搂在了怀中!   他紧紧将女子抱在怀中,凑在她的发边深深吸气:淡淡的梅花香。殷承平嘴角轻翘: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变,喜爱这梅花香薰。   他沉浸在幸福中不愿松手,女子却开始掰他的手,温柔却不容抗拒。殷承平顺着她的力道松手。女子垂头低低道了句:“殿下,这里人多,会被看见的……”   这里人多。殷承平只觉心中一痛:她明明也是想他的!却迫于这环境,才不敢与他尽兴!   女子的声音因为悲伤而哽咽,因此显得愈加低沉。殷承平看不见她的脸,却可以想象她的悲伤。然后他更悲哀地发现,他竟然无力反驳。   女子似是狠下了心,急急行了几步,就要离开。可没走多远,她又顿住脚步,微微偏头,仿佛无限留念。然后她吸了吸鼻子,抬袖一抹脸,显然是哭了。一瞬间,殷承平只想不顾一切追上去安抚她,可她却终是下定了决心,脚步不停离去。   留下殷承平杵在原地,手中仍残留着她的余香。   丁夏行了一段路,就见着丁秋正在与巡查侍卫说话。丁秋见她回了,这才放那侍卫队离开。又抱着她几个起跳,躲去树林中让她换回了衣裳。   侍卫队又行了一段路,却见到了乙建安,齐齐见礼:“乙大人。”   乙建安脸色有些不好,却只是问道:“刚刚丁秋与你们说了什么?”   一名侍卫恭敬回话:“回乙大人的话,丁大人只是问了我们今日的布防情况,并无其他。”   乙建安默然片刻,挥手道:“知道了,你们继续巡查吧。”   侍卫队告退离开。乙建安却立在原地,脑中思绪复杂。   丁秋回来那一天夜晚,他和丁夏最终没有做成,心中懊恼,遂让人回去天昭府,拿了专门打造的铁链过来。   第二天夜里,他兴致勃勃想要找丁夏完成昨日的功课,却发现丁夏跟着丁秋离开了。两人躲去假山中,一边低低说笑,一边缠绵,乙建安心中失落,却也只能离开。   他安慰自己,丁秋刚刚回来,丁夏自然会比较黏他。可之后的几日,丁夏竟然跟云婕妤混在了一起,他也无缘再与她私会,甚是想念。   就这么到了今晚,他送圣上回寝殿安置后,又回到了夜宴。却见着丁夏一人行出了殿,心中一喜,便跟了上去。却见着人影一闪,丁秋落在她身边。他以为丁夏今晚又要陪丁秋,却不料两人一番低语后,各自散开。   乙建安只觉奇怪,遂远远跟着丁夏,竟然见到她换了身衣服,在凉亭中跳起了舞。   一开始,乙建安以为她只是在练习胡旋舞。他已经打听过了,丁夏最近一直跟着云婕妤,就是在学这胡旋舞。遂藏身去了树上,偷偷欣赏。却见到凉亭不远处,站着太子殷承平。   他看见丁夏跳完了舞,转身离开。而殷承平却追了上去。男人搂住了丁夏。丁夏似是说了什么,就挣开他,急急离去。   乙建安不明所以,细细思量去。他忆起近日,他只要得空,就会偷偷去看丁夏。而丁夏却经常在看着云婕妤,亦或是太子殷承平。   乙建安心中一沉。他敏锐觉察,丁夏在刻意接近这两人。但……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乙建安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只觉不安。他第一次觉得不安,还是在癸支学堂的悬崖下,当时,林冬莲说他欠瑜王人情。面对疑惑,乙建安选择了坦诚相问,而丁夏全盘否认了他的猜想。   那么这一次……他还应该继续相信她,对她坦诚么?   乙建安犹豫片刻,终是转身回到住处,找来了心腹手下:“你回天昭府查探一番,看看近日癸支有没有女人拿着丁夏的手令,出入了天昭府。如果有,弄清她们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癸支的女人不能自由出入天昭府,以前提到过,记得咩?   于是丁夏接近云安青,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攻破云安青的心防,让她主动向殷承平示好;二是学习胡旋舞,了解云安青的习惯(熏香,说话语气语调),方便模仿云安青勾.引殷承平。 ☆、私会   云安青昨夜喝得也有些多,这日一早起来,只觉头晕脑胀。她恹恹歪在椅中指点丁夏跳舞,侍女却上前道:“云婕妤,有名侍卫求见。”   云安青点点头,让她带人上来。丁夏便停了舞蹈,站去了一旁。不多时,一名侍卫抱着只白色小兔进了房,行礼道:“见过云婕妤。昨日秋狩猎得了许多小动物,微臣奉太子殿下之令,送些给各位娘娘耍玩。”   云婕妤见那小兔通体雪白,蜷着身子怯怯看她的模样实在可爱,脸上便有了几分笑意。侍女见状接过,又朝那侍卫道了谢。   侍卫告退后,云安青立时从侍女手中接过小兔,捧在怀中,爱不释手:她与殷承平相好后,那人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便是一只小兔。这些年过去了,难为他还记得……   云安青目光满是柔情,轻缓抚摸小兔的毛。丁夏浅笑上前,也蹲去一旁看那小兔:“好可爱……太子殿下真是有心呢。”   她说得似乎无意,听者却更加有心。云安青脸色微红,将那小兔放在膝上,也不言语。丁夏仔细打量那小兔,见它脖颈上有个小铃铛,动作之间,却不曾叮当作响,心中了然,指着那铃铛道:“啊,这还有个铃铛呢。”   她仔细盯着云安青看,果然见着她脸色微变。云安青抱着小兔起身,朝丁夏一笑:“我先把它放好,然后咱们再继续。”急急行去了里间。   云安青走到卧房,关上房门,这才将小兔放在桌上,手指去拨弄那个铃铛。以前殷承平送的那只小兔她养了许久,后来还在街上买了个可以开合的铃铛给它挂上。两人时不时放些小纸条进去交换,很是浪漫。   她的手指拨弄片刻,果然找着了机关,将那铃铛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今晚戌时,后山土地庙见。”   云安青急急将纸条捏成一团,朝房门看去。房门紧闭。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又将那纸团展开,细细看去。   这歪扭的字迹是殷承平左手的手迹,她曾经见过,也记得清楚。后山土地庙偏僻,人烟向来稀少,更别提夜晚。可殷承平却约她晚上去那碰面……   激动欣喜与紧张不安间,云安青想到了昨晚那人看自己的目光。他喝了很多酒,视线频频向自己投来。祝江雪看不过去,轻扯他的衣裳。他这才出了大殿,想是醒酒去了。可是待他回来,再次看向自己,那目光竟然更加深远缠绵……   云安青坐了许久,终是起身,将那纸张扔去香炉中烧了。这才回了厅堂。却见丁夏手中捧着个包裹,正在和小侍女聊天。   丁夏见她出来,欢喜迎上前,将包裹打开:“云姐姐,长安街上的重阳糕,还热乎着呢,你也尝尝。”   她将油纸布打开,香味就飘了出来。云安青奇怪道:“你怎么会有重阳糕?”   丁夏羞涩一笑:“昨晚和他提到了想吃,却不料他今日特意去买了,还给我送来……”   云安青看着重阳糕,心中阵阵泛酸。她承认她嫉妒了:这女人不过一营妓,却如愿和她的相好在一起了。而她看着高高在上,却有众多制约,无法尽兴一回……   云安青失神呢喃:“丁夏,你和他在一起,就不怕被发现么?”   丁夏一怔,片刻回话道:“小心些就不会了。行宫这么大,没人注意的地方那么多……”   她见云安青似乎想说什么,明了状接着道:“本来,知道瑜王殿下要接我进府后,我便和他分手了,心里却实在想他……他也一样。那晚我们正巧和好,行事太冲动,才会被你发现。现下不一样,他到底在天昭府呆了许久,有些能力,会叫我出去,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你看,后来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回,不也没事么。”   云安青心中猛然一动:对啊!殷承平可是太子!他的势力相较那小侍卫来说,不知大了多少!而且他向来处事谨慎,今日会约她出去,一定是有所安排。她根本无需太担心啊!   没有来由的,丁夏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想起:我并不求改变,只求与他再尽兴一次,一次都好,往后高墙大院漫漫岁月,我好歹有个念想……   云安青心中有了决定,一点一点笑了出来,行去桌边坐下,轻声朝丁夏道:“我们继续吧。”   一天很快过去。戌时过,云安青借着夜色偷偷溜出了房,没行上几步,就有个人落在她的身旁。云安青吓得差点惊叫,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今天来送兔子的侍卫。那侍卫低低朝她道:“云婕妤,殿下已经安排妥当,请随微臣离开。”   又有几个人抬着软轿前来。行宫太大,一些皇族不愿步行,倒常会用这种软轿。云安青上轿,躲在轿帘后惴惴不安,却发现一路行去,根本没有碰到巡查队伍,这才心中稍安。   就这么行到了后山,软轿停了下来。侍卫掀起轿帘,朝她道:“云婕妤,殿下在前面等你。”   云安青下轿看去,就见到了荒凉破败的土地庙,深深吸气,行了进去。   土地庙中没有烛光。银白色月光下,殷承平负手而立。他听见声响转头,深深看入云安青的眼,柔情一笑:“安青……”   云安青眼眶一红,回唤道:“承平……”   殷承平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没有言语,直接吻了上去。   却说,殷同甫今夜无事,在他的殿中摆了桌酒宴,与他的六位美人玩耍。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之际,有侍卫敲门:“殿下,丁夏求见。”   殷同甫心中一个激灵,大喜!他想要这个女人好久了,丁天水却一直不给。好容易那死瘸子死了,父皇却将她送给了那个病痨子叔叔。他别提多郁闷!却不料今日,这人竟然找上了门!   殷同甫大力推开挂在身上的几位美人,起身跑去门边,连声唤道:“快让她进来!”   他打开房门,就见到丁夏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口,哈哈笑着就扑了上去:“哎哟,这不是小夏儿么?今日怎么想到来找哥哥我?”   丁夏轻巧一个转身避开,笑道:“殿下,您什么身份,我可不敢做你妹妹。”   殷同甫见她笑了,愈加兴奋,拽住她的手不放,脸凑上前:“有何不敢!你陪哥哥过一晚,哥哥便认你做妹妹,如何?”   丁夏退开些许,娇羞垂头道:“那可不行,瑜王殿下不会答应的。”   她提到殷永瑜,殷同甫脸色便是一僵。那个死病痨子霸着丁夏不放,还害他酒宴上被父皇骂,若是再与他发生争执,父皇不准会怎么惩罚他。   丁夏见唬住了他,这才开口道:“殿下,我这次来,是想买你的千年人参。”她的眉间带上了一丝哀愁,反握住殷同甫的手道:“瑜王殿下这几日身体愈加不好,需要千年人参进补,可宁先生的人参都用完了。我记得你珍藏了几株好人参,可否卖给我?”   殷同甫明了点头:原来这女人主动找他,是为了这事。他思量片刻,摆手拒绝:“小夏儿,那些人参都是难得的好货,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我可不卖。”   丁夏立时垮了脸,很是难过的模样。殷同甫见状嘴角一歪:“嘿嘿,不过,你若是肯陪我一晚,我便送你三颗好人参,如何?”   丁夏抬头看他:“……殿下,此话可当真?”她有些挣扎:“可是……瑜王殿下若是知道,该不开心了……”   殷同甫见她犹豫,眼珠一转,甩开她的手,摆出姿态道:“那就算了!哥哥不差钱,人参不卖!你让宁先生慢慢去找好货吧!”   他说是这么说,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丁夏。丁夏果然不舍得离开,纠结半响后,终是呐呐道:“殿下,我可以陪你……”   殷同甫大笑着转身,扑去抱住了丁夏!嘴就往丁夏脸上凑!丁夏努力偏头道:“可是你这人多,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免得被瑜王殿下知道了……”   殷同甫这才松开她,笑道:“好!你想去哪里?哥哥都奉陪!”   丁夏带着殷同甫左穿右绕,渐渐来到了行宫偏僻处。殷同甫火急火燎想要和丁夏干事,却不料转过一个弯,竟然看见殷永瑜站在小路上,幽幽看着丁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殷永瑜定要带走丁夏,殷同甫骂骂咧咧,却不敢阻拦。眼见到嘴的鸭子飞走了,殷同甫郁闷无比,只得回自己住处找女人泄火。经过一座假山时,却听见了两个男人的低语。   那两人似乎是出来小解的内侍,正在聊天。一人轻声道:“……咱太子殿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另一人道:“难说,难保那云婕妤会不会去赴约。”   第一人嘿嘿一笑:“嘿,已经去了!刚刚强哥他们回来了,说用软轿抬着云婕妤去了后山土地庙。”   另一人惊讶道:“真的?!哎……看来这云婕妤对咱们太子殿下也是有情有义啊。”   第一人很是赞同:“可惜了,他们何等身份!却只能躲在土地庙里偷情,照我说,那些主子们也不见得就比咱们过得好。”   两人之后便转了话题,殷同甫却大惊!综合他刚刚听到的信息,太子殿下殷承平和云婕妤,正在后山土地庙里私会!   殷同甫呆愣片刻,忽觉欣喜万分:殷承平行事向来有规有矩,对衬之下,更显得他无法无天。父皇有时骂他,还会拿殷承平出来做比较。他早看殷承平不顺眼,现下竟然被他听到这个秘密,可要好好利用一番!   殷同甫急急离去,回到屋中找了个心腹侍卫,让他去后山小心打探一番。不多时,侍卫回报,后山的确埋伏了一些高手,他只看清了太子殿下的人,也没敢接近。殷同甫大笑,一挥手道:“好!我现在就去将这个消息通报我的好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玲珑亲的地雷!   63章里这一段:“云安青怔怔看她。女子眸中有暗色光芒闪过,那种悲凉与欲望似乎传到了云安青的心里。”暗色光芒是丁夏的傀儡术,她不动声色地用这一想法影响了云安青。于是这一章,云安青才会没有来由的想起丁夏的话。   丁夏和殷永瑜不会亲自去揭穿殷承平与云安青的奸情,否则难免惹得皇上注意,生了警惕。他们需要一个无关之人来做推手,这个人选便是殷同甫。   当然,殷同甫虽然性格暴虐没规矩,但不关女色时,也还算清醒。他也不会傻到冲去皇上寝殿说:爹地!你大儿子和你小老婆搞在一起啦!他会找别的方式~ ☆、摊牌   土地庙中,男女的激情刚刚平息。殷承平将云安青搂在怀里,痴痴看她:“安青,我好想你……”   云安青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他们只有这一晚的时间,她真舍不得。回想过往,云安青低低怨道:“那日你约我去寺庙朝拜,为何要爽约?害我被他撞见……”   她眼睫一眨,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流下。殷承平一声叹息:“我根本没有约你去寺庙朝拜啊。”他抬手抹去云安青脸上的泪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祝江雪的设计吗?”   云安青停了流泪,呆呆看他。男人继续道:“她骗你说我约你,其实却打探清楚了,皇上会去那里。又设计让你跳了那曲舞,勾起了皇上的注意……”   云安青总算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祝江雪……亏她还装得没事人似的,经常来我这炫耀你们的感情!”她忽然皱眉瞪着殷承平:“你知道她害了我们,你还娶她?”   殷承平很是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你已经进宫了,我总得娶亲。她的家世摆在那里……”他见云安青脸色不好,连忙道:“其实我娶她,就是为了折磨她,日日将她放在身边,让她为她所为付出代价。”   云安青将信将疑:“你如何折磨她了?”   殷承平垂眸,片刻一笑:“不说这些好不好?我们时间不多……”   他凑过去亲吻云安青,动作轻柔。云安青暗叹一声,不再追究,又与他搂在了一起。   空气的热度再次升温。正当两人难舍难分时,却听见土地庙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见过太子殿下。”   云安青吓得一声低呼!殷承平也急急起身看去,便是一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却说,殷同甫急急赶到皇上寝殿,皇上正准备安置,见他来了,有些不悦:“你怎么来这了?”   殷同甫一脸欢喜上前:“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皇上抬手让宫女除衫:“何喜之有?”   殷同甫反手指向后山:“儿臣刚刚夜游,听侍卫禀报,后山土地庙出现了祥瑞白虎!”   皇上猛然扭头,一把推开那宫女,大惊道:“此话当真?”   殷同甫眼都不眨:“自然当真!儿臣一听到消息,就赶来向父皇汇报了!”   皇上极其兴奋,冲宫女大声道:“愣着干吗?穿回去!朕要去朝拜瑞兽白虎!”他哈哈大笑:“好!好!不枉朕这些年潜心向道,天道果然不负我!”   殷同甫适时拍马道:“恭喜父皇,长生不老飞升仙界指日可待!”   皇上大喜挥手:“去,传令所有官兵,将后山围住,休让那白虎自个走了!”   有了这道命令,整个行宫都闹腾起来。丁夏也跟着殷永瑜出殿,与众位王公贵族会合,一并朝后山行去。   待他们到达后山时,侍卫们已经先到了。土地庙外的树林里,有几个人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皇上见状,皱眉问话:“怎么回事?”   御林军统领上前答话:“我们赶来后山时,碰到这几人鬼鬼祟祟,就将他们扣押了下来。”   皇上眯眼打量被捆绑的几人:“这都是什么人?”   那统领再次答话:“回皇上的话,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   皇上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一挥衣袖,加快步伐朝着土地庙行去。   行了许久,土地庙已然在望,却始终没有见到白虎。皇上阴沉看向殷同甫:“不是说有白虎么?白虎在哪?”   殷同甫嘿嘿笑道:“这一路都没见着,许会在土地庙里?既然它不是凡物,自然也该喜欢神仙待的地……”   皇上看向大门紧闭的土地庙,思索片刻,觉得有理,点头唤道:“来人,去把庙门打开,迎接白虎仙君!”   他肃容垂首站立,就指着那庙中行出白虎仙君,带他飞升仙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跟着一并垂首静默,场面肃穆甚过祭祖那日。   伴着木门悠长的吱呀声响,几名侍卫推开了土地庙的大门。片刻,却听一人开口唤道:“太子殿下……?”   皇上猛然抬头看去!就见殷承平衣裳凌乱脸色苍白,尴尬不已行出了土地庙。他走到皇上身边,躬身施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一挥手,将他推去一旁,几步走到土地庙门前:“白虎呢?”   所有人都朝土地庙中看去。丁夏也趁机看去,心中便是一惊!   土地庙中自然没有白虎。可是……却也没有云安青的身影。   丁夏与殷永瑜迅速互望:怎么回事?!   丁夏猜到今晚云安青要与殷承平私会,特意叮嘱丁秋,让他盯住云安青。果然见着那人戌时去了后山。丁秋远远跟了过去,回来告诉她,后山有好些高手埋伏,都是殷承平的人无疑。丁夏这才去找了殷同甫,将他引去偏僻之地,好让他听见“内侍”谈论私会之事。殷同甫果然没让丁夏失望,立时跑去通报了皇上。   丁夏看向殷承平,微微眯眼:难道……是殷承平得到皇上前来的消息,将云安青送走了?   ——不,不可能。皇上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让人封锁了后山。殷承平的人都被抓了个正着,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他怎么可能将云安青送走?   丁夏脑中思索,目光飞速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不料,正正撞上了一道视线。   乙建安立在皇上身边,没有表情看她,目光沉沉,汹涌着情绪。   丁夏与他对望,莫名从他眼中读出了失望、悲伤、痛苦,只觉心沉了下去。   皇上在庙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白虎的踪迹,又行回殷同甫身边,怒道:“没有白虎!”   殷同甫显然也有些惊讶:殷承平竟然没和云婕妤在一起!他听到皇上问话,赔笑道:“明明就说有的……”他指着殷承平道:“皇兄一早就在这,或许知道一二?”   皇上的立时转向殷承平,逼近一步,阴狠道:“这个点数,你在这土地庙中何干?”   殷承平脸色愈见苍白,勉强支撑身体答话:“儿臣……儿臣是来为父皇祈福的。”   皇上猛然抬手,反手一耳光重重扇在殷承平脸上,冷笑一声:“祈福?!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吧?我死了,你就可以继位登基!”   殷承平被他一耳光扇得站立不稳,连退两步,才定住身形。他的脸火辣辣的痛,恨恨朝殷同甫看了一眼,却再不敢开口说话。   皇上却暴怒了,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说!你是不是见到了白虎仙君!这个点数你守在这里,是不是想跟着它飞升仙界?你个不孝子,竟然敢和我抢仙缘……”   丁夏终是收回目光,不再看乙建安,转而看向皇上。她总算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打压殷承平。皇上生性多疑,他忌惮这个他这个儿子,就像……他忌惮殷永瑜一般。   皇上将殷承平一顿臭骂,又命人四处搜寻一番,还是没见着白虎,这才悻悻回了行宫。乙建安也跟着一并离去。丁夏没有随殷永瑜回房,而是让丁秋带她去了乙建安的住所。刚刚乙建安的目光让她猜到,乙建安知晓了一切真相,并且设法帮助殷承平送走了云安青。她再也没法隐瞒他,她只能和他摊牌。   她在乙建安屋中等了许久,先是端坐,然后变成歪躺,最后直接躺去了床上。可直到她渐渐有了睡意,乙建安都没有出现。   皇上安置后,乙建安就告退了。他听说丁夏去了他的房间,犹豫片刻,却没有回去见她,而是去找了殷永瑜。   丁夏不在,殷永瑜有些失眠。其实才短短十来日,他却已经习惯了有丁夏陪在身边。他希望丁夏秋狩结束后,也能陪他呆在瑜王府,但是显然,她想陪着乙建安。   殷永瑜忆起土地庙前,那两人长久的对望,忽觉心中窜出了一丝小火苗:很显然,这次暗害失败,是因为乙建安在其中插手了。那人终于发现了丁夏在做什么。殷永瑜暗道,或许……他的念想真的能够实现?   却听见门外有声音。殷永瑜披衣下床,推开房门,就见侍卫们正拦着乙建安:“王爷已经歇下了,不会见你!”   乙建安的目光越过众侍卫,与殷永瑜对上,简单而无礼道:“我有话要说。”   殷永瑜轻摆手,让侍卫退开,转身回了屋。   侍卫无奈让路。乙建安行入殿内。殷永瑜自顾自坐去了软榻中,很是平静。乙建安面色却忽然阴沉,身形一闪,宝剑出鞘!剑锋就搁去了殷永瑜脖颈上!男人狠戾道:“说!你是不是威胁了丁夏?给她下毒,逼她帮你做事?”   殷永瑜垂眼看了看那寒光闪闪的剑,面色不变一字一句道:“拿开。否则马上滚。”   乙建安眯眼看他:这人倒是有胆识。他料定自己不敢杀他。   乙建安的确不能杀殷永瑜。一方面,这人是王爷,势力盘根错节,皇上便是顾忌此,一直不敢出手动他,就怕引发动乱。另一方面,丁夏也不会让他杀他。丁夏对这人有些莫名的情愫,乙建安不确定自己杀了他,她会不会和自己翻脸。   乙建安默立片刻,果然收剑回鞘,却依旧阴鸷盯着殷永瑜不放,恨声道:“还是,你欺骗利用了她?”   殷永瑜轻笑出声:“你也太高看我了。阿夏想做什么,难道是我能左右的?”   他答得轻松,乙建安却只觉心中一片冰凉:这人没有威胁丁夏,也没有利诱她。丁夏是自愿跟着这个人,为他做事,甚至积极出谋划策。   乙建安忆起出神医谷任务时,他还有些不赞同圣上。任务完成后,他对殷永瑜还有些愧疚之心。可是现下,他只觉得这个瘦弱的男人面目可憎。乙建安咬牙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牵扯她!离她远一点!”   殷永瑜笑得更开怀了:“她主动提出要陪我同行,怎么能说是我牵扯她?我们志同道合,走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   这句话杀伤力更大。乙建安忽觉情绪暴.乱无法克制。他怕再呆下去,真会出手杀了这个男人,只得铁青着脸转身,也不告辞,便要离去。   殷永瑜却叫住了他。男人依旧蜷在软榻中,很是虚弱无力的模样,却慢条斯理道:“乙大人,你应该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谈同床共枕,相携百年?”   殷永瑜声音清冷:“你应该清楚,便是我死了,你和她也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挑拨打击乙建安这种事情,永瑜干起来丝毫不手软~ ☆、争吵   丁夏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原先亮着烛光的房中已是漆黑一片。床边坐着个人,正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覆在自己脸上。丁夏缓了片刻,呢喃唤了句:“建安……”   乙建安没有应声,长长的呼吸却断断续续打在她的手腕上。丁夏本来是有些不快的,可见着他这么坐着看她,静默仿佛要与黑暗融于一体,心莫名就软了下去。她抽出手,朝乙建安张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她敞开怀抱等待。乙建安犹豫片刻,还是依言躺去她的身边。丁夏纤弱的胳膊环抱着他,就像抱住孩子一般。她淡淡一笑:“你告诉了太子是我害他吗?”   乙建安沉默许久,终是开口答话:“没有。我怕他会对付你。我告诉他……设计他的人,是三殿下。”   丁夏心中一暖。他坏了她的计划,却终是放不下她。为此,他欺骗了殷承平,甚至不惜诬陷了殷同甫。丁夏往男人怀中靠紧了些,目光愈见柔情:“建安,谢谢你帮我隐瞒。”   女子温顺柔弱一如从前。乙建安无法想象,这样小小软软的身体里,到底藏着怎样的念想,竟能支撑她跟着殷永瑜,义无反顾踏上谋逆之路。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阿夏,你到底想要什么?”他一声叹息,终是抬手搂住了丁夏的腰肢:“我也可以帮你。你不必跟着殷永瑜。”   丁夏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钻进男人的里衣,在他的锁骨上缓缓摸索。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想要这大靖废除营妓制度。”   乙建安微愣。他从殷永瑜那回来的路上,设想过许许多多。他猜丁夏可能想要复仇,又猜丁夏可能想要荣华富贵,却不料,她竟然怀着这个念想。   乙建安思考片刻,开口道:“我可以向皇上提请……”   丁夏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话:“就是今日那个皇上?”她开始解乙建安的衣扣:“建安,说真心话,你觉得可能吗?”   乙建安一时默然,片刻方诚实道:“不可能。但这不能成为你谋逆的理由。”他抓住丁夏作乱的手:“你有这个念想,我很敬佩。可即便你实现了你的愿望,也只能帮到那些因为家破人亡而落入军中的女人。但你若谋逆,权利格局破裂重组,朝廷必定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世道跟着一乱,受苦的却是所有黎民。”   他停顿片刻,沉声道:“我为天昭府执行任务时,曾经杀过无辜的平民。可我不后悔。因为当时情况艰难,我必须舍弃他们,才能拯救更多性命。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阿夏,为了救小部分女人,害了全大靖的子民,你的做法,不值得。”   丁夏垂眸,无声一笑:乙建安和她真的很像。他们都是头脑异常清醒的人,擅长辩论,却难被说服。   丁夏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乙建安的掌心,男人有些怕痒地挣动了下,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丁夏也不回答他,却道:“十多天前,中原大片地区水灾为患,皇上却一直未派人赈灾,灾情发展至今,愈加严重。加之他生性多疑,近年又潜心修道,导致朝政日益废弛,试问,在他手上,天下黎民何时不苦?”   她说得前半段都是实情,后半段却是个人论断。乙建安目光有些锐利:“你应该清楚,赈济推迟是因为秋狩祭祖,而且朝中已经有人在筹备,如何能说朝政废弛?近年民情艰难,很大程度是因为天灾密集为患。我承认,圣上是有所缺憾,却还没到昏庸的地步,你会有那些论断,不过是因为你所处的环境,让你无法全面评价圣上。”   丁夏回以一声冷哼。房中气氛一时有些僵。半响,还是乙建安缓和了语气:“阿夏,你遭遇了那么多,我不该让你认同圣上。我们不说他,我们说太子。太子殿下监国数年,听民意,勤政事,他若继位,相信朝政会有所好转。既然他能够兴利除弊,改善世道,你又为何定要跟随殷永瑜谋逆,给大靖带来不必要的动荡?”   丁夏一声轻笑:“我和太子殿下接触不多。可一则,他不比殷永瑜,圣上不会无故忌惮于他,定是他曾有过不智之举,不知韬光养晦,才惹了圣上嫌恶。二则,他面对圣上的刁难只会忍气吞声,竟无能寻求解决之道。在处理父子君臣的关系上,他甚至比不上四殿下。你到底是凭什么相信他能兴利除弊,还你一个盛世太平?”   乙建安皱眉道:“阿夏,人无完人,你这么说,未免太偏颇了……”   丁夏强硬插话:“你甘心容忍他们的缺憾,不过是因为你不愿为了那些受苦的女人,冒险变革而已!”   乙建安深深吸气:“好,既然你觉得太子殿下也不够好,为何丝毫不考虑各方面优异的四殿下?”   丁夏抿唇,终是扔下句:“太子殿下和四殿下,有谁会愿意为我废除营妓制度?”   乙建安眯眼看她:“所以,你如此执着于殷永瑜,不过是因为只有他能实现你的念想。”   丁夏不示弱回望:“没错,殷永瑜就是比他们强在这!我知道我的所为有可能带来后果,可刮骨疗毒,不破不立!我若是能成功,往后每年,数以千万计的女人便不会再踏入苦海。便是为了这种可能性,我也要搏!”   这段对话结束,房间陷入了再一次的沉默。这回,再亲密的拥抱也不能缓解两人之间对峙的紧张。丁夏于黑暗中缓缓闭眼,心中无波无澜。   她早就知道。如果摊牌,必定会出现这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局面。他们谁也无法说服谁,因为,她和乙建安的理念,本就无所谓对错,而他们又是同样坚定几近执拗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丁夏渐渐觉得交握的手有些僵硬不自在,乙建安终于动了。他起身下床,扯过床边的外衫,悉悉索索开始穿衣。   丁夏揉了揉发闷的心口:“……你干吗?”   乙建安的声音有些颤:“……出去走走。”   丁夏爬坐起身,暗叹口气:罢了,罢了。早清楚这人的死倔脾气,干吗还要和他较真?   丁夏赤足下地,眼见乙建安将外衣披上,上前一步,将他的衣服扯了下来。   乙建安默然片刻,重新穿好外衣。丁夏故技重施,又扯住那衣摆往下拽。如此反复三次,乙建安终是放弃,转身面向丁夏,无奈道:“你干吗?”   丁夏这才行去桌边,点亮了烛台。有了光线,面前女子的容貌忽然清晰,乙建安看着,只觉得刚刚黑暗中的争吵就如一场梦境。   丁夏歪头一笑,扑到乙建安怀里,手指灵活去解他的衣扣,嘴也凑上去啃他的肩颈。她像只小猫似的胡乱折腾,乙建安被弄得忽痛忽痒,心莫名就软了下去。他放任丁夏扯掉了他的里衣,乖乖赤.裸上身站着,任她骚扰自己。   丁夏便一点一点往下亲咬去,吻至小腹时,就见到那东西已经立了起来,顶着小.帐篷宣示它的存在。忍不住嘴角微翘:他爱她念她,丝毫无法拒绝她。既然如此,死缠烂打死皮赖脸便是,说那么多干吗呢!   丁夏低低一笑,起身去打开衣柜门,拖出了里面放的硕大的手铐。又将那东西扔去床上,欢喜跳去乙建安身上,将他仰面扑倒:“建安!”她三下两下扒光了自己的衣裳:“你不想我么?”   她努力想将男人翻身,奈何力气小,只是徒劳无功。男人一声叹息,终是遂她的意趴在床上。丁夏抓住他的双手负于身后,吭哧吭哧将那手铐拖过来,去扣乙建安的手。乙建安却扭头道:“阿夏,答应我,往后不许再对付太子殿下了。”   他也不说不让她跟殷永瑜。那个男人麻烦得很,他不愿因此再与丁夏起冲突。而丁夏若是答应不动太子殿下,就与殷永瑜意愿相悖,自然不会再与那人同路而行。   丁夏岂会不清楚他的打算。她锁好手铐,又在他背上一通乱啃,这才拍拍身边的床,骄傲昂起下巴:“转过身来!”   乙建安已经被她撩拨硬了,却不肯转身,幽黑的眸子盯着丁夏,那目光……竟然有些哀求。   丁夏便笑着趴去床上,在他唇上一吻:“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快转过来!”   ——她便是骗他了,那又如何?她舍不得他,她不觉得她有错。他们好容易才能在一起,就算信念相悖道路不同,将来谁成功谁失败,各凭本事争斗便是,又何必要牵扯情感?   乙建安这才翻身,却不躺下,而是反压住丁夏,四下去亲吻她。丁夏双脚缠住他的腰肢磨蹭,男人果然克制不住,一个挺身!两人都是一声低吟。   愈见迅速的摩擦中,乙建安神智渐渐迷蒙,可心头的悲苦却萦绕不去。理智消失前,他喃喃低语了句:“阿夏,不要骗我。再有往后……我没法帮你。”   ——他知道她在敷衍,可他不想计较。他也舍不得她。今晚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可不到逼不得已,他实在无法拒绝她……他宁愿跟着她一起欺骗自己。   回答他的,是丁夏绵长的拥吻。乙建安暗自苦笑一声,终是扔下心头繁杂的情绪,狂乱索要起来……   ***   次日。祝江雪独自坐着,却见着云安青朝自己行来。心中纳闷:这人……怎么会主动找自己?   云安青在祝江雪身边坐下,亲密唤了声:“妹妹。”   祝江雪回以一笑:“云姐姐,今日怎么得闲来找我?”   云安青垂眸一笑:“也无他事。只是想到昨晚,太子殿下在土地庙出现,不知是何原因?”   祝江雪微微蹙眉:“呵,他不过是夜半睡不着,便出外走走,哪里知道会碰上皇上……”她的话语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看见一向淡然的云安青古怪笑着,上下打量她,心中莫名不安。   她昨日见到殷承平从土地庙里出来,也觉得奇怪,回屋后问了他许多次,他却只是烦躁不愿搭理。祝江雪勉强冷静道:“姐姐为何会问这个?”   云安青收了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明白了,五年前那一天,为何有人会失约,为何圣上又会‘碰巧’经过那里。”   这件事情看着与土地庙之事毫无关系,旁人听着只会觉得不知所以,祝江雪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发现真相,为何昨日突然就明白了所以?!定是有人告诉她了!那个人会是谁,实在不做他想!   再联想昨晚殷承平苍白的面色和略显凌乱的衣裳!土地庙!深夜!   祝江雪死死咬牙,怒目圆睁,恨声道出了一个字:“你……”   云安青见她明白了所以,以胜利者的姿势扔下句:“听说殿下这些年待你很好,是吧?”自顾自起身离去。   留下祝江雪呆愣在原地。   云安青其实不知道殷承平是如何羞辱祝江雪,她只是含混一说,以作嘲讽。可听在祝江雪耳里,却以为云南青知晓了他们的房.事细节,心中又羞又恼:殷承平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这个贱人!   她只觉再也呆不下去一秒,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了房间。又在房间悲愤坐了许久,殷承平终于回来了。   祝江雪几步上前,朝着殷承平脸上就是一耳光,凌厉斥道:“你昨晚竟是和她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这一章一出,一些亲会更不待见乙建安了,可是,这就是“乙建安“啊……   乙建安与丁夏,一个是保守派,一个是革命派,一个追求国家稳定,一个追求制度改善。他们的分歧在于:为废除营妓制度,冒险谋逆带来国家动荡,是否值得。   其实两人选择的路,都有各自的优劣,对错不好评判。当然,在女主至上的故事里,谁对谁错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一篇NP文,楠竹不是还有永瑜和秋秋么!所以亲们如果实在讨厌建安,就当他是买二赠一嘛╮( ̄▽ ̄\")╭   建安拔剑出鞘:你说我是赠品?!我明明是正室!   作者菌抱头闪躲:嘤~~谁让你不给读者送礼!没听过潜规则么?要么送钱,要么出卖色相,你自己掂量吧!   建安大怒:胡说!读者会不喜欢我,还不都是因为你把我放到了阿夏的对立面上!你为什么不让阿夏的理想是守护人民安居乐业?这样她就会和我一起对付殷永瑜……   作者菌听言,一把抱住殷永瑜大腿:永瑜!看我对你多好,让你和阿夏志同道合,你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   殷永瑜低头冷冷一笑:我们感情越来越深厚,那又如何?每次我都得吃药才能碰她!你凭什么剥夺我一夜七次的权利?!   作者菌桑心滚到丁秋身边:秋秋,其实我对你最好了……   丁秋面无表情:先把乙六还给我。(乙六: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作者菌:……(内心活动:不对啊,好像还有谁啊?是谁呢……)   师父飘在空中,盯着作者温雅一笑:呵,呵。 ☆、败露   殷承平被她一耳光扇懵了。祝江雪向来对他温顺,他不料她竟然敢掌掴自己。却也是同时,大怒!他狠狠一耳光扇回去!骂道:“我去哪干了什么,轮得到你管吗?贱人!”   祝江雪捂住脸,目光如刃射向殷承平:“我为何不能管?我们成婚时,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不记得了么?”她愤恨瞪着殷承平:“平日你怎样待我都行,就是不能对我不忠!”   殷承平冷冷一笑:“不忠?!忠贞只是对于你们女人!你要我一个男人跟着你三从四德么?”他忽然抬手,扯住了祝江雪的头发,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府里我碰过的女人,你不出三日,定会找机会弄死!我都懒得管你!你现在倒是敢当面指责我了!”   他手上用力,狠狠一甩!祝江雪头发被扯着,竟然被他扔去了地上。男人的声音寒意刺骨:“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费尽心机嫁给了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太,子,妃!”   祝江雪发髻全部散了,一头的青丝蓬乱遮住了半边脸颊,更显得狼狈不堪。她坐在地上低垂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屋中,格外渗人。   殷承平消了些怒气,斥道:“笑什么?你这疯女人!”   祝江雪停了笑,缓缓抬头看他:“是,我是拆散了你们,可那也不过是因为我爱你。你若不满意,当初为何又要娶我?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我待你尽心尽力,帮你做了多少谋算,为你化了多少危机!你都当看不见么?”   殷承平拍了拍刚刚动作弄皱的衣袖,难掩鄙视之情:“我还会不了解你?你待我尽心尽力,还不是为了自己?!”他上前几步,躬身凑到祝江雪面前,低声道:“你处处为我着想,还不是想着我一朝登基,你能母仪天下么?!”   祝江雪浑身一震,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怔怔不能语。她忽然觉得,她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她对他万般容忍,他却视而不见。他待她不忠,记恨她唯一对不起他的事情,否定她之后为此做出的所有努力。他甚至否认她的爱。   祝江雪渐渐垂下了头,心中一片死寂。殷承平却以为自己说中了要点,直起身,高高在上道:“你放心,你们祝家全力助我,我不会忘恩负义。我若登基,皇后的位子会给你,但是往后,你也要掂清自己的身份!不过一妇人家,少来管我的事!”大步转身离去!   这一天,殷承平直到夜晚才回到院子,却没有去卧房找祝江雪,而是去了书房,洗漱歇下。他心中还憋着一口气:这女人就是欠教训!却听见有人敲门。   殷承平没应声。这个点数,能越过侍卫来找他的,除了祝江雪,不做他想。果然,不过片刻,门被推开,祝江雪端着一碗银耳羹进了屋。女人脸还有些红肿,上午凶恶的模样却消散无踪。她站在他面前怯怯道:“殿下,近日吃多了烧烤野味,臣妾给你煲了碗银耳羹去去燥气。”   殷承平上下打量她一番,心中暗笑:现在倒是挺懂规矩,也不唤他承平了,也知道自称臣妾了。女人,果然就是要多抽打,才会知道分寸!   他见祝江雪服了软,也不和她计较了,毕竟这是他的妻,是陪伴他最多的人。面上却依旧冷冷的模样:“知道了,放下吧。”   祝江雪将那银耳羹放在桌上,却依旧不离开,犹犹豫豫的模样。   殷承平端起那羹,喝了一口,又瞟她一眼:“还有事么?”   祝江雪似是做了决定,上前一步,噗通跪在了他的脚边!   殷承平惊了一跳!这个女人向来傲气,几乎不曾跪过他,今日还真是……被吓着了吧?   殷承平干咳两声:“你干吗?”   祝江雪一把抱住他的腿,低低哭泣起来:“殿下,你别生我的气,别不要我……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可是往后我会更努力……”   她哭得十分伤心,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殷承平只得放下那银耳羹,伸手去拖她:“好了好了,起来吧。”他将她拖起,抱在怀中:“看看你平日沉稳的模样,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现在知道错了?”   祝江雪拼命点头,哭泣不止。殷承平只觉心中舒畅:“知道错了就好,往后看你的表现,若是再敢像今日这样……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祝江雪“嗯”了一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女人依旧在呜咽出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眸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翻脸无情?呵……   你对我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就这么平静过了几天,秋狩已近尾声。殷承平自那夜与云安青有了肌.肤之亲,愈加思念,却不敢再放肆,只得将情感压抑在心。却不料这天下午他回到院中,意外发现云安青和祝江雪两人坐在屋中,正在喝茶。祝江雪笑得谄媚,云安青一脸淡然。   殷承平的脚顿在门口,不会跨进了。云安青抬头朝他微微一笑,眼中一片柔情。   祝江雪见他来了,急急站起,行到门口,拉着殷承平走去了云安青身边:“殿下……”她勉强一笑,有些失落,却很是讨好:“当年我年纪尚小,做错了事,害得你们二人不得厮守,心中实在抱歉。今日……便当是个补偿,”她看向殷承平,恳求一般道:“只希望往后你不要恼我,我……”   她似是说不下去了,眼眶泛红,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   云安青皱眉,朝殷承平道:“她怎么回事?这几日一直找我,求我原谅她。今日又约了几位娘娘来她这品茶,最后单独留下我,莫不是又有什么算计?”   殷承平一声轻笑:“她能有什么算计?她都是我的妻了,还敢算计我不成?我若是垮了,她又得去哪哭去?”他简单解释道:“不过是上回教训了她一顿,她懂事了些罢了。”   云安青将信将疑。殷承平却已经行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安青……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回……”   云安青以为他又要做那事,吓得连忙推他:“承平,使不得!上回若不是乙大人帮忙,我们还不得被那殷同甫害了去!这里虽然是你的院子,却到底在行宫里,不稳妥!”   殷承平将头埋在她的胸口,闷闷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抱抱你。”他将云安青抱起,自己坐下,将她搁在腿上,低头吻了下去:“这到底是我的院子,外面都是我的人,咱们又不脱.衣服,机警些,没关系……”   云安青觉得有理。若是有人来了,门口的侍卫自然会出声提醒,他们注意些,就不怕被人发现。这才放了心,也开始回应殷承平的亲吻抚.摸。   可两人都不知道,这回要害他们的,就是祝江雪。屋中的燃香加了春.药,还加了能让人听力受损的毒。两人激情渐渐燃起,却开始听不清屋外的声音。就在他们觉得安然无忧、飘飘.欲仙之际,房门忽然被推开。皇上领着数位皇族重臣站在门口,震惊盯着他们。   云安青跨坐在殷承平腿上,衣裳凌乱。殷承平的嘴正咬着云安青的颈,手还塞在云安青的底.裤里。两人神智不清朝众人看去,就见皇上脸色铁青,嘴唇一开一合,显然在斥骂,可那声音听在两人耳里,却好似远在天际。   皇上看见他的儿子竟在与他的妃子偷情,大怒!却见到离门不远的桌上有把剑,就像为他而准备似的,几步冲上前,拔剑出鞘,朝着云安青砍去!生生削掉了云安青半边脑袋!可怜美人如玉,却死得恐怖狰狞。   祝江雪看着躺在地上血流满面的云安青,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好,很好。皇上这性子,还真是遂了她的意。   皇上又拎着剑,冲去要砍殷承平。殷承平是国之储君,身份到底不同,自然有人上前替他求情,几位老臣抱住皇上的大腿涕泪交流,哭嚎着不让皇上砍他。殷承平春.药早在云安青被砍死时就被吓没了,跪地胡乱磕头:“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这么一番大闹,皇上终是扔了那剑。金属叮铛落地,皇上愤怒的声音亦如金石相击:“来人,拟旨传令!废殷承平太子之位!”   殷承平没有听见这道命令。毒药彻底发作,他暂时失聪。他茫然抬头,就见祝江雪站在角落看他,笑得柔情似水,称心如意。   皇上带着人愤然离去。屋中只剩下殷承平与祝江雪。祝江雪走到殷承平身边,想扶他起身。殷承平的怒火终于爆发!他揪住祝江雪的衣领,狠狠一个耳光扇去:“你竟然敢暗害我!”   祝江雪被她扇倒在地,嘴角都裂了。他听不见声音,她便站起,走到云安青的尸首边,手指从那伤口沾了血迹,一笔一画在白玉板砖上写字:“你看,我会陪着你,和你是不是太子毫无关系。”   女人头发散乱,一边脸被他打肿了,嘴角还挂着血丝。她的手上都是云安青的血,却迎向他,一点点笑了开来。   殷承平的怒火莫名就被压了下去,只余遍体的寒意。他无法控制连连摇头,喃喃道:“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竟然夺门而逃!   五年一度的秋狩,最终以这场皇家丑事拉下了落幕。而皇上回京后,还是没有废殷承平的太子之位。   自皇上登基后,就立了殷承平做太子,至今已有八年有余。殷承平名正言顺,自然也得到了许多世家的支持。这些世家已经投靠他,与他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不能看着他被废,于是纷纷上书,为殷承平说好话。   殷承平的太子之位是保住了,却如履薄冰。曾经皇上见到他就骂,可现下,他连被骂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皇上不愿见他。他虽为太子监国,却被排斥在权利中心之外,这让他格外惶恐,也因此暴躁不安。   殷承平与云安青的事情还影响了一个人,就是乙建安。那一夜,因为丁夏的所为不曾造成什么后果,他还能够说服自己不与丁夏计较。可现下恶果已经酿下。他心中清楚,那日事发和丁夏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若没有丁夏与殷永瑜的铺垫,殷承平也不可能落到今日的田地。   他无法释怀,心中别扭,对着丁夏时也是闷闷不乐。丁夏索性打算离开两日,希望他自己慢慢看开。她住去了殷永瑜那。   这天夜里,丁夏与殷永瑜在房中嬉闹,小侍卫送上了一沓名帖。那名帖足有十多张,都是请求拜会殷永瑜。丁夏心中奇怪:殷永瑜身体不好,来到京城后,大多数人都很识趣,没有来他府上叨扰。遂凑过去问:“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想拜会你?”   殷永瑜收了那些名帖,轻声一笑:“你猜。”   丁夏眨眨眼,蹙眉道:“难道……他们看你收了我,觉得瑜王殿下能人道了,于是想把女儿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咕咕鸡的地雷!!撒把小米感谢亲(* ̄︶ ̄*)   话说其实我很想写个像祝江雪这样狠绝的女主,但是觉得会被掐,于是写个女配满足下我阴暗的心里…… ☆、访客   殷永瑜抬眼看丁夏,挑眉道:“嗯,这个猜想还挺有道理。本王到底有才有貌有权有势,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丁夏扁扁嘴,手指戳了下他的脑门:“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殷永瑜眸中有了丝笑意,抓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带入怀里,继续道:“……若是娶了谁家的女儿,将来生下一子半女,那可是皇族血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丁夏眨眨眼:“可是你的身体……”   殷永瑜微垂眸:“怎么,不行?”   丁夏微张唇。她想说,那你要注意身体,可是想到殷永瑜是神医,话便咽了下去,改口道:“你真打算成亲?”她一声轻叹:“那以后难见面了,你成亲后,我也不好再来找你,否则你妻子见了,该不开心了。”   殷永瑜终是笑出声来:“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成亲了。”   丁夏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握了殷永瑜的手:“我只是……想到将来,有些舍不得你。”   殷永瑜笑容愈大,这才将那些名帖拿出,一一给丁夏看:“前些日子,中原水灾为患,圣上却一直没有派人赈济,终于激发了民变。圣上不安,回京后便勒令户部速速筹钱赈济。现下钱银已经筹好,赈济钦差却尚未确定。”   他拿出其中一封名帖打开:“这是户部刘侍郎的名帖,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又一番翻找,拿出另外一封:“这是户部周侍郎的名帖,他是四皇子的人。”   丁夏算是明白了:她根本就猜错了方向。这些人来找殷永瑜都是为了赈济之事。既然银两已经齐备,赈济便再无大难处,是以大家都想抢下这个好差事,给自己的功绩薄上再添一笔。这些人想来拜会殷永瑜,争取殷永瑜和他属下世家的支持。   殷永瑜还在给她细细解说,却听见小侍卫敲门:“殿下,王府门口有人求见。”   时已是戌时末(9点),殷永瑜还想着再说会话就去和丁夏上床亲热,遂想也不想回道:“不见。都这个点数了,还来扰人,”他在丁夏鼻尖一啄,轻勾嘴角:“真不懂事,是吧?”   丁夏抿唇轻笑。小侍卫却仍不退下,只道:“……看着是位贵人,他说没带名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殷永瑜正悉索去解丁夏的盘扣,手指钻进了她的衣领,听言动作一滞。他还在犹豫间,丁夏却推开他下地,走去门边,接了那侍卫手中的东西。   殷永瑜一挥袖,郁闷将桌上的名帖扫开,嘟囔道:“管他是谁,坏我好事,我定是不见的……”扭头却见到丁夏拿着一块玉佩走了过来。   殷永瑜话语顿住,接了那玉佩仔细研究,“呵”地笑出声来,又大声朝门外道:“快请他进来!”   他站起身去穿外衣,丁夏帮他系上腰带,一边笑道:“不是说坏你好事,你定是不见么?”   殷永瑜向来平静,可现下竟然有些兴奋:“这人不一样!”他抱住丁夏狠狠一吻:“我带你去见他。”   丁夏好奇跟他去了大堂,就见到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正站在堂中,背对他们而立。殷永瑜欢喜唤道:“哲茂!”   男人转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长相俊朗,只是脸上难掩疲惫的神情。他见了殷永瑜,也很是开心,哈哈笑着几步上前:“永瑜!”   两人激动张开双臂,互相拥抱。有下人得到殷永瑜的吩咐,此时送上了温好的酒水和饭菜,殷永瑜这才拍拍男人的肩膀,退开一步,朝丁夏介绍道:“这是我的堂兄殷哲茂。”又朝殷哲茂道:“这是丁夏。”他嘻嘻一笑,有些得意道:“我女人。”   殷哲茂不似其他皇族成员一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丁夏。他只是搂过殷永瑜的肩,含笑朝丁夏道:“我们小时关系很好,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和你说这家伙的糗事!”   三人围着小榻坐下,殷哲茂开始喝酒进食。他显然是饿了,吃得很凶,丝毫没有半点皇族优雅的模样。殷永瑜便在一旁给他斟酒,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方道:“秋狩都没见你来京城,还以为一时半会见不到你了。”   殷哲茂咽下一大口米饭,喘了口气:“我去了灾区,便没回来祭祖。”   殷永瑜微微蹙眉:“那边怎样?”   殷哲茂手中的筷子稍稍停顿,片刻摇摇头:“粮价飞涨,瘟疫横行,饿殍遍地,处处可见人易子而食……”   他放下筷子,抬起袖子抹了抹嘴,正色道:“永瑜,不瞒你说,我此番会来京城,便是听说了圣上要派人去赈济。你也知道,圣上他不放心我,大事从来不交给我做。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拿下这钦差一职。”   殷永瑜果断应承:“我会帮你。”   殷哲茂却依旧一副不放心的表情:“永瑜,你不仅要帮我,你还得尽全力确保皇上选我。”   殷永瑜不料他会提如此要求:“这却是为何?”   殷哲茂一声叹息:“这赈济钦差还有一项任务,便是镇压乱民。回京路上,我去了义军营。那里好些人都是没有活路的难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至于去做那诛九族的谋逆之事。届时若是我前去,还可以努力将死伤降低到最低。其他人……就难说了。”   丁夏稍稍惊讶看了殷哲茂一眼:这人竟然敢去义军营!想来定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倒真是一心为民。却也是个操劳命。他担心赈济银两被人贪污,又怕别人前去,会只在意做出功绩,滥杀难民,是以千里奔赴来京。   殷永瑜听毕,郑重承诺:“哲茂兄,我必会竭尽全力。”   殷哲茂这才起身拜谢:“那有劳永瑜。我还要去见四殿下,便先告辞了。”他的娘亲和四殿下母妃同是一家母族,他还得去争取四皇子的支持。   殷哲茂到底是王爷,加之有殷永瑜和四皇子的支持,果然顺利拿下了钦差一职。他也不多逗留,次日便急急离京。   丁夏又在殷永瑜府上住了三日,乙建安终于来找她了。时是傍晚,丁夏和殷永瑜刚吃完晚饭,隐约听见王府前方一阵喧哗。抬头看去,就见到一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紧跟那身影之后的,是大批王府侍卫。众人口中大喊:“大胆!竟然敢擅闯王府!”“来人!抓刺客!”“小贼,别跑!”吵吵嚷嚷。   乙建安奔至丁夏面前站定,朝着殷永瑜行了一礼,却看向丁夏道:“见过殿下。他们不放我进,我只好闯了。”很有些告状的意思。   丁夏果然扭头看殷永瑜,似乎是在等他做出解释。殷永瑜挥手斥退众侍卫,朝她坦荡一笑,丝毫没有羞愧之情:“他心里不舒坦了,就晾着你一人不管,我这是给他个教训。”   这话说到丁夏心里去了。丁夏眨眨眼,又扭头去看乙建安。乙建安被殷永瑜反将一军,又见丁夏希冀看着他,明显是希望他做出些保证,思量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串东西递给丁夏:“送给你。”   丁夏抬手接过:原来是一串枯草编织的蚂蚱,倒是十分精巧灵动,嘴角忍不住翘起:“你自己编的?”   乙建安看了殷永瑜一眼,上前一步,拉了丁夏的手:“晚上想你,睡不着,就去编蚂蚱了……”他如星的眸子望入丁夏的眼,柔声道:“阿夏,和我回去吧。”   丁夏被那眸子看得心头一颤。可她还不及答话,就听到一声嗤笑。殷永瑜放下手中的茶盏,勾唇看向乙建安:“四个晚上,每个晚上睡4个时辰,编一只虫子顶多花一盏茶时间,你只编了二十五只虫子……”他凉凉道:“……看来也没多想她嘛。”   丁夏低头去数那些蚂蚱,果然不多不少,真是二十五只,眼角便是一抽。   乙建安目光沉沉看殷永瑜,也不答话。殷永瑜却更是欢快,轻声笑道:“何况,你若是想她,干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编草蚂蚱?你对丁夏的思念,就这么低廉?”   丁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殷永瑜到底还是比乙建安伶牙俐齿啊!   乙建安脸色黑了。不编蚂蚱,他还能干吗?他又不曾学过作诗画画,文人那些高雅的思念,他根本不懂。他编蚂蚱……只是因为他只会编蚂蚱。   乙建安很是低落,垂眸道:“阿夏,我编蚂蚱……是因为我只会这个。天昭府教得东西上不得台面,就连这编蚂蚱,还是小时候爹爹教我的。那时我见娘亲不开心了,便会编蚂蚱送她……”他沉默片刻,伸手去拿丁夏手上的小草虫子:“还是不送你了,往后我送你别的吧。”   这回,殷永瑜脸黑了。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拿出个这么可怜的说法!丁夏不心软才怪!   果然,丁夏用力拽回那串蚂蚱,塞去了怀里:“不!我就要这个!”她站起身,扑到乙建安怀中:“我就喜欢它!”她的脑袋在乙建安肩窝处蹭了蹭:“原来是爹爹教你的……建安,好窝心呢。”   乙建安显然不料会出现这种反转局面,怔愣片刻,也回搂丁夏。却还不忘解释道:“这种蚂蚱要用整条枯草编,这边的草不像我家乡,韧性不好,编到一半就会断,所以我只编成了这二十五只。”他退开些许,表情很是认真:“其实,我编了很久的……也想你想了很久。”   殷永瑜暗暗咬牙,恨恨捏住茶杯,灌了口茶水,长长呼出口气。   丁夏哈哈大笑,踮起脚尖凑上前,在乙建安唇上胡乱亲了几下:“建安建安……你真可爱!”她松开乙建安,转身走到殷永瑜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殿下,我走了。”   殷永瑜一声轻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终是点点头:“……去吧。”   丁夏轻缓摩挲他削瘦的手指,心中愧疚:“你注意身体。”   殷永瑜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转向乙建安,忽然万分羡慕这个人。这人有健康的身体,正直的信仰,单纯的爱恋。相比之下,他身体虚弱,信仰破灭,和丁夏之间的种种,也不过是因为那个约定。这个人可以傻乎乎冲来他府上要人,而他……却总是如此清醒理智,记挂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份,留心着那条界限,无法再靠近丁夏。   殷永瑜暗想:下回,丁夏再来时,他也要将他为她画得那沓画,一张一张拿给她看。   ***   丁夏回到天昭府的第二日,乙建安便因为任务出外了。这次任务来得很匆忙,乙建安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丁夏告辞。一开始,丁夏并未做他想,却不料,乙建安前脚离开京城,后脚她便迎来了一位客人。竟然是上回丁天水头七时来传令的老太监。他朝丁夏皮笑肉不笑一抽嘴角:“丁夏姑娘,皇上召见。”   作者有话要说:嗷~~~~写男人为女人针锋相对好爽~~~~~~男版争宠哼!果然这是篇玛丽苏嫖文啊捂脸…… ☆、离间   丁夏坐上软轿,跟着老太监进了宫。这是她第一次踏足皇宫,本该好奇兴奋,可现下心情却着实有些沉重。   乙建安昨晚并没有提起要执行任务,却在进宫之后,急急出了京城。皇上又挑着这时召见她,怎么看,用意都不会单纯。   老太监进殿传报,丁夏在殿外候着。片刻,老太监出门朝丁夏道:“皇上让你跪在这里。”   丁夏只觉心下一沉:还没见面,皇上就给她下马威了。这么看来,今日之事实难善了。   她毫无办法,只得跪下。青石板砖微凉,丁夏安静垂眸思考。就这么跪了近一个时辰,她只觉双膝麻木,皇上终于传唤她进门。   皇上身穿明黄色便服,歪歪靠在椅中,眼睛微闭。丁夏几乎站立不稳,却见一旁的老太监拖来了一个小圆凳。丁夏看向皇上,皇上轻摆手,道了句:“坐。”他并不看丁夏,只缓缓道:“三天前的夜晚,殷永瑜见了一个人,你可知道?”   他没有立即撕破脸,丁夏便乖巧坐下,微微蹙眉,回忆状自言自语:“三天前……”   她自然知道。皇上一说三天前,她就明白了,他在问殷永瑜连夜会见殷哲茂的事情。想来殷永瑜支持殷哲茂前往赈灾之事,让他愈发不安,担心这两人会勾搭在一起,更加危及他的地位。   虽然那一夜并无机密,丁夏却也不愿与他多说,否则难免他又要给她再安排任务,让她待在殷永瑜身边,做个刺探情报的细作。遂打算推个干净。她想了片刻,恭敬垂头道:“回皇上的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侍卫通报有人求见,瑜王殿下便出了寝殿,到半夜才回来。”   皇上终于睁眼,目光沉沉盯着丁夏:“你是说,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带上你?”   丁夏诚恳摇头:“没有。”   皇上不信,皱眉道:“秋狩那么重要的场合,他都带上了你,为何会客不带上你?”   丁夏微微一笑:“皇上,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其实不便见客。秋狩要离京,他若不带上我,得有十多天见不到我。会客不过一两个时辰,又怎会带上我添麻烦。”   皇上思量片刻,觉得有理,这才消了让丁夏刺探情报的念头。却坐直了身子:“丁夏,我让乙建安嘱咐你办的事,进展如何?”   丁夏暗叹一声:果然!他还是记挂着要让她累死殷永瑜!估计他见丁夏和殷永瑜在一起这许久,殷永瑜居然还在苟延残喘,又见她离开了瑜王府,这才设法将乙建安支开,召她进宫问话。   丁夏垂眸,脑中思绪飞转。其实早在乙建安将皇上的意思转告她时,她就准备了应对之道,近日却隐约生了些新想法。   曾经她想尽力隐瞒乙建安,不让他发现她在做的事情。但秋狩之后,乙建安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两人之间的冲突明朗化。殷承平与云安青私会那一夜,丁夏尝到了争执的滋味,心中很不好受。虽然后来两人还是放下了争端,平和相处,但是只要两人处于对立阵营,这种平和就岌岌可危。   她终是要和殷永瑜继续走下去,直到谋逆成功,亦或身败名裂。乙建安如果一直忠于皇上,她与他之间就必定再次遭遇,而且之后的遭遇带来的冲突,还可能更激烈,更让这份感情元气大伤。   丁夏眯眼:既然今日皇上主动找她的麻烦,或许,她应该试着做些什么,避免这些设想中的不好情况出现?   忆起与乙建安之间的种种,丁夏终是狠下了心。她扶着那圆凳,扑通跪去了地上!伏地叩首哀哀道:“皇上,我……我不想再呆在瑜王殿□边了!”   她低着头,看不到皇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道:“为何不想呆在他身边?”   丁夏直起身,眼中已经含泪:“皇上……瑜王殿下待我有情有义,我……实在无法害他!”   皇上脸色不好,语气凌厉了些:“他待你有情有义?”他压着内心的不悦道:“那乙建安呢?你们不是相好么?”   丁夏呐呐道:“是,这也是我想离开瑜王府的原因之一,我想回天昭府陪乙大人。”   皇上听言,竟然起身,行到她面前。老太监及时上前,拖起了丁夏。皇上在丁夏面前站定:“丁夏,乙建安曾经说过,他想迎娶你。当时我没同意。”   丁夏抹了眼泪看他。   皇上便继续道:“正好他现下不在京城,你再去陪殷永瑜几次,做漂亮些……待乙建安回京,我便给你们赐婚。”   丁夏眼睫微闪:真是好利诱!   只可惜,她不会为了嫁给乙建安,去害死殷永瑜。   丁夏低头,假意挣扎许久,方才抬头拒绝道:“可是……不行啊皇上!求求你,放过瑜王殿下吧!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啊!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留下不仁不义的千古骂名!”   皇上听到最后一句话,一时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随即却暴怒!他狠狠抬手,朝着丁夏就是一耳光!将她扇翻在地上,骂道:“不仁不义?!区区贱妓,竟然敢和朕谈仁义!”   这里是书房,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皇上便抄起桌上的花瓶朝丁夏砸去。丁夏护住头脸蜷起身体,总算没有被他砸中要害。皇上急急喘气,大喝道:“来人!拖她下去,给朕狠狠地打!”   这一天,丁夏是被抬回天昭府的。她被打了二十廷杖,能活着回来,还多亏乙建安的人在皇上身边当差,见状求了个情,又偷偷嘱咐了个照应。可是伤得着实重。丁夏一路抽噎回去,哭得眼睛都肿了,回天昭府时,已经哭不动了。   丁秋听到消息赶来,看到她伤处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脸都白了。他转身就想去找殷永瑜,丁夏却死活不肯他去,只道不愿让殷永瑜担心。   丁秋信了她的话,没去找殷永瑜。可即便如此,天昭府中的军医为丁夏治伤时,殷永瑜还是收到消息赶来了。男人脸色铁青赶走了军医,不言不语坐下,给她处理伤口。   他给丁夏上了药,便不再动作,也不包扎,也不给她披上衣服。丁夏屁股凉飕飕,终是心虚扭头道:“殿下,你给我盖盖吧。”   殷永瑜轻声一笑,声音异常温柔:“盖着干啥呢。等乙建安回来,一眼就能看到,多方便啊。不是遂了你的愿么?”   丁夏不敢说话了。殷永瑜却猛然起身,用力抓住她身边的床单,俯身凑到她脸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好好照顾自己!乙建安对你有那么重要?!你竟然不惜将自己也设计进去!”   丁夏抓了他的手:“殿下,你别生气,我不是没事么……”她看了看门口,低低道:“先不说好不好?别被丁秋听见了……”   殷永瑜气得冷笑,忽地站起,喝道:“丁秋!”   丁秋推门进入,反手关门,行到床边,朝殷永瑜点点头,示意没人偷听。   殷永瑜重重在椅中坐下,指着丁夏道:“她为离间乙建安和皇上的关系,不惜惹怒皇上,挨了这一顿板子!”   丁秋默默看丁夏。丁夏索性埋头在被子中,不看他俩。   殷永瑜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就不怕皇上怒火冲心,直接杀了你?”   丁夏闷闷答话:“他不会。丁天水刚死,乙建安好容易才稳定了天昭府,他需要他的忠诚,不可能杀我。”她停顿片刻,又扭头露出脑袋:“何况,他若是真要杀我,我也另有应对。我立时求饶,答应他对付你便是。”   她朝着殷永瑜和丁秋讨好一笑:“瞧,我想得很周全呢。”   殷永瑜愈加气愤:“周全?!二十廷杖!足够把你打死打残!”   丁夏连忙解释:“不会的!我一早在门外罚跪时,就看到了乙三。秋你知道他的,他是乙建安的兄弟,不可能看着我被打不管。”又朝着殷永瑜伸出手:“殿下你也看到了,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回答她的是瓷器砸碎的声音。殷永瑜将手边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地,也不说话,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急急喘气。   丁夏求助看向丁秋,丁秋却只是目光沉沉回望。屋中一时没人说话,只听见殷永瑜短促的喘气声,好似下一秒就会撑不过去一般。   丁夏真担心了。她心里难过,红了眼眶:“殿下,别这样,求你了,吃药吧……”   殷永瑜并不理她,也不动作。过了许久,他终于平缓了呼吸,直直站起,面上再无一丝表情:“好,你聪明,你好谋算,你够狠心。这场争斗,你比我还更适应。”男人语调毫无波澜:“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大反应。今日……就当我没来过这里!”竟然拂袖离去!   丁夏苦了脸:好了好了,殷永瑜真生气了。这人可难哄了……   却见丁秋还站在一旁。丁夏连忙柔声唤他:“秋,过来。”殷永瑜跑了,她还是先哄住丁秋。   这回,丁秋破天荒没有理她,也转身离去。丁夏在屋中扯着嗓子嗷嗷叫唤了许久,丁秋也没有回来,倒是初时帮她看伤的老军医来了,为她包扎完。之后又来了两个癸支的姐妹,帮她穿衣打理。   两人伺候丁夏吃完晚饭,便告辞离去。丁夏孤零零待趴在床上,时睡时醒。就这么到了半夜,她再次睁眼,就见到一人正坐在地上,于黑暗中静静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来过没的地雷!233333~   71   丁夏呢喃唤了句:“建安……”她抬手去摸他的脸,竟然摸到了湿意,心中便是一惊:“建安,你……哭了?”   男人抬袖抹了把脸,似是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丁夏的手,一下下轻柔亲吻。丁夏从来不知道,他的动作也能如此之轻,就好像她会随时破碎一般。   丁夏试探着开口道:“你不是执行任务去了么?任务完成了?”   乙建安终于答话了,声音有些嘶哑:“没有。不是什么大事,我让别人去做了。”   丁夏轻舒一口气:很好。他发现了皇上是故意支开他,并且因为她的受伤,违背圣意赶回了京城。只是不知……他将会如何面对皇上?   丁夏笑了笑:“你是不是看过我的伤了?”   乙建安低低“嗯”了一声:“看过了。你睡着了,便没吵醒你。”他似是想到了丁夏的伤,一向强健的双手竟然有些颤抖,只得深深吸气,尽力平缓情绪。   丁夏却不放过他。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挨了顿打不说,还惹恼了殷永瑜和丁秋,若是现在半途而废,也太不应该了。遂轻声一笑,用异常虚弱的飘渺声音道:“你别担心。那些伤就是看着难看,其实我没事。幸好我有好好修习内功心法,他们打我时,我就把内力集中到屁股……”   乙建安闷闷笑出了声,可是随即,男人却哽咽了:“傻……你才练多久的功夫,那点内力能有什么用。若不是乙三派人盯着,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头埋在袖中,极尽克制,以至于呼吸都是断断续续。   丁夏抽手,揉了揉他的发,安抚似道:“没事,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忤逆皇上。本来有你在,皇上不会动我的……”   这句话出口,丁夏感受到乙建安身子一颤。她将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回他,根本无法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在乙建安心上狠狠再扎一针。   乙建安又抓了她的手,用力压在自己心窝处,似乎想将她整个塞进胸腔里:“不,是我错了,他伤了你……”   ——他伤了你,便是他不对。我没有做好防范,便是我的错。   乙建安不介意一向机敏的丁夏为何会傻傻忤逆皇上,他只介意她受了伤。他真的很难过。因为受难者是丁夏,他第一次感觉皇上的缺憾无法忍受,可心头的信念却巍然屹立,提醒着他不该这样想。感情与信念的冲突让他极度低落,丁夏有些心疼,却依旧柔声道:“他没有杀我,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她一声叹息:“所幸那里是书房,他手边没有刀剑,否则可真是……”   乙建安顺着她的话,很自然地想到了云安青的死,只觉心猛地一紧: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让乙建安恐慌,他紧紧握住丁夏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确定她还在他身旁。丁夏却半响没有声音。乙建安不安凑上前,借着隐隐月光,依稀看见女子无力垂眸,显然是有些出神,连忙问话:“怎么?又疼了吗?”   丁夏勉强一笑,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皇上似乎不死心。若是下次,他再让我对付殷永瑜,我该怎么办……”她反手扣住乙建安的手,呢喃道:“我总不可能一直这么好运吧……”   她用了大力,指甲掐入肉,紧紧拽着乙建安的手腕,仿佛对这无法回避的未来很是不安。乙建安任她抓着,静静不动,也不说话。   然后很突然的,他拉开丁夏的手,猛然站起!走到桌边拿了他的剑,道了句:“我去见他。”就这么运起轻功离去!   他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帮丁夏关上。深秋的夜风吹进房中,冲散了一屋暖意。丁夏看着空荡的房间,长叹了一口气。   窗外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上,丁夏正盯着那一地斑驳出神,却忽然发现,门口站了个人。丁秋跨进房中,将门合上,走到床边。   丁夏淡淡一笑,唤了句:“秋,你在啊……”   丁秋没有答话。男人默默站了片刻,忽然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带,褪了外衣,在她身边躺下。   他摸了摸丁夏的头发,厚实的手掌盖上了她的眼,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世界立时一片黑暗,只余那熟悉的气息。丁夏心中莫名安定了些,她在丁秋的手掌心中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刷过那温热的掌心。丁秋怕痒地退开些许,却又再次盖了上去。男人挪近了些,将她搂在怀中,沉声道了两个字:“睡吧。”   丁夏便安分闭了眼。没有理由的,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总是特别安然,什么都不愿去想。头脑一旦放空,睡意立时袭来,丁夏迷蒙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答应要带丁秋一起睡床呢,却经常做不到。倒是他,总是如此令人安心地陪在她身旁……   乙建安半夜便进宫了,可直到丁夏一早起床,他都没有回来。上午,天昭府在宫中当差的兄弟带来消息:乙建安夜半擅闯寝宫,惊扰了皇上睡眠,皇上很是不悦。又不知道他和皇上说了什么,两人竟然在寝宫中争执起来,最后皇上大怒,勒令人将他廷杖二十,扔进了天牢。   丁夏听言倒是安了心。乙建安和她不一样,廷杖二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下天牢估计也是走个过场。皇上到底舍不得动他,却也的确发了脾气。   ——很好,总算如她所愿。嫌隙的种子已经在两人之间埋下,假以时日,或许便会生根发芽。她这顿打到底不算白挨。   皇上果然舍不得乙建安。第二日,他便在众人的恳求下,将乙建安释放。乙建安出了牢狱,立时赶回天昭府照顾丁夏。皇上向他许诺再不会动丁夏,为了示好,甚至还派了个御医来看诊,一时间,乙建安风头大盛,大有赶超丁天水之势。丁夏也因此得见了许多官员。那些人纷纷以给她探病的名义,带着珍奇药材,前来拜访乙建安。   这么过了好几日,丁夏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天上午,她躺在床上和乙建安说笑,丁秋却送上了一名帖,朝她道:“有人要拜访你。”   丁夏奇怪接过名帖打开,就见名帖下方赫然写着“祝江雪”。心中便是一惊:竟然是太子妃祝江雪!这人秋狩时见到她都是一派冷傲的模样,现下会屈尊降贵来探望她,很显然,是殷承平想向乙建安示好!   丁夏思量片刻,朝着乙建安晃了晃名帖:“是祝江雪呢,太子妃。”   乙建安脸色微变,接过那名帖看了看,又放去一旁的茶几上:“哦,你和她有交情?”   他似乎很淡然,可那神色的微变却没逃过丁夏的眼睛。丁夏微挑眉,摇头撅嘴道:“没有。秋狩时她们都自玩自的,根本没人理我。”   乙建安失笑:“既然没交情,那便回绝了吧。”   他就想让人回绝祝江雪,丁夏却拖住他的手:“别,没交情可以套交情啊,一来二去,不就熟了么。”她朝丁秋笑道:“快去请她进来。”   乙建安微张口,明显是想说什么,丁夏却双眼明亮期待看他:“我还从来没有交过这么高贵的朋友呢。”   乙建安的话到了口边,生生咽了回去,无奈一笑。   不一会,祝江雪便领着两名侍女进了门。乙建安起身施礼,丁夏也假意撑起身:“奴婢见过太子妃……”她话还没说话,祝江雪就行上前去扶住了她,不让她起身,口中笑道:“妹妹切莫多礼!”   丁夏一勾嘴角:妹妹?看来乙建安在殷承平心中,分量还是很重啊!   丁夏丝毫不推脱,握住她的手,干脆唤道:“姐姐还特意来看我,真是费心了。”   祝江雪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容微僵,却很快放下情绪,朝侍女示意。侍女呈了手中的小盒上来,祝江雪接过打开,原来是两个小瓷瓶:“我和殿下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拿了雪脂膏送你。”她打开其中一个小瓷瓶,笑道:“这可是神医谷圣药,千金难求,殿下上回受了伤,都不舍得用呢。”   丁夏好奇状凑上前,深深吸气,欢喜状道谢,心中却犯起了嘀咕:祝江雪没有胡乱编排骗她,这东西的确是雪脂膏,也的确是千金难求。正巧此次她受伤,殷永瑜给了她两瓶雪脂膏,她才记得这个味道。殷承平送她这东西,即使目的是向乙建安示好,未免也太舍本了吧……   丁夏抬眼去看乙建安。男人直直站在桌边,偏头看窗外,有些刻意的疏离。就这么闲话了一盏茶时间,祝江雪起身告辞,乙建安这才礼貌上前感谢。祝江雪便落落大方一笑:“乙大人,那柄宝剑,可还使得顺手?”   丁夏立时竖起了耳朵:宝剑?!   她从殷永瑜那回天昭府后,的确见到乙建安房中多了把上好的宝剑。本来,乙建安喜好兵器,多弄把剑回来实在正常。可问题是,那剑不是寻常物,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她问过那剑的来历,乙建安却只是含混回答:朋友送的。现下看来,难道……是殷承平送的?   乙建安迅速看了丁夏一眼,答话道:“很好,多谢。”   丁夏微垂眸:果然是殷承平送的!   这就奇怪了。乙建安接手天昭府后,前来送礼之人甚多,也有很多礼物能投其所好,但他从不曾收过任何东西,就怕皇上又要多心。却为何单单收了殷承平的宝剑?!   她还在琢磨,乙建安却好似怕祝江雪会多说什么,竟然躬身送客:“太子妃,这边请。”   祝江雪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得体一笑,同他一并出了门。   丁夏看着两人出门走远,心思电转,忽然抬手撑起身子,努力想要下床。   她没折腾一会,门口就闪过一道人影。丁秋赶到她身边掺住她,就想开口说话,丁夏却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食指置于唇边,无声“嘘”了一声。   她乖乖躺回了床上,却握住丁秋的手,在他掌心写字:你去盯着祝江雪。别让乙建安发现!   丁秋微讶,却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出屋。   乙建安听力极佳,丁秋不敢紧跟,是以他跳上一旁的屋顶,遥遥看去。就见乙建安与祝江雪正站在小路上说话。两人说了许久,乙建安才送祝江雪上了马车。丁秋连忙绕道出了天昭府,遥遥跟上。   嘈杂的闹市中,丁秋保持适当距离,倾耳细听。马车之中,除了祝江雪,竟然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开口问道:“怎样?”女人没有出声,片刻男人却一拍马车凳,愤愤道:“就知道他不会同意!真是不知好歹!”   女人依旧没有出声。半响,男人低低道了句:“……不等他了。”   这回女人开口了。她断然拒绝道:“不行。”又柔声道:“你稍安勿躁。”   男人一声冷笑:“稍安勿躁?再这么耗下去,殷哲茂都该到灾区了!”他的声音愈低:“这功劳若是再被那小孩抢了,我的处境就更堪忧……”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片刻,女人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回府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咕咕鸡的地雷!谢谢半夏是一种药的地雷!!23333爱你们!!   后宫侍寝安排记   话说,夏夏收了三只男人,为了避免后宫出现斗嘴互殴的混乱局面,特安排侍寝表。   夏夏:单号归建安,双号归丁秋,哎呀,永瑜……   永瑜一扯嘴角:没事,似我这种身体,别说你,我自己都嫌弃。往后你只要在他们忙得顾不上你时,过来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愤愤转身离去)   夏夏连忙拖住永瑜:永瑜永瑜,我们再议。   夏夏:单号归永瑜,双号归丁秋。额,建安……   建安痴痴看夏夏:阿夏,那我呢?我也想见你啊……   夏夏心中一颤,投怀送抱:建安……   夏夏:单号归永瑜,双号归建安。   丁秋:……哦。   没人反对,于是侍寝表敲定出炉。( ̄▽ ̄")   72   丁秋回到天昭府,找了个机会,将他所见所闻尽数告知丁夏。丁夏稍加揣摩,已经能够确定,车厢里的人是太子殿下殷承平。   两人在谈话中提到了“那小孩”。结合近日情势推论,小孩应该是指四殿下。自云安青事件后,皇上很不待见殷承平,将好些原本属于他的职权交予旁人。而殷哲茂与四殿下同属一母族,殷承平便因此认为,皇上让殷哲茂前去赈济,是在进一步削他的权,扶持四殿下。于是,他想让乙建安帮他做一件事情,稳固他的地位。   乙建安向来对皇上忠心,殷承平此番会做出拉拢他的举动,估计一方面,是因为乙建安救了他和云安青,又收了他的宝剑,他觉得这是个示好。另一方面,便是乙建安因为丁夏,与皇上发生了争执,他觉得有机可乘。可他看错了乙建安,这人的忠诚并没有改变,断然拒绝了他。   那么,他想让乙建安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定为皇上所不容不喜,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偷偷摸摸了。丁夏没有犹豫太久便下定了决心:她得利用这件事情,继续挑拨太子与皇上的关系。   丁夏修书一封,让丁秋前去送信,将今日之事告知殷永瑜,又简单说了她的想法。第二日,丁秋给她带来了回音。许是因为仍在生气,殷永瑜并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却给了她另外一封信。丁夏拆开,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太子殿下赐鉴……   ——竟然……是乙建安的笔迹!   殷永瑜手下倒真是有些能人。他让人模仿乙建安的笔迹,给殷承平修书一封,表达那日会拒绝,是因为隔墙有耳。而丁夏便可以拿着这封假信,代表乙建安出面,前去投靠殷承平,试探那人到底有什么想法。   丁夏拿到信后,并没有急于一时。她的伤还没全好,而乙建安自云安青事件后,又很防备着她。那一日祝江雪前来,他敏锐察觉到丁夏发现了什么,时时注意着她,就怕她借机出手对付殷承平。   他防备了好些天,却见丁夏没有丝毫动静,以为多想了,终是渐渐安了心。而天昭府事务堆积,他不能再日日陪着丁夏,再次陷入了忙碌。这么过了几日,丁夏伤基本好了,便让丁秋带着她出府,四下散散心。   这日恰是月初一,丁夏和丁秋在街上一番悠转,摆脱天昭府盯梢之人后,前往京城外的寺庙。两人在山腰等待,不过多久,果然见着一顶软轿悠悠行来。   丁秋从树上跳下,朝丁夏点点头。丁夏便立去路边,待软轿经过时,躬身施礼道:“丁夏见过太子妃。”   轿夫又走了几步,便听见轿中之人开口了:“停下。”   轿夫停步,放下软轿。不一会,轿帘一掀,从中走出了一女子,果然是太子妃祝江雪。   祝江雪脸上挂着笑容:“这么巧,竟然是丁夏妹妹。”   丁夏又躬身施了一礼,也笑道:“瞧姐姐说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我是来这特意等你的。”   祝江雪神色微动,却依旧闲话一般问道:“哦?妹妹怎生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   丁夏一笑:“自然知道。这些小事,天昭府首领想要知道,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呢。”   祝江雪挑眉看她:“原来是乙大人告诉你的。”   丁夏点头,上前一步,肃容低声道:“正是。建安那日有未尽之言,让我来传个信。”   她贴身站在祝江雪身边,祝江雪却也没介意她的逾越,只是淡淡道:“乙大人若是未尽之言,为何不亲自前来?”   丁夏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此时听言,一声轻笑,很是无礼道:“殿下若是有话要说,为何也不亲自前来?”   这话答得着实有些不敬。祝江雪看她一眼,明显有些不悦。在她眼里,丁夏不过是个营妓,只是攀上了乙建安这高枝,竟然就敢这般同她说话。但从另一方面看,也可能是因为这人不拘规矩、胆大能成事,乙建安因此放她参与进来,也不是没可能……   丁夏对上她估量的目光,丝毫不避,坦荡回望:“上回他会拒绝你,便是因为有人盯着他,又怎么可能再来见你和殿下,引人注意呢?”   祝江雪一番思量:这人很清楚事态,想来应该没说谎,倒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遂道:“既如此,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丁夏便拿出殷永瑜那封信,交给祝江雪:“建安让我转告殿下,皇上近日的举动让他非常失望,他愿意全力配合殿下。”   祝江雪微微眯眼:竟然还有书信!那更好办了。待她回府后,找人来看看是不是乙建安的手笔,就能确定丁夏话的真假了。   书信送到,两人这才分别。不过几日,丁夏便接到了一官员诰命夫人的请帖,邀请她去府上赏梅。   这份请帖有些突兀,因为丁夏与这位诰命夫人素昧平生。她很快想到了祝江雪:或许祝江雪已经对书信求证完毕,想通过赏梅宴见她,传递什么信息。便是因此,收到请帖后,丁夏表现得很是兴奋,决意要前往。   而乙建安,他虽然知道丁夏与这诰命夫人并无交往,却并没有多做他想。他做天昭府首领后,收到了许多官员的示好,一些人想先行拉拢丁夏,也是情理之中。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始终将丁夏当做最最亲近之人,不愿认真防备她。   赏梅宴会上,丁夏不出意料地见到了祝江雪,却出乎意料的,同时见到了殷承平,心中微微惊讶:殷承平竟然会亲自出面见她!看来这人想做的事情,动静甚大,而且甚急切……   再次见面,殷承平气色不如秋狩时好,却很亲和朝她道:“丁夏姑娘,乙大人的书信我已经看过了。后日,城郊的文曲书院举办诗酒会,我想约他去那一见。”   殷承平倒也稳妥,虽然有了乙建安“亲笔”书信,却还是想见到原主,以作进一步确认。可丁夏怎能让他和乙建安私下见面?遂断然拒绝:“殿下,万万不可。”   殷承平皱眉:“为何不可?”   为何不可?丁夏心思电转。她若不说出个让这两人信服的理由,不单是这场戏演不下去,她自己也要暴露!届时太子殿下的报复,会给她和殷永瑜带来多大麻烦!   两束目光直直盯住丁夏,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丁夏凝重答话道:“殿下,你既然问起,我便不瞒你。你送宝剑给建安的事情,已经被皇上得知了。这种时候你再和建安碰面,若是又被人得知了去……实在对殿下你不利。”   这件事戳到了殷永瑜一直担忧,也是最为忌惮的地方。殷永瑜与祝江雪互望一眼,神色都有些波动,显然相信了丁夏的话。丁夏见有戏,便又诚恳道:“殿下,我和建安虽未成亲,却甚是夫妻。便是看在建安会为我冲撞圣上的份上,你也可以信任我。你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对我说。”   这话说出口,殷承平还有些犹豫,可同为女人,祝江雪却决定信任她。她原本一直默默立在殷承平身旁,此时上前拍拍他的肩:“殿下,她说得得在理,这件事情,你便是告诉她,也没关系。”   殷承平点点头,这才朝丁夏道:“你去转告乙大人,我要天昭府官员名册。”   赏梅宴结束后,丁夏回到府中,蹙眉思考。官员名册,丁夏知道这东西。她曾在丁天水那见过它,厚厚的十几册,里面详细列朝廷要员的身家背景,以及他们不能见人的弱点和把柄。   可是,虽然官员名册记录了许多机密信息,大有文章可做,但天昭府各支首领也有机会接触这东西。殷承平若是只是想拿名册,大可以设法拉拢其他人,为何定要找对皇上极其忠诚的乙建安?   ——如此谋划如此手笔,若只为官员名册,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丁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投名状。   难道……殷承平要乙建安将官员名册交给他,只是想验证乙建安是否真心投靠?他有乙建安的“亲笔信”在手,却依旧不放心,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太重要。他必须握住乙建安更大的把柄,才敢安心用他。   丁夏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也是因此,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如果殷承平想做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那将来事发后,他会不会咬住乙建安不放?她的设计会不会给乙建安带来麻烦?   正思考间,门被推开。乙建安进屋,带着冬夜的寒意走到她身边:“我回来了。”   丁夏起身,帮他脱下披风:“今天怎么这么晚?”   乙建安低头解腰带,一时没有答话。丁夏敏锐觉察不对,就听男人开口了:“我去了癸支学堂。”   丁夏动作顿住:“你去那干吗?”丁天水死后,丁夏就让乙建安解散了学堂,也不再从各地搜集女孩,只说癸支的女人够用了。   乙建安一声叹息:“不知道谁去和皇上说了我解散学堂的事,还说没有新人,兄弟们意见很大。皇上不满,又令人去各处搜集合适的女孩。今日我过去时,已经有十多个女孩在那了,就连学堂的先生也被请了回来。”   丁夏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皇上竟然重开了癸支学堂!   ——她以为她辛辛苦苦这许久,总算是做出了些成绩,却不料那人只一句话,又将一切打回了原状!   乙建安见状,握了她的手:“阿夏,别不开心,这事我过一阵再和皇上说说。那个多嘴之人,我也会去查……”   ——再和皇上说?呵,一次失败还不够吗?她果然还是太天真,竟然妄想在这位皇上的规则下,做出改良。   丁夏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不必了再提了。你只要找出那多嘴之人,然后……”她咬牙恨声道:“废了他的武功!”   乙建安惊讶看她。他很少见到这样狠戾的丁夏,也知道这种时候她说的话,都没有商量余地。他觉得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废武功着实有些残忍,还不如杀了干脆,却不愿在这种事情上违背她。事实上,丁夏的要求,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异常纵容。遂点头道:“好,听你的。”   他轻声细语安抚丁夏,可丁夏依旧不开心。她甚至不愿和他待在一起,她要去找丁秋。乙建安失落却无奈,只得看着丁秋带她离开。   丁秋房中。丁夏拿了纸笔,平静一笔一划写下:“秋,你设法去拿一本官员名册给我。”   ——今日是她想太多。她只能前进,不能退缩。何况,便是殷承平咬住乙建安不放,又有何妨?让皇上对乙建安心生嫌隙,不是她所期望的么?   丁夏没有等多久。第三日傍晚,丁秋拿来了一本官员名册。丁夏设法见到了祝江雪,将官员名册交给她。祝江雪看毕,确认是官员名册无疑,这才从怀中摸出一细长物事递给丁夏,眯眼沉声道:“殿下旨意,十五日丑时,开宫门,杀刘统领,成事后,放烟花弹。”   丁夏急急垂眸,躬身接过烟花,凛然状应是,情绪的激烈波动才没有被祝江雪看去。待祝江雪离开,丁夏终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震惊,握着信号弹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无怪殷承平要极力拉拢乙建安!皇宫的安全由天昭府和御林军两股力量负责。刘统领是御林军总统领。半夜开宫门、杀刘统领这种事情,除了乙建安,没人能做到。   ——殷承平……竟然是想逼宫!   73   殷承平会想要逼宫,其实也与丁夏有关。   云安青死后,殷承平渐渐镇定下来,对祝江雪的怒气不可抑制爆发。回到京城,他想尽方法羞辱祝江雪,可祝江雪竟一副不介意的模样。在祝江雪看来,她已经暗害了云安青,她最大的敌人死了,再无人能危及她的地位,她很开心。只要能陪在殷承平身边,区区责难,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事态发展开始失控。皇上大肆削殷承平的职权,殷承平日见暴躁阴郁。赈灾一事,殷承平费尽了力气,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殷哲茂横插一脚,夺去了钦差一职。   这件事成了压垮殷承平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府中彻夜饮酒,待到天色将明时,去了祝江雪的屋中,将一张纸砸在了她脸上。   祝江雪正在床上睡觉,将醒未醒,却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自己。她以为殷承平又来找她发泄怒气,只是平静将那纸张拨开,起身下床,给他倒茶醒酒。男人却哈哈大笑:“贱人,收拾了东西,赶快滚!”   祝江雪动作一顿,微微偏头看他。殷承平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笑声却愈大:“我休了你!我休了你!今天就滚回祝家!”   祝江雪将茶壶放下,走回床边,捡起那张纸,一看之下,脸色立时变了:竟然是休书!   她深深吸气,好容易勉强平静下来,将那休书揉成一团,扔去地上。又去倒了茶,端去殷承平身前,柔声道:“殿下,你喝醉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殷承平一挥手,将那茶杯打翻在地,又用力推开她!男人嫌恶道:“滚开!不要在我面前晃!”他勾起嘴角:“我忍你很久了!仗着你有个尚书爹爹,仗着你有祝家撑腰,在我府里胡作非为!真当我不敢动你么?!”   祝江雪垂眸,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心中一片悲凉:他忍她?她胡作非为?她待他向来尽心,除了弄死过几个爬他床的女人,其他事情不都是为他着想?   明明刚刚才睡醒,祝江雪却觉得很疲惫。或许便是因此,她没有似平日那般哄着殷承平。她只是淡淡道:“殿下三思。你需要我,也需要祝家。”又转身朝床上走去:“你喝醉了,今日的事,我便当没发生,殿下还是稍事休息吧。”   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殷承平几步追上她,扯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一甩!祝江雪便重重撞在了墙上!她捂着肩膀皱眉看向殷承平,男人眼睛赤红,朝她吼道:“我不需要!我再也不需要你了!父皇已经放弃我了!他夺了我那些职权不说,还将赈济之事交给了殷哲茂!殷哲茂是四弟的人!父皇已经开始扶持那小孩!我没希望了!”   他说到这里,失神呆立许久,这才看向祝江雪,憎恨道:“你这疯女人,你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想陪着我是吗?做梦!我偏偏不让……今天我就休了你,去买一堆的小妾!而你——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关系!你休想入我殷家祠堂!”   祝江雪听着,终是难掩惊慌。她本来不相信殷承平会休了她,毕竟他要争夺皇位,就需要祝家的支持。可是现下,他已经失去了争夺之心,自暴自弃了。他是真要休了她!   祝江雪扑通一声跪去了殷承平面前,含泪哀哀道:“殿下,秋狩那件事情,我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云姐姐已经死了,你便是休了我,又于事何益?何况皇上还没有废你的太子之位,你其实还有希望……”   她说得中肯,可殷承平已经绝望,这些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他低头看祝江雪,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女人,你不是向来有办法么?现下也会跪着哭?”他掐住祝江雪的脸用力捏:“我讨厌你这张脸,讨厌你这副表情!不过一个女人,居然时时比我镇定……你到底凭什么!”   根本就是鸡同鸭讲。祝江雪被捏得很痛,却也同时明白了,殷承平已经到了极限,不论是讲道理还是装可怜,都没法唤回他的理智。今日,他是定要休她了!   男人拎起祝江雪,将她往门外拖,口中嘟囔道:“滚,滚……”竟然是想将她扔出房间!祝江雪眼见那扇房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抱住殷承平的腿,用力仰头看他:“殿下,我对你还有用!我能助你登上皇位!”她扒着殷承平的衣裳爬起,死死盯着他,低声道:“趁着你还有实力,我们逼宫吧!”   殷承平动作猛然僵住,缓缓低头看她。   祝江雪终于戳中了红心。绝望让殷承平疯狂,谋逆的念头如雨后种子,在他心中悄然发芽滋长。可他又没有勇气真正跨出那一步。这种时候,祝江雪以坚定的姿态站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并分析谋划,步步实施。他果真如她所说,需要她。   两人联络了好些人,但祝江雪坚持要拉拢乙建安。恰好乙建安秋狩时帮助了殷承平,殷承平觉得这是个示好,遂设法托人弄来了一柄上好的宝剑,送去给乙建安。他们以为想送出这份礼,多少要花些心思费些波折,却不料,乙建安竟爽快收了下来。正当他们构思如何进行下一步时,传来了乙建安冲闯寝宫的消息,两人觉得良机来了,这才由祝江雪出面去探望丁夏。   后来的事情还算顺利。虽然乙建安当时拒绝了祝江雪,但事后却表示了投靠之意。宫禁、御林军两大难题也终于被解决,殷承平总算有了底气。   十五日夜,殷承平与一众手下焦心等候,丑时中(3点),终于看见了宫中的烟花。又有人来禀报宫门已经打开,殷承平紧张又兴奋带人杀进宫城,只觉看到了希望。   他们一路杀到内廷,却被人阻拦了下来。天昭府和御林军众人正与殷承平的人马对战。刘统领与乙建安并肩立在不远处,遥遥观看战局。殷承平见状又惊又怒,斥道:“乙建安,你这是临阵反水么?”他冷冷一笑:“别忘了,你还有信笺和官员名册在我手上!我若是败了,你能逃得了?”   乙建安听得清楚,心中便是一沉。祝江雪拉拢他的时候,他明明表示了拒绝,又何曾给过殷承平信笺和官员名册!但是殷承平偏偏如此笃定……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丁夏,不做他想。   刘统领听言脸色大变,急急退开几步,拔剑出鞘,戒备看着乙建安。殷承平喘了口气,指着刘统领,朝乙建安大声喝道:“你现在杀了他,我便不与你计较!将来我称帝后,也少不了你荣华富贵!”   乙建安对刘统领的戒备视而不见,只是诚恳对殷承平道:“殿下,你已经酿下大错,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殷承平哪里听得进去!他见谈不拢,咬牙发狠朝手下道:“给我杀过去!”   乙建安便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立在一旁。事已至此,他只能找个时机早些擒住殷承平,尽力缩小影响,或许还能挽回一二。却听见了箭弩呼啸之声!乙建安暗道不妙,身形迅速弹起,朝着殷承平冲去!哪里知道,一直在旁紧张防备的刘统领以为他要攻击自己,狠狠一剑朝他劈去!   乙建安本能扭身闪躲!就是这一瞬间,他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让那暗处射出的冷箭,正正扎中了殷承平的胸膛!   殷承平不可置信睁大眼,缓缓倒下。刘统领见状大惊,急急朝着他冲去,口中唤道:“殿下!”乙建安犹豫片刻,朝着暗箭射出的方向追去。   那蒙面的偷袭者显然是个高手,竟能在重重保护下,射杀殷承平。而且他还十分熟悉宫中布防,一路逃跑,竟然避过了宫中守备。乙建安追了许久,好容易才在外廷追上了他,剑气如虹劈下!那人扭身闪躲,长袖一抖,握住掉出的匕首,反手一击!   两人在无人的宫墙边战了几个回合,都听见了宫中侍卫赶来的声音。那人显然有些焦急,被乙建安寻着空隙,一脚踢中了肋下!又一个不慎,被乙建安扯了面巾!   那黑布之下……竟然是丁秋!   丁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戒备盯着乙建安。乙建安抓着面巾,停了攻击,眸色深深回望,脸上没有表情。丁秋暗自咬牙,猛然挥手,匕首的刀锋朝乙建安划去!乙建安腰向后仰,堪堪避过,却不再反击。丁秋见状,眼中微微惊异,却立时抓着机会,几个起跳,逃离了宫廷。   漆黑夜色下,只余乙建安静静站在原地。   乙建安知道他不该,可他还是放走了丁秋。那是丁夏的秋。那个男人一直如影子一般陪在丁夏身边,他知道丁夏有多在意,他知道丁秋若是死了,丁夏会很伤心。他没法伤害她。   他站了没过多久,侍卫远远赶来,纷纷朝他见礼。乙建安敛了情绪,简单道:“我没追上,被那刺客逃了,你们四下搜寻一番,他许还藏在宫里。”又转身朝内廷赶去。   他赶回事发现场,就见殷承平脸色发紫,手脚抽搐,显然是中了毒,快不行了。殷承平见他出现,憎恨盯着他,说出了最后一个字:“你!……”头一歪,再没了气息。   殷承平的手下见殷承平都死了,自知再无希望,分寸大乱,迅速被拿下。情势稳定后,皇上也赶来了。见到大儿子的尸体,皇上显然很是伤神,却也只是一声叹息:“……好好葬了。”   自然有人领命将殷承平抬下。刘统领此时上前一步,朝皇上禀报:“皇上,太子殿下生前曾说,谋逆之事,他与乙大人有约定!”   皇上皱眉看向乙建安。乙建安暗自一声长叹。他是真想将丁夏和殷永瑜之事抖出来。这两人的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底线,也危害到了他忠于的这个朝廷。但他到底狠不下心。那个人是丁夏,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立誓好好呵护、决不让她被伤害的人。他不可能将她供出去。   乙建安缓缓抬头,迎上皇上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皇上,微臣的确与太子殿下约定谋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鹤发彤颜的长评!!嘤~~小秋秋表示,他也圆满了!为了表示感谢,他准备表演脱!衣!舞!(丁秋:…………   乙六:我哥没可能跳脱衣舞!因为他要么不脱,要么就脱得太快了!)   ヾ(≧O≦)〃嗷~ 苏子亲!你出现了!!谢谢三颗地雷!!话说乃都木有使用JJ霸王票自带的调戏功能,什么“这是伦家卖肾换来的地雷”,什么”越过高山爬过铁网”~\(≧▽≦)/~,好可惜!   抽风扯淡小剧场   让时光倒退回开篇。神医谷里。   白永瑜:……但我娶你后,你就得对我忠诚,不可以再去勾引别人。   夏夏(感动泪流):永瑜你真好!那我便坦白了吧,其实我是天昭府的人,#¥%&*……   白永瑜明白了所以,有些惊讶不悦,但最终还是原谅了丁夏。他给乙建安解了毒,三个人在神医谷里,过起了“建安咯咯永瑜咯咯你来追我啊”“哈哈哈夏夏别跑”的高雅生活。   (背景:满山油菜花,请用特写慢镜头脑补)。   又过了半年,白永瑜的身体彻底治好了,三人便离开了神医谷,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住下。乙建安种田,丁夏织布,白永瑜卖狗皮膏药,日子甜蜜和美,还生了两个小包子,一家人幸福终老。   (丁夏:咦,好像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丁天水蹲在墙角咬着追魂丝:夏夏怎么还没有回来QAQ……   丁秋:…………乙六:魂淡我们彻底被酱油了!   74   祝江雪静静候在太子府。她看到了丑时中宫城里的第一束烟花。可是等了许久,却始终也没见到第二束烟花。   祝江雪看了看铜漏,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她知道,殷承平这么久还没有成事,十之八.九……他们是败了。   她意外地平静。其实窜唆殷承平造反时她就知道,他们胜的几率不大。可她不在乎。殷承平身份摆在那,死是死不了的,但是软禁却逃不掉。这样也好,他称帝再无指望,她也不用费心去实施后续计划,确保那人即使当上皇帝也没法抛弃自己。被囚禁的废太子——多好,再也没人会和她争他。祝江雪想着,竟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祝江雪没有叫侍女,自己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衣裳。她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裹,便坐去了大堂里等待。出乎意料的,宫中并没来人,她的哥哥却来了。祝江雪只觉心中一紧:“三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祝三哥面色凝重:“宫中传来消息,殷承平领兵造反,被人当场射杀。”   祝江雪呆呆看他,半天才明白了这话的含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没有晕多久,再次醒来时,就见祝三哥忧心看她。他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你别担心,祝家没有牵涉进去,花些功夫,保下你不会有问题。”   祝江雪自然知道祝家没有牵扯进去。她是疯了,可她再疯,也不会牵连她的父母兄弟。祝江雪点点头:“好。既如此,三哥还是快快回去,早做打点。我自会小心。”   见她依旧沉稳,祝三哥这才放心离去。祝江雪又在大堂坐了片刻,终是起身,缓步行去了殷承平的书房,关上了房门。   祝江雪的手轻柔拂过书桌,凳子,书柜,小榻,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男人在这里,或坐,或卧,或行,或处理奏折,或与臣下商讨,又或者……与别的女人调情。   他折磨她,轻贱她,却也忌惮她。自成亲之后,他在这书房里睡的天数,远比和她一起睡卧房的天数多上几倍。她也曾有恨意怨言,却始终无法割舍。而现下……她的私心,竟然亲手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祝江雪去书柜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在椅中坐下。自晕倒后醒来,她的心愈发平静。没有悲伤,没有愧疚,没有不甘,没有留恋。那些爱恨仿佛随着殷承平的死去,一并消失在了过往里。她只是安然打开小瓷瓶,从中倒出毒药,扔进了嘴里。   她的确不怕谋逆失败。人生便是赌博,她一路都赢得漂亮,也不怕偶尔输得丢人。只是……若是连殷承平都输了,这世界便是再精彩,她也不想玩下去。   ***   皇宫里。听到乙建安承认谋逆,天昭府众人都停下手上的事,偷偷看向他。而刘统领肃容上前一步,站到了皇上面前。御林军众人见状,也悄悄移动,严阵以待。他们等着皇上暴怒下令将乙建安拿下,可出乎意料的,皇上只是无力点点头,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要离开。   刘统领惊疑万分,几步上前:“皇上!你……乙建安和太子殿下串通谋逆,你怎能放过他?!”   皇上沉默半响,终是答话了:“他没有谋逆,他去投靠殷承平,都是我的暗中命令。”他遥遥看向殷承平的尸体,一声叹息:“我早就觉得他有逆反之心,这才让乙建安去试探一二,结果果然……”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无法消化这话。皇上却摆摆手道:“朕累了……通知下去,明日罢朝。”就这么离去。   刘统领好容易反应过来,行到乙建安面前,冷冷朝他道:“皇上向来多心,他和太子殿下有间隙,你身为臣子,应该努力调和,又怎能依着他,去引诱殿下造反?”他的目光愈见愤怒鄙视:“我一直以为,乙大人是识大体之人,原来……不过一谄媚佞臣!”也甩袖离去!   乙建安看着刘统领走远,目光沉沉,一言不发。   刘统领说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事实上,他只是迫于皇上的压力,无奈收了殷承平的宝剑以作敷衍。却从头到尾都不曾假意投靠,引诱殷承平造反。   但这事是丁夏做的,记在他头上,合情合理。   他到底还是没有防住丁夏,让她和殷永瑜导演了这场谋逆大戏,成功夺了殷承平的性命。   是他舍不得她,是他妄想她能收手,是他以为多花些心思,就能看住她。如果他再多防备她一些,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给她机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都是他的错。   乙建安的目光越过重重宫墙,看向天昭府的方向,心中的绝望渐渐清晰:他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时是寅时,乙建安回到天昭府,远远立在一颗大树上,朝着他的房屋看去。他还想偷偷看看丁夏。他以为丁夏可能在睡觉,却见到房中点了灯,女子穿着里衣坐在桌边,脸上没有一丝睡意。   乙建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个衣着,这个点数……她在等他呢。她谋划了一切,并且有恃无恐,笃定他不会将她供出去。她想等他回来,撒娇耍赖哄到他消气。   他知道她定能成功。他总是拿她没办法,不是么?只要见到她,他就会毫无原则地软化,什么都不与她计较了。   ——不如不见。   乙建安从树上跳下,去了书房,提笔拟令……   丁夏惴惴不安过了一晚。她知道殷承平定会失败,而她的设计即将成功。可她万分担心乙建安的反应。那个人定会伤心生气,或许他会骂她打他,要她发誓再不插手——她绝不反抗,并且一定照做。她决意好好认错,定要先哄到他原谅她,其他事情,往后再议。   可等到天色亮起,她也没有见到乙建安。丁夏心中焦急,还以为宫中又生了什么变故,让乙建安无法抽身。却远远见着乙三领着一众人行了过来。   丁夏隐约觉得不妙,却还是起身迎上前,笑道:“三哥早,建安不在呢。”   乙三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丁夏垂眸,忽然转身迈进卧房:“公事还是私事?”   乙三正在答话:“自然是公事……”却见着丁夏双手搭上卧房门,竟是想关门!心中一惊,一个闪身上前:“你干吗?”   他速度很快,丁夏眼见关不了门,这才轻佻一笑:“我和你没公事……”她看着乙三微张的嘴,一句话堵了上去:“也没私事,只有私.情。”   乙三眼角一抽,将那门推开:“安哥公务繁忙,让我替他传令。丁夏,还不下跪听令?”   丁夏哪里理他!她笑盈盈歪头片刻,忽然将一扯腰带!将里衣脱了扔去地上,上身只穿一件小肚兜,蹦去了床上。   乙三皱眉看她。丁夏在床上一个打滚,笑得愈加欢快:“三哥,昨晚我没休息好,现下要补个觉。你是出去呢,还是陪我一起睡?”   乙三深深吸气,索性不再理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他也不介意丁夏半裸躺在床上,自顾自念道:“天昭府首领乙建安令:废除丁夏癸支首领职务,废除丁秋丁支首领职务,驱逐二人出天昭府,即刻执行!”   丁夏笑容微僵:这个命令……乙建安是狠下心了!他废了她和丁秋的职务不说,还要将他们驱逐出天昭府!他再不打算见她了!   丁夏心中恐慌难过,索性埋头去被子里。她听见乙三的声音传来:“丁夏,你听到没?你被驱逐了,穿好衣服出去!”   丁夏只是闷在被子里不答话。乙三等了片刻,终是一声令下:“去,拖她起来,扔出天昭府!”   便有人行到床边,用被子将丁夏裹住,抬着她出了房间。丁夏被裹得像条虫子,用力挣扎扭动,跟着乙三来的一众人都一脸黑线看她。丁夏索性不要脸了,扯开嗓门嚎啕大哭!她真哭出了眼泪,一边凄厉斥骂:“乙三!你竟敢打断我的腿!呜呜好痛……建安救命!”   乙三跟着走在一旁,听言大怒:“我何曾打断你的腿!”   丁夏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妄想瞒天过海?!我没有对不起建安,你凭什么替他出气打我!”   乙三被气得说不出话,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风声!急急闪身躲避!却来不及,被什么东西正正击中后背,砸去一旁地上。   追魂丝击飞了乙三,又将丁夏卷了过来。丁秋抱住丁夏,难掩焦心:“我才走开一会,怎么就弄成这样!”   他急急去扯裹着丁夏的被子。丁夏来不及阻止,被子被他扯开。丁秋掀开她裙子一看,又扭头看她:“……你没事啊。”   丁夏一声暗叹:还想装受伤让乙建安现身,结果倒是把丁秋给吓出来了。   乙三爬起身,抹了嘴角的血迹,一个呼哨,跟着他来的一众人便将丁秋团团围了起来。乙三朝丁秋道:“丁秋,乙大人已经废除了你丁支首领一职,下令将你驱逐出天昭府。你这么袭击我们,是不肯听令么?”   丁秋微怔,看了丁夏一眼。丁夏没吭声,他便站起,将丁夏护于身后,简答答话:“是。”   乙三与其余人等一个眼色,道了句:“那就得罪了!”率先攻击!   丁夏咬牙。她不料乙三真会围攻丁秋。这么坚定要将她和丁秋弄出天昭府,想来是乙建安下了死命令。乙建安舍不得伤她,却不会在意伤害丁秋。   这里人多,丁秋赢不了。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丁秋受伤。   一众人已经战在了一起,丁夏一声长叹,终是大喊一声:“都住手!丁秋,不打了!我们走!”   不过片刻,丁秋便跳出了包围圈,站在了丁夏身边。丁夏握住他的手,扭头轻声道:“……秋,我们走。”   乙三便也不再纠缠。两人行过一段路,经过癸支大院,与丁夏有交情的许多女人都出来送她。丁夏本来没甚伤感。她讨厌天昭府,也讨厌这个充满了淫.靡荒诞的癸支大院,可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却也开始难过。她并不讨厌这些和她一起遭难的女人。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拥抱她。女人们自发站成两排,一一与丁夏拥抱。近百人站在蜿蜒的小路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没人说话。没人问“你为何被驱逐”,没人说“我们会想念你”。这些女人遭受了太多,她们的情感内敛而沧桑,她们只是排着队,一言不发将丁夏搂在怀中。   惶恐与悲痛渐渐清晰。丁夏终是认识到,她要离开了,在还没实现她的愿望、拯救她的姐妹们之前。她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哭出来,却无法克制地红了眼眶。乙建安这一招果然戳中了她的痛处。他终是成功让她明白,他与她决裂的决心。   丁夏又来到了瑜王府。殷永瑜还在因为上次她伤害自己的事情生气,本想着再教训她一顿,但见她如此低落,还是没有狠下心。他将丁夏搂入怀中,紧紧抱住她,许久方叹道:“上一回,你便不该跟他离开。”   他低头看她,温和却残酷道:“你们不同路,注定要分离。”   75   殷承平死后,权利分割重组,朝局果然出现动荡。而这场变故带来的,还不仅仅如此。皇上显然不料他的试探竟会害死殷承平。在他心中,或许根本是在希望,殷承平再次证明他身为人子的忠孝。逝者已矣,殷承平再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于是他开始深切怀念这个儿子,并且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经此打击,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而长期服食丹药又让他沉疴难返。皇上身体变差,众朝臣看在眼里,便开始有人提议再立太子。大靖朝向来有立长祖制,这种时候,因为多病而时常被人忽略的二皇子,也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这日早朝,众臣又纷纷启奏,要求立二皇子为太子。皇上之前对此并未多做表示,这日却勃然大怒,命令内侍将二皇子带来,自己愤愤离去。   他大发了脾气,众臣不知所为为何,只能惴惴不安静静等待。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内侍抬着一担架行来了宫殿。担架之上,是昏迷不醒的二殿下。   众人哑口无言:无怪皇上如此恼怒,二殿下竟然是……快不行了。   却也是同时,众人觉得奇怪:太子殿下谋逆前,二殿下还公开露过面,那时他身体虽然虚弱,却也不至于这么奄奄一息。怎么才几天,竟然就病成了这样?   眼见劝立太子一事不成,众人只得散去,而二皇子突然病重的原因也渐渐散播开来。原来,二皇子本来时日无多,便也不对那皇位做何期待。可殷承平突然谋逆死亡,储君一位就这么顺理成章落在了他身上。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太大,二皇子惊喜至极,当天便借兴喝了几杯小酒,却不料晚上便吐血昏迷了。御医连夜会诊,却束手无策,现下竟然是在等着办后事了。   二殿下当太子没了指望,众人竟然默契不再提立储君。因为按照立长制度,下一个顺推的储君应该是三殿下。可三殿下向来荒淫无道,不是合适的继位人选。相比来说,四殿下虽然年纪小,却甚得众人心意。但谁也不愿意第一个提立四殿下,做那个率先违背殷家祖制的人。是以,立太子之事就这么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么平静过了半个月,某日,乙建安在天昭府内办公,竟然接到了瑜王殿下求见的消息。他到底是臣下,无法拒绝,只得去了大堂迎接。却远远见到殷永瑜带着丁夏行了进来。   乙建安脸色微变,犹豫片刻,也不管礼节了,转身就想离开。殷永瑜却抬手示意丁夏留在原地,大声唤他:“乙大人!”   乙建安只得停步。殷永瑜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看依旧站在门外的丁夏:“你还是不愿见她?”   乙建安躬身施礼,答非所问道:“见过瑜王殿下。殿下若是没别的事,微臣还是先行告退了。”   殷永瑜一声嗤笑:“一个大男人,碰到事情却只会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乙建安面不改色:“殿下说得对,微臣该去躲起来了。”   殷永瑜被他噎了一句,只得转换策略好言道:“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你也看见了,她现在天天纠缠你。你若对她多少有些情意,就该和她把话说清,否则这么下去,难免伤她更深。”他上下打量乙建安一番,眯眼加了句:“还是……你根本就喜欢她这么缠着你,纠缠于你们的过去?”   乙建安默然片刻,扭头看向丁夏:“……我去见她。”   乙建安驱逐丁夏那天,就下了决心再不见丁夏。丁夏用尽了方法,也没有见到他,只得找殷永瑜帮忙。她看着男人朝她走来,心中有些不满有些生气,却又有些酸酸涨涨的欢喜。乙建安在她面前停步,低头看她,脸上表情僵硬。丁夏轻声一笑,上前一步,缓缓抬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心跳很快,肌肉紧绷,丁夏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抽动。她嘴角微翘,柔声道了句:“建安,我好想你。”   她说完这句话,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明显混乱。她轻而易举影响了他。可下一秒,乙建安却推开她:“我今日见你……只是想说,别再缠着我了。”   丁夏笑嘻嘻摊手:“我如何缠着你了?”   乙建安默然片刻:“你让一伙人假扮垂涎你美色的公子哥儿,将你堵在小巷里非礼,可那些人若是真碰到了你,你又要凶巴巴瞪回去。你穿得破破烂烂,在我上朝的必经之路上乞讨,哭诉你被抛弃了,那个讨饭碗还是你从隔壁小乞丐手里骗来的。你还一身是血躺在大街上,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边说着‘这姑娘伤得好重’,一边还用眼神向我示意……”   他缓缓述说,面色渐渐和缓,眼中有了柔情。却见丁夏盈盈笑着看他,忽然反应过来,停了话总结道:“……总之,都是一眼就能看破的闹剧。”   他垂眸不再说话,丁夏便轻轻拉了他的手,语调愈加轻柔:“我都那么努力了,那件事……你便别和我计较啦。”   乙建安终是一点点看向她。女子有些憔悴,许是这些日子,她也如他一般,不曾好好歇息。那双如秋水的眸中有些狡黠,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被这么看着,一瞬间,乙建安几乎要心软点头。他似乎很坚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思念成疾。他万般怀念有她的那些日子,心中满满当当,便是再苦再累,都是幸福。   可是,殷承平临死前的一幕再次闯入脑海,乙建安生生克制了自己。他长长吸气,抽手退后一步:“我从来不曾怪过你。”   丁夏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可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脸,乙建安却继续道:“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我担忧未来。我不愿意留你在身边,是不想看着你跟着殷永瑜继续谋逆。如果我们注定对立,那我宁愿你离我远远的。”   丁夏抿唇,再次上前,温言道:“建安,我答应你,我不跟殷永瑜谋逆了。”   乙建安一声苦笑:“阿夏,我不信。你只是哄骗我罢了,你我都清楚的。”   丁夏几乎是本能辩驳:“我没哄骗你,我是说真的,我……”她看着男人幽暗的眸子,渐渐小了声,终是一声叹息:“建安,感情应该是单纯的,不管我们在外如何对立,也不应该影响我们在一起。”   乙建安静默许久,沉沉摇头:“对不住,我做不到。”   他的神情竟是从未见过的死寂。丁夏看着,心中难过,上前一步,用力箍住他的腰:“你如何知道你做不到?不如我搬回来,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或许你就会改变想法……”   乙建安低头定定看她:“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吗?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吗?”   丁夏呼吸一滞,身体一僵,半响终是答话:“不会。”   乙建安的声音带上了颤音:“……我也不会。”   丁夏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该放手了。可那些过往的点滴变成了执念,让她无法放下。她低声喃语:“建安,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乙建安静默片刻,将她推开些许,双手搭上她的肩:“你劝殷永瑜离开京城吧。”   丁夏一怔,望进他的眼。男人神情很是认真。丁夏缓缓摇头:“不可能。他有他想做的事情,我不能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   乙建安没有思考便继续开口了,显然是心中早有想法:“又或者,你可以向皇上证明,太子殿下会谋逆,都是殷永瑜的一手操作。”   丁夏眉头蹙起:“你为何如此执着对于付殷永瑜?”   乙建安眼光朝那个坐在堂中的男人看去,冷静剖析道:“没有他,你就没有谋逆的资本。这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因他的欲望而起。”   男人说完这话,紧张盯住丁夏。这回,那个哀求期盼又惶恐等待答案的人,是他。丁夏默然许久,忽然“呵”地一声轻笑,抬手打掉他的手,扭身退开一步,冷冷道:“没可能。我不会动殷永瑜。”   乙建安的手依旧悬在空中,可那些软弱的表情却渐渐淡去,那张脸上,又慢慢恢复了古井无波。两人默默对站许久,乙建安终是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古怪:“那就这样吧……阿夏,你我缘分不够。”   男人深深吸气,停顿许久,终是音调和缓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更和谈相携百年。”   这话是殷永瑜曾经对他说的。乙建安也不料有一天,他竟然会用这句话与丁夏告别。   可丁夏却一声嗤笑,冷漠而高傲转身,扔下了句:“那我便断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只能与我同行!”   就这么转身离去!   乙建安并未将丁夏最后的狠话放在心上,可丁夏却真的打定了主意。从天昭府回来后,丁夏谋事的热情空前高涨。她开始焦躁,无法平心静气,只想用尽手段,尽快将乙建安逼入绝境。   二皇子在几日前已经归西,现下储君的人选只剩下了殷同甫和四殿下殷成彦,殷永瑜还在等待时机朝这两人下手,丁夏却等不住了。于是某天上午,丁夏没有支会殷永瑜,只身跑去了殷同甫府上。她向殷同甫示好,奉承他是法定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就希望这人头脑发热,尽快去对付殷成彦,而她与殷永瑜便可以坐收渔利。   被美人这么一吹捧,殷同甫的确很有些飘飘然。可丁夏却发现,殷同甫虽然暴虐荒淫,却异常惧怕他的父皇,竟然没胆子对他的弟弟出手,只是敷衍道要等待好时机。   丁夏没有达成目的,倒是殷同甫,借着说话的机会,赚尽了丁夏的便宜。若不是丁秋及时通知了殷永瑜,丁夏还得被殷同甫强上了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殷永瑜从殷同甫处带回了丁夏,又大发了脾气。这回他没有再挥袖离开,而是叫上丁秋,折腾了丁夏一个晚上。这回的游戏带了惩罚意味,丁夏嚎了一个晚上,眼睛哭肿了,嗓子也叫哑了,昏天暗地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元气。   被这么狠狠一折腾,丁夏倒是安分了许多。可窝在瑜王府里无所事事依旧让她浮躁,遂带了丁秋出去京城郊外四处闲逛,却不意见到了好些粥棚和许多难民。   原来,前些日子,中原遭灾的一些灾民逃难到了京城,京城知府便在城外设粥棚,接济这些难民。丁夏见到了好些忙碌的粗使妇女,一腔焦躁终于找到了地方倾泄,撸起袖子过去帮忙。   一开始,那些粗使妇女只当她是谁家的大小姐,心中疑惑,却也不敢管她。后来见她做事虽不利索,却很是认真,不是胡乱嬉闹,便也放任她去。   就这么忙乎了近一个时辰,丁夏正憋红了脸趴在地上吹火,却听见一个声唤道:“婶婶,你如何在这里?”   丁夏灰头土脸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清秀少年眉眼弯弯看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特别明显,正是四皇子殷成彦。   76   丁夏一时有些愣,又上下打量那少年一番,确定是殷成彦无疑,这才抬袖抹了脸上的灰,站起身朝他施礼:“见过四殿下。”   殷成彦连忙抬手示意:“婶婶切莫多礼。”   丁夏看了看面前排队等粥的难民,往一旁走开几步,让出了位子。殷成彦也默契跟了过去:“真是好巧,婶婶如何会在这里?”   丁夏被他那句“婶婶”唤得一个哆嗦,嘴角一抽答话:“闲来无事四处逛逛,见这里正在赈济,便过来帮忙。”她疑惑反问殷成彦:“四殿下又为何会在这里?”   殷成彦抬手朝不远处一指:“我昨日来这看过,发现没有驱寒祛湿药材,今日便送些过来。”   丁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几辆马车正在卸货,暗自腹诽:小屁孩年纪不大,却挺会办事,还懂得来看望灾民、送药材笼络民心。却也是同时,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应该帮助殷同甫斗垮殷成彦!否则将来让这小孩一人得势了,殷永瑜可就艰难了。却见殷成彦腼腆一笑:“我听说,灾区那边都发瘟疫了,这边虽然还没事,但提前预防着,总归是好的。”   少年的笑容单纯温暖,在初冬的阳光下,仿佛能折射出光芒。丁夏微怔,片刻垂眸:这副模样,还真是个好孩子呢。   没有原因的,她不愿多和这样的殷成彦接触,遂扭头看了看粥棚,想着索性告辞过去帮忙。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抚上了自己的侧脸。丁夏本能躲开,退后一步,就见着殷成彦手中举着块手帕,似乎是在帮自己擦脸。   殷成彦见她躲开,脸立时红了。他稍稍放低手,将那手帕递给丁夏,呐呐道:“婶婶,你脸上脏了,擦一擦吧。”   他微垂了头,别开目光,似乎有些难过。丁夏蹙眉:如果没记错,前些日子,殷成彦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该懂得男女之防,实在不该做出帮她擦脸这种举动。丁夏暗道,难道……因为她是营妓,所以他才会这么无礼?可看他乖巧的模样,又不像那些占她便宜的风流公子啊……   ——这小孩,似乎有些奇怪呢。   丁夏思量片刻,有了主意,抬手接过那手帕:“谢谢四殿下,”她一声轻笑:“殿下,你可别唤我婶婶了,我这身份……担不起。”   殷成彦抬头看她,认真想了想,改口唤道:“小婶婶。”   丁夏眼角又是一抽。本来,她见着殷成彦脸红的模样,以为他对她有些男女之情的喜欢,是以这么一说,以作试探。殷成彦若是真有想法,自然会顺水推舟,改口换她阿夏之类,若是没想法,便还是会保持礼节,敷衍推脱几句,继续唤她“婶婶”。可这“小”婶婶,是怎么回事?   殷成彦见她没说话,居然上前一步,诚恳安慰道:“小婶婶,叔叔回京后,推了许多提亲,却独独收了你进府,想来是待你不同的,你也无需太计较那名分之事。”   丁夏这才明白,这个“小”,是小妾的意思。这小孩听到她提“身份”,以为她在难过无法嫁给殷永瑜,这才唤她小婶婶,又好心安慰她。   丁夏有些汗颜,觉得她想多了,便点点头:“谢谢四殿下宽慰,那边还有事,奴婢还是先告辞了。”   殷成彦却出声阻拦道:“小婶婶,那边人杂,你一女儿家,多有不便。正巧我那还缺个人手,不如你去帮我一起整理药材,熬制汤药?”   他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丁夏,难掩期盼。丁夏微讶挑眉,片刻点头。   丁夏跟着殷成彦去整理药材。殷成彦很粘她,一直跟在她身边,帮着做些小事。他比丁夏还笨手笨脚,几个老大夫并不清楚他的身份,或是善意笑话他,或是厉声呵斥他,他都不恼,只是浅浅微笑,白净的脸颊配上两个小酒窝,十分讨喜。殷成彦的属下也丝毫不介意他们的主子被人斥骂,全都面色不改各做各事,仿佛习以为常。丁夏看着,心中开始纠结。   如果说,起初丁夏还无法确定殷成彦的心思,可这么接触下来,她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小孩的确喜欢她。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极好机会,丁夏很清楚她应该对此加以利用,可却着实不愿跨出第一步。   或许是因为有殷永瑜的前事之鉴,丁夏现下很不愿意再和那些温和单纯的人逢场作戏。殷成彦只是个孩子,她不准还是他的初恋。欺骗男人真心欠下的情债,有殷永瑜就够了,她实在不想再去招惹这个小孩。   丁夏一直犹豫要不要对殷成彦出手,可闲暇的间隙,殷成彦却主动坐去了她的身边,浅浅微笑感叹道:“小婶婶真好呢,和我认识其他的女子不一样……“   丁夏一声暗叹:这是天意么?她三番五次回避,他却这么送上来,是不是老天在告诉她……不该再心软?   她终是压下那些纠结的情绪,柔媚一笑,眼波似水看向殷成彦:“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好了?”   殷成彦见她那么笑,呆了一呆,害羞低头:“小婶婶……漂亮。”   少年很不自在,手抱住膝盖,低头去抠指甲缝里的泥。丁夏便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别弄,脏!回去用水好好洗。”   殷成彦不料她会碰自己,缩了缩手,嘴角却微微上翘,继续道:“上回你跳胡旋舞……大家都说,惊为天人。”   丁夏微微眯眼:她就觉得奇怪,她和殷成彦毫无接触,为何这小孩莫名其妙就喜欢她了,原来还有这一茬。云安青死后,丁夏念及她终究对这人有愧,于是秋狩末夜,还是遵守承诺报名参加了表演,跳了胡旋舞。却不料,竟然让这小孩挂念了。   丁夏摸出殷成彦初时给她的那块手帕,轻柔执了他的手,帮他擦拭手指上的尘泥。殷成彦惊得身子猛得一抖,却并没有抽出手。丁夏便认真帮他擦拭每根手指,心无旁骛,异常认真。她很清楚,对付殷成彦这种单纯之人,勾引的行为不能太露骨,隐晦而不经意的媚惑,才恰到好处。   果然,待她松开殷成彦的手,便见着少年傻傻看她,脸已经红透了。丁夏声音愈加温柔:“四殿下就知道胡说哄我开心。”   殷成彦回神,连连摆手:“我没有胡说,你真的很特别,很让人难忘……”他停顿片刻,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真希望这次选妃,能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好女孩。”   丁夏这才记起,皇上准备近期给殷成彦选妃了。现下太子之位未定,可殷成彦甚得众臣心意,是以选妃规模也甚大,大有追赶当年殷承平选太子妃之势。   说到终身大事时,少年脸上没有应有的兴奋和期待,却很有些低落无奈。丁夏只觉心中柔软处被撞了一下,是刻意却也是发自真心抬手,揉了揉他的发。   殷成彦惊讶看她,回以浅微一笑。   这日,直到中午,丁夏方与殷成彦告别。她并不料一次闲逛竟然也会碰上四皇子,可既然机会来了,便应该利用。她打算尽可能多与殷成彦接触,待相熟之后,再设法寻找他的弱点,以作攻击。于是接连几天,她都会去城郊外,每每都能见到殷成彦在赈济处等她。两人一起处了好些天,稍稍熟络,一日分别时,殷成彦支支吾吾邀请她,参加今夜在书院举办的文人酒会。   丁夏是知道这次宴会的。殷成彦的选妃即将开始,今晚的酒会便是提供一个场合,让他与众臣及他们参选的女儿接触。这种场合,似丁夏这种身份,本来是不好出席的,可少年显然很是期待,黑亮的眼睛期盼看着她,生怕她拒绝。丁夏要与他交好,自然不好让他失望,便应承了下来。   是夜。殷成彦面对众人,倒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丝毫没有平日里腼腆的模样。丁夏看着,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腼腆善良又有能力的小孩,其实是有资格继承这大靖的江山。她甚至开始思考,依这孩子的性格,她若提议废除营妓制度,或许,并不会遭到拒绝?   丁夏垂头思量片刻,却又轻轻摇了摇头:若真让殷成彦当上了皇帝,殷永瑜和他的复仇又该怎么办?她要谋逆,的确只是为了废除营妓制度,可是既然当初,她选择了与殷永瑜同行,他们之间的纠缠又远远超越了同伴,她便再也无法抛下他。   殷成彦坐在上座,趁着应酬的间隙偷偷朝丁夏看来,浅浅一笑。丁夏目光幽远回以一笑: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酒席过半,殷成彦有些不胜酒力,抱歉离席。不过多久,一名侍卫来到丁夏席边,低低道:“丁夏姑娘,殿下有请。”   丁夏很是意外,不知这种时候,殷成彦为何会找她。却只能起身跟着侍卫离开。他们行过了一段小路,来到了书院安静处,就见到了一排小院。侍卫将她带到一间小院前,随后退下,丁夏推门进入,就见到殷成彦坐在椅子里,手肘支在桌上,正笑盈盈看着她。   丁夏行上前:“殿下,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喝太多酒了?”她手背触上他的脸,亲昵道:“小孩子不能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呢。”   出乎她意料的,这一回,殷成彦并没有因为她的亲密动作,流露出害羞之情。他手指撑住额头,居然吃吃笑了起来。少年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夜里,丁夏心中莫名不安。   她退后一步,眯眼望向殷成彦。因为微笑,殷成彦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格外明显,这让他看起来异常天真。然后他开口道:“小婶婶真是玩不腻味呢!”   丁夏抿唇看他,思量片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身后却一阵风声!殷成彦快步窜至她身前,正正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婶婶,你这是要去哪里?”   少年的眼眸在烛光中,愈加黑亮地仿佛要发出光芒。他的神情语调依旧无邪如初,可那眸中的情绪,却是丁夏从来不曾见过的调侃。   丁夏四下扫过一圈,缓缓开口道:“四殿下费心伪装接近我,所为为何?”   殷成彦嘻嘻一笑,歪头摊手道:“瞧小婶婶这倒打一耙的。明明是你先设计于我,被我识破,我将计就计而已。”   丁夏趁他说话分神时,猛然绕过他就跑!却被殷成彦拽住了手腕,生生拉了回来,暗自咬牙:死小孩还练过武!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力气却这么大!   殷成彦拽住丁夏,将她拖去了桌边:“小婶婶闲来无事四下逛逛,也能逛去赈灾棚,还跑去帮忙?”他乐呵呵道:“谁信呢!你当我不知道,殷承平和云安青是怎么勾搭上的?”   他看着抿唇不语的丁夏,忽然扑去了她的身上,贴着她蹭了几蹭,满足一声呢喃:“小婶婶,你好凉……”   77   丁夏靠着桌站立,勉强支撑殷成彦的重量。她算是明白了:什么腼腆天真,都是伪装!这死小孩根本就是只披着小白兔外皮的狐狸!   殷成彦不知如何得知她设计殷承平的事情,而她与殷成彦的相逢太过意外,是以殷成彦以为她想设计他,就像她设计殷承平一般。于是他将计就计……   只是,却不知他的“将计就计”,到底是什么?   她还在思考间,殷成彦却挂去了她身上,身体小小挪动去蹭她。丁夏清晰感觉到,他的身体异常火热,心中便是一惊,用力推开他看去,果然见着殷成彦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咬牙道:“……你吃春.药了?”   殷成彦吃吃笑了:“嗯,小婶婶真聪明。”他的眸色愈见幽暗,又凑回丁夏面前,鼻尖堪堪停在丁夏的侧脸处。少年吸了吸鼻子,含混说了句:“感觉……还挺好的。”   然后他退开些许,蹙眉认真道:“……就是,有点燥得慌。”   如果不是情形紧张,丁夏一定会被他逗笑。可是现下,她只是紧紧盯着殷成彦,脑中急速飞转。殷成彦见她凝重的表情,“哈”地笑了一声:“别想了,我就是想拿你,对付我那麻烦的叔叔而已。”他指尖戳了戳丁夏的脸,很是开怀道出了句:“瑜王殿下的女人……”又指指自己的鼻子:“给我下春.药,妄想勾.引我。呵呵……”   丁夏只觉心沉了下去:这么一来,任谁都会以为,这事是出自瑜王殿下的授意!殷成彦倒是好算计!   ——她绝不能拖累殷永瑜,害了他们的大计!怎么办?!怎么办?!!   殷成彦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扭腰去蹭她,从未有过的灼热呼吸也喷在了她的颈上。丁夏心下一横:今日,左右她是逃不脱了,那么至少,她要保下殷永瑜!   主意已定,丁夏忽然抬头,拽住殷成彦的头发扯开他的脑袋,妖娆一笑,直直吻上了他的唇!   殷成彦身子一僵,似乎不料她会那么做。或许便是因此,他没有拒绝,没有做出反抗。丁夏轻易翘开他的唇齿,舌尖侵入,四下游戏扫荡。殷成彦很快被她吻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紧紧桎梏她的双手也有松动的迹象。丁夏猛然睁眼,用力推开他,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抬起膝盖,狠狠朝着他的胯.下撞去!   殷成彦一声惨嚎!却被丁夏死死闷住了嘴,没叫大声。他软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捂住他受创的下.身哼哼唧唧,痛得冒出了眼泪。他好容易扭头看向丁夏,却发现她手中拿着个瓷瓶,正倒了一颗药丸扔进嘴里。   殷成彦又缓了好久,总算能断断续续说话:“你、你吃了什么?”   丁夏行上前,坐在他的大.腿上。殷成彦双手连忙护住他的小兄弟。丁夏嘻嘻一笑,将掌心摊开,露出了四颗小药丸:“殿下也尝尝,不就知道了么?”   殷成彦神色古怪:“你……你该不会随身带着春.药吧?”   丁夏笑容愈大:“哎呀哎呀,四殿下,你可别忘了,入瑜王府前,我是什么人啊。随身带瓶春.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学着殷成彦的模样歪头一摊手:“瞧,你我双双被人设计,都被下了春.药,扔来这房间里。原来,是三殿下为争太子之位,想出的一石二鸟之法,妄想陷害瑜王殿下和你!”   殷成彦暗自咬牙:他怎能想到,这个女人竟会随身带着春.药!而且……她还亲了他!趁他受伤,逮着机会吃了春.药。估计到时众人来时,她胡编乱造的本事比他还高超……   他还在思考间,忽然感觉捂住下.身的双手被人拿开,挺.立被包裹住,吓了一跳!他以为丁夏又要打他,猛然抓住她的手,怒斥道:“你啊……”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声音就变了调。丁夏并没有折磨他,只是握着那东西,隔着衣物轻柔摩挲按捏。快.感袭来,殷成彦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迷茫看向丁夏,却见她一勾嘴角,另一只手直直朝他伸来!将那四颗小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   殷成彦大惊,扭头就想吐出那东西。丁夏却扶住他的脑袋一笑:“帮你加把火!”俯身下去,故技重施,又吻上了他的唇。她吸.吮着他的舌不放,好半天才离开。殷成彦再想吐那东西时,却悲哀发现,那小药丸融化地很快,他至少已经吃下了两颗。   丁夏的手这才离开了他的物事,改为拍拍他的脸颊:“小侄子真乖,婶婶喜欢。”   殷成彦呸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三颗不成形的药丸,只觉心中愈加烦躁,恨恨盯着丁夏,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手用力一挥,将她推开!夹着腿站起。   丁夏也从地上爬起,盯着他道:“殿下,我知道外面有你的人,可你的计划已经不完美,不如放我离开。”   殷成彦弓腰站立姿势有些不雅,却丝毫不影响他表情凌厉道:“做梦!你我各执一词,你说大家会信谁?”他的脸色愈加潮红:“哼,我是没你无耻没你厚脸皮,可是正事上,你休想占得便宜!”   丁夏见说不通,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上前:“哟哟,小侄子这就生气了?我如何占你便宜了?”她贴去殷成彦身上,扭了扭腰肢,下.身蹭过那个部位:“婶婶看你憋得难受,还打算帮帮你呢。”   殷成彦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滚开,我不稀罕!”   丁夏也不纠缠,果然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也不稀罕。”她看着她那只握过殷成彦物事的手,比划着调笑道:“我从来没见过像四殿下那么小巧精致的呢!”   殷成彦脸黑了。一瞬间,他只想毫无形象地跳脚反驳:别想骗我!我也不是没见过别的男人,我不小!却终是冷哼一声,也愤愤坐去了椅中。   房间再无声音,可空气的温度却渐渐升高。两人都中了春.药,丁夏还好,只吃了一颗燃情,殷成彦却被她塞了四颗燃情,还吃了不知哪种春.药。丁夏感觉心跳愈来愈快,耳边殷成彦急促的喘息声如擂鼓乱心,估摸着是药效发作了,这才朝着殷成彦挑衅一笑:“殿下,我忘记了,你好像没有燃情解药。”   殷成彦也算神智坚定,烧得眼睛都泛红了,却一直定定坐着,听言也只是扭头看她,并不答话。   丁夏便一拍手,欢喜道:“好巧,我也没有!不过永瑜有,你可以去试着求他,但你若栽赃他陷害你,他一个不高兴,就不一定会给你。这药药效可强了,如果你真不吃解药,估计折腾到明天,火都消不下去……”   她的眼神朝着殷成彦的□瞄去,夸张一声叹息:“可怜哟……”   她说完这话,殷成彦突然动了!他猛然起身,几乎是扑到了丁夏身上,毫无章法狂吻她,手也胡乱摸索。他扯开丁夏的衣裳,四下亲咬,神情渐渐迷醉。丁夏嘻嘻一笑,也去扯他的衣裳,又双脚缠住他的腰.肢,扭动着去蹭他的下.身。少年很是配合,期待看她。却不料,丁夏忽然抬手,五指成爪,朝他脸上狠狠一挠!   殷成彦的小酒窝上立时出现了几道血印子。他吃痛退开,不明所以看丁夏,黑亮的眼中都是雾气,水漉漉很是无辜。丁夏却毫不怜惜,手下不停,又朝着他的身上挠了好几道,弄得指甲缝里都是血肉。殷成彦眉头皱起,终于去抓她的手,呢喃央求道:“阿夏不挠,好痛……”   丁夏被他抓着,手动不了,便又哄道:“好了好了,不挠了,你松手。”   殷成彦很好哄,听话松手。却见丁夏抄起桌上的茶壶,面色狠戾朝他砸去!本能抬手护住脑袋!   就听“咚”地一声闷响!殷成彦一点点放下手,发现自己并没受伤,而丁夏……她的额头被茶壶砸破了,正在溢出丝丝鲜血。   殷成彦觉得他的确烧糊了。他明明呆愣不知所措,却清晰感觉到,身体里有个人颤声道:“……你干吗?”   丁夏抬手去抹额头上的鲜血,喘气笑道:“大家都会信你,我总得给自己加点本钱……”她的手指戳了戳他肩颈上的抓痕:“留下了反抗痕迹,还死活不肯和你上.床……就算说服力还不够,至少永瑜能够辩驳了!”   殷成彦定定看她,头脑一片混乱。便是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众人站在了门前。   殷成彦烧得难过,趴在丁夏身上不肯起来。还是几名老将看不过去,将他强行拖开,送去了宫中治疗。丁夏则被拎去了宫中大牢里关着。燃情将她折腾地身体虚软,她只能尽力贴着墙,试图降降温,保持一线清醒。她在黑暗中待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侍卫将她提了出来,送去了皇上跟前。   再次见面,皇上格外暴躁。丁夏被人扔在地上,正努力撑起身子,就听他一声大吼:“你竟敢反抗!你竟敢伤了成彦!”   皇上将书桌上的奏折墨台笔砚通通扫落在地,怒斥道:“不过一贱.妓,装什么节妇!他愿意碰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就该叉开腿让他上!”   丁夏虚弱叩首:“皇上,我也被下了药,神智不清,我并不知道那是四殿下,我以为是别人……我怕瑜王殿下知道我跟了别人,会不开心……”   皇上冷冷笑出声来:“不开心?!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事根本就是殷永瑜的授意!若是成彦伤到了根本,他要去哪里找个储君陪朕!”   丁夏没敢抬头,心中却是一惊。皇上可是气疯了!虽然还没将殷成彦立为太子,可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她正要开口辩驳,却听皇上一声断喝:“来人!给我找十个男人,好好伺候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贞烈!”   丁夏只觉心下一沉:皇上竟然是要找人轮.奸她!   78   丁夏感觉有人上前拖起了她,而她只能软绵绵靠在那人胳膊上,声音细微开口:“皇上,今日之事和瑜王殿下没有关系……”可皇上根本不听!眼见她就要被拖离书房,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求皇上绕她一次!”心便是一颤。   ——啊,乙建安呢……   丁夏努力扭头看去,就见乙建安跪在书房门口,急急喘气,满头是汗,显然是听到消息赶来的。皇上见到他,深深吸气:“乙建安,他们伤了成彦!殷永瑜竟然嚣张到这份上,你还求我放过她?!”   乙建安默然片刻:“她说是被人下药。这事若真是殷永瑜的设计,为何即给她下春.药,又让她全力反抗?或许另有内情。”   丁夏连忙接口道:“皇上,今日之事和瑜王殿下没有丝毫关系!奴婢与四殿下一同赈济,蒙四殿下错爱,邀我前去参加夜宴。哪知夜宴前,我却收到一张纸条,竟是四殿下约我酒席过半去后院相见,我这才半途离席……”   皇上阴沉看她:“那纸条呢?”   丁夏连忙挣开侍卫的手,四下乱摸,却没摸出纸条,着急道:“我记得放在怀里了,怎么不见了……”   皇上一声嗤笑:“什么纸条,都是你编出来的吧!同甫是荒.淫,却还没胆做出谋害亲兄弟之事!”   他看向乙建安,厉声道:“乙建安,你还跪在那里干吗?快点让开!”   乙建安直直跪着,丝毫不动:“情况未明,求皇上先饶过她。”   皇上朝着众侍卫一个眼色。侍卫们立时拖起丁夏,绕过乙建安就想离开。乙建安默默跪着,任他们绕过自己,却在众人松一口气时,身形一闪,将丁夏抢下!他小心将丁夏放去一旁地上,再次直直跪下,口中仍是那句话:“情况未明,求皇上先饶过她!”   皇上暴怒!几步冲上前,冲着乙建安胸口就是一脚:“好!好!上一回,你就因为她私闯寝殿,现在又为了她,顶撞于我!”他狠狠一挥手,又朝着乙建安的脑门一掌:“我以为这些人里,你总算是忠心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他退后一步,急促喘息:“你和她还有殷永瑜,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伙?!谋害成彦的事情,是不是你也有份?!”   丁夏瘫在地上,仰面看向乙建安。上次她的离间终于见了收效,皇上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破土发芽。丁夏觉得她应该开心,可看到乙建安平静不见情绪的脸,却忍不住替他难过。而乙建安只是回望皇上,缓缓道了句:“微臣,不敢。”   皇上发泄了一通,似是冷静了些,终是喝道:“来人,拟旨传令!废乙建安天昭府首领之位!将他和这个贱妓,一并扔去天牢!”他一声嗤笑:“情况不明?我便让你死个明白!等大理寺查个水落石出,我要将你们齐齐问斩!”   一众侍卫听言,紧张上前,将两人包围起来。可这一回,乙建安没有再反抗。他抱起丁夏,一路安静跟着侍卫去了天牢。   天牢门被关上,入目尽是一片黑暗。丁夏微微抬手,摸到男人的脸,轻声唤道:“建安……”   片刻,男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沉缓道了句:“我在。”   丁夏眼眶莫名一热。她想说“为什么要帮我”,想说“你真傻”,想说“你不该这样”,可开口却呜咽哀怨道:“……你不是和我绝交了么?”   乙建安俯身下去,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嗯。”   丁夏抽出手,恨恨捶打他:“那你干吗还要管我?!是我活该,是我算计了你的四殿下!”   乙建安任她动作,一声叹息:“算计便算计了吧。阿夏,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可能看着你被伤害不管。”   丁夏吸了吸鼻子,只觉心里堵得更慌了,只得深深吸气。她软软倚在男人胸口,低低道:“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待他消了气,你服个软,他自然会放你出去,给你官复原职……”   乙建安半响没有答话。许久,方才沉声道了句:“我不会让你死。皇上若要杀你,我便劫法场。”   丁夏只觉心猛地一跳,努力撑起身:“那你呢?劫法场是死罪,你不想待在天昭府了?你不想守护这个国家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乙建安重重呼出一口气,似乎是笑了一声:“……若是你都死了,我还管这些做甚。”   乙建安于黑暗中默默低头,缓缓闭眼。他终究无法成为他向往的大无私者。他的崇高他的追求他的信仰,最终溃败在了对丁夏的爱上。   丁夏怔怔盯着男人出声的方向。囚室漆黑无光,她视不见物,却分外想看清乙建安的脸,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她的双手在男人的脸上颤抖摸索,忽觉体内的情潮再也克制不住,哽咽唤了声:“建安!”猛然仰头,疯狂吻了上去!   乙建安没有回吻。他压抑着呼吸,任丁夏在他身上胡乱摸索,却在唇舌分离的间隙里,艰难道:“阿夏,我知道你中了药,你且忍一忍,这里没有锁链……”   丁夏掐住他的肩颈不放,声音尖细叫了句:“没锁链也要做!你弄死我吧!你不动我,我心里难过!”   她急急去扯男人的腰带,又去拽他的底裤,乙建安却抓住她的手:“阿夏,你听我说……”   丁夏“哇”地就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扭动挣扎道:“不要说!不许说!不许动!”   乙建安一声轻叹,无奈道:“别哭,你听我说。你别动我,我帮你便是。”   他说完这话,就着坐立的姿势俯身,将丁夏压去地上,扯掉了她的裙子和底裤。丁夏感觉到那湿软落在了她的小.腹上,然后摸索着方向,轻啄浅吻滑向了她的密.处。首先被抚慰的是那小花核。男人舌尖弹动,牙齿轻咬,嘴唇吸.吮。丁夏很快溃不成军,抓住他的头发,双脚夹住他的脖子,颤抖着索要更多。   解脱来得很快。乙建安只是用唇舌抚慰了她的密地,丁夏便无法克制攀上了巅峰。男人感受到她的喷发,转而细细亲吻她的大.腿以示安抚,却听丁夏喘着气道了句:“你偷懒!你作弊!”   她弯起膝盖,勾住乙建安的脖子,将他向自己拖。男人听话俯身,直到她湿漉漉的密处紧紧贴上了他的小.腹。异样的黏湿温热。乙建安重重喘了口气,手掌撑住地面,一动不动。   丁夏的臀部蹭着乙建安的坚.挺,感觉到男人身体僵直,呼吸粗重,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明明也想要她,却偏偏要这样满足她。   丁夏的手抵上了他的心口:“建安,我们终于和好了,我们可能明天就要死了。如果这都不能让我们尽兴一回,也太委屈了吧?”她呢喃低语,有些缠绵的央求,却又有些沙哑的勾.引:“我不想我们最后的记忆仅仅是这样……”   乙建安静止片刻,猛然抬手,扯掉裤子抱紧丁夏,重重撞入!   男人的动作有些凶狠,可或许是因为燃情效力的缘故,丁夏觉得完全可以忍受。她的脚正好架在乙建安肩上,下.身被迫高高抬起,密契迎合。她感觉到男人强劲的撞击一下胜过一下,愈发迅速、愈发深入,有些疼痛,却格外欢愉,只觉心中满满快要炸开一般,终是欢喜笑弯了眉眼。   她真的很开心呢。她没有刻意设计乙建安,可上天却帮她逼了乙建安最后一步。他终于能放弃他所坚持的,而她,也终于能得到她所珍爱的。他们之间,终于再无阻碍。如果明日,他们真能逃过这一劫,那么,她一定要去洒满阳光清风的草地上,在看得清乙建安的地方,和他无拘无束地欢.爱一场……   ***   却说,皇上下令将乙建安和丁夏关入大牢后,又急急去一旁宫殿看望殷成彦。御医们见他来了,纷纷跪地请安。皇上听见房间里很是安静,殷成彦也不似刚刚那般嚷着要见丁夏,心中一喜,朝老御医道:“春.药解了?”   一名老御医惶恐叩首:“回禀皇上,四殿下种了两种春.药,臣等只解了一种,另外一种……”   皇上皱眉:“另外一种怎么?”   老御医一声叹息:“另外一种,是神医谷的春.药燃情,臣等没有解药,一时半会也做不出解药。”   皇上咬牙怒道:“那贱妓还说这事和殷永瑜没关系!神医谷的春.药,除了那人,还有谁有!”   老御医便道:“皇上不如派人通知瑜王殿下,让他送燃情解药来。”   皇上断然否决:“不可!那人居心叵测,又精通医术,我绝不会让成彦吃他的解药!”他低头看向那老御医,低声道:“若是不吃解药,又会如何?”   老御医脑袋都要垂到地底下了:“这个……四殿下年纪尚幼,若是经此一遭,必定元气大伤……”   皇上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没事,成彦自小身体好,过了今晚,再给他好好调理便是,总能补回来。”   一众御医再不敢接话。却听房门一声响,殷成彦行了出来。少年只披了一件里衣,赤着足站在冰凉的白玉砖上,脸却烧得通红。因为被药性折磨许久,他的双目也有些无神,却勉强见礼:“见过父皇。”   皇上急急上前扶住他:“成彦,你怎么出来了?”他扶着殷成彦进房,扫视房中几名半.裸的女子和整齐的床铺,皱眉道:“怎么?成彦不喜欢她们?”   殷成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刚刚林御医给我吃了颗解药,我现在觉得好些了。听到你们谈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皇上点头,示意他继续,殷成彦便凝重道:“今夜酒席过半,我出外小解,在便所门口捡到了一张纸条,约我去后院相见,落款便是丁夏。我这才告辞离开酒席,却不料……竟然被人暗算了去。”   他说得严肃,皇上听言,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殷成彦的话他自然相信,可这话与丁夏的话不谋而合,这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丁夏没有说谎。今夜之事的确与殷永瑜无关,真是第三人妄想一石二鸟,陷害殷成彦与殷永瑜。   这第三人会是谁,实在不做他想。   殷成彦见皇上明白了,便拉了他的手,央求道:“父皇,让殷永瑜送解药来吧,有丁夏在,他不敢对儿臣怎样。父皇……我真的很难受……”   他说完这话,垂头喘气,显然刚刚都在强撑。皇上挣扎许久,却终是不敢相信殷永瑜,仍旧拒绝道:“不可。成彦,你也到年纪了,偶尔放纵一次无伤大雅。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女子,宫里还有许多宫女,父皇可以叫她们过来让你挑。”   殷成彦一声苦笑。他清楚他的父皇不会改变主意,他这回设计,可真是把自己也陪进去了。他的神智又渐渐迷蒙,脑中却忽然闪过丁夏衣裳凌乱躺在椅中的景象,身体便是一阵躁动。他抬头看向皇上,恍惚一笑:“好……那我要丁夏。”   79   皇上听言一愣,不可置信看他,突然唤道:“来人!”   便有侍卫行入房中。皇上朝那人道:“去,去宫女里找个找几个像丁夏的姑娘,送过来给四殿下。”   那侍卫领命离去。殷成彦用力摇头,头发被甩得乱糟糟粘在脸上:“不要!不要!我就要丁夏,不要像她的!”   他抓着皇上的手摇晃,又开始闹:“父皇父皇,你便答应我吧!”   皇上将他推开些许:“成彦,那个女人特意去赈济处接近你,定是想要勾引你。现下你又那么记挂她,不准是早就着了她的道。殷永瑜懂医,也懂蛊,那女人待在殷永瑜身边那么久……不行,我不放心她。”   殷成彦动作顿住,终是缓缓松开了皇上的衣袖,重重躺倒在床上,不再说话。   皇上便朝着众女一个眼色,体贴出了房间,又对御医们一番嘱咐,这才离开。然后他一道旨意,连夜招殷同甫进宫。   这个点数,殷同甫自然在和女人们嬉闹。正玩得欢快,却接到皇上传召,吓得连忙穿了衣服进宫。皇上一见到他,就脸色阴沉一拍书桌:“你哪里来得燃情?”   殷同甫心中就是一咯噔:完了,怎么殷永瑜送他燃情的事情,又被父皇知道了!   殷同甫呐呐道:“前些日,叔叔的女人跑来我府里,我不想还,他便拿了好些有趣的药过来换。”   皇上面色愈差:“那解药呢?拿来!”   殷同甫挠挠脑袋:“父皇,我没解药啊。燃情是春.药,找女人就是,要解药干啥呢,嘿嘿……”   皇上见他居然还敢笑,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他砸去,一边骂道:“好啊!你现在倒是胆大了!”   殷同甫也不敢躲,被花瓶正正砸中胸口!他见皇上发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跪地认错:“父皇饶命!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见他居然利索承认了,只觉气血上涌,口中泛起腥甜,竟然吐出一口鲜血!老太监见状大惊,还想上前服侍,却见皇上竟然强撑起身,走到殷同甫身边,连打带骂一通招呼,吓得又退了回去。   殷同甫护住脑袋一头雾水听了许久,好容易明白了所以,终是在皇上停歇的间隙,哭丧着脸辩驳:“父皇,四弟这事,和儿臣无关啊!”   可有了殷成彦的话,皇上却不再信他,冷冷一笑:“现在知道赖账了?!我早就说过,你蠢就算了,不要折腾!”他捂着胸口喘气:“这次的事,我饶你一命,大理寺那边,我让人撤案。可是你给我记住,太子之位是留给成彦的,你别妄想!如若让我知道你再陷害于他……殷承平就是你的下场!”   殷同甫张嘴,又想辩驳,皇上却一挥手,抄起桌上厚重的砚台朝他甩去,吼道:“滚!”   殷同甫不敢再留,只得告退出宫。   ***   夜风之中,殷永瑜行出皇宫。他还没上马车,便有一道人影落在他身边。丁秋急急道:“怎样?”   殷永瑜脚步不停,摇头道:“他召见了殷同甫,却不肯见我。”   丁秋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看向宫墙,目光阴郁。   殷永瑜在马车边停下,一扯披风,简单道:“你别乱来。她终归是和乙建安在一起,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你跟我上车。”   丁秋并不肯走,只是缓缓道:“皇上明日就要杀她。”   殷永瑜一直平静的面容有了一瞬间的崩裂。他突然扭头,狠厉斥道:“别给我添麻烦!”   丁秋面无表情看他。殷永瑜情绪激动,只觉天旋地转,连忙扶住马车,闭眼深深吸气。   他缓了片刻,再次睁眼时,面色又是一片平静。这才搭着侍卫的手上了马车,扔下句:“跟我上车,我有事要你做。”   丁秋犹豫片刻,还是依言上车。殷永瑜低低道:“上回丁夏提过的那个女人,你去和她联络……”   却说,殷同甫回到府上,一名女子及时送上热茶,又乖巧蹲在一旁,为他按捏大腿。殷同甫心中正憋着一口气,见她主动凑上来,忽然端了桌边的茶壶,将那热茶全部泼去了女子身上!   茶水滚烫,女子痛得脸都抽搐了,却硬是憋着没有叫痛。她缓缓站起,居然朝着殷同甫妩媚一笑,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脱了下来。殷同甫便见她前胸的肌.肤全部被烫红了,心中总算舒坦了些,朝她伸手:“过来。”   女子听话行到他的身前。殷同甫毫不怜惜抬手去搓那泛红的肌.肤,口中道:“你那肚兜不好,居然褪色,看,红色都沾到身上了。爷帮你弄干净。”   他下手重,那皮肤又刚刚被烫过,被那么一搓,就见了血肉。那女子也是个人物,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妖娆笑道:“癸霖多谢三殿下。”   殷同甫阴鸷盯着她,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么讨好我干吗?你以为我是个皇子,想着赖上我,往后生活便舒坦了?呵……”他的手指掐入女子绽开的血肉:“可惜啊,我的确是个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我的父皇为了我的弟弟,竟然威胁要杀了我!”   他说到此处,突然暴怒了,将癸霖甩去地上:“他还让我不要妄想太子之位!说那是留给我弟弟的!”他站起,一脚踩上了癸霖小.腹,俯低身,脸色狰狞:“他还怕我不知道么?!有没有必要这么清楚说出来,伤我的心?我早就清楚!从小到大,什么好处都是其他兄弟的,他何曾给过我什么!”   他开始自顾自说话发泄,而癸霖只是保持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这么过了许久,殷同甫终是沉默了,松开癸霖,坐去一旁地上。他极度消沉低落,挥手低低道:“去吧,找府里的大夫看看。”   癸霖却没有离开,她跪坐在殷同甫的身后,张开双臂,轻轻搂住了他。   温热的柔软贴上男人的后背,殷同甫身子就是一僵。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如此甘心承受他的暴力,却依旧愿意这般给他温暖。他沉默片刻,将癸霖的手扒下,转身上下打量她,眉头微皱:“我记得你,你是癸支的人。”他想了片刻,一勾嘴角,指尖轻触上她胸口的血肉:“不痛吗?不恨我吗?”   癸霖笑得很真心:“痛,不恨。我不愿再呆在癸支,所以我赌我的未来,求你的真心。只是这一点伤,我还赚到了。”   殷同甫挑眉:“哦?你赚到了什么?”   癸霖握住他的手,凑进他的面前:“我赚到了后妃之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殷同甫盯着她的眼许久,终是一声冷笑:“别想了。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么?这个国家,老头子是要留给我四弟的。”   癸霖回以淡淡一笑:“他想留,也得看四殿下有没有这个福分。如果四殿下今次不小心死了……他不把位子传给你,还能传给谁?”   殷同甫瞳孔猛然缩紧,眯眼看她:“你疯了么?我若敢动四弟,他会杀了我的!”   癸霖笑得愈加勾魂:“殿下,四殿下若是死了,皇上便只有你一个子嗣,又怎么可能再杀你?”她拔下头上的发簪,从中掰开,露出里面的药丸:“现下,就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   ***   丁夏和乙建安相拥睡了一夜。囚室无光,他们看不见天色,但身体却告诉他们,已经到了第二天。两人并肩而坐,等着侍卫来提他们,带他们上刑场,亦或是告诉他们其他消息。可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来。   丁夏一早就觉得渴了,现下也渐渐开始觉得饿。她的身体经过昨日折腾,本来就虚,遂索性躺在乙建安腿上,继续睡觉保持体力。这么又过了不知多久,她正在迷糊,乙建安拍拍她的脸,轻声唤她:“有人来了。”   丁夏揉了揉眼睛坐起,将身上破碎的衣裳稍稍拢好。牢门终于被打开。丁夏不适眯眼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速扑到她的面前,急急道:“你没事吧?”   丁夏抬手遮住光线:“……秋,怎么是你?”   丁秋将她抱起,也不管一旁的乙建安,几步出了囚室。透过天牢的木窗,丁夏看见了红透半边天的晚霞,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她开口想询问情况,丁秋却心有灵犀道了句:“殷永瑜逼皇上放了你。”   丁夏猛然扭头,不可置信看他:“什么?!”   她以为殷永瑜见她下了天牢,沉不住气,这才出手对付皇上。却不料丁秋又道了句:“殷成彦和殷同甫都死了,他有底气。”   丁夏呆呆看他,不会说话了。   原来,殷同甫被癸霖窜唆,果然拿着那药丸去找皇上,只道他其实有燃情解药。相较殷永瑜,皇上自然更相信他的儿子,遂让御医对那药丸一番查验,得知大致成分不差,这才拿去给殷成彦服下。殷成彦已经被药性折腾得神智不清了,晕晕乎乎吃了那药丸,果然消了燥热。可没等众御医心安,殷成彦便开始吐血。一众御医吓得连忙抢救,却还是没有回天之力。   殷成彦死了,皇上大悲,下令将殷同甫软禁。殷同甫见皇上果然不杀他,心中欢喜,还特意嘱咐人去找癸霖,带着她一并去软禁之地。却不知道,癸霖当初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是癸燕救了她。可癸燕却因此被下了天牢,最后还死在了牢里。癸霖一直因此负疚,遂决意全力帮助丁夏,实现她和癸燕的梦想。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毒杀了殷同甫。   皇上的儿子全死了,悲痛至极,旧病再度复发,躺在寝殿中,哀哀戚戚。他再没心情管丁夏和乙建安,殷永瑜却担忧丁夏,索性翻脸闹事,跪去皇上寝殿外,逼皇上释放丁夏。他属下的世家纷纷支持,而其余过半的臣子,竟然也跟着他一并跪地请愿。   出现这种情形,其实在意料之中。皇上年岁大身体差,再不可能有子嗣继承皇位。而殷永瑜虽然病弱,但到底年轻,又是皇上最亲近之人,于是顺理成章被打上了储君标记。加之这人本来就是旧太子,素有仁义之名,又得镇国将军和好些世家支持,许多臣子心中便暗自有了主意。   这些臣子看透了形式,见殷永瑜与皇上交锋,思量之下,选择了示好投靠殷永瑜阵营。一天对峙下来,皇上终是无力回天,逼于无奈,只得让人释放丁夏乙建安。殷永瑜亮剑后与皇上的第一场较量,就这么以胜利告终。   丁夏听罢,难掩震惊:不过一天一夜,情势竟然天翻地覆!   她扭头去看乙建安。男人直直站在天牢门口,半边脸隐在晚霞的阴影里,安静地有些诡异。丁夏挣扎下地,推开丁秋,几步走到乙建安面前,抓住他的双手:“建安……”   乙建安低头看她,嘴角一动,似是一笑,眼中却无波无澜。   昨夜在天牢中,他的确决定不再管了,可看着局面发展到他最不愿见到的一步,他的心中依旧满是负疚痛苦。   他一手放任了这一切的发生。他清楚丁夏和殷永瑜的步步谋算,却选择了为她们隐瞒,于是今日,大厦将倾。   乙建安缓缓闭眼。他感觉丁夏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了他。女子带着颤音声声呼唤:“建安,建安,建安……”终是一声长叹,睁眼看她。   他抬手,手掌留恋摩挲丁夏的脸颊,轻声道:“……阿夏,我要离开了。”   ——今日的逼迫只是第一步。将来,殷永瑜还会逼皇上立他为储君皇太弟,然后逼皇上退位。他会架空皇上,让皇上毫无权利毫无尊严地活着。他终会夺走这片江山,就像当初,皇上夺走他行医济世的希望。   殷成彦死了,乙建安再找不到维护皇上的理由。可即将到来的逼宫,还有势必到来的铁血清洗,以及由此引发的朝局动荡,却依旧让他无法面对。   丁夏眼框红了,死死箍住男人的腰,不肯放手。乙建安低头,双手捧住她的发她的脸,鼻尖凑近,贴紧她的鼻尖。肌肤相触,气息交融,如此亲昵。他断断续续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无法保持下去,就变成一声叹息。男人低低道:“阿夏,恭喜你。”   他甚至不问她是否愿意跟着他离开。或许所有人中,他才是最了解她的。他知道信念对她有多重要,因为他也视之如命。她不能跟他离开,她在这京城,还会有很多事要做,他不想多问一句,让她徒添伤心。   乙建安在丁夏的额头印下长长一吻,然后离开些许,呢喃道:“恭喜你。你的理想,终于要实现了。”   丁夏眼角滑落一颗泪珠,却一点一点松开了紧攥的双手。她垂头不看乙建安,却无法抑制哽咽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夕阳下,两人相对伫立,仿佛会这么站到天荒地老。可却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男人身形一晃,便再无踪影。只余丁夏依旧垂头,面对着他残留的气息……   80   这一年的冬天,对大靖的臣子来说,是极不寻常的。十一月,太子殿下谋逆身亡;同月,二殿下病逝;十二月,三殿下毒杀四殿下,后又被j□j毒杀于宗人府。次年二月,皇上立瑜王殿下为皇太弟;三月,皇上称病退位,瑜王殿下登基;五月,皇上病逝,新帝操控朝局。   新帝即位后,倒也做了许多事,制定了许多新律,可收到的褒贬不一。其中最有争议的,就是开女子科举。   一些老臣因此死谏,只道有伤风化。可即便阻力重重,半年后,科举还是增设了女子考场,并且录取了几名女官。其中风头最盛的,当属女探花李姑娘。   昨夜宫宴,李探花喝多了。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里,心中便是一惊。又四下一番打量,吓得身子发软:她竟然,睡在宫里!   ——难道,她昨晚,被皇上……?!   李探花看了看身上的干净里衣,忍不住偷偷伸手,去摸她的屁股:好像……不痛?那应该就没事吧?   便是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女子端着一套官服进来,见到她醒了,微微一笑:“李大人醒啦!”   李探花见着是她,连忙收回手,起身下床:“见过丁夏姑娘。”   丁夏笑嘻嘻摆手:“哎呀哎呀,李大人千万别这样,你可是有官职在身呢。”   李探花心中暗道:那也不比你,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啊!   她早就听说了,圣上继位后,一直没有纳后妃,却留了个营妓在身边。朝中臣子齐齐上书请求选秀充实后宫,但圣上却抗下了压力,只是不答应。不止如此,圣上还为了这个女人,拟旨立律,废除了营妓制度,就连最近关于女子的新举,据说都和这人有关。   ——这么重要的人物,管她什么身份,就得搞好关系!   李探花脸上挂笑,毫不生涩地吹捧丁夏:“丁夏姑娘此言差矣。早在闺阁时,李某就听说过你的事,知道你为了废除营妓制度,做出了多少努力。丁夏姑娘心怀大众,一心为民,李某实在敬仰,今日有幸得见,自然该拜上一礼,以表敬意……”   丁夏笑盈盈听着,待她喘气的间隙,忽然道了句:“昨日琼林宴上,阿夏有幸得见李大人的文采,真真是才气斐然不输男子,令我倾倒。”   李探花笑容僵住:倾、倾倒?!这是什么意思?她被表白了?还是被一个女人?!还是皇上的女人!!   丁夏眼波如水看她,爱恋之情溢于言表。李探花起了一身鸡皮,连忙退后一步,干笑两声:“呵呵,丁夏姑娘谬赞了。”   丁夏歪头妩媚一笑:“昨晚,我们都很开心呢。”她的眼光扫过李探花的□,别有含义道:“刚刚看你捂着那里,没有不适吧?”   这回,李探花是彻底呆滞了:难道昨晚,她是被这个女人……?!   丁夏见她一脸震惊,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哎哟哎哟,李大人,我是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啦?”她摆摆手:“安啦,皇上没有碰你,我也没有碰你,你的清白还在呢。”   李探花脸黑了,走去床边,拿了自己的裹胸布缠胸。丁夏便拿着官服走去她身边:“咦,就生气啦?我帮你穿衣服,作为赔罪好不好?”   李探花硬邦邦扔下句:“不要。”   丁夏便也不强求,将那官服放去床上,一声轻笑:“我还没有恶意呢。李大人这么不经挑拨,往后在朝堂上碰到恶意攻击诋毁,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低俗玩笑,可怎么办呢?”   李探花垂眸,用力勒紧胸口,将那裹胸布在腰上打了个结,低低道:“丁夏姑娘教训的是。”她捡起床上的官服穿上,脸色已经和缓:“让你见笑了。”   丁夏见她一点就透,便不再多说,坐去床上看她穿衣。她的目光幽幽,却又很有些热度,李探花被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干吗?”   丁夏眸中闪过一丝幽暗之光,目光锁住李探花,轻声问话:“李大人,你一女儿家,为何会跑来科考做官?”   李探花其实觉得,两人交情尚浅,不足以尽道真心。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倾诉的欲望异常强烈。她听见自己正色道:“为何女儿家就不能做官?都说女子不如男,我偏不信!我既然能力压男子,夺了这探花,凭什么不能治国安邦平天下?”   丁夏抚掌轻笑:“好志向。那李大人当官后,最想做什么?”   李探花得了她的赞赏,只觉热血沸腾:“我想帮助大靖的女人们,让她们不再被男人囚禁拘束,可以像男人一样,活得自由精彩!”   丁夏垂眸,收了傀儡术,嘴角轻翘。李探花猛然回神:天啊!她都说了什么啊!   李探花扶额,皱眉道:“丁夏姑娘,我头晕得很,许是宿醉未醒。说了这些胡话,你别介意。”   丁夏起身,敛了笑:“不,李大人的理想,我很敬佩。只是,你想改变的是一项社会习俗,必定万分艰难。在这个人在政在,人亡政亡的年代,你有没有想过,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扭转这男尊女卑的局面?”   李探花戒备看她,不敢再答话。丁夏便一笑,开口道:“你要兴女子学堂,允让她们读书学习,让她们知书达理懂是非。你要在各地建善堂,帮扶她们自立自强。”   这番话一出,李探花难掩震惊:“你……”   丁夏爱恋盯着她的官服,执了她的手,和缓低语道:“你的理想,不是梦,只是路漫漫。所以你需要源源不断同伴与追随者,壮大你的力量。思想不灭,未来便有希望。将来终有一日,或许不是你有生之年,这个社会风气会改变。那些鄙薄女性的习俗将不复存在,而你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一场。”   李探花张嘴,犹豫许久,终是道:“丁夏姑娘!你在圣上身边待了这许久,有很多优势,为何不参加科考,做我的同伴?”她反手握住丁夏的手:“你会废除营妓制度,劝圣上开女子科举,就是因为你想得和我一样,对不对?”她有些激动,一抖官服衣袖:“这身衣服,你也想穿,对不对?”   丁夏并不否认,只是嘻嘻一笑:“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可以。”她一声轻叹:“不瞒你说,圣上这些日子,身体愈加不如前,我好容易才说服他前去神医谷治疗。过几日他便会宣布退位,将皇位禅让给监国殷哲茂。”   李探花大惊:“什么?”   丁夏点点头:“皇上要在神医谷待很长时间,可能一年,可能几年。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皇上的志向也不在此。他痊愈后,想四处行医,游历天下。他要我陪着他一起离开,否则,”她无奈一笑:“他说他宁愿死在我身边。”   李探花好容易消化了这件事,却又蹙眉道:“丁夏姑娘,你要为了圣上,放弃你的理想吗?你不觉得不甘心么?”   丁夏半响没有答话,目光飘忽越过她,看向了远方。许久,她幽幽叹道:“否则如何呢?难道让皇上为了我,死在这个他不喜欢的地方?”她缓缓摇头:“为废除营妓制度,我已经夺了一个人的志向,不能再断了皇上的念想。”她朝李探花笑道:“何况,这辈子我已经做成了一件事,人不能太贪心了。”   丁夏松开李探花的手,退后一步,淡淡一笑:“昨日见到你和那几名女官,我心中不知有多欢喜。我要离开了,可你们的路,却刚刚开始。”她躬身朝李探花施了一礼:“愿你永不气馁,一往直前。”   丁夏将李探花送到外廷,目送她离去。又在宫墙边站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搂住了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笑道:“一个人在这吹秋风,好生悲凉。”   丁夏嘴角翘起,偏头看着那明黄色的衣角:“皇上,这才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殷永瑜侧脸蹭了蹭她的发:“不是有殷哲茂么,我扔给他了。他迟早要接手这些,正好早些让他适应。”   丁夏转身,抬手戳了下他的额头:“胡说,明明是你偷懒。”她回搂殷永瑜:“退位的事,你和殷哲茂说了么?”   殷永瑜点点头:“说了,他吓坏了,不过现在已经缓过神了。”他低低一笑:“他就是个操劳命,给他一堆事管,他还高兴得像赚了大好处似的,活该他去做皇帝。”   他离开些许,眉眼弯弯看丁夏:“不说他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快和我来。”   殷永瑜拉着丁夏,一路行去了寝殿。小太监体贴关上殿门,殷永瑜从桌上拿起一套官服,捧到丁夏面前。丁夏挑眉:“你送我官服干吗?”   殷永瑜垂眸:“知道你喜欢。”他一声叹息:“委屈你了,阿夏。”   丁夏摇摇头:“你别多想。其实我这身份去做官,阻力必定大上数倍,倒是拖累了她们,实在没必要,不如跟你离开清闲。”   殷永瑜便不再多说,只是一笑道:“穿上试试。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早上起来,偷偷穿了李探花的官服!”   丁夏脸色微红:“你……你还在让人监视我!”   殷永瑜一摊手:“丁秋天天盯着你,我绝不能落后。”   丁夏撇撇嘴,抓住官服看了看:“……门关好了么?”   一炷香后。丁夏换好官服出来,殷永瑜已经坐在了书桌后。男人一本正经威严道:“下立者何人?”   丁夏一笑,便朝他躬身施了一礼:“微臣丁夏,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永瑜丝毫不笑场,手微微一抬:“免礼平身。丁爱卿今日来见朕,可是有事启奏?”   丁夏笑容愈大:“回禀圣上,微臣是为你的婚事而来。现后宫空虚,圣上又没有子嗣,应当广纳后妃,延续血脉,确保我大靖国运荣盛!”   殷永瑜挑眉,拿起手边的奏折道:“丁爱卿有闲心操心这个,倒不如过来帮朕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丁夏心中奇怪,暗道:这人还演得像真的一样,却不知是什么事?遂依言上前,走到殷永瑜身边。却见殷永瑜将那份奏折一甩丢去地上,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一勾嘴角:“可朕只想撕了你这身衣服,将你压在这桌上,好好疼爱一场,怎么办?”   丁夏被他箍在怀里,眼见男人去解她的腰带,才知道被他骗了。她护住官服不放手,轻骂一声:“白日思淫.欲,昏君!”   殷永瑜好脾气笑道:“是,是,我是昏君,阿夏穿这身衣服,由不得我不思淫.欲啊。”   丁夏却扭身挣开,就那么衣衫凌乱嘻嘻一笑:“可是,不行啊皇上,你这月的份额已经用完了,不可以再碰我了。”   殷永瑜立时苦了脸,拉了她的手:“阿夏阿夏,好没道理!都是男人,凭什么丁秋就随时可以碰你,我就要定时定量!定时定量便罢了,一个月才三次……你是要憋死我啊!”他可怜兮兮道:“我都答应你去神医谷治疗了,那个狗屁协议,可不可以先撤了?”   丁夏抽手,断然拒绝:“不行!这个问题,等你进了神医谷,咱们再商议。”   殷永瑜一声哀叹,重重靠去了椅子里。半响,咬牙恨恨道:“过几日,待哲茂登基,我们就出发!”   几日很快过去。离开京城前一晚,丁夏又去了天昭府。乙建安的屋子依旧没有生气。它的主人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曾经丁夏以为,待局势稳定后,乙建安心境也该平和了,便会回来找她。可是现下……她都等了快一年了。   丁夏有时会想,建安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意外?虽然他的武功无人能敌,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或者……   他一路流浪,最终遇上了喜欢的女子,遇见了他想要的生活,便也不愿再来京城与她告别,徒添伤感。   丁夏打开衣柜,手掌覆上那副硕大的铁链。她承诺他,会在这京城等他,可如今,殷永瑜频频吐血昏迷,神医谷之行迫在眉睫,她实在无法再等下去了。   可这么一走,往后天高地远,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呢……   丁夏垂头,一声长叹。   却感觉一阵风声。有人落在她身后,抄起她的腰,风一般掠出了房,跳上了马。丁秋将丁夏面对面搁在自己腿上,喝了声“驾”!朝着悬崖奔去!   马儿朝着山顶跑去,丁秋手不停,解开了丁夏的衣裳。男人将丁夏的裙子裤子撕烂,又撩开自己的衣摆,托起丁夏的身子,火热长驱直入!   丁夏任丁秋动作,丝毫没有反抗。马儿颠簸间,引发的刺激让她软了身体,她只能在没有规律的撞击中抱怨:“秋……你就不能等上一等么?干吗要在马上……”   丁秋抓住马缰绳,顺便勒住她的腰,低头看她:“我能等,你不能。”   他的双臂强劲,将丁夏紧紧嵌入他的胸膛,沉沉道:“不要难过……”   丁夏莫名就想到了许久前。那一日,柳姑娘死后,她和丁秋在悬崖底的湖边欢好,男人也曾经这么对她说“不要难过”,终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喃喃答话道:“好……”   依旧是悬崖,依旧是狂欢。天色将明,丁夏终是疲倦睡去,再醒来时,发现她在行驶的马车里。殷永瑜坐在一旁,见她醒了,淡淡一笑:“都快傍晚了。我们出京城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下一个小镇,在那里落脚吧。”   丁夏没有意见。一行人在小镇客栈住下。殷永瑜带着丁夏进了包厢,刚点了菜准备吃饭,却听见窗外一阵喧哗。有侍卫大喊:“抓刺客!”“小贼,别跑!”   丁夏身体猛然一僵:这景象……似乎有些熟悉?   殷永瑜脸色立时变了。丁夏看他一眼,猛然起身冲去了窗前,就见一熟悉的身影落在了客栈院中!   丁夏嘴唇颤抖了几下,终是喊出了声:“建安!”   她掀起裙子,就想朝窗外跳,乙建安连忙道:“你退后,我上来!”   丁夏欢喜退开几步,便见窗口人影一闪,乙建安站在了她的面前。男人冲上前,将她重重箍在怀中:“阿夏!”   丁夏也抬手,用力回搂他。两人静静抱在一起,都没有说话。许久,还是丁夏推开乙建安,哀怨道了句:“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乙建安直直抬手,指向殷永瑜:“他派人追杀我!”   丁夏不可置信看向殷永瑜。殷永瑜干咳两声:“我没有派人追杀他,我只是下令别让他接近你而已。”   乙建安听言,扯开自己的衣领,将胸口的伤疤露给丁夏看:“阿夏,他仗着自己是皇帝,派了好多高手对付我,追得我到处逃,还害我受了好多伤。”   丁夏就见那锁骨处有一刀疤直直延伸到胸口,心都抽了下,愤恨转向殷永瑜:“殷永瑜!你怎能这样!”   殷永瑜连忙起身,走到她面前:“阿夏,你别生气,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顿,抬袖捂嘴,吐出了一口鲜血。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掺住他去桌边坐下。殷永瑜脸白得像一张纸,却抬起满是鲜血的衣袖,朝着丁夏伸出手,气若游丝道:“阿夏,别生气……”   丁夏只觉一口气跑到了胸口,又生生憋了回去,只得行去他身边,好言安慰道:“我不生气,你别激动……”   她轻柔低语,没有注意到,殷永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朝着乙建安挑衅一笑。   乙建安便也不再多说,大度忽略他被追杀的经历,与殷永瑜同处一室,共食一桌。饭桌之上,气氛还算和谐。饭后,丁夏起身如厕,包厢里的气氛立时变了。殷永瑜收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冷道:“乙大人果然厉害,竟然能够找到这里。”   乙建安面无表情答话:“彼此彼此,瑜王殿下能拦住我近一年,还装出这副垂死的模样,骗得她跟你去神医谷,实在是本事。”   殷永瑜一声嗤笑:“那也不比乙大人,为了让阿夏讨厌我,故意挨了几刀,博她心软!”   乙建安正要开口,却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立时无辜状站立去了窗边。   却听丁夏停了脚步,然后是丁秋的一番低语。乙建安听着,脸色就是一变。   不多久,丁夏推开包厢门,乙建安连忙上前解释:“阿夏,你听我说……”   丁夏怒道:“滚开!你居然故意受伤害我难过!过分!”   殷永瑜见乙建安被骂,欢喜勾唇,却忽然反应过来,笑容僵在了脸上。   果然,丁夏扭头转向他,恨恨道:“你……”她终是顾忌殷永瑜的身体,不敢骂他,只是牵了丁秋的手,扔下句话:“我这些天都和丁秋过,你们两个……好好玩去吧!”愤愤甩门离去。   包厢中只剩下乙建安和殷永瑜。两人对望一眼,默契别开了视线。   ——一次失利不算什么。新生活才刚刚开始,日子还长。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正文完结啦~~~~~~~~~激动转圈圈~\(≧▽≦)/~~~~~~~~~~~~~~ 之后是番外两则。一则是嫖番外,挑战节操底线的四喜丸子四人行!插香拜拜河蟹大神,希望别被锁。 另外一则是师父死后穿越了!发现他成了鳏夫王柱子,还有个8岁大的儿子王狗儿。 最近很忙,容俺缓缓QAQ,明天停更一天,番外后天再上mua! (*╯3╰) ━━━━━━━━━━━━━━━━━━━━━━━━━━━━━━━━━ 本文内容由【妮拉拉】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