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憨妻悍夫》 作者:老郭家的饼饼 文案总结版:这是一个古代狂狷邪魅拽翻天的高富帅穿越现代养小白兔的故事。 本文架空现代,各种强悍异能生物,天雷狗血小白,只为博君一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主角:云梓焱 杨兰花 ┃ 配角:古门众人 第1章 前传番外浓缩版〔可不看) 若干月后,三王妃(男主娘亲)临盆要生的喜讯传遍王府内外,产房内一番光景,产房外自是另一番风景。 云三王爷(男主父亲)来回踱步,晃来荡去,没个消停。云胖子(男主大伯)眯着眼,老三这副紧张劲,大冷天也袒胸露乳穿着一件薄袍子的他,此刻额角难得还闪着汗珠若干,下唇紧咬,这手指张了又缩张了又缩,这双腿叉开并拢叉开并拢地踱步,云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老三这动作,咋得整个就是跟里面生娃娃的桃花同步哪。 云胖子鞠了一把同情的泪,可怜的老三,这娘子生娃子比他自个生还折腾。这桃花一喊老三就跟被剪了*的那一刻一样满脸痛色,这桃花要不喊了,老三就跟剪了*之后忐忑不安略带有点神经质。什么雷炎至尊,什么云三王爷,听个女人生孩子都能听得手颤脚哆嗦的,哼,他云胖子还真看不起了! 云胖子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句:“老三,你就消停会行不,你这晃来荡去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云妖孽停住脚步,狠狠地盯了云胖子一眼道:“等到大嫂生孩子的那天,你这身肥肉,最好套上那个把猪抬去屠宰场的竹篓子,箍紧了,省得哆嗦得跟筛子一样,指不定还抖落下什么黄白之物来!” 云胖子撇撇嘴,哼了一声,自顾转头。 就在此时,产房里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哭声。云三王爷一下凑到房门口,颤颤巍巍地接过产婆抱来的娃娃、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云妖孽此刻怀中的粉嘟嘟的娃娃身上。皇后满脸笑容,道“圆满了圆满了,是朵小桃花,长大之后迷倒众人的小桃花!” 若干年后,云家的兄弟姐妹都已长大成人。 说起云朝皇室的下一代,老大云梓火(男主的同胞大哥)在政事上天赋过人,所以尽管云三王爷不愿意辛苦了自家儿子,却依旧只能默认儿子将继承大统,统治云朝天下。老二云梓炎(男主同胞二哥)以十六岁之龄却只离修成紫焰只有一线之差,正式继承了那个容颜不多改的妖孽爹之位,成为雷炎山脉的第三任尊主,闭关于雷炎地心,只待冲破关隘! 云紫鹃(男主小妹)依旧是云朝上下唯一的掌上明珠,只是云紫鹃最为苦恼之事,便是妖孽爹对她看得越来越紧,只要是雄性物体接近她三米之内,妖孽爹必定携手桃花娘从天而降,把人家的十八代祖宗上上下下盘问了个齐全。 云梓韩(男主的堂弟)虽然胖,可胖得结实,不像他老爹一样虚胖如猪。他喜欢长居宫外,麓战商场数银子。 还有一人不得不提,只是宫里人,但凡了解内情的,都不敢多提,那便是如今云三王爷这个妖孽见了也发愁的云魔神云梓焱(男主)! 十六岁的云梓焱同他的妖孽爹一般高,长得谁也不像。论玉树临风,他比不上长得像桃花的云梓火和长得像云美人的云梓陌。论英俊潇洒,他似乎也不及长得像妖孽的云梓炎。可所有见到他的人,依旧会把这位小三王爷排在首位,何解? 因为这个云小王爷很邪魅,很深邃,很让人看不懂。他嘴角上扬时会让你呼吸一紧,这是一张如此优雅入画的脸。只是当他嘴角一抿时,依旧叫你呼吸一紧,那种当你命悬一线之时方才会感到的如坠冰窖的窒息。很少人愿意或者是敢于去直视云梓焱的眼睛,据说,那是一种可能极热极冷,至阳至柔的矛盾感觉。 即使是云三王爷,对这个儿子,轻则也不愿意去撩拨。只是云三王爷不主动,不代表云梓焱不能主动。整个云朝皇室,敢揪云三王爷的老虎须,除了桃花娘亲,便唯有他了。 从六岁开始,云梓焱的武功修习,全是自己琢磨,从不听从教诲,也从不和自家兄弟一起切磋。只要是一到云三王爷检验云家弟子武功修为之时,接下来的几天云三王爷就开始没好日子过。 云三王爷曾经热衷于用烤肉讨好自家的娘子,可自从有了云梓焱,云三王爷每次完工之时都要小心警惕,唯恐让人给做了手脚。有一次,当云三王爷捧着热乎乎的烤肉递给自家娘子时,桃花一口咬下来的竟然全是冰块。 为此事,自家娘子不再青睐自己的独门烤肉,云三王爷能不气呼。可就算云三王爷的本事通天彻地,他依旧捉摸不清这小子如何做到里外不一,外表热气腾腾,而内里却冷若寒冰。 这烤肉是一回事,平日里云三王爷与娘子在玉液泉鸳鸯浴情浓浓之时,也没少几次那热腾腾的池水瞬间结冰。这也罢了,好歹这个时候娘子扑入怀中取暖。可最最可恨的是当云三王爷的紫金极焱将冰水融化之时,顷刻之间又结起冰来,周而复始,就是不让他夫妻洗个痛快澡! 后来云三王爷也想明白了,这小子不就是想要藏着掖着不让自家爹检查么。反正就他这拾掇人的本事,比起他这个当爹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用不着他瞎操心。 不用他操心的云梓焱这一天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似乎是在看书,可仔细一看,这小王爷手里拿着书,实则却是闭着眼睛在养神。 片刻,云梓焱张开了眼。就他张眼之际,云小胖就鬼鬼祟祟地跑了进来,压低声音道:“三哥,我都打听到了!” “说”云梓焱不动声色。 “三叔把那三柄神兵,都藏在了雷炎地心的某个角落里。三哥,你真想拿?”云小胖顿了顿,“破尘锤和九黎鞭我和小陌可以想办法给弄来,只是另外三件,还得让二哥给搭把手啊!” 云梓焱丢下书,道:“用不着老二,我自己能成!” “三哥,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雷炎地心,据说还是搁在最最中心的地方!二哥如今还未成就紫金极焰,我看让他去找,估计也费劲,最可靠的,还是三叔自己动手。只是你这还要瞒着三叔,”云小胖觉得自己无法替亲爱的三哥分忧,心中有愧哪! 云梓焱挑挑眉,道:“我说了我自己能成,三柄神兵利器当初就是我家妖孽爹给放进去的,还指望他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云小胖睁大了眼睛:“三哥,你开什么玩笑,”云小胖变得诺诺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成就了紫金极焰?” 云梓焱嘴角一扬:“不然我干嘛老不让我爹查验,还不是省得刺激了他这个所谓的妖孽天赋。”云梓焱没有言明的是,在他的体内,除了紫金极焰,还有一股不下于紫金极焰的属于噬魂匕的阴寒力量。他之所以逃避云妖孽对他们的验证武学,是因为每隔半年,他体内的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都会在他的体内抢占地盘,也就是说,每隔半年,他的身体都会有一次非人的折磨。他不想让爹娘担心。 云小胖愣了好半晌,方道:“三哥,你平时用的都是那股阴寒真气,谁能想到你的雷炎真气竟然已经登峰造极!”云小胖十分不舍地道:“三哥,你真的打算集齐五大神兵,去到三婶提到的那个所谓神秘的世界么?”云小胖越说越动情,越说越伤心:“三哥,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哪,你要是走了,我赚的钱给谁花哪!” 云梓焱暖暖一笑,道:“放心,总该等到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有所着落,爹娘又有小娃儿带,我才走!话说这嫁娶之事,有人起个头,指不定就接二连三地成事了!小胖哪,要不你就带个头。我听说天锤宗熊海的闺女,对你还不错哪!” 云小胖一听,跳脚了,带着哭腔道:“三哥,你可不能将自家兄弟往火堆里带啊,熊海那闺女,长得跟她爹一个样,兄弟我再怎么不挑食,也吃不下呀。三哥啊,你可千万别较真哪,兄弟我找个男的也不找那虎背熊腰的熊小钱,” 云小胖自顾唠唠叨叨,却没有看到云梓焱的眼睛早已望向那已经暗下的天穹,他会集齐五大神兵,解出其中的奥秘,他的心中,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召唤他,或许穿过这片时空,会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在等他,等他开始他全新的征途! 第2章 古门 雷炎山脉,是天下武器制造的圣地,门下子弟个个都是玩火的高手。其掌门之人,云王朝那对娘子热情如火十几年如一日的云三王爷云横熙,亦被誉为当今天下第一妖孽,要不小心招惹了,连根毛也别想留下,云妖孽一弹指,直接将你烧得灰飞烟灭。 此刻在雷炎山脉,离地心火脉数百米之遥,聚集了当今云王朝最顶尖的掌权者。平时或不怒而威,或潇洒惬意的众人此刻无一例外,眼中尽是焦虑,担心,不安,以居中的女子为最。 居中的女子一身淡紫衣裙,眉如柳弯,眸如湖水,有着成熟女子的魅惑天成,这便是天下女子艳羡不已云三王妃,向桃花。 向桃花双臂交叉于胸前,神情愤愤不平:“死妖孽,臭妖孽,好端端的怎的就把五大神兵藏在了雷炎地心中,我还真能抛夫弃子跑了不成。哼,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下半辈子就别想上得了老娘的床!” 此处自要交代一番,桃花王妃乃穿越人士,在此爱/情/事业两丰收。传言中只要聚集雷炎山脉的五大神兵利器雷炎刀,天玄剑,九黎鞭,破尘锤,枯元弓,便能打破空间的通道,到达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于是乎,爱妻人士云王爷将五大神兵藏到这雷炎地心中,放眼天下,除了炼成紫金极焰得他能够踏足此地,其余的人怕是只要身处百米之内,便会化为灰烬,滋养沃土。 向桃花身边一个容颜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俊朗男子一脸无奈地道:“娘亲,你这句话对爹来说就是杀手锏,二十多年来屡试不爽。你放心,三弟不是鲁莽之人,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原因。” 他们三兄弟虽是向桃花一胎所生,长相却各异。酷似娘亲的他云梓火,如今已经接替了大伯的皇位,成为一国之主。酷似父亲的二弟云梓炎已然成为雷炎山脉第三代掌门,执掌江湖。而说起这个三弟云梓焱,云梓火摇摇头,从不显山露水,纵是身边亲近之人亦看不透这个三弟的心思深浅。但凡云王朝核心之人都知道,云小三对他那个叱咤风云的妖孽爹也从不买账。 旁边一个小胖子听完桃花的话,嘟喃了一句:“三叔瞎紧张,三哥进入地心保证连根毛都烧不着,再说了,三哥进去了本来就没想过出来。” 言毕,小胖子身边一个吨位惊人的大胖子,蒲扇般的手啪地一下朝他的脑袋瓜子扫了过去:“云小胖,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叫进去了就不出来,有你这样说话的么?” 此两胖子,正是云王朝的上任皇帝云横兆与其儿子云梓韩。 向桃花和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子同时转过头来。桃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梓韩,你可是知道你三哥的打算,平日里你与小三走得最近,你可不许瞒着我,要不然,”向桃花摆出一副后娘脸:“回头你跟熊小钱的亲事,三婶就给你整黄了!” 向桃花摆了个大红脸,随即又一副狼外婆的模样循循善诱道:“小胖,你可知道,进入雷炎地心起码要修炼到紫金极炎,这天下,目前可就你三叔一人办得到。其他任何人进去,下场只有一个,尘归尘,土归土。” 云梓韩小胖手连连摆动,云朝皇室,有三个人万莫不能得罪。一个是妖孽三叔,一个是被誉为太上妖孽的三婶,还有一个,就是他最亲近的三哥魔神小三。 云小胖可怜兮兮地道:“三婶,三哥进去了确实没事。不就是紫金极炎么,三哥哥早几年就炼成了,还不是怕刺激到三叔才一直瞒着。” “什么?”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云小胖的身上。继承了雷炎山之主位置的老二云梓炎眼中没有嫉妒,反而是欣喜:“三弟真的炼成了?”只有他才知道紫金极炎,这几乎属于传说中的武学有多难达成,即使是父亲云横熙,也是因缘际会之下成就这门近乎神话的武学。 云小胖撇撇嘴,“三哥确实炼成了,而且自小藏在三哥体内的那股阴寒之力,其厉害之处,几乎可以与紫金极炎媲美。三哥这次进入雷炎地心中,”小胖子抬眼瞄了瞄向桃花,欲言又止:“三哥就是,就是为了集齐五大神兵,看看能否解开其中之密,回到三婶出生的那个地方。” 一番话让全场安静了下来,一*热浪席卷而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灼热难耐。 向桃花的眼中神色复杂,望着远处那灼热得让空气也扭曲起来的雷炎地心,心情突然没有方才那般担忧难受。 她穿越而来,收获了无以伦比的爱情,亲情,友情。如果云梓焱能替她穿越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是不是也是对她内心那份缺失的一种填补? 雷炎地心中,滚烫的岩浆流淌,炙热的熔岩好像一块块燃烧的火炭。 在这难以想象的温度下,几近任何生物都没有存活的可能。可此刻在这雷炎地心中,一名年轻男子却诡异地站在那里,面不改色,正是云横熙和向桃花的第三子云梓焱。 云梓焱有着标杆般笔挺的身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他的双眸犹如是这炙热难耐的雷炎地心中仅存的一脉幽泉,仿若只消看上一眼,便能将你的魂魄吸溺其中无法自拔。他说不上特别的俊美,但那种清冷疏狂的恣意,却让人觉得,风华绝伦亦不过如此。 云梓焱的身上有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这可怕的冷冽,使他整个人如同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站在雷炎地心中,连身上的衣裳都未曾有丝毫燃烧的迹象。 云梓焱头微仰,神情专注地看着悬浮在火焰中的五件兵器。 雷炎刀,古玄剑,枯元弓,破尘锤,九黎鞭,这属于雷炎山传承下来的五大神兵,此刻正悬浮于空中,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移动。 相传在这雷炎地心之中,只要集齐五大神兵,便能够开启时空交错之路。 刀剑为引,鞭弓相牵,一锤破俗尘。 云梓焱的眼神越发的坚定,修长的双手开始缓缓地抬起。 他的左手处,一团紫色的火焰悄然出现,火焰的中心有淡淡的金芒涌动。随着紫金火焰的出现,地心处的熔浆仿若受到某种召唤般,涌动得越发的激烈。 他的右手处,与此同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与紫金火焰背道而驰,黑色的火焰一出现,右边的熔岩呈现的火光竟瞬间消失,仿若被寒冰浇灭一般。 极热与极冷,两种最为极端的力量同时在云梓焱的双手中呈现。 云梓焱缓缓地闭上双眼。打他还在娘胎的时候,他的父亲云三王爷云横熙遭遇暗算,被极为诡异的噬魂匕刺中。噬魂匕噬魂食魄,为了避免一身功力尽毁,父亲将自身的雷炎功力传入了母亲向桃花体内。正是因为从娘胎里便接受父亲那精纯强悍的雷炎功力的温养,他们三兄弟修炼雷炎功法事半功倍,成效显著。 而他较之两位兄长不同的是,当初刺入父亲身上的噬魂匕,那至阴之毒的气息竟然盘踞在他的体内。极阳极阴在他体内泾渭分明。他修炼的速度简直达到了天妒人怨的可怕程度。但有得必有失,每月总有一天,盘踞在他体内这截然不同的两种功力会在他的体内争斗一番,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而随着他功力的提高,这样的折磨越演越烈。 一直以来,除了云小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他亦不想让双亲担心。但长此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最终会不会落得一个神智尽失甚至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真正令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冥冥中,他总能感受到一股召唤,似乎唯此一途,方能够解除他的困境。 云梓焱猛地睁开双眼,甩出了手中那一紫一黑两团火焰。 火焰在空中相碰,无比诡异地相融。随着至阴至阳的相融,空中那悬浮的五柄神兵发出五声各不相同的清吟,在那团紫黑色火焰的外围环成一圈。 令人惊叹的事情出现了。五柄神兵环绕的圆圈前方,炙热流淌的熔浆消失了,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色。 整个地心开始晃动,云梓焱缓缓回头,看向外面亲人驻足的方向,身子一晃,踏入了那由五柄神兵围成的圆门之中。 而随着云梓焱的进入,锵的一声五柄神兵也随之消失,雷炎地心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臭小子,还不赶紧跟老子回去!”一声彪悍的声音传来,又一个男子出现在雷炎地心中。 男子长得极为俊美,没有年轻男子的轻狂,却依旧有着身居高位的跋扈。男子的双眸红芒闪烁,只着一条紫黑长裤,上身□□,全身上下洋溢着极强的爆发力,后背双臂处红色的凤翼图腾炫目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正是如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人云横熙。只是云三王爷家喻户晓,被广大足不出户的深闺妇人,僻野乡民所熟识的不是他在武林的地位,而是他堪称极品的妻奴行径。 云横熙猛地站停,环顾四周,眼睛落在雷炎地心里的一块熔岩处。 熔岩上境隐隐有黑色的字迹:“爹,娘,孩儿出趟远门,保重,勿念。” 啪,云横熙大掌一扫,本欲将那写着字迹的熔岩拍塌,手在空中还是不忍地转了个方向,将另一侧的熔岩拍得个稀巴烂。 “臭小子,混小子,没良心的狼小子,竟然一点也不将你老爹放在眼里。”云三王爷叫嚣起来,声音由强到弱,最后竟可怜兮兮地道:“不把老爹放在眼里,好歹也放在心上,你这一走,老爹下半辈子的性福啊,要被禁床了,老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哪!” 云三王爷哼哼唧唧,无奈地转身离去。 云三王爷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独自一人出来的云横熙,众人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向桃花的声音多了一丝伤感:“妖孽,小三呢?真的离开了么?” 点点头,云横熙轻声道:“臭小子留了话,说出趟远门,要我们无需挂念。五大神兵随同消失,他应该成功了!臭小子竟然有这等本事,当真瞒得紧实,连老子都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向桃花戳了戳云横熙那依旧□□的胸膛:“儿子是你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整日里声色犬马胡作非为。”一跺脚,向桃花转身离开:“今晚不许进我的房,上我的床!” 其他人各自离开,方才的感伤倒让桃花的最后一句话给冲散了不少。 唯有如此坚强特别的娘亲方有如此独立特行的儿子。 最阴郁的莫过于两人。 云小胖一路念念叨叨,一脸怨妇模样:“三哥啊,你走了,我赚的钱给谁花哪。” 另一个,便是极端委屈气愤郁闷兼欲求不满的云三王爷。 就在云王爷独自神伤魂断之时,大儿子云梓火悄悄地凑了过来,“爹,娘亲只说今晚不许你进房,今晚而已,你若觉得寂寞,儿子和弟弟妹妹陪你共饮一场,无醉不归!” 原本打算安抚一下老爹的情绪,哪知道云三王爷眼睛一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果然知道爹的心意。”摸了摸下巴,云王爷不无得意地道:“人醉了,都会犯错的,犯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酒后乱性,酒后乱性哪!” 这个晚上对云皇室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对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杨兰花来说,同样是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夜晚。 第3章 古门 走进由五大神兵环绕开启的未知路,云梓焱不知道,这番去的却不是自己娘亲向桃花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而是与之平行的另一个大同小异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人注定与他发生交集。 杨兰花踩着高跟鞋,有点踉跄摇晃地走在丽煌酒店顶层的走廊里。想起方才电梯小弟看着她的眼神,鼻子还微微耸了耸,肯定是以为她醉意酣然,事实上她杨兰花长这么大就没穿过鞋跟跟她的小手一样长的鞋子。 每踩一下兰花都有点担心会不会把脚下的地板给磕出一个洞来。这鞋子还是她问宝露姐借的。想起宝露踩着两根高跷还健步如飞,体态轻盈的模样,兰花一扶额,古武传人的轻功当真不是盖的。 杨兰花是土生土长的东华国人。她的家境很普通,准确来说应该是很困难。兰花没有母亲,至今母亲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谜,别说名字出身,就连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兰花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的左腿瘸了,兰花懂事之后问过一次父亲瘸腿和母亲不在的原因,但兰花爹冷着脸,拖着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从此之后,兰花再没问过。 兰花和他爹在穷乡僻壤生活。兰花爹杨天浩是个沉默寡言到近乎自闭的男子,除了种田,给别人家修修整整房屋赚多一点钱,余下的时间总是一个人坐在地里发呆。 六岁开始,几乎就是兰花在照顾自己父亲的生活。兰花从不喊辛苦也从不埋怨。她是一个极其敏感细腻的孩子。每一次看到坐在地里看着远处发呆的父亲,兰花的眼角总会有点酸涩,甚至在她成长为懂事的少女后还为此狠狠地哭过一回。兰花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父亲那近乎空洞的眼睛里,她却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痛。 五岁的时候,兰花发现自己与其他小朋友有一些不同之处。当她全神贯注把手放在小树小花上面时,她能清晰感觉到一股舒服至极的熟悉气息,而随着她长时间的触摸,小树叶会慢慢长大,小花蕊会缓缓张开它的花瓣。 兰花不敢告诉别人,村里的老人家总说只有妖怪才有异于常人的可怕力量。小小的兰花可不想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成黑炭。 这个秘密一直隐瞒到兰花大学毕业。如今的她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妖怪,而是拥有某种难以解释的奇异能力。但兰花依旧不敢告诉任何人。不怕被没文化的人当成妖怪烧死,也怕被有文化的人当成试验品捉去开刀哪。 而这个秘密终究没能继续瞒下去,一件事情改变了兰花生命的轨道。 那天下午兰花走路回自己租住的小屋,就在公路边等行人灯亮起的时候,远处一亮面包车疾驰而来,后面跟着警笛声响亮的警车,还有一警员拿着大话筒在吆喝:“停车,你们逃不掉的!” 红灯亮,行人灯变成绿色,两个小同学笑呵呵地牵着手就要过马路。 待兰花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包车就要冲过红灯撞上两个小孩。一急之下兰花竟然神差鬼使地抱住了身边一棵一人高的小树。顷刻之间小树竟疯狂长成一棵大树,砰地一声直接砸下,好巧不巧把那小面包车的车头砸得稀巴烂。 两个小孩惊魂未定地被其他大人拉到一边。就小面包车的破坏程度,估计里头的人也是凶多吉少。警车停了,警员下车后一脸懵懂,感慨苍天有眼,出门遇贵树。而随后,所有人的眼光便全数集中在那依旧挂在树干上,跟狗尾熊一样抱着树干的兰花。 有路人开始努力回忆,喃喃自语:“不对呀,这路我天天走,去年才栽的树苗,啥时候就长这么高个的树了。昨天没有,刚才我这不刚过马路,也没发觉呀,真是奇了怪了。” 兰花全身脱力,眼睛半眯着,心跳如撞钟:“完了完了,我的小白鼠生活就要到来。话说老天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两个娃,就算把坏人砸死了那也是惩恶扬善,总不能把我的功劳也抹杀了。” 就在兰花头昏脑胀即将晕倒的瞬间,半眯着眼睛的她看到,在瞠目结舌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有两人神情与众不同,他们以一种在动物园看猴的趣味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还猥琐地摸了摸下巴。 经过这件事情,原本打算回家照顾父亲的计划搁浅了。她有了一份不得拒绝的工作,加入了一个组织。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组织是东华国最隐秘最强大的执法组织,叫“古门”! 当天像看猴一样看着她,然后将她威逼利诱进龙门的两个人,便是如今古门的异能组组长徐丽娜和古武修炼者布善。 进入古门,兰花知道了原来并非只有自己才拥有与众不同的异能。古门,就是异能者和古武修炼者的集中营。 经过了一次星球撞击,毁灭后重生的这个世界,科技武器的发展已经不是主流。人类所追求的是自身潜力的开发和运用。在芸芸众生中,有很多基因变异的异能者。东华国之所以能够跻身一流强国之列,其中隐藏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古门拥有真正令其他各国忌惮的力量,那就是东华国独有的古武修炼者。 东华国拥有悠久的历史,祖先流传下来独一无二的古武战技是通过修身炼体成就的强大的武技异能。修炼有成者,其战力远胜于他国的各种修炼者,更重要的是潜力无限,会随着修炼不断变强。 可惜的是由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古武门派和世家已经少得可怜,武技的强弱也参差不齐。尽管如此,古武修炼者成就了东华国最核心最隐秘最强大的武道力量。“古门”的古武修炼者正是各个门派世家派遣出来历练的弟子代表,与异能者一起为国家解决一些超常人力量的棘手问题。 兰花进入古门的时候,异能组测定她的异能为“植物系”,具有操控植物生长进攻的能力。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进入龙门后的兰花再没有展示出当日的爆发力。兰花硬着头皮承认自己当初是人品大爆发,在她二十几年的异能生命力,半个小时能够催生出一片小树叶就算是超常的发挥了。 听到这话,异能组的人整体就崩溃了。催生一片小树叶,干啥子用?树叶一抓一大把,多一片少一片有什么区别呢? 异能组无法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天生异能者竟然如此废物。为了刺激兰花的潜力,异能组专门设计了几场类似当日追捕行动的场面。可令异能组阴翳的是,尽管兰花不知情,尽管尽职的警员们冒着生命危险卖力地表演,可成功激发了兰花热烈的保护欲,却依旧激发不出萃兰花当时那澎湃的异能。 古门集体对兰花失望了,而兰花,也成为古门上下最无所事事,最摆不上台面的一个人。 兰花的工作任务变成为古门大院催生一下花花草草,勤劳的园丁兰花童鞋将龙门的地盘捣鼓得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可每次想起兰花还是于心不安。自己拿着普通警员十几倍的工资,包吃包住,四险一金,报销一切日常开支,连卫生巾都不例外。可看看自己做的工作,与这份天价的报酬简直不成正比。 兰花人淳朴,实心眼,也想过辞职,好歹回到自己成长的地方还能实现一点人生价值。可组长告诉她,进了古门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吃进肚子的东西可以吐出来,揣进兜里的银子可以掏出来,结了婚的可以离了再来,进了棺材也有可能爬出来,但进了古门你就别想辞了出来。除非老大亲自把你踢出来,只是要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也是你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出了古门,这身体的零件能不能凑在一起还是个问题。 这样一说,兰花只得郁闷地认命了。为了力所能及地为组织做出相应的贡献,兰花将所有的琐事都包揽了,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古门丫鬟。 今天是兰花第一次出外勤,可想而知此刻的兰花心里的激荡和紧张。 兰花提了提自己的抹胸小洋装,想到这次的任务,兰花羞红了整个脸颊和脖颈。 兰花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孩,漆黑的长发垂至腰间,白皙的肌肤此刻透着淡淡的红粉,最吸引人的是她那清澈透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有着不染凡俗的清新自然。虽不是那种精致的美丽,却十足能够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兰花终于在一间房外站定。 这次的行动是要阻止一单售卖武器的交易。据情报,出售武器的一方有西方基因变异战士,目的不在真正的交易,而在于杀人敛财。 兰花的任务,就是拖延购买武器一方的主导者,让古门的兄弟尽快做好部署和潜入。 说得煞有其事,其实这样的任务古门兄弟真的没把它当回事,纯粹就是组长徐丽娜怕长此下去兰花完全失去了身为一个古门成员的自觉性,才把这样一个任务随手丢给了兰花。 说是拖延,其实兰花可以装作是不小心将对方撞倒的路人甲,也可以是提供房间送餐服务的酒店侍应,可对于第一次执行外勤任务的兰花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哪,豁出去了也决不能让大家失望。 正因为兰花太郑重其事了,所以在接受任务的时候理解出现了偏颇。 兰花记得当日布善在给她介绍目标人物时说:“黑社会资深从业人员,有一定的江湖地位,吃喝嫖赌尤其喜好女色,其兄弟最喜欢往他房间里送女人以博得大哥惊喜的奖励。”末了布善还挑了挑眉:“都是419,你懂得,要不是徐丽娜在出另一个任务,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为了凸显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布善提到了组长徐丽娜,可谁料到,布善说的话,纯洁的兰花童鞋完全想歪了。 喜好女色,徐丽娜的异能就是魅惑,幻象和催眠。异能组就他们两个女的,徐丽娜另有任务只能找她不找男的这本身就是一个暗示。布善一定是不好意思明说要她去勾引拖延人家,但是他最后不是挑眉不好意思说了419,foronenight,一夜情啊!如果是组长估计只消一个眼神人家就醉趴下了,到了自己这,就是真胸实腿上阵,还不晓得人家看不看得上眼! 兰花是强颜欢笑接受了任务。 兰花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掏出磁卡刷了下,开门进去。 今天晚上,她是兄弟送上的惊喜。 那人还没到,兰花慢悠悠走到全身镜前。 一笑,两只眼睛弯弯很是可爱。兰花弯下身子,手轻轻的从脚踝缓缓往上摸,掀起了短裙子,来到腰部的时候扭了扭,肩膀一耸,单眼一眨,顺便吐出了小舌头,这是电视上看到过的女人勾引男人的动作。 兰花不满意自己生疏不自然的动作,又复习了一遍,还是不满意。第三次,兰花把一只脚搁在了床上准备从脚到胸再摸一次,熟练熟练一下业务。 可当兰花摸到胸部的时候,啪的一声房间灯光全灭,一具身体突然将她整个人砸倒在了床上! 第4章 古门 兰花差点尖叫出声,可是想到自己这次的行动,双唇猛地一闭。 兰花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可睁得再怎么大她啥也没看到。整栋楼好像突然间断电了,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走廊里的奔跑声,闹腾腾的询问声和安抚声。 可外面所有的一切都跟兰花无关,兰花此刻的脑袋瓜子一团浆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些吃喝嫖赌的男人该有的香水味或者是汗臭味,反而散发着淡淡清新的气息。男子似乎怕压坏了她,双手撑立在她的肩膀旁边。而她能感觉到,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兰花的感觉没有错,云梓焱此刻正盯着身下的女人看。 迈步走进那黑蒙蒙的未知之路后,时光仿佛停止了一般,那是没有任何生机的静谧,云梓焱一步一步往前迈,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感受到的只有在黑暗世界中枯寂至死的萧索。 可当身子一阵剧痛传来,眼前突然出现了暂时的光芒,下一刻周围再度漆黑一片,而他自己却被一股力量甩了出来,直接压倒了一个不明物件。 回过神来的云梓焱终于知道自己压倒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女人看不见他,但对于从从小便拥有夜视能力的他,眼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也不喊叫,反倒是一副心里交战的模样,但那股紧张惶恐,却能够从她那亮晶晶的双眸中窥到一二。 他身体里两股极端力量的碰撞和冲突早在他离开雷炎地心的时候便开始。早已习以为常的一*的剧痛折磨并没有让他的神智出现丝毫的动摇。 可当他的身体压上这个女人的时候,身体里面两股力量的躁动竟然出现了一丝缓和,这一点让他的心神为之一颤。 他试过无数的方法,修习过无数顶尖的功法,他那妖孽的天赋在修习武学上如鱼得水,但没有一种功法能够真正帮助到他抑制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可怕力量。 如果说这种缓和的感觉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女子。云梓焱抿了抿好看的嘴唇,他向来洁身自好,却也并非对女人敬而远之。宫中女子无数,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在靠近他的时候给他带来如此奇妙的感觉。 女子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生机活力。仅仅是闻着女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自己身上两股暴虐的力量顷刻间竟有点温顺下来。只是随之而来的,是胸腔泛开淡淡渴望的涟漪。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应,如果自己“吃”了她,对于自己身上两股交战的力量,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兰花双手握拳放在胸口,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由于自己害羞将窗帘拉上,外面的灯光影射不进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黑影的轮廓。 但是,为什么自己裸露的手臂有丝丝长发扫过的痒意。兰花手指快速的一捏又放开,这一捏一放让她的心再度敲鼓般跳动起来。 长发,身上的人竟然是长发,目标人物她见过,是一个寸头男子,难不成,难不成这家伙还有异装癖不成!还是说,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给他送来另外一个女人。 可下一刻,兰花便清清楚楚地知道,身上压着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因为男人味,就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男子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双唇。兰花的脑袋轰隆一声响,所有的血液全部上涌。 她的初吻哪,她的初吻竟然叫一个连模样都看不清的男人给夺了去。 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翘起的嘴唇有着淡淡诱人的粉色光泽,圆溜溜的眼珠里转动的是不安和清澈,没有丝毫风尘女子的暧昧和诱惑。她穿得有些暴露,胸口大片的春光一览无遗,肌肤白皙细腻,似乎因为紧张羞涩而透着诱人的粉色。 云梓焱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闯入人家女子的闺房。 夜黑风高入香闺,男上女下叠成对。 堂堂的云朝魔神小三,第一次与女子亲近,竟是采花贼般的行径。 妖孽爹津津乐道当年娘亲与他的第一次正式相逢,两人亦是小船儿在碧波上荡漾啊荡漾得欢,掌舵的似乎还是娘亲。 难道但凡穿过空间屏障的都会被撂到床上去么? 即是天意不可糟蹋,云梓焱如是想着,这个情,我承了,这个女人,我要了。 不若妖孽父亲那不安分的个性,整日里围着娘亲上蹿下跳,唯恐母亲将眼光从他身上挪了去。云梓焱自问从小清心寡欲,除了对练功有着异于常人的狂热,几乎没有他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和人。 可这一刻,身下的女子却第一次让他有了这样一种异常的感觉。他对她有渴望,实实在在的渴望。 魔神小三之所以被强悍的云朝皇室誉为魔神,便是因为他向来韬光养晦,却总是独立特行,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整个云朝皇室江湖,即使他那个天下第一的妖孽爹,也断然阻止不了。 对云梓焱来说,他想要,他有渴望,那他就绝对不会强行压制,所以云梓焱行动了。 女人唇齿之间的美好让云梓焱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确实能让男人乐此不疲。双唇相接,体内两股力量的争斗竟然又缓和了些,似乎女子身上那种充满包容的生机对自己两股极端力量有着莫名的压制和奇怪的诱惑。 可与此同时,云梓焱的心里浮现淡淡的不舒服。这女子难不成对男人亲密的举动习以为常,还是将自己误认为熟识的男子,为何一丝反抗抵挡都没有。 云梓焱不知道的是兰花此刻脑门充血,胸腔中的空气仿若被男子的一吻抽空了般呆滞了。 而该死的她除了紧张,竟然没有觉得恶心,不禁没有觉得恶心,她还觉得这男人的味道挺好! 当兰花心中坚强的小人复苏时,兰花开始左右扭动,却发现身上男子的身体有着强烈的压迫感,即使他没有用力钳制自己,自己扭动的范围却依旧在他撑开的双臂之间。原本她还自带了一个两三斤重的铁质烟灰缸放在床头柜,打算万不得已之时,抓起这个铁疙瘩把目标人物给敲晕了。 四唇相接,兰花只得抡起了小拳头,啪嗒啪嗒捶打男子的后肩处。只可惜男子的身体宛如铜墙铁壁般,反倒是自己的手捶撞得生疼。兰花第一次对自己废物的天赋异能感到无比的痛心疾首。 云梓焱唇角微微弯起,对于兰花突如其来的反抗满意极了。她当真不是随便的女子,这样的想法让云梓焱暗暗心喜。而他动作的进攻性,却不自觉地也加强了。 兰花突然脚一瞪,犹如挺尸般全身僵硬,因为身上男子的舌头,扫过她的唇瓣,然后长驱直入,竟然探入了她的口中。 更过分,更过分的是男子的上身居然剥光了! 没错,云梓焱已经脱了长袍。虽说他确实未曾真枪实弹上过阵,但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基于自小受到他老爹,那个可以将修炼功法用春宫图画出来的妖孽王爷的耳濡目染,再基于一个十足阳刚纯爷们的本性迸发,云梓焱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渐渐地,两人都有了奇怪的感觉。 云梓焱感觉身上两股力量的躁动停止了,但对身下女子气息的渴望却越发地强烈,那是一种云梓焱至此从未感受过的澎湃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呼吸渐渐加重。 而此刻的兰花,感觉更加的奇妙。男人依旧在吻着她,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急色,却也并不怯懦。他在肆无忌惮地占有,却偏偏让她有被怜爱的温柔感觉。 男子身上的气息同样让她迷惑,她时而从他身上感觉到烈火焚烧般的炽烈,时而却又是清清冷冷的沁凉一片。冰火两重天本该是一种折磨才对,可她该死的却涌起那所谓欲仙欲死的沉沦感。 兰花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可无法解释的是自己的身体竟酥软一片,对于身上的男子,她该死地生不起任何的恶心抗拒。 兰花突然感到身上一凉,鹅黄色的抹胸裙不是被褪下,而是从中间被分开了。云梓焱的手指一划,铜衣铁衫也能分得齐整。 可怜兮兮的一声“别!”让云梓焱心中一动。 俯下身子,云梓焱在兰花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顿了顿,看着身下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云梓焱神差鬼使地再次俯下身子,“我会负责的。” 兰花蒙了,她蒙的不是男子跟她说的话,而是她竟然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得那么好听,一声一句都让她的心湖一荡一荡的。 难道有人在我来这之前给我下了春药,不然的话我为啥如此花痴? 云梓焱的手在她的身上摩挲,感觉到那奇怪的贴身衣服,轻扯无果的情况下,云梓焱手指一抹,故技重施,内衣内裤全数被他轻松地割裂扯开。 仿若为了弥补自己动作略显粗暴和无礼,云梓焱的唇温柔的扫过兰花的脖颈,一只手覆上了那雪白的丰盈轻轻揉捏,双唇却悠悠然落在另一边深深吮吸。 兰花的身体,就在这深深浅浅落下的吻中融化了。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很荒唐,很不该,可心里去依旧叫嚣着放肆一回,因为身上的这个男人,纵然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偏偏相生相克般的无法抗拒。 兰花的灵魂,就在这或重或轻的抚摸下飘摇了。即使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却依旧蚀骨噬魂般叫她陶醉其中。手臂轻轻环上身上的男人,感受到他那充满力量的每一寸肌肤,兰花再度不齿自己地花痴了。 第5章 古四 对云梓焱来说,随着与兰花的相拥缠绵,对身下这身体的沉醉令他自己也诧异不已,似乎多年来的洁身自好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倾尽爆发。 体内那折腾了他二十多年的罪魁祸首,在女子气息的牵引下不仅温顺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丝交融的倾向。 身下的女人确实是他魔神小三第一个感兴趣的女人。不得不承认,他体内积蓄了无穷无尽的毒源,而看起来她正好,恰好就是那味解药。 云梓焱突然有些莫名的庆幸,这味解药是她,不是其他人。 他的手抚过她圆润的肩膀,流连在她丰盈的所在,再缓缓往下,停在了那花开之处。 兰花不自觉地卷起了可爱的脚趾,娇弱无力的轻吟声让云梓焱的动作越发的轻缓温柔。 他侧身躺着,双唇扫过她的肩窝处,引起的阵阵痒意让她不禁转过头来。 他抬起头,两人额头相碰,鼻尖相触,一时之间淡淡的温情流转,彼此之间竟有些恍惚。 云梓焱的手轻拧着那娇嫩的花蕊,手指试探性地插入,却在遇到薄薄的阻碍时双眼微眯,随即狠狠地吻上萃花的双唇。 很好,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这样的认知,随着身下女人的娇喘声,云梓焱手指动作的侵略性越发地咄咄逼人。 兰花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为了何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颠簸在激流中的小船,随着身边男人的动作起伏摇晃。 兰花突然想起徐丽娜每次贼兮兮地跟她说:“兰花,找个男朋友吧。你瞧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就不会觉得空荡荡的心里发慌么?男人虽然有时候真不是东西,不过晚上有人抱团取暖,架架腿儿也是一件有滋有味的事情。” 抱团已经抱了,不仅很暖,简直很热,兰花稀里糊涂地想着,这架腿嘛,自己还没试过,指不定明天晚上就没机会架了。 这么一想,兰花长腿一抬,勾住了躺在她身侧的云梓焱。 而云梓焱趁势配合地用双手将她的双腿抱住,整个人坐了起来,兰花的腿自然而然便环住了他的腰,成就了一个蓄势待发的进攻姿势。 随着兰花一声低呼,云梓焱终于破茧而入。 轻轻抱住身下的女子,云梓焱的动作停留了一会,感受着一缕奇妙的气息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萦绕,云梓焱终于不再抑制对身下女人的渴望,开始大刀阔斧地属于男人的征服之路。 这是一个荒唐的夜晚,却也是两个人的生命注定交缠的夜晚。不管是兰花,还是云梓焱,在激情燃烧的此刻,都没有想过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他们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兰花不知道浪起浪落多少次巅峰和沦陷,只知道最后他抱着她,轻声说了一句:“睡吧!”仿若皇帝大赦般,她终于闭上了困乏的眼睛,熏熏然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兰花缓缓睁开了双眼。 手臂贴着额头,兰花一回神,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手臂,掀起被单往里头一窥,兰花一个直挺,坐起身来。 落地窗边,一个男子靠窗而立,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背影。男子的头发披散在后背,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气,反倒多了几分惬意的疏狂不羁。 仅仅一个背影,却让兰花心里骤然安定了下来,就仿佛清晨的第一道阳光般,给兰花暖洋洋的感觉。 “你醒了?”云梓焱没有回头。看着窗外陌生的一切景观,云梓焱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对于自己来到的第一个晚上,自己强要的第一个女人,心里确实有着莫名的感情。 “嗯。”兰花声如蚊虫。 云梓焱缓缓地转过头来,兰花猛地睁大了双眼,心跳随之加快。 兰花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眼前的男子,高贵,帅气,清冷,俊朗,似乎没有一个词能完全诠释他的气质。他不是世人眼中尤其俊美的男子,但他绝对是世人眼中尤其吸引人的男子。 后知后觉的兰花突然蹦出了一句话:“你,你不是罗雄,是谁?” “罗雄?”云梓焱一挑眉,“那是你昨夜在等候的男子?”这么一想,心里油然觉得不甚舒服。 “呃,”兰花有点脸红。兰花回头想想,我在这房间等的人自然是罗雄没错,可你也在这个房间,你不也是在等罗雄么?兰花心里咯噔一下,这罗雄不会是男女通吃把?看了看云梓焱一身长袍的优雅模样,这身打扮,难不成还是应那罗雄的恶趣味穿的? 兰花正要问一句你是不是是罗雄叫来的,岂料云梓焱已经开口问:“在下云梓焱,敢问姑娘芳名?” “云梓焱”兰花先把名字重复了一遍,这才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叫杨兰花。” “兰花?”云梓焱眉头一展,嘴角弯了起来。自己的娘亲叫向桃花,娘亲和眼前的女子,这样的名字放在她们的身上,绝对是大俗即大雅。 想到父亲一直诞着脸称呼娘亲“花花。”云梓焱轻笑一声,“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兰兰。”总不能抢了自己那个妖孽老爹的乐趣。 以后?还有以后?兰花的脸刷一下全红了。随着便听到云梓焱的声音:“累了一个晚上,好好梳洗一下吧。” 全身黏糊糊的感受终于将兰花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男子神清气爽的模样,兰花嘀嘀咕咕地开始找自己散落的衣裳。 用被单捂着身子,一只手提拉起裙子和内衣,才发现所有的衣服无一例外都从中间被分开,工整得就跟拿剪刀剪开了一般。 云梓焱脸难得一热,感情这还不是那姑娘的闺房,连套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兰花扭扭捏捏地裹着被单,两三个箭步就跑到了洗手间。进了洗手间才发现浴缸里早已盛满了水,带着适度的温热。这家伙,还晓得给自己放好水。兰花带着一丝甜滋滋,褪下被单,整个人如小泥鳅般溜进了水中。 洗手间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云梓焱的耳朵。他习惯早起,起来后左左右右转了个遍,总算让他把水给捣鼓出来,顺带还泡了一个澡,泡澡的时候还顺带练了会功,由于紫焰功法的关系,起身的时候那水还在沸腾。 云梓焱的脸再度一热,慢悠悠走向洗澡间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兰花停止动作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云梓焱轻咳一声,“缸里的水,是我早上泡过的。” 兰花的动作停止了,甜蜜蜜的感觉消失了,想唱的歌也咽下去了。 兰花手脚利索地起身,奈何衣服都报废了,只能继续裹着浴巾。 走出洗手间的兰花看到云梓焱依旧站在窗边,不由地问:“你还不离开?” 云梓焱挑眉:“你不是也还没走么?” 兰花一愣,随即一脸难以置信地道:“你,你不是还想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问我拿钱吧?”兰花全然把云梓焱当成被罗雄叫来的少爷,心里那是百味杂陈哪。想起徐丽娜总结的男女欢爱。 “高/潮总是一瞬间,潮起潮落很快蔫,潮起之时不知身在何方,潮落之时管你丫是何人。” 兰花的心里说不出的懊恼,看着眼前的云梓焱,气度从容洒意,这年头,这种质素的男人都要去当少爷。什么世道,什么叫道德的沦丧,什么叫人性的泯灭,什么叫大龄女青年都找不到伴了。兰花竟开始愤愤不平起来,没好气地说了句:“想要钱,你也得找罗雄要去。” 云梓焱听完,径自往朝门口走去,喊了一声:“跟我来。” 兰花不自觉便抬步跟着。 这套房,出了睡房外面还有一个客厅。 兰花走到沙发边的时候突然低呼一声,捂住了嘴。沙发上俨然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寸头,即使闭着眼睛也凶神恶煞,就是照片里的罗雄。只是他靠着椅背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就是你提到的罗雄?”云梓焱不冷不热。 “他怎么会在这?”兰花小心翼翼走进,渗出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轻呼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死。” “我得赶紧离开,要是他醒过来事情可就闹大了。”兰花看着自己裹着的浴巾,愁眉不展。 “你家住何处?”相较于兰花有点惊慌的样子,作为远方来客,无亲无朋的云梓焱竟然一脸自在地拉起了家常。罗雄是昨夜深夜进来,才坐下就被他点了穴。 “我家?”兰花走到窗口,打开一扇窗户,看着外面,无比郁闷地用手指着:“看到没有,打从这酒店楼顶过去,过了挨着的这几栋写字楼,再往前那挂着老大一块广告牌写着回春堂的大厦,它后面那个居民区,楼顶种着兰花的就是我的公寓。”兰花喃喃自语:“我要是有宝露的轻功就好了,刷刷几下就飞过去了。” 轻功,云梓焱眉尾一动,突然将兰花打横抱起。 “你,你又想干什么?”兰花惊了。 云梓焱却只淡淡问了一句:“你来这是被这罗雄所迫?” “啥?”兰花脑袋瓜子一顿,这次任务确实与罗雄有关,而她身为古门的一份子,任务一旦下来牺牲再大你也要接下。如果有得选择,和罗雄这样的人打交道,她绝对有多远跑多远。在某种意义上,这次任务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被迫行为哪。 于是乎,兰花诺诺说了一句:“也算是,还有别的原因。” 兰花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却让罗雄命丧黄泉,而别的原因,在魔神的理解下,自然是还有别的人。至于谁,以后了解了再一个个处理。 云梓焱抱着兰花整个人嗖的一下窜出窗外,手指一弹,罗雄的胸口处多了一个小小的窟窿,却诡异地没有渗出一丝鲜血。 “这是十七楼啊!”兰花惨叫声响起,随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第6章 古门 云梓焱抱着兰花风弛电挚般飘然而去。 如果兰花还清醒着,怕也会再度给吓晕过去,因为云梓焱的速度,已经不是用匪夷所思四个字便可以形容的,绝对是兰花一向奉为神人的“古门”一干古武传人所望尘莫及的。 初晨的阳光洒下的是淡淡的温暖,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即使有人抬起头看着那被阳光渐渐笼罩的楼房顶层,也看不清那一晃而逝的身影。 怀中的女人对云梓焱来说轻如无物,根本影响不了他的速度。缓缓闭上双眼,周围十数米之内的景象竟能够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女人所说的那个种满了兰花的天台。 这种神乎其神的感知能力,似乎就是在一夜颠龙倒凤之后,体内两股极端力量开始融合之后延伸的一丝叫他欣喜不已的能力。 十米小露台上种着生机盎然的兰花,就如同怀中的小女人一般,略微羞涩却让人无法忽略她的活力和朝气。 云梓焱唇角一弯。在这陌生未知的世界里,第一次因为怀中的女人,因为女人所提到的家感到一丝由衷的温馨和亲切。 飘然落下,云梓焱闪身走下那奇怪的梯阶,走进了一个洋溢着绿色的世界。 兰花在家里种了很多很多的花草,随处可见生机盎然的绿色。所有的一切,墙纸,窗帘,床单,触目可及都是淡淡的粉绿色。 云梓焱撇撇嘴,眼神却颇为柔和。想起以前自己房间里的摆设,上等的楠木,深褐色甚至是黑色的帘栊和床幔,那叫一个肃穆冷寂。每每桃花娘亲走进他屋里的时候总要不满地嚷嚷,自己热情如火的性格怎的就生了他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儿子。按她的话说,只有心里阴暗的人才将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冷气嗖嗖,阴风阵阵。 如今走进四处洋溢着尽是小女子气息的屋里,他云梓焱居然没有半点的不适厌恶,反倒还颇有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云梓焱将兰花放在她的床上,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散发着温柔的眼神顺便替兰花拉上了被单。这一刻云梓焱才看到,兰花只身围了一条裹布似的东西,裸/露着的白皙细腻的肩膀上还留有淡淡的红痕浅印,无声地控诉着他昨天晚上的男儿轻狂。 轻咳了一声,云梓焱手指一弹,轻声道:“昨夜累坏了,就睡多一会吧。”点了兰花的昏睡穴,也为自己争取多点时间,好好把这个接下来要长住的地方了解一下,云梓焱如是想着。 兰花再度悠悠然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中的被窝里。兰花拍了拍额头,真心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徐丽娜的幻术,做了一个跌但起伏的春梦。 向来觉得自己脑袋缺斤少两的兰花也不过分纠结,反正安全归家,外面的世界怎么闹怎么乱那是外面的事。在家里,吃喝拉撒睡,过的才是日子。 兰花扯下身上的浴巾,换了一身衣裳。感觉到下身微微酸软,兰花脸一红,不自觉又想起那个让她二十年纯洁如水晶般的一颗心春意萌动的男人。云梓焱,云梓焱,兰花在心中喃喃叫了好几次,直到察觉自己的恍惚,才啐了一声,羞红了脸颊,随后便是淡淡的失落。 兰花皱着眉,拉开卧室的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最后一个镜头,云梓焱抱着她突然跃出了窗外。 兰花晕乎乎地抬起头,这一抬头,却让兰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只可惜她的尖叫,完全没有惊动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某人。云梓焱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声音自然而清晰,“醒了?” 眼前的男人已经脱下了一身长袍,穿了一套自己从古门拿回来的高档休闲服。披散的长发被他用一根素雅的木簪子扎了起来。坐在那里,真有种叫做淡泊宁静的所谓修行者的味道。 在古门,兰花见识过无数来头颇大的古武传人和异能者,或高傲,或霸道,或孤僻,或凶狠,种种特质很多时候都让兰花敬而远之,却非念念不忘地崇拜敬仰。 然而眼前的云梓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兰花的眼睛很自然就挪不开了。有种叫做安全感的感觉在小心窝里悄悄蔓延,如同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的他,像启明的那道晨光,坦荡,明亮而宁静温暖。 “嗯。”于是兰花下意识就回答了。 只是随即兰花就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我家?” 云梓焱的眼神终于从书本上挪开了,瞥了兰花一眼,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你不已经是我的人了么?我说过,我会负责的。”笃定地说完,眼睛又重新挪回书本上。 啥?兰花嘎的一下张大了嘴巴闭不上。死乞白赖得如此高姿态,高段数的人,即便是在古门,也找不出半个。 “什么你的人?我就不能是别人的人?你瞧瞧你身上穿的衣服,男人的衣服,男人的,你晓得不?我家里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你。” 兰花还没将自己愤慨不满的情绪发泄完,就被云梓焱风平浪静的一句话给生生掐断了。 “这衣服,没有男人的味道,这屋里,也没有男人的气息。这一点,我很清楚,也很满意。”云梓焱头也不抬,手指在沙发上轻轻一弹,似乎情绪颇为不错。 云魔神刚刚打开兰花的衣柜,看到几套男人衣裳,云魔神莫名其妙心火直冒。慢条斯理地用一根手指将那撑起衣服的架子勾了出来,打算一把火烧了。可鼻子轻轻耸了耸,云魔神能感觉到这衣服压根就没沾过人气。 云魔神慢悠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火眼金睛扫了一遍,终于优哉游哉地换了衣裳。屋里除了这几套崭新的男人衣裳,跟男人沾边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唯一引起云梓焱注意的就是放在柜子里的几瓶治疗筋骨伤势的药。 难不成这女人还有什么暗伤?云梓焱摸了摸下巴,改天要从头到脚好好拿捏拿捏,看看这旧伤旧患是在哪里。想起拿捏二字呈现的暧昧动作,云梓焱轻咳了一声,心头有点发热。 云梓焱并不知道,这几瓶药却是兰花好不容易拜托古门的兄弟向回春堂内门购买的数量极为有限的顶级疗伤圣品,为的就是放假的时候拿回家给父亲。 云梓焱那理所当然的话让兰花愣了半晌,终于跳脚起来:“你,你怎么这么野蛮,什么叫你很满意,什么叫你会负责。你赶紧走,你必须走,别逼我找人过来动粗的!” 欺负到古门人的头上,这是要让丽娜和宝露知道,这厮菊花要保得住,屁股蛋一定保不住。一个管抽揍,一个管催眠,两人联手,不知道送了多少男人在街上满身伤痕地裸奔。 听了这话,云梓焱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轻叹一声,“我暂时不知道往哪里去,人生地不熟又无家可归。你若方便,便让我借住些许时日,可好?” 原本说话叫人恨得牙痒痒的云梓焱姿态突然放低了,尤其说到无家可归时那一声苦笑,真诚得让兰花心里泛起了酸,还莫名其妙就信了他的话。 兰花同情心开始泛滥,自己好歹有个爹,也算有个家。他孤苦无依,从事那种行业的人应该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如今他大概是想断了过去重新开始,自己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 “这?”兰花踌躇着。职业的特殊性让她胆子大了很多,她甚至都不用考虑云梓焱会不会对她不利。反正最不利的事情,昨天晚上不已经发生了?难道还有比滚床单更严重的后果? “折腾了大半天,你可饿了?”云梓焱的声音柔柔传来,随即轻叹一声,“唉,饥肠辘辘哪。” “呀,我都忘了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饿坏了吧,我做饭去。”兰花想都不想,脱口就说。从小到大的生活已经让兰花养成了照顾别人这根深蒂固的习惯。 “好。”云梓焱唇角弯弯,看了兰花一眼,“有劳。” 回过神来的兰花腮帮子鼓了起来,转身重重踏步走到厨房。 “叫你心软,叫你同情心泛滥,叫你傻不拉几地倒贴着要给人做饭洗衣裳。”兰花还没嘟喃完,就听到云梓焱温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之前穿的那套衣裳怕也用不着了,只是料子还属上等,洗了留下来做个念想也是好的,有劳了。” 砰的一声兰花化掌为拳,重重捶了一下心肝。有种毛病,叫犯贱,你犯了,而且没有最贱只有更贱,你是挖着坑把自己埋得更深。 厨房里女人的动作神态分毫不差地落在云梓焱的眼中,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第7章 古门 合上书,云梓焱庆幸这个世界的文字相差无几,也庆幸这女人的屋里就有一本叫星史百科的书,该了解的他大概都了解了,也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频频出丑,引人起疑。 自小照顾父亲锻炼的手艺着实不是盖的。不消一会,这桌上便多了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蛋火腿面。 相较于自己稀里哗啦的一通狼吞虎咽,兰花颇为汗颜地看着云梓焱姿态优雅,慢条斯理地填肚子。 饱餐后的云梓焱眼神清亮,看着对面的兰花,“很好,我很满意。” 未待兰花发火,云梓焱又加了一句:“多谢。”醇厚的声音一响起,兰花没骨气的又消气了。 云梓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透亮的玉戒,将之递给了兰花,“会有一段时间我无法找个营生的活计。这戒指你收下,是当是卖全由你,权当我在此叨唠你的费用。”出门在外,云魔神还是先知先觉地带了不少当初桃花娘亲说在她那个世界会是稀罕的东西。这玉戒便是其中之一。他云梓焱再怎么落魄,也断断不能吃女人的,住女人的,这成何体统? 可想象力和同情心一样丰富的兰花又苦情起来了。这戒指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是人家什么家传的宝贝。宁愿守着这东西不惜去卖身谋生,这人也算是长情厚道之人。自己就替他好好保存着,什么时候他要走,自己再还给他。 兰花正胡思乱想中,电话响了。兰花这才想起自己执行任务后还没向组里报到。 电话中徐丽娜的声音彪悍传来:“兰花,赶紧回来一趟,出大事了!” 兰花一听,吓了一跳,“我马上来,马上到!” 急匆匆放下饭碗,兰花吩咐了云梓焱几句:“我有急事要回公司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除了我的房间,屋里其他两间房你高兴睡哪收拾哪。”砰的一声关上门又打开,兰花的脑袋瓜子钻进门缝,喊了一句:“记住,有电话千万别接,”佯装凶恶的摸样:“不许接,接了你就甭在我这住了!” 待兰花离开,云梓焱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用纸巾优雅地擦擦嘴角,再缓缓站起身来,身子一晃,已经从窗口闪了出去。 这女人一脸担心焦急的模样,那所谓的电话里,嚷嚷的女声颇为彪悍。想起昨夜在那男人的房间里兰花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云梓焱当机立断便要尾随过去。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咳,还睡人家的,总不能让她被别人白白欺负了去。 云魔神想当然地认为,欺负她,也该是他独一无二的特权才是。 兰花没有想到自己下了楼,云梓焱早倚在巷口的墙后交叉着双手看着她东张西望。 兰花不敢骑单车赶去,徐丽娜说得那样急,误了事情可就不好了。老大最讨厌别人开会迟到。想起老大那一副是人在他眼里都欠扁的凶恶摸样,兰花打了个哆嗦,伸手拦了辆计程车,急匆匆离去。 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早已经多了起来。几乎每个经过巷口的人都会下意识看向云梓焱的方向,明明是一个平时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乱七八糟的幽深巷口,可这男子悠然自得地站在那,偏偏有种亮堂了整个世界的感觉。甚至有不少打扮新潮的女孩子还朝着他眨着星星眼,颇有深意地对他笑着。要是云魔神能不那么吝啬地回个笑容,此刻的巷口怕要惹得不少女孩驻足停留。 这个男人一身简洁的名牌休闲服,尤其是他用素雅木簪挽起的头发,气定神闲,儒雅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拒人千里的冷意。如此气质,很难让人不注目,很难让女人不动心哪。 云梓焱目不斜视。经过他眼前的女人,白花花的大腿,白花花的波涛汹涌,让云梓焱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尽管云梓焱花了半天的时间总算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此刻心里依旧腹诽着,若是让妖孽爹知道以前桃花娘亲也曾穿着这样的衣裳,不知道他会不会暴走到把皇宫也给烧了。 若是有机会回去,定要捎上几件让娘亲回味回味。到时候的云朝皇宫,肯定热闹得紧。据说当年妖孽爹曾夸下海口,哪个男人敢多看娘亲一眼,定要倒吊了他的小鸟儿。还给这刑罚起了个“朝天椒”的美名。啧啧啧,到时候,整个皇城长着一整片朝天椒,该是多么波澜壮阔的奇观哪。 一码归一码,嘴角一垂,云梓焱轻咳了一声,回头还是要把那女人的衣柜子给巡一遍,这样的衣裳有多少烧多少。 一路上,街上的行人有好几个莫名驻足张望,一脸的迷惘和不解。心里嘀咕着方才明明与一个帅气特别的男人擦肩而过,怎的当他们忍不住回头想再看一眼的时候,那男人就如同空气一般,凭空消失,仿若方才只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他们那懂得云梓焱的“缩地成寸”。看似普通地迈开一步,其实人一晃已经在数米之外。这样诡异的身法,就连他的妖孽爹也啧啧称奇,自愧不如。 云梓焱悠哉游哉地跟着兰花。前面的计程车开得很快,但从未离开过云梓焱的视线,他甚至还可以看到兰花在车里摇头晃脑,蹙着眉头,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 这女人到底是要去哪里?莫不是要去见那群将她逼得抹香涂艳去勾引哪个所谓罗雄的人?一想到这,云梓焱心中的杀机骤现。若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全部料理了干净。逼良为娼之人岂可姑息。而与此同时,处于某地等着兰花赶来的几人,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 兰花来到了一条僻静的道路,路的两旁倒是绿树成荫,颇为静谧。只是这里的楼房却显得破旧,甚至还有一两栋烂尾楼。 兰花坐的计程车在一栋相对较为完整的工厂大楼外停下。匆匆忙忙付了钱,兰花朝门口一个打着瞌睡的保安老头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往里头走去。 从外面看,这是一个早已停工的工厂,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四周都是普通的平房,估计是以前加工的厂区。在平房的后面有一栋四层高的白色楼房,窗户常年拉着白色的窗纱。外头的人看不清里头的摆设,而平时也似乎并没有人频繁出入这栋房子。但如果有心人留意一下,便会发现,如果这里真的没有人居住,没有人过往,那白色的窗纱,却长年累月的洁白如初。 而像这样半废弃的工厂,周围好几家都被人盗窃一空。除了房子搬不走,能搬的都搬了个精光。唯独兰花走进去的这个厂子,看起来也是属于这条路上最光鲜亮丽的一家,而且还只有一个一条腿已经迈入坟墓里的寒酸老头看守,却从未举报过任何偷盗案件。 据道上传言,这家厂子闹鬼,还闹得很凶。但凡晚上溜达进去的,全部莫名其妙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牙齿掉光,毛发烧光,最后还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掀翻出墙。以至于后来来这条街偷盗的人,都畏畏缩缩地绕开这座厂子,唯恐招了邪,惹了鬼。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座别人看起来落败普通到不行的厂子,竟然是古门之人平时开会布置行动的地方。而那个守门的老头儿,看起来邋遢瘦小,只是你若看轻了他,基本上你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人。但凡古门之人,见到他却都不敢有丝毫的逾矩。尤其是古武组的布善,更要尊敬地称呼他为“师叔祖。” 这老头儿,说起来古武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烈火宗宗主的师弟布江里。人如其名,不讲理,不讲规矩,受不了门派里的规矩,乐得在这里当个守门的老头,每天无忧无虑,醉醺醺地过着他的小日子。 原本打着瞌睡,懒散散向兰花摆摆手的布江里却突然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 布江里左右鬼鬼祟祟地张望了几下,自言自语地道:“怎的我老人家感觉阴风阵阵,小心肝有点跳不动,奇了怪了。想当年少不更事,把师傅的夜壶拿去给他冲了茶,被他老人家喝出骚味来,气得要将我剥皮剔骨的时候我也没这么不自在过。” 布江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莫不是有高人来访?”布江里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管他丫的,老头子只负责守门。这样的高人不好惹,有什么事情还是让那帮小子挡着,只要宗里的布善没事,其他的打不过就滚回家叫各自的前辈出手得了。 布江里不知道就在兰花进入厂子的同时,云梓焱身子轻轻一晃,脚尖在厂子隔壁的一颗大树的树叶上轻轻一点,人已经如鬼魅般闪了进去。 第8章 古门 云梓焱心里也颇感惊奇。这地方竟然还有修习武道之人?门口老头的修炼有点摸到门槛,放在云朝勉强能跟着宫里的蓝大总管混。至于房里头坐着的人,除了一人颇有意思,其他几人气息都弱得与以前门派的三流弟子一般上下。 云梓焱是故意在布江里的方向泄露了一丝气息试探,可仅仅一丝气息便让布江里如临大敌。若是云梓焱不想让他知道,就算他的功力再拔高几筹,也断然察觉不到。 楼房里的顶层,八/九十平米的空旷房间里简简单单摆着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还有十数把看起来丝毫不搭调的檀香木椅。房子中间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古”字。字苍劲有力,入墙三分,一气呵成,让人一看,确有一股潇洒不凡的气势。 会议桌的正中央,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男子。男子剪着寸头,皮肤黝黑,面容坚毅,棱角分明,身高足有一米九多,异常的魁梧。男子坐在那里,就像一头伺猎而动的猛狮一般,眼睛巡过一周,琥珀色的眼瞳蕴含的枭猛和冷冽让周围众人骤感压力大增。 男子正是如今古门对外的第一人“狮王”金昊。金昊之所以能够成为众多出类拔萃的异能者和古武修炼者的第一人,不仅仅是因为他身出名门,更重要的是他身具异能,在古武的修炼上亦是不凡,是极为稀少的天赋异禀的修炼者。 在金昊的两边坐着好几个年轻人。 左边首位坐着一个成熟美貌的女子,大概三十左右,一头短发,身穿一套黑色的西装,显得十分干练。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企业高管模样的女人,却是古门异能一组的组长徐丽娜。徐丽娜之所以成为异能组的第一人,因为她具备的恰恰是最为稀少珍贵的“精神系”异能。 在徐丽娜的身边,坐着一个相貌普通得走在路上绝不会有人注意的男子。男子穿着一套相当老土的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衣皱巴巴,带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显得十分磕碜。身子骨木板一样薄,整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犹如挺尸一般。风系异能者,路小树。 路小树的身边坐着一个绝对让人为之侧目的人,胖得跟个圆球似的,他坐的那张檀木椅也是特制加大了的。那一身肥肉,还是嵌入了檀木椅的花纹里,看得人肉疼。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穿着和路小树同个款式的西装,与路小树坐在一起简直就是无比鲜明的对比。 水系异能者边大胖。他与路小树可以说是整个异能组铁打不动的最佳拍档,无论是异能还是个性,都是极为互补的一对。 坐在最末的男子,穿着红红绿绿的宽松衣服。头发染成了黄色,戴着近十个耳钉还有两个鼻环,简直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不良少年的形象。他的名字叫贾星星,血系异能者,其异能与西方诸国的吸血族颇有渊源。 坐在徐丽娜对面的是古武组的组员。 排在首位的是一个身穿长褂的年轻男子。男子长着一张不折不扣的娃娃脸,皮肤白皙,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头发梳得非常的整齐。他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一脸无害。身上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和金昊坐在一起,便犹如是战无不胜的猛将和其手下运筹帷幄的军师。 卜李子,卦门传人,论武学修为确实数他最为寒碜,但其推算筹谋之能却是天赋异禀,在很多行动中为古门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卜李子身边是一个身穿红色抹胸紧身短裙的妖艳女子。女子烫了一头大波浪卷,极为美艳动人。可古门之人都知道,坐在这里的两个女人都招惹不得。徐丽娜会让你一脸满足地拿着刀抹脖子也油然不知。而这个女子,幻月宫传人宝露,出手狠辣,能将你揍得五脏错位,四肢残障。 往后坐着一个长得非常白净羞涩的男子,谁也看不出这样一个小绵羊似的男人修炼的功法却极为火爆,简直与他的个性背道相驰,正是“烈火宗”布善。 布善身边是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身穿朴素的青色布衫,各自背着一柄长剑,正是“青城剑派”的向荣,向誉两兄弟。 古门自然不止在座的这些人,还有一些在外执勤未能赶到。 金昊难得嘴角一抿,“那傻丫头来了。” 金昊洪亮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和,惹得众人侧目一瞥。这只烈火狮子平时对谁都凶巴巴的,整一副晚/娘脸,唯独对兰花这妞儿,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至少没有那么凶神恶煞。 贾星星一脸暧昧的样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边大胖,捅得他肥肉直颤:“胖子,看来狮子想吃兔子了。” 边大胖还在意淫着晚上的大餐,下意识就砸吧砸吧嘴应了一句:“什么狮子吃兔子的,兔肉一般般,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只喜欢吃猪肉。” 边大胖的大嗓门一亮,所有人都听到了。毫无意外地,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偷偷瞄了金昊一眼。卜李子更是悄悄朝徐丽娜竖起了大拇指,张口不出声地慢慢念了几个字:“还是你的组员本事大。”拿下金昊一人,就等于拿下整个古门。 金昊狠狠地瞪了贾星星一眼,声音如同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蹦出来:“你那两个吸血的獠牙痒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拔/出来?” 贾星星身子往后缩了缩,一脸怨念地盯着边大胖,恶狠狠地道:“死胖子,吃你丫的瘟猪肉,老子坐在你身边都被你一身猪骚味给熏死了。” 过了两三分钟,怯怯的敲门声响起了。 “进来吧。”金昊轻声道。 兰花怯生生地推门进来,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杯的热气腾腾的茶。 “大家好。”兰花一如既往甜甜一笑,朝金昊略微躬身点头:“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各位师兄师姐,我来晚了。” 兰花的人缘向来不错,就连阴阳怪气,离经叛道的贾星星也跟她关系最为缓和。兰花一打招呼,大家都频频微笑点头,就连方才眼神冷凝的金昊,也柔和了不少。 兰花放下托盘,准备先把茶一杯杯送到众人的位置。这才端起一杯茶,就听见宝露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宝露踩着高跟鞋,麻利地走到兰花跟前,由上到下端详了一番,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了一句让众人愕然的话:“兰花,你*了?” 宝露的话让兰花膝盖一颤,身子一斜,杯中的水溢出了些许。 “小心点,别!”第一个出声的竟是端坐在最中央的金昊。看着众人投来的暧昧眼神,“别烫着”三个字生生咽下去。金昊眼睛一瞪,原本因为一时紧张而前倾的身子又缓缓坐回。 被宝露这么一吓,兰花那叫一个头疼欲裂。兰花先是嘿嘿一笑,看着一向霸道严肃的老大,“不好意思,您瞧我这笨手笨脚的。”边道歉心里边苦恼,宝露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兰花长这么大唯一一次说谎是在她初潮来时。当时屁股上的血迹给父亲看到了。父亲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哪伤着了。兰花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是隔壁家的李婶杀了鸡,她不小心摔在那摊鸡血上,沾了一些。 虽然兰花不知道为啥自己莫名其妙就便血了,肚子下方还有点发酸发疼,但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她还是撒了谎。 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神,父亲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又心疼又痛苦又内疚。他啥也没说,大步走出房外。不消一会,隔壁家的李婶就笑呵呵地过来,给她解释了女孩子必经的一个成长过程。 如今这么直白的问题,众目睽睽之下,兰花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问:“宝露,你怎么这样问?” “嗯?”宝露拉长了声音。兰花这丫头向来老实巴交,纯良质朴。别说说谎,平时向来有一句说一句,可今天这丫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了一句,眼神躲闪,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宝露,”徐丽娜向来看不惯兰花受欺负,走了过来,埋怨地看了宝露一眼:“你胡说什么?这里这么多老爷们,你让兰花怎么回答?怎么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亏得兰花老实,要是我,可跟你没完!开玩笑也别吓着兰花,咱古门里,要是还有一号大好人,那就只有小兰花了。” 宝露大大咧咧地说,“都是自家人怕什么?我就是关心她才脱口问了出来。说什么都不能让咱的小兰花白吃亏呀。” 宝露拿过兰花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上,上下打量,鼻头还皱了皱,“兰花,你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你的气息也有点不同。” 宝露的话音刚落,兰花下意识就夹住了腿。苍天怜见,昨天晚上那风雨雷动的架势,要是吸阴补阳,指不定自己已经成了一具人干。能走路,我已经是无比坚强英勇了好不好,走得有点不自然那是正常的好不好,谁第一次劈叉一个晚上走路双腿能并得跟平时一样紧实。 说什么都不能承认啊,太丢人了。可怜不会说谎的兰花咳了几声,“宝露,我这不昨天照你教我的招式去劈叉打基础了么?咳,昨天练得太投入了,一下练了好几个钟头,这不今个累着了,累着了。” 屋外的一棵大树上,云魔神正坐在粗大的树杈上,背靠着树干,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屋内的一切几乎完美地呈现在他的脑海。这种神奇的外视能力是在与兰花欢好后体内两股力量交融产生的异变。只是距离有限,若离得远了,便也感知不到。 劈叉?自己昨天晚上让这女人劈叉了一个晚上了么?好像自己是有抓着分开了她的双腿。难怪今日见她走路颇有不自然之处,自己看了家里的筋骨伤药还以为她腿脚不灵便。 咳,中午的太阳就是晒哪,坐在树上还感觉这脸有点发热。云魔神脑海迅速一转,将看过的春宫画过滤了一遍,锁定了几个无需劈叉的姿势,这才志得意满地继续闭目养神。 第9章 古门 宝露叉着手,“小兰兰,你可别忘记你宝露姐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我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宝露乃幻月宫弟子。别看宝露平时打扮暴露,人又妖媚,其实这家伙比谁都洁身自好。幻月宫的弟子三十岁内修习武技需保持处子之身方能开发最好的潜力。由此,幻月宫对处子气息的了解和熟悉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宝露这么一说,金昊的身子再度前倾,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兰花。 边大胖敲了敲桌面,不满地道:“搞什么搞什么,跟三堂会审似的。俺家兰花找了个相好的有什么不对,要跟你汇报不成?我说宝露,你要是欺负俺家兰花,哥哥可跟你没完。” “去你丫的。”宝露啐了一声,恶狠狠地道:“胖子,滚一边去。老娘最讨厌你们这些成日里嘴边抹蜜,恨不得哄得漂亮的小姑娘都脱光了往床上躺的臭男人。老娘要遇着了,就把他下半身的火腿蛋都剃光了,连根毛都不剩。” 听着金昊不满地哼了一声,宝露变脸那叫一个快,笑嘻嘻地道:“当然,老大除外,老大除外。老大您只要站在那,万千少女那是前仆后继,争先恐后要拜倒在老大的石榴裤下。” 边大胖阴阳怪气地道:“呦,这万千少女,包不包括你宝露丫?”拍拍额头,一脸自责地说“忘了忘了,你宝露早已经不是二八少女,应该是三八妇女了都。” “找死!”边大胖话音刚落,宝露的拳头已经如风而至。 边大胖体型虽然圆润,但身手却矫健得很,胖手一抹,一个小小的水流漩涡便出现在身前,正好挡住了宝露的拳头。 看到边大胖插科打诨起哄了,兰花全身都放松下来了。宝露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挪开了。 兰花再一次施施然端起了杯子。岂料还未挪步,杯子又被宝露给抢了过去,“兰花,你的事我还惦记着呢。” 看着金昊颇有点不耐的神情,宝露也不再和大胖纠缠,“兰花,昨天早上你在我这借了双高跟鞋。也就是昨天早上你还是处子之身,可今天就出状况了。这样推断起来,你是昨天晚上出事的?”宝露正色说:“兰花,你比熊猫还保守。(熊猫一年交/配一次)你没男朋友我也是知道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谁欺负了我古门的人,做了他还算便宜他了。” 听到宝露撂下的狠话云魔神的双眉一扬。把他做了?做成豆腐干还是豆腐花? 要知道这句话以前就是他老人家的口头禅。犹记得当年的云小胖,信誓旦旦说他跟个男的也不跟熊小钱凑一对,岂料后来见了这头熊妞,被□□了多次之后竟然上瘾了,不禁上瘾了还上心了。只可怜云小胖一介善良猪生,凭着一身肥肉怎么干得过武林中无数肌肉成串的少年高手。每次被胖揍一顿之后都会来找他诉苦。 每次他都翘着二郎腿,靠在窗边看着书,懒懒说了一句:“把他做了。” 这时云小胖就会两眼爆射出兴奋和猥琐的光芒,“哥哥,把他做成豆腐干,豆腐花也成。”豆腐干和豆腐花是胖子最喜欢吃的东西。 把人做成豆腐干,简单,他云魔神两三拳就搞定了,把人直接捶打入地面。远远看去,比地面高出了那么一两分,四肢僵直,就跟豆腐干一样干巴巴,硬邦邦。至于豆腐花,更简单,把人打肿了丢到水里泡浮起来 为了胖子的终身大事,他云梓焱不知做了多少干和花,欺负了多少武林才俊子弟。 想要把他做了?云梓焱抿抿嘴,他不介意把里面的人凑起来做碗豆腐渣。要不是听着众人对兰花那种不做假的关心,料想他们也非那些逼着她干她不愿意之事的人,只怕他早就这么做了。 宝露说的这样煞有其事,再看看兰花一脸无所适从的摸样,众人的神色也不由地奇怪起来。 徐丽娜微微蹙眉,“昨天晚上,兰花,你昨天晚上不是出任务了么?”徐丽娜环视一周,“好像我们急匆匆把兰花找来,也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么一说,众人才回过神啦,大胖朝宝露嘟喃了一句:“靠,真有你的暴露狂,把事情都搅浑了,正事没说,先扯了这么一出。” 可宝露却没再抬杠,而是看着兰花,“兰花,你,你昨天不是去拖延罗雄了吗?” “没错。”逃不掉哪逃不掉,兰花硬着头皮点点头。 “你,你,”宝露扶住了兰花的双臂,“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事和罗雄有关!” 宝露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突然一窒,金昊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这会连徐丽娜也不淡定了,转向布善,“布善,我让你给兰花交代任务,你都给她交代了啥?” 金昊的眼光蓦地投降布善,那种如刀削般的眼神让布善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犹如被凌迟了一番一样,也颤悠悠地站起身来:“我交代了,把罗雄的性格特点背景都交代清楚了啊。” “布善!”宝露的尖叫一声,震耳欲聋:“你明知道兰花第一次出任务,你直截了当告诉她怎么做就成了,你说那么多屁话不是让兰花犯糊涂吗?你不知道她憨得跟山里的羊似的,拿根草在她眼前晃半天她还咩地一声转头自己找吃的去。罗雄那混蛋有多好色你不知道?你难道没交代兰花把自己捣鼓的不太像个人样才去执行任务?” 兰花垂眸肃立,小手有意无意地捏着衣角,像是个委屈的孩子。其实兰花的心里直叹气。她没有那么傻憨好不好,她也没有那么脆弱行不行。好吧,布善的话她自作多情地理解偏差了,可她是有备而去的。包包里什么东西都没捎,就带了一大只铁制烟灰缸。要是那罗雄真把他压倒了,她铁定把他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洞来。 看着宝露大呼小叫,布善惊惶出声,金昊脸色阴沉,还有余下众人吃惊的表情,兰花的心里却淌过一丝暖意。她是古门最不起眼的一个,她也心甘情愿地做着古门里没人愿意打理的琐事。这里每一个人对她的关心,是发至内心的真诚。即使这样堂而皇之地争论她的私事,唉,她也生气不起来。 云梓焱的嘴角却不自觉往上一勾,这女人确实憨傻,却绝对有自己的一番主意。看屋里这帮家伙飞扬跋扈的模样,绝非善男信女。傻女人能够在这群人中混得如鱼得水还个个向着她,七八把刷子没有,两把刷子还是有的。 被宝露吼了一番的布善有点慌了,“我,我没,没教她怎么做。” 卜李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兰花,犹记得昨日你是穿着一条,咳”卜李子的脸红了红,袒胸露乳的裙子。你该不会,该不会是?” 所有人的眼光都如照明灯一样罩了过来,金昊的表情尤为凶狠。 低头的兰花毫无自觉,嘟喃了一句:“我想色/诱他!” “噗”活死人一样的路小树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然后,然后你就跟罗雄圈圈叉叉了?”徐丽娜咽了咽口水,艰难出声。 兰花抬头环顾一周,除了宝露和丽娜一脸难以置信,剩下几个男的脸色开始阴沉,其中以金昊的眼神最为狠厉。 兰花心里直打鼓,想起了云梓焱那斯文淡定,一脸无害的模样。如果古门这一干凶神恶煞之人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是他,这家伙定要经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 兰花的脑袋瓜子开始转动。先是路小树那常用的小旋风将云梓焱身上的衣服刮得七零八碎,接着大胖会让他全身上下干净得就跟掉进滚水里的猪一样连根毛都不剩,紧接着贾星星会给他放血。如果这样他还能够坚强地活下来,还有宝露那根长鞭舞出的“月之殇,”青城两兄弟噼里啪啦的青城剑法,最后还有金昊那一拳击碎巨石的“狮爆拳。” 兰花能够想象到云梓焱最后的画面是洒落在地上的一堆灰烬,因为最后布善会直接把他烧个干净,为古门节省善后开支。 兰花打了一个寒颤。他受伤还不如罗雄死翘翘。罗雄死了还是为民除害,要是云梓焱出事了,兰花心里没由来地一惊,脱口而出:“是!” 屋外的云魔神笑了,笑得甚是开心。这傻女人倒是一颗心为着他着想。只是,云魔神一敛眉,心里还颇有点不是滋味。那罗雄有什么资格李代桃僵,再说了,他堂堂的魔神小三还需要一个女人不惜委屈自己来护着他。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兰花回答了一个是字时,布善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撞上了屋内的墙壁。要不是这栋楼的材料都是特制的,怕此刻的布善会直接撞出一个洞,飞出屋外。 而另一侧,金昊站着,拳头犹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一米九多的个头加上他那强悍的气势,整个屋里开始弥漫起一股浓浓的威迫感。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反倒是兰花。兰花冲过去把嘴角已经渗出血迹的布善扶了起来,转头看向金昊,脸色因为愤怒而红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伤了布善,这件事情就算出错了,也是我自己的错,跟布善没有关系。” 第10章 古门 原本娇弱得跟小兔子一样的兰花突然跟只豹子一样较真起来,使得金昊不由一愣。 脸一沉,金昊冷冷地说:“任务下派出了纰漏,他有错,该罚。”丝毫不遮掩眼中的戾气。 余下众人的心里也有点发怵,要知道金昊发脾气的时候确实吓人,属于雷霆万钧,咄咄逼人,但平时也仅仅是因为大家任务完成不够完美而训斥一番。可此刻无一例外,众人在金昊的身上感受到的是杀意,极力抑制的杀意。 云魔神缓缓坐直了身子,睁开的双眸中有些深沉。一个男人如果因为一个女人的被迫*而愤慨不已,正常,正人君子均有惩恶扬善的正义感。但如果起了杀心,还是对一个在此事中仅仅起到无意中推波助澜之人,那往往就是情之所至的气昏了头。 男子拳头上那淡淡的金色光泽,分明与云朝一个隐秘的门派“金狮门”的武技如出一辙。“金狮门”的狮爆拳是极为顶级的炼体功法,只是所要求的天赋也极其变态。没有具备狮子的速度和爆发力,至今为止金狮门还未曾有过一名弟子能够将狮爆拳发挥至极致。 当年的金狮门曾求助于雷炎山,希望能够借阅一部分雷炎功法,借此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突破极限。也正因为如此,作为交换,雷炎山有了狮爆拳这一门完整的功法手抄本。 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狮爆拳法未曾尽善尽美,却无疑是云魔神了解中第一位具备修炼此拳法的绝顶天赋。 所以,他的本性如火爆的狮王。他的领地内,不允许有任何入侵者,亦不允许有任何背叛者。 看来兰花就是他领地内的母狮子,还是他最为关心爱护的那一只。 想到这,云魔神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双脚所站的那根树杈纹丝不动,微风拂来,身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瞧着傻女人豁出去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母狮子的泼辣。 伸完懒腰的云魔神身子一倒,直接倒在了偌大的树干上,继续他惬意的午休时刻。心里想着回头还是把这傻女人带回家好,温顺,安静,善良,偶尔有点小脾气,就像一头小鹿一样,没错,连腿也和小鹿一样细长美丽。 云魔神原本安稳自如的身子突然一颤,心里哀叹一声。原本他还不了解自家妖孽爹最爱缠着娘亲赖在床上那种“日出而作,日没不息”恶趣味,也嗤笑过云小胖“留得金山在,还怕没人爱”的娘爷们作风。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一种感觉叫做食髓知味。云魔神心中轻叹一声,却不由来地会心一笑。 这么安分的傻女人怎么结交的尽是不安分的主呢?看来接下去的日子,当真省心不了了。 娘亲往日总爱在他面前唠唠叨叨,“云小三,别总是一副天下风云皆出我手,老神自在的模样。想当年,你爹不也是整日里以为全天下的黄瓜就剩下他那一根绿油油水灵灵的臭屁样,结果,还不照样让你老娘我给拍瘪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想要找一个让你闹心又让你窝心的人就是十有一二的事。”挑眉懒洋洋地道:“三儿啊,总有一天你这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情潇洒,嘿嘿嘿,就会变成娘子娘子我还要风骚猥琐。” 云魔神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应该不至于的,自己只是初来此地,又恰逢此女伸以援手,关心关心她亦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情。 屋里依旧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 兰花挡在了布善的跟前,双目圆瞪,毫不退缩地朝金昊喊道:“你是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惩罚其他兄弟姐妹么?我*是我的私事,我的私事我说了算,这不属于你管辖的范围吧?凭什么非得给布善安上个失职的罪名?” 向来柔弱顺从的兰花突然发飙了,发飙的对象还是古门第一人,所有人都愣傻了。 卜李子文绉绉地劝道:“正是,正是,都是自家兄弟,何苦打打杀杀。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哪,都消停消停,切莫伤了弟兄之间的和气。” 兰花的态度让金昊略微一愣,随即眼中的怒火更盛。她的私事他管不着,确实!但今天之后,他还就管定了。 “你,一边呆着去。”金昊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不!”兰花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横扫到一边。 而与此同时,卜李子扯着喉咙尖叫了一声:“布江里,你再不来,你心爱的小徒孙就玩完了!” 砰的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 布江里气喘吁吁,“靠,金小子,你发哪门子的疯,是想生生把我的小徒孙打死么?” 金昊面不改色,情绪却是平静了很多,“如果我要他死,你就算能赶来接上这一招,也断然不会接得这么轻松。” 布江里噎住。这小子狂是狂,说的却是大实话。能够坐正古门第一人,领导一干世家弟子到现在也从没出过篓子,与无数门派当家高人从容斡旋,除了背景强大,更重要的是个人的修为拥有足够的震慑力。古武世家之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之辈,异能人才哪个不是桀骜不驯之人,可今日的古门,却比以往任何人在任的时候都要团结,都要强大。这也充分证明了金昊的能耐手段有多么出类拔萃。 冷哼一声,金昊转身,“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兰花的任务由我亲自指派。” 边大胖辛苦地弯腰搀住了布善,在他耳边轻声道:“兄弟,你真是命大,还好老大还有点人情味。你想想啊,俺最喜欢的王老汉特制猪头肉被你端上的时候,却突然给别人的口水舔了一遍,你说俺不找你拼命么?那罗雄幸亏死得早,要不落到老大手里,啧啧啧,” 边大胖还没说完,就听到金昊冷冷地喊了一声:“贾星星。” “老大?”贾星星问:“有事?” “罗雄是属于义堂的人吧,回头你跟特动组打个招呼,把义堂给我掀了。跟罗雄要好的那几个混蛋就交给你了,给我做得干净漂亮点。”金昊面无表情的下派了任务。 贾星星一愣,立马道:“收到,老大吩咐,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相继入座。兰花心里奇怪了,老大动怒,怎么这么多人遭殃唯独罗雄没事? 这么一想,兰花不由出声问道:“那罗雄呢?您打算怎么处理?” 金昊眉一挑,“你还蛮关心他的嘛。”那语气,也自己也觉得不是滋味。 徐丽娜咳了一声,忙说:“兰花,这就是我们把你找来的原因,你”徐丽娜悄悄瞥了金昊一眼,看他脸色还算正常,才接着道:“你昨天晚上从他那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活着?” 啥?兰花一怔,还是如实回道:“没错,我早上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的啊。” “你早上才离开?”金昊直感觉额角太阳穴暴跳。 兰花点点头。心里腹诽着我也想早点回家觉觉,可昨天一整个晚上,身子就跟田地一样给那头犟牛犁得松散了。至于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样说来,你也不知道谁在你之后又接触了罗雄,还把他给杀了?”徐丽娜敲了敲桌面。 “死了?”兰花生生吓了一跳,“怎么死的?” 兰花激烈的反应让金昊身子重重往后一靠,深吸了一口气。殊不知兰花吃惊的是她离开前还探过罗雄的鼻息,他明明还或者。后来云梓焱抱着她跳出窗外,难道他是察觉有人来了,抱着她躲了起来,而她又因为过度劳累给晕过去了。这样说来,指不定云梓焱看过那个凶手。 布江里拍拍屁股,“老头子回小屋里喝酒去了。这些杂事跟我没关系,你们慢慢研究。” “师叔祖。”布善开口,“您老人家先别急着走,这事还要咨询一下您老。” “哦?”布江里转身。 布善眼中出现了一丝兴奋的光芒,“师叔祖,我们烈火宗可有在外修行的前辈,而且还是精通元阳指的前辈?” “咦?”布江里不若平时的吊儿郎当,“为何发此一问?臭小子,你是知道的,元阳指的修炼法门本就有所缺失,数代掌门都尝试通过修炼来完善这么功法,却始终未得精髓。如今宗内晓得此法的寥寥无几,皆因功法残缺不全,威力大减,真正杀人御敌,断然不会用到。”布江里说到这,叹了叹气,“若是功法齐全,我烈火宗便如虎添翼。”瞥了一眼金昊,阴阳怪气地道:“指不定你屁股下的这个位置,就该换成我家的小徒孙来坐。” “威力大减,杀人放火用不上?”如僵尸一样的路小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布老,你是在开玩笑吧。就在心口处戳了一个窟窿便全身炭化。你烈火宗不练这门功法改练别的,这不是在搞笑么?一个人脑袋不好使可以理解,几代人脑袋都不好使,你这不是让烈火宗的祖先刨开坟爬上来扇死你们这帮不屑子孙么?” 这番话若换在平时,布江里肯定要跳脚地跟路小树没完,可此刻布江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路小树说的戳了一个洞便全身炭化这句话。 布江里的头嗖的一下转向布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臭小子,你可看清楚了?” 第11章 古门 布善连忙走了过来,拿了几张相片递给布江里,“师叔祖,你自己看。这确实是元阳指没错。除了我宗的元阳指和烈火功,还有哪个门派有这样强悍的杀伤力?” 布江里看着相片,脸上疑惑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浓,“没错,就是元阳指,还是在数步之遥发出这一指。指气穿透心脏,雪凝肉枯不见血。而后这余下的炎气再缓缓渗透到四肢躯干,烧灼化灰。如此指劲内力,生平仅见。” 布江里的话让众人一脸凝重。 沉默了片刻,金昊哼了一声,缓声道:“布老,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布江里猛地抬头。 “死因确实是指气穿透心脏而亡。但躯干炭化,却在指气入体的那一瞬间,而非你所说慢慢渗透烧灼。”金昊瞥了布江里一眼,慢悠悠地道。 “什么?”布江里再也保持不了冷静,惊叫出声,看向布善,“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不是糊弄我老人家?” 布善一脸严肃,“师叔祖,是真的,化验组的同事本来还想将身体抬回实验室,一触碰便化为灰烬。事关元阳指,我不敢怠慢,专门拜托化验组的同事帮忙化验一下身子炭化的耗时长短,得到的结果和老大刚才所说的无异。” 布江里狠狠吞了一口唾沫。衡量烈火宗的烈火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温度的高低。就算自己的掌门师兄,如今烈火功修为最高之人,用尽全力一拳近距离打入人体之内,也需要几个瞬息的时间方能化为炭烬。 布江里猛地抬头,“布善,你明日就赶回宗门一趟,把照片资料全部带回去,好好跟掌门师兄说说这件事情。”布江里看着金昊,脸色难得严肃地道:“金小子,这什么劳什子罗雄的事情老头子要亲自跟着,此事与我烈火宗关系重大。”即使身为长辈,但要真正插手古门的事,还需金昊点头。 “没问题。”金昊回答得相当爽快。本来还在为调派谁来负责这件事情头疼不已,如今有了一个送上门的超级打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屋外的云魔神,听着布江里的话,心里却啧啧称奇。莫不是这烈火宗便是自家雷炎山脉的后辈传人,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老祖宗?只是云魔神心里却断断不想接受雷炎山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瞧着师叔祖的修为,连雷炎山五大长老的五分之一都及不上。 若真的是自家人,改天亦要登门造访一番,看看虚实,孱弱成如今这般模样简直丢尽了雷炎山的脸面。 此事告一段落,金昊看向众人,“外勤的事情暂时不要指派给兰花,我另有任务给她。” “老大请吩咐,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以最大的热情,尽最大的努力,最完美地完成任务。”想起方才自己挡在金昊面前充彪悍娘们的壮举,兰花心里有些后怕。听着金昊这么一说,立马昂首挺胸,以表忠心耿耿。 看着众人眼中也有疑问,金昊不急不慢地说,“你们也听说了三个月后各国的精武军团大赛。虽说是普通军队精英的较量,但往里头安插特种武者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咱们这几张老脸估计各国的异能武者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所以我跟上头商量了下,向古武世家征集新的成员参加这次大比。三天后,就有几名古武者过来。” 金昊顿了顿,继续说,“他们新来的终究不比我们自家人容易说话。你们的性子我也了解,要是来那么两三个喜欢搞事的自命不凡的家伙,怕你们三言两语不和干起来。所以安排接待这件事情,就交给兰花来办。” 大家相顾点头,这样的安排确实妥当。要自己去伺候一些刚从家族里出来耀武扬威的雏鸟们,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感情还浪费口水。 兰花这丫头虽然异能是比较丢人,不过人品性格没得说。她到古门来,对古门的战绩的贡献,从昨晚送肉上砧板的行为,已经从零降到负值。但兰花对于古门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古门的办公环境和饮食条件,却无疑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这样的事情由她去办,确实再合适不过。 金昊看着兰花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叹了一声,说:“这件事情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或为难之处都由你直接跟我汇报。如果他们过分了,欺负到你了,就拿出你方才跟我作对的劲来,用不着委曲求全。” “还有,门里只有你一个,咳”金昊轻咳一声,“只有你一个普通人也不甚方便。你若有什么靠得住的亲戚或朋友,工作不尽如人意的,倒可以招呼一两个过来,帮你处理一下这些日常的事情。” 嗯!几乎在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金昊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回。金昊一向铁面无私,也不任人唯亲。可今天居然破例了,开了古门一条缝就为了给兰花找多两个伴。 徐丽娜朝宝露呶呶嘴,眨了眨眼,饶有默契地笑了。只是随即两个人就做出了一个剪刀咔嚓的手势。这次过来的古武者,其中有一个就是金昊的疯狂迷恋者,*宗的阴月。回头大家伙要开个小会,把这个阴月给看紧了,以防她给兰花穿小鞋。照兰花的性格,要不被逼到生死边缘,肯定不会遇到点挫折就到金昊面前哭诉。 可他们考虑到了,金昊自然也不粗心,看向布善,语气依旧凶狠:“回了宗门汇报之后就立马回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需要你出任务了,你就好好在兰花身边给她打个下手。”眼睛一瞪,低喝一声,“给我看紧点了!” “是,是!”布善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宝露更是狠狠地给了布善一个手肘子,在他耳边低喝一声,“机灵点,再出事,你就直接自燃死掉算了。” 而兰花此刻的心思早已经跑到了云梓焱的身上。他刚刚丢了工作,正愁没有活儿干来养活自己。如今正好把他拉来给自己帮帮忙,也算是半个古门的人。他干那行肯定没少遭罪,指不定伺候不好还给人家怀恨在心。不过以后谁要想欺负他,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 兰花越想越满意自己的决定,眉眼弯弯,看来开心得很。 兰花开心了,金昊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连徐丽娜和宝露也禁不住手扶额头,这丫头的神经有这么粗条的么,都赶上刀削面的宽度了。被罗雄那恶心的厮给xo了,然后那厮又让人给咔嚓了,就这差不多一个晚上的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丫头别说没有痛不欲生,连情绪不宁都没有,现在还眉开眼笑。该不会刺激过头,脑袋短路了吧。 就在众人收拾收拾准备散会离开的时候,屋外的云魔神却突然眼睛一睁,身子一闪,窜到了树上枝叶最繁茂的地方。 不知道何时天空开始乌云遮天,加上天色渐晚,整个天空灰蒙蒙暗沉沉一片。 一个身着白衣的瘦小身影,几个起跃,非常敏捷地窜入了这个厂区。他的目标明确,身子几乎一落地便贴住了这栋白色小楼的墙壁。 全身上下被白色包裹着,加上那人的身子单薄,与墙面在一起,在这种天气下,若是没有仔细观察,也很难分辨清楚。紧贴着墙壁的身子如同壁虎一样,一弯一直,整个人已经缓缓地往上攀爬,光滑的墙面对他来说竟没有丝毫的难度。 那人一直爬到了四楼,右耳紧紧贴住了墙壁,身子纹丝不动,贴得比狗皮膏药还牢固。 在树上蹲点蹲了半天的云魔神早已有点倦乏。生平第一次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跑到树上晃荡了半天,就为了盯一个陪他劈叉过的女人。云魔神想找乐子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于是乎,云魔神慢悠悠地用两根手指从树上夹了一片树叶,非常自如地就这么一甩。 树叶就如同炸飞的铁片一般朝远处飞去,目标明确,精准无比地贴墙而过,削过了男子贴墙偷听的脸颊。 如同被刀片横切过来一般,男子的脸猛地后仰,脸颊和耳朵一阵火辣辣。当他看到一片树叶在他身边轻飘飘缓缓往下落之时,瞪眼讶然。 白衣男子费尽心思凝神屏息,此时突如其来的树叶削来,早已为潜伏控制得相当完美的气息和心跳的频率,也瞬间发生变化。而一旦发生变化,又岂能逃得过屋里那些跟精怪似的人物。 屋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金昊,“竟然有不长眼的东西。” 金昊话音刚落,速度最快的却是路小树。路小树如同孤魂野鬼般整个身子就朝窗外飘了出去。 一直被震撼到有点心神不宁的布江里看到路小树飘了出去,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在门口的感应,喊了一句:“小心,来人功力不俗。” 屋外的白衣人反应也不慢,看到将自己的脸颊削得*辣难受的竟是一片根本不能着力的树叶时,心神剧震,却马上毫不迟疑地转身,身子缩成一团,那透绿的眼睛露出一丝狠意。 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一冲而起。 可就在同时,路小树的的身子已经随之落地,双手在空中一搓一甩,一股小小的气旋,不偏不倚正好旋住了男子的双脚,一把将他扯住。 众人陆陆续续不慌不忙下楼,想来对路小树的速度颇为信任。 兰花也跟着下楼了。仿佛有感应一般,兰花突然抬头,眼睛越过白衣男子往远处一看。她发誓,发誓看到云梓焱此刻竟悠然自在地盘腿坐在树上,还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一笑很倾城啊有木有,兰花身子一歪差点被他倾倒,无关美色,而是惊吓。 如果让这男的跑到那边去,大家一路追着过去,云梓焱这家伙铁定也要被当成入侵者给收拾起来。 男子的眼睛却终于显现一丝惊慌,却很快平静下来,整个身子随着脚底下的气旋旋转的方向旋转,缓缓升高,低声一吼,反倒借力一跃而起。 路小树骂了一声娘。向荣,向誉两人已经成包围之势,准备趁势而追。 可就在此时,兰花在云梓焱倾国倾城百味生的笑容里雄纠纠气昂昂地大喊一声:“哪里跑?” 兰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中握着一根小树枝,就在她这一喊时,手中的树枝突然如同藤蔓一样疯长,随着兰花手腕一抖,嗖地将男子的双腿紧紧缠住。 第12章 古门 兰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让他跑了指不定要搭上一个云梓焱,那她今天所说的谎言就全给揭穿了。 那藤蔓似的树枝饶有灵性伸长了十数米,紧紧缠绕住男子的双脚。 周围的人被兰花突如其来这么一下给惊呆了。边大胖更是嘟喃了一句:“靠,难不成昨天晚上身子被人一开发,连异能也给开发了。” 话才刚说完,一声猪嚎般的惨叫声响起,金昊腿一伸,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下。 兰花使劲了吃奶的力,喊了一声:“帮忙扯呀!” 这么一喊,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金昊眼神一沉,大手不偏不倚便包裹住了兰花的小手。 金昊的力气向来惊人,他的手臂一收,整条藤蔓已经迅速地往回收,而那男子的身子亦无法抵抗地被扯着回来。 男子顺利被擒下,这是众人都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如今几号人摆在这里,无异于天罗地网,只要金昊把手搭在他的身上,他就别想着能够挣脱。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男子的身子再一次蜷缩起来,就在接近众人的时候突然撅起了屁股,随着轻轻噗的一声声响,淡淡的绿雾瞬间缭绕。 这家伙竟在千钧一发之时放了一个屁,还是一个有味有色的屁! 一股极为恶心的味道瞬间弥漫全场。 路小树反应最快,风一刮,绿雾全向众人的方向涌去。边大胖也不慢,整个人躲进了一个水泡里。余下几人稍慢一些,掩鼻远远后退。 唯有扯拉着藤蔓的两人身处其中。金昊的敏捷自是不用说,武者对突如起来的袭击都有着近乎本能的反应。 金昊身上的功力一迸发,雾气被挡住,只可惜这样一来悲催了身边的兰花。兰花扯拉着藤蔓那是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呲牙咧嘴。方才有了金昊这么一帮忙,兰花终于放了心,张开嘴巴顺便深吸了一口气。 可怜的兰花,脸色瞬间铁青,全身僵硬,随即便干呕了几声。手一哆嗦,那藤蔓落地,恢复到原来小树枝的模样。而那白衣人,已经趁着这眨眼的瞬间,四肢着地,如同一头灵活的野狼,几个蹬跳,跑得老远。 兰花心中一惊,抬眼望去,却发现方才自己有所感应的那棵大树上,根本没有云梓焱的身影。兰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便对他太过上心了,凡事都替着他着想,以至于都产生幻觉了。 这样的结果是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个个脸色铁青,尤以金昊的神情难看甚至于还有些内疚。 以他的力量和速度,他完全可以在顷刻之间将藤蔓扯回,制住那个白衣人。可方才,他承认他分神了,当他的手包裹住那如松松软软的小馒头一样的双手时他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看着兰花一个劲发呕瞪眼的样,金昊怒斥一声:“路小树,你丫的死了没有。” 路小树终于后知后觉地在兰花的身边刮起了一小阵旋风,将雾气吹散。 一旁的边大胖,嘴贱的毛病改不了,看着干呕的兰花,笑嘻嘻地揶揄道:“呦,小兰花,俺胖子指不定就要当舅舅了,这呕像,跟怀了娃一个样。” 砰的一声巨响,心头烦躁的金昊下脚完全没有留情。边大胖被一下踢飞,这么庞大的身躯居然飞了两三米才着地,着地时整个人趴了个狗□□,屁股向上,屁股上的肉就跟跳电臀舞一样颤个不停,那疼劲,看得叫人牙酸。 “还愣着干嘛?”金昊一声低喝,向荣向誉两人毫不迟疑地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兰花站在那里,浑身发抖。这恶臭的绿色雾气,似乎还有着附着的作用,粘在她的身上,臭气不停地往她的鼻孔钻。 兰花颤颤巍巍地拾起握住那根树枝在狠狠一甩,口中念念有词,“长,长,给我长。”众人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再次出现,那树枝依旧短短小小得可怜。 兰花咬牙切齿,“下次再见到这厮,我,我一定要把他圈成一个茧子,憋死他,勒死他。”向来厚道的兰花,是得多火才能放出这样的狠话。 贾星星捂着鼻子走过来,掩着嘴说:“兰花,记得要控制树枝的末端严严实实地堵住他的菊花眼,让他有屁也放不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唯有远处的云梓焱才看到,当兰花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树枝出现了轻微的变化,上面的嫩芽,似乎随着兰花的情绪长长缩缩。 云魔神转身,身子顷刻消失。 话说那白衣人,本来就是潜行埋伏的好手。刚刚逃离的时候一副慌不择路的猴急模样,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跑远。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已经摸得烂熟,男子七拐八弯,终于窜进了一座烂尾楼。 男子进入其中一间房间,里面东倒西歪地放着两张椅子,地面上还有吃剩的面包和水。 男子气喘吁吁,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好险,当真好险,只差一点就落入古门的手中,幸好自己还有点摆不上台面的天赋异能,虽说平日里自家兄弟总是笑话自己这恶心吧唧的异能,但关键时候,还是相当靠谱的。 男子的脸上不由地露出轻松得意的笑容,正要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水瓶,手却突然顿住了,身子本能地一蜷缩,双眼瞪圆。 一个清俊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朝他微微一笑,便迈步走了进来,还轻声说了一句:“溜得还挺快。” 云魔神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摆正了屋里的一张椅子,手轻轻一扇,像老朋友一样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男子蹲伏着身子,警惕地看向云魔神,“阁下是古门的人?” 男子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悸和疑虑。古门里好手的名单,各国的异能组织几乎都有记载,像金昊这样更是各方势力耳熟能详的风云人物。而眼前男子的相貌,对他来说却是无比的陌生。 只是奇怪的是,方才面对古门众人依旧可以保持冷静的心态,却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开始有了难以自控的波动。 危险,眼前的人非常危险。任何能对男子的生命产生威胁的存在,他几乎有着近乎精准到可怕的感应。 今天他是纯属好奇冒险才来此地,没想到却误打误撞摸清了古门的据点. 男子平静地问话,身上每一块肌肉却都已经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可他却沮丧地发现,眼前的男人噙着微笑,简简单单坐在那里,却似乎已经封锁了他逃离的所有生机路线,他被人家牢牢地锁定了,就跟笼子里的困兽一样。 古门,应该就是傻女人效劳的那个组织吧,云魔神好脾气的摇摇头,“我不是古门的人,但古门里,却有我的人。” 男子一怔,随即放松下来,挤出一丝微笑说:“阁下好本事,在世界异能组能排上前三的古门,你居然还能往里头安插间谍,佩服,佩服。” 男子是完全误解了云魔神的话,云魔神指的是那个陪他觉觉过日子的人,而非给他打工干零活的人。 不顾云魔神的脸色稍稍变了变,那人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说:“阁下能够在里头安插自己人,对古门的情报了解肯定比我多。你也看到了,方才我才潜入就被古门的人给发现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如果阁下想在我这里套取古门的资料,实在是找错人了。” 男子说完,看云魔神竟无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暗骂了一声,终于从衣服的内袋里慎重地掏出了一块牌子,将正面扬起,“阁下应该认得这块牌子。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我也帮不上阁下什么忙,阁下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男子心想着组织的牌子一掏出来,眼前的男人多少会有点动容吃惊。可是没有,云魔神的脸色没有丁点的变化,看着那牌子的眼神,就跟看着眼前的墙壁一样,视若无物。 男子当真了云魔神是一个异能组织的好手,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他就是一个初来乍到,啥也不了解的雏鸟儿。 当然,男子更不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男人,是一个悠哉游哉地靠在树上,悄无声息地看着古门一干风云人物谈天说地兼打架斗殴,还顺便给他下了绊的人。 若然他了解,他就清楚他手中的这块令牌,对对方来说,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慑力。 云魔神瞄了那令牌一眼。制作讲究,颇有质感的黑色铁片,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仰天长啸的狼头。乍一看,还蛮符合他云魔神的口味,起码比他那妖孽老爹令牌上的猴头威风多了。 只可惜,欣赏归欣赏,云魔神说出来的话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大跳跃,“方才被绊住了腿,你为什么非得使劲地扯呢?”末了还轻叹一声。 男子虎躯一震,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你爷爷的,老子给套住了不使劲挣脱难不成还要蹲下去顺便把自己的手也给绑上。 云魔神之所以问出这么一句话,实在是因为当时金昊的大手握住兰花的小手,那鲜花包在牛粪里,牛奶泡在茅坑里的场面太刺眼了。 紧接着,男子听到了另一句让他瞬间崩溃的话。 云魔神幽幽地说了一句:“要不你回去让她再把你捆绑一次吧。” 第13章 古门 男子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男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若是两者都不是,那他就是纯粹戏弄他的! 他竟然云淡风轻地要自己再次自投罗网,送上门去让人家把自己给捆了。一股强烈的羞辱和气愤之情瞬间弥漫心头。 男子的口中低吼一声,身子瞬间涨大了一轮。身上的衣服嗤啦一声裂开了,手臂上,腿上的肌肉相继鼓起来。而更叫人惊讶的是男子的双颊和手肘长满了毛茸茸的毛发,眼瞳的绿色越发的深邃。 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阁下这样步步紧逼,我就奉陪到底。”咧嘴一笑,“我想告诉阁下的是,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活着走回去。” 话音刚落,男子双拳一挥,轰向云魔神。 拳头越来越近,男子的嘴边扯出一抹冷笑,瞬间就要打上云魔神的脸。 可男子的笑容却突然凝结了。几乎触之可及的距离,双拳却仿若陷入了泥塘之中,被诡异地黏住,力量根本爆发不出来,再也无法寸进。 云魔神无奈地笑了笑,缓缓举起了右手。 “我并非存心找你麻烦。”叹了一声,“谁叫你之前放的那个臭屁,已经让你成为那个傻女人最想痛打狠揍之人。”云魔神站起身来,“所以,也唯有你,或许能够再次激发她与生俱有的天赋。” 半天的观察琢磨,云魔神对古门众人也开始有了一些了解。古门之人,可分两类。一类是跟云朝的武林中人一样,自小练功习武,不断锤炼拓展自身的潜力。只要修炼得当,持之以恒,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武技都能够不断提升而达到远超常人的境界。 另一类却是天赋异禀之人,这些人,似乎天生便具有操控某种自然之力的本事。但他们对自然之力的操控,却远非那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境界,而是极为有限的。上天是公平的,这些幸运儿们虽然一出生便由于身体的异变而拥有超凡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却也被限制在或强或弱的既定范围内。 而看到这些人,云魔神心有所悟。自家的雷炎功法,似乎便是一门将修炼和天赋突破二者结合起来的逆天功法。在云朝,古往今来,能够练就极炎之人,也就是自己和自家老爹。 所以云魔神心里清楚,这些得天独厚的天生武者,他们天赋的觉醒和运用,就如同武者修炼进阶一般,并非一帆风顺。抓住契机,对每一个武者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那傻丫头空有天赋,却显然处于无法自控的尴尬阶段。方才他注意到傻丫头咒骂这男子的时候,手中的枝条随着她情绪的波动有了细微的变化。男子如果再次出现在傻丫头的面前,很有可能她心里的愤慨不甘甚至于羞涩所积攒而成的怨念,会让她的能力再度迸发。 于是乎,云魔神一张口,说了一句让男子气的吐血的话:“你就从了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男子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嗖的一下脑门子涌。自己长这么大,虽然不是组织里一等一的好手,但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受过这样的欺辱。 砰地一声,男子的身子后退,眼睛死死盯着云魔神,双手开始长出了尖而长的指甲。一声野兽般的低嚎,嘴边冒出了两个尖刺般的森然长牙。 “阁下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一一。”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可“奉陪”二字未说出口便戛然而止。随即他的双眼出现了几近疯癫的狂热,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云魔神。 云梓焱抬起的右手,他的手掌上竟然没有任何的纹路,空白一片,唯有一个匕首图案,诡异地浮动在手心处。 随着匕首图案的出现,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幽森,冷冽,阴寒,宛若九重天狱,萧杀阴诡得叫人毛骨悚然。 云梓焱的五指渗出了五道淡淡的,细细的灰色雾气。如同锁链一般,五道雾气在空中层层环绕。男子狠狠打了一个冷颤,感受着那蚀骨的冰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惊悸不安,反而越发的狂热。 “你放心,我既然把你弄回去,自然也可以把你弄出来。”云梓焱淡淡的声音里依旧没有半分火气,“不是非要逮了你回去给我的女人泄愤,只是希望借着你在她心中恨之入骨的光辉形象,看看能不能把她可怜的一点天赋给激发出来。”男子这种激烈的反抗和坚持,没有引起云魔神的反感,反倒颇为赞赏。 男人就该如此,任刀架脖子上,也要固守心中的坚持。 云魔神堂而皇之地用上了“我的女人”的字眼,语气从容自然。 说实话,对于那些所谓死去活来的爱情,云魔神心里的概念是相当模糊的。就如同他一直不明白他那长得祸国殃民娇滴滴的二叔和那粗口成章神兮兮的二婶怎会凑成一对,自家爹娘为何几十年如一日地如胶似漆两相不厌。 对云魔神来说,他从未想过爱情,却思考过婚姻。他会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作为妻子,他练功,她守家,可行夫妻之事,不诉夫妻之情。以后若生了孩子,她教文,他授武。如此相敬如宾,简简单单,甚好。就如同他最喜欢的练功一样,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又自得其乐。 所以对于重责任而不重感情的云梓焱,摒去每次见到兰花时心中无端端泛起的波澜,在他以为,兰花的脾气秉性也算符合他的要求。最重要的是,人家娇滴滴一个弱女子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男人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即便给不了她轰轰烈烈的爱,也要给她安安稳稳的照顾。 只是这个“我的女人”说起来,怎的顺口中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怡然自得之情。 男子所有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云魔神所说的话中。与方才豁出去的那股狠劲相比,此刻的男子全神贯注地看着云魔神那灰雾缭绕的右手,还有手掌那仿若悬挂在血肉之中的幽黑匕首。 就在云魔神对男子的反应感到一丝诧异之时,未等那如绳索形状般的灰雾将其缠绕住,男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于地上,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轻颤不已,“死神之手,神,神主大人。” 哇地一声,男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所有的委屈憋闷在这一刻全数爆发出来,就差扑过去抱住云魔神的大腿,“大人,你终于出现了,出现了!” 云魔神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一个全身长毛,獠牙外露,不人不兽的家伙跟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在你面前涕泪并流,哭天抢地,云魔神当真后悔方才不该为了傻女人心头一热,过来趟这浑水。 什么神猪大人,不沾一点人气,听起来让云魔神心里一阵不舒服。 自己方才不用左手紫焰而用右手的噬魂之气,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省得眼前的男子以为他是烈火宗之人。没想到自讨思虑周全,反倒整出这么一出莫名其妙的苦情戏。 看着男子火辣辣,情切切的表情,云魔神彻底无语了,摇摇手,“算了,你走吧。” 岂料男子猛地抬头,圆瞪着眼珠子,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一副唯恐云魔神抛弃了他的模样连连摆手,“我不走,我不走了。大人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风狼能为大人效劳,是风狼的荣幸。就算大人要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风狼,果然是疯的。云魔神摇摇头,微蹙眉头,“我不是你所提到的大人,去或留,随你。” 看着云魔神抬脚要走的模样,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脸的焦急,不敢扑抓过去,可怜兮兮地道:“大人,我知道您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可请您一定要回到族里看看。我们,我们被那群臭蝙蝠逼得好惨。大人,您不能弃您的忠心的追随者不顾哪。” 云魔神只觉得眉心有点发胀。以前他就经常嗤笑他那个妖孽爹,养着一只猴子跟着他满宫跑,潜移默化之下连人也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没个安分守己的时候。自己孤家寡人来到这里,哪来的追随者,还是这样半兽半人的家伙。 云魔神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在云朝,他不管朝堂不管江湖,除了练功,就是气气爹,逗逗娘,顺便帮胖子揍揍人。他独来独往惯了,身后大呼小叫地跟着一群毛人,想想心里都哆嗦。 云魔神一刻也不想停留,脚一迈,很快便消失在屋里。 留下风狼一脸怅然若失,简直比死了老爹还哀怨愁苦。风狼猛地抬头,透绿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方才大人吩咐的事情,如果他办好了,给古门的人扣住了,大人说过,会把他弄出来。这样,不就可以再见大人一面?只要把那女子盯劳了,还怕大人的行踪不可捉摸。 风狼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害怕回去找不到古门的人了。风狼恢复到原来的人模人样,身子迅速地窜出窗外,朝来路奔去。 兰花梳洗之后下了楼,走出门口,正巧向家兄弟一脸阴翳地翻墙而过。 向家兄弟朝金昊摇摇头,恨声道:“这小子溜得很快,给他跑了。” 说完,却看到古门余下众人毫无反应,眼神从他们身上越过,一脸惊诧地看着前面。 向家兄弟猛地转身,同时张大了嘴巴。方才那瘦小的白衣男子,如今衣衫褴褛,一脸春风和煦地跃入古门的围墙。 第14章 古门 “姑娘,我回来找您了,您老喜欢怎么绑就怎么绑,随意随意。”风狼完全无视众人升腾的怒气,和颜悦色,不,应该是说一脸谄媚地远远朝着兰花喊着。那亲热劲,比见到自己的亲娘还要热情。 一看到男子,兰花仿佛闻到了方才自己在浴室刷刷刷了半天,呕呕呕了半晌依旧阴魂不散的恶臭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读小学的时候自己最喜欢的白衬衫被后面捣蛋的男生写上了“精忠报国”四个字时心中的那股愤懑赌气,小宇宙顷刻间爆发了! 古门的人还没摸清楚情况处于观望中,任谁看到这么不正常的场面都会认为男子定留有后手,故意挑衅。 可兰花早已捏紧了小拳头,说的话就好像从齿缝间蹦出来:“给我缚。” 小楼旁边的榕树,好几条枝条突然之间疯长,无声无息在眨眼之间就将经过的风狼一圈圈紧紧缠绕住,如同一个大型的茧子般悬挂在半空中。 众人愕然看向兰花。此刻的兰花,眼睛里充满了斗志昂扬的火光,她的双瞳的瞳眶镀染上淡淡的绿色荧光,“叫你放臭屁!” 话音刚落,风狼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哀嚎。徐丽娜反应很快,踏前一步,空气仿若水波一样泛动。风狼的声音瞬间消失,只能看到他抽搐着脸颊痛哭嚎叫。 风狼的一声嚎让兰花猛地回过神来。身上强悍的斗志突然松懈下来,捂着嘴,羞红了脸,眼睛瞄向风狼的方向,嗯嗯出声,显然内心极为不安内疚。 束缚住风狼的枝条稍稍松开,可风狼本人依旧被挂在树上。然后众人便看到,在风狼的身后,有一枝条从他屁股的位置缓缓往下,枝条的顶端,还挂着一块破着窟窿的布。 “乖乖,兰花,你真的把人家爆菊了?”贾星星啧啧几声,“可惜了,角度不对,下回绑的时候记得把他的屁股向着我们。” “菊花残,满屁伤,你的小鸟已掰弯。”边大胖哼哼唧唧,一脸哥心疼你的表情,两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兰花,哥哥以前有得罪的地方你千万大人有大量,全给忘光光。” 听着大胖这样一说,看着悬挂在空中惨兮兮的风狼,兰花越发的不好意思,手只是轻轻一挥,树枝嗖的一下恢复如常,而可怜的风狼,噗通一声,屁股重重落地。 风狼低呜一声,抱紧了双腿。果然不愧是神主大人的女人,处于邪恶生物金字塔尖的人物,邪恶,太邪恶了。自己付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代价,大人该会满意吧。 看着一脸哀怨惆怅的风狼,兰花有点愧疚了,扯了扯金昊袖子,“老大,如果他不是其他势力的渗透者,你就别太为难他。咳,”兰花轻咳一声,“毕竟人家有自首情节,还无端端被我虐待了。咱异能界不是有规矩的么?正规的异能组织之间如果出现利益冲突,也要进行公平公正且光明正大的较量。” 看着兰花红红的小脸,再听着她如绵羊般软软的声音,金昊脸上僵硬的线条却瞬间柔和了许多。 以他的身份,他的出身,这么多年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强势,彪悍,跋扈或精明高贵的女人。其中不乏有爱慕他的女人,但对金昊来说,这些女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与他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了解她们就跟了解自己一样。他们这类人,背负了很多家族的责任,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坚持,他们出类拔萃,财势兼备,但同样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江湖,一个充满厮杀,争夺,攀附,残虐的江湖。 金昊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兰花的情景。 素面朝天,扎着两根长长的辫子,是金昊看过一眼之后就不会想看第二眼的普通女人。 当时他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有些不耐地说了一句:“你就是刚进异能组的那个废物?” 他盛气凌人的时候威压有多惊人他清楚,这样一句话,在他以为,不外乎有两种反应。一种是跟宝露一样勃然大怒,拍桌子踢椅子地要干一架,另一种是像边大胖那样,畏畏缩缩眼光闪烁,脑袋藏在胸口的肥肉里。 可出乎意料地,兰花站在那里,眼睛一弯,浅浅一笑,“您跟我这个废物真是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能被您的组织看中,我自己也很费解。但承蒙贵组织赏识,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有一招叫做自损八千,杀敌一万。兰花正是这样做了,贬低自己的同时顺带把他也捎了进去。只是兰花说出这番话时,笑语盈盈,丝毫没有半分硝烟挑衅,反倒像老朋友之间的调侃自嘲。 原本古门众人总是在接受任务或例会时才会聚在一块,常常事情一了就各走各的。但自从兰花来了之后,开会时有各种饮品点心,开完会丰盛的热腾腾的饭菜准备妥当。所有他们不屑懒得做的文字记录工作,兰花整理得仔仔细细,条理分明。 她是一个极其简单纯粹的人,看起来与古门众人格格不入,但却真正做到了与每个人都和谐友好。似乎在兰花来了古门之后,大家在这里呆的时间渐渐久了,彼此之间的交流和沟通也随之多了起来。 包括他在内,以前他很少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可如今,只要是兰花正常上班的时间,他都愿意来这里坐坐。原本空旷而清冷的办公室,如今点缀着清新的室内植物,白色的窗幔永远干净如新,沙发,桌台一尘不染。而不管他什么时候去,他的办公桌上永远有一杯香气四溢的茗茶,不冷,不热,就像砌茶的人,永远不疾不徐,不骄不躁,不温不火。 金昊喜欢这种细水长流又沁暖人心的感觉。他的生活沾染了血腥,阴谋,权利,争夺。男人喜欢征战四方,号令群雄的成就感,而男人,同样也有感觉疲倦,渴望关怀的时候。 他足够自信,自信无需强强联手来锦上添花。与其找一个能够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女人,倒不如找一个能够让他归于宁静,安然入眠的女人。 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处在猎人的位置,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可能。他不愿意把兰花看成是他的猎物,而愿意把她看做是他希望保护的女人。 所以金昊回答兰花的声音带着一丝好笑,“我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古门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组织。” 看着向家兄弟拖起风狼跟着徐丽娜走进楼里,金昊问松了一口气的兰花,“你的异能,能够自如控制了?” 听到这话,兰花的双眼多了几分兴奋和新奇。 她似乎已经开始主动地掌控这种奇妙的感应,而与此同时却也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她控制了没有与她接触的榕树对风狼发动了攻击。当榕树疯长的时候,围墙外的几颗小树却同时干枯。她转移了能量,而这好像与所记载的“植控系”异能有所不同。不仅是植物,她甚至能够清晰判断古门每个人能量的差异强弱。 只是兰花依旧是兰花,一个与世无争,简单度日的兰花。所以兰花没有询问,没有深究,只是笑着朝金昊点点头。 金昊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这两日你就呆在家里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变化。”顿了顿,“不管你的异能出现了怎样的异变或进步,以后你依旧负责古门的内务,不需要出任何外勤。”这是金昊的私心,他希望保留那个洗洗刷刷的兰花,而不是一个打打杀杀的兰花。 兰花点点头,道了声谢,急匆匆地便跟众人告别了。 回到家,兰花打开门。 云梓焱依旧坐在沙发上,依旧悠闲地翘着腿,依旧捧着那本书。 “你回来了。”云魔神合上书,声音温醇。 兰花心里一动,莫名地涌起一阵暖洋洋。开门而入看到的这个画面,是那样的静谧安宁。轻轻的一句“你回来了。”却让冷冷清清的屋子刹那间温情洋溢。 “嗯。”兰花点头,“你吃过饭了么?” 云魔神的脸不红不热,回答说:“没有,等你回来。” 纯洁的兰花咬着下唇,小女孩的情怀再度融化了。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一直把她透明化,即便是面对面坐着,也能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当小女孩开始有了心事,有了憧憬,每天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会想象着有一天她能有自己小小的窝,有人朝着她暖暖地笑,有人静静地听她说话,有人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兰花完全没有想过云魔神这样说,说的其实就是大实话,因为他老人家从没下过厨。不等她回来做饭,他真的只能饿着。 兰花匆匆地换了鞋,忙道:“都这么晚了,肯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赶紧做饭去。以后要是我回来得太晚了,你就别等我了。” “你最好别太晚回来。”云魔神的声音依旧和煦如风。 噗,兰花一笑,眨了眨眼,哼了一声,“得了,我算看穿你了,指望着我早点回来伺候着你吃吃喝喝吧。” 兰花完全没有听出云魔神说这句话的威胁之意。要是太晚回了,他云魔神可受不了这种天天在树上扎窝的日子,直接跟古门的人干一架把人扛回家会是个不错的做法。 当然,兰花有一点还是说对了。他希望她早点回来,她伺候他用膳,他伺候她上/床,礼尚往来,甚好。 云魔神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如此直白唐突,唇角微勾,声音潺潺,“我只是担心你。” 第15章 古门 听着云梓焱的话,兰花的小心肝热气扑腾扑腾的,不敢正视那濯亮的眼睛,“我的工作比较特殊,时间不是很固定。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不用为我担心。” 云魔神眼中的笑意越发地浓郁了。 这样的女人,很好。就像宫里的厨子夏天做的豆腐花一样,外表素素净净,入口即化,末了还遗留淡淡沁人心脾的豆香味,让人心情舒爽,意犹未尽。 云魔神心中轻笑一声,反观自己的娘亲,就是一盘辣子鸡,外表红红火火,入口*,末了让你口齿生香,大呼过瘾,却也辣得你涕泪并流,汗湿夹背。 比起爹,自己真是幸福得太多太多了。云魔神颇为自得。瞧瞧自己老爹讨好娘亲,什么把戏都耍过,整天嚷嚷着什么胸口碎大石,长枪刺喉,被自家的娘子当马骑还乐此不彼。当然了,这所谓的骑马却是罗帐下,裸裎相对的女上男下。尽管如此,号称天下第一的妖孽爹那幅妻奴的嘴脸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自己的兰花温顺可人,毫无心机,仅仅三言两语的问候亲近,便使得这小妮子一脸满足,笑容可掬。唉,老爹的后招霸王硬上弓看来自己是用不上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兰花的以身相许,在云魔神看来,指日可待。 只是古门里那个如狮王般的男子,他的狩猎似乎也已经开始了。以后还是要盯紧点才行,看他今日里小手握得那个叫惬意。思及此,云魔神依旧有些抑郁难平。 兰花脱了鞋子走过来,看到一直脸带微笑的云魔神突然之间眉头微皱,心中一顿。 兰花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偷偷在自己的衣领上嗅了嗅。难不成余臭犹在,洗刷了那么多遍还不管用?兰花心里别提多郁闷多委屈了,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我的身上是不是闻起来有点臭,那个,我。”兰花支支吾吾,手拽着衣角,老实巴交的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当兰花抬头的时候,却差点撞上了云魔神的肩膀。 “你这家伙,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动静的?”兰花嘀咕了一声。眼前的家伙悄无声息便出现在她跟前,还靠得这样近。 男人身上那种淡淡的压迫感和清新的味道让兰花的心里开始蹦跶。兰花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能够在古门老大金昊的面前不急不躁,怎的在这个,咳,“兔爷儿”的身边反倒紧张兮兮了起来。难道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那种关系,感觉就会变得敏感到不可思议么? 兰花想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可没容得她的脚步移动,云梓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兰花有点蒙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云梓焱把她的手摊开朝上,他的手从下面与她的交叠,缓缓地包裹住她的手,再缓缓地翻转,并在一起,举高到兰花的胸口处。 金昊今天抓住了兰花的一只手,云魔神便要双倍的,要把属于金昊的气息完完全全地掩盖住。 女人天生就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和气氛所影响。 平时回来对影成双的孤独世界,可今天晚上,一个长得很好看,很有味道的,尤其是有过身体上面深入了解的男人就站在你的跟前,捧着你的双手。 低着头的兰花,脑海中瞬间掠过了无数偶像剧的画面。他是不是居高临下地,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该羞答答地抬起头,踮起脚,然后四目相对,口口相碰。 云魔神的手微微用力,兰花的身子又靠近了一些。 兰花的耳根红了,因为她感觉到云梓焱俯下了头。她的耳廓和脖颈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兰花的心如小鹿乱撞,扑腾扑腾地欢,缱绻的场面似乎就要来了,自己是不是该拒绝呢? 云梓焱的声音终于在兰花的耳边柔柔响起,“确实,有点臭。” 兰花下意识睁大了眼,猛地抬头,涨红了脸,鼓着双颊气哼哼,“你!” 这样煞风景的话很要人命好不好。兰花那旖旎的幻想瞬间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就如同上了厕所大号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没带草纸,过程是爽快的,结果是憋屈的。 兰花将手猛地一抽,可云梓焱把她的手紧紧握住。即便她使劲吃奶的力气挣扎了几下,那修长而有力的指节依旧如同反扣在她手上的铁碗,根本容不得她动弹分毫。 云梓焱轻笑一声,手臂一收,兰花的身子几乎贴了过来。 温热的鼻息钻进了兰花的耳朵里,连同那带着一丝笑意却又如醇酒般的声音,“只要是属于你的味道,我都喜欢。” 兰花承认,承认自己的身子就在这一句话间微软了。 这就是所谓的情话么,这就是情话的魔力么?兰花捏了捏手心,这家伙说起情话来有铺垫有发展有转折,道行这么高,总不能是无师自通。兰花自然猜不着云魔神他爹的强大基因,那绝对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情话绵绵无绝期。”的逆天式情圣。 兰花突然想起了云魔神的职业。兰花心一沉,也是,他是干那种行当的,讨好取悦别人怕已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兰花的心里莫名的一酸一涩,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动作,他得做了多少次才能如此行云流水,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沓犹疑。 想到这,兰花应激性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声音中多了几分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失落,“云梓焱,其实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讨好我。我只是把家里的房间租给你一间,算是收留了你,却不是包养你。”兰花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请别把你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客人。” 兰花的头缓缓低下去,自顾自地说,完全没有看到云魔神的双眼已经危险地半眯了起来。 “你既然愿意抛去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以前那种靠打情骂俏,上下其手的谋生手段就要彻底改了过来。”兰花说得那个叫情真意恳,“我愿意帮助你,我。” 兰花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升高了。 云魔神双手箍住了她的腰部,像举小孩子一样把她举高了起来。 她的体重在他的手中,似乎就是一个杯子一般的重量。云魔神就这样托着兰花,一步一步走到饭桌边,蓦地把兰花放下,让她重重坐在了饭桌上,而他自己,就站在她的双腿之间。 兰花吃惊地抬头,感慨云魔神的力气,也感慨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兰花的心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眼前的男人,带着一丝她不熟悉的压迫感,还有危险。兰花打了一个哆嗦,说话竟不争气地开始口吃起来,“你,你生气了?” 坐在饭桌上的兰花身子的高度足以和云魔神平视,只是这样一来,兰花就更加地不知所措了,他的眉一挑,兰花的心就仿若被勾住一样悬挂在半空中。 云魔神的声音依旧那么温煦,“我也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在你以为,我是做什么行当的?” 云梓焱心中早已猜得个七七八八,那种憋闷抑郁当真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 都说男人最没面子的事情是在床上被女人说一句:“你好快啊!” 可如今,他堂堂的魔神小三,衣冠楚楚站在女人的面前,竟然被女人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好脏啊!” 他把她举起来的时候真怕自己一个冲动,直接把她的小蛮腰给拧断了。 云朝的魔神小三,若是要找女人,只消小指一勾,那队伍排得肯定比整个京城的守卫军还要密密麻麻。 可问题是他魔神小三向来洁身自好,不喝花酒不近女色,如今,如今竟然被看做是伺候女人的小倌儿,指不定,指不定还是连男人都伺候的那种。 云梓焱说话明明是笑意盈盈,可兰花看在眼里,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怎么看怎么像哄着小红帽的大灰狼。 兰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坐正了身子,嗔怒地瞪了云魔神一眼,“话非得说得那样明白么?卖身也算是服务性行业,顶多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我又没有丝毫看不起你的意思,你。” 兰花的话再度被中断,因为她的双唇被堵住了。 可双唇被云梓焱堵住了,兰花还奇怪地听到他的声音,“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是,我不卖力表现一下,岂不有负于你寄予我的厚望。” 云魔神再也忍不住了,再不把这傻女人的嘴给堵住了,卖身都说出来,指不定接下来就往卖屁股的细节里说。当然,他忍不住的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看到傻女人那红嘟嘟的嘴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的晃悠,近在迟尺的花儿不采当真枉为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云魔神的揽着兰花的腰,身子往前,兰花的身子便自然地往后倾,倒在饭桌上。 兰花只能被动地接受着,那微凉而湿润的触感让兰花的大脑瞬间短路。今天的云梓焱,他的吻不若那天晚上的温柔缱绻,而是充满了霸道,占有,还有一点惩罚的味道。 他用力地吮住了她的双唇,几乎将兰花的整个唇瓣都含在口中,微微涨疼的感觉让兰花不自觉地想要张开嘴巴。这样却让云梓焱的舌头趁势而入,张狂地扫遍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吸吮着属于她的甜蜜和美好。 深入的缠吻让两个人的血液都开始窜流奔涌。云梓焱的手攀上了兰花胸前的柔软,微微用力地揉搓。接着,他的双手猛地握住她的腰肢往下一挪,下面的贴合更加地毫无间隙。 感觉到了那蓄势待发的高涨*,兰花的身子开始不安地扭动。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她的身体在沦陷,可她的心里却因为想到云梓焱的“职业”而感到不安和低落。 云梓焱的动作突然缓了下来,他离开了她的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看着她。 他的双眸带着炽热之后的余温,深邃而多情,兰花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生不起一丝咒骂或反抗的情绪。 云梓焱抱着兰花重新坐正了身子,深呼了一口气,眸中笑意越发的明显,“真可惜,你完全猜错了。” 第16章 古门 “什么?”兰花突然愣住,“我错了?难道你不是从事那种在风月场所里被女人带出场,陪着女人,” “自然不是。我有附和过你的话么?从来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测。”唯恐兰花再说出一些让自己听得连肠子都发颤的话,云魔神立马就打断了。 兰花停了几秒,眼睛一亮,脑海几乎被云梓焱这一番话所带来的惊喜湮灭。兰花突然抱住了云梓焱的手臂,双唇在他的脸颊下狠狠地“啵”了一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欢呼雀跃,“太好了!” 回过神来的兰花忸怩了。怎么听了云梓焱的话,自己心里好像突然有一块大石落地,那种欢乐,比起今日自己开始学会去掌控自己的异能的时候那种心情还要深刻。 兰花垂下了头,激动,羞涩让她的脸颊耳廓红果果的可爱,“不好意思,我激动了。” 才说完,兰花就听到云梓焱在她耳边的轻笑声,“你可以更激动点,亲哪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 云魔神的心里是浓浓的自得之情。这傻女人反应这么大,归根结底,她心里就是有个疙瘩,想到他曾与其他女人亲热过的疙瘩。而这个疙瘩,归根结底,在云魔神以为,那就是活脱脱的吃醋造成的。 他能不得意,能不傲娇么? 兰花啐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臂,“正经点,我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罗雄的房里?” 云魔神挑眉,“你不也出现在哪里么?” “那怎么一样?”兰花瞥了一眼,拍拍胸脯,“我可是去执行任务的。” 看着云魔神依旧噙着笑,兰花突然一愣,指着云魔神,“难不成,难不成你也是去执行任务的?”不等云魔神反应过来,兰花便自顾自地说,“这也不奇怪,罗雄那家伙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组织暗中盯着他,想找他的麻烦。” 云魔神很自然地抬手,把兰花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往耳后根拨,缓缓地赞了一声,“真是聪明的女人。” 跟这样的女人说话真是太省力气了,云魔神的心里说不出的惬意。自己方才还琢磨着找个借口,结果这傻女人竟全部给他编排妥当了。 兰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兰花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探究,“你的目标是罗雄,可,”兰花撇撇嘴,“可为什么最后反倒,反倒把我给,”兰花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反倒把你给吃了?”云魔神又一声轻笑,“你觉得呢?你不可能猜不出来。”果然是循循善诱的老狐狸。 兰花阴翳着一张笑脸,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你想收拾罗雄,认定我是他的女人,果断连我也收拾了?” 云魔神捏了捏兰花的小脸蛋,重重地说了一声,“很聪明。”从她不停地帮他圆谎就知道这个傻女人是一个多么古道热肠的好人。 只是随后,云魔神的声音却正经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兰花,“那天晚上的事之所以会发生,那是因为对方是你,”云魔神顿了顿,声音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感觉,“如果在我身下的不是你,而是其他的女人,我可以保证,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也不会发生。” 眼前这可爱的女人确实憨憨傻傻地惹人怜爱,但她不是一个迟钝到不会思考的女人。相反,这傻女人脑袋瓜子里装的尽是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她肯定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他与她发生那样的关系,仅是因为他认为她是罗雄女人的缘故,换成其他任何女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同样会发生。 可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他真想开荤,怕在云朝,他便已是一个阅遍女子的男人。他虽然无法解释那天晚上无法遏制的强烈*,但他却可以肯定,兰花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击溃了他赖以自豪的自制力,让他甘愿沉沦在欢/爱中的女人。 他必须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点。虽然爱情这两个字对云魔神来说毕竟遥远了些,但他却清楚,感情一旦付出,就要尽量避免无谓的误会或瑕疵。 就像他看到金昊抓着兰花的手心里浮起的淡淡不舒服,他不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看到兰花的患得患失。 所以他必须坚定这个傻女人的信念,她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亦是不可取代的。这份责任,是他主动愿意去承担的。 听了他的话,兰花眼神躲闪,诺诺地说,“我,我又没有那样想,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其实此时此刻兰花哪,跟浸了蜜一样甜到心坎里。 从大学到工作,兰花并不乏追求者。在感情上,兰花是一种小心翼翼到几乎防备的状态。由于她性格拘谨,内敛,保守,几乎跟她接触过的男人都彬彬有礼,尽可能地温柔谦和,即便是金昊也不例外。 但她与云梓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家伙就完全颠覆她所接触到或曾经所熟悉的男人的形象。 他就像一头高贵而优雅的花豹,即便是安静的时候,每一个眼神,依旧叫你感受到那种极富侵略性的霸道。 兰花甚至开始有了这样一个感觉,她的家,仿若已经成了别人的领地。 “非常有必要。”云梓焱的声音不容置疑,“说过对你负责可绝非我一时兴起。男人大丈夫,从来说一不二,断断不能模棱两可。” 话锋一转,云魔神靠近了些,声音中多了一分笑意,“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不是你的魅力大,而是我的人品好。” “你!”兰花嘟起了嘴,恨恨地瞪了云魔神一眼,“说,你去找罗雄,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云魔神一脸无奈,“你也知道是不可告人的事情,就不用多此一问了。” 云魔神眨眨眉,“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不是一伙的。” 嗯?兰花眼睛里满是疑问,“你又知道我是替谁干活的?” 云魔神并不答话,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兰花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搞得很是神秘的样子。”兰花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能对罗雄感兴趣的,除了兵,就是贼。你既然不是跟我一伙的,那你的身份,肯定也见不得人。” 兰花撇撇嘴,无视云魔神浅浅的笑容,“不过看你的样子,跟罗雄那种龌龊的家伙还是有区别的。跟我一样,对他都没什么好感。对罗雄没好感又朝他下手的,不是站在我这正义一方的,那你肯定就是他的死敌。” 说到这,兰花突然想起罗雄已经挂掉的事情,一捂嘴,看着云魔神,惊诧地喊道:“难道你是被人雇来做掉罗雄的杀手?” 一脸淡定微笑的云魔神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笑到肠子都快打结了。跟这丫头说话当真舒服得就跟看戏一样,你嗑着瓜子打着拍子半眯着眼,她一个人唱着一台戏,还唱得跌但起伏,惊喜连连。 他素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练功打坐,如今看来,这以后还要多个乐趣,便是听这憨女人说话。 云魔神点了点兰花的鼻尖,难掩笑意地道:“非常聪明。”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我不能告诉你,你还不是猜出来的赞扬和欣赏。 聪明,很聪明,非常聪明,这就是今天云魔神的主要台词。 可一提到杀手,再联想到布江里,金昊等人对干掉罗雄那人的评价,兰花一下子紧张起来,“那罗雄,是你杀的?” “那倒不是。”云魔神摇摇头。他自是不会承认元阳指是他的杰作。他信得过憨女人能为他保守秘密,却信不过古门那帮人的老奸巨猾,古灵精怪。兰花若是有了异常的反应或表现,难保他们不会追着线索找到他。 而他虽然不至于成为古门的敌人,却也不想这么快就与这个世界的巅峰力量发生纠葛和联系。 韬光养晦,静观其变才是目前的明智之举。在这里,他不是云朝那个手一挥,千军万马前赴后继的小王爷,亦不是那个脚一跺,各方高手心境胆颤的云魔神。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融入这个世界。 听到云魔神这样回答,兰花反而松了一口气。在她的心里,她反而希望云梓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杀手,而不是一个像她一样的异能人员。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兰花知道,古武异能的世界强者为尊,你永远不知道站在那金字塔尖的人会是谁?而一旦出现差池,便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与其如此,还不如享受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该有的自由和幸福。 “我记得我们当时走出客厅的时候,罗雄还活着。”兰花皱了皱眉,“我还记得当时你抱着我跳出窗外,你是不是察觉到有危险了?” 云魔神顿了顿,点点头:“我抱着你躲在窗外的窗棱边,杀了罗雄的,确实另有其人。” 兰花眼睛一亮,“你看到他的人了?” 轻咳一声,云魔神轻声说:“没有,他蒙着脸。” 兰花嘟喃了一声:“幸好没被发现,要不我们两个就连火化的钱都省了。” 兰花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反而问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云魔神叹了一声,“罗雄是我答应人家做的最后一单买卖,如今他死了,不管是不是我杀的,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以后我就是自由人,至于怎么过,”云魔神抬眼看着兰花,“以后就跟你一起过。” 兰花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我那里需要人手,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干活吧。”兰花颇有底气地说,“你放心,不管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什么势力,只要跟着我,想要欺负你的人,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么说,以后你罩着我?”云魔神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兰花挺着胸脯,掷地有声,“包在我身上,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需要报酬,只要管吃管睡就成。”云魔神欺身而上,在兰花的耳边说了一句:“吃你的人,睡你的床,如何?” 第17章 古门 当然了,那天晚上,云魔神没吃到兰花的人,不过吃了一顿她亲手做的温馨晚饭,他自然也没睡上兰花的床,但睡进了一间兰花亲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 接下来的三天,兰花听从了金昊的吩咐,没有回古门办事,而是呆在家里,潜心研究自己异能的特点。 兰花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毕竟自己的异能要是让云梓焱给发现了,就算没把他吓跑掉也省不了长篇大幅的解释。还是给他时间慢慢与古门的人相处,走潜移默化的温和路径。 而云梓焱似乎也不追问不打扰,一个人悠闲自在地坐在露台的摇椅上看着书。 兰花家里除了植物,最多的便是书。古门的办公场所自然是精神物质两不误,配备有专门的图书馆。只可惜古门那帮家伙,哪有几个是乐意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看书,喝喝茶的?但凡手头工作一了,一个个跑得比蟑螂还快。像边大胖那样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把书撕了搁厕所里擦屁股。 所以兰花也乐意中饱私囊,把大多数的书籍都搬了回来,书籍类型丰富,囊括天文地理风俗历史武器,应有尽有。 令兰花惊讶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每次她走到露台溜溜腿儿的时候,总能看到云梓焱脚边的书籍已经换了一批。兰花就纳闷了,这家伙看书咋能看得这般神速,难不成就光看个封面而已? 兰花对自己的异能确实没有多大的兴致,再加上她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异能去伤害别人或获取利益,所以虽然手里拿着的树枝随着她心念的改变而长长缩缩,兰花心里头想着的,却是接下来的这顿饭要变着花样做什么菜,家里头多了一个人,还有没有需要置办留意的事情。 这两天,云梓焱剪下了自己的头发。兰花不知道这家伙是参考了哪本时尚杂志,自己动手居然剪得似模似样,还十分帅气。 趁着他走出去,兰花仔仔细细地把那缕缕长发拾剪了起来。云梓焱剪发时候那似有万千思绪的眼神,让兰花第一次感受到他淡淡的心烦和不舍。 当云梓焱看到兰花把他剪下的长发悄悄地放进一个木匣子的时候,可能再也回不到云朝的浅浅愁绪被一股脉脉的温情所代替。 云梓焱的双眸泛着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温柔,轻喊了一声:“兰兰,过来。” 兰花像只乖猫咪一样晃荡了过去,站在云梓焱的面前时心里才开始不争气地纠结起来。为毛这家伙每次说话的语气都那样理所当然,更该死的是为毛自己每次听到他说话第一个反应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 无视那鼓起的脸颊很自怨自艾的眼睛,云梓焱浅笑着拉着兰花的手让她坐在镜子前。 他的手如同拨弦般拂过兰花的发丝,又将其收拢握在手里,一卷一团,姿势优美从容,那原本属于云梓焱的的木簪子,此刻便安安静静地停留在兰花的发间。 兰花凝视着云梓焱的每个动作,心里升起一层薄薄的欢欣和矛盾。 “绾发结同心,恩爱两不移。”兰花突然想起这曾经看过的句子。 看着镜子中羞红了脸的自己,还有身后那一脸专注的云梓焱,“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这种恬淡的缱绻,让兰花,竟有一丝熏熏然的醉意。 “好看么?”身后的云梓焱似乎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可兰花却匆忙站起来,低着头,很快地说了一句:“我去做饭。”就像小兔子一样跑开了。如果自己再在他的身边多停留一会,兰花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给他一个紧不可分的拥抱。 对这份莫名其妙开始的感情,兰花心里开始有了珍惜的冲动,而正因为她珍惜,她不希望这份感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展下去,在她还未看透,看懂,看清云梓焱的时候。 三天很快过去,到了金昊吩咐兰花去接待安排新来的古武门派弟子的时候。 布善为了将功补过,回到烈火宗交代了元阳指的事情后就匆匆忙忙往回赶,正巧在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今天约了兰花过来家里接她。 而兰花,却是准备带上云梓焱,正式把云梓焱拉进古门外围工作人员的圈子。 兰花坐在客厅里,看到云梓焱出来的时候就有点花痴地愣住了。 今天的云梓焱,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身下穿了一条蓝色的牛仔长裤。 没有当天那套长袍和休闲服的遮掩,贴身的白衬衫,将云梓焱那健壮匀称的身材完全显现了出来。兰花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色迷迷的动作,舔了舔嘴唇。透过那薄薄的衬衫,兰花仿佛感受到了那天晚上充满爆发力和,咳,持久力的身子。 干净,帅气,高大,是兰花所能想象到形容云梓焱的词。如果不是这家伙一脸清清冷冷淡漠的表情,那活脱脱就是一个能让女人心花怒放的阳光运动型男人。 看着兰花,云梓焱似笑非笑,“喜欢看就多看一会,不着急。” 兰花的脸一红,啐了一声,“臭美。”扭头转身:“走啦,就你磨蹭半天。” 下了楼,就看到布善开了一辆普通的商务车停在路边。 布善开门,走了下来,很阳光明媚地朝兰花喊了一声“嗨。” 等兰花走近了,布善才看到身后跟着的云梓焱,不由地睁大了眼,“兰花,这男的是?” “新成员啊。”兰花回答得非常自然,“老大不是同意我介绍新成员加入么?” 布善朝云梓焱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即使衣着普通,但气质绝对不寻常。见惯了各式各样人群的布善对云梓焱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一个所谓流落在民间的王子。因为云梓焱身上那种出身的底蕴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淡漠,疏离,非常的自如自然。 “你是兰花的,表哥?”兰花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特别的男人,布善不得不为老大金昊打探打探虚实。 云梓焱的眼睛半眯了起来,但凡他不大高兴的时候几乎都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反应。 “不是不是。”反倒是兰花急急地回答:“不是我表哥,是我朋友。”看了云梓焱一眼,“好朋友。” 听着兰花急匆匆的澄清还有好朋友三个字那种怪怪的味道,布善对云梓焱更加地留心起来。而一旁的云梓焱,听了兰花的话,眼中的冷意瞬间化开。 “咦,你怎么在这?”兰花看向伸出车窗外的人头。 风狼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窗外的云梓焱。 苍天哪,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太英明太神武了。风狼真想仰天长嚎一声,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能够再次见到神主大人。风狼都想跑出去跪着给老天磕头了。 “哦,他也是新加入的成员。”布善的注意力终于从云梓焱的身上移开,看着风狼,“这家伙经过丽娜的审讯,算不上是其他异能组织的人,反倒仗着自己一点小本事,混了一个蠢狼帮。” “呸,蠢你个头!”风狼开了车门走出来,“是春狼帮,春天花儿开的春狼帮。” 布善点点头,“嗯,就是发了春的狼帮。城东那块都是他们的地盘,做得还是相当可以的。所以老大发了话,就让他跟着咱么办事,算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哼。”风狼恨恨地哼了一声,可他也不敢明着跟布善较劲。反倒脚步挪啊挪,挪到了云梓焱的身后,垂手躬身,一脸情怯又激动的摸样。 因为赶时间,布善也不再罗嗦,指了指云梓焱,“你,开车!” “你什么态度。”云梓焱没反应,反倒是风狼就跟给骂了娘一样瞪大了眼。随即讨好地朝云梓焱说了一句:“我来,我来开。” 云梓焱连搭理风狼的心思都没有,唇角一勾,径自走到了司机门,开门坐了进去。 待众人坐定,云梓焱还挺直了腰板坐在座位上,眼睛上下打量。 男人对车和武器总有异乎寻常的热衷。云梓焱从穿过来的那天起,就对这个跑得很快的大箱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几天在兰花家里,云梓焱没少看这方面的书,理论知识是扎实的,就是有待实践。 云梓焱开动了。 可不到一分钟,长长的“嗤”的一声,汽车停下来了,随即便是咚的一声大响,那是布善的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你是怎么开车的?有你这样开车的么?”白白净净的布善摸着额头,破天荒地咆哮起来。 兰花同样惊魂未定,却听到耳边传来淡然自若的声音:“别怕,没事。” 云梓焱对布善的暴怒视若不见,依旧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云梓焱憋得住,风狼可憋不住。简直岂有此理,堂堂的神主大人甘愿担当司机,你能坐上他开的车,这是何等的荣耀!就算撞死了,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好不好。你小子竟然不知好歹,还敢出口挑衅。 噼里啪啦,风狼十分,百分,万分不满地咒骂起来:“布善,你说的还是人话么?这不叫开车,难不成你现在坐的是头驴?你不高兴,不满意,你丫的怎么不开?至,”风狼嘴巴一刹,至高无上四个字生生吞了下去:“这位大哥开车,这反应,这速度,这控制,简直就是巅峰的水准。” 风狼说得那个口沫横飞,“就算有毛病,也是你这破车的毛病,你自个看看你这烂车的性能,经得起操么?这就跟自己身子骨弱还敢怨人家不够持久一样,什么玩意!” 才说完,云梓焱突然缓缓转过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说完了没有?” 风狼狠狠打了个哆嗦,身子蜷缩回座位,眼神闪烁,“说,说完了。” 布善听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对古门得是有多大的怨气哪,反应也忒大了吧,就跟说他长得不像他爹反倒像他邻居的叔叔一样,瞧这跳脚劲。自己要再回一句这家伙是不是要干架了。疯狼,真是疯狼。 三人的耳边同时响起了云梓焱的声音:“坐稳了!” 话音刚落,车子如风驰电制般向前冲去。 尖叫声再度不绝于耳地响起。三人的身子如同被放进滚筒洗衣机一样颠簸起来。兰花还好点,云梓焱让她乖乖系上了安全带,其他两人就别提了,不系安全带做过山车的滋味不好受哪。 而反观云梓焱,神情淡然,身子如同扎根一样稳稳坐在座位上,唯有眼神里,多了一抹新奇好玩的趣味。 车子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灵活地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上。云梓焱的车技达到了神乎其神的控制,对于前方的交通状况,他似乎有着先于别人的预算和估计,最完美的角度,最自如的操控,还有最玩命的速度。布善已经连开骂的力气都没有,随时准备着情况不对便破车而出。 一个漂移停车,车子离前后两辆车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下了车后的布善犹自晕头转向,看着面无表情,脸不红气不喘的云梓焱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梓焱把钥匙往布善的手中一扔,酷酷地说了一句“这车子的性能,可以。” 第18章 古门 半个小时之后,布善哼哼歪歪地带着几人出了机场。 布善眼神阴狠,边走边骂:“他妈的,这帮混蛋,提前一天到了也不通知一声,好歹也打个电话,非得让我们白跑一趟,还当真小爷是伺候他们的人。王八羔子,最好别给小爷捅出什么篓子,惹得小爷火起,小爷一个个把他们眉毛□□全烧光了。” 也怨不得布善生气火大。以布善如今烈火宗第三代第一人的身份,哪用得着干接机招待这些工作,还不是看在金昊的面子上为了给兰花撑撑腰。 听着布善的话,兰花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偷偷瞄了云梓焱一眼,看他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了。打从心底兰花不希望云梓焱因为她的“交友不慎”而对她产生偏见。 走到车边,布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便朝云梓焱的方向看去,钥匙却扔给了风狼,“你来开。” 风狼一听,低着头,诺诺地嘟喃了一句:“可以吗?” 风狼自然是要征得云梓焱的同意,如今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没有云梓焱的允许下擅自抢了心里所谓神主大人的乐趣。 布善哪知道风狼心里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嚷了一声:“可以吗?小爷叫你开就开,你别告诉小爷你堂堂的蠢狼帮副帮主连开车都不会?让那家伙开车,小爷指不定还没跟那伙混蛋干架就先把身子骨给颠散了。” 对布善的话风狼完全无动于衷,反倒偷偷瞄了云梓焱一眼,见他微微颌首,这才兴高采烈地爬上了车。 风狼开车明显就稳妥多了,一边开还一边往后瞄,看云梓焱没有丝毫不快的表情,这才越发地放松。 布善朝兰花和云梓焱扔去了两份文件,“这一次我们要接的人,身份地位脾气秉性我都大概整理了下。” 布善转过头,看着默不作声的云梓焱,“兰花,这小子对咱了解有多少?” “我大概说了下,你放心,他这人绝对信得过,做事稳重有分寸的。”兰花急忙回答道。 看着不苟言笑的云梓焱,布善哼了一声:“你从哪找来这个木头人。不过这样也好,比那些阿谀奉承,花言巧语的家伙好多了。” 布善顿了顿,一派语重心长地对云梓焱说:“小子,这世界有些人,有些事可能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你既然跟这个圈子有了联系,我话先说在前头,少说话,多办事。做得好了,以后少不了你飞黄腾达的好处。但要是出了什么差池状况,让你消失,就是我一个手指头的事情。” 收回云梓焱两个人手里的文件,布善空手拿着,竖起一个手指头,火苗闪现,那文件开始燃烧。 兰花惴惴不安地看着云梓焱,唯恐他有些难堪,岂料云梓焱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布善一眼,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明白。” 兰花舒了一口气,布善倒是有点另眼相看的样子,“不错呀小子,没被吓得屁股尿流,有前途。” 云梓焱不做回应,风狼却忍不住开始愤愤不平。王八羔子,一口一个小子小子地叫,要不是神主大人闷气不出声,老狼一口把你咬死,咬不死放个屁臭死你。还干得好飞黄腾达,腾你娘,神主大人别说开个口,只要现个身,整个西部世界会有多少势力捧着城堡女人争先恐后地来讨好。 “呸,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知道谁刚才坐在车里吓得哭爹喊娘。”风狼鄙视地看了布善一眼。 汽车一直开到了市里最大的罗莱假日酒店。 “这帮家伙平时在家族里受尽了各种规矩教条的约束,族里的老家伙一个个都死板得很,肯定容不得这些家伙放肆闹腾。现在好了,放猴归山,这帮混蛋肯定恨不得能够玩个够本。”布善边走边说。 “这么说当年你刚出来那会也没少风流快活?”风狼凑过去问。 “什么叫刚出来?”布善板着脸,这不让人一联想就想到锒铛入狱么,“你丫的能说人话不?” 犹如想起伤心事,布善一脸委屈地说:“当年我们这些正规的组员,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老大带去练功房,噼里啪啦一顿暴打。美曰其名叫促进了解,增进感情。”布善的脸色别提多泄气:“小爷进了练功房,出来之后就在医院蹲了三天,丫的,肋骨都被打折了一条。” 听着布善这么一说,云梓焱对金昊这人反倒有了好感。就好像把一群公子哥儿送进军营一样,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迎合他们的喜好和懒惰,而是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流血流汗的地方,而非花天酒地的窑子。 布善说完,眼光似乎不经意地朝兰花和云梓焱的身上飘过,“兰花哪,所以说,你是唯一一个受到老大优待的人。别以为老大不对女人动手。想当初宝露从练功房出来时的形象,”布善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就跟天桥底下那些要饭的疯婆子差不多。” 布善说得那个语重心长,“所以说兰花,老大对你可是相当特别的。你想想你当初走出老大房间的样子,精神那个饱满,脸色那个红润。” 布善是有意把话说到这。练功房变成了老大的房间,什么饱满哪,红润哪,联想起来都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味道。短短半日相处,布善几乎便可以判断云梓焱在兰花心目中的位置并不是兰花口中的那种所谓好朋友。尽管这小妮子表现得似乎狠正常,很本分。可布善愣是嗅出了一种小媳妇跟着大丈夫的调调。 布善这话,与其是说给那神经粗条的兰花听,倒不如说是针对云梓焱的警告。我老大看上的人,你小子识相就老实点。 兰花哼了几声,憨憨地附和了一句,“老大是个好人。”那不痛不痒的反应,简直让布善咬疼了牙。老大怎的就让这慢半拍的憨丫头给迷住了。 不管兰花有没有听清楚,云梓焱的心里是透亮透亮的。 微微一笑,看着布善,云梓焱的语气温和轻缓,“你想太多了,狮子与兔子博弈,正常的狮子都会觉得没啥意思。你的老大也是正常人。”言下之意,不是金昊优待兰花,而是实力差距太大,别说是胜之不武,要打起来简直就是欺辱弱小。 “就是就是,”风狼老实不客气,指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布善:“就你一个人这里不大正常。” 几个人,主要是布善哼哼唧唧地终于上了顶层套房,也终于见到了远道而来的几名贵客。 看过布善整理的资料,房间里五个人的身份几乎一眼便明了。 身穿白色长裙,一脸高傲寂冷的是*宗的阴月。沙发上端坐着一名络腮胡须的高大男子,那是阔刀门的黄陌。 吧台边坐着一名脸色白皙,长相俊俏的男子,他的双眼紧紧跟随着阴月,来自一个相当诡异的门派“活死人墓”的白羡阳。据说从功法上说,*宗和活死人墓是相当接近的。白羡阳本人对阴月也颇有意思,只可惜阴月性子高傲,能看上眼的,似乎就唯有如今据说各势力年轻高手居首的金昊。 还有两个年轻人站在落地窗台边,长相甜美的女子是大世家杨家的嫡系孙女,叫杨翩舞。 这几个年轻人中,若论家世的底蕴,无疑是杨家最为显赫。据说杨家久远之辈,世代为王朝的肱骨之臣,代代为将,杨家军所向披靡,声名远播,忠心不二,立下军功赫赫。直至今时今日,早已远离古时的硝烟战场,众人称呼杨家每代家主,不称前辈,高人,家主,掌门,永远只有一个称谓,那便是“将军。”今日的杨家,也坐稳了军方最重要的头几把交椅之一。 杨翩舞身边玉树临风般的男子则是据说与她有婚约的顾家传人顾翰明。 推门而进,布善老实不客气,整个身子往沙发上一摔,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满:“你们倒是享受,来了也不先吱声,小爷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阴月微微皱眉,“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亲自来。不是说古门外围人员来接送么?”阴月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高傲,“我们总不至于连行踪都要跟区区的外围人员报备吧。” 布善心里靠了一声。理论上来说确实不需要报备,可实际操作上来说,这个所谓的外围人员,却是如今老大金昊最为看重关心的人。兰花要是多受了委屈,老大心情肯定不好。老大心情不好,遭殃的还不是他们几个悲催的娃。 所以布善毫不客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私自行动。我们的外围人员是隶属金昊老大,全程直接向他汇报。要是金昊老大问她,一问却三不知,不等于扇了老大的脸?我相信,你们也不希望金昊老大心里不舒坦。” 金昊的名头还是十分好使的。布善的话音刚落,阔刀门黄陌就点头道:“放心,我们既然是要参赛的,自然要守规矩。只是初来咋到,想着能够歇息放松两天而已。” 而阴月听到接待人员是由金昊直接指派,直接向金昊汇报时,脸色更是瞬间温和了很多。再怎么着也不想留个不好的印象让别人在金昊面前嚼舌根。 杨翩舞的性子明显是最活跃的,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别一提金昊就紧张兮兮的。咦,这就是接待我们的外围人员么?”杨翩舞说着,便朝还站在门口的兰花三人走去。 “杨小姐您好。”兰花甜甜一笑,打了个招呼。 云梓焱的脸色却有些发沉。方才阴月那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话,云魔神明显捕捉到了兰花眼中那淡淡委屈和无奈。如今看着她绽开笑颜地讨好别人,云魔神的心里隐隐有了怒气,看那*宗的阴月也开始不甚顺眼。 杨翩舞的眼睛却直接忽略了兰花,更加不会注意到那矮小猥琐的风狼,而是全部集中在云魔神的身上,声音中多了几分新奇:“咦,你也只是外围人员么?”噗嗤一笑,“要不是你一直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你要是跟布善站在一起,我倒觉得,你比他更像是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子弟。”杨翩舞摇摇头,环顾房间一周,“不,不,不,比这里任何一人都像。” 第19章 古门 杨翩舞这么一说,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云魔神的身上。 被这群人注视着,即使不是被注视对象的兰花和风狼,站在云梓焱的身边,也有一些不甚自在的感觉。 而处在焦点的云魔神,依旧一脸老神自在,不卑不亢,看着杨翩舞,很大方地说了一声:“多谢夸奖。” 气度从容不迫,嘴角那一抹自信淡然的微笑,却叫站在他身边的杨翩舞愣了一下。 布善收回了眼神,颇为可惜地说了一声:“这小子的气质还真能唬人,根骨也不错。只可惜,年纪大了,习武也来不及了,没法回炉重造。”布善笑了一声,“杨妹子当着顾兄弟的面夸奖其他男人,嘿嘿,可别惹得顾兄弟生气,给无辜人士带来麻烦。” 云梓焱有心掩盖,他们自然看不穿他的修为,就算是他们祖辈之人在这,也断然判断不出云魔神的深浅。 坐在吧台边的白羡阳声音阴柔,瞥了云魔神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布兄真会说笑话,顾兄弟怎会跟一个普通人一般见识。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就像乞丐穿上龙袍,即便相貌气质再如何相符,只要坐上那把椅子一开口,就什么也露馅了。实力决定了身份,而身份差异的鸿沟,往往难以逾越。” 白羡阳那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和轻视的话并没有激怒云魔神,他的眼睛甚至已经开始飘向窗外的方向。 但风狼却怒了。风狼正欲破口大骂,看到了云魔神那无关紧要的神情时还是忍住了。风狼心中想起了方才云梓焱说的狮兔博弈的话来,心里冷哼了一声。也对,白羡阳这小子是什么玩意?神主大人跟他相比,那就是狮子和蚂蚁的区别。你有见过一头狮子做过低下头努力瞪着一只蚂蚁,然后将之踩死的无聊事么? 风狼正想着,兰花却出声了。兰花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笑容中明显比方才多了一分疏离的冷意,“白公子说的话似乎有所偏颇。我知道金昊老大每年都会下好几个格杀异能或武者的命令。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仗着自己的异能和武功胡作非为,偷鸡摸狗。而同样的,这世界上更多的是甘愿付出的普通人,就像是灾难来时将自己的孩子紧紧守护在怀抱里,即便牺牲性命也不让孩子受伤的平凡母亲,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自己救人的任务进行到底的平凡士兵,还有那些在猖狂的劫匪面前,不顾生命危险也要路见不平手无寸铁的平凡百姓。” 兰花顿了顿,毫不退让地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白羡阳,“值得受到尊重的生命没有身份,权势,实力之分,而在于,他们是否拥有一颗高贵而纯净的心灵。” 布善看着兰花的眼神稍稍变了。他似乎开始了解为何老大会对这个憨憨傻傻的女人另眼相看,在争相斗艳的群芳之中唯独看中了这朵平凡又坚韧的小雏菊。 善良和勇气会给平凡的女人增添了生动和光彩,何况眼前这个小妮子长相可以,身材不错,还煮得一手好饭菜。布善想着想着撇撇嘴,不得不说,金昊看人眼光的精准以及做事的果断,还是要比他们稍高一筹。像他们这样的人,过惯了打打杀杀,风里来火里去的日子,找女人,就没必要再找个烈酒一般的女子来灼心灼肺,一缕清泉甘冽,才是最好的选择哪。 布善小爷似乎突然之间,确立了自己的恋爱观。只是末了还是为金昊老大轻叹一声,可怜老大舍不得吃的东西生生让别人截了糊。难怪当天兰花回去之后,古门地下的操练器械又得换一批新的了,全让老大给砸烂了。 听着兰花的话,云魔神缓缓收回了自己望向远处的眼光,落在了兰花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云魔神牵起了兰花的手,轻轻一拉,兰花的身子便朝他又靠近了些。他的唇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在兰花的鼻尖上一点,声音清爽,“好姑娘!” 离他们最近的杨翩舞脸上一热,看着云梓焱那双清澈而幽黑的双瞳荡漾的欣赏和宠溺,杨翩舞的心里竟不自觉地有些羡慕那个叫兰花的姑娘。很多女人都喜欢强势的男人,当然不是那种强势得不讲道理,而是在你的面前强势得巧妙又充满情趣,就像云魔神现在这样。 兰花的脸红了。黄陌和脸色阴翳的白羡阳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唯有布善,那是坐不住了。 “小子,”布善猛地站起身来,“我不是警告过你,兰花是金昊老大亲自指派的人,不是可以随便乱动的,你再敢像现在这样毛手毛脚,别怪我不客气。” 布善的话让众人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尤其是阴月,方才看向兰花缓和下来的眼神又渐渐生起了敌意。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金昊怎会无聊到去干涉一个外围人员跟自己的男朋友亲热,而布善又怎会因为人家亲昵一点就暴跳如雷。唯有一个可能,这女人已经被金昊视为他不容别人觊觎的私有物品,才能解释布善的这番话和反应的反常。 与布善的火急火燎相比,云魔神显得非常淡定,开口便说出了一句让布善哑口无言的话,“我家兰花似乎并不反对,相反,她很乐意。” 虽然这话换来了兰花嘟着嘴赏给他一肘子,云魔神的眼中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有了淡淡的笑意。 看着气氛有可能恶化,杨翩舞嬉笑出声,“呦,瞧瞧在这说了半天的话,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还是赶紧计划一下今天晚上的行程。现在有了布师兄带路介绍,一定要掏空他的钱袋子,玩个尽兴。” 兰花感激地看了杨翩舞一眼,立马接过话,“那是自然的,几位所有的开销,老大已经吩咐全由古门支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车子我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本来兰花的反驳已经让白羡阳的心里有些不快,只是还没等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布善的话,却让他起码暂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给兰花难堪。金昊那人有多护短,他是知道的。 顾翰明优雅地走到杨翩舞的身边,语气带着一些宠溺,“就你贪玩,让老爷子知道你出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找个乐,肯定立马把你逮回去。” 对于顾翰明的亲昵杨翩舞似乎没有多大的回应,只是嘿嘿干笑了几声。 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黄陌开口了,“收拾收拾出发吧,就照我们昨天商量的,要去,自然去最刺激的血天堂。” 黄陌说出血天堂三个字,风狼的脸色就有些难看,瞥了云梓焱一眼还稍带着一丝哀怨。 兰花却有点茫然,“血天堂?这是什么地方?”兰花的眼神有点尴尬,诺诺地说,“我把附近所有的著名的景点,俱乐部,酒吧都罗列了下来,好像没有血天堂这个名字。” 白羡阳嗤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听了兰花的话,布善却赶紧解释了,“兰花,你想通过官方或媒体的渠道搜寻到关于血天堂的介绍,肯定是徒劳的。”布善笑了笑:“谁叫你平时就喜欢在古门里宅着,老大又舍不得让你出外勤,要不倒是可以跟着我们去见识一下。” 布善不忘瞪了云梓焱一眼,“血天堂是专属异能者和古武者的俱乐部,说起来还是连锁的,全世界大概有五个,据说背后的老板是西部世界那些贾星星的近亲。开在东华国的就只有我们这里一家。” 布善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既然决定要去血天堂,可以。但同样的我必须强调一点,不管谁都要牢牢记住。在血天堂,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布善的话中多了一丝凝重,“就算是古门,与血天堂也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布善竖起三个手指,“血天堂最出名的有三个特点。第一个,地下角斗场。异能或古武者之间如果有什么矛盾,仇怨,或仅仅是为了一较高低,都可以让血天堂做中间人,为他们举行一场角斗。血天堂将保证角斗公平,并且若有其中一方违约寻仇,将受到血天堂的追捕格杀。当然,血天堂收取的费用也并不低。” 说到角斗,黄陌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虽然听说了血天堂的存在,但真正了解其中详情的,便唯有古门这些正规的从业人员。 “第二,悬赏任务。血天堂作为一个代理机构,代理发布需要超能者才能够完成的任务。所以,来到血天堂的,有很多是世界各地异能古武的雇佣兵,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离得远点。”布善叹可口气,接着说,“第三,出售情报。按血天堂现在的规模和名声,与之有联系的超能者无数,消息自然也是相当灵通的。这也是古门与他们合作最多的地方。” 布善看了看表,“要去就得赶紧出发了,晚了我还要送兰花回家。老大交代过了,她平时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别整得熬夜失眠,内分泌失调。”布善笑嘻嘻地看着兰花,“要是老大看到了你的熊猫眼,找我算账我可就麻烦了。” 布善这话亦真亦假,现在说出来多少是为了刺激云梓焱,但事实上布善确实有这样的考量,要知道那天被金昊打了一拳的胸口,瘀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褪去。 而其他人的脸色就精彩多了,任谁也无法把布善说的话跟金昊此人联系在一起。那可是狮王金昊哪,熬夜失眠,内分泌失调这样的话是狮王金昊说的话么?阴月看向兰花的眼神越发地冷厉。 布善的挑衅在云魔神的心里激荡不起一丁点水花。云魔神牵起了兰花的手,笑了笑:“亲爱的,走吧,我们先去把车子开过来。”转头清朗地向众人说了一句“诸位,一会见。” 云魔神就这样牵着兰花的手在布善欲杀人的眼光里坦然地走了出去。风狼一见云魔神离开,自然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走廊里,兰花扯了扯云梓焱的手,脸颊还带着余热,“你刚才喊我什么?” 云魔神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其实也可以喊我一声占占我的便宜。” 云梓焱自然不会告诉兰花早在云朝的时候,自家老娘对这三个字运用得炉火纯青,每回一说老爹就激动得花枝乱颤,他琢磨很久了,今日一试,果然说者心情激荡,受者骨头酥软。 兰花哼哼,“你想得美。” 闪进电梯,云梓焱看向风狼,声音木然,“你觉得你该跟着进来么?” 风狼一怔,看着他们相牵的手,再看看自己,猛然顿悟,想也不想,转头想走出去。 岂料电梯门刚关上,砰地一声撞上,摸着脑袋,风狼畏畏缩缩地看着云魔神,然后瑟瑟发抖地转过身面壁,不敢回头。 看着风狼犹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表情,兰花不禁转头看向云魔神,“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云魔神浅笑,捏了捏兰花的鼻尖:“我这是狐假虎威,他怕的人,其实是你。” 这么一说,风狼还配合地屁股一颤。兰花脸一红,想起那天风狼的惨状,不由地低下了头。 一行九人,开了三辆车,由布善带路,朝血天堂赶去。 车子开了四个小时,一直开到了未被开发的云海山,沿着还未真正修整的山路蜿蜒往上,七拐八弯。亏得开车的人都有着极强的控制力,险象环生的山路,车子虽然颠簸,却依旧稳稳妥妥地一直开到山顶。 到了山顶,却是一片繁杂的树林,有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小道深入树林深处。 一进到树林,风狼便莫名地暴躁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风狼,你怎么了?同车的兰花出声了:“窗外又没啥动静,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云魔神轻笑了一声:“被人监视的滋味确实不是很舒服,啧啧,错了,监视我们的,不是人。” 第20章 古门 听了云梓焱的话,兰花笑了笑,“监控器怎么可能是人,这样的地方有监控器是正常的,没有才奇怪。”兰花把头伸出了窗外,朝密林的上方张望,“全是树叶遮挡着,嘿嘿,装了多少个怕也没人数得上来。” 云魔神瞥了兰花一眼,正在开车的他缓缓地说了一句,“不是机器,是蝙蝠。不多不少,506只。” “嘎,”兰花倒抽了一口冷气,脑袋往车里一缩,摇上了车窗,女孩子天生对这种黑暗和嗜血的动物都有点害怕。 而风狼,却也在听到蝙蝠两个字时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低吼。 一定神,兰花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云魔神:“你怎么知道是蝙蝠,还那么清楚有多少?” 云魔神不忘捏了捏兰花肉肉的脸颊,悠闲地说:“别忘了我是个杀手,还是个相当有水准的杀手,具有高超的反侦察追踪监视能力。”云魔神笑了笑,眨眨眼,“为什么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坚信不疑,我能说出这个精准的数字,”云魔神顿了顿,转过头,凑近兰花“我是吓唬你的,傻丫头。” 兰花啐了一声,色厉内荏地嘟喃了一句:“再毛手毛脚的,我叫布善收拾你。”她知道他应该是个不错的杀手,就凭当日能够抱着她躲开了干掉罗雄的那人,就知道他本事不小。不过想想也知道,云梓焱怎么可能知道这林子里有多少只蝙蝠,就算金昊老大来了也说不出个准,或者只有丽娜凭借她的精神异能才能感知一二。 可风狼却知道云魔神说的就是个准数,因为这与他们截取的情报是一样的。想到这个情报的获取还是付出一定代价,风狼望着云魔神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幽怨。可怜我们拼死拼活还不如你老人家来这里晃荡一圈,就能知根知底。 “你讨厌蝙蝠,风狼?”云魔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而回答他的,却是风狼又一声本能的低吼。 “我也不喜欢。”云魔神笑得高深莫测。 风狼听了这话,却犹如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抖数起来。那感觉,就跟领导让你不用上班还付给你双薪一样神清气爽。 兰花他们的车一直跟着前面的布善,终于见到了高高筑起的围墙。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开进围墙,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前方五百米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四米高的围墙内,是一个远离尘嚣的世界。 平坦的石路两旁,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宏伟的城堡,由巨石砌成的城墙,经过岁月的洗刷,已经变成了暗灰色,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大刀阔斧的设计,充满了英雄主义的阳刚之气,只是在黑夜中,依旧给人以难以抗拒的萧索和冷漠。 他们的车在古堡前停下。三个身穿侍应制服的男子匆匆走来,谦恭的朝他们行礼,便替他们将车子驶离原地。 布善带着他们一行人缓缓走上几步台阶,来到古堡的正门前。 厚重的雕花铁门紧紧关闭,门前站着一男一女。 讲究的黑色西装和长裙,一样的碧眼金发,精致而优美的五官,脸上浮现着淡淡得体的笑容。 看到布善,男子微微躬身,声音舒缓柔和,“布先生来了,真是稀客。” 布善友好地一笑,“是的,今天晚上带了朋友过来逛逛。同为这个圈子的人,血天堂怎能不来?” 男子腼腆一笑,眼光很自然地瞥过众人,重新落在布善的身上,“欢迎至极,布先生虽然是老朋友,但规矩不可废,还请布先生见谅。” 布善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布善转头看向众人,脸上带着笑意,“血天堂不发邀请函,也不收入场费,能不能进去就看各自的本事。” 男子和女子微笑着,侧过身子,走到了大门的一侧。 众人抬眼望去,才看到大门的左侧的城墙并非堆砌着石块,离地面大概两米左右的墙壁被安上了一块长三米,厚二十公分的铁壁。上面有着或深或浅几个手印。 布善耸耸肩,“血天堂的规矩,只要能在墙壁上从容而优雅地留下你的手印,你就获得了进入的资格。”瞥向兰花,“当然了,有些并非擅长战斗型的异能者,也可以稍稍显现自己的异能获得认可。” 布善说着,把手放在了铁壁上,嘴边咧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功法特殊,根本不需要使出蛮力。渐渐地,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丝灼热的气息,布善的手,已经缓缓嵌入了铁壁之中。 收回手,布善有些自得地说了一句:“铁壁有点热,下一个出手的人小心点。” 站在后面的云魔神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这家伙并非存心表现,而是一运行心法就控制不住。雷炎功法一旦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攻击的强度,范围都可以精准地控制,哪会像眼前得意洋洋的布善一样,真叫他这个祖宗级的人物痛心疾首。 众人心里也都明了。进入血天堂,最重要的就是要证明你是异能或古武修习者。而在铁壁上轻描淡写地印上手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普通人中,如果是顶级的拳王,一拳挥出,加上速度和爆发力,大概可以打出800到1000公斤的力量。这样的力量打上铁壁,理论上说肯定能捶出一个铁窟窿,但结果这条手臂能不能保得住却是个问题。像布善这样没有多大的动静,轻轻一按便能在坚不可摧的铁壁上留下手印,便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 古武修炼者和力量型异能者是绝对不同的,不管是古武者的内力,抑或是异能者与生俱来的对力量的控制,都要远超常人的想象力。 布善走开之后,阴月五人便先后都在铁壁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手印的深浅自然没有人去计较,因为大家都明白,没有人会傻到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只是五人那种举重若轻,潇洒自如的姿势依旧给门口的男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态度,也越发的亲切。 阴月看向兰花三人,朝门口的男女说了一句,声音清冷至极:“你们这里总该还有招待普通随从人员的地方吧?”轻哼了一声:“非要跟着来添麻烦。” 两人还没回答,布善也来不及解释,兰花就笑盈盈地开口了,“作为接待人员,我自然要跟着诸位进去。” 兰花突然转身面向门口的西方女子,眼睛一眨,手指在背后轻轻弹动。 一直未曾开口的女子“咦”了一声,眼睛很自然地看向脚边。 众人随着她的眼光,看到她的双脚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爬满了细细如须般的藤丝,显然是从墙壁上的藤蔓延伸而来,像蛛网一样包裹住了女子的整双小腿。 对于兰花来说,大面积大场面的攻击目前是做不到,但捣鼓一点小动静小玩意还是凑合的。 藤丝如潮水般褪去,兰花朝西方女子微微一低头,“不好意思,得罪了。” 女子咧嘴一笑,并无敌意。 兰花看向阴月,“阴小姐,老大吩咐下来的任务我从来不敢怠慢。如果阴小姐觉得普通的随从人员给你们添了麻烦,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我是一名正规的古门异能者,丽娜姐是我的头,宝露是我姐们,风水二人转的边大胖欠了我三千块到现在都没还,想以身相许抵债被我拒绝了。青城的向荣向誉身上那两套青布衣衫还是我给缝制的。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如果觉得我有那个地方实在不够资格招待诸位,请一定不要客气,一次性说个明白。”兰花轻咳一声,“我在古门里,是很忙的。” 兰花说完,还不忘回头给云梓焱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受委屈,兰花可能忍忍便算了。她为人向来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犯不着因为别人的想法让自己猛生闷气。但现在云梓焱跟着她,她允诺过帮助他重新开始一份工作和生活,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鄙夷已经触及了兰花的底线。 对于兰花突然展现的异能,尽管不值一提,却还是让五人稍感惊讶。 而布善听了兰花的话,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朝五人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兰花确实是正规的组员,说她是外围人员,还不是老大为了免了她出外勤的任务而捏造的借口。别的不说,兰花刚刚说的可都是实在话。要是干群架,古门里能够请得动最多人,甚至连金昊老大也惊动的,就只有兰花一个了。我这不还欠着兰花一个救命的恩情没还。”布善朝兰花挑挑眉,指的自然是当日兰花护在他身前与金昊对峙的那件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风狼突然大步走向铁壁,举起右手这么随意一拍,整块铁壁竟凹陷了一个大窟窿,身子瘦小的风狼,那手竟比寻常人要大了些。风狼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直接站在了兰花的后面,那身子还微微弯着,外人一看,俨然是一个护卫兼跟班的角色。 这个摸样,连布善看了都微微发愣。 众人自然不知道,就在兰花开口之后,风狼的耳边就传来云魔神冷冷的声音,“跟着进去,给我照看好了。” 西方男子重新绽开笑容,优雅地朝云梓焱微微一颌首,“这位先生呢?” 云梓焱暖暖一笑,走近兰花,俯头在她的耳边说,“没关系,我在外头呆着就可以。我等你。” 经过兰花的一番话,阴月和白羡阳似乎也提不起兴趣再搭理云魔神。 西方女子笑得妖媚,“今天的角斗场正好有三场比赛。第一场还是老规矩,巨震龙的单方屠戮。但凡进场的人,只要是押巨震龙的,无需下注,都能在第一场赛后获得一万元的赌资。” 看着众人有些疑惑的表情,布善叹了一声,解释说:“巨震龙是顶尖的力量型异能者。但凡有赛事,都会由他开场,赛方为他挑选的对手实力上从来都远远不如。巨震龙获胜,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尽管压对方的赔率是1:500,也没有人会傻到不去选择巨震龙。其实也是赛方给大家准备的饭前小点,真正的比赛还在后头。 风狼冷哼一声,“说得好听,巨震龙的手段是何其残忍暴虐,他出手的单方屠戮,还不是为了煽动观者血液沸腾的情绪和疯狂。赛方虽然给每个进场押巨震龙的人万元红包,嘿嘿,那是因为他们太了解人性了,有了钱谁还能忍得住,肯定往里头再搭一些来赌下一场。愿者上钩,说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一对西方男女听完,耸了耸肩,似乎也并不尴尬,男的笑着说了一声:“这位先生倒是一个明白人。”很多人都明白这个把戏,可身在那种叫人血脉冲击的角斗场,能不能保持冷静却是另外一回事。 “跟巨震龙对打的人明明知道会挨打重伤,还心甘情愿上场?”兰花蹙眉问了。 风狼摇摇头,饶有耐性地解释说:“重伤,不,不,死无全尸才是最后的结果。这个世界上,有能力按自己的意愿去活着的人太少太少了。他的鲜血和生命,仅仅是为了带给人视觉冲击和刺激,仅此而已。当然,赛方肯定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他的家人能获得一笔相当不错的抚恤补偿金。” 那对西方男女似乎也不愿意让风狼再说下去,推开大门,做了一个请字的手势。 兰花却在经过女人的身边顿了顿,突然从自己背着的包包里掏出了一万元的现金,放在那女人的手上,“待会巨震龙的那一局,我压他的对手赢,这笔钱我愿意输,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添在他的补偿金中。” 人命廉价至此,明知道是必死的结局还要踏上那个困兽台,兰花的心里,无端端升起一阵悲哀。布善是好人,他也能接受如此残忍的战局,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实力为尊,胜者为王。而她,却始终无法融入这样一个世界。 就在众人鱼贯而入的时候,云魔神站在楼梯下,看着兰花背影的双眸越发的深沉。 而与此同时,风狼的耳边又传来了云魔神的声音,“一会带她到角斗场。”云魔神的声音显然有些不快,“想要赚我女人的钱,也得是让她开开心心才对,她不高兴,一切免谈。” 第21章 古门 随着兰花一行人进去,云梓焱很快地被侍应带到了远离城堡的一栋小楼。 大厅里有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即便是三三两两坐着,说话也尤其小声。对于推门而入的云梓焱,大家也仅仅是抬眸一看便各自转头,不再理会。 云梓焱悠哉游哉地缓步走到房间角落的一把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待到众人渐渐投入到各自聊天的氛围中,云魔神才慢悠悠地起身踱步走到窗边,扶着窗棱,似乎在凝视着窗外的夜色。 没有人注意到,窗台边上的云魔神随后便诡异地消失了。 而兰花他们也终于进入了那传说中的血天堂。 站在入口处的兰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生平仅见的奢华和堂皇面前愣住了。 华丽贵气扑面而来。深色的石材地板铺上了色彩炫目的地毯,开阔而高悬的挑空大厅,金色的屋顶,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古老而珍贵的巨幅锦画,优雅而具有西方特色的长桌和沙发。所有的细节、线条、材料的质感都都让你的视觉受到一*的冲击,所有的绚丽夺目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庸俗,反而让你不由自主地赞叹它那极富历史沉淀的美感和谐。 兰花愣了片刻便扑哧一笑,充满西部风情和文化沉淀的大厅里,人数虽然不少却依旧显得十分空旷宽敞。其中来往的还有几个跟向荣向誉一样身着古武时期粗布褂衫的东华男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完全格格不入,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那几人见到布善他们都友好地打了招呼,随后便很快地消失在大厅中。 兰花众人从走来的侍者端着的圆盘上拿下了高脚杯。杯中的液体再度吸引了兰花的注意力。 杯中盛满了三分之二的透明液体,杯子的中心,盛开着一朵小小的莲花,由鲜红色的液体凝结而成,随着杯子的晃动轻轻摇曳,凝而不散。 布善轻叹了一声,带着一丝满足,“只有在血天堂,才能喝到这独具一格的血莲酒。”说罢,仰头一干而尽,末了还微闭双眸,长舒了一口气。 身边的几人如法炮制,无一例外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 兰花向来不胜酒力,不若大家的豪爽,兰花凑近杯子闻了闻,却皱皱眉头,“为什么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风狼干脆把杯子直接递给布善,“你消化了吧,这种脏东西的血液酿制的酒叫人作呕。”回头看了看兰花,吐了两个字:“蝙蝠。”顿了顿,“人血,也不一定。” 兰花一瞪眼,动作麻利地将酒杯同样塞到布善的手里,“你喜欢,一并喝了吧。” 布善咧着嘴,享受地啧啧了几声,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阴月眼睛一扫,“古门的人,该不会连这点血腥味都受不了吧。” 兰花一反第一次见到众人时的那种谦恭和客气,坦然而大方地笑道:“阴小姐,这话你可不要在金昊老大面前乱说。古门里谁都知道金昊老大特别不喜欢血腥味,杀人从来不见血。”兰花叹了一声,摇摇头,“我要是月事来了,都避着不敢离老大太近。” 布善听得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从来唯唯诺诺,和气胆小的兰花么?这家伙不仅和阴月杠上了,还敢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调侃老大。哪吃的雄心豹子胆?不对,布善心里一动,似乎就在白羡阳开口贬低那叫云梓焱王八蛋之后,这丫头就不知道哪根筋绊住了,开始发飙了!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每个月里那几天,可是我体谅着给你放了假。古门上下,我可只给你破例了。” 浑厚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兰花的脸,连同脖子全都跟炸熟的虾子一样红透起来。 众人抬眼看去,却看到金昊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高大的身材站在那里,卓尔不群,原本锐利深邃的眼光此刻透着一丝温和和好笑。 金昊的身后,跟着一个头发梳得油亮,衣着讲究,身材瘦削的西方老者。 老者蓝灰色的眼睛朝众人微微一瞥,落在了兰花的身上,随后便朝她友好地微微一笑。 “老大,你怎么来了?”布善叫出声来。 “金兄!”黄陌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显然对金昊极为看重尊敬。 阴月的眼中更是迸出激动的身材,“金大哥,总算再次见到你了!”阴月的声音一落,白羡阳的脸色倒有些冷了。 金昊的眼光终于从兰花的身上移开,朝众人微微颌首示意,笑道:“我早该想到你们一定会来血天堂看看。今天我是碰巧有事过来一趟,没能够第一时间跟诸位见上一面,实在心中有愧。改日一定做东,好好与诸位畅谈一番。” 众人又相继客气了几句。 金昊转向布善,微微皱眉,“你怎么把兰花也带到这里来了。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 布善一个激灵,忙说:“老大,这丫头有多犟你是知道的,她想跟着我也没办法哪。” 金昊转头看向兰花。还在为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差点咬断舌根的兰花涨红着脸一抬头,“老大放心,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一定规规矩矩,安安分分。” 金昊一挑眉,“我不是怕你惹麻烦,我是怕别人惹你麻烦。”恰似意有所指的话让白羡阳和阴月的脸色又冷了积分。 、 金昊朝众人一笑,“我先失陪,改日再聚。”说完朝身边的老者客气的点头,这才准备迈步离开。 经过布善的身边,金昊的脚步突然一顿,声音很轻,“以后丫头这两个字给我戒了。” 声音虽低,但周围的人是何种修为,怕是除了兰花,其他人都听到了。 金昊突然转头,“兰花,要不要跟着来?”话音一出,身边的老者明显有些诧异。 兰花一惊一乍,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跟着也只是给老大添麻烦而已。我在这呆着就好。” 金昊顿了顿,又沉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不要怕惹麻烦。”随后便大步走开。 身边的老者饶有兴趣地回过头,多看了兰花几眼。 而众人,更是一脸兴味地看着兰花,尤其是布善,脸色的神色让兰花感觉甚是“淫/邪”。 看着阴月等人的敌意,再想到云梓焱在外头一个人的空空荡荡,兰花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朝布善他们说了一句:“我就在这一层的大厅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歇歇,就不去凑热闹了。回头联系。”说罢,也不管布善同不同意,直接转身离开了。 风狼看兰花一走,自然也不敢怠慢,朝布善嚷了一句,“我看着她,你放心。” 布善摇摇头,朝众人招招手,领先向大厅深处走去。 风狼也看出了兰花想一个人静静呆着,只跟兰花说了一句有事喊他,便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直接蜷缩在那里犹如死物。 兰花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仿佛在遇见云梓焱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的生活变了,变得不再平淡如水。她的心情变了,变得不再风平浪静。她的个性变了,变得不再委曲求全。就连金昊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变得暧昧不清。 兰花顺着大厅人少的地方一直走,直到离开了大厅,来到了一个宽敞的露台。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留下丝丝的凉意。远处婆娑的树影,还有属于天上的那一抹明亮,让兰花的心渐宁渐静。 所有的美丽都源自最自然的气息,最自然的风景,还有最自由的心灵。 宽敞的露台上摆放这精致的藤制桌椅,还有一个由墙上延伸的藤蔓编成的小小的秋千。 兰花笑着坐了上去,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轻轻缓缓地摇晃起来。 秋千似乎在随着某种节奏前后晃动,兰花的状态渐渐变了。她的心情平和得就如同这个静谧的夜色,脑海瞬间空灵了起来。 空气中的每一缕属于树木花朵的清香,仿佛在争先恐后地往兰花的鼻子里钻。每一棵树木的的气息和生命力,都在准确无比地传递过来。 整片庄园,甚至于这整个偌大的山头,只要是有树木繁衍生息的地方,清晰地印入了兰花的脑海。 沉浸其中的兰花没有发现自己周围包括自身的变化。她的头发,镀染上一层淡淡的绿色,那不是特别精致美丽的小脸,却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那般的清雅而妩媚。 秋千上的藤蔓,在兰花四周的空中自由地舒展,藤蔓上的叶子,仿若顷刻间才冒出的新芽,嫩绿而清新。 身在其中的兰花,仿若坠入林中,沉睡过去的精灵一般,身后的藤蔓招展飞舞,竟然整座城堡墙外覆盖的藤枝都在微不可见地生长着。 “你是在等待你的王子将你吻醒么,美丽的姑娘。”梵卓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 骤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服,贴身的剪裁让他比例完美的身材彰显无遗。金色的卷发下,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一蓝一绿的眼瞳如同浸水晶一样澄澈。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显得那般多情。 梵卓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眸,嘴角的弧度不减,“我喜欢这种味道,属于生命的味道。” 梵卓下意识地舔舔唇,这样的动作妖媚得叫人心跳。 有多久,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甜美的血液。他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与他同阶超能者的血液能够吸引他的兴趣,余下的都不足以让他心动。 但眼前的女子,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就在他乏味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这股与他截然相反的气息波动。 东华国的女子,纤细玲珑得如同一小块美味的点心,而这块点心的味道,想来并不会差。 梵卓的身子消失了,再度出现的时候,已是在兰花的身后。他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扶在了秋千的椅背上。 当兰花渐渐在沉睡中醒转的时候,她发现秋千依旧以轻微而舒服的弧度在晃动,那种犹如躺在摇篮里的感觉让兰花不自觉轻哼出声。 凉风习习,兰花的心情瞬间开朗而快乐起来,说不上来的一种感悟让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敞开着迎接这美妙的感觉。 闭着眼睛的兰花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脖颈上热乎乎的,感觉就好像那天晚上可恶的云梓焱俯在她的脸颊边吹出的热气。 想到云梓焱,兰花的心里莫名一动,竟有着一丝小小的惊喜。 兰花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麦色肌肤,而是白皙的脸颊,还有那鲜红得炫目的双唇。 来不及尖叫出声,兰花的第一个反应是“pia”的一声左手抽去,扇出一个响亮的耳光,而身子的反应更是异常的神速,一下跃出了几步之遥。 兰花再度不齿自己地怔住了,不得不说,眼前的男人好看得很不像人,只是好看归好看,却不如云梓焱一样坦坦荡荡,全身上下透出一种属于黑暗的气息。 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神,兰花瞪着眼前的男人,说了一句自认颇有气势的话,“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耍流氓。” 梵卓双眸的杀意一闪而逝,隐隐发热的右脸反而让他的情绪冷却了下来。 梵卓微斜着头,看着兰花,脸上的笑容叫人目眩神迷,“我如果是坏人,也一定不会是卑劣的流氓,而是强盗,喜欢掠夺的强盗。” 梵卓的身子消失。 兰花惊诧之间却发现男子离她仅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低着头,看着她,带着笑意认真地问了一句:“美丽的姑娘,你愿意接受我的掠夺么?” 远处的风狼,此刻的身子瑟瑟发抖,泛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男子的左手,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男子那绝美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如同撒旦临世,一时之间,竟然连冲上去的勇气都消失了。 第22章 古门 梵卓一凑近,吓得兰花下意识地上身便往后仰。 岂料梵卓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他的右手,揽住了兰花的腰肢,那手指还在兰花的腰上轻轻一捏一放,“弹性很好,想来口感也不错。” 眼前如阿波罗神般耀眼的男子,竟然做出如此登徒子的行为,兰花几乎不假思索,抬起的右手迅如闪电便抽了过去。 梵卓唇角的笑容未曾褪去,眼中却闪过一道冷芒。他抬起了自己带着皮套的左手,挡在了自己的脸颊。不知好歹的泼妇,梵卓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兰花一个教训。 就在梵卓抬起左手的时候,远处的风狼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想要喊出“不要”二字也咽在喉咙里。这戴着特质黑色皮套的右手,是西方黑暗世界权势的象征,是属于黑暗的子民顶礼膜拜的恶魔,对,就是恶魔。 没有人注意到,兰花扇过去的右手,此刻竟夹带着淡淡绿色的莹光。 梵卓意料中女人吃痛的叫声没有听到,兰花的手竟然穿过戴着黑色皮套的手,再一次实实在在,清清脆脆地发出了“pia”的一声。 别说远处那下巴一下砸在地上的风狼,梵卓的双眸一凝,愣住。 所谓的神之手,在她的面前形同虚影。 趁着梵卓发愣的瞬间,兰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眼前绝美男子的双颊上,各五个手印鲜活红艳,还格外对称。 兰花握了握拳头,*辣的手心意味着她方才下的力有多重。 “流氓,别再让我见到。否则的话,”兰花佯装着恶狠狠的样子朝梵卓的裤裆处一瞄,“再有下次,不扫你上盘,我直接端了你的鸟窝。” 一说完,兰花转身,打了一个冷颤,风也似地冲进了大厅。 一把扯住一脸呆滞在大厅角落晃悠的风狼,“风狼,布善他们人呢?” 风狼看着兰花,嘴唇直颤。 “角斗场是么?走,找布善他们去。”兰花跺跺脚,扯住风狼就往大厅深处跑。开玩笑,方才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寻仇干架起来起码还有靠山。想到金昊也在这,兰花的心安定了下来。唯一担心的便是还在外头的云梓焱。 梵卓站在露台上,依旧沉浸在方才仿若神迹般的一幕中,久久未曾回神。 跟着金昊的那名老者出现在了露台上。 在看到梵卓脸上两座五指山时,从来古井无波的脸色一变,蓝灰色的眼珠尽是难以置信。 老者很快就恢复平静,躬身,低头,谦卑地喊了一声:“少爷。” 梵卓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一样,反而带着一丝优雅的微笑,“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个小狼人,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东华国的女人,”梵卓略斜着投,轻笑一声,“看起来普通平凡的女人。” 老者一愣,随即恭敬的道:“是的,少爷,他们是与古门的人一起来的。今天狮王金昊也在,那小家伙虽有心隐藏,但实力低微。看在狮王的份上,我没有动手。” “不,杰斯,我要找的是那个东华国的女子,我要她的一切资料行踪。”梵卓蓝绿色的双眸泛动着奇异的光彩,声音低沉了下来,“杰斯,你说,记载中有什么力量能够穿透天神的左手,留下这样的印迹。” 叫杰斯的老者,头猛地一抬,温和的双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看着梵卓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杰斯躬身,“我这就去办。”顿了顿,“少爷,和古门合作的事情狮王已经点头,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我们提供关于红岛忍技组织的所有情报。我,答应了。” 杰斯踌躇了下,依旧说了一句:“少爷,古门狮王与您提到的女子关系似乎匪浅。” 本来已经转身欲走的梵卓脚步一顿,声音里是满满的自信,“是么,这不印证了东华国的一句话,英雄所见略同。”梵卓的轻笑声依旧在露台回荡,而他的人已然消失。 角斗场建在地底下。相较于外面喧哗的吵闹声,吆喝声,此刻地下的一间小房子里却是死一般的静寂。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屋内,一圈又一圈地在拳头上缠着胶带,在他的指缝间,夹着薄薄的刀片。接下来的战斗,除了挥拳,他不会再有其他的动作。把拳头用层层胶带扎起,即便是指骨粉碎,它依旧会保持拳头的状态。 “看样子,战斗还没开始你就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男子猛地转身,惊诧一闪而逝,随即自嘲笑道:“不死,还能怎样?” “这一场,我来替你打。” “你?”男子抬头,身子却瞬间僵住不能动弹。男子极为诧异地盯着云梓焱,“你不是血天堂的人?” 云魔神摇摇头,“我知道你肯定是会拒绝我的要求。”摊手,“但没有办法,我的女人压了巨震龙的对手赢,她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别人自然也不能太开心。” 云魔神笑了笑:“所以,暂且委屈你一下。”言毕,云魔神开始缓缓地解开衣衫。 男人咂舌,疯了,眼前的人一定是疯了。这就是传说中为了所谓的爱情所犯的失心疯么? 男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魔神,“那是巨震龙,力量型十级巅峰异能者。他代表血天堂起码出战过八场异能挑战赛,战无一败!” 看着背对着他的云魔神依旧慢吞吞地解着纽扣,男子急得脸都发青了,“这位兄弟,我十分乐意你替我去死,真的,反正只要有人和巨震龙交手并且死在他的手下,血天堂是不会计较谁送了命。但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去送死,这是必死的战局你知道吗,必死的!” 男子几乎低吼出声,可随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已经被云魔神凌空点穴,晕倒在地。 云魔神自然是介意在活生生的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让人看光了。 *着上身,穿上了属于比赛专用的黑色长裤,云魔神竟有一时的恍神。这样的装束,好像回到了云朝的时候与妖孽爹的赤膊打斗,那种酣畅淋漓,当真爽快至极。 希望今天的对手,能有妖孽爹的几分实力,兴许还能打出一点趣味。 看着为了给角斗添上几分兽性的气氛,屋内挂放的一整排的薄铁面具。云魔神环顾一周,终于拿下了一个黑色的狼头面具一套,将备战的黑色上衣扯开,把自己的衣服塞了进去,打成云朝时候的包裹摸样,直接斜背在身上,赤脚迈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此时的角斗场已经是人声鼎沸的一片。 整个角斗场按照西方古代的竞技场建造而成,恢弘无比,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简直叫人叹为观止。然而座位的间隔却要更加宽敞,让超能者挤成一团,难保发生冲突。经常游斗于生与死之间的超能者,对血腥与杀戮的狂热远非寻常人可比。而同时,普通的杀戮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异样的刺激和激情。他们需要的,是一场场超乎寻常残忍而嗜血的精彩。 随着砰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两米多的身高,高大雄伟的体型,俨然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 光头,赤膊,一条手腕粗的长长的铁链在他的肩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剩下链尾拖在地上,发出锵锵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咧嘴一笑,那森然的牙齿和带着血意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巨震龙行至中心,振臂一吼,全场再度沸腾起来。 “这家伙看起来傻头傻脑,但实力,很强。”阔刀门黄陌和布善众人坐在首排,眼睛盯着眼前的巨震龙,“如果换我上场,估计也要用上阔刀。” “力量大,皮糙肉厚与古武的金钟罩大同小异,加上不俗的速度,更叫人头疼的还是他那种疯狗般的杀性。”布善同样摇摇头,朝身边的杨翩舞友好地笑了笑:“你们女孩子家,一会可不要吓坏了。” 杨翩舞吐了吐舌头,身边的阴月却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放心,我们自问比你古门那个所谓的精英人物还要中用一些。” 阴月言下之意,指的自然是兰花。布善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转头看向角斗场。 而阴月口中的那个精英人物兰花,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扯着风狼的衣裳,在观看席偏僻的位置找了两个座位,悄悄的坐下,脖子还望衣领里钻了钻。 “风狼,我刚得罪了一个看起来不大好惹的家伙。一会如果人家找来了,好歹还有布善他们撑腰。”兰花的眼珠骨溜溜直转。 风狼没有说话,心中对兰花的话感慨万千。不大好惹的家伙,应该是最不好惹的家伙!如果人家要找你,你就算藏进蟑螂洞里也能把你揪出来。布善那几个小雏儿顶个屁用,估计只有金昊出手,或者还能招呼一下。 不,风狼的心中突然一亮,还有神主大人!风狼的双眼惊惧之后开始清亮激动起来,“传说中的天神左手,死神右手的真正对决。希望不久之后整个西部世界的格局会重新洗牌,自己一族常年被欺压看低的处境,也能发生逆转。 就在风狼思索的瞬间,场中突然响起了三声狼嚎。 三只体重超过三百斤的青色巨狼,从三个方向腾跃而来,张牙舞爪,饿狼扑羊的凶残模样。 只可惜,它们扑上去的对象,却不是老实无害的绵羊。 巨震龙狞笑一声,脚步重重一踏,双拳快如闪电。 只听到砰砰两声巨响,其中的两只巨狼被巨震龙一拳一只狠狠打上。 庞大的身子呈抛物线往后,汩汩的鲜血在半空中喷薄而出。狼身重重砸在地面上,胸腹处破开了一个洞口,抽搐几下,便断气了。 剩下的一只巨狼似乎也被眼前之人危险的气息给震住了。它饶有灵性地渐行渐退,眼神中没有了方才猛扑上来的血色,反而多了几分惊悸。 风狼的脸色阴翳,他的双唇抖动,似乎发出了几个简短的音节。 场中的巨狼却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后腿一蹬,朝巨震龙扑身而上。 巨震龙眼中戏谑的神色越浓,啪嗒啪嗒滴着血液的双拳一拧,毫不犹豫的一迎而上。 急窜上来的狼身被巨震龙紧紧地钳住。嗤啦一撕,偌大的狼身竟然被他生生撕成两半。 猖狂肆意的笑声响彻全场。对于自己的嗜血手段,巨震龙显然感到十分的满意。 只是他的笑声很快便戛然而止,一个相对于他来说并不十分有分量的身子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进了场中。而当这人出现的时候,巨震龙的眼皮却从未有过地跳了跳。 全场的呼喊的声音渐渐停歇了下来。场中男人的气质确实十分特别。 脸罩狼图腾面具,简单的黑色长裤,*的上身还绑着一个包裹。他没有那种纠结而起的肌肉,但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线条,却蕴含着无限的爆发力,完美地挑不出丝毫的瑕疵。 一头优雅而高贵的花豹,在这已然血腥狼藉的场中却依旧彰显着他的傲气和从容。 他信步而走,一脚踩上那狼尸边的血泊中依旧淡定自如,没有丝毫的躲闪。 而就这样一个动作,布善却猛地喊出声来,“不可能?” “怎么了?”身边的顾明翰问。 “他明明踩在那摊血上,可你看看他接下来走的几步,根本没有血脚印。” “就连那摊血似乎也已经干涸了。”顾明翰沉声说。 “瞬间蒸发,如果不是火系异能者,那与你烈火宗,估计还有一丝半缕的关系。”黄陌补充“这种气度是武学的沉淀,我敢肯定,此人一定是古武修炼者。” 布善没有说话,可心中却隐隐有了期待,甚至对此次比赛的战果,也有了一丝动摇。 布善如此认为,很多人亦是如此。场中的气氛竟不若平时的哄喊,多了几分沉凝。 因为场中瞬间的沉寂,本来一直不敢正眼看着场中的兰花也忍不住好奇一瞥过去,就这一瞥,兰花的心却如小鹿乱撞一般狂跳了起来。 第23章 古门 兰花瞪圆了眼睛,场中的人,为何和云梓焱那般相似。 好吧,他确实是戴着面具,他的衣服也不一样,可那种感觉,却该死的一致。 尤其,尤其是兰花曾经有过肌肤至亲的那副让她至今想起依旧心跳脸红的身材。 兰花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云梓焱,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而且他还在血天堂的外面,不可能鱼目混珠地掺合进来。可心里想归想,双手却渐渐握紧了拳头,整颗心莫名地悬了起来。 “风狼,你说,你说巨震龙的对手会赢么?”如今全神贯注注视着场中的兰花喃喃出声。 风狼依旧没有回答,可他眼神里的激动却比兰花更甚。 如果云梓焱的双手藏在手套里,他或者会认不出来,但只要右手一出现,便绝无认错的可能。 场中的云魔神,一步一步走到与巨震龙相距十米左右的距离,脚步一顿,停下。这一刻,巨震龙的心却在他停步之时仿若被巨锤锤中。其眼中的忌惮之色,愈浓。 云魔神缓缓抬臂,做出了一个武者的抱拳礼。 “果然是古武修炼者!”黄陌几人对看了一眼。 斯文的顾明翰开口道:“今日怕会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巨震龙杀过的独行古武修炼者也不少,同为古武修炼之人,其实世家之间也曾商讨共推一名武者来讨回公道。黄陌兄之前还跃跃欲试,今日倒是有人看不惯出手了。” 顾明翰顿了顿,“布兄,照此功法,会不会是你宗内之人?” “不可能。”布善摇头,“我宗内之人,若达至此境界,怎会自降身价来参加这样的比斗。”布善的心里突然想起了使得罗雄一指毙命的元阳指,看着角斗场上的身影,心中却隐隐期待激动了起来。 布善的话让众人连连点头。所谓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和,内外方能融一。即便是云梓焱施以简简单单的抱拳之礼,也能让他们这些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看出许多东西。 众人闲聊中,场中的云魔神双腿分开与肩齐宽,看着巨震龙,油然不惧,“如果你能让我离开原地,便算作你赢了。” 轻轻的声音因为扩音而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狂妄,我比你更加狂妄。 这便是云家不二的家训规矩。 全场哗然。 巨震龙那铜铃大的眼睛里的神色,已经不是简单的躁狂,而是杀戮,想要把云梓焱撕个粉碎的嗜血憎恶。 一声大吼,巨震龙挥拳而至。 料想中如同巨狼一样被打飞打死的情景没有发生,全场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魔神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手掌刚好挡住了巨震龙的拳头,举重若轻。 他们两人身下的巨石地面,因为巨震龙枭猛的拳势突然被截住而受到波及,龟裂开来。 此刻看起来如同蚍蜉撼大树的场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因为巨震龙的眼神,看起来,他才是那只不成比例的蚍蜉。 那黑狼面具下的眼睛,显得极为不屑,云魔神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太弱。” 巨震龙气得喘着粗气,场中众人更有不少摇摇头,觉得此人过于狂妄。 “古武者,修心修德,重在内敛圆融,此人,锋芒太露,过犹不及。”杨翩舞开口道。身边几人也频频点头,纵观几大世家的长辈高手,潜心修行,哪有一个如此猖狂霸道。 可很快他们便知道,有绝对的实力,便有着绝对的霸道和自信。 巨震龙那数百斤的身体被云魔神蓦地举高往后一抛。云魔神顺势扯住了他的铁链。手一抖,铁链将空中巨震龙的身子环环圈住。 云魔神的双手连连出拳,拳影斑驳,几乎没有人能数清他发了多少拳, 只知道到了最后,一声巨响,手腕大的铁链瞬间分崩碎裂,巨震龙的身子狠狠摔在他撕裂的巨狼的狼尸身边,外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痕,可他的人,显然已经断气。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即便有人已经预料到这个战果,也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个结果来得如此之快。 微微侧头,云魔神的眼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捏着小拳头一脸激动的兰花,微微一笑,这丫头,显然眼神还不算太差,还有一点小怀疑。五百万,按他本来的身份着实拿不出手,不过傻丫头,这也是我身体力行为你送出的一份小礼物。 堂堂的云朝魔神小三,此刻竟然像所有的毛头小伙一样,有种为意中人送上一份礼物时候的窃喜和自得。 就在云魔神缓缓回走之时,布善的耳朵里响起了一句沙哑的声音:“小子,拳走意随,意随气至。若无意无气,便为僵力。烈焰之法,重在控制,收发随心。你信不信,此刻表面无恙的巨震龙,五脏六腑,早已焚烧化炭。” 布善猛地站起身来,身子轻颤不止,眼睛追随着云魔神的方向,喊出了一句:“前辈。” “真是你烈火宗的前辈?”白羡阳开口问。 布善一脸难以名状的激动,“是,”随即又摇头,“也不是。” “布兄,贵宗出了这样的高手,何必藏着掖着。”白羡阳哼了一声。 可布善此刻哪有心思与他斗嘴。 云魔神突然站定,眼睛瞄向站在角斗台上方评审席的一名黑衣人,“我赢了么?” 黑衣人显然还未从巨震龙被杀的一幕中缓过来,听着云魔神冷冷的声音,才猛地一抖,“你,赢了。” 面具下的唇角一勾,身子迅速消失在角斗台上。 评审台上的黑衣人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方才开口:“接下来是自由挑战赛,只要双方同意,生死不论。” 话音刚落,一个纤细的身子突然出现在场中。 木履,竹笠,背负红岛国武士长刀,身穿其传统袍裙,“红岛流沐家族流沐春想请东华古武杨家杨小姐不吝赐教。” 一言既出,杨翩舞顿时一愣。 “他妈的,搞什么玩意?”黄陌出声骂道。 可大家闺秀不愧是大家闺秀,杨翩舞稍稍受惊很快便沉静下来,起身,浅笑,彬彬有礼,“杨家家训,万不可无缘无故与人动手,不好意思,流沐小姐,让你失望了。” 那流沐春似乎也并不在意,沉吟片刻,便开口说:“既是杨小姐需要请示前辈,流沐春便在此立下战约,希望能与杨家小姐一较高低。若输了,流沐家族永不踏入东华国土,若赢了。”流沐春顿了顿,竹笠下的头微抬,“杨家至宝雷炎刀,只需让我流沐家在杨家观摩十天。” 此话一出,全场的古武者几乎都站起身来,眼睛盯着杨翩舞的方向,即便是身边的几个世家子弟,也不例外。 雷炎刀,古武至今五大神兵之首。其价值,已不仅仅在于刀本身的铸造,而在于藏于其中的古武修炼功法。 杨翩舞的脸色一变。这样的杨家隐秘,即便是她也仅在父辈的口中三言两语猜测到一点。流沐家为何如此笃定雷炎刀就在杨家。 想归想,杨翩舞却一脸小女儿的神态,一跺脚:“该死的流沐春,胡说什么?雷炎刀怎的会在我杨家,显然就是哗众取宠,陷我杨家与众人虎视眈眈之中。” 布善回过身来,脸色一沉,“走,赶紧离开血天堂。不管是真是假,所有人都宁可信其有,不走,唯恐有人要按捺不住了。双拳难敌四手,小舞的安全我们要顾着。” 布善五人,几乎同时便下了决定,杨翩舞身处中心,其他四人站在外围,拥着她往外走。以如今五大世家传人的身份,只要没有人领头挑衅出手,不会有人敢老虎嘴上拔须。 一出角斗场,兰花和风狼早已经在外头等着。 就在血天堂的出口处,一声苍老的声音却叫停了他们。 那个叫做杰斯的老者缓缓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 杰斯朝布善他们友好一笑,向兰花微微躬身,递上了行李箱,“美丽的小姐,这是您在血天堂角斗场赢得的赌金,共伍佰万元整。心地善良的姑娘总能得到老天的眷顾。” 布善有点发懵。他是知晓这个老者的身份,正因为如此他才奇怪,什么时候轮到他这样身份的人亲自将赌金送来。难道是看在老大金昊的面子上? 可老者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推翻了这个理由。 杰斯从西服内袋里小心翼翼,满脸虔诚地掏出一个绿色的首饰绒盒,“美丽的小姐,这是我家少爷赠与小姐的礼物,感谢小姐第一次见面的馈赠,少爷说他会铭记在心,也衷心期盼小姐有空常来血天堂玩。” 兰花张着嘴糊里糊涂地接过绒盒。少爷,难道是那个被自己刮了两巴掌的美男。冒似自己来血天堂第一次见到的人就是他了。被人刮了两巴掌还送礼物,这也太客气了吧!一定有诈,必须有诈,指不定还是暗器。 兰花的表情别提多矛盾,最后还是干笑了两声,道了谢谢。 可布善的表情却随之一肃,少爷。布善清楚这一声少爷的份量有多重,那是西部世界巅峰的执掌者。就连自己老大来血天堂,接待他的也只是眼前的杰斯而已,可想而知,就老大的身份与他相比,还要逊色一筹。除非以后老大接掌了金狮门,成为古武一脉的翘楚,方才地位相符。 可此时的布善,也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 匆匆与杰斯道别,便拉着众人直接坐上了最大的那辆商务车。 “等等,还有云梓焱没有上来。”兰花扯住要开车的布善。 布善拍了拍额头,这丫头一下子备受老大爱护,一下子又跟西方掌门人扯上关系,连他也不得不小心应付,“我说兰花,我们现在是逃命,谁知道流沐家还有什么挑拨离间的手段,这一路回去指不定还有些麻烦。云梓焱跟着我们反而危险,我们实在腾不出人手来照顾他了。他在血天堂更加安全,天亮的时候等不到我们血天堂的人会送他下山的。” 可兰花怎么肯弃云梓焱不顾,“那我下车,我陪他一起回去。” “姑奶奶,你行行好吧,给小爷一条活路行不?小爷能够抛下这里所有人,唯独唯独不能抛下你一个,老大会要了我的小命的。” “我去找他,放心,你先回去。”风狼看着兰花,笃定说着便一跃下车。 没等兰花反对,布善已经一踩油门,车子风驰电制般地驶离原地。 身后的一片树林里,云魔神早已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身边数十只蝙蝠的尸体,显然是云魔神换衣服的时候不喜人观看,亦不喜被不是人的盯着。 看着驶离的车,云魔神撇撇嘴,真有点被遗弃的小悲哀,不过当察觉到十几道快到极点的身影朝同一个方向追去之时,那一点小不满又被小担忧给替代了。 车子驶到一片斜坡树林时停下。 众人的脸色都有点阴沉。 “还是来了。”连一向斯文有加的顾明翰声音也变得森冷起来。 “下车吧,在车里施展不开。”黄陌说完,开了车门。 前方二十米处,二十五道黑色身影立在那里,全数一身紧身夜行衣,蒙头盖脸,背负长刀。 锵锵的声响,竹笠木履的流沐春缓缓从他们的身后走上前来。 “对不起,杨小姐,我希望您能到流沐家做上几天的客,我相信这样,杨家会更容易答应我们比斗的请求。”流沐春躬身,声音平和。 “你流沐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熊心豹胆,就不怕惹得东华古武一脉怒生,到时候,覆灭你流沐一族,哼,不在话下。”布善冷冷说道。 流沐春沉默片刻,头微抬,声音木然,“我相信,很多古武门派会乐见其成。谁都希望能够一睹雷炎刀的风采,诸位觉得呢?” 一时之间,布善几人竟有点怔忪。确实,雷炎刀的消息足够让无数人疯狂。能够证实这个秘闻,相信很多古武门派都会做出和流沐家一样的选择。 就在气氛尴尬起来,众人心思有些不定之时,兰花却开口了,“笑话,东华古武源远流长,秉德修心,同门有难,岂能袖手旁观还助纣为虐,你当我们古武众人和你们一样卑劣不堪,手段下流。” 第24章 古门 兰花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在场的几名精英子弟,从各怀心思中再度坚定起来。 几人汗颜地互看一眼,杨翩舞更是朝兰花感激一笑。 “红岛武技只不过是我东华古武的末梢支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大放厥辞?”布善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流沐一族有何本事放肆到这份上。” 原本散漫而犹豫的心思一拧起来,布善一方的气势节节攀升。毕竟都是世家中最优秀的后辈,世家的底蕴和风度自然不俗。 流沐春微微侧头,竹笠下的眼瞥了兰花一下。正是因为这个女子,她才会拖延到此时此地才动手。血天堂的大管家杰斯称呼她为小姐,而她的身上,还有着西方那位恶魔送的礼物。没有清楚她的身份之前,流沐一族自然不想因此而得罪了血天堂。 “布公子想动手,我却改变主意了。”流沐春话音刚落,与二十五名黑衣人再度消失在原地。 “妈的这些过街老鼠,除了鬼鬼祟祟,还有点其他的本事没有。”布善痛骂出声。 夜已深,如浓稠的墨砚,天上有一层稀薄的云,淡淡的月光隔了树,树木丛生的林子里,黑影斑驳。 除了偶尔几声鸟鸣声,整个林子静得连他们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 破空声蓦地传来。 密密麻麻的钢针,八角镖,甚至是飞刀朝众人射来,从那尖端处的墨绿淡芒,便可看出这些暗器几乎都喂有剧毒。 兰花站在中间,他们六人手段都了得,内劲发出的掌风将暗器打落。 可接下来又开始两波一模一样的攻击,几个男人干脆连身上穿的西装都脱下来方便格挡使力。 顾明翰眼中稍有一点急色,“这样不行,忍技的优势就是潜行隐匿,攻其不备。我们这样太被动了,如果不能主动进攻,将他们一一格杀,迟早连内力都要耗尽。” 阴月看了兰花一眼,“可惜这里有人毫无自保之力,要保护她,我们起码要留两个人手,这样就只剩下四个人能够直接冲进林子里搜索敌踪,力量不够集中。” “这也不妥,就算我们冲进去,敌在暗我在明,除非你有辨认他们位置的办法,不然也是徒劳,还有可能被逐个击破的危险。”黄陌沉声道。 阴月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对兰花的敌意却丝毫不减。 “我来试试。”兰花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众人一愣,均不由自主朝兰花看去。 此刻的兰花,微闭双眸,垂下的手臂,手指轻轻弹动,长发扬起,竟有薄薄的一层绿色荧光,身上更是散发出幽幽淡淡的属于植物的馨香。 露台上的那次感悟,让兰花抓住了某种闪动的灵光。方圆五十米内,只要有植物生长的地方,所有的一切生息波动,都清晰地印入兰花的脑海。 “我的正对面,12点钟位置,三十五米远,两米高。” 兰花话音刚落,白羡阳的身子朝树林一跃而入,迅若闪电,袖口处弹出两根银色的钢丝。众人只听到一声惨呼,白羡阳的身子迅速扯回,卷在手掌的钢丝已被染红。 “干掉一个。”白羡阳轻声说,看向兰花的眼神也少了一分敌意。 “三点钟位置,二十五米,灌木丛。” “七点钟位置,四十米,白皮树后。” 兰花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几乎她每报出一个位置,布善他们都会有一人迅速出击。尽管后来流沐的杀手反应快了许多,甚至采取两三人夹攻的方式。可处于众人中心的兰花,似乎总能预先知晓他们活动的轨迹,无可挑剔的给予最精准的进攻和撤退的指令。 就这样,黄陌的阔刀,阴月的软剑,布善的烈焰,杨翩舞的短刃,顾明翰的鹰爪,先后染血归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共有六名流沐武者毙命。 杀得兴起,布善舔舔嘴唇,“兰花,照你这样的本事,以后你不出外勤都不行,假以时日,绝对要比丽娜厉害。” 布善不是胡诌。徐丽娜虽然擅长精神异能组织进攻,但风险同样很大,如果碰到比她精神力更为强大的人,很容易一个反噬,严重可至痴傻。但兰花不一样,中间有绿色植物作为媒介,只要有绿色存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株小草,也可能成为兰花的第三只眼。 兰花依旧闭着眼睛,“他们的速度已经加快,频繁变换位置,我不容易锁定他们的位置。” “奶奶的,花样可真多。”黄陌呸了一声。 “没有关系,我们也可以调整一下阵容,不再单人出击,我确定他们其中一人大概的范围,三方夹击,试试。” 兰花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几人听到。 “好。”流沐一族之所以不敢正面对峙,就是因为单人实力远远不如他们,明着进攻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才想出耗战的办法。 流沐春银牙紧咬,看着远处处于人群中心的兰花,气得真有拔刀的冲动。 事出突然,接到情报和家族的指令仅有一天的时间。如果明日杨翩舞入驻古门,想要动手就更加地难。 今天在角斗场的战约,为的就是挑起古武之人对杨家藏有雷炎刀此秘的好奇,让杨家避无可避,促成这次赌约。 深夜途中拦截,她以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离间,可没想到被这看起来普通得可以直接忽视的女子破坏了。他们几人拧成一团,整个铁板一块。 她用耗战拖延的办法,知道世家子弟大都心高气傲,只要疲于多次的偷袭暗算,总有不冷静露出破绽的时候。哪知道这女子竟然再度使她的谋算落空,指挥若定,让这帮跋扈子弟进退有序,配合紧密。 东华有句古话,“擒贼先擒王。”唯今之计,她不能再让那女子镇定冷静地指挥下去。 流沐春打了一个眼色。 砰砰几声爆炸的低响,布善等周围突然灰烟弥漫,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臭味。 掩鼻之时,顾明翰喊了一声,“护住小舞。” 可当听到兰花一声惊叫的时候,布善才爆喝了一声:“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兰花!” 然而为时已晚,一条长长的索钩突然勾住了兰花的裤子,兰花整个人失力,被扯离了布善一行,狠狠摔在二十米远的地上。 他们几人饶有默契地跃离原地,灰雾渐散。 布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喊了一声:“兰花,小心。” 一个黑衣人,手持武士长刀,挥刀而下,速度之快,简直叫人咂舌。 兰花的脸色惨白,却本能地抓住身边方才被白羡阳的丝线卷落在地面的长刀。 持刀,挥刀,兰花的头脑一片空白,可本能的驱使下却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黑衣人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持刀的手不曾斩下,人已经斜斜倒下,身亡。腰腹间,一道齐腹而过的刀痕,鲜血直渗,濡湿了黑衣。 杨翩舞一个闪身,迅速的抱住兰花,将她拉回自己的战营。 “好快的手法,好快的刀。”黄陌眼神复杂地看着兰花。 就连布善也愕然了,若不是知晓兰花的底细,知道她没有分毫的内力,也从不曾修习过武技,怕要以为兰花是深藏不露的使刀高手。 这样的速度,这样凌厉的刀势,这样收发自如,布善只能感慨兰花在阴差阳错下捡回了一条命。 兰花的手中沾满了鲜血,她的小脸惨白一片,双眼出现了浓浓的茫然和惊惧,口中喃喃地重复着,“我杀人了,杀人了。” 杨翩舞不断地安抚,但兰花的心神已经完全集中不了。 在那千钧一发之刻,兰花只知道本能地拿起了旁边的刀,像小时候父亲叫她无数次挥动着铁迹斑斑的刀劈柴割麦一样。 从五岁开始,兰花爹唯一与她交流最多的时候便是让她小小的身子,拿着一把生锈的大刀,一次次挥动。割麦的时候给她固定的高度,所有的麦穗下来,不能高一分,不能减一分。即便是平时,后山那漫天的长草,也是兰花爹给她下的一次又一次限时的任务。 风吹草动,要在摆动的麦穗和长草中准确无误的一刀挥下,分毫不差长度相同,对角度和速度的把握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十年枯燥无味,辛苦至极的练习,这种技能早已成为兰花骨子里本能的存在。 “怎么办?”顾明翰看了布善一眼。显然,此刻兰花受惊的状态已经不足以恢复原来镇定自如的指挥。 六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都有些郁郁。 “能不能直接开车突围?”杨翩舞问。 “别傻了。”顾明翰声音柔和,“红岛忍技最擅长的便是杂七杂八各种低劣下流的暗算手段。受控于车不如依靠自己。” 几人心里都有种极为憋屈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林子深处,此刻横七竖八躺着余下的十八具尸体,流沐春的身子悬在半空,正是云魔神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狼头面具,流沐家族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流沐春,此刻眼里是绝望的惊惧。 十六弹指,五个瞬息的十六弹指,流沐家黑风卫的十六名精英便生机尽断。 这怎么可能?例无虚发,这才是真正的例无虚发!再快的速度,在此人的眼前,亦犹如孩童学步。 流沐家自诩例无虚发的暗器高手,在此人面前,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尽管整张脸憋得通红,流沐春第一次从心头到脚底冰凉一片。 狰狞的狼头面具,不及男子冷冽的声音可怕,“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他日你再敢对那名女子动手,只要她伤了一根汗毛,我就让你流沐一族不复存在。我,说到做到!” 云魔神一语言毕,空着的左手突然发出一拳。流沐春艰难地微微侧头,拳头所向的位置,并排而去五棵树木,顷刻之间消无,仿佛从未出现在原地一般。 云魔神言罢,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将流沐春狠狠扔了出去。 布善他们等了好一会,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 犹疑间,风狼的身子如同一阵风似地出现。啪啪往地上扔了两具尸体,正是死去的流沐武士。 “怎么回事?”布善眼睛一瞪。 “那云梓焱已经先行回去,我跟着上来,在林子里发现了这些玩意,里头还有十四个。” 查看了尸首的伤势,布善突然一拱手,声音朗朗传去:“烈火宗第三代弟子布善多谢前辈解围之恩。”顿了顿,“还请前辈有时间能够前往烈火宗,烈火宗上下,翘首以盼前辈的到来。” 无疑,死因全是元阳指所致。而听着布善的话,众人心里也明了,定是角斗场那瞬间击毙巨震龙的人。 布善一直将兰花送到她的楼下,还想陪着她上去,却硬是被兰花拒绝了。 听到云梓焱已经先行回来,兰花自然不想让布善撞见云梓焱就住在她的家里。 兰花的脸色依旧有点发青,身子时不时地发颤发冷,脑海中全是她手持利刃,对方鲜血飞溅的场景。 一开门,肩膀便被有力的臂膀圈住,整个人被拖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中。 云梓焱的下巴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磨蹭,声音中带着叫人安心的温暖:“别怕。” 第25章 古门 感受着鼻息间暖暖的热气还有圈住她那双手臂的力量,兰花的心经过一路的颠簸惶恐,终于安定了下来。 兰花深吸了一口气,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脸颊还在云梓焱的胸膛处蹭了蹭,一种安心和宁静在心窝处缓缓泛开,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害怕。 云梓焱久久没有动作,她惊惶,他也失措了。 想到当时那毫厘之差的生死关头,追赶而上的瞬间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看着那明晃晃的长刀划下,却如同划在他的心上,一阵锥心绞痛。 幸而她无恙,当时的自己,生平第一次,双手竟隐隐微颤。 云梓焱突然一举将她抱起,两人的身子愈加的贴近。而兰花就像狗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任何小女孩心性的扭动和推搪,反而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的脖颈,侧着脸颊靠在云梓焱的宽肩上。 “云梓焱,我和你一样都成了杀手,我杀人了。”兰花的声音依旧说不出的低落。 “杀了坏人,你是为民除害。”云梓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可坏人,也是人哪。”兰花闷闷不乐。 “干尽了坏事就不是人,是畜生。”云魔神继续循循善诱。 “云梓焱,我平时从来没有杀过鸡,宰过鸭,连踩死一只蟑螂都要大呼小叫纠结半天。云梓焱,我一定是变坏了,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了。”兰花自怨自艾。 冷不防啪的一声,云梓焱在她肉肉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让兰花猛地一个激灵。 云梓焱笑得阳光灿烂,“杀人不眨眼我是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凶我的时候确实是不眨眼睛的。” “胡说。”兰花拳头一握,在云梓焱的肩上猛地一锤,“吃我的,住我的,嚷嚷你几句怎么了,我还没叫你伺候着我。”兰花挥着小拳头,从内疚恐慌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开始大呼小叫。 只是还没吆喝完,云梓焱抱着她一转身,“今个儿就伺候你洗浴,如何?” 云梓焱就这样抱着兰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这会轮到兰花紧张了,“云梓焱,你干嘛,你想干嘛,你不能趁人之危呀,” 话音一落,云梓焱胳膊一抡,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 “你放我下来,赶紧放我下来。告诉你,我可是杀过人的。”感受着屁股上大手的热力,兰花哪还记得什么杀人的豺狼举动,已经完全变回原来的小羔羊模样,“云梓焱,我翻脸了啊,我真,” 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云梓焱已经将她轻轻放下,双唇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已经给你放好水,拿好衣服,沐浴更衣,好好放松,一切都会好起来。”顿了顿,略带痞痞的声音又响起:“如果是被我感动到难以自控,洗完了就光着身子到床上等我。” “滚!”话音刚落,兰花雄纠纠气昂昂一声怒喝,光着脚丫往云梓焱的屁股一踹,惹得后者哈哈大笑,大步走了出去,却依旧细心地带上了门。 洗漱完的兰花一边用毛巾搓着头发一边走到厅中。 亮度恰好的橘黄色的灯光下,云梓焱依旧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是捧着一本书,一如既往悠然自得,平心静气。 据说橘黄色的灯光会让家里感觉更加的温暖舒心,兰花搬进来的时候就全部换上了这种颜色的灯泡。但其实一直以来,一个人的独处,这样暖的灯光却反倒映衬了她内心的冷清和孤单。 可今天晚上的感觉却再也不一样,即便关了灯,只要云梓焱坐在那里,她的心就有温度。 云梓焱抬头瞥了兰花一眼,眸中带笑,轻轻说了一声,“傻丫头,过来。” 兰花嘟嘟嘴,可还是乖乖巧巧地走过去。 他伸手,她饶有默契地把毛巾递过去,然后坐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 他轻轻柔柔地为她擦拭湿发。 “云梓焱,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此刻问话的兰花已经没有方才那种强烈波动的情绪。 第一个人,云魔神撇撇嘴,应该是第一拨人才对。 当时云朝出征收服沁勒一族的时候,在他老爹手下活下来共五百名铁勒骑兵,全部死在他的手上。当日他还是手持雷炎刀,刀身饮血过多,凶性冲天,他老爹怕对他的心智修炼产生影响,又从他手上给软磨硬泡拿了回去,丢进了雷炎地心中。 今日听到雷炎刀竟然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咋听起来也有些年月,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若有机会,他也想看看那雷炎刀,与云朝那把是否一样。 说起刀,云梓焱又忍不住想起兰花今日那极为平稳迅速的一刀。 那一刀,快,狠,稳,准,简直就是一个持刀多年的刀客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丫头没有丝毫的内力,可她的这一刀,却比很多内力深厚的刀客做得更好,绝对不可能是情急之下幸运到极点的自救,她练过,可能连她自己都茫然不知情。 而唯一能够给她这么多年指引和训练的,便只有兰花的父亲。那个据说有一条腿已经瘸了的乡村汉子,很可能便是一位退隐山林的绝顶使刀高手。 “云梓焱,我问你呢?”半天等不到云梓焱的回答,兰花又追问了一声。 云梓焱轻咳一声,“那感觉,还好。”有那么一点点的犹豫,他总不能告诉他杀了一大片人之后还和军中的兄弟庆功,吃了一个半生熟的大羊腿,喝了两坛酒,兴致颇高,还特地跑了一趟虚刀门,替云小胖胖揍了一顿他的情敌。 这样想想,他果真是个嗜杀冷血的人哪。 听着云梓焱简短而略带犹豫的话,兰花想当然他当时心里肯定又不好受又害怕,“云梓焱,你是一个杀手,你杀完人后会怎么排解自己心里的抑郁和后悔。” 云梓焱有点哭笑不得,能说他喝酒吃肉顺便干干架么? 嘴角一弯,云梓焱轻咳一声:“很简单,找女人。” 本来还趴在云梓焱腿上的兰花猛地坐直了身子。 身后的云梓焱眼睛不怀好意地闪了闪,“杀完人,通常都会血气上涌,这个时候找个女人,会是相当不错的方法。”声音中多了一丝蛊惑:“你也可以找个男人试试,就找我这个现成的好了。” 兰花一转身,愤怒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云梓焱,你当真找女人了?你杀了多少人,找了多少女人?” 这丫头,已经成功地将杀人后的恐惧转化为对那些个女人的敌意。 云梓焱轻笑出声,显然对兰花的反应颇为自得,朝着兰花眨眨眼,“我找的是我娘,唉,忏悔哭诉了一番。” 出征沁勒的那一次,回来之后确实拦着自己娘亲大半天。听说了他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后,娘亲当场就朝他老爹发飙了。说他老爹将他带入歧途,成为一个杀人魔王。那天晚上,据说是一家团聚之后老爹第一次被娘亲锁在门外。 兰花傻眼了,舔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云梓焱,你的父母呢,我从未听你提过。” 想起云朝一家人的温馨快乐,云梓焱的心中轻叹一声。如果没有兰花,或者他现在真会后悔离开爹娘,离开兄弟姐妹,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淡淡的感慨和伤感,云梓焱轻声回了一句:“他们不在这里,太远,见不着了。” 听着云梓焱的话,兰花自动脑补成云梓焱的父母已经离世,想着一个手沾鲜血的杀手在自己父母的坟前忏悔和感伤,这样的画面,太悲情太灰色了。 于是乎,兰花做出了一个剧情感十足的动作,她握住了云梓焱的手,说了一句:“云梓焱,你还有我呢。” 气氛似乎开始有了变化,相牵的手,手心那淡淡的温度使得两颗心的暖意渐浓渐稠。 “云梓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看着云梓焱那张好看的脸,兰花情不自禁就问出声。或者在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那种叫自卑的小小情绪,“就是因为我给东西你吃,给地方你住?” 云梓焱噗嗤一笑,刮了刮兰花的鼻尖,“显然你是把我当猪养。” 笑意闪过,云梓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正色和温柔,“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出个理由,”云梓焱沉吟片刻,“有些人相看一辈子依旧形同陌路,有些人相看一眼便是一生的承诺厮守。人生如戏,相守的并不相爱,相爱的不能相守。” 云梓焱撩开兰花的遮于颊边的发:“莫轻言,不相负。”看着兰花握着他的手,云梓焱喃喃出声:“只求十指相握,尘封归隐,亦两两牵挂。” 他的声音醇如酒,沉如钟,一字字敲响在兰花的心里,胸腔处瞬间溢满了感动。 眼眶里有淡淡的晶莹泛开,即便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说的是假话,她也愿意选择去相信。 “云梓焱,你低头。”兰花轻声喊了一句。 躺靠在沙发上的云梓焱前倾过来。 坐在地上的兰花突然蹲跪起来,一手揽过他的脖颈,“谢谢你,云梓焱。”兰花的双唇印了上去。 触之相分,云梓焱的长臂一捞,已经将兰花的身子抱起坐在他的腿上。 容不得她动,容不得她躲开,他的吻带着男人该有的力度和掠夺,深深浅浅。 可兰花还分明听到了云梓焱的声音:“不用谢,我一直是愿意的,以身相许都愿意。” 云梓焱突然抱着兰花起身站了起来。他的唇包裹着她的唇,重重地吮吸着,舌尖探入了她的口中,像所有情到浓时兽血沸腾的男人一样极尽索取和侵略。 唇分,一向气息平稳的云魔神,呼吸显然重了些许。 兰花不敢正对着他那灼灼的眼神,撑在他胸前的双手可以感受到他心脏一下下有力的挑动。 “云梓焱,你怎么老抱着我。你要再不放我下来,干脆让我骑在你的肩上岂不更威风。”兰花蹩脚的玩笑根本打破不了此时如此旖旎的气氛。 云梓焱咧嘴一笑,“你若喜欢,我一定满足你。” 带着些许邪意的声音让兰花蓦地一怔,身子一晃。 云梓焱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待到兰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感觉一僵,已经贴靠在墙壁上。 他分开了她紧紧并拢的长腿,将它们分别挂在自己腰侧,单只有力的大掌托住她的肉肉的屁股。感觉到掌心的热度,兰花却丝毫不敢轻挪臀部,因为身下的紧紧贴合,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喷张的*是何其的嚣张。 云梓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入了她薄薄的睡裙,徐徐地往上移去,手指若有若无地圈了圈她腹上小小的眼儿,畅通无阻地覆上了那胸前的柔软。 兰花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这种异样亲密的折磨和挑逗,娇柔的嗓音发出一声轻喃,似是抗拒男人的孟浪入侵,却又在做着热情的勾引。 “你可愿意。”缓缓离开她的唇,云梓焱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艰难的自制。 莫轻言,不相负。只求十指相握,尘封归隐,亦两两牵挂。 兰花的脑海中依旧响着云梓焱脉脉看着她,潺潺说出的话语。 “我愿意。”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怯懦,却依旧坚定。 第26章 古门 兰花的话让云梓焱眼眸的墨色愈浓。 当他的双唇再度吻上她的时候,兰花不由自主得张开了嘴,回应着他的温柔。他的舌轻撬开她微张的唇,往里探去,舔弄著她贝齿,引得她阵阵酥麻。得到兰花羞涩犹豫的回吻,他便立刻乘势追击,加大力度,含住那红润的唇瓣,吮吸着她的柔软娇舌,辗转逗弄。或轻或重的厮磨啃咬,反复耐心的引逗,无一不是男人想传递心底深埋的情愫和* 兰花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云梓焱的掌上,此刻身体牢牢地贴合在一起,男性的阳刚与女性的柔美,交融到了极致。 兰花那已经异常敏感的身下,因为双腿大张环住了云梓焱腰腹间,直接与他那硬实的腹肌做着紧密的摩擦。他那抵着兰花小腹的坚挺,其炙热的温度和硬度,连衣服都无法阻隔。 属于男人的力量和霸道,着实与娇柔而渴望被呵护的女人不同。兰花有些不安地想微微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却显然将云梓焱紧绷的下身也撩拨得更加敏感。 云梓焱的大掌猛地往上一托,兰花的身子随着被托高,那因为瞬间的动作而微微颤动的胸前柔软,一下便送到了云梓焱的鼻梁下,只要他微一点头,就可以触到那娇嫩的花蕊。 没有丝毫的迟疑,隔着那薄薄的睡裙,云梓焱将那挺翘的花蕊含进了嘴里。 他不厌其烦地用舌尖摩擦著敏感的花蕊,时不时又将之包裹,唇舌用力吸吮,濡湿了兰花那层衣裳。兰花被云梓焱结结实实地压靠在墙壁上,悬空的感觉让她迫切地想要寻找依托,只可惜,身前的依托却让她的心越发悬的心痒难耐。 云梓焱空着的手,轻轻往下摸索,指尖寻获了那处芳草萋萋之地,轻轻触碰到那早已湿润的蕊心,小心翼翼地揉弄。兰花感觉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小脸已是一片通红。 “云梓焱,我,”一下又一下的冲击让兰花几乎羞涩情动得无法成言。 “交给我。”男人不容置疑的一句话,如同他的动作一样简单而有力。 抱着兰花,云梓焱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躺在软软的床铺上,兰花终于清醒了一点。可正因为清醒,她的全身上下,蹭一下便燃满了火苗。 她的衣裳早已被褪去,似乎又被某人为了方便直接一分为二,能够将衣服撕得如此齐齐整整,不动声色,兰花真有点后悔方才自己怎么没用心瞧瞧这其中奥妙。 而云梓焱那极富眼神冲击力的身材,早已经完完整整呈现在她的眼前。 他跪坐在她的双腿间,嘴角扬起三分的弧度,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那抹笑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独特而迷人的温柔,使得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柔和起来。 “想要骑在我的肩上,我说过,我会满足你。”云梓焱的笑让兰花莫名地心跳加速。 来不及惊呼一声,他将她的双腿架在了他的肩上,俯下身子,鼻尖竟然凑到了她身下的清幽之径。 湿热的鼻息让她的蕊心有种难以言喻地肿胀,微微的痒意让兰花的头往后倾仰,发出了一声欲说还休的嘤咛。 “云梓焱,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兰花想要往回缩着身子,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却被云梓焱的双手紧紧钳住不得动弹。 似乎有点抑郁兰花依旧十分清醒的头脑,云梓焱抬起了头,笑得那般目眩神迷,“娘子一言,驷马难追。” 娘子二字,让兰花的心莫名一颤。 “是君子,”兰花的话还没说完,脑海中却砰的一下,似乎所有的血液都一下子往上涌。 云梓焱的唇竟轻轻含住了那从未被采摘过的蕊心。那温热而带着男人独有的粗粝和力度的舌头,细细描绘着娇嫩的蕊心,品尝着那叫做红而艳的滋味。舌尖带起的阵阵电流,引得兰花的身子连连轻颤,连那架在云梓焱肩上的双脚,脚趾也一并蜷缩起来。 润湿温柔的舔弄,热乎乎的气息让兰花全身上下酥麻一片。 喉咙深处那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让云梓焱再也无法满足如此轻尝浅酌。 他跪坐了起来,扶着她腰肢的手稍微放低了一点。 他的身子终于与她毫无隔阂地粘连在一起,一触即发的*轻轻地磨蹭着那嫩湿的地方,安抚着彼此情动之极的渴望。 他看着她,随着身子缓缓俯下,身下一寸一寸地侵入那清幽之地。 瞬间的胀痛让兰花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抓着他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 当他的双唇从她胸前的雪白一分一分往上温柔细吻,当他的双唇最终将她的唇瓣包裹时,兰花的腰微微一挺,那早已空荡荡无所依托的地方瞬间被填满。 随著云梓焱轻轻浅浅的动作,兰花敏感的神经又活跃了起来,身体难以自控地随着他的节奏摆动。 纤细的双腿依旧挂在他的肩上,腿间最柔嫩的地方包裹著属于男性的坚毅。初时被撕裂的痛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喷薄而出的渴望和热切。 楚楚可怜的娇羞双眸,此刻变为情/欲熏染的媚眼如丝。云梓焱的姿势越发地大刀阔斧起来,有力的每一次攻城掠地,驰骋贯穿,声响弥漫整个房间。 那属于情/欲欢/爱的淡淡香味随着他们配合得如鱼得水而变得浓郁起来。 激情,延续而无法停止。 看着眼前侵略性十足的云梓焱,兰花的脑海中再无其他人,其他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随着云梓焱的动作而转动,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仿若她的一切都注定有他主宰。 想起云梓焱方才的那一句娘子,兰花竟神差鬼使地轻轻喊了一句:“夫君。”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可如何能够逃过云梓焱的耳朵。 他的身子猛地一停。 眸光如水温柔,“这个称呼很好,我,很喜欢。”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开始照亮东方的时候,云梓焱一如既往地睁开了清醒的双眼。 昨夜睡下时环着那纤细身子的手臂如今空空如也。云梓焱缓缓坐直了身子,下了床。 朝窗外的方向一看,云梓焱的俊脸难得一红,兰花正卷着一条薄被,一副酣然熟睡的模样睡在地板上。 摸了摸鼻子,云魔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他可以很肯定地推断出兰花是被他踹下或推下床的。 自小便独睡,而且秉承了他老爹一个让他颇为深恶痛绝的习惯,那便是睡觉极不安分守纪,动手动脚那是常有的事。他老爹倒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寒碜人的事情也能让他整出花来。常常在吃干抹净枕边人的时候一脸无辜地说他以为自己做着无痕春梦,坠入那无边的风月之中。 云梓焱小心翼翼,极尽柔和地将兰花抱了起来,轻放在床上,替她拉了拉被子,毁了罪证,这才心安理得地悄悄走出房间。 洗漱之后云梓焱便在清新的露台上打坐了正半个时辰,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神清气爽的云梓焱走进了厨房。想着昨夜自己吃完人家便始乱终弃地把人家踹下床的恶行,云魔神终是觉得心中有愧,不弥补一番,委实心中难安。 从冰箱里取出一大块火腿,云魔神轻吹了一个口哨,将火腿扔向了空中。 随便取了一把小刀,随着手腕灵活的转动,眨眼之间,八片大小厚薄几乎无差的火腿片,便齐齐整整地叠放在厨台上。 云魔神的眼睛里尽是得色,手掌横放在那一叠火腿片上。可随即,眼中的得色便变成挫败。 料想中的香味没有闻到,尽是一股叫人发咳的焦糊味。 云魔神的脸上尽是尴尬之色,自己毕竟不如妖孽爹那样因为经常讨好娘亲而练就的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烤技。 没关系,云魔神平生仅见地安慰自己:“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 于是乎,牺牲了冰箱里三条手臂粗的大火腿,云魔神一脸愤愤不平之色地打开了炉子。 当那一盘色泽正常的蛋和火腿被端上饭桌的时候,云魔神脸上的欢欣鼓舞,与当日杀了巨震龙,引得角斗场骚动一片的冷静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除了那份成就感,云魔神心里感慨的是自己的女人平日里对自己这种平淡如水的照顾,也是不容易哪。 这样的事情,若是几十年如一日毫无怨言甚至欣然满足的一直做下去,除了深爱,便无其他的理由和动力。 刚刚准备叫兰花起床,门铃就响了。 云魔神也不多想,转身开了门,紧接着,便是一幅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门口站着布善还有宝露。 看到云魔神布善的眼睛立马凸出,半响才低喊了一句:“小子,你怎么会在兰花家里?” 相对于布善的气急败坏,宝露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上下打量着云魔神,末了还摸摸下巴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布善,这就是你说的兰花那个朋友?你丫的这张嘴真信不得,瞧着身壮臀翘的模样,相当不错嘛。” 布善生吞活剥的眼神还有宝露审视挑刺的样子,完全没有影响到一夜好心情又自认刚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事情的云魔神,唇角一翘:“早上好,两位。请进。” 侧身,风度翩翩,一派和气风范。 殊不知此刻兰花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背还在揉着惺忪睡眼,口中嘟喃了一声:“云梓焱,别以为把我抱上床我就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把我踹下去的恶行。哼,”兰花如猫咪一样轻哼了一声,根本没看到眼前有两个如同见鬼一脸震惊的人,“都是你昨天晚上把我折腾累了,我连自己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 兰花终于放下了手,抬头想要寻找云梓焱,只是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布善那可塞五个鸡蛋的嘴还有宝露掩嘴猥琐的笑。 “啊!”兰花尖叫出声,声音响彻云霄:“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云魔神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早知道他刚才就应该先搞清楚按门铃的是谁,好好的一个早上给毁了个彻底。 “洗漱好了就过来吃饭吧。”云魔神幽幽说了一句,自己坐在了饭桌边。 看着桌上简简单单的火腿蛋,兰花的心里却蓦地暖流淌过,“云梓焱,你做的?” 云魔神挑眉,“你觉得他们两个有可能一大早跑来这里给你做早餐?不是我,还能有谁” 末了连云魔神都感觉自己的言语中有了一丝哀怨。 兰花笑得眉眼弯弯,还没开口宝露就老实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我来试试。” 一大片火腿下了肚,宝露咂咂嘴,妖媚地舔舔唇:“火候很好,就是有点淡了。” 宝露刹那间感觉莫名一股冷意绕过。眼前的云魔神抿着嘴,冷冷说了一句:“没你的份,我是煮给兰花的。“ 笑话,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今早上做的这些东西,要换了是在云朝,云小胖指不定不敢吃还给供了起来。若是说他云魔神武功低微,顶多他便是一笑置之,可说他废了半天劲讨好兰花的东西不好,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若不是看在宝露和兰花之间矫情颇深,就冲她说的这句话,她这人难保就会被直接撂出窗外去。 兰花带着满满的温馨,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自懂事起,从来都是她给别人做饭,哪有人一大早起来为她做上这么一顿爱心早餐。 “云梓焱,谢谢你,很好吃。”兰花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小女人甜蜜蜜的笑容让云魔神的四肢百脉瞬间畅通无比,舒服之极。 宝露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一旁坐立不安的布善不由地低喝出声:“暴露狂,你还有心情笑,大事不妙了你晓不晓得?” “怎么了?”宝露睁大了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你还问怎么了?”布善凑了过去,挤眉弄眼:“你难道不知道老大。” 话还没说完,宝露便懒懒地说了一句:“老大又怎么了?爱情路上,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谁规定他厉害人家姑娘就要青睐他?他动心了是他的事,兰花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我瞧着这云梓焱就挺好的,高大,帅气,沉稳,体贴,气质佳,还会做饭,多好的人哪,我瞧着就比金昊那大老粗顺眼多了。” 云魔神的嘴角一抽,表情变得僵硬起来,“会做饭”成了他云魔神的标签,还是讨好姑娘的本事。堂堂的云朝魔神三,竟然落魄到如斯境地。 兰花唯恐两人的火药味又浓了起来,赶紧岔开话题:“你们一大清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布善长叹一声,“确实有正事。因为雷炎刀的事情,杨家老爷子不敢怠慢,已经亲自来京与古门商讨一下可行的解决办法。老爷子知道你昨天晚上出了不少力,点名要亲自感谢你对小舞的帮助。”布善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老爷子估计已经在等着你了。” 兰花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老将军等我。”身在古门,兰花自然知道杨家老爷子在古武的地位。 来到一处豪华的别墅,布善依旧一脸痔疮疼的表情,因为兰花把云梓焱也给捎来了,美曰其名说助手自然要跟前随后。 这栋古色古香的别墅是杨家的产业,院子里小桥流水,柳枝轻摇,好一处清幽静雅之地。 走进大厅,厅中装饰古风颇浓,清一色的梨花木,墙上挂着泼墨字画,茶香袅袅。 一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穿古武长袍,就坐在首位。 两侧看下,都是老熟人,除了那五位世家子弟,还有金昊,布江里。 杨老爷子手端着茶,抬眼看到兰花的那一刹那,手指却微不可见的一颤,随即便笑出声来:“小姑娘,早。” 兰花赶紧行礼,乖巧地说了一声:“兰花见过老将军。” 杨老爷子爽朗地笑出声来,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杨老爷子朝兰花的身后看去,眼神却掠过了布善和宝露,落在了云梓焱的身上。 相较于方才兰花宝露他们对杨老爷子的尊敬和惶恐,随着众人进来的云梓焱却只是稍稍点头示意。 “这位小友是?”杨老爷子的声音多了一丝询问和疑虑。 云梓焱的态度,在他的眼里看来并没有丝毫高傲跋扈的感觉,反倒自有一番宠辱不惊的沉稳大气。观人无数的杨老爷子着实有些侧目,不由地开口问道。 兰花还没回答,宝露就笑嘻嘻地开口:“老将军,这是云梓焱,兰花的助手兼男朋友。” 话音一落,身边的布善腿一抖,身子一斜。 场中的气氛突然一冷,因为金昊危险的眼神集中在云魔神的身上,寒声问:“她说的是真的?” 如此低气压,连始作俑者宝露没义气地拉开了与云梓焱和兰花的距离。 可云魔神淡定依旧,从容自如,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毫不示弱的傲气和冷冽。 “我睡过的女人,自然是我的。” 第27章 古门 听着身边的兰花因为他说的这句话不满地哼了一声,云魔神侧头,朝兰花一笑:“你睡过的男人,自然也是你的。” 兰花的脸红了红,佯怒地朝他一瞪。 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让布善和宝露在旁边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杨翩舞眼神一转,看着金昊那欲择人而噬的表情,唯恐兰花吃亏,轻笑一声,正欲说话。 可金昊冷冷的声音却蓦地传来:“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的?” 古门老大金昊做事向来追根究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想到情场上亦是如此。 感觉到金昊此刻全身上下散发的冷意,宝露也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原本以为金昊即便对兰花有意,当着杨老爷子的面也只能先吞下这个哑巴亏,回头再做算计。她想看的便是金昊吃瘪的样,哪里想到金昊对兰花的感情竟然“澎湃”到如此旁若无人的程度。 可没等宝露给暖暖场,云魔神依旧一种在别人眼里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浅笑道:“她喜欢的人是我,这便是独一无二的资格。” 金昊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如刀,气势翻涌。尽管他有意控制,一股蓄意而为的内力波动瞬间冲向云梓焱。 除了云梓焱依旧淡定自如,几个年轻人均色变,谁也没想到金昊竟然按捺不住,当场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茶杯突然出现在云梓焱的面前,茶杯旋动,竟神奇地将金昊的力量格挡,虽说溢出些许茶水,茶杯依旧稳稳当当的落在杨老爷子的手上。 杨老爷子朗笑出声:“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哪,居然在我老人家的面前争风吃醋起来。人老了就喜欢清静,你们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老人家可不想掺合。” 杨老爷的眼睛里看着笑意盈盈,可其中却有一丝不明意味的感慨。 看着眼前的云梓焱和兰花,老爷子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杨家宗祠外,那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年轻男子,紧拉着一个怯生生却一样决绝的女孩,掷地有声的说:“此生我只娶然儿一人,纵灰飞烟灭,也断然不悔。” 三年后,男子独自一人归来,在宗祠外整整跪了七天六夜。苦苦哀求无果之下男子勃然动怒,以一敌五,力挫杨家五大长老,夺得雷炎刀。 手持雷炎刀,长刀一挥,划入手臂三分有余,血祭雷炎刀,剧痛之下竟纹丝不动。 “是我欠杨家的,他日若有命归来,不肖子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能赎清我犯下的罪过。”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男子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只可惜,他再也没有回来。他杨弘的亲孙儿,杨家百年来最寄予厚望的杨宗武,再也没有回来。 眼前的娃儿多了一份儒雅淡然,但那份心坚志定,在他的眼里,却与当年的杨宗武无异。 杨宗武自幼父母双亡,是他杨弘一手拉扯长大成人。杨老爷子的心里涌起淡淡的悲哀,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接班人,曾经是他杨弘一生最大骄傲的孩子,如今却渺无音讯。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怎不叫杨弘心里感慨,对云梓焱他们多了一份亲昵和维护。 杨弘出声了,金昊的脸色微赧,连忙躬身道:“金昊让老将军笑话了。” 杨弘摆摆手,和蔼地说了一句,“无妨无妨,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杨弘眼睛一眨:“老夫也年轻热血过,如何不晓得?” 看向兰花,杨弘和气地问了句:“小丫头,金昊是这里除了小舞我最了解的孩子,连他都对你上了心,说明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 兰花规规矩矩地回答:“老将军,您老人家就别取笑兰花了。” 听着杨弘的话,一侧的阴月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细细地轻哼了一声。而杨翩舞却是灿然一笑,挽住杨弘的手臂,撒娇道:“祖爷爷,兰花确实了不起,昨天晚上要不是她,我们免不了一场极为艰苦的恶战,指不定你的曾孙女我就被红岛那些混蛋给抓走了。” 杨翩舞撒娇般的一番话,打的却是为兰花造势的主意。想到阴月昨天的再三刁难,如今金昊的虎视眈眈,杨翩舞自然不愿看到毫无背景的兰花被步步紧逼,左右为难。如果自己的祖爷爷能够为兰花撑腰,那谁想动兰花都得掂量掂量一下。 杨弘如何不晓得自己这个最受宠爱的曾孙女的心思,哈哈一笑,“难得你这小丫头这么诚心诚意夸奖一个人。兰花帮了你,想怎么感谢人家那是你的事,我老头子看兰花顺不顺眼是我的事。” 听着这话,杨翩舞免不了扁了扁嘴,可随即便听到杨弘说了一句:“小兰花,你愿不愿意跟小舞一样叫我一声祖爷爷。” 全场众人均是一愣。杨家家主,古武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说出这句话,其中的分量有多重简直不言而喻。这事情落在兰花身上,那就是麻雀变凤凰的最佳版本。 而杨弘说出这样的话,除了初见兰花时的那股亲切之意,更重要的是听了杨翩舞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兰花的印象可谓极佳。角斗押注,心地仁厚,不弃伙伴,重情重义,生死关头,冷静面对,双方较量,指挥若定,即便是一刀将人杀死惶恐不安,也并非胆小,反倒是其心纯如水,未曾沾过丝毫血腥。至于她的出生有多卑微,多不堪都好,他杨弘看中的是这人的品格德行,而非其他。 兰花圆溜溜的眼睛一瞪,显然被这块天大的馅饼给砸晕了,第一个反应反倒是看向身边的云梓焱,经过这么些日子,云梓焱已然成为她的主心骨。 “兰花,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叫祖爷爷。”杨翩舞在上面急声敦促着。 “老将军,我。” 兰花的话才说了一般,就听到阴月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老将军,您这可是好心办坏事。” “哦?”杨弘白眉一挑,“殷姑娘这样一说,可让老夫惶恐起来。” 小兰花和阴姑娘,同样三个字,可亲疏之间却让人一听明了。 阴月也不在意,瞥了云梓焱一眼,“兰花要成了老爷子认下的曾孙女,身份便不可同日而语,这么一来,跟那个云梓焱的身份可更是天差地别的不般配了。老将军即便不在意,可旁人肯定有所微言。” 听着阴月的话,兰花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怨懑和不满,朝杨弘深鞠一躬,“老将军,杨家乃古武的无双世家。古武世界,门第观念从来根深蒂固。兰花出身低微,早已习惯平凡普通的生活。”兰花顿了顿,声音多了一份温柔,“兰花想要一生携手的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心心相印。”缓缓抬头,兰花真挚地朝杨弘说了一句:“多谢老将军厚爱,在兰花的心里,老将军就是兰花的祖爷爷。” 看着兰花濯濯的眼神,金昊的心中闪过一抹苦涩,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是对他来说,狩猎从来就是一件极为考究耐力和方法的事情,即便猎物已是落入他人的陷阱,也可能有将之重新截获的一天。所以金昊的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兰花的话却让云魔神的心一荡一荡那个*,甚至颇有点想要大杀四方,以证我威武的想法。 牵起兰花的手,云梓焱的声音如潺潺流水,眼睛黑透清亮,“放心,不用怕我高攀不起,即便你处于再高的位置,我也能一步步攀爬上去。就算是今日家大业大的杨家,祖辈不也是从零开始,经过无数代牺牲努力,方有今日繁盛一时的局面。这个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人才,最缺的,却是那份一往无前,无畏无惧的拼劲和斗志。”云梓焱轻笑一声,眼睛瞄向阴月的方向,“很多世家由盛到衰,同样不是因为缺少人才,而是因为人才干的都不是人才该干的事。” “你。”云梓焱赤/裸/裸的挑衅让阴月怒喝出声。 可此时杨老爷子却朗笑出声,连连大喝了几个好字。杨弘看着云梓焱,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好感和赞赏,“年轻人说得好。世家子弟自小养尊处优,养成跋扈自大的个性。家族倾尽全力培养出的所谓人才,其中有多少人血性拼劲尽失,守成却不开拓,安乐不思进取。在老夫的眼里,他们连那为家为国在战场上拼命的普通将士都不如!” 杨弘一番话说得阴月脸青一阵白一阵,可杨弘面前,她岂敢不满反驳。 杨弘看着云梓焱,声音有力地道:“年轻人,老夫对你有信心,老夫也相信,总会有机会证明你自己。” “我给你一个机会。”杨弘声音刚落,金昊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在金昊的心里,万万不想因为云梓焱而使得兰花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直以来,他不曾真正表露对兰花的感情,就是怕因此遭遇家族的压力和阻拦。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真正与兰花修成正果,还需一番筹谋安排。但如果兰花能够成为杨老将军认的曾孙女,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对于金昊的话,云梓焱微微一笑,“请说。” “即将举行的世界特种兵挑战赛,如果你能顺利进入前三,国家会授予你军衔。”金昊的眼睛微眯,“有没有兴趣?” “不行。”金昊话音刚落,兰花就喊了一句。 “老大,这不妥吧。”布善吞了吞口水,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们都知道,各国参加这次比赛的都有不超过两位数的超能者。如果他真的要拼前三,肯定要跟这些超能者正面对峙,那不是让他去玩命么?” 可当布善说出了自认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说出的话时,一个不疾不徐,不温不凉的声音便传来:“我接受。” “云梓焱,”兰花急得扯了扯云梓焱的衣服,却看到他暖暖一笑,“我可以。” 云梓焱虽然说得意简言赅,可偏偏有种叫人安心的力量和自信,兰花心底的那份焦虑,瞬间也平和了下来。 “很好。”杨弘开口了:“年轻人就该这样。”杨弘顿了顿,“年轻人,老夫在京呆着的这些日子,如果你需要任何指导,老夫都愿意倾力相授。” 全场再度愣然,布善张大了嘴巴,“小子,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讨了这么个旺夫的女人。”说完一掩嘴,偷偷瞄了金昊一眼。 可云梓焱沉吟片刻,却又说了一番让众人皆掉下巴的事情,“多谢老先生厚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烈火宗的指点。” 杨弘自然也没有想到云梓焱会拒绝他,愣了愣,便笑道:“好,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最好不过。老夫不勉强,只是,”杨弘看向兰花:“小兰花,如今这句祖爷爷你是不是就能轻轻松松地叫出声?” “祖爷爷。”兰花大大方方,甜甜地叫了一声。 杨弘自然不知道,如果接受了他的好意,云梓焱怕以后要在他的敦敦教诲下纠结死,谁教谁还真说不定。 看着云梓焱投来的目光,布江里懒懒散散地撇撇嘴,连连摆手,说了一句以后让他后悔到想自杀的话:“别看着我,我老头可没那闲工夫。” 布江里毫无商量便拒绝了,布善却是一挠头,“云梓焱,你倒是看得起我烈火宗,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你是拒绝了杨老爷子的好意选择了烈火宗,他肯定看你顺眼无比。”布善的话,言下之意便是愿意为云梓焱引荐给他的师傅。 “话说云梓焱,你到底看上了我烈火宗什么?”布善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原因无他,这家伙拒绝了杨老爷子的好意,如果不是他的理由够充分,就是他脑袋给摔坏了。 而云魔神,确实给了布善一个摔坏脑袋的回答:“玩火,比较拉风。” 第28章 古门 云魔神说出的这句话,让主座上的杨弘身子生生一顿,甚至带着一丝狐疑看着云梓焱。方才侃侃而谈,说出那番掷地有声之词而让他侧目的年轻人,此刻竟然说出“拉风”这等纨绔子弟才会说出的话。 老人家一时之间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还是此子装神弄鬼的把戏已经高段数到能瞒住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不过杨弘转念一想,眼中又出现了然之色。此子不愿接受自己的指导,定是担心被人闲言碎语,说他靠着兰花被杨家老爷子相中才受到青睐。是爷们的谁愿意被人说要靠自己的女人得到照拂。 这么一想,杨弘越看云梓焱是越顺眼。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这风度从容之态,这雅致风流之姿,却一点也不逊色于在座的几个世家子弟。就算与那强势彪悍的金昊对峙,不但不落下风,还隐隐有超卓之势。 可惜杨弘绝对不会想到,云梓焱拒绝他,仅仅是因为不想每日里听着一个武学修为远不及自己的老人对自己循循善诱地指点迷津又不好反驳刺激到他。 一旁的宝露却直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云梓焱,“拉风,认识了布善和布江里之后你竟然会觉得玩火是拉风的?你瞧瞧一个跟天桥下混丐帮的一样,一个只要竖起兰花指就一宫里混过的娘爷们。论武学修为,论排兵布阵,他们两个凑起来都比不上老将军一个脚趾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宝露一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表情,“兰花,你也不说说他。” 看着兰花鼓起双颊,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云梓焱。杨弘反倒为云梓焱解起围来,和蔼地对兰花说:“小兰花,既然我老头子有时间,你这几日便随着小舞呆在我的身边,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属性,琢磨琢磨能够与之配合的武技,如何?” 因为云梓焱拒绝了杨弘而心里有点内疚的兰花,赶紧应声:“祖爷爷,有你指点是最好不过。”瞥了一眼云梓焱,兰花颇有种恨恨之色地道:“祖爷爷,我要求不高,只要能学两招对付色狼的就行了。” 色狼二字说的时候目标明确,声音加重,可云梓焱恍若未闻,谦谦君子般点头附和:“这个确实要学,必须得学。”末了还喃喃自怨了一句:“我倒是疏忽了。”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在别人的眼里,无疑是打情骂俏。 金昊起身,脸色显然不甚好看,朝杨弘深鞠一躬,“古门有很多事情要办,老将军,金昊先行告辞。” 杨弘点头,也不挽留,“好,记得晚上的聚会。” 金昊行经云梓焱的身边,稍一停步。云梓焱的耳边便传来其低沉的声音:“我金昊对看中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言罢,瞥了一眼宝露,“你不回古门,人手不足,我就只好把卜李子派去出勤了。” 看着金昊大步离去,宝露赶紧朝杨弘告了别,一路大声嚷嚷:“金昊,你这是公报私仇,小卜子功夫不行你还要派他出外勤,你丫的明摆了就是要欺负老娘看上的小白脸。” 宝露边走边骂,随即便听到其惨叫一声,“金昊你这王八蛋,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给老娘下暗招。好在兰花没看上你。” 话没说完,又一声惨叫。 这叫声哪,听得布善小心肝那是一颤一颤的,恨不得明儿收拾收拾就带云梓焱回烈火宗。 金昊一走,阴月他们几个自然也不愿久留,便朝杨弘告辞离开。 离开前,杨弘也颇为正色地说了一句:“还请告知你们的长辈,晚上我杨弘在此恭候诸位的到来。” 随着众人都离开了,杨弘颇为识趣地摆摆手:“小兰花,你就随你的男友先离开吧。过两天他就要到烈火宗,那个时候你再来陪陪老夫。” 三人告辞之后便乘车离开。 跟云梓焱睡了一个晚上,兰花才醒觉他的床上并未曾铺上床垫。难得一起出来一趟,兰花便提出要到附近的商厦走一走。 一路上开车的布善喋喋不休,不断地说着云梓焱选择烈火宗作为特训的地点是如何的睿智,如何的有眼见地,如何地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 布善正说得兴起,口沫横飞之时,冷不防耳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消停会,非得如此聒噪。” 布善一怔,下意识就朝望后镜看去,看到的却是兰花托腮看着窗外,云梓焱躺靠在座位上翘着腿看着兰花。 这样一幅静谧唯美的画面,要是周围的景色变成是樱花飘飞的公园长凳,那活生生就是偶像剧的场景。 布善掏了掏耳朵,有些疑神疑鬼,不知刚才古武的传音之术是谁发出来的。声音暗哑低沉,难不成自己被金昊给吓得幻听了。没有一定的内功修为是做不到传音之术,所以布善压根就没考虑到后头坐着的云魔神嫌弃他那鸭公嗓破坏了他观女儿娇态的情致。 在一座大厦前停了车,三人走了进去。布善完全没有充当电灯泡的自觉性,一路上扯着云梓焱有的没的乱侃一通,对这个拒绝了杨老爷子抛来的橄榄枝而选择他们宗派的人,印象360度大逆转,顺眼得不得了。 一踏入商厦,云梓焱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睛若无其事地朝四周巡过一周,锁定了五处地方,心中破有些抑郁。难得与兰花的一次闲逛怕是要泡汤了,这商厦内,显然有几人的气息极为强大,而且最重要的,他们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杀气。 商厦内第一,二层照常营业,二层以上正在装修整改。正因为如此,逛商厦的人因此少了很多。这对从来喜静不喜闹的兰花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果不出所料,就在他们准备走进一家店面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突然从二楼摔下。 本来以为是普通的不小心坠楼事件,但不到一会,身边所有人都惊叫出声,惊慌失措。摔下楼的男子身子可见的萎缩老化,瞬间只剩下一层可怖的皮囊。 “混账,竟然又有这些蛇鬼牛神犯案。”布善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眼睛快速往二楼望去,锁定了一个在人群中依旧慢吞吞走着的白衣男子。 “你们先跟着人群出去,兰花,联系兄弟过来,我去追。” 话音一落,布善整个人轻盈一点,身子已经飘上二楼,朝那名男子的方向追去。 “不好,”兰花看着二楼还有三道白色身影紧随布善,有了一丝急色,“他们还有援手。” “我过去帮忙。”云梓焱轻声说了一句,还未等兰花出声,便补充道:“放心,我没事。” 那轻缓有力的声音让兰花的心一定,还顺从地点了点头。直到云梓焱消失在与汹涌而来的人群相反的方向时,兰花才猛地一惊,喊了一声“云梓焱,小心一点。” 已经完全慌乱失措的人群一涌而来,兰花被狠狠的一撞一摔,手机竟被撞飞了出去,零件四散。 明明并不热闹的商厦,却因为受到恐吓的人们早已丧失了应有的理智和自制,结果在楼梯口就撞倒一片,在门口又堆挤成一团,生生将逃生的过程延长了,还造成了很多人无辜的受伤。 路中央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大声地啼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飞奔而来,疯魔般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兰花眼尖手快,一把将孩子扯了过来,心里不忿,脚一伸,直接将男子绊倒在地。 男子正要破口大骂,猛地一个大嘴巴抽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长相清秀却凶神恶煞的女子。 “你还是不是男人,没看到一个奶娃娃站在那里,要是撞到了压上了怎么办?”兰花直接掏出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刀,“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少废话。” 男子惊惶不定,却还是颤着手掏出了身上的手机,爬起身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你还有没有人性,恐怖袭击了你还趁机抢劫。” 可兰花哪顾得了那么多,手机拨通了边大胖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因为紧张而发出的轻颤:“大胖,赶紧过来,布善和云梓焱都有危险了。” 才打完电话,兰花又被撞了一下,吃痛之下下意识手就往后一拉,扯住了撞上她的一个女人。 女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浓妆艳抹,身材偏胖,穿金戴银,整一个夜总会的妈妈桑模样。 兰花正好握住了女人的手,难以解释地全身一颤,自然而然就朝女人的眼睛看去。却看到女人一脸激动的神色,似哭似笑,看着她的眼神犹如遇上了当年暗暗恋上的恩客,复杂万分。 兰花赶紧松开手,看到女子一身狼狈,左臂上似乎有还有些擦拭过的血迹,不由地出声问道:“您没事吧。” 女人怔了怔才回过神来,朝兰花一笑,这一笑,竟让那全身上下庸俗不堪的气质一扫而光,反倒有种内敛而神秘的味道,“谢谢你,姑娘,再见。” 女人毫不迟疑,转身便走,却在转身之时心里补充了一句:“我们一定会再见,我的小主人。” 再说布善终于在大厦的顶层天台成功将人堵住。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色长袍,头部也裹上了层层白布,末端斜拉过来,正好挡住了脸部,只留下一双诡异的眼睛。 男子明明站在那里,却偏偏给人以空荡荡的幽灵感,尤其是那双带着淡灰色的眼睛,更是叫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冰冷和窒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给人一种行尸走肉般的感觉。 布善的眼神多了一份凝重,“玛罗族人。你这是违反了公约,没有经过申请批准入境的玛罗族人,各国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不要多管闲事。”声音在周围泛散,空旷得没有一丝凝聚力。 “多管闲事?”布善冷笑一声:“笑话,你们都将我的国人吸为人干,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古门布善,今天我势必要擒你回去。” 布善没有丝毫的拖延,话音一落,双拳已经同时挥去,灼热的雷炎之气瞬间弥漫四周。 布善的拳头,竟燃着淡淡的火焰。男子的身行如鬼魅般晃动,却似乎对布善的火焰颇为忌讳,显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来招,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沾上了火焰,虽不至于熊熊燃烧起来,但雷炎之火不若寻常火焰,一旦沾上,很难扑灭,而且温度极高。 男子越打越吃力。随着布善一身大喝,布善的拳头重重击在他的左胸处。男子闷哼一声,全身炙热地如同被扔进烤炉,终于站立不稳,后仰着地。 可布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他一举击中男子而放松警惕之时,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魅般飘然而至,那白皙得几乎透明的手从长长宽宽的袖子里伸出,无声无息搭在了布善的左背处,正好对着他前方心脏的位置。 布善的身子猛地一顿,身体瞬间受控一般无法动弹。几乎可以感受到属于生命气息的能力在逐渐地流失。 “固精凝神,尽此一口气,怒火烧心,万疾化尘。”一声低喝在布善的耳边犹如醍醐灌顶。 布善双眼爆射出强大自信,全身上下所有的雷炎内力如潮水般涌向心脉之处。 伴随着一声有力的低喝,背后的男子身子猛地飘然后退,那原本搁放在布善身上的手,早已遍布水泡,红如烧蹄。 布善转身,看到身后齐整整三个白袍人,一颗心猛地下沉。 玛罗族人,如异端邪教般的存在,如果援兵未至,他布善今日铁定就要交代在这。 受伤的男子看着倒地不起的同伴,灰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布善,“古门人,不杀你,你走。” 可布善那平日里看着金昊如同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却完全没了踪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情坚定冷静,“不好意思,如果要我走,你们三个也必须跟着。亲眼所见你伤了我国人,古门人就算牺牲性命,也断断不会为了保命而夹着尾巴逃走。就算身死,我也要为古门的荣誉和我肩负的责任而战。” 男子的眼中出现闪过一丝恼怒,“不识好歹。我们三个,你一个,你死定!” “谁说的,是你们三个,我们两个。”云梓焱慢悠悠的出现在三个男子的身后。 如果布善不说那番话,他可能真的不会现身,顶多暗中帮帮忙,就如同方才给布善的当头棒喝。 但布善的一番话,却让云梓焱改变主意了。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同样值得光明磊落的襄助,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惺惺相惜。 可云梓焱的出现,却让布善好不容易绷紧的气势瞬间崩塌,“云梓焱,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丫的装什么装,是上来装大便么?看着恶心,闻着揪心,还他妈一点杀伤力没有。” 一句话让云魔神的脸彻底黑了个糊。 第29章 古门 布善的那句话,让云魔神在干掉了巨震龙之后第一次有种想将一个人从头骨到指骨一分分碾碎的冲动。 如果不是清楚布善是情急之下狗嘴吐不出象牙,实则源于对他安全的担心,怕是云魔神早就按捺不住这样做了。 布善心里把云梓焱骂了个体无完肤,哼了一声,“算了,今日的事情小爷不管了,你们走吧,走得越快越好,省得小爷改变主意。”布善朝那三个白衣人直挥手,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 那白衣人却桀桀而笑,声音说不出的阴冷:“你刚才是打算拖延时间,古门的援手怕要赶过来了。而他,”那人朝云梓焱的方向一指,“他的出现,改变了你的主意。” “你害怕他受到伤害,所以你选择了退却。”白衣人死寂的眼光出现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很可惜,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在你们的国土杀了人,以公正不阿,刚烈不屈而闻名天下的古门是不可能放过我们。既然如此,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的身子微微一弯:“还要多谢你的拖延,不然我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我不会留活口,但会留下你还活着的痕迹。为了你的安全,我想古门会减少一些冲动和鲁莽。而我现在,就先解决了这个让你改变主意的人,” 男子离云梓焱的距离很近,话音刚落,手已经朝云梓焱的胸口抓去。 “你他妈的给我住手。”布善怒喝一声,想要欺身而上,却被另外两人同时扬出的一掌给生生逼退。 看着那已经搭上云梓焱胸口处的手,一股寒气,直达脚底,布善瞪得眼眶欲裂,却已经是回天乏力。 可那向云梓焱伸出手的男子,却在触及云梓焱的胸口时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戏谑而不屑的浅笑而心神一颤。 男子几乎下意识就想后退,可手却如伸进黏性极强的泥塘里再也拔不出来。 男子心神俱震地低下头,随即眼睛里便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从他的双脚开始,目之所见的衣服开始化灰,双腿瞬间变为焦炭一般毫无知觉。锥心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恐惧。 男子使劲地想要挣脱,猎人与猎物的关系,瞬间可笑地颠倒。 从双脚一直往上,小腿,大腿,直到腰间处,白布下的脸颊早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男子抬头,看着那如沐春风,在他眼里却如同恶魔般的笑容,轻轻冷冷的声音仿若从幽狱中传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生命流逝的遗憾和悲哀,亲身体会的滋味如何?” 身边的两个同伴已觉不妥。可还没等他们动手,砰的一声,男子的身子瞬间焦黑一片,倒地时生息已失。 “是不是比我今天给兰花烤的火腿火候差远了,又黑又糊,啧啧啧,还好,焦而不烂。”云梓焱朝布善咧嘴一笑,态度甚是和蔼。 云梓焱一笑,布善整个人站立不稳,噗地一声屁股着地,眼睛在云梓焱身上和地上的那具尸体来回看,颤颤悠悠伸出的手指,“你,你,不,您。”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不知情的人一看,铁定以为他跟白衣人是一伙的,而云梓焱,却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云梓焱的眼光一冷,朝剩下的两人看去,“你们把人吸成人干,我把你们做成干人。善恶到头终有报。”轻笑一声:“真可惜,我也不会留活口,省得古门的人给我带来麻烦。” 两人的眼神里同样掠过一丝惊悸,对看一眼,脚步微不可见地挪向相反的方向。 两人的身子同时掠起,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逃窜。 只可惜,他们快,云梓焱的速度更快。 冷笑声起,两声拳头着肉发出的闷响,云梓焱的身影诡异地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那是速度极快带出的残影。 布善只感觉一阵焦糊的气味传来,身边的地面颤了两颤,两个人的尸体,一左一右,正好砸在他的两边。 布善两边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抽搐,五分钟不到,从云梓焱出现到现在连五分钟都不到战斗便结束了。想到方才救他一命的当头棒喝,想到云梓焱在眨眼之间将三人毙于拳下所展现的对烈火功精妙绝伦的控制,布善的脸继续扭曲着,但扭曲的神情却从惊悸变成了激动。 只是接下来云梓焱的一句话,又再度让布善的脸青灰一片。 “你坐在地上,是在装尸么?”“尸”字被故意拉长,显然某人对方才布善的那番恶心言语依旧耿耿于怀。 布善上唇哆嗦下唇颤,想起方才云梓焱说杀人灭口是为了不让古门的人寻他麻烦,布善的脸色骤然间煞白一片,笑得比哭还难看:“前辈,你不是连我也要灭口吧。”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屎么?”“shi”的发音仿若已经镌刻在云魔神的心底,轻哼一声,低喝了一句:“还不站起身来,少装死。” 布善狠狠打了个激灵,迅速站起身来,站得笔直笔直地,然后便朝云梓焱规规矩矩,尊尊敬敬地深鞠一躬:“烈火宗第三代弟子布善见过前辈,前辈的敦敦教诲,前辈的救命之恩,前辈的路见不平,晚辈定当铭记在心,晚辈。” 还未说完,云梓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家伙,变脸那个叫快,前一刻在他面前以小爷自称,还劈里啪啦地埋汰他拖累他,此刻却毕恭毕敬,唯恐得罪了他分毫。 “如今的烈火宗,宗门在哪?”说出这句话的云梓焱情绪莫名。 布善身子一肃,提起宗门,那一股宗派的气势又再度回到他的身上,“回前辈,宗门现在位于雷云山,宗主布晓凛,也是我爷爷,名列古武高手前五,宗内还有长老五名,内门弟子上千,外门弟子论以万计,不管是古武还是俗世,我烈火宗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布善赖以自豪的一番话,在云梓焱听起来却一点也不是滋味。云朝的雷炎山,虽久不出世,但其超卓地位,千百年来,在英雄辈出的武林,无任何宗派能出其左右。“雷炎寂灭令,追天逐万里”,雷炎山一声令下,天下风起云涌,势不可挡。 古武高手前五,这就是如今烈火宗的最强战力。若是让他那妖孽爹知道,怕会一把火把整个宗门烧了,省得给他丢人现眼。雷炎宗主,火之至尊,其武林排位,从来包揽第一至十,因为全武林都公认,仅次于他的人,修为与他相比,差之千里,唯有以第十一位计起,才是给予雷炎宗主最高的敬意。 “雷炎山,雷云山,一字之差,谬之千里。但愿物是人非,还能看到以前的些许影子。”云梓焱的声音很轻,话语中有着淡淡的愁绪和缅怀。 布善心里奇了怪了,不对呀,好歹他在雷云山也生活了二十余年,没啥变化呀。就连娘长老搭的那个鸡圈也是几十年如一日。 云梓焱转头看看布善,对于这个可能是同宗之人,经过了这些日子,心里多少有了一丝亲切。看着布善有些不解的表情,摇头说:“我的事情也就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相信你不是多话的人。”云梓焱眨眨眼,“想不想学元阳指。” 布善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想!”布善嚎了一声,那表情,宛如此刻有个脱光了身子,天姿国色的女人在床上朝他一勾手,问他想不想上床一样猴急。 云梓焱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怀疑是不是信口一句话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们来了。” 云梓焱话音刚落,一个庞大的身影被抛了过来,正是风水二人转的边大胖和路小树。 边大胖猪样大的脑袋直晃,“人呢,都在哪?” 布善嗤笑了一声,“什么眼神,活的在这,死的在那。”布善指了指。 布善随即捂住了鼻子,看着站得远远的,一脸郁闷的路小树,嚷嚷了起来:“死胖子,你身上都是什么味?有你这样大白天恶心人的么?” “你还好意思说?”边大胖口水直喷,“兰花打电话给我,急得都快哭了,说你和谁谁有危险了。老子蹲厕还没蹲完,裤子一扯拉就赶来了。”边大胖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犹自滴着脏兮兮的水,“老子是玩水的,要最快赶到,老子灵机一动,直接就往下水沟钻进去了。老子弄的一身骚臭,你还嫌弃老子,简直不是人。” 这么一说,布善倒有点不好意思,连臭水沟都钻了进去,真是不折不扣的铁哥们。 “布善,你什么时候功力这么高了,这人杀的很干脆齐整嘛。”路小树的声音冷不防传来。 布善一听,讨好地朝云梓焱一笑,立马挺直了腰杆道:“笑话,小爷练功向来勤奋,功夫突飞猛进那是必然的事情。兰花就是瞎操心,小爷我三拳两腿就搞定了。” “你说兰花什么?”云魔神的声音温和传来。 布善一怔,立马道:“我是说兰花就是贴心,顾全大局,高瞻远瞩又心细如发。”末了还赔笑了几声。 “这个一定就是宝露提到兰花的男朋友,让老大颜面尽扫的英雄好汉,还要请问高姓大名哪。”边大胖一看就是惟恐天下不乱之人。 “云,”布善为难了,想要介绍一下,奈何他如今不敢直呼云梓焱的姓名。 好在云梓焱替他解了围:“云梓焱。” 边大胖热切地介绍了自己和路小树一番,拍拍肥肉直颤的胸脯:“哥哥虽然胖,但不是粗人,哥哥知道爱情是自由的,是不畏强权的,哥哥一定替你跟兰花做主,与老大抗争到底!” 边大胖一路念念叨叨的下了楼,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梓焱上车的时候布善利索地打开车门,把手遮放在车门的顶端,唯恐云梓焱撞着头。 “我送人回家,你们善后。”布善摆摆手,直接钻进了车里。 边大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小树:“难道这小子功夫见涨,连人品也水涨船高了,瞧这架势,跟伺候太后似的。” 车上静悄悄的。现在的布善别说开口说话,连身子都坐得矮了些,恨不得自己懂得隐身术,直接消失在这对小情人的面前。 云梓焱注意到兰花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眼里的担忧化为欣喜,然后这丫头就一脸恨恨地上了车。 兰花不说话,云梓焱翘着腿闭目养神。 兰花交叉双手于胸前,声音带着一丝责备:“云梓焱,你让我担心了。” “嗯,我错了。”轻缓的声音传来。 “你道歉。”兰花嘟起嘴。 “我道歉。”声音干脆利落,只是某人还犹自闭着眼。 “云梓焱,看着我。” 慵懒的双眸一抬,风情乍现,让兰花的气消了一大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云梓焱,大胖说那可是玛罗族人,你这样冒冒失失跟了去,太意气用事了。你又不懂功夫,跟着上去干嘛?” 云梓焱眨了眨眼,说:“如果布善没给打死好歹我还能及时把他抬下来救治。” 云梓焱眉头微蹙,“再说了,你为何生气?就算我跟上去了你也该是担心才对。”云梓焱摇摇头,“难道你是埋怨我抛下你不管?” “才没有。” “莫不是以为我自个寻了个地躲起来?”云梓焱声音一沉,颇有点受伤的意味。 “我没有。”兰花有点急了。 “真没有?” “真没有。” “你发誓。” “我发誓。” “我相信你。”云梓焱的声音一缓,优哉游哉地继续靠后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谈话亦如武道,反客为主才是本事。 兰花捏紧了小拳头,“云梓焱,你就喜欢欺负我!”生气地哼了一声,兰花转头看向窗外。 “你这话说错了。”兰花突然感觉身子被人一捞,耳边细细的声音传来:“应该分开说,我喜欢你,才欺负你。” 正说话间,一辆加长的豪车从他们车边经过。 从开着的车窗望去,一张比此刻的阳光还要耀眼的俊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梵卓一笑,百媚骤生,“美丽的姑娘,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第30章 古门 梵卓的眼睛落在了云梓焱的身上,身子微不可见一震,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寒意,原本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约而同地,云梓焱同时瞥过他一眼,口中却喊了一句:“布善,换道,拐弯。” 布善岂敢怠慢,一个刹车,等着那豪华长车扬尘而去,他才骤地打了方向盘,朝另一条路上疾奔而去,而前者,也没有再跟上。 “这贼眉鼠眼的家伙是谁?”云魔神的声音慢条斯理。 贼眉鼠眼,兰花愣了愣,突然噗哧一笑。 梵卓那样的人,简直可以作为定力测试仪,尤其是当他微笑的时候,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简直可以将你的灵魂也吸溺进去。能在他的微笑下挺住十秒不失神,那就算是定力颇高的人了。如此鬼斧神工方能铸造的英俊面容,在云梓焱的口中说出来,竟然是贼眉鼠眼。 兰花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身子慢慢地坐正挺拔了起来,双手一交叉,腿也翘起来,“云梓焱,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味呀。”兰花眨眨眼,“刚才那人,自然是我的朋友。” 司机座上的布善心里是连连叹气,前辈哪前辈,你说你咋就那么实心眼呢?吃醋吃得这样冠冕堂皇,还睁眼瞎地贬低情敌,简直就是下策,下下策。你应该幽怨的说一声:香车美男,好一个富贵公子哥儿,比我确实强多了。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通常都会心疼地说一句:“谁说的,他哪里比你好了。” 以退为进,是男人都该懂的嘛。 兰花的话刚说完,云梓焱的眼睛便半眯了起来,声音中多了几分暗哑,欺身而上,越发地靠近兰花,“朋友?跟我说说,是多亲近的朋友?” 云梓焱的身子一靠近,兰花立刻感受到传递而来的压迫感,更让她想起当日在血天堂,梵卓靠近她的那个场景。兰花垂下眼眸,细细的声音传来:“就像你现在跟我这样的距离。” 布善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颤,姑奶奶,你为毛这么直白,你不晓得什么叫whitelie么?你不晓得善意的谎言是爱情和婚姻的遮羞布么? 布善突然有了高声歌唱的灵感,歌名叫做《当爱情傻姑遇上爱情醋男》。 兰花垂着头,感觉到某人的呼吸变浅了,自己头顶有点发热,显然某人的眼神有点烧灼了。兰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诺诺说了一句:“我们,我们还有过肌肤之亲。” 啪嗒,布善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突然滑落,狠狠拍了大腿一下。 云魔神的眉挑得老高,声音犹如从牙缝里蹦出来:“都亲哪了?” 兰花突然抬起头,眼弯弯,笑盈盈,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我的手亲到他的脸了,因为本姑娘刮了他两巴掌。” 看着云梓焱瞬间的愕然,兰花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云梓焱的脸颊,“云梓焱,你要不要也来亲近亲近。” 布善只感觉自己的心哪,就跟拔腿毛似的,一根根地痛哪,你很难预料,拔到哪一根才算干净了。布善第一次感觉路漫漫且遥遥,兰花的家,咋就这么远呢。 “你戏弄我?”眼前的男人身子一放松,整个人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可偏偏这幅摸样却甚能蛊惑人,“回家我们就好好亲近亲近,只要你喜欢,我乐意奉陪。” 好不容易占上风的兰花,却在听到云梓焱的这句话是又红了整个脸,尤其是看到前面那个一反常态老实开车的布善。 “两巴掌,”云魔神摸摸鼻尖,“你的手还是得碰到他的脸,他赚到了。下一次见到他,我要送他两拳,把他占的这个便宜拿回来才是。” 布善咬着下唇,生平第一次眼泪想夺眶而出。不带这样高调地蛮不讲理哪。什么飞扬跋扈,霸道自傲的世家子弟,在这云前辈的面前,连抬脚的资格都没有。刮了人家两巴掌人家不疼的吗?还吃亏! 布善下了决定,回头遇见古门的那帮兄弟,一定要郑而重之地跟他们说一句:“珍爱生命,远离兰花。”云前辈要挥个两拳,一拳送你上西天,一拳刚好帮你刨个坑野埋了。 梵卓坐在车里,眼眸深沉,情绪显然不是很佳。 “杰斯,你看到方才那个年轻男子了么?他是否到过血天堂。” 老管家杰斯连忙回答:“少爷,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此人。但据说随同而来的人中,还有一人因为不是超能者而被留在外面。回去我就把当天轮到接待的两人叫来确认一下。” 梵卓点头,沉吟片刻,“那天在林子里发现的几十只死去的蝙蝠,找到死因了么?” 杰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颇为忌惮的神色,“他们查验过,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一个理由。”杰斯顿了顿,看到梵卓闪过一丝不耐之色,低头:“杀气或者是属于死亡的力量,与少爷的力量,有极为相似的地方。” “哦,”梵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最近他们有没有什么动静?” 杰斯脸色一变,“少爷,你是怀疑?” 梵卓一抬手,杰斯立刻噤言,“让情报网络给我集中力量,关注他们的动静。” “是。”杰斯低头,“少爷,玛罗族人违背公约,到了燕城。” “哦?”梵卓后靠的身子坐直了起来,显然颇有兴趣:“什么使得他们铤而走险,来到古门的眼皮底下?” “据说是为了找一个人。”杰斯说得很慢。 梵卓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你说是三个月前毁了他们圣坛,杀了三名圣者,三十名幽冥战士的那个人。” “必定是他。”杰斯回答“而且,此人的身份已经确认。” 梵卓的眼神一凛,微微侧头。 杰斯沉寂了几秒,极为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大肥猫。” 如此有趣的绰号,梵卓听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好笑的神情,反倒深吸了一口气,“二十五年前大闹圣光廷,造成圣光廷有史以来最大一次重创。”梵卓轻笑一声:“即便是我,全力出手,给我们的老对手造成的重创,怕也只能与他相当。” 梵卓轻叹一声,“一战成名,被誉为世上最强大的异能者。只可惜,昙花一现,却再也没有出现。没想到这家伙再一次出现,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摸了摸手指上那枚血红色的戒指,“我很想见见,这传说中的家伙,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燕城要热闹了,古门那些家伙怕要忙得个焦头烂额。”梵卓笑了笑,笑容宛如晨光般炫目,“只可惜,目前我最大的兴趣,就是那个扇了我两巴掌的小丫头。” 布善将两个人送到家中,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兰花还好心地问了他一句:“布善,你今天是怎么了,也没见你说话。”兰花声音中多了关切:“布善,你是不是方才跟玛罗人交手受伤了?” “没,没,”看着兰花趴上前座想看看他,急得赶紧直摆手。杨大王,你那娇柔的小手丫儿可千万别搭在我身上,一搭上,小爷我还能不能开车回家就悬了。 兰花轻舒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了,经过一番战斗,你必定是累了,刚刚应该让云梓焱开车才对。” 话音刚落,布善立马喊了一声:“不敢,不敢。” 兰花啐了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用得着吓成这样么。”兰花摇摇头,和云梓焱下车了。 兰花哪知道,布善的这句不敢,是真不敢,如今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吆喝云梓焱开车哪。 兰花看着布善一脸谄媚地探出头来,挥挥手:“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才开了车,缓缓离开。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住,兰花回头,看到云梓焱一脸淡如清风的笑:“走吧,回家。” 兰花的心瞬间溢满了叫做幸福的感觉,任由他牵着手,两人并肩走进了大院里。 “他送了什么礼物给你?”幽幽的一句话突然在兰花的耳边响起。 兰花噗嗤一笑,“呦,你还惦记着这事哪。”女孩子的心思哪,看着自己的男人吃醋,那比一句甜言蜜语还要戳中心窝。 “我也不知道,一回来就扔一边去了。”兰花手指在云梓焱的掌心轻轻挠了挠,“血天堂的人送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利用像巨震龙那样的杀人狂魔赚钱,我都怕他送的东西,上面还沾着血腥。” 兰花哼了一声,突然一笑,“不过我倒要谢谢另外一个人。那戴着狼面具的人把巨震龙给撂趴下了,我在血天堂赢的五百万,也算是他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可惜了,见不到他的人,要见着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一番。这样的礼物,才是我喜欢的。”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云梓焱突然站停,眼中笑意粲然,“你真的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兰花轻哼一声,手指在云梓焱那坚实如铁的胸膛处戳了戳,“难不成你以前说的喜欢,都是假的?” 云梓焱没有说话。兰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又被云梓焱给抱了起来。 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抱着她,大步地往前走。 兰花住的院子是个半新不旧宿舍楼。兰花的人嘴甜老实,跟院里的大多数人关系都不错。 很多经过的邻居看着兰花红着脸被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抱在怀里,非但没有责备什么世风日下,亲热都亲热到外头来的闲言碎语,反倒一个个友好地点头示意,老太太们还掩嘴偷笑。因为这样一对男女,实在太过赏心悦目。 兰花的家住在十三楼,云梓焱没有走电梯,反倒开始爬楼梯。 “云梓焱,放我下来,做电梯上去。”兰花脸皮薄,蹬了几下腿。 云梓焱的脚步矫健平稳,气不喘脸不红地在兰花的耳边说了句:“男人的喜欢,通常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 第31章 古门 被云梓焱抱在怀中的兰花,从一楼到十三楼,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颠簸。这家伙好像上半身一直维持着挺拔坚韧的状态,唯有两条长腿在一步步地往上迈。 不停不歇地来到门口,云梓焱脸色如常,连气都没有多喘一口。 直到进了屋,云梓焱才把兰花放了下来。 兰花的脚刚落地,还没说话,云梓焱便笑着一张灿烂的脸,“若是要谢我,便将那个贼眉鼠眼送予你的礼物转送给我,如何?” 兰花唇轻咳了一声,突然用一种暧昧审视的眼观看着云梓焱,“云梓焱,我都有点怀疑你是嫉妒我收了他的礼物还是嫉妒他送礼物给我。对这事,你倒是念念不忘得紧呀。” 云梓焱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这才醒觉兰花话中的意思。兰花的后半句明摆着就在揶揄他与那斜眉歪脸的家伙有一腿。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小女子,云魔神的眉心处跳了跳,简直是士可杀,不可辱,若受辱,那便,云魔神二话不说,大步一迈,手一揽,头一俯,吻上了那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小嘴。 云魔神一挑眉,“可需我再深入证明一下?” 看着脸颊桃红,双唇微肿的兰花,云魔神的一句话,把兰花吓得转身跑进屋,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绒盒子。 打开绒盒子,云魔神用食指挑出了那里头放置的一条项链。 铂金项链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只是中间的那个红宝石的坠子,却美得着实叫人心动。 铜钱大小的宝石坠子,呈手掌的模样,玲珑剔透,颇费心思。可云梓焱感慨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这枚坠子显然是纯手工制作,虽然略显粗糙,但制作此物之人,若无极高的功力和控制力,断然办不到。 云梓焱将之收入掌中。“如此,便是我的了。” 看着佯装不满地哼了一声的兰花,云梓焱突然说了一句:“拿了你这条链子,过些日子,我自当回赠你一条。” 兰花甜甜一笑,“记着了,可别忘了。我去做饭。” 以血天堂的背景,那个人送的链子,兰花不至于看不出来其贵重稀少。 但在女人的心中,即便是地摊货,也唯有喜欢的人送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值得一辈子珍藏的。 那天晚上,两个人吃过饭,洗完澡。云梓焱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书,兰花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膝上看电视。 兰花说话,他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暖橘色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影,显得那般静谧而温情。 睡觉的时候云梓焱大大方方地把枕头放在了兰花的床上,说明日就要上烈火宗,辛苦的操练开始了,总不能不让他睡那张硬邦邦的床。 他从后头拥着她,悠长平稳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兰花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静悄悄把手藏在他的大手里。大手包裹着小手的感觉,总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她和他之间,除了那叫人脸红耳赤的情和欲,原来也可以这样亲昵而温暖。 兰花很喜欢,喜欢这种被珍惜,被呵护的感觉。 男人的激情和力量会让女人一时随之沉沦和迷失,但很多粗心的男人总是忘记了,疯狂后沉淀下来的温柔,才是那杯唇齿留香的清茶,让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有了淡泊宁静的港湾。 兰花往云梓焱的怀里蹭了蹭,把他的大手轻轻搁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她的云梓焱,可以给她正午阳光般烧灼身心的炙热如火,也可以给她静夜月光般的似水温柔。 兰花没看到身后的男人,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深幽的双眸中,是那最温柔缱绻的夜色。 第二日,兰花再度从地上被某人抱上了床,再度良心不安的某人又积极地做了早餐。 云梓焱下楼的时候,布善已经一脸阳光灿烂地在楼下等着。 布善狗腿地开了门,搀着扶着云梓焱上了车。 进了车里,布江里也坐在里面,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看。 “臭小子,我说你是吃错药了吧,他上个车你伺候着,我老头子上车怎不见你这么殷勤。”布江里吹胡子瞪眼地。 布善悠悠然回了一句:“那当然,你老人家是习武的。” 布江里愣了半晌,上个车还能跟习武扯上关系。 “臭小子,你不敬老也就算了,你还挤兑我老人家,你丫的挤兑我老人家也就算了,堂堂烈火宗第三代嫡系传人,你说你干的是什么小喽啰的毛事。”布江里那个激愤:“那个死胖子说啥来着,你是阳痿了早泄了还是菊花痒了,是条黄瓜你都当成宝。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本末倒置了你晓得不?丢脸,丢尽祖宗的脸了。” 布善脸色如常地开着车,往望后镜看了看云梓焱闭目养神的样子,心中一直不厚道地奸笑着,师叔祖,你老人家尽情地咆哮吧,放开了咒骂吧。一会,你老人家那张春风吹皱起湖面的脸,那褶子扭曲的弧度,肯定比大胖子那身肥肉还要惊心动魄。 这么想着,不怀好意的布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喜庆。 布江里这么一瞧,火气就更盛了:“掉头回去,老子不回烈火宗了。你小子犯的是什么毛病。如今圣光廷,玛罗族人都来到了燕城,正是古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你正事不干跑来带这小子去烈火宗学艺。你随便教他几招他就受益终生了,犯得着还要拉扯着我老人家回去这样大动干戈么?” 布江里这番话一说,布善更乐了,慢条斯理说了一句:“师叔祖,你要非不让回去,以后长老们追究起来,你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哪。” “逆,逆你丫的破伤风脑袋。”前座的椅背被布江里拍得啪啪响:“老子在外头晃荡,就是省得自己在宗门呆久了,一时没忍住把那几个老家伙都给打死了。追究,我还怕他们追究,我。” 布江里的话还没说完,车里突然有个清净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大嗓门。 “烈火功法一脉,至刚至阳,浅习者性格暴烈如火,刚正不阿。若功法不全,误修歧途,忧思悲怒易逆真气,致使杂念纷纭,真气不凝而走火入魔。你这火爆脾气,一来显得你功法有成,二来却是功法难登巅峰所至。” 闭目养神的云梓焱,声音叫人莫名安定,“烈火一脉若修至巅峰,气清而平,平而和,和而畅达。”缓缓睁开眼,“换句话说,你的功法有缺漏,你的修为,很一般。” 布江里生生愣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云梓焱没有说话。一股淡淡的热风吹来又瞬间消失,但在云梓焱右手的食指指尖上,却出现了一抹指甲大小的火焰。 紫中带着淡淡金色轮廓的火焰,让布江里瞬间呆若木鸡。而从后望镜看到的布善,猛一踩刹车,缓缓转过身来。 “紫金极炎。”布江里的声音轻颤不止。 烈火宗的烈火功法,手稿早已残缺不全。第一层,红焰,第二层,金焰,第三层,蓝焰,第四层,紫焰。手稿的第一页,却清清楚楚写了烈火功炼至至高境界,却是传说中只曾听闻未曾亲见的紫金极炎。 烈火宗自建宗起,唯有上一任最具天赋的宗主,修至蓝焰之阶,但其性格却越发暴虐得难以控制,后来更是打伤了宗门众多弟子离开烈火宗,从此渺无音讯。 布江里和布善,从未想过终其一生,有终一日,能够亲眼见到紫金极炎。 唯有修习烈火功的人才知道,那簇小小的火焰,不亚于一个定时炸弹,只要脱离控制,能够将整辆车,包括车里的人,尽数销毁。当然了,除了掌控它的那个人。 即便此刻,两人依旧如梦初醒,懵懂不知所措。 “你的姓,你是云家的后人?”布善的话让布江里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烈火功据说乃云家所创,只是经过了不知多少代后,流传下来的烈火功早已不再完整,即使是被烈火宗奉为至宝的牛皮手抄卷,也只是流传下来的烈火功其中一部分的誊抄。 后人,布江里的话让静静坐着的云梓焱轻笑了一声,“后人,不,应该说是先人。”若非他穿越而来,论辈分,古往今来唯一修成紫金极炎的两个人,他和他的妖孽爹,无疑是这个门派祖宗级的人物。 “今天我回去,不是我要寻根溯源,而是烈火宗,要认祖归宗。”云梓焱的手掌一收,那簇小小的火焰消失在他的掌心中。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自信。 这句话,没有丝毫引起布江里和布善的不满,两人反而激动得身体有些发颤。云梓焱是云家的嫡系,追本溯源,烈火宗便是其分支旁系。如果云家后人能够成为烈火宗的宗主,那便是承认烈火宗乃云家的门下弟子,他们便能真正接触到完整的烈火功法。烈火宗的实力,绝对能够从此傲视东华古武世家。 原本还瞎嚷嚷要布善调头回去的布江里,啪地一声刮了布善一下脑门,正想吆喝,突然醒觉云梓焱就坐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子,还不开车,快点,给我使劲踩油门。” 车开到半路上,布江里非得找了个借口说布善开得不够利索,扯拉了布善跟他换了位。其实跟速度无关,而是布师叔祖坐在云梓焱的身边,即便云魔神闭目凝神不理人,布师叔祖一想起自己方才指手画脚,就浑身不甚自在。 云梓焱离开后,兰花一人喜滋滋把早餐吃了,打算收拾收拾回古门。 她要去争取与云梓焱一起参加特种兵团赛。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兰花笑得一脸甜蜜蜜。那紧张激烈甚至不排除有受伤死亡危险的兵团赛,现在对她来说,反倒成了她收获真爱的征途。兰花的心底没有丝毫的害怕惶恐,反倒有一股跃跃欲试的自信和喜悦。 出门前,兰花想了想,还是拨了一个电话给父亲。 即便父亲给予她的关心在外人的眼里并不多,但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兰花对父亲的爱和尊重,比起很多从小受尽父母溺爱,养尊处优的孩子来说恐怕还要深厚得多。 云梓焱是她想要好好爱一次,甚至是要携手一生的人,作为她的父亲,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电话接通了,听到父亲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想起他那孤寂到如同村口唯一那棵枝枯叶稀的老杨树一样的背影,兰花每次心里都会微微一酸。 “爸爸,下半年我可能没办法去看你,公司要派我到国外学习。”与父亲说话,兰花已经习惯言简意赅,唯有爸爸二字,才是她对父亲所有情感的凝聚。 电话那头没有意外地传来了一声嗯,停了会,“你一个人,还是有同事一起去?” 兰花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多问这么一句,心却瞬间暖了起来,声音也多了一丝急促:“有,有好几个同事一起去,您放心。” “一个星期联系我一次。”又一句淡淡的话响起。 兰花一愣,“爸爸,是封闭式的管理,去了可能就不能随便和外界联系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颇为坚定的声音传来:“那就不要去了。” 父亲反常的态度让兰花有些发愣,但更多的是欣喜。父亲的话在她的心里,不是蛮不讲理的约束,而是来之不易的关怀。 “爸爸,你放心。这一次一起去的还有,”兰花顿了顿,脸有点发热,“还有我的男朋友。” 电话那头没有声响,兰花继续说,“他很上进,对我也很好,我们住在了一起。”最后一句话,兰花有些难以启齿,像所有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些心虚。 “你说,他现在住在你那?”兰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兰花轻轻嗯了一声,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过几天,我就亲自过去看看!”说罢,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 兰花拿着话筒愣了半晌,忧喜参半。忧的是父亲生气了,喜的同样是父亲生气了。 兰花有点心事重重地出了门,一路上却是想开了。连杨老爷子都看着云梓焱顺眼还赞赏有加,自己的父亲对云梓焱肯定也会满意的。 来到古门,见了徐丽娜,兰花说明了自己要随同参加兵团赛。 徐丽娜的表情有些复杂,语重心长说了句,“兰花,如果你选择了参赛,那就意味着你不可能再是古门温室里的兰花,很多外勤任务都需要你担当起来。” “我知道。”兰花笑容很浅,但很坚定,“所以,这些天有什么外勤任务,就把我安排进去吧,我好历练一番。” 徐丽娜轻叹了一声,看着旁边无奈地耸了耸肩的贾星星,说:“确实有任务。老大刚刚说了,这个任务,你可以选择接下或不接。只是你要知道,这个选择很可能便影响到你原来在古门的生活。” 徐丽娜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她了解金昊。金昊希望兰花是他羽翼下那朵无忧无虑,清香扑鼻的兰花。但男人,总是低估了爱情对一个女人的影响。爱情,可以使一个女子脆弱如瓷,也可以使一个女人坚强如铁。就像现在的兰花,在优渥安乐的生活和惊吓冒险的生活面前,因为爱情,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圣光廷和玛罗人都来到了燕城。圣光廷向来自诩是正义代表,与血族一直是老对头。而玛罗人是不折不扣的异端邪教。本来两者是泾渭分明。但因为同一个目标,他们有八成的可能会联手起来。”徐丽娜开始说,“我们要对付的只有玛罗人,但很难摸清他们潜藏的地方,所以只能从圣光廷的人入手。” 徐丽娜看了看兰花,“圣光廷的人今天晚上会出现在世外桃源,我们安排了人手混进去。阴月,杨翩舞和你,你们都是相对比较脸生的新手,圣光廷的人不可能认识。而那种地方,真正能够接近他们身边的,也唯有女人,你明白的。”徐丽娜声音变得有些无奈,“老大不希望你去,他的心意,你懂。” 世外桃源,是上流社会最出名的销金窟,来往之人,非官即贵。 而美丽的女人,自然是那里最必不可少的摆设和道具。 “我懂。”兰花一笑,“正因为我懂,所以,我接受。” 第32章 古门 “你哪。”徐丽娜无奈的摇摇头,可随即便轻笑出声:“我听宝露说过云梓焱。你和宝露的眼光,一个癫狂,一个老实,我是不大相信的。”徐丽娜眨眨眼,“不过我相信杨老爷子,连杨老爷子也另眼相看的人,一定有他不寻常的地方。兰花,祝福你。” “谢谢丽娜姐。”来到古门,徐丽娜和宝露一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她。即便是她白占了异能组一个名额却从未真正为异能组的战力做出任何贡献的时候,徐丽娜也从来没有二话,宝露更是时不时教她练习一些古武的招式。所以这句谢谢,兰花说得非常诚恳。 “你确实要好好谢谢丽娜。”血系攻击的贾星星依旧一副痞相,“如今正是古门最为忙碌的时候,人手短缺,上头要求谁都不准请假。但今天布善跟丽娜姐一说,丽娜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也知道,布善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布善是为云梓焱的事情忙去了。虽然兰花不知道,其实就算丽娜金昊反对,布善此行也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但听到贾星星这样一说,对于徐丽娜的照顾和支持,兰花越发的感激。 “对了,你们刚才说圣光廷和玛罗人有相同的目标。怎么会有人同时把正邪两方的顶尖势力都给得罪了?”想起刚才徐丽娜的话,兰花有些不解,“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正邪破天荒地联手,就是为了找他?” 兰花的话刚说完,贾星星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张扎了不知道多少个孔,挂了多少个环,永远一副流氓样的脸突然出现了朝圣般的光彩,原来那副不着调的声音更是多了一份尊敬和景仰,抑扬顿挫地说了三个字:“大,肥,猫。” 这样的表情声音,配上这样的话,兰花禁不住噗嗤一笑。 “不许笑。”贾星星突然板起脸。 “去,别吓着兰花。”徐丽娜啐了一声,脸上同样带着即便遇到金昊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敬意,正色地跟兰花说:“兰花,这三个字对整个异能界来说几乎是一个里程碑似的符号。” “没错,”贾星星按捺不住抢着说,“古武界百家争鸣,百年来,从未出现过有一人,能够惊采绝艳到让整个古武界为之疯狂震撼。” 贾星星想了想,“如果真要找出一个,怕就是当年杨家的杨宗武。当年被称为魔刀的杨宗武几乎挑战了所有大世家,挑战的过程和结果并不为人所知。只是东华的挑战一结束,杨宗武就意气风发地扛着刀去了红岛,将五大家族的武馆挨个虐了个遍。由此看来,杨宗武在挑战中必定成绩斐然,否则的话早就闭关修炼,哪还有心情去红岛逛了一圈。当年的流沐家族,也是被杨宗武重创的一个家族,所以对杨家的刀谱是心存觊觎,才会出现最近想以小舞胁迫杨家的事情。至于大肥猫,”贾星星笑了笑:“丽娜姐,还是你说吧。” 徐丽娜点点头,“星星说的是古武界的情况,而对于异能界来说,每一个异能者都能够脱口而出地告诉你,数百年来的异能者,从未有人能够超越大肥猫,这是整个异能界公认的事情。他的成名仅仅是通过一场战斗,与圣光廷的战斗。” 这时就连兰花的情绪也被吸引了,每一个传奇的缔造,必定有他最惊心动魄的一刻。 “圣光廷与血族齐名,是西方最强大的势力。没有人知道大肥猫为何会向圣光廷发难。只知道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战斗,大肥猫只身一人,将整个圣光廷的实力几乎削弱了四分之一,仅一次精神绝杀,便让三十名圣光骑士拔剑自刎,就连代表圣光廷千年历史最至高无上的圣光塔,也轰然倒塌。”向来从容冷静的徐丽娜,在说出这番话说,声音中依旧有些轻颤。 兰花张大了小嘴闭不上。圣光廷的整体实力,无疑相当于超过一半的古武界力量。 “那后来呢?他怎么样了?”兰花问。 徐丽娜苦笑地摇摇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廷主用无上权杖,与整个长老院联手,借用无数信众的念力,却依旧不能让大肥猫伏诛当场。他负伤而逃,一消失便是二十五年的时间,直到最近几个月大闹玛罗族。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年龄,出身。唯一知道的是,”徐丽娜的眼神凝了凝,“他至少掌握四种不同系的异能。” “什么?”兰花被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呛,咳嗽不止。 “每个异能者,能够掌控的基本都是一种异能,偶尔听到能够掌握两种的,其中一种必定较弱。”徐丽娜继续说:“精神控制,空间瞬移,最可怕的是他还同时掌控金系和土系的力量。金系无坚不摧,土系坚不可摧,如此强大搭配,简直闻所未闻。” “没错”贾星星急着说:“如今世界的异能者分成两个不同的阵营,一类是想让大肥猫成为他们成名的基石,只要能杀了大肥猫,他们将获得圣光廷许诺的财势和震撼异能界的名声。另外一类,就是我们这种将他视为领袖偶像的。”贾星星喊了一声:“要真能让我见到大肥猫,跟他说上一句话,我死了也值了。”那神态语气,跟疯狂的追星族没啥两样。 “噗,”徐丽娜笑了笑,朝依旧目瞪口呆的兰花说,“瞧这说会话的功夫都过了快一个小时。车子准备好了,他们应该都在车库等着。世外桃源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你们会顺利见到圣光廷的人。机灵点,即使是我们在世外桃源的联系人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像世外桃源那样的地方,背后肯定有高人操纵,能暗中行事不惊动人家最好。” “行,我马上出发。”兰花二话不说,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赶往车库。 来到车库,杨翩舞和阴月已经在那等着,随同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谢顶男人。 见到兰花,杨翩舞开心地迎了上来,阴月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碍着兰花如今是杨老爷子曾孙女的身份,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明嘲暗讽。 车子一直驶向燕城的郊外,终于来到了一处占地面积极广的园林。 很难想象,这样的清幽避世之地,一到夜晚,会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即便是出身大世家的杨翩舞和阴月,走进世外桃源也不禁呆愣了半晌。 如同诗中所说:谷口何时住,烟霞一径深。水声离远洞,山色出疏林。 小桥流水,亭楼阁榭,鸟语花香,水木清华,美得清幽雅致,美得不染凡俗。 中年男子对眼前的景色视而不见,反倒有些紧张,轻声说:“你们是新来的,照老规矩都要先受过一系列的培训和纠正。我们已经打通关系,跳过了这一环节,但要真正面对客人,还需要经过最后一关。这人要同意了,一切都没问题,这人要不同意,就算是后台老板开口了,也还是不行。这里的女人拼的不是俗艳,而是学识气质,以三位小姐的出身涵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先带你们过去。” 三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 中年男子一直把她们带到了一处最偏僻的院子,离着远远的距离便站停脚步,低声说:“人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祝你们成功。”言罢,竟有种夹尾巴匆匆逃离的狼狈。 “里面坐着的应该是女的吧。”杨翩舞压低声音,“如果是男的,他要动手动脚的话,我们怎么办?”这么一说连阴月也皱了皱眉头。 “见机行事吧。”兰花努努嘴,“如果真敢毛手毛脚,我们就直接把他打晕藏起来。”兰花的外勤经验,依旧停留在当初带着一个铁制烟灰缸要将罗雄敲晕的阶段。 但兰花的话,却破天荒得到了杨翩舞和阴月的一致赞同。 走进院子,三人再度石化。 幽雅出尘的地方,一股浓浓的铜臭脂粉味扑面而来。 院子中央有一把竹制的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个与此间环境在气质上完全背道而驰的人。 一个胖女人,身穿绯红色的长袖睡裙,两只手的中指各戴着金光闪闪的金戒指,左手晃着一个拇指粗,色泽上等的翡翠手镯,脖子上是硕大的珍珠链,耳朵上还有一对镶嵌着蓝宝石的大耳环,最要命的是她躺在那,脸上盖着一层青黑色的海藻泥面膜。 活脱脱一个乡村结合部的暴发户混搭女王。俗气得连兰花这样没眼见地的普通女娃看了都有种胃抽筋的感觉,更遑论素来品味高雅的两位世家千金。 这藤椅上若搁上一堆狗屎,看起来都比搁上这么一个女人顺眼。 座上的女人微微张开了眼,在瞥到兰花的时候手指突地一颤。 “您好。”相比两位千金习惯了别人先打招呼,兰花显得机灵多了。 女人揭下了面膜。圆圆胖胖的脸,肤色有点黑,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如果把身上那套行当给卸下了,看起来还有点包租婆的精明模样。 “呦,姑娘,是你呀。”女人喊了起来。 “是您!”兰花也被吓了一跳,正是当日在商厦撞上的中年妇女。 “你们认识?”杨翩舞出声。 “呦,”女人掩嘴笑了起来,声音浑厚有力却偏偏扭着肩膀一副娇柔的模样,“我跟小姑娘在商厦见过一面,小姑娘还好心扶了我一把,真是有缘哪。” 女人站起身来,走起路来胖臀扭啊扭,朝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对于阴月眼中那丝一闪而过的厌恶视若不见,再度风骚地笑了几声,“条件都不错,我很满意。你们三个,肥姨我看着就是聪明的姑娘。不聪明,怎么会想到来世外桃源呢?” 叫肥姨的女人又开始笑得肥肉乱颤,“想当初,我一穷二白的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年,如今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男人嘛,”肥姨抛了个媚眼,咯咯又笑了几声,“只要一勾指头,前仆后继不知道多少好儿郎就围堵得我全身发热。”这么一说,全身上下还配合着跟麻花一样扭了扭。 “呦,你瞧瞧,我怎么说到这话上来了,今个儿心情好,心情好。”肥姨的一番话和动作,看的三人的鸡皮疙瘩,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仅胃抽筋,连眼角嘴角也抽个不停。 好在兰花还算机灵,赶紧回了一句:“是,是,有机会我们一定要跟肥姨好好学习。” 听着兰花的话,阴月的嘴角一扯,张唇不出声说了两个字:“狗腿。” 这一细节,却分毫不差地落在那个神神兮兮的肥姨眼里。 “小姑娘真懂事。”肥姨掩嘴笑着,“话我就不多说了,一会过去还会有专人跟你们讲讲晚上客人的身份,喜好和规矩。” 肥姨突然拉住了兰花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便抬起头来说,“小姑娘也别害怕。咱世外桃源可不是那些个下三滥卖肉卖艺的地方。”腻味的笑声再度响起,“我们要服务的对象是男人。男人嘛,吃不到的才是最香的。我们世外桃源的姑娘,就要做那男人吃不到又心痒痒的香饽饽。” 肥姨的一句话,让兰花心里突然一抽。她那么容易就被云梓焱吃到了,这家伙,会不会觉得她不香了? 那肥姨松开兰花的手,开始说:“我们世外桃源,姑娘们都有自己的花语名。”指着杨翩舞,“小姑娘长得挺活泼的,就叫向日葵吧。”瞥了一眼阴月,语气显然没有那么好,“你,牵牛花。” “我。”阴月整张脸都红了,“凭什么我用这样的名字。” “凭什么?”肥姨眉一挑,有种不怒而威,干笑了一声,“不喜欢,你可以走?我又没拦着你。” 走,阴月怎么能走?她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证明给金昊看,她才是最适合他,最能够成为他助力的女人。阴月平静了下来,挤出了一个笑容,“谢谢肥姨。”心里却咆哮着此事一了,定要让人将这胖女人给痛扁一顿,一雪今日之耻。 肥姨走到兰花的跟前,还没出声,兰花便讨好地开口说:“肥姨,我名字就叫兰花,能不能就不改了?”要起个鸡矢藤的名字,那就真是呕死了。 “好,你就叫蝴蝶兰。”那肥姨拍板了。杨翩舞掩嘴偷笑,阴月是涨红了小脸有气无处撒泼。 “都去吧。”那肥姨摇摇手,“外头会有人带你们去做最后的准备,好好干姑娘们,指不定还能掉个金龟婿。” 阴月是转身就往外走,兰花和杨翩舞倒是识相,赶紧道了谢才离开。 那肥姨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原本风吹枝摇的院子似呼一切静止了下来,“熊大熊二,滚过来。” 话音刚落,两个圆溜溜的身子竟然真的打滚着翻过了墙,一路滚到肥姨的身前才停住。 胖墩墩又高大的身子,人如其名,就像两只大狗熊。 “大姐。”左边一个开口了。 啪,头被拍了一下。“什么大姐,你们两个有叫老娘大姐的资格”肥姨的声音中气十足。 “大,不,祖奶奶。”右边一个开口了。 又是啪的当头一拍,“老娘有那么老么?” 两人对看了一眼,终于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大姨妈!” 砰砰,两个身子就这样被肥姨一手一个给扇飞出了墙外。 第33章 古门 被肥姨连刮了两掌的两只胖熊男,呼啦啦又滚了回来,脸上居然没有丝毫怨恨和不满,而是仿若知道做错了事情的大狗熊一样规规矩矩地重新站在肥姨的面前。 “刚才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姑娘瞧清楚了没?”肥姨哼了一声。 黑一点的熊大立马点头,“瞧清楚了,那姑娘长得最高,身材最是婀娜苗条,漂亮得跟朵花似的。” 啪的大脑袋又给肥姨刮了一把,“什么眼神,那妞儿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刻薄样。”长得最高的恰好是阴月。 白一点的熊二一脸不怀好意地嗤笑了一声,“是那脸圆圆,眼圆圆,卷着发跟洋娃娃似的的女孩,甜得就跟糖葫芦一样。” 啪的一声熊二再度被揍,肥姨彪悍的声音传来:“圆圆圆,圆你个头,你以为挑包子啊?” 肥姨胖乎乎的手指一指,“白跟了我那么久。”肥姨身子一晃,身上的项链首饰晃得哐当响,“难道不知道肥姨我最是喜欢素雅清新。”肥姨陶醉地摇摇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白衫黑发眉弯弯的女孩子。”肥姨脸色一变,怒喝出声:“难道不漂亮吗?” “漂亮!”熊大熊二犹如军人听到军号声一样立正,昂首挺胸,大喝出声。只是眼睛往肥姨那穿金戴银的身上一扫,午日的阳光一照,金光普照,光芒万丈,果然是加强版的素雅清新。 “那姑娘,是我的小主人。” 肥姨话音刚落,熊大熊二两个脑袋一歪,毫无意外的铿锵一声,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表情如同活见鬼似的,“您,您老人家还有主人?” 肥姨食指一勾,熊大熊二赶紧屁颠屁颠凑近了些。 “你们两个,去,给我看紧了那个叫蝴蝶兰的女孩子。”肥姨压低声音。 “没问题,”熊大打了个响指:“保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老板您。” 肥姨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她的一举一动,而是跟她有过接触的人的一举一动。”想了想,加多了一句,“尤其是男人。” 肥姨的手握住了熊大的手,吓得熊大偌大的身子一颤。 肥姨整一个地下工作者的模样,沉声说,“如果有男人类似这样对她毛手毛脚了,把那臭男人的手,给我卸下来。” “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亲密了,”肥姨两只手朝两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一拍,熊大熊二啪嗒一下抱成一团,“就把他的脑袋,给我卸了。” “老板,那如果是像有些世外桃源的花姑娘一样跟男人叠在一起在床上滚啊滚的,那怎么办?”熊二明显是个举一反三,思维活跃度相当高的一个人。 肥姨干笑了几声,右手一握,骨头捏得嘎嘎响,脸一沉,低喝了一声,“那我就把你们两个人的骨头卸了。赶紧给老娘滚过去。” 肥姨一声令下,熊大熊二一个哆嗦,踉踉跄跄往前奔,不到十步的距离,两个人的身影突然同时消失,不是他们的速度快,而是他们的身子,显然已经诡异地隐形了。 熊大熊二离开后,肥姨转身走进屋里,双眸竟多了几分水汽。 “主子,你的孩子很漂亮。我会尽我生命的所有能力保护她,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 兰花三人被带去了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里。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子跟她们讲了三个小时的话,言谈举止,服饰化妆,甚至到如何接近取悦男人,都细细说了个遍,听得三人脸色红晕不消。就算早已身体力行的兰花,听着那么多花样也不由得鼻尖有点渗出汗珠来。 三人走出房门的时候依旧有些气息不稳。对看了一眼,兰花觉得气氛太过尴尬,不由地傻笑一声,说:“不错不错,获益良多。” 阴月哼了一声,颇为厌恶地瞥了一眼。杨翩舞却咯咯笑起来,靠近兰花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云梓焱有福气了,瞧我家兰花信心百倍的样子。” “去你的。”兰花轻轻给了杨翩舞一个肘子,脸却越发地红了。 随后三人就被分开到各自的房间。 依旧是古韵十足的房间,让兰花开始有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世外桃源有种让人心情沉淀的力量,让你不由自主地随着这目之所及的一切景象和摆设,进入一种宁静柔美的意境。 房间里甚至还安排了一个长相普通,训练有素的女孩伺候着。兰花不禁感慨为何那么多的女孩子挤破头了也想进入世外桃源。在这里,你当真不会觉得你工作性质的卑微和不堪,反倒有种古时候富家小姐的骄傲和富足。 兰花在放满鲜花的大木桶里泡着浴,若不是她坚持拒绝,女孩可能会一直在一旁伺候着。 兰花边洗心里边笑话着洗个澡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若想要身子香气袭人,也只消喷喷香水就轻而易举搞定。 可当她从木桶里站起来,身上的鲜花缓缓顺着水流下滑的时候,那淡淡的触感,让兰花不自觉闭上了双眼,鼻尖似乎有淡淡舒服的香气萦绕。 兰花突然有些明白,不同的方法做同一件事情,结果可能一致,但不同的过程却能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这就是意境和感受的升华。 一个细致讲究的过程带给她的,是悠然自得,清新优雅。 兰花换上一袭剪裁得体的东华国的传统旗裙。墨绿色的旗裙,使得兰花原来白皙细腻的肌肤越发的晶莹剔透,犹若玉盘置幽兰。爱情的滋润让兰花的身段越发显得柔媚风情,贴身的旗裙让她前凸后翘,火力十足。 女孩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便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兰花竟有些挪不开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的婉约美丽,文静优雅,甚至心里有点隐隐期盼云梓焱能够看到此刻的自己。 这番想着,兰花从包里拿出了云梓焱当初送给她的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分开不到几个小时,她就想他了。 兰花缓缓闭上了眼睛,思念就像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使得涟漪一*扩散。 兰花那独特气息,此刻就像泛开的涟漪一样,一圈圈荡漾开去。 房间里,院子里,甚至院外,所有被波及的花草树木,顷刻间生机越发的蓬勃。尤其是房间里的盆景,更是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叶子宛若经过晨早露水滋润般青翠欲滴。 兰花的精神力,在触及不远处树上不属于植物气息的不明物体时蓦地一顿,令兰花奇怪的是,树上除了枝叶,明明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物。 兰花的气息终于如潮水般褪去,可依旧惊动了三拨人。 一是躲在树上的熊大熊二。两人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之色。 “好强大好奇怪的气息。”熊大精明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果然不愧是老板的主人。” 熊二那硕大的脑门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这气息太让人舒服了,我感觉自己的胸毛都跟下面的草一样疯长。” “嗯。”熊大正色地附和了一声,“*长了没?” “对呀!”熊二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就这样大大咧咧在树上站了起来,开始解裤带。 熊大痛苦地闭上双眼。真不知道一母同胞,咋就生出这样一个二货。这还不是最悲催的事情,最悲催的事情是他英明神武的熊大,还要在老板的面前跟这个二货一唱一和。 坐在屋里闭目养神的肥姨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掠过一丝激动,随即便冷静下来,“天赋已经觉醒了么?”重新闭上眼眸,“有我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掠夺你的天赋。” 即便闭上双眸,摇椅上的肥姨,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比发怒的金昊还要凛冽几分。 世外桃源离兰花不远的一个房间里,杰斯正好将一杯清茶端给了梵卓。 梵卓缓缓将杯子放在鼻子下,深吸了一口气,可随即便很快地抬起了头。 梵卓轻笑一声,湛蓝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奇怪,这丫头怎么也来了?” “杰斯,”梵卓轻喊了一声,“去看看,古门的那个丫头来世外桃源做什么?如果是乔装打扮出任务的话,”梵卓的眼神灼灼发亮,“那就更好玩了。世外桃源是个价高者得最公平的地方。所以,杰斯,我想你肯定可以让我如愿以偿地让我在我的房间里见到那个丫头。” “是的少爷,我这就去办。”杰斯躬身,脸色如常地许诺。 “钱,不是问题,对手,也不是问题,我只要让那丫头一整个晚上都坐在我的对面。”梵卓轻酌了一口茶,挑了挑眉,饶是好心情地补充说,“也有可能是坐在我的身边,或是腿上。这一定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说罢,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杰斯顿了顿,再次恭敬地说,“明白。”这才缓缓退下。不管花多少钱,不管和谁抢都不是问题,少爷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买下兰花一个晚上的结果。 夜幕降下,华灯初上。世外桃源也开始了不同于白天宁静的另一番景象。 不少姑娘挑着灯笼,笑意盈盈地在小桥流水,亭楼阁榭中穿梭而过,往来的宾客之声,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女孩再见到兰花的时似乎有点惊讶,原本清汤挂面般怯生生的兰花,此刻却是一脸温婉的笑容,搭配上她如今的那身衣裳,还有眼梢处若有若无的妩媚,美而不娇,艳而不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与之亲近。 兰花见到了一袭紫色旗裙的阴月,身材最为高挑的她把紫色衬得越发的高贵典雅,只是一声声牵牛花的呼唤,让阴月的眼中不停闪过压抑的怒色和杀气,平白破坏了这份雍容。而身着粉色的杨翩舞却显得越发的俏丽可爱。 领着她们那位身材姣好的中年女子,神情显然十分满意。她将她们领到了湖边,指着湖心的一个亭阁,“今天晚上,你们要接待的客人是来自西方世界的贵族子弟。”女人善意的笑了一声,“你们不用紧张。西方的贵族向来涵养气度都相当不错。过分,过激,过火的客人都不受世外桃源的欢迎。你们是世外桃源的人,只要你们能用贴心周到的服务让客人感到满意,若有客人得寸进尺,强行做出下流龌龊的事情来,世外桃源自会为你们做主。”女人的声音里是浓浓的自信和自傲,“去吧。” 尽管一切按古门的安排顺利地进行着,三人打开门时,心里均还是有一丝的小紧张。 就在兰花三人和另外三名女子分别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到来,此时的烈火宗,灯火明亮,全宗上下,由宗主布晓凛亲自带领,站在宗门所处的一处园区大门外,翘首以盼烈火宗建宗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第34章 古门 布晓凛昨天便接到孙子布善的电话,这小子神秘兮兮地说今天要领个与烈火宗渊源颇深的人回来,他心里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当日布善带回来关于元阳指的消息,他和诸位长老商量过后,觉得仅凭这几张照片就将之断定为元阳指也过于草率。一来如今身负奇怪能力的强大异能者不在少数,再者,若此人真有如此修为,早就是开宗立派的宗师,如何会沦落到受人所雇去杀那低三下四的罗雄之流。 可傍晚时分,他吃完晚饭准备循例到山野间逛逛再回房间修习,不料却接到布江里的电话。 老家伙在电话里一改往日里蛮不讲理的穷嚷瞎喊,声音压得很低,明显在努力压抑着极度激动的情绪,听起来就像是处在□□临界点的时候男人那种发在喉咙里的吼声,听得布晓凛浑身不自在,只是布江里话里的内容,很快让他的不自在变成了不冷静! 布江里的话一如既往颠三倒四,“老家伙,集齐宗内的所有弟子,云家前辈来访,紫金极炎重现古武哪。”布江里这老混蛋哽咽了几声就挂了,打回去手机又关了。简直就跟□□喷薄而出之后蔫了一样,问题是人家没舒服没搞明白他就蔫了! 布晓凛好歹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一个是云家,一个是紫金极炎。想到布江里此人虽疯癫傻帽,但关乎宗内大事从不曾含糊。如此郑重其事打电话给他,口气还相当靠谱,布晓凛也不敢怠慢,即刻集齐宗内弟子,列队于宗门之前,等候贵客莅临。 布晓凛站在那直搓手,心中越是细想越觉得布江里的话颇有深意。 云家前辈,精通元阳指,又知晓紫金极炎的存在,那必定是云家的嫡系亲传!作为末流旁系的烈火宗,若能真正回归本源宗族,便能习得完整的烈火功法,这对于烈火宗来说,是解了燃眉之急,甚至是免了灭宗之险。 无怪乎布晓凛如此焦急沉重。烈火宗虽然能够跻身东华国古武界的几大宗派,但论起底蕴,却远不如其他真正源远流长的世家。 古往今来,有财有权方才有势。 龙首杨家,古来为将为臣,传至今日,军方政界亦有无数子弟身居要职。即使是活死人墓的白家,古时以盗墓起家,积累至今不知拥有多少传世之宝,财力雄厚,在整个拍卖和古董交易市场举足轻重。 而他烈火宗,就像一个草莽英雄,打出名声是因为烈火功的强悍,却远不及人家根基牢固。 烈火宗的发展壮大,说起来却是混黑道起家。如今,沙漠边缘的赌城,海上的赌船,都是烈火宗的产业。别的世家可以安享其成,但烈火宗为了圈钱打天下,多少烈火宗的弟子在外头当雇佣兵拼死拼活。 布晓凛敢说一句,这天下有黑帮的地方,就有烈火宗弟子奋战的历史。布晓凛也敢说一句,东华国所有的门派,最不怕死的弟子是烈火宗的弟子,最团结齐心的,同样也是烈火宗的弟子,因为烈火宗的这个天下,是他们一起打回来的。 如今布晓凛最头疼的不是财势,而是功法。烈火功初练时进展神速,威力惊人,但由于修习功法不完整,瓶颈突破不了,甚至因修习不当受伤散功丧命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就连上任宗主也走火入魔,销声匿迹。 希望布江里今日带回来的人,真的能够逆转烈火宗的命运。 这么想着,远处车灯明亮,车子已经驶到了宗门前。 布善和布江里先下了车,垂手站在一旁。 看着布善,尤其是平时傲气十足的布江里如此阵仗,布晓凛也凝神了起来。一看到脚从车里踏出,布晓凛随即领着众人微微躬身,本欲说句:“见过前辈。”可却在瞥到云梓焱的脸时刹住了嘴。 年轻,太年轻的脸庞了。布晓凛和身后的人嘴角不禁抽了几下。如果元阳指的推断属实,那此人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即便功法正确,至少也该是不惑之年。 眼前的男子,小麦色的肌肤有着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和光泽,绝非一般的驻颜有术。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冷峻和锐利,轻抿的薄唇有种不怒而威的冷傲孤清,颀长高大的身材比例均匀。他有着连布晓凛都自叹弗如的自信和气度,衣衫普通,只是着在他的身上,却有种很天然的贵气和优雅。 云梓焱下了车,并没有说话,而是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便轻叹一声。 云朝的雷炎宗建宗于地心炎脉附近,弟子日日受高温火气熏染,加上功法完整,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但踏上这片地方,云梓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地脉的热量是何其的稀薄,而眼前近百名烈火宗弟子,最高的修为仅是金焰巅峰。比起云朝,金焰巅峰的修为,是雷炎宗连制器炼丹的资格都没有的弟子。 身后的长老戳了戳布晓凛,声音很低,“宗主,该不会是布江里那老家伙存心戏弄我们。那老东西,平日里就没干过一件实诚事。”长老怨气颇重。 布晓凛轻轻摇头,眼神却依旧犹疑不定,“布师弟虽有时癫疯,但还不至于如此分不出轻重。” 感受到云梓焱瞥来的目光,布晓凛骤然身子一凛。 这种眼光,彷如前辈看到不成器的后辈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落。 云梓焱自然看到他们眼中的犹疑之色,心中并无丝毫的怒气。以他的年龄,凭着紫金极炎的修为,即便是在云朝,若让他那妖孽爹和雷炎山的五大长老得知,怕也免不了一番难以置信。 要消除他们的疑虑,行动自然要比言语更加有力得多。 云梓焱的身形一闪。布晓凛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肩膀已被人紧紧抓住,自己竟无丝毫反抗挣脱的可能。 “宗主!”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布晓凛身后的众人一怔,随即便怒气冲冲,想要一拥而上。 “别轻举妄动!”布江里急声喝道,自然不是怕众人把云梓焱给围殴了,而是怕一个不慎,惹得云梓焱怒起,场面更无法收拾。 可就算布江里不喊,众人也无法靠近抓着布晓凛的云梓焱,一*灼人的热浪,将众人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云梓焱右手抓着布晓凛,左手的掌心处,紫金色的火焰吞吐,正是灼灼热气的来源。 “紫,紫金极炎!”布江里身边的长老吞吞吐吐,眼球几乎瞪出眼眶。 此话一出,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布江里轻哼一声,“要不然,你以为我老头子闲着没事回来看你这每天竖着兰花指的老混蛋。” 平日里此话一出,自然少不了争斗咒骂,可此时的长老,竖着的兰花指一收,看着布江里,情真意切地道了一句:“疯子,今天是这辈子我看你最顺眼的一天。” 场中的布晓凛,盘腿而坐。云梓焱的左手,一下下拍打在他的身上,烧灼心肺的热气涌入了他身上一个个穴位。他的脸涨得通红如血,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那是紫金极炎哪,这么拍打在身上,宗主怎的没有化成灰烬。” 每次紫金极炎落下的时候,布晓凛都能清晰感觉到,云梓焱搭着他肩膀的右手,一缕缕阴寒到叫他牙齿哆嗦的气息会缓缓回旋在他的五脏六腑,缓和着由紫金极炎带来的可怕能量。 云梓焱不知道拍下了多少掌。最后一掌落下,布晓凛口一张,鲜血一喷而出。 布晓凛缓缓睁开双眼,双手平伸而出,盈盈蓝色火芒覆盖整双手掌,激动的情绪让布晓凛的整个胸腔起伏不止。 很快地站起身子,布晓凛深鞠一躬,“多谢前辈成全。”一直以来他都将境界控制在金焰之阶,不敢冲击蓝焰,怕的就是重蹈上任宗主的覆辙,神智颠乱。今日云梓焱将其身上某些淤塞经脉的烈火功力抽出,又将更是精纯的力量强行打入他的体内,不仅成就了他功力更上一层,更是消除了他走火入魔的隐患。 布江里等人均一脸羡慕高兴之色,无一例外,深鞠一躬,“多谢前辈。” “我会留在这里几天,将你们修习的功法完善,指点你们的修炼。”云梓焱的神情并无多大的变化,“我做这些事,只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说。”布晓凛又鞠一躬。 看着眼前身着古武长袍的众人,云梓焱仿若又回到穿越前的雷炎山,仿若又见到了雷炎山的众弟子。云梓焱启唇,“我希望,烈火宗能改名为雷炎宗,我爹是成就紫金极炎的第一人,他修习的功法,是雷炎功。” 改宗换名这样的大事,布晓凛竟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谨遵前辈的吩咐。”抬起头,布晓凛的神情一肃:“烈火宗上下修习的是前辈指点的功法。前辈既是授艺恩师,又是救命恩人。以后的烈火宗,不,雷炎宗,均是前辈的后辈弟子。但凡是前辈的吩咐,雷炎宗上下,将倾尽全宗之力为前辈效劳。” “好。”云梓焱的声音轻而有力,领先走入庄内,“今天晚上所有金焰修为的弟子,全数集中起来。” “前辈果真用心,只是他也累了,实在无需急于一时哪。”后面走着的长老喃喃出声。 布善瞥了一眼,“蓝长老,你晚上可得用功点,别拖了后腿浪费了时间。”布善眨眨眼,“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没有娃,但前辈大人绝对不希望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守空闺太久。热恋中男人的心,你懂的。” 蓝长老顿时一脸正色,“如此我可要加倍用心,莫要耽误了前辈花前月下,床上榻下,车上车里,树下草上的*时光。” 布善的脚步一顿,“蓝长老,这些地点,你老人家都试过?” 前头的云魔神同样茅塞顿开,就跟用膳一般,环境变了,心情自然也不一样。这么一想,云魔神心中的跃跃欲试,那是如野马般呼啸而过,只求在雷炎宗的事情的早些了结,也好赶着回去。 第35章 古门 就在云梓焱带着如今的雷炎宗众人开始了长夜漫漫的敦敦教导时,世外桃源的兰花,也终于迎来了今天晚上的贵客。 走在前头的西方男子有着张扬的红发,健硕的身材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暖光明的气息,尤其是当他微笑的时候,会让你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好感。 跟在男子身后的是一个金发的西方人,皮肤异常的白皙,身材修长苗条,走路的时候双眸下垂,似乎不愿意多看周围一眼,与阳光明媚的红发男子相比,显得有些内向忧郁。 最后一位却让兰花三人在见到他的时候心底一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四十来岁的瘦小男人,皮肤黝黑,眉角有一道红色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处,这让他笑起来显得尤其狰狞阴森。他的头顶用黑色的裹布层层裹住,穿着一件奇怪破旧,十分宽大的褂子。 兰花等六个女孩在客人来到门口时便不约而同地微微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这一个行礼,就将兰花三人和对面训练有素的女孩区分开来。对面的女孩屈膝的弧度和角度异常的微妙,白晃晃滑腻腻的大腿和小腿正好在开衩处显露出别样的风光。就仿若半出鞘的名刀,刀光闪闪,引人不由自主想要一窥全貌。 只可惜红发男子稍稍瞥了一眼,便指着兰花一行三人说:“你们留下。”被淘汰的三个女子似乎也并不沮丧,再度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红发男子的眼睛从三人身上一一看去,最后落在了兰花的身上。 这些女孩的气质和相貌委实让红发男子感慨了一声世外桃源的名不虚传。方才辞退的三名女子,美则美矣,但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他觉得因为太过训练有素,反而显得刻意呆板。 如今留下的这三个女人,气质迥异,紫裙女子那种自然而然散发的高贵不亚于他接触过的任何贵族的女子,粉裙女孩那精致的美丽中带着让人为之雀跃的天真稚嫩。而最后这个稍显得姿色普通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她有种淡淡流淌的温婉和清新,就像峭崖上的小花一样,没有让你为之瞬间倾倒惊艳的美丽,却绽放着让你百看不厌的风情和色彩。而最重要的是,女子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感觉极为亲昵的气息,舒服得仿若沐浴在廷主的圣光洗礼中。 红发男子落在兰花身上的眼光显然停留了好一会。身边的金发男子在触及他的眼光时,瞥向兰花的眼神有着淡淡厌恶和嫉恨。 红发男子正欲说话时却发现那名瘦小男子的眼光,同样落在了兰花身上。 瘦小男子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流转着贪婪,觊觎,欣喜,就好像在看一盘他极为喜欢的菜肴一样,甚至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不停地在兰花的身边吸气,放佛在享受着属于这盘菜肴独特的香味。 红发男子的眼神闪过一抹不为人注意的厌恶,笑了笑,突然抬起了左手,微微低头,对阴月说了一声:“有美丽的小姐陪伴,总是一件让人无比兴奋的事情。” 阴月浅笑,右手搭在了男子的手上,任由他牵着她走进了房间。 金发男子看了一眼兰花,原本略显忧郁的脸庞突然扯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手指朝杨翩舞一指,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傲和不屑,“你,跟着我。” 瘦小男子的心情显然极好。他的眼神是贪婪而富有侵略性,但他的动作却与眼中的情绪相反,刻意地拉开了兰花的距离。甚至在就坐的时候,也让兰花坐在离着他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上。 瘦小男子看着兰花的神态和眼神,让阴月和杨翩舞都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但兰花对眼前这狰狞的脸庞和令人憎恶的猥琐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和慌乱,浅笑地身子前倾,准备煮茶。 “别动。”瘦小男子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如同用小刀划着玻璃,刺耳难听,“乖乖地坐着,别动。”深吸了一口气,瘦小男子一脸陶醉的表情:“我喜欢你这个气味。你会是我神纲手这一生中最完美,最可爱,最诱惑的人偶。虽然这层衣服有些碍事,但起码现在能够让你与这污浊的一切隔离开来。只有纤尘不染的世界,才是最合适摆放你的地方。” 男子突然干笑了几声,补充了一句:“别害怕。我想说的是你就像是一具最完美可爱的玩偶娃娃,让人为你心动。” 兰花的心里,说不出的嫌恶和作呕,但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换句话说,他就像是一具会说话会做动作的尸体。 尽管如此,兰花依旧娇羞地笑了,“谢谢您的夸奖。” 兰花笑了,可阴月和杨翩舞却在听到神纲手这个名字时手指几乎控制不了地微微一抖,尤其是杨翩舞,垂下的眼眸更是多了一层淡淡的担忧。 红发男子在神纲手三个字说出口时眼神闪过一丝不悦,显然不愿意瘦小男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看到兰花的反应时红发男子才轻舒了一口气,只有普通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一无所觉,绝大多数的异能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难以保持冷静。这三个女孩,显然属于前者。 神纲手与玛罗族一样臭名昭著。对于超能者来说,宁愿对上玛罗族人也不愿意对上神纲手。对上玛罗族人,最坏的结果是死亡,而对上神纲手,他会将你做成他最喜欢的人偶,让你拥有自己的生命力和神智,却不得不受他的驱役和控制去做一些让你极度屈辱不堪的事情。 很显然,神纲手看上了那名身着墨绿旗裙的女子。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想到她很快就会成为神纲手那众多人偶中的一个,红发男人的心中还是不自觉有点怜香惜玉。 神纲手这个名字,对兰花来说应该是如雷贯耳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当初初进古门,边大胖和贾星星就是用了神纲手所操控过的人偶相片,吓得她好几个晚上没个安稳觉睡。 可今天,兰花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讶异。从她走出肥姨的院子到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处在了别人的监控之下。但这种监控不但没有让她不安紧张,反倒给她一种很是微妙的安稳感觉。兰花甚至有种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直觉,只要她在世外桃源,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谁能够让她受到伤害。这种自然而然的心安理得,以往也唯有云梓焱在她身边,才感受得到。 兰花心安,可在外头监控的熊大熊二却一点也不安心。 “熊大,你看那长得跟鬼似的的男人,他的眼神就好像已经把老板的主人给剥光了摸了一遍又一遍。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他真的剥衣服前先把老板的主人给带出来。”熊二忧心忡忡。 熊大脸色很不好看,“你觉得我们两个联手,能从里面那三个人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么?如果打起来你愿意殿后的话,我同意你的想法。” “呸呸,熊大,你的心肝被狗啃了是不。别说他们三个人,那鬼似的家伙我们两个联手对付都有点悬,你让我殿后,不是推了赶了让我去送死么?”熊二一脸愤愤不平。 “你也知道不是人家对手?那你还他妈废什么话?”熊大刮了熊二一个脑门,努努嘴,“看那边,还有个家伙跟咱两个一样开水烫屁股坐不住。” 熊二往下方一看,不远处的草丛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伏在那里,藏得甚是隐秘,要不是他们两在树上居高临下也不容易发现。 隐藏在草丛中的正是风狼。云梓焱离开时交代过他要跟得紧,盯得实。神主大人走之前抱过媳妇称过重,说如果他老人家回来发现他的兰花少了一两,就给他风狼减个十斤。他风狼都瘦成这猴样了,神主夫人要是少一斤,他起码要垫上整副骨头才还得起。 可现如今,他是性命堪忧哪。神纲手,听到这个名字他风狼差点尿湿了有没有。这个魔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圣光廷的人搞在一起。搞一起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可神纲手看着神主夫人的眼神,就跟饿了一年的狼看着炖在锅里的肉一样。风狼此刻的心思是千回百转,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可就在外头一狼二熊各自纠结的时候,有一位妙龄少女款款地走进了房间。 少女进门,先是俏生生地行了礼,“打扰诸位贵客。”说罢站起身来,娇声地跟兰花说:“兰姑娘,梅姨说让你过去一趟,这里便由我替着你。” 少女正要走向前去,神纲手却阴测测地说了一声:“我不想换人。” 少女显然也被神纲手的容貌和声音吓到了,求助地看向和煦的红发男子。 “神纲先生,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红发男子沉声说。 神纲手咧嘴一笑,“为什么要换人?” 少女往后退了退,“兰姑娘的朋友点名要兰姑娘去接待,而且包下了兰姑娘整个夜晚。咱们这边按贵客的要求只是在您们商谈事情前做些普通的陪侍工作,一会就退下,所以。” 神纲手瞥了红发男子一眼,“你们倒是小气得很,既然是有求于我,也不让我痛快。” 金发男子显然也觉得失了面子,“你回去吧,告诉负责的人,就说三位姑娘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随时听从我们的吩咐办事。就算我们一会不需要她们作陪,她们整个晚上的费用直接算在我们的账上。” 少女有些为难,“可是那位客人,出了十倍的价钱!” “是存心给我们难看?”红发男子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向来最给圣光廷的面子,怎么可能会存心给圣光骑士难看?”一个悠扬的男声传来,梵卓那张帅到无法无天的脸出现在了亭阁外。 穿着银灰色的西服,梵卓带着绅士帽,穿着软皮黑手套的手更是握着绅士手杖,他一步一步悠闲地走来,无视红发金发男子越发难看的脸色和站起来剑拔弩张的敌意。 梵卓一直走到门口,转身面向兰花,左手放于腹前,右手放于腰后,微微鞠躬,朝兰花行了一个帅气十足的绅士礼,“自从见到你,美丽的姑娘,每一次呼吸,我的眼前都会出现你的身影。只要你能深深看我一眼并爱上我,我的生命将美好得犹如拥有整个世界。” 第36章 古门 梵卓身上的那种属于西方贵族独特的礼仪和优雅,搭配上他身居高位的自信和气度,当然,还有他那副灿若星辰的俊朗面容,可以说,他的这番话,对绝大多数女孩来说,都具有瞬间秒杀的魔力。 就连阴月和杨翩舞,也被这不速之客洋溢的热情和爱慕给镇住了,心底甚至还滋长出一丝对兰花的羡慕。 圣光廷的两位骑士,对梵卓这样一个死对头可谓是最最了解。正因为了解,此刻看到这个谈笑风生中手一挥便杀人于无形的恶魔,笑盈盈,文绉绉地对一个女孩子鞠躬表白,两人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好笑和荒唐,反倒都缓缓站起身来,凝神戒备。 他们心里都极其清楚,眼前的人若一脸淡漠冷酷,那意味着你走运了,他不屑搭理你。眼前的人若朝你若有如无地笑了,那意味着你命运未卜了,猫抓老鼠的过程从来都是有声有色。 而正主兰花,除了刚开始见到梵卓时的惊讶,很快就恢复如常。听完梵卓的话,坐在座位上的兰花竟一脸腼腆女孩的模样,缓缓抬头,双眸似水温柔,唇角上扬,声音软软绵绵,“如果看你一眼便能让你如此幸福,蝴蝶兰愿意一直看着你到地老天荒。” 没有人留意到兰花用了蝴蝶兰这三个字,他们眼中的兰花,就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娇羞地回应着情人的甜言蜜语。 听到这话,杨翩舞的呼吸一滞,垂下的双眸微微瞪圆。若非先前见过云梓焱一面,不然就男子深情款款,兰花含情脉脉的这一幕,她绝对相信,兰花与眼前的男子即使没一腿,也绝对有一手。 阴月则是脸微微一侧,眼中厌恶一闪,心里暗骂了一句“狐狸精。” 远处潜藏着的风狼,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完了,完了,后院起火了!” 风狼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神主大人说了,不要等到火烧脚后跟才给他打电话。神主大人算准了金昊不会急色地唐突佳人,算准了有古门的人陪着,自家女人跟血天堂的妖男独处的机会几近为零。 可神主大人偏偏没有算准爱情的力量是何其伟大磅礴。正因为他隐藏了实力,自己的女人为了能够与他并肩作战,同舟共济,一改往日安分守己的性子,不惜铤而走险。 如今这状况,哪是火烧脚后跟的事情,应该是火烧屁股,不,火烧眉毛的大事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风狼哪知道,此刻的云魔神正在雷炎宗的密室里授道解惑。雷炎宗的密室乃机密要地,通讯信号早就屏蔽得一干二净。风狼一咬牙,身子急速的朝世外桃源外窜去,打算通知金昊过来江湖救急。兰花的安全,身为古门领袖的金昊有责任担当起来。再说了,欠金昊一个人情,也好过被眼前一丑一美两个妖男吃干抹净得好。 梵卓站在那里,双手拄着绅士手杖,身材挺拔修长。他的眸色深了些许,看着眼前的兰花,神情莫名。 类似这样的一番话,包括兰花在内,他总共说给三个女人听。 第一个女人听完缓缓褪下自己的长裙,洁白如玉的胴/体夺人呼吸,她望着他,双瞳如火般烧灼,“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包括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第二个女人听完,跪伏在他的脚下,颤抖哭泣,“我愿意为你,我的主人,献祭我的一切。” 可今天这个女人的回答,却让他有了不同的感受。她的回答,平等,从容,婉转得叫人遐思。 有着东华国女子特有的婉约和秀气,兰花那欲语还休的羞涩,那信誓旦旦的话语,即使梵卓清楚她只是调侃敷衍他,梵卓依旧有一种几近真实的错觉,他在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而且他十分乐在其中。 这种心动,就彷如那倾泻而下的白月光,顷刻间光华万丈的美丽,始终落不到掌心的方寸之间。 梵卓走近一步,原本轻扬的声音沉了几分:“走近些看着我,那种感觉肯定会更加的美妙。” 兰花垂下的眼眸一定,随即便灿然一笑,站起身,甜甜地说了一声:“好。” 兰花还未迈开脚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坐下。” 兰花的身子猛地一僵,控制不住往下一坐。 就在神纲手说出这两个字时,兰花的全身被某种古怪的力量一扯,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就连心脏,似乎也在那一刻停跳了一拍。 兰花的心闪过瞬间的惊慌,可令她更为惊奇的是,就在身体受控的那一刻,她身上的异能量竟自主地缓缓流转,身体的滞涩感很快便消失殆尽。兰花依旧僵坐在那,不敢让神纲手看出丝毫的端倪。 在座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细如丝线的能量,织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将兰花的身子罩在其中,显然是神纲手已经动手了。 神纲手对梵卓的挑衅,让圣光廷的两人十分不满。虽然两人很乐意看到梵卓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但神纲手此时动手,打的肯定是要将他们拖下水的算盘。 杨翩舞眼中的担忧越发浓了,耳边传来了阴月冷冷的传音,“早知道就不该跟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家伙一起行动。” 可阴月的话刚说完,耳边就传来杨翩舞的声音:“不管怎样,如果动手了,我们绝对不能丢下自己人!”杨翩舞加重了自己人三个字,“金昊最讨厌的便是将队友弃之不顾的叛徒。” 梵卓那双漂亮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再度向前走了一步,站停。拄着手杖的左手缓缓抬起,梵卓声音多了一丝隐怒的阴冷,“对漂亮的姑娘动手,在我看来,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 梵卓的话音一落,左手猛地挥下。只看到暗黑色的光芒一闪而没,咔嚓一声,兰花与神纲坐着的那张古色古香的长椅,在两人的中间位置被一切而断。而兰花,也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弹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神纲手冷哼一声,勃然怒起,却听到圣光廷的红发男子沉声喊了一声,“神纲,为了世外桃源的一个女人得罪他,不值得。” 三个女孩配合地一副受到惊吓的摸样。 兰花颤颤悠悠地捂着胸口,怯生生地说了一句:“请两位不要动怒。”兰花朝神纲手轻鞠一躬,“神纲先生,请允许我与这位先生说几句话,保证片刻就回来。请万莫因为我的缘故而起争执。这样的过错,蝴蝶兰担当不起。” 神纲手桀桀笑了几声,沙哑的声音阴测测地叫人难受,“好,你会回来的,我相信。” 听着兰花的话,梵卓的唇角上扬,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兰花。在兰花的身前转身向外,手臂略微弯曲,上身一低,侧头朝兰花一笑,“真正的绅士,是不会让美丽的姑娘一个人走到你的面前,而应该是一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兰花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个人走出了房间,一直走到湖心桥上。 “熊大,你看到了没有。”熊二急得直挠头发,“老板说过,如果有男人挽住了老板主人的手,就把他的手卸下来。而现在是老板主人主动挽住了那男人的手。熊大,我们卸不卸。” “你认为你卸得下他的手?”熊大翻了一个白眼,“连老板都颇为忌惮的天神左手,你连人家一根尾指都干不过,还他妈那么多废话。” 熊大的眼神异常的凝重,“我在这看着,你马上通知老板。这里的形势,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掌控。”侧头朝熊二低吼了一句:“妈的你还愣着等拉屎吗?还不快去!” 湖心桥上的梵卓笑的一脸星光灿烂,“花前月下鸳鸯会,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兰花身子前倾靠近梵卓,她的手抓住了梵卓衣领下的衣裳,鼓着颊瞪着眼,一反刚才温柔可人的模样,压低声音,“我说你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这一幕,亭阁里的人从后头看,却像是女孩在为心爱的男人整理衣裳一样亲昵无间。 兰花看着梵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好像当初送给她的那个精致的首饰绒盒,只要一掀开,那湛蓝的双瞳定如最为纯净的宝石一样璀璨。 梵卓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我叫梵卓。” 兰花怔了怔,梵卓的态度倒是让她不好意思继续凶神恶煞起来。 “好吧,我说饭桌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古门的人,现在是古门的人在执行公务。如果因为你的捣乱让我们截取不到需要的情报,你跟古门的梁子可就算结下了。”兰花松了松手,替梵卓抚平了衣裳,“乖,你别瞎参合了。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喝咖啡。” “是梵卓,不是饭桌。”梵卓抬眸一笑,眼睛里尽是叫人炫目的多情,“还有,我喜欢喝茶。”眨了眨眼:“一言为定。” “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同志。”兰花悄悄朝他竖起拇指。 就在他们交谈的瞬间,亭阁里的神纲手突然在杨翩舞和阴月身上轻轻一拍,两人的身形骤被定住,心中一惊,却很快做出了呆滞的表情。 神纲手看了一眼圣光廷的人,“那个女孩,我势在必得。如果想要跟我合作,嘿嘿,那就帮我挡住血天堂的人。”若论人力财力实力,神纲手自然对梵卓颇为忌惮。但无奈,不知为何他心底对兰花的那种渴望却如何也遏制不住。只要让他得手,他就有办法躲避血天堂的追踪。再者说了,一个女人,血天堂还不至于为一个女人不惜代价追踪他。 “疯子!”听着圣光廷的人怒骂一声,神纲手沙哑一笑,“我本来就是疯子!”人已经一蹬而出。 一道迅若疾风的身影突然将正往回走的兰花一卷,兰花的身影瞬间消失。 梵卓的脸猛地一沉,左手几乎同时挥去。 可只听得砰的一声暗响,圣光廷的两人不偏不倚就挡在梵卓的面前。 “我不想动手,是因为我不希望在世外桃源杀人。”没有了笑容的梵卓此刻全身阴冷可怖。 红发男子的脸色一变,却依旧咬牙说了一声:“我们同样不愿在世外桃源跟你起争执。但没有办法,我们今天只能在这拖延你。”男子的拖延二字说得格外清楚。 梵卓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执仗,重重落地,“杰斯。” 老者的身影犹如从岸上缓缓飘来,未等梵卓开口,便躬身道:“明白,少爷。”转身,身子很快消失。 因为不清楚杨翩舞和阴月的身份,神纲手下手并不重,两人很快就挣脱了束缚。 “走,别让兰花被那怪物给弄走了。”杨翩舞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我们就会暴露我们是古门卧底的身份,对世外桃源不好交代。”阴月拦阻。 杨翩舞嗤笑一声,“放心,事情闹大了,老爷子会出面。不,”杨翩舞顿了顿,“我马上通知祖爷爷,我们需要援手。” 兰花就这样被神纲手背在背后,那枯瘦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窜出了世外桃源,穿梭在夜色中,最后停在了僻路边的一个废车场。 如同墓穴棺木被打开一样诡异,一辆辆废弃的车子车门哐当一声声打开,七八个目光呆滞的男男女女从车子里钻了出来,脚步僵硬地走到神纲手的面前,围成一圈。 “很好。”神纲手咧嘴一笑,“替我挡着后面追来的家伙。” 可神纲手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极不耐烦的彪悍女声传来:“妈的,老娘等了半天尽是这些小罗罗。” 神纲手身子一顿,惊诧莫名地望去,却看到前方的烂尾房走出了一个人。 身穿绯色的宽大睡裙,女人身上挂满了价值不菲的首饰,一头爆炸发型犹如雄狮子的鬃毛,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放在嘴边。 女人穿着一双拖鞋,就这样piapia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异常高大却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的男人。 女人大大咧咧地走来,拿着雪茄的手一指:“把人给老娘轻手轻脚的放下。神纲手,别以为你躲起来找个替身老娘就奈何不了你。你自己乖乖地把你这几个傀儡都给老娘了结了。老娘这口气若是顺畅,就不找你麻烦了。” 第37章 古门 如此音容笑貌加上彪悍无比的妆容服饰,正是世外桃源的神秘肥姨,身后跟着的,自然是跑回去报信的熊二。 眼前的这些傀儡,以背着兰花那人为中心,自动站成了两排,犹如最为忠诚的护卫队般。 桀桀的笑声在冷寂的黑夜中让人心惊胆颤,刺耳得犹如能够穿透人的耳膜。一个凝实的虚影,悄无声息地从那背着兰花的“神纲手”身后闪了出来。 他悬浮着,离地面一尺有余,一身黑衣。他的肤色是极不正常的苍白,没有眉毛,整双眼睛甚至没有常人的眼白,连同他的嘴唇,都是诡异的纯粹黑色,。 “很好。”那人的声音与那“神纲手”的声音截然不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出我隐匿的真身。”顿了顿,双眸中的黑色似乎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声音瞬间虚幻了起来,“想要带走这名女子,你们可以亲自过来,把人接过去。” 他的声音里,有种奇特的催眠魔力。话音刚落,肥姨身后的熊二,眼睛一滞,整个人朝前一扑,声音却远不如他的动作一样急切有力,而是悠缓无力呆滞地说了一句,“我来接。” 真正的神纲手嘴角微微一扯,显然颇有得色。 眼前这胖如猪的女人能够识破他的本体虽然让他颇为讶异,却不至于忌惮。 精神力强大的人大有人在,但能够像他一样精通“控神术”的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控神术”不是普通的催眠驱役,而是能够让你在神智异常清晰的情况下没有丝毫反抗余力地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神纲手的血液流动又欢快起来。看着一个人,眼睛里尽是挣扎和绝望,却狠狠地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这一幕矛盾到极致的美丽,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熊二的身子在经过肥姨的时候却突然间嗷呜一声惨叫起来。 肥姨把那烧的红彤彤的雪茄直接塞进了熊二的口中,烫的熊二嗤啦一声嚎叫起来。可没等熊二消停下来,肥姨啪地一巴掌扇过去,铛的一脚踹过去,口中骂骂咧咧,“你娘的小熊八蛋,跟得老娘这么久,人家一句话你就跟见着蜂蜜似的扑过去,你还有点志气没有,还有点眼力没有?” 几个眨眼的瞬间,熊二的脑袋瓜子又肿了一圈,最后更是抱着头直接蜷缩蹲在地上不起来,心中哀怨地想着老子落在神纲手的手里估计还没有这会这么悲催。 肥姨的手指潇洒地一甩,嘴边又多了一根雪茄,肥姨的声音懒散得就跟边搓着脚边跟人聊天的大妈,“来,点个火。” 熊二没有站起身,但神纲手的手指却突然无法控制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站在一侧的一个傀儡突然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了很小的火焰。他神情木然地走过去,点了火。 “不可能!”神纲手的脸颊竟忍不住一抖。十指连心,八个傀儡,连同背着兰花的那个替身,都有他的心血印烙,由他的手指操控牵引。唯一不同的是,背着兰花的替身拥有完整的神智,其他的八人,都属于神智尽失的战斗傀儡。 傀儡会毫无征兆地脱离自己的控制,这是神纲手始料未及的情况。 可接下里,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肥姨深吸了一口雪茄,眼睛往神纲手的方向一瞥,“我的人就只有我能动。”肥姨的手朝熊二的方向一指,“你动他一下,”竖起两根手指,“我就要你两个手下的命来赔。” 话音刚落,排成四行两列的八人,离肥姨最近的两个骤然拔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神纲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一身绯红的胖女人又走近了一步,吹出的烟圈使得她的脸轮廓有些模糊,“你以为人多,干架就能赢么?” 神纲手的双眼瞬间瞪圆,只看到眼前的空间颤动了一下,又有两人,整个身体仿若被人从左右折叠了起来,挤压得鲜血汩汩流下,尸首面目全非。 “控神术,空间割裂。”神纲手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反击,而是退后两步,心跳如鼓锤。 肥姨又向前走了一步,尾指弹了弹雪茄,声音一反方才的懒散无害,而是变得阴冷,“最令我生气的是,像你这样的脏东西,竟敢对我的小主子下手,反了天了你!” 一声喝下,旧车厂上无数的铁碎如同飞镖一样一闪而没,余下的四名傀儡就这样毫无反抗地全身千疮百孔倒□亡。 “金属异能!”神纲手的声音中多了一分惊恐。 背着兰花的替身眼中惊恐乍现,却依旧低吼了一声:“为什么不动手。” “闭嘴!”神纲手朝替身一声怒喝,随后便看向肥姨,声音颤抖不已,“你,你是,” “是。”未等神纲手说完,肥姨依旧悠悠然吐出一个烟圈,回了一个字。 神纲手那苍白如纸的脸骤然透明得几乎可见那青色的血管,声音急促而谦恭,“肥猫大人,误会,这只是一场误会,” 可惜神纲手的话还没说完,肥姨也还没回应,兰花就在这时恢复正常了。 如果兰花是被精神控制弄晕的,可能她一早就能恢复如常,只可惜,兰花是被打晕了,一直摇摇晃晃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神纲手和替身心里的惊恐,让他们没有注意到兰花细微的动作。 兰花睁开眼,就这么半眯着眼睛一看,看到的却是地上死状各异的八具尸体。而更令兰花一头雾水的是,世外桃源的肥姨竟然站在那里,烟圈缭绕,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站在肥姨身旁的高大男子的满头包兰花却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清楚了熊二被揍成的惨样,兰花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神纲手要朝肥姨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下手了。 顷刻间兰花那属于古门的正义感和责任感飚升,兰花猛地一使劲,双腿一夹,双手一箍,死死的将她认为的“神纲手”给紧紧抱住。 兰花的头微微后仰,飘起的长发瞬间莹绿。 废车场边的两棵老树,就在兰花的头发绿光一闪之时,盘根错节的枝叶,犹如杂乱延长的触手一般,再度重现当日风狼被缚的一幕。只是这一次,那挥舞的枝叶,连同兰花在内,将两人牢牢绑成一团。 束缚的枝叶不断变多变茂,紧紧缠住并不断收缩,兰花根本无视自己身上被束缚的疼痛,唯一寄望这层层叠加的牢笼能够将神纲手给困住。 兰花的声音从大茧里传来,“你们逃,赶紧,逃!” 听着兰花声嘶力竭的声音,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肥姨抽烟的动作停止了,随即便是扑哧一笑,“帮人不计后果,真是傻丫头。” 肥姨的手掌在空中一斩,精准无比切开束缚住兰花的枝条。 “丫头,松手松脚。”肥姨的声音一落,兰花的双手双脚竟无法自控地啪嗒一下打开。 双手双脚一打开,又没有枝条系着,兰花的身体自然成自然落体状态。 兰花还未发出尖叫声,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小心翼翼地托住,而地上的熊二突然如炮弹般一弹而起,嘭地一拳,重重砸在那替身的身上。替身身上束缚的枝叶四处散开,他的胸口凹陷,整个人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坠落地面时溅起无数冰块。 熊大的身子在肥姨的身边渐渐显形,十分仔细地将托着的兰花轻轻放下。 此时的兰花狼狈不堪。因为枝条的箍住,她□□在外面的手臂,大腿,甚至脖颈和脸颊,都出现了淡淡的被束缚的红痕,就像被人全身上下鞭打了一轮。 看到肥姨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关心,兰花的心中一暖,说了一声:“谢谢肥姨。” 远处的神纲手,就在替身死去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可惜和隐怒,却依旧抱拳道:“肥猫大人,如今知道只是误会一场,我的九名傀儡都死在你的手下,而你想救的人也毫发无伤。此事是否可以到此为止,肥猫大人总不会因此而赶尽杀绝。”微微抬眸,神纲手的眼神多了一份警戒。 “肥,肥猫大人,”这次轮到兰花口吃了,“肥姨,你就是传说中的大肥猫?”想到贾星星和徐丽娜对大肥猫的推崇和景仰,兰花此刻的小心肝,蹦的不比云梓焱亲近她的时候慢。 肥姨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慈祥,慈祥得熊二好几次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丫头你怕了?”肥姨替兰花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裳,笑着问。 “怎么可能?”兰花暖暖一笑,“是肥姨把我救下的,我感激还来不及。”朝神纲手一指,“肥姨你要小心此人,圣光廷的人联系他,想要通过他获悉玛罗人的行踪,以争取合作将您擒获。” 肥姨弹走了手中的雪茄,叉着腰,浓眉倒竖,“圣光廷和玛罗族那帮孙子,老娘还没放在眼里。不过,我说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肥姨朝兰花身上一指,“她全身上下这么多伤痕你竟然说我想救的人毫发无伤。嘿嘿,”肥姨冷笑了几声,“她伤成这样,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选一个。” “欺人太甚。”神纲手怒极而笑,枯瘦的十指一抓,那原本倒在地上死去的九人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第38章 古门 看着死状恐怖的九人如丧尸般转身过来,兰花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神纲手十指猛地一甩,九具尸体眼珠同时瞪圆,一拥而上。 肥姨那红色的睡袍鼓起,劲气四溢,低喝一声,“碍眼的家伙!” 九具尸体靠近众人一米有余便再度全数轰然倒地。然而神纲手,也趁着肥姨挡住九人的这个间隙,消失不见。 “想跑!”肥姨低喝一声,两只胖手在空中一抓,前方的空间仿若被突然撕裂,一阵扭曲。 夹带着低声的惨呼,神纲手的身影瞬间出现又再度消失。 “空间跳跃。”肥姨冷哼一声,“王八蛋倒是本事不小。” 肥姨随即又无奈地嘟喃一声,“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种本事。老娘要逮着他,怕要费上一番功夫,妈的,后面还有人赶来,老娘若要抓他,岂不是要暴露身份。” “肥姨。”总算恢复如常的兰花突然朝肥姨眨眨眼,蓦地转身朝众人的后方的某个方向一指,“他在哪里!” 肥姨根本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迟疑,肥腿一甩,就看到她的一只大红色的拖鞋华丽地朝兰花所指的方向掠去,没入黑暗之中。 随即一声惨叫凄厉响起,飞去的拖鞋直削入神纲手的脖颈,鲜血飞溅。 神纲手落地的身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那一刻,平坦的地面上突然凸出一根土刺。神纲手被那土刺穿膛破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土系异能”,正是传言中属于大肥猫的第四种异能。 看着兰花用手遮住眼帘,肥姨干笑了几声:“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重了点。” “小姐,你是怎么判断出他的位置?”熊二忍不住出声,连肥猫大人都说麻烦的事情,眼前的姑娘却如此轻易便找出神纲手的位置。 啪的一声,肥姨扇了熊二一下,“小姐,她是世外桃源的那些小姐吗?” 肥姨的怒吼让熊二狠狠打了个哆嗦,“大,大姐!” 啪地熊二又被揍了一下,“大姐,她有那么老吗?”肥姨继续发飙。 旁边的熊大异常冷静,抿抿嘴,开口叫了一句:“大小姐。” 肥姨举起的手顺势落在了熊大的肩膀上,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兰花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头,“没有关系,叫什么都好,叫我兰花更亲切。我能判断他的位置,是因为我对生命气息的敏感。他是活人,我能感应到他的生息波动,就这么简单。”兰花笑了笑,单眼一眨,“就好像我现在能够感应到有好多人朝我们这个方向赶来了。” 肥姨轻轻抱住兰花,“丫头,替我保密。”看着兰花,肥姨的眼中尽是心疼的笑意。 肥姨那发自肺腑的关怀和爱护,让兰花的鼻尖竟有些微微发酸,多年来缺失的母爱,兰花似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 “丫头,你对自己力量的了解还很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你。世外桃源你喜欢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肥姨扑哧一笑,“熊大说得好,以后你就把自己当成世外桃源的大小姐。” 兰花的眼睛一亮,不是因为大小姐三个字的份量,而是肥姨说的要帮助她了解自己的力量。 世界上最强大的异能者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简直就是重诺千金,等同于要收她为自己的弟子,怎的不叫兰花欣喜若狂。 “谢谢肥姨。”兰花搓搓发酸的鼻尖。 “委屈你一下了,丫头。”肥姨的手在兰花的肩上轻轻一拍。扶住已经晕过去的兰花,肥姨轻轻把她放在地面上,看了一眼,确定无恙,才和熊大,提着她拖鞋的熊二一起消失。 车子的鸣声响起,两辆黑色的轿车同时停在废车场门口,车上下来了不少熟人。 金昊一下车,下意识便朝另一辆车望去。 挂着军区牌子的车,杨老爷子从车上脚步矫健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位身着古服的中年男子。 杨老爷子脸色微凝,没有一句废话:“小舞通知我说兰花被神纲手抓走了。我的人发现这边有异能量的波动。” 众人边说边进了废车场,场中横七竖八,死状恐怖的尸体让所有人一愣。 “兰花,”徐丽娜惊呼一声,冲向兰花卧倒的地方,探了探鼻息,方才松了一口气:“兰花应该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天哪,哥哥的妹子怎么给折腾成这样。”边大胖声音中没有平时的调侃,反倒多了一份隐怒,“妈的,让老子抓到这个神纲手,看老子不把他压成人干做成标本。” 金昊一语不发,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沉重压抑的气息如同迅速纠集的雷暴风云。 金昊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衣衫褴褛的兰花,将她抱起,小心翼翼放进车里,沉声说了一句:“给她检查一下。” 宝露点头,随同钻进了车里。 “祖爷爷。”杨翩舞和阴月终于赶到。 “陆师伯,林师伯。”杨翩舞微微一愣,便恭敬地叫出声来。 阴月显然也颇为诧异,没有想到不仅杨老爷子亲临,连他最为器重的两大高手也同时现身。看来这兰花,倒真心颇得杨老爷子的喜欢。 “狐媚子。”阴月不齿地暗骂了一声。 “是他。”杨翩舞指向那替身的尸体,“他就是神纲手。” 徐丽娜和贾星星等人在场中一具具尸体细细检查。 徐丽娜站在神纲手的尸体旁,脸色有些奇怪,“不,这个才是真正的神纲手。而且,” 徐丽娜还没讲完,贾星星突然站起身来,眼中出现了极度激动的神情,“老大,我知道,我知道谁杀了他们!” 无视众人投来的询问,贾星星无法抑制心中亢奋,“是大肥猫,一定是大肥猫。” 指向尸体的手指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贾星星不停地说,“空间撕裂,金属异能,土系异能,还有精神控制的痕迹,只有大肥猫,才具有四系异能。”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许多,杨老爷子也不例外。 “难道不能是各具异能的不同异能者截杀的吗?”阴月问,心中颇为阴翳的是场中所有人都死了,那女人却竟然没有任何致命的伤痕。 贾星星毫不掩盖地鄙视一笑,“如果跟你想的一样,是四个具有不同异能的人干的,那交手的场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干净。”贾星星顿了顿,“我说的干净是死得非常干脆,这简直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战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神纲手和他的傀儡杀得这般干脆利落,就算是你*宗的宗主出马,怕也做不到。” “确实如此。”杨老爷子沉声道,“这个人下手,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很有可能就是异能界传说中的那个人。” “谁。”老爷子的眼神一凛,瞥向了前方。 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浮现,正是血天堂的杰斯老者。 “杰斯管家。”金昊微皱眉头。 杰斯颇有礼节的微笑,微躬,“是的。少爷在世外桃源目睹了兰花小姐被掳的一幕。少爷被圣光廷的人拦住,特意吩咐我跟上来。” 金昊眼神一闪,似笑非笑地说,“我想以后在东华,圣光廷圣光普照世人的事业也是时候暂一暂,毕竟圣光廷与神纲手的勾结实在太叫人失望了。反观血主的古道热肠,倒是让人钦佩。” 杰斯友好一笑,“定将金先生的话转告给少爷,多谢。”言罢,朝杨老爷子恭敬一鞠,离去。 徐丽娜几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撇撇嘴。看来今天发生在兰花身上的事情,是彻底激怒了金昊。以往作为正义一方的圣光廷,是古门主要的合作扶持的伙伴。怕是这事之后,圣光廷在东华要被古门和老对手血天堂联手狠狠打压一番了。” 杨老爷子笑了笑,“这丫头人缘倒是好,除了该来没有来的云小子,你们都赶到了。” 杨老爷子缓缓上了车,摇下车窗,朝金昊说了一声,“老头子今天晚上也没帮上什么忙,关于卧底的事情,就由老头子跟世外桃源交涉。” 次日,在肥姨的院子里,一个衣着讲究,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坐在她的对面,声音温和:“大姐,昨天的事情杨老爷子亲自来跟我解释,我也顺着台阶说了不再追究。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经去办了。这女孩的身世应该很快就有详细的资料送来。” 肥姨依旧一副暴发户的庸俗模样,摆摆手,“查不查都无所谓了,她的气质,她对生命气息的感应和控制,和然小姐一般无二。” “大姐说是,就一定是。”中年人扶了扶眼镜,一脸笑意,“不过大姐,虽然我暂时还没有兰花小姐过去的资料,但她目前的资料,有一处大姐肯定有兴趣。” “哦?”肥姨坐直了身子,“说。” 中年人再度扶了扶眼镜,轻咳了一声,“兰花小姐有个同居的男朋友,叫云梓焱。” “什么?男朋友!”肥姨猛地站起身子,“还同居!”咔嚓一声,身下的椅子塌了。 “是的,”中年人站起身子,拍拍衣角,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恶作剧的笑意,“而且据说正好在昨天早上被送去烈火宗学艺了。” “学艺!”院子里的大树无征兆地陷入土里三分。肥姨扯着嗓子一喊,有些暴走的倾向,“我家小主子的男人,就算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至少也不该沦落到去烈火宗学艺的份上!烈火宗,那是什么玩意?宗主是谁?本事多大?” 肥姨脸一垮,“到了能生娃的年纪才去学武,”肥姨一拍额头,“不行,老娘有点晕了。老娘怕见到他的时候会忍不住把他给捏扁了。” 而让肥姨恨不得立马揪过来看一眼称称斤两的云梓焱,此刻却在雷炎宗派出的专机内。 风狼是在兰花被救下送回家之后,终于通过边大胖获悉了布善的手机号码。 风狼打过去的时候布善刚刚从密室里出来。听到风狼的话布善立马转身重新进了密室。 云梓焱正和诸位高层说着修炼的事情,布善直接打断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阐述了。 周围的长老包括宗主都一脸幽怨和责备地看着布善。这小子简直就是存心捣乱,那女的都已经平安归家,还有个屁问题?犯得着挑着这样关键的时候来啰嗦么? 可接下里众人看见的却是云梓焱脸沉如水,果断起身,“备马,即刻赶回。” 在雷炎宗呆的这一整天,让云梓焱的心情仿若回到了云朝,直接把备车说成备马。 “备,备马。”布晓凛咽了咽口水,“前辈,如果是赶时间的话,飞机更快。” 云魔神脸一热,轻咳一声,“有劳。” 于是乎,云魔神直接登上了雷炎宗准备的专机,由布晓凛,蓝长老,布江里和布善陪同,赶往燕城。 唯恐云梓焱将雷炎宗给忘光撇开了,布晓凛三个老家伙坚持要跟着,如此可以时不时在前辈眼前晃荡晃荡,培养培养感情。雷炎宗好不容易盼来这样级别的高手,万万不能生分了。 云魔神打开家门,心情一反常日里冷静不迫,竟有些失控地热乎了起来。 开门见到的是宝露正翘着腿架在茶几上,边喝饮料边看电视。 “你怎么回来了。”宝露放下腿,站了起来。 云魔神微皱眉头,嗯了一声,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喂,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替你照顾着兰花,你这是什么态度?”宝露的手一拍,直接往云梓焱的肩上扫去。 宝露不说还好,一说云魔神连最后一点耐性也消失了。 本来他老人家看到宝露确实是高兴满意的,可方才眼角一瞥,便看到饭桌上盘子里的剩饭剩菜,正是兰花平时最拿手的菜式。他的女人受了惊还要做饭做菜招呼这家伙,到底是谁照顾谁? 宝露突然感觉手腕一紧,竟被云梓焱紧紧扣住。 宝露心中一愣,使劲却挣脱不出。宝露趁势身子一转,想要将云梓焱的手臂反转擒住。可她眼里的普通人云梓焱却身如磐石,纹丝不动。 宝露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云梓焱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提起了她的裤带,完全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直接提拉着她的身子往窗外一扔,还轻声说了一句让宝露咬牙切齿的话,“我送送你。” 宝露的身子就这样飞出13层的窗外。她的反应自然不慢,身子漂亮地一翻,脚尖在墙壁上一点,蹬蹬蹬地接着余力飞檐走壁。宝露一手抓住5层露台的铁网,脚踩窗沿,固定住了身子。脸一转却和在露台上晾衣服的老太太对了一面。 老太太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姑娘,你,你千万别寻短见!”老人家喉咙一扯,“老伴,赶紧打电话报警,有人要跳楼了!” 宝露揉揉眉心,置若罔闻。如今她心里琢磨的是这云梓焱还是不是男人,以她宝露的姿色,古门的那些男人虽然一张破嘴不饶人,可真正干活时对她还蛮怜香惜玉的。可这云梓焱,竟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扔下楼。最最关键的问题是,烈火宗的功法难道这么速成这么强悍,才一天工夫就能直接把她给撂倒了? 兰花从洗手间搓着脸,慢悠悠地走出来,“宝露,外面好吵,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像有人嚷嚷着谁跳楼了。” “云梓焱,你怎么回来了!”兰花一个机灵,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心跳随着加速。 云梓焱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反之,非常难看,相当难看。他走近兰花,盯着兰花那依旧淡淡红痕斑驳的脸颊,眼里的风暴在凝聚,声音冷冽,“谁干的?” 兰花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摸摸脸,“我,我自己干的,我自己把自己给绑了。” 云魔神简直有点无处着力的感觉,手一圈,托住了兰花的屁股,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云梓焱。”兰花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别的男人抱女子,多是横着抱起。这家伙每次把她抱起来,都跟抱小孩似的,托着屁股单手提起来。 第39章 古门 他坐在沙发上,她侧坐在他的腿上。 云梓焱叹气,“我才离开一天你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摸样。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兰花戳了戳云梓焱的胸膛,笑容可掬,“云梓焱,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眼前的女人,即使此刻的容颜很是狼狈不堪,甚至有点丑兮兮,她也没有遮遮掩掩,唯恐被他看到遭了嫌弃。云梓焱的手轻轻抚过兰花脸颊上那些余留的痕迹,他喜欢这样不忸怩不作态又带着憨气的兰花。 “是有点,”云梓焱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声,顿了一下。 未等兰花鼓起双颊,云梓焱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是有点,”云梓焱顿了顿,“喜欢你现在这狼狈的糗样。” 两颊飞红,兰花轻哼一声,她如何看不见他眼中没有丝毫的嫌弃,反倒泛起的淡淡柔光。 “云梓焱,烈火宗怎么能允许你这般肆意妄为,想回来就回来?”男人慵懒而温和的眼光让兰花的小心肝又开始起蹦,抬头便岔开话题,“不会是你人老色衰,咳,应该是资质太差难有寸进,所以烈火宗直接把你打发了吧?” 云梓焱的身子往沙发上舒服一倒,手一收,兰花也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云梓焱舒服地叹了一声,“在你眼里,我竟垃圾到如此人神共愤的程度么?”捏了捏兰花的鼻尖,似笑非笑地说“正好相反,烈火宗的人说我天赋异禀,资质纵横,许我做个俗家弟子,拿着功法在家苦练就是。” 兰花屁股一扭一蹭,“胡诌,烈火宗又不是寺院道观,什么俗家弟子。你才跟着布善一天,就变得这么能扯了。咦,对了,宝露呢?”兰花后知后觉地发现宝露竟然不见了。 “回家了。”云魔神不可置否地说了一声。 “回家了?”兰花抿抿嘴,“奇怪,这家伙难不成是穿着拖鞋回去的,她的高跟鞋不还在门口嘛。”兰花嘟喃了一声,哪知道人家宝露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被云魔神整个人给扔窗外去了,如今正在楼下骂骂咧咧又不敢跑上来兴师问罪。 走神中的兰花没有意识到云梓焱的身子早已坐直了起来,原本慵懒的目光却在兰花自言自语,屁股扭扭下开始有些异样的波动。 兰花只感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双唇顷刻间便被擒住,耳边传来云梓焱那一如既往潺潺的软语呢喃,“缱绻旖旎之刻,莫要思想那些无甚相关之人。” 云梓焱的双唇轻触便止。 如潭皎月,也不及此刻他双眸润泽。 唇角的那丝浅笑,如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他那修长的手指,细细梳过兰花鬓间的散发,带起了兰花心中这几日来丝丝缕缕的牵挂和眷恋。 云梓焱的唇重新落在兰花的颊边,正好在她脸上那道淡淡的红痕上。 兰花能感觉到云梓焱的唇瓣贴在她的颊上,而唇瓣间那温热的舌尖,却顺着那道红痕的印迹,缓缓移动,带着微微的痒意和浓浓的暧昧。 兰花的整颗心都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样充满挑逗意味的温情动作,比起大刀阔斧的侵略反而更让女人心旌神摇。 云梓焱的双唇,终于再度印上兰花的唇瓣,这一相触,犹如被点燃的火苗,顷刻间燎原燃烧。 他的吻由浅入深,越发的激烈和渴望。 她的回应由收到放,越发的娇弱和无力。 兰花哼哼出声,模糊地叫着云梓焱的名字。 含住兰花那樱唇的云梓焱颇为意犹未尽地重重一个吮吸,才缓缓松开兰花的身子。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放心,好好修生养息,他日拓野开荒,身子才受得住。” “云梓焱,你!”兰花眼中闪过一抹羞怒,“你说话简直越来越可恶。” 云魔神理所当然地道:“你都是我的女人了,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太客气不显得生分?” “云梓焱,八字还没一撇呢,可就你一个人瞎嚷嚷着我是你的人,我没承认,我爸也还没承认。”兰花双手交叉,忿忿不平。 “情已定,信物也送了,我吃下的肉别说想抢,眼馋也不行。”云魔神意气风发,“至于老丈人,像我这样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准女婿,他老人家怎会不满意,不可能不满意。” 听着这家伙一反平时内敛淡漠,一脸笃定,还颇有点志得意满的模样,兰花顿感好笑,手狠狠一锤,“云梓焱,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肥肉一块。赠了礼,定了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兰花哼了一声,却看到云梓焱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兰花下意识低头,便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链子。 胸口处感觉到一丝舒服的沁凉,兰花这一看,便挪不开眼睛。 链子的末端是一枚精致至极的坠子,一朵三瓣兰花,莹白色的玉质,在花瓣的顶端晕染着淡淡的红色。兰花轻柔地用手掌托起,只见那花蕊处刻着一个小小却清晰的古文“蘭”字,而那三片花瓣的末端,各有三个“火”字,组合起来,便是云梓焱的“焱”字。 这家伙,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心细如发,即便是如此细节的事情,都要雄纠纠气昂昂地宣告他毋庸置疑的主权。 这朵兰花所用的玉质正是云家人独有的取自雷炎地心的红玉。自从没收了血天堂那个妖男赠与兰花的链子,云魔神便着手兑现自己的承诺。 “云梓焱,谢谢你,我很喜欢。”未等云梓焱开口,兰花便糯糯出声,声音中是浓浓的惊喜。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云魔神的心简直比喝了数坛美酒还要醉醺醺,暖烘烘。 “这是我云家家传的红玉,危急之时,只要你将你的异能量输入其中,甩手一掷,方圆十米之内,无论人畜树木,将一焚而尽,寸草不生。”唯有云家男人认定的女人,才有资格拥有这属于雷炎山独一无二的玉质。 经过了这诸多事情,云梓焱知道她身负异能力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兰花庆幸的是,他待她始终如一。 兰花将红玉紧紧握在手中,心中甜滋滋想着的是云梓焱说的家传二字。她的声音很轻很低,仿若是自己为自己承诺,“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舍得用上它。” “你的性命可比它矜贵多了。”云梓焱轻笑一声,拥着兰花悠悠然靠在沙发上,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着,“我欠你繁文缛节的礼俗约定,终有一日还你。红玉只赠云家男人认定的女人。云家的男人,生不离,死不弃。这个承诺,我给你一辈子。” 他的声音缓而有力,不矫情,不煽情,却教人动情。 兰花微低着头,手中握着坠子,朝云梓焱的胸膛处靠紧了些。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承诺,而在她的心里,这个承诺比任何约定俗成的规矩都要重要可靠得多。 云梓焱懒洋洋地躺靠在沙发上,清潺醇厚的声音悠然自得,“闲看云卷云舒,静听雨落雨停,执手余温,纵浮沉桑田,年华易逝,亦是岁月留香,醉饮流年。”顿了顿,“可惜,可惜了,美人在怀,却无酒香扑鼻。” 兰花抬头,娇笑一声,“得,柜子里还有我给爸准备的药酒,凑合凑合拿出来给你应景了。” 云梓焱若文绉绉起来,全身上下总洋溢着一种尤其特别的味道,有江湖侠客的洒脱豪迈,又有世家公子的桀骜不驯。 不等云梓焱回应,兰花便拍拍他的肩,“云公子,有空还是琢磨琢磨过两日我爸过来,你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在我这蹭饭蹭睡,顺带把他闺女也给坑蒙拐骗到手了。” 兰花这么一说,云魔神倒当真计较起来了。 这见老丈人哪,云家上下就他大伯有经验,咳,当初让老丈人门下众弟子给海扁得全身上下,除了传宗接代的家伙保住了,没一寸完好的地。云魔神下意识地摸摸下巴,自己皮糙肉厚,非他那肥胖如猪的大伯可比,就算老丈人是个隐匿的刀客,约莫估计应该还是挨得了揍,经得起打。 当然,暴力行为不一定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若能讨好讨好老丈人,大家和和气气坐下喝几杯,畅古论今,切磋武学,才是上佳的好事儿。 于是,第二日,云魔神便通知了雷炎宗的人,向他们打听几种难得的药草。 云朝的雷炎宗,无论制器还是炼丹,均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翘楚龙头。他那妖孽爹空有紫金极炎,却生性风流好动,除了讨好他最为疼爱的妻子女儿时乐意亲自动动手,平时鲜有主动干活的积极性。 就连他们三兄弟,少时向妖孽爹讨要喜欢的兵器,老爹二郎腿一翘,一副老子英明神武的模样说:“你爹我夜夜床榻耕耘才有了你们三个小兔崽子,老子容易么?想要兵器,自己弄去。”那一刻三兄弟均有将眼前这颐指气使的家伙海扁一顿的冲动。 而他云梓焱生性低调内敛,对练功有着几近疯狂的执拗。他成就紫金极炎极早,又有右手那股极寒之气相辅,练功制器造丹,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正因如此,相比妖孽爹,此番造诣他更胜一筹。 兰花脸上的痕迹,让他想起了云朝的驻颜圣品,娘亲最爱的薇香碧莲膏,而兰花爹的伤腿,则让他萌发了炼制通络舒筋丹的想法。 雷炎宗的布晓凛等人一听说云梓焱寻找药草是为了炼丹,几双眼睛连同脸皮一起发光发亮。听到云梓焱不经意提起的雷炎宗一些药方和炼丹制器的方法,几颗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整个古武世界,唯有回春堂一枝独秀,独揽了整个古武修炼的丹药市场。其有助武者修炼的古药丹方,令无数武者趋之若鹜。 如今他们雷炎宗功法因为有了云师祖而修正过来,假以时日,只要有云师祖坐镇雷炎宗,雷炎宗定然能够发挥其功法最大的优势,真正争得古武界无可替代的一席之地。 布晓凛等不敢怠慢,立马专车载着云魔神,来到了回春堂的专属大厦。 布晓凛轻车熟路地领着云魔神,搭上了回春堂只招待贵宾的电梯,一直往上到了楼顶最高的三层。这里,才是古武者真正挑选交易的地方,各类顶级的珍惜药材,辅助修炼疗伤的丹药,应有尽有。 楼层大厅十分宽敞,客人却寥寥无几。 负责招待的回春堂弟子显然对布晓凛不陌生,恭敬地行了礼便退于一侧。 云梓焱一踏入大厅,便注意到了一波极为诡异强悍的气息。 抬眸望去,就在大厅的另一侧,唯一的另一拨所谓的客人。 尤物,一个无可挑剔的尤物!她翘着腿优雅地侧坐着,红色的大波浪长发披散到腰际,一丝一缕都让人感受到她的*和激情。侧着的脸庞如同一幅极致唯美的油画,浓密的长睫毛、即使侧着望去,也能感受到她眼角眉梢处动人的风情。身材的浮凸有致会让你的心也为之起伏不止。这个女人野性,火辣,激发的不是男人的保护欲,而是征服欲。 云梓焱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定力着实比跟在后头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布善要强太多了。云魔神抿嘴一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搜奇猎艳的男人。再好看的女人,在他心里也就是好看,仅此而已。 云梓焱侧头回去的时候,女人刚好转过脸来。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让布善彻底失了神,连三老头都有点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云梓焱已经走到前面去,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上。 女人的眼睛仅是微微从布晓凛等人身上很快瞥过,便落在了云梓焱的身上。带着一股兴味看了一阵才缓缓转身,自顾挑着自己喜欢的物品。 李珍儿进来的时候同样愣了下。今天这两拨客人都让她有点说不出来的意外。 一旁的女人显然不是东华国人,身上的气息虽然晦涩,但却让李珍儿有点汗毛竖起一阵惊悸。而另一旁则是老熟客,只是烈火宗的宗主和长老,还有那从来吊儿郎当的布江里,怎会如此“乖巧”地以一个普通男子为中心,一边逛着还一边频频点头,那神情,比小学生听老师讲课还要认真。 烈火宗虽然没有他们回春堂等门派底蕴深厚,但烈火宗一脉绝对是难惹的刺头,从上到下,一个个都是玩命的主。各个门派来此购买丹药,一般都是门内弟子练功出了岔,可烈火宗来此购买大量的丹药,百分之九十是因为门下弟子在外面争地盘抢买卖受伤了。 尽管满腹疑惑,李珍儿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眼前年轻的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明明是普通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却依旧有种让人舒服的惬意潇洒。 布晓凛轻声地向云梓焱介绍:“师祖,这姑娘便是回春堂这一代的传人,也是这里主事的人。” 前辈改成了师祖,一来是因为烈火宗从此改名雷炎宗,说到底功法也是云梓焱所授,从此尽皆为其门下弟子,二来叫声师祖,这便意味着他老人家是雷炎宗的人,比前辈二字,意义大不相同。所以这声师祖,即便是年长的布晓凛,亦叫得十分顺口自然。所谓达者为先,实力为尊。 “好,”云梓焱意简言赅,朝李珍儿一笑,“我选中的,就麻烦你帮我记下取出。” 看着云梓焱的笑容,李珍儿莫名地有些恍惚,只是片刻之后,她的神情全数变为震惊。 云梓焱挑选的速度很快,可几乎每一种药材,他都能从其中很快找出最好最上等的一份。李珍儿震惊之余自然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询问之下更让她彻底无语。眼前的男子,对药材的药性,药理,栽种,年份甚至配药的讲究都如数家珍。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从容淡定,让你犹如听着师长敦敦教诲,只是很快李珍儿便发现男子似乎只是礼貌地应酬了她一下,随后便不再愿意多讲。 “就这么些吧。”云梓焱笑了笑,“有劳了。” 李珍儿有点发愣地应了一声“好。”就听到布晓凛朝布善的脑袋一拍,“臭小子,还不赶紧付款。” 可就在这时,另一侧的女人袅袅娜娜地踩着高跟走来,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娇媚:“真是巧了,这些东西,我也看中了。”掩嘴一笑,倾国之姿,“真是不好意思,能让给我么?。” 第40章 古门 妖艳女子的话音刚落,云魔神身后一干人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就连原本看到此女子笑盈盈的模样时差点流着哈喇子的布善,闻此言立马敛神变脸。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抢东西,还是抢雷炎宗的东西,笑话,简直是笑话! 雷炎宗几人端起架子肃起脸来,完全没有方才腆着笑脸勤学好问地跟在云魔神身后的老好人模样,气势凌人,厉色即显,气氛瞬间有点硝烟战火的味道。 美艳的女子身后,有两个身穿浅灰西装的男子,肤色黝黑,诡异的是瞳孔处有淡淡的灰白色,凛凛寒气逼人,绝非善茬和易打发之主。 李珍儿抿嘴不语。想在烈火宗这只猛虎嘴边夺食,就算她打个圆场,烈火宗的人也绝无可能善罢甘休。再者说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诡异程度,在她还未了解其背后实力之前,身为卖家,还是静观其变,保持中庸得好。 女子完全无视布晓凛几人阴沉如水的脸,盯着云梓焱的双眸,朝他灿然一笑,盛艳如百花齐放,“你说让给我,好不好?” 她那双棕色的双瞳中心,米粒大小的灰白色微微一闪,泛起一个诡异的涟漪,仿若能将人的心神全数吸溺其中。 收放自如的摄神术,即便对上布晓凛,也可能瞬间使其恍神。可惜的是,她遇到的是云魔神,一个能将天下间极端的冷与热纳入体中,这么多年来受尽两种极力冲击碰撞带来的痛不欲生却依旧坚持修炼下来并将两种力量完美操控的人,其精神力的磅礴和对精神力控制的入微之境,早已超出想象。 再次听到女子的索要,原本因为云梓焱在侧而不好发飙的布晓凛此刻也忍不住要出口驳回了。 可布晓凛还未讲话,便听到云梓焱那温温醇醇好听的声音,“姑娘若喜欢,君子自当不夺人所好,便让予姑娘了。”言罢轻笑一声,转头不再看女子一行三人。 布晓凛憋着一口气正欲喷她个狗血淋头,听到云梓焱这句话即刻蔫了。不仅布晓凛如此,雷炎宗余下几人哪个不是一脸憋闷的表情。 “师祖,”布晓凛传言,“好不容易挑到的好东西,怎的便宜了这不知哪里来的蛇蝎美人?莫不是师祖,咳,”布晓凛把话说这就停了,心里想着莫不是云师祖年轻使然,自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借花献佛,讨好美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女的看来一脸妖气腾腾,再说云师祖此番从雷炎宗赶着回来,就是为了心上人,所以布晓凛把“蛇蝎美人”四个字又说重了几分。 布晓凛如是想着,身边的李珍儿也轻哼了一声,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失望之情。 李珍儿眼里的云梓焱,看着虽是个普通人,但器宇轩昂,风度超然,而且其辩药的本事着实令她刮目相看。可云梓焱将自己挑选出来的上等药材让与眼前女人的举动,在李珍儿的眼里,却无疑是为了讨美人的欢心。一时之间,对云梓焱的那种惺惺相惜消失得一干二净。 空有一副好皮囊好气质,实则与其他庸俗男子无异,对美色有着难以抗拒的冲动和痴迷。李珍儿的心中轻叹一声,不过如此哪。 可云魔神的脸色没有因为布晓凛的话语和李珍儿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而有分毫的改变,依旧泰然自若,语气平稳地给雷炎宗一干人传言道:“有人乐得为我们付钱,何乐而不为,出了这门,抢回来便是。” 云家人那张狂霸道外加偶尔不讲理的流氓本性,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云魔神的眼里,无甚相干之人只分顺眼和不顺眼两种。像这样自以为是,甚至不惜对他使出小伎俩的女人,就算是美人,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毋庸置疑会被云魔神归于不顺眼一类。 女人明显一愣,想过云梓焱会将东西让给她,却没想过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更加没想过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就连搭理她也欠奉。她用了轻微的摄神术,可他除了照她设想的那样将东西让与她,却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捧着心肝陪着笑脸恨不得讨好她,哄她开心。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何好像完全不受她摄神术的影响。女子脸上的笑容褪去了,看着云梓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究和不满。 而云梓焱给雷炎宗众人的传言,却让布晓凛等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合上。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云师祖的彪悍作风,简直堪称雷炎宗的楷模!想打劫雷炎宗的家伙多了去了,往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用拳头讲道理,以后当如云师祖这般,把羊养肥了再宰也不迟。 众人的情绪可不在云魔神留意之内。 云魔神那老神自在的笑容再展,朝李珍儿道:“李姑娘,此间的药材虽然上等,但终归不属极品之列。回春堂声名在外,想来不止如今摆放在此处的寻常货色,在下可否冒昧求购几味极品药材。”云魔神顿了顿,“在下诚意十足,还望李姑娘能成全。” 云魔神一番话说完,李珍儿顿时愣住了。摆在此处供古武者交易的药材丹药虽属上等稀罕之物,却远远不是李家最为宝贵的珍藏。从来鲜有人能看穿这一点,除非与李家交往甚密之人,亦或是真正对丹药一道精研透彻之人。眼前的男子,显然属于后者。 妖媚的女人听完云梓焱的话,眼中闪过一抹隐怒,让人像叫花子一样打发的感觉生平当属第一次。眼前的男人,对她不动怒不谄媚。正是这种视她与普通路人无异的从容淡漠才更让女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相较于她此刻心里翻江倒海的怒火,女人却笑得更欢了,饶有趣味地看着云魔神。 “什么?这还不是最好的?”布晓凛失声叫了出来。以往多少大人物都以能买到这里的东西为荣,谁知道这些还仅仅是次品! 布晓凛不由地憋屈地道:“李姑娘,你们李家可不厚道哪。你说都是兄弟门派,有更上乘的东西怎的都不说道说道,我们又不是付不起价钱。”布晓凛摆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道:“李姑娘,今日说什么老夫都要见识一下,云先生看中的东西,多少钱老夫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买下来。” 诧异于布晓凛对眼前年轻男子的讨好之情,被云梓焱一番话说得颇为踌躇犹豫的李珍儿还未开口,就看到云梓焱摇摇头,一脸和煦笑容地道:“布宗主,此话差矣。” 李珍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晓凛微微躬身,正色地说了一句:“还请云先生指教。” “回春堂未将那些天材地宝展示于此出售,那是因为在回春堂的眼里,那些极品之物均是无价之宝。”云魔神侧头看着雷炎宗等人,好笑地道:“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这?”布晓凛几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很是无语。你老人家既然知道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还要求李珍儿成全了你的心愿,难不成你老人家还打算使美男计不成。 布江里陪着笑脸,看着李珍儿,“要不还请李姑娘在你家老祖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通融通融。以后有用得着雷炎宗的地方,我们自当决不推辞。” “那倒不必。”云魔神修长的手指在柜台上一弹,看着李珍儿,“李姑娘,李家做的是买卖。虽说无价,也总有可易之物。既然钱不值钱,却也总有李家看得上眼,上得了心的东西。”云魔神话一顿,定睛看着李珍儿,声音突然慢而沉了下来,“李姑娘,李家感兴趣的东西,我有,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交换。” 被云梓焱这般看着,李珍儿只感觉自己多年来练就的平稳心态竟有点分崩离散。男子的双瞳犹如一泓深潭般幽邃惑人,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只是云魔神最后的一句话,却让李珍儿的心猛地一顿,身子微不可见一颤,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汗颜不止。 并不在意在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妖艳女人,李珍儿正色地看着云梓焱,启唇问:“不知道云先生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可否给珍儿一点提示,也好让我斟酌斟酌,这单买卖到底值,还是不值。” 身边的众人自然都听清楚了李家顶级的东西不是不愿买,而是不卖钱,想要买就拿李家看得上眼的东西来交易。而他们自然也看到了云梓焱那成竹在胸的表情,听到了他说的拥有李家感兴趣的筹码。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凝神以待云魔神接下来的话。 可云魔神对周围那炙热而兴致勃勃的眼神视若无睹,悠悠然朝椅背上靠了靠,看着李珍儿身后回春堂三个字,过会才慢悠悠地说:“回春堂这三个字,不就清清楚楚写上了李家最想要的东西?李姑娘,我说的可对?”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可李珍儿的身子却明显一颤,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云先生所言,可当真?” 云魔神眉梢处尽是笑意,“李姑娘,我在此叨扰半天,总不是为了说几句笑话讨你开心?上等的药材雷炎宗也有能力收购,只不过为了免得劳师动众,才来回春堂转一转。”云魔神眉一挑,“想来你也做不得主。我还有点时间,半个小时内李姑娘若不能给我个回复,此事便作罢。” 云梓焱这样一说,李珍儿反而急了:“云先生莫急,半个小时确实有点急促。请您容我打个电话通知老祖,一有消息马上给您回复。”李珍儿急匆匆招来身边的人:“赶紧请云先生他们到楼上的雅间坐坐。” 在回春堂,从来都是卖家端架子买家低姿态。此刻事情却是360度大逆转,看李珍儿的模样,简直是怕极了云梓焱反悔甩手走人。回春堂这样反常的态度,简直让雷炎宗众人腰板直了,人也随之高大了几分,对云梓焱的种种敬仰之情,简直难以明言。 云梓焱也不矫情,随同领着的人便朝楼上走去。 经过那妖艳女子的身边,雷炎宗几人都下意识看去,可云魔神简直是目不斜视,就跟经过大厅里最普通的摆设一般从从容容地走过去,连眉梢都不带动下。 女人一直目送着云梓焱消失在大厅里。看着匆匆忙忙告辞,有些失态的李珍儿,女人一咬银牙,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从李家拿出什么玩意儿。”女人娇笑起来,声如银铃,朝身边的两名手下勾了勾手指,径自往外走去,心里却冷冰冰地想着与云梓焱一般无二的计划,等你拿了李家的东西出来,我自然会从你手中把它收走。自大的男人,不教训一下你,我艾塔儿怎吞得下这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来明天应该补回一章,但这两天住在家里的外甥因为耳鸣问题在医院打吊针,她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所以我们要轮流去照顾,我尽量码,如果明天8点前没有更新就后天更新,多谢!为求保险,作者有话说复制多一遍。 此女的话音刚落,云魔神身后一干人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就连原本看到此女子笑盈盈的模样时差点流着哈喇子的布善,闻此言立马敛神变脸。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抢东西,还是抢雷炎宗的东西,笑话,简直是笑话! 雷炎宗几人端起架子肃起脸来,完全没有方才腆着笑脸勤学好问地跟在云魔神身后的老好人模样,气势凌人,厉色即显,气氛瞬间有点硝烟战火的味道。 美艳的女子身后,有两个身穿浅灰西装的男子,肤色黝黑,诡异的是瞳孔处有淡淡的灰白色,凛凛寒气逼人,绝非善茬和易打发之主。 李珍儿抿嘴不语。想在烈火宗这只猛虎嘴边夺食,就算她打个圆场,烈火宗的人也绝无可能善罢甘休。再者说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诡异程度,在她还未了解其背后实力之前,身为卖家,还是静观其变,保持中庸得好。 女子完全无视布晓凛几人阴沉如水的脸,盯着云梓焱的双眸,朝他灿然一笑,盛艳如百花齐放,“你说让给我,好不好?” 她那双棕色的双瞳中心,米粒大小的灰白色微微一闪,泛起一个诡异的涟漪,仿若能将人的心神全数吸溺其中。 收放自如的摄神术,即便对上布晓凛,也可能瞬间使其恍神。可惜的是,她遇到的是云魔神,一个能将天下间极端的冷与热纳入体中,这么多年来受尽两种极力冲击碰撞带来的痛不欲生却依旧坚持修炼下来并将两种力量完美操控的人,其精神力的磅礴和对精神力控制的入微之境,早已超出想象。 再次听到女子的索要,原本因为云梓焱在侧而不好发飙的布晓凛此刻也忍不住要出口驳回了。 可布晓凛还未讲话,便听到云梓焱那温温醇醇好听的声音,“姑娘若喜欢,君子自当不夺人所好,便让予姑娘了。”言罢轻笑一声,转头不再看女子一行三人。 布晓凛憋着一口气正欲喷她个狗血淋头,听到云梓焱这句话即刻蔫了。不仅布晓凛如此,雷炎宗余下几人哪个不是一脸憋闷的表情。 “师祖,”布晓凛传言,“好不容易挑到的好东西,怎的便宜了这不知哪里来的蛇蝎美人?莫不是师祖,咳,”布晓凛把话说这就停了,心里想着莫不是云师祖年轻使然,自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借花献佛,讨好美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女的看来一脸妖气腾腾,再说云师祖此番从雷炎宗赶着回来,就是为了心上人,所以布晓凛把“蛇蝎美人”四个字又说重了几分。 布晓凛如是想着,身边的李珍儿也轻哼了一声,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失望之情。 李珍儿眼里的云梓焱,看着虽是个普通人,但器宇轩昂,风度超然,而且其辩药的本事着实令她刮目相看。可云梓焱将自己挑选出来的上等药材让与眼前女人的举动,在李珍儿的眼里,却无疑是为了讨美人的欢心。一时之间,对云梓焱的那种惺惺相惜消失得一干二净。 空有一副好皮囊好气质,实则与其他庸俗男子无异,对美色有着难以抗拒的冲动和痴迷。李珍儿的心中轻叹一声,不过如此哪。 可云魔神的脸色没有因为布晓凛的话语和李珍儿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而有分毫的改变,依旧泰然自若,语气平稳地给雷炎宗一干人传言道:“有人乐得为我们付钱,何乐而不为,出了这门,抢回来便是。” 云家人那张狂霸道外加偶尔不讲理的流氓本性,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云魔神的眼里,无甚相干之人只分顺眼和不顺眼两种。像这样自以为是,甚至不惜对他使出小伎俩的女人,就算是美人,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毋庸置疑会被云魔神归于不顺眼一类。 女人明显一愣,想过云梓焱会将东西让给她,却没想过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更加没想过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就连搭理她也欠奉。她用了轻微的摄神术,可他除了照她设想的那样将东西让与她,却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捧着心肝陪着笑脸恨不得讨好她,哄她开心。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何好像完全不受她摄神术的影响。女子脸上的笑容褪去了,看着云梓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究和不满。 而云梓焱给雷炎宗众人的传言,却让布晓凛等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合上。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云师祖的彪悍作风,简直堪称雷炎宗的楷模!想打劫雷炎宗的家伙多了去了,往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用拳头讲道理,以后当如云师祖这般,把羊养肥了再宰也不迟。 众人的情绪可不在云魔神留意之内。 云魔神那老神自在的笑容再展,朝李珍儿道:“李姑娘,此间的药材虽然上等,但终归不属极品之列。回春堂声名在外,想来不止如今摆放在此处的寻常货色,在下可否冒昧求购几味极品药材。”云魔神顿了顿,“在下诚意十足,还望李姑娘能成全。” 云魔神一番话说完,李珍儿顿时愣住了。摆在此处供古武者交易的药材丹药虽属上等稀罕之物,却远远不是李家最为宝贵的珍藏。从来鲜有人能看穿这一点,除非与李家交往甚密之人,亦或是真正对丹药一道精研透彻之人。眼前的男子,显然属于后者。 妖媚的女人听完云梓焱的话,眼中闪过一抹隐怒,让人像叫花子一样打发的感觉生平当属第一次。眼前的男人,对她不动怒不谄媚。正是这种视她与普通路人无异的从容淡漠才更让女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相较于她此刻心里翻江倒海的怒火,女人却笑得更欢了,饶有趣味地看着云魔神。 “什么?这还不是最好的?”布晓凛失声叫了出来。以往多少大人物都以能买到这里的东西为荣,谁知道这些还仅仅是次品! 布晓凛不由地憋屈地道:“李姑娘,你们李家可不厚道哪。你说都是兄弟门派,有更上乘的东西怎的都不说道说道,我们又不是付不起价钱。”布晓凛摆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道:“李姑娘,今日说什么老夫都要见识一下,云先生看中的东西,多少钱老夫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买下来。” 诧异于布晓凛对眼前年轻男子的讨好之情,被云梓焱一番话说得颇为踌躇犹豫的李珍儿还未开口,就看到云梓焱摇摇头,一脸和煦笑容地道:“布宗主,此话差矣。” 李珍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晓凛微微躬身,正色地说了一句:“还请云先生指教。” “回春堂未将那些天材地宝展示于此出售,那是因为在回春堂的眼里,那些极品之物均是无价之宝。”云魔神侧头看着雷炎宗等人,好笑地道:“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这?”布晓凛几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很是无语。你老人家既然知道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还要求李珍儿成全了你的心愿,难不成你老人家还打算使美男计不成。 布江里陪着笑脸,看着李珍儿,“要不还请李姑娘在你家老祖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通融通融。以后有用得着雷炎宗的地方,我们自当决不推辞。” “那倒不必。”云魔神修长的手指在柜台上一弹,看着李珍儿,“李姑娘,李家做的是买卖。虽说无价,也总有可易之物。既然钱不值钱,却也总有李家看得上眼,上得了心的东西。”云魔神话一顿,定睛看着李珍儿,声音突然慢而沉了下来,“李姑娘,李家感兴趣的东西,我有,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交换。” 被云梓焱这般看着,李珍儿只感觉自己多年来练就的平稳心态竟有点分崩离散。男子的双瞳犹如一泓深潭般幽邃惑人,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只是云魔神最后的一句话,却让李珍儿的心猛地一顿,身子微不可见一颤,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汗颜不止。 并不在意在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妖艳女人,李珍儿正色地看着云梓焱,启唇问:“不知道云先生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可否给珍儿一点提示,也好让我斟酌斟酌,这单买卖到底值,还是不值。” 身边的众人自然都听清楚了李家顶级的东西不是不愿买,而是不卖钱,想要买就拿李家看得上眼的东西来交易。而他们自然也看到了云梓焱那成竹在胸的表情,听到了他说的拥有李家感兴趣的筹码。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凝神以待云魔神接下来的话。 可云魔神对周围那炙热而兴致勃勃的眼神视若无睹,悠悠然朝椅背上靠了靠,看着李珍儿身后回春堂三个字,过会才慢悠悠地说:“回春堂这三个字,不就清清楚楚写上了李家最想要的东西?李姑娘,我说的可对?”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可李珍儿的身子却明显一颤,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云先生所言,可当真?” 云魔神眉梢处尽是笑意,“李姑娘,我在此叨扰半天,总不是为了说几句笑话讨你开心?上等的药材雷炎宗也有能力收购,只不过为了免得劳师动众,才来回春堂转一转。”云魔神眉一挑,“想来你也做不得主。我还有点时间,半个小时内李姑娘若不能给我个回复,此事便作罢。” 云梓焱这样一说,李珍儿反而急了:“云先生莫急,半个小时确实有点急促。请您容我打个电话通知老祖,一有消息马上给您回复。”李珍儿急匆匆招来身边的人:“赶紧请云先生他们到楼上的雅间坐坐。” 在回春堂,从来都是卖家端架子买家低姿态。此刻事情却是360度大逆转,看李珍儿的模样,简直是怕极了云梓焱反悔甩手走人。回春堂这样反常的态度,简直让雷炎宗众人腰板直了,人也随之高大了几分,对云梓焱的种种敬仰之情,简直难以明言。 云梓焱也不矫情,随同领着的人便朝楼上走去。 经过那妖艳女子的身边,雷炎宗几人都下意识看去,可云魔神简直是目不斜视,就跟经过大厅里最普通的摆设一般从从容容地走过去,连眉梢都不带动下。 女人一直目送着云梓焱消失在大厅里。看着匆匆忙忙告辞,有些失态的李珍儿,女人一咬银牙,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从李家拿出什么玩意儿。”女人娇笑起来,声如银铃,朝身边的两名手下勾了勾手指,径自往外走去,心里却冷冰冰地想着与云梓焱一般无二的计划,等你拿了李家的东西出来,我自然会从你手中把它收走。自大的男人,不教训一下你,我艾塔儿怎吞得下这口气! 第41章 古门 云魔神带着布晓凛一行,缓缓地随回春堂的人来到了楼上的一间雅间。 正中央是一张花梨大案,墨砚笔筒,周围挂着字帖名画,四周点缀着绿意盎然,墨绿色的窗纱随风而动,更添几分儒雅素净。 云梓焱几人分别坐下,那侍者便礼节十足地微微躬身,悄悄离去。 回春堂的人一走,布江里便立马站起身子,一副踱步松松筋骨的模样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眼睛时不时左扫右瞄。 “不用晃悠了,这地方就我们几个,没有回春堂的人盯着,也没有你们所谓的监控。”云梓焱坐在座位上,懒懒地道了一句:“要是真有人盯着,瞧你这幅贼眉鼠眼又鬼鬼祟祟的模样,委实太过丢人了。雷炎一脉,对热量的感应最为明显,只要有人,有所谓监控的设备,都会有温度变化。活到现在连这点气息扩散都控制不了,哎。”云梓焱也不再言语,轻叹一声。 可就是这么一声叹,叹得烈火宗三个老家伙老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布江里更是一脸羞愧地回到座位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他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从没像今日这般狼狈羞涩过。 终归还是布宗主长期操练过的脸皮厚,轻咳一声,立马转换话题,“师祖,你准备用什么宝贝跟回春堂的人交换?” “宝贝?”云魔神一抬眸,“谁说我有宝贝?” 几人再度狠狠一愣,布晓凛舔舔嘴唇,“师祖,您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李珍儿说你拥有她李家感兴趣的东西?您和她在下面说的话委实绕得我们几个糊涂。”布晓凛想了想,突然靠近了些,沉声道:“难道师祖是想骗李家把东西取出来,然后再”布晓凛眼中厉色一现,左手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抢下来?” 云梓焱闻言不由地翻了一个大白眼,难道他的脸上写着强盗二字么? 云梓焱以一种较之方才说道布江里的无聊行径还要无奈的语气道:“布宗主,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话?我就这样领着你们四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回春堂的待客厅里,等着回春堂把东西呈出来再干一架,把东西提溜走。” “布宗主,”云梓焱揉了揉眉心,“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退一万步讲,我若想拿走回春堂的东西,着实没人拦得住我,但雷炎宗的人在这,不等于把雷炎宗逼到成为古武公敌的份上?我带你们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打家劫舍?” 哼了一声,云梓焱只感觉除了跟兰花耳语呢哝,好久没如此长篇大论过。只是这雷炎宗的人,当真惹得他眉心发胀,真怕一不小心忍不住把眼前的脑袋瓜子拧下来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草包。今日的雷炎宗,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份上,哎,云梓焱瞥了一眼如今眼观鼻,鼻观心坐着的三个老头,长叹一声,真是走大运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终归是雷炎宗的传承,也看得出他们的忠心耿耿。云梓焱稍停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我要与回春堂交换的,是一张药方还有一套功法。而这张药方的名字,就叫回春。” 看着几人眼中的疑问,未等他们问出声,云梓焱便加了一句:“回春堂以回春为名,但我却可以肯定,他们的回□□方,并不完整。” “难不成师祖你有完整的?”蓝长老脱口而出。只是看着云梓焱微皱眉头瞥过来的眼神,蓝长老嘴角一抽。好不容易今个儿布江里和宗主都给点名批评了,他老蓝得意洋洋置身事外,如今这句蠢话一出,当真晚节不保。师祖若没有完整的丹方,还跟回春堂交换个屁! 云梓焱默口不语。 云朝也有一个回春坊,可以说是当时在民间盛极一时的药坊。当年回春坊曾经给皇室呈上了一张回春方,有延年益寿,养生修心之功效。 这张回春方后来留在了雷炎宗的药典里,火云长老看了之后笑谈这方子准确来讲只能算是一张残方。这张丹方是当年雷炎宗的第一任长老游历的时候留在民间,后来经过两代精研药方的长老不断摸索改进,完善了此方还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段内功口诀,相辅相助,效果更为显著。 雷炎宗和云朝皇室尽是练武之人,此丹方对他们也无甚稀奇之处,所以常年束之高阁。 云梓焱自小由于不想暴露自己体内两种极端力量冲击带来的痛苦一事,经常选择独处修炼。为了能够寻求解除自己身上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危机,云梓焱几乎阅遍了雷炎山和皇室珍藏的各派武学心法和药方偏方,而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让他多年来积蓄了无数隐形的财富学识。 方才在楼下朝李珍儿信口一说,没想到却正是回春堂渴求不可得的东西。不过就算回春方不值钱,只要他愿意,任何一套云朝的武功心法或武学招式,想来在这古武世界,也应该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不怕回春堂的人不动心。 正思想间,敲门声响起,随后李珍儿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侍者一一为众人奉上了茶。 “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李珍儿盈盈而笑,“这是今年春分的碧螺春,云先生尝尝如何。”顿了顿,李珍儿的脸上多了几分歉意,“还请云先生,布宗主和长老们稍等片刻。老祖他老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已经从隔市坐专机赶来。他吩咐珍儿一定要好好招待诸位,若是让云先生甩袖离开,老祖一到,就拿珍儿问罪。” 李珍儿朝云梓焱露出一个适度的调皮笑容,“还请云先生稍稍延长一点等候的时间,帮帮我这个打下手的可怜虫。” “好。”云梓焱意简言赅。可眼中荡漾着的淡淡笑意涟漪却让李珍儿有些恍了神。 “好茶!”离开云朝这么些日子,好久没有惬意一饮自己最喜的茗茶醇酒。此刻的云梓焱,着实心情大好。 雷炎宗几人早就吹吹气一饮而尽。看着云梓焱闭上双眸那悠然自得的品茶动作,布晓凛的嘴角再度一抽。雷炎宗素来打打杀杀惯了,在其他宗派的眼里,无疑就是洗白了的匪帮。这洒脱脱的喝酒倒是靠谱,细滋滋的品茶就别提了。 为了拉近和师祖境界的距离,布宗主心里想着,这以后还真得抓一抓文明建设,做最绅士的悍匪。 布晓凛这番想着,外面已经传来铿锵的脚步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老者一身长袍,手拿一把紫檀拐杖。年岁与杨家老爷子相若,脸色红润,身材瘦削,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清亮,看人的时候却隐隐有不怒而威的精气神。 李家幕后当家人,李石。 李石的眼睛缓缓从雷炎宗几人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云梓焱的身上。 眼前的年轻人,站着的身姿挺拔如青松,噙着一抹和煦春风般的微笑,只是双眸沧寒幽邃,让他身上多了一份疏离淡漠的感觉。 李石的双瞳猛地一缩。布晓凛等人的修为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眼前的年轻人,却让他看不出深浅。看起来没有任何内力修为的他,却偏偏给人一种如磐石般难以撼动的坚韧。 稍稍顿了下,李石洪亮的笑声便响起,朝布晓凛等人迎了上去,颇为热情。而他身后的两名男子,却将提着的两个大木匣子,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案台上。 “好久没有见到烈火宗三位主事者一起出现,”李石哈哈大笑,言毕,顿了顿,看向云梓焱,“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李珍儿在电话中跟他描述过云梓焱的辩药能力,那丫头的语气比当初她正式成为回春堂对外主事第一人还要兴奋。丫头也提到了布晓凛三人对云梓焱的态度,进门时他便注意到,云梓焱的座位正在烈火宗四人的首位,布晓凛次之。这一点着实令他心里疑虑重重。 布晓凛干笑了几声,还在思忖着怎么回答,便听到云梓焱轻笑一声,郎朗回答:“在下只是烈火宗籍籍无名的弟子一名,倒让李老笑话了。” 李石自然听出云梓焱言语中的推脱之意,本来他还想着若是云梓焱与烈火宗仅是相帮相助的关系,倒可以将之拉拢进回春堂。小妮子的评价和眼光,此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听云梓焱这样一说,倒也不好勉强了。 而雷炎宗的四人,却在听到云梓焱说他是烈火宗的一名弟子时脸上强忍着喜庆。 “小兄弟太谦虚了,小珍儿刚跟我说起的时候,对你可是赞不绝口,惹得老夫都嫉妒起布宗主门下竟有如此优秀的弟子。”李石的话尽显其不拘小节的个性,顿了顿,李石收敛起笑容,沉声道:“小兄弟,老夫就快人快语,你跟珍儿说的话可当真?你真有完整的回春方?” 说实话,单论药方本身,回春方算不上是让武者趋之若鹜的珍贵稀罕之物。但李家传承于回春谱,而回春方,则是回春谱里的第一页。李家一直认为回春方之所以是一单残方,却是以此警戒后人丹道漫漫,需孜孜不倦固本求新。 虽然并非缺此方不可,但作为李家后人,却依旧希望能够补齐药方,从而使得回春谱完美无缺。李珍儿给李石打电话时,李石心中激荡,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完成此事,足以死而无憾。所以不管真假,他都必须走上一遭。 将李石眼里淡淡的疑虑看在眼里,云梓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是点点头,“李老可看好了。” 云梓焱信步走向那花梨大案,执笔挥毫而下。 李石和李珍儿行至其身侧。 力透纸背,矫若惊龙,云梓焱的字,尽显他个性中的张狂跋扈,傲气凛然。 站在案前的云梓焱,动作行云流水,洒脱不羁,却让李珍儿的眼神,开始离开笔触下的字,转到了云梓焱的身上。 云梓焱写的,正是回□□方。 最后一笔落下,云梓焱抬头的时候,李珍儿猛地一颤,双颊绯红,低下头去,而李石却是一副欣喜震惊的模样。 “好字,好方!”李石沉默片刻,终于大喝出声,“给云先生看看他所需的药材。” 李石一声落下,一直在旁站着的两人打开了方才搬进房内的大木匣。那匣子里,琳琅满目尽是云梓焱所要求的极品药材。 “小兄弟,看看是否合你心意。”李石畅快地说了一句。 云梓焱只是站在那,微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叹道:“药香扑鼻,凝而不散,多谢李老。”云梓焱微微一笑,“李老如此慷慨,云某自然也不能欺瞒。这回春方实则还有一套心法相辅相成。” “什么?”原本早已落座的李石猛地站起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套内功心法的价值比一张药方,不知要高上多少,何况两者还是搭配成双。 李石的声音多了一分轻颤,“云先生,这心法,你有?”从小兄弟的称呼变为云先生,可见此时的李石方才以平等之姿态对待云梓焱。 “有。”铿锵有力的一声肯定,云梓焱看着李石欲言又止,踌躇不前的激动模样,缓缓道:“大丈夫做事自然有始有终,不藏不掖。这药方我既补全,心法我也绝不吝啬,自然不会言而不授。” 此话一出,李石那从来古井无波的心中一震,“云先生,只要李家付得起的代价,李家决不推辞。” 云梓焱一笑,看着木匣里的药材,“李老言重了。”顿了顿,云梓焱转向布晓凛,“今日我时间有限,还有一些琐事要办。这心法之事,便交予宗主。宗主他们还会在燕城停留一些日子,李老也可遣上心腹弟子,随同宗主修习。” 李石愣了愣,随即便哈哈大笑,“好,这份情,老夫记下了!”他如何看不到说到心法一事时布晓凛几人同样茫然的眼神。云梓焱此举,无疑是想让回春堂和烈火宗成为最忠实的盟友。 “珍儿,这些日子,堂里的事情就无需你操心,好好跟着布宗主将心法学好。”李石一锤定音。 “是,老祖。”李珍儿连忙答应,头朝云梓焱的方向一瞥,无由来的心里有淡淡掠过的窃喜。 云梓焱等人也不再停留,客气了几句便带着东西离开。 车子很快驶离回春堂。 “哼,我们不找上门,他们反倒倒贴上来了。”布晓凛冷哼了一声,看着大大咧咧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 “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办事。”半眯着眼睛的云梓焱淡淡说了一句。 布善对燕城十分熟悉,车子不紧不慢地左弯右拐,来到了郊外。后面跟着的车子似乎也不着急,依旧掉开一段距离跟着。 云魔神幽幽道了一句:“大半天的时间了,夫人的饭应该做好了。”身子一凛,邪邪一笑,“办事!” 车窗打开,云梓焱的身子犹如鬼魅般一闪而出。 后面车里的艾塔儿秀眉一皱,心里突然有不安的预感。 艾塔儿没有看到,云梓焱的身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车后。他的右手往下一垂一握。 “车子!”感受到车子瞬间被一股巨力扯住。艾塔儿眼中闪过一股暗怒,“竟然先下手为强!” 可未等她有任何动作,车后的云梓焱,就这样生生单手把整辆车子举了起来,唇角微弯,猛力将车子往下一砸。 艾塔儿三人同时打开车门,身子一闪而出,还未站停,猎猎拳风已经向他们袭来,正是布晓凛三个老头。 转瞬之间,布善开着的车子娴熟地一个掉头,云魔神早已搜罗了艾塔儿车内的物品,甩手一扔,两个箱子精准地扔进布善开来的车内。同时云梓焱的身形一动,人已经窜入车内,车子绝尘而去。 布晓凛三老头死死缠住艾塔儿和两个手下,看到布善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恨恨地嘟喃了一句:“丫的太不敬老了,老头干架善后还要走路回家。” 话虽这般说着,三人的动作却毫不含糊,猛发几拳震退了对手,竟然毫无大将之风,拍拍屁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到家中才发现兰花做好饭,留了纸条说出去一趟。 云梓焱有些无语地耸耸肩,看来喜欢黏人的反而是自诩傲世独立的自己。 虽说心底有点毛头小伙子该有的小失望,云梓焱还是淡定地吃了饭,回屋内打坐修炼。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兰花依旧没有回来。兰花知道他这个时候一定在休息,所以发了短信说自己晚点回来,不用担心。云魔神看着短信撇撇嘴,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别说只是普通的休息时间,就算是再紧要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要远比看到冷冰冰的短信来得更让他舒坦开怀么? 云梓焱下了楼,悠悠然走向了小区附近的一条僻路。这条路其实两旁树木葱郁,只是平时行走的人甚少,路灯又坏了,照明有限。因此发生过好几起抢劫路人的事件后,一到晚上基本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云魔神在此招呼过几拨不长眼的小贼,自那以后,这里反倒成为他茶余饭后散步的幽静地方。 云梓焱坐在了路旁的石墩上,感受那轻拂而过的微风习习。 只是正当他心情不错之时,云魔神骤地睁开双眸,寒气逼人。 眨眼间,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竟落在离云魔神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脸对着脸。 被云魔神那冷静而神色难看的脸吓了一跳,女子低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动作竟被云梓焱预先知觉了。 只是女子很快恢复过来,娇笑一声,身子翩然退了几步。 “我好像不是跟你很熟,这样跟着,有意思么?”云魔神看着眼前在回春堂遇见的艾塔儿,冷冷问了句。 艾塔儿扑哧一笑,身子妖娆地走近了些,微微低□子,露出那呼之欲出的胸前高耸。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抢了我的车,抢了我的药。”艾塔儿娇媚的脸庞多了几分魅惑的颜色,声音慵懒,“是不是下一次,你就会抢我的人?所以我先送上门来了,你要不要?” 云梓焱没有回答,脸色突然变得奇怪。 艾塔儿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强悍的掌风突然一扇而来。 艾塔儿眼神一凛,身子悬浮而退。 “要,要你妈!我家兰花上过的男人,谁敢要,谁敢想要,老娘做了她!” 穿金戴银,一身花红柳绿的肥姨,依旧踩着拖鞋piapia出现在场中。身后的兰花,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兄弟,我们也来整吧,整枝花吧!╭(╯3╰)╮ 以防万一,备份。╭(╯3╰)╮ 云魔神带着布晓凛一行,缓缓地随回春堂的人来到了楼上的一间雅间。 正中央是一张花梨大案,墨砚笔筒,周围挂着字帖名画,四周点缀着绿意盎然,墨绿色的窗纱随风而动,更添几分儒雅素净。 云梓焱几人分别坐下,那侍者便礼节十足地微微躬身,悄悄离去。 回春堂的人一走,布江里便立马站起身子,一副踱步松松筋骨的模样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眼睛时不时左扫右瞄。 “不用晃悠了,这地方就我们几个,没有回春堂的人盯着,也没有你们所谓的监控。”云梓焱坐在座位上,懒懒地道了一句:“要是真有人盯着,瞧你这幅贼眉鼠眼又鬼鬼祟祟的模样,委实太过丢人了。雷炎一脉,对热量的感应最为明显,只要有人,有所谓监控的设备,都会有温度变化。活到现在连这点气息扩散都控制不了,哎。”云梓焱也不再言语,轻叹一声。 可就是这么一声叹,叹得烈火宗三个老家伙老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布江里更是一脸羞愧地回到座位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他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从没像今日这般狼狈羞涩过。 终归还是布宗主长期操练过的脸皮厚,轻咳一声,立马转换话题,“师祖,你准备用什么宝贝跟回春堂的人交换?” “宝贝?”云魔神一抬眸,“谁说我有宝贝?” 几人再度狠狠一愣,布晓凛舔舔嘴唇,“师祖,您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李珍儿说你拥有她李家感兴趣的东西?您和她在下面说的话委实绕得我们几个糊涂。”布晓凛想了想,突然靠近了些,沉声道:“难道师祖是想骗李家把东西取出来,然后再”布晓凛眼中厉色一现,左手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抢下来?” 云梓焱闻言不由地翻了一个大白眼,难道他的脸上写着强盗二字么? 云梓焱以一种较之方才说道布江里的无聊行径还要无奈的语气道:“布宗主,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话?我就这样领着你们四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回春堂的待客厅里,等着回春堂把东西呈出来再干一架,把东西提溜走。” “布宗主,”云梓焱揉了揉眉心,“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退一万步讲,我若想拿走回春堂的东西,着实没人拦得住我,但雷炎宗的人在这,不等于把雷炎宗逼到成为古武公敌的份上?我带你们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打家劫舍?” 哼了一声,云梓焱只感觉除了跟兰花耳语呢哝,好久没如此长篇大论过。只是这雷炎宗的人,当真惹得他眉心发胀,真怕一不小心忍不住把眼前的脑袋瓜子拧下来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草包。今日的雷炎宗,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份上,哎,云梓焱瞥了一眼如今眼观鼻,鼻观心坐着的三个老头,长叹一声,真是走大运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终归是雷炎宗的传承,也看得出他们的忠心耿耿。云梓焱稍停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我要与回春堂交换的,是一张药方还有一套功法。而这张药方的名字,就叫回春。” 看着几人眼中的疑问,未等他们问出声,云梓焱便加了一句:“回春堂以回春为名,但我却可以肯定,他们的回春药方,并不完整。” “难不成师祖你有完整的?”蓝长老脱口而出。只是看着云梓焱微皱眉头瞥过来的眼神,蓝长老嘴角一抽。好不容易今个儿布江里和宗主都给点名批评了,他老蓝得意洋洋置身事外,如今这句蠢话一出,当真晚节不保。师祖若没有完整的丹方,还跟回春堂交换个屁! 云梓焱默口不语。 云朝也有一个回春坊,可以说是当时在民间盛极一时的药坊。当年回春坊曾经给皇室呈上了一张回春方,有延年益寿,养生修心之功效。 这张回春方后来留在了雷炎宗的药典里,火云长老看了之后笑谈这方子准确来讲只能算是一张残方。这张丹方是当年雷炎宗的第一任长老游历的时候留在民间,后来经过两代精研药方的长老不断摸索改进,完善了此方还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段内功口诀,相辅相助,效果更为显著。 雷炎宗和云朝皇室尽是练武之人,此丹方对他们也无甚稀奇之处,所以常年束之高阁。 云梓焱自小由于不想暴露自己体内两种极端力量冲击带来的痛苦一事,经常选择独处修炼。为了能够寻求解除自己身上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危机,云梓焱几乎阅遍了雷炎山和皇室珍藏的各派武学心法和药方偏方,而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让他多年来积蓄了无数隐形的财富学识。 方才在楼下朝李珍儿信口一说,没想到却正是回春堂渴求不可得的东西。不过就算回春方不值钱,只要他愿意,任何一套云朝的武功心法或武学招式,想来在这古武世界,也应该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不怕回春堂的人不动心。 正思想间,敲门声响起,随后李珍儿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侍者一一为众人奉上了茶。 “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李珍儿盈盈而笑,“这是今年春分的碧螺春,云先生尝尝如何。”顿了顿,李珍儿的脸上多了几分歉意,“还请云先生,布宗主和长老们稍等片刻。老祖他老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已经从隔市坐专机赶来。他吩咐珍儿一定要好好招待诸位,若是让云先生甩袖离开,老祖一到,就拿珍儿问罪。” 李珍儿朝云梓焱露出一个适度的调皮笑容,“还请云先生稍稍延长一点等候的时间,帮帮我这个打下手的可怜虫。” “好。”云梓焱意简言赅。可眼中荡漾着的淡淡笑意涟漪却让李珍儿有些恍了神。 “好茶!”离开云朝这么些日子,好久没有惬意一饮自己最喜的茗茶醇酒。此刻的云梓焱,着实心情大好。 雷炎宗几人早就吹吹气一饮而尽。看着云梓焱闭上双眸那悠然自得的品茶动作,布晓凛的嘴角再度一抽。雷炎宗素来打打杀杀惯了,在其他宗派的眼里,无疑就是洗白了的匪帮。这洒脱脱的喝酒倒是靠谱,细滋滋的品茶就别提了。 为了拉近和师祖境界的距离,布宗主心里想着,这以后还真得抓一抓文明建设,做最绅士的悍匪。 布晓凛这番想着,外面已经传来铿锵的脚步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老者一身长袍,手拿一把紫檀拐杖。年岁与杨家老爷子相若,脸色红润,身材瘦削,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清亮,看人的时候却隐隐有不怒而威的精气神。 李家幕后当家人,李石。 李石的眼睛缓缓从雷炎宗几人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云梓焱的身上。 眼前的年轻人,站着的身姿挺拔如青松,噙着一抹和煦春风般的微笑,只是双眸沧寒幽邃,让他身上多了一份疏离淡漠的感觉。 李石的双瞳猛地一缩。布晓凛等人的修为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眼前的年轻人,却让他看不出深浅。看起来没有任何内力修为的他,却偏偏给人一种如磐石般难以撼动的坚韧。 稍稍顿了下,李石洪亮的笑声便响起,朝布晓凛等人迎了上去,颇为热情。而他身后的两名男子,却将提着的两个大木匣子,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案台上。 “好久没有见到烈火宗三位主事者一起出现,”李石哈哈大笑,言毕,顿了顿,看向云梓焱,“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李珍儿在电话中跟他描述过云梓焱的辩药能力,那丫头的语气比当初她正式成为回春堂对外主事第一人还要兴奋。丫头也提到了布晓凛三人对云梓焱的态度,进门时他便注意到,云梓焱的座位正在烈火宗四人的首位,布晓凛次之。这一点着实令他心里疑虑重重。 布晓凛干笑了几声,还在思忖着怎么回答,便听到云梓焱轻笑一声,郎朗回答:“在下只是烈火宗籍籍无名的弟子一名,倒让李老笑话了。” 李石自然听出云梓焱言语中的推脱之意,本来他还想着若是云梓焱与烈火宗仅是相帮相助的关系,倒可以将之拉拢进回春堂。小妮子的评价和眼光,此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听云梓焱这样一说,倒也不好勉强了。 而雷炎宗的四人,却在听到云梓焱说他是烈火宗的一名弟子时脸上强忍着喜庆。 “小兄弟太谦虚了,小珍儿刚跟我说起的时候,对你可是赞不绝口,惹得老夫都嫉妒起布宗主门下竟有如此优秀的弟子。”李石的话尽显其不拘小节的个性,顿了顿,李石收敛起笑容,沉声道:“小兄弟,老夫就快人快语,你跟珍儿说的话可当真?你真有完整的回春方?” 说实话,单论药方本身,回春方算不上是让武者趋之若鹜的珍贵稀罕之物。但李家传承于回春谱,而回春方,则是回春谱里的第一页。李家一直认为回春方之所以是一单残方,却是以此警戒后人丹道漫漫,需孜孜不倦固本求新。 虽然并非缺此方不可,但作为李家后人,却依旧希望能够补齐药方,从而使得回春谱完美无缺。李珍儿给李石打电话时,李石心中激荡,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完成此事,足以死而无憾。所以不管真假,他都必须走上一遭。 将李石眼里淡淡的疑虑看在眼里,云梓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是点点头,“李老可看好了。” 云梓焱信步走向那花梨大案,执笔挥毫而下。 李石和李珍儿行至其身侧。 力透纸背,矫若惊龙,云梓焱的字,尽显他个性中的张狂跋扈,傲气凛然。 站在案前的云梓焱,动作行云流水,洒脱不羁,却让李珍儿的眼神,开始离开笔触下的字,转到了云梓焱的身上。 云梓焱写的,正是回春药方。 最后一笔落下,云梓焱抬头的时候,李珍儿猛地一颤,双颊绯红,低下头去,而李石却是一副欣喜震惊的模样。 “好字,好方!”李石沉默片刻,终于大喝出声,“给云先生看看他所需的药材。” 李石一声落下,一直在旁站着的两人打开了方才搬进房内的大木匣。那匣子里,琳琅满目尽是云梓焱所要求的极品药材。 “小兄弟,看看是否合你心意。”李石畅快地说了一句。 云梓焱只是站在那,微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叹道:“药香扑鼻,凝而不散,多谢李老。”云梓焱微微一笑,“李老如此慷慨,云某自然也不能欺瞒。这回春方实则还有一套心法相辅相成。” “什么?”原本早已落座的李石猛地站起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套内功心法的价值比一张药方,不知要高上多少,何况两者还是搭配成双。 李石的声音多了一分轻颤,“云先生,这心法,你有?”从小兄弟的称呼变为云先生,可见此时的李石方才以平等之姿态对待云梓焱。 “有。”铿锵有力的一声肯定,云梓焱看着李石欲言又止,踌躇不前的激动模样,缓缓道:“大丈夫做事自然有始有终,不藏不掖。这药方我既补全,心法我也绝不吝啬,自然不会言而不授。” 此话一出,李石那从来古井无波的心中一震,“云先生,只要李家付得起的代价,李家决不推辞。” 云梓焱一笑,看着木匣里的药材,“李老言重了。”顿了顿,云梓焱转向布晓凛,“今日我时间有限,还有一些琐事要办。这心法之事,便交予宗主。宗主他们还会在燕城停留一些日子,李老也可遣上心腹弟子,随同宗主修习。” 李石愣了愣,随即便哈哈大笑,“好,这份情,老夫记下了!”他如何看不到说到心法一事时布晓凛几人同样茫然的眼神。云梓焱此举,无疑是想让回春堂和烈火宗成为最忠实的盟友。 “珍儿,这些日子,堂里的事情就无需你操心,好好跟着布宗主将心法学好。”李石一锤定音。 “是,老祖。”李珍儿连忙答应,头朝云梓焱的方向一瞥,无由来的心里有淡淡掠过的窃喜。 云梓焱等人也不再停留,客气了几句便带着东西离开。 车子很快驶离回春堂。 “哼,我们不找上门,他们反倒倒贴上来了。”布晓凛冷哼了一声,看着大大咧咧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 “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办事。”半眯着眼睛的云梓焱淡淡说了一句。 布善对燕城十分熟悉,车子不紧不慢地左弯右拐,来到了郊外。后面跟着的车子似乎也不着急,依旧掉开一段距离跟着。 云魔神幽幽道了一句:“大半天的时间了,夫人的饭应该做好了。”身子一凛,邪邪一笑,“办事!” 车窗打开,云梓焱的身子犹如鬼魅般一闪而出。 后面车里的艾塔儿秀眉一皱,心里突然有不安的预感。 艾塔儿没有看到,云梓焱的身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车后。他的右手往下一垂一握。 “车子!”感受到车子瞬间被一股巨力扯住。艾塔儿眼中闪过一股暗怒,“竟然先下手为强!” 可未等她有任何动作,车后的云梓焱,就这样生生单手把整辆车子举了起来,唇角微弯,猛力将车子往下一砸。 艾塔儿三人同时打开车门,身子一闪而出,还未站停,猎猎拳风已经向他们袭来,正是布晓凛三个老头。 转瞬之间,布善开着的车子娴熟地一个掉头,云魔神早已搜罗了艾塔儿车内的物品,甩手一扔,两个箱子精准地扔进布善开来的车内。同时云梓焱的身形一动,人已经窜入车内,车子绝尘而去。 布晓凛三老头死死缠住艾塔儿和两个手下,看到布善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恨恨地嘟喃了一句:“丫的太不敬老了,老头干架善后还要走路回家。” 话虽这般说着,三人的动作却毫不含糊,猛发几拳震退了对手,竟然毫无大将之风,拍拍屁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到家中才发现兰花做好饭,留了纸条说出去一趟。 云梓焱有些无语地耸耸肩,看来喜欢黏人的反而是自诩傲世独立的自己。 虽说心底有点毛头小伙子该有的小失望,云梓焱还是淡定地吃了饭,回屋内打坐修炼。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兰花依旧没有回来。兰花知道他这个时候一定在休息,所以发了短信说自己晚点回来,不用担心。云魔神看着短信撇撇嘴,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别说只是普通的休息时间,就算是再紧要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要远比看到冷冰冰的短信来得更让他舒坦开怀么? 云梓焱下了楼,悠悠然走向了小区附近的一条僻路。这条路其实两旁树木葱郁,只是平时行走的人甚少,路灯又坏了,照明有限。因此发生过好几起抢劫路人的事件后,一到晚上基本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云魔神在此招呼过几拨不长眼的小贼,自那以后,这里反倒成为他茶余饭后散步的幽静地方。 云梓焱坐在了路旁的石墩上,感受那轻拂而过的微风习习。 只是正当他心情不错之时,云魔神骤地睁开双眸,寒气逼人。 眨眼间,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竟落在离云魔神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脸对着脸。 被云魔神那冷静而神色难看的脸吓了一跳,女子低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动作竟被云梓焱预先知觉了。 只是女子很快恢复过来,娇笑一声,身子翩然退了几步。 “我好像不是跟你很熟,这样跟着,有意思么?”云魔神看着眼前在回春堂遇见的艾塔儿,冷冷问了句。 艾塔儿扑哧一笑,身子妖娆地走近了些,微微低下身子,露出那呼之欲出的胸前高耸。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抢了我的车,抢了我的药。”艾塔儿娇媚的脸庞多了几分魅惑的颜色,声音慵懒,“是不是下一次,你就会抢我的人?所以我先送上门来了,你要不要?” 云梓焱没有回答,脸色突然变得奇怪。 艾塔儿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强悍的掌风突然一扇而来。 艾塔儿眼神一凛,身子悬浮而退。 “要,要你妈!我家兰花上过的男人,谁敢要,谁敢想要,老娘做了她!” 穿金戴银,一身花红柳绿的肥姨,依旧踩着拖鞋piapia出现在场中。身后的兰花,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42章 古门 看着眼前这打扮得庸俗不堪,一脸风尘的中年女子,云梓焱的双瞳却猛地一缩。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堪称强大的人。一个如此标新立异的中年妇女,体内却有着四股强大的异能量,较之古门的异能者不知要强上多少。 云梓焱在打量肥姨,走到他身侧的肥姨却瞥了他一眼,饶是傲慢地哼了一声,摆明了看他不甚顺眼。 只是当肥姨的眼光挪到远处艾塔儿的身上时,尤其是看到艾塔儿锁骨中间那颗拇指指甲大小,嵌入皮肤里的黑水晶时,却猛地一凝,甚至连垂放在腰际的双手,也缓缓握紧了起来。 “兰花,呆在那里,不要过来。”肥姨的声音少有这么正经地响起。 本来欲迈步走来的兰花,也在听到肥姨的声音时止住了步伐。 肥姨在打量艾塔儿,艾塔儿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压力或影响。 娇媚地轻笑出声:“呦,空间异能。”艾塔儿的双眸往云梓焱的方向一扫,舔了舔嘴唇,魅惑的表情和动作足以让很多男人骨头酥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靠山,不错嘛,我喜欢。” 艾塔儿悬浮离地面一尺有余,“想跟你好好说会话都有人来打扰,真是讨厌。”嘟起嘴,“不过,越难得到的男人我越有兴趣。你欠我的,我总是要讨还回来。” 艾塔儿的身子缓缓落地,鞋尖似乎不经意地在地上一点。 这样的动作没有任何奇怪不妥之处,但云梓焱和肥姨的眼神却不约而同地闪了一下。 从艾塔儿鞋尖落地的地方,一股磅礴的阴冷死气从地底直窜过来,随着这股气流蔓延的方向,两侧的野草也瞬间枯死。 肥姨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动摇。用空间异能,自己能毫发无伤地闪避开来,但没有丝毫的震慑之力,用土系异能,能够反将一军,但在眼前女子的面前,却很容易暴露自己。 肥姨终究还是恨恨低声爆了一句:“你娘的。”红色的鞋托愤愤不平地大力地在地上一蹭而过。 低下的阴寒之气随着肥姨的这个动作猛地一暂,不再扩散开去,而是窜入地下。 云梓焱,也就在这个时候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左脚随之漫不经心地轻轻一跺脚。 肥姨没有注意到,就在云梓焱轻轻跺脚的一瞬间,远处的艾塔儿绝美的脸微微一变,却很快反应过来。 笑声如银铃般传开,艾塔儿的身子就这样如鬼魂般嵌入空气之中:“宝贝,改天我再来找你叙叙旧。” 肥姨转身,正看到噙着一抹笑意的云梓焱,不由地没好气地说了声:“还笑得出来,小子,你不错嘛,看了这么场戏要是普通人都以为撞鬼了,你倒好,笑得一脸花痴样。”看着小跑过来的兰花,肥姨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你小子不会是鬼迷心窍,被美色迷得魂不守舍。” 肥姨戏弄的话语没有让云梓焱的神情有丝毫的变化。云梓焱伸开手,正好将兰花伸来的手紧紧握住,嘴角荡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朝肥姨说了一声,“高兴,仅是因为看到我家兰兰而已。” 云梓焱那从容的风度和波澜不惊的话却让肥姨微微一愣,脸色倒和缓了一些,嘴上却依旧凶巴巴地说了一句:“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妖女的,回头给老娘好好交代。“肥姨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先回家,这阴里阴气的地方,老娘待得全身不舒畅。” 肥姨piapia地自顾往前走。兰花挽着云梓焱的手臂,朝那根本掐不进去的坚硬手臂戳了戳,眨眨眼:“云梓焱,肥姨是我师傅。对她老人家,可不许你摆着一副臭脸。” 云梓焱捏了捏兰花的小下巴,“放心,本公子向来爱屋及乌。” 正因为肥姨先行离开,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一行三人走远的时候,方才他们呆的地方,从肥姨所站立的位置到艾塔儿的鞋尖落地的地方,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如蛛网般的裂缝瞬间遍布整条水泥路。而诡异的一幕远远没有停止,全面龟裂的那一刻,嘭的一声声响,尘土飞扬,生生多了一个两尺深的大坑。 而此刻在某个地方停下的艾塔儿,甩掉了自己的双鞋。鞋子渐渐扭曲化灰,艾塔儿身子一轻,飘然坐在了树干上,看着自己被灼得通红的脚底,眼中没有丝毫的痛感,反倒笑意盈盈,“有意思,很有意思,到底是你们两人中的哪一个给我下了这样的暗招,我终归还是会搞清楚。” 肥姨和兰花他们回到了公寓里。 肥姨自来熟地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看到兰花床上并排着的两个枕头明显有些郁郁,出来时看着云梓焱的眼光又凶狠了几分。 肥姨的脸色终于在看到饭桌上摆放的饭菜时稍稍缓和了一些。 看着桌上的饭菜,无论菜式还是做工,明显都略显生疏简单,肥姨慢吞吞地瞄了云梓焱一眼,“你做的?” “是。”云梓焱笑了笑,颇为云淡风轻的模样,“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义不容辞的事情,这照顾自己的女人嘛,自然也不能马虎不是?” “油嘴滑舌。”肥姨瞪了云梓焱一眼,看着跑进去热菜的兰花,恶狠狠地说了句:“小子,老娘告诉你,只有兰花甩你的份,你要是跟着兰花还敢有二心的话,老娘就把你身上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 云梓焱还未回话,便看到厨房里的兰花朝着他挤眉弄眼,还不停的摇头摆手,显然是要他莫要跟肥姨杠起来。 笑了笑,云梓焱略微低头,应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用情当专,至死靡它。” 朗朗的男儿气节和那股眉眼之间的傲气不羁,倒让肥姨呆了呆。 肥姨不知道的是,云魔神的心里还加多了一句话,“要是你今天来这是想棒打鸳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当把你身上的零件一个个卸下来。” 听了云梓焱的话,肥姨的态度似乎刹那间也温和了好些。 肥姨拉着兰花的手,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小兰花,听肥姨的话,在你去参加兵团赛之前,乖乖地在燕城呆着,不要再去参加古门的任何活动。”顿了顿,肥姨缓缓道:“这燕城,怕要乱上一阵子了。肥姨希望你能置身事外。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在轻易动用你的异能。” 肥姨说完,这才把眼光投向云梓焱,撇撇嘴,没好气地道:“臭小子,瞧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身板。你说布晓是抢了那妖女的药,人家追不上布晓凛转而逮你来了。回头我就去见见那布宗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一番,顺便,”肥姨哼了一声,“让那老小子收你为关门弟子,好歹能学点烈火宗靠谱的玩意。以后要碰上像妖女那样不讲理的货,也不至于拖俺家兰花的后腿。” 说完话,肥姨便挥挥手,径自向屋外走去:“老娘滚蛋了,省得在这里憋着一口想胖揍你这小子的气。” 肥姨下了楼,就在小区门口,熊大熊二的身子却显现了出来。 肥姨站停了脚步,沉声道:“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给我轮流守着这,好好给我照看一下兰花的安全。” “老板,”熊二凑了上来,“你不是说大小姐得配个盖世英雄才合适么?刚刚那小子,你怎么不直接把那货给咔嚓掰成两段了事。” 肥姨这次破天荒没有发脾气,反倒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轻叹一声,“二弟说的对。平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亲相爱度余生,比起打打杀杀,血雨腥风,要幸福得多了。” 肥姨的身形很快消失。她不知道,她希望能够平凡一生的人却注定要璀璨夺目。 肥姨离开后,听着兰花哼哼了两声,云梓焱无视兰花眼中那战斗的小光芒,径自走到她的身边,微笑地问了一句:“你的这个师傅看来要比你古门的那些个家伙厉害太多了,话说,你这便宜师傅是什么身份?” 兰花双臂交叉,学着肥姨一样跺跺脚,“那是,我师傅那可是异能界的风云人物。至于身份嘛,”兰花笑嘻嘻,“不好意思,师傅说了,要保密!” “哦,”云梓焱的声音里也没有多少失望,摸了摸兰花的脑袋瓜子,意味深长地道这:“也好,这样我家兰花就有自己的小秘密,嘿,如此我也有藏着没有告诉你的事情,这般想想,也就舒坦多了。” 云梓焱这样一说,兰花重重哼了一声,双手揪住了云梓焱的衣领,颇有肥姨的一丁点气势道:“是不是跟刚刚那女的有关系?”嘴一扁,“肯定是,我还听她那样叫你了。” “那样,”云梓焱翘着唇角,“哪样?”看着眼前女人鼓起的双颊红扑扑,美眸圆瞪,灵动闪烁,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云魔神一脸无奈的表情,“实在不甚清楚,还请不吝告知。” “哼,”兰花不满地皱皱鼻子,“云梓焱,你可是越来越会装蒜了。”顿了顿,兰花一脸不情愿地说:“她叫你宝贝你会听不见?” “嗯?”云梓焱似乎闪了下神,“叫什么?” “宝贝!”兰花嘟起嘴,愤愤地说了声。 眼前的男人笑得星光灿烂,他的手挽住兰花的腰,一个翻转,使得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兰花还未反应回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云梓焱那清清朗朗的声音,“她说的我没听见,不过你方才的叫唤,我却听得一清二楚,”男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轻笑出声,“非常好听。” “你!”兰花气急地用手肘往后捅了捅云梓焱,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嘤咛。 本来下巴在她肩窝处浅浅研磨的云梓焱,突然贴住了她的脖颈,细细碎碎的吻随之落下。 他从后面拥着她,这样的贴合更加的紧密无间。 云梓焱的手紧紧一箍,兰花整个人犹如嵌入了他的胸膛。胸口处的热量传递到兰花的身上,而云梓焱的手不着痕迹地从她的纤纤细腰,渐渐往上。即便没有用力的揉搓,轻轻地在敏感处的触碰所带来的旖旎,依旧让兰花的身子顷刻间绵软下来,所有的重量都朝后倚靠。 云梓焱轻轻地转过兰花的脸,四唇相触,两人的身子都不由一颤。 擒住兰花的双唇渐渐往下,云梓焱含住了她那精致小巧的下巴。 头脑已经浆糊一片的兰花低呼出声:“云梓焱,规矩点,我爸这两天随时都有可能来到,你。” 话音未落,云梓焱的动作猛地一顿。 兰花一个机灵,站直了身体,眼睛下意识就往门口望去。 看着兰花如受到惊吓的小兔般,云梓焱咧嘴一笑,“放心,是风狼来了。”捏了捏兰花的鼻尖,“你先用膳,我去去就回。” 云梓焱慢悠悠地走到天台,只是方才那笑意盎然的模样却早已冷却了下来,一派清冷之色。 天台上,风狼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两个身材异常高大壮实的西方男子,透过衣服,依旧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纠结成块的惊人肌肉。 “我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这里。”云魔神微微蹙眉,看着风狼。 风狼的神色显然有些惊恐,“大人。”风狼急急出声,瞄了一眼身旁眼露疑虑的两人,欲言又止。 “来了也罢了,怎的连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都招惹来了。” 两个高大的男子脸色一变,却看到云梓焱猛地伸出双手,在虚空中一抓。 一声尖锐刺耳的鸣音响起,两只血蝠身影骤现,随即化为灰烬。 风狼三人的脸色大变,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竟一直被血蝠监控着。 而当毁灭血蝠的两股力量消散开来的时候,两个高大男子原本惊疑不定的神情却渐渐变为激动和难以置信。 单膝跪地,两人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句:“大人。” “闲话我就不听了。”云梓焱淡然道。 两人缓缓站起,有些踌躇地说,“大人可否给我们一点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听听我们的解释。” “不必!”云梓焱的左手一弹一挥,一股灼热的气息将四人围绕,顷刻间外界所有的声响动静全部消失。 “说!”没有半句废话。 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赞叹一闪而没,脸色复杂地说:“我们和血族,是属于西方世界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狼人族。”男子苦笑一声,“曾经我们与血族分庭抗礼,平起平落,共同瓜分西方黑暗世界。但如今所有的荣耀光华,却已经消失了。”难掩心痛失望之情,男子的语气有些唏嘘慨叹。 “说重点!”云魔神完全不为所动。 男子歉然一笑,“狼人族的没落,开始于两族始祖的惊天一战。”顿了顿,男人带着心酸继续说:“那一次暗无天日的大战,最终由一把匕首结束。” 云魔神一挑眉,下意识握住了右手。 “狼人族的始祖烈曾经得到一把神秘的匕首,我们称之为死亡之匕。久战不胜之下,始祖烈最后将死亡之匕刺入了血族始祖隐的右手。”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悸,以血族始祖隐的恐怖力量,竟然丧命于一把匕首之下。这把匕首,几乎成为整个黑暗世界最为恐怖之物的象征。 “匕首刺入,汲取了血族隐近半的力量,破坏了他几近不死的强悍身躯。血族隐将全身的精血力量凝聚于自己的左臂之上,给了我族始祖致命一击之后,强行卸下自己的左臂。”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一战,两族的始祖同时毙命消失,但血族隐却给血族留下了如今被他们称为传承神器的天神左手,由每一任血主继承。而本该属于狼人族的死亡之匕,却从此销声匿迹。” “丧失了始祖的传承和那神秘的死亡之匕,狼人族的力量一落千丈,这么多年来,我们受尽了血族的打压和欺凌,早已不复以往极盛的时候。”男子落寞地说道。 “所以今天,你们是打算来拿回你们所谓的死亡之匕?”云梓焱蹙眉,缓缓道。 听着云梓焱话中的冷意,男子猛地直摆手摇头:“大人误会了。”苦笑一声,“别说如今我们实力低微,就算我们足够强大,也知道死亡之匕早已与大人的身体相融。我们的始祖,经过无数的努力尝试,依旧只能将死亡之匕作为外器进行攻击,而大人却已经完全将其掌控,成为大人身体的一部分。”男子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只是持有死亡之匕的始祖,就能凭其让血族始祖丧命,如今与死亡之匕不分彼此的人,其潜力的恐怖程度,已经完全不在他们的想象之内。 云梓焱沉吟了一下,“你们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狼人一族并无渊源。” 云梓焱的话音刚落,三人脸上即刻浮起失望的神情,以风狼尤甚。 “风狼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云梓焱的声音缓和了些,“如果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说来听听。” “大人!”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些轻颤,“我们只求大人,在即将到来的兵团赛中,能够照拂一下摩西群岛的兵团。” 看着云梓焱眼中的疑问,男子沉声道:“大人恐怕还没收到风声,此次的兵团赛,各国都将有顶级的异能者随同。这一次的兵团赛,不再是纯粹的比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撒哈沙漠秘藏开启的争夺。” 男子苦笑了一声,“受到血族的压迫,狼人族如今仅仅守住了摩西群岛这个小国,我们每年也会派遣族人为摩西参赛,但每一次去的族人,却无一丧生在血族的手里。狼人一族,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和牺牲了。” 云梓焱的手一挥,“我明白,也答应你们。”转身朝楼下走去,“留下风狼跟着我。”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狂喜。大人愿意让他们的族人跟着,这绝对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 走进大厅,云梓焱脚步一顿,赫然发现他每天晚上坐着的沙发上,正大大咧咧坐着血天堂的妖男一个。 云梓焱的脸一沉,朝兰花看去。 兰花摊手,语气中多了几声愤懑,“这家伙不请自来,来了还赖着不走。” 梵卓头一侧,突然望向窗外,笑容不达眼底,看着云梓焱,“云先生方才是接待贵客去了吧。” 云魔神唇一勾,“贵客没有,扫不走拍不死的苍蝇却有一只。” 两个男人争锋相对的模样,让兰花的太阳穴直跳。琢磨着明天要把窗户都钉上铁网,省得这相貌堂堂的妖男有事没事从那里飘进来,给她挡驾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间,门铃响起。 兰花头昏脑胀地打开门,随即声音拔高,带着一丝哆嗦,“爸,爸爸!” 身穿粗布衫裤,后背背着一个补丁的大包裹,头发蓬乱,兰花爸皮肤黝黑,十足的乡村汉子模样。 拖着左腿,兰花爸一步一步走进客厅。 抬头一看,兰花爸的眼神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狠色,最后落在兰花脸上手臂上那淡到快看不见的红痕。 “谁干的?”与当天的云梓焱所说的一字不差,兰花爸的声音粗粝,却隐隐有种暴怒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下面这幅内涵图一秒看懂的是2b青年,10秒看懂的是普通青年,30秒看懂的是文艺青年,俺琢磨了半天也木有看懂,后来不耻下问,懂了!提示一点,今天兰花和云魔神的站位稍稍改变一下,乃懂滴,不猥琐不是大饼!╭(╯3╰)╮兄弟们,可不要光研究图,忘了给俺留朵花哇!(羞射)ps:回复留言转得很慢,我只能先送分,其他的慢慢回复,拱手,多谢诸位的慷慨! 以防周末狂抽,备份。看着眼前这打扮得庸俗不堪,一脸风尘的中年女子,云梓焱的双瞳却猛地一缩。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堪称强大的人。一个如此标新立异的中年妇女,体内却有着四股强大的异能量,较之古门的异能者不知要强上多少。 云梓焱在打量肥姨,走到他身侧的肥姨却瞥了他一眼,饶是傲慢地哼了一声,摆明了看他不甚顺眼。 只是当肥姨的眼光挪到远处艾塔儿的身上时,尤其是看到艾塔儿锁骨中间那颗拇指指甲大小,嵌入皮肤里的黑水晶时,却猛地一凝,甚至连垂放在腰际的双手,也缓缓握紧了起来。 “兰花,呆在那里,不要过来。”肥姨的声音少有这么正经地响起。 本来欲迈步走来的兰花,也在听到肥姨的声音时止住了步伐。 肥姨在打量艾塔儿,艾塔儿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压力或影响。 娇媚地轻笑出声:“呦,空间异能。”艾塔儿的双眸往云梓焱的方向一扫,舔了舔嘴唇,魅惑的表情和动作足以让很多男人骨头酥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靠山,不错嘛,我喜欢。” 艾塔儿悬浮离地面一尺有余,“想跟你好好说会话都有人来打扰,真是讨厌。”嘟起嘴,“不过,越难得到的男人我越有兴趣。你欠我的,我总是要讨还回来。” 艾塔儿的身子缓缓落地,鞋尖似乎不经意地在地上一点。 这样的动作没有任何奇怪不妥之处,但云梓焱和肥姨的眼神却不约而同地闪了一下。 从艾塔儿鞋尖落地的地方,一股磅礴的阴冷死气从地底直窜过来,随着这股气流蔓延的方向,两侧的野草也瞬间枯死。 肥姨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动摇。用空间异能,自己能毫发无伤地闪避开来,但没有丝毫的震慑之力,用土系异能,能够反将一军,但在眼前女子的面前,却很容易暴露自己。 肥姨终究还是恨恨低声爆了一句:“你娘的。”红色的鞋托愤愤不平地大力地在地上一蹭而过。 低下的阴寒之气随着肥姨的这个动作猛地一暂,不再扩散开去,而是窜入地下。 云梓焱,也就在这个时候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左脚随之漫不经心地轻轻一跺脚。 肥姨没有注意到,就在云梓焱轻轻跺脚的一瞬间,远处的艾塔儿绝美的脸微微一变,却很快反应过来。 笑声如银铃般传开,艾塔儿的身子就这样如鬼魂般嵌入空气之中:“宝贝,改天我再来找你叙叙旧。” 肥姨转身,正看到噙着一抹笑意的云梓焱,不由地没好气地说了声:“还笑得出来,小子,你不错嘛,看了这么场戏要是普通人都以为撞鬼了,你倒好,笑得一脸花痴样。”看着小跑过来的兰花,肥姨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你小子不会是鬼迷心窍,被美色迷得魂不守舍。” 肥姨戏弄的话语没有让云梓焱的神情有丝毫的变化。云梓焱伸开手,正好将兰花伸来的手紧紧握住,嘴角荡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朝肥姨说了一声,“高兴,仅是因为看到我家兰兰而已。” 云梓焱那从容的风度和波澜不惊的话却让肥姨微微一愣,脸色倒和缓了一些,嘴上却依旧凶巴巴地说了一句:“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妖女的,回头给老娘好好交代。“肥姨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先回家,这阴里阴气的地方,老娘待得全身不舒畅。” 肥姨piapia地自顾往前走。兰花挽着云梓焱的手臂,朝那根本掐不进去的坚硬手臂戳了戳,眨眨眼:“云梓焱,肥姨是我师傅。对她老人家,可不许你摆着一副臭脸。” 云梓焱捏了捏兰花的小下巴,“放心,本公子向来爱屋及乌。” 正因为肥姨先行离开,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一行三人走远的时候,方才他们呆的地方,从肥姨所站立的位置到艾塔儿的鞋尖落地的地方,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如蛛网般的裂缝瞬间遍布整条水泥路。而诡异的一幕远远没有停止,全面龟裂的那一刻,嘭的一声声响,尘土飞扬,生生多了一个两尺深的大坑。 而此刻在某个地方停下的艾塔儿,甩掉了自己的双鞋。鞋子渐渐扭曲化灰,艾塔儿身子一轻,飘然坐在了树干上,看着自己被灼得通红的脚底,眼中没有丝毫的痛感,反倒笑意盈盈,“有意思,很有意思,到底是你们两人中的哪一个给我下了这样的暗招,我终归还是会搞清楚。” 肥姨和兰花他们回到了公寓里。 肥姨自来熟地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看到兰花床上并排着的两个枕头明显有些郁郁,出来时看着云梓焱的眼光又凶狠了几分。 肥姨的脸色终于在看到饭桌上摆放的饭菜时稍稍缓和了一些。 看着桌上的饭菜,无论菜式还是做工,明显都略显生疏简单,肥姨慢吞吞地瞄了云梓焱一眼,“你做的?” “是。”云梓焱笑了笑,颇为云淡风轻的模样,“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义不容辞的事情,这照顾自己的女人嘛,自然也不能马虎不是?” “油嘴滑舌。”肥姨瞪了云梓焱一眼,看着跑进去热菜的兰花,恶狠狠地说了句:“小子,老娘告诉你,只有兰花甩你的份,你要是跟着兰花还敢有二心的话,老娘就把你身上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 云梓焱还未回话,便看到厨房里的兰花朝着他挤眉弄眼,还不停的摇头摆手,显然是要他莫要跟肥姨杠起来。 笑了笑,云梓焱略微低头,应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用情当专,至死靡它。” 朗朗的男儿气节和那股眉眼之间的傲气不羁,倒让肥姨呆了呆。 肥姨不知道的是,云魔神的心里还加多了一句话,“要是你今天来这是想棒打鸳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当把你身上的零件一个个卸下来。” 听了云梓焱的话,肥姨的态度似乎刹那间也温和了好些。 肥姨拉着兰花的手,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小兰花,听肥姨的话,在你去参加兵团赛之前,乖乖地在燕城呆着,不要再去参加古门的任何活动。”顿了顿,肥姨缓缓道:“这燕城,怕要乱上一阵子了。肥姨希望你能置身事外。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在轻易动用你的异能。” 肥姨说完,这才把眼光投向云梓焱,撇撇嘴,没好气地道:“臭小子,瞧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身板。你说布晓是抢了那妖女的药,人家追不上布晓凛转而逮你来了。回头我就去见见那布宗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一番,顺便,”肥姨哼了一声,“让那老小子收你为关门弟子,好歹能学点烈火宗靠谱的玩意。以后要碰上像妖女那样不讲理的货,也不至于拖俺家兰花的后腿。” 说完话,肥姨便挥挥手,径自向屋外走去:“老娘滚蛋了,省得在这里憋着一口想胖揍你这小子的气。” 肥姨下了楼,就在小区门口,熊大熊二的身子却显现了出来。 肥姨站停了脚步,沉声道:“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给我轮流守着这,好好给我照看一下兰花的安全。” “老板,”熊二凑了上来,“你不是说大小姐得配个盖世英雄才合适么?刚刚那小子,你怎么不直接把那货给咔嚓掰成两段了事。” 肥姨这次破天荒没有发脾气,反倒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轻叹一声,“二弟说的对。平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亲相爱度余生,比起打打杀杀,血雨腥风,要幸福得多了。” 肥姨的身形很快消失。她不知道,她希望能够平凡一生的人却注定要璀璨夺目。 肥姨离开后,听着兰花哼哼了两声,云梓焱无视兰花眼中那战斗的小光芒,径自走到她的身边,微笑地问了一句:“你的这个师傅看来要比你古门的那些个家伙厉害太多了,话说,你这便宜师傅是什么身份?” 兰花双臂交叉,学着肥姨一样跺跺脚,“那是,我师傅那可是异能界的风云人物。至于身份嘛,”兰花笑嘻嘻,“不好意思,师傅说了,要保密!” “哦,”云梓焱的声音里也没有多少失望,摸了摸兰花的脑袋瓜子,意味深长地道这:“也好,这样我家兰花就有自己的小秘密,嘿,如此我也有藏着没有告诉你的事情,这般想想,也就舒坦多了。” 云梓焱这样一说,兰花重重哼了一声,双手揪住了云梓焱的衣领,颇有肥姨的一丁点气势道:“是不是跟刚刚那女的有关系?”嘴一扁,“肯定是,我还听她那样叫你了。” “那样,”云梓焱翘着唇角,“哪样?”看着眼前女人鼓起的双颊红扑扑,美眸圆瞪,灵动闪烁,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云魔神一脸无奈的表情,“实在不甚清楚,还请不吝告知。” “哼,”兰花不满地皱皱鼻子,“云梓焱,你可是越来越会装蒜了。”顿了顿,兰花一脸不情愿地说:“她叫你宝贝你会听不见?” “嗯?”云梓焱似乎闪了下神,“叫什么?” “宝贝!”兰花嘟起嘴,愤愤地说了声。 眼前的男人笑得星光灿烂,他的手挽住兰花的腰,一个翻转,使得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兰花还未反应回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云梓焱那清清朗朗的声音,“她说的我没听见,不过你方才的叫唤,我却听得一清二楚,”男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轻笑出声,“非常好听。” “你!”兰花气急地用手肘往后捅了捅云梓焱,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嘤咛。 本来下巴在她肩窝处浅浅研磨的云梓焱,突然贴住了她的脖颈,细细碎碎的吻随之落下。 他从后面拥着她,这样的贴合更加的紧密无间。 云梓焱的手紧紧一箍,兰花整个人犹如嵌入了他的胸膛。胸口处的热量传递到兰花的身上,而云梓焱的手不着痕迹地从她的纤纤细腰,渐渐往上。即便没有用力的揉搓,轻轻地在敏感处的触碰所带来的旖旎,依旧让兰花的身子顷刻间绵软下来,所有的重量都朝后倚靠。 云梓焱轻轻地转过兰花的脸,四唇相触,两人的身子都不由一颤。 擒住兰花的双唇渐渐往下,云梓焱含住了她那精致小巧的下巴。 头脑已经浆糊一片的兰花低呼出声:“云梓焱,规矩点,我爸这两天随时都有可能来到,你。” 话音未落,云梓焱的动作猛地一顿。 兰花一个机灵,站直了身体,眼睛下意识就往门口望去。 看着兰花如受到惊吓的小兔般,云梓焱咧嘴一笑,“放心,是风狼来了。”捏了捏兰花的鼻尖,“你先用膳,我去去就回。” 云梓焱慢悠悠地走到天台,只是方才那笑意盎然的模样却早已冷却了下来,一派清冷之色。 天台上,风狼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两个身材异常高大壮实的西方男子,透过衣服,依旧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纠结成块的惊人肌肉。 “我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这里。”云魔神微微蹙眉,看着风狼。 风狼的神色显然有些惊恐,“大人。”风狼急急出声,瞄了一眼身旁眼露疑虑的两人,欲言又止。 “来了也罢了,怎的连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都招惹来了。” 两个高大的男子脸色一变,却看到云梓焱猛地伸出双手,在虚空中一抓。 一声尖锐刺耳的鸣音响起,两只血蝠身影骤现,随即化为灰烬。 风狼三人的脸色大变,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竟一直被血蝠监控着。 而当毁灭血蝠的两股力量消散开来的时候,两个高大男子原本惊疑不定的神情却渐渐变为激动和难以置信。 单膝跪地,两人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句:“大人。” “闲话我就不听了。”云梓焱淡然道。 两人缓缓站起,有些踌躇地说,“大人可否给我们一点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听听我们的解释。” “不必!”云梓焱的左手一弹一挥,一股灼热的气息将四人围绕,顷刻间外界所有的声响动静全部消失。 “说!”没有半句废话。 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赞叹一闪而没,脸色复杂地说:“我们和血族,是属于西方世界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狼人族。”男子苦笑一声,“曾经我们与血族分庭抗礼,平起平落,共同瓜分西方黑暗世界。但如今所有的荣耀光华,却已经消失了。”难掩心痛失望之情,男子的语气有些唏嘘慨叹。 “说重点!”云魔神完全不为所动。 男子歉然一笑,“狼人族的没落,开始于两族始祖的惊天一战。”顿了顿,男人带着心酸继续说:“那一次暗无天日的大战,最终由一把匕首结束。” 云魔神一挑眉,下意识握住了右手。 “狼人族的始祖烈曾经得到一把神秘的匕首,我们称之为死亡之匕。久战不胜之下,始祖烈最后将死亡之匕刺入了血族始祖隐的右手。”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悸,以血族始祖隐的恐怖力量,竟然丧命于一把匕首之下。这把匕首,几乎成为整个黑暗世界最为恐怖之物的象征。 “匕首刺入,汲取了血族隐近半的力量,破坏了他几近不死的强悍身躯。血族隐将全身的精血力量凝聚于自己的左臂之上,给了我族始祖致命一击之后,强行卸下自己的左臂。”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一战,两族的始祖同时毙命消失,但血族隐却给血族留下了如今被他们称为传承神器的天神左手,由每一任血主继承。而本该属于狼人族的死亡之匕,却从此销声匿迹。” “丧失了始祖的传承和那神秘的死亡之匕,狼人族的力量一落千丈,这么多年来,我们受尽了血族的打压和欺凌,早已不复以往极盛的时候。”男子落寞地说道。 “所以今天,你们是打算来拿回你们所谓的死亡之匕?”云梓焱蹙眉,缓缓道。 听着云梓焱话中的冷意,男子猛地直摆手摇头:“大人误会了。”苦笑一声,“别说如今我们实力低微,就算我们足够强大,也知道死亡之匕早已与大人的身体相融。我们的始祖,经过无数的努力尝试,依旧只能将死亡之匕作为外器进行攻击,而大人却已经完全将其掌控,成为大人身体的一部分。”男子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只是持有死亡之匕的始祖,就能凭其让血族始祖丧命,如今与死亡之匕不分彼此的人,其潜力的恐怖程度,已经完全不在他们的想象之内。 云梓焱沉吟了一下,“你们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狼人一族并无渊源。” 云梓焱的话音刚落,三人脸上即刻浮起失望的神情,以风狼尤甚。 “风狼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云梓焱的声音缓和了些,“如果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说来听听。” “大人!”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些轻颤,“我们只求大人,在即将到来的兵团赛中,能够照拂一下摩西群岛的兵团。” 看着云梓焱眼中的疑问,男子沉声道:“大人恐怕还没收到风声,此次的兵团赛,各国都将有顶级的异能者随同。这一次的兵团赛,不再是纯粹的比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撒哈沙漠秘藏开启的争夺。” 男子苦笑了一声,“受到血族的压迫,狼人族如今仅仅守住了摩西群岛这个小国,我们每年也会派遣族人为摩西参赛,但每一次去的族人,却无一丧生在血族的手里。狼人一族,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和牺牲了。” 云梓焱的手一挥,“我明白,也答应你们。”转身朝楼下走去,“留下风狼跟着我。”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狂喜。大人愿意让他们的族人跟着,这绝对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 走进大厅,云梓焱脚步一顿,赫然发现他每天晚上坐着的沙发上,正大大咧咧坐着血天堂的妖男一个。 云梓焱的脸一沉,朝兰花看去。 兰花摊手,语气中多了几声愤懑,“这家伙不请自来,来了还赖着不走。” 梵卓头一侧,突然望向窗外,笑容不达眼底,看着云梓焱,“云先生方才是接待贵客去了吧。” 云魔神唇一勾,“贵客没有,扫不走拍不死的苍蝇却有一只。” 两个男人争锋相对的模样,让兰花的太阳穴直跳。琢磨着明天要把窗户都钉上铁网,省得这相貌堂堂的妖男有事没事从那里飘进来,给她挡驾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间,门铃响起。 兰花头昏脑胀地打开门,随即声音拔高,带着一丝哆嗦,“爸,爸爸!” 身穿粗布衫裤,后背背着一个补丁的大包裹,头发蓬乱,兰花爸皮肤黝黑,十足的乡村汉子模样。 拖着左腿,兰花爸一步一步走进客厅。 抬头一看,兰花爸的眼神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狠色,最后落在兰花脸上手臂上那淡到快看不见的红痕。 “谁干的?”与当天的云梓焱所说的一字不差,花爸的声音粗粝,却隐隐有种暴怒的迹象。 第43章 古门 兰花爸的话让兰花骤然一愣,看着父亲眼中的隐怒和心疼,兰花却不由来地从心底升腾起淡淡地喜悦。 从小到大,在父亲的身边,每次磕着碰着甚至是练刀的时候手被割伤了,父亲从来正眼也不瞧上一瞧,总是冷冷冰冰的一句话,“忍着点就过去了,没事。”可今天父亲的神情和态度,却是兰花从未见到过的紧张。没有母亲温柔呵护爱惜的日子,在兰花的心底,一直渴求的宽厚仁慈的父爱。父亲的变化,让兰花顷刻之间眼眶渐渐泛酸。 天下间或者所有的父母都一样,当你在他们地面前跌倒受伤,他们可能会强忍着心疼,让你自己独立地站起来,告诉你这样一点伤害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可以更坚强,更勇敢。只是当某一天,你离开家远走他乡,别说亲眼看到你受到欺负的痕迹,就算是在电话里听到你受委屈的话语,所有地心疼焦虑很多时候都会变成自责的愤怒。恨自己不再你身边,恨自己没有替你扛下所有的不公和伤痕。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兰花怯生生地说了一句:“爸爸,我没事。” “兰花前几日遭到一伙贼人的掳劫。”梵卓站起身子,风度翩翩地拿下绅士帽,微微弯腰,扼腕轻叹了一声,“奈何我只拦下了其中的两人,没能及时将兰花解救下来。幸好兰花化险为夷,不然我真是于心难安。”抬头诚挚一笑,“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来看看兰花是否已经走出当日的阴影。” 梵卓的态度谦恭有礼,却让一旁的云魔神眉头攒成了一团。 “既然看过,你也就可以走了。”兰花爸瞥了梵卓一眼,原本清亮的眼神似乎又再次浑浊了起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油然而生。 兰花爸那不甚讲理的话却没有让梵卓有丝毫的尴尬难堪,灿烂一笑,梵卓朗声说,“是的,天色已晚,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伯父初来乍到,可需我派人接伯父四处走走?如有需要效劳的地方,在下自当义不容辞。” 一声伯父,听得云魔神嘴角一抽,奈何方才兰花爸对兰花伤痕的质问让他有点底气不足,倒不好过分张狂质问起梵卓来。 兰花爸似乎对梵卓彬彬有礼的态度和热络亲切的笑容很不感冒,声音暗沉:“免了,在家种地的乡下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闺女,其他的事情,老头提不起兴趣也没有那个心思。多谢,好走,不送了。” “如此,便告辞了。”梵卓朝兰花一笑,潇洒地将绅士帽重新戴上,走出了兰花的家门。 梵卓一走,兰花似乎更紧张了。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一会瞄瞄云梓焱,一会瞅瞅自家老爸。 兰花爸拖着腿,走到云梓焱跟前,声音木然,“他走了,你怎的还不走?” 云梓焱抬眸,语气自然:“伯父,我住在这里。” 哼,兰花爸冷哼了一声,还未开口,就看到兰花反握住了云梓焱的手,有点胆怯又有点焦急地说:“爸爸,云梓焱是我男朋友,他确实住在这里。” “兰花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兰花爸眼眸微垂,声音依旧不变的冷淡。 兰花爸的话让云梓焱的眉头一蹙,却依旧口气坚定,“鞭长莫及,心中有愧。” 云梓焱的眼光没有丝毫的躲闪和迟疑,坦坦荡荡却依旧流露出一丝愧意。 哼,兰花爸又冷哼了一声。 “爸爸,公司派我出任务的事情云梓焱并不知道,他碰巧在其他城市,知道了这件事情马上就赶回来了。”兰花又急急解释了一番。 “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吃兰花的,住兰花的,还?”兰花爸嘴角一抽,睡兰花的几个字还是无法说出口。 云梓焱的眼神微微一暗,却很快地抬眸,正视着兰花爸那略显阴恻的眼神,一字一顿,“心安理得。”顿了顿,云梓焱轻笑一声,声音多了几分惬意自然,“这一住下,却再也不想走了,吃了我们家兰花做的饭,似乎也吃不惯其他人的了。” 握着兰花的手,云梓焱的神情正色了起来,双眸毫不避讳地与兰花爸的眼神相接,他的声音缓慢有力,“我云梓焱一生仅此一盟一誓,一旦执手,便决不放手。”唇角一勾,“三世烟火换来一生相守,我认定的女人,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伯父!” “云梓焱!”兰花扯了一下他的衣裳,脸上带着未曾褪去的羞涩笑容,掏出了胸口处的红玉,“爸,云梓焱他可不是白吃白住,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兰花说了一半,剩下的话便生生被兰花爸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丫头,胳膊没必要这样急着往外拐。”兰花爸的眼神虽然依旧凛冽,却有种莫名的意味。 他能感受到玉质里那特殊的力量波动,更让他惊讶的是红玉上面那不亚于鬼斧神工的雕刻,一笔一划的勾勒,却让他感觉到了何谓赋情于字还有那份臻入化境的功力。 云梓焱坦荡坚持的眼神使得兰花爸的心,似乎有某种情愫破茧而出。云梓焱那冷静却又力道十足的话更让他一时心神摇晃,一阵恍惚。 他也曾意气风发地站在温柔女子的身边。 我痴我狂,全在你一念之间。若要我与你分离,除非烈火成冰! 可他却没有眼前男子的磊落开阔,他心不安,理不得,他一直觉得亏欠那个如水的女人许多。 他记得她说:“只要你心里有我,你便不欠我什么。你若觉得亏欠于我,那一定是你不够爱我。相爱的人从不相欠。” 眼前年轻男子清澈如水的眼光,还有女儿那澄莹如月的温柔眼神,让兰花爸的心重重一颤一动。 看着兰花眼中泛起的柔意,看着那相牵紧握的双手,兰花爸的眼神一闪,再度萎靡了下来,耷拉着肩膀,摆摆手,“我梳洗一下便睡觉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看着父亲蹒跚的背影,兰花摇了摇云梓焱的手指,有些疑惑,“我爸今天好奇怪,真不像我以前认识了解的他。”兰花吐了吐舌头,“以前他是那种心若死灰,不理世事的消极。今天的眼神,有种想将你剥皮剔骨的狠劲哪。我怎么感觉,爸跟古门的人一凶起来没啥两样。” 兰花还没说完,就看到兰花爸从她屋里的床上拿了一个枕头,脸色有点发黑发臭。 兰花爸把枕头扔向了沙发,看着云梓焱,眼珠子再次充满了心情极度不佳才流露出来的愤恨,“你的那间房,我睡。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睡在这。”说罢重重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拖着腿往洗手间走。 兰花扑哧一笑,眨眨眼,拍了拍云梓焱的肩膀,“委屈你了,云先生。我爸把你赶出来,我也于心不忍。瞧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闹腾样,这沙发你还是甭睡了,直接打地铺吧。” 云梓焱的脸上丝毫没有委屈不平之色,“岳父大人的吩咐,我自当遵从便是,还要有劳娘子帮我铺好床。”抓起兰花的放在胸前握了握,“有娘子亲自动手,这份心意,漫漫长夜,我也不至于感觉萧索寂寞。” 云梓焱才说完,洗手间又传来重重的一声冷哼,那力度,真有可能把鼻血也给哼出来。 “我爸的耳力什么时候这么出神入化?”兰花捂着嘴,放低了声音,“我去拿被褥,云梓焱,你要答应我跟我爸好好相处,不管怎样,都不许你生我爸的气。” 兰花一溜烟跑回房里,云梓焱却一脸开怀的笑。 他怎会生气,怎会不满。兰花爸对他的态度,只要想起他那妖孽爹如何对待接近小妹的任何雄性,他都会觉得兰花爸是无与伦比的通情达理,性格温顺,和蔼可亲。 兰花爸进了屋,头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开着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客厅。 云梓焱和兰花自然也不好像往日一样在客厅里看书说话,各自早早便睡下。 夜已深,万物俱静。 云梓焱悠长地呼出一口气,“伯父,你已经坐在这里看了我两个小时,若是有话,还请直说。” 黑暗中,兰花爸坐在沙发上。直着腰板,双手放于膝上,一个标准的武者坐姿。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早已没有先前昏花浑浊,精光灼灼,正盯着睡在地板上的云梓焱看。 “哼,”兰花爸低哼一声,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知道我在这坐了一个时辰,还能不动声色地假睡,你倒是能耐。” 他自诩以他的功力,早已能与周围的气息融于一体,即便他此刻大大咧咧坐在这里,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盯着人看,只要那人是闭着眼的,即便是清醒的武者,也难以觉察他的存在。可这小子不仅知道,连同他坐在这里时间的长度,也丝毫不差。而最为重要的是,他却一直以为这小子是在酣睡。 这一点不起眼的区别,在他的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小子,你既然早就知道,怎的还若无其事睡你的觉,也不睁开眼睛打声招呼。” 云梓焱依旧闭着眼,轻叹一声,“伯父,前半个小时,我想着你可能闲来无事出来坐坐。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想着你可能在琢磨着揍不揍我一顿。你既然没下决定,我自然也不好打断。再过半小时,我想你应该决定已下,就差琢磨着用什么揍我,下手得多重。你不下手,我先出手,终归不妥。哎,”云梓焱双手枕在枕头下,唇角一弯,“拖到现在,说实话,如今倒换成我想揍你一顿了,伯父!” 哼,兰花爸又低哼了一声,撇撇嘴,只是那原本凌厉的眼神,却晃过一丝笑意。 “小子,想要揍我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鲜有这个机会。”兰花爸顿了顿,“跟我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兰花爸的身子微不可见一动,整个人如同一缕轻烟般从窗口一闪而没。 云魔神无奈地坐起身子,心中嘀咕了一句,大半夜的,你老人家还真能折腾。 他与兰花,这天下,谁的眼光阻拦都可以无视,却万万不能忽视老丈人的心情看法。因为他深知,兰花对父亲纵有些疏离却很是尊敬,而同样的,兰花爸对兰花,一贯冷淡的态度却掩盖不了疼爱的事实。 云魔神慢悠悠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身子悬空而起,跨出了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那张图,就是下面这种体位!捂脸,俺会不会被和谐掉!看在俺不畏被和谐鄙视兼爆菊的份上,给点抚慰吧!ps:刚刚回复留言回复了好久,反复抽,只成功了几条,连菊花都木有得转,一条回复半天才成功,有时候还没反应,容俺歇歇再继续。 以防周末狂抽,备份。兰花爸的话让兰花骤然一愣,看着父亲眼中的隐怒和心疼,兰花却不由来地从心底升腾起淡淡地喜悦。 从小到大,在父亲的身边,每次磕着碰着甚至是练刀的时候手被割伤了,父亲从来正眼也不瞧上一瞧,总是冷冷冰冰的一句话,“忍着点就过去了,没事。”可今天父亲的神情和态度,却是兰花从未见到过的紧张。没有母亲温柔呵护爱惜的日子,在兰花的心底,一直渴求的宽厚仁慈的父爱。父亲的变化,让兰花顷刻之间眼眶渐渐泛酸。 天下间或者所有的父母都一样,当你在他们地面前跌倒受伤,他们可能会强忍着心疼,让你自己独立地站起来,告诉你这样一点伤害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可以更坚强,更勇敢。只是当某一天,你离开家远走他乡,别说亲眼看到你受到欺负的痕迹,就算是在电话里听到你受委屈的话语,所有地心疼焦虑很多时候都会变成自责的愤怒。恨自己不再你身边,恨自己没有替你扛下所有的不公和伤痕。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兰花怯生生地说了一句:“爸爸,我没事。” “兰花前几日遭到一伙贼人的掳劫。”梵卓站起身子,风度翩翩地拿下绅士帽,微微弯腰,扼腕轻叹了一声,“奈何我只拦下了其中的两人,没能及时将兰花解救下来。幸好兰花化险为夷,不然我真是于心难安。”抬头诚挚一笑,“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来看看兰花是否已经走出当日的阴影。” 梵卓的态度谦恭有礼,却让一旁的云魔神眉头攒成了一团。 “既然看过,你也就可以走了。”兰花爸瞥了梵卓一眼,原本清亮的眼神似乎又再次浑浊了起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油然而生。 兰花爸那不甚讲理的话却没有让梵卓有丝毫的尴尬难堪,灿烂一笑,梵卓朗声说,“是的,天色已晚,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伯父初来乍到,可需我派人接伯父四处走走?如有需要效劳的地方,在下自当义不容辞。” 一声伯父,听得云魔神嘴角一抽,奈何方才兰花爸对兰花伤痕的质问让他有点底气不足,倒不好过分张狂质问起梵卓来。 兰花爸似乎对梵卓彬彬有礼的态度和热络亲切的笑容很不感冒,声音暗沉:“免了,在家种地的乡下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闺女,其他的事情,老头提不起兴趣也没有那个心思。多谢,好走,不送了。” “如此,便告辞了。”梵卓朝兰花一笑,潇洒地将绅士帽重新戴上,走出了兰花的家门。 梵卓一走,兰花似乎更紧张了。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一会瞄瞄云梓焱,一会瞅瞅自家老爸。 兰花爸拖着腿,走到云梓焱跟前,声音木然,“他走了,你怎的还不走?” 云梓焱抬眸,语气自然:“伯父,我住在这里。” 哼,兰花爸冷哼了一声,还未开口,就看到兰花反握住了云梓焱的手,有点胆怯又有点焦急地说:“爸爸,云梓焱是我男朋友,他确实住在这里。” “兰花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兰花爸眼眸微垂,声音依旧不变的冷淡。 兰花爸的话让云梓焱的眉头一蹙,却依旧口气坚定,“鞭长莫及,心中有愧。” 云梓焱的眼光没有丝毫的躲闪和迟疑,坦坦荡荡却依旧流露出一丝愧意。 哼,兰花爸又冷哼了一声。 “爸爸,公司派我出任务的事情云梓焱并不知道,他碰巧在其他城市,知道了这件事情马上就赶回来了。”兰花又急急解释了一番。 “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吃兰花的,住兰花的,还?”兰花爸嘴角一抽,睡兰花的几个字还是无法说出口。 云梓焱的眼神微微一暗,却很快地抬眸,正视着兰花爸那略显阴恻的眼神,一字一顿,“心安理得。”顿了顿,云梓焱轻笑一声,声音多了几分惬意自然,“这一住下,却再也不想走了,吃了我们家兰花做的饭,似乎也吃不惯其他人的了。” 握着兰花的手,云梓焱的神情正色了起来,双眸毫不避讳地与兰花爸的眼神相接,他的声音缓慢有力,“我云梓焱一生仅此一盟一誓,一旦执手,便决不放手。”唇角一勾,“三世烟火换来一生相守,我认定的女人,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伯父!” “云梓焱!”兰花扯了一下他的衣裳,脸上带着未曾褪去的羞涩笑容,掏出了胸口处的红玉,“爸,云梓焱他可不是白吃白住,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兰花说了一半,剩下的话便生生被兰花爸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丫头,胳膊没必要这样急着往外拐。”兰花爸的眼神虽然依旧凛冽,却有种莫名的意味。 他能感受到玉质里那特殊的力量波动,更让他惊讶的是红玉上面那不亚于鬼斧神工的雕刻,一笔一划的勾勒,却让他感觉到了何谓赋情于字还有那份臻入化境的功力。 云梓焱坦荡坚持的眼神使得兰花爸的心,似乎有某种情愫破茧而出。云梓焱那冷静却又力道十足的话更让他一时心神摇晃,一阵恍惚。 他也曾意气风发地站在温柔女子的身边。 我痴我狂,全在你一念之间。若要我与你分离,除非烈火成冰! 可他却没有眼前男子的磊落开阔,他心不安,理不得,他一直觉得亏欠那个如水的女人许多。 他记得她说:“只要你心里有我,你便不欠我什么。你若觉得亏欠于我,那一定是你不够爱我。相爱的人从不相欠。” 眼前年轻男子清澈如水的眼光,还有女儿那澄莹如月的温柔眼神,让兰花爸的心重重一颤一动。 看着兰花眼中泛起的柔意,看着那相牵紧握的双手,兰花爸的眼神一闪,再度萎靡了下来,耷拉着肩膀,摆摆手,“我梳洗一下便睡觉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看着父亲蹒跚的背影,兰花摇了摇云梓焱的手指,有些疑惑,“我爸今天好奇怪,真不像我以前认识了解的他。”兰花吐了吐舌头,“以前他是那种心若死灰,不理世事的消极。今天的眼神,有种想将你剥皮剔骨的狠劲哪。我怎么感觉,爸跟古门的人一凶起来没啥两样。” 兰花还没说完,就看到兰花爸从她屋里的床上拿了一个枕头,脸色有点发黑发臭。 兰花爸把枕头扔向了沙发,看着云梓焱,眼珠子再次充满了心情极度不佳才流露出来的愤恨,“你的那间房,我睡。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睡在这。”说罢重重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拖着腿往洗手间走。 兰花扑哧一笑,眨眨眼,拍了拍云梓焱的肩膀,“委屈你了,云先生。我爸把你赶出来,我也于心不忍。瞧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闹腾样,这沙发你还是甭睡了,直接打地铺吧。” 云梓焱的脸上丝毫没有委屈不平之色,“岳父大人的吩咐,我自当遵从便是,还要有劳娘子帮我铺好床。”抓起兰花的放在胸前握了握,“有娘子亲自动手,这份心意,漫漫长夜,我也不至于感觉萧索寂寞。” 云梓焱才说完,洗手间又传来重重的一声冷哼,那力度,真有可能把鼻血也给哼出来。 “我爸的耳力什么时候这么出神入化?”兰花捂着嘴,放低了声音,“我去拿被褥,云梓焱,你要答应我跟我爸好好相处,不管怎样,都不许你生我爸的气。” 兰花一溜烟跑回房里,云梓焱却一脸开怀的笑。 他怎会生气,怎会不满。兰花爸对他的态度,只要想起他那妖孽爹如何对待接近小妹的任何雄性,他都会觉得兰花爸是无与伦比的通情达理,性格温顺,和蔼可亲。 兰花爸进了屋,头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开着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客厅。 云梓焱和兰花自然也不好像往日一样在客厅里看书说话,各自早早便睡下。 夜已深,万物俱静。 云梓焱悠长地呼出一口气,“伯父,你已经坐在这里看了我两个小时,若是有话,还请直说。” 黑暗中,兰花爸坐在沙发上。直着腰板,双手放于膝上,一个标准的武者坐姿。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早已没有先前昏花浑浊,精光灼灼,正盯着睡在地板上的云梓焱看。 “哼,”兰花爸低哼一声,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知道我在这坐了一个时辰,还能不动声色地假睡,你倒是能耐。” 他自诩以他的功力,早已能与周围的气息融于一体,即便他此刻大大咧咧坐在这里,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盯着人看,只要那人是闭着眼的,即便是清醒的武者,也难以觉察他的存在。可这小子不仅知道,连同他坐在这里时间的长度,也丝毫不差。而最为重要的是,他却一直以为这小子是在酣睡。 这一点不起眼的区别,在他的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小子,你既然早就知道,怎的还若无其事睡你的觉,也不睁开眼睛打声招呼。” 云梓焱依旧闭着眼,轻叹一声,“伯父,前半个小时,我想着你可能闲来无事出来坐坐。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想着你可能在琢磨着揍不揍我一顿。你既然没下决定,我自然也不好打断。再过半小时,我想你应该决定已下,就差琢磨着用什么揍我,下手得多重。你不下手,我先出手,终归不妥。哎,”云梓焱双手枕在枕头下,唇角一弯,“拖到现在,说实话,如今倒换成我想揍你一顿了,伯父!” 哼,兰花爸又低哼了一声,撇撇嘴,只是那原本凌厉的眼神,却晃过一丝笑意。 “小子,想要揍我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鲜有这个机会。”兰花爸顿了顿,“跟我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兰花爸的身子微不可见一动,整个人如同一缕轻烟般从窗口一闪而没。 云魔神无奈地坐起身子,心中嘀咕了一句,大半夜的,你老人家还真能折腾。 他与兰花,这天下,谁的眼光阻拦都可以无视,却万万不能忽视老丈人的心情看法。因为他深知,兰花对父亲纵有些疏离却很是尊敬,而同样的,兰花爸对兰花,一贯冷淡的态度却掩盖不了疼爱的事实。 云魔神慢悠悠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身子悬空而起,跨出了窗户。 第44章 古门 兰花爸的速度快得当真能摄影追风,此刻哪还有一副方才拖着腿蹒跚走进兰花家门的模样。 他的左腿确实是瘸腿,身后还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若非如此,怕他的速度不仅于此。他的右腿每次在地面或墙壁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犹如轻烟一般快得几乎虚幻起来。 夜色如洗,月朗星稀。喧嚣的城市,只有在此刻才洗刷了白天的浮躁,弥漫着苍茫和静寂。 曾经的自己,站在这东华最为瞩目的燕城巅峰,俯瞰着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般的一切。 曾经的自己,一腔热血祭轩辕,只想为家族家国战尽最后一滴血,断然不流一滴泪。 曾经的自己,以为情爱只是脆弱男子的无聊游戏,大丈夫铁骨铮铮,须有凌云之志。 可所有的一切,却在遇见她的时候变了。 他蝼蚁不如地活着。 他几欲泪尽而死。 去他妈的豪情壮志,去他娘的英雄无悔,如果折损一身武功,生命消怠只能苟活一刻,只要能换回妻女双双在旁,他心甘情愿! 夜晚的凉风拂面,同样拂起了心头的千愁百绪。 兰花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过往之间,竟将云梓焱是否能跟上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由着自己的脚步随着心潮的起伏一降一升。 兰花爸飞身进入了燕城最大的原始公园“巨岩潭”,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深处的一个巨岩环绕的深潭边,站在一方平坦如镜的巨岩上。 站定的兰花爸猛地一愣,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得奇怪。 “糟糕,我这老糊涂,竟然把那小子落下了,也不管他修为如何就自顾跑来了。”兰花爸无奈地叹了一声,正欲转身朝来路找去。 “伯父,您老人家果然老当益壮,才一会功夫就已经是城郊之遥。这要是白天里车水马龙,在下估计就跟不上您了。” 晴朗的男声没有丝毫喘气的迹象,平稳地如同是坐着轿子来的。虽然这番话说得谦虚得太过,但其中的讨好之意兰花爸却是听出来了。 本来已经转身的兰花爸身形一顿,双瞳一缩,缓缓地重新回头,看着已经站在他跟前的云梓焱。 他虽然未曾使尽全力,但以他的速度,就算是一流的武者跟来,也断然不可能连心跳都无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小子,如深潭般不可测。仿佛闲庭散步,无论气息,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动,都与方才在兰花家里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一般无二。 “小子,你藏得很深。”兰花爸的声音低沉,颇有种廉颇老矣的慨叹。 “伯父,您老人家藏得更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二十年来都一无所知。”云梓焱淡淡道。 想到兰花一直担心孤身一人的老父在乡下照顾不好自己,或因为年老身残受人欺负,云梓焱心里便有轻微的愤愤不平。兰花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悍武者。 云梓焱言语中的不平之气兰花爸如何听不出来,苦笑一声,微微侧身,声音沉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藏?” 云魔神撇撇嘴,轻叹一声,“还能有谁,自然是为了兰花。” “不错!”兰花爸面向深潭,一脸的络腮胡子微微抖动,极度压抑着的情绪犹如风雨欲来的天空,沉闷幽暗得叫人一颗心鼓动不止,他暗哑出声,“我藏,是因我的承诺,我的女儿!” 兰花爸面朝的那面如镜深潭,随着“我的女儿”四个字落地铿锵,竟骤地泛起一个不小的波浪,偌大的涟漪瞬间泛开。 云梓焱那从来古井无波的心猛地一跳,不是因为兰花爸话音中蕴藏的内力影响,而是这一字一顿的“我的女儿”四个字,兰花爸说得有些生硬生疏,却偏偏给人一个感觉,他是掏尽了所有心肺的力量和情感而喊出了这四个字。 浓浓的心疼,怜爱,愧疚,悲痛,自责,却由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这历尽沧桑起伏而压抑暗哑的声音,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从未像其他父亲一样亲昵地喊着女儿的小名,从未像其他父亲一样仁慈地将哭鼻子的女儿拥入怀中。 可自兰花离开家的每一天傍晚,他都会拖着腿,一个人走到那村道的出口处,眺望着那黄土泥泞,看不到尽头的村路,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的女儿今天可好,可开心,可受欺负了?” 这四个字他在心里叫唤了好多年,今天说出口时,才知道这份爱女之情,磅礴澎湃得让他一颗心几欲跳出胸腔。 父爱如山,沉默,笨拙,可当任何恶劣危险的天气来到之时,他却愿意在他身上挖一个深洞,让你躲风避雨。 兰花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头看着云梓焱,“你知道像我们这类人,为家族,为权势,为功名,为武道,可以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即便你能保持一心正义凛然,却依旧免不了手染血腥,伤人夺命。” 兰花爸的眼神一暗,“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同样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和然儿唯一的掌上明珠,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恬淡,自由,平安,快乐!” “可兰花,偏偏不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云梓焱接着道。 “没错,”兰花爸的眼中迸射出浓浓的自豪,“秉承了她娘亲的天赋,还有我对武学的悟性,我的女儿注定不平凡。” 眼中的光芒一闪而没,兰花爸挺直绷紧的身子似乎一下松懈了下来,“从小我就知道她身具异能,我甚至不惜耗费功力和方法拖延她的觉醒和自主修炼。除了教她挥刀,我从未教过她任何心法招式,可尽管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她还是进了古门。” 轻叹一声,兰花爸继续道:“我悄悄来过几次,甚至出手搞砸了兰花参与的任务,希望古门能够将她踢出去,让她回到以前普普通通的生活,可,”兰花爸苦笑,“我这女儿着实招人喜欢,明明在古门是无所作为的累赘,偏偏那些个王八蛋都与她亲近得很。” 云梓焱摇摇头,一声叹息,“你人不在江湖,你的心却在江湖。你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一个江湖人会做的决定,而非一个普通父亲的选择。你自认为父亲当扛下所有苦痛压力,可在我眼里,你却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顿了顿,云梓焱盯着兰花爸那闪过一丝茫然的脸,“兰花有权利知道你和你妻子的过去,身份,甚至是你们的选择,坎坷。兰花更有权力选择她想过的生活。你认为你隐藏一切是为了保护她,你可曾想过你的疏离淡漠正正是兰花不安悲哀的源头。你认为她须过你为她选择的生活,你又可曾想过或者在兰花的心里,与自己的父亲并肩作战,分甘同味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云梓焱的质问让兰花爸的脸凛冽了起来,怒喝一声,“你懂什么?妻亡身残,这就是我的结果,兰花她能做什么?就算能,我也不准!” 兰花爸猛吸几口气,暴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梓焱,“小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面对兰花爸几近无常的态度,云梓焱一直从容不迫,“伯父请讲。” 兰花爸的声音很慢很坚定,“我知道你的修为不错。我也不在乎你的师承身份过去,因为我女儿真心喜欢你。我只问你一句,如果让你和我的女儿从此归隐山田,平凡度日,你可愿意?” 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云梓焱脱口而出,“我愿意。” 云梓焱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娇妻相伴,儿女绕膝,闲来无事打打猎,钓钓鱼,喝喝茶,看看书,悠哉乐哉。如果这是兰花的选择,而非形势所迫,我十分乐意。” 就在兰花爸脸色一松之时,云梓焱顿了顿,“可是。” 云梓焱的两个字让兰花爸的脸瞬间难看了起来,隐隐有怒火狠戾。 果然,如此年轻功力便这般惊人的男子,如何愿意甘于平庸,糊涂度日。兰花爸的胸膛一鼓一沉,他在云梓焱这样的年龄,正是最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时刻。 云梓焱的脸色随着话语中的转折微微冷凝,直视着兰花爸那渐怒的双眸,声音清冷,“这种日子若是过得像伯父这般东躲西藏,忧虑重重,那就免了。我云梓焱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过得如此委屈。” 咧嘴一笑,可声音却与暖暖的笑容截然相反,冷厉如冰,“我不介意,在我们一家人过这样舒心的生活前,先将任何能够威胁伤害到兰花的人杀光屠尽!” 最后四个字,云梓焱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杀意。 杀心如箭,让兰花爸的身子难以自控地微微一颤。 而随即兰花爸身躯一凛,怒喝出声:“狂妄,你有什么资格如此狂妄?” “伯父,不若今日我们赌一局?”云梓焱缓缓出声,“你若赢了,你的决定,我绝不二话。”顿了顿,“我若赢了,杀戮还是隐忍,由我决定!”抬眸,“伯父,难道你不敢?” “不敢?笑话!”兰花爸的气却节节攀升,“如你所愿!” 锵的一声,兰花爸背后的包裹竟发出阵阵低鸣。 他站在那里,身躯凛凛,犹如一柄直插入地的长刀,刀锋凌厉,刀气凌人! 身后的树叶簌簌落地,噼啪几声轻响,竟有不少树枝被折断。 未曾出鞘的刀,其刀气,竟凝实至如斯境地。 一声低啸,在深夜里如同兽吼,一道光影从眼前划过。 偌大的深潭,嘭的一声从中间被划开,犹如巨刀斩入水面。 定眼看去,兰花爸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黑色巨刀。 通体漆黑,只是血槽犹如暗红的蛇体,爬在刀身之上,那嗜血凶厉的气息,几乎可以震碎普通人的心脉。只可惜,刀尖之上,一道划痕深深刻入刀面,想来是与其他武器硬碰造成的破损。 看到墨刀,云梓焱的神色却变得奇怪。 兰花爸闷哼一声,看到这柄刀的人,没有一人是神情平静的。 刀在手,手握刀,兰花爸的右手缓缓上抬,慢得犹如蜗牛爬步。 平肩处,刀停。 “此刀名为雷炎,我十三岁首次执刀,引刀气入体,双膝骨碎,二十三岁起,执此刀伤人无数,命祭刀者上百。”此刻的兰花爸,一发一肤,犹如纵横的刀气,冷漠无情,杀意凛然。 “刀断情殇泪倾流,青灯对影最相思,雷炎为笔血为墨,斩尽天下苍穹落。”铁汉柔情,铁骨铮铮,脉脉深情,尽诉于这一行一句之间。 “小心!”随着兰花爸低喝一声,刀横空而出。 与兰花当日的招式无异,只是此时的刀势,不知要凌冽多少。 刀气使得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刹那间扭曲起来。所站的巨岩上,随着刀气蔓延,出现了数十道弯弧形的刀痕,入岩三分。 眼看刀气来到云梓焱跟前,云梓焱似乎还一无所觉。 雷炎刀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云梓焱确实有些不冷静。 雷炎刀既然出现,意味着其他五件兵器很可能也存于这世间,如果再次集齐五大神兵,自己是不是就能带着兰花回到云朝? “混蛋小子,你在发什么愣?”兰花爸一脸急色,大吼出声。 刀气难收,兰花爸急得一跺脚,正欲欺身而上将云梓焱推开。 可就在此时,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云梓焱的右手很是轻巧地在身前一扫而过,一股极阴极寒的气息如同水面上的涟漪泛开。 刀气所触,尽皆消融。 一股冷彻入骨的感觉钻入了脚面,竟令兰花爸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三米之内的树木,全数枯萎。 可接下来,兰花爸骤感手中的雷炎刀一阵抖颤。 云梓焱的左手,出现了一团紫金色的火焰。 阴寒尽驱,火焰燎原。 枯萎的树枝残根,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内力护体,兰花爸眼中的震惊昭然可见。 可令他心神大乱的是,从火焰出现的那一刻起,雷炎刀竟竭力地想要挣脱于他右手。 “过来。”云梓焱的声音很轻。 可就这一声轻响,兰花爸手中的雷炎刀终于脱手而出,直射云梓焱的方向。 雷炎刀直窜入云梓焱手中的那团火焰。 云梓焱右手持刀,左手轻轻抚过刀身,仿佛在安抚自己的孩儿般。原本轻颤低鸣,桀骜不驯的雷炎刀,竟缓缓安静下来。原本略显暗淡的刀身,浓郁得发亮的黑色开始缓缓流动。 五大神兵,之所以名冠天下,那是因为他们都诞生于紫金极炎之中。回到这团紫炎,就仿若回到了它的诞生之地。神兵有灵,这对他们来说,是何等诱惑和渴望。 兰花爸眼珠子瞪得几欲出框。双方对阵,陪同自己多年的兵器竟然温顺地跑到了对方的手中,这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云梓焱的声音多了一份戏谑,“雷炎刀于你,是左膀右臂的朋友,对我,”云梓焱眨眨眼,“却是亲如儿女般的孺慕之情。” 话音一落,云梓焱的右手顺势一抛。 雷炎刀如同破空而出的一道黑色闪电,直插入深潭之处。刀身的恐怖热量,蒸发了大量潭面上的水。一时之间,云雾飘渺,美不胜收。 “我的刀!”兰花爸这一惊非同小可,就想跃入水面。 可云梓焱的声音却飘至耳际:“伯父,你也接我一招。” 铺天盖地的炙热朝自己身上压缩,兰花爸的一声低吼,双腿犹如扎入巨岩之下的虬根,双掌一托而起。 红色炫目的火焰,化为一柄巨刀,从上至下劈砍而下。 巨刀与兰花爸的双手最终触碰在一起,兰花爸的眼神猛地一震。 上身的衣裳,从与火刀相击的手臂开始,燃烧尽焚。蔓延到腰际的时候云魔神眼瞳微缩,左手化爪猛地一扯,兰花爸头顶的火焰犹如被吞噬般消失殆尽。 云魔神轻咳一声,“伯父,看在我给你留下这遮羞的长裤上,认输一事当无需争辩了吧。” 兰花爸嘴角一抽,涨红了脸,“臭小子,你把我的刀扔了,老子还想找你拼命,输什么输?” 话音刚落,一声低啸,雷炎刀破水而出。 兰花爸自然而然伸出右手,握住。 此时的雷炎刀,不复往日蒙尘般的末路英雄之气,刀身漆黑如墨,色泽流动。而最重要的是,兰花爸的身子猛地一颤,原先与另一神器碰撞所造成的裂痕,竟已不复存在。 “这,这怎么可能?”兰花爸几乎站立不稳,看着云梓焱,欲言又止。 云梓焱转身,“伯父,天色不早,兰花向来睡得浅,要是发现我两都不见了,怕会着急。咱们还是赶紧回家。”顿了顿,云梓焱迈开了步伐,“雷炎刀谱,你只练了刀柄上的一式,刀身分七截,一截一式,共八式刀法。” “什么?”兰花爸心中一颤。他们曾经试过无数的方法想要炼化刀身,重现刀柄所说的八式炎刀舞,可一直无果。 兰花爸强忍住内心的震撼,猛一跺脚,追了上去,“小子,经此一战,我已经力乏了,咱慢慢走,慢慢聊。” “我尚有余力,可以背着你走,伯父。” “不行,男男授受不亲。” “不行,兰花怕已经在家等得着急。” “不行?不行我回去就告诉闺女你把我揍成这般狼狈模样。” 两人就这样你一声我一句地消失在原地,徒留满地苍夷。 就在翁婿一战告一段落的同时,城郊另一处,也上演着一场极其惨烈的争斗。 杨翩舞与杨家整八名高手,正欲十几个黑衣人和两个诡异的白袍人恶战。 杨翩舞出行的车队遭到了流沐一族再一次狙击。虽然经上次一事后,杨翩舞身边的高手增加了不少,可今日同流沐一族同来的两名白袍人,却诡异的叫人心惊胆颤。 但凡被他们的手掌击中心脏,手指插入,全身精血功力就被巨大的吸力一扯而出,五脏俱融。 杨家已有两名高手这般可怖地死去。 剩下六人护着杨翩舞,且战且退。 交战的猛烈让杨翩舞不慎被己方人一撞,这一撞,恰巧撞到了杨翩舞身上的手机按键,恰巧拨通的是兰花的快捷键。 兰花睡眼惺忪地被铃声吵醒,看到是杨翩舞的电话,很快就按了接听键。 兰花打了几声招呼,没有听到杨翩舞的回应。渐渐清醒过来的兰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杨翩舞那边传来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和杨家人的悲愤之声。 兰花二话不说,冲下了楼。 “大小姐。”熊大的身子出现在小区的门口。 “熊大,快,我要车。” 兰花坐在熊大的车上,靠着接通的电话进行卫星追踪定位,车子迅速地赶往出事的地方。 杨家六人站成一个防守剑阵,将杨翩舞牢牢围在中央。 “小姐,撑下去,撑下去老爷子他们就到了!” 可就在此时,一旁站着的白衣人似乎耐性已失,苍白的手掌如同地狱的冥手,向站在主位的杨家人抓来。 杨家人一剑荡开他的手掌,却没料到白衣人宽大的白袍后,隐藏着流沐家的两名黑衣人。 眼看避无可避之时,两条拇指粗的绿色藤蔓,诡异得穿过杨家人站位的间隙,狠狠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名杨家人的身前,两拳齐发。两名黑衣人竟生生化为两尊冰雕,碎地身亡。 兰花就站在熊大的吉普车顶,长发莹绿夺目,两道上下翻滚的藤蔓,从她的手腕延伸而出。绿色的浅芒拂过杨家人的身上,他们惊诧地发现自己原本疲极的身子似乎好转了些。 熊大彪悍的身子重新落在了兰花的身边,微微躬身,“大小姐,要杀光么?”熊大眼中的厉色一闪而没。 第45章 古门 听了熊大的话,兰花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这些日子以来,从血天堂回来路上的截杀,到世外桃源外的变故,面对此刻地上的残肢断体,甚至是死状恐怖诡异的一幕,兰花的心却再也没有当时当日的惊慌失措,恐惧茫然。 兰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承受力竟变得如此之强,当真不知道是自己变得勇敢,还是变得冷血。 看着身侧身上已经有不少轻伤,一脸焦急的杨翩舞,还有那些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几乎是在力竭而战的杨家人,兰花的心忍不住一颤。 肥姨说过,任何战斗,你多一分仁慈,便多一分危险,你多一分迟疑,便多一分后悔。你自己受伤了,死掉了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成为队友的累赘,甚至因为你而致使所有人陷于被动的困境中。 任何战斗,不管实力差距,一旦开始,就要雷厉风行,决不能心慈手软。你强他弱,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不要让他有丝毫翻盘的机会。你弱他强,用最狠戾最不要命的手段让他知道,想要你的命,他同样要付出他不舍得付出的代价,唯有这样,你才能至少保得一线活命的机会。 从接下世外桃源的任务开始,正如徐丽娜说的,她已经不是生活在温室里冷暖无忧的兰花,而是在那峭壁的夹缝中挣扎求存,顽强去绽放的兰花。 兰花咬着下唇,眼中的坚定越来越盛,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杀!” 兰花和熊大合作瞬间击毙了流沐家族两人的实力,显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流沐家族领头的一个鹰脸男子,眼睛瞄向了白袍人的方向,传声道:“如果你们再不全力出手,等杨家的援兵冲破我们的干扰来到,到时候,哼,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就要彻底调转过来。” 鹰脸男子的心里着实有说不出的愤怒。这些玛罗族人,说是合作,却以自己不宜轻易暴露身份为由一直在一旁看热闹。若是他们早前能够全力配合出手,流沐家也不至于损兵折将,也不至于要面对现在对方战力大增的局面。 杨翩舞几人已经退到兰花的车边。兰花蹲□子,心疼地看着杨翩舞,“小舞,你可还好?” “没事,能撑得下去。”杨翩舞轻轻一笑,“兰花,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余下的杨家人,虽然没有说出这两个字,但眼中的感激之情显而易见。 兰花扑哧一笑,“所以以后我们这对姐妹,就是铁打不散雷打不动的了。打虎还需亲姐妹,自己人,说谢谢就矫情了。”环顾一周,兰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你们的伤势,可还撑得住?” 杨家其中一人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小姐放心,杨家人只要尚存一口气,就绝对会站着战斗到底!”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要不是那两个诡异的白衣人,一旦近身就能吸蚀功力精血,就凭这几个红岛的小虾小蟹,也配来与我杨家为敌。”说毕,用力地呸了一声。 因为兰花和熊大这半路杀入的两人,双方此刻都在各自调息谋算,下一次的交手势必就是争个你死我活才结束。 “既然这样,流沐家的余孽就劳烦小舞和各位师兄应付,剩下的两个白衣人,就留给我和熊大!”兰花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那怎么行?”杨翩舞惊叫出声。 “我说行,就一定行!”兰花的声音虽然依旧柔柔嫩嫩,却不同以往怯生生的羞涩,自信满满,“相信我!” 如果没有遇到肥姨,或者今日的她无法像云梓焱那混蛋一样自信而张狂地说这句话。 一直以来,不仅她,包括整个古门,都将她的异能定义为“植控系。”但肥姨的话,却完全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和理解。而事实证明,这位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异能者,她对自己异能的判断还有异能的运用,完全没有偏差。 那一天,肥姨跟她说了很多很久,而且她的态度异常的郑重严肃。 兰花清晰地记得当日肥姨说:“丫头,你的异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奇特,最为稀少的一种。在你之前,我只见过另外一人拥有你这样的异能。” 说这句话的时候肥姨的情绪显然有了波动,停了半晌,方才缓缓地说,“我把你的异能,叫做生命!换句话说,你的身体是巨大的宝藏,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庞大生息力量。正因为如此,你对任何生命的气息有着最敏锐的感觉。如果你的异能能够不断觉醒进化,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打死的小强,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医者。” “你的异能无疑是世界上最神秘最难解的异能。生命本来就充满奥妙,你能有多大的潜力我也无法预料。”肥姨一笑,“我能预料到的是,你的异能一旦被别人发现开挖,你会成为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因为这种异能的辅助效果,一个战斗团体里面拥有你,只要保证你的安全,那么这个团队的战斗力,绝对最顽强,最持久。”肥姨撇撇嘴,“不过,我这话还是说早了,因为你,现在还太弱了!” “肥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跟一个自生自长的肉包子一样,谁饿了都能来啃一口。”兰花记得当时自己就蒙了。 肥姨大大咧咧地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丫头的悟性真好,多生动的比喻。” “就算这样我也要努力修炼,”兰花的眼睛酌亮,“如果我能熟练地运用这股力量,或者我能够让我爸的腿好起来。” 说完又轻叹一声,耷拉着肩膀,“只可惜,我始终是个后勤人员,永远上不了台面战斗!” “谁说的?”肥姨一脸自豪,“我除了能够稍稍教教你异能的运用,这么多年来,我还研究出了你的异能的另一种特质。” “能打架不?”兰花抬起头,一脸兴奋。 “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斗,肥姨捏了捏兰花的脸颊。 “还不是受您老人家影响,我也想跟您老人家一样威风八面,谁见你都得老老实实称孙子。最重要的,”兰花搓搓手,“还可以在云梓焱那混蛋的面前显摆显摆,看他还得瑟不。”挽住肥姨的手臂,兰花迫不及待地叫喊着,“肥姨,拜托你就别吊人家胃口了,快说!” 肥姨的神色一肃,“这么说吧,这些年来,我耗费了无数时间精力,对你的异能做了各种可行的分析,而我所得到的结果是,”肥姨顿了顿,“你天生就是一名内力超卓的武者。” “什么?”饶是兰花,此刻也睁大了嘴巴闭不上。异能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某种特殊能力,但内力那可是武者后天修炼的超强天赋。往往只要功法可行,天赋可以,武者的潜力要比普通的异能者更强。有些异能者,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即便觉醒,也有强弱之分。 可她的异能,怎么就跟武者的内力联系起来,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 “觉得奇怪吧?”肥姨自顾自地说,“武者修炼的内力,他们所谓的引自然精气入体,从而锻骨炼脉,洗筋伐髓。其实说到底,就是获得一种不断强化生命体征的力量。与你的异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白手起家的后天武者,你是打娘胎里就获得馈赠的先天武者。” “肥姨,你的意思是说,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任兰花再信任肥姨,此刻都觉得有种天方夜谭的荒谬感。 “你不信?”肥姨挑眉,“虽然我也是理论上的推断,但把握还是挺大的。” 肥姨没有说的是,得到这个结论,是她将当初那个与兰花拥有相同异能的人留下的一丝力量,耗费了大量的财力购买门派的功法,秘密找人试验得出的结论。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她希望兰花能够真正强大起来,不再任人鱼肉! “想将其化为内力使用,你还需要一套合适的功法。”肥姨吐了一口烟圈,“丫头,你敢不敢试试?” 而这便是今日兰花自信心的最大来源。 两个白袍人,从见到兰花的那一刻起,眼中就出现了压抑的兴奋和贪婪的神色。 互看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四个字:“生息之力。” “后来出现的这两个,我们应付。”冷冷地朝流沐族的人说了这句话,两人就慢慢地朝兰花的方向走去。 “熊大。”兰花看着熊大,两人相互点点头。 “杀!”兰花唇间蹦出了这个字,随即两条藤蔓便如同在空中穿梭而行的青蛇,向两个白袍人钻去。 而与此同时,杨家人已经尽皆怒喝,朝流沐家冲杀了过去。 没有人看到,在所有人冲出去的时候,熊大的身影却诡异地在原地消失了。 看着席卷而来的藤蔓,两个白袍人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带着不正常的兴奋。是不是生息之力,只要让他们接触到藤蔓,就能判断出来。 藤蔓从他们的脚边开始缠绕,缠住了他们整条左腿,蜿蜒往上绕住了他们的手臂。 白袍人的身上,荡出了一丝丝阴冷的死气,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藤蔓可见地萎缩枯萎。 “大小姐,是玛罗族人,这种气息,绝对是玛罗族人。”熊大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响起。 “既然这样,那便不死不休!”兰花依旧记得当日肥姨的嘱咐。 肥姨对着熊大熊二说过,“若是遇到玛罗族人,而兰花又暴露了自己的异能,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将其斩杀,不能留下半点活口。记住,我说的是不计代价,包括你们两人的生命!” 呼地一声,兰花的手猛地一震,两条藤蔓从白袍人的身上弹开,依旧悬浮在空中。 莹绿色的光芒在兰花的发上一闪而没,末端一大截枯萎发黑的藤蔓再度焕然一新。 “果然是生息之力。”两个白袍人的眼中,早已没有身旁那节节败退的流沐家,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兰花的身上。 兰花启唇一笑,“再来一次。” 两条藤蔓行进的速度和方向和第一次一样,以同样凌厉的气势,向两个白袍人卷去。 其中一名白袍人那死灰般僵硬的脸一扯,“生息之力,本来就不具备攻击性,冥顽不灵!”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了那惨白的手掌。 右边的一人脸上露出极为不屑的微笑,看着那已经来到眼前的藤蔓,不闪不避,正欲将藤蔓一把扯住。 可就在藤蔓触手可及之时,一个彪悍的身子突然贴着藤蔓的末端出现。 熊大的身子随着杨家人冲上去而消失。兰花第一次的攻击只是麻痹敌人的试探,第二次的攻击,在白衣人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熊大却早已隐形,随着藤蔓的方向过去给予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白衣人根本来不及,熊大的拳头比藤蔓的末端还快了几分。 嘭的一声巨响,熊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白衣人的身上。 冰雕骤现,可这个时候的熊大,眼中闪过一抹嗜杀的残忍,手于空中一收一握,一把冰锥即刻出现。 如影随形的熊大,没有片刻的停留和踌躇,随着一拳打出,尖如钻眼的冰锥朝白衣人的胸膛猛地一刺而入。 整具已经结冰的身体,略显暗淡的红色,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而另一侧,已经抓住藤蔓的白衣人眼露惊悸,身子很快朝一侧闪开,唯恐相同的突袭出现。不敢再有丝毫的留手,白衣人的手腕一缠一绕,巨大的拉扯之力,将兰花朝他身边拽去。 兰花惊呼一声,似乎身不由己地被白衣人扯动的力量而飞快地朝他的方向靠近。 这个情况,几乎与熊大出拳同时发生。 身旁的杨翩舞尖叫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兰花,快点松手,小心!” 懊恼,后悔几乎一下子涌上了杨翩舞的心头。她怎的就选择相信兰花有能力与眼前的白衣人作战,那是连杨家人都觉得棘手的敌人哪。兰花在古门,一直是后勤人员,当日拔刀杀人,她受的打击明显不轻。自己怎的这般糊涂,兰花分明就是为了保全她而不惜以身犯险。 杨翩舞侧身,朝兰花的方向奔去,可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兰花的身子与白衣人仅有一肘之距的时候,白衣人冷哼了一声,声音如冰,“生息之力,带来的是生机,而不是毁灭,你杀不了我。” “哦,是么?”眼看就要落入敌手的兰花突然唇角一勾。 话音刚落,白衣人的眼珠微凸,难以置信地盯着兰花,脖颈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鲜血缓缓渗出。 白衣人手朝兰花一指,整个人却无力地后仰倒下。而随着他这么一倒,脖颈以上的头颅,在喉管处被割断了一半。 生息之力的拥有者,从来都不具备攻击的力量,可为何,眼前的女子,速度竟快得这般不可思议,那激荡的力量,与东华的武者内力如出一辙。 兰花站在原地,右手多了一柄薄如蝉翼,手掌长度的匕首。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的惊色一闪而没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大小姐,你做得很好!”熊大缓缓走过来,憨厚的脸一笑。 今天的进攻由兰花传言安排,是兰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冷静,精准,干净利落,即便是他这个刺杀界的强者,也觉得无比的满意和欣慰。 老板说得对,兰花小姐的潜力绝对无可限量。当一个人具备了源源不断的生息异能力量的支持,同时具备了古武内力各种匪夷所思的攻击手段,这样的对手,无疑是最最可怕的。 “兰花!”杨翩舞一跑上来,狠狠抱住兰花,声音几乎哽咽了。 两名白衣人的瞬间身亡,让流沐一族的阵势信心被打乱。 且就在此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祖爷爷,陆师伯,林师伯!”杨翩舞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流沐一族剩下的不到十人,听此声音几乎立刻四窜而逃。 “老爷子,活捉?”那陆师伯杀意凛然,拱手问道。 向来温和慈祥的杨老爷子,此刻手杖撑地,眼睛往地面一扫,在杨家人躺倒的方向停了停,衣袍无风而动。 “杨家死了几人,就把他们每个人给我砍成几段。杨家人的血,不能白流!杨家人,岂是他们这些无耻之徒可以随便动的!”杨老爷子的声音,如幽冥之音,冷彻入骨,最后一句低吼,竟震的流沐的余孽身子一颤,动作骤乱。 “是!”陆续赶来的好几人,脸色凶厉之色尽显,没有丝毫的迟疑,便朝流沐一族扑杀而去。 熊大壮硕的身子挡在了兰花的身前,怕这种级别的残虐会在兰花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和影响。 杨老爷子就这样缓缓地在满地的断肢残体中走过,脸色如常,连眉眼都不带一抽一动,放佛在他脚下的,只是一堆堆的烂泥废土。 “把地上的这些肮脏东西给老夫收拾起来,送到流沐武馆,告诉他们,他们的挑战,杨家接下。想要雷炎刀,尽管动手来拿。”杨老爷子的声音平静得犹如在谈论此时的月色。 杨老爷子走到熊大的跟前方才站定。 打量着熊大,杨老爷子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讶异的神色。看着熊大那依旧散发着寒气的手,杨老爷子突然一笑,“杀手界大名鼎鼎的冰雕师,久仰。杨家欠你一个人情!” 由杨家家主亲口承诺的人情分量,让熊大不禁眉毛一挑,随即便微微躬身道:“老爷子言重了,就算要多谢,也该多谢兰花小姐,我欠她的人情,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 看着兰花从熊大的身后走出来,杨老爷子温和一笑,“小兰花,你又救了小舞一次。这次,老夫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兰花眨眨眼,“老爷子,我是你认的曾孙女,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 “对,对!”杨老爷子畅怀一笑。 兰花在杨老爷子的要求下,还是随同老爷子去了附近的酒店,梳洗了一番,才由陆师伯亲自护送回家。 兰花一进家门才发现不对劲,原来睡在客厅里的云梓焱,怎的不见了?自己方才走得匆忙,竟完全将此事抛诸脑后。 兰花正要喊出声,就发现门被打开,兰花爸和云梓焱几乎肩并肩地挤了进来。 “爸,你怎么弄成这样?”兰花睁大了眼睛。 光着膀子的兰花爸,鬓角的头发有点烧焦,又奇怪地有些水汽。 同样光着膀子的云梓焱,衣服显然被兰花爸给剥了去。因为兰花爸此刻抱在胸口宝贝似的东西,就是用云梓焱的衣服包住。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大半夜的光着上身出去溜达,不要告诉我你们都梦游去了!”兰花揉了揉脸。 第46章 古门 眼前的兰花爸,脱掉了那身略嫌老土的粗布衣衫,虽然穿着朴素的短裤,但挺起腰板的他此刻显得异常伟岸高大,就是脸上那乱七八糟的胡茬子还有乱蓬蓬的头发让他依旧显得有些许狼狈。 相反,云梓焱的形象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云梓焱出门的时候穿了一条古门人修炼的白色练功长裤,如今光着膀子,微微潮湿的黑发有些自然卷起,匀称而充满爆发力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加上他站着的那份气定神闲,着实让人挪不开眼睛,更别提早已心中有他的女人。 兰花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嘴角噙着笑容的云梓焱。 直到云梓焱的身上突然被一张被单给盖住。 兰花爸虎着脸,哼了一声:“穿多点,你着凉了不要紧,我女儿要上火了可就不好了。” 兰花爸的一句话,让兰花的胸口以上能看到的地方全都通红通红的。 兰花转身朝房里跑去,“爸,我给你拿件衣裳。”耳朵后面还飘来云梓焱不温不火的声音,“怕什么,上火了我帮她降降便是。” 拿了衬衫给父亲披上,兰花依旧不依不挠地追文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到底哪去了?” 兰花爸和云梓焱对看一眼。 “赏月!” “喝酒!” 两人不约而同说了两个字,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 不对劲,很不对劲,兰花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云梓焱此人恣意妄为自己倒是习惯了,可这样的事情搁在自己老父亲的身上就完全不合理。 自己的父亲自己最为了解,从小到大他对人从来不苟言笑,甚至有些敬而远之,生活上更是如苦行僧一样清心寡欲,单调乏味。 可今天的父亲,给她的感觉还真有点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他的眼神不再萎靡疏离,他的言语多了几分亲近,甚至是幽默。尤其不妥的是他对云梓焱的态度,完全没有兰花想象中从头到脚看不顺眼的生闷气,反而有种欲语还休,不情不愿的委屈。 “到底是赏月,还是喝酒?”兰花的气势绷得紧,秀美一挑,问道。 云梓焱浅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伯父是性情中人,月下独酌未免太过寂寞,身为未来的女婿,自然义不容辞分忧解愁。” 兰花爸鼻孔哼了一声,算是附和。 兰花走近了些,揉揉鼻子,“云梓焱,你长本事了,说谎也不眨眼睛。你身上分明一丝酒味没有!” 云梓焱脸不红气不喘,一挑眉,“你信不过我也便罢了,你还信不过伯父不成。”转头看向兰花爸,“伯父,你也当说句话。君子坦荡荡,莫让兰花觉得我心口不一。” 兰花爸深呼一口气,咳了几声,方才慢吞吞地瞥向兰花,“黑灯瞎火的,一时之间哪找到酒喝,凑合着就找了两瓶矿泉水,随意当酒喝了。” “正是,正是,心中有酒,杯中自然有酒。”云梓焱一脸惺惺相惜的表情,点头附和。 兰花瞅了几眼,正欲说话。 “兰花,”云魔神蹙眉,上下打量,“你也出去了?你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可是换了?” 兰花一愣,立马挤眉弄眼,“你看差了。你难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日子我晚上向来睡得浅,半夜醒来的次数还能少么?” 若有所指的话让云魔神脸一热。兰花所言,自然是他晚上睡觉不甚风度,手脚不甚规矩地把她踢下床一事。 出乎意料地兰花爸竟然没有追根问底,身子一弯,“人老了就容易觉得困乏,你们年轻人若还有话,说几句就赶紧睡觉去,我先进屋了。” 看着兰花爸一关门,兰花立马揪住了云梓焱身上的被单,压低声音道:“云梓焱,你说,你是不是带我爸去,”兰花的脸红了红,“去那种地方了?” 兰花是细腻敏感的,尤其对自己的父亲,今夜他那种犹如一夜春风来的滋润和似乎隐隐压抑着的欣喜,让兰花不由来地觉得是不是多年的寡居独处,让父亲太过寂寞。 要知道她出生之时父亲当值壮年,一个气血奔腾,床上作战能力正是战斗机级别的男子,却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心中的憋闷压抑可想而知。若非经过了云梓焱床上的不知餍足,云梓焱不在身边时自己略微的空虚想念,兰花是断然不会想到这一层。 “去什么地方?”这回云梓焱是彻彻底底有些摸不着头脑。 兰花轻轻一跺脚,“云梓焱,你少装傻。我爸的神情,分明就是老树开花,久旱逢甘露,*熊熊燃烧后的炙热,吃饱了喝足了的惬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梓焱凑得更近了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干脆点嘛,怎的顾左右而言他,都把我给绕糊涂了。” “我说,你是不是带我爸去找女人了!”兰花终于低吼出声,肉肉的脸颊鼓了起来。 话音刚落,兰花爸在房里突然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咳得那是响天彻地。 “爸,你没事吧?”兰花喊了一声,“是不是着凉了身子虚了,我回头给你熬汤补补。” 这么一说,咳嗽声戛然而止,兰花爸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憋屈,“不用熬,我不用补,不补,不补!”说到后来都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 “真的要好好补补了,”兰花放低了声音,自认为老爸听不见,“泄一泄火,再补一补气。” 云梓焱听得眉飞色舞,看着眼前的憨女人自言自语却把里头的老丈人气得内伤的一幕,终归不忍,压低了声音回道:“你放心,岳父大人不用补。”揪了揪兰花的耳垂,“倒是我,该好好补补。” 兰花一抬头,一瞪眼,就感觉云梓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别把我们两人想得跟边大胖一样龌龊。”正色了一些,“女人这种事情,入得了心才上得了床,这一点,我和未来的岳父大人倒是不谋而合。” “话说,你晚上是去哪了?”云梓焱微皱眉头,这丫头仗着有那胖女人撑腰,现在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兰花扯着云梓焱走远了点,来到窗边,“我出去干架杀人了。” 这丫头,现在说起杀人二字,竟然心不惊胆不颤。 “古门让你出任务去了?”云梓焱声音中多了一丝不满。 “不是。”兰花摇摇头,“小舞出事了,恰好手机被撞到,打通了我的电话。我一听不对劲,立马就赶去了。” 看着云梓焱渐听渐沉的脸,兰花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肥姨的近身下属熊大陪我去的。他是一名异能高手。” 熊大守在外头的事情云梓焱自然是知道的,怕是老丈人也清楚。不然他也不能在狼人族和血族的人都找上门来的晚上和自家老丈人到外头溜达了一圈才回来。 “杨家是古武第一世家,杨老爷子如今也亲自坐镇燕城,怎的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对杨翩舞下手?就不怕真惹怒了杨家,结果不可收拾? 兰花冷哼了一声,“正常人自然是不会这样做。那些脑筋时不时抽上那么几下的红岛人可就没法想得这么明白。就算想明白了,那种贪婪又胡搅盲缠之人,为了目的,再龌龊的事情也干得出。更何况,如今他们和玛罗族人也联手起来。” “哦?”云梓焱若有所思,“流沐家,玛罗族,还有当日圣光廷的人,这三方势力向来没有合作联系,如今为了什么,关系竟错综复杂了起来。” “这你确实不知道,”兰花声音低了些,“圣光廷想和玛罗族人合作,是为了找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异能者大肥猫。至于玛罗族人和流沐家合作,今天听杨老爷子的话,是为了雷炎刀。” 话音刚落,兰花爸房中突然啪地一声响。 兰花一惊,喊了一声:“爸,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倒东西了。”兰花没有注意到父亲此刻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和暗哑。 兰花自然也没有看到,就在她提到雷炎刀三个字时,兰花爸的手掌一收,手中拿着的那个厚厚的石碗瞬间粉碎。 云梓焱的神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不经意地瞥了兰花爸的房门一眼,云梓焱问:“雷炎刀?杨家真的有雷炎刀?” “云梓焱,这件事你可要好好保密。我救了小舞两次,而且老爷子又认我为曾孙女。出于对我的信任,老爷子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我。”兰花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方才缓缓说,“老爷子说,雷炎刀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杨家了。这是他一辈子愧对杨家祖先唯一的一件事情。我从未见过老爷子那样内疚难过。老爷子说,雷炎刀是被他的亲孙儿杨宗武,也就是小舞的六叔,杨家百年来最为杰出的武者拿走的。” 兰花顿了顿,有些无奈和心疼,“老爷子没有说他为什么拿走,但看得出他的神色并无一丝埋怨和愤怒,反倒有浓浓的心疼和无奈。小舞说他六叔已经消失二十多年了,这一直是杨家最为避讳的话题。” “杨家如今没有雷炎刀,而流沐家步步紧逼就是为了美曰其名的借刀之举。”云梓焱想了想,“为何杨家不直接开诚布公的告知天下武林,雷炎刀早已不在杨家,也能少了一帮心怀不轨者的念念不忘。” “因为这就是杨家人!”兰花的脸骤然变得坚定和自豪,秀气的脸上绽放着自信的美丽,“我们杨家人,做事何须向人交代,我们杨家的事,谁有资格指手画脚。要打就打,要战便战,这个天下,没有杨家害怕的对手,只有杨家嫌弃的对手。老爷子说过,想要雷炎刀,那便放手来拿。想要虎口夺食,那就得有葬身虎口的准备。” 兰花完全没有意识到,血脉中流淌着的那份桀骜不驯,让她脱口而出便是我们杨家人。 一向胆小羞涩的兰花,此刻光芒夺目的自信甚至嚣张,刹那间让云梓焱有点恍了神。云梓焱很快便勾唇而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家的媳妇,就当这样成竹在胸。 可此时房间里的兰花爸,就在兰花提到杨家的时候猛地站起身来,就在兰花说到杨老爷子的时候,全身禁不住轻颤不止,就在兰花提到流沐家和玛罗族人时,一双虎目迸射出的是愤怒而豪气万丈的光芒。 一把抓起身侧的雷炎刀,兰花爸的虎口握得生疼。 “我是杨家人。我种下的因,就由我来结这个果!” 第47章 古门 流沐家对杨家杨翩舞进行截掠的这个晚上,杨老爷子一怒之下,竟将已经被砍成七零八碎的流沐武者的尸段,收拾了一通,扔到了流沐家在燕城的武馆。杨家更是放下狠话,想要雷炎刀,尽可大大方方放手来拿,少行龌龊卑劣之事。泱泱东华第一将门杨家,从来以礼待友,至于得寸进尺不长眼的东西,那便试试,杨家的枪,有多快,杨家的刀,有多狠,杨门子弟,有多烈! 在东华军界政界是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杨家,在古武界却一直韬光养晦,行事低调。如今流沐一族的再三挑衅,这只蛰伏的猛虎终于怒了,原本已经风云翻涌的燕城,此刻更是风雨欲来,飘摇动荡。 杨家放开大干一场的架势,使得各方势力的暗眼纷纷在当夜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 东华五大名山之一的青城山,青城剑派的掌门向清厉正与两名白发老者坐在一间静修室里。 其中一名白眉长老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向清厉,沉声说,“掌门,如今杨家答应了流沐家的挑战,等于承认了杨家拥有雷炎刀的事实。记载中的五大神兵,即使是超能者,也将其视为传说之物。传承至今的古武界,从未走漏过关于五大神兵的任何消息。如今雷炎刀即将面世,我们青城剑派拥有天玄剑的秘密,”老者顿了顿,眼中忧色更深,“会不会也有被揭开的一天。” 这番话若是被他人听到,无疑又是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向清厉眼神一暗,“杨家素来惯用长枪,杨家枪从古至今,乃是武林一绝。杨家上下,唯有一名用刀的绝世高手。” “掌门说的是那老将军的孙儿,排行第六的杨家杨宗武?” “除了他还能有谁?”向清厉轻笑一声,“魔刀杨宗武,当年在古武掀起的所谓试刀之行,几乎打遍古武各大宗派。”向清厉的声音多了一丝唏嘘,“我与他的一战,也是输了半招。”向清厉的眼神多了几分热烈,“斩尽天下苍穹落,那一招刀法,何其刚烈霸道。我早该想到,除了雷炎刀谱,古武中还能有哪门绝学,能与我青城传承于天玄剑的剑法媲美。” 两大长老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颇为惋惜地说:“杨宗武确实是不世奇才,只可惜,当年的杨宗武离开了杨家之后便不知所踪,如今似乎也成为杨家上下最为避讳的话题。” 向清厉的脸色一凛,“怕是他的失踪亦是雷炎刀之秘被揭开的因由。”轻叹一声,向清厉背负着双手在房内踱起步来,“我青城凭天玄剑的剑式,屹立于古武顶级门派上百年不倒。据说五大神兵齐集,将有秘藏出世。撒哈沙漠的秘藏之闻才开始,雷炎刀的消息便传来。” 向清厉站定,声音多了几分豪气,“我们青城天玄剑怕也注定要迈入这番争夺。青城剑派,屹立古武这么多年,何惧之有!” “所谓天下古武皆一家,雷炎刀在古武哪个门派之手都无妨,神兵乃数我东华传承。那些外来的宵小之辈,哼,休想得逞。”拂袖,向清厉出声,“这一次,我要亲自为老将军助威!” 与此同时,圣光廷的圣光塔顶,一个金色卷发,身材高大的俊美男子,态度恭谨地站着。 首位那张象征着圣光廷最高权力的宝座上,坐着一名身穿廷服的老者。他半眯着眼睛,语气颇为和蔼地道:“阿瑟,东华传来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叫阿瑟的男子恭敬地说:“是的,廷王,关于雷炎刀的消息。” “我希望你能代表圣光廷到东华走一趟。我们拥有的枯元弓,真的是一件令人赞叹不已的兵器。如果属于五大神兵的传说成真,拥有其中一件的我们至少也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虽说这是属于东华传承的兵器。”廷王轻笑一声,“可如今拥有它的却是我们。” “圣光廷里,唯有你是能够将圣光之力和枯元弓上武学都修习到上乘的人。”廷王站了起来,走到阿瑟的身前,“这一次的兵团赛,我希望你能参加,也希望你能带着枯元弓找到撒哈沙漠秘藏的秘密。”顿了顿,“回来之后,孩子,你就是我这个位置唯一的继承人!” 阿瑟猛地抬头,一脸坚定和骄傲,“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说罢,深鞠一躬便大步地离开。 现在,他是圣光廷现在最炙热可手,最勇敢的骑士。将来,他会是圣光廷最位高权重,最伟大的廷王。 幻月宫的某据点,一座相当奢华的别墅里。高档而新潮无比的家居内,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身穿白色的性感睡裙,半躺在沙发上,一副慵懒性感的模样。 在她的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套裙,脸色颇为严肃的年轻女子。女子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开口说,“宗主,昨夜传来的消息,我们该如何应对?” 性感的女子正是幻月宫的宫主,宝露的生母,幽雾。 “哎,还能怎么样?”那性感宗主转了转自己手指上偌大的宝石,“老将军的面子我们能不给么?我自然要亲自跑一趟,宝露那丫头不也在燕城么,让她给我好好安排一下,酒店我可住不惯。” 严肃的女子微一蹙眉,“宗主,事关雷炎刀,你不怕我们拥有九黎鞭的事情被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幽雾嗔怪地看了女子一眼,“我说小心心,你这人哪就是忧患之心太重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呗,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呗。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多事情,不能太古板。幻月宫发展到现在,我们有权有势,打起架来男人也要避之三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一个个能找到如意郎君。至于这九黎鞭嘛,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幽雾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留下是祸害,送出去了反而是机遇。” 就在杨家和流沐家彻底反目的第二天,杨家将于十日之后在杨家“万将场”接受流沐家挑战一事便传遍东华古武界,甚至是整个超能界。 以杨老将军的显赫之名,再加上雷炎刀消息的吸引,几乎整个古武界数得上号的人物都齐集燕城,不亚于一场特别的古武盛会。古武界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别有用心的各国其他势力。五大神兵与即将开启的秘藏有关,不管实力强弱,谁都想碰一碰运气。 那一夜后,兰花爸收拾了包裹,就跟兰花说他要去拜访一个老友,顺便在那住上几天。 兰花听了有点发懵,连着追问是哪个朋友,住在哪里。 兰花爸略显有点不耐地喊了一声,“你爸去哪难不成还要跟你交代不成。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说罢便沉着脸,拖着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父亲又变回原来那副冷热不侵的模样,兰花心底多少有点小失望和小委屈。 感觉到身后有力的臂膀一圈,兰花饶有默契地往后一靠。云梓焱那坚实又暖和的胸膛,心跳安稳有力,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放心吧,你爸没事。每个人总有自己的过去和秘密。你自己的父亲你难道不了解。” 兰花轻叹一声,“我就是太了解了。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我就怕他憋得内伤。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希望能够替他分担一点。”兰花转过身,眼中是满满的自信,“云梓焱,以前我总是规规矩矩地做事,老老实实地做人,因为我不想成为父亲的累赘和负担。我必须照顾好我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现在,云梓焱,我有能力替他分忧。只要能让他好过一些,再大的困难我都不怕。” 拢了拢兰花的长发,云梓焱扶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脑袋瓜子重新按回自己的怀抱,“我知道。你放心,我这个未来女婿自然义不容辞。有我盯着他,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及时向夫人汇报!” 如今云梓焱可以断定,兰花爸便是杨家人当年最受器重,最受疼爱的杨宗武。当夜房内的动静,他看得一清二楚。今日兰花爸的离开,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两人心中的默契。 雷炎八式刀法,他只习得刀柄上的一式,“斩尽天下苍穹落”。如今杨家的恶战在即,想来兰花爸是想借这次机会,一赎自己当年的罪孽,而这一次,绝对不容有失。 他并不是去访友,而是回到当天晚上巨岩潭他们二人较量的那个僻静地方,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修习刀身的刀法。 云梓焱的话算是安了兰花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饶有默契地各忙各的事情。 最沉默的是兰花爸,躲在那无人行至的地方,每日苦苦修习刀法。而云梓焱,除了充当送饭的,更是不遗余力地对其教授指点。兰花爸从当天晚上的将信将疑,到喜不自胜,直到如今,看云梓焱的眼光犹如在看一头怪物,除了难以置信,便还有一丝对绝强武者的敬畏。 想他曾经被誉为杨家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古武界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如今在云梓焱的跟前,兰花爸不止一次在被云梓焱反复纠正刀法的时候痛骂出声,“说完了你就滚远点,你笃在这,老子感觉自己就是个屁,还练什么练,老子迟早要羞愧地跳潭溺死算了。” 这样一说,云梓焱慢条斯理的扫扫裤子上的枯叶,离开时那气死人不偿命的从容声音传来,“放心,未来的老丈人,你就算是个屁,也一定是最有声有色的那一个,这天底下的武者,在你跟前,连屁都不如!” 呼的一声,雷炎刀被重重扔进潭里,滔天而起的水花伴随着兰花爸一声怒吼,“滚!” 最兴奋的是兰花。兰花每天都早早起床,为云梓焱做好一整天的饭,仔仔细细放在冰箱里保鲜。她已经跟云梓焱交代了,这些天要去肥姨师傅那好好学艺。 斗志昂扬的兰花没有发现,第一天晚上回来,云梓焱看着她的眼神便有些奇怪。第二日回来,云梓焱的眼神越发的讳莫如深。 这丫头变了。云梓焱的心中第一次疑虑重重。原本感受到的那股洋溢着生命气息的异能量,如今竟渐渐收敛内蕴,化为一股云梓焱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内力! 这个发现让云梓焱简直有点瞠目结舌。兰花爸听闻女儿的异状自然有些忧心忡忡,但还是解释了兰花的异能量,并非古门众人所言的植控系,而是迄今为止独一无二的生息之力。 这个世界上,能够将古武修炼和异能量的修炼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便唯有云家的雷炎功法,而能够将这门功法修炼到极致的,便唯有云梓焱。对能量的转化和运用,云梓焱要比肥姨更胜一筹不止。 云梓焱几乎可以断定,兰花体内的生息之力,若是运用得当,那便与武者修炼的内力如出一辙。异能量几乎都是有形的操控手段,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是。但内力,却是通过强化自身的生命体征来达到外放攻击的目的。这种无形之力,就是庞大的生命力,一种使得人体不断突破极限的力量。 想通了这一点,对于兰花的潜力,云梓焱不禁有点乍舌。一名天生的内力高手,这样的起点,即便是他们三兄弟早在母胎便受雷炎功力的不断温养,也绝对自愧不如。 第四日,世外桃源肥姨的小院里,肥姨躺在那摇椅上睡得正酣。 这几日肥姨的心情好得非常离谱,连带对着熊二这孬货也特别的温柔慈祥,因为兰花的进展和天赋简直叫她欣喜不已。唯一感到不满意的便是,兰花这老实巴交的丫头每日辛苦修炼的同时,一大早还要给那可恶的臭小子做好一天的饭。每次想到这件事情,肥姨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臭小子,哪天一定要把兰花支开,抽你一顿爽快的。老娘睡个觉都睡得不安稳。”肥姨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可随即,眼睛一眯,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凝。 肥姨的心中犹如被鼓槌击中一般,怔怔地看着放在她摇椅旁边茶几上的一本小册子。 她是睡着没错,但任何人,只要接近她三米之内,即使是精通隐形的熊大熊二,也断然瞒不过她的精神力波动。但现在,很明显的事实是有人来了,在她这晃荡了一圈,留下了一本小册子她还油然不知! 这样的发现,简直让肥姨还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熊二!”肥姨扯声一喊。 熊二羞答答的大胖脑袋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睡觉的时候,有谁来过了?” 熊二挠了挠头发,眼睛里满是稀奇地反问了一句:“老板,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啪地一声,肥姨的手刮了一下熊二的大脑袋,“老娘问你话!” “没有,”熊二懦懦地一缩脑袋,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好像莫名其妙睡着了。后来又莫名其妙醒过来了。” 肥姨的眼神一暗,挥挥手让熊二退下,这才缓缓拿起了茶几上的小册子。 一个潇洒的“信”字,力透纸背,在册子的每一页都留下了相同的字痕,透过册子,入木三分的刻在了茶几上。 如此看来,有人把小册子放在茶几上,在册面上用手指写下了一个“信”字。小册子完好无缺,但茶几却被生生刻出字来。这份功力,这份精准到极致的控制力,叫人侧目! 肥姨的眼睛落在小册子上,随即连翻了几页又将册子重重合起。肥姨脑袋猛地一甩,放佛是怕自己还不够清醒。。 弄玉决,完整的弄玉决!肥姨自诩冷静的心此刻也不禁有些猛跳起来。她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为兰花张罗了不少功法,但其中却没有真正属于大门派的功法。顶级的功法都被当成了宗派的传承至宝,无价可易! 弄玉决,即使是属于异能者的肥姨,也知道这份功法的份量。 弄玉决,据说是天下间最适合女子修炼的顶级功法。幻月宫所修习的,正是弄玉决的残本,而幻月宫却是凭借这残本的修炼,成为如今在古武界拥有显赫地位的门派。弄玉决的威力,可见一斑。 一个“信”字,以字观人,尽显坦荡磊落。此人难道是老二提到的兰花的生父,那个很有可能是杨家后人的杨宗武。只是凭他的功力,断然无法在自己的跟前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一时之间,肥姨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之中。 肥姨不知道,这份功法,自然是云梓焱送来的。 自己的女人是块了不得的璞玉,如何雕刻,自然马虎不得。弄玉决是自己娘亲修炼的最适合女子的内功心法,配合兰花擅长使用的藤蔓,简直完美无缺。 为兰花铺平道路,云梓焱开始着手为老丈人的伤腿做打算。 雷炎宗几人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云梓焱的出现,就连一直跟随在布晓凛身边的李珍儿,也不禁有些雀跃。 对于杨家的事,在知晓云梓焱的女人兰花和杨家的渊源后,布晓凛拍胸脯抖大腿地信誓旦旦,要坚定不移地站在以杨老将军为中心的杨家身边,做杨家最坚强的后盾,最真诚的盟友。与杨家为敌,那就是与夫人为敌,与夫人为敌,那就是与师祖为敌,与师祖为敌,那就是雷炎宗的头号大敌,一定要狠狠地干他丫的!布宗主气势汹汹地以一句粗口收尾。 亲自查看了兰花爸的伤势后,云梓焱终于确定了药方。这药方之中,少了一味药,银线藤。 普通的银线藤随处可见,但变异的银线藤却万中无一。而最令人头疼的是,两者之间的外形几乎没有丝毫的差别。 为了一睹云梓焱炼制的药丹,李珍儿自告奋勇地说在李家的仓库,有一大堆收购的银线藤,能不能找到变异的品种,就要看云梓焱的运气。 不喜几个老头跟着的云梓焱只让风狼开车,送他和李珍儿去李家的仓库。 云梓焱有此把握是因为变异的银线藤是极端阴寒之物,他右手的噬魂匕,对阴寒之物的感应,最为敏锐。 李珍儿只看到云梓焱平伸着右掌,缓缓的在那堆银线藤中走过,一语不发。 李珍儿好几次怀疑云梓焱的掌中有某种特殊的探测器,蹲下了身子仔细地瞄了几眼却一无所获。 正走着,云梓焱的双眉一皱,疾步走向仓库的出口。李珍儿也不敢多问,急忙跟着。 一出仓库,风狼的身子如同被踢飞的石块一样重重落在云梓焱的跟前,手捂着胸口,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极为萎靡。 前方,一辆加长的豪车边,一个极为俊美的金发男子,傲然站在那里,看着风狼的眼神满是不屑和鄙夷,“圣廷之光,净化的就是你们这群属于黑暗,不人不兽的家伙!” 风狼没有出声,紧紧咬住双唇,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只要一合,便有鲜血涌出。极端的愤怒和伤势让他的胸膛起伏不止,却一句反驳不忿的话都没说。 血族的强大,让他们有能力在面对圣光廷的时候中气十足,毫不畏惧地对着干。可狼人族呢?他们如今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被同类的血族吞并,被对立的圣光廷绞杀。在面对圣光廷的人时,反抗,是每一个狼人的血性犹在的过程,但死亡,却是他们无疑的最后结果。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风狼,云梓焱的声音如同九幽冥狱。 可就是这样一句狠戾得叫人心颤的话,却让风狼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希冀的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妹青梅竹马的男孩纸,在阔别了十几年后,今天带着妈妈姐姐来家里开相亲叙旧大会。神马两小无猜的成长型感情最萌最珍贵了。么么各位,求留言是必须滴! 第48章 古门 金发男子的脸色一变,眼中的厉色稍显即逝。 随后,一个红发西方男子走了出来。 正是当日在世外桃源与神纲手见面,后来又在神纲手带走兰花的时候拦下了梵卓的那两个年轻人。 两人分别站在车门口,微微躬身。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太阳神阿波罗般灿烂英俊的脸庞,长期身居高位的那种气度和高雅在他身上彰显无遗。 男子一出现,风狼的身子猛地一颤,只是当他的眼光落在那依旧从容淡漠的云梓焱身上时,眼中出现的惊悸和憎恨都变成了坚定和信任。 他就是这样笃定,只要云梓焱不许,这天下,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云梓焱走到风狼的身后,手指很快地在风狼的背后连点几下,一推一拍,风狼呕出了一口淤血,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男子一出现,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李珍儿也禁不住秀美微蹙。只是看着云梓焱那精准无比的推拿手法,再想到他承诺给李家的心法,向来秉承着不介入江湖恩怨的李家家规在李珍儿的脑海一闪而过,李珍儿还是开口了。 “云先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眼前的人绝对不好惹。”李珍儿传言给云梓焱,“他们都是圣光廷的人,而且还都不是普通人。”顿了顿,李珍儿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圣光廷的廷主和长老之下有三类骑士。最低层的是廷骑士,只是负责普通的警卫防御工作。圣光廷的中坚力量是光骑士,都是由异能者组成,按强弱分为金银铜三级。如今你眼前站在左右的两个,都是金光骑士。打伤风狼的是马特,后来出现的红发男子叫艾伦,都是圣光廷赫赫有名的战将。” 李珍儿的语速很快,似乎想在冲突发生前介绍几人的身份,好让云梓焱知难而退,“中间那个更了不得,是如今圣光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叫阿瑟。他是圣级骑士,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廷主的人!” 末了,李珍儿还加了一句,“云梓焱,虽然你是烈火宗的人,而且似乎身份不低。但你要知道,圣光廷在西方,那就是相当于杨家的庞然大物。还有,烈火宗在西方的赌城生意不小,若是彻底得罪了圣光廷,影响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说实话,就算是布晓凛此刻在这,也绝对要卖阿瑟一个面子。能忍便忍忍吧。”李珍儿看着脸上依旧冷凝如霜的云梓焱,心中无奈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话。 只是李珍儿并不清楚云梓焱在烈火宗的真正地位,自然也想不到就算把布晓凛的名号给搬出来,对云梓焱来说,也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在云梓焱的眼里,给不给面子,那得看他心情爽不爽,痛不痛快。 风狼跟着他的日子不短了,一直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替他张罗着一些琐事,从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更没有从他这里获得任何好处。 那天晚上他答应了狼人族的要求,完就是看在风狼的面子上,间接地承认了风狼是他的自己人。 云家人向来最为爱憎分明,对敌人,他们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残虐百倍,而对于自己人,那绝对就是老母鸡护雏,天王老子都没有面子给。就算现在在云梓焱面前的是圣光廷的廷主,这架也打定了! “你的人?”阿瑟一笑,朝李珍儿微微点头。看到云梓焱是由李珍儿亲自接待,阿瑟对云梓焱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踌躇。 “你可知道他是最为卑贱下等的黑暗生物,是西方光明世界最不能容忍的,”阿瑟顿了顿,看向风狼的眼光满是戏谑,“垃圾。” 阿瑟的风度有着贵族式的优雅和自如,即使是在骂人的时候。 “只要遇到像他这样的人,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毁灭。”阿瑟看着面无表情的云梓焱,继续说:“你和他并不是同一类人。我不知道他如何成为你的下属,却衷心希望阁下能够与这类人划清界限。”阿瑟轻笑一声,看着有些踌躇的李珍儿,“这里是李家的地方,看在珍儿小姐的面子上,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不再追究!” 阿瑟瞥向风狼的方向,声音突然冷厉起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无论是在哪里,你的下场只有一个。你明白的!” “大人!”艾伦想要出声,却让阿瑟举起的右手制止了。 正如他说的,这是李家的地方,而且看李珍儿的神色和紧张模样,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份显然不是很简单。区区一个狼人,什么时候杀死都可以。为了他得罪李家和不知名的势力,对于即将在东华呆上一段时间的他来说,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可阿瑟不知道,他觉得很是宽宏大量的一番话,在云梓焱听来,却狗屁不通。 阿瑟的话让李珍儿狠狠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个台阶,想来云梓焱也会识趣退一步。 “你说完了?” 云梓焱那丝毫不掩饰鄙夷的一句话,让李珍儿原本已经落下的一颗心,再度悬了起来。 云梓焱瞥了三人一眼,声音有些懒洋洋,“无论你们是哪一方的实力,是如何了不得的身份,伤了我的人,就必须付出让我满意的代价。” 云梓焱眉一挑,轻笑一声,“你是圣光廷,还是死光廷,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区别。你不追究,不代表我也不追究。” “放肆!”红发艾伦怒喝一声,挥拳而至。 “云梓焱!”李珍儿的声音同时响起。 艾伦的拳头闪烁着淡淡的白芒,带着能爆开巨石的气势,朝云梓焱的面门砸去。 李珍儿被艾伦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云梓焱,李珍儿心里怒骂一声,布宗主不在你还这般逞强,真不知道你依仗的是什么? 在李珍儿和李家老祖的眼里,云梓焱身上并无丝毫的内力波动,就算有点功夫,也定是末等的修为。如果布晓凛等人不是亲眼所见,怕也会持与李家人相同的看法,一个在辩药炼丹上面有如此造诣的人,哪有什么闲工夫修习武学,还能武至巅峰。这种事情,多半不靠谱,这样的人,也多半不存在。 李珍儿跺跺脚,眼神一凛,终于还是下了决定。 李珍儿的身子往前一欺,就想挡在云梓焱的身前,替他拦下这一招。 就在拳头已至之时,李珍儿感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稀松平常的一搭一放,李珍儿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作,这种感觉,根本不是被点穴后呈现出来的僵硬,而是被别人的气势给生生压制住了。 李珍儿只看到云梓焱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左手。 就在艾伦的拳头离他的手唯有三寸距离之时,李珍儿看到云梓焱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手忽然一握。 就是这么一握,云梓焱整个人的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珍儿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李珍儿更是看到了就在他握拳的瞬间,拳头周围的空气出现了瞬间的扭曲。仿佛他的手掌这么一握一拧,握住的不是拳头,拧紧的不是手指,而是锁住了拳头周围的整个空间。 “啵”的一声细响,犹如玻璃瓶子碎裂的声音。李珍儿清晰地看到,就在云梓焱电光火石的握拳之间,艾伦的拳头,在一寸之外的地方,手指可见地扭曲,悉悉索索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李珍儿肝胆俱颤。 根本没有与云梓焱的拳头相触,艾伦整个人便倒飞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艾伦惨呼一声,身子狠狠地摔落地面。 全场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唯有艾伦疼得扭曲的脸还有那早已不正常地拖在地上的右臂。 听到耳边轻轻一声“谢谢”,李珍儿才猛地回过神来。看到云梓焱朝她微微一笑,李珍儿的脸上可疑一红,低下头去。 低垂的双眸掩盖住了李珍儿内心滔天的惊骇之情。她的武功虽不算拔尖,但从小由李家老祖亲自教授,又有丹药相辅,修为并不算差。可云梓焱,没有任何招式的施展,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仅凭一只手,便让她全身的修为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更可怕的是,云梓焱仅凭出拳的气势,就将圣光廷的大名鼎鼎的金光骑士艾伦轰飞。换句话说,艾伦连云梓焱的衣襟还没摸到,就已经重伤而退。 就算是老祖,也做不到这样吧。李珍儿想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结论。 看着站在身边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云梓焱,感受着肩膀处淡淡的温度,李珍儿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滋生。 “艾伦!”叫马特的男子惊呼出声,看向云梓焱的眼神渐渐蒙上一层杀意。 李珍儿看到的,阿瑟也看到了。阿瑟原本微笑的脸庞在瞥过艾伦一眼之后渐渐凝重了起来。 “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阿瑟缓缓出声。 “烈火宗,云梓焱。”云梓焱的回答同样意简言赅。 云梓焱,阿瑟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却发现自己对东华武者的认知中,根本没有这个名字的年轻高手。烈火宗他也知道,一个流氓匪徒般的后起帮派,与圣光廷在西方发生过冲突。可就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中,也没有一个叫云梓焱的嫡系子弟,烈火宗的宗主姓布。 阿瑟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云梓焱对圣光廷的不敬之言,所以艾伦的做法是他默许的。这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试探。但阿瑟万万没有想过,两人的交手,会出现这样压倒性的对比。而李珍儿对云梓焱的维护,更让阿瑟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底细起来。 这个时候,李家仓库出现了几个选药之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几人都饶有默契地驻足。 云梓焱注意到,李珍儿朝那名坐在待客桌边的男子颇为恭敬地点头示意。 这名男子身穿青色长袍,一脸刚毅,咋看之下,普普通通武者一名。但在云梓焱的眼里,此人在他接触到的东华武者之中,至少排名前三。 云梓焱的眼睛微眯,注意到了男子袖口处有一处极小的绣字,绣着正是“青城”二字。 云朝的青城剑派,是他娘亲的娘家。当年的青城弟子,袖口处同样绣有青城二字。绣字极小,鲜有人注意。这样一个小细节,却让云梓焱的心中颇感亲切起来。 云梓焱并没猜错,此人,正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向清厉。 李家仓库的管理层也被惊动了,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来。 男子看到李珍儿的时候一愣,很快便陪着笑脸,朝阿瑟迎了上去,“阿瑟大人大驾光临,李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接到了李珍儿递来的目光,男子再度亲切讨好地笑了起来,“一边是阿瑟大人,一边是大小姐的朋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双方都有人受伤,说到底还是李家接待不周。在下先替李家陪个不是。”说罢朝阿瑟微微鞠躬,面对云梓焱的时候愣了愣,却在李珍儿瞪眼之下也笑着鞠了躬。 “我已经把李家最好的大夫找来,先替双方的伤员把伤看好。所谓不打不相识,”男子嘿嘿笑了几声,“能不能看在李家的面子上,大家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阿瑟优雅地笑了起来,“圣光廷对任何黑暗生物的态度,世人皆知。在李家动手,确实是我的属下马特鲁莽了。阿瑟在这里,还是要跟珍儿小姐和总管说声抱歉。”阿瑟真诚地点点头,“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阿瑟瞥了艾伦一眼,“也算是我的属下学艺不精。既然总管开口了,此事便到此为止。”看向云梓焱的方向,“阁下觉得可好?” 马特和艾伦虽然面露不忿和愤怒之色,却在触及阿瑟略带冷意的眼光而生生压了下去。 李家的总管笑得一脸灿烂。阿瑟的一番话在他听来,简直十二分的通情达理。 李珍儿轻舒了一口气。事情到此为止是最好的,若跟圣光廷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终归还是云梓焱。 可李珍儿的心还未落地,再一次因为云梓焱的话,差点蹦出胸膛。 “自然不好。”云梓焱接着阿瑟的话,笑得一脸如煦春风,指着艾伦,“打断他一只狗爪是因为他不识好歹向我动手。”无奈地摇摇头,“打伤风狼的人可不是他。” 看向一脸狰狞怒意的马特,“哪只手打伤我的人,你把它弄断,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云魔神一脸慷慨厚道地摆摆手。 第49章 古门 云梓焱的一句话,清清亮亮地响起,连同围观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全场哗然。 仓库的管家瞪圆了眼,张大的嘴巴半晌没闭上。嚣张的人他接触过不少,可没一个能达到眼前男子这种程度。声名显赫的古武门派数得上号的弟子他都了若指掌,这男子明显不是其中之一。可就算是其中之一又如何,他对面站的,可是圣光廷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哪。就算是各派掌门见了,还不是得以礼相待。 先前马特打伤风狼的一幕他没看到,云梓焱以拳势震退艾伦的一幕他更不知晓。管家一个劲笑嘻嘻地和稀泥,还以为是风狼和艾伦斗得两败俱伤。 所以,此刻管家一回神,看着云梓焱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哪个暴发户门派跑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出这般不知好歹的话,也不知道他家的长辈若是知晓,会不会给气得吐血三升。 要是云梓焱的长辈,他那妖孽爹现在在这,只怕吓得吐血三升,会是一厢情愿想当然的大管家。 外围的几个采购药材之人,听完云梓焱的话,眼光毒辣能够看出阿瑟身份的人都有点瞠目结舌。只是很快这种讶异之情就被好奇和幸灾乐祸的神情所替代。没有一个江湖人不热血,也没有一个江湖人不好战。 唯有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的向清厉,神情依旧平淡,只是看向云梓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探究。 就在李珍儿向他点头示意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年轻男子若无其事地瞥了他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却让他宛若遇上强敌般心中一凛,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观人无数的向清厉眼里,顶尖武者的直觉告诉他云梓焱并不简单,也断然不是那种心高气傲的无知之辈。他既说出这番话来,定也料想到此话带来的危机。云梓焱将如何解除这个危机,无疑是向清厉此刻最感兴趣的事情。 而对于云梓焱那番几近侮辱的挑衅言语,向清厉反倒感到痛快。 男人输阵不输人,遇强则强,若是自己的亲人下属被欺负了还默不作声,大事化了,那才是为人不齿的孬货。 原来对云梓焱心存担心的李珍儿,现在却淡淡期待起来。不管是之前在李家儒雅辩药的云梓焱,还是今日与阿瑟嚣张对峙的云梓焱,都在李珍儿的心中留下了不浅的印迹。或者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的这种期待,正是因为她想了解云梓焱更多,更深。 听了云梓焱的话,马特几乎怒不可遏地想要动手,却在阿瑟抬起左手时硬压了下去。反观受伤的艾伦,双眼闪过一丝狠毒的笑意。艾伦清楚,云梓焱的这句话,直接将今日的事情带到无法善了的境地。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阿瑟的脸已经冷如坚冰,盯着云梓焱,僵硬地蹦出一句话,“阁下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云梓焱笑着摇摇头,“不,我从来不开玩笑。” 瞥向马特的方向,云梓焱说得情真意切,“如果你不忍心自己动手,我可以效劳。”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到了此时,即使阿瑟再阻拦,马特也绝对无法保持冷静,“我要向你提出挑战,以圣光廷金光骑士的名义,以圣光的荣耀,向你提出不死不休的挑战!” 阿瑟不再说话,眼睛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云梓焱。如果他再忍下去,那就不是风度一说,而是懦弱和心虚的表现。 “挑战。”云梓焱的笑声依旧那般叫人如沐春风,“你配吗?” 马特喷出的怒火,就在这三个字中,好像被人强行又给硬塞了进去,烧灼到整个心肺都濒临爆炸的边缘。 无视马特的怒火,阿瑟的阴沉,艾伦的狠戾,云梓焱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风狼,声音悠缓而坚定,“从哪跌倒,就给我从哪站起来。” 风狼浑身一震,看着云梓焱脸上淡淡的笑意,风狼的眼睛血意弥漫。 紧握拳头,风狼全身上下战意飚升,向前大垮两步,“我以狼战士的名义,以狼王的荣耀,接受你的挑战!” 马特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很快平静下来。很好,如果他把风狼杀了,那名男子再次忍不住出手的话,他们就有完全正义的理由也将他收拾一番。因为这是挑战,死伤勿论,他若出手,就是违背了挑战的公平。 这么一想,马特反而不着急。朗笑一声,马特一脸正气地说:“秉着公平的原则,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恢复伤势。” 阿瑟微一蹙眉,心中诡异地闪过一丝不安。 周围的人一听,都哼笑起来。都伤成那样,给两天休养生息差不多,两个小时根本就等同于无。这圣光廷的人倒是做足了风度,占尽了便宜。 众人这样想着,云梓焱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圣光廷果然公平。”音调微抬,听着有点取笑之意,“如此我们不领情反倒显得不识趣,一个小时足矣。” 不知为何,云梓焱的话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马特心底骤感有些忐忑。 “如果马特不这样说,我也会开口暂缓挑战。风狼的状态不行。”李珍儿传言给云梓焱,“现在正好,我马上去找些上好的药来,暂缓一下伤势应该没有问题。” “珍儿倒是了解我。我确实是想争取一点时间。马特的话正合我意。”云梓焱的传言依旧轻松自如,“丹药倒还用不上,我自有我的打算。多谢。” 从李小姐到珍儿,称呼的转换让李珍儿一颗心猛跳起来,雀跃的欢欣让她的脸也跟着绯红。 “小姐,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真是丑人多作怪。圣光廷已经给了他莫大的面子还如此不识好歹,生生给李家带来难堪。最好,”那大管家还没说完,抬头一看,李珍儿正冷冷地看着他。 “李叔,他不仅是我朋友,也是老祖如今最为看重之人。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李珍儿抬眸看了一下阿瑟他们,“好好招呼圣光廷的人。” 风狼虽然答应了挑战,可一时的热血过后,心里又再度苦涩起来。以他全盛时候的力量,顶多也只能应付圣光廷的光骑士级别,这还是因为他母亲是某个古武门派传人的原因。单凭他父亲稀薄的狼人血脉传承,根本就弱得不值一提。 可是那又如何,风狼的双拳紧紧握起。是男人,就要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会向大人证明,他不是懦夫!大人方才对他的维护,是值得的! 低垂的头,掩盖住了风狼此刻眼底复杂的情绪。 一只手伸到了风狼的面前。风狼听到云梓焱的声音,“握住!” 没有丝毫的犹疑,风狼微躬着身子,一脸敬重地握住了云梓焱伸出的右手。 没有人看到,在云梓焱右手的手心处,一把匕首的光影若隐若现。 匕尖处似乎微微一刺,一滴鲜血从云梓焱的掌心渗了出来,染红了风狼掌心的每一条纹路,又蓦地消失不见。 鲜血没入,风狼的眼神骤然大变。 一股磅礴而亲切的力量充斥了他全身上下。 不断增强的力量,让风狼的身子开始承受不住。随着心脏的每一次鼓动,体内的鲜血,仿若沸腾的岩浆,迫切地想要冲出血管。每一条经脉,龟裂又复原,变得更加的强韧宽敞。每一根骨头,咯咯响动,似乎要将自己的血肉撑爆。 云梓焱一直抓着他的手,从他的手心传递来细若游丝的一缕寒气,让他胀痛的脑袋保持一定的清醒。 风狼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疯狂的眼神,从难以置信变成了坚定。 血脉进化,风狼的心中在疯狂地叫嚣。这是大人给予他一生最为珍贵的礼物。 狼人族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当初始祖烈与血族的始祖隐一战之后,屁也没留下一个。血族隐好歹将全身的精血力量凝聚在自己的左手,成就了今日血族赖以传承的“天神左手。” 当天在兰花露台听了狼人族的解释,云梓焱对噬魂匕上那股黑暗血气之力才有了一丝理解。他将噬魂匕上的少量血气凝聚成血滴渗入风狼的体内,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凭的是直觉。而此时的实践证明,这恰恰是狼人族遗失多年,早已成为传说中的始祖血脉。 今日之后的风狼,在狼人族中的地位将截然不同。 余下的人,费解地看着云梓焱握着风狼的手,两人就像诀别一样站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 唯有向清厉和阿瑟,两人的眼神有些疑惑。那股晦涩的力量波动,并未能逃离他们两人强大的气机感应。 但即便感应到了,两人同样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仅凭着手牵手,就能够完成古武所谓的内功疗伤之法? 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云梓焱才缓缓松开了风狼的手。 “多谢大人。”风狼深鞠一躬。 “我说的口诀你可记下了?” 风狼一愣,重复了几次方才云梓焱给他说的几句晦涩口诀,这才点头,“大人,风狼铭记在心。可是?”风狼的眼神有些不解。 “我可没打算陪着你在这跟圣光廷的人耗个大半天。”看着如今已将西方的重剑持于手中的马特,云梓焱悠然道,“人家用剑,我们也总不能赤手空拳,那岂不是看扁了人家?” 云梓焱踱步,在仓库外的树下拾起一根枯枝,“东华古武,刀无情,剑有义。”轻轻抹去枯枝上细小的分叉,“刀客独行,剑客多情。” 云梓焱笑了笑,“剑走江湖酒当歌,刃主沉浮时,独不忘,执手年华间,卿颜绽,暖我半世孤独。”瞥了马特一眼,“古武剑客的意境,又岂是那些呆笨的家伙可以理解。风狼,能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 话音刚落,手中的枯枝平白无奇地一扬而起。 这在外人看来极为简单的一式,却让向清厉猛地站起身来,嘴角一阵微抽。 天玄剑法的起手式,青城剑派鲜为人知的天玄剑上的招式。 但这还并不是向清厉最为震惊的事情,令向清厉骤然色变的是,就在云梓焱枯枝扬起的瞬间,他腰间的长剑仿若受到召唤一般,几欲出鞘而去,被他生生压住。 这才是让向清厉为之色变的真正缘由。枯枝使出的剑招,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还能爆出引发长剑共鸣的剑气,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一派宗师向清厉,未曾亲眼见到,也断然想象不出。 云梓焱的招式很慢,很稀疏平常。 听着他方才侃侃而谈的剑意,再看看他此刻使出的招式,众人均有点大跌眼镜。马特和艾伦更是轻轻嗤笑出声。 唯有风狼看得认真,时而释然,时而蹙眉,时而沉思。 而向清厉,却看得一脸凝重。云梓焱翻来覆去使出的只有三招,天玄剑法的前三招。配合心法所使用的步法,出招的强弱和方向,这三招剑法绝不是世人眼中的普通招式。 向清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梓焱。他的招式走得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晦涩踌躇。尽管他反复使出的是前三式,但作为一名顶尖的用剑高手,向清厉却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云梓焱愿意,他能够将整套天玄剑法完美无缺地展现出来,而不会像他一样越到后面越发地举剑维艰。 场中的云梓焱已经停下剑式,风狼和马特分别站在了对立的位置。 看着手中的枯枝,云梓焱苦笑了一下,“倒是忘了,就算你把招式记熟了也没有趁手的兵器。”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一把长剑插入了风狼身前的地面。 “看了小兄弟的剑招,向某获益良多。向某这柄长剑,就暂借小兄弟一用。”向清厉的声音传来。 识得向清厉之人全数呆愣在场。青城掌门亲自赠剑,这样的殊荣,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担当得起。 剑在手,风狼和马特终于杀在一起。 十数个回合的你来我往,艾伦和阿瑟都相继站起身来。 风狼的实力与马特相比,应该差一个等级不止。就凭方才马特一拳将风狼打成重伤便可知道,即便恢复了实力的风狼,在马特的手下,也断然走不过十招。 可如今,风狼身体轻盈地活蹦乱跳,他的剑招没有云梓焱的圆融如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格挡住马特的重剑。 但真正令阿瑟和艾伦吃惊的,不是风狼的剑招,而是他的身体变化。 马特重剑所散发出来的剑芒,是圣光廷独有的圣光异能,几乎对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有着净化削弱,甚至消融的作用。除非是血族和狼人族中具有纯粹王族血脉的传承者,才天生具有无视圣光的躯体。 风狼对重剑散发出来的圣光,完全没有闪避的自觉。圣光异能对风狼,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在阿瑟的记忆中,日渐没落的狼人族,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王族的觉醒者。 阿瑟的眼中,看向风狼的杀意渐浓。 一声高亢的狼嚎,风狼瘦小的身子突然暴涨。 血红色的双眼如同嗜血极狂的狼王,两米高的身躯,如树干般结实的双臂。 “觉醒者。”马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风狼将手中的剑毫无章法地挥舞,看得向清厉一脸铁青之色。想他堂堂青城剑派的掌门,自己的佩剑居然让这个人狼般的家伙拿着跟菜刀一样乱劈乱砍,当真叫人笑掉大牙。 风狼的狂暴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马特的反应一乱。 云梓焱唇角一勾,“结束。”阿瑟暴喝一声:“不好!” 风狼仰天长嚎,吼的一声,在他的脑后,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骤现,风狼的拳头,夹带着狼啸连连,一举轰上了马特的身子。 一口鲜血喷出,马特手中的重剑已经抛落,身子还未落地,已经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扯住。 马特的脸上因恐惧而扭曲,而这份扭曲也随着他生命的消失而定住。 风狼迅若雷电地钳住了马特的肩膀,如同狼爪般的双手一扯,马特的身体竟生生被撕成两半,鲜血飞溅! “你敢!”阿瑟的拳头扬起。 云梓焱的眼神一闪,轻叹一声,前倾的身子无奈缓缓靠后。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蹬蹬后退五步停下。 金昊看着前方的阿瑟,冷声道:“风狼,是我古门的人。” 而云梓焱的身前,如期地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兰花一脸惊色,“云梓焱,你没事吧!” 古第50章 古门 眼前的小女人一脸急切和关怀,眼睛迅速在他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又重新落回他的脸上,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怕若是没有他人在场,指不定会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给剥下来看个仔细。 云梓焱胸口一暖,像往日一般拢了拢兰花的脑袋瓜子,“你瞧瞧我像是有事的人么?衣不染尘,肤不染血,还能谈笑风生。放心,我半点事都没有?”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翩舞那天晚上遇袭受伤了,我们几个去探望,顺便到回春堂帮翩舞拿药。翩舞的药是老将军特意吩咐珍儿小姐配的。所以听说珍儿小姐来到仓库,我们就顺便过来了。哪知道一来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此刻兰花依旧心有余悸。方才金发男子那气势磅礴的一拳,虽说目标是风狼,但那种凌厉的拳风之下,风狼身后的云梓焱肯定也不能幸免。一想起来,兰花对那金发男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阿瑟的眼神微闪,牵扯到了古门的关系,阿瑟不得不衡量一番。 而风狼,朝金昊微鞠一躬道了声多谢之后便转身走到云梓焱的跟前。 此刻的风狼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由于方才身体的暴涨而被撑得破破烂烂。最后一击毙杀的招式显然超出了风狼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身体犹如从血池里捞出一样,碎成布条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 这样的身体状态,若是寻常超能者铁定已经晕倒不省人事,可风狼的眼中没有丝毫的萎靡,而是熊熊燃烧的兴奋和斗志。 风狼的脚步因为受伤而显得沉重,却十分坚定地走到云梓焱的跟前。 双拳拧出的血水不停往下滴,风狼的声音暗哑却依旧有力,“我没有让您失望,我赢了!” 绷紧了全身,风狼的眼神,如同一个急待长辈夸奖的孩子一样,充满了热切和期待,。 “你做得很好!”云梓焱的声音很轻,却有着淡淡的赞赏之情。 短短的一句话,让风狼全身轻颤不已,血淋淋的脸庞露出了一个满足和释然的微笑。 风狼拾起长剑,撕□上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擦拭,双手恭敬地托着,一步一步走到向清厉的身前。 深鞠一躬,双手托起长剑,风狼的声音虚弱了几分,“多谢前辈借剑。晚辈铭记于心。” 看出了风狼是用着极强的意志在支撑着,向清厉很快便接过长剑,轻笑一声,“小兄弟这番机缘倒是可喜可贺。”眼睛看向了云梓焱的方向,“方才的一番舞剑让我受益匪浅,这借剑之举,实则礼尚往来,无需放在心上。” 遥遥相望,云梓焱微微点头,“阁下这份情,在下领了。” 向清厉朗笑出声,“这区区的借剑能换得阁下的一个人情,值,值!倒是我占便宜了!” 听完这句话,风狼整个人如期摔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喘息不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倒。方才的消耗对他来说已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负荷,能够坚持着说完这些话,做完这些事,凭的全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和意志。 “风狼!”兰花急呼一声,看到徐丽娜小跑着过去,本欲跟上去却被云梓焱牵住了手。 “放心,他没事,只是太累了。”云梓焱的声音淡然。 急急赶来并接了阿瑟一招的金昊,此刻才注意到了向清厉的存在。 点头行礼,金昊的心中并不平静。 向清厉的身份是古武界排得上号的。他的个性虽然谦和,但还未谦和到能将自己贴身的佩剑随便借人的份上。当初他便听过向荣向誉抱怨只不过摸了一下自己老爹的佩剑,就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个半死。 而今日看来,向清厉不仅是心甘情愿地借剑给素不相识的风狼,而且看起来还对自己的这番举动庆幸不已。 一派之主,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占了大便宜。金昊就想不明白了,他有什么便宜可占?金昊更想不明白的是,向清厉虽然站在风狼跟前,但他说话的对象却明显不是风狼,而是兰花身边的云梓焱。加上方才风狼的举动,金昊看向云梓焱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金昊的声音飘进了云梓焱的耳朵。 对于金昊的传言,云梓焱倒是不置与否,只是朝他淡然一笑。 此刻心中最为纠结的反而是阿瑟。 阿瑟不是一个冲动之人,相反,他很能隐忍。没有将自己置于最有利最划算的位置,他从不轻易出手。 云梓焱那极尽调侃戏虐的话语对他来说其实正中下怀。因为在马特与风狼的战斗中,他从未想过马特会落败,更没有想过马特会以这样极其屈辱和悲惨的方式死去。 今天的决定,是有史以来他做的最错的决定。因为形势已经完全偏离了他预计的方向,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古门金昊来了,而风狼竟是古门的人。 借剑的那名长者他先前并没有多加关注,现在仔细一看,再加上金昊颇为恭敬的态度,他才发现,这个毫不起眼的中年人,没有多年的锤炼,身上不可能有那种沉稳和气度。 能令金昊侧目之人,身份绝不简单。而他对那名年轻男子的示好,更让阿瑟觉得头疼。 一个区区的狼人,竟然牵扯了这么多的势力。 阿瑟的眼神一沉,闪过一抹厉色。如今他是骑虎难下,马特和艾伦,一死一伤,还是他在场的情况下。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对圣光廷的名声和威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若传回圣光廷,他还要为此事负上不小的责任。在他还未坐稳廷主继承人之位时,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允许有丝毫的出错,一有差池,相异的势力会恨不得借此钉死他。 看着坐在一旁的风狼还有若无其事站着那个叫云梓焱的年轻人,阿瑟的心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 “金昊,情况你已经看到。我的两名得力干将,如今一死一伤。若不能让那卑劣的黑暗生物伏诛于此,作为圣光廷第一名圣骑士,我无法向廷主交代,更无法向在我跟前死去的战友交代。他,必须死!”阿瑟的手朝坐在地上喘息的风狼一指,毫不掩饰自己的滔滔杀意,“你若执意要替他拦着,古门与圣光廷的合作便从此终结。愤怒的圣光骑士,我想,会很乐意给古门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威胁。” 看着金昊脸上扬起的怒色,阿瑟的声音低沉,“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个问题,为了这样一只不人不兽的生物与昔日亲密的伙伴决裂,是否值得?我也希望你能设身处地思考一下,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你能否善罢甘休!” 阿瑟的一番话终归让金昊迟疑了。他是古门的执掌者,而古门,则是隶属国家的军事力量。从大局考虑,他不能以小失大,使得古门在所有的异能组织中日渐被动。从个人考虑,作为风狼的上级,让自己的下属任凭别人处置,着实违背了心中所愿。 就在金昊迟疑的瞬间,云梓焱开口了,“风狼只是古门临时收入的外围人员,自己辞了也就跟古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准确来说,风狼是我的人,我的下属,他的事情,理应由我来决定。” 风狼挣扎地爬起身来,站在云梓焱的身后,垂手恭立,“我的生死与古门无关,我追随的是云先生。” 金昊的眼神闪烁不明,而阿瑟却显然轻舒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若我动他,势必就要先解决你?”看向云梓焱,阿瑟的声音冷如霜。 “错了,是要先解决我!”云梓焱还未开口,兰花转身护在他的身前,犹如老母鸡护雏,毫不示弱地与阿瑟对立,“他是我的人,要动他,那得你动得了我再说。” 云梓焱直觉眉心有点发胀,轻轻推了推兰花的肩膀,“丫头,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比较妥当。”顿了顿,云梓焱加了句,“男主外,女主内。” 兰花耸耸肩,轻哼一声,回头,“在我们家,男主饭,女主战。我觉得还是由我来应付比较合适。” 云梓焱顿时无语。 “堂堂一个男人,居然要站在女人的身后寻求庇护,悲哀。”阿瑟的声音传来。 “嘿,一个男人,连个愿意站在他身前的女人也没有,更悲哀。”兰花毫不示弱。 “圣骑士大人,难道你就只会跟女人逞口舌之快么?要动手开打还是要握手言和就爽快利落点,我一概接下。”未等兰花开口,云梓焱一个闪身,站在了兰花的身前,一锤定音。 阿瑟的眼光闪了闪,“很好。” 没有多余的动作,阿瑟的手一挥,铿锵一声,一把重剑稳稳落地,插入地面半尺有余。 “这是属于我圣光廷廷主的圣剑,与圣光权杖,圣光冠并称为我圣光廷三大神器。我的要求很简单。”阿瑟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梓焱,“一个小时内,若你能将它拔出剑鞘,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若是拔不出来,”阿瑟的眼光犹如毒蛇一般盯着风狼,“这只卑劣的东西,就交予我处置。” “一言为定。”没有一丝间隙,话一说完,云梓焱便出声回答。 这一回答,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些神情莫名地盯着他看,除了风狼依旧一脸坚定还有布善的一脸好笑。 兰花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振的神情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云梓焱,你这个乡巴佬,你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你,你这样还不如干脆跟他打一场,指不定他在战斗中旧疾骤犯直接倒地让你捡个大便宜。相信我,这个几率绝对要比你拔出那把剑的几率大!” “怎么?”云梓焱一脸茫然,“这把剑很有名堂?” 啪的一声,兰花拍了一下额头,声音响得让云梓焱都听着有点心疼。 “风狼,你确定你跟对了人?”兰花无奈地心头直泛酸,“云梓焱,你竟然拿风狼的生命这样儿戏,回家我非狠扁你一顿不可。” “兰花小姐,我相信云先生。就算是他拔不出来,我也不后悔,我的命,是他的!”风狼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笑得艰难是因为他身子的乏力,他的眼神,全是信任和坚定,看得兰花心里更加酸涩,更是狠狠瞪了云梓焱一眼。 风狼的话,其实对他的信心也并不是十足的。云梓焱一挑眉,回想起方才兰花的传言。 圣光廷的三大神器,都是加持了无数年来信众的信念之力。庞大的信念之力,让三大神器的发挥出来的力量无与伦比。拥有神器的人,都沐浴过信众之力。信众虔诚的信念之力,构筑了持有者和神器之间的联系。唯有神器的持有者,方能够自如地使用神器。 普通人握住这把剑,意志薄弱者很容易受到其中信念之力的感召而成为圣光廷忠实的拥护者。即便是古武界数一数二的高手想要将剑拔出,也要遭受信念之力的反噬,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兼无聊自找麻烦的举动,真的不如干一架来得爽快舒服。 相较于其他人或幸灾乐祸,或无语摇头,或好奇期待,或像兰花一样垂头丧气,布善此刻心里简直笑开了花。 兵器,竟然甩了把兵器出来,这不白送给师祖糟蹋么? 玩兵器,谁玩得过玩遍天下名器的师祖?拔不出有什么关系,融了不就得了呗,比拔出来还要干净利落。 紫金极炎除了铸造兵器,在此之前还有个绝妙的用途,“给我一柄神兵,我还你一淌铁水。”这广告词,布善随口拈来,都不带琢磨。 在各种各样的眼光投射下,云梓焱缓步走到了圣光剑的跟前,手一握,将之从地面拔出。 左手握着剑身,右手握着剑柄。云梓焱稍稍用力,便能感觉到圣光剑的不同凡响。 蛮力似乎真的无法将剑拔出。 整把圣光剑,充斥着庞大而虔诚的精神力量。云梓焱毫不怀疑,若是普通人拿到这柄剑,绝对有可能直接下跪朝之顶礼膜拜。 云梓焱的左手轻轻抚过剑身。圣光剑在铸造上并不如五大神兵,它的神奇依旧是附着在其之上的这股力量。 云梓焱的打算和布善大同小异。只是布善的考虑欠周,想要融剑,你同样需要破除这股力量对圣光剑的守护。所以云梓焱能做的,是用紫金极炎煅烧这股精神力,使之消融,再将其拔出。 云梓焱左手紧握剑身,这股令他也颇感诧异的庞大力量,想用紫金极炎煅烧,怕也要消耗一些时间。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握着剑柄的右手,噬魂匕受到体内另一股力量紫金极炎的召唤,静静地悬浮在掌心中。 一接触到这股信念之力,噬魂匕竟如猴急的饿汉般鲸吞起来。 众人所看到的,便是云梓焱默不作声地握着圣光剑,神情木然,眼沉如水。 兰花连连叹了好几声,一脸怨念地看着那如今在众人眼里就是故作深沉,白费功夫的云梓焱。 就在众人想当然云梓焱多多少少会将圣光剑在手中把玩那么一个小时然后放弃的时候,令人发懵的一幕发生了。 锵的一声声响,云梓焱抽出了银光闪烁的圣光剑。 第51章 古门 这一刻,全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兰花憨憨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拿错兵器了吧。” 众人的眼神瞬间从云梓焱的身上转到阿瑟的身上。 看着阿瑟面如死灰的神情,众人的心重重一蹦,看向云梓焱的神情无一例外,多了一丝敬畏。 堂堂的圣骑士大人,如何会在这样的时候拿错佩剑,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听了兰花的话,众人却依旧应激性地朝阿瑟望去,可见云梓焱此举,比起拿错佩剑的无稽之谈,简直就宛如天方夜谭般,在众人的认知中属于根本不可能发生。 哐当一声,云梓焱的手一摊,圣光剑落地。 众人的心也在这一声声响中恢复如常。 没有一丝哗然,也没有一声惊呼,几乎所有人深舒一口气,依旧屏气凝神以待。就算是见多识广如向清厉和金昊,脸上依旧因为过度吃惊而留下不自然的痕迹。 云梓焱的拳头缓缓一收,拧紧的骨节发出一阵爆栗声,在静寂的场中显得尤为响亮。 随着拳头的拧紧收缩,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空气一窒,全身的汗毛竖起。就连几名顶尖武者,双瞳也随之一缩。极其危险的威压和制约之力,让所有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聚,眼睛死死地盯着场中的云梓焱。 场中的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云梓焱成为其中不折不扣的引爆点。 一声清亮的笑声随之荡漾开来,云梓焱绷紧的身势一散,双手懒懒下垂,朝阿瑟说了一句:“承让。” 没有半刻的停留和犹豫,云梓焱转身,看向布善,道了一声:“我们回去。” 布善也不管一同过来的金昊,直接走过来扛起了已经晕死过去的风狼。 “走,这就走了?”兰花看着周围一片目光全数集中在他们的方向,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云梓焱,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打架了?你的剑是怎么拔出来的?” 兰花还在喋喋不休,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云梓焱绕了过来,单臂在她屁股上一托,又给直接抱了起来。 “我挑出的银线藤就有劳珍儿送到布宗主那,告辞。”云梓焱不再多话,也无视李珍儿此刻复杂的眼眸,大步往布善已经打开的车门走去。 被这么抱起,兰花的双唇猛地一闭,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干脆圈住云梓焱的脖颈,整个脸蛋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直接让云梓焱将她扛上了车。 路过金昊的身边,云梓焱的脚步自然一顿。 金昊听到了耳边淡淡的传音:“虽然你的出手相救有些多余,但依旧要说一声,多谢!” 金昊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阻拦和动作,深深地看了云梓焱一眼,抿嘴不语,朝向他眼神示意的向清厉微微点了点头。 艾伦半跪着身子,单臂托起了圣光剑。 艾伦的脸色苍白得犹如血气尽干,手臂不断地轻颤,即便他的力量远不如阿瑟,也能敏感地感觉到如今的圣光剑灵气尽失。 颤颤悠悠走到阿瑟的面前,艾伦弯下了身子,呈上了圣光剑。 阿瑟的脸有些扭曲的抽搐。 圣光剑与他的念力相连,方才那信众之力如潮水般退去消失之时,相连的念力也被切断。 眼前的圣光剑,早已没有与他血脉相连的那份默契,早已没有往日信众一见便要顶礼膜拜的那股神圣气息。在艾伦的手上,圣光剑就如同是一柄稍微上乘的兵器,静静地躺在那里,光华覆灭。 阿瑟那因为隐怒而青筋毕露的手在剑身上重重一握,一股巨力让艾伦蹬蹬连退几步,跪倒在地。 阿瑟的头微仰,双眸一闭,身后的豪车车身突然凹陷扭曲。 阿瑟的震怒已经达到顶点。在场多数人都悄悄隐身而退,怕祸及其身。 就在身后偌大的车子已经被阿瑟爆发的力量扭成一团之时,阿瑟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和仇恨,沙哑犹如沙砾相磨:“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如何做到!” 一锤定音。阿瑟的话为这件做了最后最真正的评价。 连圣剑的拥有者圣骑士大人都无法理解并为之震怒的事情,真真正正发生了。那名年轻的男子,拔出了圣光廷以外所有人都拔不出的圣剑,这里面,没有丝毫的取巧或作弊。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阿瑟真正为之震怒的,不是圣光剑被拔出,而是附在圣光剑上的那股无与伦比,庞大的信念之力消失得一干二净。 数百年的历史,有着千千万万无数信众虔诚的念力加持,圣光剑上的圣力,几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即使是他自己,在作战的时候,也仅仅能够凭借自己精神力的强度,借用一小部分圣光剑中的力量来操控。而今天,这股数代圣皇廷主都无法把控的力量,却消失殆尽。 这其中的关键,除了圣光廷的阿瑟和艾伦,余下所有人,便唯有向清厉和金昊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正因为如此,此刻两人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的凝重。 布善的车风驰电掣地开在路上。 云梓焱自从上车后便正襟危坐,双眸紧闭。道路颠簸使得车子摇晃,云梓焱的身躯如那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云梓焱的身上,气息吞吐不稳,时隐时现的磅礴威压,让布善一边开车,一边还要运足功力抵抗,全身上下被冷汗浸湿。 兰花的身子挡在风狼的身前,淡淡的绿芒闪烁,所有的威压气息,一接触道绿芒便自动消融。 “把风狼送回你的住处,好好看护。”闭着双眸的云梓焱声音暗哑,“因为我和雷炎宗的关系,圣光廷可能会对宗派不利,让宗主和长老好好研究对策,近期我不方便再贸然出手。替我给宗主带去一声歉意,我倒是给雷炎宗制造了一单大麻烦。” “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布善好不容易憋出力气说话,“您老的事就是雷炎宗的事,圣光廷算个什么鸟,就算是只大鸟,咱也给它烧光了毛烤干了血。” 云梓焱轻哼了一声:“你也无须粉饰太平,经此一战,圣光廷的底蕴有多深厚我也了解。风狼醒后,你便让他回到狼人族里,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潜力,我相信狼人族会成为雷炎宗最忠诚可靠的伙伴。” “这倒不假,”布善抹了抹汗,“这家伙最后一招”狼王腾现”简直亮瞎了我的眼。据我所知,狼人族近一两百年来,真正王族的血脉已经稀薄得不值一提。不是被圣光廷绞杀,就是被血族欺负。真没想到这只瘦狼,竟然拥有如此浓厚的始祖血脉,一招之下,狼王图腾如此凶悍清晰。这还是刚刚觉醒的阶段,以后修炼狼人族的秘典,进步肯定匪夷所思。” “你是说,风狼以后会成为狼人族的王?”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风狼,带着对云梓焱和布善对话的浓浓疑惑,兰花出声问道。 “王不王这我不敢说,毕竟狼人族最重血统的纯净,风狼他老娘可是咱东华国人。”布善咂咂嘴,“我可以确定的是,咳,风狼以后一定成为狼人族的种狼。狼人族王族血脉的延续就等着他去播种了。” 干笑一声,布善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我所见到的狼人族的娘们,一个个可是身高马大的彪悍玩意,这只瘦狼的身子骨,也不知道支不支撑得住,一个晚上要来那么六七个娘们往他身上压,啧啧啧,”布善摇摇头,叹了一声,“精尽人亡,绝对是精尽人亡的下场!” 晕死中的风狼,竟在布善说出这句话时身子抖了抖,引得原本一心担忧的兰花也不禁轻笑出声。 布善将车开到了兰花的小区门口。 云梓焱和兰花下了车,便匆匆往里走。 兰花察觉到了云梓焱身上极为反复的气息。 云梓焱的脸色沉如水,眼神晦暗不明,在兰花眼里,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兰花没有追问事情的缘由,一脸浅笑,语气轻松地道:“云梓焱,你不用担心圣光廷的报复,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云梓焱的脚步微不可见一顿,眼神一闪。 今日的一切在兰花的眼里肯定是疑点重重,她虽然性格憨厚,却并不蠢笨。从将她扛上车的那一刻,云梓焱便预想到她的追问,她的怀疑,甚至是她的怒火脾气。 可没有,他所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乖乖巧巧地坐在车里,听着他给布善交代事情,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风狼免受他气息的侵蚀。 她陪着他一路走回家,没有质问他的隐瞒,他的秘密,反而笑着跟他说无论面临何种境况,她都会陪着他。 这是聪明敏感到极致的女人,也是爱他至深至切的女人。 唯有真心相爱着的人,才能最完美地去诠释何为信任,何为宽容。 见云梓焱不出声,兰花依旧自顾自地以极为轻松的语气说,“云梓焱,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跟风狼一样,就是一块未经雕刻的璞玉。” 兰花的言语中志得意满,“哼,云梓焱,我这块璞玉已经开始发光了。这些日子我跟着肥姨修炼,本事可是大了不少。肥姨给我一套很了不得的功法,再修炼多些时日,我都有勇气跟金昊打一场。所以云梓焱,你就放心吧,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要是圣光廷敢找你麻烦,我一定要他们好看!”兰花握起了小拳头,一副气哼哼的傲娇模样。 话一讲完,身子再度来不及反应地一轻,云梓焱已经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脸露出了她熟悉的微笑,浅浅暖暖,“我知道你了不起。不过你再了不起,在我身边,你也只是我的女人,比如现在,我想抱着你就能稳稳当当抱着你,容不得你反抗。” 话一说完,兰花的腿便开始使劲蹬起来。 “你就从了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一步一步如同以前一样走着楼梯上去,云梓焱的笑声清朗地响起,惬意而自得。 进了屋,兰花轻巧地跳下,“云梓焱,我去给你沏杯茶,你先坐着好好休息一番,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 可当兰花将茶水端来,看到云梓焱的那一刻,全身却犹如被定住一样僵硬起来。 云梓焱盘腿坐在沙发上成修炼姿势,他的双眸紧闭,嘴角竟溢出一行鲜血。 “云梓焱,你怎么了?圣光廷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兰花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水,快步而上。 嘭的一声,兰花惊呼一声,身子被一股巨力掀翻,狠狠跌落地面。 与此同时,云梓焱张开双眸,一副完全漠然而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向兰花。 第52章 古门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兰花缓缓地站起身子,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慌乱。即使是他们初识的时候,云梓焱也从未用如此陌生而疏离的眼神看着她。 凭着对生命气息的感应,兰花的眼中涌起了浓浓的担忧。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股庞大的能量在云梓焱的体内不受控制地肆虐,而云梓焱的神智,似乎已经开始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和侵蚀。 兰花自然清楚圣光剑赖以成名的庞大念力加持,而让云梓焱发生这种变化的,无疑便是圣光剑上的念力作用。云梓焱此刻的气质,与圣光廷所崇尚的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众生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兰花的心里认定云梓焱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无疑是阿瑟做了手脚。别说是兰花,就算是向清厉和金昊,也断然想不到造成这一切的缘由,是云梓焱将圣光剑上所有的念力都收归己有。 而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云梓焱,猜到了过程,也没有猜到现在这个结果。 拿起圣光剑的那一刻,云梓焱同样没有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噬魂匕竟然能够将圣光剑上的念力一吸而尽。这股庞大的力量入体,云梓焱便察觉到了不妙的地方,所以才会立刻让布善驾车回来。 噬魂匕的阴寒之力和紫金极炎的炙热之力,让云梓焱的身体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场,两股力量曾经处于一种相争相夺的境况。早在云朝的时候,每月总有一天,盘踞在云梓焱体内的两股极端的力量会争斗一番,带给他生不如死的折磨。 来到异世之后,阴差阳错与兰花的水乳交融,兰花体内的那股生息之力,竟隐隐使得两股力量的躁动和交战缓解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里,初逢时交合留下的第一缕生息之力,在云梓焱的体内种下了一颗生息种子,使得两股力量从那时起便饶有默契地维持着一种平衡,泾渭分明。 而更令云梓焱欣喜不已的是,这颗种子虽然极为弱小,却在渐渐地抽丝剥茧,将体内两股力量神奇地包容融合。尽管速度极其缓慢,却意味着有一天他将彻底摆脱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留下的隐患和危机。 可今天,当噬魂匕大量摄入圣光剑上的念力时,这种平衡终于被打破。 随着噬魂匕力量的大涨,阴寒之气的愈演愈烈,与之性质完全相反的紫金极炎也不甘示弱地暴躁起来。 最令云梓焱头疼的是,圣光剑上所含的念力,是无数信众对圣光廷虔诚的信奉和尊敬。没有经过修炼而后将其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这股根深蒂固的信仰之力突然涌入,给云梓焱的精神力,带来了滔天骇浪般的冲击,也最终造成了此刻的他受到这股信仰的牵引和制约。 “云梓焱。” 所有的担心和忧虑化为这熟悉的三个字,兰花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哽咽。 就在兰花声音响起的时候,屋内的热浪一卷一铺,云梓焱身边所有的家具竟全数化为灰烬。云梓焱的双瞳竟渐渐变成浅浅的紫红色。 诡异的双瞳没有让兰花再度惊慌失措,反而轻舒了一口气。云梓焱身上那股陌生的疏离感随着燃起的火焰消失。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恢复了兰花熟悉的温度和神采。 此时的云梓焱,全力地运转雷炎功法,催发着紫金极炎。如果体内的两种力量只能择一存在,云梓焱毫无疑问会选择云家传承下来,自己从小修炼的紫金极炎。 噬魂匕的力量太过诡异莫测,若任其夺得控制权的话,云梓焱无法保证自己能保持灵台清醒,更加无法保证失去了紫金极炎后,自己能够压制操控噬魂匕上那股极为阴冷,负面,杀戮的情绪。 全力催发紫金极炎下,恐怖的热量弥漫整间屋子。尽管为免造成更大的破坏,云梓焱将其努力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但身处其中的兰花,依旧是首当其冲的对象。 体内的异能量几乎本能地运转,兰花的身上浅浅的绿芒闪烁,将其全身笼罩其中。 可当兰花的生息之力散发之时,云梓焱的身子却猛地一震,一股难以克制的渴望开始在体内蔓延。 云梓焱体内那一丝生息之力,在接收到兰花身上传来的气息时,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急切地想要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汹涌咆哮的渴望和渐渐模糊的神智让云梓焱猛地站起身来。 兰花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脖颈一紧,身子一僵,被一股巨力推得急退数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方停下。 回过神来的兰花才发现云梓焱的左手卡住了她的脖颈,他的手劲并不重,却有种叫她心惊胆颤的威压。 此时的云梓焱,双眸红芒闪烁,可他那紊乱的气息,却反而缓和了下来。 “云梓焱,你需要我。”兰花的声音很轻,眼中却透出了一丝欣喜之情。 肌肤相触的这一刻,兰花的脑海却灵光一闪。 云梓焱的身上,极冷与极热的气息交替,这让兰花想起了他们初识的那个晚上。 当晚的她同样讶异与云梓焱身上那股奇怪的气息,现在回想起来,当晚的他对她,除了肉/体上的渴望,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感觉。 就像此刻,他对她明显的渴望一样。 如今的兰花对自己的异能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很快便将这一切全部联想起来。自己的生息之力,似乎能够平缓他躁动的力量。。 话音刚落,云梓焱突然闷哼一声。 热浪一卷而没,下一刻,兰花的脸绯红如血。 他与她,就在这热浪席卷□无寸缕。 两身衣裳,不知道何时从身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下/身,坚如铁,烫如火。 他的手,从她的脖颈处缓缓下移,带着掌心灼人的热度,握住了那一方丰盈。 兰花仰起脸,略带羞涩的笑容,在云梓焱如此危险的气息下,眼中却透着坚定和心甘情愿,声音呢哝,“云梓焱,我能帮到你的事情,你还犹豫什么?” 一句话却让云梓焱那极尽疯狂的双眸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那紧握住丰盈的手轻轻松开,心疼地缓缓抚过她娇嫩得发红的肌肤,逐渐往上,扶住了她的后脑,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又尤为不舍地离开。 他的声音如同嘶喊过的暗哑,“现在可不是时候。等我恢复正常,你想怎么帮我,帮我多少次,我都欣然接受。” 云梓焱的气息越发的粗重,淡淡隐忍的痛意从他的双眸掠过,“你无需担心,我还压制得住。” 噬魂匕的蠢蠢欲动,还有那股未经修炼纳取的念力作祟,他断然不能让兰花贸然帮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噬魂匕会将兰花全身的能量一抽而空,可能造成的隐患他无法估计。 宁可自己以命犯险,也决不能让兰花有丝毫的不妥。 可云梓焱显然没有想过,相爱的人付出总是相互的。你想我,我也想你,你为我,我也为你。 就在云梓焱一个闪神的瞬间,他骤感身子一紧,兰花柔软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他与兰花的身子被几圈柔软的藤叶卷住,紧紧将两人缚在一起。 兰花的身子具有惊人的柔韧性,她的双臂如同水蛇一般挽住了云梓焱的脖颈,细腻修长的双腿如同贴身的藤蔓一样,圈住了他的腰。 兰花的姿势,娴熟地就跟修炼武技一般。她的身子往前一送一沉,便将云梓焱那已然绷紧得如弦上之箭一样的*,全数纳入。 “云梓焱,你别想着找其他女人下火,你是我的!”兰花柔柔的声音带了一声佯装威胁的冷哼,在云梓焱的肩膀上重重啃了一下。 暖如炉,欲如春。 顷刻间的肢体相连让两人的身子都为之一颤。 心旌神摇,连灵魂也为之颤抖不已。 普通的运功疗伤,对云梓焱此刻身上的情况完全不起作用,甚至疗伤者还有可能受到云梓焱体内那股庞大力量的反噬。 兰花的举动,恰恰是最本能最纯粹的方式。阴阳交泰,互生相调,方有盎然生机,衍生自然。 旺盛的生机之力,如同一个莹绿的大茧,将两人包裹其中。 可下一刻,云梓焱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惊色。 兰花的生息之力,如同潮水般向他的体内涌去。兰花显然是蓄力一发,只想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力量传递到他的身上。而他体内那如战场般的现状,对这股外来的力量,无论是贪而不厌的噬魂比,处于下风的紫炎,还是体内那弱小的生息种子,都争先恐后地想将其纳为己有。 几乎转眼间,周围的藤蔓全数消失,兰花的身子如同水草般绵软下来,头往后仰,已然脱力而晕了过去。 云梓焱闪身进了兰花的房门,手一卷,用被单将兰花的身子紧紧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云梓焱披上了兰花从古门取来的古武黑袍,顺势遮掩了自己那依旧蓄势待发的狰狞凶器。 看着躺在床上闭目不醒的兰花,云梓焱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把了把脉,这才把心一放。幸得自己抽身及时,兰花只是乏力晕睡过去,并无大碍。 轻轻地在兰花的额头印上一吻,云梓焱的声音温醇:“傻丫头。” 脸一抬,云梓焱的神色再度冷凝下来,右手对着窗口在虚空一抓,嘭的一声巨响,熊大偌大的身子竟被云梓焱这一抓,毫无反抗地砸了进来。 “此处的动静太大,怕早已惊动了无数人,你且将兰花送到你的老板那里,好好照顾她。” 饶是熊大是强悍的一方人物,此刻的心里也波涛起伏。 在云梓焱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完全不弱于自己老板的恐怖力量。这种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意识的人,除了老板,就唯有眼前之人。 “好!”压下心中的惊诧,熊大还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云梓焱对兰花并无恶意。 感觉到兰花身上灼热的气息,在云梓焱虎视眈眈的眼神下,熊大无奈地在自己的双掌上结成一块薄薄的冰层,将兰花托于其上,不敢触及兰花的身子。 云梓焱闪身来到窗前,顿足,回过头来,朝熊大道:“回去之后,告诉你的老板千万不要招来内力高手为兰花运功疗伤。兰花一醒,便让她自己运转弄玉决的心法。她的弄玉决已经修炼到第三层的巅峰,破而后立,虚而后盈,这层屏障有望突破。” 言罢,不顾熊大张大的熊口,瞪圆的熊眼,云梓焱的身子已经飘然出了窗外,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余音:“让兰花不要担心,过几日我便回来。” “弄玉决。”连番的惊诧,让熊大努力维持的冰层瞬间出现裂缝,“让老板欣喜若狂的弄玉决,是你,你送来的?”即便云梓焱的身影早已消失,熊大依旧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当日老板那复杂的神情他依旧记忆犹新,老板咬牙切齿说出的那句话他也记在心里。 “如果他有意杀我,就算不死,我也非重伤不可。这个世界,能够突破我的精神防御,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我的跟前,不出三人!”当日的肥姨一脸不忿又后怕地说。 熊大蓦地回过神来,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晕死过去的兰花,终于一蹬脚,整个人跃出了窗外,朝远处奔去。 与此同时,燕城某家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盘腿坐在床上的艾塔儿猛地睁开双眸,灰色的雾气氤氲缭绕,“生息之力,是那个女人还活着,亦或是她的后代?” 艾塔儿闪身下了床,十数个灰袍人已经出现在房里。 “大人。”十几人低头躬身。 “生息之力既然已经出现,拥有它的人,就必须落在我们的手里,事不宜迟,走!” 没有任何征兆,转瞬间整个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而在房间里优哉游哉敷着面膜的肥姨也突然直身坐起,喃喃自语,“兰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爆发如此浓郁的生息之力,玛罗族那帮混蛋也在燕城,很可能瞒不过蓄谋已久的有心人。” 没有任何迟疑,肥姨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她的整个人就如同嵌入空间的黑洞里一般,转眼间消失不见,留下一张依旧湿哒哒的面膜。 巨岩潭边,兰花爸的虎目一瞪,看着手中的手机咒骂了一句:“小王八蛋,打个电话回来连句话都不说就嗝屁了。”骂归骂,兰花爸脸色一凛,执起一柄普通的钢刀,整个人隐于一身长袍披风之中,跃身而起,如同展翅的老鹰,向家里的方向奔去。 这个号码只有云梓焱知道,而云梓焱也断然不会闲着无事打这样的骚扰电话。接通了又不出声,兰花爸唯一的想法便是出事了,而且事情似乎还不小。 云梓焱闪身而出的时候确实拨通了兰花爸的电话,本欲将事情简单阐述一番,奈何身上的力量吞吐不定,掌中的手机,竟生生化为铁水,连句话也来不及说。 另一处,疾驰的车里,阿瑟端坐其中,艾伦坐在他的身侧。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特身死,圣光剑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圣力。这件事情若是被廷里对立的势力知晓,肯定会以此大做文章,对大人的地位威胁极大。”艾伦显得心事重重。 阿瑟手一拧:“这件事情,你知我知,马特的死找个理由报上去,至于圣光剑的异状,决不能泄露分毫。” 阿瑟阴沉如水的语气让艾伦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点头应是。 “那个叫云梓焱的,肯定与狼人族有关系。他的手上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神器,转移了圣光剑上的圣力。”阿瑟的身子缓缓后靠,若有所思,“那么庞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阿瑟显然猜对了一半,噬魂匕确实将圣力转移了,只是转移的地方,却是它身处的云梓焱体内。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瑟沉着脸,“圣光剑是我的佩剑,这股念力的波动我非常熟悉。只要转移圣力的神器在他的身上,只要圣力未曾被他汲取吸收,我就能够找到他一探究竟,将消失的圣力夺回来!” “这一次,我要生擒了他,让他生不如死!”阿瑟握紧了拳头。属于圣光廷传承神器的圣光剑在他手中丢失,这意味着登上圣光廷王宝座一事也将出现无法想象的变数。 熊大托着兰花,风驰电骋地朝世外桃源奔去。唯恐被他人发现,熊大走的都是人烟罕至的路径。 身后的追兵,艾塔儿领着的十数人,也以极其可怕的速度穷追不舍。 密林处,艾塔儿右手一抬,十数人驻足而立。 脚踏枯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静谧的黑夜里唯一的动静。 一个全身上下笼罩在红袍里的身影出现在艾塔儿的眼前。 此人的肩上,还耷拉挂着一只纯黑色的大肥猫,绿莹莹的猫眼如同深夜的鬼火一般。 一红一黑一绿,让艾塔儿以及身后的人,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 “大肥猫!”艾塔儿的声音犹如从齿缝间蹦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遇见肥猫没活路。”桀桀而笑,红袍下的肥姨声音显得沙哑低沉,与平时截然不同。 第53章 古门 雌雄莫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和不屑,面对对方严阵以待的豪华阵容,大肥猫显得十分轻松自如。 相对于大肥猫举重若轻的态度,艾塔儿一行显得尤为凝重而狰狞。 数个月前,同样这一身红袍如血,同样这一只黑猫似魔,一人一猫,将整个玛罗族的祭殿搅得天昏地暗。三名圣者,二十名幽冥战士,全部死在同一个人手下。最后还是祭殿三名大长老出关联手,然而结果却竟然不是将其击毙,而仅仅是击退而已。 这些日子里,玛罗族人出动了大量的人手,甚至不惜违反公约进入东华国,就是为了寻找大肥猫的踪迹,将其押回祭殿,由祭司大人亲自处决。 玛罗族有史以来又一次巨大的耻辱,唯有以大肥猫的鲜血,骨沫,肉屑,方能平息玛罗族祭殿的熊熊怒火。 可当看到站在眼前生龙活虎的大肥猫,以艾塔儿为首的十数人,心中首先涌起来的,竟然不是滔天的怨怒,而是无法压制的胆颤心惊。 可怕,危险,莫测。即使他此刻安安分分,普普通通地站在这,那股天生的戾气和威压,却直接烙在你的精神上。若是修为浅薄的人,怕是还未开战,精神便开始崩溃乃至消亡。 艾塔儿冷哼一声,绽开了一抹笑容,“你还是那么自大张狂。” “不该么?”红袍下的人干笑一声,肩上的黑猫随着呲开了牙齿,“上一次也有不少人说我狂,结果,”嘿嘿一笑,“那些人全死光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很乐意把你们全留下来。” “很可惜,世上的事情总是出乎意外。”艾塔儿的美眸紧紧盯着那一身红袍,“上一次祭司大人正在闭关,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凭你,能在祭司大人的眼皮底下安全无恙地逃走?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这是个相当不好的习惯,”艾塔儿抿嘴一顿,“今天祭司大人和长老们虽然没有亲自在场,不过祭司大人为你亲训的一批近卫却全都在这。” “九幽!”艾塔儿一声喝下。 大肥猫的周围同时出现了九个模糊的虚影,虚影渐渐凝实,化为九名身穿灰袍的男子。 “你放心,他们的实力合起来肯定也不会是肥猫大人的对手。”蔻丹指甲轻轻刮过自己的双唇,艾塔儿妖艳一笑,“战到身死,只要能拖延肥猫大人一刻钟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艾塔儿脸一肃:“余下的人,随我追上前面的人。” 话音刚落,大肥猫的身子突然一晃,随即又驻足而立,只是那原本一直略微低垂,被红袍遮住的脸却稍稍往上一抬。 “忘了告诉你,”艾塔儿轻笑出声,“你的空间异能暂时不管用了,九幽的幽闭之术,锁定的正是空间的波动。这可是祭司大人特意为你准备的禁术。至于祭司大人为你准备的其他手段,那就要肥猫大人自己好好体会了。我们走!” 余下的人和艾塔儿的身子几乎同时跃起向深林处。 红袍下的肥姨胖脸一抽,眼中却闪过一抹淡淡的焦虑。 可就在此时,两声惨呼,已经飞跃出去的艾塔儿,身子急速后退站停。 艾塔儿眼露警惕,朝大肥猫处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还有帮手?” 红袍下的肥姨一愣,却不自觉的看向密林深处。 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难听,只是出现的一幕却教人打从心底发寒。 如同从密林深处窜出的一道银光,一柄普通的阔刀出现在众人的眼帘。 刀身平举,粘稠的血液从刀身处缓缓往下滴,落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了滴答滴答并不响亮的声音。 鲜血的来源,却是刀身上此刻两个并排而放的头颅,睁大的双眸依旧维持着临死前的惊诧恐惧,似乎被割下的那一瞬还能看到自己逐渐倒地的躯体。 一个融进黑暗的身体终于逐渐清晰起来。 刀一斜,两个头颅相继落地。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此人身上。一身宽大的长袍遮掩住全身上下,与大肥猫的红袍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的身躯挺拔高大,头却微低,脚步不经意一迈,人又走近了两步。 艾塔儿死死地盯着他的左腿,心里轻舒了一口气。 大肥猫带给玛罗族的是有史以来第二次耻辱,第一次,却是出现在二十几年前。 魔刀杨宗武,手持那柄墨色长刀,闯入了玛罗族的禁地,造成的人员伤亡几乎和大肥猫一般无二。 杀伐决断,血雨腥风。 大祭司出手,将其重伤,就算不死,左腿也必然尽废无疑。 也正因为那一战,大祭司受伤闭关。杨宗武的失踪让杨家与玛罗族势成水火。杨家甚至曾一度不惜任何代价,在除玛罗族所处玛罗国外疯狂格杀玛罗族人。那三年里,是玛罗族最为黑暗低迷的时期。 玛罗族在世人的眼里本就是异端邪教的存在,而杨家又是东华国的顶梁之柱,所以玛罗族和杨家的冲突爆发的结果,就是各国的正道组织联合起来孤立限制玛罗族。 经过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积攒,再一次遭到大肥猫重创的时候,玛罗族终于按捺不住了。 眼前之人,刀法之凌厉乃艾塔儿生平仅见。下意识的,艾塔儿便瞄向了他的左腿。 看到他行走时步伐飘忽,身躯稳正,艾塔儿几乎可以排除此人是杨宗武的可能。而他若不是杨宗武,就至少不会跟玛罗族死磕。 黑袍下笼罩着的,自然是兰花爸。至于他的左腿,虽然并未痊愈恢复,但这几日来,云梓焱每次到巨岩潭都会为其推拿,以丹药为辅,舒筋活络。再加上云梓焱传授其“浮光掠影”的独门轻功,行走之时,只要他有心遮掩,若不仔细观察,基本也察觉不到他那依旧半废的左腿。 对于玛罗族人,他从来都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杀!” “此事是似乎与阁下并无干系,阁下此举,是何用意?”艾塔儿冷冷问道。 兰花爸的长刀一震,刀身的鲜血如水箭一般直射而出。 看着光洁如初的刀身,握着刀柄的手一震,兰花爸干笑一声,“我的刀渴了,”头微抬,看向艾塔儿的方向,“恰好你们的血,够多!” “你!”艾塔儿生生被噎住。说出如此荒唐的理由,此人无疑是要干涉到底。 “那九个人归你,”兰花爸转向大肥猫,“没问题吧?” “啧啧,”大肥猫沙沙笑了起来,“你放心,收拾了这几只蝗虫,你就可以站在一边看戏休息。我生平从未与人合作,今天算给足你面子了,你可要撑着点。” “不劳你费心。”沙哑的声音一落,“收拾了余下这几件垃圾,我自会站在一旁给你掠阵。” 言语中,两人互不相让地调侃了对方。 红与黑,形成此刻夜间最为绚丽凝目的色彩,两股互不示弱的气势,却隐隐有着顶尖异能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几乎话音刚落,兰花爸手中的长刀就破空划出。 而大肥猫怒叱一声,以她为中心,方圆一米的地面开始塌陷。 两声惨呼就在银光隐闪之间传来,毫不起眼的钢刀,再次浸染着夺目的红色。 而那九名灰袍人,不知何时起手中均多了一柄漆黑的镰刀。 随着地面的塌陷,九个人的身躯竟悬浮于地面之上,挥出的镰刀刀芒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大肥猫罩于其中。 艾塔儿手中的两柄短匕连连格挡住兰花爸手中的长刀。普通的钢刀刀刃上坑坑洼洼尽是与短匕硬碰的豁口。 艾塔儿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突如其来的黑袍人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此人的功力绝非泛泛之辈,刀法的霸绝,步法的精妙都让人防不胜防。照此下去,今天晚上别说能够生擒目标,他们一行众人,怕连脱身都成问题。 一狠心,艾塔儿的声音低喝而出,“不要缠斗,撤!”话音一落,她毫不犹豫转身,身子诡异地一阵扭动,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艾塔儿一声令下,九幽的刀式一缓,身子在原地渐渐虚化。 随着身影的虚化,对空间的锁定也减弱。大肥猫阴测测一笑,藏于红袍中的手猛地一并一弯。 空间一阵扭曲,逐渐虚化中的九个身影中的三个,闷哼一声,整个身子从左向右折叠,又从上到下被生生挤压在一起,顷刻间被碾成碎末。 杀戮气息还未散去,密林处又恢复了平静。 兰花爸扭头便走,没有半句寒暄之语。 “兰花在我那。”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兰花爸脚步一顿,“你认错人了!” 本欲赶向兰花住处的兰花爸,又折回了巨岩潭的方向。他听云梓焱说过兰花有位相当不错的师傅。值得起云梓焱这般称赞的人,兰花爸心里一直颇有冲动见上一见。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兰花的师傅,竟是异能界大名鼎鼎的大肥猫。几个月前大肥猫大闹玛罗族的传闻让他心里痛快不已,如今大肥猫又将兰花收归门下,对她诸般维护,其中究竟有何渊源,却让兰花爸也捉摸不透。 兰花既然已经无碍,那就务必要弄清楚云梓焱的去向。这小子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还是离开自家的闺女。以他对云梓焱的了解,这整日里唯恐兰花消失在他眼前的云梓焱,肯定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站于原地的肥姨在红袍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二弟给我的情报,兰花她爸的左腿瘸了,这与当年杨宗武被大祭司的幽冥爪穿透左腿不谋而合。今天跟老娘一样嚣张的家伙,左腿似乎并不残疾。” “靠,跑得忒快,老娘都还没来得及把那一身黑袍给扯下来。”肥姨哼哼唧唧了几声,身子却迅速消失在原地。 肥姨的身影出现在世外桃源那一处最为偏僻的院落时,黑暗中走出了八个形象各异的男男女女,其中便有熊大熊二。 “老板!”八人同时躬身。 肥姨口中的二弟,一个斯文中年男子开门走了出来,“大姐,你跟玛罗族交过手了?我怕事有万一,所以把能够调派的人手都调来了。” “嗯。”肥姨哼了一声,掀开了红袍,露出那一身穿金戴银的璀璨形象,“做得很好,我差点给绊住了,如果不是中途又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你们估计也免不了一场恶斗。” “兰花怎么样了。”肥姨摆摆手,领着众人进了屋。 肥姨急急走了过去,抓起了兰花的手,“这般虚弱。”转向其中一名老者,“老莫,古武不是有运功疗伤之举么?” 那名老者一躬身,“老板,确实有这一说。方才我也想给大小姐输送点内力进去,不过熊大阻止了。” 熊大的脸微微抽搐,将他所见所闻有条有理地说了出来。 整间屋子一片静寂无声,斯文男子托了托鼻梁上的镜片,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不定。 “你是说,云梓焱的手在虚空一抓,就把你从屋外给抓进了屋内?”肥姨沉默了片刻,一反往日呼呼喝喝的模样,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凝重。 “是,毫无反抗之力。”熊大的脸红了红。好歹自己也是杀手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在这么多同僚面前说起这件事情,委实有点难堪。 那个叫莫老的老者吞了吞口水,“老板全力施为,应该也能办到。如果他没有取巧,那他的实力也不会差老板多少。” “不,”肥姨一脸深思的缓缓坐下,“当天与他见面,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底细。如果我的精神力是溪流,那他的精神力就是大海,唯有溪流流进大海,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不知深浅。” 肥姨的话让全场所有人的身子一颤。在他们的眼里,眼前的女人是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超能者。而这样骄傲而尊贵的人,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斯文男子深吸一口气,“大姐,这件事情没有必要纠结,相反,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跟我们一样关心爱护兰花小姐。” 肥姨沉溺在震撼中回不过神来,“这样说来,弄玉决也是他送来的。莫老。” 那莫老苦笑一声,“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老朽的修为浅薄,大小姐的弄玉决修炼到哪一层我摸不清。熊大转告的那句话,老朽也受益匪浅。武途一道,盈虚转换,破立相连。能说出这样的话,能够一眼断定小姐的境界,老朽私以为此人的修为,当以宗师而论。” 肥姨的眼神终于稳定了下来,“兰花今日见到的人,去到的地方,打探清楚立刻上报给我。” “竟然连我都看走眼了。妈的,”肥姨双眸凶光一现,“老娘生生当了一回傻蛋,臭小子那天肯定心里暗暗将老娘嗤笑了数百遍。深更半夜,这家伙跑路了,到底是在躲什么人?不对,以这家伙的修为,见着老娘他都不用躲。” 等到众人散去,唯独留下观察兰花动静的莫老还一个劲地听着这高高在上的老板神神叨叨。 而让肥姨失神了大半天的云梓焱,在不同的地点以同样不屑的眼神,看着圣光廷的来客。 第54章 古门 “云梓焱,你既然把东西都转移走了,我希望你把东西老老实实交出来。”阿瑟看着云梓焱,冷冷出声。 二十来名西方人,整齐统一地穿着银灰色的衬衫西裤,以阿瑟为中心,呈半圆形包围着云梓焱。若不是眼中蕴含着浓浓的戾气,这二十来个身材高大,散发着圣光廷那种孤高冷傲气质的男子站在一起,倒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阿瑟的眼中带着阴测测的戒备之情看着云梓焱。云梓焱身上的气息晦涩莫测,却让阿瑟隐隐有着难以解释的危机感。 眼前的云梓焱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豹,一发绝对不可收拾! 云梓焱的一身古武黑袍穿得十分随意,露出了半个精壮结实的胸膛。头发因为沾上汗水还是深夜的雾气而显得有些潮湿微卷,加上瞳孔那一圈淡淡的紫红色,给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份疏狂不羁的凛然邪气。 阿瑟的话让云梓焱微微一愣,随即心里便澄澈起来。只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猜到那庞大的念力全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阿瑟定然以为自己使了手段,借助外物将圣光剑上的念力收取。 轻笑一声,云梓焱反问了一句:“东西?什么东西?” “哼,”阿瑟冷哼一声,脸色又冷了几分,“云梓焱,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东西你自然心里有数。大丈夫行事,就光明磊落一些。” 云梓焱眉一挑,声音微抬,“光明磊落,阁下竟也好意思在我跟前说上这么四个字?”云梓焱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拔出圣光剑是阁下给我下的赌注,我既然已经将剑拔出,赌局也就到此为止。如今阁下阴魂不散地跟着云某。哼,”云梓焱冷哼一声:“这与赌场中将别人光明磊落赢得的筹码抢回的行为不同样下作?” 微微舒展了身子,云梓焱摇摇头,“圣光廷自诩是光明磊落的地方,没想到从那走出来的却尽是居心叵测的鼠辈一窝。” “放肆!”阿瑟涨红了脸。这件事情若说出去,确实是他圣光廷一方少了气量,失了风度。可圣光剑对圣光廷的意义已经不是区区面子问题就可以弃之不管。 阿瑟咬牙,一字一字从齿间蹦出:“云梓焱,物归原主可换一条生路。你若是继续冥顽不灵,这事情要闹大了,别说你自身难保,就连你的女人,怕也不能幸免。” 话音刚落,空气猛地一凝,云梓焱的脸瞬间冷峻了下来,双瞳淡淡的红芒流转,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揶揄,煞气毕露,“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便同样奉劝阁下一句。若是你们转身即走,我便不再追究,若是依旧不识好歹,今天你们就全给云某留下来!” “狂妄!”阿瑟身边的一名年轻人终于隐忍不住,右拳一挥而上,一团白色的光芒向云梓焱的脸射去。 半眯着眼,云梓焱没有移动分毫。 嘭的一声低响,就在那团白光即将袭上云梓焱面门之时,一个红色的拳头挥舞而至。 一团比方才的白芒还要涨大一倍不止的火球,从来路向那年轻人炸去。 那年轻人蹬蹬后退几步,尽管将火球扫开,但那火焰的附着力惊人,身上的衣裳被点点火星烧灼得化灰破洞,极其狼狈。 随着火球反攻过来,嗖嗖几道身影如风卷落叶,瞬息而至。 云梓焱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而他的身边,却多了四名老少不一的男子,正是雷炎宗以布晓凛为首的蓝长老,布江里和布善。 “先生,一切可好?”依云梓焱的意思,在外人跟前,还是用回了先生二字,若称呼其师祖来,确实太过惊世骇俗。 云梓焱颌首,眼中闪过一抹暖意,“我交代布善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一切安排妥当。”布晓凛沉声道,“直升机已经候命待发,地方我也找好了,上了飞机我再跟先生细说。” 布善回去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还提到了云梓焱交代要确定一处炎脉,晚上用专机接他过去。 布晓凛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跟圣光廷也打了不少次的交道。事情一说,老家伙马上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立刻遣人远远监视圣光廷一行。晚上圣光廷出动了多辆车子,布晓凛不敢怠慢,带着众人赶到兰花家时发现人去楼空,这才循迹追了上来。 阿瑟的脸色微微涨红,“想远走高飞,做梦!” 看向布晓凛,阿瑟的声音威胁之意不减:“布宗主,你若执意维护他到底,我可以向你保证,烈火宗在西部的所有的生意,都将受到圣光廷的钳制。” 身边的艾伦欲言又止,神情却多了几分无奈。 阿瑟长期坐镇圣光廷,极少与各方势力有交集。在他眼里,烈火宗只是古武的后起之秀,论起底蕴名气,与圣光廷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但长期出外勤,与西部的烈火宗打过多次交道的艾伦,却知道眼前这几个老家伙是多么的难缠霸道。 当年烈火宗在西方开拓赌城的时候曾与当地的势力发生过节。圣光廷作为当地人的信仰,替当地的势力出手,禁锢了烈火宗的两名底层弟子并最后处决示威。 对各个门派来说,有冲突有摩擦就有牺牲有伤亡。死掉几个门下弟子,在圣光廷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只要最后双方能够在保证利益的前提下化解恩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门派会为了两名底层弟子对圣光廷大动干戈。 可烈火宗这个门派不仅不长眼,也不长脑。 当年就是布晓凛身边的这两个老头带队,把当地的圣光廷搅得天翻地覆。 疯狂的报复,不要命的拼杀!为了给两名弟子拿回公道,烈火宗与当地的圣光廷开始了轮番的互殴和械斗。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将圣光廷搅得焦头烂额的同时,烈火宗也付出了远远超出两名弟子死亡的代价。 可就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烈火宗的人做起来竟然全无悔意,甚至群情激昂,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 按他们当时放出来的话说,宗派弟子为宗派之事为敌所杀,宗派就算付出十倍于他们生命的代价,也一定要为他们争口气,拿回个彩头! 事情最后以圣光廷退出两方争夺,不再干预结束,谁都清楚这是一种变相的让步和屈服。 而这件事情事情,也让烈火宗声名鹊起,烈火宗弟子的枭猛疯狂闻名于超能界。全宗上下的几乎拧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拳头。 大多超能者自那以后都有一个认知,宁愿跟稍强于自己的超能者拼命,也不要欺负稍弱于自己的烈火宗弟子,要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是一群颠老头领着一群疯子在战斗! 所以当阿瑟说出这番话来时,艾伦就知道糟了。 道上传闻,你可以威胁杨老将军,但万万不要威胁烈火宗主。因为杨老将军是讲文明讲道理的,而布宗主,是一条筋从头通向脚的,谁扯他跟谁急的。 果不其然,阿瑟一说,布晓凛便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小时候脑袋太大钻不出来被钳子给钳坏了吧。奶奶的圣光廷的人越来越不要脸,真以为你家圣光普照,道理都往你家钻去。你爷爷我放个屁都比你家的圣光香一百倍。有种的你就别跑,给老子站直了,老子今个儿就告诉你,烈火宗还就跟你圣光廷死磕到底了!什么混账玩意,跟老子撂狠的。”布晓凛哼哼歪歪,最后还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一副为老不尊的流氓样,烈火宗几人却看得频频点头,要不是云梓焱在这,恐怕都要凑上去骂他娘的几声。 从小就受到最为正统西方教育,自诩为贵族的阿瑟,被布晓凛的撒泼粗口气得浑身发抖。 可随即,阿瑟的双眼一瞪,圣光廷所有人几乎都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绿莹莹鬼火般的光芒闪现,三名身材异常高大壮硕的西方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狼人族。”阿瑟咬牙,盯着云梓焱,“你果然跟这卑劣的种族有关系。圣光剑上的念力,绝对不能落在你的手上!” 来的正是狼人族的高手,而布晓凛等人对于他们的出现似乎也并不惊讶。 风狼回去后便联系了狼人族几名在东华的首领。 面对风狼体内精纯的始祖血脉,几人全身上下的血液一下子几乎因为沸腾过猛而破体而出。 他们没有丝毫拖延地联系了摩西群岛的总部,三位长老闻讯正朝东华赶来。 而当他们听风狼说起体内的血脉是云梓焱赐予的时候,整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关乎始祖血脉,风狼的话自当不会有假。这样一来,整个狼人族的复兴和壮大,几乎就在云梓焱的一念之间。 如今的云梓焱对于狼人族,其重要珍贵的程度,简直不是圣光剑于圣光廷的意义可以比拟。就算此刻这里站的是圣光廷的头把交椅廷王大人,即使豁出性命,狼人族也要保证云梓焱的分毫无伤。 “好!很好!”阿瑟气极而笑,“与狼人族勾结,盗走圣光念力,云梓焱,今天你非死不可!” 话音刚落,便听得云梓焱一声冷哼,长袍无风而动,重重踏前一步。 “不知廉耻!” 意简言赅的声音冷冷响起,随着云梓焱往前大踏一步,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向阿瑟所在的那个半圆席卷而去。 二十几人围成的半圆,除了阿瑟勉强站在原地一脸错愕,余下众人,全部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推着连连后退,等到身子站停的时候,眼睛里的高傲早已消失殆尽,留下的是深深的忌惮之情。 “既然来了,就光明正大点。”一招发出,云梓焱突然侧身,屈指成爪,朝另一个方向抓去。 身形一闪,场中又多了一人,青衫长袍,一脸无可奈何。 “向掌门,怎么是你?”布晓凛抢先开口。 向清厉呐呐笑了一声,“碰巧路过,路过而已。” 晨早在李家药仓里云梓焱的那段以枝代剑,让向清厉就算回到下榻的地方也心痒难耐。 向清厉不动声色地向古门询问了兰花的住处,趁着夜色想与云梓焱切磋一番,没想到一来却碰到了这样的场面,生平第一次生生给人从暗处揪了出来。 “今夜怕是要辜负了掌门的雅兴。”云梓焱的脸色稍缓,“这帮不速之客,不好打发。” 剑客之间自然有剑客的心有灵犀,向清厉的来意云梓焱自是清楚。 向清厉看了布晓凛一眼,笑道:“云先生若有急事,尽管去办便是。这里有向某和布宗主在,自当替先生善后。” 阿瑟的心中从云梓焱方才发出的一招开始,就隐隐有些不妙的情绪。如今听到向清厉这番话,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开始有种无疾而终的预感。 他竟忘了,此刻他是在东华国内。东华国的古武门派之间虽然存有分歧争斗,但各大门派的宗旨规矩,“御外保内”却数代不变。 “掌门的心意,云某怎可让掌门空手遗憾而归。” 云梓焱眼中的杀气一凛,使得圣光廷所有人心中一寒。 “天玄地奥,剑主乾坤。”云梓焱看向向清厉,“青城剑法共九十五式,剑至巅峰,化整为零,合并杀招十九式。以掌门的修为,九十五式早已胸有成竹,但合五为一的杀招,依云某看,掌门最多只掌握了九式便难以为继。” 听着云梓焱的侃侃而谈,阿瑟越发感到进退两难,早先的志在必得,如今却开始分崩瓦解。 而向清厉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看向云梓焱的眼神,也越发的幽深。 “天玄地奥,剑主乾坤。”是刻在天玄剑上的八个字,青城门内,除了他和几位长老,就算是他的儿子向荣向誉也毫不知情。 九十五剑式,是天玄剑完整的剑法,也是门内弟子修习的剑法。但合五为一的十九杀招,才是天玄剑法的真正奥妙,非亲传弟子不可修炼。 “向某斗胆请教云先生,向某的难以为继,事出何因?”向清厉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锵的一声,向清厉腰间的佩剑莫名出鞘,飞至云梓焱的手中。 “如此,掌门便看好了!” “小心!”剑光让阿瑟心中一颤,自然而然便喊出声来。 长剑在云梓焱的手中,凌厉的剑芒逸散而出,剑尖轻悠悠的在夜空中翕动,泛起的森然剑华,让人心神俱震。 云梓焱的步法轻盈飘忽,如同风卷残云,虚实不定。 剑招几乎仅在转瞬之间,没有一声惨呼溢出,地上却俨然多了十具倒地的躯体。 “你!”阿瑟的身子轻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无一例外额头被剑尖穿透而过的手下,所有的言语哽在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声。 可怕,太可怕的剑招,太可怕的人! 别说阿瑟,向清厉,布晓凛无一例外目瞪口呆。 向清厉垂下的双手手指无法抑制地轻颤,“这,这?” 一招之威,连夺十命,还是圣光廷的骑士之位。 十九剑式,他向清厉穷极力气亦无法突破的第十式“燕子翼击柳风步。” 难怪,难怪他突破不了,步法,天玄剑上唯有剑式,却无与之搭配的玄奇步法。 锵的一声剑入鞘,众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无视身后众人的敬畏神色,云梓焱冷冷地盯着阿瑟,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地,“拔剑之后,你我之间本该了无瓜葛,但今夜你心存歹意,执意刁难,那就莫怪我出手无情。今日留你一命,是看在你身后圣光廷的份上,你丢了圣光剑,是你的错。我若杀你,便是得理不饶人。”云梓焱的声音抑扬顿挫,“今日两位掌门在此,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滚!”一声怒吼,如同深林虎啸。 凝力为音,震魂散魄!古武音波一绝,“虎啸镇天”! 早已信心大失的阿瑟和圣光廷众人,听着云梓焱这一吼,身形同时踉跄不稳,肝胆俱裂。 “走!”阿瑟隐怒的声音响起,率领着圣光廷众人离去。 今日之耻,必报! “云先生”向清厉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向掌门,云某便以剑招步法与你交换。云某与圣光廷的矛盾,以阿瑟的性格,势必不但不能缓和反倒会越演越烈。云某若孤身一人倒无所谓,但因此连累了烈火宗却有点于心不忍。青城乃古武泰斗之一,云某希望掌门匡扶同门,施以援手。” 向清厉脸色一肃,“云先生言重了。莫说交换,云先生若能不吝指点,青城剑派当铭记云先生的授艺之恩,青城弟子,也当以师尊之礼相待云先生。” 布晓凛听着两人的交谈,感觉犹如自己心爱之人被别人撬了墙角一样复杂。自己几人赶着过来助阵,结果就逞了几句口舌之威,人还是师祖自己给撵走的。 “师祖,按理说就算你拔出了圣光剑,让阿瑟失了面子,也不至于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呀。”一声师祖,布宗主颇有种拉近距离的示威。 云梓焱苦笑一声,“确实不至于,但我将圣光剑上加持的念力吸得一干二净就是另外一说了。” 噗通一声,蓝长老摔倒在地,抱着布江里的裤腿一脸呆滞地重新爬了起来。 被师祖二字震了心神的向清厉,此刻半张的嘴久久合不上。而那三名一直躬身而立的狼人就更不用提,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都嵌入了肉里。 “念力,师祖你把念力都吸到哪去了?”布晓凛口齿不清地问道。 云梓焱垂眸,右手微微一摊,一股精纯无比的白色光芒若隐若现,灼灼生辉,“自然是在我的体内。所以我才急于寻找一处炎脉,助我将这股念力炼化。” 说话间,轰轰的响鸣声,一架直升机已经飞到了低空处。 “布善跟我走,杨家以武会流沐族之日,我争取回来。”伸手将布善的手臂抓住,云梓焱的脚尖一点,整个人竟轻飘飘随势而上,进入了低飞的直升机。 云梓焱离开好一会,几人还愣愣站在原地。 “宗主,不若回去共饮一杯如何?”向清厉打破沉默。 失魂落魄地,几人一起离开。脑海中轰轰而鸣,完全平静不下来。几大高手,走路竟如同受了重伤一般有些踉跄不稳。 数日后,杨家与流沐家的约战也如期开始。 第55章 古门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杨家与流沐族约战的这一天,天气为即将来到的大战增添了几分讶异浓重的色彩。 墨色的浓云遮住了整片天空,沉沉得仿佛要压下来一般,骤来骤去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不时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杨家的“万将场”同样坐落在深山老林里。能寻到这处地方的人,若非特邀,或是有专人带领,余下能来到的怕也是本事不小,身份特殊的人群。 偌大的广场占地数百亩,东侧更是高高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城堡,西南侧则是几栋风格各异的别墅。 整个广场四周以围墙隔开,相隔一定距离以及大门外都设有岗哨,更有着荷枪实弹的战士负责把守。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可能由于主人早早交代下来,紧闭的电动门在警灯的闪烁中向着两侧缩了进去,敞开迎客。 那些肃立站岗的士兵,对于陆续而来的汽车或特殊人群,没有一位士兵的神色有分毫的改变,每一张年轻的脸庞都犹如铁石浇铸一般,焕发着属于军人该有的气魄和风采。 开进了围墙内,才发现原来里面并不像从外头这样远远望到的轮廓一样萧索空旷。 如果说世外桃源是融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的独具有浓重传统风格的建筑,那么杨家的万将场,则是大气,蓬勃,粗犷。 进入围墙,便能看到无数浓荫蔽日的梧桐树,顺着山势而建的跑马场,地势高低起伏,还有几匹骏马悠闲地踏着蹄子漫步,颇有种大草原的豪迈不羁。 杨家能够在燕京这个东华都城揽下这样一片宝地,并有正规的军队日夜站岗守护,可想而知杨家的势力在东华究竟占据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各式各样的宾客徐徐来到了宏伟城堡的门口,拾着阶梯上去。 大门口两边各站着八名士官。 相较于方才在围墙外的士兵,此刻在城堡外站着的八名战士,同样身着戎装却没有佩枪。 尽管没有佩枪,这八个人,却让人第一眼看到,便心生警惕和寒意。 杀气,血腥,还有眼中那股叫人心惊的淡漠! 唯有杀过人,染过血,经过一次次磨难考验的兵才能给人这样的感觉,对对手的淡漠,甚至是对自己生命的淡漠。他们不是超能者,但经过的每一个超能者,却没有一人会小看这如标枪般站在门口的八名战士。 没有发放任何请帖,更没有查检任何来访的人员。 你想来,你来得了,就可以来。 这是属于杨家的霸道,杨家的底气! 也唯有杨家的人知道,这站着的八名战士,他们的眼睛,实际上就是最好的查探器。他们是属于杨家最为顶尖的情报人员,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和分析力,对情势,对手都有着近乎本能的精确判断。 进入古堡,去过血天堂的人都能发现,这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血天堂角斗场的竞技场。比起血天堂为了搞噱头所营造的血腥,黑暗,恐怖,杨家的竞技场却有着属于古武的擂台特色,大气,古典又有几分肃然。 中心处是三百平方的擂台,除了门口的方向,其他三个方向以拱形的看台环绕住擂台,共有上千个座位。 这是杨家每一年选拔弟子,弟子之间竞技的地方。 三面墙上,苍劲有力的书法分别写着“忠孝义”三个字。 “忠心,孝道,仁义”就是杨家的治家之本。 “百行孝为先。”对着门口的正面墙上刻着“孝”字。孝字前方共有五把座椅,上等的楠木历经数代,椅面扶手被蹭得发亮。这五把座椅,象征着杨家的最高权力巅峰。就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见证了杨家一代代的奋斗相传。 进来的人群自动分成了两拨。属于东华古武派系的人自动走向了义字一方,而外来的超能者,则是在忠字一方入座。 杨家并没有安排座位,但就坐时所有人却都饶有默契。 宗派所属的靠前,以实力划分,而散修独行者则是安安分分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古武这方,坐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几个实力超卓的门派。青城,幻月,雷炎,古门,阔刀,顾家等各派都占据了好些个位置。其他的小门派和散修者也不甚在意,各自寻了位置坐下,倒是显得古武大家,济济一堂。 反观对面东华以外的势力,前方以血天堂,圣光廷,红岛势力集合为主,只是相互之间都隔开了两排位置的距离。后方的佣兵团体或是独行者也都相互之间隔离开来,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显然均怀有戒心。 众人基本坐定之时,外面传来了重重的行进步伐声。 即使是听着声音,就坐的众人脑海中却无一例外有着一副清晰的画面。一支朝气蓬勃,训练有素的队伍正齐步走来。 “立正!敬礼!”响亮有力的声音响起。 嘭的一声,战靴重重一落,唰的一声,整齐归一挥起手臂敬礼带出的风声,都让在里头就坐的人心里一震。即便是修为匪浅的人,仅仅听到这样的声音,也觉得心潮澎湃,战意豪迈。 这就是杨家赖以自傲自豪的“精气神!”一支真正令敌军闻声色变的军旅之伍! 踏步声走来,杨老将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内。 以向清厉为首的众人,立马起身肃立,微微拱手相迎。 在军界政界赫赫有名的老将军,同样是古武界响当当的老前辈,就算是新一代的古武领军人物,在杨老将军的跟前,也当以后辈自居。 以向清厉,布晓凛等人的身份尚且要起身站起,余下的古武众人,自然不敢怠慢,全数神情恭谨,无丝毫不敬不服之色。 对面的其他流派,血天堂的梵卓一脸笑意地首先起身相迎。圣光廷的阿瑟脸色冷峻,却也在梵卓之后站起身来。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却依旧有几个派系依旧坐在座位上,其中便有红岛势力和隐匿了身份的以艾塔儿为首的玛罗族。 “哼”向清厉一声冷哼,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晰响起。 随着向清厉的眼神瞥向依旧坐着的流派,所有古武众人,几乎不约而同便一脸怒色瞪眼扫了过去。 这些颇有修为的武者,凌厉眼神汇聚成流,大有不站起来就要动手驱逐的狠戾。如此洪洪气势,让坐着的人不禁有种被剥皮剔骨的寒意。 陆陆续续地,坐着的人还是站起身来,虽说有种不情不愿的感觉,却依旧算是屈服了。 杨老爷子朗朗的笑声响起,并不在意,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诸位的莅临,让万将场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老爷子一身深灰色的古武长袍,手拄一根檀木手杖,精神矍铄,身躯挺拔,没有丝毫年迈长者的虚弱不堪。 老爷子身后的人,让在场众人也是身躯一凛,为之侧目。 两个身着军装,有着上将军衔的中年男子,分别站在他的两侧。 刀面如割,虎步龙行,自有一种身居高位的叱咤气势。 两人的旁边,各站着一名和杨老爷子一样身着古武长袍的中年男子。细心看去,这四人容貌气质均有相似的地方。 杨老爷子唯有一名独子,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六子。 这六个孙儿便是杨宗文,杨宗武,杨宗龙,杨宗虎,杨宗豹,杨宗犬,以兵法《六韬》中的文、武、龙、虎、豹、犬六卷命名。 除了已经战死的杨宗犬还有失踪了的杨宗武,余下四人,今日竟全数现身。 四人的身后,共有七名年轻人,五男两女,兰花和杨翩舞俨然就在其中。 这七人,除了杨老爷子认下的曾孙女兰花,其他便都是根正苗红的杨家第四代接班人。 将门一家尽出虎子,身为女娃的杨翩舞便尽得杨家上下的宠爱。由于她在武学上面的天赋,更使得杨翩舞成为杨老将军的心头肉,就连五位兄长,也远远不如她在家族中几乎有求必应的受宠地位。。 这样的阵容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神色便同时凝重起来,流沐一族更是心中剧震。 流沐一族的挑战对杨家来说,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今日杨家几乎倾巢而出,就连一直身处政军两界,与古武甚少交集的杨宗文,杨宗龙也身着军服出现了。 由此看来,流沐族三番两次对杨翩舞的绑架劫掳,已经引起杨家上下一致的震怒。 今日的竞技,就要看流沐族是选择隐忍下来还是继续嚣张。换句话说,你流沐族万一赢了,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杨家的两名上将在今天出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威胁。 若是私了的结果让杨家不满,小舞的事情我杨家就跟你公事公办!你红岛的人在我东华境内随意杀人掳人,军警一方完全可以把你们抓起来办了。你若是反抗,哼,可以,事情就给你闹大了办。今日古武界这么多高手在这,军方要是请援一下,相信不只古门出手,那些以后还要跟杨家打交道的人,也不会吝啬卖杨家一个面子。 “嘿,一会要是那帮红岛垃圾不老实,出手的时候一个个可都给老子往死里整,不要留手。”布宗主低低一声邪笑,“杨老将军不止是古武泰斗,还是云先生未来的亲家。嘿嘿,兰花姑娘高兴,云先生就高兴,云先生一高兴,咱们。”用手肘捅了一下旁边的布江里,布宗主笑得一脸淫/荡猥琐,“咱们就算死了也值了。” 布宗主说完还不忘转头看了看向清厉,“向掌门,你说我说的可在理?” 向清厉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只是明显放在膝上的手指却弯曲了起来,显然也颇为意动。 “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家伙。”幻月宫幽雾宫主眼神轻飘飘一瞄,笑得千娇百媚。 布宗主却干笑一声,“过奖,过奖了。老头子就是蛮打蛮干,比不上宫主袖里乾坤,四两拨千斤,巧力无边。” 幽雾啐了一声,却传言给自己的女儿宝露,“宝露,这老家伙口中的云先生是谁?这死老头怎么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跟被十个大姑娘联手马杀鸡了一样*。还有,向清厉是怎么回事,好像也是认得这个所谓的云先生,你娘难道错过了什么江湖大事不成?” 宝露看了看脸色木然的金昊,轻叹一声,传言回答:“这云先生,名叫云梓焱,原来跟着兰花做了古门的外围人员,可是最近却有蛛丝马迹表明此人绝不简单。当日在李家仓库,将圣光剑拔出的人就是他。哎,”宝露继续说:“我早该知道,那天在兰花家里,他一招就把我撂出窗外。奶奶的,这家伙藏得可真深。”宝露恨恨一哼。 幽雾宫主漂亮的手指敲了敲扶手,“看来我也得找个机会跟这个云先生认识认识。布晓凛这老家伙,整个古武界最藏不住心思的人就是他了。没得到大好处,这家伙怎么可能这样一幅猴急屁颠颠的模样。向清厉也是老狐狸了,连他都感兴趣的人,嘿嘿,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幽雾宫主果不愧是心思细腻之人,在她心里,云梓焱的身份和实力绝对不低。只不过今天竞技结束之后,幽雾宫主才知道,她还是远远低估了。 进入堡内,兰花就随着其他五位兄长从侧边走向前方,唯有杨翩舞跟在杨家几个大佬的身后,从擂台旁边宽敞的通道走向首位。 似乎听到了布晓凛的话,杨老爷子微微抬头,朝布晓凛友好一笑。 而此刻流沐一族的人,却脸色阴沉,戒备之色渐浓。 “小姐?今日无论输赢,都不讨好。”流沐春隔壁的女子朝她传言道。 “不讨好又有什么关系。不要忘记,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折辱杨家,就像当年杨宗武带给我们的屈辱一样。”流沐春那头笠遮住的脸一阵扭曲,“只要我赢了,那就证明,杨宗武之下的新一代传人,他杨家不如我红岛流沐!” 身侧的女子嗯了一声,“小姐一定会赢,吧!”这句话到结尾,竟然顿了顿,多了一丝迟疑。 头笠下的流沐春微微抬头,“以前或者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但经过前两日艾塔儿小姐的秘术激发,我有九成的把握。” 流沐春顿了顿,“而且你不要忘了,除了我,还有佺大人,佺大人当年被杨宗武打败之后,整整闭关十年,精研刀道,如今已是红岛当之无愧的第一刀客。除了佺大人,”流沐春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忌惮,“还有作腾大人。” 身边的女子听到这个名字,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缩在人群里的一个矮小的黑衣人。 待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作腾大人的面貌在她的脑海里却一片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清清楚楚看到的人转眼即忘,不是女子健忘,而是受到一种极为可怕修为的影响。 作腾大人,皇室神殿的第一人,跟玛罗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红岛没有人见过他真正出手,但红岛权力阶层的核心分子却知道,当年圣光廷廷王想在红岛大肆传教遭遇反对。廷王盛怒之下向皇室施威,最后却是这位作腾大人出手,使得事情最后落幕。孰胜孰输没人知晓,但最起码的认知便是,作腾大人有抗衡廷王的力量。 杨老爷子在首位上站定,面向众人,“今日是杨家与红岛流沐的约战,老夫没想到竟有这么多高手趁兴而来。老夫将这次武斗设在杨家的万将场,就是想要诸位知道,尤其是红岛的客人知道。” 杨老爷子顿了顿,眼神一凝,看向红岛众人的方向,“我东华人,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既是武斗,那就堂堂正正地做个比较。若是此后还有那些有辱武者气节的宵小行径,”杨老爷子的声音多了一分狠厉坚决,“就别怪我杨家不客气。若是觉得我杨家是怕事之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杨老爷子的身子缓缓坐下,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我杨家数代从军,唯有战死的将,没有偷生的兵!” 唯有战死的将,没有偷生的兵! 这句话老爷子说的时候音量不高,缅怀与感慨多于壮烈和雄壮。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东华武者,甚至是对方的大部分超能者,尽皆全身一凛,肃然起敬。而杨老爷子身后身侧的杨家人,闪动的薄薄泪光却让双眼神采灼灼,意气风发! “小舞。”杨老爷子轻轻叫了一声。 “祖爷爷。”杨翩舞站出身来。 “好好打,输赢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打出我杨家的气势,打出古武的武魂来!” 杨翩舞重重地应了一声,眼中焕发着强烈的战意,一杆长枪在手,身子一个轻巧的起跃,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朝站在对面的流沐春一拱手。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场原本该是普通的武斗,竟会一波三折,波澜壮阔起来。 第56章 古门 站在场中的杨翩舞,一身白色紧身练功服,长长的卷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白皙的皮肤有两团淡淡的红晕,黑白分明的双眸充斥着将门弟子的坚定和自信。 她手中的长枪,通体精钢淬银而成,枪尖薄如芦叶,银光湛湛。此枪正是杨家的三大名枪之一“离伤枪”。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每一个战士离开故土,离开最为亲近的父母,爱人,儿女,朋友,奔赴前线,流血不流泪,纵然身死亦无愧无悔。他们心中始终坚守的就是这样一种慷慨赴死的豪迈,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他日永久的团聚。笑着醉饮,不诉离别衷肠。所有离别的悲伤和思念,都化为这枪尖之上的滔滔怒火,刺入敌心。 站在场中的杨翩舞,英姿飒爽却依旧保留着小女儿娇美的神态,当真叫场中无数年轻男子倾慕不已,其中自有顾家的顾明翰。不少古武前辈更是频频点头,观其势便知其实,杨家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请!”杨翩舞的声音清脆。 场中的流沐春,依旧一身红岛特有的袍服,背负着长刀,木履,竹笠,竹笠垂下的薄纱遮住了流沐春的脸。 流沐春缓缓地脱下木履,赤脚踏在地面上。她的脚趾洁白如玉,不染蔻丹,反倒多了几分天然之美。一般来说,拥有这样一双如此漂亮精致的小脚,女人的气质和相貌定然也是不俗的。 似乎为了印证大家的想法,流沐春缓缓地揭下了自己的竹笠。 这一揭下,虽不至于大家都倒吸一口气,但很明显,气氛有了一种淡淡的诡异变化,就连杨翩舞那握着长枪的手,也微微一颤。 眼前的女子,从她脖颈上莹白如玉的肌肤,脸上秀气的五官,不难看出她绝好的相貌底子。但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流沐春,脸上的肌肤暗淡发黑,更是坑坑洼洼极不平整。一道狰狞可怖的直线刀痕,一直从眼角延伸到嘴角。 “看到我这张脸了吗?你觉得怎样,杨小姐?”流沐春的声线细得尖锐,“同为世家弟子,我们自幼修炼,砸在我们身上的好东西自是少不了。这小小的后遗症,也算不了什么。” 这句话听得各个世家弟子的心一阵抽搐。身为大门派,大宗族的弟子,从小练功的环境,底蕴,投入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 就像李家,身为医圣之家,文重于武。但这么多年来,李家却硬生生挤上了古武排得上号的世家,究其原因,便是丹药起到的效果。有大量的上等丹药为辅,加上长辈的指点呵护,世家弟子的武学进境自然不同凡响。 但所谓过犹不及,拔苗助长,凡药更是三分毒,过量地使用有助于修炼内力的药物,虽然能够获得短时间功力突飞猛涨,但药性若疏通不及,任其积压沉淀,给身子的伤害却是一辈子也难以消弭的。绝对是目光短浅,为一时之利的做法。 所以很多世家弟子,即便是用药力催发,用药也颇为谨慎小心,更有着师门长辈不遗余力的运功推拿,化解药性,使其能够更好地被吸收,不至于滞留体内。 而流沐春方才阴测测的话语,很明显揭示了一个真相,她如今的容貌正是各种药性积压体内不得纾解,百药成毒所造成的。 “我脸上这道疤痕,”流沐春的眼神就如同最为阴冷的毒蛇,“却是我自己划上去的。” 无视众人眼中的惊诧和疑虑,流沐春盯着杨翩舞,自顾自地说:“刻上了这道刀痕,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狂蜂浪蝶,再没有男人愿意多看我一眼。反正容颜已毁,毁得再彻底又有什么区别。而我从此也可以专心致志地精研武道。东华有句古话叫不成功,便成仁。我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就是为了替流沐家一雪前耻。” 看着这充满狰狞怒意的女子侃侃而谈,脸颊的阵阵扭曲让人打从心底发寒发冷。 流沐春轻笑一声,手腕向后,握住刀柄,随着呲呲的声音,将长刀缓缓抽出。 刀尖斜向地面之时猛地一顿,握着刀柄的手传递而下的力气竟让刀身为之一颤,发出一声鸣音。 “此刀,名为雪耻!” “当年的杨宗武,用一丈之戒尺,打遍我流沐一族上下无敌手。”流沐春的双目圆瞪,“这种奇耻大辱,流沐一族没齿难忘。” 当年的杨宗武,转战红岛之后,打遍了红岛各武馆,最后红岛的刀宗圣地流沐族在千呼万唤之下,代表红岛最顶尖的刀宗武者,向杨宗武发起了挑战。 原本应该是万众瞩目,堪称巅峰的刀法决战,却远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精彩,或者应该说,没有红岛武者想象中的激荡不已,绝妙纷呈。 杨宗武竟然弃刀用尺。按杨宗武的话说,此次对决,他大有可能会使出他最为自信强悍的一招,刀剑无情,只是武道印证,不至于以命相搏,所以以尺代刀。 可杨宗武这看起来一厢好意的做法,在流沐一族看来,却是极大地侮辱和羞耻。杨宗武此言所含的顾忌,显然是断言了流沐武者的必败无疑。 若是事情并不如杨宗武所言那样,而是流沐一族胜了,那杨宗武的话便是极大的笑话,笑话他的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可残酷的事实是,拿着戒尺的杨宗武胜了,胜得干脆利落,堂而皇之。 而更令流沐一族无法接受的是,杨宗武所谓的那式最强的刀法,并不是在比武的过程中使出,而是在获胜之后才使出以表示对对手的尊敬。 身为红岛刀宗巅峰的流沐族,竟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不入流的派系。 而最令流沐一族咬牙切齿的是,在东华史上,所谓戒尺,向来是师长教训孩童晚辈之物,这简直就是辱上加辱。杨宗武行事向来大大咧咧,他的无心之举在别人的眼中,却俨然是有意为之,居心叵测。 看着眼前那容颜不再的流沐春,听着她那痛诉般叫人心寒心酸的话语,面对这样一个同为妙龄的女子,杨翩舞的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恻隐之心,连握着长枪的手都微微一松。 这样一个微不可见的动作,却使在场所有老辈武者和两名上将长辈眉头微微一蹙。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蓦地传来。 “你们流沐一族,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站在老爷子身后的兰花,竟在这个时候向前走出了半步,看着场中的两人,声音平稳而从容,“你是家族的牺牲品,你的遭遇固然值得可怜,可这何尝不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滥用辅药,毁己容颜。你觉得这是破釜沉舟的选择,可在我眼里,你们流沐一族,这二十多年,是越活越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再次证明了你流沐一族的鼠目寸光,只能沦为武道末流的事实。” “你!”流沐春心口涌起的一股怒气终于撕裂了她方才一直营造的冷静和阴狠,在气势上,也再次与方才减弱的杨翩舞持平。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花的身上。不管认不认得兰花的人,此刻都为之一怔。 看到杨老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插口而腾起怒气,反倒眼神温和,兰花心中一定,心中的话也不遮不拦,潺潺说出。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前辈当年以尺当刀的举动,一番好意反倒被当成狼心狗肺。”兰花冷哼一声,“试想当日若是杨前辈不敌,面对他的可是就是刀下亡魂的下场还有后来者无尽的嗤笑不屑。面对败战之将,杨前辈却依旧将自己最强的武学使出,以供习刀者感悟,这样的胸襟,你流沐一家怎的就视若无睹?” 原本怯生生站在杨老爷子身后的兰花,此刻越发的自信坦然。杨宗武的事情,早在她来之前就听杨家的同辈们讲述了无数遍。对这样一个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杨家前辈,兰花的心中唯有敬仰和尊重。 “武无止境,吾辈当孜孜以求,秉性修行。杨前辈个性张扬率真,直来直往,方才能够成就武道巅峰。你们流沐一族可曾听过,东华也有一句古话,海纳百川,有容则大。容人既要容人之短,更要善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若是你们有那宽宏大度,虚怀若谷,也不至于总行那龌龊无耻之事,更将自家后辈逼到今日这般可悲可怜的模样,早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兰花的声音一顿,“小舞,你可要打出你家六叔的气概来,不能弱了他的赫赫威名!” 杨翩舞的身子一震,气势再度攀升,回头朝兰花甜甜一笑,“我知道,谢谢!”转向流沐春,杨翩舞的双眸灼灼,“我会使出全力,以表示对你所有付出的尊重!” 强敌当前,若是气势弱了一分,攻势便减了三分。若是你生出恻隐之心,交战便处处留手。而面对像毒蛇一般的流沐春,你若是没有必胜的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势头,这一战定是受到无尽的掣肘,最终也必定以惨败收场。 流沐春开场的言行举动,无疑是针对了杨翩舞女孩心性的攻心之战。在场的老一辈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出这内里乾坤,可碍于身份,又有谁能冒然开口。而兰心蕙质的兰花,这番慷慨之词,无疑化解了杨翩舞的这场危机,甚至将杨翩舞的信念推至巅峰,更是重重挫败了流沐春一贯坚定的道理和信念。 金昊的眼中异彩连连,短短的时间,兰花的成长成熟让他刮目相看。 而梵卓,亦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兰花,手指敲着扶手,轻轻地给兰花传了一句话,“丫头,你的大道理倒是不少,嘴上功夫这么了得,不知道床上功夫,嘿嘿,”话没讲完,就收到兰花狠狠的一记眼刀。 与杨家较好的不少门派长辈,自然不认识兰花。这个算不上美艳的女孩,如一株顽强坚韧的壁崖幽兰般,让人过目不忘。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幽雾宫主,也再度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向自家的女儿发问:“闺女,杨家的第四代中,我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有趣的女娃?” “她是我在古门的好姐妹,杨兰花。她救了小舞一次,被杨老爷子赏识,收为干曾孙女。”宝露说得一脸自豪,“话说老妈子,你说巧不巧,兰花正好是你今个儿感兴趣的那位云梓焱想要死缠烂打的女人。” 幽雾宫主还未答话,就听到身边的布宗主又开始唠叨:“啧啧啧,云先生挑中的女人就是不一般,瞧这响当当的风度,这雄赳赳的口才,这娇滴滴的声音,这喜滋滋的气色,这水当当的容颜,这,” 布宗主还没说完,就听到幽雾啐了一声,“老家伙,难怪当年你自诩风流倜傥最淫/荡,这夸女人的本事,比你那三脚猫的点火功夫要上乘得多了。“ 两人拌嘴的时候,场中的气氛已经凝重了起来。 被兰花的一番话说得面色惨白的流沐春,终于忍不住,挥刀而上,抢先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交手就已经过了十数招。 杨家枪法共一百零八式,挑,拨,刺,卷,扫,劈,划等姿势在杨翩舞使来,早已娴熟无比,稍微欠缺的却是由于功力不足而生出的力道不够。 长枪是最适合群斗的兵器,此刻在杨翩舞的手中,使得是虎虎生威,颇有种麓战沙场的豪迈不羁,惹得场中的年轻人连连叫好! 而流沐春手中的长刀,同样叫人不可小觑。流沐春的招式,完全秉承了流沐族的刀法宗旨,注重的是速度,发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并不防守。这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确实能让对手感到头皮发麻。 杨翩舞的长枪使得大气,豪迈,流沐春的刀用得刁钻,狠戾。 场中的杨翩舞一声娇叱,长枪往后一收,倒着抡起,整个人蹬蹬蹬三步一跃而起。整杆长枪从上往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朝流沐春劈刺而去。 “一马当先乾坤破”,这一招,本就是马上对敌的必杀之招。杨翩舞的姿势,无疑犹如从马背跃起,刺入敌营之中的气势冲天而起,让在座的杨家人长辈,都毫不吝啬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蹬蹬,流沐春连退数步,最后竟然用刀支住地面,整个人跪坐了下去,嘴角处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 而与此同时,杨翩舞同样拄枪而立,脸色苍白了几分。当日被流沐族袭杀的旧患并未痊愈,自己毫无保留的倾力而出,暗伤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杨翩舞的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此战到目前为止,较之流沐春,她更胜一筹。 “好!”老爷子在座位上轻喝一声,眼中却露出了对自己这个最疼爱的曾孙女的一丝担忧和心疼。 就在众人以为此战终于告一段落之时,流沐春眼中露出一丝狠绝的神色。噗的一声,流沐春的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只是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流沐春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逆转。 原本粗糙不平的脸涨红一片,隐隐看出血珠渗出,她的双眸布满血丝,整颗眼珠凸出,可怖至极。一股与流沐春功力相异的力量在她的身上流转,身体的皮肤鼓起又落下。 “引气入体秘法。”几乎所有有眼见地的高手,双瞳都猛地一缩。 这种秘术,是将别人的功力引入体内,用秘法将其压缩。但这样的秘法过于霸道毒辣,不仅被抽取功力的人命悬一线,而将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蓄于体内的一方,一旦将这股功力引爆的话,战后势必会走火入魔,成为废人一个。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流沐春挥起了手中的长刀,“喝”,长刀在空中划出一个犹如弯月般的弧度,刀气凌厉,向杨翩舞的脖颈飞去。 此时的杨翩舞,因为暗伤的影响,已经有些难以为继的乏力。 看着如闪电般的刀气,杨翩舞一咬牙,身子一晃,长枪再一次刺出。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却失去了方才的平稳有力,多了一些悲壮的无奈。 杨家数位长辈不约而同猛地站起身来。老爷子更是怒拍扶手,喝了一声:“尔敢!” 身后的数位杨家第四代年轻人,身子同时猛扑而上。 哧的一声声响,流沐春的刀气没有如期地挨上杨翩舞。 场中出现了一抹淡绿身影兰花手中的藤蔓,一边卷住了杨翩舞的身子,拖到了后方安全的位置,一边与席卷而来的刀气相撞,半截藤蔓落在地面,而流沐春的刀气也在擂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可见刀气之凌厉,绝对可以将杨翩舞的身子一分为二。 兰花站在场中,朝流沐春怒目而视。 第57章 古门 杨翩舞的身子被兰花的藤蔓卷往后一扯,本是力竭的她连续后退几步,才被冲上来想要护住她的几位哥哥扶住。 杨翩舞的眼神渐渐萎靡了下来,扯出一抹苦笑,低声地说了一句:“我让大家失望了。” “傻瓜,你做得很好。”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抚了抚杨翩舞的脑袋,一脸宠溺地安慰道。 “哥,把兰花叫回来,流沐春已经疯了。跟一个疯子打交道,太危险了。”杨翩舞担忧地看着场中的兰花,轻声说。 这一番变故让场中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兰花的身上。躲在人群里的艾塔儿,身子猛地一挺,眼睛死死地盯着兰花,更确切地说,是兰花手中的藤蔓。而她的呼吸,也随着急促了起来。 “怎么?车轮战?”流沐春冷哼一声。 “哼。”兰花的脸一片寂冷,“车轮战,你配吗?”此时的兰花,往日的小心翼翼似乎完全从她身上消失,一股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傲气和清冷彰显无遗。 杨翩舞的杨家枪,舞出了那种跃马飞奔,驰骋沙场的豪迈和气魄。兰花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杨翩舞的这一战,竟让她的心情无法抑制的沸腾起来。 以前的兰花,就像是一只规规矩矩啃着红萝卜,小心翼翼四处张望的小白兔,可今日的兰花,在杨家这股无法形容的凝聚力,这种烈火如歌的氛围影响下,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恨不得能够像杨翩舞一样为杨家舞起沙场的碧血丹心,气贯如虹。 此时此刻的兰花,在熟悉她的人眼里,俨然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若非引气入体,利用别人的毕生的功力为嫁衣裳。”兰花瞥向流沐春,眼中尽是不屑,“你以为,就凭你,还能在小舞的一枪之下跪着爬起来?” 兰花冷哼了一声,“你流沐族可真狠得了心下血本。牺牲两位高手的修为甚至性命,为的就是以如此低劣的手段赢得与我杨家的这场对决。焚林而猎竭泽而渔,一个小小的流沐族,消耗得起吗?” 不得不说兰花这番话,连消带打,将整个流沐族的决定和做法贬得体无完肤。 可流沐春却哑口无言,甚至于整个流沐族此刻在座位上的所有人都阴沉着一张脸。 兰花的话,正正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牺牲了家族一个难得高手的功力。打从心底,他们一直抱有侥幸,杨翩舞当日受袭留下的暗伤对功力的折损,能使得流沐春避免使用这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招。可结果,杨翩舞果不愧是杨家最器重的后辈,即便是女儿之身,其枭猛善战,依旧让流沐春付出了他们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损失像流沐春这样杰出的后代,对流沐家族来说,确实是一件极其遗憾和无奈的事情。一个家族的繁荣和传承,最怕的不是人丁凋零,而是青黄不接。只要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后辈,肯定能够引领家族走上另一个登天之峰。 所有的不甘不愿让流沐春怒极而笑,“我流沐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又是谁?今日流沐与杨家一战,又与你何干?”说到最后,已然是怒叱出声。 眼前这一身浅绿套装的女人,每一次针对杨翩舞的行动,都有她横插一手。今日之战,若非她出言提醒杨翩舞,适时恢复了杨翩舞的士气和斗志,她流沐春又怎会行这破釜沉舟的一步棋。 不知道何时起兰花原本手中的两道藤蔓已经被丢弃在一边,成为两根毫不起眼的枯枝。 兰花的手中,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根长约一米五,拇指粗的银绿色的长藤。长藤似乎从她的右手腕的衣袖内就延伸出来,末端如同一条进攻性和灵性十足的银蛇,在空中诡异地屈伸吞吐。 兰花那凹凸有致的身躯站得笔直,与流沐春争锋相对,声音清冽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自信,一字一顿,“我就是杨家人。只要与杨家有关,不管你还有多少没有使出的伎俩,我杨兰花一一接下!” 兰花此言,无疑是将今日流沐族对杨家的挑战,全数押注在自己的身上。 “祖爷爷!”站在一侧的杨翩舞和几位兄长一脸愕然,不约而同便望向杨老将军,希望他出言喝止。 可端坐在首位的五位杨家主事者,尤以杨老爷子最甚,几个人的身子均不由一颤,情绪莫名地看着站在他们跟前那身材并不高大的兰花。 兰花的身影,似乎在不经意间便与他们心中一直以来最痛惜的那个不屈不挠的男人重叠起来。 一样的豪气干云,一样的雷厉风行,一样的,骨子里流淌着杨家人那百折不屈的勇气和血性!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老将军的身上,唯有兰花,一脸倔强,扎根似的站在台上,那挺直的后背,似乎在宣告着即使老将军不同意,她亦要一战到底的坚持。 杨翩舞与流沐春交手时一直端着身子坐在座位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杨老爷子,竟然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场中的兰花,老爷子的声音温和有力,“兰花是我的曾孙女,她的选择,就是杨家的选择。她说的话,就是老头子我想说的话!” 掷地有声! 杨老爷子缓缓坐下的时候,身边穿着军装的男子才压低着声音说:“若是上了战场,我相信,这丫头肯定比咱杨家年轻一代的任何一人都要混得好!小舞有着一股锐气,但这丫头面对敌人时,流露出来的却是不折不扣的杀气。我一直以为咱家的小舞就够优秀,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看起来,是更胜一筹哪。老爷子果然眼光毒辣。” 穿着古袍的另一人传言道:“有些人天生就具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的天赋和气质。”轻叹一声,“就像六弟,这丫头,让我想起六弟了。若是六弟还在,当年顺顺利利结婚生子,他的孩子也应该有这般大小了吧。” 这段感慨,让杨家的余下四名主事人眼露复杂和缅怀的情绪,如果宗武还在,此刻的他又该是怎样一番霸道到叫人又敬又恨的模样。 杨宗武,这个至情至圣的男人,是杨家上下心中永远的遗憾。 不得不说,杨老爷子让一个外人来替杨家出战,着实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若不是杨家无人堪此一战,那就是兰花在杨老将军的心中,占据了相当不弱的位置。而照此情形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 横空出世的兰花,就在杨老将军的一番话后才算正式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梵卓翘着二郎腿,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如母狮般彪悍的兰花,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喃喃道了一句:“这死丫头,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绵羊皮的母狼,难怪当日的耳光扇得那个叫辣!” 梵卓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也没有遮遮掩掩,不远处的阿瑟听罢,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是那个混蛋云梓焱的女人,而她和血族梵卓,似乎也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阿瑟此刻心中犹疑不定的是如果血族和狼人族存异求同,联合起来针对圣光廷,以云梓焱和梵卓的破坏力,圣光廷要面对的,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没错,绝对比当初大肥猫的破坏力还要可怕! 同在梵卓这一方座位的艾塔儿,眼中的厉芒一闪而过。艾塔儿双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交叉在一起。拥有生息之力的女子,在他们的印象中,一直是包容,温和而又羞涩。 可当他们一直寻找的女人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艾塔儿的心中竟第一次隐隐闪过一丝不安。这个女子有着不弱于她的强势,聪慧甚至于狠辣。而最为诡异的是,她身上的生息之力,似乎有了某些叫人惊叹的变化。或者以后他们真正要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大肥猫的反击和抵抗。 在同一方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肥胖男子,绿豆大的小眼睛同样盯着兰花看。这是乔装了的肥姨。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个泼辣师奶的模样,唯有手腕处那条狗链大小的金链子闪烁的淡淡金芒才显露了肥姨原本的喜好。 肥姨的心,随着兰花的话,兰花的反应起伏不定。她一直希望能够将兰花保护在她的羽翼下,让她平安,快乐,随心地生活,就像兰花母亲一直追求渴望的那样。可今天的兰花,让她看到了兰花无与伦比的坚韧,和与她母亲截然不同的气质。 兰花就像是一株她手中所持的藤蔓,平时总是安安静静衬托着周围的风景,可当你有一天定眼望去,想要察觉她的存在时才发现,目之所及,铺天盖地的风景全都是她,层层叠叠,卷卷屡屡缠绕的全都是她的盎然绿意。 就连肥姨也说不清楚,她的心中,究竟是喜,还是忧。 相对于这一方人群的复杂心思,古武一方的态度可就统一多了。 所谓武风彪悍,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娃能够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求战心如此之烈,简直对极了古武人的胃口。就连顾明翰,黄陌,白羡阳等曾经接触过兰花又对其不屑一顾的人,也纷纷脸色大变。 向来最不妥兰花的阴月悄悄向金昊望去,却见座位上的金昊眼神隐晦莫名。对于金昊来说,以前他最担心的是兰花的身份不及他尊贵,以前他看中的就是兰花的简单纯朴。可今天兰花的表现,不仅没有浇灭他对她的那份心火,渴望反而越来越烈。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兰花的身上结合得如此自然和谐,一个牵动你的怜惜又勾动你去征服的女子,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向清厉向掌门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的兰花,向掌门突然想起了当日在李家时兰花那憨憨傻傻的表现和话语。以向掌门的眼力,自然能够看清不管是哪种表现和反应,都是兰花的真情流露。他之前还一直疑惑云梓焱与兰花的搭配有些莫名其妙。如今看来,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公婆,外表无害,藏得全是祸害人的本事。 “有意思,这丫头太有意思了,若不是杨老将军抢了个先,我都想把这丫头收为关门弟子。”幽雾宫主翘着好看的手指,一脸笑意地说。 “切!”幽雾宫主的话立马换来布宗主很是不屑的一声轻哼,布宗主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得了吧,你的道行,还浅了点。”开什么玩笑,云先生的夫人给你做弟子,反过来还差不多。 幽雾宫主还没来得及和布宗主呛上,场中的交战已经开始。 对于流沐春来说,时间拖得越长越对她不利。方才她不出手,就是因为兰花明面上并不是杨家的人,就算费了力气对付她,她若输了,杨家也可以推脱她不能代表杨家出战。可老爷子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在她的心里,早就恨不得将碍眼的兰花除之而后快。 流沐春的长刀以较之方才更快的速度劈向兰花的时候,兰花身上浓郁的绿芒一闪而没,气势节节攀升,手中的银绿长藤,毫不示弱地如同迅不可及的毒蛇一探而出。 “不可能!”古武一席,几乎所有人都为之色变,“她的功力,怎的瞬间变得如此可怕?” 方才站着的兰花,功力深浅,大致与杨翩舞相仿,甚至还要弱上一分。可此时的兰花,那一招之威,其蕴含功力的深厚,简直叫人咂舌。 唯有场中角落里的肥姨才知悉这一切,全是由她亲自创造的奇迹。兰花身上异能量的转变,使得这一刻的兰花,不再是异能者,而是不折不扣的古武修炼者。 杨家座上的老爷子眼神有些担忧,轻声传言,“这丫头会不会是同样使出了什么秘法催生功力。若是如此,那便是大大不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可就罪过了。” 摒下心中对杨老爷子话语中那股维护之情的感慨,身穿古袍的杨宗虎传言道:“老爷子是关心则乱。我倒觉得不像。但凡使用秘法,总会出现精神上的波动甚至像流沐春这样的癫狂错乱。兰花的眼神清明,动作稳健,我倒觉得这丫头,藏得够深,让我们连连吃惊。” 老爷子微微颌首,眼神也多了几分放心。 场中银绿色的鞭影重重,兰花的攻势猛烈地叫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红岛武技,向来以罔顾性命的疯狂进攻著称,尤以流沐刀宗为最。可场中的情景,却令所有人熟悉武技的古武众人大跌眼镜。 即便是方才杨翩舞以杨家枪法与流沐春对峙,亦是攻守交替,中规中矩。 此刻的流沐春明显功力大增,却竟然被兰花压着打! 长藤本该是大范围的防守外带寻找间隙灵活的进攻,可兰花手中的长藤,藤影重重,如同蜂拥出洞的无数银蛇,毒辣刁钻的角度和凌厉叫人触目惊心,竟将兵中之王的长刀压制得死死的。 流沐春在兰花的攻势下险象环生,捉襟见肘。兰花那密不透风的长藤攻势,犹如将她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大刀阔斧,以枭猛著称的刀法根本无法淋漓尽致的施展开来。 可当长刀偶尔劈斩在兰花的长藤上时,竟也无法像方才一样将长藤斩断。两兵相接,发出的却是铿锵的鸣金之声。 兰花手中的长藤,同样出自于肥姨的智囊团的精良制作。银绿色的长藤是由极为稀少特殊的金属丝线和坚韧无比的藤丝编制而成,可谓是韧不可断,坚不可摧。 如若云梓焱此刻在这,便会发现,兰花的弄玉决招式,或许不如他娘亲向桃花一样施展得娴熟无比,兰花手中的长藤也或许没有当初他父亲送与娘亲那柄由金蚕丝和玄铁做成的兵器珍贵,但对于武者来说,他们更清楚一个道理:适合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武者经常说兵器若能如臂使,那已是难以达到的境界。场中的兰花,兵器在她的手中,却如同弹动自己的手指一般自如。手指于手臂,其灵动与细微,远胜一筹。 若说杨翩舞给予大家的是杨家子弟那种风度翩翩,心怀宽广又不失小女儿心软的印象,那此刻站在场中,果断将杨翩舞救下又对流沐春冷嘲热讽的兰花,给人的感觉,却有种杨家军骨子里流淌的百战百胜,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狠辣和果敢。 “不可能!”向来优雅慵懒的幽雾宫主猛地站起身来。 幽雾身边的宝露,同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的兰花。 “宝露,你传授过兰花功夫?”幽雾宫主声音微颤,已然忘记了用传音之术,惹得身边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沉默了半晌,宝露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和自嘲,“老妈子,你觉得可能么?” 宝露没有再说下去,但幽雾的心却如明镜般清晰。她之所以如此吃惊,那是因为兰花使出的是弄玉决的招式,即是幻月宫传承下来的九黎鞭上的武功绝学。她问了宝露那句话后便呆愣住了,即便宝露没有回答,幽雾也看到了兰花接下来的招式,是连她自己尽全力亦无法参透,更遑论修炼有成的招式。 场中的流沐春一声尖啸,手中的长刀突然收回,发疯似地在头顶舞出一道道的凌厉无比的刀气,刀气纵横,将流沐春的整个人笼罩在内,想要借此刀气组成的漩涡绞断兰花的进攻,迫使她防守,从而使自己能够化守为攻。 杨家座上的几位手指微微拧紧,他们自然知道这应该是流沐春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只要兰花露出丝毫的破绽,流沐春的刀气将会毫不犹豫地将兰花整个人生生绞成碎片。 场中与兰花同龄的年轻高手,脸色渐凝,设身处地一想,若是自己处在兰花的位置,怕也只能避其锋芒,暂退半招,只是失了先机,很可能战局会发生转变,丧失了原本的优势地位。 可身处其中的兰花,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她从来就没想过退让防守,压根就没想过! 她非但没有防守,更是反其道而行之! 你强,我更强!你横,我更横!你放手一搏,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兰花手中的银藤,随着她手腕急速的转动,一圈一圈的藤影夹带着呼啸之声,形成了一个锥形的龙卷风似的钻头。 “给我破!”兰花娇脆的声音一叱。 这样一往无前的拼劲,这样舍我其谁的魄力,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就连潇洒如梵卓,淡漠如阿瑟,平静如肥姨,此刻竟不约而同均直起了身子。 藤影组成的巨大钻头,生生钻入了漫天的刀芒之中。 以点破面,如此巧妙的破敌之招,让古武阵营里,叫好声连连响起。 就连老成稳重的杨宗虎亦忍不住大喝出声,“这丫头,太叫人意外了。” 一声惨呼,带着一股血箭,随着漫天刀气的消散,场中的一幕让所有人彻底安静了下来。 兰花扎起的头发披散开来,一缕短发从颊边散下。 她的银藤,穿透了流沐春的左肩,末端依旧如有生命的蛇头一样摆动。 流沐春全身褴褛,气息紊乱不堪。 兰花的眼一沉,银腾的末端突然一个回转,竟向流沐春的心口处探去。 此时此刻的兰花,骨子里的那股狠劲迸发开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换了别人兰花或许会生恻隐之心,但对于这样一个对杨家满腔恨意,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给杨家人制造祸端的流沐春,兰花绝不手软! 可就在此时,流沐族内那个一直沉默低头的黑衣人佺大人,动了。 鬼魅般的身子闪到了台上,挽住了流沐春的腰部。 一股强大的劲力朝兰花席卷而来,就在兰花踉跄后退的那一刻。佺大人握住了流沐春手中的刀,轻巧地一划,一股凶厉无比的刀气横斩向兰花。 “你敢!”老爷子猛地一拍扶手,身边的杨宗虎,杨宗豹已经晃身而上。 幽雾宫主和金昊几乎同时动身。 可就在这眨眼间,几人的身子却突地一驻。 冲向兰花的刀气如同撞上了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戛然而止,消失无踪。 一个彪悍的声音传来,“谁敢伤我的女儿,死!” 杨家首位上余下的三人如同弹簧一样,应激性地站了起来,眼中尽是激动,希冀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 第58章 古门 声音犹如闷雷般响起,场中再度寂静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站在兰花身前的那名高大男子的身上。 一袭粗麻黑衣,黑白相间的发剪短了好些,有些凌乱,却乱得如同他的气质一般狂妄而恣意。刮掉了胡茬子后的兰花爸,面容俊秀却又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 “好家伙!”站起身来的向清厉深吸一口气,感慨低语:“杨宗武,你总算回来了!”向清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言语中却蕴含着一股深深的惺惺相惜之情。 此刻一片寂静的场中,对于这个凭众人的功力依旧能够始料不及杀出的男人,有心人都竖着耳朵,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唯恐漏了一丝一毫关于这个男人身份的言语,甚至神色。 所以即使向清厉以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出了这句话,依旧落入了在场不少人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场中哗然。包括熟悉当年杨宗武的人,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却又恍然大悟的神色。 二十五年前杨家最惊采绝艳的人物,二十五年前古武世界中最霸道张狂的男子! 如果说杨家偌大的家业是由无数块图案堆砌的完整拼图,那么杨宗武,无疑是除了杨老将军之外最为中心,称得上为点睛之笔的那一块拼图。 杨家能够叱咤军界,称雄古武,无疑是两方势力相辅相成的结果。传承至今,杨家一直稳占第一大世家的超然地位,其根本,便是它在军政界世代成功的经营,更重要的是杨家在古武一脉中代代人才辈出,不乏天资卓越的领军人物。 若杨家仅凭在军政界的地位,也当不得东华第一世家的称号。没有这股超脱凡俗的武力保驾护航,杨家便如一只失去利齿和锐爪的狮子,体积再庞大,力量再强横,也远远不能给其他猛兽绝对的掣肘和威慑。 由此可见,杨宗武,杨家继杨老爷子之后最为惊采绝艳的武学怪才,对杨家来说,意义何其重大深远! 可以说,杨宗武是杨家盘踞古武龙头下一个百年的希望,更是杨家延续世家荣光不可替代的顶梁柱。没有杨宗武这柄横扫古武界的霸绝狂刀,杨老爷子百年之后,杨家只能渐渐沦为古武末流,甚至在军政界的大佬地位亦有可能被其他世家势力取而代之。 唯有超然的力量,方能保证一个世家超然的权力和地位!杨宗武的失踪,对杨家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和打击! 正因为如此,强势如杨家,在流沐族三番两次的挑衅时,杨老爷子一反常态地保持着相对隐忍保守的态度。失去了杨宗武,杨家新的一辈未能完全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此时的杨家,已经经不起太大的动荡和变化。若是杨宗武还在的话,流沐族如此举措,怕是杨宗武刀之所至,流沐族血染成河;若是杨宗武还在的话,流沐族这样的跳梁小丑,又岂有资格和胆量在杨家面前不知轻重地蹦跶? 这所有的憋屈和隐忍,在黑袍男子出现的这一刻,已然不复存在! 杨宗武,他回来了! 不管是曾经见过杨宗武的人,亦或是仅于传说中听说过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袭黑衣,他站在那,如同一柄经世久远,久经风霜的名刀,沉如水,坚如铁,内敛如同鼎中之火,晦暗不明,但一旦爆裂,带来的却绝对是焚尽天地的灭世之威!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杨家一干人此时此刻的神情动作,已使得一切真相昭然若揭! 杨家人,无一例外,就在兰花爸出现的那一刻,神情剧变。 这一张面孔,尽管只是瞬间一瞥便转身背对这他们,尽管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沉凝,却与每一个杨家人脑海中镌刻的那张面孔瞬间重叠。 相较于杨家年轻人眼中那闪耀的光彩,兴奋和崇敬,主座上几人的神色却又复杂了几分。 杨老爷子抓着扶手的双手指节突出,由于过分用力,手指已然嵌入原本平滑的扶手而犹然未知。 老爷子的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好几下,蓦地连着大喝三声:“好!好!好!”老爷子的腰板一挺,原本略显萧索的身子仿若顷刻间高大挺拔了几分, 随着杨老爷子的三声大喝,杨家后辈子弟眼中神采灼灼,整个杨家的精,气,神,似乎就仅仅因为一人的来到而瞬间拔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老爷子的三声大喝,终于点燃了全场的情绪。 “真的是杨宗武!” “魔刀杨宗武回来了,这次有好戏看了!” 场中不乏细细的感叹声,众人看着流沐一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戏谑和同情。 宝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幽雾宫主,心中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幽雾宫主,哪还有往日那副慵懒却又精明的模样。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美眸,略泛晶莹,闪烁着的却是如少女见到梦中情人才会露出的痴迷和惊喜。 宝露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幽雾宫主来说,不折不扣就是一个借以延续后代的工具。只是宝露从来未对幽雾宫主产生任何不满和埋怨。相反,对于自己的母亲,宝露充满了敬意和崇拜。在她的眼里,强势,聪明,位高权重如她的母亲幽雾宫主,自当不愿让爱情和婚姻成为她的弱点和牵绊,正因为如此,以前她眼中的幽雾宫主,向来视男人为她的绊脚石,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直到这会,宝露才知道,古武界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幽雾宫主不是不会爱,而是爱得太深太深。 看到自黑衣男人出现后幽雾宫主那从未出现在人前的属于女人思慕情怀的眼神,宝露联想到了幽雾时时带在身上的一只小小的竹编蚱蜢。这连小孩子都嫌弃的玩意儿,却让幽雾宫主时时爱不释手,贴身收藏,而看着它时眼神中那种回忆的温柔,更让宝露每每看到都啧啧称奇。就连幻月宫奉为至宝的九黎鞭,似乎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现在想来,如果眼前的男人曾经赋予这只竹编蚱蜢不同寻常的意义,那幽雾宫主对这小玩意儿近乎偏执的喜爱也似乎解释得通了。 幽雾怔怔地看着场中的人,口中却喃喃自语:“原来是他的女儿,难怪如此出类拔萃,叫人惊叹,当真叫人越看越喜欢。” 宝露撇撇嘴,听着幽雾那溢于言表,绝不吝啬的赞美,再想到平日里每次见到这个霸道的娘亲都要挨批的情景。宝露深深叹了一声,果真是爱屋及乌,都是爹的女儿,这待遇的差距也太大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相较于杨家如今拼命压抑住的亢奋和激荡,座上属于流沐一族的人却无一例外绷紧了身子,脸露惊惶之色。就连那一直蜷缩在流沐族群里矮小的黑衣人作腾大人,浑浊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身子也不自觉的微微挺起。 艾塔儿的眼中涌出一股冰寒的阴狠,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兰花爸。眼前的杨宗武,似乎比二十几年前大闹玛罗族的时候更让人头疼。更为棘手的是,拥有生息之力的女子,个性中那股包容的温和,纯净没有变化,却多了一份叫人心悸的刚强和不屈。 若说在场的人中还有人一脸懵懂的话,那就是如今怔怔看着父亲的兰花。 此时的父亲,哪还有往日那种颓废和萧索,哪还有往日那种一蹶不振的消极和萎靡,哪还是山村里那个半驼着背,一言不发地给别人修葺屋子的庸俗老男人?兰花睁大的眼睛猛地眨了几下,这种一出现便将整个古武世界的诸多高手震慑住的狂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兰花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两个父亲的形象在她的脑袋瓜子里面不停地转动,交叉,重叠,甚至于对刚才自己的一战,也产生了一种如梦如幻般不真实的感觉,直到一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站在兰花身边的杨翩舞,夸张地用手掌掩着嘴又猛地放开,雀跃的双眸闪烁着惊喜的光彩,低呼了一声,“是六叔,六叔回来了!真的是六叔回来了!六叔,六叔看起来好像比我小时候在照片里看到的还要霸气!”惊呼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女孩的双眸甚至已经莹润。看到这个自小便从长辈口中无数次听到的传奇人物,看到他如一座巍峨大山般站在杨家战线的最前沿,那挺拔的脊梁,如同他身侧的长刀一样,有种折不断,斩不弯的刚烈和枭猛。 “六叔!”杨翩舞突如其来的低喊让兰花猛地回过神来。兰花不自觉地将头转向杨翩舞。 四目对望,杨翩舞再度捂住了嘴巴,随即声音便带了些许颤抖,漂亮的手指头颤颤悠悠地指着兰花,眼睛从兰花的身上转到兰花爸的身上又马上回来,“你爸,我六叔,那兰花,你不就是,不就是,” 杨翩舞的话还没讲完,便看到杨宗武猛地转过身子。 杨宗武那原本充满杀意的锐利眼睛,骤然间柔和温暖了下来。他松开刀柄,刀尖未曾没入地面却诡异地直立于地面之上,不曾倾斜半分。杨宗武很快抬头,眼睛扫过主座上的几人,又很快巡过一遍他们身后的杨家子弟。 从来如古井般的眼神泛起了强烈抑制的波澜,杨宗武猛地弯腰,屈腿,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膝盖用力过猛的撞击,竟让地面出现了些许的龟裂。杨宗武朝着杨老爷子的方向,郑而重之地伏地,过了半晌方才直起身子,声音铿锵有力:“不肖儿孙见过家主和诸位领事。”声音有力之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他未经杨家最终的允许便将雷炎刀带走,等同于叛家而逃,如今回来,亦是戴罪之身,就连称呼,也多了几分谨慎和疏离。 杨宗武生疏的口吻让主座上的几位兄弟蓦地怔了怔,很快便回过神来。一想通其中的关键,几人不约而同便朝杨老爷子的方向看去,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忧心忡忡。 杨老爷子有些不满地努努嘴,低哼一声,随即便道:“臭小子,离家久了便连自家的兄弟也认不得了么?亏得咱杨家后辈子弟,虽说自小未曾得你这个六叔的教导还时时念叨着你。哼,老夫看来,你怕是连老夫对你的教诲也忘了。”杨老爷子顿了顿,声音浑厚,铿锵有力,“骨肉相系,血浓于水!” 老爷子的话让原本一脸不自然的几兄弟阴霾的脸瞬间眉飞色舞。 低着头的杨宗武全身微微颤抖,猛地抬起头来,“不孝孙儿杨宗武见过爷爷和诸位兄长。”虎目带着隐隐泪光。 “好!好!”杨宗虎情不自禁地搓着手,连喝了两声。 最为斯文的杨宗文身子微微斜了斜,跟身边几欲手舞足蹈的杨宗虎道:“二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那珍藏了几十年的佳酿是不是也当拿出来庆贺庆贺。” 平时藏着掖着不许自家兄弟沾上半点酒星子,就连面对老爷子的索要也一脸哀怨的杨宗虎大手一挥,干脆利落:“那是自然,只要六弟回来了,别说要我拿出那几坛酒,就算是我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 杨宗武的身子一震,拳头渐渐拧紧,衣衫下胸膛起伏。想到多年来自己心灰意冷,如行尸走肉的生活,想到当初女儿面对自己时的怯懦和担心,想到杨家人对自己那割舍不断的思念和疼爱,杨宗武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恶,埋怨自己的自私。 从今日起,他当为杨家,为女儿而活着,好好活着,只要他在,就决不允许他在乎的人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场中没有人出声打断杨家的这一幕,杨宗武的横空出世,让场中不同势力,不同阵营的人都开始重新盘算计较起来。雷炎刀,那立于杨宗武的身边,触目可及的雷炎刀,似乎也不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垂垂老矣的猛虎,其爪下猎物,即便积威犹存,依旧会让人生起觊觎之心。若是一头正值壮年又极其凶狠霸道的猛虎,就算他把猎物推到你的跟前,你也当立刻退避开去。 没有人,会傻到在杨宗武的眼前去夺走他的长刀,因为没有人,有此把握。二十五年前的杨宗武已然叫人闻声色变,二十五年后的杨宗武,即使跪在那里,依旧是高傲的王者风范,而且,更让人摸不著他的深浅。强如向清厉,梵卓,阿瑟等人,看着杨宗武的眼神也晦涩不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所有内行的武者都能感应到杨宗武身上那叫人心悸的气息。 场中一静,随即便听到杨老爷子略带惊怒的声音:“你这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老爷子冷哼一声,颇为不甘不愿地道:“堂堂杨家,竟然沦落到要两个小女娃出手的份上,真是丢尽了我这张老脸。回来就回来了,你也好意思再跪在这里矫情。” 老爷子的脸色一暖,看向兰花,开怀呵呵大笑,“我说我怎么第一次看着这丫头就这么和眼缘,果然是我杨家的宝贝曾孙女。你爸这不长进的臭小子,能养出这么水灵又聪慧的丫头,总算是做了一件将功补过的事情。”老爷子朝兰花直招手,“小兰花,过来,到祖爷爷身边来。” 依旧半愣着的兰花被杨翩舞半推着,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看着他一脸温和的笑意,有点魂不守舍地走到了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大掌一拉,直接让兰花坐在了他宽敞的座椅上。老人家的声音很低,多了浓浓的怜爱,“小丫头,这么多年,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回家就好,回家就好。能等到你们回来,百年之后,我老头子也能含笑闭目了。” 杨家上下多少年,唯有兰花一人,未曾有多少功勋名望,便得此殊荣,坐在了帅位之上。 兰花坐在了主帅位上,杨家所有人都骤然一怔,随即便露出释然的微笑。 这固然是杨老爷子对兰花的疼爱,而更多的人,却从中看到不同寻常的深意。 像杨家这样的大家族,向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即便老爷子再激动难当,也有很多其他的方式来表达。 杨老爷子看似无意的举动,恰恰包含深意。可以说,老爷子的这一举动,几乎等同于宣告兰花将会是杨家自他之后第三代的主事人,兰花迟早将堂而皇之,四平八稳地端坐在这个位置上。 即使兰花只是老爷子方才认下的亲曾孙女,却没有人质疑老爷子的这个选择。从兰花方才在比武中展露的超强天赋和聪颖大气,从兰花身后那个叱咤古武界的爹,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兰花对于杨家的价值和重要性。甚至于不少势力已经开始琢磨此事过后要如何找机会接近这颗冉冉升起的耀眼之星。尤其兰花还在成婚的适龄年龄,若是能与之成就好事,随着杨宗武回来之后杨家地位的稳若泰山,抱得美人归的势力自当也水涨船高。 当初和杨翩舞一同到古门的黄陌,白羡阳,阴月等人的长辈已经忍不住向他们打听当初接触兰花时了解到的大小事宜。几人此刻脸上的神色都颇为尴尬,毕竟当初他们可是连正眼也未瞧上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 阴月的神情尤其阴翳,当初她认为如蝼蚁般可以任意践踏的女人,后来讨好杨翩舞靠上了杨家这棵大树,如今登峰造极的权力对于她来说也是唾手可得。从此古武第一权贵子弟,非兰花莫属。 金昊那近乎炽烈的眼神刺痛了阴月的心。想到兰花那个不值一文的男友云梓焱,阴月冷冷一笑。如今两个人的身份是云泥之别,当初老爷子对云梓焱多加赏识那是因为兰花毕竟不是真正的杨家人。现在兰花是杨家重点培养扶植的红人,杨家上下,怎么可能任由她选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份低下的男子。如此一来,倔强如兰花,很可能会因为此事与杨家闹翻,甚至失去第三代继承人的身份犹未可知。 思及此,阴月忍不住便小声地与周围几个长辈说起云梓焱与兰花的事情,听得不少人连连摇头。几乎所有人都抱与阴月相同的想法。撇开那个什么云梓焱的身份不说,一个半点功夫不会的普通男子,想要亲近兰花,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杨家其他的反对声音,单单一代魔刀杨宗武的心高气傲,不把他的腿打折了就算便宜他了。 若是杨宗武知晓此刻这些人心里九曲十八弯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往地面砸个洞把自己的脑袋给埋了。若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被打折腿的人,恰恰是他这个老丈人。 又有谁能想象得到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能令一代魔刀杨宗武汗颜羞愧甘拜下风甚至自降身份学武。而想象不到却不代表这样的事情他们今日不能亲眼目睹。 看着兰花坐在老爷子的身边,杨宗武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渐渐凝重狠戾起来。 老爷子的意思,全家人的默认,兰花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他就有必有将以后有可能给女儿带来烦扰的威胁不遗余力地清除干净。 转过身子,看着那神情阴恻,眼带疯狂的佺大人,杨宗武的声音仿若是从牙缝里蹦出:“流沐一族在场之人,若是尽数自绝于此,我杨宗武,便当此事已了,不再追究红岛余下族人。”顿了顿,“言尽于此。” 杨宗武的话音一落,流沐一族所有人身子都不禁轻颤一下,连那作腾大人的身子也微微弓起,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 全场再度动容! 在场之人,几乎略一沉吟,便不由自主地慨叹起杨宗武那掩藏在宽宏大量之下的霸道和蛮横。 杨宗武这番话,完全就是将流沐一族上下逼上了绝路。因为杨宗武深知,在场流沐一族的精英,怎会乖乖束手就擒,更甭提自绝于此。这番话时便将他的打算表露无遗,在杨宗武的眼里,流沐一族已经与灭族和死亡划上了等号。 一劳永逸,斩草除根,这就是魔刀杨宗武狠戾和嗜血的作派,又或者,转个念头想,杨宗武此人不至于如此杀性成狂,此举,怕也是为自己的女儿铺平后路而已。 相较于其他人的动容,杨家的后辈几乎个个闪烁着星星,一脸狂热和崇拜。杨老爷子性子烈却内敛,其他几位叔伯,又有哪个及得上这位六叔力拔山河的霸气冲天。 杨家的利刃,果然是杨家的利刃。难怪当初面对族内几位长老的微词,老爷子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将他们所有的不满堵于口中。 “雷炎刀之所以霸绝天下,那是因为拿着刀的人,是我最器重的孙儿杨宗武。你们拿着刀,不照样让他给抢了去么?在你们的手里,雷炎刀只是一把稍微锐利的刀,但在我孙儿的手里,即便不是雷炎刀,那刀亦是成魔附灵的刀!孰轻孰重,你们若分不清,那就是鼠目寸光,俗庸之流!” 老爷子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杨家等到的不仅仅是与雷炎刀契合无比杨宗武,还有雷炎刀的铸造者,来自于雷炎山脉的后人。 “荒唐,可笑!”佺大人和依旧尚有知觉的流沐春眼睛瞬间被仇恨占满,“杨宗武,你简直欺人太甚!” 因为剧烈的愤怒,佺大人的胸膛不断起伏。他缓缓地抽出了背于身后的长刀。 长刀入手的沁凉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佺大人狰狞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佺大人手中的长刀一现,场中再度响起一番低呼。 佺大人手中的长刀比雷炎刀又长了几分,刀身刻有许多如符咒般的黑色纹路。佺大人的手用力一震,场中之人仿若听到了凄厉的冤魂啼哭之声,叫人心惊胆颤。 向清厉皱了皱眉头,“竟然是红岛皇室供奉数代的弑鬼刀。” 若说雷炎刀是东华古武传说中的第一名刀,那弑鬼刀便是红岛当之无愧的神刀之品。传说弑鬼刀一直是被供奉在红岛皇室神殿,饮无数鲜血,由殿主祭祀封印冤魂无数。刀出之时,鬼魂哭嚎,定力稍差的普通人甚至会瞬间被所谓的的“夺魂”而变得痴傻。 “切,装神弄鬼的玩意,那及得上咱雷炎刀的大气磅礴,正气凛凛,杀气腾腾。”布晓凛撇撇嘴,不屑地说。如今知道了雷炎刀是自己本家制造的兵器,布宗主不狠狠吹嘘一通已经算是谦虚内敛了。 似乎为了配合布晓凛的话语,杨宗武身边的雷炎刀,刀身竟微微轻颤,仿若有阵阵刀啸之音,一下冲散了弑鬼刀出现的靡靡魔音。 “杨宗武,你的腿,哼”佺大人轻哼一声,声音生硬阴冷,“你以为你还是二十五年前的杨宗武么?” 轻轻的声音却如同一柄巨锤,重重锤在杨家人的胸口,幽雾宫主脸上也骤显苍白。杨宗武突然出现所带来的震撼和惊喜让他们忘记了一件致命的事情,杨宗武腿上那足以致残的伤口。 刀法向来以狠戾迅猛霸气为尊,残腿的杨宗武,速度定然大不如前。二十多年的残疾,更有可能使得杨宗武的修为百尺竿头,难以再进一步,甚至修为渐退也犹未可知。 而今天的佺大人,信心满满,能够得到皇室亲赐的弑鬼刀,说明其修为已然大有精进,才能得到神殿祭司的认可,才能对付弑鬼刀煞是可怕的反噬之力。 此弱彼强,一消一涨,所谓关心则乱,杨家人脸色均有些难看了。 “老爷子,六弟刚刚出现的时候你可有注意到,”杨宗文压低了声音,他的武学修为不甚高明,只是一个闪眼的瞬间杨宗武便出现在场中,他也看不出个之所以然,正想询问杨老爷子,可抬头见到老爷子那同样凝重的表情,心底一沉。 杨宗文的手于背后握拳,一名弟子身子一颤,悄然离开。 如果六弟真的不敌且受了伤,流沐一族,确实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即便动用军方的力量和武器,他今日也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 佺大人的话并未引起杨宗武的任何波动。 若是自己还未认清那所谓未来女婿的真正面目,与拿着弑鬼刀的佺大人比拼,照他这么多年消退的修为来说,确实无甚多大把握。 只是如今,在他的左腿已经逐渐痊愈,再从混蛋小子那获授雷炎刀上的八式炎刀舞后,说句不夸大的话,只要不是直接和那臭小子干上,就算是遇到大肥猫,他也有把握险胜一招半招。 思及此,杨宗武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愤不平。而这丝愤愤不平又被一直关注他的众人看见,再度坐实了他腿伤严重的想法。 众人思索间,两柄刀突然同时离手而去。 铿锵一声,刀分,迅如闪电般地回撤。 定眼看去,佺大人的脸色似乎一下子又苍白了几分。握着刀柄的虎口裂开,丝许鲜血缓缓渗出,滋滋响地诡异没入弑鬼刀消失不见。 而反观雷炎刀,此刻却神奇地悬浮在杨宗武的身侧,阵阵刀鸣,似乎在宣告着它的高不可攀,锐不可挡。 杨家人的心豁然开朗。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杨宗武的嗤笑声传来,“你这点实力,驾驭得了这把弑鬼刀么?” “杨宗武!”佺大人凄厉地嘶吼出声,头发隐隐竖起,长袍一僵,脸上仅有的血色一倾而尽。人和刀的气势却瞬间攀至令人瞠目结舌的巅峰! 杨宗武微皱眉头,他可以感觉到佺大人全身的血液向他持刀的手涌去。这种红岛神殿秘而不宣,借以燃烧生命力获得的力量,确实有着极为可怕的爆发力。 只可惜,他不是当初的佺大人,他同样不是当初的杨宗武。 看着横刀而来的佺大人,杨宗武的身子动了。 而随着杨宗武的身子动了,在场几乎所有人,包括杨老爷子,均不约而同缓缓站起了身子。 第一式,杨宗武便使出了他赖以成名的雷炎刀式,也是当初杨宗武唯一习得的雷炎刀法。 摧枯拉朽的刀气,让整块地面彻底龟裂开来,颗颗碎片,竟如同大小形状相同的马赛克般齐齐整整。 杨宗武使刀的控制力,可想而知! 难道杨宗武想一刀定胜负。 出乎众人意料,却也在众人意料之内,这一刀,佺大人接下了。他身子重重后退五步,嘴角有鲜血渗下,状若疯狂地哈哈一笑,“杨宗武,你连这一刀都用了,还有什么本事!” 杨宗武虎目一睁,声音平静无波,“我还有什么招式,你不妨睁大了你那双狗眼给老子好好看看。” 一股孤独而苍劲有力的刀气,凛然而出! 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凌厉尖锐,纵横捭阖,不可一世! 破釜沉舟斩汹涌, 抽刀断水水不流, 穹古苍劲卷日月, 炎龙斗转九重天! 天字一落,纵横肆虐的刀气,竟然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偌大的龙首,带着汹涌的热量和磅礴的威压,向佺大人的方向碾去。 凝气成型,这种修为,是武者可望不可求的境界。若是杨宗武能够完整地使出八式炎龙舞,凝聚成形的,将会是一条完完整整,横扫一切的神龙! 就在很多人受到这股热浪的冲击连连后退的时候,一声凄厉不甘地惨呼,“我不甘心!”处于龙首威压之下的佺大人,在这股犹如天威般的力量击中下,身子如同纸片一般,鲜血犹如喷泉一般,生息渐逝。 巨大的龙首,张大的龙口犹如海中的漩涡一般,使得那早已脱手的弑鬼刀,向其飞射而去。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即将落定之时,一个毫不起眼的枯瘦身影,出现在场中。 没有人看到他如何动作,原本早已失去控制的弑鬼刀,就在此人出现之时猛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一个狰狞的巨大鬼头,伸出叫人作呕的巨口,将弑鬼刀一口吞下。 与此同时,一道细弱游丝的黑线,趁着杨宗武倾力一击后须臾的虚弱,直击他的胸口。 杨宗武虎目圆瞪,身子侧飘,这种气息,竟带给他颇为棘手的感觉。 闷哼一声,杨宗武驻足,左腿钻心一疼,突如其来的偷袭,在他力虚的这一刻,让他无法全身而退。 可惊险远远没有结束。 一声刺耳的冷哼在杨宗武的耳边响起,那枯瘦之人不退反进,右掌轻飘飘一拍而出,一股阴邪而刺骨的真气让杨宗武的气息为之一窒! “大胆!”修为最高的老爷子一拍而起。 “鼠辈!”幽雾宫主很快反应过来,几乎与老爷子同步向场中掠去。 他们的动作依旧慢了半拍。 “你若伤了他,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幽雾宫主怒不可遏的一声娇喝。 宝露呆了,出生至今,从未见过如此花容失色,方寸大乱的母亲。 杨宗武眼中血丝稍现,咬紧牙关,抬手,再度横起了雷炎刀。 可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一道暖洋洋的真气举重若轻地将他整个人带起一移,伴随着一声懒洋洋的声音:“我老丈人的命,也是你可以染指的?” 老丈人杨宗武的脸一下就憋红了,气得!染指,什么叫染指,说得好像他是一个被人欺负非礼的大姑娘一样。 只是,当双脚落地之时,老丈人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想来他杨宗武一生至此都未曾感受过,那就是,安全感。 心上的石头落地。有了这混蛋小子,也没他杨宗武什么事了。 卷起杨宗武的真气几乎瞬间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偌大的拳头,那股阴邪冷冽的气息,仿若被掐断喉咙,咔嚓而止。 场中所有人有些如梦如幻,尤其是古武一方。原本以为杨宗武的凝气成形是古武界的开河之作,哪知道流沐一方竟出现另外一个同样能够凝气成形的高手。这还没完,才放个屁的功夫,又出现一个。 看着这略显温和斯文的拳头,内行人却清楚,怕是连杨宗武凝成的那个龙首都能直接击溃。越是轻描淡写,越是不显山露水的招式,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成之作。 没有丝毫的犹豫,所有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捕捉而去。 年轻的男子一袭黑袍,雍容尔雅,颀长俊挺的身材。他的身上有种疏离而清冷的气质,可与他那勾起的唇瓣上那淡淡不明意味的笑意糅合起来,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吸引力,优雅,绝俗,独超,清华。他就像一树挺拔不屈的琼枝,随意地栽于那黑山白水间,静谧缄默却又能夺走你所有的目光。 “云梓焱。”不少人低呼出声。 兰花看着一旁的父亲,再看看场中那如今朝着他抛媚眼的云梓焱,兰花觉得所有的血液好像全部涌上了自己的脑袋瓜子。 第59章 古五十八 “云梓焱!”兰花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神情比起方才看到自己父亲突如其来的变化还要茫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知所措。 眼前的云梓焱,如若初见时的模样。那一个洒满阳光的清晨,长袍如魔发如墨,眸深若海,顷刻一笑间,叫人心乱如麻,且甜如蜜。 “傻女人,发什么愣?”耳边传来一如既往温温浅浅的声线,将兰花呆愣着的眼神拉了回来。 抬眸望去,场中的云梓焱泰然自若地背负双手,双眸似乎不经意地朝她的方向扫来,不曾见其启唇,声音却如清澈的泉水般在她耳边响起。如今的兰花,再也不是以前的井底之蛙,修习了弄玉决后,对古武的感触更深。传音之术,非内力修为颇有底子的人方能修习。 从李家仓库和圣光廷的阿瑟发生矛盾后归来的那个晚上,两人犹如第一晚相遇时候的裸裎相对,云梓焱身上的异状让兰花此刻想起依旧心有余悸。再怎么后知后觉,兰花也知道云梓焱的身上,怕是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机缘,极其可贵而危险的武学机缘。 只是兰花并将这份机缘归功于雷炎宗对云梓焱的悉心教授。原本兰花还担心云梓焱到如此年纪才踏上武学之路,根骨已然定型,怕是潜力有限,难有成就。可如今看来,烈火宗不仅倾囊相授,而云梓焱也着实有让他们看中的悟性和慧根。当日无法解释的异变,云梓焱定然是激发了体内隐匿的潜能。要知道对习武之人来说,危险同样意味着机遇,多少人终极一生的闷头苦修,有时候甚至抵不过别人片刻间的灵药入体或者天赋潜能的瞬间爆发。 兰花料想此刻的云梓焱,定是度过了那个坎,她的云梓焱,很有可能就此踏上一个新的台阶,真正成为一个像自己一样不折不扣的属于异能界的武林中人。 在目测了方才自己父亲认亲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之后,想想自己那在乡下老实巴交甚至有点沟通障碍的父亲,竟然就是那个当年叱咤风云,一跺脚武林震三振,打个喷嚏也能让江湖色变的第一世家第一高手杨六郎,对于云梓焱此刻的变化,兰花的心里承受能力无疑加强了不少。 兰花甚至想到如今有了真正的家,有了父亲的支持,对于烈火宗在不遗余力教授云梓焱的恩情上,也有更多的能力报答人家的知遇之恩。 只可惜兰花自顾想着,根本就没有看到,在云魔神出现的那一刻,雷炎宗的布宗主面色潮红,喘息不止,眼神那个火热,简直就跟看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脱光了一副极尽诱惑地站在他面前一样灼热和冲动。 整个雷炎宗的门人,一个个胸部的罩杯仿若涨大几号一样,挺得那个叫抖擞,那个叫玉立。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的云梓焱。今日,很可能就是雷炎宗真正名扬武林的契机! 雷炎宗门上下心里几乎都在叫嚣这样一句话:观我雷炎宗素来以悍匪之称行走武林,今日,让你们这些乡下巴子看看,咱雷炎宗的匪头,那也是高格调,高档次。君不见其一笑春暖花开,挥手云纱曼舞,抬头素月清风,最重要的是,眼睛睁着,星光失色,眼睛闭着,也容不得你放肆!雷炎宗上下转头看向那眼睛如毒蛇般阴冷的作腾大人,心中尽皆冷哼一声,“叫你横,叫你向着我家祖宗的老丈人发横,一会从你这干巴老头身上剔下的肉丝沫儿估计比你脸上的褶子还多。 隐匿于人群中的肥姨,原本懒懒散散坐着的身躯猛地一挺一直。杨宗武的出现带给她的,也仅仅是一点惊喜和讶异罢了。可云魔神的出现,却让肥姨多少年来早已坚若磐石的强者之心猛地一跳,全身上下寒毛直竖。多少年了,多少年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力突然间袭来。即使是当初面对玛罗族的那位最强者时,她心中升腾而起的也唯有热血和愤怒,从未像今天这般有种不可抗拒的心悸。 至强者!绝对的至强者!她自问已然立于异能武林之巅,却依旧看不透眼前这个一脸无害的年轻人。要知道在境界上,只要相差不大,都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深浅,这是属于武者之间特有的感应和危机感,到她的这个层次,就算是杨宗武,作腾大人,她都能够看出个潜在的威胁,判断出强弱来。 可如今,这个叫云梓焱的年轻人就站在她的眼前,犹如一片静谧自由的大海,脸上的微笑宛若晴空暖阳,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可看在眼里,肥姨却犹如坠入万年的寒冰冷窟,平静的大海,汹涌狂暴起来,其摧毁破坏之力,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肥腻突然记得当日熊大将兰花送来时的口不择言。熊大的脸色涨得跟吃了春药似的,语无伦次得跟死了熊二一样。她的全副心神都在兰花的安危上,对于熊大提到的云梓焱的话题也是不耐地挥挥手,截断了他的话。而此刻,回想起当时的一幕,肥姨几乎可以后知后觉地肯定,熊大很有内涵地说了不要让内力高手为兰花疗伤,让她自行突破的话,百分之一千是云梓焱吩咐的。 肥姨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下来,看着云梓焱是越发地顺眼起来。真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难怪杨宗武那牛脾气现在居然干喘气,被自家未来女婿这么调侃,连个屁也不敢放,有趣,实在是有趣得紧哪。 场中众人,形色各异。 云梓焱出现的瞬间,阿瑟的双手青筋尽显,俊朗的面容竟有丝狰狞了起来。梵卓那常日里挂着的笑容早已凝结于嘴角处,眼神闪烁莫名。艾塔儿反倒千娇百媚地舒展了一□子,噙着一丝饶有兴致的微笑,眼中异彩连连。 至于对云梓焱的的根底早已有些猜测的李珍儿,青城剑派的向清厉向掌门自是不用多说,李珍儿一脸痴迷,向掌门凝神以待。 而场中认识云梓焱的人,尤其是方才在长辈面前将云梓焱恶贬一顿的阴月,看着场中那个早已当仁不让成为焦点的云梓焱,顿时呆若木鸡。 “月儿,这云梓焱,莫不就是你方才所言及之人?你不是说杨宗武的闺女找了个不值一文的穷小子么?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门内的长辈压低声音,言语中尽是不满和责备。 “这?”阴月俏脸煞白一片,“这,这根本就不可能?”阴月喃喃出声:“我们一定是搞错了,看错了。” 似乎为了印证阴月心中的不确定性,兰花的声音带着一丝薄责,有点怯生生,有点羞涩,有点嗔怒,悠然传来。 “云梓焱,你怎的还不快赶紧过来?我爹的事情自有我爹和杨家做主?你凑热闹还真凑上瘾了!”四目对视,兰花的眼睛眨了眨,张唇却不出声:“过来!别伤了自己!” 兰花的声音刚落,场中紧凝的气氛瞬间舒展了开来,仿佛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同时深呼出一口气般。 除了几个稍知云梓焱根底的人,绝大多数的人,包括杨老爷子在内,内心豁然开朗。 众人心中几乎不约而同地欣然觉得,方才那凝气成形,叫人心悸胆颤的拳头,定是出自杨宗武之手。这年轻人的出现的时机和方式,只是巧之又巧,造成了大家的误解和错觉。毕竟大家方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作腾大人和杨宗武的对决上,根本分不出神来关注是否有人进出走动。 要知道方才云梓焱的出现,那可崩山塌地拳头的突如而至,犹如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众人心海翻腾,瞠目结舌。 如此年轻便能成就凝气成形的境界,这在古武界的历史长河中,闻若未闻!在场之中,不乏而今古武异能界里的天之骄子,可有哪一个,能够在如此轻的年纪便成就如斯?即便是最为惊采绝艳的杨宗武,在这个年纪,于凝气成形,也有一步之差吧! 兰花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唇语,却让在场很多很多人的心理,骤然间平衡了,舒坦了。原来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林雏儿而已。 眼见为实,可现实中却不乏有很多人选择不去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选择去相信自己内心喜好的倾向。 “这男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气质风度亦是不弱,胆量勇气也可嘉。”阴月身边的那位长辈施施然一笑,“若刚才那一拳真是他发的,那可真要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练得还要是最为顶级的功法才成。” 阴月身边这位长辈所说的话,当真是在场所有人的肺腑之言哪。若小小年纪便真有此成就,那在场所有的武林高手,几十年的潜修苦练都练到狗身上去了,而现场所谓正在崛起,与之同龄的武林新秀,更可以一头栽进洞里,直接把自己埋了了事,省得丢人现眼。 阴月身边的长辈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即便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中,依旧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不少人轻轻一笑,点点头以示赞同。唯有向清厉和金昊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狼狈和无奈。而雷炎宗的布宗主,却是冷哼一声,“人模人样,偏偏长了双狗眼。” “你?”*宗的长老顿时噎住,脸涨得通红。布晓凛说此话的时候并未看着他,虽说方才数十人就自己开了口,可就此朝布晓凛这老疯子发飙,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想想不由地生生咽下这口气。 *宗长老却不知道自己可谓是歪打正着猜中了。云梓焱着实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当初他老爹云横熙被人暗算,受到神秘噬魂匕的吞噬,云横熙不惜代价,将其一身堪称巅峰的雷炎功力,输入了有了身孕的爱妻桃花体中。云梓焱三兄弟从娘胎里就被雷炎功法温养,其根骨潜力,真可谓是得天独厚,其中又以将噬魂匕力量摄入体中的云三公子为最。 兰花的话让杨老爷子闻之一动,宠溺地摸了摸兰花的头发,“女心外向呀,你这丫头,小男友一出现,你倒是比方才还紧张。” 老爷子的修为在古武中亦是数得上号的。虽说对于云梓焱如何突然现身他老人家也有点惘然,但方才宗武一战吸引了自己全副心神,疏忽了周围的一切也在情理之中。杨老爷子定下心来,*宗长老的话倒也是附和了他心里所想。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家的老六这般天资卓绝,独一无二。 听着兰花的话,老爷子身边的杨宗文笑了笑,说道:“老爷子,咱家兰花的眼光可不差。虽说论武道修为这小子可能没有咱家兰花天赋异禀,但瞧他从容之姿,大贵大勇之气,前途亦是不可限量哪。”顿了顿,杨宗文的身子朝前倾了倾,“老爷子,这样也好,一个主政,一个主武,文武双全,夫妻同心,倒不失是一件美事。“ 杨宗文身处政界,呼风唤雨不知多少年,看过叱咤风云的人物无数,其眼界之高,眼力之犀利,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而云梓焱的出现,让他内心暗暗惊叹不已。这年轻人站在那里,棱角分明的冷峻多了几分疏狂和不羁,怒而若笑,深邃的双眸,眼神中有着他独特的疏离和高贵。若非如今东华早已没有皇族的存在,杨宗文都不禁要怀疑这是哪个皇族的子弟微服出访。 不,应该说,就算是红岛这些皇族尚存的地方,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像眼前男子这般,竟让他杨宗文这样手握权柄多年的人也感到暗暗心悸吃惊。唯有古老而高贵的世家,代代相传,有着匪夷所思的底蕴和积攒,才能培养出如此人物! 杨宗文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云梓焱的出身,与他心中所想的,也几乎一般无二了。杨老爷子是关心则乱,而对于杨宗文来说,眼前的年轻人,怕是没有自家老爷子和小侄女所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就算是云梓焱是一个极其普通之人,只要兰花是真心喜欢他,而他又能一心一意对待兰花,在经受杨宗武当年离开所带来的影响下,杨家也断然不会棒打鸳鸯,让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天才又对家族兴起疏离背叛之心。杨家有这份自信和能耐,就算是普通人,杨家也能让他独当一面,步步高升。 杨宗文思想间,老爷子已经开口了:”云小子,你便暂且先退下来,和小兰花一起在我身边观战。等此间的事了结了,我们杨家再好好聚上一番,庆贺我们杨家终于一家团圆。” 杨老爷子的话无疑是肯定了杨家愿意接纳云梓焱,更是无疑印证了兰花在他和杨家心目中的地位。要知道像兰花这样的世家子弟,尤其是作为未来的掌舵人来培养的核心子弟,即便是开明而通情达理的世家,婚姻大事也往往需要考虑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当在座的很多人听到*宗长老的那句话后重新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审视云梓焱的时候,他们便很难相信,杨家居然对兰花这个看起来荒唐可笑的选择毫无异义,甚至持支持态度。这其中固然有因为杨宗武回归之后信心大增,更多的则是因为杨家对兰花的看中,已经达到了宁愿妥协让步也决不能让她心生间隙的程度。 若是云三公子知道自己在众人的眼中只是一个靠取悦女人而成功入赘杨家的男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在此焚地三尺,宣告自己的赫赫雄威。 正当众人以为云梓焱会顺势而下时,却听到杨宗武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地低喝一声:”小胖子,还不赶紧给你六叔搬张椅子来,没看到你六叔现在身负重伤,手无缚鸡之力了么?人家都阵前换将了,老子一个半残障人士,难不成还要连拼两场不成?谁半途搅局的谁负责到底。” 杨宗武说完,还不忘气哼哼地瞥了云梓焱一眼,随后一转头,朝杨家子弟中一个胖嘟嘟的年轻人看去。 那年轻人在杨家一排身材挺拔长相俊俏的小伙子中也算得上是异类,长得就是一个边大胖的缩小版。杨宗武的眼神一瞄来,胖小伙打了一个机灵,随即胸膛一挺,忙不迭从身后搬来一把扶手椅,一脸敬意地将椅子放在杨宗武的身后。胖子鞠了一躬,“六叔,我也是排行第六,我叫杨真宏。” 杨宗武大大咧咧地坐下,回头瞥了杨真宏一眼,”杨家的教头都白吃饭的么,怎的训出你这一身肥肉的家伙。回头跟着我练三个月,你要不能把你那水桶似的腰身给练得看见肋骨来,你也就别再叫我六叔了。” 杨真宏愣了愣,随即脸上涌现出一股狂喜之色来,腰腹猛地一收,大声一喊:”保证完成任务,多谢六叔!” 杨真宏屁颠屁颠地跑回队列之中,迎接他的是队中其他兄弟艳羡的眼光,不少人更是低声道,”死小胖,你这肥猪身材倒是占了便宜,六叔一眼就看到!” 各人心中感慨,目标大还是有好处的呀!像他们个个身材匀称,六叔又暂时不晓得他们各自的名字,找下手肯定是喊身材特色最鲜明的杨真宏。这胖子能让六叔喊去特训,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几个月后的杨真宏,一身的肥油真的让他们最为敬仰的六叔给蒸干了。可怜的一代高手杨宗武同志,把他在自家未来女婿指点下所受的憋闷和委屈,化为滔滔怒海,全部倾泻在杨家这帮视他为神明的小子身上,使得杨家的综合古武水平,在杨宗武归来后,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杨宗武的话使得老爷子等人明显一愣,老爷子几乎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你不上,谁上?”老爷子回过神来脸颊一热,堂堂杨家一群后辈,从六子回来之后,怎的好像自然而然便退化成了肩不能挑担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似的,全指望老六抵御外侮,重振家威了。真让人笑话他杨家。 杨宗武听了老爷子的话,原本紧绷绷挺拔的身子一放松,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靠躺到椅背,方才瞪圆了的虎目懒散了下来,朝云梓焱的方向一瞥,“我护得了自家闺女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想从我手里把闺女接过去,就得有诚意一点,先把眼前这个烫手山芋接过手了再说。” 杨宗武作势朝老爷子的方向一瞄,对着云梓焱努努嘴“我家闺女喜欢,我满意是一回事,老爷子看你顺不顺眼,杨家的兄弟姐妹们挺不挺你,不是还没着定论么?你光站在那里装斯文,难不成你以为做我杨家的姑爷都是只吃饭不干活的?” 看着兰花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她的异能的特殊性让她对能量的异动有着超乎其他强者的敏感。方才那普普通通的一拳,虽说与老爹站着的方向一致,但却着实不是出自老爹之手,因为当时的他,随着作藤的出手,全身的真气一凝,根本来不及迸发。 兰花看着云梓焱的眼神越发的复杂,难道,难道真的是?似乎为了回应兰花心中的怀疑,只听得云梓焱飒然一笑,笑声犹如那静谧的演奏大厅里突然拨动的古弦曲调,清澈悠远,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云梓焱略微侧头望向杨老爷子的方向,略微低头弯腰,谦谦君子那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红岛一行尽数斩杀于此,三个月后,红岛再无流沐一族,这样的处置,老爷子觉得可好?。” “啥?”老爷子几乎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说啥?在场众人同时浮现一个荒唐之极的念头,却没有人觉得可笑。这年轻人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跟女孩子一起吃晚餐点菜时一样自然随意,那彬彬有礼的态度,那清澈温和的嗓音,那流转着的眸光柔情,如同在细心询问女孩喜欢的菜肴一样。可问题是,他这话的内容更甚于刀光剑影,简直就是赶尽杀绝的冷血狠厉哪。 要知道方才杨宗武对佺大人的威胁也仅仅是若那流沐一族在场之人,尽数自绝于此,他便当此事已了,不再追究红岛余下族人。而杨宗武提出那个要求是在作藤大人还未出手之前。若是知晓作藤大人的存在,怕是杨宗武也要稍稍拿捏一下分寸。 现如今作藤大人就站在离那年轻人不到五米的距离。那阴测测的眼神盯在他身上就如同要将他挫骨扬灰,那浑身上下散发的如幽冥厉鬼般的阴寒之气,似乎随时都能将人化成一滩毒水。即便是在四周观战的众人,也无时无刻不分出一丝心神随时警惕着作藤的异动。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如泰山压顶般的绝境之地,年轻人却轻描淡写,恣意从容地说了那样一段话,若不是傻,那他一定是疯了。 可问题是,这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傻,也一点都不疯,他的谈吐气质,很好,好得很! 似乎为了印证大家心底不愿相信的那种荒唐想法,杨宗武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还凑合!” 看着一双双转而投向他的眼睛,睁得如同要在他身上瞪出几个洞一样,杨宗武心底颇为不忿地想着,“难道不是还凑合吗?就是动动手杀几个人,看这小子平时对我的态度是对老丈人的态度吗?看我闺女全身上下,素得就跟颗白菜一样,一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就算咱家再不贪图富贵,那不也是不够心疼心细怜爱我家闺女吗?好歹杨家也是家大业大,这小子就一孤家寡人,全副身家除了人还像样点,一点家底没有,配得上我家闺女吗?哼!”杨宗武越想越理直气壮,“手脚快点,没看老爷子已经坐了大半天,腿脚都坐僵了。” 杨老爷子微张的双唇缓缓闭上,压着的一口气呼出,看着云梓焱的眼神越发地深邃,沉沉的声音道了一句:“一切由你主意。” 话音刚落,一股冷肃萧杀骤然袭向众人心头。 噗的一声,轻微得犹如水泡被戳破,循声望去,所有人的心窝子仿若被冰箭生生戳了一下般,冷得发疼! 原本还在场中的流沐春,佺大人,还有仍就座于座位上同为红岛的余下三人,无一例外,心窝处被穿透出指头大小的洞。 还未看清楚几人脸上那讶异,惊恐,迷茫不知的神色,胸口处的指洞,没有半丝鲜血淌下,没有刀剑刺入人体时留下的骨渣碎肉,干净,利落,空洞得犹如他们身体本来的一部分。 而大家还未来得及细看究竟,那洞口仿若突然扩张的黑洞般迅速向全身蔓延。 诡异得叫人终生难忘。待众人感觉脸颊处微风拂来的一丝凉意,场中不复存在的六人,只有地上,座位上那一堆与尘土无异的灰烬,让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坐在红岛周围的人,只听得几声惊叫,竟有几人被这诡谲的一幕吓得闪开了身子。 众人扭着发硬的脖颈看向场中的年轻人,只见他双手自然垂于身侧,手指随意地弹曲舒展了几下,声音依旧平和冷静得叫人打颤,看着之后蹬蹬连退三步,惊诧忌惮浮于眼底的作藤:“自己动手,尚留一副全尸,我动手,尸骨无存。”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什么叫□裸的威胁还要人家感激涕零,眼前不明来历,不明身份的年轻人正诠释着这些手段的精髓。 大多数人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红岛来人,与他们修为相当,像佺大人,流沐春等的身份更是不低,方才还在场中表现出不俗的战力。可如今,却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丝毫的怜悯,犹豫,可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碾死几只蝼蚁一般,刹那间五条消失的人命,曾经对别人生杀予夺的人命,竟在这年轻人的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 莫说他人,就连早已知根知底的向清厉和布晓凛等人,此刻亦是错愕愣然。 看着杨家众人早已失神到呆愣的神情,杨宗武心底连抽几下:“若问起杀人的技巧,手段,心态,反应,他杨宗武就没见过比云梓焱更不是人的人!他和自家闺女拼死拼活干了两场硬战,如今大家记得的,就是这臭小子嘴角那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温吞浅笑。” 作藤死死地盯着云梓焱,噬鬼刀发出阵阵杂乱惊恐的低吼。 旁观中的艾塔儿,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警惕。 艾塔儿朝身边的几个跟随着微微点头,狠狠瞪了作藤一眼,心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才缓缓轻笑一声。 银铃般的笑声,成功地在这平静的诡异一幕中将众人的眼神勾来。 艾塔儿望着云梓焱,丝毫不掩饰对其的欣赏和欢喜之情,脆声道:“当日在李家药店,你把那些珍贵的药材让与我,今日,可否再承我一个情,把作藤让与我处置?” 女人娇媚亲昵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趣意,不由地让人浮想联翩,眼神朝艾塔儿和兰花之间来回晃。 自古英雄美人爱,眼前这美人,看起来可是相当有份量。 第60章 古五十九 众人似乎忘记了场中作藤大人尴尬的存在,眼睛在兰花和艾塔儿之间来回巡视。 兰花如今的身份自是贵不可言。而眼前让人摸不着底细的女子,身边跟着的手下修为不弱,其本人不仅美艳更胜颇为素净的兰花一筹,且精气内敛,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危险气息,就像一朵娇艳不可方物的食人花,伺机择人而噬。 挑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时机公然叫板杨家的人,怎么着都不会是容易打发的善茬。今日的局面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跌宕得叫在座大多数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兴奋不已。 场中更是不少青年才俊看向云梓焱的眼神满是愤愤不平。 要知今日这场演武,兰花是从古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一跃成为如今最令人侧目的古武新贵。这样看似柔弱可人的女子,在今日中外异能古武高手齐聚的场合里,没有丝毫的怯懦卑微,反而力挽狂澜,迎头痛击了红岛一行,此间一战,尽显其智勇双全,果敢坚定的心智品性。比起世家的大家闺秀,多了几分洒脱,而比起普通的古武女子,又多了几分温婉秀气。撇开她如今身后庞大的杨家不说,这样的女子,无论谁娶了,毋庸置疑都是一大助力臂膀。 后来出现的这名女子,唯有在大势力下经过长年累月养尊处优的熏陶,方有其身上的自信霸气。对作腾的维护无疑是对杨家的挑衅,而能够在如今杨家人尽数在场,杨宗武又强势回归的情形下与杨家针锋相对,其身后的势力,怕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而就这样两名女子,一个娇艳无双,一个清澈如莲,容貌抑或是气质均属上乘,却偏偏对这个不知从那个旮瘩里冒出来的男子青眼有加。 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傲气和优越感,让他们很自然而然地选择性忽略云梓焱方才给予众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对他们而言,世家的观念根深蒂固。在这个武学传承并不鼎盛的古武世界里,个人英雄主义的影响远远不及一个庞大的家族或门派势力的影响广泛。 就像杨家,强悍如杨宗武,也仅仅在其中起到较为重要的作用。杨家的强大,靠的是几代人的经营和积累。这庞大的家族机器,培养了无数各界要人,积攒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古武世界出现的所谓奇才高手,最顶尖的莫过于大闹玛罗族和圣光廷的大肥猫。可如今大肥猫又在哪里?又有何作为?面对圣光廷和玛罗族的搜捕,也只能龟缩隐匿起来。 再强大的人物,若是孤家寡人,脱离了强大家族的庇护,在古武世界,其震慑和威胁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留给后人也就仅有那么一句两句的赞叹。 唯有世家门派的力量才是王道!而云梓焱,显然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只天赋异禀的猴子而已。即便他攀上了杨家这高枝,靠女家成就功名利禄的,说起来终究还是底气不足。有哪个惊才绝艳的男人,愿意靠自己老婆娘家的力量来成就自己? 所以除了方才那一刹那的震撼,众多心高气傲的青年人,早已把云梓焱划出他们所谓的主流圈子外。唯有金昊,顾明翰,黄陌,白羡阳这几名在世家子弟中颇具威望的年轻人,眼底难掩复杂之色。 常人总喜欢以己度人,总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无法办到。他们几人既是古武中最顶尖的家族培养出来的人,眼界底蕴终究不同。在他们的心里,依靠家族飞黄腾达,扬名天下并不是他们追求的终极。真正强大的人物应该是靠自己的力量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就像杨宗武喜欢离开杨家四处闯荡,金昊离开金狮门到古门打拼,要的就是不断提高打磨自己。 个人的强大才是最实在最直接属于自己的力量。家族的力量仅仅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当云梓焱的力量能够强大到成为整个杨家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还有谁敢对他不敬?还有谁敢看他的笑话?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绝对的权力!狐假虎威永远上不了台面。 艾塔儿的话音刚落,李珍儿的小脸一涨红,气哼哼地低声道:“这胡说八道的女人,明明是她死皮赖脸地强抢了云大哥选中的药材,还好意思说是云大哥送给她的,简直恬不知耻!” 知晓了云梓焱和兰花之间的感情,原本心里直泛着酸味的李珍儿,此刻看到艾塔儿那暧昧妖娆的态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便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李珍儿尽量压低了声音,可对于现场早已高度集中精神,惟恐错过一丝风吹草动的众人来说,无疑是尽收耳底。 一时间,不少人的眼光都扫向了李家的方向。 二女争夫的局面,看起来有可能发展成三足鼎立的阵势呀! 云大哥这三个字,加上李珍儿那泛着红晕的脸颊,十足春心萌动的小女儿神态,听起来可不像叫自家亲哥那样公式化。 场中的氛围又热了一分。 李家虽然没有杨家那样权势滔天,但作为炼丹世家的李家,在古武世界中却占据一方不容小觑的特殊地位。李家的儿女,更是各门各派眼馋的攀亲对象。场中这小子,果真艳福不浅哪。 李家的老爷子看着局促不安的李珍儿,心里重重叹了一声。当初在李家药堂看到云梓焱,也仅当他是与烈火宗颇有渊源的丹药高手。不曾想这年轻人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学修为。 李石朝杨家的方向一瞥,无奈地苦笑一声。当初在李家药堂,虽说与云梓焱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个风度谈吐,容颜气质绝佳的年轻人却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他默许李珍儿负责烈火宗和云梓焱的接待事宜。一方面是自家向来与人保持距离的小女娃难得显露了女孩心思,另一方面有何尝不是因为他也有意无意地想顺水推舟成就好事。 想到云梓焱在药堂侃侃而谈,想到他信笔挥毫,想到他对炼丹一道的渊博见识,再看看今日这必能成为津津乐道的古武盛事,不得不说,杨家的这门亲事当真让他艳羡不已。甚至如同珍儿对兰花,他李石对同辈的杨老爷子,也有那么一丝嫉妒了。 云大哥三个字就好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般脱口而出,李珍儿感受着不断向她扫来的目光,脸上的红潮迅速蔓延到脖颈。 不同于李珍儿的羞怯,艾塔儿正摇曳多姿地朝台上走去。黑色的紧身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红色的波浪长发,随着她慵懒的步伐上下弹动,这是一个天生的尤物,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无边的魅惑。不少人的眼睛里已有痴迷之色,恨不得溺死在她那水波荡漾的眼眸中。 “哼”,一声冷哼在众人耳边犹如平地惊雷般响起。 随着这声冷哼,艾塔儿的步伐一顿,好看的双眉微微蹙起。原本受她媚术牵引,修为稍浅的那些人骤然回神,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是惊艳,而是后怕。 发出那声冷哼,杨宗武原本懒散的身子骤地坐直。毫不掩饰对云梓焱的不满之情,杨宗武闷声道:“臭小子,你惹的烂桃花还真不少!你是当我闺女好欺负,还是当我杨家好欺负,随便哪来的猫猫狗狗都能腻着声音问你要这个,讨那个的。这样下去还得了,我闺女跟着你能有几天舒心日子过?” 杨宗武的话音刚落,杨家人几乎不约而同半含着幽怨的眼神朝云梓焱看去。在抵御外侮上面,护短成性的杨家人从来都是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就连兰花几个位高权重的伯伯,看着云梓焱的眼神多了那么一分两分的审视。 老丈人牛气哄哄地说完,耳边又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臭小子,你要处理得不让老娘满意,老娘就天天拾掇杨宗武联合起来找你练手去。哼,一个就容易打发,两个嘛,我看你还哪来的时间跟我家的小兰花花前月下。别忘了,现在小兰花可是香饽饽,梵卓,金昊,无数能为咱兰花引颈自刎的青年才俊,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 云三爷迅速地锁定了坐在人群中的肥姨。 云三爷充分体会到了他爹在大伯二伯揶揄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时那种憋屈愤懑的心情。他们爷俩对自家的女人那是忠心耿耿可表日月,情意绵绵日月可证。这艾塔儿的嘴长在她自己身上,他再英明神武,还能预知她胡言乱语提前给捂住不成?再者说了,这艾塔儿是替作藤出头,又不是无缘无故跑来跟他话家长。这内分泌失调的老丈人,有必要将这么芝麻大小的事情上升到欺负兰花,欺负杨家的高度吗? 云三爷看向了自家媳妇,只见兰花浅浅一笑,带着微微嗔怒的眼神,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摇了摇。 这手势不是代表没问题,而是问题大了。兰花在提醒他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所谓的赠药,第二次在他们家附近小道上艾塔儿还叫了他一声宝贝,现如今,是第三次了。这丫头片子那软绵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事不过三,哼,我的蓝颜知己可也是不少的。” 果真是有着杨家撑腰,胆肥了,竟然威胁起他来了!云三爷带着一丝喜闻乐见媳妇吃醋的甜蜜愤愤不平地想着。 云三爷满腔的愤懑不满,委屈憋闷,终于化为滔滔怒火。 云三爷自出现到此刻嘴角那抹谦谦君子般的和煦笑意消失了。场内的温度随着云三爷渐渐阴翳的眼神在急剧下降。 看着袅娜登台的艾塔儿,云三爷只觉得她跟蓝老头养的那只火鸡一样碍眼,难怪每次布江里一回到烈火宗,总要嚷嚷着要把蓝老头那只宝贝火鸡给生烤了。 “狗皮膏药,不知所谓,自以为是,不可救药!”惜字如金的云三爷连看一眼都欠奉,依旧看着作藤的方向,好像那跟吹干的皱橘子般的作藤还比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吸引人。 艾塔儿身子一僵,嘴角的笑意一凝,只觉得一股怒火,烧灼着心口发胀发疼。 她承认他在李家药堂吸引了她的注意。烈火宗那些蛮不讲理又心高气傲的老头们,在他身边纯洁乖巧得如同小白兔,李珍儿在与他辩药时那副又惊讶又崇拜的样子,甚至最后仅凭三言两语就让李家老爷子匆匆赶来。向来眼高于顶的她,对这个帅气而又神秘的男人,感兴趣了。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由于多了搅合的人,她依旧探不明他的深浅。而对于躲在那个胖女人身后平庸的兰花,她从未放在眼里。有多少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只要她愿意,云梓焱迟早也是成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罢了。 而这一次在杨家的万将场,她没有想到兰花竟然是她玛罗族一直寻找的异能者,也没有想到兰花竟能以如此炫目而耀眼的一战成名,最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云梓焱,居然能这样强,这样拽,这样对别人怜香惜玉却又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 兰花的眼神毫不避讳地与她相接,看着笑意写在兰花的脸上,嘴角上扬的美丽弧度好像在宣告着她的满足和骄傲。对于艾塔儿来说,这是□□裸的挑衅和讽刺! 唯有她艾塔儿不要或不想要的,只要是她艾塔儿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云梓焱,也不会是例外!今天,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艾塔儿略僵的笑意再度灿烂了起来。棕色的眼瞳专注地停留在云三爷的身上,“亲爱的,何必急着拒绝,你还没有听清楚我的提议。” 看着云三爷眼神一暗,不待他开口,艾塔儿边自顾说着:“你们东华有句古语叫以和为贵,与杨家有纠葛的只是流沐一族。作藤大人愿意与杨家化干戈为玉帛,作藤大人一回国,流沐一族将从此在红岛消失。至于今日作藤大人不小心伤了杨前辈,这噬鬼刀便作为我们的歉意。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 对于艾塔儿的话,作藤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由她做主。这让众人对艾塔儿的身份越加的忌惮。 艾塔儿的话听着是服软,可实际意思不言则明。 我们在给你杨家一个台阶顺着下。要知道作藤有打伤杨宗武的实力,若是真的以命相搏,你杨家也难保不损兵折将。在场的都是杨家嫡系,柿子总能捡着软的捏,以作藤神鬼莫测的手段,暗算一两个小辈不在话下。难不成以云梓焱的实力,能保证杀死作藤像杀死方才那几人一击毙命?这一点,别说大家不相信,就算是熟悉云梓焱实力的杨宗武和布晓凛,也不敢作保。更何况作藤的身份,又岂是流沐一族可以相提并论。连皇室重宝噬鬼刀作藤都可以做主给杨家赔礼,若是作藤真的毙命于此,那就不仅仅是古武的私人恩怨,而是皇家的脸面问题了。 不得不说,艾塔儿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巧妙。就连被戏说让人打伤的杨宗武,也憋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台阶,显得诚意十足,给足了杨家面子,虽说真正的始作俑者却依旧毫发无伤,但依旧是一个十分让人心动的提议。就连老爷子,此刻也有一丝动摇。杨家在政军界的力量是把双刃剑,而在这件事情上,便是一个掣肘。若是作藤一死,难保红岛不将此事上升到国家邦交的问题上,一个处理不当,便会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 可云梓焱显然没有给杨家人权衡利弊的时间。眼底的余光朝艾塔儿的方向一扫,声音沉沉传开:“方才我的提议倒还真有不周之处。” 云梓焱的话音一落,杨家人心里的那根弦一松,却又不由然地闪过一丝失望。 事情这样结束,倒也还算完美落幕。对于杨家人来说,所有的脸面利益,都没有杨宗武和兰花的回归来得有价值。 杨家人心里的那根弦还未彻底崩开,便看到云梓焱眸中厉光一闪,声音冷如冰箭:“我方才应该想到,”云梓焱的声音顿了顿,毫无感情地盯着眼前的美人,“若有不识好歹妄图横生枝节之人,下场没有两样。” 杨家人的心绪随着云梓焱的话猛地一紧,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激昂。 “谨小慎微,于兵道可以算无遗策,于武道却是魔障壁垒。论武道的心性,我和六弟,怕比不上咱家未来的新姑爷哪。”杨宗虎毫不掩饰眼中的激赏之色。 杨家人没有人质疑云梓焱的话。老爷子握着兰花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和一笑,“云小子说话,比六子要动听多了!” 老爷子一锤定音,杨家未来的姑爷要闹,那就往大了闹! 形势急转直下,场中众人脸色复杂,不知道是该说云梓焱不知者无畏,还是该说其艺高人胆大。不知道该说杨家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有了姑爷就犯浑。 艾塔儿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这个男人对杨家人越是维护,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犹如小媳妇模样的兰花,艾塔儿的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 “云梓焱,你要真能代表杨家做主才好。”艾塔儿冷冷地道,转头看向坐台上的阿瑟:“阿瑟大人,若要合作,圣光廷是不是多少也要表达一些诚意才是?” 从云梓焱出现开始,阿瑟就一直脸沉如水。那晚狙击失败后,阿瑟充分了解到眼前这个男人在古武修为上的可怕之处,甚至深深后悔当日在李家药库自己的行为。 但是,即便骑虎难下,他也不得不挺身而出。圣光剑的念力在他手中丢失,下落不明。如果不获得红岛和玛罗族的支持和合作,他在圣光廷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阿瑟身子微曲,猛地直身一挺,整个人如同猛虎下山,蹦到了台上。 紧接着,外来异能者所就座的地方,陆陆续续有好几拨人紧随其后,缓缓走到了台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西方国家联盟组织起来的基因异能组,领头的更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异兽。 刹那间,一大片座位空了出来。 反观杨家人越来越凝重的眼神,云三爷的脸上依旧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西方各个原本就互相制肘的势力居然能够联合起来,其中的厉害关系杨家人心知肚明。一是东华古武在世界异能界乃一枝独秀,家族传承源远流长,西方的异能组织很难渗透进来获取修炼的秘籍。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打击杨家,无疑是起到敲山震虎的震慑作用。二来如今世界强大的异能者都是天生的异能者,通过后天基因改变的异能者顶多在力量速度生命力上比常人好些。作为东华人的异能第一强者大肥猫,天生拥有四种异能的人,无疑成为基因异能组织迫切想要研究的对象。 这些各自为政的力量,在共同敌人,共同目标的牵线下,暂时联合在一起。 “希望杨家能够接受艾塔儿小姐的请求!”阿瑟朗声道。 简直欺人太甚,杨老爷子再好的涵养都忍不住沉下了脸。眼前的每一个组织势力,在每一个国家都有举重若轻的地位。若是杨家不点头,即便以杨家的交情,能够邀得古武的一些家族联手御敌。但与各个势力交恶的杨家,此事过后,双方的制裁与反制裁,镇压和反镇压的麻烦事将源源不断。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是再亲近的友方势力,也不能陪着杨家这样死耗下去。 进或退,战或和,杨老爷子紧蹙的眉头迟迟未能舒展开来。 看出了杨老爷子的进退两难,艾塔儿得意一笑,“云梓焱,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你不觉得太弱了吗?” 云三爷挑起好看地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围在作藤和艾塔儿周围的众人,说了一句让众人绝倒的话:“你要是喜欢群殴,我也可以奉陪!” 话音刚落,两方座位上人影闪动,最先出现在场中的是以几个雄纠纠气昂昂,犹如打了鸡血吃了□□般兴致勃勃的老人家为首的团伙! 第61章 古六十 用不着说,如今场中这几人,自然是早已蠢蠢欲动的雷炎宗等人。以布晓凛,布江里为首,陆陆续续有十数个雷炎宗弟子随着走到台上。 没有人会将雷炎宗众人的举动联想到是冲着云梓焱的关系去的。 雷炎宗向来以悍匪强盗般的行径纵横中外异能界,也算是东华国数得上号的古武势力。虽然根基尚浅,但其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雷炎宗若想冲击顶级世家的位置,其底蕴积累未免还是稍逊一筹,若是有像杨家这样的龙头世家提携支持,定然会大大缩短雷炎宗晋升的步伐,真正迈入古武界的主流战圈。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雷炎宗此举,是择机向杨家示好。反正像雷炎宗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一群疯子,只要目标明确,他们是不会像很多世家一样细心筹谋,计较得失。于是,在所有人还在静观其变的时候,雷炎宗挺身而出了。不少人在叹服布宗主老奸巨猾的同时,不得不感慨这老家伙当机立断拍马屁的本事还是相当不赖的。 可布宗主随后的一句话,便让众人打消了原有的念头。烈火宗出手,那是因为这年轻人的事就是他们雷炎宗的家事! 布晓凛一群人煞气冲冲地来到台上,像以往干架一样先朝对方狠狠一哼,其用力之巨,几欲将鼻屎也哼出来。 随后,布宗主那看起来颇具威严的老脸猛地一变,舔着脸,朝云梓焱抱拳拱手,“师尊,这群殴的事情就让弟子和雷炎宗的小辈们效劳即可。” 原本师祖的称呼换成了师尊,一来师祖之称对于尚且如此年轻的云梓焱来说听起来太过惊世骇俗,二来布宗主觉得虽拉近了一辈,但关系却无疑更亲密了许多。三来他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比向清厉矮了一辈。 师尊二字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对云梓焱和雷炎宗的关系有所了解的李石和杨宗武等人,也刹那间也感到有些错愕。 要知道师尊二字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何等的神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最讲究传承的古武世界,师徒的关系无疑最紧密最靠谱。 布宗主的秉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如狼似虎的性子居然能在比他年轻两辈的年轻人面前称小伏低,自称弟子。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打死众人也不敢相信。 幽雾宫主啐了一声:“这布老疯子又是唱的哪出大戏?他的烈火功不是自创宗之日起便传承至今,哪里蹦出来的师尊?” 可布宗主哪管得着别人怎么想。布宗主全心全意想的是要紧密团结在云三爷周围,以云三爷的喜恶为指导思想,干掉一切云三爷想要干掉的敌人,上下一心,为雷炎宗开创一个和谐美好强大的新时代而努力干架,放手杀人! 原本舔着脸的布宗主一转身,老脸一变,阴测测地道:”我家师尊亲自动手那是抬举你,让你把自个了断了那是慈悲你,整个给脸不要脸的老货。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杨老爷子那是不屑出手,还一个个得意得跟会下蛋的公鸡一样,不伦不类还不知廉耻。呸,我看着都替你们的脸臊得慌。” 布宗主显然对干群架前的口舌之争经验丰富,这一番听起来粗鄙不堪的话,不但将杨家撇出此事,还顺带讽刺了艾塔儿这帮人不过就是因为暂时的利益联合起来的散沙一盘。 像艾塔儿和阿瑟这样位高权重又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与布宗主这样一日不骂,舌头打结的悍匪逞口舌之强。 原本为扳回一局而笑盈盈艾塔儿,脸色被气得微微涨红,冷笑道:“群殴?”艾塔儿轻蔑地扫了烈火宗上来的十几人,“你是老糊涂了吧!就凭,” 艾塔儿还未讲完,便看到外来异能者的座席上,十来个黑衣人起身大步走向台上。 十几个身材高大的西方人,裹在黑色的衣服下依旧能看到肌肉虬曲。为首的,却是一名身材瘦小的东华国人。正是风狼所带领的狼人族。 此时的风狼,早已不若以前那种唯恐闯祸的胆小犹豫。风狼在狼人族中身材显得十分袖珍,可如今黑衣下的他,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只要一释放,便会有一股凌驾于其他狼人的凛然气势。与生俱来的领导者,在黑暗生物的感应中,这就是始祖血脉所带来的威严和压迫! 座上的梵卓,很明显便感受到了风狼身上那种熟悉的威胁。 可不待梵卓反应过来,风狼等一行人早已行至台上,风狼和身后的狼人,身躯九十度弯曲,“见过神主大人!”一大群威猛的汉子同时出声,声音响彻全场,似乎还能听到其中的狼嚎低吼。 风狼抬起头,有些闷闷地道:“布宗主,你的手脚太快,话也太多了。” 想他们一族应该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为神主大人冲锋陷阵,哪知道他们一向视为骄傲的速度竟然还比不过几个老头子。而布老头子一上台就整一个话痨的状态,急得他恨不得直接把这老头扑下台去。 “神主大人?”梵卓的脸微沉,“杰斯,我们的情报太落后!” 杰斯老管家弯着腰,有些惶恐地点头。 原本还冷着脸的梵卓突然又浅笑起来,传音道:“狼人族竟然有了新的神主大人,还有始祖血脉的苏醒者,看来我们黑暗世界又要重新热闹起来了。”梵卓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兰花,又落在云三爷的身上,“东华国一妻配一夫,黑暗世界最终也只能有一个统治者。这就是我宿命的对手?很好,很好,太弱了就没意思了。” “少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顺水推舟与他们联手?”杰斯看向艾塔儿的方向。 梵卓扫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杰斯,我怎么可以拆有可能成为我未来老丈人的台呢?”梵卓的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坐山观虎斗是最令人陶醉的事情了。对比起狼人族来说,圣光族那些表里不一的家伙,更让我觉得讨厌。” “未来老丈人?”杰斯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在晃荡。杰斯看着那难掩一脸关切看着台上的兰花,再看看独具风华的云梓焱,一时间竟然恍不过神来。 少爷的眼里,女人二字,从来等同于女奴。什么时候,少爷竟然开始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列入议事日程里?历代的血族执掌者,夫人的称呼,还是有的,但老丈人,那是什么身份?有存在的必要吗? 似乎不满杰斯的分神,梵卓饶有兴致地传言着:“女人,权力,还有什么更能证明一个男人的身份和地位?就目前来说,这个女人引起了我足够长时间的兴趣,我不介意,深入了解下去。” 场中的云三爷自然对他们的传言一无所知,若是知晓了,怕此刻的他早已掉转枪头,先将他云三爷爱情路上的野草扼杀于萌芽之中。 对于风狼那足矣让众人浮想联翩且猜测连连的称呼和恭敬,云三爷依旧一脸不动声色,微微颌首。 而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风狼他们心里雀跃不已。云三爷这样的反应,等同于在世界异能界里承认了他与狼人族之间不可切割的关系。他们的生存发展状态,与云三爷息息相关。如今云三爷的默认,对狼人族来说,无疑等同于小妾终于扶正的大喜事。就连布宗主一行此刻看向风狼等人的眼神,也颇有种被第三者争宠的愤愤不平。 古武世界的一方霸主,西方势力的一方豪强。这样两个本就泾渭分明的势力,居然奉同一个人为尊,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疯狂? 就连定力超卓的杨老爷子,此刻看向兰花的眼神也满是疑问。 摊摊手,兰花的眼睛里是我知道的同样不比你多的无奈。 “兰花,你的定力已经超过祖爷爷了,还能这么淡定。换了是我,我会直接在这里幸福到晕过去的。”杨翩舞挤了过来,难掩一脸惊诧地说。 难道不是吗?这样冷俊伟岸的男子,这样深不可测的实力,这样高不可攀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还有这样桃花潭水的深情。得夫如此,应已别无所求。 杨翩舞不得不佩服兰花,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一代名宿如杨老爷子,六叔等,看云梓焱的眼神都有了不少波动和变化,而兰花看云梓焱的眼神,与之前,再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荣宠不惊,那是因为兰花的心里,她心心念念爱着的就是这个男人,也唯有这个男人本身,其他的一切,与其说她不去了解,倒不如说她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 唯有两情相悦,才有地久和天长。 “一群只会杀人放火的老头,加上一群早已被拔了狼牙的野兽。”艾塔儿冷冷一笑,“什么时候成了杨家的爪牙了?” “此事现在跟杨家有关系吗?这已经是你们跟我宝贝干儿子的私人恩怨,不用口口声声将杨老爷子拖下水。人,我们是杀定了!识相的从哪来回哪去。别瞎掺合一些你们惹不起的事!” 此言一出,连同云三爷也一并错愕了。 一个身穿皱巴巴西装,俗不可耐的肥胖男子,带着一群与他气质迥异的人,晃晃悠悠地走上了演武台。 还有完没完!那些跟随在阿瑟和艾塔儿身后的势力,人人心中几乎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原本打的主意顶多就是在后头摇旗呐喊,朝杨家施加压力而已。如今这一拨拨实力不俗的人接连上场。若真的冲突起来造成死伤,难不成还能指望圣光廷为他们负责? 现在上来的这死胖子又是哪门哪派的混蛋? “干儿子?”云三爷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听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一丝不大讨喜的威胁。 “怎么?不行啊?当不起吗我?”已经易容成男人的肥姨手叉腰,不动声色朝兰花的方向努努嘴,私底下传言道:“兰花是我徒弟,怎么算你都差我一辈。你瞒着我们那么久,哼,叫你一声干儿子,占你便宜了吗?” 肥姨脸上一热,好像还真占了便宜。异能界不知有多少人想着巴结她,跟她结上那么一丁点关系。可眼前的男人,咳,肥姨轻咳一声,这个便宜干儿子,还真不是你想认就能认得到的。 云三爷看着兰花在座位上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十分乐见他在肥姨跟前吃瘪的样子。 也罢,也罢,爱屋及乌。云三爷轻叹一声,就算不给眼前的肥姨面子,自己媳妇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这可是关乎后方安定团结的大事。 两人电光火石之间的几个眼神,让在场众人再度咋舌。敢情这俗气的胖子是上赶着给人当干爹。 只是,这干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得。 就在众人的猜度之间,已经有人惊叫出声,“那不是杀手界的冰雕师吗?还有圣手莫老吗?” 众人齐齐朝胖男人的身后望去。心里均是咯噔一声。 世外桃源的势力! 世外桃源在商界颇有建树,算得上是东华顶尖的财团之一。而他真正发家的本事却是武器走私。 让世外桃源驰名世界的是当年与白罗国异能黑道组织争抢生意的一场血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一战世外桃源竟取代了纵横军火界多年的白罗异能组织,将其重伤到至今依然未能恢复元气。除了那个神秘的后台大老板,杀手界著名的冰雕师和医术圣手莫老都是世外桃源明面上忠心耿耿的手下。 这就是为什么以圣光廷和血族这样的势力,在世外桃源里都不愿意随意惹是生非的原因。 东华的古武异能界,世外桃源是其中最为神秘的一支。 就连阿瑟,此刻的脸上也有丝许发绿。 “很好,云梓焱,我们果然都小看你了。还有什么底牌,你不妨接着亮出来。”阿瑟的语气已经有些外强中干。 似乎为了回应阿瑟的话,东华一方,又有人动了。 第62章 古六十一 向清厉带着向荣,向誉两兄弟,还有三位长老和几名弟子起身向台上走去。 在众人均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中,向清厉领着青城剑派众人,在云三爷跟前站定。向清厉不着痕迹的微微低头,一拱手:“云先生的事情便是青城剑派的事情,但凡有需要的地方,青城剑派愿为先生略尽绵薄之力。” 略尽绵薄之力?众人面面相觑。选择在这样的时机,以这样的方式,用这样的口吻说出来。这云梓焱与青城剑派的关系,用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就算用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不为过呀。 随着向清厉的出现,整个演武场的人们,彻底陷入过度的震撼而回不过神来。即便是方才还略显淡定自若的杨老爷子和杨宗武几兄弟,此刻也情不自禁缓缓站直了身子,看向云梓焱的眼神也不再是看着自家姑爷的满意和骄傲,而是犹如看一个妖孽一样惊诧和不解。 要知道方才敌方三番两次挑衅杨家的时候,青城剑派还依旧保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而当云梓焱将事情尽数揽下之时,青城剑派居然以向清厉为首,倾精锐力量而出。谁的面子这么好使,已经不言而喻。 青城剑派的出现,即便是梵卓,眼底也开始出现浓浓的忌惮和严肃之色。 就连肥姨,此刻也不禁腹诽自己拔刀相助,自认为施恩人家于水火之中的行为,人家是完全看不上眼哪。就这找来青城剑派的后招,就足以在古武界掀起滔天波澜。 方才出现的几大势力,合起来给古武界的震撼,完全抵不上一个青城剑派。 若说杨家是东华古武的龙头,那青城剑派便是这巨龙的躯干。青城剑派是东华古武传承最为完整最为久远的宗派。 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青城剑派从不涉足政商,而是以武养武。青城剑派开设的武馆遍布天下,其中的精英子弟源源不断被吸收进青城主门,这让青城剑派从不缺乏具有天赋的弟子。也有不少宗派想要效仿青城,但却没有一个宗派能够具备青城在武学藏书上的底蕴还有青城那种飘然出世的处世之道,以至于青城在平民武者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如今青城的弟子,大多是青衫长袍,甚至不少弟子依旧束发扎髻,保留着古时武者的做派和习惯。清心寡欲又能行侠仗义,静心潜修又能光大武学。青城剑派,可以说是东华古武界的一方净土,超然世外的武学巨擎。 青城剑派的出现,向清厉那几句带着敬意又份量十足的话,把今日演武的主题直接推离了原来的方向。 此刻场中的人,没有人记得今日是流沐一族和杨家之间恩怨情仇的了结日,也没有人再去关注杨家强势回归的杨宗武和那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杨兰花。 兰花这方才被冠上的古武新贵的头衔瞬间易主。 “宝露,你确定这个年轻人跟你之前与我提到的是同一人?”幽雾宫主幽幽地道:“连向清厉都用上了尊称,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和向荣向誉关系不错,难道就没听过他们向你透露分毫?”幽雾宫主的好奇心如同燃起的熊熊烈火,恨不得能揪住云梓焱问个究竟。 “老娘,你是没看到向荣,向誉两人方才犹如活见鬼的样子。”宝露毫不避讳地使劲揉揉胸口,“他们两个傻货,估计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我约莫若非青城来的人不多,向掌门也不会传言让他们两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去凑热闹。” 果真,台上的向荣,向誉两兄弟脸盘发僵,站在向清厉的身后拘拘谨谨。 而之前还在笑话云三爷纵是攀了高枝,还不是孤家寡人,毫无背景,吃定软饭的那些青年才俊,此刻一个个呆若木鸡,恍然失神。 如今,在云三爷众多的身份中,杨家姑爷怕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单单一个世外桃源太子爷的身份,就足以砸倒这里一大片人。他们原本赖以沾沾自喜的身份,在云三爷这里,怕是连个屁都不是。 兰花的小嘴嘟成一个可爱的圆。老不正经的布宗主,一直对云梓焱敬畏有加的风狼,还有她最崇拜仰慕的肥姨,他们的挺身而出,兰花的心里都无甚波动。但向清厉的身份,青城剑派的地位,却着着实实地震住兰花了。 那可是与杨老爷子齐名的古武泰斗,连祖爷爷都请不动的青城剑派,云梓焱半句话没说就引得他们自动请缨,若非向掌门语气恭敬,兰花都想怀疑他是不是向掌门的私生子。 不觉地,云三爷的耳边响起兰花气哄哄的声音:“云先生,我想你有必要跟我好好交代一下。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多七爷八舅来,谁知道哪天就能冒出个三妻四妾来!” 云三爷身子一僵,身上的寒气又多了几分。惹得布宗主和风狼等人打了个哆嗦,检讨着自己是不是有思虑不周的地方。就连淡定的向掌门,也不由地朝云三爷多瞄了几眼。 自家媳妇的话,让云三爷的心里挠得那个难受呀。 他爹说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方显男儿真本事!他老人家说的群殴,是让对方成堆成堆的上,是对方!他打架什么时候需要帮手?他杀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递刀?这帮人,纯属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想当初他爹一脸意乱情迷地回忆起青城比武招亲时在娘亲面前大出风头的那一战。他爹那卖弄风骚的声音此刻仍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小三哪,男人干架最大的成就感不是一刀见血,杀得别人屁滚尿流,落花流水。而是哪,” 他犹记得他爹眨了眨桃花眼,再度风骚一笑,“而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双水涟涟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咱们时而崇拜仰慕,时而情深脉脉,时而担忧紧张,时而心疼怜惜,在随后,扑到你的胸前,瘫倒在你的怀里,睡到你的床上。”随后还连叹三声,“那才是人生最最美妙的事情哪,可惜,可惜如今我连找个这样的对手都难了。小三哪,要不你易个容,找个机会打劫你爹娘一把,好让爹有机会再度体会这般*的滋味哪。” 可如今,别说他爹所列举的这些个*的事儿一件也没发生,他还被自家的媳妇儿勒令要去交代?这一交代,指不定他爹说的什么胸前,怀里,床上的事情就都交代没了! 同样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奋不顾身,为何他爷俩的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 云三爷越想越憋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比窦娥还冤。 “死不足惜!”云三爷满腔的怨愤化为这四个字。 杀心骤地一聚,云三爷腾空而起,双臂犹如雄鹰那充满力量的滑翔,挥出一片紫幽幽的光幕。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灼人之气,朝作藤的方向席卷而去。 “动手!”一直全神贯注警惕着云梓焱的艾塔儿高呼一声。 可艾塔儿身边的人想要冲入战圈动手之时,却发现场内的空间一阵扭曲,云梓焱与作藤的战圈竟被人生生割裂开来,自成一处。艾塔儿和阿瑟的一击,竟完全打破不了这道空间封锁。 强悍到令人惊悸的空间异能! 但凡有眼见地的人,都能注意到世外桃源的那个胖子,整个身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散发着阵阵空间波动。显然,这空间割裂的大手笔,是出自于他。 世外桃源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连圣光廷阿瑟和那神秘女子的联合一击,都在这道空间封锁中泛不起丝毫涟漪。仅凭这一手,此人就完全能够屹立于异能界的高手之列。 “我干儿子的事你们管不起。想玩,我来陪你们玩。”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而随着这道空间割裂,以向清厉为首的几大高手以包围之势站定。 长剑在手,向掌门不断攀升的气势表明他断然不是只为了站台助威而来。但凡有轻举妄动之人,他向清厉的剑,绝对要比布晓凛的火势,狼人族的狼牙要猛得多,锐得多。 西方异能组织的头领异兽,与周围几人交换了下眼神。随着他们点点头,摆摆手,艾塔儿身后的好几个势力都饶有默契地同时后退了几步,退出了双方对峙的战圈。 “红岛作藤的事情,我们就不便插手了,艾塔儿小姐,阿瑟大人请见谅。”异兽生硬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得罪杨家和青城,等于得罪了整个东华古武,为了区区一个作藤,实在不值得。眼前的年轻人和世外桃源,我们摸不着底,而摸不着底的东西,往往变数很大。以我们之间利益交换的条件,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我们的可控范围,超出了合作协议的风险系数。我们一致决定,暂停这次行动,抱歉!” 阿瑟脸色发白,而艾塔儿则是咬紧银牙,愤怒地盯着站圈里的云梓焱。 站圈里的作藤脸色愈发的惨白,手上的噬鬼刀遇到云三爷周围的那些紫色光华,如同遇到了何等可怕的东西一样发出阵阵哀鸣,而另作藤更加惊恐的是,受伤的噬鬼刀竟隐隐有了融化的迹象。 若是任此下去,当那随着云三爷双手恣意挥洒的紫芒阵阵叠加,席卷而来之时,怕就是他作藤的葬身之时。 作藤的眼里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恨意,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声,作藤的皮肤渐渐浮现出青灰之色,本就瘦小的整个人迅速干瘪,直至皮包骨头,犹如人干。 而随着他身子的干瘪,他骇人的气势却节节攀升。一缕缕青黑之气不断地从他的耳朵,鼻孔,嘴里钻出。干如枯枝的手指,猛地直射出十道黑色的水箭。水箭在空中不断延伸分流,瞬间结成一张黑色巨网,朝云梓焱笼罩而去。 “小心,那是阴尸气!”杨宗武惊呼出声。 阴尸之气,至毒至阴,能融化任何武者的内力凝型,一旦沾上,迅速蔓延全身,成为又一具供其操控提炼的阴尸。 观作藤这已成黑色的尸气,不知道是经过多少年炼化多少强大的阴尸凝聚而成。 被这样滔天的阴毒包围,谁且能全身而退?就连少数的高手,亦无完全的把握。 不顾体内的噬魂匕发出阵阵兴奋的颤动,云三爷屏息而立。 这足以让人闻之便作呕晕倒的阴邪之气,即便你噬魂匕再兴奋,也决计不能吸入体内。这一幕若让自家媳妇瞧到了,岂不是活活恶心死她,断了云三爷日后与媳妇卿卿我我的后路。 作藤的这股力量确实强大,可又能比圣光剑蕴含的那股庞大的信念之力强大吗? 云三爷笑了,在众人为他一颗心悬到喉咙处的时候如沐春风地笑了。 他缓缓伸出右手,整只右手刹那间莹如白玉,蒙蒙的光华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掌。 云三爷的手举重若轻地微微一曲,犹如渔民捕鱼时的收网之时,那铺天盖地的黑丝巨网,被巨掌一扯而入,迅速消融不见。 对付这阴尸之气,云三爷可以用紫金极炎焚尽阴邪的力量,可以用噬魂匕较之更胜的邪恶之气收取,可云三爷偏偏用了圣光剑的信众念力去净化。 观阿瑟此刻瞪得目眶欲裂,便知道云三爷这一手,对他的刺激有多大。 “云梓焱!”阿瑟一字一顿,心中的恨意滔天而起,却又不得不郁闷地承认,对这股念力如臂使指的控制力,他远远不如云梓焱。 云三爷猛地踏前一步,眸光一沉。 随着他握手成拳,空中的巨掌骤地一收。 只听得一声彻天的惨叫,作藤的身子凌空而起,犹如被巨人之掌握住的破布娃娃,那手指所嵌入之处,身子迅速凹陷。 砰的一声,作藤的身子被空中的手掌猛地一拧,化为四零八落的残肢断臂,还有那还未闭目的头颅,随着喷洒的血水,掉到地上。 不像方才云三爷所杀之人焚烧成灰的不着痕迹,作藤的死,结果血淋淋得叫人触目惊心。 红岛的一代神官枭雄,殒命,而时间,似乎仅仅过去了一刹那。 雷厉风行的做派,狠辣无情的手段,震得全场鸦雀无声。 猛吸一口气,艾塔儿的手突然朝兰花的方向一指。细弱丝线的诡异力量朝兰花直射而去。 对气息的敏感让兰花身子一绷紧,方才全神贯注关心云梓焱打斗一幕的兰花显然还未完全晃过神来。 空间细微的异动仍让场中的肥姨一惊,“臭□,老子眼皮底下你都敢动手。” 肥姨还未身动,便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云三爷那空中的手掌早已化成拳头,一拳轰破了方才阿瑟和艾塔儿联手亦无法撼动的空间封锁。 “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第63章 古六十二 随着云魔神高声一喝,他的身形随声而动,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从空中掠过,待他站定之时,只见他右手修长的手指,已然箍住了艾塔儿那优美白皙的脖颈。 全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自觉,云魔神的手指深深嵌入艾塔儿的细皮嫩肉中,只消他用力拧下,眼前的美人将毫无疑问地香消玉殒,成为一只死翘翘的歪脖子鸡。 眼前这个依旧神秘的男人,自遇到他的当日起,就勾起了艾塔儿极大的热情和兴趣。艾塔儿也曾想过与眼前男人肌肤相亲的好几种情形,可万万不会想到,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怜惜,温情脉脉,而是此刻这般的厌恶,阴狠,兴趣缺缺。 坚硬如铁的手指箍得她喘不过气来,明明指尖的触感那般温暖,却让她感觉到一股绝望的冰凉。令她真正感到无边恐惧的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犹如不可撼动的山岳,给她带来无边无际的压迫感。她一直以来所赖以自豪的异能,完完全全被压制得不可动弹。 “云梓焱,杀了我,你会后悔的。”艾塔儿竭尽全身气力,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真是个野蛮绝情的家伙!场中那些被云魔神刺激到只想钻洞的某些人,心思又开始愤愤不平地活络起来。 正所谓美人恩,难消受,美人情,难错拒。杨兰花对他有恩,自当上刀山,下火海,为美人两肋插刀,而观此女于他有情,如此美人,又未曾真正伤害过他,再怎么心坚如铁,也不该对美人这般毒手黑心,冷血无情。 这个残酷,暴虐,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 可云魔神若真按他们想的那样怜香惜玉,他也就不是云王朝最难以捉摸的小王爷了。云魔神以实际行动鲜明地告诉他们,他其实对看不顺眼的人,即使女人,即使是如花似玉,迷倒一切的女人,还可以再狠一点。 “是吗?”云魔神微挑眉头,拧着艾塔儿的手轻轻一抬,使得艾塔儿不由地踮起脚尖,充血的脑袋晃过一阵阵的晕眩。艾塔儿的双手应激性地想要掰开云魔神的手臂,却悲哀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极端厌恶她的触碰,手臂传来阵阵灼人心肺的炙热,竟将她靠近的手掌烫得通红而无法寸进。 无视艾塔儿美丽的双眸闪过的痛色,云魔神的声音如冷窖寒冰般传来:“是后悔太迟杀了你,还是后悔杀了你是便宜了你?” “放了小姐。”艾塔儿身后的手下并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家小姐有丝毫闪失,你和你在乎的女人将受到我族永无休止,不择手段的追杀!” 话音刚落,不见云魔神如何动作,那人竟莫名地被扇飞出演武台,整个身子狠狠摔下,半边身子直接砸入地面,血肉模糊。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你这个爪牙给拔了。”云魔神的声音缓缓传开,“谁要是敢惦记我的女人,就别指望能够死得太容易太好看。” 自诩向来离经叛道的肥姨看到云梓焱这“护犊情深”的一幕,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她自认为最为贴切中肯的评价。老天,这简直就是一个醋精外加妻狂的神一般,,不,神经一般的男子。 “兰花,他平时对你也是这样霸道吗?”杨翩舞凑到兰花的耳根边,低声道。 兰花从云魔神所制造的惨烈一幕中回过神来。想到他们两人独处时他那炙烈如火的身躯总是那般不知疲倦的制造燎原之势,想到平日里自己总被踢下床又被悄悄地抱回去,想到他说的那句我睡过的女人,自然是我的。兰花的脸一下红了,微微低头,声音细如蚊子:“还好,不是那么霸道。” 兰花顿了顿,轻咳一声,“其实有时候,他还是讲点道理的。” 杨翩舞和几位兄长同时翻了一个白眼。瞧兰花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平日里被压迫,被欺负又被洗脑得多厉害。云梓焱要是讲道理的人,这天下,就没有不讲道理的地方。可惜,众兄长抿抿嘴,就算自家最可爱的妹子被人家剥光了又剥削个彻底,好像哥几个联合起来,也凑不出跟人家讲道理的实力。 几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瞄向杨宗武的方向。瞧六叔今日里在云梓焱出现后的言谈举动,怕也是道理讲不过人家,只能哼哼歪歪的悲催老丈人。 云魔神可不管四面八方各不相同的小心思。他秉承的从来只有一个原则,惜兰花者昌,惹兰花者亡。 就如他那妖孽爹说的:“媳妇只能自己亲身上阵来欺负,其他的猫猫狗狗若想伤她一根毫毛,老子就将其往死里整,整到他亲娘都后悔生他来世上走一遭。” 神一般,不,神经一般的男子,真的是遗传的。 此时的云魔神,眼中的杀意愈盛,掐着艾塔儿的手已然高高举起。不顾艾塔儿蹬脚挣扎,手指渐渐缩紧。 艾塔儿的生死,已在一瞬之间。 “杨宗武,你难道不想知道伊然的消息?”艾塔儿几乎竭尽全身气力,压着嗓子喊出声来。 嘭的一声,杨宗武身子猛地一挺,因情绪波动太大,身后的座椅被他难以控制的真气震成粉末。 “你说什么?”杨宗武带着深刻痛意的声音传来。 场中的肥姨,偌大的身躯一闪,瞬间出现在云梓焱的身边,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艾塔儿,因为刹那间的惊诧而忘记掩盖自己原本的声音,“你给老娘说清楚。伊然小姐,伊然小姐到底怎么了?” “放开我。”艾塔儿嘴角闪过一抹冷笑,“云梓焱,我说过,你不能杀了我。” 看到自家老丈人和肥姨那难以自控的反应,云魔神的眉头微微一蹙,能够使得他们二人的情绪如此波动的消息,想必离不开兰花娘亲的原因。 看着此时兰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随着身子微微一颤,看着拖着伤腿走上台的父亲,眼里渐渐溢满无法置信。 云梓焱的心,软了。 云梓焱缓缓松开了手,任由艾塔儿的娇躯从空中落下。 触目惊心的指痕盘绕在艾塔儿的脖颈,艾塔儿的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不断地喘着粗气。 第一次,她离死亡如此之近。第一次,天之骄女的她被凌虐至此。艾塔儿低垂的眼眸划过兰花的脚面,第一次,她对一个人的恨意如此之深之重。 身子犹有千钧之重,杨宗武一步一步踏上台来,仿若竭尽全身的气力,带着浓浓的希冀,“说清楚,伊然,伊然她。” 杨宗武蓦地一闭眼,不可能,伊然已经离开了,永远离开了。尽管每次想起这个事实,他的一颗心犹如置于火上烤炙般。可是,他得承认,他必须承认,是他亲手埋葬的她哪。 杨宗武的身体禁不住微微轻颤。他犹记得她那犹如小白花般脆弱苍白的小脸,那是大漠里唯一一抹纯净而温暖的颜色。 她让他将她埋在大漠。她说她希望将自己依旧美丽的脸庞留在他的脑里心上。若她去了,他还坚持背着她在大漠里跋涉,她会不开心,很不开心,因为她不愿意最后留给自己最爱男人的,是自己一身的腐臭味。 她想把最后的自己留在这片大漠里,她说那细细软软的沙覆盖在她身上,会让她想到他粗粝的大手抚摸在她身上那种依恋的感觉。这片宽广无垠的大漠,就像原本荒芜寂寞的她。而他,是她心里的那片绿洲。他的存在,让她觉得原本充满绝望的生活也生动了起来。 绿洲的存在,让大漠喜欢上了阳光的温度。 那一刻,是他替她挽的发,他替她穿的衣,他为她緢的眉,他为她抚的眼。 她在的时候,一切都为了她,她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她。 他一定是太过想念,才会让这玛罗族的妖女趁虚而入。 一睁眼,杨宗武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清明:“不得不说,你确实很擅长混淆视线,浑水摸鱼。” 艾塔儿把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拨,嗤笑一声,“杨宗武,看来你和她自己,远远没有我们了解她的异能。她若是那般容易就殒命,还是我们一直不惜代价想要留住的人吗?” “伊然在你们手里?”杨宗武猛地踏前一步,双眼迸射出几近疯狂的光芒。 艾塔儿的几名手下早已一脸警惕护在她的身边,看到杨宗武的表情,不约而同便站前一步,想将艾塔儿护在身后。 “滚!”一声彪悍的女声从场中的胖子口中发出。只见他两只胖手一挥,不可抗拒的巨力将几人远远拍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再一次的空间封锁,将以他们几人为中心的空间独立了起来。 “她若是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我们会闲着没事跑来这里凑热闹?”艾塔儿的眼睛扫过已经在台上站定的兰花,不紧不慢地道。 完全无视杨宗武那几近爆发的情绪,艾塔儿接着道:“想知道我们手头上的消息,可以。”顿了顿,“但你必须保证我们今日能安全地走出这个地方。” 艾塔儿的眼光落在云魔神的身上,不忿地咬紧了牙根。若不是因为这个混蛋,她怎会落到今日如此狼狈的境地? 云魔神就站在兰花的身边,他没有搂住她,甚至没有牵她的手。可他站在她的身侧,那低头可见的一抹温柔,那被一丝浅笑柔化的冰冷嘴角,那笔直□的有力身躯,无不昭示着这个女人是他羽翼下的珍宝,而他,就是最忠诚最有力的守护者。 “爸!”兰花轻轻挽住了杨宗武的手臂。 额角,手背渐渐凸起的血管表明这个男人正处在爆发的边缘。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杨宗武那几欲蹦出胸口的心脏。 “我答应你,作腾已死,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杨宗武沉声道。 艾塔儿缓缓站起,“杨宗武,自那以后,你回过大漠吗?” 回去?杨宗武一愣。她葬在那片大漠里,她说流动的沙子会载着她到处游走。即便知道大漠的风沙会将她带离原来埋葬她的地方,兰花五岁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了一趟大漠,只为站在那里,回忆他们的过往,贪婪地吸取有她的地方的空气,即便那空气里夹杂着恼人的沙,炙热的风。 可那一次,他不幸遇到沙暴,好不容易才闯出大漠,腿上的伤冰上加霜。 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了。不是他不想,不是他不念,而是他还有兰花。离开女儿太长时间,他不放心。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断断经不起再失去一次,从而辜负了她对他最后的期望和请求。 杨宗武刹那间陷入了回忆里,而艾塔儿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在大漠里寻找。五年前,我们发现了一处能量波动与众不同的绿洲。那些树木所传递的,是我们所熟悉的,属于生命异能的气息。我们在周围进行全方位的探测,均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和人类的骸骨。”艾塔儿继续道:“五年前,正是大漠密藏出现征兆的时候,而密藏征兆发生的地方,离那片绿洲不足五里之地。” 艾塔儿耸耸肩,轻笑一声:“至于事情的真相,就有待你们父女两人好好去挖掘了。” 杨宗武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在不断地冒汗,自己的心跳动如鼓槌,整个脑海里回荡的只有那句树木所传递的属于生命异能的气息。想到伊然有可能活着,而他却将她弃于大漠不管不顾,杨宗武的一颗心仿若被利刃一刀刀凌迟着。 母亲,这个陌生到极致又梦萦魂绕千百次的称呼,让兰花心驰神往。看着父亲眼角处希冀的光芒,挽着父亲的手也渐渐收紧。 而肥姨和云魔神对望了一眼,心里都不禁轻叹一声。 艾塔儿果然还是那个狡猾如狐的艾塔儿。即将到来的世界异能兵团赛会在撒哈大漠里举行,与此同时,大漠密藏即将开启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 接下来的撒哈大漠,将是一个极度危险而可怕的地方。无论她的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笃定了兰花和杨宗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而大漠,却是他们玛罗族最为熟悉,力量最为雄厚的地方。 玛罗族,在云魔神的心里,已经列入必死必灭的名单。 杨家万将场的演武会,终于在艾塔儿和阿瑟的离开下宣告结束。 杨老爷子没有多讲,只是朝诸位古武同辈拱手道谢。艾塔儿在场中说的话,由于空间封锁,除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但杨老爷子却深知伊然这个名字对自己孙儿的重要性。杨老爷子满腹心事,哪还有心情与他人寒暄。 各门各派,跟杨家客气地打了招呼后便陆续离开,委实也没有人愿意再多逗留。今日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简直如梦似幻,众人心里盘算的是赶回家族宗门后,便要吩咐下去,出动所有可靠的情报力量,全力打探云梓焱的身份,打探其与青城和烈火宗的关系。 向清厉与云魔神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客气地告辞。而风狼与布宗主虽然巴不得留下,但迫于此刻着实猜不透云魔神的喜怒心思,权衡轻重后也还是行了礼便跟着离开。 肥姨拉过兰花的手怜爱地轻拍了几下便匆匆离开,她必须全力布控力量查探撒哈大漠密藏显迹前后的异变。 不消多久,整个万将场便只剩下杨家的嫡系还有即将成为自己人的云魔神。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魔神此刻对老爹经常挂在嘴头的话深有感触。虽然很想将几日不见的小女人揽入怀中,但在众多的长辈面前,云魔神还是恪守礼道,将心上腹间的种种*压制下来。 哎,着实比压制圣光廷的那股信念之力还要折磨。 心痒,手痒,嘴痒,哪里都痒。 没有了外人,除了杨宗武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回不过神来。杨家人的眼神尽情地在兰花和云魔神之间来回穿梭。 老爷子和几个叔伯辈,那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好姑爷,得抓紧时间办了他,省得夜长梦多,平白招惹狂蜂浪蝶。 老爷子这么一想,轻咳一声,“云小子,今日多亏了你。老头子在这代表杨家多谢你了。” 云魔神不敢怠慢,朝兰花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都是自家人,无需言谢。” 老爷子一听,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嘴里便不由自主地,带着些许商量的口气道:“云小子,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让双方的长辈相互见上一面,一来认识认识,二来也好讨论讨论,把你和兰花的婚事先订下来。” 老爷子话刚说完,便看到云魔神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杨家人心里均咯噔一声,难道这小子对订婚一事竟心有不愿不甘? 第64章 古门 思忖了一下,老爷子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有逼婚的嫌疑。 杨翩舞等几位兄弟姐妹却开始一脸不善地盯着云魔神。这小子把咱家兰花吃干抹净,你说帐不立马欢天喜地结了也就算了,连记个账都不这么不干脆。哼,杨家几个血气方刚的哥哥辈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若这小子说出让兰花为难的话来,就算功力远不如人家也要跟他干上一场。 其实大家真的误会了。 云魔神皱眉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全然没有订婚的自觉。所谓两情相悦一事,不该是一杆进洞,直接把婚结了,送入洞房,再生上那么一两个闹心的娃,行云流水一条龙才是正道呀。 而另一方面,杨老爷子的话着实让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云王朝熟悉的一切。若是知晓他已经有了想要相携一生的心上人,妖孽爹该会大呼床战三百回合以示庆祝,桃花娘该会喜极而泣。 还有云小胖说过,三哥若要成婚了,他要给三哥打造一张全黄金的大床,耐折腾。二叔说小三王爷若要成婚了,便让那一辈子只识得拿刀砍人五千黑龙卫,刀柄系花,雄纠纠气昂昂地为小王爷迎亲。 一时间思绪如潮涌,今日杨家济济一堂又同仇敌忾的一幕,仿若一把钥匙,打开了云魔神的记忆,云朝的人和事,一个个,一幕幕鲜明而生动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渐渐地,云魔神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些缅怀和遗憾的神色。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两家人能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共同见证他和兰花的婚事。若真有那么一天,一切便圆满了,心里为云朝空着的那处角落,亦不会每每想起便溢满怅然若失。 云魔神蓦地想起杨宗武的雷炎刀,青城的天玄剑。这两柄神兵利器都在这个空间出现了,那九黎鞭,枯元弓,破尘锤定然也不例外。 若是集齐了五大神兵,是不是他可以再度开启回到云朝的通道,圆了这桩心事?传言大漠密藏的开启与当世神兵息息相关,此次的大漠兵团赛,看来正是将此事一探究竟的契机。 想到这,云魔神一向跳动稳健的心也不禁有一刹那的漏拍。 看来杨老爷子提到的订婚一事,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待他找到穿梭云朝的办法,又找到兰花失踪的娘亲,到那时,他与兰花的婚事,将十全十美,终无遗憾! 杨老爷子提到此事时,兰花俏脸一红。一直注视着云梓焱的兰花看到了他眼中那熟悉的遗憾。犹记得当日问及他的父母,云梓焱眼里淡淡的无奈。他说他的父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模糊的回答,在兰花的心里,一直认为他的父母已然离世,也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小心翼翼,未免触及此类话题而引起云梓焱的感怀身世。 心里闪过一丝歉意,兰花轻轻拉住了云魔神的手,朝杨老爷子道:“祖爷爷,我们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这些事,等找到我娘再说也不迟。” 感受着兰花柔柔软软的手掌怯怯地握着他的手,云魔神飘着的思绪总算着了地。 大手坚定而迅速地将兰花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云魔神歉然一笑,“老爷子,我在这里确实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将兰花悄悄拉近了些,云魔神的眼底尽是柔意,“着实是委屈兰花了。” 云魔神是真心觉得委屈了自家媳妇儿,若是在云朝,趁着他和兰花的大喜事,他不把云朝那帮家伙的家底掏光,把他们珍藏多年的宝贝给大义凛然地抢过来再借花献佛讨好自家娘子,他就不是云王朝最不可得罪的小王爷。 而今,除了他这个人,好像他还真拿不出衬得上自家媳妇的宝贝来。 这一想,云魔神的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杨家人愣住了,这样一个妖孽般的高手,竟然还是野生野长的?对于云梓焱没有想象中隐匿的家世或师傅,杨家人倒不觉得失望,对于他们来说,云魔神本人,就是最大的宝藏。 唯有在政坛如鱼得水的杨宗文,听出了云梓焱言语里的不妥之处。“在这里孤身一人”,什么叫在这里?难道在别处他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吗?杨宗文倒也没有问出声来,就今天云梓焱的表现,杨家人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老爷子听着他们小夫妻的话,老脸微微一热,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他先前实在不该冒冒然就开口逼婚。这么一想,老爷子便出声道:“倒是老头子我唐突了。咱家其实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和兰花的感情,我们心里都清楚,也都满意。过两天找个好日子,咱一家人好好聚一聚,也算是把你和兰花的事先定下来。” 老爷子刚说完,云魔神便脱口而出,“那不成。” 不成?老爷子蒙了,不讲究那么多了还不成?你这小子有完没完,真当我杨家上赶着将宝贝女娃嫁给你。好吧,虽然确实真有那么一点意思,老爷子心里腹诽着,可你小子也不能这样得寸进尺地打击我老人家的热情。 老爷子正要气呼呼地说话,便听到云魔神低沉又清朗的声音正儿八百地响起:“我和兰花的婚事自然是要定下来的,但该行的礼数依旧要做得周全。”没将云王朝搜刮一遍来给自己的女人献宝,云魔神已经觉得心有愧疚,岂能再这般随随便便把婚事定下。 自己的女人可能不在乎,可作为男人,他不能不重视。 云家上一辈的三个老男人都有共同的一条金科玉律。关乎自己心爱女人的事情,万万马虎随便不得。男人一随便,女人关门不给见。一定要打起对付敌人的一万分的精神,燃起与娘子花前月下的那一千分得热情,做好百分百的全盘考虑布局,争取每件事情都能让娘子十分满意,从而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 平日里的琐碎之事尚且要这样,何况是订婚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感受着手心那柔腻的肌肤,云魔神破天荒带着商量的口吻道:“订婚这件事情,我这边便交由向清厉和世外桃源那胖子去处理,尽量争取让大家满意,这样可好?” 老爷子的嘴角一抽,这天下,打出青城剑派联合世外桃源的名号还有问别人好不好的事情?有了他们两人的作保,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有,他杨老爷子也要开开心心说句十分满意,还说什么尽量争取的狗屁不通的话。要不是看这小子一脸真诚的样子不容有假,老爷子真要怀疑是不是存心说这话来膈应他。 “一切由你做主即可。”老爷子脱口而出。说完心中不甚平衡,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想娶得杨家一女子,如今倒好,他身为杨家最高的执掌者,竟然连宝贝曾孙女的婚事都让别人做主。 老爷子看着已经回过神来笃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热闹的杨宗武,气不打一出来。这混蛋小子定是在云小子手下吃了不少亏,如今倒乐得看他这个老头子的好戏了。 老爷子没好气地挥挥手,“今日大家都累了,宗武几个跟我过来,小舞安排下兰花的住处,余下的人便各自散了吧。” 老爷子一声令下,杨家众小子打了招呼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杨翩舞将兰花带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别墅里。 杨翩舞的心情是说不出的雀跃开心。杨翩舞丝毫不嫉妒担心兰花的回归会分去杨家众人对她的疼爱。反之,杨家一门只有她一个女娃,杨翩舞无时无刻都盼望自己能有几个血浓于水的亲姐妹,能够像杨真宏他们几个臭男人一样连成一气,平日里毫无避讳地说说闹闹,遇到事情又有个商讨说点女孩心思的对象。 所以将兰花带到别墅里,杨翩舞的嘴就一刻也没有停过,完全无视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的云魔神那张沉得可以滴出水的脸。 杨翩舞一个劲地带着兰花周围窜,介绍着这别墅里周到齐全的设备。 小跑着下楼,杨翩舞兴致勃勃地道:“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兰花,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跟别人是不同的。打从心底,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果不其然,兰花,我们的关系果然是不同寻常的!”杨翩舞兴奋得直拍手,“兰花,你说我今晚流下来陪你好不好,我从小到大,做梦都想有个好姐妹,一起睡,一起笑。” 杨翩舞的嘴,在看到坐在楼下沙发上,潇洒地翘着二郎腿,半挑着眉看着她的云梓焱时,终于闭上了。 云魔神心里不是滋味,很不是滋味。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怎么听怎么不舒坦,因为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他该说的话。当然,把做梦都想着有个好姐妹的好姐妹三个字换掉,换成好女人就更恰当了。 “云,云梓焱,那个,”杨翩舞发现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的舌头居然打结了。找上这么一个男人,兰花的胆量勇气果然要比她大得多。 “不好意思,我们姐妹相认,一时太过兴奋,把你给落下了,我这就带你去你的住所。”杨翩舞一脸讨好的笑。 兰花微微掩嘴一笑,朝云魔神调皮地眨眨眼,眼睛里闪烁着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光芒。 云魔神的心里不爽了,很是不爽。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把他排斥在外,怎么听怎么反而他是多余的。这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女人,脑袋里塞的都是草吗?他一路默不作声地跟着来,还真当他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狗吗? 现在的他绝对是一头狼,还是饿了好久,眼睛都发青光的狼! 云魔神修长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弹了弹,杨翩舞的心重重跳了跳,全身汗毛竖起。 “今日演武你和兰花先后与流沐春的对战,其中的招式技巧可圈可点,还是有不少改进的地方。”云魔神的声音悠悠传来,一副敦敦教导,语重心长的高手风范,“本来我打算打铁趁热,与兰花好好探讨探讨她今日一战的不足之处。如今看来,还是杨小姐精神气力甚佳,不若我们便移步到练武厅,我与杨小姐好好切磋切磋。” 云魔神一挑眉,目光流转,很是傲娇地说:“这样的大好机会,杨小姐想必定是不甘错过。” 言罢,一弹衣裳,缓缓站起身子。 杨翩舞闻言身子一僵,脑袋瓜子里立马浮现了云魔神手掐着艾塔儿的脖颈,一副嗜血冷酷的模样。 切磋,切磋,是被他切成几段再搓圆捏扁吗? 杨翩舞后知后觉地一个哆嗦,这才发现云魔神说这话的时候那蕴含着的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这男人,难道连人家一对姐妹一个晚上一个被窝聊一个天都吃醋吗? 霸道,果然是太霸道了。杨翩舞第一次泄气地发现,自诩龙首的杨家,竟找不到一个人来好好教训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一顿。 杨翩舞朝兰花投去一个抱歉而又怜惜的眼神,吐了吐舌头,整个人瞬间跨了下来,诺诺地道:“那个,我突然觉得手脚酸疼无力,头晕脑胀,心肺发热,一定是今天比武太累,见到兰花太兴奋所致。我这个状态实在不宜再度动用内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杨翩舞拍拍额头,“我还是找三叔拿点跌打药油去。” “哦?”云魔神声音微抬:“杨小姐和兰花姐妹情深,今日不是要秉烛夜谈吗?” 杨翩舞不着声色地吞吞口水,干笑一声:“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哪里有半分手脚酸疼无力的症状,哪里还记得要给云魔神另寻个住处?” “兰花,不是当姐姐的不仗义,实在是你这个男人气场委实也太强大,太吓人了点。”杨翩舞边跑心里边想,“还是我的顾明瀚好,又平易近人又不会胡乱威胁揶揄人家。” 看着飞奔出去的身影,云魔神终于露出了一个算你识相的微笑。 这一笑,犹如吹皱的一池春水,波光荡漾。 兰花挑挑眉,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朝着心情大好的云魔神淡淡地道:“云先生真是精力充沛,神采飞扬,”轻叹一声,“我就不行了,今日一战,体力严重透支,需要好好养精蓄锐。” “云先生请自便,我洗漱睡觉去也,择日再向先生讨教打架群殴的技巧。”说完,兰花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开了。 云魔神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撅着屁股离开的媳妇儿,眸中星光闪闪。 往日里云梓焱三个字的称呼是平辈论交,如今称呼变成云先生,为师者,从此自当不厌其烦,不辞辛苦地进行不日不夜的传道授业解惑。 这般想着,云魔神施施然踱步随着兰花而去。 换成长裙,在镜前挽发的兰花,突然看到镜中洗漱间的房门打开,云魔神□上身,嘴角微微翘起,施施然靠在门框处。 “你怎么来了?”每次看到云魔神这幅慵懒恣意的模样,兰花的脸颊就不禁发热。 “为师心心念念想着徒儿方才在演武场的传言,要为师好好交代一番,为师万万不敢怠慢。”云魔神言语殷切。 “交代便交代,有必要脱,脱了衣服吗?”随着云魔神步步逼近,兰花言不成句,“还有,什么时候你成了我师父了?” 长臂一捞,圈住了兰花的纤腰。俯视着,身体带着灼人的热量,云魔神低沉的声音响起:“最有诚意的交代,不是裸裎相对吗?” 手臂收紧了些,感受到兰花胸口处渐渐加速的跳动,云魔神嘴角一勾,“云先生是你叫的。先生二字,不是师父是什么?”恍然大悟般闭上眼睛又睁开,云魔神轻叹一声,“我倒是忘了,先生,按你们的话说,就是夫君之意。兰花儿的心思,我懂了。” 兰花第一次惊觉,这向来心思深沉,不动声色的云梓焱,原来可以这般能言善道,风骚妖娆。 第65章 古六十四 双手从兰花的纤腰上缓缓抬起,云先生轻轻拨开兰花落在两颊的发,手掌捧起了兰花的脸。 两人就这样近距离静静地站着。 没有天雷勾地火的激吻,没有干柴遇烈火的碰撞。就这样,男人犹如捧着易碎的珍宝般捧着女人的脸。 他的眼神专注得似乎天塌下来也无法让他移开双眸,那般炽烈而缠绵。他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双颊,那般温柔和怜惜。 最美的感觉,是我在寻找你的视线时,你已然在那里凝视着我。 他的眼中全是她,她的眸中尽是他。 时间仿若在此刻停驻了,唯有那渐渐同步的心跳,还有那缓缓相通的声息,晕染着这份你侬我侬,相知相惜。 云先生眼中那浓得犹如化不开墨的温柔,指腹间那暖得犹如浇不灭的温度,让兰花脸颊上的红潮迅速蔓延。 云先生轻笑一声,犹如春风拂面。 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使得两人额头相触。 “累不累?”云先生清泉般清澈的声音响起。 “不累,很开心。”兰花的声音依旧怯怯得叫人心疼。 云先生的额头在兰花的额头上轻轻蹭了蹭,喷出的气息暖如炉,“那就好。” 云先生微微抬头,眼睛里春水般的温柔几欲将兰花溺死其中。 云先生浅笑,像奖励安慰心爱的小女孩一样,双唇缓缓落在兰花的额头,稍稍驻留,抬起,又落在兰花的鼻尖上,再次离开,最后极为郑重其事地落在那樱花般的唇瓣上。 鼻尖飘过兰花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细细密密的亲吻,让向来沉稳自制的云先生,濒临失控的边缘。而兰花,只觉得此刻这浅尝即止的轻吻,较之往日炽烈缠绵的吻,更让她心醉不已。 那是一种被人珍而重之的爱惜,自己仿若陷入一团柔软棉花里,晕晕乎乎,不自觉的陷进去。 半晌,唇分。云先生牵住了兰花的双手,退后半步,如玉美人,更好地收入眼底。 女人小脸酡红如醉,双眸波光迷离。 就像初恋的年轻男女,面对面牵着手,尽管云先生赤、裸的上身依旧那样张扬霸道,那份纯净的美好感觉,依旧让兰花心里泛着蜜,甜滋滋得仿若掉进糖罐里。 “云先生,你功力很高?”兰花抬头,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 “嗯。”云先生好听地哼了一声。 “血天堂那次是你出的手?” “嗯。” “布善追玛罗族人的时候也是你出手帮忙的?” “嗯。” “肥姨给我的弄玉决也是你的?” “嗯。” “那天晚上你和我爸是去比武去了?” “嗯。” “我爸打不过你?” “嗯。” 从云先生嘴里听到这么笃定的答案,兰花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自己的父亲,可是古武最富天赋的顶尖武者。她救的那只“鸭”,原来是一只高傲的天鹅,哦不,是傲娇的孔雀,不,还不止,应该是已经展翅高飞,傲视天下的凤凰。 兰花顿了顿,看着云先生一脸不厌其烦的大度表情和予索予求的和蔼笑容,想到他方才哼哼歪歪的几声,不由地撇撇嘴。 “云先生,我爸,风狼和布善他们都知道你身负武功的事情?”兰花的声音抬高了。 “嗯。”云先生依旧干脆地清哼了一声。 “那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了,你都不告诉我真相?”兰花气哄哄,只可惜那张小脸,即使横眉竖眼,也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急红了眼的小兔子。 “我也一直纳闷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云先生悠悠地说,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按理说你我相处的时间,比他们任何一人都多。他们都有所察觉了,你却毫无感应。” 云先生双眸一抬,眉一挑,声音拔高了两分:“若不是你不够关心留意我,那就是你一直不拆穿我,等着看我的好戏?” “我顶多,顶多有点怀疑。”兰花的声音有些心虚地弱了下来。 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又被云先生反插一刀!兰花气极,简直强词夺理,“你又没有在我面前出过招,我怎么可能知道?” “没有吗?”云先生脸不红心不跳,“我们日夜耳鬓厮磨,寻常的男子,岂能有我的精力充沛?”云先生一副这不是昭然若揭的最好证明吗? 兰花瞪圆了眼。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什么时候床事也可以用来证明一个人武功盖世?更何况,她有其他人可以比较吗,有吗? “云梓焱,你真是太无赖了!”兰花气得直跺脚。 兰花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揽住,云先生的长臂一收,把兰花的脑袋瓜子揽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脸颊贴着云先生温热的胸口,云先生清朗的声音仿若从胸腔里传来:“莫气了,我保证以后也只对你一个人耍无赖。” 兰花皱皱鼻,霸道,真是霸道。跟人家耍无赖还要表现成是多大的体贴恩情一样。可不得不说,云先生的话,还是让兰花的整颗心暖烘烘,软绵绵的。 云先生大手在兰花臀上一托,像往常那样将兰花抱起。 云先生的声音清幽幽响起:“其实床上场下之战,性质虽不同,但其战术技巧确有相通之处。兰花儿,打铁需趁热,咱师徒二人,不若就此事身体力行,好好深入探讨一番。” “云梓焱,你这不叫趁热打铁,你这是趁人之危!”一双手臂犹如铁棍,箍得兰花不得动弹。 “兰花儿大可放心,为师对你,绝不敝帚自珍,定将倾囊相授。”云先生振振有词,信誓旦旦。 “我体力严重透支,我,”云先生手臂传递出来的热量,还有眼眸中那淡淡涌现出的紫色炙芒,让兰花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那更需要为师为你传功通络,舒筋活脉。”云先生托着兰花臀部的手一撂,兰花的身子应势一歪,被云先生打横抱起。所有的抗议不满,都淹没在云先生的势如暴雨狂风的口舌之中。 至于那一夜,证武论道究竟深入到哪个层次,且看兰花第二天较与流沐春比武还要疲惫的脸色便可窥之一二。兰花不得不承认,云先生的精力之充沛,确实是异于常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先生和兰花恢复到了平常的生活节奏。只是这二人世界变成了济济一堂,委实给云先生带来了诸多恼人烦心之事。 比如说做饭。贤惠勤劳如兰花,认祖归宗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大家亲近,为家族的稳定和谐贡献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对于自己所擅长的下厨一项,兰花自然义不容辞,亲力亲为。 杨家自然有私家的厨子。只是叔伯辈们个个事务繁忙,兄弟辈们又不愿在家里受到老爷子和老妈子们的约束,所以平日里固定在家里用餐的也就是老爷子和几个婶婶。 可一听说兰花亲自下厨,叔伯兄弟们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一个个如约而至。 如此庞大的人员,兰花的工作量可想而知。而兰花本身所具备的生命异能,让她在做饭的时候对食物的保鲜有了精准的控制,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自是与众不同,别具风味。尝到甜头的杨家众人,如今忙里也要偷闲回来。 他们是坐享其成了,可云先生看着在厨房里忙得犹如陀螺转的兰花儿,再看看平日里自己大包大揽吃独食的惬意变成了满足一大帮人的口腹之欲。 云先生很阴翳,特别阴翳,阴翳到吃不下饭了。 而云先生吃不下了,岂容得别人吃得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两次家庭用餐时,大家惊觉整个饭厅的温度和气压呈直线下降。除了老爷子和杨宗武,其他人一伸手想要去夹菜,云先生的双眸必将如影随形,目光灼灼,煞气凛凛,如此刀光剑影,犹如要劈断你的筷子,烧了你的蹄子。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杨家人,在吃饭的气节和心理健康问题上权衡一二之后,在吃了两顿白干饭之后,终于一个个借故识相地退出了杨家饭厅的舞台。 兰花一脸懵懂又惭愧地说:“肯定是我做得不好吃,亏得他们坚持吃了那么久,夸了那么多才婉转地拒绝。”兰花不解:“云先生,我做的真有那么难吃吗?我怎么都不觉得?” 云先生心里得意地笑,大义凛然地搂过媳妇,“我家兰花儿做的,自然是这世上顶顶好吃的。那些不识货的家伙,兰花儿气来作甚?以后便只为我一人做,我是求之不得,绝无半分嫌弃。” 除了下厨一事,还有兰花那些嫡亲兄弟的热情如火。 充分领略到云先生醋劲强劲威力的杨翩舞,这几天都避着不露面,就算是想兰花了,也是打个电话聊一聊。 可杨家的兄弟们不知情呀。对于这个刚认下的小妹子,杨家兄弟们是极尽关心疼爱。时不时地三五成群过来探望兰花,嘘寒问暖,且每每都不会空手而来,各种各样的礼物如今在角落里堆积如山。 这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三番四次还要每次都将兰花堵在中间,口沫横飞地说个半天。 别说占用了他两独处的珍贵光阴,还有这一大堆的礼物,难道不是在提醒嘲笑他很少给兰花送礼物吗?虽说他送与兰花的弄玉决的价值,抵得上眼前这对破烂东西的千倍万倍。问题是弄玉决是看不见的好处,而人家的好处,或金光闪闪,或丁儿叮咚地在这搁着呢! 云先生恼了怒了,怒了恼了。 于是乎,当杨家兄弟们再一次成群结队而来的时候,云先生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邀请诸位兄弟到练武厅活络活络筋骨,顺便提升提升武学。 纯洁善良的众兄弟自是欣然前往。 至于修为提升了多少没人知道,只看到最后兄弟几个被揍得七零八落,如死狗般躺在练武厅,半天不得动弹。 杨六郎回到杨家,歇息了几天之后自然要集齐杨家儿郎,好好教习指导一番。 哪知道集中起来才发现几个好儿郎,如今要不鼻青脸肿如猪头,要不手瘸脚崴胜残疾,进气少呼气多,简直不忍目睹,不堪入目。虽说云先生下手自然留有分寸,但这惨烈的一幕,仍然气煞了杨六郎。 杨六郎勃然大怒,前往问罪。 大厅里,云先生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书,悠哉游哉地时不时眼角扫过在小厨房忙碌的身影,一副惬意满足的*模样。 老丈人一站定,“云梓焱,杨家那帮小子是不是你存心打伤的?你干的好事。” 云先生放下书,“应该的,伯父无需过意不去。都是兰花的兄弟,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不吝赐教。”云先生摇摇头,看着早已气得牙痒痒的老丈人叹气道:“只可惜,他们几人实在是,”长叹一声,“技不如人,不堪一战。” 老丈人只觉得熊熊烈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哪个王八养的这黑白颠倒的龟儿子! 可技不如人四个字,却让杨六郎刹那间如泄气的皮球。 杨六郎眼睛扫过茫茫然探头出来的兰花,灵光一闪,虎躯一震,中气十足:“杨兰花,给我出来。” 兰花小跑而出,站定,“爸,怎么了?” 云先生不满地看着耍着威风的老丈人,看把兰花吓得。 “杨兰花,我命令你代表杨家与云梓焱一战。”杨六郎咳了一声,“你要不把这臭小子给我打趴下,我就,”杨六郎赌气地一吼,“我晚上就不吃饭了我!走,到练武厅去。” 可怜的兰花完全摸不清状况,一脸疑问地看着云先生。这一向正经八百的老爹,什么时候能用绝食威胁起人来了。 云先生潇洒地牵着兰花的手,声音温柔,“不用担心,你放开手打便是。” 这老丈人,敢情是笃定了他舍不得伤兰花分毫。 练武厅里,老丈人大马金刀坐着,闻讯欢天喜地而来的杨家兄弟们,一个个喜逐颜开,一脸贼笑。 云先生说放开手打,兰花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练武厅里,云先生衣袂飘飘,步伐如踏雪行云,潇洒恣意至极。 兰花的重招他一式没挨到,不痛不痒的招式倒是有几招招呼在他的身上。可每每中招之时,云先生的手不是挽着兰花的臂,就是环着兰花的腰。这你来我往的招式,怎么看怎么像眉来眼去,波涛暗涌的打情骂俏。 杨六郎气得脸都绿了,杨家兄弟顿足捶胸,心里纷纷谴责六叔在他们的身体受到严重创伤的同时,还让他们幼小而脆弱的心灵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杨家兄弟搀扶着相互取暖地离开,杨六郎拂袖而去。 他们都没看到云先生最后将兰花扑倒在地,感叹了一声,“可惜了,你把我打趴下这一幕都没人看到。” 兰花没好气地捶了捶云先生的胸口,“你再这样惹我爸生气,小心,”兰花脸一红,声音变小了,“小心他不让我嫁给你。” 看着眼前娇羞可爱的女子,云先生心里的温柔泛滥成灾。婚事将定,有些细节自当要与青城和世外桃源好好商讨一番,万莫委屈了自家的女人。 第66章 古六十五 青城山巅的青云阁,是青城剑派的藏书阁,亦是青城核心人物平时商讨重大事情的地方,即便是核心弟子,如同向荣向誉两兄弟,没有掌门的允许,也不准踏入半步。 此时古色古香的青云阁里,青城剑派大佬级的人物济济一堂。 掌门向清厉坐在正中的位置,身边有一雍容的女子,正是他的爱妻。六位长老分坐两边,几人身后各站有一两名弟子,其中包括向荣向誉。而与向清厉相对而坐的,则是今日到访的贵客云魔神。 向清厉望着温文尔雅的云魔神,想到当日杨家演武场,这年轻人一手缔造的石破天惊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古武辈有人才出,如此傲世之才,要是他青城的弟子,该有多好。 思及此,向清厉与几名长老对望了一眼。 几位长老心中更是唏嘘不已。想当日听掌门说这世间竟有人能将天玄剑上的十九式剑法完完整整演示出来,就这消息,他们足足消化了两日才回过神来。要知道青城自建宗之日起,就从未有过一人能将天玄剑上的剑招悟透。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弟子,无论修为多么高深的先辈,顶多修习到第十三式便再难寸进。 而今却有人能将这十九式剑招一气呵成,简直颠覆了他们几代人的认知。 所以当日在杨家演武场,向清厉带着他们挺身而出,没有一位长老有所异议。即便云魔神不是青城中人,青城也决计不能让天下唯一一个掌握天玄剑法的人有所损伤。青城为解天玄剑法之谜,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青城之人看着云魔神的眼神,夹杂着期待热情和犹豫为难。 武功秘籍各个门派想来视若珍宝,何况是天下武学最顶尖的天玄剑法。若真要对方为青城授道解惑,这些张老脸,委实开不了口。可若不开口,完整的天玄剑法摆在眼前偏偏无法一睹风采,就算进了棺材,也死不瞑目哪。 青城的年轻弟子们,除了之前目睹过云魔神在杨家一战的向荣向誉,其他人大多带着审视怀疑的目光。大家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就算武学修为有所差距,也不至于隔着天沟鸿壑。 云魔神自然清楚青城众人的心思。对于几名年轻弟子的怀疑与不服,云魔神则直接选择了无视,这倒让那几名弟子神情越发地不忿起来。 向荣向誉看着几位师兄弟的表情心里发苦:之前不带丝毫渲染地描述了当日的一幕,几个师兄弟却当笑话听了。咱们跟人家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你还期望高洁的白云飘下来跟你一坨烂泥巴玩。人家不鸟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看着向清厉,云魔神缓缓道:“那日多谢向掌门能够挺身而出。” 向清厉哈哈一笑,“云先生说笑了,先生一夫当关万夫莫摧,青城也仅在一旁为先生掠阵,实在汗颜。” 云魔神轻轻一笑,从衣裳里掏出了一小块印章,站起身来,将其递给了向清厉:“向掌门请看这枚印章,可有觉得熟悉的地方?” 这枚印章,正是云魔神大姨夫龙田之物。走进异世隧道之前,云魔神几乎搜罗了身边亲近之人的珍藏之物,全然是为了留个念想,想不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云魔神的外公乃青城掌门,退居幕后便由大女婿龙田执掌青城。这枚印章,正是青城掌门的信物之一。 向清厉将信将疑地拿过印章,在手里细细端详,猛地抬头,一脸吃惊地看着云梓焱。 这枚印章自然不是如今青城剑派的信物。青城每位弟子衣裳的袖口处,都绣有青城二字。这两个字外人咋一眼看去无甚特别,唯有青城内门弟子方知这两个字笔画的粗细勾勒其实暗藏玄机。 而云魔神拿来的这枚印章,青城二字,竟与他们的字分毫不差。 以向清厉的眼力,自然知道这枚印章年代颇久,青城二字,也绝非新刻上后做旧。正因为如此,向清厉才越发显得激动。 云魔神看着向掌门的神情,心里一叹,他也说不清他以前所处的时空与这个时空到底有何联系。若然他外公所在的青城是这个青城的前身,那他,云魔神摸摸下巴,相对于兰花来说,岂不是一个老妖怪。 云魔神可万万不愿如此。老妖怪吃鲜肉,想起来都浑身一阵哆嗦。 “云先生,这,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枚印章?” “这是我外公之物。”云魔神缓缓道:“我外公一脉,如今也只剩我一人习得天玄剑法。至于我外公与青城,”云魔神眉头微蹙,正思忖着如何自圆其说,便听到向清厉激动地道:“定是如此,定是如此。我青城于古武之时,乃庞大宗门,而后没落,分成几脉,各自求存。” 向掌门顿了顿,看向云魔神的眼神多了几份亲近之意:“你的外公,理当也是当初传承下来的一个分支。” 向掌门唏嘘不已,“想不到,想不到天玄剑落在我们手里,天玄剑法却在你们那一脉传承下来。惭愧,惭愧。有你如此天资纵横的后辈,你外公,定然也是天赋过人的高手。” 云魔神嘴角微不可见一抽。实际情况是他外公在他最亲近的亲人里,武学修为是排不上号的。身为青城掌门的他修为自然不弱,奈何云魔神身边,就没有一个不是妖孽的人才。 没想到无需自圆其说,向掌门体贴地就把这事给圆了。 云魔神心情大好,拿出了原先准备好的剑谱,”如今我外公一脉早已人才凋零,不提也罢。我虽习得天玄剑法,却另有传承。这完整的天玄剑谱,我早书写下来,权当物归原主。” 此话一说,嗖嗖几声,青城的老一辈全部激动地站起身来。 “这。”几位长老想说“如何使得。”却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向清厉难以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郑而重之,一脸肃然地接过剑谱,深深鞠了一躬。 “云先生若不嫌弃,青城愿以第一长老之位礼待先生。先生无需为青城尽任何义务。但只要先生有任何吩咐,青城必将倾全宗之力,襄助先生。” 这可谓是青城有史以来除掌门之外最尊贵的位置。 “掌门,天玄剑法是何等神奇绝妙的剑招,还需细细研究揣摩,别让有心之人以假乱真。”其中一名弟子开口道。 话刚说完,砰的一声,向掌门大手一挥,竟直接将此人轰得飞了出去,嘴角鲜血渗出。 “混账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滚出去。”向掌门怒极。 看着那名弟子眼中带着怨恨离开,向掌门简直想跑过去再揍一拳。他抢先出手,怕的就是惹怒了云魔神,当日艾塔儿手下惨死的模样可谓记忆犹新哪。 云魔神摆摆手,“无妨。”顿了顿,“第一长老之位就不必了,眼下却有一个忙想请掌门施以援手。” 向掌门一听,精神一震,“先生但说无妨。” 云魔神清咳一声,“我与兰花的订婚在即,而我在此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云魔神顿了顿,真诚地道:“我与青城颇有渊源,我母亲与掌门的年岁相仿,不知道向掌门可愿以舅父的身份,代我向杨家提亲。” 向清厉愣在那里,有种被天下掉下的馅饼砸晕的感觉。 倒是向夫人用手肘碰了碰自家丈夫,“乐傻了你,当初你儿子生出来的时候也不见你激动成这样。”向夫人掩嘴笑了笑,瞧着云梓焱的眼神有了看后辈的满意和欣慰,“这是大好事,极大的好事。” “对,对!”回过神来的向掌门和众位长老一个个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向清厉并无任何兄弟姐妹,如今听到舅父二字,胸口处顿时溢满了自得和温馨。 有这样的外甥,向清厉真想用那句话来形容,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向清厉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拍:“好,好,好!”连道三声好,“这事得抓紧办,好好办,决不能马虎了。” 向夫人笑了笑:“你们这些大老粗办事我可不放心,还是交由我来安排。” “你懂什么。”向掌门已经完全将天玄剑谱的事情放在一边,“与杨家结亲这样的大事,你们女人家那些什么金银首饰,美服华衣的东西怎么上得了台面。梓,梓焱与兰花的事,要好好筹谋,必须得让杨家看到我们足够的诚意。” 梓焱二字,向掌门好不容易说出来,看到云梓焱一脸欣然,心里越加欢喜。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青城掌门还顺带收获了这么一个贵不可言的外甥。今天,绝对是青城的幸运日。各位长老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杨家人擅长用枪,我们藏书阁里还有若干枪法的孤本。”一位长老出声道。 武功秘籍虽然可贵,但如今因为云梓焱而使得天玄剑法完璧归赵,这枪法的孤本,青城自然不会吝啬。 另一名长老点头附和:“不错。最近古门一些人要远赴撒哈大漠参加兵团赛,而且由于古门的实力和势力日益增强。政府成立了另外一个异能组织武邢部进行制衡,杨宗文则是负责人之一。而*宗和活死人墓联合起来在武邢部安插自己的人手,排挤杨家的势力。我们青城向来保持中立,这次是不是该给杨家一些支持?” 向清厉道:“两位长老的提议很好,立马着手去办。”抬头看看云魔神,和蔼地道:“咱们再慢慢商量其他的一些细节,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向荣向誉,这些日子你们就跟在大哥的身边,跑跑腿,干干活。”未等两个儿子开口,“古门的事情我会吩咐其他弟子去负责。” 青城的提议也着实让云魔神有些感动。孤本的枪法是一回事,但能够表明态度与杨家连成一气却实在难得。青城一直中立与古武各个势力,而正因为它的中立和出世,使它成为古武界最受武者尊重和敬仰的势力。如今青城能为自己订婚一事便打破几代人坚守的原则,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态,也足以让人动容。 “有劳舅父舅母操心。”云魔神诚心道:“孤本的枪法倒不必,我自有其他安排。”他二伯贵为云朝战神,最擅长使用长枪长戟,他所修习的那套伏蛟枪法,更是群战的顶级枪法。这无疑才是送给杨家最有价值的聘礼。 云魔神不矫情,青城人不虚伪。大家详谈甚欢,直到夜里云魔神才潇洒离去,身后跟着向荣向誉。 “清厉,你也不问问孩子的选择就这样决定了,是不是不太好?”向夫人问。 “哼,”向清厉道:“那两个臭小子如果有梓焱万分之一的能耐,我这做老子的还用得着替他们操心。放心,跟在梓焱的身边,这两小子学到的,肯定比在古门多得多。”顿了顿:“阿融,梓焱的事情你要多多用心。青城的藏库资金你随意调用。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以杨家的财势也不看重这些,但我们的心意依然要到,决不能失礼。” 与丈夫心意相通的向夫人自然了解其中的缘由。这个外甥,着实是他们高攀了哪。 云魔神来到世外桃源的时候,兰花正坐在依旧一身俗艳无比的肥姨身边,脸不停地朝门外望去,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云先生。”兰花站起身来,飞奔而去,来到云先生面前才醒觉这是在肥姨的地盘,猛地刹住脚步。 云先生看着兰花那欢欣鼓舞的模样,心中一暖,长臂一捞,将女人搂到身侧。 “哼,”肥姨翘着腿,看着兰花见到云先生时那容光焕发的模样,斜着眼睛瞄了云先生一眼,一副便宜了你小子的模样。 向荣向誉跟在身后,咳了一身,想到父亲的吩咐,朝兰花一笑,叫了声:“大嫂。” 兰花俏脸一红,“你们?”平日里同在古门,都是直呼其名。 一声大嫂,却让云先生心情莫名地好起来,看着向家两兄弟的眼神也越发地和蔼可亲。 肥姨一脸凶横的模样:“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登门造访,肯定不安好心。” “此话怎讲?”云先生搂着兰花,施施然朝里屋走去,“干儿子有这么好认的吗?”云先生毫不避讳:“不出点血,你真当干儿子这三个字是可以白叫的?” “臭小子!”肥姨低骂一声,“整一个吸血鬼。兰花是我徒儿,要不是想到认你做干儿子就等于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心里就好受些,你当我高兴认你做干儿子。” “用不着一副吃亏委屈的模样。”云先生一挑眉,“我这也是看在你是兰花师傅的份上,一辈子独守空闺,连个后人都没有,当是日行一善,才勉为其难让你叫着高兴。” “你!”肥姨气得七窍生烟,拖鞋一脱,作势扔了出去。心里却淌过一丝暖意。与他相依为命的便只有自己的胞弟。但她向来积威极重,就算是胞弟和兰花,大多数时候对她也是颇为恭敬。能够跟她这般毫不客气地插科打诨,互相讽刺揶揄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放心,世外桃源丢不了你的脸。反正以后都是兰花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小气。”肥姨哼哼一声,事情一拍而定。 看着云先生身后的向荣向誉,肥姨吼了一声:“熊大熊二!” 两个圆滚滚的身子出现在屋里。 “你们两个从今往后就跟着兰花,人家身后有两个跑腿的,咱兰花可不能差了去。”肥姨瞄向此刻一脸囧样的向家兄弟,一副输人不能输阵的模样。 “如今知晓了你的底细,这次的兵团赛,我也无需再为兰花诸多担心。”肥姨想了想,“撒哈大漠我也会去,但就不与你们一起了。 看着兰花欲言又止的模样,肥姨和蔼一笑:“别想那么多,你只需知道,你的母亲是我的恩人,所以,你就是我的小恩人。” 回去的时候云先生嫌弃身后两瘦两胖太过碍眼,直接抱起兰花飞奔似地离开,留下向家兄弟和熊家兄弟四人一路交流充当跑腿精英的经验心得。 当天晚上,兰花接到了宝露打来的电话。云先生就坐在大厅里,兰花自然没有隐瞒,开了免提。 宝露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兰花,江湖救急,一场姐妹,你可不能拒绝!” 宝露平时口无遮拦,这次倒真听出她话里的焦虑。 “发生了什么事,宝露,你慢些说。” “慢不了,再晚死的人就更多了。”宝露在一旁嚷嚷着,“恒河古镇,也就是我幻月宫所在的地方,最近出了一些怪事。数十平民百姓无辜死亡,死状可怕至极。我幻月宫出动弟子查探,十几个弟子同样死于非命。” 吞了吞口水,宝露的声音里有些疲惫,“我娘从杨家回去后就亲自出手了,终于让她截到那个始作俑者,哪知道,”宝露顿了顿,语气失落,“连我娘也受伤了,那人强悍得可怕。” “兰花。”宝露的声音抬高了,“金昊从杨家回去后就直接回金狮门闭关了。大胖和小树也出了手,全受了伤。如今古门正于飘摇之际,新成立的武邢部,你大伯受人排挤,说得上话的都是*宗和活死人墓的人。他们两派与我幻月宗本就不合,别再添乱就谢天谢地,哪指望得上。偏偏他们两派也都借着武邢部的名义派人去了。”宝露一阵懊恼。 “你的意思是?”兰花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我出手?但宗主都无能为力的对手,宝露,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的云先生唇角一勾,他就喜欢自家女人这糊涂又认真的模样。 宝露顿了顿,有些无奈地道:“兰花,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我是想,”宝露犹豫了一下,“你可不可以请你家那口子出手帮帮忙。” “你家那口子”,云先生一听这词,心里已经飘飘然同意了一半。云先生原本慵懒靠在沙发上的身子挺了挺,油然而生一种身为人夫的自豪感。 兰花悄悄瞄了云先生一眼,看他并无任何反应。这家伙的心如海底针,怎么游说他呢? 兰花还在思忖间,宝露忍不住又嚷嚷起来了:“兰花,姐妹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不管,你软磨硬泡也好,出卖色相也好,你得替姐姐把这事办了?”宝露顿了顿,有种壮士断腕的豪迈:“好妹妹,就拿出你当初执行罗雄那次任务的精气神来。话说当初你家那口子不就是在那个晚上直接把你扑到吗?” 宝露贼兮兮地道:“说明你家那口子是吃你那一套的,而且还被你吃得死死的。瞧那天在杨家演武场上,是个瞎子都知道你是人家的心头肉。兰花你说好不好?” 兰花的脸犹如烫红的虾子,眼睛不停地往云先生的方向瞄。只见云先生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哪里知道云先生此刻那颗心花怒放的心早已落在别处。 兰花放下电话,挪步走到云先生跟前。 “云先生,宝露电话里说的事你都听到了吧?”兰花轻问。 云先生缓缓放下书本,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你说的是哪件事?是前半部分的事情,还是后半部分的事情?” 这正经又无赖的模样让兰花眼一瞪,“云梓焱,那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声音硬气了:“宝露可是我的好姐妹,不管你去不去,我是去定了。”兰花双手交叉于胸前,底气十足的模样。 云先生无奈地往兰花上上下下看了看:“唉,宝露真是看错了你这个好姐妹,你连努力都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我就不愿去了呢?”顿了顿:“我就觉得宝露的提议,甚好。”云先生的眼神渐渐幽深了。 兰花抱着胸口的手越发收紧,”好什么好,那天晚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你扑到了。” “所以呀,”云先生拖长了尾音,“今天晚上漫漫长夜,灯火通明,小兰花,你有足够的时间和地方施展你当夜还来不及施展的才华。” “这不公平!”就在云先生一手把兰花捞起的时候,兰花不满地嚷出声来。 “既是如此,上半夜你施展才华,”云先生一脸体贴地笑了笑,“下半夜我一展雄风。” 次日坐着飞机来到恒河古镇的时候,兰花一脸严重缺眠的模样,宝露见了,心疼不已,真是好姐妹,肯为自己两肋插刀,挺胸而出的好姐妹! 第67章 古六十六 恒河古镇是南方一个并不出名的小镇。一进镇,便能闻到了一股属于江南的气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或直或弯,高墙窄巷,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人们的步履缓慢而轻快,脸上的笑容浅浅又暖暖。若然都穿上古时的装束,放眼望去,会让人错觉是不是回到了古时,简直是分不出是现代还是过去。蜿蜒清澈的河流环绕着小镇,显得如此古色古香,阳光照耀在河面上,犹如一条银链,朴实而暗蕴光芒。 一踏上小镇的青石路面,云魔神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青石古道,让他有种恍然若梦的回归感。兰花亦一样。恬静,和美,温暖,平淡,是兰花一直想象且向往的生活。兰花笑得眼弯弯,仿若看到了她与云梓焱一个在摇椅上看书,一个在炉子边生火,三两个孩子在屋前屋后笑哈哈地相互追赶。 迎面跑来几名幻月宫的弟子,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云大哥。” 与云魔神相牵的手一紧,兰花看到了一脸惊喜雀跃的李珍儿。 李珍儿在见到兰花时脚步不觉一顿,回到现实的感觉又酸又涩。听宝露说云梓焱要来,她那飞扬起的一颗心直接忽略了兰花这个名字。如今看到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才猛然惊觉,那句云大哥,也仅仅是她自己的旖思罢了。 感觉兰花的手握得紧了些,云魔神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在兰花的掌心挠了挠。 “娘子吃飞醋的样子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云魔神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响起,“看来这李珍儿,也并非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这么喜欢看别人吃醋,”兰花哼了一声,“回头定有机会让你亲自尝一尝。” 云魔神一愣。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找事呢?一时之间竟忘了回应李珍儿的招呼,心里开始就认识的人一个个估算,找出能让兰花利用来让自己吃醋的潜在威胁。 “珍儿小姐是我特地请来的。”宝露也没想到李珍儿竟然这样心急火燎地跑来了,赶紧给兰花解释道:“受伤的人员伤口都溃烂得厉害,甚至有蔓延的趋势,无论是古武的手段还是科学的手段都止不住。我妈这才向李家借了珍儿小姐过来帮忙。” 宝露心里哀号一声,兰花你可得帮我兜着点,要是你家那口子迁怒于我,我就没法跟老娘交代了。 李珍儿尴尬一笑,有些失落地道:“若早知道云大哥会来,我就不来班门弄斧了。”云梓焱从见面到现在也未曾与她搭句话。李珍儿的心沉入谷底,明明可望不可即,却偏偏阻止不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宝露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清幽古朴的院子。一踏进门,就看到了幽雾宫主,边大胖和路小树。 边大胖半躺在宽大的椅子里,很是萎靡不堪,全身上下软趴趴地犹如半死了的模样。 “大胖!”兰花松开云魔神的手,小跑了过去,扶着边大胖的手肘,“你怎么伤成这样?” 他们几个在古门里向来交情颇好,兰花何时见过如此无精打采的边大胖。 看着兰花的手贴着边大胖那颤动的肥肉,云魔神的眼睛里有着点点寒星掠过。这才半晌的功夫,醋便吃了一壶。若不是此刻的边大胖看起来就像一堆死肉,云魔神绝不介意为他燃烧点脂肪。 “兰花,”边大胖可怜兮兮,有气无力地说:“点子太硬了,幸好有小树背着我跑路,要不你大胖哥早给人生撕了吃掉。” 路小树嘴角一抽:“减肥,还有下次你自己直接躺平了,死去!” 边大胖瘪着嘴,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向荣向誉,咧嘴一笑,“大向小向,还是你们有良心,是不是金老大让你们过来抬哥哥回去享受特护照顾?” 向荣向誉眼里闪过一丝关切之色,随即便木讷地答了句,“我们是随大哥来的。” “大哥?”边大胖和路小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眼光随即落在了早已施施然坐在沙发上的云梓焱。 在古门里身份向来高端的向家兄弟,对金昊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此时这般自然便称呼人家为大哥。边大胖和路小树虽对杨家万将场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但谁都知道听来的消息从来都是真假各掺一半。可如今向家兄弟称呼人家为大哥,这份量,可就绝对不一般了。 与云魔神相对而坐的幽雾宫主,左手的五根手指漆黑如墨,脸色惨白暗淡,显然是用尽功力将毒逼至一处。 “云先生,多谢你肯不辞辛苦来一趟。”幽雾宫主轻声道。 云魔神略一点头,朝兰花招手,直到兰花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这才开口道:“宫主言重了。兰花和令千金乃挚交好友,于情于理,我都义不容辞。” 兰花心里不满地轻哼一声,脸皮也太厚了。说得正义凛然,可有谁做义不容辞的事情还要讨价还价,动手动脚? 而幽雾宫主的眼神,自然而然落在了半嗔半怒的兰花身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杨宗武来。倘若自己的身边也有像杨宗武这样伟岸的男子,自己又如何会被这一大担的责任压得透不过气来。 众人都道幻月宫的幽雾宫主是天之骄女,巾帼不让须眉。可谁人能知她心里,反而艳羡那些有着男人呵护珍惜的女子。 如果时间能够回转,她再也不想那般要强倨傲。兰花,还有她那未曾一见的母亲,如此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子,才更能让强大的男人倾尽全心全力地怜爱疼惜。 幽雾宫主有些疲惫地招招手,便见到宝露双手托着一根银光湛湛的鞭子走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云魔神。 “云先生,你可知这是何物?”幽雾问道。 如何不知?这世间千千万万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云魔神的手轻轻拂过鞭身,“九黎鞭。” 语音一落,一旁的边大胖,路小树还有李珍儿都为之一愣,随即脸色便有些尴尬,心情惴惴。 任谁有这样的神兵利器,不藏着掖着,反而广而告之,事后该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幽雾将众人的眼神收入眼底,一边慨叹云魔神那平静的脸色,一边道:“诸位能为我幻月宫伸出援手,我又岂能瞒着诸位引发这一切的真相。” “宫主,你的意思是?”连平日里木讷的路小树也忍不住出声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幽雾轻叹了一声,转了话题,看向云魔神道:“先生对撒哈大漠密藏的事情知道多少?” 云魔神沉吟了一下,恳切道:“还请宫主不吝解惑。” 幽雾接过宝露递来的热茶,浅尝一口,缓缓地道:“传言中撒哈大漠的密藏,是古时一个超级宗门的遗址,武学藏书包罗万象,只要有机缘获得其中一二,必将改变如今各门派武技功法凋零的现状,大大提升个人和宗派的实力。正因如此,就连外国的异能组织,也对此虎视眈眈。” 幽雾看着云魔神,见他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心里感叹不已。这些由少数掌权者掌握的秘辛,就连李珍儿和向家兄弟也听得面面相觑,而眼前的年轻人听了,却跟听个再普通不过的武侠故事般轻松。 “雷炎刀,天玄剑,九黎鞭,破尘锤,枯元弓,”幽雾沉声道:“这五柄当世公认的神兵利器,便是传说中大漠密藏开启的五把钥匙。若能获得其中一柄兵器,进入密藏的机会无疑要比其他人要靠谱得多。” 除了云魔神,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日子东华古武界诡云密布,波澜迭起,怕也和这五柄神兵的消息走漏有关。 幽雾苦笑一声,“杨家拥有雷炎刀的消息一出,我便感到不妙。流沐一族的挑衅只是被人当枪使。若不然,就凭一个流沐族,怎有足够的能量请动国师作腾坐镇出手。杨家本为古武龙头,如今又有了杨宗武和你这个未来的姑爷撑腰,雷炎刀自是名至实归,震慑群雄。” “而我幻月宫,”幽雾眼眸一垂,难掩其内心的担忧,“九黎鞭的消息一走漏,说句不夸张的话,我幻月宫已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九黎鞭如今于我幻月宫,不是传承后代的宝物,而是烫手山芋,留之招祸,弃之可惜,就算想找人接手,也不好找哪。”说罢,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云魔神。 一手惬意地捏了捏兰花圆润的手指,云魔神面不改色地道:“云某人想与宫主谈一笔交易,不知宫主可有兴趣听一听。” 幽雾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身子优雅地坐直起来,“先生请说。” “云某想请宫主将九黎鞭暂借给我,密藏开启之后,我自当原物奉还于宫主。”云魔神无视周围众人犹如活见鬼的吃惊表情,继续波澜不惊地道:“当然,作为回报,幻月宫此次的危机,云某必将一力承担。” 旁边的边大胖直搓手。有没有搞错,替人家打几场架就能把古武至宝九黎鞭给借来耍耍,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边大胖原本萎靡的身子犹如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转头看着路小树一脸鄙视的样子,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如此不知好歹,不由得犹如泄气的皮球般倒躺了回去。 就连暗恋云魔神的李珍儿和如今忠实充当小弟角色的向家兄弟,也不禁暗暗腹诽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能如此厚颜无耻地趁人之危,占便宜还占得一副理所当然,勉为其难的模样。 兰花柳眉一竖,神情不忿,正欲开口,便听到幽雾宫主轻笑一声,毫无一丝不豫之色,“云先生的提议,我很心动。只是,”幽雾漂亮的眼睛一眨,“云先生不觉得这个交易,于我幻月宫来说,不太公平吗?” 云魔神松弛地靠在沙发上,在兰花的鼻尖上轻轻捏了捏,“你这丫头急什么?有这样巴不得自己相公吃亏别人占便宜的媳妇吗?再说了,我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兰花的眼睛里,愤愤不平地写满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云魔神轻哼一声,拿起身侧的九黎鞭,手指抚过之处,九黎鞭竟诡异地发出阵阵颤抖低鸣。 “宫主觉得当日兰花在杨家的一战,如何?”云魔神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兰花的弄玉决出神入化,精妙绝伦,我幻月宫传承弄玉决一脉,自愧不如。”幽雾宫主一脸正色。 此言一出,场内的人精们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宝露这才知道为何母亲放弃向其他盟友的求助,反而一再要求她务必要让兰花帮她游说云梓焱过来。将九黎鞭转手给别人已是箭在弦上的事情,但转手之后,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最值得深思的问题。 幽雾宫主,显然看中了兰花的弄玉决。 宝露心里,不由然地感到一丝内疚。 兰花性格虽然有点小迷糊,但心思实则敏感细腻,向宝露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传言道:“傻宝露,都是好姐妹,即便没有九黎鞭,你要是想学,我也一定教你。” 夫妻二人有着十足十的默契,兰花这般一说,云魔神便开口了:“弄玉决便由兰花教给宝露小姐,密藏一开,云某力能力之内,自当不会忘了幻月宫的好处。” “九黎鞭,从今日起便是先生的了。”幽雾宫主的话掷地有声,绷紧的身子往后一躺,笑容一展。虽已是不惑之年,幽雾一颦一笑却依旧犹如小女孩般妩媚动人。 轻轻捏了捏兰花的下颌,自然却不轻佻,云魔神说:“小师傅,这些日子就有劳你费心了。”瞥了宝露一眼,“要是她实在太笨,就直接丢回你师父那,让她回炉重造一番。” 环顾了四周,云魔神朝李珍儿等人客气地笑了笑,“今日九黎鞭易主的事情,就麻烦诸位帮云某敲锣打鼓的散播出去。”云魔神的手臂在沙发上舒服地一展,笑容更深,“务必让有心之人都知道,九黎鞭已经跟幻月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杨家的新姑爷。” “武邢部的**宗和活死人墓。”幽雾微蹙着眉头说了声,“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顿了顿,幽雾有些凝重地道:“与我交过手的那个人,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倒像是陈年的腐尸。而控尸一法,正是活死人墓秘而不宣的秘技之一。先生,务必小心为上。” 次日清晨,云魔神与兰花来到了恒河小镇最出名的豆腐坊。嫌弃向家兄弟和熊大熊二人数太多,目标太大,实在碍眼,随同而来的只有向导宝露和有吃的死也不能放过的边大胖。 清香扑鼻的豆腐花让兰花食指大动。 “很好吃,云梓焱,你怎么也不叫上一碗。”兰花舀了一匙,送到云魔神的嘴边,“你试试。” 欣欣然吞下,看着兰花期待的目光,云魔神点点头,“不错。”其实豆腐花的味道云魔神没尝出个之所以然来。反而是自家媳妇的小女儿神态,还有这沾着媳妇口水的汤匙,让云魔神觉得即便媳妇递来的是烧糊的饭,味道也定然是不错的。 宝露愤愤然起身,跑到其他座位坐下。看着兰花和边大胖不解的眼神,宝露气嘟嘟地说,“跟你坐在一起,我自尊心太受挫了!你身边有个云梓焱眉来眼去,我呢,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跟这坨肉是一对的。好歹姑奶奶我也是貌美如花,鲜花插在一堆象粪里,呕死姑奶奶了。 宝露一走开,边大胖绿豆大的眼睛收到了云魔神递来的温和目光。想到昨夜里云魔神为他逼毒时那犹如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的感觉,边大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站起,转身,走开,笨重的身躯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滞。 打发了两颗硕大无比的电灯泡,云魔神还来不及继续享用媳妇送来的福利,豆腐坊里走进了一拨真正的不速之客。 宝露眉头一皱,进来的正是**宗的阴月和活死人墓的白羡阳,另外两个,则是最近在新成立的武邢部大出风头的人,阴月之姐阴梦,白羡阳的小叔白钦雄。 阴梦和白钦雄以前从未在古武界露面,可以说是两个门派一直藏着的神秘底牌。直到武邢部成立,两人才开始崭露头角。论心机深沉和武学修为,早已在古武扬名的阴月和白羡阳,拍马都赶不上。 ”宝露,如今古武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你不觉得你们幻月宫有必要解释一下,幻月宫的弟子全数躲起来,算是什么事?“阴月一坐下,按捺不住便开口道。 “交代?交代个屁!”宝露把手中的碗大力搁下,“我幻月宫的事情,用得着跟你们交代?” “少宫主万莫生气,月儿也是一时情急。”阴梦温婉一笑,“武邢部奉令调查恒河古镇的诡异事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这次的事情显然是冲着幻月宫而来。武邢部想要尽快解决这次的事件,务必希望幻月宫能够给予我们足够的信任,做到情报共享。幻月宫之前隐瞒了拥有九黎鞭的事情,使得我们武邢部的整个调查都找错了方向。” 阴梦看向云魔神,“如今幻月宫又请来第三方插手,我们之间,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和步骤。” 宝露一时反驳不来,阴梦的话不咄咄逼人又有理有据,站在国家武邢部的高度,又本着为幻月宫着想的立场,怎么听怎么滴水不漏。但宝露能笃定地说一句,若三方真的坐下来商讨一番,**宗和活死墓打着的主意绝对是如何以武邢部的名义,以擒拿凶手的名义,将九黎鞭收归公用。 宝露想到的事情,云魔神自然也想到了。 眼前的四人,看起来个个赏心悦目的美丽英俊,可云魔神怎么看怎么厌恶。 “不就是一根破鞭子,坏了我家媳妇吃豆腐的心情,扰了我家媳妇喂我吃豆腐的兴致,想找死,也无需如此急着送上门来。”云魔神的声音,带着一股隐怒,徐徐传开。 一句话,全场石化。 第68章 古六十七 兰花双手半捂着脸,眼睛透过指缝看向云魔神。这家伙说话能不能稍稍顾忌一下场合,能不能稍稍有点正常人的逻辑思维,能不能稍稍低调点,再低调点。 人家谈的是关乎幻月宫存亡,恒河小镇安稳的大事,你听半天天马行空地来一句吃豆腐和喂豆腐。若不是长得人模人样,加上眼神清明情绪稳定,分分钟被人当傻子。 边大胖咧着嘴看着云魔神,内心升腾起深深的崇拜,这话说得拉风,太拉风了。边大胖想着什么时候自己面对金老大的指令,也能如此玉树临风地坐在马桶上,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你扰了我拉屎的兴致了,想要屎,也不用这么上赶着冲过来。边大胖随即陷入深深的意yin中不可自拔。 宝露的手指忍不住抠了抠耳朵了,疑是自己听错了。话说她接触过不少风流倜傥的男子,即便那些自诩情圣的,也没有一个人能将情话说得如此直白又高端,霸气全侧漏。 白钦雄嘴角轻蔑一笑。最近古武界将杨家未来姑爷的彪悍事迹传得神乎其神,在他看来,徒有其名而已。不过是一个为讨女人欢心不惜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货色。哼,这种纨绔弟子他看得多了,仗着有几分本事,说话全凭喜好,完全不经大脑。 阴梦秀眉微蹙。眼前的男子,有着世家弟子雍容的气度,有着如青松般笔直的身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由骨子里散发出来清冷和狂傲。即便方才的话说得再怎么不着调,却很难让阴梦的心里生起一股恶感。 浅浅一笑,阴梦的态度依旧谦和有礼:“这位想必就是如今古武界的后起之秀,在杨家一战成名的云少侠吧。今日不请自来,确实有点唐突了,还望云少侠宽洪大量,莫要计较。” 阴梦的长相秀美动人,身上又少了阴月那种跋扈嚣张,不得不说,说起漂亮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楚楚动人,大大方方。宝露心里切了一声,却不得不承认男人都吃阴梦这一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如此千娇百媚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对拎不清的人向来小气得很。”云魔神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宝露悄悄朝兰花竖起了大拇指,传言到:“小兰花,若不是清楚你家男人对你是□□滚滚,爱意滔滔,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如花似玉的姑娘在他面前,恐怕脱光了,他也能当成是洪水猛兽。 阴梦再知书达理,此刻脸色也有了一丝尴尬和隐怒。扯过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阴梦道:“云少侠胆识过人,义薄云天,幻月宫危难之时,少侠能够挺身而出,确实是人中豪杰。只是,”阴梦为难的沉吟一下,“兹事体大,九黎鞭的事情一旦处理不慎,有可能引发整个古武界的动荡不安,外国的势力也会浑水摸鱼,对东华来说,委实不容得有丝毫的不慎马虎。杨家已经拥有了雷炎刀,加上九黎鞭的话,”阴梦意味深长地道,“恐怕对杨家来说,值此风起云涌之际,弊大于利哪。” 听着阴梦夸奖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兰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往上,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云少侠,我也很是看好你。” 云魔神风情万种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有些郁闷的揉揉眉。 眼前的这个叫什么**宗来的女人,废话一套又一套,听得他耳朵生茧。这要是在云王朝,谁要敢在他跟前这么不痛不痒地唠叨这么半天,以后就别指望能开口说话了。 一定是他的态度太和蔼太可亲的缘故! 云魔神不耐地挥挥手,“话说完了就滚蛋。九黎鞭的事情与杨家无关,乃属于我私人之物。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云少侠。”阴梦脸一冷,“我说的都是从大局出发。你若一意孤行的话,就莫怪我们武刑部秉公办理,将九黎鞭暂时收归公用。”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杨家若不趟这浑水,凭你自己一人,怕兜不起来。”阴梦语重心长地劝道:“云少侠,与我们武刑部合作,于你只有好处。” “除了拖后腿,你们还能有什么好处?”云魔神冷笑一声,耐性已然全数耗尽。 “你这人简直冥顽不灵。”随着白羡阳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道微不可见的银线精芒暗闪,疾刺而来。 白羡阳在白钦雄的暗示下,动手了。 对于阴梦的苦口婆心,白钦雄早已不爽于心。像这样眼高于顶的家伙,就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好好称称自己的斤两,别以为杨家看得上他,他就能在从不缺少天才的古武界耀武扬威。 当然,白钦雄不认为以白羡阳的实力,能够给云梓焱造成任何威胁。但白羡阳的出手,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彰显武刑部强硬做派的态度。 随着白羡阳的出手,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气压瞬间向众人席卷而去。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盖顶,给人一种几欲窒息的沉闷感。白钦雄半垂的眼眸猛地一睁,精芒一闪而过,心中迅速掠过一丝不安。 叮,叮,叮几声金属相击的脆响,电光火石之间只看到白羡阳的剑招诡异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出,犹如红岛的忍技,身影时现时没。 咔嚓一声,待众人定睛一看,白羡阳的身体竟踉跄了几步,腰部撞上了身后的木桌。反观云魔神,他依旧站在原地,神情从容,举于空中的右手手指微曲,犹如弹奏钢琴般意犹未尽地微弹了几下。 白钦雄和阴梦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白羡阳的身法他们并不陌生,但这云梓焱的招式,他们却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似乎一直在原地,又似乎原地的身影只是他迅疾的身法留下的虚影,真假难辨! 而他们的体会,却远远没有亲身感受的白羡阳深刻。 他的软剑,细如柳,软如丝,于空中能变换不同地弧度和角度,比起直刺而上的长剑,更加刁钻诡异。而方才他最为自得的几招,却被云梓焱举重若轻地挡下。 令他胆颤心惊的是,云梓焱似乎能够窥穿他出剑的时机角度。那强硬到可怕的手指,几次落点位置,分毫不差。每一次相触所带来的那股强劲至极的震动,让他的手腕阵阵发疼发酸,软剑几乎要脱手而出。 “如果武刑部只有这点本事,就不要来丢人现眼了。”云魔神冷言道。 白羡阳那原本长期苍白的脸猛地涨得通红。在杨家观战的那天他便知道他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但真正交起手来,他才深深无奈地体会到这种差距,简直让人羞愧到无地自容。他身为白家的天才弟子,名扬古武年轻一辈的精英,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云,梓,焱,莫要欺人太甚!”三个字,咬牙切齿,犹如生生从齿缝里挤出来。 白羡阳双眼早已红丝密布,显然是羞怒到极致。 白羡阳的软剑以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不断轻颤,剑芒犹如根根银针于空中吞吐。细软的长剑剑身不断抖动,犹如蜿蜒出洞的毒蛇,长舌吞吐,只待伺机而上。 随着白羡阳一声低喝,身子如同疾风迅雷,再一次刺向云梓焱。 云魔神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在他看来,白羡阳自认为拼尽全力的一击,却慢得那般可笑。 就在宝露琢磨着这云梓焱跟死人一样笃在那里,莫非练就了金刚不坏之体,想要以身挡剑之时,云魔神的手动了。 没有丝毫偏差,云魔神举起的左手,掌心正面迎向了白羡阳的剑锋。 白羡阳的软剑,犹如毒龙钻,钻得一边看着的宝露和边大胖牙齿发酸。 唯有兰花,一脸无语地看着云梓焱,这人耍帅,已经耍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没有想象中金刚铁掌与剑锋的激烈碰撞,更加没有刺穿手掌的血腥一幕。 啪嗒,啪嗒,唯有水滴落地的声音响起。 在宝露和边大胖呆若木鸡的眼神中,只见白羡阳手中的软剑短了又短,短了又短。 人家是长剑吞喉,难道云魔神的手掌还能吞剑,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掌上乾坤转? 唯有站在云魔神正对面的白羡阳,方才看到云魔神的掌心,淡淡的紫色浮现,而自己的长剑,在那紫色的方寸之间,诡异消失。 于是,豆腐坊内寂静得诡异。 白羡阳握着剩下不足五寸的剑柄,一脸错愕。 余下的人盯着白羡阳脚下的一滩铁水,发呆。 看到与自己早已定下亲事的白羡阳受辱至此,阴月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的狠毒,身形一飘,“杨兰花,你也接我一招。” 五指指甲弯曲如勾,指尖莹白如雪,带起一股腥风煞气。 阴月的身形较之白羡阳还要飘忽迅捷。一双素手,顷刻间化为寒芒湛湛的利爪,凸现在兰花的眼前。 “小心,这是**宗的九阴冥爪!阴月你个贱妇!”宝露心里一紧,破口大骂。 阴月发狠仅在一瞬之间,大家还在云梓焱带来的震动里回不过神来。 兰花的笑容一凝,下意识地双手便挡于面门之前。 “放心,有你家男人在的地方,若还需要你亲自出手,岂非我的不是。若让你受了伤,我就算断腕也难辞内心之疚。”云魔神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飘起。 兰花的心,蓦然安定了下来。 云魔神并未只对兰花传言,断腕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阴月的九阴冥爪,并未如期抓上兰花的面门,而是被一双更为修长有力的手掌迎面抓住。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豆腐坊,耳力不容置疑的众人只听到东西粉碎的声音,待阴月整个人被云魔神甩飞了出去,众人才看到躺在地上的阴月,哪还有方才颐指气使如孔雀般的骄傲模样。 说她像一只难产的母鸡也不为过。 脸色惨白如雪,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头发凌乱不堪。方才施展九阴冥爪的那只手,此刻已然完全看不出是手地形状,骨头显然已经粉碎成末。这只手,从此算是废了。 边大胖的大脑袋摇了摇,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狠,太他娘狠了。对女人都能这么狠,对男人?边大胖浑身一个激灵。 珍惜生命,远离桃花,这是谁说的至理名言。以后还是跟兰花保持点距离好。边大胖后知后觉地想到当日兰花见到他时冲过来扶着他的手肘,再想到逼毒时那犹如掉进油锅里生不如死的感觉。这两件事,莫非是相关的?边大胖脸一垮,什么莫非,就是那个因,种出了后来那个果! 宝露看了一边暗爽不已,一边咂舌。难怪兰花临出发前一晚小舞神秘兮兮地打电话来说,兰花带了一个醋缸兼超级护短的人形杀器过去。她那几个哥哥还躺在床上潇洒不起来,以后有看不顺眼的人,努力让他和兰花发生点联系准能大仇得报。 对白羡阳,云魔神也仅仅是小惩大诫而已。毕竟他与武刑部并无实际上的冲突,而武刑部的负责人之一又是兰花的大伯杨宗文,于情于理,云魔神都留有分寸。 但阴月,云魔神的眼神一冷,简直罪无可恕。 阴险偷袭还不止,招式毒辣狠厉。即便清楚兰花不会那么容易任人宰割,云魔神的心里还是后怕不已。 云魔神双眸杀意腾腾,若方才的九阴冥爪真的抓上了兰花的脸,就算灭了整个**宗,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白羡阳颤抖着双手将阴月抱起,脸色木纳。 而阴梦和白钦雄,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却再也不敢妄动。 “云梓焱,你,”阴梦的声音因过度气愤而颤抖,“你难道想公然挑衅武刑部。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与整个武刑部抗衡吗?” “你这女人有长脑子吗?”云魔神的手拂过兰花掉落在额角的发:“什么叫想挑衅,我这不摆明着来吗?” “我呸!”宝露彪悍的声音响起:“还一己之力,还抗衡,你丫有种不妨当着杨家老爷子的面说这话,不妨当着世外桃源老板的面说这话,不妨当着青城掌门的面说这话,当着老疯子布晓凛和西方那群恶狼的面说这话,看看你所谓的武刑部,底气到底有多足?” 宝露刚说完,向家兄弟和熊大熊二便适时走了进来。正眼也不瞧阴梦几人,径自走到云魔神的身边,叫了一声大哥便跟门神一样地站在他的身后。 不得不说,他们四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比起宝露和边大胖来实在有震慑力得多。 “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从进来到此刻方才出声的白钦雄,深深地看向云梓焱,说完带着众人转身便走。 “你会为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熊二扭扭捏捏,憋着声音鹦鹉学舌,“后悔没有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爆你的菊,切,给脸不要脸。” 冷不防云魔神突然转头看向他。 熊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捂住了嘴。 “很好,若再有下次,你之前所说的种种,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给我演示一遍。”云魔神搂住正在偷笑的兰花,向外走去。 熊大几人相继拍拍熊二的肩膀,一副兄弟你珍重的模样。 “我为什么要说最后那一条,为什么!”谁也没听到熊二内心痛苦纠结的哀号。 那天晚上,恒河古镇清幽的青石古道上,一男一女撑伞并肩而行,隔十几米远的后头,跟着一个巨大的胖子,一脸幽怨。 寂静的夜,干净的天空繁星点点。凉风习习,本该吹来竹林里沁人心扉的淡淡幽香,却偏偏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第69章 古六十八 男子穿着一件青衫长袍,女孩一件朴素又复古的浅绿长裙,一把素色的油纸伞,竹影瞳瞳,暗香浮动,携风握雨,踏星追月。 油纸伞下的一方天地,便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云梓焱撑着伞,兰花挽着他的臂,头半靠着他的身子。 抬首间,相视而笑,欲语还休。 远远望去,美得仿若一副墨韵犹存的旧画,美得让人为之屏息。 “云梓焱,你让大胖拿着九黎鞭当裤腰带绑着,非要他跟着来,又不让他靠近,定要远远地跟着。”兰花好笑地柔声道:“你这不瞎折腾人嘛。” 云魔神缓步而行,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看着在他们身边缓缓洒落的斜斜细雨,云魔神眼神柔光潋滟,“兰花儿不觉得与心爱之人雨中撑伞漫步,是何等柔情蜜意的事情么?” 兰花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越来越恶趣味。” 不是吗,明明是晴空万里的悠悠长夜,为了这场下在他们两人周围的细雨,没瞧见边大胖都累成什么样了? 边大胖的水系异能,此刻便是为云魔神营造一个他所谓的浪漫氛围。 “恶趣味,娘子此言差矣。”云魔神换了左手撑伞,右手揽住了兰花的腰,“我这可是牺牲了我与娘子宝贵的二人时间,帮着你们古门训练高手。” 边大胖的双手不停地变化姿势。心里默念着云魔神的要求,雨势不能太大,雨滴要成毛毛雨状,如此更加飘逸朦胧,下雨的范围要控制好,别一不小心让雨点飘到他们的身上。 边大胖浑身犹如被磅礴的大雨淋湿一般,汗流浃背。不得不说,若是长此就这个方法练下去,他对自己异能的控制力,必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估计也就是今晚唯一的收获了。边大胖感叹一声,这高人谈恋爱,成本忒高了。赶明儿哥要退休了,还能到剧组混口饭吃,专门为偶像剧营造雨中漫步的浪漫情景。 “下雨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还非得把九黎鞭绕在他的身上。”男人的心思你果真猜不透。 “兰花儿没瞧见边大胖每次看到九黎鞭时就两眼放光的模样么?我这也算善解人意,满足了他与九黎鞭近距离接触的愿望。”云魔神发现自打有了媳妇后,他原本稍嫌内敛的性格,逐渐向自己父亲花花肠子的方向发展。云魔神也很郁闷,他原本是很瞧不起自己老爹一副唯恐娘子不乐的模样哪。 罢了,罢了,如今已是泥足深陷,再无拔出的可能了。 “就这么简单?”兰花眨眨眼,明显不信云魔神的说辞。 轻咳一声,云魔神悠然道:“也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九黎鞭就挂在这么大的目标上,想不显眼都不成。再者说了,高手出手之前没有人打头阵,岂不太过寒酸。” “万将场那天,我跟我爹这头阵,打得可算好,还入得您的眼不?”兰花漫不经心地问起。 “自然是好,自然是。”云魔神一顿,这丫头,如今说话也懂得设套了。 看着兰花一双秀目满是促狭的笑意,云魔神淡定地道:“咱们家的情况如何一样,比武最重要的是拿下头彩,没有兰花儿夺下的彩头,我又如何能够最后力挽狂澜,凯旋而归。” “这话算你圆的凑合。”兰花的小拳头在云魔神的胸口处敲了敲。 “走了这么久,你必定也累了,我们且坐下歇息一会。”云魔神拉着兰花的手,坐在了路边的青石长凳上。 “都这么晚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兰花说完,才注意到云魔神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 兰花秀眉微蹙,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看向边大胖的方向,轻呼出声,“大胖,小心!” 边大胖正用袖口擦着汗,心想总算有个歇息的时候了。可汗还没抹干,便听到兰花的惊呼声,边大胖刹那间汗毛竖起,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有黄豆那般大。 三个机械而僵硬的身体从竹林里一蹦而出,带出一股腥臭味,分三个方向,朝边大胖猛扑过去。 “又是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晦气东西!”边大胖浑身的肥肉一颤,双手猛地一抓,三股大腿粗的水龙,以绝强的喷发之力,朝三具身体射/去。 三股水龙,在空中旋转,犹如盘旋的小龙,将三人的脖颈瞬间缠住,其冲力之大,竟将三人的头颅生生绞断,血雨四溅。 边大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将他死死盯住。 “妈的,又是你这死怪物。”边大胖向云魔神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敢情你是将哥当做大肥饵,这九黎鞭缠在哥的裤头上,全然不是奢侈品的装饰,而是索命刀的节奏哪。好歹也该是你老人家出手了。这拉着媳妇一旁看热闹算个什么事?很有情调吗? 珍惜生命,远离兰花,边大胖打算晚上这一遭后,他就躲得远远的,万不得已再也不跟兰花玩了。 幽暗的竹林里,咚咚的脚步声犹如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你的心脏。 别说普通人,就连边大胖,心脏的跳动越发地缓慢而沉重,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一张溃烂得不忍目睹的脸,褴褛破旧的衣衫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散,发黑的身躯有青色的液体啪嗒啪嗒往下掉。模糊的脸上,嘴巴部位隐约还能看到撕下的鲜肉,垂下的左手,拿着一条血淋淋的断臂。从肤色和粗细判断,该是一名女子的断臂。 兰花发誓,在古门呆了这么久,没见过比眼前这件更加恶心的东西。 看着那血淋淋的鲜肉断臂,兰花的内心怒火熊熊燃烧,似乎能够听到那女子临死的惨叫和残忍的死状。 一头墨发瞬间因过度激怒而尽数染绿,兰花咬牙切齿,“这头禽兽,我不灭了你!” 身边的女人如小兔般窜了出去,银色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墨绿色的长发犹如炫目的锦缎从空中掠过,给萧杀的气氛带来一缕生机盎然。 兰花就像一头正义感爆棚的小母兽,平时温和无害,只是一旦触及到她善良的底线,她的杀意手段,绝不比别人差。 云魔神感慨自家女人变得越来越彪悍的同时,看着自家女人曼妙的身姿,心里不禁又恶趣味地想着是不是和变化后的兰花儿亲热,也别有一番滋味。 “给我缚。”兰花娇喝一声,鞭子长的藤蔓顺势一挥,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以锐不可当的气势,朝那具腐尸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随着兰花的一声喝下,那腐尸脚下的杂草疯长了起来,死死地将其双脚缠住。一时之间,那具腐尸一时竟被脚下的野草缚住而无法动弹。 如影随形的藤蔓,一根狠狠地抽打在行尸持着断臂的那只手,另一根毫不留情地抽在他的脸颊上。腐尸的手一松,断臂落地,而突然的受力让他的头颅一偏,整个*的脸颊凹下一条长长的裂痕。 边大胖呼出一口长气,跌坐在石板路上,要再来那么一下,他估计明儿又得火里来油里去地逼上那么一回毒。 边大胖猛地一惊,“兰花,你小心,那家伙全身是毒。”回头一想,大胖自嘲一笑,有她家人形杀器在,人家岂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云魔神脸沉如水,并未有任何动作。吸入些许毒气,对于兰花体内磅礴的生机的来说,似乎影响不大。而且兰花脖子上还挂着他云家的火玉,火玉遇险时散发出的阵阵灼热气息,能将周围的毒气缓缓清除。 在边大胖自以为已经安全放松之时,一只厉鬼般的枯手从身下的青石板钻出,朝他的裤腰带抓去。 边大胖惊得肥肉一阵哆嗦,正要反击,却听到耳边一声传音:“让他拿去。” 边大胖不做二想,顺势悄悄一解腰带,人如皮球一样打了个滚,滚出了老远。而那九黎鞭,却被地下的枯手一抓,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奶奶的,还没捂热就给人顺走了。”边大胖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云魔神缓缓踱步而来,脸上和煦的笑容表明他现在的心情很好,九黎鞭消失的事情似乎早在他意料算计之内。 兰花越打越勇,连边大胖也暗暗咋舌,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兰花这才与云梓焱相识多久,如今这彪悍的气势,娴熟的招式,加上无所畏惧这腐尸最为难缠的尸毒之气,发起狠来简直比成名多年的幽雾宫主更具威胁。 数百片细长的竹叶,悬浮在兰花的身侧,此时的兰花,美得就像竹林里的精灵,美得惊心动魄。 “给我削!”兰花娇叱一声,漫天的竹叶,犹如一把把薄如蝉翼的小刀,风驰电掣地朝那腐尸直刮而去。 破碎的衣块,腐肉,随着片片竹叶穿梭而过,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给我炸!”兰花手上的藤蔓,蔓尖卷着两颗银色的弹珠,随着轰隆一声低响,那腐尸被炸得连连后退。 边大胖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古门呆久了,似乎大家都忘了有些时候也可以借助新型武器的手段来给自己省点气力。 云魔神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竟然连与他散步的时候还带着两颗小型的炸弹,真是,真是太没情调,太不给面子了。 此时的腐尸,与兰花缠斗了半晌,被兰花连番折腾得几乎只剩一身黑色的枯骨,可他的行动与招式,却丝毫未见有半分的停滞或乏力。 “给我绞!”兰花怒极而发,两条藤蔓犹如两根索魂的链子,将腐尸的头颅紧紧缠住。 兰花的双手往外一扯,两根藤蔓随即分开,头颅落地,而那腐尸却抓紧了她的藤蔓,渐渐发力。 “老天。”兰花望天无语,这是打不死的蟑螂哪。 “云梓焱,我不玩了,该你上!”兰花赌气地喊了一声。 云魔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兰花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只要控制这具腐尸的人在,就算你把这具腐尸的骨头拆了,还有千千万万的腐尸在等着你。”云魔神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我原以为你喊完给我削就该悟通了这一点,没想到你炸完绞完还执迷未悟。真是,” 云魔神长叹一声,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兰花跃回云魔神的身边,红扑扑的脸蛋带着一股不忿,“你这个马后炮,我拼死拼活,你既然看穿了门道,好歹也到处溜达溜达,把那始作俑者找出来才是。” 转头看向边大胖,兰花惊呼一声:“大胖,九黎鞭呢?” 兰花和大胖犹疑不定之时,便听到云魔神冷冷地说了一句:“找?已经是瓮中之鳖,还需要找?” 话音刚落,云魔神的身子骤地一跃而起,长袍无风自动,他的身体在青石道上滑翔而过,身子一坠,双脚猛地跺向地面。 坚硬的石道寸寸龟裂。 云魔神的身子倒飞而起,双手猛地插入地面。 一声惨呼带出一道人影,待到兰花和大胖回过神来,才看到云魔神的左手紫芒暗涌,手上的九黎鞭鞭身于空中摇曳,发出阵阵低鸣。 一名身材干瘦,面貌普通之极的中年男子,双手掌心被烧灼得一片漆黑,一脸惊恐地看着云梓焱,“你,你是故意将九黎鞭放在那个胖子身上,以便让我抢到手的?” 云魔神眉一挑,“要不然你以为呢?放在我身上,你抢得到吗?” 那男子和边大胖几欲吐血。尤其是大胖,他觉得他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已经没有痊愈的希望。 “你在九黎鞭上做了手脚?”男子咬牙切齿地问。 “手脚?”云魔神洒然一笑,“也算是吧。” 紫金极炎对由其铸造而成的兵器,只要不是距离太远,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应。 “大胖,你可认得他?是不是白家的人?” 边大胖摇头,“不熟悉,白家本来就很神秘。”可云魔神却发现那人的尾指,在他问这句话时,看似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大胖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么,“把他抓住,我和小树有万种手段撬开他的嘴。”叫你让爷爷受了下油锅的罪,大胖那双小眼睛看着很阴险。 可话还未说完,却见那男人干枯的手指迅猛地插入自己的喉咙。 “想死?”云魔神的动作较之更快,九黎鞭将其捆得严严实实,而此人身上的几处穴位,也被云魔神弹指封住,“落在我手上,死与不死,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云魔神森然道。 只要查出此人与白家有关,武刑部便会因此大错而丢失参加兵团赛的名额。这样一来,添乱的人可就少了很多。 此间之事落幕不久,与恒河小镇相邻的甲木镇里,一处普通的民宅,时值半夜依旧灯火通明。 而屋里坐着的,正是在杨家受到重挫的艾塔儿和白家的白钦雄。 若仔细观察白钦雄看着艾塔儿的目光,便不难发现其眼中的一丝爱慕和迷恋。 “我五哥已经失手被擒,九黎鞭的事情,恐怕要另谋他法。这个时侯如果我们再出手,白家的嫌疑会大大增加。”白钦雄皱眉道:“白家的控尸术,并非无人知晓。” 想到那个坏了好事的云梓焱,想到古武传得沸沸扬扬关于艾塔儿倾慕云梓焱的事,白钦雄就恨不得能亲手撕了云魔神。 艾塔儿点点头,“确实不宜再次行动,云梓焱的实力有目共睹,他既插手了,这事情就不好应付了。”似乎察觉到白钦雄心底的不忿,艾塔儿轻笑一声,“当然,今夜若出手的人是你,鹿死谁手也难说。” “你放心,”白钦雄望着艾塔儿的目光有着不同寻常的火热,“我自是不会让你失望。” “你五哥被擒,会不会暴露了我们的合作?” “没有人知道我五哥的存在,”白钦雄的声音没有丝毫可惜和不舍,“他早已经是弃子,而弃子,最后选择的唯有死路一条。只是可惜了,“白钦雄冷漠的声音传来:“若是能将五哥的尸体弄回来,白家的尸卫队,又多了一名高手。” 言语之间,全无半点兄弟手足之情。而艾塔儿,似乎对这一切也早已习以为然。 “恒河古镇的事情就此作罢,”艾塔儿颇为可惜地道,“五大神兵,杨家和青城都不好惹,唯有幻月宫,是我们下手的机会。如今兵团赛和密藏开启在即,只能改变计划,到大漠里再动手,到时候,运气好的话,收获的可能就不止一根九黎鞭。” 艾塔儿冷笑一声,看向白钦雄,“若能夺得五大神兵之一二,以我玛罗族对大漠的熟悉,我们的收获绝对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艾塔儿缓缓靠近,白钦雄几乎能够闻到那叫人陶醉的香气,“钦雄,记住,到了大漠,将他们引到沙归丘,我会暗中派人给你指路,只要到了沙归丘,”艾塔儿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就算强如云梓焱,也有生命之忧!” 柔腻而带着冷意的双唇重重落在白钦雄的嘴上又离开,艾塔儿的小嘴在白钦雄的耳边轻哼了一声,“钦雄,我在大漠等着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将他们一行人引来。” 如火如荼的世界异能兵团赛,也徐徐拉开序幕。 第70章 古六十九 恒河小镇的事情虽然最后抓到了凶手,但云魔神等人欲将将事情归咎到武刑部身上的想法却没有实现。当天夜里,凶手尽管受尽了边大胖和路小树的酷刑,却始终坚持未发一语。凌晨之时,凶手便诡异地身死消亡。 云魔神自是感到阴翳无比。可惜凶手抱着不成功便成仁而来,腹中早已藏有毒物,毒物藏得很是隐秘且发作迅猛,就算云魔神有千般手段万般能耐,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回到杨家的兰花和云魔神发现,杨宗武早在他们启身出发到恒河小镇后就离家前往大漠寻找爱妻的消息。 知晓父亲离开的消息,兰花的心情着实低落了好一阵。虽然对素未谋面的母亲深埋着一份念想,但兰花更加关心一直相依为命的父亲的安危。大漠太过神秘莫测,仅凭父亲一己之力,她怎放心得下。 靠在云魔神的怀里,兰花闷着声音道:“云梓焱,假如有一天我也消失了,你千万不要像我父亲一样,颓废地过了大半辈子。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抚在兰花秀发上的手一顿,云魔神轻叹一声,他的声音犹如从胸膛跳动的左侧发出:“最痛莫过生别离,上穷碧落下黄泉,死亦犹追。”停了停,长叹一声,“没有你,何处是家?” 十日后各国的兵团赛将集结于撒哈大漠边境的露岚边镇,而后才向大漠深处出发。东华国的人选还未最终确定下来。 今日,在古门总部的议事厅里,古门的精英和武刑部的人员分别坐在相对的位置上,泾渭分明。 古门以刚出关的金昊为首。此时的金昊,双眸精光内敛,普通的浅蓝衬衣下,纠起的肌肉充满着强悍的爆发力,魁梧的身材显得那般的强壮阳刚,如同一只钢浇铁铸的狮王,气势非凡。 云魔神自然随同兰花坐在古门的阵营里。没有半点桀骜不驯,云魔神身穿普通的白色衬衫,安安静静地拉着兰花的手坐在角落的位置。古门内部的人员其实已经确定了下来,今日争的,不过是东华兵团的领队一职。 武刑部以白钦雄为首,集结的主要是*宗,活死人墓和阔刀门的弟子,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古门一方。 双方的关系,别说什么水□□融,就连最起码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简直有种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势不两立。 议事厅正中处的首位,坐的是一名头发半白的长者,一身剪裁简单的西装,身上虽然没有任何异能或内力的波动,但气度沉稳,有种长期上位者的威严和不怒而威。这名长者,便是如今东华政界不可动摇的第二把交椅人物。 对于双方的这种剑拔弩张,长者显然也颇为头疼,揉了揉眉心,长者沉声道:“世界异能兵团赛开始在即,我们东华的人员迟迟未能最终确定下来。今日由我主持,希望大家能够求同存异,摒弃偏见,为我东华国选出堪当此大任的能者。” 双方并未有人出言反驳,长者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大家都知道,由于撒哈大漠密藏即将开启的消息传开,兵团赛的性质和目标已经完全改变。这一次的兵团赛,不再有普通武者参加。各国派出的,都将是古武异能界最有潜力,最顶尖的人物。很多独立强大的异能组织,比如西方的吸血族,狼人族等,都各施手段混进了某些国家的异能队伍。这一届的兵团赛,可谓是各方好手,齐聚一堂。” “陈老,这一届的兵团赛任务和成绩方面如何设计?”金昊出声问道。由于这一届兵团赛的特殊性,原本一早应该拟定的比赛细则迟迟未能落实下来。 陈老的眼神沉了下来,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地道:“这一届的兵团赛,只有一条规则。”顿了顿,”那便是,“杀!” 尽管没有内力,陈老的杀字一落音,依旧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不管是古门之人,还是武刑部,所有人的身子几乎不约而同地挺直了。 “杀?”金昊的眼神一暗。 “是!”陈老沉着脸,“就是杀!死的人越多,活着的人就越少,若是顺利进入密藏,获得的好处就越多。这一次的兵团赛,博弈的不仅仅是你的异能力。人缘,也很重要哪。”末了,陈老笑了一声,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听似一句玩笑,其实又何尝不是一针见血。 在危机重重的大漠里,你不仅要应付变幻莫测的自然条件,还要对付神出鬼没的敌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如果能够与一些势力顺利结盟,相互扶持,共同对敌,无疑将大大增强己方生存的能力和机会。 陈老看到众人似乎有些被震住了,沉默了一会,道:“可能大家会觉得这样拼命不值得,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想会让大家会对我方才所说的规则举双手赞成。” “随着大漠密藏的开启,这一次兵团赛的所有规矩都形同虚设。各国的政界已经有了一致的默契和决定。”陈老顿了顿,方才提高声调道:“这次兵团赛,最后的密藏所得,国家分毫不取,全归个人和宗派所有。” 话音刚落,不少人已经惊呼出声。一般来说,像这样由国家统筹安排去获取传承下来无主的文化或魁宝,最后总要进行分配。个人最终能够拿到手的报酬往往有限。所以方才陈老说起那样野蛮而霸道的规则,不少人都心生反感。但如今有了国家的这个承诺,拼杀的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这意味着如果你能机缘凑巧获得宝藏,所有的一切都将合法地属于你自己。 撒哈大漠是一处特殊的属地,周围由各国出兵把手。唯有以国家的名义出战,才能获得国家强有力的情报,还有人力物力支持。条件要比那些单枪匹马混进大漠的个人和小组织强太多了。 有了这样优渥的先决条件,如今还有如此逆天的承诺和好处,谁不想分一勺羹?身为比普通人强太多的武者,本身就具备超乎常人的冒险精神和狠劲。有了陈老代表政界的承诺,一股嗜血的杀意,已然开始悄悄蔓延。 云魔神一边把玩着兰花圆润的手指,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陈老。 不愧是当权者,人心人性拿捏得分毫不差。当权者所下的这个决定,着实有壮士断腕般的决断干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有将个人利益最大化,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潜力和动力。 只是这世上,岂有白吃的午餐和掉下的馅饼。 果不其然,陈老看到群情激奋的一幕,脸带满意的笑容,“国家愿意给予一切力量的支持和牺牲,仅为了换取一个承诺。获得密藏的个人和宗派,需与国家签订一份十年的服务条约。每年定量为国家执行一些超人力的任务。” 对于这样的要求,在场几乎无人提出异议。他们本来就服务于特殊部门,服务的时间延长了,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关痛痒之事。 看着兰花一个劲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乖宝宝模样,云魔神撇撇嘴,传言到:“哄得就是像你这样头脑简单,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 兰花不服的回言道:“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哪有光想着占便宜的人。”兰花看着他的眼神赤、裸、裸的表明你就是这种光占便宜不吃亏的混蛋。 云魔神懒懒地笑了一声:“我可从来不光占你的便宜,说起来,向来出力使劲的都是我。” 一句话,让兰花的脸红透了。 云魔神看着陈老,心底不齿地哼了一声。好手段!猪养肥了再杀,养大了鸡是为了取它下的蛋。 十年的服务条约,十年,孩子都能生好几个了。以政界的力量,想要在这十年里跟你和你所属的宗门发生一点关系,例如娶妻收徒,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渗透,十年的时间,足够了。 待大家的情绪稍稍稳定,陈老方才开口道:“这一次的兵团赛,对我们东华来说,形势较为严峻。”朝金昊领导的古门望去,“大家也知道,大漠密藏传承自我东华古武,进入密藏,我们有一定的优势。若让我们得到密藏,东华的武力水平将有大幅度的提升。据我们了解到的情报,其中好几个国家已经有了私底下的协议。那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截杀围攻我东华的武者。” “大漠密藏本就是属于我东华的宝藏,我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将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带回来!” 一句话,全场又再度沉默下来,尽管情绪激扬起来,但双方脸色依旧不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白眼狼一样的队友。”边大胖在下面阴阳怪气地道:“陈老,攘外必先安内,本来兵团赛就应该由古门负责,半路杀进个程咬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边大胖知道自己的话影响不了武刑部参与进来的决定,但对于政界的这个决定,古门众人心里确实不忿得很。 陈老的眼神闪了闪。他又何尝不知道内部不和乃兵家大忌,但这却是无奈的选择。 古武的各支势力,政界最怕的就是一家独大。如今古门内杨家和青城的势力已经有了联合起来的趋势,武刑部的成立,里面宗派成员的选择,都是为了制衡杨家和青城。 所以此举本不能为,却不得不为! “武刑部和古门都是我东华的精英之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精诚合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陈老笑哈哈地和稀泥。 “如此双方各六名的人选可定了下来?”陈老适时转换了话题。 金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古门参赛者有我,杨兰花,云梓焱,向荣,宝露,卜李子。” 白钦雄接着道:“武刑部参赛者有我,阴梦,阔刀门黄陌,刺客小绵,开山斧斧斤。” 无论门派势力还是个人实力,盘算起来两边倒是实力相当。 陈老点点头,“武刑部由钦雄带领,古门自然是金昊。” “陈老,”金昊站起身来,“古门一方,由兰花领队。” 一言落下,全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此时尽显小女儿姿态,靠在云梓焱身上的兰花,眼神中尽是狐疑之色。 兰花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却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云魔神半眯着眼睛看着金昊,心底闪过一丝笑意。 金昊的心思,他懂。 金昊木然坐下。他们这六个人,向荣唯云梓焱马首是瞻,兰花与他夫唱妇随,宝露所属的幻月宫直接将九黎鞭交给了云梓焱,而卜李子与宝露又关系匪浅。这么一盘算,他若做了队长,基本就是被架空的一个,地位尴尬无比。 与其听着云梓焱的指令过日子,倒不如直接将位子交给兰花,一来成人之美,二来,金昊的嘴抿了抿,兰花说话,肯定要比那云梓焱说的,动听多了。 “兰花姑娘,”陈老和蔼地笑了笑,“你可有异议?”金昊是古门的头,这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今日里唱的这一出,又是何意? 陈老心里想着,像这样的小女生,自然害羞地推辞一番,而他顺势而下,重新提议由金昊担当。 岂料兰花一脸严肃地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的怯懦和羞涩,一字一顿地道:“多谢大家的信任,我接受!” 兰花的想法很简单,无论金昊是什么理由提出的让贤,既然说了,她就不能忸怩作态。 这几日在杨家,与老爷子的朝夕相处中,在老爷子有意的培养熏陶下,身为将门之后的兰花,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 为将者,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大战前夕,正是鼓舞士气,振奋人心的时候,若是她再行推诿,岂不显得儿戏一场,古门的威严何在,信心何在,战意何在? 陈老一愣,随即眼中闪过赞赏。 眼前的女娃,便是前日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杨家新认下的女孩,杨宗武之女吧。果然是虎门无犬子,这份淡定从容,绝非寻常女子可及。 “如此,这队长之位,便在你和钦雄之间产生。”陈老点点头,沉声道。 第71章 古七十 陈老看着一脸阴沉冷峻的白钦雄,再看看一脸笑容可掬的兰花,笑了笑,看似不在意地说:“两位均是古门和武刑部众望所归的领队,都是惊采绝艳之辈,想从两位中挑选一位作为东华异能组的组长,我着实为难得紧哪,”陈老和蔼地笑问道:“对于甄选组长一事,不知道两位领队可有什么好的提议,都是自己人,若能以和为贵,自然是最好的。” “自然是实力为尊。”白钦雄阴翳的眼神扫过兰花,“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有绝对的权力。” 白钦雄本身就具备枭雄的气质,此话一说,果然有种喋血长天,气吞万里的豪气和狠厉。 武刑部一方不少人连声称是。武者,尤其是有一定实力的武者,本身就习惯性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性,白钦雄的话,正迎合了他们内心的这股骄傲和霸气。唯有阴梦一怔,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心中暗骂一声,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可千万别让别人抓了痛脚。 兰花笑吟吟地道:“照白师兄这么说,咱东华的政坛估计也要大换血了。”朝陈老微微一笑,“陈老肯定不待见这种场面。” 不等白钦雄气急败坏地想要开口,兰花紧接着道:“白师兄,拳头大就是道理可不是我们武者应该秉承的原则。若然实力凌驾于一切,那这世道岂不乱套了?”兰花眨眨眼,“有些位置,不是拳头大就能做得稳,有些事情,也不是拳头大就能办得好。若是让你身边的斧斤师兄来坐陈老这个位置,那我是百分之一百的不看好。”兰花笑得一脸清纯无害。 白钦雄那句实力为尊的话刚落,陈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也是阴梦一脸不愉的原因。 在这个普通人依旧占绝大多数的世界,站在最高层的政界人士,几乎都是具备各种才能的普通人。整个世界对相对来说来说还算少数的异能者们,有一定的约束和监管。当权者最怕的,就是这些超凡人士一旦失控所带来的社会动荡不安,破坏整个世界较为稳定的秩序和律法。 白钦雄的话,无疑直戳陈老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他的话对于很多武者来说确实有很大的煽动性,但让陈老这些人听来,无疑是想要凌驾于律法秩序之上的狂妄和无礼。 一脸暖暖笑容的兰花,说话时显得很是天真亲昵,可徐徐道来,连消带打,简直比火上浇油更甚。 兰花的话,让陈老的眉头微蹙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放松下来。但若用心观察,便可看到陈老望向兰花时眼底的温和笑意,还有转头看向白钦雄时态度的疏远和防备。 “兰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卜李子一张娃娃脸笑得很可爱,“以柔克刚,旁敲侧击,借刀杀人,种种战术应用得得心应手哪。老爷子这段时间肯定没少下功夫。话说当初可是我观其面向,觉得乃大富大贵的不凡之命,这才强烈建议将兰花留在古门。” “什么叫兰花变得聪明,”宝露拍了拍自家小情人的后脑勺:“兰花压根就不笨。她要真笨,早在古门里混不下去了。”宝露气哼哼的压低声音道:“还观面相,你之前也见过云梓焱,你怎么不跟我也说说他?害我被人家耍得跟猴似的。” 宝露斜眼瞄了瞄云梓焱一眼,“什么叫老爷子教得好。老爷子那样顶天立地的人,会耍嘴皮子把人带沟里吗?还不是她家好夫君给熏陶的。扮猪吃老虎,没人比云梓焱更在行。” “宝露小姐,你倒是跟我说说谁是猪,谁是老虎?”慵懒的声音在宝露的耳边响起。 卜李子见到宝露的脸色骤然一变,笑得相当勉强,“我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兰花在她家夫君潜移默化的熏陶下和孜孜不倦的教诲下,已经脱胎换骨,堪称女侠的典范,巾帼的代表!” 卜李子听得一愣一愣,“宝露,我真没看明白,你是一向这么笨,还是突然变得这么笨?” 宝露一脸哀怨,这是因为夸奖的是自己的好姐妹兰花,我才欣然说出口的。要换了别人,我是绝对不会这么没有骨气,人家才出个声,我就屈服了。” 听着身后宝露的话,金昊微微垂下了眼眸。眼前的女孩变得愈加的神采飞扬,朝气蓬勃,可她给予他的感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却依旧没变。 兰花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就好像是家给人的感觉,无论是富丽堂皇,还是寒酸简陋,给予人的永远是一丝缠绕心间的温暖和眷恋。 云魔神看着自家的小女人,笑得眉眼飞扬,宝露夸奖的话,一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看在宝露用词十分恰当的面子上,说他扮猪的事情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这样的兰花,很好,特别好。长此发展下去,他日若真能见到他那个仅凭两片嘴皮就能哄天骗地的老爹,兰花也不至于吃了亏。云家人,扮猪吃老虎的段数,就该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兰花的话让白钦雄气得脸色越加的阴沉。这牙尖嘴利的贱人,揪住他的一两个用词不放,添油加醋,简直叫他恨不得撕裂了她那张嘴。 白钦雄朝陈老拱拱手,“陈老见笑,身为古武子弟,我说的自然是武者的规矩。武刑部和古门要共同推选一名队长,自然是择武功高者任之。” 白钦雄从没想过,他所说的话,本就是他内心的写照。他志比天高,何时真正看得起实力稍弱的人。他坚信绝对的武力,便能带来随心所欲的权力。 以陈老那样的老狐狸,察人观色,早已登峰造极,若他真是无心之语,陈老又如何看不出来。正因为陈老看出了他的野心和兰花耍的小聪明,这才对他们两人的印象有了根本的改观。陈老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将武刑部的大权交与白家等世家。 正如方才边大胖所说的,养一头白眼狼,可比供一头占山虎危险多了。白眼狼随时会反咬一口,而占山虎,因为存在的共同利益,有些时候,反而是你的护山神。 所以对于白钦雄的话,陈老不置可否,反而朝兰花笑着问道:“杨姑娘又有何高见?” “高见可不敢当,”兰花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白师兄觉得他当仁不让,我也觉得非我莫属。若真如白师兄说的以武力论之,说句不怕师兄不高兴的话,这里的武者,师兄若认下第一,绝对有人不甘自认第二。”兰花朝古门的方向巡了一遍。 边大胖等人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坐直了身体,嘴里还阴阳怪气地道:“老二老二,谁喜欢谁认去,都是有鸟的人,谁愿意莫名其妙就当老二。” “如果白兄坚持的话,我愿意先替队长出战,尽力让白兄改变看法。”除了边大胖等人的胡搅蛮缠,坐在座位上的金昊也酷酷地开口道。 此时的古门,相比由白钦雄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的武刑部,显然更加团结,更有人情味。 被金昊抢了个先的云魔神很是不爽。虽说这架肯定打不起来,但夫人有战,身为夫君责无旁贷。 只是未等云魔神以表忠心,兰花便笑呵呵地道:“不瞒陈老说,我所能想到的最公平的方法,那就是剪刀石头布了。”一摊手,惹得陈老也不禁笑出声来。 兰花顿了顿,一脸正色地道:“既然是代表东华出战,不论是普通的将士还是异能武者,都应该接受国家军部的考核后才由国家作出最后决定和选择。我相信陈老所代表的军部肯定会有最为妥当的安排和测试。而我,杨兰花,愿意接受军部的任何考核和测试。” 一番话,让白钦雄刹那间又气得五脏六腑无处不疼。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应该知道这死老头坐在这半天,绝不可能就只为了宣布这次兵团赛的规则,讲讲几句振奋人心的话。代表东华出战,军部肯定会有自己自认为公平的选拔办法,若他们之中有一人能众望所归也就罢了,如今这样水火不容,军部岂能由得他们胡乱争抢一番。 果不其然,对于兰花那坚定而诚恳的态度,心机深沉如陈老,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满意和开心,频频点头,“我代表军部,对杨队长的忠诚与信任表示感谢。正如杨队长之前所说,为将者,当披肩斩锐,身先士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空有一身武力超群,是远远不够的。” 这话,无疑是直接刮了白钦雄一巴掌。 “军部对异能组队长的选拔,确有一个设计好的测试,不知道白公子,可愿接受?”陈老看向白钦雄,沉声问道,声音里,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单凭称呼,就可以知道此刻在陈老心中,谁才是他真正信任看好之人。 从称呼兰花为小姑娘,再到杨姑娘,再到杨队长,陈老的心态显然相较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正从心底认同了兰花执掌古门出战战队队长一职。 而对白钦雄的称呼,却从钦雄变成白公子,其刻意的疏离,一目了然。 白钦雄重整心思,身子微一躬,显示了足够的尊重,“全凭陈老安排。” 陈老点头,“军部使用科技手段为你们设计了一场虚拟战役,一切尽量还原你们队员的能力和实力。一会就请两位随指示人员到相应的密室接受挑战。” 随着兰花和白钦雄同时点头同意,不一会便有工作人员将两人领了出去。 议事厅里,随着陈老出去,古门和武刑部的人也各自活跃了起来。 “云梓焱,你对兰花有几分信心?”宝露忍不住问道。 “十足!”云魔神背靠着椅,放松地道:“你不相信兰花,难不成还不相信自己?” “所以我才担心哪,”宝露哭着脸,“虚拟里的队员是照我们的实力设计的,可对你的设计肯定只是按照古门的平均水平。” “金老大,你是知道点白钦雄的底细,那家伙狡如狐,恶如狼,而兰花。”宝露忧心忡忡,“我就怕兰花太善良了,狠不下心干不了大事。” 云魔神举起身侧的茶杯,浅酌一口,慢条斯理地道,“仁者无敌。” “切,”宝露不以为意,“那玩意你也信?” 云魔神眸光一闪:“用不着我们信,真正主事的人相信就够了。” 当权者想要的棋子,是可控的棋子,从来不是难以控制的刺头儿。当然,若是兰花想赢得漂亮,确实没有那般容易。 三个小时候后,陈老再度出现在议事厅里。白钦雄和兰花也相继出现在他的身后。 相对方才来说,两个人此时都显得有些疲惫。 宝露一个劲地朝兰花使眼色,却见兰花浅笑一下,摇摇头,似乎情绪不觉多高。 “这一次的任务,是要求双方队长带领队员到某一秘密基地盗取迄今最为完善的基因研究资料。两边所面临的对手,环境完全一致。”陈老缓缓说,面不露色,“结果已经在我的手上。” 就连云魔神,也不禁微微直了直身子。 “武刑部,获取完整资料,队长,轻伤。”陈老顿了顿,“古门,毁掉资料,队长,重伤。” 第72章 古七十一 陈老刚说完,武邢部一边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接着便是为白钦雄大声喝好的掌声。众人看向古门一边,也显得得意了起来。 白钦雄的脸色依旧颇为沉静,只是那双锐利冷漠的眼睛,却不由闪过一丝由衷的喜色。兰花则是无奈地笑了一声,有些抱歉地看向古门的方向。 就方才公布的消息,两边确实有着不小的差距。白钦雄可谓不辱使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而古门的杨兰花,则给人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催感觉。 相对于武邢部的眼笑眉飞,古门一方并无人出现多么失望的情绪,看向兰花的眼神也没有武邢部众人想象中的埋怨或不满,有的只是鼓励和关心。 “既然是团体赛,自然不是队长一己之事,其他组员的情况如何?”云魔神朝兰花浅浅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老朝云魔神瞥去一眼。整个作战过程,除了队长,其他虚拟形象的成员,虽然有着相应的能力和实力,却完全没有属于他们个人的喜好和感情。他们所有的行动,全部通过队长下令来完成。而在兰花执战的过程中,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云梓焱最为倚重。 而从他方才观察到的古门众人对这个消息的反应,陈老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不是虚拟战役,而是每个队员都有自己完整的意识和智力,那古门众人所表现出来的信任和默契,都将使古门这支队伍的战力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而武邢部,陈老眼神一闪,心里一叹,则反之。 将两边的眼神脸色尽收眼底,陈老方才缓缓地道:“至于两组的组员,同样有较大的差别。武邢部两死两重伤一轻伤,而古门,一重伤三轻伤一人完好无缺。” 说到完好无缺四个字,即便陈老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还是忍不住朝卜李子看去。方才在看到整个作战过程的时候,易地而处,陈老发现自己绝对没有兰花那份胸怀和责任感。这个卜李子的存在,简直,简直就是为了拖后腿而来,直接将他抛弃的话,可能古门的战绩会提升一大截。 陈老的眼神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一双双眼睛不由地朝卜李子看去。 卜李子的娃娃脸烧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古门选择他确实经过了一番考量和矛盾。论战力,他是整个古门里最弱的一个,可能稍稍比普通人强些。他唯一摆得上台面的才能就是他对古武历史渊博的了解,还有对古时机关阵法的研究颇有造诣。 古门选择他,就是考虑到密藏的开启有可能会出现古时的机关要术。而这次的虚拟战则与新兴的基因科技有关,他跟着去,纯属就是嫌大家的命太长,如果剔除他,让古门以五敌六,可能大家的掣肘更少,更加能够大杀四方。 卜李子想到的,古门的人自然也全都想到了。一个个看向兰花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对古门之人的触动,是无以复加的。大家都是一颗头颅吊在裤腰带上,刀口上舔日子的人。除了提升自身的实力,最重要的就是拥有能够在腥风血雨中患难与共的队友。 奉献与牺牲,说起来容易,但有多少人能够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 尽管是一场虚拟战,但古门看向兰花的所有眼睛里,没有一双眼睛,含有一丝怀疑的神色,有的,只是打从心底的尊敬和喜欢。 宝露骤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发胀,如果是她处在兰花的位置上,对卜李子,恐怕也不能做得比兰花更好。用手肘碰了碰卜李子,宝露道:“卜李子,以后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是兰花的。” 金昊适时回过头来看着卜李子,轻咳一声,“换成我是兰花,你重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相对于古门此时同门之情暗涌的感人一幕,武邢部一边却诡异地静了下来。五名组员,除了刺客小绵看向白钦雄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阴梦,黄陌,斧斤,包括与白钦雄同属一脉的白羡阳,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两死两重伤一轻伤,这样的结果不可谓不惨烈。谁死谁伤,除了个人实力和运气的差距,其中更为重要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就是组长对组员任务安排上的选择。是人便都有私心,有了私心,在对待个人的态度和安排上,就肯定亲疏有别。 而如今这样的结果,谁死,谁伤?在武邢部几人的心里,都开始有了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白钦雄的眼中闪过一抹淡不可见的懊恼,随即便向阴梦看去。 阴梦冷凝着一张脸。白钦雄今日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阴梦感到愤懑。感受着古门人的情绪和看向兰花眼神的变化,阴梦觉得自己总算了解妹妹阴月为何对兰花那般忌惮和讨厌。 杨兰花这个女人,着实不容小觑。无论是假装无辜还是收买人心,都能看出她本质上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虚伪女人。阴梦的心里不由来地也生起一股争强好胜之心。若然她处在白钦雄的位置,她绝对不会像他那般自大得可笑。自己轻伤,组员却或重伤或死,何以服众,何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你拼命? 可现如今他们同属一个阵营。就算不为了白钦雄,她也不能容忍武邢部的气势被古门所超越。 阴梦展颜一笑,“有危险就有伤亡,执行任务时危机瞬息万变,代价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坚定不移地完成上头交给的任务,无论付出多少鲜血和牺牲。”阴梦顿了顿,声音坚定地道:“这一点,白师兄做得比杨姑娘好!白师兄能够完整无缺地将资料夺过来,已经完美地完成了这项任务的指示。” “这一点,不容我们否定。”阴月看向陈老,“陈老,你觉得呢?” 陈老看着武邢部一方,眼神一闪,随即便笑道:“这是自然。包括我在内,负责这次测试的所有人,也不否定在任务完成的完整性上,武邢部要更胜古门一筹。” 白钦雄眼里闪过一抹喜色,阴梦则心里一松,笑着道:“既然大家态度明朗,结果已定,还请陈老一锤定音,给出决定。” 武邢部一方显然已经胜券在握的感觉。相对来说,古门的人却稍显平静。 陈老一笑,“看来大家也都着急了。结果是一回事,我们负责人员的态度是一回事,但最后的选择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话音刚落,武邢部一方心里均咯噔一下。 陈老抬手阻止了阴梦想要再次发言,接着道:“不知道两位队长,可还有话说?” 白钦雄微一皱眉,便出声道:“我做出的所有决定和指挥,均以完成任务为首要目的。对于牺牲的战友,我表示惋惜和心痛。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即使要了我的命,我也绝对没有二话。”语意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兰花看着古门众人,眼光在云梓焱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一句一顿,诚恳地道:“祖爷爷说过,若为将,首务修德,不修德,无以服众;若为将,将是腹心,必要待卒如手足,一军若一人,众志成城;若为将,临大节而不屈,赴大难而不惧;若为将,不以胜骄,同样不以败耻。祖爷爷的话,我铭记在心,从不敢忘。” 杨家数代人戎马生涯,为国捐躯,身先士卒者无数。 兰花站在那侃侃而谈,众人仿若看到了杨家老爷子,一手执拐,站在杨家祠堂里,身后无数杨家先烈之牌位,对着杨家后辈,一字一顿,句句穿心而过:“若为将,首务修德,不修德,无以服众;若为将,将是腹心,必要待卒如手足,一军若一人,众志成城;若为将,临大节而不屈,赴大难而不惧。” 众人仿若看到了战场上,杨家将长枪所指,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硝烟弥漫,血染沙场,却无一人言退。 一时之间,就连陈老,也忍不住眼眶有些微湿。 就在阴梦心里暗叫不妙时,陈老开口了:“我们要选的,是一名能让手下之兵心悦诚服并为之赴汤蹈火的将领。所以这一次,我们从军队里选出了三百名经过多次浴血之战的兵中之兵,由他们来替我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如果从这两位之中选出一位作为你追随的将领,你会选择谁?” 陈老看了看白钦雄和兰花,“他们观看了两场虚拟战役的过程,三百名兵王,”陈老顿了顿,“他们三百人,无一例外,全部选择了杨队长!” 话音一落,白钦雄维持许久的冷静终于被打破,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 “他们一致给出的评语是。”陈老站在安静的议事厅里,缓缓道:“如果我们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队友,我们就能无所顾忌,奋力拼杀,如果我们有一位把我们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还重的队长,那么每一次作战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次生命守护的过程,以我们的生命,守护队长的生命!” 似乎在等着大家将自己的这番话消化,陈老停了半晌,方才转身看向兰花,声音铿锵有力,“杨队长,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整个东华异能组的组长,我谨代表东华,代表东华古武界,预祝你旗开得胜!” 陈老说完,语气真诚地补充了一句:“我很看好你,保重自己,你是我见过的杨家最为出色的后辈。若你有任何的闪失,就算杨老爷子不怨恨我,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多谢陈老关心。”兰花道。 兰花转身看向众人,难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地道:“从今日起,我希望无论是古门,还是武刑部,都能抛开偏见,精诚合作。若有人仍心存不甘不愿,挟一己之私怨,欲置整个异能组分崩离散,无需外国异能组动手,我会亲手将你处决了!”结束之句重重落下,杀意凛凛! “云梓焱!”兰花喊了一句。 “末将在!”云魔神身子一挺,中气十足地应声道,整一副忠心小兵的模样。 宝露正欲发笑,却见金昊等人却都饶有默契地挺直了身板,站在云梓焱的身后。 兰花只觉得耳根发热,何曾见过如此正儿八经的云梓焱。兰花自然不知道,想当初在云朝的战场上,也有人在颁布军令之时像她如此这般叫了一声云梓焱,结果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老爹,有事你找别人去,我不伺候。” 有了云梓焱他们的造势,武刑部几人,虽仍心有不甘,却也缓缓与古门的人站在了一起。 “云梓焱,以后对于我的命令,若有不服之人,全交由你处置!” “末将领命!”云魔神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发颤,却同样给众人带来一种金戈铁马的快意豪气。 这边才抑扬顿挫地领了命,那边兰花的耳边飘来了云魔神懒懒的传言,“兰花儿,如今我身为亲兵,定当鞍前马后,床上塌下,不辞辛苦,亲力亲为,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定不负将军之重托!” 十日后,大漠边缘的露岚小镇,迎来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异能精英。 第73章 古七十二 露岚小镇是每一届世界异能兵团赛赛前的聚集地。 兰花一行到达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西下。 大漠的日落有着让人屏息的美丽。当阳光斜斜照去的时候,无边无垠的沙粒折射着太阳的余晖,犹如随风涌动的锦带。流动的沙粒,汇聚成美丽的曲线,仿若波澜壮阔的黄色的海,又仿若是静静流淌的乐章。那独树一帜的美丽,会让你暂时忘记若你身处其中时它的狰狞与狂暴。 露岚小镇是一个颇具异域风情的地方。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撒哈族人。他们身穿长袍,女人都以面纱遮脸,显得保守而内敛。熙熙攘攘窄小的街道,所能看到的食物品种非常有限。即便世界兵团赛给这个小镇带来了商机和生气,不过局限于它的地理环境,发展还是非常有限。 可就在这样一个相对而言非常贫瘠而艰苦的地方,小镇的西部,却有一栋格格不入的豪华建筑。 这是一栋约七层高的建筑,是由各国合作,通过空运特殊的建筑材料,花费两年方才建成的,专门接待每年兵团赛各国政要的酒店。 以往的兵团赛,即便是最出色的的特种兵,也鲜有机会能够踏入这栋大楼。所有的士兵都在从露岚小镇划出的练兵场集中。 但这一届的兵团赛,与往届的性质截然不同。所有的参赛者,几乎都是各国顶尖的好手,其中部分人更是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金字塔尖的地位。即便是最普通的异能者,他所拥有的身份和能力,也是普通士兵不可企及的。 所以这一届的参赛者,全都集中在了露岚唯一的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厦里。 兰花一行,如今全数换上了东华的军装,背上了行军的背囊。 “终于到了,真是个好地方!”云魔神深吸了一口气,颇为自在地叹了一声。 用纱巾紧紧将自己脸蛋包住的宝露,实在没想明白这个地方好在哪里。炎热的天气仿若要将他们烤下一层皮,漫天的飞沙一不小心就会呛进你的鼻孔嘴巴。宝露一想到要在这里呆上那么长的时间,心里就有点发怵。即便最为从容淡定的金昊,从他微皱的眉头,也可看出他对这个地方的不喜。 反观云魔神,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对这种炎热天气和风沙的不适。似乎对于这种炎热到快将人逼疯的天气,云某人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这云梓焱果真不是人,除了在选择兰花这件事上保持正常人的品味,其他方面,宝露摇摇头,不提也罢。 兰花侧头看着云梓焱,属于女孩的娇羞的眼神一闪而没。一身戎装的云梓焱,真的叫人怦然心动。他虽然没有金昊如山似塔般的魁梧,亦没有卜李子清秀俊美的长相,但穿着军装的他,有种别人望尘莫及的铁血萧杀,器宇轩昂。 只要云梓焱呆在她的身侧,这大漠的热气仿若便被控制在离她一尺的范围外。一路过来,其实最轻松的人,就是她。 云梓焱的功法似乎和烈火宗息息相关,对这大漠足以灼伤人的温度,别人寸步难行,他反而是如鱼得水。 走进大厦,众人不由感叹这里外两个云泥之别的世界。 这里所有的设施,装饰,全部按照最顶级的酒店配备。他们一路走上顶楼,期间不少身穿异域服装的少女款款袅娜经过,娇笑着朝金昊他们几个男的投去赤、裸、裸勾引的眼神。其中最多的目光,都落在了冷着一张脸的云魔神身上。 宝露鬼祟地蹭到兰花身边,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兰花的腰侧,朝云魔神的方向努努嘴,一副你瞧你家男人招蜂引蝶的模样。 兰花还未回头,便听到云魔神正气凛然地大喝一声:“卜李子,你的眼睛都瞄哪去了?” 一句话,让宝露虎躯一震,随即跳脚:“卜李子你这个骚气的货,你哪只眼睛看的,回头看老娘不把你的眼眶打烂!” 卜李子嘴唇一阵哆嗦,真是冤到大漠飞雪的程度了。他一直低着头走路,瞄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脚。这云梓焱,太,太他娘的不够义气了。有这样为了标榜自己冰清玉洁,不惜栽赃嫁祸的人吗? 看着宝露扭着卜李子的耳根儿,云魔神笑得如沐春风。对于这种八卦好事兼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给她找点闹心的事情做,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打开七楼大厅的门,众人仿佛进入了夜夜笙歌的顶级娱乐场所。 开放式的餐厅,酒吧,舞池,更甚的是在这水贵如金的大漠之地,竟然还有一个户内的泳池,其奢靡浪费,可见一斑。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场景。身着性感火辣的女孩如翩翩飞舞的蝴蝶,在众多男士之间来回穿梭。大多数向来习惯无所拘束的异能人士,在生死之战来临之前,更是放浪形骸,毫无顾忌。 浪笑声,呻/吟声,甚至一些男女动作片所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连向来自诩豪迈奔放的宝露,此刻也张大了一张嘴巴,哪还顾得揪住卜李子的耳朵。倒是卜李子立马埋下了头,一个劲地嘀咕着:“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到。” 阴梦和兰花的脸唰一下就红了,顷刻间竟有点手足无措。 云魔神的脸沉得仿佛可以滴下水来。竟然让他的兰花儿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场面,简直道德败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统统该死! 兰花一行进入大厅时,整个大厅绝大多数的眼光都瞄了过来。东华一行,毫无疑问是所有异能组的重点关注对象。据闻雷炎刀,九黎鞭,甚至天玄剑都掌握在东华一行的手里。东华异能组,等于掌握了三枚进入密藏的钥匙。这对于其他组来说,东华异能组无疑是一个移动的宝矿。 就在云魔神燃起火烧大殿的冲动之时,有人偏偏撩起了火头。 “呦,这不是姗姗来迟的东华异能组吗?”一个满嘴黄牙的男子,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桀桀地笑了起来:“这东华怎么来了这么多女的?不会是怕大漠里头找不到女人,专门给准备的吧?四女八男,三三一组,真是太刺激了。” “刺,刺你丫的狗嘴!”一条长鞭席卷而过,直刺男子的嘴巴。 能够坐在这个大厅里的,又有哪个是软脚虾。 男人眼中冷芒一闪,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扯住了宝露的鞭子。 一阵滋滋地电流从鞭尾传了过来,宝露一时不察,身子瞬间感到一阵麻痹,低呼一声,自然便要松手。 云魔神将卜李子往前一推,正好接住了后退一小步的宝露,而鞭头,已经被云梓焱接在了手中。 一股灼热如地心之火的气息,瞬间蔓延了过去。 可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男子还未呼出声来,鞭子骤然被云魔神扬起,鞭尾犹如进攻时的毒蛇,电光火石之间朝男子的嘴里探去。 鞭子竟直接卷进男人的嘴里。犹如被鱼钩勾住的鱼儿,男子的身子随着云梓焱的鞭子一扬起落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女子的惊叫声,终于在看到男子被烧得一团模糊的嘴巴时爆发出来。甚至不少女子被吓得踉跄地跑了出去。 原本笙歌艳舞,放/荡声不绝于耳的大厅,终于迎来了片刻的沉闷。 “世界终于安静顺眼多了。”看着被吓走或吓得不敢扭臀挺胸的女人,云魔神心里舒服地叹了一声。 “杨队长,你的手下这样做未免不妥吧,如此残虐的手段势必引起公愤,得罪了太多的势力,后果怕会得不偿失。”白钦雄沉声道。 时至今日,从白钦雄方才说的“你的手下”四个字,便可知道他仍未曾认清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男子的淫词秽语,竟让他的心莫名兴奋起来。越难得到的女人越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白钦雄甚至想到若能将阴梦和兰花压在身下,会是一件何其有趣的事情。 “不这样,你觉得应该怎样?”兰花转身,冷冷地看着白钦雄,“忍气吞声吗?” 兰花冷笑一声,“还是你觉得若是你舔着你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一高兴会赏你一堆黄金?”“屎”字兰花着实说不出口。可这句话依旧让白钦雄的脸,一下子铁青了起来。 “杨队长,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能因为是你的人,你就处处维护。” “维护,这个词你倒是用对了,阴梦,小绵,宝露,难道不是我的下属吗?我维护他们难道还有错了不成?”兰花声音冷如寒冰,“得罪太多的势力?白钦雄,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兰花冷哼一声,“难道只要忍气吞声,进入大漠后就没人舍得对我们动手了吗?一样是得罪,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各国有着不得大规模拼杀的公约在,顺手解决了一个肮脏的东西。”停了停,“顺便让这帮宵小之辈好好掂量掂量,想要对我东华动手,就要有死无全尸的准备。” 死无全尸四个字才说出,云魔神的手顺势又一挥,直接把那人的头颅给挑到了一边。在又一波女人的惊呼声和跑步声中,云魔神一副忠心耿耿的亲兵派头,朝兰花一拱手:“末将谨遵将军之令,不留全尸!” 可云魔神的这一举动,无疑触怒了不少人。大厅里有不少人开始集结在一起。 第74章 古七十三 原本纸醉金迷的*气氛早已在男子惨死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渐渐聚在一起的人群,不善的眼光,落在东华一行人的身上。 严阵以待的对峙,使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东华一行除了情绪依旧有些游离不定的白钦雄,还有一直显得怡然自得的云魔神,其他的人的气势都节节攀升。虽然并未真正融合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团体,但面对外来的挑衅和压力,无论是古门,还是武邢部,都选择站在统一的战线上,枪口一致对外。 金昊向前一步,以先锋的姿态站在兰花身侧,此刻的金昊,犹如一座随时可能暴动起来的铁塔,他的双瞳,泛着淡淡的金色,就连双拳,也隐隐有着金芒闪烁。 从杨家万将场回到金狮门后,金昊就闭了死关。若不能将狮爆拳练至大成境界,绝不出关。云梓焱和兰花带来的冲击委实太大了。他可以允许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了远比他更好的守护者,却决不能允许自己被曾经在他羽翼下呵护的女子远远抛在身后。 果然是天资卓绝之人,看着眼前的金昊,云魔神心里暗暗称赞,凭着并不完整的狮爆拳功法,金昊竟然将其修炼到这般境界,着实让人不得不慨叹一声,失恋的力量是多么伟大,伟大到能冲破功法的弊端和缺失。云魔神一颗心得意地晃了晃,说起来,金昊还真该多谢他横刀夺爱,才有今日这般修为。 独立特行的云魔神,悠然自得地靠坐在吧台边,轻抿了一口手中琥珀色的酒,目光似笑非笑地在对方的人群中一一巡过。 一名鹰钩鼻的男子从对面的人群中站了出来,眼神阴鸷,“我的组员如此无辜惨死,杨队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解你爹的裤腰带!”宝露怒目而视,噼里啪啦破口大骂:“这嘴里全装着屎的智障玩意,杀了他是给你清理门户。” 宝露说起话来犹如连环之炮,正欲提起一口气再接再厉,便听到身后一声轻咳。 宝露扯起的嘴皮子一僵,有人已经严重不满自己喧宾夺主,抢了他家女人的风头。冲动果然是魔鬼,好说歹说如今做主的可是兰花。 “队长,您说,您给总结下。”宝露狗腿地朝兰花笑了笑。自从遇到了云梓焱,她的节操尊严骄傲面子矜持全刨土里埋了。 听着身后云梓焱那装腔作势的轻咳声,兰花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脸上的笑意,朝宝露点点头,“骂得好!辱人在先,我需要给你什么解释?”兰花沉沉一笑,“倒是队长要给我解释下,你的手下辱骂我东华异能组,阁下不仅不及时阻止,还颠倒黑白,还是说?”兰花顿了顿:“这是阁下纵容默许的?” 最后一句话声调骤然抬高,寒气逼人。 随着兰花脸色一凛,云魔神手中的酒杯已然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涂抹黄油的小刀。兰花的话音刚落,云魔神便冷哼一声,手里的小刀诡异地悬浮于身前,指向那队长所立的方向,刀身时进时退,仿若随时都可像离弦之箭般直射出去。 鹰钩鼻男子浑身不自觉汗毛竖起,一把普普通通的小刀,在他的感应下却如同催命之刃般危险。男子的眼神,不自觉的向右侧某个方向瞄了过去。 如果不是气氛太过紧张的话,卜李子和宝露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魔神对兰花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那是竭尽全力地配合着。唱完白脸唱黑脸,唱完黑脸□□脸,技艺之娴熟,配合之默契,简直叫人叹为观止。而无论是动作,音效,表情,还是对时间点和火候控制,几乎毫无瑕疵。 这种对兰花近乎孩子气的呵护和宠溺,简直叫人极度无语。即便早已与卜李子情根深种的宝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嫉妒兰花。 得到身后之人的默许和支持,鹰钩鼻的心安定了下来,朝兰花阴测测地道:“只因口舌之争,杨队便纵容手下下重手虐杀他国异能者。”冷哼一声,“杨队果然好手段,好气魄。怕是进入大漠后,定也无人能与东华异能组一争长短。” 此话一语双关。一将大漠扯进话题,众人不约而同便会想到传闻中东华所拥有的三大神兵。拥有三把开启大漠密藏的钥匙,东华的优势,有谁人能及?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西方异能组织的强者异兽便开口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梓焱,想到当日杨家万将场上由这男子主导的一战,异兽压下心底的一丝不安。声音犹如相磨的刀片,尖锐异常:“各国早已达成一致的约定,进入大漠前严禁各国异能者相互拼杀。杨队长这是在挑衅整个异能界的约定,还是杨队长以为,东华异能组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抗衡整个西方的异能组?” “我早就说过,逞一时之强,唯有匹夫之勇才会这样冒失。”白钦雄暗讽道。 “忍受辱之气,唯有没鸟断根的人才会这般窝囊。”一向木讷的向荣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眼神扫过白钦雄,“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质疑队长的话,我的剑,不认人。”铿锵一声,剑出而鸣。 熊二说过,作为爪牙,得有爪牙的自觉性。大哥都成了兰花女王陛下不折不扣的鹰犬,他当个爪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反正都是自家人,吃不了亏。 白钦雄一口气差点没给憋死。可如今兵临城下,他要是再纠结这个话题,定会让其他人看轻了去。 异兽在西方异能界的威望,显然极高,此话一出,杀气纵横。 如此重压之下,兰花洒然一笑,“东华有句古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异兽大人竟然可以代表整个西方异能界说话了。无谓再口舌之争了,要打要杀,异兽大人尽管划下道来便是。以少欺多的事情,我们东华倒很乐意尝试尝试。” 兰花的话让异兽皱起眉头。这话听着极其狂妄嚣张,却同样借了他的话打压他。 代表整个西方异能组,这顶帽子实在太大了。整个西方异能组,势力盘根错节,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一个目标。 “异兽,是谁允许你代表我来做这个决定?”一个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对于不尊重女性的男人,我向来深恶痛绝。那个低贱的家伙,简直死有余辜。”梵卓犹如一道炽烈的阳光,出现在了大厅里。那俊美无俦的面庞,让整个大厅为之一亮。 眼睛里带着如暖阳般的色彩,梵卓优雅地走向兰花。 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绅士礼,梵卓向兰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兰花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与之轻轻相握,在梵卓想要行吻手礼之前灵活地将手收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从轻握住梵卓的手时,兰花就觉得有两道如影随形的视线,盯着相握的双手,誓要从中盯出两个洞来一般。 家有妒夫,见到摔倒的男性老男人也不能扶呀。 与兰花此时颇为尴尬的表情相反,梵卓毫不在意地站直了身子,眼睛朝云魔神的方向一瞥,垂于身侧的右手仿若不经意的做出揉捏的动作,唇角微微弯起,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 云魔神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些日子与兰花你侬我侬,感情日增,竟将这个整日一副天下第一美男的骚包货给忘了。 死死盯住梵卓挑衅的右手,云魔神心里恨恨地想着:“看在你今日与异兽唱反调,为兰花儿助威而来的份上,暂且饶了你这只猪蹄,改日定当一刀斩断,红焖生烤油炸生煎,煮个千百遍才罢休。”烹饪术语,顺手拈来,可见这些时日,云魔神的厨艺确有突飞猛进之势哪。 即然是兰花自愿伸手相握的,我自然要显得大度宽容一点。云魔神自我催眠安慰着。想当初自家娘亲还让别人赏了一巴掌在屁股上,老爹心里那个耿耿于怀哪,后悔当初没有将那掌印拓下来,以便携模试掌,遍寻天下,把人给找出来。 与自家老爹比起来,一个娘子的屁股给人打了,一个娘子的手让人握了。相较而言,云魔神的心里似乎平衡好受多了。兰花就只握了个手而已,再者凶徒身份清晰,随时可以殴打泄愤,比老娘的情况乐观多了。 可看着梵卓左手故意做出的挑衅动作,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云魔神缓缓地站起身来,作势弹了弹衣角,右脚显得很不经意地轻轻一跺。 梵卓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一僵,只觉得左脚脚底传来一股极其阴寒之气。他的体质素来以强悍著称,可这股蚀骨*的寒气,犹如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得他皮肉麻痹,骨头酸疼。 梵卓戴着手套的左手猛地一握,“砰”的一声,身边十数张桌椅碎成粉末。梵卓的身子随之后退半步,原来站立的地方,地面蒙上了一层阴阴灰灰的色彩。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不知所以,却听到梵卓朗声一笑,“杨队长对我的实力,可还满意?” 梵卓的笑容越发的迷人,优雅地朝兰花微微低头,“美丽的杨队长,请允许我带领我的异能组与你的队伍组成最为可靠亲密的伙伴关系。在大漠里,我们能够相互守望,彼此依靠,同舟共济,”梵卓的侃侃而谈,声音激扬而热烈。 冷不防就在情绪最为激昂的时候,一个冷冷地声音插了进来,“还需不需要同床共枕?”云魔神的脸冷得就如同寒冬腊月挂在外头的那根冰棍,万年不化。 作者有话要说:网文界的严打,据说亲热描写只限脖子以上,于是有了这样一个段子,大家不知看过没,我是看一次笑一次。 冷傲龙邪魅一笑,用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分开苏寒殇的双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 苏寒殇颤抖着摇头:“不不,使不得……” 冷傲龙哪里会听,故意边用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磨蹭着苏寒殇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边将嘴唇贴近他耳边,说:“嘴上说使不得,你的身体倒是很想要呢,你看,你的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已经这么不能描写了呢。” 苏寒殇满面羞愤,无地自容,正要开口反驳,冷傲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冷傲龙狠狠挺身,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不能描写地不能描写进了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 苏寒殇咬紧嘴唇,额头上都是冷汗,不愿发出声音,没等他呼吸平稳,对方那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已经在他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中重重地不能描写了起来…… 第75章 古七十四 梵卓唇角的笑容,在听到云魔神的话时一凝,随即又绽放开来,“杨队长若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欢迎至极。” 兰花简直有蹲下把头埋进膝盖里的冲动。你说这叫什么事?好端端的结盟之举又再度被云魔神歪曲成为争风吃醋全武行。别的事也没看他这么上心过,他的人生,还能不能有点其他的追求。 宝露的心里哼着小曲儿,欢快得不得了。终于有人比她以更为猛烈更为骚包的方式撞向云魔神的枪口了。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宝露整个脑海里充斥的场景是梵卓穿着雪白的,长度及臀的衬衫,被高高地吊了起来。云魔神一身黑衣,手持长鞭,站在梵卓的前面,暴虐暧昧地冷笑着。 云魔神越走越近,原本那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突然绽出了一丝笑意,犹如吹皱的春水般荡漾开来,声音和煦如风:“介意,怎么会?你我同床共枕,杨队长定然乐意见到身为盟友的我们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兰花一转头,看向了以异兽为首的人群。她宁愿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敌意和杀意,也不愿意看着两个男人上演这场酸到掉牙,假到掉渣的戏码。 唯有宝露咬着下唇,双眸里闪烁着激动而热切的光芒。活色生香的床上动作戏,已经在宝露的脑海里自动地开始一幕幕掠过。 梵卓咧开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僵住,回过味来的梵卓一阵懊恼。想他堂堂的西方血族的王者,从来都唯有他调侃捉弄别人的份,何时曾被人如此当众调戏,还是个男人?还是个他极为看不顺眼的男人。 梵卓的声音冷凝了下来,笑容不打眼底,“盛情难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好,晚上我去找你。”云魔神柔声道。垂眸的那一抹温柔和风情,让梵卓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势必犯了一个是男人都不应该犯的错误。 云魔神的话让兰花同样娇躯一抖,想起了那日云魔神拉着杨家一帮兄弟去练武场,最后把他们一个个练趴下,几天起不了床的一幕。那一日的云魔神,对杨家兄弟的邀请,同样是这般的情深意切,诚挚动人。 梵卓与云梓焱之间的对话,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不阴不阳,却无疑摆明了一个事实,梵卓与东华异能组口头上结盟了。 血族在西方拥有悠久的历史,所经营的整个庞大的血族帝国,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和恐怖的势力。就方才梵卓出现时跟在他身后的几支异能小队,便都是几国顶尖的好手。而这还只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势力,至于血族在进入大漠的队伍里还有多少隐藏的底牌,便无人知晓了。 就在异兽微微皱眉时,西方这边的阵营,又有人动了。 风狼领着以摩西小岛为首的几支队伍,大步走了过来。 风狼深鞠一躬,“虽然势微力薄,但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任凭小姐差遣。” 除了异兽等曾在杨家万将场出现的人,大多数西方的势力都为之一震。狼人族虽然随着他们始祖的陨落渐渐日薄西山,实力早已不如血族。但所谓将死之虎虎威犹在。更何况最近传言狼人族已经有了纯粹的王族血脉的觉醒。 如此曾在西方异能界显赫一时的势力,姿态竟然摆得如此之低。而且风狼对兰花的称呼也颇为叫人深思。不称杨队长,而称呼小姐。显然,狼人族所效力的对象并不是整个东华异能组,而是眼前的杨小姐一人。 这样一想,更多的莫名深思的眼光,便落在了兰花身上。 风狼内心有些惴惴不安。以异兽为首的西方异能组声讨东华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因为摩西小岛的实力着实有限,根本起不到翻转整个场面的效果,还不如低调蛰伏,作为东华的一枚暗棋,进入大漠之后能够更灵活地收集情报,供其所用。 但风狼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还是他们的老对手血族。更加算不到梵卓竟然如此嚣张放荡,在与小姐说话时用词如此亲昵,最最算不到的是神主大人竟然“以身相诱”。 风狼觉得他应该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出来,不能让血族以为只有他们能对东华雪中送炭,伸出援手。他必须让血族还有其他的势力清楚,小姐带领的队伍不是孤军奋战,他们狼人族所拥有的实力,都将是小姐麾下最忠心的死士。 “看到没?”宝露朝白钦雄一笑,压低声音挑衅地说了一句,“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换了你,能有这么好的人缘?能有这么多的盟友吗?” 白钦雄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心中阴狠一笑,“得意,也就得意多几天而已。” 对面的异兽,似乎看到什么天大好笑的事情般,哈哈大笑起来,“血族和狼人族竟然走到了一起,这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最荒唐的事情了。” 风狼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便听到梵卓一脸笑意诚恳地道:“那只能怨你自己心胸狭隘,眼光短浅。有了共同的天敌和共同的盟友,一些历史遗留下来的宿怨和矛盾,是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的。阿瑟,你说是吗?看了这么久的戏,可还觉得满意。” 对面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正是圣光廷的圣子阿瑟。 阿瑟的出现,让云魔神和梵卓都不禁眉脚一挑。 站在人群前的阿瑟,似乎已经不再是杨家万将场时的那个阿瑟。 应该说,眼前的阿瑟,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危险可怕。 阿瑟随意地挥挥手,方才那个鹰钩鼻男子便躬身退下。 阿瑟的双眸,扫过兰花和云梓焱。眼底,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毒之色。他应该庆幸,圣光剑信念之力的丢失,却让他意外地获悉了一个真相。他竟是圣王大人的私生子。虽然见不得光,却依旧是圣王的唯一血脉传承。难怪在圣光廷里,即便有其他天资卓绝之辈,他是圣王钦定的第一继承人的位置却从未有过改变。 这一次圣光剑的事情,圣王同样替他压了下来。如果他能够在大漠密藏里获得足够多的好处,那他坐上圣王宝座的事情,将没有人能够置喙。 回去之后,圣王借助圣冠为他灌顶,助他将修习的圣光术提高到接近圆满的层次。如今他还拥有枯元弓,大漠密藏,绝对不容有失。 至于云梓焱,让他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若是活捉了云梓焱,他阿瑟会用圣光洗涤他灵魂深处的所有污秽,让云梓焱成为他最忠心的信众,一辈子虔诚地为圣王祈祷 阿瑟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落在梵卓的身上,“血主大人,与东华合作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进入大漠之后,血主恐怕自保不暇,无力他顾。”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梵卓的笑容一敛,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在身旁缭绕,“你是什么身份?就算圣王亲临,面对我,也要好好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很多人经常被梵卓的笑容所迷惑,从而忘记了眼前这个帅到撼天动地的男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吸血的妖精。他的残暴,嗜血,骄傲,让整个西方黑暗世界都闻之色变。 阿瑟的脸色一变,眼神毫不示弱地直视梵卓。他与眼前的梵卓年龄相当,可梵卓却已经是血族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他自己,却依旧是圣王之下的继承人。论身份,他确实矮了一截。 阿瑟心里,无比地渴望获得无上权势与实力。只要让他得到密藏,这里的所有人,统统都要向他匍匐称臣。 接二连三地受到挑衅,先有一个云梓焱,后有一个梵卓,实力大增的阿瑟如何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认逊色。 阿瑟的眼睛精光爆闪,他的双手猛地相握举起,一柄巨剑骤然出现在他紧握的双手间。 毫无花俏地一斩而下。 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影,夹风雷之势,瞬间便到梵卓的身前。 梵卓的双瞳微微泛红,带着手套的左手轻飘飘的举起。 呼呼暗响,手与剑的碰撞,引起一股气流涌动,内圈的人都能感受到刀割般的凌厉之气。 剑影嗖地后退,再度斩下。 梵卓的左手,在空中迅速形成了一只偌大的手掌,拇指与食指张开,犹如掐喉一般,掐住了剑身,使之不能寸进。 而就在阿瑟出手之时,异兽突然一声巨吼,双手迅速化为极其可怕的兽类手掌,双腿一蹬,如驽箭离弦,向兰花的方向猛扑过来。 云魔神眼神一凛,却瞬地站定。站在兰花身侧的金昊一声怒吼,金芒微闪地双拳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四拳相撞,两人的身子蹬蹬蹬各自后退三步。金昊神情自若,而异兽却明显身形有些踉跄,高低立分。 望着梵卓和阿瑟在空中僵持的较量,兰花眉头微皱。 深绿色的藤蔓迅速从她的袖口延伸而出,随着兰花的手一扬,藤蔓凌空而起,朝空中的巨剑席卷而去。 而藤蔓还未接触到剑身,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梵卓的左手。 梵卓的身子轻微一震,空中的手掌猛地爆发出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量,一下震退了阿瑟的剑影。 阿瑟退后半步,显然吃了暗亏。 梵卓看着渐渐收回的藤蔓,心有所想。方才的触碰,让他仿若重新拥有了一颗跳动的心脏。那种感觉,美妙到了极致。所谓的天神左手,竟然会因为藤蔓所携带的这股气息而躁动起来。 那种属于生命能量的气息,对于任何生命状态有所缺失的怪物,都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 就像第一次见面,兰花的手能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左手。而那时候的兰花,这种异能量的气息,还十分的薄弱。 除了云魔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余下众人,无人注意到这其中的异变。 双方第一梯队的第一次交锋,以阿瑟为首的庞大异能团体,竟然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就在双方的敌意一触即发之时,一名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几个普通小兵很快便将地上那名男子的尸体抬了出去。 “还请诸位不要破坏各国的约定,在进入大漠前进行大规模的打杀事件。”面对一群举手即可将其毁灭的异能者,普通男子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安和拘谨,“这栋大楼来之不易,还请诸位手下留情。明日大漠的九个入口处将同时开启,一会将抽签决定各位进入大漠的位置。”不同的入口处相隔数里甚至数几十里,抽签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结盟的势力过早集结在一起,为弱小势力赢得一些战略时间,避免其一进入大漠便被一些强大的团体直接绞杀。 “多谢各位,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各国异能组各自享用美食和难得的放松时间。”男子说完,微微躬身,便转身离开。 随着男子的出现,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很多异能组哄笑一声,便四散开去。 阿瑟和异□□换了一个眼神,也随着人群离开。 梵卓风度翩翩地向兰花行了道别礼,“尊敬而可爱的杨队长,希望天神眷顾,我们能够抽在同一个入口处。如果我们分开了,请相信我诚挚的心,也绝不会改变与杨队长联盟的决定。我们一定会在大漠里再度相遇的。” 因为大漠的诡异环境,现代的通讯工具并不管用,但大家其实都有一些联络的特殊手段。而且越靠近大漠密藏的方位,各组碰头的几率也逐渐提高。 就在梵卓转身离开的时候,冷不防身后传来云魔神慵懒的声音:“晚上,等我。” 梵卓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笑得千树桃花朵朵开,“放心,我会给你,留门的。” 在众人面面相觑之中,云魔神风情万种地靠在吧台边,举起了手中的酒,“门开着,留床就好。” 梵卓双眸圆瞪,深吸了一口气,在身体彻底僵掉之前,以比之前出现还要快上几倍的速度败走。 “云梓焱,如果你不是兰花的人,我一定,一定以为你跟他有一手。”宝露忍不住出声。 “有一手?”云魔神冷哼一声,“我会把他两只手都卸下来。” 这个小插曲,倒让众人的情绪有些缓和,就连金昊,嘴角也难得地弯了起来。 当东华一行回到歇息的房间时,白钦雄却难得态度极好地道:“杨队,几乎每个异能组都要找一名对行走大漠经验丰富地当地人作为向导。我们武刑部之前就有下达挑选向导的安排。如今人已经找到了,杨队是不是亲自见一见?” 兰花眼眸微抬,笑道:“武刑部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这件事情就有劳白师兄代为安排一下。” 白钦雄点点头,“小事一桩,那我就先告辞。” 待到武刑部众人相继离开之后,宝露才忍不住发问:“兰花,你明知道那白钦雄居心叵测,为什么还要答应用他找的人。” “就算不答应他,他还会想法子折腾其他事情,倒不如大大方方应承了他,起码他的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事情反倒好控制得多。至于这沙漠的方位路线,我早就拜托卜师兄做了很多功课。进入大漠后,除了自己人,谁也不能轻易相信。”兰花轻声道。 “你说的自己人,包括武刑部除了白家的几人?” 兰花沉吟片刻,似乎有些为难。 “我觉得还是有一人需要防备,”金昊突然开口道:“刺客小绵。” “何出此言?”向荣问。 “她看白钦雄的眼神,不一般。”金昊道:“我暗中调查过,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金昊总不能说他对小绵的感应,是源于他对兰花那份隐忍的感情。小绵对白钦雄,无论是眼神还是态度,都让金昊有种尤其熟悉的感觉,就仿若看到了他自己。 商议了一些细节后,众人相继离开,只剩下兰花和云梓焱。 “云梓焱,你真的打算晚上过去?”兰花托腮,恢复到小女儿的神态。 “当然。”云魔神意简言赅。 “若是我不让呢?”兰花眨眨眼。 “还是要去。”事关尊严,云魔神意志坚定。 “若是我留你呢?”兰花舔舔唇。 云魔神上上下下将兰花端详了个遍,直到兰花两颊通红,这才点点头,“我可以,推迟去。” 大漠的这边小情人打情骂俏之时,在大漠遥远的另一边,玛罗族的禁地里,艾塔儿正匍匐跪在一名黑衣女人的跟前。 第76章 古七十五 艾塔儿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四周十三根黑色的石柱,雕刻着狰狞的兽首。祭坛的上方,从十三个梯阶开始,开始变成一片血红色的世界。那血红色的阶梯,竟是黑色梯石上黏上了厚厚的血垢。 祭坛的最中央,是一个数平米的血池,血浆翻涌,于空中不断凝成一个巨大兽首。远远望去,如同正在喷薄而出的熊熊烈焰。 若处于空中,便会发现,随着兽首的每一次凝聚,它的线条勾勒得越发的具体细密。随着兽首的每一次吞吐,晦涩诡异的气息渐渐散发游离在整个偌大的祭坛。 就连跪在下首的艾塔儿,也在这个气息的缭绕□躯瑟瑟发抖,努力地保持着不被这股暴虐嗜杀控制了神智。 祭坛中央的黑衣女子,她的手腕半垂在血池里,碗口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割割痕,鲜血汩汩地朝血池里流去。而血池里袅袅升起的一缕缕血气,又缓缓地被女子吸入体内。女子双眸紧闭,神情非但没有半分的痛苦不忍,反而一脸享受沉醉。 女子睁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宽大的黑袍披在她的身上不显任何臃肿难看,反而有种极端诱人的慵懒和诱惑。女子的长相与艾塔儿有着五分相似,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只是那眉眼之处,泛着淡淡诡异的血气,使得她整个人有种如妖如魔恐怖气息。 “起来吧,人找到了没有?”女子缓缓地踱步走下梯阶,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艾塔儿的头很快抬起又低垂下去。这个生她养她的母亲,在她的心里,没有一丝半点的亲切和孺慕之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未知。 “回母亲,人,找到了。”艾塔儿的声音有些怯怯。 “带来了吗?”女子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艾塔儿躬身下去,“回母亲,事情有变,虽然找到了人,却带不回来。” 啪的一声,不见那女子动手,艾塔儿的脸上却蓦地多了五道红痕。 “废物。”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随着她情绪的变化,祭坛的血池似乎翻滚得更加狂躁。 “拥有生源之力的女子,不都是男人喜欢的那种温顺,无害,又楚楚可怜的贱人吗?”女子的脸似乎因为回忆起了某种触心的疼痛而狰狞,“杨宗武已经是半废的人,这样你都不能将人带回,我留你何用?” “母亲息怒。”艾塔儿猛地又匍匐□子,整个人因为恐惧而有些瑟瑟发抖。 “母亲。”艾塔儿重新抬起头来,脸上的指痕使她看起来愈加的楚楚可怜,“虽然没有了杨宗武,可如今还有杨家,还有。”艾塔儿的声音顿了顿。 想起云梓焱,那个狂傲不羁又从来对她不假颜色的男人,艾塔儿的心里有着疯狂的想念,更有着疯狂的恨意。 艾塔儿的神色没有逃过女子的眼睛。女子脚步一顿,站在艾塔儿的身前,垂眸望着她,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着自己的臣民,没有半天怜悯疼惜,唯有疏离和淡漠,“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信服的理由。” “还有一个和她在一起的男子。”艾塔儿低下头去,掩盖住眼中的疯狂,“他比杨宗武还要厉害,还要强大。” 嘭的一声巨响,女子长袖一挥,祭坛内一处石台竟瞬间四分五裂。 带着狰狞与恨意的声音猛地回荡在整个祭坛周围:“那种小白花般的贱人,就会装可怜,装大度,装伟大,装善良,装慈悲。就会柔柔弱弱地勾引男人,让男人为她痴为她狂。贱人生的小贱人,也不例外。” 眼睛里血丝弥漫,女子死死盯着艾塔儿,“难道你不会把那个男人给抢过来?” 涂着蔻丹的食指,轻轻托起艾塔儿的下巴,女子的神情,带着一丝执念的癫狂:“怎么,你抢不过那个小贱人?” 被迫抬着头的艾塔儿,眼睛里同样透射出一股执拗的疯狂:“现在抢不过,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得到他的。” “凭什么?”望着眼前的艾塔儿,女子似乎望见了曾经的自己,这一瞬间,眼眸难得地闪过一抹怜惜。 艾塔儿缓缓地挺直了身子,声冷如冰,“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你赢了,我也同样不会输。” “我赢了?”女子蓦地抬高声调,“我赢了吗?”声音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 一个转身,长长的黑袍撩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谁告诉你我赢了!”喃喃自语变成最后一声怒斥。 女子长袍鼓起,一股粗如小臂的红色气流猛地向艾塔儿的方向狠狠抽下。 艾塔儿一怔,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同样一抹黑色的身影闪现,犹如小小的龙卷风刮过。 艾塔儿的身子被带离了原地,而身影与红色气流相触,竟将弥漫的血色尽数吸入。 艾塔儿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随即便亲昵地喊了一声,“祭司大人。” 一名同样身穿宽大黑袍的中年男子,脸色异于常人的苍白,眉眼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朗和孤傲。只是男子的眉头微蹙,似乎有种化不开的忧郁和阴沉。 “族长大人,你不该下此重手。艾塔儿是我族的继承人。”男子抬眸,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她也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你不会让她出事的。”女子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艾塔儿,你先出去。”男子回头,声音轻缓。眉心之处尽管舒展开来,却忧郁依然,“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那么多。” 艾塔儿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从小一直对她倍加呵护的祭司大人,乖巧地点点头,“艾塔儿知道。” 尽管没有人向她挑明了说,但她清楚,她与眼前这个玛罗族内除母亲之外最为尊贵的男人之间,绝不仅仅只是祭司大人与继承者的关系。母亲见到他时的又爱又恨,母亲有时候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祭司大人对她那种超过师徒的关心和疼爱,都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父亲,这两个字虽然她从未说出口,但祭司大人,就是她的父亲,最疼爱她的父亲。 “怎么?”黑衣女人款款走近男子,“怎么让她走了,怕让她听到你维护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小贱人的话吗?” 艾塔儿的脚步一顿。 黑衣女人眼角瞥过脚步有些犹疑的艾塔儿,红唇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果艾塔儿和那个小贱人打起来了,你会帮着谁?” “伊恋!”男子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 没有听到毋庸置疑的艾塔儿三个字,艾塔儿的一颗心仿若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这种选择,最疼她的祭司大人不应该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吗? 杨兰花,艾塔儿只觉得胸口处的恨意涨得几乎要撕开胸腔跑出来。杨兰花,为什么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你统统要抢走?杨兰花,沙归丘,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紧握着双拳,眼中充斥着惊人的恨意,艾塔儿僵硬的身体消失在祭坛内。 艾塔儿一走,女子的神情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和冰冷。嘴角扯过一抹不屑的笑意,“听到那个贱人竟然和杨宗武生下了一个小贱人。”女子缓缓靠近,手掌贴在男子的胸口处,“有没有觉得很心疼,很不甘?” “从小大大,不管我怎么讨好你,怎么追逐你,怎么讨你欢喜,你的眼里,始终只有那个只会装腔作势,内向木讷的伊然。”女子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手掌猛地化为爪状,长长的指甲立在那男子的胸膛处,红色的蔻丹犹如嗜血的杀意,“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好好尝一尝,到底那贱人给你下了什么蛊。” 男子眉头一皱,猛地退后一步,“伊恋,我告诫过你,不要一错再错。如今的你,越来越暴虐无常。噬魂兽不是你所能掌控的存在。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最终会毁了你自己,毁了整个玛罗族。” “你是想说服我不要打那个小贱人的主意?”女人眉一挑高,随即双眸布满阴霾,“噬魂兽是我玛罗族信奉的兽神,拥有着无比的异能和力量。而我,”女子张开双臂,“我是玛罗族里唯一一个拥有兽魂传承的人。唯有复活噬魂兽,才能复兴我整个玛罗族。” “玛罗族,传承噬魂兽的功法,吸精噬魄,才是我们不断强大的本能。那个女人,还有她生下的小贱人,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用她庞大的生命之源,饲养伟大的兽神,直至它的复生。”女人近乎癫狂地喊出声来。 “你简直不可救药。”男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隐怒,“她是你的同胞姐姐。逝者已矣,复活兽神一事,我决不允许你继续下去。” “我就知道,你心疼了。”女子死死地盯着男人,“她真的死了吗?”女子越走越近,“从那一年开始,每年你闭关修炼的三个月里,为什么总有那么二十来天我感受不到你的气息。这些年,你走遍大漠多少地方?可曾找到她的消息?” 男子的双眸猛地一睁,带着强烈的隐怒,“你竟然监视我?” “为什么你不认为我是在关心你。在你的心里,我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那个贱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的,包括她抛下你跟杨宗武那个野男人跑了!”女子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祭坛。 男子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眸时已经平静无波,眼神疏离而警惕。 “族长大人,属下先行告退。”拂袖,转身,男子的身影轻飘飘地淡出,消失。 只留下祭坛里女人疯狂的大笑和怒吼。 再次出现在幽深走道里的男子,全身上下透出极端的疲惫。 望着入口处幽暗的光线,男子的嘴角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口中喊出了两个字,“伊然。” 轻轻的两个字,却仿若倾尽了男子所有的气力和感情,他的身体,竟随之轻颤不已。 而大漠另一边的露岚小镇里,此刻已是夜深人际,月黑风高之时。 梵卓潇洒地坐在他那套专门运来的沙发上,手持着一杯猩红色的粘稠液体,向一个他很看不顺眼的不速之客举杯。 “处/女的馨香,云先生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梵卓扬眉道。 云魔神缓缓踱步而进,怡然自得地坐下,右手微抬,“血主的好意心领了。可惜云某对除了内子以外其他女人的东西,一概兴趣不大。” 云魔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声音懒懒地道:“同样的,别人对我内人的兴趣太大,我心里也会不舒服。”微微抬眸,看向正要举杯畅饮的梵卓,“我要觉得不舒服,定要做些让别人也不舒服的事情来。” 云魔神伸了个懒腰,半躺进沙发里,神态慵懒而性感。 梵卓微微皱眉,发现本已递到嘴边的酒杯,杯中的鲜血不断干涸,瞬间整个杯子崭新如昔,仿若未曾倒过任何液体进去。 梵卓无奈地放下杯子,依旧风度翩翩,“云先生,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非常的孩子气吗?” 云魔神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血主大人有何其他建议,以助我一抒心中之不快。” 闻此言,梵卓差点当场翻了一个白眼。 老管家杰斯站在一旁,看着坐着沙发上的两个男子,一个俊美绝伦,一个风华绝代,两人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优雅风度,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即便是唇枪舌战,也一样叫人生不起丝毫的恶感和烦躁。、 想到今日在大厅里两人暧昧的交谈,杰斯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赏心悦目起来。 杰斯突然意识到自己思想的龌蹉,老脸一红,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云先生,你要知道,我对与杨队长的合作,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梵卓摊手,“即使我对杨队长本人抱有一定的兴趣,可是云先生难道不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平竞争才是男士应该具备的风度和修养?” “不曾想血主竟也是讲究公平之人。”云魔神的眉尾一挑,显得有些讶异。 梵卓轻咳一声,身为血族的最高执掌者,虽说不愿做太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一些个巧取豪夺的事情还是不在少数的。 所谓公平,也得看对象。不同层次阶级的人相争,远远谈不上有何公平可言。 “甚合我意。”云魔神一拍手,“云某素来也是讲究公平之人。以血主大人的身份,也算有足够的实力与云某公平相争。” 梵卓本来还有些赧颜,一听这话竟有些气短。 圈来兜去,这家伙拐着弯捧己踩人。 “云某与血主相谈甚欢,说到公平竞争,云某倒是有个好提议。”云魔神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梵卓眼角一跳,“请说。”与这种人说话,还是意简言赅省力省气。 “军中男儿较力,最常掰手腕。不若我们二人也来一场,为明日的大漠之行助助兴如何?”云魔神笑得春风拂面, 助兴?梵卓头痛欲裂。可随后云魔神的一句话,却让他为之一怔。 “不若就以左手较量,血主以为如何?”云魔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左手?血族之天神左手? 第77章 古七十六 梵卓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黑色的手套仿若与他的左手已经融为一体,丝毫找不到一丝缝隙。乍一眼看去,戴着手套的左手,普普通通,并无甚特别之处。 “云先生。”梵卓的脸上多了三分正色,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愿表现出有任何亵渎自己左手的轻佻之处,“你可知道,所有接触过我这只手的人,非死即伤。” 梵卓本来还想补充说明一下,唯一一个碰到他的左手依旧完好无缺的便是兰花。只是梵卓念头一转,还是生生忍住了。大战前夕的美好夜晚,他不希望原本已然干燥而稀薄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酸味。 “你放心。”幽深的瞳仁透着自信,云魔神唇角一弯,“我会成你的第一个。”顿了顿,满意地看到梵卓已经轻微扭曲的脸,“第一个碰过的你左手而安然无恙的人。” 梵卓心里恨恨地想着,我跟兰花说的话,根本算不上是调戏,顶多是夹杂了那么一点点暧昧的情绪。这家伙有必要如此孜孜不倦,以调戏揶揄他为报复吗? 然而对于眼前这个极为看不顺眼之人,梵卓无奈轻叹一声,自己却依旧有种惺惺相惜之情。这个世界,能让他看得起的年轻人太少太少。古门的金昊算是一个,但也仅是欣赏他的性格为人。圣光廷的阿瑟,梵卓从来厌恶至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云魔神,从他的身上,梵卓仿若看到了一部分的自己。 孤傲,张狂,自信,不羁,而某些时候,却又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很庆幸,他们两人虽然算不上是朋友,却也不至于成为死敌。 至于兰花,梵卓不得不承认,每次想到这个名字,他依旧有些意动,有些兴奋,甚至会觉得刺激。但所有的这些感觉,都基于兰花的异能对他本能的吸引。 如果让他先于云梓焱遇见兰花,那么如今他们两人的位置,恐怕要调转过来。云梓焱会是羡慕嫉妒恨的那一个,而他,会是傲娇多情又爱吃醋的那一个。 只是人生就是如此。一步之差,便是一生之遥。 “云先生,你我二人的较量,你不觉得这地方经不起折腾吗?”梵卓举起杯,杰斯殷勤地倒上血红的液体。 浅酌一口,唇上沾上的那一抹血红让梵卓看起来妖艳得如同盛开的红色曼陀罗。 云魔神轻笑一声,“何须生死相搏。男人之间最原始的较量,自然是纯粹的力气之争。” 从对待兰花的角度上看梵卓,云魔神自然是看他不顺眼,但从对待正常人的角度看梵卓,云魔神却不得不承认与这家伙相处聊天的感觉,是最最接近自己在云朝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 血主梵卓,没有金昊那种一本正经的严肃,也没有阿瑟那种装模作样的虚伪,更没有布善,风狼他们那样诚惶诚恐的敬畏。总的来说,如果这个家伙在对待兰花的立场上能够正经一点,云魔神还是相当乐意把他当成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面对面的两位天之骄子,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正正是所谓的识英雄重英雄。只是现在的两人并不知道,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交集,却是他们现如今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的。 云魔神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在前面的桌台上敲了敲,眼中的挑衅意味渐浓,“如何?” 梵卓冷着脸放下酒杯,一把扯开衬衫的领口,一撩西服的下摆,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手肘重重落在桌台上,“云梓焱,不要以为不使用天神左手具有的能力,你就有一线机会。就算仅凭气力,也足以让你知难而退。” 云魔神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左手手腕搭了上去,“说些争强斗狠的话是没用的,相比之下,我们东方人就斯文简单多了。”云魔神顿了顿,展颜一笑,“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梵卓气得差点一拳直接打过去,争强斗狠,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是谁大半夜跑来争强斗狠,非要跟人家较量一番?你的脸皮这么厚,你家兰花知道吗? 两只手腕如期碰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子都不觉一顿,眼眸里多了几分正色。 老管家杰斯的眉脚一跳,看着云梓焱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凝重。 少爷的左手,即便是在平常的状态下,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接近,更别提触碰。传承自始祖的左手,血族里的亲王级人物,在血脉的绝对压制下,触之都会控制不住的顶礼膜拜。 而普通的异能者,触碰天神左手,那绝对是对始祖血脉的亵渎和不敬。就算少爷不动用左手的任何能量,也断然会被左手本身所具有的杀戮和暴虐之气所侵蚀。 正因为如此,少爷在和女人亲热的时候,左手也永远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而眼前的云梓焱看起来,却是如此的举重若轻。 一个杨兰花,一个云梓焱,杰斯心里琢磨着,都是轻而易举就对天神左手免疫的人。如今他们两个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对恋人。少爷当初对兰花存着的那份小心思,估计也只能成为泡影。 不过,杰斯摸摸下巴,如果他们两人有了闺女,是不是也能继承他们父母的这份天赋。血族的生命向来比常人更为漫长悠久,少爷,还是等得起的。 杰斯猜对了一部分,却远远没能猜透全部。 相对于云梓焱眉目含笑,泰然自若的模样,梵卓白皙的脸,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手,犹如铜浇铁铸一般,任他催动气力,这家伙的手肘却稳稳立在那里,像是早已铸好的一块铁石,任你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山。 ”血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红起来,比花好看多了。”云魔神晴朗的笑声响起。 这话一说,梵卓的脸已涨成猪肝色,“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皮厚起来,比很多女人的化的妆,都要厚多了。” “惭愧,血主对女人见多识广,我自愧不如。我家兰花,从来都是素净清新,天然雕饰。”云魔神整一副傲娇无比的模样。 言谈间,云魔神的眉头突然微皱了一下。 梵卓只觉得一股倾山倒海般的巨力,朝自己的手腕碾压而下,手腕的角度,开始徐徐向云魔神获胜的方向倾斜。 梵卓目光一凛,垂于身侧的右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拳。方才一直是他倾力进攻,而云梓焱的手腕却犹如铁塔般屹立死守。此时云魔神突然发力,梵卓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果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山崩海裂,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若然不使用左手的异能,单凭肉/体之力,梵卓有些懊恼地想着,以血族赖以驰名异能界的强悍体质,竟然还稍逊这云梓焱一筹。 这混蛋的体质,到底是妖是魔,简直比血族更不像人。 倾斜的角度并未再度扩大,就在梵卓认为还要僵持多一会方才能分出胜负之时,云魔神却骤然恢复原先那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样,开口道:“今日之争,改日再续,云某有事,先行告辞。” 言罢,云魔神的身子一弹而起,犹如灿烂的烟火迸射出一团炫目至极的紫色火焰,云魔神的身影,随着火焰瞬间的燃起熄灭而消失不见。只留下屋内一股灼人的气息和梵卓因突然失力手腕重重落下砸毁的桌台。 “少爷,此人着实可怕至极。”杰斯目有余悸。这是杰斯记忆中能将天神左手逼至如斯境地的人,即便只是气力之争,也足以让血族之人为之震撼。 毕竟,在所有血族的心目中,天神左手,是不败且永生的象征。 “只可惜,此人犹如凭空出现一般,根本查不到他出身背景的蛛丝马迹。”杰斯慨叹道:“少爷和东华的联盟,是英明的选择。圣光廷的阿瑟,这次撞上铁板了。” 梵卓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得这么猴急,肯定是惦记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有热闹,自当要瞧一瞧。” 潇洒地扫了扫西服上轻微的褶痕,梵卓长腿一迈,瞬间便到门口,闪身而出。 就在云魔神离开不久,躺在床上休息的兰花猛地一睁眼,迅速坐了起来,双眸警惕地扫视着整间房。 不对劲,很不对劲。对于气息极度敏感的兰花,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感应不到外界的任何气息,连同住在附近的古门中人,也都一概消失了一般。 这样的情况,兰花秀美紧蹙,就好像整个空间被人生生封闭了起来。 手腕的藤蔓瞬间延长,兰花手一甩,藤蔓抽打在墙壁上,荡起一阵空气的波纹。 兰花的眼神沉了下来。 好强大的精神和空间异能,居然能够将整个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此刻就算他们打得天昏地暗,外界也完全察觉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尽快找到施展精神异能的人,一举击毙,这样起码离她最近的金昊他们能够及时赶到。 绿色的长发随着兰花的动作而轻轻弹动,兰花的双瞳,绿芒微闪,却浮现一丝暗淡。来人的时机选择之准,动作之快,都证明了今晚这一战,如果云梓焱他们不能及时赶到,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犹未可知。 房门打开,三名男子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的是那名方才与东华起了争执的鹰钩鼻男子,其次是一个光头白皙男子,还有一名犹如一堵墙壁般高大,两条手臂皆为机械装置的半机械人。 “东华的男人怎么舍得让如此娇媚的人儿孤枕独眠?”鹰钩鼻男子桀桀笑出声来。 话音刚落,只见兰花的手轻微一抖。啪的一声,男子的脸上多了一条深可见血的鞭痕。 “果然是一丘之貉,有什么样恶心的手下,就有什么样不要脸的主子。”兰花冷冷地道。 鹰钩鼻男子那枯瘦的手指抚过被兰花鞭打过的脸颊,舔了舔沾血的手指,眼睛里血色开始蔓延,“不要浪费时间,几息之间活捉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令下,三人的身子几乎同时一动。 当日与流沐春的一战,兰花险胜。如今面对三个与流沐春同级别甚至犹胜之的高手,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异能高手,自然更是险象环生。 并不宽敞的房间,绝对不适合手持长蔓的兰花施展。 每一次如长袖挥出的藤蔓,在对方精神异能者的控制下,犹如陷入泥沼般吃力。 但兰花凭借着匪夷所思的精准控制力,依旧穿插在三人密集的围攻之下,只是身形已然显得越发的缓慢吃力。 鹰钩鼻男子朝光头男子打了一个眼色。 只见那名光头男子整个身子突然瘫软于地面之上,真真正正化为一滩白色的粘稠物质。 由男子所化的黏稠物质,瞬间包裹住了兰花的双脚,犹如恶心的沼泥,缓缓朝兰花的双腿上方蔓延。 第78章 古七十七 被白色粘稠物质包裹住的双脚,开始出现麻痹和刺痛的感觉。兰花的身子被死死地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兰花的眼中终于出现了焦虑的神色。望着胸口处的血玉坠,兰花咬了咬牙。 他们四人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若将云梓焱送予她的血玉引爆,自己怕也免不了受伤。只是即便如此,事到如今,好像已经别无他法。面对眼前三个异能高手的联合狙击,兰花完全没有办法沉浸下心神,努力找出用精神力将空间封锁之人。 唯有引爆血玉,才能博得击溃空间封锁的契机,引来其他人的救援。 那一堆白色沼泥,从兰花的双脚一路往上,已经接近大腿的根部。兰花的脸瞬间苍白如雪,一想到这一堆沼泥是方才那名光头男子所化,一股羞愤恨怒填满了兰花整个胸腔。 鹰钩鼻男子咧嘴一笑,一步步朝兰花逼近。一缕缕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逐渐的将兰花笼罩其中。 脑海里的晕眩感越发地严重,即便兰花屏住了呼吸,那些黑雾亦是无处不入,似乎能够自主地从你身体的毛孔里钻进去 “动手,把她弄走。”鹰钩鼻男子朝机械手低喝一声。 兰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一双机械手臂朝她的身躯靠拢。 兰花狠狠一咬舌尖,嘴角渗出血丝,剧烈的疼痛让模糊的意识稍稍清醒。 兰花的双臂奋力一挥,两条藤蔓犹如有灵性的毒蛇般,势如闪电,在空中迅速回旋,朝鹰钩鼻男子和机械手缠绕而来。 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笼中困兽,但且不经一击,何况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胜券在握的他们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兰花左手的藤蔓实则已经脱手而出。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击,真正的意图是声东击西。 引开两人的注意力,兰花的左手,趁着清醒的这一刹那,紧紧抓住了胸口处的血玉。 随着砰的一声响,兰花终于陷入了昏迷之中,手中的血玉还未来得及撒手。 兰花没有看到,随着这一声声响,屋内骤然燃起了一团紫金色的火焰,犹如灼灼燃起的地狱冥火,神秘炫目却又散发着恐怖可怕的气息。 浴火而现,云梓焱的身形,犹如在火焰中绽放一般。 当绽放的火焰犹如收拢的花瓣般迅速合起来,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云梓焱便站在那里,紫色的光晕依旧荡漾在他的周围。 两声巨响突兀地响起。 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云梓焱的双拳,夹杂着风雷之势,地火之威,迅如疾风,直接砸向鹰钩鼻男子和机械手。 灼热的拳风消融了弥散在空中的黑雾。 两人的身子,被极大的气力冲击,犹如两个炮弹般弹射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 精神力阻挡的波纹剧烈荡起,随着两人倒地,整个被封锁的空间终于支离破碎。 跌落至地上的两人,身子已然从肚腹处深深凹陷进去,尤其是那名机械人,紊乱的电流乱窜,显然已被云魔神的一击重拳摧毁。 另一个房间里,盘坐在床上的白钦雄,身子一弯一缩,喷出一口血水,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唯有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清晰浓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已经往上蔓延的沼泥动作一滞,随即快速地下沉缩小,仅仅包裹住了兰花的双脚。 黑雾散去,云魔神终于看清了兰花此刻的境况。嘴角清晰可见的血迹,披散而下的秀发遮住了她现如今苍白的小脸,还有那紧闭的双眸和紧蹙的眉头,都让云魔神心里一阵阵的钝疼。 一手揽住兰花的腰肢,一手搭上了兰花的手腕,感受到兰花那依旧平稳的心跳和呼吸,云魔神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小心翼翼地将兰花抱起放在身旁的躺椅上。当云魔神注意到那团粘稠物质时,那家伙已然迅速挪移到他的脚面,将云魔神的双脚紧紧地钉在地板上。 注意到兰花脚面上的潮湿,云魔神的眼神很自然地往上巡视。 当看到兰花的裤子,在接近大腿根部的地方均沾有一丝湿意之时,云魔神的脸顷刻间暗沉了下来。 怒火中烧,烧得杀意腾腾。 云魔神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任那团白色的沼泥瞬间蔓延到了他的腰部,迅速往上,覆盖了他的胸腔。 “很好玩,是不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云魔神的双眸已经弥漫着一丝盎然紫意。 耀眼炫目的紫金火焰,在云魔神的身上熊熊燃起。 一身黑袍,腾腾紫火,犹如火神踏火而至,云魔神的眼里,尽是嘲弄的不屑和冰冷的残酷。 惨烈的惨叫,瞬间爆发出声。 那团白色的沼泥,渐渐浮现出属于人类的双手和躯干,挣扎着要从云魔神的身上离开。每一次竭尽全力想要抽身离开,却都被熊熊紫火困入其中,挣脱不能。 现如今,云魔神早已反客为主。 “既然来了,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如地狱锁魂般的声音淡漠地响起。 精神封锁的碎裂,房间产生的异响,已经惊动了东华异能组的其他成员。 金昊和向荣几乎第一时间同时到达。两人巡视一眼便以围困之势站在了鹰钩鼻男子的身侧。 宝露和卜李子则冲向兰花,在确定兰花只是昏迷过去之后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松和放心。 黄陌,阴梦,白羡阳,小绵,斧斤都自觉地守在房间周围。 云魔神根本无视众人的出现,嘴角咧开一丝残酷的弧度,云魔神的手,缓缓插入了那一团沼泥之中。 云魔神的手奋力一扯,一声惨叫,光头男子的身形猛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泥怪胡尔。”金昊的声音响起。 泥怪胡尔在异能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异能者。最为令人头疼的自然是他缠人的本事。 即便是功力颇高的古武者,一旦被他黏上,也很难将他甩开摆脱。这团看似普通的泥浆,一旦被他附着上,异能或功力的使用将不再随心所欲,而且他本身携带的针扎般的麻痹和晕眩的毒液,也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没有人想过,这一团难缠至极的泥巴,竟会这样被人烤得死去活来,更被活活扒了下来。 云魔神扫了一眼依旧在昏睡中的兰花,胸中的怒焰几乎升腾到了极点。 他皮糙肉厚兼体质异于常人,方才那瘙痒般的刺感若加诸在兰花身上,该是如针扎般的疼痛难忍。 吃了小醋,却差点酿成大祸,云魔神心中的悔意,都化成了滔天的凛凛杀意。 没有将泥怪甩开,云魔神的手指,就这样深深嵌入泥怪的头部。 周围的众人,看到了极为可怖残虐的一幕。 即便多年以后,宝露每次见到云魔神,都要保持三尺以外的距离,且若没有旁人,也绝对不与云魔神独处片刻。 泥怪的皮肤似乎薄的犹如透明一般,投过他的身体,五脏六腑的惨状却清晰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焚烧,每一根血管,每一处肌肉,每一个腑脏,都在燃烧。火势似乎被精妙地控制着,一点点地蚕食蔓延,犹如凌迟之刑,漫长而惊心动魄。 就连金昊,也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本欲开口让云魔神给他一个痛快,但瞥眼看到昏迷不醒的兰花,还是生生忍住了。如果换了是他,手段虽不及云梓焱,也绝不可能让泥怪死得那般容易。 余下众人,难掩眼中的惊骇,尤其是原来属于武邢部的几人,望向云魔神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凝重和忌惮。 泥怪的脸部,早已扭曲变形,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半声声响。 眼前这个如同修罗般的男子,淡漠的眼神毫不避讳地与他瞪圆的双眼相视。 “动了我的女人,死亡,是最轻的惩罚。”男子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即便给我再多百倍的报酬,这样的买卖,也绝不能碰。这是泥怪最后一刻心底的声音,只可惜,已经追悔莫及。 当云魔神的手掌缓缓收回之时,泥怪的身体啪嗒砸向地面。体内依旧有暗暗的火光闪烁,皮肤外层开始变为焦黑之色。 鹰钩鼻男子已经被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男子整个人跪趴于地面,“我说,我说,只要饶我一命,我一定供出幕后的指使者,甚至,甚至可以帮你们指证他!” 只是话才说完,却看到周围的人均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 没错,今日在大厅时,自己对圣光廷的阿瑟已经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恭敬态度。他们不难猜出这件事情,阿瑟也参与其中。 男子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过一周,脸上露出极为兴奋的神色,“还有。” 男子的目光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正欲开口。 岂料离他最近的小绵,身子如同鬼魅一般闪了过去。 “还有你们。”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小绵的短匕已经划过了他的咽喉,血流喷射而出,鹰钩鼻男子倒地,身亡。 “垃圾,死有余辜。”小绵的声音冷冷响起,朝鹰钩鼻男子啐了一口。 ”小绵,你这是做什么?”金昊双眸一沉,“为什么不等他说完。” 连一向好脾气的向荣也转而盯住小绵,眼中尽是不满。他和金昊离鹰钩鼻男子最近,一直注意着房外的异动,谨防有人突然出手,将人置死或劫走,却万万没有想过会是自己的队友突然出手杀人。 “有必要吗?”对于金昊的责问小绵悠然不惧,“除了阿瑟,还能有谁?这家伙只不过是为了活命,混淆视听罢了。” “简直无组织无纪律。”宝露怒斥,“要打要杀,也该是由队长决定。” “队长现在做不出决定,身为下属,自然有必要将一切有威胁的危险尽数毁灭。”小绵语气淡淡。 “你?”宝露气急。 “白钦雄呢?”金昊的声音响起。 所有队员都到了,唯有白钦雄一人缺席。 小绵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师兄方才离开去联系那名向导,安排一些琐碎之事。斧斤可以作证。”小绵瞥了斧斤一眼。 高大的斧斤点点头,“确是如此。” “死了就死了。”云魔神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状似无意地瞥了小绵一样,“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心里清楚。” 垂着头的小绵眼里闪过一丝惴惴,却很快地掩饰过来,“我去把白师兄找来。” “不必了。”云魔神干脆利落地道:“把人收拾了各自回去吧。兰花需要安静。” 云魔神话音一落,向荣等人很自然地便将地上的尸体抬起,微一点头,便离开了房间。就连武邢部几人,也没有人质疑云魔神类似于下命的语气,各自离开。 看着兰花得手依旧紧紧攥着胸口处的血玉,云魔神的心中柔意更深。这丫头自然是舍不得早早使用血玉,才会使得自己置身于那般凶险的处境。云魔神甚至于有点后悔当初将血玉送给兰花的时候,就不该强调血玉是云家每个男人执手一生的承诺。 小心翼翼地将兰花抱起,平放于床上。不消一时半会,相信兰花便会逐渐清醒过来。 屋内出现了金昊和向荣的身影。 “兰花,怎么样了?”金昊踌躇了片刻,还是问出声。 “无妨,片刻即醒。” “白钦雄的房里确实没人。”金昊眉头微皱,“从未听闻过白家有人擅长精神和空间异能。”顿了顿,金昊看了云魔神一眼,自嘲一笑,”从来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和底牌。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倒也真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进了大漠,我负责看着他。”向荣道,“还有小绵,我回头跟宝露说说,让她盯紧点。” “哎,话说我都有点后悔跟你们东华合作。”一个好听的声音幽幽传来,梵卓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窝里斗成这样,我说云梓焱,你干脆一把火把武邢部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烧死了算了。” 梵卓说的,何尝不是云梓焱心里所想的。照云魔神以往的行事风格,威胁向来要掐死在萌芽状态。只可惜,他是代表东华出行大漠,而兰花却是整个异能组的负责人。每一个成员背后牵扯到的关系错综复杂,云魔神可以不在乎,可兰花代表的杨家却不可以。 似乎乐于见到云魔神的为难矛盾,梵卓笑得越发的灿烂,“回头找个机会,把武邢部的人甩了,转而投向我伟大血主的怀抱,你和你的小兰花,心情会好很多,安全也会有保障得多。”梵卓伸开双臂,极尽激/情。 金昊和向荣暗暗戒备着,按云魔神的脾性,指不定又来一场恶战。 岂料云魔神没好气地瞥了梵卓一眼,“少在这卖弄风骚。” 看着金昊和向荣一脸错愕,云魔神一笑,沉声道,“既然我们组里有阿瑟的人,如此正好不过,进了大漠,就省得我们要费尽心思寻找阿瑟的下落。” “按我们的战力安排,对付阿瑟,恐怕,”金昊微微皱眉。 “这不还有一个送上门来的打手吗?”云魔神瞥向梵卓,“你若是能牵制住阿瑟手下的那帮虾兵蟹将,圣光廷的战力,不足畏惧。” “有什么好处?”梵卓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 “枯元弓算上你一份。”云魔神懒懒地道:“如何?” 枯元弓三个字一落,别说金昊和向荣一脸吃惊,就连梵卓也坐直了起来:“你是说枯元弓在阿瑟手上?” “是!”云魔神一锤定音,“我志在必得!” 紫金极炎对五大神兵的感应,尽管气息极为微弱,却绝对不会有错。 “为何不现在动手?”梵卓身子前倾,眼睛里露出杀人越货的兴奋光芒。 “因为现在我们无法确定枯元弓的位置,但一旦进入大漠,阿瑟必定随身携带,绝不可能假手于人。”兰花的声音响起。 “还是我家兰花儿冰雪聪明,”云魔神赞许一笑,“不像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云梓焱,不要一副你很了解我的语气!”梵卓冷哼一声,“这笔买卖,我干了!” “你的左手我碰都碰过了,”云魔神暖暖一笑,“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 这话怎么听这么像在调戏小媳妇,就连金昊和向荣看向梵卓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打量和揣测。 梵卓拂袖起身,一张俊脸再度通红,“杨队长,管好你家这个臭男人。” 臭男人三个字一说出口,兰花捂嘴偷笑,怎么听怎么像小媳妇埋怨委屈的语气。 梵卓后知后觉地一愣,朝金昊和向荣一瞪眼:“看什么看,你们不滚,我先。” “行,血主慢滚。”金昊与向荣对视一眼,“走吧。” 两人相继离开,留下梵卓瞪得目眶欲裂,杀气腾腾地看了云梓焱一眼,方才一跃而出。 回头看着垂着头的兰花,云魔神轻叹一声,拢了拢兰花散下的发,“往后万莫这般傻了。强敌当前,错失先机便是追悔莫及。千千万万颗血玉,也及不上你一丝秀发半寸肌肤。” “我知道。”兰花正色的点点头,没有一丝矫情,“以后我一定引以为戒。” 轻轻地将兰花拥入怀中,脸颊在她光滑的发丝上摩挲,云魔神的声音带着满足:“这才是我的掌心明珠。” “云梓焱,用词不当,我又不是你的女儿。”兰花皱皱鼻子,轻声道。 “夫人竟然想得这般久远了。”云魔神的闷笑声在胸腔响起,“放心,我们会有个女儿。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兰花儿是我掌心的明珠。” 云魔神的声音带着令人沉醉的力量,“掌上的明珠,总有一天要交予他人代我细心呵护照顾,而掌心的明珠,却嵌入我的骨血,化为我的掌心痣。” 掌心痣,那是属于前世今生相爱的约定哪。传说中手心里的痣,就住着你的爱人,不管几世的轮回,你们都会永久在一起。 她的云梓焱,只属于她的云梓焱。兰花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便反手将云梓焱搂得更紧。 大战前夕的宁静尤其让人珍惜。 第二日清晨,异能大军已朝各个入口集结。 第79章 古七十八 东华一行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他们抽中的入口处苏达里。 此刻已经有不少异能小队等候在苏达里的入口处。 “碍眼的都没看到。”金昊环顾四周,沉声道:“都是一些弱国的异能队,看来还是有人做了手脚。” “这不奇怪,异能的种类繁多,就算我们情报再怎么完善,也总有闻所未闻的异能存在。”卜李子接口道:“就算各国考虑到异能者的特殊性,做好抽签黑幕的准备,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对千奇百怪的异能来说,总有可以乘虚而入的漏洞。” “刚刚收到情报,”出去逛了一圈的宝露小跑着回来,“不出所料,西方异能组织和圣光廷的爪牙都很顺利地抽在同一个入口。他们现在算是可以直接整合大军了。” “把我们安排和这些稍弱的队伍一起,大概是想让我们东华有鹤立鸡群的优越感。”兰花浅笑一声,“大家一会还是要保持适度的冷静和自律,不要被某些有心之人挑拨。在这里我们看起来有足够强势的优越感,比起其他队伍实在要强上太多,只是这也恰恰是我们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强太多不好吗?”宝露有点不解,“这些个虾兵蟹将,我们根本看不上眼。” 兰花扑哧一笑,“组对组的作战自然不值一提。让你一个人跟云梓焱打,你有信心吗?” 宝露一愣,“呸呸,我嫌命长啊我。” “那如果加上金昊,加上阴梦,黄陌,向荣他们呢?是不是把握和信心都大了很多?”兰花眨眨眼。 “除非加上你。”宝露一撅嘴,“否则的话,这里所有的人都跟着我一起上,我也不干。” 宝露完全不配合兰花的循循善诱。这段时间和云梓焱的相处,宝露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除非脑袋秀逗了才会跟云梓焱对着干。再者除非有兰花做打手,否则的话人再多,对云梓焱来说那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一堆直接烧成灰。 而有幸被兰花点名的云魔神,此刻却安静地垂眸而立,显得十分低调且不起眼。 兰花无奈地一笑,“说到底就是强者招嫉。非常时期如果要保护自己,争取平衡的竞争力,那些小组肯定会联盟起来对抗我们。一个小组我们可能不怕,但如果他们整合了所有的力量,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干扰和麻烦。” “没错。”金昊出声道:“到了山穷水尽,性命堪忧的状态,人都会疯狂起来。我们东华拥有神兵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见利起意,从而放手一搏。” “所以一会如果有挑衅的言语,也请大家从大局出发,保持克制。”金昊一直看着白钦雄,“莫要被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一旦冲突起来,就落入西方异能组和圣光廷的圈套中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兰花摇摇头,“这倒是相当不错的算计。”抬起头,兰花正色地道:“这些个异能组里面,肯定也有他们安排的挑拨是非之人。”顿了顿,兰花的双眸坚定之色愈浓,声音也沉了下来:“该忍当忍,忍不得时,那便大杀四方!只要我们能够守望相助,和衷共济,我们何须怕任何人,任何力量?” 最后几句话,兰花说得抑扬顿挫,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最后停留在白钦雄的身上,“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若有叛家弑友之举,死不足惜!” 尾音重重落下,平日里和善亲切的兰花,此时亦有了几分萧杀之色。 就连最为争强好胜的阴梦,亦一脸正色地点头,“正当如此!” 唯有白钦雄脸色阴沉,不置与否,而小绵则娇躯微微一颤,随即便垂头不语。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饶有默契地入口处没有一支队伍选择骑行骆驼。 骑行骆驼虽然能够携带更多的食物和水且更加的舒适安全,但大家都清楚这一次的大漠之旅不是悠哉游哉的探险玩乐,而是随时行走在死亡边缘的危机之旅。 骑行骆驼一来速度太慢,二来接下来一场场的厮杀,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如何能够保证这些骆驼能够安然无恙? 一个背囊,一柄最趁手的兵器,还有随时准备出手击杀敌人的亢奋的精神状态,才是大家真正需要的。 至于物资的补给,除了各国在大漠里早已建立的相对外围的补给站,余下的,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考验的不仅是各自在大漠里的生存技能,还有运气。而最直接最有效也是大家心里最认同的方式,就是通过厮杀抢走别的队伍的粮食和水。 东华一行都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背着背包,尤以身材最为高大的斧斤和金昊背着的背包最大最重。 唯有云魔神与众不同,斜背着古代包袱般的包裹,清晰可见斜插而出的长刀露出的刀柄。 每一双扫过云魔神的眼睛都会不禁停驻片刻,仿若浓墨般黝黑色的刀柄,没有任何花俏的雕刻,也没有任何耀眼的装饰,背在这名波澜不惊,铁骨铮铮的男子身上,偏偏给人一种横贯长空的气势和稳若泰山的厚重。 云魔神一直默默地站在兰花的身后,犹如最为忠诚完美的带刀侍卫,不妄念,不妄言,不妄动。 说是入口处,其实众人几乎步行了半个小时,经过高高低低的山梁沙洼,才真正看到了传说中的撒哈大漠。 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呼吸一滞。 迎面扑来的滚烫的空气,一望无际的黄沙连着蓝天,连绵起伏的沙丘犹如一片睡着的海。一棵棵沙柳顽强地扎根在黄沙下,干枯,单调,却昭示着生命的坚强。时间和空间仿佛在你的呼吸间凝滞了,油然而生的,是对自己渺小的嘲弄和对这一片荒凉孤寂的敬畏。 如之前所料,一进入大漠,几乎所有的队伍都饶有默契地和东华拉开了距离。 除了有零散几个队伍逃也似地朝远方出发,剩下的十来个队伍渐渐集结在一起,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东华这边的动静。 冷不防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喊了出来,十分大大咧咧又无所畏惧的语气:“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就算再能力通天,还能与我们抗衡不成,东华的武力虽然强盛,但也还达不到以己敌众的程度。” “没错,”又有人附和出声:“天赐良机,如果错失了这个时机,以后东华这个香饽饽,可就轮不到我们抢着吃了。” 这么一说,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各个小队心里都清楚,论单枪匹马的力量,这里没有一个小队经得起东华的一击之力。但如果联合起来,力量便不容小觑。如果失去这个时机,到了沙漠的深处,虎视眈眈的各大势力开始对东华出手时,就轮不到他们分羹抢粮了。 五大神兵,绝对是足以令人疯狂得诱饵。 沉默了片刻,十几个小队开始朝东华所在的方向缓缓进逼。 而就在此时,默不作声的白钦雄却拉着小绵的手,不经意地轻轻退了一步。 站于前方的几人都没有看到,唯有站在最后的卜李子看见了,眉头深深一皱。 两军对垒之时,最忌的便是军心松散,信心缺失。 一句无心之语,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成为一个明显的暗示。而今对方如狼似虎地进逼而来,己方之人不仅不站稳立场,反而退后一步,这无疑是心虚犹豫的示弱。 果不其然,面对东华已经缓缓升腾而起的杀意,对方的气势不减反增,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叫嚣斗狠。 “看来是非动手不可了。”兰花秀眉微蹙,“以我们的力量,就算赢,怕也会是惨胜的结果。” “只是乌合之众,并不齐心。”向荣难得开口道:“只要杀到他们怕了,自然会有人跟丧家之犬一样跑掉。” 兰花展颜一笑,“确是如此。” 一咬牙,兰花双眸迸射出强烈的杀意:“一会动手,就要雷霆万钧,以最强的战力,将两翼这些叫嚣得最为猖狂的家伙一击必杀。” “只是若是所有人倾力而出,”兰花顿了顿,看了看身侧的云魔神和金昊,“对我们接下来未知的行程怕还是有些冒险。云梓焱,金师兄,如果由你们出手,有没有可能造成一个震慑惊退的效果?” 兰花的考虑,自然希望不要在行程一开始之际就倾尽全队的力量,如果接下来再有什么变故,大家都耗尽了力气,那面临危机时的力量就捉襟见肘了。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好在并不齐心。一旦有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队伍肯定会因为各自的利益和考量分崩离散。 如果由云梓焱或金昊出手,能够达到一个绝对震慑群雄的效果,自然是再好不过。 金昊下意识地朝云梓焱看了一眼,便看到后者缓缓地踱步而出,沉声说了两个字:“我来。” 对于云梓焱来说,相对于众人对大漠的不适,他对大漠这种炎热是再适合熟悉不过。脚底下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热量,对他来说便是最好补气之方。在这片大漠里,雷炎真气的运转比在常境里运转得更快速更流畅。这样的消耗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再者,看到兰花那张被炎热灼红了的脸,风沙吹皱了的眉,云魔神心里着实心疼不已。这才刚进大漠,怎还舍得让自己的女人一颗心还没放下就又悬起来,身子还没适应就又喊打喊杀。 男人对女人最体贴的呵护,自然是在关键的时候要挺身而出,站在自己女人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云魔神一人缓缓地踱步而行,不若常人迈步时沙流覆盖的沉重和吃力,云魔神整个人犹如闲庭信步般漫步于流沙之上。 然而却没有人嗤笑他将功力浪费在这装腔作势的表面功夫上。 一步,一顿,一行,一止,云魔神的身影时闪时现,犹如大漠的流沙,诡谲多变。 随着云魔神脚步一定,行进的众人似乎被牵引似地同时脚步一顿。 回醒过来的众人眼露惊色,只看到眼前的男子双眸一抬,一阵尤为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云魔神唇角微微上扬,手握身后的刀柄,锵的一声将刀拔出。 他站在那里犹如崇山峻岭,动作缓慢而清晰,却让人为之心中一悸。 执刀向天,缓缓而落,与肩相平,手腕微挑,刀尖向下。 普通至极的拔刀起手式,却偏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豪迈和傲气。 随着身后滚滚黄沙漫天,一股冲天的杀意在云魔神一声喝下之时铺天盖地而来。 “斩!”声如雷霆,刀若蛟龙。 第80章 古七十九 云魔神的身躯掠沙而起,人与刀仿若已经合二为一,化作一道绿黑色的残影,朝众小组的方向疾冲而去。与方才拔刀时那极慢极清晰的动作,形成了玄妙而富有冲击力的对比。 黑色的长刀,夹杂着可以斩山断脉的万钧雷霆,随着“斩”字一音落下,刀随声至。 破釜沉舟斩汹涌, 抽刀断水水不流, 穹古苍劲卷日月, 炎龙斗转九重天。 金昊等人均不约而同双瞳一缩。同样的刀,同样的刀法,可今日的云梓焱,其一往无前的气势,摧枯拉朽的锐气,还有那精妙绝伦的身法,较之当日在杨家万将场时的杨宗武,还要高上一筹不止。 停在那里的众人,只觉得呼吸随之困难起来,随着刀气而来的漫天风沙,犹如死亡的阴影般将众人笼罩其中。炙热的风沙,偏偏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寒杀气,让人口鼻皆窒。 没有半声惨叫惊呼,唯有方才云魔神那怒喝出声的一个“斩”字依旧回荡在众人耳边,唯有漫天风沙呼啸而过。 待刀过无痕,风沙落地,众人定眼望去,心中悚然一惊。 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八具尸体,零落地散在地面。刀口整齐归一,无半点鲜血渗出。那炙黑如碳的伤口冒着屡屡青烟,烧焦的糊味让身后的众人胃里直泛着酸水。 而始作俑者的云魔神,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长刀侧举与肩平。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似乎在缓缓涌动,随即,一滴浓稠的墨红色的血液从刀尖处滴下,没入细沙之中。 明明无声,可早已静谧一片的世界,众人的心,随着这一滴血液滴下,重重一捶。 东华一行注意到,方才叫嚣得很是大声的十人当中,已有八人随着云梓焱这一刀殒命。 “雷炎刀在此,”云魔神一笑,如同大漠里一泓清泉,“若有本事,尽可来取。” 将众人的眼神脸色一一收入眼底,云魔神的笑意一敛,眼睛停驻在那八人方才所属队伍的区域里,言语中的森寒之意让大漠的热气顷刻间仿若消散了些:“放心,我杀人会很有选择性。” 挑眉,云魔神的刀缓缓下垂,猛地踏前一步。 那各组众人,竟有不少人随着云魔神的这猛踏一步而身子一颤,甚至好些人应激性地后退一步。 一人一刀之威,竟强悍至此。 东华组里就连金昊也自叹不如,而阴梦双眸更是闪过异彩连连。 “这些人,方才不是叫嚣得最猖狂吗?”云魔神的眼神扫过沙面上的断肢残躯,冷冷一笑,“只可惜,都死了。“ “放心,你们依旧可以选择冲上来争抢雷炎刀。”手腕一震,雷炎刀竟发出一声厉啸,云魔神微抬眸,“我只会选择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下手。”勾唇一笑,“这是个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话音一落,却没有人争先动手,反而面面相觑。 精彩,金昊心里暗喝一声。 杀鸡儆猴,强悍至极的一招示威早已灭了他们近半的气势。 泰然自若,堂而皇之的邀战却已分化了各组的利益算盘。 若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可以,大家都可以过来抢,而且我下手也只挑方才叫嚣得最为猖狂的势力下手。这样一句听似偏激的话,却偏偏击中了其中最脆弱的链条。 这八人所属的势力自然会觉得冲上来是绝对划不来的买卖,大家都上,人家的刀却只砍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拼却了性命化成白骨让人踩着上位?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在那样凌厉的刀气下保全自己? 而若然他们不敢上而是仓皇逃走,剩下的势力对东华来说,便不足为惧了。 云梓焱打得一场好漂亮的心理分化战! 在场很多人都是聪明人,只消片刻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东华一方悠哉游哉地掏出各自的兵器,朝那八人所属的势力狠狠一瞪眼,咧嘴森然而笑。 就连武刑部的黄陌和斧斤,阴梦,也是一脸轻松开怀,极尽全力地配合大家助长东华的嚣张杀意。 而对方之人,即便想明白云魔神的打算,又能如何?总不能苦口婆心地劝说那些已被云魔神认定为冲上来必死的人说:“兄弟,你行行好,陪哥们一起上,回头抢到了雷炎刀,哥给你打个模,用纸糊一张烧给你。” “还有两个。”云魔神的声音突兀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手中的长刀兀地一抖,两股凌厉的刀气,带着随之扬起的沙流,犹如匹练般朝前扫去。 两声直冲云霄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方才十名出声挑拨之人剩下的两人,均被刀气由下至上,直接劈斩成两半。 突如其来极富冲击力的惨叫和惨状,让几个心里承受能力已处崩溃边缘的人大喊一声:“不玩了,老子还要留着命碰碰机缘。”言罢竟有两三个小组饶有默契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撤离原地。 “真是老奸巨猾。”宝露吐吐舌,望着前方的云梓焱,压低声音道。 宝露声音一落,向荣即刻回头,皱眉地瞪了她一眼。 “没见识。”卜李子难得愤愤不平地反驳了宝露一句:“云哥这心理战术,玩得是出神入化。方才留着这两人不杀,不是杀不了,而是作为压倒他们心里最后一根稻草的筹码。一而再,再而三,换了我也不带这么玩命。这才进大漠,就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全军覆没,除非有云哥的实力,否则的话,有多远走多远。” “一口一句云哥,你倒是叫得亲近。”宝露白了卜李子一眼,“算你聪明,还看得出门道。” 兰花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云魔神的身上。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被她的云梓焱,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可以如崇山峻岭般坚定地守在你的身前,亦可以如那青松古柏般静默地站在你的身后。 这样的云梓焱,是上天对她最最珍贵的馈赠。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云梓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兰花儿,看傻眼了吧。你家夫君就是这般英明神武,器宇轩昂。那些个不长眼的人,敢惹得我家兰花儿不高兴,夫君统统替你收拾了。” 不用回头,兰花那浅笑如昔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云魔神的脑海。自家小女人的放松开怀的情绪也让云魔神心情大好起来。 只是云魔神的心情越好,脸色却越为深沉。 寒如冰箭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人身上,毫不掩饰的汹汹杀意,随着他的刀再度缓慢至极的抬起而节节攀升。 “走!”几个小组的人咬咬牙,看着逐渐被沙粒掩埋的同伴的身体,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随着方才起哄的小组离开,在场的便剩下孤零零的几个小队。 这些被人起哄着过来挑衅却又碰了一鼻子灰的人,苦笑地看着步步紧逼的东华一行,无奈地一拱手:“多有得罪。”随即亦以极快的速度撤离,唯恐东华一行改变主意,将已经势单力薄的他们留在此处。 收刀而立,云魔神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默默地走到兰花的身后,站定。 “夫人,我这宠辱不惊,谦逊忠心的态度和品格,大漠之行后,夫人可莫要忘了好好犒劳犒劳我。”云魔神懒懒地声音飘到兰花的耳边。 “嗯。”兰花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想到云魔神每次乐此不疲的犒劳方式,兰花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晕。幸而大漠温度高,大家倒也不甚注意。 尽管云魔神脸色平静无波,可东华一行不少人都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之情。 云魔神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层出不穷的手段在东华一行所有人的心里,都达到了一个顶尖的高度,甚至超越了以铁腕闻名的金昊和作为队长的兰花。 金昊早已心服口服。向荣更是不必多说,心中庆幸当初父亲做出的英明决定。跟随强者的脚步,你只会越来越强。而卜李子,如今为了维护云魔神高大的形象而重振夫纲,不惜跟宝露唱对台戏。 最大的收获,则是原本较为中立的黄陌,斧斤,心里的天平也渐渐朝古门一方倾斜。 毕竟,绝对是实力带来的才是绝对的信心。而云梓焱,以他超卓的实力给了他们这样的信心。 看着原本属于武邢部的斧斤,黄陌,阴梦等人神色中难掩的兴奋之色和如今对待古门之人,尤其是云梓焱时那截然不同的态度,白钦雄的心便犹如被毒蛇噬咬一般钻心地疼。 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情绪拉回,兰花朝白钦雄道:“白师兄,你所请来的向导在哪?我们必须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程。” 白钦雄冷着一张脸,头微微侧后,“过来。” 一名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的男子从十几米远的沙堆后面连滚带爬地来到众人前面。 男子诚惶诚恐的行了礼,有些畏惧地瞥了云魔神一眼,便朝白钦雄道:“白少侠,我只能带你们走一截路程,再深入下去我可就没法活着回去了。这期间,你可是允诺过会保证我的安全。” “废话少说,”白钦雄没好气地道:“我给了你那么大一笔安家费,就让你带我们走上这么一程路,再挑三拣四。”白钦雄冷哼一声,吓得男子脖子一缩,不敢多言。 兰花温和一笑,“我们的目的地相信白少侠也跟你讲了。我们只需要你将我们带到补给站,余下的路程我们自有安排,你的任务就算完成。” 密藏的地点据悉是在大漠的最中心处,也是最为炎热恐怖的地方。向导所起的作用,只是要利用他对大漠的熟悉,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补给站,接下来的路程,谁也没有深入过,只能靠各个异能组自己摸索着前行。 “是,是。”男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恭敬地道:“大漠的补给站总共有三个,最快最安全的路程,自然是各*队进入大漠时统一行走的塔干大道。塔干大道可以说是大漠里最为奇特的景观。”男子侃侃而谈,似乎忘记了先前的害怕和恐惧,“迄今为止,塔干大道没有遭遇过泥沙流。塔干大道是戈壁滩的地貌,大多是粒径比较大的砾石,不会出现深陷沙流的情况。” 男子顿了顿,“塔干大道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最危险的就是经常出没的狼群,毒蛇和秃鹫 。但对于你们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我想绝大多数的部队,都会从塔干大道经过。” “除了塔干大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到达补给站?”兰花沉吟片刻,问出声来。 而白钦雄的手,也在兰花这一问上微微握紧。 男子似乎有点为难,支支吾吾地道:“我觉得塔干大道是最好的选择。” “让你说就说,如何选择还轮不到你。”白钦雄轻喝一声。 “是,是。”男子畏缩地点点头,“还有一条路也是到达补给站的捷径,只是,”男子的脸露出惊恐的表情,“这条路寻常人不敢走,太危险了。大漠里的人都清楚,叫死亡之丘,沙归丘。” “哦?”兰花问:“沙归丘有何可怕之处?” “沙归丘有着杀人不眨眼的沙匪,而且那边地貌多变,路道难行。”男子直摆手,“万万不能从那里经过。”男子直打哆嗦,一副想到那些沙匪便瑟瑟发抖的模样。 “既是如此。”兰花与金昊对望一眼,“那我们便取道塔干大道。 男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愣被卜李子注意到了。而兰花话音刚落,白钦雄的心犹如被掐住一般闷得难受。 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吞了下去。他不能妄言,要是他开口了,他们定会疑心更重。自然有人会提出不解。 黄陌皱皱眉:“如果塔干大道是最安全的道路,圣光廷等众人自然会选择从那里经过,直取补给站。我们为什么不另辟蹊径,经由沙归丘。以我们的实力,区区沙匪不在话下。至于路道难行,我们小心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兰花眨眨眼,“你这样想,难保阿瑟不会这样想。他一直对我们所携带的神兵念念不忘,自然不会错过狙击我们的机会。既然迟早都要遇上,我们干脆选条舒服点的路,说不定阿瑟现在正往沙归丘的路上赶。” 金昊一锤定音,“神兵在我们的手上,主动权同样应该掌握在我们手上。他们自然都会以为我们对其他势力是唯恐避之不及,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金昊没有明言的是,就算阿瑟不找上门来,他们也要主动出击,将阿瑟手中的枯元弓抢过来。 没有人能够明白白钦雄此刻憋屈郁闷的心情。原本以为兰花会选择避开其他势力,取道沙归丘,却偏偏事与愿违。 而正如他们现在所笑谈的,阿瑟一行确实朝沙归丘的方向行进。 当真被生生耍了一把却只能把这哑巴亏活活吞下去。 “塔干大道的方向你之前也与我详说了。”白钦雄朝男子道:“既是取道塔干,就无需你带队了。这样我们也可以加速行程,省得被你拖了后腿。回去吧。” 男子喜逐颜开,朝众人连连鞠躬,快步朝原路回去。 兰花和金昊等人不自觉的嘴角微弯,看来所料不差,此人离开,显然是报信去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全速出发吧。”兰花一声令下。 众人提气快速前行,兰花正欲动身,却突感被人直接扛起。 “云梓焱,你,你。”兰花看着众人回头若笑若妒的神情,一时间噎住说不出话来。 云魔神背囊朝前一转,空下的后背直接将媳妇背起。 “站得高,望得远,发号施令更加如鱼得水。”云魔神的声音悠悠然传开,“要是将军觉得不够高,骑在属下的肩膀上也可以。”说完作势将兰花往上一托。 “别”兰花像狗尾熊一样紧紧趴在云魔神那宽厚坚硬的背上,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别闹,我是怕你累坏了。” 心里泛着甜,唇角一翘,云魔神的双眼濯耀如星,轻声道:”放心,要是连背自己媳妇的力气都没有,还算哪门子的好夫君。” 大漠的夕阳,为他们相依相靠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缱绻温柔的光。 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80 第81章 古八十 云魔神背着兰花,惬意自如地跟在众人的身后,不疾不徐,不远不近。 兰花紧紧地搂住云魔神,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那坚实而充满力量的后背散发出的淡淡清凉寒意,兰花舒服地闭上了眼,脸上露出浅浅幸福的笑容。兰花自私地希望这路程远点,再远点。 身子周围属于大漠的灼热气息,一接近她的身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全数没入了云魔神的身体。而最为奇特的是,伏在云魔神的背上,却能感到他后背透着的丝丝清凉。 “云梓焱,你背着我已经够辛苦了,不要再分神帮我挡住热气,我自己能行。”兰花轻声道,难掩疼惜的语气。 确实,云魔神此刻花的心思和用的气力较之刚才一战更甚。一边运转着雷炎真气将周遭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噬魂匕的寒气。一心两用,着实并不轻松。 只是听了自家女人怜惜满满的话,云魔神倒是毫不在意地朗笑一声,声音清晰地在兰花耳边响起:“照顾保护自家夫人岂能有所保留,自当全力以赴。等到哪一天我照顾不了你,你再好好照顾你自己。” 最后一句话却让兰花蓦地钻心一疼,随即心里泛着的是无边无际的眷恋和柔情。 脑袋在云梓焱的后背蹭了蹭,双手搂得更紧,兰花不满地道:“云梓焱,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也能好好照顾你。” 轻笑一声,云魔神的手顺势在兰花的屁股上轻轻一拍:“我替夫人记着,夫人可万万莫要食言。” “云梓焱,你又想歪到哪里去了。”轻轻揪了揪云魔神的耳朵,兰花愤愤不平地抗议着。 这一路上,虽是辛苦,云梓焱却甘之如饴。且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运转得越来越流畅,再加上兰花因为心疼他而自以为偷偷地将她那一丝丝活跃的能量注入他的体内,云魔神却是真真正正边背着自家媳妇边修炼起来。 后边偶尔的打笑声自然瞒不过前方众人的耳朵。 向荣,黄陌,斧斤相视一眼,露出了男人默契的笑意。三根光棍此刻的心倒真的有点蠢蠢欲动。 作为古武新一辈的青年才俊,大家何尝不都是孤高冷傲,胸怀大志。别说是普通的女人,就算是门当户对的女子,对他们来说,也不及与他们的修炼和事业重要。 如今看来,杨宗武,云梓焱,这些顶个儿尖的人物,可都是情种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水乳交融,阴阳调和的修炼境界? 三人饶有默契地想着,这次大漠之行回去之后定当身体力行,找个心仪的女子。 唯有爱情事业两丰收,才算得上是真正成功的男人哪。 金昊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又很快恢复如常。 曾经他以为他的肩膀足以为她扛起所有的风风雨雨,现如今,有了比他更为优秀的男人为她保驾护航,他也该释然,也该放心了。 宝露凑近卜李子的身边,看着功力最差的卜李子吞吐着舌头,满头甩汗的模样,不忍却又牛气冲冲地道:“卜李子,看你累得跟条狗一样,要不,我背你吧。” 卜李子闻言身子一闪,差点摔倒,拉开距离,一脸警惕地道:“你要干嘛?我堂堂男子汉,让你一个女的背着,成何体统!” “我这不心疼你吗?好心被当驴肝肺。”宝露杏目一瞪,没好气地说。 说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卜李子撇撇嘴,可这霸道的女人难道不能像兰花一样温柔一点,含情脉脉一点,非得总是摆着一副后娘脸跟汉子一样吆喝。 “卜李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宝露的脸蓦地凑到卜李子的眼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想干嘛?”卜李子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 “放心,我难道还能用强地把你抱起来不成?”宝露阴阴嘴一笑,“老娘送你一程。” 一抬腿,宝露朝卜李子的屁股上猛地一踹。 惨叫一声,卜李子的身子呼呼随沙而去,噗咚一声砸入沙里。 还没挣扎着爬起来,身后已经传来宝露的阴笑声。 屁股的肉再度一颤,整个人又如断线的风筝般跌飞出去。 原本以为凶险,乏味而紧张的旅程,在云魔神和兰花这对神仙眷侣,卜李子和宝露这对欢喜冤家的调剂下,倒显得越发的轻松和趣味起来。 唯有白钦雄的脸像万年不化的冰,小绵的脸像青苔满井里的水。 大漠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温度天差地别。白天的炎热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迅速降低的温度。 大漠的星空清澈而璀璨,点点星光仿若伸手可摘,美得让人屏息,美得让人忘记了这是一个多么恶劣而恐怖的地方。 大漠里,常人通常选择“晓宿夜行”,减少在烈日下的行动,在温度最高的的时候搭建帐篷停歇,尽可能地保存体内的水分。 东华一行虽不是常人,但经过一整天紧张的赶路,众人的脸上都有了些许疲态。 金昊主动向兰花请示就地休息。 卜李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脚利落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他亲手制作的特制帐篷。 除了守夜的金昊,其他人都钻进了帐篷里。 看着卜李子用机关术做成的密不透风的帐篷,白钦雄满意地点点头,盘腿坐下,闭目运气。 当日被云梓焱破了他的精神封锁,受到的重创依旧未能完全恢复过来。想到云梓焱,白钦雄毫不遮掩眼中的杀意,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可令白钦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闭眼,却感觉头脑越来越沉,还未来得及警醒过来,人就已经瘫软睡着。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小绵和白羡阳的帐篷里。 而就在他们先后倒下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帐篷外。 古门之人自然心有灵犀。由卜李子亲手制作的帐篷,属于白钦雄,白羡阳和小绵那三个是加料的。 而黄陌,斧斤和阴梦,意识到白钦雄和小绵的缺席时均心下一惊,随即便若有所思地对望一眼,默不作声。 “云哥,他们第二天醒来会不会有所警觉?”卜李子问道。但凡中了迷药之类,第二天醒来不若是头疼欲裂,便是精神不振,难保他们不会有所怀疑。 云魔神浅笑一声,“你可以试试。我担保你一夜好眠,第二天能精神抖擞地继续迎接你家那头母老虎的蹂躏。” 宝露嘴角一歪,敢怒不敢言。 卜李子干笑几声,“我倒真没想到能这么快奏效。他们的功力可要比我强上不少。” “你当咱们这段路是白赶的吗?”金昊道:“消耗到现在,也差不多了。”他主动要求暂停休息,也是跟兰花和云梓焱计算好了的戏码。 看着阴梦,斧斤,黄陌的脸因为他们这一段对话而越发的难看苍白,兰花缓缓走近他们三人,一一对视,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诚恳:“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们?” 其实若是之前,怕是他们三人早已叫嚣怒骂出声。如今他们三人沉默不语,虽心有不满却不曾发作,也表明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和接触,他们的心里,怕也早已有了不同的判断和想法。 三人对望一眼,黄陌便开口道:“如同杨队之前所说,我们既是代表东华而来,就应该守望相助,同舟共济。我们便是一家人,相互信任,不离不弃。”黄陌顿了顿,直视着兰花的双眸,“我们希望此事杨队能给我们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也希望从此刻起,杨队对我们,能够给予像古门之人一样的信任,一家人不再说两家话。” “多谢!”黄陌话音刚落,兰花便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谢,“正该如此!” 众人这一会的沉默间,阴梦,斧斤和黄陌猛地抬头看向远方。 原本寂静空旷的大漠里,却明显传来人群赶路的的低喝声和掠风声。 “自己人。”兰花轻声道。别说金昊,就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云梓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到队伍越来越近,借着照明设备的光,众人终于看清了。 来人竟然是一进入大漠就急急忙忙逃难似的避开东华一行的其中一支队伍。 领首的一名国字脸的中年人停步,微鞠一躬,“云大人,兰花小姐。属下携世外桃源的队伍,代表自由联盟进入大漠。” 想到身后的人,男子心下有些忐忑。兰花小姐才是他们的正主儿,可偏偏方才行礼的时候他脱口就先称呼了云大人。 不怪乎他哪!男子有些大逆不道地自顾想着。今日那一战,即便躲在一旁观看的他也不禁热血沸腾。除了老板,不,应该说,云大人力拔山兮之盖世豪气和武学修为,还要更甚老板一筹。毕竟,老板的形象,有时候实在是,哎。 一旁的兰花却已经惊呼出声:“世外桃源,那肥姨?” 还未说完,就听到队伍后头一个雄赳赳的女声传来,“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 身穿着一件土灰色的行军服,大金手镯,大粗金链依旧不伦不类地挂着,肥姨神清气爽地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东华一行都有些傻眼,当初在杨家万将场出现的可是一大胖男子。不过心里一转也就明白了,只是众人心里更是狠狠一颤。世外桃源这么庞大的势力,当家的居然是女的! 不顾云梓焱投来的不满眼神,肥姨大大咧咧地给了兰花一个拥抱。 “看什么看,抱一下我的乖乖好徒弟也不成么?”肥姨瞥了云魔神一眼。 “自然不好。”云魔神从容淡定地反驳道:“我怕我家仙女似的媳妇沾上了你一身俗不可耐的铜臭味。”云魔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肥姨,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世外桃源大多数弟子的心声。 这个老板,够强势,够彪悍,够无敌,够有钱,也确实是,唉,够俗不可耐。 哼,肥姨冷哼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反倒佯装凶狠地说了一句:“臭小子,看在你对兰花颇有良心的份上,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肥姨不得不承认,她对云梓焱,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喜欢。无论武学,谋略,才智,心性,云梓焱都是她所看过的所有年轻人中最最叫她惊叹连连,惊喜不断的一个。而最最重要的是,肥姨心中轻叹一声,他对兰花的用情至深,怕已不在杨宗武对伊然小姐之下。 这般想着,肥姨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你疼兰花固然是好,也要适当地让她也锻炼锻炼,哪有一爷们整天抱着媳妇不撒手的。” 兰花的脸因为肥姨的话而微热,而接下来云梓焱的话却让她连耳根也烧了起来。 “抱着媳妇都想着撒手的夫君,定然不是好夫君。”云魔神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抱着媳妇就想上下其手的夫君,方能谓之好夫君。” 这会连肥姨也张大了嘴巴,半晌也想不明白这看起来高贵优雅的云梓焱,为什么每次一聊到关乎兰花的话题,总带着一丝霸道占有的匪气。 叹只叹基因力量太伟大,有那样的爹,没有这样的儿才怪了。 轻咳一声,肥姨一招手,总算解了兰花的困窘和大家欲笑而不得笑的尴尬。 身后一名刀疤脸,用绳子拖着一个人缓缓走向前来。 仰着躺在沙地上的人,衣衫凌乱,浑身血迹斑斑,从脸上的轮廓判断,东华一行终于看清了,原来是早前离开的那名向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大家的留言怎么看怎么温馨,怎么看怎么春心荡漾。 哼着小曲做饭去。香菇炒鸡肉,油焖大虾,吼赫赫! 爱乃们! 第82章 古八十一 肥姨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朝云魔神道“喏,这就是你说拿下的人。” 金昊望着地上的人,显然是被一路拖行而来,身上除了斑驳的血迹,还有在烈日的炎沙上炙烤出来的焦黑色的皮肤。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只是要审问他,就这微弱的呼吸,金昊摇摇头,苦笑一声。 肥姨冷哼一声,踱步来到那男子身边,拳头一拧,骨节咯咯直响,狞笑一声,“是你自己爬起来还是老娘招呼你起来。” 几乎就在肥姨靠近的那一刹那,男子猛地睁开双眼,挺尸般坐直了身子,往周围巡视一周,随即反身趴在沙面上,哀嚎道:“我只是收了姓白的一大笔钱,照他吩咐的把话说完就算完事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了钱才干这事。如果一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敢哪。” 话音一落,阴梦,黄陌和斧斤的脸色随之一沉。 “哦?”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魔神抬高声调,随即敛眉一笑,懒懒道:“既然如此,向荣,你拖着他再跑个五十里路回来,我倒是好奇,”云魔神挑眉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力,能有多令人惊叹的潜力。” 男子的哀嚎声瞬间一顿,身子狠狠一颤。自己被一路拖行而来,起码走了足足数百里路。若是一介普通人,怕早已是烂肉一堆。 “在下只是奉命与白钦雄演这么一出戏。其余的事情,在下实在不知。”男子哭丧着一张早已看不清楚模样的脸。 “你属于哪个势力?”黄陌出声。 “天鹰组。”男子道。 “天鹰组?”金昊微微皱眉。天鹰组正是那名鹰钩鼻男子带队的队伍。 “你的组长昨晚在袭击我东华队长时殒命,“金昊盯着男子:“如此,你又是奉谁之命?” 男子咬了咬牙:“若我说出来,能否留我一命。” 金昊看了云魔神和兰花一眼,点点头:“你说。” 其实男子说与不说,对于他们古门之人来说都一样,幕后指使者定是非阿瑟莫属。 金昊和兰花心里都明白,云魔神将此人掳来的目的,无疑只是想消除武刑部余下三人最后一丝疑虑,从而消除古门和武刑部一直以来的那层隔阂,使得大家真正能够像铁板一样联合起来,予敌人以重击。 攘外必先安内哪。 男子垂下头,紧握着双拳,一副等着慷慨赴死的模样道:“我们天鹰组,一向是属于圣光廷的雇佣军,”顿了顿,“组长死后,圣光廷已经派人接手了我们组。我与你们东华的白钦雄,自你们进入大漠前便有了接触。我功力低微,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由你们队伍的白钦雄吩咐下来。我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他。” “那你今日说的那番话,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引到沙归丘?”心里怀疑是一回事,但真正听到事实的真相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黄陌尤其愤怒。今日便是他开口询问兰花为何不取道沙归丘。平白无故被人当枪使,而若然兰花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岂不是中了人家请君入瓮的算计? “应该就是这样。”男子低垂着头,声音萎靡,“白钦雄没有明说,但透露给我的信息确如阁下所言。”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竟然敢与圣光廷合作,欲置我们于死地。”阴梦难掩惊骇之色。 白家与他们*宗,确实因为忌惮杨家顾家等势力而联合起来,共同合作发展武刑部与之抗衡。但像这样关乎国家古武界的名声安危,即便有再多的明争暗斗,在大是大非之下也当暂时摒弃偏见,联合对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然圣光廷获得进入密藏的机缘,整体实力再上一层楼。到那个时侯,东华古武的震慑力就会大大降低,国家的话语权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影响。 这样的行为,与那卖国贼子又有何不同? 阴梦一时之间竟气得浑身发抖,而一向显得憨厚老实的斧斤,也一脸怒色。 心思一旦活络起来,三人便想到兰花遇袭当晚的空间封锁和并未出现的白钦雄,想到了那鹰钩鼻男子来不及说出话来便被小绵一刀刺入。 白家的传人白钦雄,竟然具备精神空间上的天赋,藏得可真够深的。 若然他们真的死在了沙归丘,怕只怕,不仅事实真相被掩盖,“侥幸”活着的白钦雄要是能从密藏中获得机缘,不仅成为东华的大功臣,怕是整个东华古武和政界的格局,也要从此被改写。 被人利用的感觉,比吃了苍蝇般难受,何况还是被一直信任支持的伙伴所利用? “老子直接砍了这三个王八犊子!”斧斤一回头,气冲冲就要往帐篷里面闯,却被黄陌紧紧扯住。 “没有足够的证据和事实,我们确实不好动手。”金昊皱眉道:“这样不好与刺客门和活死人墓交代。 “交代,交代,交代个屁。”斧斤气哼哼地道。心里却不得不泄气地承认金昊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 这一路过来的点点琐事结合在一起,事实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昭然若揭。 但换个角度,这一切都是他们猜想出来的事实。即便将眼前男子的证词算上,也仅仅是一家之言。若然他们当机立断杀了他们三人。爽是爽。但以后若某些门派和国家高层追究起来,所谓的清理门户到底事出何因,他们也得有足以让人信服的事实和证据。 “所以要不就得师出有名地灭了他们,要不就得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为国牺牲。”兰花看了斧斤一眼,总结陈词道。 “难为夫人想得这么周到。”云魔神一笑,突然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 一声尖啸在寂静的沙漠里尤为响亮。 云魔神手臂微抬,一只沙漠秃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了他的臂上。 拿下绑在鹰腿上的纸条,云魔神缓缓摊开,双眸灼灼生辉。 看完,才将纸条递给了兰花众人。 “血主倒是够义气,真的在沙归丘附近和狼主同时拦住了阿瑟的大部队。”金昊轻笑一声,感慨道。抬头瞄了兰花和云魔神一眼,“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位,是谁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血主这般倾力相助。”言语中难得多了一丝揶揄。 “别把我拉下水,他们两人秉烛夜战,私底下合计的事我可半点不知情。”兰花笑得眉眼弯弯,整个肃然的气氛一时间缓了下来。 “夫人,说起那夜,我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夫为夫人鞍前马后,亲力亲为,夫人倒好,急着跟为夫撇清关系。”云魔神幽怨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响起, 这边跟兰花调笑着,那边却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也就是彼此看得顺眼罢了。” 肥姨心中也是一惊,原本以为自己已然是兰花和云魔神在大漠的最后一张底牌,没有想到,竟然连梵卓那样的怪物也参合了进来,甚至是以一个颇为吃亏的合作者身份参与进来。听着金昊和兰花的调笑,这云魔头跟那小怪物,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哪。 看得顺眼,肥姨慨叹一声,不得不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看得顺不顺眼确实很关键。像她,就看云梓焱很顺眼,即便不是因为兰花,也乐于为他跑跑腿。 “现如今怎么安排?”肥姨看着云梓焱,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云梓焱,由此可见即便兰花是领队,云魔神的积威之重已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沉吟片刻,云魔神便缓缓道:“如今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织的部分队伍已经被梵卓和风狼他们拦截住,唯有五六个精英部队突围而出,向塔干大道出发。”目光一凛,“我们自然是要在塔干大道予以他们迎头痛击。” “我和卜李子研究过,从沙归丘的方向过来,会经过塔干大道一处特殊之地,叫沙柳林。那里遍种沙柳树,正是围困狙击的最好地方。”云魔神侃侃而谈,“卜李子擅长机关术与阵法,我们两人已经商量出了一套因地制宜的阵法机关,既可以牵制对方,亦可以尽量避免遭遇自己人的暗算。” “没错。”卜李子补充道:“只要他们一有反叛之举,阵法机关可以牵制一时,让大家及时作出反应,师出有名地清理叛徒。” “卜李子,原来你还做了这么多功课,我以为你纯粹就是扯大腿观光来了。”听到自己心仪的男人终于在团队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宝露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开怀。 “我是做了功课,但主要还是云哥帮忙。”卜李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没有云哥的指导和帮助,就凭我自己,别说要牵制住那么多人,就算是牵制住一个阿瑟,我看也不大可能。” 卜李子今日里义愤填膺地维护云魔神,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前些日子与云魔神研究阵法机关的应对之策让卜李子不止一次地感叹,原来这世上真有全才之人。卦门赖以自豪闻名的阵法机关傀儡术,在云魔神的面前,无丝毫优势可言。 金昊退位让贤于兰花,简直是再英明不过之举。单凭云魔神花在与他商讨研究大漠路程和应对方法的心思,卜李子就能断言事无巨细,只要是队长需要考虑的事情,云魔神都研究了个透彻。 云魔神就是兰花女皇陛下麾下的征西大将军兼后勤主管,兼带刀侍卫,马夫,打手,发言人咳,估计偶尔还兼个暖床面首什么的。 “我有一事不解。”黄陌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识透阿瑟的打算,我们为什么不反而行之,赶到沙归丘,首尾合击灭了阿瑟的爪牙。” 肥姨转头看向云魔神,像这样耍人于股掌之上的事情,这魔头不可能想不到。 “我势必要与阿瑟正面交手一次。”云魔神沉声道:“枯元弓,势在必得。” “什么?”不清楚内情的几人大惊失色。 如果枯元弓在阿瑟手里,那冒这样的险倒也值得。 “即是如此,”肥姨毫不磨蹭地开口道,“我带那小子先行一步赶往塔干大道布置。” “这样最好。”云魔神点点头,“拜托了。” 肥姨也不废话,直接扯过收拾整齐的卜李子和那名男子,大队伍飞速离开。 “塔干之战,有几分把握?”金昊问。 众人亦是有些凝重。 “以我们的实力,如今还少了三名随时可能叛变的助力,虽说有方才世外桃源的队伍帮忙。”阴梦沉吟道:“亦是胜算不高。” 何止胜算不高,简直是冒生命之险。只是没人敢出言扰乱军心,打压士气。 云魔神灿然一笑,与兰花对视一眼,看着一脸因为卜李子离开而忧心忡忡的宝露,笑着道:“放心,幻月少宫主,你的小情人再安全不过。想从大肥猫手里把人抢过去,别说是阿瑟,就算圣王亲临,也讨不了好处。” 话音刚落,全场内除了他和兰花,全数石化。 大肥猫?整个异能界,叫得大肥猫这三个字的,只有一个人。如此普通又俗气的名字,却是整个异能界的传说。即便是修习古武之人,这个名字亦是如雷贯耳,堪称神话。 “大,大肥猫。”宝露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兰花,就是那个丽娜,大胖和小树每次提起就顶礼膜拜的,”如此普通却又俗气的名字, 宝露还没说完,就看到兰花笑着道:“就是她,整个异能界,没有第二个大肥猫。” “竟然是她,大肥猫竟然是女的。”阴梦喃喃自语,显然亦是被震撼到有点发懵,“难怪,难怪世外桃源这般强悍,原来有如此强大的后台老板。” 有了一个能将玛罗族和圣光廷搅得一潭浑水的助力,还有一个能够让大肥猫和血主吃了暗亏的主,三个跳梁小丑已被众人抛诸脑后,东华一行的信心急速飙升。 第二日,醒来的三人虽有些疑惑,但精神抖擞,也便将昨夜的入睡归于太过疲累的原因。 而卜李子的消失,金昊也只是淡淡解释了有事情交代他去办便糊弄过去了。毕竟卜李子的实力太过低微,白钦雄等人稍微有些疑惑也未曾将他的离开放在心上。 东华一行朝塔干大道进发。 塔干大道的沙柳林,终于迎来了密藏之争的第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老公最近狂泡柠檬水。我问他为啥这么执着地喝柠檬水,他说为了防止小肚腩。柠檬的酸性会帮他清理了肚子里的肥油,还有这种说法?反正我觉得不靠谱。再说了,就算他长出了个大肚腩,偶也不会嫌弃他的说。摸下巴,难不成,难不成不是怕被窝嫌弃,是另有其人?!!哼哼哼,饼叔骤然间战意沸腾! 看在他现在正在做饭滴份上,窝就暂且不用刑了。 第83章 古八十二 沙柳林是塔干大道一处奇观,郁郁葱葱的沙柳将一大片地区笼罩住。高达两三米的沙柳,庞大的根系不断地蔓延扩展,牢牢地将泥沙抓住,形成了塔干大道这一条沙漠的生命之道。 肥姨和卜李子所选的这处沙柳林,正是整个塔干大道沙柳最为茂盛密集之地,同时也是从沙归丘方向而来的必经之路。 一到此,卜李子便将身上的衣衫换成了属于卦门独有的深灰长褂。肥姨正欲取笑这家伙没干正活就急着换衣衫,却发现身着长褂的卜李子,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从原来那个永远笑嘻嘻露出两个酒窝的娃娃脸男孩,变成一个带着几分老成稳重有着大师风范的男子。 卜李子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把把细如沙粒般的东西。卜李子全神贯注,脚步谨慎地计算挪移,将手里的一捧捧“沙子”小心翼翼地洒在沙柳林外的的沙地上。 肥姨跟了上去,“小家伙,你这是作甚?”肥姨犹疑地看了看卜李子手中的东西:“这些小东西有何用处?又非炸弹,就算是炸弹,这么小的玩意儿能起什么作用?” 卜李子看了肥姨一眼,颇为严肃地道:“前辈可万万不要小看这细如沙的东西。”想到当日的实验结果,卜李子依旧心有余悸,“前辈请随我来。” 将肥姨等人带到后方一处沙柳地,卜李子一脸谨慎地掏出一把针筒模样的竹制物件来。 瞄准沙柳地,卜李子的手在筒状物件后狠狠一拍,几颗肉眼难辨的细沙猛地射入地面。 只听得轻微砰的一声,方圆一米之内的沙柳全数化为灰烬,只留下袅袅飘然而起的轻烟和一股淡淡的焦味。 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人,卜李子轻轻吹了吹尖如刺的针头,一脸肉痛,“这是云哥亲自做的。耗费了云哥不少内力异能。”想当日云梓焱将东西交予他时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难看,显然是耗尽心力之后的筋疲力尽。 “好厉害的火焰,普通的火系异能者简直望尘莫及。”肥姨一脸凝重地评价道,“要是这一整袋铺天盖地朝老娘撒来,老娘也非脱层皮不可。” 肥姨的话让手下们一愣,看着卜李子手中的小竹筒更是忌惮,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自家老板的实力自家清楚,连老板也有可能受伤,换了自己那就是挫骨扬灰的后果。 卜李子也是一呆,心下对肥姨的实力更是多了几份揣测。一大袋撒过去才褪层皮,这老娘们吹牛都不用打草稿。 似乎看穿了卜李子的怀疑,肥姨毫不客气地狠狠哼了一声。 卜李子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看着众人忌惮的模样,拿着手中的竹筒得意一扬,“这些可是云哥亲手做来给我防身用的,可远攻,可近身,简直是杀人灭口的最佳利器。” “如此甚好。”国字脸的男子一拍手,“只要圣光廷的人一到,我们将此物引爆,定能给予他们重重一击。” 卜李子摇摇头:“云哥说了,先让他们进到沙柳林来。第一波的进攻,在沙柳林。” “这是为何?”众人显得不解,双方对阵,打响头炮势必能够大大鼓舞士气。如此良机,何以错过? “云哥说了,如果经过沙地便引爆这些火粒,对待普通士兵或者能收到打击士气的奇效,但对于远远强于普通人的异能者精英,却不算上策。”卜李子照着云魔神吩咐的话侃侃而谈,“一来既不能全歼重创敌人,反倒引起他们对沙柳林内敌情的警惕谨慎,二来很可能弄巧成拙,激发了他们的狼性暴虐之心。” “所以,”卜李子顿了顿,“云哥说过,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在沙柳林摧毁其中的精锐力量,等那残兵败卒退回沙地之时再行引爆,方能收到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奇效。惊弓之鸟,便不足畏惧。” “哼,”肥姨重重哼了一声,“就知道这臭小子花花肠子多,整一个老奸巨猾,阴险狡诈的玩意。” 看着卜李子颇为不忿却又不敢出言反驳的模样,肥姨切了一声,“老娘这是拐着弯夸他足智多谋,聪明伶俐。好好一张娃娃脸,总摆出个便秘老头的模样。”白了一眼,“还有何后招,速速准备。” 卜李子红着脸应了一声,又是拖来一个大布袋,扬起一倒,竟是满地针形般的沙柳叶。 经过方才的一幕,众人再不敢以貌取人,倒是都仔细地捡起其中的叶片,细细琢磨之下大吃一惊。 这些个沙柳叶,竟全是精铁打造,且打造得栩栩如生,若非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断然看不出与真正树叶的差别。 “有劳诸位师兄各自取些叶子,以八卦方位安在八门之位的树上。”卜李子说完,解开手中的布囊,十数只竹制蚱蜢竟灵活地爬出来,顺着众人的裤腿儿往上爬。 “师兄们莫怕。劳烦众位师兄布置好叶片后,将这只小物亦留在树上。”卜李子一拱手,“这些小物便是我的眼睛和手臂,靠他们,我便能纵观敌情,操控树上枝叶的袭击方向。” 看着众人一脸惊叹地相继拾起叶片,卜李子的一句话,让众位师兄差点一个踉跄,直接丢下手中之物。 “师兄们切要当心仔细,叶片早已涂抹剧毒。” 肥姨正欲转身帮忙,便听到卜李子道:“前辈请留步。云哥告诉在下前辈擅长精神空间异能。还要请前辈为我这诛魔大阵设下最后一关屏障。” “诛魔阵?”肥姨嗤笑一声,“臭小子,就几只土鸡瓦狗,也用得上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而肥姨所指的那些个土鸡瓦狗,此刻已在不远处的大漠里。 “白钦雄这个废物,竟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异兽吐出一口唾液,恨恨地道。 “幸得他不中用。”阿瑟冷哼一声,“要是东华一行也赶到,他们与梵卓联手,你以为我们能跑得这么轻松?” 想到云梓焱和血主梵卓联手,异兽的脸色变了变,“梵卓这个死变态,真以为和东华合作就能分一杯羹么?东华有句话叫鸟尽弓藏,兔死狗蒸,到时候别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听着异兽的话,阿瑟在心里不屑地冷笑:“这两句话,用在你西方异能组身上是再适合不过。想与我圣光廷平坐平起,均分得益,简直痴心妄想。” 就在他们一行各怀鬼胎赶路之时,云魔神他们也到了塔干大道的沙柳林外围。 云魔神一摆手,众人相继停步。 云魔神朝沙柳林看了半晌,眉头微蹙,沉声道:“这林子,怕有些不妥之处,似是精神力操控下的幻术之阵。” 兰花强忍着内心的笑意,脸上却浮现一丝怀疑之色问道:“当真?” 除了蒙在鼓里的白家三人,余下众人均配合地皱眉观看,颇为不解的模样。 “属下岂敢胡言乱语误导队长。”云魔神笑意盈盈,微微低头,很是诚恳。 “如此,”兰花略一沉吟,抬头朝金昊道:“金师兄,你领着武邢部众人,我与古门众人一起,分两路进探。小心为上,不要蛮撞。” “好!”金昊点头,一扬手,阴梦等人二话不说便随着金昊走进沙柳林。余下的白家三人,虽心有疑问不解,看着阴梦三人进去,却也无奈紧随其后。 白钦雄的精神更是高度集中。如果是精神力布下的幻阵,为何他却无一丝感应觉察。难不成此人的精神力,远超于他? 一时之间,白钦雄的心也有了几分慌乱?若是阿瑟真有如此可怕的手下,这样的合作对他来说,无疑是与虎狼为伍,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静谧的沙柳林里,仿若笼罩着淡淡蒙蒙的雾气。 原本普通寻常的沙柳林,此刻却给人以无底洞般深不可测的感觉。即便是早已知道是己方设下陷阱的阴梦等人,心下亦是有点忐忑。 风一刮,一些细针般的沙柳叶飘摇而落。 “小心!”只听到金昊疾呼一声,一手扯过阴梦,随即便听到衣服被撕裂时的刺啦一声,还有金昊疑似受伤的闷哼声。 随着金昊一扯,阴梦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斧斤和黄陌,也随着金昊的方向一掠一躲,一下子就与白钦雄他们拉开了距离。 就这眨眼的瞬间,还未等白钦雄他们反应过来,金昊四人,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仿若从未在沙柳林里出现一样。 “不好!”三人心下一震,警惕地以三角之位站在一起。 “你们守着,我先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钦雄沉声道,很快镇定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眸,精神力随着他的控制缓缓向四周延伸。 只是在肥姨那强悍到变态的精神力阻挡下,三人完全看不到云魔神一行,正站在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冷冷地看着他们。 云魔神的嘴角一弯,感应到那离沙柳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向肥姨传言道:“撕开一丝裂口,让他跟我们的猎物碰个面。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一大幸事。这样的惊喜,万万不能错过。” “臭小子,使唤我就跟使唤你家端盆子的大妈一样。”肥姨不满地嘟囔一声,却还是依言办了。 白钦雄身子一颤,猛地睁眼。 果真让我寻到了一丝间隙,白钦雄不屑一笑,“随我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布下这装神弄鬼的阵门。” 进入沙柳林的阿瑟众人,具备精神异能的几人已经示意众人驻步。 “圣子,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名男子眉头紧蹙地道:“这里好像已经被人布置了一番,千万要小心为上。” 就在此时,白钦雄三人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阿瑟众人的面前。 “是你?” “是你?” 两人互相对望,皆以为是对方之人设下的局。 误会还未来得及解开,暗处的云魔神冷冷地喊了一声,“动手。” 铺天盖地的针形树叶犹如蝗虫一般,朝阿瑟一方猛射而去。速度之快,让还在发愣的众人防不胜防。等到阿瑟反应过来,几人合理撑起护罩之时,已有接近十名异能者身体蜷缩于地,就算不死,亦失去了战斗力。 “白钦雄,你这小人,我就知道你信不过,竟然布下这等陷阱。”异兽怒极大喊出声。东华一行就只有白钦雄精通精神异能,不是他,还能有谁? 白钦雄还未来得及争辩,便听到云魔神朗朗一笑,“引君入瓮,白兄,果然好手段!” 生生压下胸口涌起的一口血,白钦雄双瞳血丝密布。百口莫辩便是他现如今憋屈至极的最佳写照。 若他反驳云梓焱的话,那他就是东华的叛徒,若他承认云魔神的话,那他不仅失去与圣光廷的合作,甚至还会被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后方东华一行的眼光如芒在背,前方圣光廷一行的眼光如狼似虎。 进退两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不好意思诸位,打斗的内容还是要写写,不然过度得很突兀,下一张剧情应该有突破。 拱手! 第84章 古八十三 白钦雄还未来得及辩驳,便听到云魔神似笑非笑地道:“听异兽方才所言,莫不是白兄之前还虚以委蛇,获得他们的信任?”一拍手,响亮的拍掌声让白钦雄的心肝一颤,”白兄果真忍辱负重,若非白兄,今日这场伏击,断然不可能如此顺利。” 白钦雄死死盯着云魔神,垂于身侧的双拳紧握,青筋毕露。 嘴上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云魔神笑得越发灿烂,白钦雄的心却越发的往下沉。 云魔神轻叹一声,”白兄竟然连我们都隐瞒了,这份心机之深,云某自叹不如。”乍听之下情真意切,可用上“心机之深”四个字,却无疑加重了暗示效果。 “白,钦,雄!”三个字犹如从异兽的齿缝里迸出来,异兽的怒火显然已经达到临界点。 阿瑟冷眼旁观,却看出了白钦雄的迷茫和愤懑。想到云梓焱那层出不穷的手段,阿瑟不由地出声道:“异兽,冷静一点,若论心机之深,”阿瑟冷笑一声,“谁人能及得上眼前的云先生?” “圣子谬赞,愧不敢当。”云魔神轻笑一声,“云某若能习得圣子之一二,便不会将雷炎刀九黎鞭之事闹得天下皆知,而当与圣子一样,身负枯元弓,天下却无一人知晓。”慨叹一声,“这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哪。” 在暗处的兰花等人,听着云梓焱的话,脸颊都替他微微发烫。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杨家万将场关于云魔神的一幕被传得沸沸扬扬,却远不如当日在大漠里以一己之力独挡几大兵团的一战给阴梦,斧斤等人带来的震撼。见识了云梓焱那超凡卓绝的武学修为,东华一行心底皆是颇为敬畏。 所谓高手,当是玉树临风,惜字如金,可此刻的云魔神,真真树立了一个全新的高手形象。原来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也可以说得如此潇洒自如,风度翩翩。 听着云魔神的话,兰花看着已经忍无可忍的白钦雄和阿瑟,眼神确有那么一丁点的同病相怜。 自己何尝不是每一次都是被调侃被欺负的对象。只不过,同样的做派对不同的人,感受却是截然不同。回想起自己每次被云魔神揶揄得哑口无言,脸红如醉的情形,兰花心里头泛着的是蜜一样的甜。而看着此刻的白钦雄和阿瑟,兰花嘴角上扬,他们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定是黄莲一样的苦水。 云魔神的第一句话,让白钦雄和阿瑟他们之间的信任岌岌可危,而方才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则在阿瑟和西方异能联盟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上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果不其然,云魔神的话音刚落,阿瑟的双眸一睁,几乎忍不住想挥出一拳封住云魔神的嘴。 “他是怎么知道的?”阿瑟的脑海里发狂般地重复这个问题。圣光廷拥有枯元弓的事情,别说是圣光廷以外的势力,就连圣光廷内部,也唯有长老团和几个核心圣徒知晓而已。 异兽和白钦雄亦是同时一脸愕然地向阿瑟的方向看去。 尤其是异兽,看到阿瑟的表情和反应时心里已经确定了几分,不由心下一冷,脸色一沉。 虽说这样的事情,阿瑟选择隐瞒众人着实无可厚非,但作为同进同退的联盟者,再如何心胸宽广,亦无法剔除心底下那一丝对有所保留的信任态度颇感失望与寒心的感觉。 即便得到云魔神手中的神兵,圣光廷也无疑比他们多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优势更胜一筹不止,进入密藏的希望更是远超于他们。 此消彼长,圣光廷获得的力量越大,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越不可能保持平等。 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异兽的心里一颤,竟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不久前说的话,看向阿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思和警惕。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灼灼目光,阿瑟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剜了云魔神一眼,侧身向异兽等人道:“诸位还请谅解,枯元弓一事乃圣光廷的一大秘辛,圣王严令封口之下,莫敢不从。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联手解决掉东华这群宵小之辈。只要这一战获胜,大漠之争,将无人能够与我等争锋。” 兰花在一旁听着,不由地慨叹这男人心,更胜海底针,玩起手段来,字字句句都是有的放矢,例无虚发。 阿瑟三言两语,再度用最为实在的利益链条将西方异能联盟紧紧绑在他们这条大船上。东华所拥有的神兵,对任何进入大漠的兵团来说,都是断然无法抵挡的诱惑。只要异兽他们心心念念东华的神兵,就定然会全力配合圣光廷行动。 而就在这时,白羡阳突然扯住小绵,迅速地退回到云魔神的身边。 看着白钦雄,白羡阳的双眼尽是心灰意冷的绝望和痛恨,“小叔,你一向是我最为敬重的小叔。你是我们白家的骄傲和希望。你,”白羡阳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竟然瞒着我们与圣光廷勾结在一起。你这样做,与叛国背友有何区别,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如何对东华古武界交代!” 一字一泪,白羡阳的声音在空旷的林子里显得尤为清晰有力,“从此刻起,你是你,我是我,一刀两断,各走各路!”说罢,软剑一挥,划断的衣角飘然而下。 割袍断义,显得尤为决绝坚定。 小绵目光清冷,眼底有淡淡担忧掠过。他们两人此举乃白钦雄授意。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他们已经来不及细细筹谋打算。 小绵了解白钦雄心底的盘算。东华已经视白钦雄为眼中钉,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即便怀疑,东华也不会明目张胆对他下手。只是留在东华,一来得不到大家的信任,二来又必须彻底得罪西方一行,完全是吃力不讨的事情。 他们撇清了和白钦雄的关系,等同于一双脚,依旧踏着两条船。 借由西方的实力,如果能够一举杀了东华余下之人,白钦雄依旧是东华的白钦雄。只要他能凯旋而归,有足够的实力压下不服的声音,相信没有人会为了死人而翻开旧账数落他的不是。 真相与真理,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方。 而如若西方败走,他们两个在东华的阵营里,虽然不能获得他人的全部信任,却依旧能够为白钦雄接下来的谋算略尽薄力。 白钦雄一跃来到圣光廷的阵营,眼神冰冷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疯狂:“云梓焱,你果然好手段。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没想到我步步算计,全部落入你的圈套之中。这里的阵法,应该是出自卜李子的手笔吧。我倒是小看了他。其他人呢?不妨都叫出来。” 看着异兽一脸狐疑的表情,白钦雄怒骂一声:“看什么看,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配合他演戏不成?今日若非是你忍不住气,我们一在明,一在暗,形势定会好上许多。” 从白羡阳开口慷慨陈词时,云魔神便双手环于胸前,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既不出言称赞,亦不开口诋毁,倒让白羡阳一颗心七上八下,有些摸不着底细。 沉静下来的异兽也看出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诡异之处。别人整暇以待,己方却自乱阵脚,果真难堪。 只是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让异兽也不自觉朝白钦雄阴阳怪气地道:“一在明,一在暗,哼,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若在暗,就应该跟其他人一样隐形在那阵心里。要不是你不够本事,被人早早识穿,我们今日,也断断不会被人借力打力,白看笑话。” “你!”白钦雄的脸煞白一片。 “够了。”阿瑟的怒喝声传来,“还要出丑到什么时候?” 冷冷地与云魔神对视,阿瑟的声音坚定有力地传来:“白兄,有劳你与其他几名精神异能者合力,先破了这团迷障。余下的人,分散开去,蛮力破阵。”踏前一步,阿瑟战意飙升:“什么劳什子的鬼阵,只要把这片树林夷为平地,我就不信,这其中没有阵眼枢纽。破了阵,我们就能将东华剩下一行人,全部歼灭。” “上。”阿瑟的声音沉了下来,犹如暮钟敲响。 一声令下,大批的异能者跃身而起。 所有的异能者,都避开了云魔神所在的位置。整个战圈里,敌方顷刻间只剩下阿瑟,异兽,还有三名一直守护在阿瑟身边的蒙面人,而另一边,便只有负手而立的云魔神和身侧白羡阳,小绵两人。 “云小子,他们几个人精神力的合击,我也守不了太长时间。余下的人攻击力很强,阵法怕也坚持不了太久。”肥姨的声音在云魔神的耳边响起:“怎么样?有何安排?” “那就让大家竭尽全力,充分利用现在阵法的优势,伏击暗算更多的敌人。”云魔神的声音传去,“你就不要瞎参和,好好替我守着兰花,伤了一根汗毛,回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亲爹也没有情面可讲。” “哼,”肥姨的冷哼声传来,“不用你说,我自会小心看着。” 这一次面对云梓焱,阿瑟俨然收起了自己以往全部的轻视和不屑。 握在手中的圣光剑,湛湛剑芒闪烁。 阿瑟的双眸微垂,渐渐的,一股庞大的力量犹如从天而降,在阿瑟的头顶汇聚,形成一个犹如王冠般的虚影。 “圣光灌顶!”就连异兽也惊诧出声。 圣光灌顶,犹如圣王亲临。 此刻的阿瑟,抬眸。 双眸再无任何情绪波动,阿瑟的气质,仿佛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着居高临下的气势滔天,有着让人顶礼膜拜的高贵神圣。 时刻关注着兰花的肥姨亦是一愣,眼中出现了鲜有的凝重,“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舍得本钱。” “云梓焱,你要小心了,圣王亲临,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娘也曾在他的手下吃过暗亏。”肥姨的声音传去。 “认罪,免你一死,凡人。”阿瑟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而神秘的气息传来。 阿瑟散发着的那璀璨而神圣的光晕,在接近云魔神一米的范围内便开始诡异地消融消失。 云魔神站在那,雷炎刀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躺在他的手中,平凡得就像一把普通至极的砍柴刀。 黑发,黑瞳,黑袍,黑刀。 若说阿瑟犹如天兵神将般神圣不可侵犯,那此刻的云梓焱,便犹如妖圣魔神般高深不可揣测。 单手轻轻拂过刀身,云魔神勾唇一笑,犹如绽放的罂粟般让人疯魔成瘾。 “自刎,免你一罪,蝼蚁。” 针锋相对。 云魔神的声音,冷得如同冰山下的深渊,即便激战的众人,亦是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诸位,不靠谱的饼叔失言了。 偶就知道偶不能预计写多少,写神马,偶实在太不靠谱了。 本来预计这一章要写到一个转折点,但这两天事情繁多,先生又去了广州出差,要知道平时晚上,都是先生伺候娃儿和偶,木有孔武有力的男保姆,实在很不习惯,哈哈。这一章只能先码到这里,回头继续。 再次道歉。 第85章 古八十四 云魔神的话,让阿瑟原本平静无波的神圣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笼罩在他身上的光晕也因为他情绪的波动而猛地一晃。 可未等阿瑟发作,周围惨叫声连连传来。 异兽眼皮直跳,纵观四周,不由地随之一愣,紧接着大呼出声:“收缩战线,赶紧收缩战线,全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接到阿瑟的命令而四散开去的异能者,不少人已经于沙柳林深处遭遇到东华一行和肥姨手下的暗杀偷袭。 要知道东华一行原本的实力就处于世界异能者的高手水平,有了肥姨和卜李子联手布下的幻阵,加上四周沙柳树上的暗器,还有众人此时昂扬沸腾的斗志和战意,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单个偷袭无往不利,防不胜防。 待到异兽等人意识过来,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的成员,已有十数个被东华一行悄无声息地放倒于树林深处的某地。 听到异兽的命令狼狈集结起来的成员面面相觑,看着已经回不来的伙伴,一股寒意从头顶浇灌而下,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退却踌躇之意。 阿瑟身上的光芒,随着他此刻胸膛的起伏而吞吐不定。 分散进攻的命令是他下的,如今得不偿失。而他酿造的失败,就必须由他一力承当起来,如若不然,圣光廷的威慑力将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与云梓焱的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若败,大厦将倾,危在旦夕。 若胜,力挽狂澜,绝处逢生。 云梓焱,必死,必须死! 阿瑟缓缓地闭上眼,双手握着圣光剑,徐徐上举到头顶。 凌厉的杀意在空中纵横激荡,周围的空气,前仆后继地向圣光剑涌去。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弥漫着的是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和窒息。 就连已经兽身状态的异兽,亦是一脸凝重地步步后退。 肥姨出现在方才单独作战在一角的兰花身旁,脸色严肃,声音朝东华余下众人和自己的手下传去:“凝神提气,以防被波及到。实力弱者,速速后退躲开。圣光灌顶,几乎等同于圣王的实力。”顿了顿,肥姨又重重加了一句:“云小子,莫要轻敌,拿出你最强的实力,方有胜算。” 而肥姨口中的云魔神,依旧驻在原地,身影颀长飘逸,依旧那般从容不迫,淡然洒脱。 “臭小子,还摆风度,老娘一会看你怎么个狼狈样。”肥姨恨恨地道,却难掩眼中的关切之意。 “肥姨,云梓焱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相信他!”兰花的声音坚定地响起,看向云梓焱的眼神是满满的信心和勇气。 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温柔多情起来,云梓焱的声音适时在兰花和肥姨耳边响起:“夫人就是夫人,果然目光如炬,心思玲珑,比起所谓的高手,眼力可要强多了。” 肥姨冷哼一声,看向云魔神的眼神却又柔和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描述的骄傲和高贵,那种即便褴褛不堪,亦或是粉身碎骨却依然存在的骄傲和高贵。这一种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优雅和高不可攀,即便是她,或是她见过的圣王,杨宗武,玛罗族的祭司,也无一有如此遗世独立的超然气质。 长袍无风自动,双眸清如碧潭,浅浅一笑,云魔神的手指在雷炎刀身轻轻一弹。 只一弹,雷炎刀犹如被赋予生命般震颤不已,阵阵低鸣犹如战前密集而低沉的鼓声。 阿瑟的双眸猛地睁开,竟直射出两道炯炯光芒。 举剑的手猛地握紧,沉淀的剑气终于随着阿瑟劈斩而下的动作,犹如能够贯穿日月的灿然星河,朝云魔神的方向,吞噬! “圣光之戮杀!”阿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兀地响起。 剑光所到之处,凛凛杀气,犹如雪漫天下,掩盖覆埋,无任何生机。 一声犹如轻拨古弦般的笑声响起,让原本因为阿瑟长剑落下而凝滞的一颗颗心微微颤动,眼前犹如拨云见月般明亮起来。 而随着笑声响起,雷炎刀那急促的低鸣声化为龙吟虎啸,破空而出。 云魔神的腰杆猛地一挺,犹如刀出深渊,身子直直悬空而起。 雷炎刀那强烈到犹如实质的杀气,将圣光的笼罩,生生撕开。 空中那巨大的圣剑光影,像一座削尖的山峰,轰然而下。 云魔神悬空的身子猛地往后一掠,停在了光影的刀尖处。 单手拿刀,雷炎刀以一往无前之势平举而挡。 刀剑相接,犹如一颗巨大的炮弹爆炸开来,无数利箭般的光芒在空中肆虐。 一声闷响,待到硝烟散去,尘埃落定,方才被波及而踉跄的众人站定望去,均倒抽一口冷气。 过半的沙柳林被摧毁殆尽,而随着阿瑟这一剑之威,加上白钦雄等人的配合,整个被封锁住的空间和阵法终于分崩倒塌,东华一行人的位置也显现了出来。 沙地上,有一条长达五十米,深两米,宽一米的鸿沟,显然是阿瑟那一剑之威造成的。 人力之威,竟能造成如此后果,即便冷静如金昊等人,也不禁咂舌不已。 然而诡异的是,这一条鸿沟,却并不完整。接近末尾十米处,宽五米的沙地完好如初,生生将这道鸿沟切开,犹如深谷中耸然矗立的一道悬崖。 云魔神就站在那鸿沟断开处的沙地上。 一望无际的沙与天相连,风卷起黑袍,墨发轻飘。 此刻的云魔神站在那,犹如一朵黑莲,一如既往盛放得那般孤高冷傲。 反观阿瑟,头顶的王冠光影渐渐虚幻,似乎只要随手一戳,便会如泡影一般消散虚无。 阿瑟的脸上的血色似乎随着这一击而抽干殆尽。当他炯炯的目光看到远处那毫发无伤的云魔神时,一股腥甜从胸口涌起,几欲冲口而出。 被圣光廷誉为无坚不摧的圣光剑,在刀尖处嵌入了一道过半的豁口,黯淡无光的剑身昭示着它的破败萎靡。 “臭小子,果然够强悍,老娘服了。”肥姨那细如绿豆般的眼睛爆射出兴奋的光芒,“不取巧,不回避,不退却,以硬撼硬,以强克强,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战斗,这才是高手该有的风范!” 肥姨摩拳擦掌,激荡不已,“若换了老娘上,就算身上不被划拉出一道口子,这全身的衣服,只怕早已破碎狼狈。” 东华余下众人,望着不动声色的云梓焱,心里百感交集。他们与他之间的距离,隔着如同这平整沙地上的一道鸿沟,难以逾越。 轻轻的一声叹息,仿若羽毛扫过众人的心窝,痒得无处可寻。 “阿瑟,你让我失望了。”云魔神的一声叹息,一句轻叹,却犹如一击重锤,让阿瑟的身躯猛烈一颤。 云魔神忽而抬步,随意地拖着雷炎刀,缓缓朝着鸿沟的方向直行。 闲庭信步般的潇洒,在深陷下去的鸿沟上悬空而行的云魔神,带着几许悠远飘渺的声音淡淡传开。 “刀口亡魂千千万,脚下白骨累累叠,雷炎一屠苍生尽,见血不归染轮回。” 每说多一个字,每走多一步路,云魔神身上的气势便增强一分。 雷炎刀,犹如放慢的动作,一寸一寸地被举起。 淡淡的氤氲紫晕流转刀身,雷炎刀身上的纹路,仿佛悠久神秘的图腾般活灵活现起来。 云魔神的双眸有淡淡的紫金之色流转,如妖如魔般的妖异。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瑟,你也接我一招。” 云魔神猛地一声清喝:“痛快!” 飞掠而起的身影,毫无花俏的动作,将雷炎刀往前一送一刺。 无法匹敌的力量犹如破开天地的第一抹光晕。 匹练般的紫色,随着一声悠长的龙吟之声响起,竟化为一条紫色长龙。 刀身为干,刀尖为首,刀柄为尾。 此刻的雷炎刀,刀气纵横。一路而过,火芒闪耀,融铁化金。 狰狞的龙头呲牙咧嘴,所向披靡地朝阿瑟的方向冲去。 阿瑟身后的三名蒙面人站成一排守护在阿瑟身前,还未抵挡,便听到一声仿佛从天际传来的怒喝:“跪!” 神龙之威,众生俯首,岂容得尔等跳梁小丑放肆。 不约而同地,三人竟毫无半点抵抗之力,膝盖重重落地,碎骨之声清晰可闻。 无法起身,无法抬头,甚至无法张嘴。 栩栩如生的龙首,是他们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阿瑟一脸惊恐地卷剑而起,未能真正与雷炎刀相接,整个人便犹如炮弹般后弹出去,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筋脉尽碎,形如废人。 此时的阿瑟,哪里还有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嚣张气势,哪里还有高高在上的圣子风范。 而始作俑者云魔神,就站在阿瑟原来的位置上。除了轻微暗淡下来的双眸,依旧如同深夜般深邃莫测。 “丫头,你找了个好夫婿。”肥姨转而看向紧握拳头,激动又紧张的兰花,一字一顿地说:“顶天立地,盖世无双。” 这一场变故让双方同时呆若木鸡。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阿瑟的声音充满恐惧不安,“我是圣光廷的圣子,杀了我,圣光廷不会放过,” 还未讲完,云魔神嘴角一抿,雷炎刀轻轻从身前划过一个弧度。 刀气一闪而没。 阿瑟双眼一瞪,细细的血珠从脖颈处那长长的口子渗出。 圣光廷继承人,圣子阿瑟,身亡。 异兽的身子几欲可见地颤抖不已。只有他才清楚知道阿瑟对圣光廷的意义,他不能逃,不能退,即便他躲过今日这场腥风血雨,亦躲不过他日圣王的雷霆之怒。 “杀,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白钦雄略显仓皇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数米之遥,无一人敢动。 两刀之威,苍生皆蝼蚁。 白钦雄的脸煞白一片,垂眸而立的云梓焱,看起来气势确实弱了几分。 可笑,无人敢妄动分毫。 “抓住杨兰花。”白钦雄的声音再度响起,身子猛地朝兰花的方向跃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约而同的,好几个人都朝兰花的方向冲去。 所谓末路狂奔,不过如此。 众人心心念念想着的便是只要抓住杨兰花,就等同于拥有一块保命的金牌,爱妻如命的云梓焱,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情急之下,众人却都忘了,既然是视妻如命,对于他们如狼似虎的猛扑,云魔神却一动不动,仿若未听未闻。 察觉到云魔神的反应,白钦雄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脚步也随之一顿。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刹那,前面已有四人先于他冲向兰花。 站在兰花身前那个不起眼的胖妇人突然狞笑一声:“老娘手一痒,就有人送肉上门。” 只见那妇人略微可笑地向前挪了挪水桶似的身子,胖乎乎的拳头突然自虐式地砸向地面。 接近兰花的四人,不弱的实力,风驰电制的身形骤然一顿,鲜血喷溅而出。一根根长而尖的土刺,穿透了他们的身子,从脚底入,从头壳出。死状之惨,简直骇人听闻。 “原方向,撤!”异兽疾呼出声,继续下去,只怕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所有人竭尽全力,朝来路狂奔。一心逃命的他们,却没有注意到东华一行虽在追赶,却显然与他们越离越远。没有人细想这一幕的缘由,唯有白钦雄,突兀地奔向东华的方向。 躲在一旁的卜李子笑出两个小酒窝,大眼睛一眨,轻声道了一句:“结束吧!” 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血花漫天飞扬,就在来时的那片沙地上,绽放出炫目而残忍的紫芒,吞噬着一条又一条不俗的性命。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敌方只剩下几名此刻全身血污,一脸茫然的队员。 “杀!”异兽的声音尖锐地响起,猛地扑向最先赶到的金昊。 生死一线,已然奔溃的几人尽管不要命地出招,但心已乱,志已失,所有的潜能和招式都杂乱无章,不足畏惧。 兰花跑到云魔神的身边,用袖子轻轻擦了擦云魔神那略有薄汗的额头,“云梓焱,你怎么样?” 撑刀而立的云魔神,勾唇一笑:“夫人放心,与夫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气力还是有的。” “满脑子龌蹉的家伙。”肥姨远远站在他们的身侧守护着。 “今日,我就替白家清理门户!”白羡阳怒喝一声,与小绵同时向逃窜的白钦雄追去。 三人于沙地上过起招来。 “我来帮忙。”傻头傻脑的斧斤不明就里,就在众人冷眼旁观或拦截余孽之时气冲冲地朝三人的方向赶去。 白钦雄急速后退,白羡阳和小绵的速度却仿佛不经意地放慢,唯有斧斤一往无前。 “不好!”云魔神目光一凛,身子已经横掠而出。 散于各处的几具异能者的尸体,突然直立起来,随着白钦雄一声狞笑,成包围之势,向斧斤围去。 斧斤只觉得腥风恶臭扑鼻而来,头晕脑胀。 就在斧斤察觉到危险,心底一惊之时,只感觉裤腰带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一甩,整个人连翻带滚地翻着跟头往后。 砰的一声,腐肉血滴四溅,那几具尸体,同时爆炸开来。 云魔神并未后退躲闪,双拳一挥,任何接近之物均被燃烧殆尽。 势若脱兔,就在白钦雄愣神之间,云魔神的手指,已经狠狠箍住了他的脖颈。 随后而至的白羡阳和小绵,在靠近云魔神的身体之时,白羡阳一声惨叫,双手炭黑如墨,整个人往后一弹,砸于地面。 而本应该随着他被震退的小绵,眼里出现了决绝的光芒。那一双素手,被云魔神身上的温度炙烤枯萎,可她手中的匕首,却依旧坚定不移的插入了云魔神的右肩处。 “放开他。”女孩脆弱的声音响起,完全没有因为白钦雄眼底无一丝怜悯疼惜之情而后悔,有的只是为心爱之人赴汤蹈火的绝望和甘之如饴。 那一刹间,云魔神的心一软,破天荒没有出手将小绵致死,而是任由她插入匕首的手,从狠绝到无力。 而方才被云魔神救下的斧斤,双眼一瞪,暴怒而起,“你们两个背信弃友的混蛋!”大斧毫不犹豫地一挥而下,生生砸入了小绵的后背。 女孩的身体如柔软无力的柳条般倒下。 “云梓焱,云兄!”在肥姨的帮助下全歼敌方的东华众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惊呼出声。 兰花身子一颤,彻骨的冰寒蔓延全身。 可前方的云梓焱却仿若未闻。 双眸看着已无反抗之力的白钦雄,云魔神的声音冷得如同冥域修罗,“以前我想杀你,是因为你着实碍眼,这一刻我想杀你,是因为你辜负了这世间你最不可辜负之人。” 随着云魔神手指越拧越紧,白钦雄眼珠微凸,手脚抖动挣扎。 “杀你,着实污了我的手。” 化掌为拳,一拳打入,白钦雄倒飞出去,胸腔处的洞口,清晰可见。 云魔神身子微微一颤,却感觉臂弯一紧,兰花已经急急挽住了他。 “没事,放心。”未等兰花开口,云魔神暖暖的声音,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兰花第一次旁若无人地拥住云魔神,因为紧张恐惧而手指微颤,“云梓焱,我心疼。” 手指捋过兰花飘下的头发,云魔神闷笑一声,带着一丝满足:“夫人心疼,吃亏也算值了。” 众人将云梓焱团团围住。身为女子的阴梦,看着地上的小绵和倚靠在云梓焱身侧的兰花,心底一阵阵的感慨。 兰花何其有幸,而小绵又何其不幸。 云梓焱何其情深,而白钦雄又何其无情。 “臭小子!”肥姨脸上一阵懊恼,如若她的警惕性高点,多点把别人的生死也放在心上,方才出手的应该是她,而非大战之后的云梓焱。 斧斤一脸内疚,急匆匆拿来绑带和药品,却见云魔神挥挥手,“无妨。” 云魔神微微抬头,那夜出现的秃鹰盘旋而至。 摊开秃鹰带来的纸条,云梓焱的眉心一皱。 “怎么了?”肥姨出声。 “梵卓在沙归丘遇到麻烦了。”云魔神轻声道。 “我赶过去。”金昊和肥姨异口同声。 云魔神摇摇头,“金兄还是要带领队伍继续前往补给站。而兰花。”云魔神轻轻拥住兰花:“只有在我的身边,我才安心。” “连血主也觉得棘手的事情,太多人去也是无济于事。我和兰花,肥姨前往足矣。”轻笑一声,云魔神开口道。 “臭小子,你还受着伤,我一个人去就行,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肥姨难掩眼中的心疼。 摇摇头,云魔神道:“言不信者,行不果。信义不可失。血主是因为配合我的行动而遇险。就算受再重的伤,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必定前往。君子一诺值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把儿子留在武馆回来码字,竟然忘记时间去接他!! 乃们难道不打算给个湿吻,花儿神马的给偶打下鸡血,偶才可以继续与乃们滚床单,大战三百回合!!? 第86章 古八十五 “你,”肥姨跺跺脚,“随你。那吸血蝙蝠要是知道你这么够义气,受了伤还心甘情愿要拯救他于水火之中,怕会感动得鼻涕都流出来。” 对外人尚且如此,对自己人便更无需多说。 想到这一点,众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丝变化。尤其是被云魔神救下的斧斤,眼中感激之色更甚。 “战况如何。”随着云魔神一笑,气氛缓了缓。 众人环顾四周,这一看,却又不约而同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已是满目苍夷的沙柳林,碎尸随处可见,弥漫着一股惨烈而残忍的血腥之气。 看着远处阿瑟和异兽那保存得尚算完整的身体,众人皆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属于世界最顶峰最强悍的两大武力组织,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联盟,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密藏之旅。 而终结他们旅程的,就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在队伍中出现三名背叛者的情况下,他们却凝聚了比任何时候都要团结的力量,发挥了比任何时候都要优秀的战技,同样取得了比任何时候都要炫目的成果。 这一切,说到底,都归功于眼前站在他们中心的男子。 没有云梓焱,今日的战果,只怕会颠倒过来。他们就算不被无情屠杀,也将成为丧家之犬般的逃兵。 如果说云梓焱在杨家的一战让他成为古武新一辈的翘楚,那么今日这一战,他真真正正凭他的谋略,实力和胸襟奠定了他在古武最为优秀一辈中的领导位置。 今日这一场大战,不久的将来,将会在整个异能世界掀起滔天波澜。所有人的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和担心,反而前所未有的战意沸腾,跃跃欲试。 站在一旁的肥姨眨眨眼,心里慨叹一声,今天这一幕,毫无疑问将载入东华古武界的历史。不仅仅是战果,最最重要的,是以云梓焱为首的整个古武集团联盟雏形的奠定。 在场的每一个年轻人,如果能够活着从大漠出去,十足十都是将来一派一家的掌门人。而就他们如今对云梓焱马首是瞻的态度,东华古武界,怕要迎来一个趋于大统的鼎盛局面。 趋于大统的局面若然能够出现,便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各大家族的私心和减少他们相互倾轧的争斗。属于东华古武的这股力量真正整合起来,整个异能界必将为之震撼战栗。 云魔神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羡阳,无奈地道了句:“既然还活着,便带着他到补给站。留着他,也省得我们为今日白钦雄和小绵一事解释一番。” “我明白。”金昊点点头,一脸正色地看向云梓焱,“多谢,今日若非有你,还有前辈相助,躺在那里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黄陌捧着从阿瑟身上拿到的枯元弓,毫不迟疑地递给了云魔神。 身子一肃,几人竟不约而同地向云魔神和肥姨做了一个古武传统的抱拳答谢礼。 “你们想太多了,”云魔神轻笑一声,收紧了揽在兰花腰间的手,“我只是不想让自家媳妇受了委屈欺负而已。” 众人展颜一笑,宝露嘻嘻哈哈地道:“那我们也算沾了队长的光。队长以后就是我们古门的吉祥物,搞不定的事情,找队长总没错。” 兰花红着脸一笑:“都是自己人,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云梓焱?”兰花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云魔神。 “夫人说是,便是。”勾唇一笑,云魔神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此刻的云魔神,自然不会想到宝露这一番话竟一语成谶。之后的古门,一旦遇到棘手的事情,呼救真言变成了五个字:“兰花,上悍夫。” 而向来心软又有义气的兰花,面对昔日队友的鬼哭神嚎,痛哭流涕,撒泼打滚,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送入饿狼之口以求某人出手帮忙,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友债肉偿。 尝到甜头的云魔神在古门里大包大揽,完成任务的次数,速度简直丧心病狂。以至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古门之人全数无所事事,每天见面寒暄的第一句话便是:“呦,你的任务兰花她那口子接下了么?” 后知后觉的云魔神在某个风和日丽,激情荡漾后的早晨,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话说吃干抹尽自家的媳妇,自己想要清蒸了吃,红烧了吃,焖焗了吃,煲炖了吃,穿着衣服吃,脱了衣服吃,半褪着衣服吃,站着吃,躺着吃,上上下下地吃,翻来覆去地吃,跟古门那帮混蛋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和自家娘子那是两情相悦的水到渠成,硬是被古门这帮混蛋搅和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权色交易有没有? 于是在云魔神恍然大悟之后,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古门众人执行任务的积极性呈几何系数上涨。任务少的时候更是抢得头破血流,哭爹骂娘。 没有人愿意留在古门担心受怕云魔神一个兴起,找他们谈谈人生和武道,顺便活络活络筋骨。 众人的笑声,为这片孤寂而苍凉的大漠添上了一丝生气和活力。 “事不宜迟,我们便分头动身。”云魔神一锤定音。 “好!”金昊一拱手,“我们在补给站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众人的目光多了一份期冀和关切,同时拱手,抑扬顿挫地向云魔神三人道了句:“保重!” 几人脚步坚定地跃身而起,由斧斤将半死不活的白羡阳扛在肩上。 相较于进入大漠的时候,此刻众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原来的满腹心事,重担压肩,变成了如今信心满满,步履轻快。 “我们也走吧。”云魔神道,眼神褪去了几分轻松,多了一丝凝重之色。 梵卓的实力,可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脱下他左手的手套,云魔神深信凭梵卓的实力,要略高兰花爹和肥姨一筹。 而凭借这样几乎能够笑傲整个天下的实力,梵卓此时却陷入了困境之中。 情报确认不假,那困住梵卓的力量,又强大到何种程度? 云魔神的心里,除却对梵卓安危的那丝担忧,剩下的,便全是无所畏惧的豪气万丈。 看着突然偷偷摸摸从他身侧往外挪的兰花,云魔神失笑一声:“你躲什么?不让我背着,让我牵着小手儿总成吧。” 兰花赧着脸,“我一定尽力,不拖你和肥姨的后腿。” 大手一牵,重新握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就算拖着我的后腿,我也乐意。” “受不了你们两个。”肥姨一脸嫌弃的模样,身子一闪,人已到了远处,声音悠悠传来:“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也不考虑一下我这孤家寡人的黄花老闺女的感受。” 云魔神哈哈一笑,“兰花儿,你家师傅春心荡漾,回去了你可得替她老人家好好留意一番,她要是位高权重拉不下脸来,我不介意打个下手,替你未来的师娘敲晕了她,让生米煮成熟饭。” “还是夫君考虑得周到,回头我和宝露好好合计合计。”兰花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 “臭小子!你丫成心找死。兰花儿,你也学会见色忘义,竟偏帮着欺负为师!”肥姨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按她平时的性格,指不定要瞎折腾其云魔神一番。只是此时不同往日,她心里的担忧比起云魔神来半分不少。 保持一个良好的心境和巅峰的战力,才是目前大家最最需要的。 而远在沙归丘的位置,此时的惨烈和可怕,比起沙柳林来分毫不让。 沙归丘的沙地便犹如沼泥一般,一旦深陷,极大可能被吞噬进去,活活生埋,不复存在。 沙归丘地势险恶,即便对这一带的地貌了若指掌的人,亦不敢保证能够安全无虞地穿过这片死亡之区。沙粒的流动和这一带诡异的气息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犹如此刻此景。 偌大的沙归丘,厚厚的沙层不断地上浮下沉,犹如张大的巨鳄之口,吞噬着此时横七竖八倒在沙面上的那些静止或依旧在蠕动的身体。 一场恶战,无论是属于圣光廷的力量,还是血族,狼人族的力量,都遭到了一定的损失,但真正令双方伤筋动骨的,却是这突如其来的沙层变故和沙漠尘卷风。 沙归丘的中央,尘卷风犹如一个急转而上的气旋,带着狂暴猛烈的力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卷起的沙尘,超百米之高,摄入之物,顷刻间搅成粉碎。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点,不停地朝尘卷风的方向冲去,又一次次地被反弹回去。 风狼喘着粗气,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皮肤。 身上斑驳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早已被大漠的温度灼干。身躯摇摇欲坠,颤抖不已,可风狼的眼神却充满了疯狂和无畏。 梵卓被困在尘卷风里已经有数个小时的时间了。 以梵卓的实力,从尘卷风里脱身,正常来说绝对没有问题。 可问题就在,梵卓竟然无法破开尘卷风的封锁,而他们两人每一次协力里外夹击,想要撕开一丝裂缝,竟也无法办到。 与这股尘卷风的每一次接触,风狼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流失的速度加快,身体渐渐有了难以为继的乏力。 不仅仅是尘卷风,如今他脚下这片同样诡异莫名的沙漠,吞噬了不知多少双方的高手,一旦深陷,便是活埋消失的结果。 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人员损失,他和梵卓已经喝退了剩余的手下,让他们自己先行逃命。 “再来。”风狼低吼一声,运足了气息。 处于尘卷风中心处的梵卓,此刻哪还有半分原来潇洒高贵的模样。 梵卓上身几乎赤/裸,露出那精实白皙的胸膛。金色的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双眸如妖如魔般的血色流淌,为此刻的梵卓平添了几分野性和不羁。 梵卓的双眸渐渐有了些许疲态,望着自己的左手,微微轻叹一声。 脱下黑色手套的左手,精致美丽得如同毫无瑕疵的艺术品。没有任何纹路,没有任何毛孔,犹如最为完美无缺的白玉,光泽流动,咋一眼望去,竟是流光溢彩般的炫目动人。 西方世界最为神秘而震慑力的天神左手,迄今为止,梵卓只使用过两次。 第一次,它使他成为整个西方世界殿堂级的人物,而这一次,它却显得有些畏缩不前,灵力的波动,竟隐隐有流失的迹象。 沙归丘,到底隐藏着何等神秘的力量,竟能够自主地吸取天神左手的力量为己用。每一次风狼配合他的攻击过后,他都能感受到这尘卷风的力量越发的磅礴稳定,而自己和风狼,却疲于应付。 此消彼长,僵持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彻底击溃的后果。 突如其来的变故,吞噬了无数没有在战斗中牺牲的血族。他带来的四名亲王级血族,两名与他同困于此,没能活着挺到现在。另外两名,梵卓血色弥漫的双眸闪了闪,落荒而逃,恐怕正合计着如何改朝换代。 反倒是狼人族的风狼为营救他坚持到了现在。 “够了!风狼,不要白费气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走。”梵卓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去。 “走?”风狼咧嘴一笑,用残破不堪的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渍,“你以为老子乐意留在这?若是以前,老子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指不定还在一旁拍着手连连叫好。” 吐出一口血沫:“你既是为帮助神主大人而深陷困境,老子岂能转身走人,陷神主大人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老子就算死在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虽然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是从云魔神的处境去考虑问题,但梵卓听着,心里却感受到了阵阵暖意。 如今的风狼可绝非贱命一条,作为狼人族仅存的具有始祖血脉传承的后人,他对于狼人族的意义,决不下于他对整个血族的意义。 可在最危险的时候,风狼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并且一直拼命到现在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 梵卓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为只有一战之缘的云梓焱身陷困境,而自己百多年来的老对头却为自己拼却性命。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有趣,着实有趣。 “风狼,若今日你我大难不死,从今往后,我血族必将狼人族视为最忠实的盟友,往日的恩恩怨怨,绝口不提。”梵卓道。 “哼,你想得美。”风狼不满地撇嘴:“往日你们血族可把我们欺负得够惨烈,现如今我实力节节攀升,正待全力反攻,你却示好退让。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 “还是等你能够活着出来再跟我好好商议一方,若是给的赔偿足够让人动心,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往日恩怨,一笔勾销。”风狼牛哄哄地道,却变相地同意了梵卓的提议。 圈里圈外,生死一线,这种惺惺相惜,唯有他们心里的感触最深。 “准备好了没?”风狼身子一弯,蓄力待发:“再来一次,我就不信,咱两个西方黑暗势力最顶尖的人儿,连这团屁风都搞不定。” 一声怒吼,风狼的身子骤然间拔高到两米有余。 双腿猛地一蹬,风狼的身子犹如炮弹般冲天而起,向尘卷风的方向撞去。而梵卓,也在这一刻悬空而起,一拳轰去。 然而事不遂人愿,猛烈的碰撞让风狼的腹部一陷,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砸入沙面里。 流动的沙层犹如随时择人而噬的猛兽般向风狼的方向铺天盖地而去。 就在风狼即将被淹埋的瞬间,一条银色的长鞭将风狼的身子卷住。随着长鞭一收,风狼的身子随之而起,缓缓落在已经赶来的云魔神三人身边。 云魔神三人眉头紧蹙地看着眼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可怕而诡异的沙面波动,恐怖而神秘的尘卷风爆。 尤其是云魔神,体内的噬魂匕蠢蠢欲动,几欲破体而出。 “你照顾好兰花和风狼,我先进去看个究竟。”云魔神朝肥姨道。 “小心。”小手紧紧反握住云魔神的大手,兰花的目光坚定而明亮。 “我知道。”指尖轻轻触碰了兰花的脸,云魔神洒然一笑,“放心。”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暖心的力量。 身影一闪,云魔神已经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他已悬空于尘卷风外围的某处。 略一停顿,云魔神的身子,如同最为灵活的游鱼,横掠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云妖孽和向桃花,乃们准备好要出镜了么?! 第87章 古八十六 云魔神眸光一闪,体内噬魂匕轻颤不已,从未曾出现过的兴奋激昂,。就在与尘卷风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云魔神敏锐地感到那狂暴肆虐的尘卷风,竟骤然一滞。只是云魔神来不及细思缘由,找到梵卓才是当务之急。 看到尘卷风内那坐在沙地上喘着粗气,依旧狼狈得那般赏心悦目的梵卓,云魔神心下一松,身子徐徐落下。 梵卓猛地抬头,咧嘴一笑:“算你有义气,没有把人利用完就弃如敝履。” 云魔神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兰花儿又不在这,你说这般幽怨的话给谁听?除了我家兰花儿,其他闲杂人哪,再如何如花似玉,也勾不起我一丝半点的同情心。”说完,云魔神还状似无意地在梵卓身上扫了扫。 “不就是有个媳妇,唯恐天下不知一般,整日里显摆个不停。”梵卓连翻白眼的动作都那般风情万种,“谁有空跟你痴男怨女一述衷肠。你今日若不来,人要是死了那也就算了。哼,要是还活着而且两腿一蹬,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以伟大血主的人格担保,出了大漠,定要搅黄你夫妻二人的好事。” 云魔神嗤笑一声,“还伟大血主?得了吧。”云魔蛇挑眉上下打量梵卓,“瞧你现在这落魄狼狈的样子,跟伟大两个字简直风牛马不相及。今日里我倒是见识了,天神左手,也不过尔尔。”云魔神摇摇头,慨叹一声。 梵卓挺身站了起来,双眸一瞪:“云梓焱,有你这样说风凉话的吗?我这是为了谁出生入死?哪及得你,一路有美人相伴,逍遥快活。” 眼睛看到云魔神右肩的伤口时,梵卓话语一顿,微微皱眉:“怎么,受伤了?” 洒然一笑,云魔神答道:“不值一提,一时大意罢了。” “被自己人所伤?”梵卓双手环于胸前,“能伤到你,倒也值得我刮目相看。”梵卓想当然以为是白钦雄所为。 “不是他,”云魔神会意,“是小绵。” “哦?”梵卓抬高音调,“那就难怪了,果真爱到至死方休。”梵卓轻哼一声,“想不到你也会心软。” 两个聪明人说话,可谓毫不费劲。只言片语,就以足够了解事实的真相。 云梓焱右肩处的伤口,显然已经深可见骨。估计是为了避免兰花担心,伤口被掩饰地很好。但梵卓只消耸耸鼻子,就能从那股血腥味中嗅出究竟。 想到这,梵卓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自己担心点,别死撑着。”语句虽然还是那般硬邦邦,但言语中的那丝关切,却依旧能够感受到。 “你大可放心,”云魔神笑道:“死不了,有那份闲心倒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 梵卓没好气地白了云魔神一眼,慨叹一声,“换了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两度想要助我度过难关的,一个是我视为死敌的对手,一个是我怎么也看不大顺眼的人。”顿了顿,梵卓才低声问了一句:“风狼如何?” “没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梵卓悬着的一颗心渐渐落下。 “我们两人试着闯了几次。”梵卓皱着眉看着肆虐的尘卷风,“可怕的不在于这尘卷风狂暴的力量,真正可怕的是它其中隐藏着能够吸取能量化为己用的古怪。” 梵卓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苦笑一声:“竟连我的左手也无法幸免。此消彼长。”看向云魔神,“最好一击必杀,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 还未等梵卓回过神来,一股极为灼热的气息一闪而没。站在梵卓身前的云梓焱,此刻已是同他一般赤/裸着上身。 看着梵卓有些促狭的眼神,云魔神浅浅一笑,,拍了拍依旧挂在肩上的黑布包裹,难得耐心地解释道:“裤子和包裹是特制的。” 不若梵卓白净而光滑的肌肤,云魔神小麦色的肌肤在大漠里显得更加的活力四射。 两人都有着让人极为惊艳的身架子,完美的倒三角比例,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匀称得那般惊心动魄。若非这是荒无人烟的大漠,若是换成另外一个地方,只怕投射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目光,灼热得足以与大漠的温度相比。 “你不是打算要□□它吧,”梵卓的心情在云梓焱出现之后显然轻松了不少。 “□□?”云魔神唇角弯弯,“那是我家媳妇儿才能享受到的特权,至于它?” 云魔神的眼神一敛,身子犹如炮弹般一弹而起,于半空中一个翻转,握紧的双拳,猛地向沙地上狠狠砸下。 嘭的一声闷响,以云魔神的拳头为中心,周围的流沙,犹如被投放了巨石的湖泊所泛起的波澜涟漪,一圈圈疯狂地往外涌动。 而随着流沙铺天盖地的涌动,梵卓睁大了眼,有了一丝震撼惊讶之色。难以估算的热气,从地底源源不断地通过云魔神砸向地面的拳头涌入他的身体。 “云梓焱,你打算怎么办?”梵卓对云梓焱仿若无止境的吸取热量显然感到有些担忧。 “怎么办?”云魔神咧嘴一笑,“很简单,如它所愿。”顿了顿,云魔神的眼光讳深莫测,“撑死它!” 话音一落,云魔神一声低吼,跃身而起,双臂一振。 随着云魔神双臂一展,一副诡异的羽翼纹身蔓延到他整个后背,一直延伸到手臂处,绝美的纹路让一直自诩左手最是完美的梵卓也一时间呆若木鸡。 云魔神整个人急速地旋转,而他的旋转,同样带动了浮现于空中那宽大而炫目的羽翼虚影,羽翼所扇及之地,所有的炙热全数被云魔神吞没。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是属于云魔神和他的父亲云妖孽的杀招,唯有达到紫金极炎之人才能施展的必杀之技。 巨大的尘卷风内,以云魔神的身子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更有爆发力,更让人心悸的小龙卷风。 急速旋转中的云魔神身子蓦地一定,悬于空中。 双眸火光一闪而没,垂于身侧的双拳紫芒若隐若现。 “开!”随着一声低喝,云魔神的双拳猛地往前一送一砸。 围困着他们两人的尘卷风,随着云魔神这双拳齐出,猛烈地动荡起来。所有的能量开始杂乱无序地乱窜逸散。 “给老子破!”云魔神的声音,与他爹与人干架时一样霸道无双。 再一次蓄势而发的一拳,云魔神双拳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与尘卷风的力量相互撕扯博弈。 方才还在肆虐的尘卷风,终于,在云魔神的双拳之下,分崩离散。 狂乱的力量犹如电蛇般四射开来,一时间,尘沙飞扬,犹如黄雾弥散。 而就在这一刻,云魔神和梵卓,已经同时飞身来到了兰花他们所在的地方。清醒过来的风狼,脸上的焦虑之色清晰可见。 没有任何言语,兰花的手紧紧抓住云魔神的手。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此刻有了些许紊乱的气息,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子较之方才又气虚了几分。 “没事。”云魔神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就算有事,你也一定瞒着我。”兰花的声音柔柔软软,却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怜惜。 “肥姨,他们身上都有着或轻或重的伤,我们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好让他们休息一下。”如今依旧保存着完整战力的,就是她和肥姨。 这个地方诡异莫测,兰花的心里总有着丝丝不安,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里。 而就在云魔神冲破尘卷风的那一刹那,在地底深处的某个位置,属于玛罗族的禁地里,一声惨叫,响遍禁地周围。 艾塔儿的身子,随着尘卷风的破灭而迅速蜷缩起来,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云梓焱,你果然,果然很强。”艾塔儿绝美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我禁地百来年积蓄的禁忌之力,你居然能够破开。” 咧唇而笑,鲜血从唇角徐徐淌下,艾塔儿的目光怨毒而疯狂:“果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天下无双。既然来了,你以为你的心肝宝贝杨兰花,还走得了吗?” 艾塔儿踉踉跄跄站起来,身子从旁边墙壁的夹缝里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在当日那个巨大的祭坛里。 艾塔儿站在那数平方米的血池边,声音凄厉而急切,“母亲,艾塔儿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随着艾塔儿急促的声音,在那浓稠的血池里,一具窈窕的身子徐徐升起,缓缓地落在水池边。 睁开眼,女子的双眸血光一现,让艾塔儿不禁轻颤一下。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打扰我的修炼,即使你是我的女儿,我也定不轻饶。”女子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残虐和冰冷。 “嗯?”女子的声音一抬,“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母亲大人,女儿不敢。”艾塔儿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那贱人的女儿已经来到了沙归丘。女儿不敢打扰母亲修炼,使用了禁地之力,想要困住他们,可谁知,”艾塔儿惭愧地低下头,掩盖住了此刻双眼里的恨意,“谁知还是被他们脱身而出。” “女儿知道,只要抓到杨兰花,母亲和噬魂兽的修炼,定然能够大成。”艾塔儿的声音恳切:“所以女儿斗胆打断了母亲的修炼。女儿不才,若有母亲五分实力,又岂会让他们逃脱。” “哦?”女子的眼中出现了几许兴味之色,“竟然能够摆脱禁地之力造成的尘卷风?这倒是有趣。” 女子缓缓走下有着厚厚血垢的台阶,手微微一挥,那祭坛中心的一块大圆石上,出现了云魔神他们所处位置的清晰一幕。 兰花的样子在大圆石上不断放大,女子的笑容,随着看到兰花而越发的浓郁。 “贱人的女儿,与她一般,就喜欢勾三搭四。”看着兰花身侧两名出类拔萃的男子,女子的唇角一沉:“你做得很好。她身上的生机之力,我要定了!” 黑袍一撩,女子转身,几个晦涩莫名的音节从她口中溢出。 随着古怪晦涩的音节有节奏地响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笼罩整个祭坛。 血池中的血,渐渐上升,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兽首,面目狰狞。 那嗜血的双眸,让艾塔儿瑟瑟发抖,仿若只要它一个眨眼,便能将她的灵魂彻底碾碎。 反观黑袍女子,却神情自若。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蛊惑:“感受到了没有?你最喜欢的生机之力。想要,就自己去把它抢过来。” 女子话音刚落,血形的兽首仰天一吼,整个祭坛随之重重一震。而艾塔儿的心底所有的恐惧,都化成了幸灾乐祸。 云魔神的心中骤然闪过一丝不安。 “走!” 字音落下,刚刚转身的几人却蓦地饶有默契地回头。 身后的沙面,犹如滔天的巨浪,汹涌而起,朝几人铺天盖地卷来。 这样的场面,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活埋的下场,但对于他们几人,却显得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中看不中用了。 几人的身子急退,迎面而来的风沙,始终未能真正袭在众人身上。 可云魔神的心里蓦地一颤,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漫天的风沙突然仿若被生生撕裂一般分向两边。 整个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暗沉了下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众人心里一呕。 一眼望去,方才的遍地流沙,已然犹如尸山血海。 血气翻涌,连将鲜血视为美食之一的血主梵卓,也自愧不如。 “好可怕的力量,简直是不应该存于世间的力量!”肥姨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悸。 呼哧一声,一个残暴凶恶的血色兽首出现在众人的上方,没有丝毫的停顿或犹豫,巨大的兽口,朝兰花的方向一咬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世间罕见的邪恶,让几人心里一窒。 唯有一直隐隐不安,凝神以待的云魔神,在兽首出现的一刹那,便同时出手。 “它是冲着兰花而来。”云魔神对危险的直觉准确得可怕 握住兰花的手猛地将将兰花的身子往后一送,云魔神朝肥姨喊道:“护住她。” 云魔神的身体冲天而起,势不可挡的雷炎刀从空中一斩而下。 若是全盛时期的云魔神,这一刀,绝对能够将兽首劈散,就算无法将此诡异之物灭了,也能拖延一时半刻。 可众人心里都清楚,此时的云梓焱,受了深可见骨的刺伤,又竭力对梵卓的施营救之举,虽不至于是强弩之末,也确实有了些许力有不逮。 随着云魔神人起刀下,那血色怪兽,蓦地一分为二。 可转瞬之间,一声暴虐的低吼,分成两半的兽首再度合二为一,而云梓焱的身子,也已然消失在那团血色之中。 “云梓焱!”看着云梓焱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兰花一直很是稳定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风狼瞪得目眶欲裂,奈何此时的他,真正到了强弩之末,就算有心出手,亦无力为之。 梵卓的脸瞬间铁青下来,抬起的左手,闪烁着莹白如玉的光芒。 闷哼一声,梵卓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渗下。在他的身后,一个犹如圆月般大小的拳头,悬空而挂。 犹如残血寒月,血红的天地间出现的这轮湛湛白光,美轮美奂,却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悬着的拳头终于光芒大绽,轰向那血色怪兽。 肥姨紧紧地箍住兰花的身子,消失在原地。 随着她胖手一划,血兽附近的空间,开始扭曲陷塌。 剧烈的爆炸声不断响起,血兽的在两大巅峰高手的同时攻击下,终于化为血雾消散。 可梵卓和肥姨的心,却一点点提了起来,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四散的血雾,转瞬之间,朝同一个方向涌动凝聚。 眨眼的功夫,方才的血兽,以更为强悍的力量,更加恐怖的气息,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它那巨如铜铃般的双眼,竟隐隐透出一股蔑视和嘲笑。 魂体般的可怕存在,梵卓和肥姨的心里几乎同时升腾起一股无力感。血兽这样的状态,几乎是无视任何物理精神攻击。而且每一次攻击的力量,似乎反而被它吸为己用。 难缠,太难缠了,在搞不清楚这只血兽来历的情况下,简直束手无策。 就在梵卓和肥姨失神的瞬间,兰花趁其不意挣脱了肥姨的手臂,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血兽冲去。 “兰花!”肥姨惊呼。 空中的兰花,犹如一道曼妙多姿的藤蔓,绿色遍染她的秀发和双瞳。 没有任何徒劳的攻击,兰花提起所有的气力往前冲,眼睛死死盯着云梓焱身影消失的方向。 那一日,他说,如果我不在了,你再好好照顾你自己。 云梓焱,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你,我有什么理由好好照顾我自己? 一直以来,你是我最最坚定的守护者,那么这一次,就让我做你最最忠诚的追随者。 没有任何犹豫,兰花义无反顾。 你若活着,我绝不赴死。 你若死了,我誓不独活。 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同样的方向,同样的地点,兰花整个人穿入那团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啊!”肥姨疯狂的惊呼声响起,双臂一震,整个沙地犹如被她一力掀起般铸成一道沙墙,向血兽劈头盖脸而去。 然而就在兰花消失的那一刹那,血雾一散,整片沙地突兀地恢复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喘着粗气,肥姨的双眸有些泛红,“玛罗族,一定是玛罗族!它是冲着兰花而来。” “确定?”梵卓转过头,“真是玛罗族?” “不会有错。”肥姨心里的痛意,此刻都化为对玛罗族的滔天怒海。 “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梵卓的眼神,冷得如同要结出冰来,“召集所有的力量,我就不信,掀不出玛罗族的老底。” 肥姨和风狼,几乎同时望向梵卓。 轻笑一声,梵卓的声音朗朗响起:“区区一个大漠密藏,怎及得别人为我出生入死之情。况且,失去这样一个能让我推心置腹的好友,委实太过可惜。” 三人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情绪,惊人的相同。 而就在大漠发生的这一场暗无天日之战时,远在云王朝的某地,却有另一番景象。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云三王爷云横熙,云梓焱他爹,来回踱步于一个精致的小院里,眼光时不时幽怨地望着房门。已是不惑的云三王爷,轮廓依旧有如当年那般俊朗,岁月没有给他增添几多皱纹,反倒让他散发着越加成熟的魅力。 “老三哪。”树上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坐在树干上,声音好听程度更胜黄莺喜鹊儿,“我说老三哪,你什么时候跟娘们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倾城美人二王爷顿了顿,“你就跟只憋着蛋下不出来的公鸡一样局促不安,浑身上下没个自在的地方。我说你要是孤枕难眠,想自家娘子想得睡不着觉,凭你的实力,这道门,难不成还拦得住你?” 翘起二郎腿,二王爷美目流转,风情万种,“这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你还少做了不成?” 三王爷停步,一副义愤填膺,遭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口中的话跟他的招式一样噼里啪啦毫无间断:“你这个禽兽,流氓,混蛋,娘炮,土匪,强盗,杀千刀的,浸猪笼的玩意。自家的娘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霸王硬上弓,要是压坏了娘子怎么办?” 三王爷时不时瞄了瞄身后的房门,侃侃而谈,“你受你家那个霍疯子迫害也就罢了,总想着别人也跟你一样受那霸王硬上弓之苦。我可告诉你老二,我跟我家娘子,从来都是琴瑟相合,鸾凤和鸣,才不用那强上的手段。”云三王爷不屑一哼,屁股一撅,继续满怀心思地踱步。 “你,你!”美人王爷站在树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树下的妖孽王爷,想到成亲多年,那天杀的霍小诺一见到自己还口水横流,总要上下其手,恨不得霸王硬上弓,吃干抹净的色胚模样,美人王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强词夺理你最在行,桃花就该将两天的禁屋令改成个四五天。” 门那侧的向桃花,后背紧紧贴着房门,唇角一勾,笑容艳若桃李,可那秋水般的双眸,却隐隐有了水意。 都说孩子是娘亲掉下的肉,云梓焱的离开,桃花心里,何曾不念,何曾不想。 每个月跟妖孽闹一下别扭,其实还不是为了缓了缓心里的那丝牵挂和内疚。哪有儿子不见了,两夫妻还如鱼得水过着逍遥快活日子的事? 四五天!美人王爷的话让云妖孽脚步一顿,头微微侧起看向树上。 阴测测,寒冰冰的声音在美人王爷的耳边响起:“老二,你想找死也不该冲着我来。四五天,好,很好,一会老子就把你揍得四五天无法自理,让你天天受你家霍疯子□□□□而无一丝反抗之力。” 就在云妖孽咧唇冷冷一笑,美人王爷准备脚底抹油之时,一个身影奇快地窜入院子。 “王爷,王爷,雷炎山脉有要事禀报。”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院子里。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桃花一脸希冀地跑了出来,“火桐,何事?” 火桐不敢怠慢,“最近雷炎地脉的震动,与当日小王爷离开的时候一般无二。” 紧紧揪住云妖孽的衣角,桃花眼底有晶莹泛出,“难道,难道是小三回来了?” “地心炎热,唯有王爷和小王爷才能进去而不为所伤,所以属下急急来报。” “妖孽,快,我们速速赶往雷炎山脉。”桃花迫不及待地道。 “不去。”云三王爷委屈地哼了一声。 “那是你儿子!”桃花的声音蓦地抬高。 “那也不去。”云妖孽意志坚定,“但凡跟我抢娘子的,儿子也没有情面可讲。” “你看看,”云妖孽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这儿子才不见这么些日子,你这一颗心,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不在我身上,要是那臭小子回来了。”云妖孽脸一板,“你岂不是一颗心都扑到他身上去,我不去。”头一侧,云三王爷像小孩一样叉着手在胸前。 “云妖孽,你去不去?” “不去。” “果真不去?” “绝对不去。” “那我霸王硬上弓你也不去么?”柔柔腻腻的声音在云妖孽的耳边响起,酥了他一身的骨头。 “去就去,谁怕谁?老子还抢不过儿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唉,各种倒霉。饼叔现在情绪低落,躲在角落里暗自垂泪。 好友的文,还是要推荐一下: 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 第88章 古八十七 云朝之人相继赶往雷炎山脉一探究竟。而身陷险境的云魔神亦缓缓睁开双眼,所有的回忆和思绪开始回笼。 一刀劈斩在血色兽首再到被其笼罩之后,无尽的血雾涌入他的身体。云魔神发现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灵魂与那红色的血雾搅在一起,被它一丝一点地吞噬,不可自拔地沉沦,深陷。那种于沼泥中挣脱不得的感觉,似乎能够将你永远拖入沉睡之中,不再醒来。 这种抽扯灵魂般的痛苦,让他陷入了瞬息的昏迷之中。胸口处的刺痛,又让他再度清醒了过来。 雷炎真气在几度恶战之后已经处于枯竭的状态,而就在他心里第一次涌起一丝绝望之时,体内的噬魂匕,发出淡淡地幽光。就这零星的幽光,从他的胸口处渐渐蔓延分散,所到之处,红色血雾所弥漫肆虐的地方,竟诡异地缓和平复。 红色的血雾遇到噬魂匕的幽光,竟犹如老鼠遇见猫般仓皇逃窜,唯恐避之不及。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匕首幽光,犹如踏着尸山血海而上的暗夜君王,以绝对的压制力,将血雾逼至一处,进而将其一点点蚕食吞噬。 而就在所有的血腥之气被噬魂匕清除干净之时,云魔神也恢复了清醒。 肩膀处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刺痛,却只让云魔神的眉头微微一皱。 自己两边的肩胛,被一种诡异的锁链死死扣住。云魔神能感觉到那粗如拇指的链子,不仅洞穿了后肩处的血肉,还穿透了自己肩胛的骨头。全身的真气,似乎也被禁锢住,一时竟挣脱不得。 云魔神的双眸,平静地扫过周围。 自己所处的位置在一个巨大空间下方的石壁边。 这个犹如祭坛般的巨大空间,处处弥漫着一股极为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尤其是,云魔神的眸色深了几分,那顺着红色石阶上去的翻滚血池,浓稠的血浆味几欲令人作呕,而其散发出来的邪恶力量,更是让人暗暗心悸。将自己笼罩和算计的血雾,俨然出自于这个血池。 双手轻微地扯了扯,云魔神的双眸渐渐暗了下来。 身后的锁链显然不是寻常之物,那洞穿进骨的部分,一丝丝血腥之气滋滋作响,似乎在努力地寻找间隙窜进他的躯体之内大肆破坏。幸得体内的噬魂匕镇守一方,散发的幽光暗芒放佛天生与这股邪恶之气相克,死死地将其压制在锁链周围,不得寸进。 云魔神心中无奈苦笑一声,体内的雷炎真气消耗殆尽,想要重新凝聚起来将锁链炙烤融化,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情。反而是自己平日里视为洪水猛兽的噬魂匕的力量,在关键时候替自己守住了残留的神智灵魂。若是任那邪恶血力渗入体内,恐怕别说能够重新恢复雷炎真气,怕是连保命也成问题。 这是云魔神来到这个空间第一次重挫,第一次落入身不由己的困境中,也让一路顺风顺水的云魔神陷入了反思和自嘲,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想到自己冲进血雾后那回眸一望望见的女人,像一株柔弱却又坚韧的小草般在风起云涌的大漠里守候着他等待着他,云魔神的心蓦地一疼,后肩处那肉穿骨裂的肉/体之痛,不及这锥心之痛分毫。 梵卓和肥姨当属世间巅峰之人,他们应该能保得兰花无恙吧? 他最担心的是,以兰花那看似柔弱其实倔强又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会做出让梵卓和肥姨也始料不及的事情来。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最喜见到她倔强执拗耍着小性子却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最怕见到的亦是如此。 当事情超脱了自己的控制,当兰花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安处,从来心如磐石的心,隐隐有了一丝裂缝。 闷哼一声,云魔神的双眸再度清明坚定。看来这邪恶血力,具有难以捉摸的精神灵力,善于找到你内心最为脆弱的一角,进而让你陷入恐慌和惊乱之中不可自拔。 在最是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时候,自己反而犯了武者最最忌讳的大错,自视过高,大意轻敌。 这世间,永远存在着你无法想象的力量,这世间,永远存在着你难以企及的高度。 从来没有武至巅峰一说,身为武者,这一辈子,就是忍别人难忍之痛,行别人难行之路,登别人难登之巅! 我云梓焱,更是如此! 云魔神的双眸猛地迸射出厉芒。从他记事起,雷炎真气和噬魂匕那冰火两重天的碰撞所带来的非人折磨,整合五大神兵,走入那暗无天日永无尽头的虚空之路所感到的寂寞和死寂,都没有将他打垮。 这区区邪恶血力,又能奈我何? 一股冲天的戾气和战意,熊熊燃起,与祭坛的邪恶之力,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争。 “我不得不承认,年轻人,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一个冷若冰霜却又带着一股妖魅之力的声音传来。 血池之水咕咕作响,从血池里,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缓缓升起,站定在了血池边上。 “了不起,很了不起。”女子轻轻拍起了手,从石阶一步一步往下,一双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云魔神:“年轻人,难怪我女儿对你念念不忘,思念成疾。东华古武,什么时候有了像你如此惊采绝艳之辈,啧啧啧,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脸上笑着,女子的心里却一寒一紧。 噬魂兽,是极其可怕得上古异物,是玛罗族由古至今供奉的神兽。噬魂兽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是以魂体的状态存在,在力量相对平衡的情况下,几乎能够无视任何物理或真气异能的攻击,而一旦被噬魂兽沾上入侵,那就是魂飞魄散的后果。 这么多年来,通过掠夺无数顶尖武者的精气魂力饲喂噬魂兽兽魂,还有那个贱人一身的生机之力,加上自己以自身的精血供养,如今的噬魂兽,已不再单单是玛罗族供奉的一个图腾,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属于玛罗族,属于她最为恐怖的战力。 只要再加上那个小贱人的生机之力,这个天下,还有谁能够抵挡得过这上古最为恐怖的邪恶之兽?血族,圣光,异能,古武,统统要匍匐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 女子的眸光在触及到云魔神那双淡漠而平静的眼睛时一暗。 这个叫云梓焱的年轻人,不得不说,骨头真的是硬到家了。 这两条玄寒之铁,是她亲手打进他的体内。浸淫在血池里数十年的玄寒铁链,拥有着极为浓厚的噬魂之力。那种肉/体的疼痛,还有随时出现幻象和癫狂的精神折磨,即便是她这个始作俑者,想起也心悸不已。 而这个叫云梓焱的家伙,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哼亦不哼一声。如此铮铮铁骨的男儿,难怪不仅自己的女儿泥足深陷,连那小贱人也愿与他生死相随。 究竟这个男子拥有什么样奇特的体质和力量,能够在噬魂兽的攻击下依旧保持着神智清明,甚至除了暂时的萎靡,一身的功力竟无半分受损减弱的迹象。 当年强如杨宗武,大肥猫,任他们在玛罗族胡闹一番后离开,她都没有亲自出手。噬魂兽的力量是玛罗族最大的秘密,非到万不得已,非到噬魂兽成熟阶段,决不能让外人知晓。 而杨宗武,大肥猫,对她来说,还远远达不到万不得已的境界。 但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玛罗族族长伊恋的眼神又冷了几分,第一次让她有种无法掌控消灭的隐忧。 所以,在弄清楚他为何能够抵挡噬魂兽噬魂夺魄的秘密之后,此人,非死不可!即便他是女儿心爱之人,即便他能改变主意接受女儿,成为玛罗族的一名族员,也非死不可! 她决不允许,这世间,还存在着能够克制噬魂兽的力量存在。 她要做的,是踏在千云之巅的女子,俯瞰世间,众生仰望。 女儿,云魔神双眉微蹙又松开,轻笑一声,不见丝毫受囚的窘态和狼狈,“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都是那般,”云魔神顿了顿,有些嘲弄地道了一句:“叫人作呕厌恶。” “你!”伊恋的脸一沉,指尖那又弯又长的血红指甲血光一闪而没。从如此让人惊艳又心折的男子嘴里,听到对自己的鄙视厌恶之意,但凡女子,都会恼羞成怒。 伊恋有些懊恼地想着,自己的情绪如此容易受到外人的影响牵动,果真不该。 望着眼前嘴角噙笑,从容不迫的男子,伊恋有些了解为何自己的女儿艾塔儿说起这个男子来,总是那般惊怒交加,既恨之入骨又无所适从。 他是阶下囚,她是座上宾。 本该是他羞怒,她得意,他惶恐,她镇定,可偏偏本末倒置,他笑,她怒,他嘲,她气。 轻呼一口气,伊恋灿然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不觉得你这样说,有些抑郁不得志的可笑么?” 走到祭坛中间的圆石边,伊恋的手指轻轻抚过圆石那光滑的边缘,声音慵懒而带着获胜者的骄傲:“我女儿的眼光,这一次倒是不错。如果你不是重情重义,执信守诺赶来沙归丘相助血主梵卓,现在的你们,以东华古武的力量加上对圣光廷的打击,恐怕整个大漠参与争抢密藏的成员,都要由着你们横着走。” “只可惜哪,无毒不丈夫,”伊恋长长的睫毛一眨,媚态横生,“成大事者断断不该多情心软。我应该感谢你的多情心软,给我送来了两份大礼。” 话音一落,伊恋食指的指甲往圆石盘的某处间隙轻轻一插。 整个圆盘缓缓升起翻转,上面整齐摆放着的,正是云梓焱黑色包裹里的四大神兵:天玄剑,雷炎刀,枯元弓,九黎鞭。 伊恋笑得花枝乱颤,“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想不到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织煞费苦心,甚至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全部在我的手里。” 伊恋长袖一扫,志得意满:“真应该多谢你替我冲锋陷阵,搜罗来这四大神兵。” 看着默不作声,眼神晦暗莫名却依旧镇定如初的云魔神,伊恋有种唱独角戏的郁闷,话音一沉,“你是不是在想,得到四大神兵又如何?唯有五大神兵齐聚,才算真正一手掌控了密藏?” 伊恋摊开双手,看着云梓焱,嘴角的得意显而易见,“你可知道,剩下的唯一一柄神兵破尘锤,就在我的手上。” 话刚说完,伊恋那洁如葱白的手指上,已经挂着一把小锤子。 不容置疑,五柄神兵气息相牵,正是一直以为遗落不知何处的破尘锤。 伊恋所期待看到的惊诧表情并没有出现在云魔神的脸上。 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云魔神懒懒地道:“我在想什么你真的想知道?” 看着伊恋,云魔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痞意:“我在想你这老妖婆什么时候能够闭上你那把臭嘴,让我清静清静。” 第89章 古八十八 “臭小子!”伊恋气得娇躯直颤。 整个玛罗族,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谁人见到她不屈膝弓背?不管是姿色,才华,亦或是实力,她都有足够的资本傲视天下任何一名女子,甚至不久的将来,她大手一挥,便能让整个天下俯首称臣。 这辈子她受过的耻辱,一次便是伊然那贱人夺走了艾普的所有目光,即便现在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亦是对她念念不忘。另外一次便是现在,“老妖婆”,“臭嘴”,这样的低贱而恶心的词语,竟然用来形容她,简直罪无可赦。 一撩黑袍,一个闪身,伊恋已经出现在云魔神的身前。 弯如钩的血红指甲,深深掐住云魔神脖颈处的皮肉。伊恋作势猛地一插,本该深深划入云梓焱皮肉的指甲,却被反弹了一下,只留下浅浅的白色划痕。 伊恋一怔,好生强悍的肉/体。 伊恋眼中的狰狞之色再起,手背青筋凸起,显然是准备倾力而出,拧断云魔神的脖颈。 “母亲大人。”可就在这时,艾塔儿的声音适时响起。 手一顿,伊恋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地收回搁在云魔神脖颈处的手指,回退了几步,转身,冷冷地盯着站在圆石边上的艾塔儿,沉声问:“何事?” 艾塔儿的眼睛状似无意地略微扫过云魔神,触及到云魔神身后两条玄寒铁链时一惊,很快便低下头去,恭敬地道:“母亲大人,弩干戚部落已经有消息传来。”微微抬头,眼中出现一丝得色:“那个贱人,很有可能还活着。” “哦?”伊恋一愣,随即便疯狂地大笑起来,身子也随着毫无顾忌的笑声而兴奋地旋转。 半晌,方才站定。 伊恋的两颊似乎因为过度激动而变红,只是眼眸却散发着与她的笑容截然相反的冷意和杀机:“很好,传令下去,不惜任何代价,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艾塔儿深深低下头去。 “还有,”伊恋手一抬:“记住,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更改违逆我的命令。”眼神闪了闪:“若有违令者,不管是谁,全部丢进噬魂池。” 这个谁,是冲着祭司大人而言的吧,艾塔儿的心里想着,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异色。 “臭小子,此刻我的心情大好,你这条贱命,我就暂且替你留着。”伊恋转身,无视身后深皱眉头的艾塔儿,“五大神兵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惊喜,既然你兴趣缺缺,那便罢了。” 伊恋的笑容灿烂又妩媚,“没关系,我还给你准备了第二个惊喜,我保证,”停顿了下,眸光流转,说不出的得意和挑衅,“你一定会喜欢。” 伊恋的手在圆石台上轻轻一拍。落手之时,在另一侧,一格有着花朵纹路的地面徐徐打开。 一根圆石柱从地底缓缓升起。 云魔神的心一沉,无由来地闪过一丝不安。 出现在云魔神面前的,是双手被反绑在圆石柱上的兰花。 云魔神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冷彻入骨的冰寒杀意,随即又被一股暖意掩盖。他的心,却在见到兰花的那一刹那,奇怪地骤然一松一放。 这一幕,似乎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却仿佛是他早已预见到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愚不可及,笨得无可救药了。”伊恋啧啧而笑,“若非她抢着过来送死,或者此时的她,还能安然而退,还能为了你的安危招兵买马,筹谋一二。如今,她所做的,除了让我的手里又多了一枚筹码,根本毫无意义。” 听着她的话,就连艾塔儿也觉得兰花此举,简直蠢头呆脑,若是换了自己,肯定是先求得全身而退,再为营救一事奔波努力。这种多情女子的无聊做法,简直是送肉上砧板,吃力不讨好。 云魔神淡淡瞥过伊恋一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弄,“这种事情,就不用你瞎操心,你这一辈子,遇不着,也体会不到。” 爱之深,纵奋不顾身,亦与天相争。 爱之最,纵生死相对,亦无怨无悔。 这一幕,他不愿见到,是因他不愿看到兰花受到一丝一毫的欺负伤害,这一幕,他早已预见,是因兰花对他的感情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说她愚不可及,说她慌不择路,可在云魔神的眼里,兰花的这个选择,恰恰是她最冷静,最清醒时做出的抉择。 换了是他,也一定如此选择。 同甘与共苦,生死与相随。 在你生死不明之时,我如何能够安然自处。 宁愿犹如飞蛾扑火,也要与你共赴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样的女人,若何不令人怜惜,疼爱,珍惜,如何还会颠倒黑白地去责备,怒骂,嘲弄? 看着兰花,云魔神的眼中的宠溺柔意更深,微微张嘴,轻轻说了两个字:“傻瓜。” 而被绑于圆石柱上的兰花,眼睛在看到云魔神的那一刻,眼眸中的温柔犹如荡漾的泉水,足以溺死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她那扬起的嘴角,在看到云魔神身后那偌大的铁链时微微一垂,有些苦涩和心疼,却依旧平静而镇定。 轻启朱唇,云魔神的眼睛,能够清晰地看到兰花的嘴型,一字一顿地叫了一声:“云梓焱。” 无声胜有声,此时此景,云梓焱这三个字,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云魔神的心窝里宠溺泛滥,温柔成灾。 云魔神回应的话,可谓再一次深深戳中了伊恋的心窝。 想到那为了伊然,不惜与杨家断绝关系,孤刀天涯的杨宗武,想到那为了伊然,一意孤行想要推辞祭司之位,见她如见凶禽猛兽的艾普。 再看看眼前的一男一女。没有她想象中的哭天抢地,眼泪纵横,甚至不见半点担忧,痛苦,不安,忧愁,有的只是那灼伤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的清波流转,自在安然。 这一切,她确实遇不到,盼不着。 怒火和不甘,让伊恋那娇美的脸庞有些扭曲了起来,胸脯起伏不定,半晌才回过头看,看向艾塔儿,“你日思夜想的小情人和小情敌都在这,剩下的时间,母亲就将他们留给你。” 踏前一步,伊恋靠近艾塔儿的耳朵,咧唇一笑,阴测测地道:“记得,有情谈情,有仇报仇。” 说罢,长袍一挥,整个人犹如一团黑云涌起,消失在祭坛内。而云魔神和兰花他们所站立的地面,也缓缓下沉。 重新出现的空间,俨然是一个偌大的地洞,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和幽暗阴森。 云魔神和兰花之间相隔十米有余,又被一道铁栅栏拦住,只是彼此之间的动作神情,依旧清晰可见。 艾塔儿悠悠然走到了云魔神的身边,手一抬,正要搭在他的肩胛骨上,却蓦地在半寸之处一僵。 一股蚀骨的寒意让艾塔儿毛骨悚然。 抬头,与云魔神的眼神相接,艾塔儿的娇躯一颤,脚步竟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云魔神望着她的眼神,较之当日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双脚悬空之时更加的冰寒彻骨,冷酷无情。 那一幕,已经成为艾塔儿深埋心底最为根深蒂固的阴影。 地洞里阴寒的风让艾塔儿回过神来,艾塔儿这才记起,如今掌握着所有主动权的人,是她。 不屑于自己方才的怯懦和胆小,为了挽回颓势,艾塔儿灿然一笑,再度靠近云魔神,却在半步之遥站定。 挑衅十足地看向兰花,艾塔儿脆生生地道:“杨兰花,我说过,终有一日,我们之间的位置会调换过来。” 侧头看向云魔神,艾塔儿的双眸有了一丝痴迷之色,“如今,他是我触手可及之人,而你,”转过头来看向兰花,头微微昂起,多了胜利者的姿态,“只能是可望不可及。” 扑哧一笑,兰花眉眼弯弯,丝毫不见狼狈或伤心,“艾塔儿,我是该说你太自信,还是说你太幼稚?纵是触手可及,你带给他的,只有恶心和厌恶,纵是可望不可及,他对我,只有爱恋和喜欢。” 脸颊上多了几分女孩的娇羞之态,兰花娇滴滴地瞥过云梓焱,又转向艾塔儿,有些怜悯地道:“艾塔儿,我是该说你太可怜,还是说你太可笑。我是他眼中的宝,你是他眼中的草,”摇摇头,“不,不,连草都算不上,若是草,可能他还乐意踩上两脚,你呢?他连看一眼都欠奉。” “杨兰花。”艾塔儿娇躯直颤,明知道她是在激怒她,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发狂的思绪和怒火。 因为杨兰花所说的,都是事实,可恶的事实。 为什么?她有哪里比不上杨兰花? 烧心灼肺的嫉妒终于让艾塔儿失去的理智和控制。 右手一挥,一把小刀从她的袖□□出,划过了拦在兰花和云魔神中间的铁栅栏,而随即一拳击出,生生将铁栅栏砸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口子。 艾塔儿闪身跨过铁栅栏。 在兰花出言挑衅之时,云魔神看着兰花的双眸,隐隐有提醒之意。 这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激怒艾塔儿,旨在使艾塔儿怒火烧心失去控制而为了惩罚她去接近她。 兰花的手中,云魔神能准确地感应到,紧紧攥着那块血玉。 只要艾塔儿一接近,她就会拧碎扔出血玉,引爆血玉。 这样一来,就算艾塔儿重伤倒下,兰花也势必受到波及。 这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在他心里,艾塔儿的一条命,及不上她一个小指头。 冒险的事情,应该是他,作为男人该做的事情。 “贱人,我让你得意。”艾塔儿怒骂一声,挥出一掌。 云魔神眉头一皱,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兰花还没来得及扔出血玉,一个飘来的身影拦在了她的身前,轻描淡写地接下艾塔儿一掌。 第90章 古八十九 “艾塔儿,你简直胡闹。”一声略显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 兰花的身前,多了一名黑袍中年男子,脸色略显苍白,但瘦削的身材却隐隐透露出颇为强大的气息。 “祭司大人,你怎么会来这?”艾塔儿惊呼出声,随即又沉下了脸,“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艾塔儿紧紧地盯着男子,声音多了一丝怨毒,“难道真如母亲大人所说,你一直对那个老贱人念念不忘,才会。”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兰花只看到男子身形一晃,艾塔儿的左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艾塔儿,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男子的声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助纣为虐,你不单不阻止,还这样偏帮着族长,如此下去,只会将我族拖进永劫不复的毁灭之地。” “说中了你的心事了吧。”艾塔儿冷笑一声,“从知道老贱人和小贱人的消息后,你就变了。”艾塔儿捂住自己那有着清晰五指手印的左脸,眼中的恨意更深,“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我可是你最疼爱的艾塔儿。” 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颤,眼里出现了一丝疼爱无奈之色。 伸出右手想要抚摸艾塔儿的脸,男子的声音和缓了下来,“对不起,艾塔儿。我只是,”男子眉头有着化不开的忧虑,“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得跟你母亲一样。” 狠狠拍开男子伸出的手,艾塔儿嗤笑一声,“跟我母亲一样有什么不好?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彻底地毁灭,谁也落不到半点好处。“ 冷冷的看着男子,艾塔儿的声音多了一丝嘲弄,“用不着再惺惺作态。你若真的疼爱我,就不会拦在我的面前,而是替我将这个三番几次挑衅陷害我的臭女人杀了。” 看着男子松开的掌心又紧握起来,艾塔儿冷笑一声,“不忍心,舍不得吧?母亲说的果然没错。你被那老贱人迷得七荤八素,连最在乎你,最亲近的人是谁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放心。”艾塔儿缓缓凑近男子,两人面对面几乎只有一拳之隔,“你很快就会见到你日思夜想的女人。到时候,你在她面前好好演一出对她女儿关怀有加的戏,说不定,她会感动到对你投怀入抱,满足你这么多年心愿。” “艾塔儿。”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猛地后退几步与男子拉开距离,艾塔儿桀桀而笑,笑得花枝乱颤,“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到那个时候,”艾塔儿收住笑声,语气森寒怨毒,“你可千万不要激怒母亲,免得连你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话音落下,艾塔儿冷冷扫过兰花,很快消失在洞穴里。 重重一声叹息,叹出了矛盾,忧郁,无力和浓浓的悲伤。 男子缓缓转过身子,眼睛落在了兰花的身上。 眼神中带着长辈对后辈的疼爱和关切,男子的声音温和了很多,“你叫杨兰花,是杨宗武和,”男子的声音顿了顿,“伊然的女儿?” 伊然二字,仿佛凝聚着莫大的情感和思念。 兰花望着男子,想到方才艾塔儿说的话,心里有了很多疑惑和猜想。 男子对她的善意是显而易见的。兰花轻呼一口气,看了看闭目凝神的云梓焱,方才点头道:“是的,前辈。” 顿了顿,兰花抬眸正对男子,轻声问了一句:“前辈认识我母亲?”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一样的善良和勇敢。”虽然没有直接应是,男子的话却证实了兰花的猜测。 兰花的心里一颤。母亲二字对她,就是一个字面上的称呼。不管是杨宗武,还是肥姨,都从未仔仔细细告诉过她母亲的长相,性格,来历。如今见到一个似乎相当熟悉母亲的人,兰花的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求知欲,渴望从男人的嘴里,获悉母亲的一切。 “我母亲,她。” 兰花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般接了下去:“你的母亲,叫伊然,也是玛罗族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看着兰花希冀的目光还有她如今狼狈的处境,男子反而有些难以启口,“说起来,你的母亲和将你掳到这里的女人,也就是艾塔儿的母亲,是双胞姐妹。” 一语惊起千层浪,男子的这句话,不仅让兰花瞪圆了双眼,也让闭目养神的云魔神缓缓睁开了双眸。 从男子的话中,再综合艾塔儿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云魔神无奈地摇摇头。 加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杨宗武,真是好一出相爱相杀的四角生死恋。 “伊然和伊恋,是当年我们玛罗族未来族长的候选人,而我,则是玛罗族的祭司。”带着一丝缅怀之色,男子的话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伊然一直没变,伊恋却变了,在兽魂苏醒的那一刻变了。” 手指在兰花身上的锁链用力一拧,锁链应声而断。 男子上下细细看了看,方才点头道:“没事就好。” “这里你不能待下去,必须找个机会将你送走。”男子轻声道:“不单单是为了你的性命,也是为了我玛罗族的延续,为了这天下不至于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看着眼里透着疑问的兰花,男子耐心地解释道:“噬魂兽的可怕,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到的。现在的它也仅仅是幼兽的雏形,如果让伊恋准备妥当,噬魂兽吸取了你身上的生机之力,那它将再一度加速进化。若让噬魂兽到达成年期的实力,”男子停下,双眉皱得越发厉害,声音也多了几分忐忑不安,“很有可能他会反客为主,伊恋必定会反之被其所控。而噬魂兽如果大成又无人能够控制,这个天下,定会因此大乱。” 男子忧心忡忡地侃侃而谈,兰花却被他言语中的几个字深深震住,“吸取了我的生机之力,它便能再一度加速进化。”兰花的声音很轻,“再一度,前辈,在我之前,是我的母亲么?” 兰花的话让男子全身一震,双拳紧握,半晌才艰难地说了一个字:“是。” 兰花秀眉紧蹙,“无论是艾塔儿的话,还是伊恋方才说的,似乎我的母亲还活着。而且他们确定了她的位置,已经遣人赶往我母亲所在的地方,准备一举擒获。” “虽然这仅仅是一个猜测,”兰花正视着男子的双眸,“可否请前辈,看在你曾是我母亲旧识的份上,帮帮她?” 男子僵住,随即双肩一垂,眼中多了一些无奈:“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可是如今我不能走。我必须确保你的无恙,从而确保噬魂兽不会获得本不属于它的力量。” “前辈,我不会走的。”看着几步之遥的云魔神,兰花的眼神坚定而固执:“他在这,我绝不离开。” 看着兰花缓缓走近云梓焱,眼里的深情浓得犹如化不开的墨。兰花小心翼翼地将双手环在云梓焱的腰间,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男子的眼色莫名复杂。 细细检查着云魔神的伤口,男子渐渐被震撼得久久无法言语。 原本他以为伊恋只是将玄寒铁链打入了他的肩胛骨,只要将铁链拧断,云梓焱虽然重伤之下恢复不了往日的战力,但起码性命可保。 可如今看来,情况却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且不论眼前这名年轻男子之前受过的深可见骨的匕伤,且不论寒铁透肉穿骨的疼痛和残忍,最最叫祭司大人瞠目结舌的是锁住云魔神骨肉的铁链,氤氲的红色血气流转,显然是噬魂兽的气息。 由始至今,只要沾上一点一滴噬魂兽的血气,不管是功力,精气,亦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智,都会被它渐渐吞噬干净。 眼前的男子,从被掳到现在,怕已有近十个小时不止。他看起来虽然因受伤而显得略微萎靡乏力,但他的生命力却依旧那般旺盛,他的功力还未恢复却依旧生机勃勃,他的精神没有丝毫疯狂痴傻的迹象,反而神智清明,眼光依旧睿智而戾气十足。 这一切,都颠覆了祭司大人的认知和想象。易地而处,祭司大人觉得自己若经历了这一切,就算死不了,也会成为活死人。 这种变态至极的战斗力,生命力和忍耐力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你?”祭司大人欲言又止。 低下头,下巴在兰花的头顶蹭了蹭,云魔神的眼神柔化了不少,“不瞒阁下,云某的功法恰好有些克制的作用。” “这两条玄寒铁链,有了噬魂血气的温养,我弄不断。”祭司大人艾普无可奈何一笑。 “无妨。”云魔神的双眸灼灼生辉,“前辈能否暂时保得兰花安全无虞?” 兰花猛地抬头,却听到云魔神的哼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夫人,继续靠着我,这种感觉,再舒服不过。” 兰花质询的眼神终究还是淡了些,听话地再度将脸贴进了云魔神的胸口处,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所有紧绷着的心绪和情感,在这一刻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艾普心里所想的与兰花无异,想当然云魔神希望他能够将兰花带离此处。 云魔神的眼神在周围巡过一圈,闪了闪,“你将兰花带走的想法不怎么靠谱。”笑了笑:““我只希望前辈一会能替我拖延一点时间,只消一刻钟,我便能脱离铁链的禁锢。” “你想带走兰花?这样的想法,以你如今的状态,似乎比我带走她更不靠谱。”祭司大人并不在意,笑了笑。 对于眼前这个深陷困境,却依然这般器宇轩昂,有着凌然傲气的男子,即便没有兰花这层关系,艾普对云梓焱,同样欣赏不已。 “不,”云魔神轻轻摇头,勾唇一笑,“遇强则强,百折不弯才是我云家人的本色。逃兵二字,从未出现在我云家的典籍里。”顿了顿,云魔神的眼中多了一抹凝重之色,“噬魂血池,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话音一落,别说靠在他怀里的兰花身子一抖,就连艾普亦目瞪口呆,一时愣住。 “我休息够了,主动权自然应该由我来掌握。”云魔神咧唇一笑,“留着噬魂兽,即便控制它的不是那个老妖婆,换成其他人,也有可能会对兰花儿的能力觊觎贪心不止。所以,最彻底的做法,就是抹去它的存在。”挑眉看了看艾普,“这不正是阁下希望看到的?” 艾普想开口问你可有信心,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且不论云梓焱获胜的几率有多大,单单与噬魂兽放手一搏的勇气和自信,就足以让他汗颜。 艾普道:“若是要将兰花献祭给噬魂兽,便一点错也出不得。如果你冲进了噬魂池,只要你和噬魂兽的决斗一天没有结果,兰花都会是安全的,伊恋不会冒然动她。”艾普眼神恳切:“当然,我也不会让她受欺负。”这一句指的自然是艾塔儿。 艾普的回答无疑让云魔神极为满意。没有信口雌黄,而是分清了利弊轻缓,显然是一个极为实在之人。 “多谢!”云魔神言辞恳切。 体内的噬魂匕越发的蠢蠢欲动,对噬魂血气的吞噬速度越来越快。云魔神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噬魂匕对噬魂兽气息的渴望和喜欢。 噬魂匕与噬魂兽之间必然有某种他还未能解释理清的关系。隐隐中有一个感觉,唯有一探噬魂血池,才能弄清楚,也唯有一探噬魂血池,才能最终解决这个隐患,一劳永逸。 云魔神的眼神渐渐暗沉了下来,和缓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响起:“莫怕,等我。” “好!”兰花的声音轻轻在他胸腔处响起,和他一般坚定而信心十足,“我等你。” “有劳阁下了。”云魔神绷紧的身体一松,眼神一闪。 艾普身子一肃,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犹如水泡被戳破的一声轻响,兰花这才察觉原来祭司大人在他们周围布下了禁制。 几乎在禁制消失的那一刹那,伊恋的声音响起,带着诧异和压抑着的一丝欢喜。 “你竟然还在这?”因为泄露了消息,她劈头盖脸训斥了艾塔儿一顿,原以为艾普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往营救,没有想到他却还呆在这里。 “嗯?”看到被释放自由的兰花,伊恋脸一沉,素手一挥。 艾普踏前一步,站在兰花身侧,长袍一鼓。 两股劲气在空中碰撞。 “故人之子,还请族长手下留情。”艾普正儿八经的声音响起。 “艾普,你知道你保不住她的。她的命运,注定和伊然一样。”伊恋冷冷的声音传来。 “保得一时是一时。”艾普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兰花松开揽在云魔神腰间的手,站在艾普的身边,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将渐行渐近的伊恋和艾塔儿放在眼里。 艾普和兰花反常的反应,几乎吸引了伊恋所有的注意力。 而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云魔神,自然而然被她忽略了。 艾普与伊恋争锋相对的交谈中,伊恋双眸猛地一怔,随即转向云魔神的方向。 嘭的一声,银蛇乱舞,玄寒铁链断了。 在伊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偌大的拳头,在她的瞳孔处急速放大。 伊恋飘身而退,站定。 长袍随风而起,一声娇斥,噬魂血池里血浆翻涌而起,再一次凝成一个狰狞的兽首。 未等她反击,云魔神的身子在空中一转,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血池边缘。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停驻,伊恋眼睁睁看着云魔神的身子猛地悬高,在与翻滚而起的兽首平行时顿身而立,下一刻便一跃而入翻滚的血池。 伊恋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云魔神嘴角那一丝自信而洒然的微笑。 他不是被噬魂兽吸入血池,而是甘愿投身而下。 伊恋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安。 整个地洞里,顿时鸦雀无声。 “云梓焱,你疯了!”艾塔儿跑向前,却在看到那咆哮得越加疯狂的血浆时停步不前,脸有悸色。 艾普站在兰花的身侧,全神戒备。 而兰花,依旧如同一株玉兰,静谧而倔强地站在那。在这充满暴戾和绝望的地洞里,唯有她,散发着属于生命的活力和希望。 与此同时,大漠里,索玛道上,一个部落的族人正在艰难地行走。 十几头骆驼,驮着老人,妇女和儿童,二十几个青壮年男子,身上却也有着轻重不等的伤口。 “伊阿姨,”一个小孩踉踉跄跄地跑来,一脸惊慌失措,“前面又有一人拦着队伍,看样子,好像跟那些冲进我们部落里的人一样。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好长好大的刀。” 大漠密藏之争,给在大漠里生存的部落带来了很多无妄之灾。 异能队伍的争斗,还有一些凶残而不守规矩的异能队伍物资不足时对部落的劫掠,都让整个大漠生存着的部落,渐渐举步维艰。 如今行走在索玛道上的部落,就是受到劫掠而幸存下来的部落。他们要赶往大漠的边缘安顿下来,等密藏之争结束后再做打算。 听着小孩的叫声,正和最后一头骆驼上驮着的老妇人轻声交谈的女子转过头来。 大漠的风沙仿若没有在女子的脸上留下任何粗糙的痕迹。不若其他大漠女子黝黑的皮肤和显老的容颜,女子有着白皙的小脸,眼角微微有着岁月的痕迹。柔和的脸上挂着暖人心脾的笑容。头巾挽住了她软软柔柔的长发,一身粗布衣衫,却显得那般恬淡而素洁。 不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子,却是一个让人看到觉得特别舒服的女子。 “不要慌,小牛仔。”女子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小孩子的肉肉的脸颊,“带伊阿姨去看看。” 女子拉着小孩的手,脚步轻快地往队伍前面走去。 队伍的前头,几个青年男子一脸警惕地围成一圈,圈里高大的男子有些无奈地皱着眉头。 杨宗武有些无语,他刀也没拔,甚至连话都没说,这群人就如临大敌般把他围住。 他在大漠游荡了许久,也找过大大小小很多部落。 听闻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将对东华一行采取行动时,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华行走的方向。 还未赶到与女儿一行汇合,便听到了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在东华手下覆灭的消息,生生将他震住了好一会。 一想到那个魔神般的未来女婿,杨宗武摇摇头,轻笑一声,奇迹在那小子身上,似乎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圣光廷和西方异能组的覆灭,让小型的异能队伍越加的活跃起来。他们行事手段更加的肆无忌惮,很多部落都遭到了严重不等的骚扰和损失。 杨宗武的心里越加的着急,着急如果他的女人还活着,如果他的女人也在其中的某一个部落,若是收到袭击,她该如何保护自己。 他拦住队伍,也仅仅因为他迷失了方向,想要问个路而已。 思想间,杨宗武的情绪越发地不耐。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阁下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杨宗武全身无法受控地轻轻颤抖,一颗心如万鼓齐锤,轰然作响。 微垂的双眸缓缓抬起,在触及眼前的容颜时猛地一顿,再也挪不开眼。 第91章 终章 “伊然。”略带沙哑的男声在女子的耳边响起,饱含着浓浓的感伤和思念之情。 女子只觉得男子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熟悉的力量,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女子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便感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地握住,粗粝而温暖的手掌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她的手,那种温度,似乎让她那颗从清醒过来后便一直有些茫然和惶恐的心刹那间安定平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杨宗武突然抓住了女子的手,好几名男子手持砍刀,以包围之势围住了杨宗武,其中一名英挺的年轻男子更是双目圆瞪,额角青筋直跳,显得极为愤怒。 “放开她。”年轻男子大喝一声。 伊然是他们部落偶然救下的女子。伊然温柔,坚强,睿智,善于照顾别人,仿佛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属于生命的活力和生机。这些年来,部落里每一个人都喜欢和她相处。虽然部落里有很多男子喜欢她,包括他自己,但伊然和善又礼貌了婉拒了很多人。即便如此,却从来没有人借着冲动或其他的理由去唐突亵渎这样美好的女子。 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凭什么? 然而男子没有看到他预料中属于伊然向来礼貌的责备和拒绝,而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幕。 女子深深望进杨宗武的双眸,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情怯:“你,你认识我?”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杨宗武仅剩下的一丝悲怆,再一次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似水流年,哪管你思念如山,哪管你深爱成伤,哪管你情深不知归处,又哪管你叹息相惜却已相忘。 杨宗武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拼起,拼起又碎了。 伊然望着眼前的男人,那目光里,炙热得如同初识的恋人,又悲伤得如同诀别的爱人。 爱人,伊然的心因为这两个字而砰砰直跳。 她一向不喜与男人过度接近,更别提如此亲昵的动作。 然而此时的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她如此眷恋男子掌心的温度,还有那种暖洋洋的,让她有点想哭的归属感。 男子的手缓缓离开她握在胸前的拳头。伊然的心中,竟掠过一股深深的失落,甚至冲动地想将男子的手抓住。 只是,在她的心顿感所失的时候,男子的手轻轻抚过她耳际的散发,双手坚定而有力地捧着她的脑袋。 伊然只听到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双手一按,将她的头按进了他的胸膛,双手继而牢牢实实地环住了她的腰,她的背。 “我认识你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伊然。”男子的声音里那股珍爱怜惜之情让伊然为之动容,“你是我的妻子,伊然。”胸腔处的心跳声稳健而有力,耳边的声音沉着而深情,带着宣誓般的郑重其事,“我是杨宗武,你的丈夫。” 声音一落,伊然的鼻子酸酸的,两行滚烫的泪,从眼眶里溢出,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了杨宗武的腰。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这样的情景依稀可见。 从清醒过来的那一天到此刻在这温暖的怀抱里,空白的脑海,仿佛被各种各样破碎的片段和话语填满了。 “杨宗武。”伊然呓语般地喃喃叫着,“宗武,我的宗武。” 声音一落,环着她身子的双手蓦地收紧,两个身躯紧紧相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却都识相地没有过去打扰。就算是那懵懂不懂事的孩子,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亦能感受到伊然和那个陌生男人之间特别的情愫,稚嫩的童声清脆地响起:“原来那位伯伯是伊阿姨的丈夫,就像我爸爸和妈妈一样。” “太好了,”小孩子开心地拍着手,“伯伯不是坏人。” “宗武。”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沉如暮钟的声音在胸腔处响起。 “我忘了,什么都忘了。”喃喃自语般内疚的声音,伴随着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杨宗武腰间的衣服,。唯恐一放手,眼前的杨宗武便会如泡影般消失一样。 “没事,伊然。”轻轻抚摸着伊然那略显瘦削的背,杨宗武从未如此轻柔地说着:“没事,我都替你记着。” 经历了那么多年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回到杨家的那一刻,杨宗武的眼睛里多了那份属于年轻时的豪气万千,而在见到伊然的这一刻,那双眼泪几乎溢眶而出的虎目,真真切切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圆满和幸福。 仿若害怕打扰到正在相拥的一对恋人,部落里的人动作都轻缓了下来,相互之间说着话的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就连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年轻人,也静悄悄地将离伊然最近的小牛仔抱走。 炎热的沙漠里突然掠来一丝奇异的冰凉,就连正忙于张罗饭菜的部落人,也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伊然下意识地攥紧杨宗武的衣服,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到杨宗武带着一丝暗怒的声音响起:“不识时务的东西,找死。”最后两个字竟有些咬牙切齿。 杨宗武还未从爱妻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平复下来,就有不长眼的东西前来搅局,别说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云梓焱,他也决计没有好脸色看。 左手揽住伊然的腰,杨宗武的身子侧转,右手朝身后一探,拔刀,挥刀。 烈日下刀身银光怒耀,刀气横掠而过,沉如山峦,卷起沙浪,呼啸作响。 几声参差不齐的惨呼声响起,几缕血箭从地面喷射而出。 将自己的身子隐匿在沙层里,几名穿着与沙粒颜色相近衣衫的男子,如遁地般穿梭而来。只可惜,就在他们的脑袋穿出沙层准备跃身而起的那一刻,杨宗武的刀气如影随形,生生割断了他们脖颈处的动脉。 伟岸的身躯挡在了伊然的身前,杨宗武持刀而立,脸色沉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你们暂先退后。”杨宗武朝部落的领头之人道,“无需惊慌。” 左手握住伊然的手,杨宗武的声音轻柔了许多,“伊然,有我,别怕。” 察觉到危险时那刹那间的失措,在感觉到腰间那大手手心的温度和力量时烟消云散。伊然望着此刻挡在她身前的男子,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融化。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声调,熟悉的温暖,还有那熟悉的感觉: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顷刻间在他们的对面,已经站立着一群穿着灰黄衣衫男子。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种晦涩诡异的气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杨宗武。 “玛罗族。”杨宗武的声音犹如从齿缝里迸出,说不出的阴翳愤恨。 老天见怜,如果不是他恰巧经过此处,如果不是他恰巧迷了路,如果不是那小娃儿将伊然领过来,如果让玛罗族先他一步到达这里,他和伊然,将再一次失之交臂,甚至很可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思及此,杨宗武只觉得心口处的火苗蹭蹭往上蹿,而后背的冷汗却汩汩往下流。 这帮人,非死不可。 而且,他必须尽快结束杀戮,将伊然带回东华。在大漠里与神出鬼没的玛罗族人周旋,实在太危险了,不是他杨宗武贪生怕死,不战而逃,而是因为有了伊然,他再容不得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而伤害到伊然。 “伊然,退后,转过头去。”杨宗武轻轻握了伊然的手,作势推了推。 一股锐不可当的刀气冲天而起。 刀,脱手而出,犹如鹰隼骤然展翅。 刀锋,一掠而过,犹如鹰隼锋锐的翅膀。 所到之处,血落成雨。 眨眼间,已有十数人殒命。 杨宗武猛地蹿出去,迎向回旋而归的长刀。 每一声怒喝,伴随着每一次手起刀落。 每一次手起刀落,伴随着每一次血肉抛洒。 杨宗武的刀,大开大合,显得那般蛮不讲理,显得那般歇斯底里。 伊恋和艾塔儿并未曾预料到杨宗武这个变数,遣来的人尽管有不少精英,但对于魔刀杨宗武的实力来说,显然远远不及。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部落的人早已远远退开,离得较近的壮实男子们,亦是一脸惨白失措。 那名年轻男子心里对伊然的旖思,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里浮现的是由衷的庆幸,这个恐怖的男子是伊然的朋友。 最后一刀落下,正好架在了首领的脖颈处。 俯视着跪在沙地上的最后一名敌人,杨宗武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狂暴:“说,你们是从哪里得到伊然的消息,玛罗族内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男子头狠狠一转,竟要借着杨宗武的刀自刎。 可惜杨宗武的反应较他更快,刀一偏,顺便点了男子的穴位。 眼微眯,杨宗武的耐性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握刀的手一紧,刀刃一翻便要往下割。 “看着我。”伊然的声音响起。 杨宗武的手一顿,朝伊然望去。 只见伊然的双瞳泛着淡淡绿色的幽光,深邃得犹如深不见底的青幽色的长径,一走进去便迷失其中。 男子的眼光与伊然的双眸相接,随即变得茫然迷离起来,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毫无戒备地放松了下来。 “告诉我,你们都得到了什么消息?玛罗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伊然的声音和缓。玛罗族三个字一说出口,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和愤怒。 从杨宗武的问题中,伊然也明白了这波人是冲着她而来,这也正好解释了宗武方才那冲天的怒火和暴虐的狠戾。 如果没有遇到杨宗武,此时的境况,怕是刚好颠倒过来,整个部落将会受到她的牵连而血流成河,而她自己,也逃不过命运的齿轮,与心爱的人再次失之交臂。 “分散在各部落的眼线将消息传到族里,我们昨天才受命赶往索玛大道,务必将叫伊然的女子带回玛罗族。”男子的声音木讷地响起:“族长命令我们片刻不得耽搁,玛罗族很可能大敌当前。” “什么敌人?”杨宗武追问。 男子耷拉着脑袋,声音迟缓无力:“我们在沙归丘抓到了东华的异能者。女的是东华的异能队长杨兰花,男的,”男子的声音停顿了下,原本呆滞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悸,“男的非常厉害,一身火焰和手中的刀竟将禁地的尘卷风生生打散。” 男子后面在说些什么,杨宗武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耳朵里回旋的只有三个字,杨兰花。 “不可能。”杨宗武低吼出声,“那男子那般厉害,如何会让你们生擒了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宗武的心里依旧存有一丝侥幸。以云梓焱的实力,如何会被区区的玛罗族生擒了去,如何会眼睁睁看着兰花被掳,说不定,深入敌方,一举歼灭才是云梓焱这头虎狼的最终目的。 “那男子委实厉害,只可惜听说之前因为救下队友而被匕首插入右肩,之后又为了救出血主而竭力将尘卷风打散,若非如此,族长也无法一出手便将其制住。杨兰花,却是因为那男子被族长所掳而自甘追随。”男子喃喃而语。 简简单单,木木呐呐的话语却在杨宗武的眼前勾勒了整幅生动的画面。 杨宗武清晰可见云梓焱重伤之下为救兰花而与玛罗族长奋力一搏,而看到云梓焱受伤消失,兰花悲痛欲绝又义无反顾冲入敌营的那一幕。 杨宗武整颗心揪了起来,仿若随时都可以渗出血来一般。 刀口一转,男子应势倒地身亡。 “宗武,你怎么了?”伊然拽进了杨宗武的衣角,眼底尽是深深的担忧。男子说出杨兰花那个名字,她的心随之漏跳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油然而生。 “伊然。”杨宗武蓦地回过神来,反手抓住了伊然的手,将她拖入自己的怀里,“伊然,兰花,”再见爱妻的惊喜早已被暂失女儿的心焦所代替,“伊然,兰花是我们的女儿,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叫她小肉团。兰花,是你最是喜欢的花。你离开后,兰花就成了她的名字。” “女儿。”泪水毫无征兆地溢满眼眶,“兰花,我的女儿。”伊然的脑海里浮现了包裹里的小肉团,眯着眼,那么玲珑可爱,那么惹人怜惜。 “宗武。”下意识地,伊然的手指掐入了杨宗武的手臂里,秀美紧蹙。 杨宗武利落地转过身,朝正在发愣发抖的部落人道:“诸位,多谢你们对内子照顾有加。杨某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他日定当登门拜谢。”杨宗武从身上掏出一小块木牌子,递给了其中一人,“诸位可以到东北南处东华驻撒哈大漠的第二军部,只要将木牌子交给那里的士兵,自会有人安顿你们。” “在下与内人,先行告辞。”不由分说,杨宗武背起伊然,风驰电掣般朝来路离开。 杨家 ,必须尽快赶回杨家,这是杨宗武此刻最为急迫的念头。 唯有整合杨家的力量,才能获得与整个玛罗族对抗谈判的资格。单枪匹马逞一时之勇,只会重复当年伊然的悲剧。 云梓焱,臭小子,你要争点气,你和兰花,千万不能有事。 杨宗武不知道,就在他得悉消息全速赶往大漠边缘的时候,整个异能界,早已因为血主,狼主和世外桃源幕后大佬的回归而沸腾了起来。 三方势力接下来的大动作,以及他们的行动所引起的整个东华古武界的全力配合,吸睛程度较之大漠密藏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漠密藏之争,几乎暂时被所有人抛诸脑后。 梵卓和肥姨他们将消息传回补给站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赶出了大漠。 没有任何停歇,三方势力,最为精锐的部队,迅如闪电般地集结起来。 杨家得到消息,老爷子一屁股跌坐在主位上,一口气差点没喘得回来。 老爷子心情一平复,整个人如同即将暴走的狮子,杀气腾腾,逮谁吼谁。 当初杨宗武和伊然的事情,宗内大佬们都不看好。伊然也因为种种原因并未真正获得杨家的承认,记入族谱。伊然出事,杨家做出的最大努力和牺牲,便是将雷炎刀给了杨宗武,与这位杨家几代中最为出色的武者断绝了关系,由得他闹腾拼杀。 但兰花被玛罗族所掳的性质与伊然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兰花是内定的杨家接班人,也就是未来的杨家之主。继任者出事,这是关乎整个大族的事情。 若是兰花安然无恙也就罢了,若是兰花油半点损失,杨家与玛罗族,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杨老爷子手持虎符,一声令下,杨家最是隐秘的部队几十年来第一次浮出水面。 “杨家将”,共一百五十八人,是杨家家族最为巅峰的战力,唯有手持杨家虎符的家主方能调动。若是杨宗武当年没有离开杨家的话,很有可能便是“杨家将”中略为出色的一员。 由此可见,杨家的这支战力有多骇人听闻。 唯有大厦将倾,家族面临灭顶之灾,方才有“杨家将”这支虎狼之师的身影。 杨家的第三代小辈们,亦是第一次看到这支传闻中的劲旅。几位小辈骇然发现领头之人,竟是据说已经战死的杨老爷子第二子,膝下无子的二爷爷。而他们同辈的两名据说已经从军,多年不曾回来的兄弟,赫然也在其中,位至最末。 当杨家这支战力与血主他们汇集时,就连向来高傲的血主和肥姨,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难怪杨家能够屹立数代不倒,难怪即便杨宗武离开,杨家亦能够雄踞古武龙头。这样一支战力,能抵得上三个一流宗门的顶尖力量。 当日流沐族和红岛的挑衅,老爷子没有动用这支最为隐秘的力量。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才是杨家真正的处世之道。 而猛虎一旦出笼,那便是真正的虎啸天下,横扫千秋。 杨家精锐尽出,血主亲领十三亲王,狼族十三狼王,而世外桃源,当大肥猫三个字亮出来时,几乎三分之一的散修异能者,甘愿追随。 同样的,青城剑派亦是倾全宗精锐而出,带领者,竟是宗主向清厉。 整个异能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而波澜,远不止于此。 大漠补给站里,金昊一行已经顺利抵达。 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到达补给站,休整一天,物资补给完毕准备出发之前。 所有人围成的小圈子,陷入了低气压中,久久没有人说话。 半晌,金昊猛地站直了身子,炯炯有神的双眸望向向荣几人:“兰花和云梓焱如今身陷险境,我决不能置之不理,大漠密藏的事情,就由你代表古门与武刑部精诚合作。我提议,”金昊看向阴月,“由阴月暂替兰花队长一职。” 阴月蓦地抬头,脸上却无半点惊喜,反而显得有些怅然所失。 阴月还未来得及开口表态,向荣,宝露,和卜李子已经相继站起身来。 “云梓焱是我大哥,兰花是我未来的大嫂,密藏没有他们重要。我要回去。”向荣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里的坚定之色却不逊金昊半分。 宝露从得到消息时的错愕回过神来,看着金昊嚷嚷道:“金老大,你把我和卜李子看成什么人了?云梓焱和兰花如今生死不明,大家都行动了起来围剿玛罗族,我们两个还奔着密藏去,我们有那么缺心眼吗?什么劳什子密藏,老娘才不在乎。”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卜李子,“卜李子,你说呢?” 卜李子显然比大大咧咧的宝露考虑得更多,“那是必须的,密藏再怎么宝贵,也远不及自家人的性命重要。”转头看向武刑部几人,拱拱手:“诸位,宝露心直口快,并无其他意思。兰花和云大哥都是我们古门中人,他们出事,我们古门之人决不能坐视不理。密藏之事,就有劳诸位了。” “卜李子,你的话我不敢苟同。”黄陌出声。 “就是,宝露说的半点没错。如果我现在还奔着密藏去,我岂不是狼心狗肺之辈。”斧斤愤然的声音响起。 阴月虽然没有出声,但三个人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斧斤的大嗓门响起:“我的命是云老大救的,我斧斤顶天立地,绝不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云老大和杨队长的事,拼了命也不后悔。”斧斤的声音渐渐弱了几分,耷拉着脑袋:“如果不是因为救了我而受伤,云老大很可能不会…” 所有人的眼神都暗了下来。是的,如果不是之前受伤在先,又不遗余力奔赴沙归丘营救血主,凭借云梓焱的实力,就算取不了胜,自保也绰绰有余。 谁说云梓焱正邪难辨,桀骜孤僻?他可以不救一开始就不服兰花领队的斧斤,他亦可以将唯有口头约定,居心叵测的血主置之不理。 但他没有。 阴月和黄陌对望了一眼,由阴月开口道:“沙柳林一战,如果没有云先生,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知恩图报,就算密藏再如何吸引人,也不能违背了我们做人的准则。”阴月洒然一笑,“别说我们能不能顺利获得密藏,就算得到密藏,我们一辈子也会活在你们的轻视中,一辈子也跨不过这个心魔,武道修行,便再难寸进。所以,这密藏,谁喜欢谁去抢吧。” “没错,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黄陌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好!很好!”金昊双眸精光闪闪,“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一锤定音,几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眼睛里迸射出的是坚定和信任的光芒。他们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亲近。所有的力量,拧成了一条扯不断拉不开的绳。 大漠东华一行,全速赶回。 而后,除了向荣的青城剑派,其他人所处的宗派也波澜骤起。虽未倾全宗精锐而出,但对于执意要参与到营救之行中的各位继任者,各宗各派也给予了相当可观的扶持和保护。 可以说,整个东华古武界已经倾巢而出,围剿玛罗族。 此刻的玛罗族,亦不平静。 云魔神一跃跳入了噬魂血池。 他的身子徐徐落下。池底的空间异常宽敞,接近三百平米的空间里,血红色的怪石嶙峋,到处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气,犹如笼罩在一层红纱帐里,只是红纱帐中没有旖旎多情,唯有足以令人胆裂魂飞的恐怖气息。 云魔神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正前方。 一团普通桌子大小的血肉正在蠕动,血淋淋的肉团上依稀可见那头兽首的轮廓,只是眉眼嘴鼻的线条略显粗糙模糊,显然还未曾真正蜕变进化完毕。 眼睛处的裂缝随着云魔神的来到缓缓睁开。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即便是云魔神,亦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血球上的肉疙瘩开始蠕动起来,眼睛处的血芒闪烁似乎彰显着它此刻的心情相当不错。 对于噬魂兽来说,精血充沛,精神力旺盛的武者,显然是它的最爱。 而云魔神这样站在武者巅峰的高手,简直就是它梦寐以求的进补大餐。 扯开嘴巴上那条□□,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喷薄而出,化成千丝万缕,瞬间束缚在云魔神的身上。 一缕缕血腥气,犹如一条条变异的蚯蚓,手指般粗大,密密麻麻在云魔神的身上蠕动收缩,似乎千方百计地想要钻进云魔神的体内去。 此情此景,简直恶心得无法名状。 若是寻常武者,只消被一道血气沾上,怕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而今被这上百道血气覆盖的云魔神,又当如何? 站在那里的云魔神,犹如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方才睁开的双眸,也缓缓闭上。 体内的噬魂匕,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噬魂匕所散发的淡淡阴寒冰凉的气息,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覆盖在他身上的这些扎堆成团的血气,看似恐怖,实际上却伤不到他分毫,反而被噬魂匕吸为己用。 噬魂兽不明所以地亢奋地喷出一团团血气将他笼罩,这些血气,较之玛罗族长施展在他身上的气息,要浓稠厉害上数倍不止,显然是出自噬魂兽真身的精血之气。 可面对这样的气息,体内的噬魂匕却愈加的活跃兴奋,如饥似渴般地将其尽情吞噬。 随着吞噬的血气越多,噬魂匕犹如被抹去斑斑锈迹,那股森寒凛冽之气,即便是见惯神兵利器的云魔神,亦惊诧不已。 而原本与噬魂匕水火不容的紫金极炎,此刻竟如同最为乖巧精妙的炉鼎,将噬魂匕包裹其中,细细煅烧。 更让云魔神预测不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噬魂匕上,竟隐隐有讯息奇妙诡异地印入他的脑海。 闭上双眸的云魔神,正在消化着噬魂匕带给他的信息。 古往今来,噬魂兽可谓是排名最为靠前的邪恶之兽。 具有超强实力的人,可以封印他,压制他,却难以消灭他。只因鼎盛时期的噬魂兽,不仅有强大的血肉之躯,且最为可怕得时,它能以精神力的状态存在,无往不利地吞噬别人的精血和魂力,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只是天生万物,必有相克相生。 噬魂匕,不知从何而生,或何人所制,它的出现,给噬魂兽这种逆天的物种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像噬魂兽能够吞噬别人的精气血力一样,噬魂匕同样能够吞噬噬魂兽赖以存在的精核,从而将其彻底抹除。 当然,这样的一个过程,并非任何拿到噬魂匕的人都能轻易为之。 能不能将噬魂匕插入噬魂兽的体内,得看你的本事。 噬魂匕吸取噬魂兽体内那股庞大力量的时候,能不能抵挡得住噬魂兽的反击,同样得看你的本事。 而云魔神以静制动,就是在调息恢复到他最为强悍巅峰的状态。 这一站,竟然就有三天之久。 血池外,从云魔神跃入血池的那一刻,兰花便转身回到了原来关着她的那个囚笼。 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打坐中度过,吃饭,睡觉,各种作息安排得有条不紊。 艾普一如他给云魔神的承诺一样,同样一言不发守候在关着兰花的铁栏外。每一餐饭,即便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端过来的时候他也是细细检查过后才交给兰花。 反倒是艾塔儿,除了时不时恨恨地看向兰花那边,就是心事重重,不停地来回踱步。 第一天过去的时候,伊恋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而艾普亦是目光灼灼地望向血池的方向若有所思。 每一次伊恋将武者或武者的精血丢进血池的时候,多多少少血池内都会有惨叫或血流沸腾翻滚的迹象,这一次却平静无波,安静得有些反常。 第二天过去的时候,伊恋呵斥了一直不安分的艾塔儿:“你瞧瞧你这模样,简直丢尽我玛罗族的脸。”伊恋瞥了兰花一眼,“你瞧瞧人家,吃好睡好,有哪点担心受怕的样?别忘了,”伊恋耻笑一声,“那是人家的男人,不是你的。” 看着一脸惨白的艾塔儿,艾普心里重重叹了一声。 艾塔儿的心性修为,显然不如兰花稳重冷静。 兰花不是不担心,不是不上心,反之,她对即将发生的或好或坏的结果,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准备。 艾普观察到兰花有时会不经意地扫过伊恋的方向,每次见到伊恋那不耐的神色都会轻呼一口气。每次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带着微微的感激和温暖。 这样不卑不亢又温温浅浅的眼神,跟伊然,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兰花盘腿坐下,闭上双眸。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她的云梓焱,从不轻言放弃,也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此时的他,大概在寻找时机恢复自己的伤势,以其给予噬魂兽致命一击吧。而自己,更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第三天到来的时候,伊恋脸色凝重的跃上了血池边盘腿坐下,心底的不安越发地凝重。 而血池内,正发生着她无法预想到的一幕。 云梓焱站在那里,气息平和,全身的气势不断攀升。肩胛处的伤口,隐隐有血气流淌,几乎诡异地以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体内的噬魂匕,在血气的温养和紫金极炎的煅烧下,越发地灵气十足,与他的联系渐渐亲密起来。 噬魂匕里,蕴藏着无尽的精神力量,借助噬魂匕的力量,云魔神能清晰地看到血池外所有人地一举一动。 淡定自若的兰花,一脸戒备的艾普,怒气冲冲的艾塔儿,还有阴晴不定的伊恋。 “我的兰花儿,等我,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犹如血肉圆球的兽首似乎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那眼睛位置处的细缝动了动,随即猛地睁开。 围绕在“美食”身上的血气丝丝缕缕丝毫不见减少,可为何“美食”的精血越发的旺盛,甚至让它感受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叫做眼睛的血洞里,似乎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整颗肉团,缓缓上升,渐渐化为兽首的模样。 “你玩够了,就轮到老子玩了。” 声音一落,云魔神双眸一睁。 刹那间望去,暗沉如墨的双瞳,两柄匕首的光影一闪而没。 原本覆盖着云魔神身上的血气,突然鼓起,又瞬间同时钻进云魔神的体内。 轻呼一口气,拳头一拧,全身上下的骨头,犹如爆栗般作响。 头仰起,发自飘。 绚烂的翅膀光影浮现在云魔神的双臂处。 平摊出右手,掌心处一柄手掌长度的匕首徐徐上升。 此刻的云魔神,当真犹如魔神附体。 只手擎天,傲睨一切。 噬魂匕一出现,整个血池内的血气仿若凝住一般不再游动,而噬魂兽首,也在噬魂匕出现的这一刻剧烈地蠕动起来,或者应该说,颤抖起来。 整个血池,随着噬魂兽首的颤抖,开始翻腾起来。 血池外盘腿而坐的伊恋,睁开的双眸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神色,骤然间手捂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胸口处种下的那个噬魂兽的魂印,犹如要从她的皮肉里剥离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伊恋。” “母亲。” 艾普和艾塔儿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样的异变,让整个祭坛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氛。 唯有兰花,冷眼旁观,只是那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族长,祭司大人。”一声惊呼在祭坛内响起,一名黑衣老人诡异地出现在祭坛里。 “二长老,你怎么?” 艾普的话还没说完,那老者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望向血池的方向,整张脸更是煞白一片,忙着开口道:“祭司大人,不,不好了。” “嗯?”艾普挑眉,心里一凝。 老者偷偷再次望向伊恋的方向,“族长,族长她?” “说?到底何事?”艾普沉声问。 老者再不敢多言,“祭司大人。”老者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东华杨家几代不出的杨家将,青城剑派向清厉,还有数个一流宗派继任者,西方血族血主及十三亲王,狼族狼主及十三狼王,还有,”老者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还有大肥猫带领的异能精英,已经将我玛罗族团团围住,外围守护,全线沦陷,我族弟子,死伤惨重。他们就快杀进来了。” “还请族长和祭司大人定夺。”老者深鞠一躬。 血池边上的伊恋怒火攻心,又一口鲜血喷出,却半晌说不出话来。随着血池翻滚越发的剧烈,伊恋的整张脸开始扭曲,显然已经处于难以自控的边缘。 “贱人,都是这个贱人害的。”艾塔儿指着兰花,疯狂的叫嚣。,“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够了!”艾普一声喝下,脸色铁青,“你应该庆幸,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你对兰花痛下杀手。兰花若死了,我们整个玛罗族都要为她陪葬。这就是你乐意见到的吗?” 艾塔儿被艾普这声怒喝,也呆滞了半晌。 这样的阵容,即便只是听老者口述,也足以让人手足冰寒,心落谷底。 可以想象,此刻的玛罗族,死伤当是如何惨烈和可怕。 杨家绝杀之阵杨家将,向清厉,血主,狼主,还有大肥猫。这里任何一支势力的进攻,都足以让玛罗族付出一定的代价,更何况是联手出击。就算伊恋能够操控噬魂兽,也绝无一丝胜算。 “把她押出去。”艾塔儿显然也被这样的阵容吓呆了,“押她出去,若是他们不退兵,我们就将她一刀刀凌迟,保着她的性命,就足以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你给我闭嘴!”艾普怒吼一声,显然气极。 缓缓转头,看向兰花,艾普仿若瞬间苍老了许多,声音多了许多苦涩,“没有想到,你们二人,竟能够让这四方风涌八方云动。这样的阵势,”艾普苦笑一声,“也太看得起我玛罗族了。我们不愿与你为敌。如果杨姑娘能够助我玛罗族渡过难关,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顿了顿,艾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恳切和哀求,“我可否放杨姑娘离开?” 这样的措辞,此情此景,显得如此讽刺可笑。 双唇不停哆嗦的艾塔儿,望着血池边的伊恋,寄望她能如以往般霸道起来,却失望地看到此时的伊恋,紧闭双眸,身子不停地轻颤,似乎已经自顾不暇。 老者带来的消息,让兰花心潮澎湃,双眸瞬间湿润了起来。 杨家将的传说,已将她视为接班人的祖爷爷曾经提过。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祖爷爷竟然派出了这支最为隐秘最为精锐之师,属于杨家真正的守护神。还有梵卓,向前辈,风狼,金昊,肥姨他们。 兰花的心跳,在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重如鼓锤,却也暖如火炉。 望向翻滚的血池,兰花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云梓焱不出现,我绝不离开。”兰花摇摇头:“叔叔,我相信云梓焱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声叔叔,却让艾普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兰花还是念着他与她母亲的友情,念着他在危急之刻伸出的援手。 “叔叔,如果相信我的话,将我的几名好友带过来。” “那怎么可以,这里是”老者还未说完,便被艾普打断。 望进兰花的双眸,艾普郑而重之地说了一句:“好。”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血池边的伊恋,艾普的双眼闪过一抹决断的神色。 是时候结束了,结束伊恋的疯狂,结束噬魂兽给整个玛罗族带来的劫难。 “你,好自为之。”朝艾塔儿说了一句,艾普带着老者闪身离开。 “杨兰花!”艾塔儿一脸狰狞。 “怎么?”兰花轻笑一声,秀眉微挑,身子掠出囚笼,站在距离艾塔儿不足五米之地。 笑容一凝,兰花的脸上多了几分肃杀冷冽,“艾塔儿,我想揍你很久了。” 池里池外,夫妻二人放出的狠话,几乎同步。 兰花的话才说完,血池内的血一掀而起,偌大的血肉兽首犹如巨大的炮弹一弹而起。 伊恋的眼里掠过一丝喜色,只是还未笑出声来,却又生生愣住,接着便是满脸的惶恐和惊骇。 云梓焱的左手拽住了兽首,手指已经深深插入了那团血肉,而他的右手,似乎握着某种利器,利器刺入的位置,正是伊然所知道的噬魂兽精核的所在,额间的正中位置。 这一眼,几乎让伊恋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不可能!伊恋的心中不停地想要说服自己。 噬魂兽是何等邪恶可怕的存在,云梓焱一定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消片刻,便会化为虚无,被噬魂兽吞噬干净。 但眼前的事实,却生生刮了伊恋一巴掌,残忍地颠覆了她想当然的自我安慰。 云梓焱在池底已经呆了三天了,而今,完好无缺。 紧贴着噬魂兽首的云梓焱,身后那美不胜收的翅膀虚影,那充满爆发力的身躯,还有嘴角那一丝不屑而残忍的笑容,很好地表明了他的状态,他的实力,他的杀机。 跃出血池的噬魂兽首,显然已经处于暴走癫狂的状态,那不停蠕动的身躯,那发出的声声诡异难听的低吼,熟悉它的伊恋不得不承认,那是疯狂,是恐惧,是惊慌失措。 感受着噬魂兽的力量在流失,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噬魂印在变浅,伊恋心乱如麻,有种末世压顶的绝望。 眼睛瞥到兰花处,伊恋猛地惊叫:“艾塔儿,将她擒住。” 兰花从云魔神跃出血池的那一刻,小脸便因激动而染满红霞。 “云梓焱,给我狠狠揍它。”兰花朝气蓬勃的声音响起。 “遵命,老婆大人。”那张狂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似乎为了回应兰花的要求,云魔神的左手,狠狠地在噬魂兽首上砸了几拳。 伊恋喊出艾塔儿的名字,兰花脸色一肃,灿然一笑,犹如云梓焱出手般,一拳挥出。 拳头狠狠砸在还在发愣的艾塔儿的脸颊上,兰花的双手,犹如最为柔软的藤蔓,紧紧箍住了艾塔儿的脖颈,一转一拧。 在伊恋“擒住”二字说完,可怜的艾塔儿,竟就这样被反应迅若闪电的兰花拧晕过去,生死不明。 伊恋张大了嘴,犹如吞了苍蝇般难受,看着一脸嘲弄的兰花,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之极。 “揍完小的就轮到老的。”云梓焱听到兰花牛气哄哄的话,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开。 人随声动,话还没说完,兰花的人已经冲到血池边,一拳将伊恋的头砸偏了过去,口中喃喃自语道:“难怪云梓焱不用兵器,喜欢用拳头,原来肉搏战打起来是这般爽快刺激。” 兰花这一拳,似乎将伊恋砸醒了。 望着噬魂兽,伊恋踉踉跄跄爬起来,声嘶力竭地指着兰花道:“她是具有生机之力的人,吸光她,你就能进化,快。” 兰花的脸一沉,一双粉拳犹如暴雨梨花,全向伊恋的身上招呼过去。顷刻间,伊恋那精致的脸蛋肿如猪头,奈何生命力却着实顽强,生生扛下了兰花数十拳。 只是这任人宰割的滋味,简直让向来高高在上,生死予夺的伊恋几欲发疯。 云魔神的脸一冷,那插入噬魂兽首的匕首,狠狠一转。 伊恋一语惊醒,噬魂兽首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身上血肉纠起,几缕血气,从身上喷薄而出,朝兰花的方向射去。 云魔神怒喝一声,身后的羽翼虚影猛地一扇,灼热的气浪将那血气生生拍散。 散开的血气很快又凝聚起来,在伊恋的狞笑声中,犹如跗骨之俎,再度向兰花的方向射去。 兰花的目光一凝,顾不上结果了伊恋,身子轻盈地在祭坛内宽阔的空间内游走漂移,每一次,都恰如其分地避开了那如影随形的血气之力。偶尔回身挥拳,夹带着内力的拳头,也能将身后的血气之力逼退一些。 “兰花儿,再撑多一会。”云梓焱沉着的声音响起。 噬魂匕不能离开噬魂兽,一旦离开,很可能便功亏一篑。 云魔神满腔的阴翳,化为对伊恋的怒火,火翼一扇,热浪将伊恋整个人淹没。伊恋在地上不停地疯狂地打滚,简直惨不忍睹,还有那连连的惨叫声,叫人听得心惊肉跳。 氤氲的紫火几乎将血肉兽首包裹起来,握着噬魂匕的右手犹如铜浇铁铸,任兽首猖獗地横冲直撞,不动分毫。 噬魂匕插入的那道伤口,犹如电流般的滋滋声作响,丝丝缕缕的血气之力,不断被吸入其中。噬魂匕的握柄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如游丝的血气之力,甚至不断蔓延向上,覆盖了云魔神的整只右臂。 右臂上的肌肉,鼓起沉下,骨头咯咯作响,若然没有云魔神那强悍的体质,怕早已抵挡不了这些血气之力的反噬之威。 兰花游走的身形越来越快,越来越娴熟,奈何已经生死一线的噬魂兽,已经将兰花视为它最后的希望,不惜分出更多的力量来追赶兰花。 兰花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越来越危急。 云魔神的境况,亦并不轻松。噬魂兽的反噬之力越来越狂暴,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云魔神的一丝心神,一直牢牢系在兰花身上,看着兰花频频出现的危险状况,云魔神的脸一沉,牙一咬,正要下定决心拔出噬魂匕,先解决兰花的燃眉之急再做打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兰花生死攸关之刻,只见血气之力,竟隐隐化作几个缩小版的兽首,朝兰花呼啸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兰花的身子被人牢牢抱住,那人犹如母鸡护雏般将她紧紧搂住,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血气之力冲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两声怒喝相继响起。 “王八羔子,竟敢欺负我闺女老婆!” “混账东西,竟敢伤我杨家未来之主,岂由得你如此放肆!” 长刀力重千钧一斩而下,铁拳杀气腾腾一轰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尖锐的女声:“老娘掐死你。” 一双胖手,化为抓肉龙骨手,朝血气之力一掐而去。 三大高手倾力而出,那些许血气之力,转瞬之间被打散消亡。 激烈的碰撞声让附近的那处祭坛圆台被砸个粉碎,随着热浪弥散,圆台上的五柄神兵竟轻颤不已,低鸣不止。 兰花看着将自己拥入怀中,不惜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血气之力来袭的女子,刹那间有些呆了。 女子眼眶溢满泪水,看不够似的凝望着她,瘦小的手颤颤巍巍地抚过她的脸庞,喃喃地道:“兰花儿,我的兰花儿,我的女儿,兰花是我的女儿。” 兰花的心随着女子所说的话跳动加快,哽在喉头处的酸涩感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泪难以控制地往下流,就像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最最亲近的人,总会收起自己所有的坚强,急于得到保护和安慰。 “母亲。”看到站在前方虎目含泪的父亲杨宗武,兰花再也忍不住,紧紧回拥住女子,“娘,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远处早已面目全非的伊恋,口舌难言,狰狞地望着伊然的方向。 从回到这个祭坛便恢复了所有回忆的伊然,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冷冷望着伊恋,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度:“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一句话,让伊恋气怒攻心,带着无边的恨意晕死过去。 “宗武,你总算是一家团聚了。”站在杨宗武身侧高大的黑衣老者道。 “多谢二伯施以援手。”杨宗武恭恭敬敬地施礼。 老者双眸含笑,点点头,虚扶了一下,“兰花儿是杨家未来的家主,杨家岂能容得她有所闪失,就算折损了我条老命,也值得。” 随着兰花对老者深鞠一躬,肥姨,梵卓,向清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祭坛内。 而此刻的祭坛,已经有点山崩海裂,天摇地晃,即将倒塌的迹象。 众人举目望去,五柄神兵,此刻竟诡异地悬浮在空中,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移动。 刀剑为引,鞭弓相牵,一锤破俗尘。 云梓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随即心底却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与他当日从云朝穿越而来的景象,一般无二。 噬魂匕和紫金极炎似乎已经默契十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是开启神兵之门的钥匙。 而今,对这两种力量的融合,他已经是游刃有余。这是不是预示着,回到云朝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所有的思念,狂喜和希望化为更为庞大的信念和力量。 一声怒吼,云魔神犹如骑在噬魂兽首之上,整个人冲天而起。 右臂用力一拔,抽出了噬魂匕。 一脚踏在噬魂兽首上,身后紫金极炎凝成的双翼越发地清晰夺目,握着噬魂匕的右手高高举起。 这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几乎让众人都呆若木鸡,忘了整个祭坛的异动。 “给老子灭!”云魔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祭坛内,高高举起的右臂猛地一刺而下。 一声凄厉的吼声响起,伴随着伊恋胸口处喷射出的鲜血和惨叫,一匕刺下,整个血肉兽首生生被刺散,散开的血气在紫金极炎的席卷下消失。 而整个祭坛,开始出现倒塌崩陷。 “你们先走。”云魔神的声音遥遥传开:“我随后就到。” 随着五大神兵在空中相牵相引,此时云朝的雷炎地心中,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奇异一幕。 原本唯有雷炎真气大成方能踏足的雷炎地心,所有的热气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云魔神他爹云妖孽带着心爱的娘子和宠得不像话的女儿云紫鹃站在了当初云魔神离开的那块石碑前。 “云紫鹃,你这大包小包的是怎么回事?”娘亲向桃花秀眉微蹙,看着女儿背后那跟小山一般大的包裹,还有系在腰间处的几个小锦囊。 “娘,说不定这门一开我们就奔三哥去了。我不带点金银珠宝防身,难不成去了让爹去表演长枪刺喉,胸口碎大石维持生计?”云紫鹃眨眨眼,那张集合了云妖孽和向桃花各种优势基因的脸好看得不像话。 “死丫头,”云妖孽作势敲了闺女一个爆栗子,只是下手之轻,简直还不如挠痒痒有力道:“你爹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用得着干那江湖杂耍讨银子吗?再说了,你爹我生得你花容月貌,你要是找个坐拥金山银山的好夫君,你爹我乐得坐享其成,逍遥自在,不劳,” 话还没说完,腰间一痒,被自家娘子狠狠拧了一下。 “云妖孽,我十月怀胎,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哭爹喊娘了半天,敢情闺女还是你生出来的?” “为夫错了,娘子生的。”云妖孽陪着笑,“为夫只是洒下一颗小小的种子,是娘子日夜浇灌,细心呵护,不辞辛苦,任劳任怨,才让她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娘子简直义薄云天,气冲霄汉。”云妖孽大拇指一竖,一脸谄媚。 正说话间,诡异晦涩的气息大作,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三人愣神之间,一股吸力轰然而来,单独一人站在侧边的云紫鹃一个不留神,竟瞬间被吸进洞口,消失在眼前。 “紫鹃。”桃花一声惊呼,便感到身边的云妖孽已经抓紧了她的手,两人跃身进入了前方的黑洞。 玛罗族的祭坛终于轰然倒塌,落下的石块对于杨宗武等人的实力来说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众人早已各自寻了方向躲开。 云梓焱悬空站在祭坛深处,落下的石块未曾接近他的身体便自动弹开。 云梓焱呆呆地望着那由五大神兵相引相牵出现的洞口,一股莫名熟悉的亲昵感似乎由远及近。 嘭的一声,在祭坛上方整大片石板轰隆隆落下的时候,云梓焱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祭坛内。 尘埃落定之时,整个祭坛被碎石覆盖着,伊恋和艾塔儿早已埋身其中。 梵卓睁大了眼,怎么回事? 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被石块砸中。可他确确实实被砸到了,只是砸在他身上的东西怎么软绵绵,肉嘟嘟的。 梵卓侧脸,正好与撑起头来的女孩对望。 “天哪。”云紫鹃呆呆傻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世间竟有能和二伯的容貌媲美的男人。” 云紫鹃只觉得糊里糊涂地被黑洞吸了进去,依稀听到身后爹娘的呼喊,然后又被糊里糊涂地甩了出来,而后又糊里糊涂地似乎被人接住了,最后糊里糊涂地看到一个长得跟二伯一样倾国倾城的美男子。 梵卓愣神,向来不喜与别人亲近的他一时之间竟未推开身上的女子。 典型的东华国女子的长相,只是这丫头长得,也太水灵,太漂亮了点。 自己阅美无数,达到这种级别的长相,似乎,仿佛,好像是没有的。 梵卓腾出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软绵绵的身子,还有女子的右腿,好说歹说竟然插在他的双腿之间,以两人的高度,她微屈的膝盖正好接触到他的禁区。 一时之间,梵卓竟有些难堪地火热起来。 云紫鹃用手指捅了捅梵卓的胸膛,满意地感受着手指下那种坚实和弹性,“我叫云紫鹃,你叫什么名字?” “梵卓。”梵卓几乎脱口而出。 “饭桌?”云紫鹃嘻嘻笑着:“很好,我最喜欢的地点,一个是睡床上,一个是饭桌边,我们真是有缘。” 梵卓瞠目结舌,脑海一片浆糊。 若不是这丫头摔傻了,那一定是他被压得大脑供血不足了。 “臭小子,是你自己爬起来,还是老子揍得你起不来。”一个彪悍张狂的声音响起。 梵卓破天荒心里一个哆嗦。 举目望去,一个黑袍男子,年纪较长,气度高贵,长相俊朗,身侧的年轻妇人更是笑得盈盈秋水,千娇百媚,眉眼之间,与还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前辈。”梵卓莫名气短了,手指戳了戳云紫鹃的方向,“你好像应该叫她起来。她在上,我在下。” 扑哧一声,桃花禁不住笑出声来。望着自家夫君一脸铁青,桃花的声音幽幽传去:“妖孽,人家小伙子可比你规矩多了,想当初我到云朝的时候也是砸在你身上,怎不见你有这小伙子风度?” “他能跟老子相提并论吗?”云妖孽牛气哄哄地道,双眸犹如利剑,在梵卓双腿间的禁区内巡视着。 梵卓双腿一抖,背脊发寒,“姑娘,能不能劳烦你起身。” “叫我紫鹃。”云紫鹃完全无视自家老子的虎视眈眈,甜甜一笑,“你要求的,当然是好。” “你有金山和银山吗?”云紫鹃突然又问了一句。 彻底摸不着头脑的梵卓想起自己的身份,毫不气虚地赶紧回答了:“有。” “太好了。”云紫鹃拍拍手,起身朝自家老爹说了句:“爹,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女儿决定就他了。你就等着坐享其成,逍,” 话还没说完,云妖孽的脸彻底黑糊。 “能接得了老子一拳再说。” 一拳挥去,热浪滔天。 梵卓眼一瞪,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竟不还手,生生挨了一拳。 蹬蹬蹬,梵卓连退三步方才站定。 云妖孽沉着的脸,似乎也有些讶异。他虽未倾力而出,但能凭肉/身受下这一拳的人,实力已然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前辈。”梵卓清朗的声音响起:“请问前辈可是认识云梓焱。” 一句话,让站着的一家人浑身一僵。 “你认识我哥?”云紫鹃脱口而出,雀跃不已。 一句话,让站着的梵卓俊脸一呆。 云梓焱做梦也没有想过,与家人的见面会在这样一种境况下。 满目狼藉,他拥着兰花,身后站着东华几名大佬级武者。 所有的思念和关切之情,化成云家父子最富特色的拳打脚踢。 父子两人,乒乒乓乓,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较量起来。 场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脸呆滞地看着毫不留情对殴的父与子,心中感慨的却是,这云梓焱果然来历不凡,隐藏得比杨家的杨家将还深不可测。 没有人想到这三位不速之客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而是联想到云梓焱对那五柄神兵的熟悉程度,想到当那五柄神兵汇在一起出现的黑幽洞口。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一颤,难道这所谓的大漠密藏,竟是云梓焱家族的隐世之地? 别说父母与妹妹那足以让人惊为天人的长相和气质,就他老爹这身神鬼莫测的功夫,根本不在云梓焱之下。 瞧他妹妹叽叽喳喳牵着兰花的手说着什么大哥二哥,大伯二伯,这个家族,显然是名门望族,传承悠久,且实力惊人。 桃花明眸一转,众人的脸色神态尽收眼底,浅浅一笑,这样也好,自己几人反倒省了赘述来历的事。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是她以前所生活的时空,但看到许久未见的孩儿,再看看方才孩儿怀中拥着的女孩,脸上那她竟也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桃花的心底就软得一塌糊涂,拉着兰花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经此一役,玛罗族早已元气大伤,伊恋和艾塔儿的死去,让玛罗族面临着没有继任者的局面。艾普拘谨而小心翼翼地向伊然提议,希望她能看在自己是玛罗族一员的份上,继承族长之位。 一场大战落幕,大漠密藏的事情经过几位在场大佬有意无意的透露,再加上进入大漠的异能组均无所获的结果,竟隐隐开始有了一些传闻。 原来大漠密藏竟是云梓焱家族的所在。云家世代隐世不出,自成一统,其家族之大,实力之强,简直无法想象。 杨老爷子无疑是最为春风得意的一个。 伊然的回来,杨宗武的生命圆满了。 兰花和云梓焱安全回归,杨家后继有人了。 杨老爷子也不再担心杨家将的实力为外人知晓的苦恼,因为云梓焱父母的到来,他们那神秘的家世背景和强悍到变态的实力,无疑让杨家多了一份坚如磐石的守护力量。 初来咋到的云妖孽,向来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他平白矮了杨老爷子一个辈分。初时的不习惯在了解到杨家的家族历史后释然而解。 所谓识英雄重英雄,杨家的金戈铁马,赫赫军威,无疑最合他的胃口。 云梓焱和兰花的大婚,从玛罗族归来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宁静的夜色,温柔的清风,清淡的月色,相拥的人儿。 云梓焱一如既往地躺靠在沙发上,兰花则半躺在他的怀里。 “云梓焱,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从一个古代的时空穿越而来。” “嗯。” “云梓焱,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过去那边?我想见见你的兄弟,还想见见紫鹃说的倾国倾城的二伯。” “只要你想去,我陪你。”顿了顿,“去玩玩就好,其他人的人,见不见无所谓。 开什么玩笑,云朝那帮人跟兰花的兄弟姐妹们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他们的战斗力太强大了。要是隔三差五地过来跟兰花谈天说地,他们郎情妾意,相亲相爱的日子还怎么过,还过不过得了?没见他老爹如今乐不思蜀,简直就跟放飞的鸟儿一样自由地飞翔。 兰花身子一转,半趴着,看着云梓焱,一脸兴致勃勃,“云梓焱,你真的是一个皇子,那我?” 兰花嘻嘻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尖。 云梓焱勾唇一笑,刮了刮兰花的鼻尖,“你就是王妃。”挑着眉,“怎么,很得意?” “唔,”兰花皱皱鼻子,“我才不稀罕当王妃。” “那你想当什么?”云魔神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想当,”兰花咬咬唇,明眸波光潋滟,毫不羞怯地与云魔神相对,“我只相当你的女人。” 瞬间的静谧,瞬间的柔情逸散开来。 云魔神坐直了身子,认真地捧住兰花的小脑袋瓜子,轻轻吻上那一直眷恋无比的唇。 唇齿相依,云魔神的声音犹如醇酒般让人回味无穷,“我爱你,我的女人。” 重重的吻落下。 云魔神铁臂一捞,横抱起兰花,站起身来。 “云梓焱,你做什么?” “你忘了我说过,我睡过的女人,自然是我的?” 肩上落下雨点般的小拳头。 “我的女人,自然是要陪我睡的。” 作者有话要说:历时太久太久,今天终于告一段落,完结了。 饼真的要感谢很多很多朋友,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和善意。 憨妻悍夫的番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如果可能的话,饼从香港回来后就会写个小番外,交代一些还未交代清楚的事情。 新文饼叔准备了两篇,一篇是墨非龙的故事《龙夫,你有种》,一篇是饼叔的第一篇现言《先生,我已暗恋你多年》。饼叔不确定要先开哪一本,饼叔唯一确定的是,这一次我要卯足劲,存足稿再开文。裸奔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自己卡着憋着,连带也对不起大家的期待和支持。 饼叔初步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存稿,大概8月22号左右发文,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 两篇新文我都开启了存稿模式,有了文案,也已经有了地址可以进入,恳请大家帮帮忙,先收藏一个。 再一次给大家鞠躬,谢谢你们。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