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柳色倾城 作者:旁观深夜 ☆、治伤   第一章   骤雨秋风颤,楼底珠帘卷。   八月已是入秋,虽说白日里天还热着,但到底雨前的风凉了许多。柳思看了看窗外,已是过午后,这积云来得也快,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街上行人很少,皆是神色匆匆,剩下的商贩也都忙着收摊子,唯恐大雨浇湿了货品。   “大概是不会有人来了吧。”柳思索性关了大门,又细细地插了窗,免得像上次一样又进一地雨水,想了想又开了一条缝,望向窗外。   这破旧的小医馆还是老郎中留下的,她生前多为平民看病,并无太多钱财修整装修这医馆,她去了由柳思接手,也沿承了她的脾性,索性看诊的银钱也够养活自己,对扩大店面这事也无太大念想。   骤雨来得很快,雨点落地转大,临街的店铺都关上了窗户,未收拾完的商贩呼喝着加快手里的动作,而后飞奔竞走,很快街上就寂静下来,再无人迹。   风吹得很急,夹着雨滴窜进窗户缝砸在柳思脸上,她赶忙合上窗,窗扉闭合前隐约看见街远处飞奔来一道人影。   柳思将窗插好,去取了帕子擦脸,边嘀咕着:“这么大的雨,那人定是有急事吧。”   不过也未多想,回头收拾着看诊的桌子。刚归整完开方子的纸张,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急促又有力,夹杂着呼喊:“大夫,救救人吧,大夫!”   柳思忙起身开了门,门一开那人就冲进了屋,差点滚落在地,柳思扶了他一把,待他抬起头,却是个清秀的小少年,应是一路冲来未带雨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那少年站直身,对柳思扶在他身上的手颇有些不自在,柳思见他神色躲闪,才想起来这是个女尊的社会,女子触碰男子身体已属于孟浪之举,连忙松手道歉,又问:“公子家里可有人生了急病?”   那少年听柳思一提,神色凄苦起来,含着泪跟柳思哭诉:“大夫,你救救我家公子吧,他,他要撑不住了啊!”   柳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急声劝道:“小公子不要哭了,你家公子现在何处,我马上起身便是,你路上与我说说他是何种病情,患病多久。”   说罢就急着去找油纸伞,跨了随身药箱,又关好了门。出门递给少年一把伞,才带着他顶雨往外走,边撑开伞边回头问他:“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刚开始那少年十分急切地跟在后面,听柳思问完忽然神色不安起来,支支吾吾也不说在哪,只领着柳思往前走。   柳思心下诧异,但看他神情真是家有急患,救人要紧,也就不再问他所去何处,只问他家公子的病情。少年的神色还是很犹豫,神情闪躲,只说:“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受了伤,没得妥当诊治,近两天发了炎,高烧不退,今日天气骤凉,有些撑不住了!”   柳思大概了解了情况,再仔细看少年穿着,有了丝猜测,当少年真将她带到了翠安居,柳思就知道她猜得□□不离十。   翠安居,珀州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在女尊世界这里自然是女人来玩耍的地方,珀州这地方虽不比京城,但也是茶国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消遣去处算不少,其中数翠安居档次最高,已有五六年光景,光看那雕栏画栋,红砖绿瓦,气派阔绰就不是一般小地方能比的。   少年领了柳思从后门进去,现在是白日,又值大雨倾盆,楼里也没有客人,只有三两小厮擦桌扫地,动作也很是散漫。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了眼楼上,红着脸急切道:“大夫莫要怪我,您都是我找的第三个大夫了,若我说我家主子是烟花之地的倌儿您可能也不会来了,但是主子真的病得严重,您行行好,上去看看吧,钱我家老板会付的!”说着就急得抬袖掩泪啜泣起来。   柳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地方的男人也只有同情,并不像其他大夫一样不屑来给小倌看诊,对他的隐瞒也不感到愤怒,只安慰他道:“快带我去看你家公子吧,救人要紧。”   那少年听了,忙擦了泪,领着柳思上了二楼,进了左手边一间房。   那房里装饰得华丽,红幔珠帘,熏香缭绕,屋内已有两人等候。   这世界的男子并不同柳思以前小说里所读到得那样,穿裙抹脂,弱柳迎风之姿,穿衣款式倒与原来古代的男子很像,只颜色更多样些。   为首的男人着朱红云缎里衣,外配一层同材质的银白珠光外袍,腰间一条月白锦缎翠玉腰带,只于腰侧绣了朵小巧牡丹。他看着有三十多岁,容颜已不复少年一样年轻艳丽,却也俊美非凡,能看出年轻时是何种仙人之姿,眉眼间有一种时间打磨过的成熟与清冷,别有一番韵味。他身上有一种看透俗世的沧桑感,如今这一身红白相间袍子穿在他身上不觉艳俗,倒一股沉静内敛。   这个年纪,这身气度,八成就是这翠安居的俞老板了。   这位俞老板六年前只身一人来到了珀州,花重金盘了地建了这翠安居,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但是听说有人见过从京城来的大官,到了这翠安居也都与他谈上几句,尊一声俞老板。   柳思到这里四年,整日都在医馆跟老郎中学医采药,也只在来看诊的病人和门口茶楼里的茶客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   俞老板看向柳思,起身礼貌地笑着点头,落落大方,然后看向她身后的少年,少年马上接过柳思手中的纸伞,跑出去沏茶去了。   俞老板复又将目光转回柳思身上,开口道:“大夫贵姓?今日弟弟生了急病,大夫肯来已是莫大的恩惠,只要能把人治好,俞某必有重谢。”这人声音有种玉石相击的清冽感,柳思不由得想这把嗓音要是唱出曲子该有多性感。   柳思只岔开神一会儿,马上就收了回来,向他做了个揖:“俞老板叫我柳思就好,恩惠谈不上,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大夫天职,不敢受谢。”   俞老板听后点点头,温声道:“柳大夫这样说,俞某也不好坚持,但是诊金一定会付全的,就请大夫看看我这不听话的弟弟吧。”   柳思看向一旁的床上,这床上红纱帷幔已落下,隐约瞧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不时还小声轻咳。   柳思也顾不得唐突,直接撩起帷幔,见塌上一面色惨白的少年,比刚开始来找她的那个还要漂亮许多,柳眉檀口,脸庞小巧,肤色雪白,只是现在气若游丝,双眼紧闭,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呼吸都好似要命一样痛苦。   柳思又掀开了他身上的薄被,只扫一眼,就倒抽了一口气。   以前就听说有人于那些事上爱施与暴力,如今亲眼看见真是十分震惊,少年没穿衣物,身上全都粗略的包扎着,但从透血的纱布也可以看出他身上全是伤口,那最脆弱处渗出的血更是多。   这少年看起来有十七八岁,柳思也没比他大多少,本是花样的年纪却要被迫承受这种事,柳思心里愤怒,看向俞老板的眼神也冷了许多。   看到柳思的眼神,俞老板还没开口,他身后的青年倒是说话了:“柳大夫莫要误会我们公子,绘锦弟弟是被那狼心狗肺的女人骗了,说替他赎身,却在赎身的前几天要与他温存庆祝,结果施以暴行,把弟弟顽弄成这样,趁他昏迷偷走了所有的钱。公子曾告诫过那人不是可信之人,弟弟不听,变成这样又不敢与公子说,只让侍童给他包扎养伤,伤口却感染发了炎,还是公子今日过来看他才发现,马上就叫侍童请大夫来,柳大夫这般眼神,真叫人寒心!”   “清风!”听他语气有些重了,俞老板侧头叫了他一声。   这倒有点出乎意料,电视小说里烟花巷陌的压榨现象严重,这般善良的还真少见。柳思对着俞老板说了声抱歉,就动手拆开绘锦的纱布,打算重新包扎。   纱布解开了,柳思看着心里更难受,少年身形单薄,肤色雪白,那瘦弱的身板上却布满了鞭伤烧伤和淤青,男子最脆弱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柳思用酒精擦了他身上的血迹,又在伤口上涂抹消炎药膏,许是被疼到了,少年□□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到柳思神情竟满是瑟缩害怕。柳思只好柔声安慰:“不要怕,我是大夫,正在为你看伤,你乖乖吃药,很快就会好。”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安静地等着上药。柳思于是更心疼了,下手也轻柔了许多。   上完药,柳思开了两张消炎退烧和补血养气的药方,待清风接过去,又坦言第二张方子里有两味药材现下她医馆没有,叫他去别的医馆抓了,随后细细吩咐了汤药如何煎煮服用,消炎药膏要何时上,之后就告辞说要回去。   待柳思踏出门,床上的绘锦看向俞老板,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唤道:“俞老板……”眼神中满是歉意和悔不当初。   “听柳大夫的话,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不要想。”俞老板轻柔地拍拍他的手,起身送柳思出门。   下得一楼,看见大雨还是没停,柳思有些为难。俞老板瞧见,示意清风取出银两袋子,交到柳思手上:“让柳大夫冒雨来已是羞愧,现在断不能再让你冒雨回去,柳大夫若不嫌弃,就在这楼里等雨停吧,也让我奉上翠安居最好的糕点,算是俞某的心意,望柳大夫莫要推辞。”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柳思没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坐在了门口的桌子旁。   那来找柳思的侍童奉了茶和点心上来,想是已经知道主子生命没了大碍,脸上止不住的笑,奉完东西就向俞老板请示回去看绘锦去了。   一楼就只剩下了俞老板,清风,还有柳思。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第一次写文,有不足和错字请大家留言多多指正。但是……   皇上,您轻点啊~~~~~~   臣妾只想安静地做个写自己喜欢题材的小白写手,太专业的(姿势)臣妾做不到啊_(:з」∠)_ ☆、复诊   第二章   一楼只剩下了俞老板和清风,柳思觉得颇不自在,这俞老板周身自带气场,又比她年长许多,总有一种被长辈看着的感觉。俞老板也看出柳思的不自然,就善解人意地告辞说还有事,带着清风上楼去了,倒是差了个小倌下来,伺候柳思吃茶。   柳思觉得不太好,就劝那小倌:“你回去吧,我这不用伺候,等雨一停,我就走,你回去就如此跟俞老板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那小倌也知道柳思并不是恩客,不会出银子,如今听她一说也就不留了,只说回去告了俞老板,他去厨房练练手艺,若是柳思有什么需要就唤他。   小厮打扫完大厅也都已回房去,这才下午,倌儿们也都在房里歇着,就连门口白日站岗的门卫也因为下雨回房休息去了,只剩她一人,正合心意。柳思嘬了一口茶,打量起这楼里来。   这楼内十分宽敞,装潢清新高雅,没什么烟花之地的情、色气息,厅前由青花瓷花盆栽了兰花翠竹隔了了几排雅座,中间又设几张酒桌,看着更像十分有品位的酒楼;中间搭了台子,白幔珠帘,做艺倌展示才艺用。   柳思又往上看,楼分四层,回字廊连通,雕栏上系着大红纱带,每层楼上都挂着许多盏八角宫灯,夜晚若是都点上,定是灯火通明;二层正对着台子的几间房窗棂很大,都快落地了,落着绘梅卷帘,应该是更高级的雅间。两手边的房间都是厢房,和三层一样,应是小倌们的房间和接客的地方;四层没有那么多小房间,但能看出木栏雕花更加精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柳思来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建筑,很是看了眼界。而且刚咽下的那口茶,入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柳思不懂茶,但是在现代也泡过绿茶花茶什么的,觉得一比之下,这茶有种返璞归真的美妙口感,一定是上品。   又取了一个糕点,外表小巧可人,咬一小口,口感酥软,入口即化,这俞老板说是用心款待,果然没有骗她,就是在现代,平民柳思也没吃过这么高级的中式糕点。   柳思就这样一口茶一口糕点的品着,夏末秋初的暴雨也都不长久,很快就变成滴答小雨,有一点没一点的下着,柳思就觉着她该回去了。糕点还没吃完,她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用嘴叼了最后一个,撑着伞走出门去。   回去之后,柳思打开了俞老板给的钱袋,登时心花怒放,里面的钱足够她给七个病人看诊开药,她可以拿这笔钱去买几种新药材,心里不禁感叹起俞老板的财大气粗。   *   之后的日子照旧过,柳思有时去山上采药,回来就帮街坊们看诊,日子过得也飞快。   这天,柳思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算算日子离上次去翠安居看诊已有半个月,那孩子的伤也应该痊愈。柳思有个习惯,看诊的人若病情严重,她会定期去回访看看康复状况,以免情况不变或恶化,好提早修改药方。少年在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养伤,而且收了那么多诊金,柳思觉得还是去看一看,于是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关门,去了翠安居。   也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翠安居门前的灯笼已经挂起,告知众人开始营业,白日门口的威武门卫也变成了三两貌美少年,并不上前缠人也不娇声呼喊,只是有人进门就笑眯眯地引人进去,被客人看上就留下来陪酒,若没看上也不失望,继续娇笑着回来引人。   柳思还是从后门进去,这次门口站了护卫,就上前说:“麻烦大姐通报声,就说柳大夫来给绘锦公子复诊。”   那壮硕女人领命进屋去,不久清风就迎了出来,热情地对柳思道:“柳大夫快进来,怎得不提前知会一声,倒叫你在门口等,绘锦在房里等着呢。”说完领了柳思进楼,往楼上去。   一楼这时已不是当初的冷清状,三三两两坐了人,台子上已有艺倌准备献艺了,柳思留心了一下,俞老板倒没在楼下。   进了绘锦的房,那少年果然恢复得很好,坐在那儿虽然神色恹恹但气色好了很多,腼腆地笑着看柳思进来。当时来找柳思的少年也在,看见她就激动地千恩万谢。   倒是绘锦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小丹,给柳大夫看茶,柳大夫也别站着,快快坐下。”说完就拉着柳思的手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柳思不是这世界的女人,也不觉得不妥,那侍童倒了茶来,柳思接过饮了一口,味道不如当时俞老板那壶,本来也不是太爱茶,就放下了,对绘锦道:“我今日是帮绘锦公子复诊,我看你气色不错,若是伤口恢复得好,以后就不用吃药了。”   绘锦看起来还是有些孩子脾气,不喜欢吃苦药的,听完神色稍悦,有些不自在地脱了上身的衣服,柳思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愈合的不错,痂都退下了,只是伤处的颜色还是很深,看着有些狰狞。   绘锦看了自己身上的伤疤,有些难过,低着头小声嗫嚅:“柳大夫,我这身伤疤好得慢,在这地方伤了身子就是断了客人,俞老板叫我不用见客,可被楼里这么养着我也过意不去,您看看能开些祛疤的药膏给我么?”   这少年全身都是狰狞疤痕,要褪去怎么也要半年,一般青楼都叫这种不能接客的小倌下台表演才艺,这翠安居竟然真只要他养着,看来这俞老板确实心善。   柳思不禁心中一动,也有意转换话题,便问绘锦:“这祛疤的药我恰巧知道一个挺有效的方子,到时制成药膏还麻烦公子来取,倒是俞老板一直对楼里的公子们都这样体谅?”   绘锦心里是十分感激俞老板的,果然听了就马上回答:“俞老板对我们有恩,这楼里的倌儿们都是自愿来的,不是孤儿、就是被妇家扫地出门无处可去,也有被亲人卖来的,俞老板收留了我们,教我们才艺,公子们愿意接客的就挂牌,不愿意的就留在楼里做些杂活或者当个仆从,我们想走时他也不拦着,可是这世道对男子不公,我们这种被抛弃之人就是出去也只能饿死,还不如在楼里见客,帮俞老板分担分担,也可能遇见心仪的女子。不过,我……”绘锦说了一半,许是想到了自己被女人欺骗,落得人财具损,悲从中来,刚开始还能与柳思聊天,说到后来就留下泪来,哭得委屈。   柳思暗暗自责戳中了他的心事,又不太会应付哭泣的男孩子,思量了半天还是像对待现代的朋友那样,倾身拍拍他的后背,顺着脊背一点点安抚他。   结果绘锦的眼泪没止住,那叫小丹的侍童看见主子哭了,也抹起眼泪来,柳思急得有些头大,不知如何是好,正巧清风进来,看见这屋里哭着的两个人,对着柳思神色微妙起来。   柳思连忙急声解释:“清风公子,绘锦公子刚才与我聊天想起了欺骗他的女人,心中伤感,哭成这样,你快帮我劝劝。”   清风这才恢复神色,点头道:“清风知道了,柳大夫于我们有恩,不必称我们公子,直呼名字就是。俞老板知道您来了,要当面与你道谢,可他现下走不开,又怕您走了,劳我告诉您等一等,楼下已备了雅桌,他随后就到,您先去吧,这儿我劝着。”说完就拉着绘锦的手,悄声说些安慰话。   柳思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救世主,应了声就快步走出屋去,走到楼梯口,就有小倌引着他到一处隐蔽的雅座,那桌上用青瓷绘纹的盘子盛着上次柳思吃过的糕点,又并水果和坚果各一盘,还有一壶茶。   那小倌领完人就礼貌地退下了,柳思见周围没有人,想着待会俞老板来了就不好意思吃了,飞快地捏起一个糕点叼在嘴里咽下去,结果噎到了,憋得边捶胸边找杯子。这时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的秀美玉手,端了茶壶,又斟了杯茶,递给柳思。   柳思马上一口都喝光,把糕点顺下去,缓过气来才发现这茶还是上次的那种,不禁回头望向手的主人,就看见俞老板噙着笑看着她,脸登时就红了,自觉十分丢人。   俞老板今天换了身白色单袍,只在衣摆绣了大团锦色牡丹,领口不像小倌那样开得很大,只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柳思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脸红不仅是因为丢人。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清雅好闻又不腻人,加上这个年纪成熟男人的魅力,可不是她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姑娘能招架的。   俞老板移步坐在柳思对面,礼貌微笑着开口:“绘锦麻烦柳大夫费心了,俞某十分感激,上次就猜你喜欢这种糕点,今日又备了些,现在看来俞某猜对了。”   柳思听完才知道自己上次叼走最后一个糕点的样子怕是被他知道了,不由得更尴尬,不好意思地挠头:“俞老板这里的糕点十分美味,我没忍住……”   对面的人就温润地笑:“柳大夫不用客气,你救了我弟弟,拿这糕点招待你俞某还觉得粗陋,难得你喜欢,这次的就都拿着,若是想吃过几日我再差人给你送些。”   这糕点的滋味柳思实在爱极,她打听过,只在这翠安居里有,想着以后也不会来了,于是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俞老板看着是很喜欢柳思这种爽快,又斟了杯茶递给她,问道:“绘锦弟弟可已痊愈?”   这次柳思双手捧着杯子,眯着眼睛一点点啄饮,把嘴里的茶咽下去,才回答说:“绘锦公子的伤都好了,身体回复的不错,已算痊愈,剩下食补静养即可,但是他嫌疤痕褪得慢,要我给他开副祛疤药膏,过几日制好去取。”   “那真是又要麻烦柳大夫,这药膏的钱我现在就付给你罢。”说完就要叫清风过来。   柳思马上开口制止了他:“可千万别,俞老板当时付了我那么多诊金,又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点心,怎么好意思再要药钱,我家的药材大都是我自己采的,那药膏本来也没多贵。”   可是俞老板还是叫了清风,看见柳思又要开口要说话,温声解释道:“就是不付药钱,有样东西也是要还给柳大夫的。”说完示意清风去取。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又看了一下第一章,发现居然把正在写的另一篇文的女主名字带出来了,我检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太可怕了!Σ( ° △ °|||)︴ 你们这群小妖精都不告诉我_(:з」∠)_ ☆、小丹   第三章   清风去取了东西来,柳思本来还很诧异自己并无东西遗落在这里,等看到清风手里的物件,才恍然想起来,是那把借给侍童小丹的油纸伞,不过怎么会在俞老板手里?   看出柳思的疑惑,俞老板笑着解释:“小丹那孩子太担心绘锦,之前把伞放在门口便忘了,后来忙着照顾绘锦的伤,也没机会还给你,前几天就交予我托人还给你,没想到今日柳大夫倒是亲自来了,这伞便物归原主了罢。”   柳思还真把这事忘了,不过伞能还回来是好事,道了谢就准备告辞。待站起身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面色变得颇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柳大夫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俞某有能力,当鼎力相助。”   于是受了鼓励的真吃货柳思红着脸说出自己的心思:“……俞老板刚才已经许了我糕点,能帮我包起来么……”   这回俞老板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声音清冽得很,这么低声笑起来让柳思想起了现代那些性感到一塌糊涂的声优。   不过被他这样笑柳思并不觉得难堪,事实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总是温润亲和的样子,但周身就是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你不敢生出亵渎的心思,每次和他坐一起柳思总是很紧张,就像是对待以前大学的导师一样心生敬畏,如今这一笑,反倒让柳思觉得舒服不少。   “倒是我疏忽了,清风,再拿些翠微糕来,连着这些一起给柳大夫装上,还有那君山银叶的茶饼也给柳大夫带上两块。”   清风接了这指令老大不愿意,拉下脸来:“公子!这翠微糕也就算了,君山银叶可是咱们这儿最好的茶,卖出去也要四十两银子一壶,您这说送就送两块茶饼出去,咱们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柳思打死也想不到这茶居然值四十两一壶,她看一个病人也不过收不到半两银钱,她那小医馆一天最多才看十几个病人,这一壶茶居然就是她拼命挣一周的薪金,于是微妙地就想起了现代KTV里的果盘……   柳思的表情变得很玄妙,俞老板看了她一眼,又偏头看向清风,神色有些威严:“柳大夫是绘锦的恩人,这点谢礼我尚且心感羞愧,叫你拿便去拿了,我这翠安居还差这两块茶饼不成。”   这话就有些重了,清风颇不情愿的去取了茶饼,又包了糕点,递给柳思,抱怨道:“也不知道公子欣赏你哪点。”   柳思也不计较,只顾拿了东西,心满意足地笑开,对俞老板揖了个礼:“俞老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俞老板起身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远,才微笑着上了楼。   清风在后面跟着,心里还是不忿,终是忍不住对俞老板说:“公子,您干吗处处讨好那柳大夫,诊金给那么多不说,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医术也不见多高明,我看就是个贪吃手软的。”   俞老板回过身来,只是看了清风一眼,清风就闭了嘴,不敢再吱声,之后他才柔声解释:“我问过小丹那孩子,说是没敢告诉这柳大夫要到何处为谁看诊,算是哄骗来的,她到了楼里毫无愠色,给绘锦看诊也全无嫌弃,她这般行事坦然又不歧视青楼男子的可不多,我有心结交,原也以为是爱财,没想到别有所爱。”说到这,像是想起了柳思讨糕点的样子,不禁低笑起来。   清风倒是被惊到了,俞老板的过去他也知道一些,一个男子经历了那些事,又孤身一人在这繁华之地撑起偌大的翠安居,个中苦楚清风都看在眼里。俞老板与那些所谓大人物交谈时也会温柔微笑,但皆是出于礼貌,笑不及眼,如今真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俞老板看人从不出错,或许这柳思也有值得欣赏之处吧,清风心里想。   *   柳思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把糕点吃了一大半,过足了嘴瘾,又试着碾碎了一点茶饼泡了壶茶,却比在翠安居里喝的味道差很多,不敢浪费,想了想还是收藏起来,等到以后去找门口茶楼的茶师父问问如何煮泡。   躺到床上的时候,柳思开始回想,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穿越到现在过得最奢侈的一天了,不但拿回了伞,又得了许多糕点,还有那贵死人的茶,好事还是很多哒,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俞老板,这样想着柳思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柳思就去了山上,采了做祛疤药膏的草药,又用了两天的时间制成了药膏,第三天的时候,翠安居来了人取药膏,正是那侍童小丹。   那孩子只有十三四岁,穿着鹅黄的袍子,比前几次看着更可人,进门就高高兴兴地叫了声“柳大夫”,柳思正好替一个病人写完药方,抬眼示意他坐下等等,之后去药房抓了药,送走了病人,才转过身来看向小丹。   “小丹,你主子的药我已制好,这就给你取了带回去吧。”说完就去柜子里拿药膏。   小丹坐在椅子上,晃着两只脚,笑眯眯地说:“柳大夫不急,小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想多在外面看一会儿呢。”   这孩子才这么小,却要每天伺候另一个半大孩子,想是也没什么机会能出来玩,柳思索性取了药膏,并也不给他,与他聊起天来。   “绘锦公子最近可好?”   “主子最开始还整日哭,您来了之后才听了清风哥哥的劝,可算想明白了,昨天主子实在呆不住,跟俞老板请了下楼去献舞,俞老板拗不过他,允了,也省得他整日在房里呆着,想起那天煞的王小姐。”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那王小姐是什么人?”   “就是个酒商家的二小姐,那天煞的跟俞老板说要替主子赎身时俞老板就看过,跟主子说这是个不可靠的,主子不听,结果还真叫俞老板说对了,他看人的眼睛可准啦!”   听到小丹提起俞老板,柳思想起了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总觉得他这人不简单,想了想,虽觉得不妥,还是问道:“你主子没了赎身的钱俞老板还会他要继续见客吧?”   小丹听了就摆了摆手,神神秘秘地对柳思说:“哎呀,哪用赎身钱,我偷偷告诉您,我们楼里的倌儿都是想走就走的,要赎身钱是俞老板想看看那些女人心诚不诚,要多少他也是思量过的,对那些女人的条件来说也就是不多不少的一笔,若是这都不愿意出,俞老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若是出了赎身钱,他就将这钱交给公子们做嫁妆,他总是跟我们说男子在妇家没有自己的银钱是不行的,留着这钱也为自己留一条生路。”   柳思这回是真的彻底敬佩起俞老板来,他虽开得是青楼,却真处处为这些可怜男子着想,这是个女尊的社会,男人能有他这种脾性的实在不容易。她这四年不论是跟着老郎中还是自己也没少给那些被妻子家、暴的男人看伤,家里不给出诊金只能偷偷拿些瓜果蔬菜来抵,老郎中有时还拿些,但是柳思从来不要,看着他们就很心酸,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俞老板教的这些虽然正确,在这个世界也算大逆不道了。   “俞老板可有妻家?”   “这我倒不了解,”小丹歪歪头,继续说:“楼里的公子们也都不知道俞老板是什么人,清风哥哥听说是以前就同俞老板认识,应该知道一些,可他从来不说,不过俞老板倒是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见什么朋友亲戚,坊间都传他是被妻家休了的,不过俞老板人这么好,就是被休了也一定是他妻家的人不对,哼!”   柳思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小正太的情绪就是这么容易受影响,忍不住逗弄他:“你同我说了楼里的秘密,还跟我说了你们俞老板的私事,不怕我告诉他?”   小丹听完急了,也不晃脚丫了,红着脸急吼吼的说:“这些都是您问的呀!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也别跟别人说,要是俞老板知道我泄露了秘密,该拿那双眼睛教训人了,教他沉着脸看着,小丹想想都害怕,小丹求您了,可千万别说!”   柳思看他那小模样只想笑,努力憋住了,拍拍他的肩,温柔说:“别怕,我不告诉他。”心里却想,原来觉得俞老板吓人的不止自己。   虽然柳思答应了不告诉,但是小丹长了记性,怕柳思再问什么不能说的,就站起来说要回去。   柳思虽然觉得和这孩子聊天挺有趣,但也不好留他,递了药膏过去,教了他涂抹方法,就把人送走了。看着这孩子一蹦一跳的身影,笑着关上门,又想起小丹刚才说的话来,思及俞老板就越发觉得钦佩,暗暗决定下次若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要与他好好结交一下。   不过柳思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昨天夜间到今天白天,收到了七条评论,两个收藏,简直心花怒放哪!   今天我再种下一章更新,明天会结出好多书评和收藏来咩?_(:з」∠)_ ☆、访客   第四章   距离小丹来取药不到一个月,柳思的医馆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柳思正在院中翻拣药材,把短小枯萎或是白日没晒好的草药挑出去。突然人影还未看到一个,就听见门口一阵大呼小叫:“仙人!仙人!你在家吗?!”   嘴上这么问着,这人却一路风风火火地直接冲进来,看见柳思蹲在地上用一种鄙视登徒子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得站住了脚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人看着只十□□岁,穿着青绿色缎裙,颈上挂着纯银平安锁,腕上也都是金绞丝镯子,头顶步摇上的玛瑙珠子一晃一晃的,比起一身富贵装扮,面容倒是不染财气,圆润可爱。柳思看了她的脸马上想起来了,她是珀州最大玉石商家的独女谢思宴。然后就十分头痛,看到这人就不得不想起与她那令人无语的相识。   柳思救过谢思宴的命。   老郎中不是每次都买得起药材商的药材,只能带着柳思上山去采,后来柳思自己也是三天就要去一次,山中药材生长的地方大都人迹罕至,那山又很大,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迷路,百姓一般不会轻易上山去,还好老郎中带着柳思熟悉了三年半,柳思才敢自己上去,没想到那天药还没采几棵,倒是捡到个活人。   当时谢思宴浑身是泥,一条腿上还都是血,半死不活地倒在一处坡地下面,柳思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的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才知道这是玉石商谢家的独女,听说山上有仙人,特来拜会,来就来吧,还死活不要侍卫跟着,以表诚心,说不过父母就自己偷跑出来,结果迷了路又脚滑摔下了坡,断了一条腿,已经在这儿躺了一夜,以为自己死定了,却看见了柳思,当时就把她当成了仙人,要不是瘸了一条腿,差点就跪了。   柳思当时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后来还是柳思做了应急措施,然后连拖带抱地把人带了回去,还好这四年总是上山采药,长了不少力气,要不这人都带不回来。送回了谢家,她爹妈哭得呦,柳思都不忍心看,谢夫郎直接哭晕过去,养个熊孩子,当父母的也不容易。索性也算她命大,正赶上柳思采药,命不该绝。   柳思给她看了伤,就是腿断了,加上山中夜里阴冷,又受了风寒,别的倒是没什么毛病。替她接了骨,开了药,谢夫人千恩万谢然后死拽着就不让她走,说要设筵款待,留她住几天,还要重金感谢,柳思好说歹说只要了一株名贵药材才放了她,临走之前谢思宴还依依不舍地唤她“仙人等我伤好就去看你”……   现在伤好了,来看她了……   “我叫柳思,还有……我若不在家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谢思宴根本听不出重点,高兴地说:“原来仙人叫柳思,果真好名字!”   “……”   “仙人——”   “叫我柳思,我是个大夫,就在这医馆行医。”   “……”那一脸被被雷劈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娘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不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思没有理她,继续补刀:“你听说的仙人也可能是我,我常在那山上采药。”   “……”她快哭出来了,柳思突然觉得欺负弱智儿童不太好。   但是谢思宴又坚强地把眼泪憋了回去,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柳思,委委屈屈地开口:“娘跟我说我还不信,你也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你真的不是仙人?”   “……我是个大夫。”   “那好吧”,她突然马上一甩满脸悲戚,笑得像个快乐的逗比:“柳思,我救了我的命,我要感谢你,你跟我玩去吧!”   “……”此人多半有病!   “柳思,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就跟我走吧,乘风酒庄新酒的出坛日到了,我带你去喝最好的十月红!”   “我不喜欢喝酒。”   “哦”,柳思觉得看见她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然后马上又立起来:“那我们去莫问茶楼,我最喜欢那儿的桑洲云泉!”   “……我还是比较喜欢君山银叶。”   “啊!你倒提醒我了,那我们就去翠安居,那儿的君山银叶可是莫问茶楼的茶师父都自叹不如,而且公子们也都温婉可人”,谢思宴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直接决定:“柳思,走吧,咱们去翠安居好好玩耍放松!”   “不了,还是……”柳思刚想推辞却被谢思宴打断:“你要是连翠安居都看不上,我就只能带你去我家郊外的别庄了,我叫几个朋友来,咱们一起摔跤打猎!”   柳思幻想了一下一群女人抓着对方的衣服厮打摔跤的画面,觉得太美她不敢看,于是开口决定:“……还是去翠安居吧。”   柳思算是知道,今天不答应谢思宴她就不会放过她了,这谢大小姐缠人的手段深得她娘的真传,与其被折腾去和一帮富家小姐玩野蛮游戏,还是去翠安居的好,最起码还有美食,还有俞老板。   “那好极!柳思,我们这就走吧!我去门外等你,你快些来。”说完谢思宴就像只麻雀一样欢快地飞出门去了。   柳思将剩下的草药打理好,换了身干净的素色裙子,锁好了门才对着在门口已经等到不耐烦的谢思宴说:“走吧。”   “你可真慢,又不是男人家,做什么慢吞吞的,害我好等。”嘴上虽这么抱怨,谢思宴却还是一脸欢脱地拽着柳思一同去了翠安居。   这是柳思第一次从正门进翠安居,此时天色已晚,但对这里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一楼的酒桌旁已坐了不少人,每一桌都有两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倌作陪,谈话间只附风雅,不言那些淫词滥调。   柳谢二人一进门,就有引客小倌上前,簇拥着她们往里走,谢思宴对这里甚是熟稔,抬手搂住一个昂首阔步向前,柳思看看身旁言笑晏晏的少年,规规矩矩地背着手走在谢思宴后面。   进里一些,马上就有人迎上前来,却是清风。清风看见谢思宴,十分高兴地样子:“谢小姐能光临真是翠安居之幸,今日还是叫岚韵来陪小姐?”   谢思宴也不客气,一把搂紧了身边的少年,抬着下巴对清风说:“叫岚韵来,还有这小美人我看着欢喜得紧,今日他们两个一起陪我吧。”说完,又回头,推了柳思上前道:“这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恩人,柳大夫,你找两个乖巧懂事的好好伺候着,茶酒饭食她要的尽管上,银钱我付便是,一定要给我伺候好了。”   清风看到柳思有一瞬间的惊愕,但马上恢复过来,亲切地笑着说:“柳大夫是第一次来我们翠安居行乐吧,喜欢什么样的公子,我保证给你找来。”他虽然是笑着,可柳思就觉得他眼神里有那么一点讽刺。   “我不用人伺候,劳烦清风公子给我找个安静位子,多上些糕点佳肴就好。”柳思也不尴尬,坦率要求着,反正这饭钱有人给付,就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尝尝美食!   清风听完有些怔愣,之后噗嗤一声笑了,眼底的嘲讽也褪去,看着柳思说:“柳大夫就放心吧,翠安居的手艺清风还是有信心的,定叫你满意。”说完挥手退下了那跟着柳思的少年,又吩咐身边的人叫了岚韵下来。   这岚韵是个清俊的美人,跟俞老板是一个类型,但是相貌比起俞老板还是稍逊一筹,周身也没那股风华绝代的气度。来了就温柔地牵起谢思宴的另一只手,扶着她往酒桌方向走去。谢思宴左右两个美人,边走还边回头对柳思喊:“恩人,你尽管尽兴便是,我先走一步啦。”   柳思无语地摇摇头,这货在外面看着无害蠢萌,骨子里还是个不谙世事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谢夫人有得操心了。   剩下清风领着柳思去了上次那处僻静的茶几旁,走前眼神戏谑:“这地方隐蔽的很,柳大夫就是甩开膀子吃也是没人能看见的。”说完呵呵笑着走开了,留下柳思一个人尴尬地红着脸。   柳思坐在那安静的等着菜品上桌,看着进门的客人越来越多,中间的台子上最开始的丝竹之乐也换成了曼妙歌舞。女人们大多喝着酒看着台上的节目,不时与身边的小倌聊天,不知说到什么,惹得小倌抬袖盈盈笑语,气氛不靡乱,却暧昧。   柳思看着周围人的各色神态,等着自己的佳肴上来,结果饭菜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人。   俞老板。   他今日穿得是金丝祥云滚边的雪白缎袍,腰间碧玉莲扣腰带下坠了块鸡血羊脂玉环,头发用檀木簪绾起一半,剩下的润顺地垂在肩上,丰神俊朗。   “俞,俞老板……”柳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和谢思宴那厮一个样了。   “呵,柳大夫怎么许久不见说话结巴了,还是见到俞某太惊讶?”俞老板注视着柳思,眼里含着笑意。   “不是,是俞老板天人之姿让柳思看呆了……”柳思很快缓过神来,真心赞美道。   俞老板听了,神色有一丝异样,但还是礼貌地微笑:“柳大夫说笑了,俞某残柳之姿怎配称得上仙人,不过还是要感谢柳大夫赞美。”说是感谢,可是柳思观他并没有多高兴,知道他不喜欢,也就不再提这话题。   俞老板看柳思不出声,开口接了别的话:“清风与我说柳大夫来了,叫了一桌吃食,我正有事想与柳大夫说,就在二楼雅间设了宴,柳大夫这就随我上去吧。”   又是这种叫人不能拒绝的说辞,柳思觉得这男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腹黑,一种现代时她和她厮混在一起的一群智商捉急的小伙伴最怕的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新的小伙伴,蠢萌土豪小萝莉,你们喜欢咩? ☆、名字   第五章   柳思随着俞老板上了二楼的雅间,期间有认识俞老板的客人看到他带了个朴素女子上楼,神色大变,纷纷交头接耳。这可是个大消息,俞老板在这翠安居坐镇五年,期间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想要将他收入房中,虽说他年老色衰,但这翠安居背后的财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娶了他就是娶了做金山。   本以为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是个开青楼抛头露面的,有个女人肯收房,肯定就大恩大谢地从了,可这俞老板偏偏不同,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富豪商贾,凡是提起这事通通都被三言两语顶了回来,一些异想天开游手好闲的平民也就不敢再去骚扰,但今日却有了个例外。   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素布衣裳一看就是个平民百姓,却被俞老板亲自领上楼去,于是大家纷纷推测这女子是什么人,有人猜是俞老板的朋友;有人说是富家小姐装作平民模样,吸引注意前来求娶他,而俞老板看人家年轻貌美心动了;又有之前被他拒绝,心怀嫉妒之人恶意诽谤说是俞老板的入幕之宾,这俞老板终是耐不住寂寞,开始接客了。   柳思听见了这些窃窃私语,有些紧张的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看他背影依旧从容优雅,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些流言所影响,就稍放下心,也坦然地走在后面。   二人到其中一间雅间落座,桌上已摆满了美食,什么凤穿牡丹,怀抱鲤,水晶虾饺,翡翠蒸糕,还有好多柳思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美味非常的菜肴糕点,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这是拿她当猪喂的节奏么……   不过有这么多美食投喂也是头幸福的猪,吃货柳思还是很高兴,眼睛就快离不开桌子了,俞老板看着她一副努力忍住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口道:“这菜都是为柳大夫备的,你只管挑喜欢的便是。”   “都是给我的?我吃不了岂不是浪费了……”柳思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美男,嘴里说着客套话,但表情怎么看怎么充满惋惜。   俞老板将她这神情收在眼里,抬袖轻笑道:“柳大夫不用客气,只管享用便是,算是俞某为刚才那些提及你的流言陪个不是。”   柳思本来听到前面很高兴,听到后面又不禁想起楼下那些人说的话来,她倒是无所谓,可是那些夹枪带棒的话都是冲着这男人去的,却轮到他给自己道歉。“那些话俞老板才是不要往心里去。”想了想,柳思还是劝了一句。   对面的人轻点了下头,素手执起一白玉壶酒,动作优雅的将酒慢慢倾倒在琉璃酒盏里,然后捏起酒盏递到柳思面前,又执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垂眼注视着清澈透亮的水流道:“我一个男子开起这翠安居,比这难听百倍的话也是听过的,哪能都往心里去?柳大夫不要担心。”   柳思发现,这次他没用“俞某”这种谦称,而是用了“我”,这说明算是跟他亲近一些了吧。   俞老板斟完了酒,捏杯小酌了一口,眯起眼睛似是回味,然后举杯对柳思说道:“这酒是上好的洞庭花雕,特意为了柳大夫从酒窖挖出来的,尝尝,味道十分醇厚。”   柳思看着面前的琉璃小盏,皱了半天眉,她从来没喝过白酒,又不好拒绝,只好皱着脸抿了一小口,却被小小地呛了一下,不过那酒味留在口中,浓郁弥久,到最后又有那么一丝甜味泛上味蕾,确是佳品。   俞老板看她皱着脸品酒,而后脸色转为新奇,像个初尝新鲜事物的孩子,被逗得低声笑起来:“看来柳大夫是第一次喝酒,那还是为你上茶吧。”说罢抬手下去,门口等待的小侍马上下楼传了壶茶回来,柳思一看,又是那四十银一壶的君山银叶。   “上回的茶叶喝得可还好?”俞老板抬手为柳思又倒了一杯茶。   “说到这茶,我正有事想求俞老板,我回去泡了一点,可味道比在这儿喝到的差了许多,想是泡茶的手法也有讲究,想请楼里的茶师傅指点一二。”   俞老板将茶递给柳思,抬首微笑:“这有何难,这君山银叶的泡法本是我教给茶师傅的,柳大夫想知道,我教你便是。”这话听起来十分亲切,但是柳思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种咬上鱼饵的微妙感。   对面的人执过茶壶,又揭开壶盖,让柳思能看到壶底陈置着的茶叶,温言开口:“冲泡此茶,有诸多讲究,首先要用特质的茶刀将茶饼侧向剖开,名曰开茶;其次才是泡,这泡茶的茶壶选用紫砂壶最佳,放入茶饼,取清晨打来的甘甜活泉水烧开,从高处缓急匀速倒进壶里,使茶饼散开,茶叶翻滚,此为高冲;之后刮去表面泡沫,静置小半柱香的时间,是为刮沫;然后这泡好的茶才能称为是上品的君山银叶,柳大夫可记住了?”   “……”你特么是在逗我!柳思终于知道那微妙感是哪来的了,这俞老板光给了她茶饼,却不说泡茶还有这么多说道,都不说那特质的茶刀,就是紫砂壶她都买不起啊!这茶还有得喝?   “我还是把茶饼还给你吧,这茶放在我这等粗鄙之人手里只怕浪费了。”柳思撇着嘴不情愿地道。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苦大仇深,愉悦到了俞老板,他神色慵懒地笑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柳大夫莫急,虽然冲泡之法麻烦,但所用工具和泉水我这楼里都有,柳大夫想喝,就到这儿来取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柳思挠了挠头,拿了人家的茶叶还要到人家这里来泡,怎么想怎么寒掺。   “还是柳大夫觉得出入我这翠安居,怕被人看了误会了去?也是,我这儿是烟花巷陌,也不是什么高雅之地。”说完黯然地垂下了眼。   这忧郁美男的杀伤力简直不要太强,柳思的小心肝登时就招架不住,马上开口答应道:“柳思没有那个意思,俞老板不要伤心,我来便是!”   “柳大夫愿意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俞老板抬起眼又恢复那雍容闲雅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失落不曾存在过,举杯品了一小口酒,放下酒杯正色道:“既然柳大夫肯再到楼里来,俞某尚有一事相求,还望柳大夫答应。”   柳思很纳闷,自己这小平民百姓又有什么能帮到这位财大气粗的青楼老板,不过就今天这节奏来看,多半又会被他圈进去,于是不再挣扎,答道:“俞老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力之所及,当尽绵薄之力。”   俞老板似是料到柳思会这么回答,点点头,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想请柳大夫来翠安居坐诊。”   果然是图了自己的医术!柳思就说自己哪有那么吸引人,只不过救了一个病人,就三番五次拿好吃的款待,原来在这儿等着。之前谢夫人也请柳思去她们家坐诊,不过做了人家府里的大夫拿的就是固定的银钱,虽然会比她自己开医馆挣得多出好几倍,但是柳思没有答应。   医馆是老郎中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要努力守护好,而且周围街坊间还有很多治不起病的平民,她走了,谁来给他们看病。   所以这次面对俞老板的请求,柳思虽说尽力而为,也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唯有这点不行,俞老板,对不住了。”   就因为柳思拒绝得十分干脆果断,当时谢夫人才打消了念头,但是俞老板显然段数更高,他神色认真,接着道:“柳大夫的顾虑我也能猜到一二,我知柳大夫心善,不忍邻里无处就医,若是柳大夫能来,不必每天到这里坐诊,除了兄弟们有急病,平时五日一来便可,也不用柳大夫太费心,这青楼里的男子平素身子多有欠乏,只劳烦开些调气补身的药就好,其余时间柳大夫自可在医馆坐诊,俞某薪金照付,每个月当奉二百两纹银。”   这话完全戳中了柳思的顾虑,而且二百两银子对她来说都是天价了,有了这笔钱做补贴,她就能买好多以前不能进的药材,柳思有些动心。不过这天大的好事砸到头多少有些心里没底,于是警惕地问了句:“敢烦俞老板告诉,为何是我?”   俞老板看她面色谨慎,知道有了误会,诚恳解释道:“柳大夫也知青楼男子地位卑贱,平素兄弟们生了病去请大夫,不是嫌弃青楼之地不肯来,就是要以高价,到此好酒好菜款待却又不肯尽心诊治。这楼里许多兄弟来之前就遭家里虐待,身子骨虚,若是再不调养,日后年岁大了再治已晚。柳大夫宅心仁厚,并不嫌弃我们这些苦命的男子,又为绘锦操了不少心,如此高尚医德俞某心怀感念,知道强人所难,但也想让兄弟们早些调养身体,望柳大夫体谅。”   柳思注意到他用了“我们这些男子”,这样高傲地在女尊世界活着的男人为了这楼里收留的倌儿们,向柳思承认了自己的弱势,如此还能拒绝,柳思自己都觉得铁石心肠,于是看着对方俊美真诚的脸,回答道:“这差事我答应俞老板便是。”   对面的美男默地笑开,发自内心的喜悦,本就是远山似黛眉,凤目含秋水,如今一身白衣,冁然一笑,满身风华,让柳思直接看呆了。   “那就先谢过柳大夫了,既然日后也要常来往,我又虚长你几岁,以后称大夫柳思可好?”   柳思有些恍惚,听完回过神连忙点点头,接着又听他说道:“柳思也不要再叫我俞老板,生分得紧,我姓俞,名倾城,柳思唤我倾城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伐开心,除了几个贴心小棉袄,你们都只看文不留言也不收藏,我都不造你们到底喜不喜欢啊?   你们看我都把俞老板和柳思单独放出来了,就搭理我一下呗_(:з」∠)_   喂!给个动静啊!!!QAQ ☆、污蔑   第六章   “……倾城容颜的倾城?”   “恩。”对面的人温柔地应了。   这个名字柳思在小说里经常见到,如今真有一个人坐在她面前,面如冠玉,肤若凝脂,顾盼生辉,满身风华,温润如玉地笑着对他说“我姓俞,名倾城”,柳思就觉得他应该叫这名字,名副其实,倾国倾城。   此时皓月当空,在这样灯红酒绿曼舞笙歌的地方,柳思觉得她再也忘不掉这个名叫倾城的男人。   “好!”这时楼下一阵喝彩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柳思撩起卷帘向楼下望去,台下的恩客们显然已渐入佳境,台上歌舞也到了精彩处,人们围看着台上跳舞的艺倌,拍手称赞。   “妙极!如此美人,不负此行啊!”   再看台上的男子,腰身曼妙,婆娑起舞,青丝染墨,恍若仙灵。待观其面容,却是绘锦。   “是绘锦!”柳思站起身,有些激动的喊道,没想到那整日悲戚哭泣的少年,竟有如此绝美舞姿,心下感慨,当时骗他的女人真是不识好歹,竟对这样美好的少年也下得去手。   俞倾城也起身走到柳思身旁,柳思又闻到那股清淡醉人的香气,不知是哪种熏香。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楼下,又看回柳思,半开玩笑地说:“柳思如此激动,莫不是看上我那绘锦弟弟了?如此今夜我便做回月老,撮合一下你二人也算是一桩美事。”   柳思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不是,俞老板、不对,倾城,我是觉得这孩子恢复得不错,能走出昔日阴影,着实替他高兴!”   俞倾城就又垂眼看向楼下起舞的绘锦,颇有感叹地说:“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之前向我请了上台也只是伴舞,今日才第一次独舞,或许是知道你来了吧,柳思要是有时间,就多开导开导他,若不然以后都对女子失去信任了。”   “恩,俞、倾城放心,开导病人的心理也是大夫的职责,我会多与他说说的。”柳思说完也看向楼下的绘锦。   此时绘锦一舞完毕,收了罗袖,不顾四座惊艳的目光,只抬眼望向楼上,望见柳思看向这边,柔柔一笑。   柳思也没作他想,看见熟人望她,也冲绘锦露齿一笑,十分灿烂地露出了六颗牙。如果当时柳思知道她这一笑会惹来那么多麻烦,她一定会把这六颗牙都涂成黑的,吓死绘锦。   楼下的绘锦看着柳思的笑容,被晃了眼,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围观的客人们都有些看醉了,这时传来一声大吼惊醒了所有人:“这美人今天小姐我包了!”   所有人都向声音的主人看去,有的嘴里还叫嚷着:“谁胆子这么大,这绘锦公子今夜我可是要定了呢!”结果回头看了来人,就没了声音。   柳思也看见了,那呼喊之人正是富二代谢思宴。   作为珀州最大的玉石商,谢家的玉石可是连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喜欢的高档玩意,茶国全国各地都有谢家的玉石店铺,说是地方首富也不为过,就连珀州的知府都要给谢夫人三分薄面。   谁会和土豪过不去,争着做朋友都来不及。于是又马上有人谄媚道:“这绘锦公子今夜该当归谢小姐享得。”   柳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谢思宴,后者春风满面地一手搂着一个美男,嘴里还叫嚣着要第三个,活脱色、欲熏心的二世祖样。   “那谢小姐是柳思的朋友?听说今日你同她一同前来。”俞倾城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问。   “不,我和她不熟。”柳思面无表情地回答。   “呵,原来柳思也有这等表情,这谢小姐可叫我开了眼。”俞倾城也不管柳思有多无奈,在旁边兀自抬袖笑得开心。   楼下绘锦听了有人要包他过夜,惊慌失措,慌慌张张地看了楼上的柳思一眼,又转而看向俞倾城,满眼求救。   俞倾城便向楼下的清风递了个眼神,清风马上会意,上前来到谢思宴面前,温言细语地劝道:“谢小姐今日赏脸看上绘锦,是绘锦的福分,可他前些日子受了伤,不便接客,就请谢小姐饶过他吧。”   谢思宴应该是喝了许多酒,醉醺醺地红着眼,不依不饶地质问:“怎么这舞跳得,客就接不得?你休想骗我,本小姐今日就要他陪!”   绘锦都要哭出了,楚楚可怜地站在台上,清风陪着笑顶着谢思宴的红眼睛继续说:“清风哪敢骗谢小姐?绘锦是真的有伤在身,还是您的朋友柳大夫给治的哪,她就在楼上雅间,不信让她与你说。”   然后柳思就看见大家的视线莫名其妙地都投向了自己这边,谢思宴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眯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问:“恩人……他真受了伤……?”   清风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柳思看着下面笑得春风拂面的清风,咬牙切齿道:“你少打他主意,我刚把他从阎王那里捞回来。”   楼下的谢思宴听见柳思这么说,真的信了,摇摇晃晃的又走回去,清风马上迎向前说:“清风真的没骗您吧,这绘锦确实接不了客的,谢小姐好久没来翠安居,岚韵都快害上相思病了,不如让他陪您?”   岚韵听了也上前挽着谢思宴的腰,温柔低语:“就让岚韵今夜服侍小姐吧,如何?”   柳思觉得要是作为一个现代牛郎,岚韵的功夫绝对十分到位,如沐春风的微笑,温柔多情地动作,绝对是一温柔深情款。谢思宴显然也很吃这一套,马上反搂回去,还不忘拽上最开始的引客少年,左摇右晃地向二楼走去,走前又回头冲着柳思喊了一句:“恩人,良宵苦短,我先行上去了,你也抓紧同陪你那个找房间快活吧,我们明日一起走!”   显然醉眼朦胧地谢思宴没看清柳思身边的人是谁,但是下面围观的看客们看见了,果然就有人在下面没好气的嘲讽:“看看,我就说,这俞老板独守空闺这么多年,也该耐不住寂寞了,残花败柳的年纪,也是荡夫一个!”这话说完,周围居然不断有人附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子无论怎样小心谨慎,抛头露面就是错,只把污水泼的人喘不过气来,白的也说成黑的。柳思气得直发抖,楼下清风第一个听不过去,怒喝道:“瞎说什么!柳大夫与我们有恩,我家公子只是宴请客人!”   那女人哪里肯饶,她看在钱的面子上又觉得他还有几分姿色,才愿意屈尊降贵娶那年纪一把的俞老板,之前他还不知道是被谁休过的呢,给他个小侍的位子都算施舍的,居然还敢拒绝她!敢让她丢脸就叫他身败名裂!于是又冷哼道:“有恩?莫不是那柳大夫愿意与你们人老珠黄的俞老板一夜良宵这等大恩吧?也是,看着还有几分姿色,也不知道身上到底多脏,柳大夫愿意,对他也是大恩了。”   柳思终于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素质,冲着楼下骂道:“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污蔑人也得有证据!”   “证据?证据不就是你吗?他领着你去楼上,不就为了与你快活。”   柳思前后两世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气得快哭出来,对这种人不用讲什么客气,刚想直接粗鲁地骂回去,却被人拽住了胳膊,柳思红着眼睛回头,就看见俞倾城笑着对她摇摇头。这个男人被别人污蔑得那么难听,却还能云淡风轻地笑,柳思看着他的笑容,难过得只想哭。   俞倾城把柳思拉到自己身后,又抬手拉起了帘子,整个人站在窗前,收起了从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下面议论纷纷的人群,最后将视线投在那不断叫嚣的女子身上,那女人被他看着,只觉得脚底渗出一股股的寒气,脊背发凉,不由得闭上了嘴。   一个男人,居然有那么威严犀利的眼神,其他女人也被震慑住不敢说话,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俞倾城眼睛看着无赖女人,嘴上却对清风说道:“清风,今日我宴请贵客,莫要在客人面前失了颜面,有些滋事者便不必留了,这种人翠安居永不接待。”   其他一些附和者听到以后都不能再来,不敢再起哄,她们也就是想看个好戏,就都低头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剩下那无赖女子被俞倾城盯得有些发抖,但又觉得失了面子,还想硬着脖子继续开口,然后就被两个庞膀大腰圆的女人架出去了,她扭打挣脱不过,就冲着楼上笔直站着的俞倾城喊些不堪入耳的辱骂话,最后被扔出门外还隐约能听见她的叫喊。   俞倾城看着她被扔出去,才对着楼下剩下的寂静人群朗声说:“今日扰了各位雅兴,俞某深感歉意,在座各位所有人的酒菜钱,全都免了罢,权当是俞某请客,还望见谅。”   楼下剩下的女人本都是看热闹的,如今还免了酒菜钱,自然高兴非常,又各自回去搂着小倌们喝酒吃菜,就像刚才的一切没发生过。俞倾城看着楼下重归平静,才沉静转身回了屋。   绘锦走到台下,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重新拉下的竹帘,咬着唇别开视线,也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窗外来了只花腿蜘蛛君,结了好大一张网,看着有点吓人。   今天才发现,凡是想飞进房间的虫子之流都会黏在网上,被它迅速neng死。   瞬间就感觉被保护着呢_(:з」∠)_蜘蛛君,谢谢你~   Σ(っ °Д °;)っ 突然想记录它的日常肿么破! ☆、道理   第七章   俞倾城拉着柳思坐到椅子上,又转身坐回她对面。   从刚才开始,柳思就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梁,高傲的背影,她居然是被这个女尊世界的男人保护着。   现在被他拉着坐下,回想起这场莫名其妙的侮辱,明明外面都是一群起哄看热闹的,被伤害的是俞倾城才对,他却还要给她们赔不是,免酒菜钱。越想越气不过,本来就没怎么憋回去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坐在那儿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对面的俞倾城叹了口气,起身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柳思的头,嘴里无奈叹道:“还是个孩子。”   柳思被他摸着头,觉得有种奇异的亲切感,但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哽咽道:“才不是孩子,我二十岁了。”加上上辈子,都二十六了。   俞倾城就摸着她轻柔笑道:“恩,大孩子。”   柳思有些不服气,但又觉得他肯定比自己大很多,这么说也没有错,动了动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倾城多大了?”   俞倾城就收回手,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今年三十有二,她们说的也没错,确是残花败柳的年纪。”   “才不是!”柳思听不得他这么说,急了,抹着眼泪更正道:“三十岁才是男人最好的年纪,稳重,成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俞倾城听过她的言论一愣,然后摇着头笑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安慰人的,柳思,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柳思抹干了眼泪,不服气地回嘴道:“不是安慰人,就是真的嘛……”   “好吧好吧,你说真的就是真的”,他像哄孩子一样敷衍地应着,然后又笑着说:“快来尝尝这点心,这么久还什么都没吃,菜都有些凉了,挑些你喜欢的,我让他们再上一次吧。”说完夹起一个翡翠蒸糕放进柳思的盘子里,又夹起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很享受地品尝。   柳思见他岔开话题,也知道这事儿就算揭过了,就有些哽咽地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这样就好,不用麻烦了”,然后动筷子夹起那个蒸糕,塞进嘴里,泄愤一样嚼着,再使劲咽下去。   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咽这么急,小心再噎到。”然后递了杯茶过去,柳思接过,一口气喝了,想了想,又给俞倾城倒了一杯。   俞倾城慢慢啜饮光了茶,把玩着空茶杯,有些惊奇地看着柳思像饿死鬼一样,一面还红着眼圈撅着嘴不高兴一面筷子又翻花一样不停地往嘴里填着菜,然后目光仇恨地咽下去,用一种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神奇速度。   俞倾城的目光太过新奇专注,看得柳思有些不好意思,执起他的筷子夹了块灯笼鸡片到他盘子里:“……你也吃。”   俞倾城看了半天面前的鸡肉,哑然失笑,然后接过筷子小口品尝起来。   柳思刚开始是真的靠食物泄愤,后来就投入到美食中去了。翠安居的菜肴也是工艺精良,掌勺师傅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菜品外观匠心独运,不用尝光看着都食指大动,尝过味道更是根本停不下来。   她的食欲感染了俞倾城,两人一个斯文优雅,一个毫无形象,暂时忘了刚才的不快,单纯享受起美食。   最后俞倾城没吃多少,倒是柳思摸着肚子倒在椅子上,看着俞倾挥手叫小侍撤下了剩饭残羹,又上了一批饭后甜点上来,其中就有她最喜欢的那种糕点,可是她一点也吃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俞倾城拈起一个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优雅地拿着绢帕擦手,犹豫着再尝哪一个。   柳思倒在椅子上直哼哼:“你给我一个……”   “柳思原来还能再吃?”说完捻起一块玫瑰糕递给柳思,后者挣扎了一下,还是哼哼着放弃了,俞倾城就被逗得开怀笑起来,然后把玫瑰糕送进了自己嘴里。   柳思看着他含笑优雅的吃相,似乎刚刚的一切真的没发生过,有些心酸,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俞倾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也靠在椅背上,不以为意地笑笑,对柳思说:“我年纪大了,有些事看开了许多,人活于世,何必争那些无用的意气,柳思,你还是个孩子。”   “你年纪不大!那些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怎么还能沉住气……”   俞倾城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宠溺眼神将柳思望着,起身又摸了摸她的头,嘴角牵起一道温柔的弧度:“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柳思,这世间之人若想不伤就必须做到心不动,无论何时,这道理都一样。”   柳思怔怔地望着面前笑容恬静的男子,后来的很多个夜晚她总能梦到这个笑容,梦到一把悦耳动听的声音对她说:“柳思,你还是个孩子”,梦到他说:“不动则不伤。”   俞倾城看她神色迷茫,收手坐回去,顿了一下,像是认真思量什么,然后对柳思说:“我先前与你请求的事,现下不作数了,柳思也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不要来了。”   “为什么?就因为那些人的污蔑诽谤?”柳思回了神,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质问,她不是心疼那二百两的月钱,而是他说这话背后的原因。   “你还年轻,以后还要娶夫生女,那些话我已习惯,对你却影响颇多,日后再来翠安居,那些流言蜚语会更多,你与我扯上关系,遭人非议事小,耽误前程事大。我这一生酒肉朋友颇多,知己却无几,柳思算是我最欣赏的一个,能得友如此,倾城三生有幸。”说完便站起身来,冲着柳思提袖附身郑重行了男子的礼。   柳思越听越气,看他站起来行礼,迅速的偏身错过,嘴上气愤道:“你不叫我来,我偏来,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当我是知己,刚教过我心不动不伤,现在又让我离你远远的,你才是孩子,大孩子!”   俞倾城直起身来,听着柳思宛如稚童般的话,沉默良久,然后垂眸轻道:“柳思,你这又何苦。”   “因为你也是我的知己啊,我这一生,看过许多男子,倾城算是我最欣赏的一个,言如长辈,但行如稚儿,你说我学也不学?”柳思抱着胸,斜着眼睛反问他。   “这……”俞倾城无奈苦笑着摇摇头,“我说不过你,便依你的罢。”   柳思于是满脸胜利者的姿态坐回椅子上,一番激烈言论,肚子里满满的东西消化了不少,就开始打起糕点的主意,最后还是捏了块最喜欢的翠微糕叼在嘴里,嗯嗯有声的吃掉了。   俞倾城坐在对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望着柳思良久,看她满脸幸福地吃完,跃跃欲试地要拿第二块,终是忍不住问道:“这么喜欢翠微糕?”   “嗯嗯,我和师父一直过得清贫,多赚的钱都拿去买药材了,很少能照顾到吃食,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很久没吃过了。”柳思最终还是敌不过诱惑,拿起了第二块,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对于一个大学时买午饭都要买好几样的吃货,到这世界来的四年每天喝粥吃馒头的日子简直不要太丧心病狂。   “我记下了,柳思若还有什么想吃的食物,告与我,下次你来,我与你准备。”   柳思听他这样说,也不客气,掰着手指把自己想吃的都一并说了,末了又认真提醒一句:“还是要有翠微糕。”   俞倾城发现柳思喜欢吃辣的和甜的,对于清淡的菜品不太喜欢,这一点正与他相反,心里记下了她想吃的,以便日后准备。   此时入夜已深,楼下的客人大部分都领着自己的小倌上了楼,良宵一度,剩下的也都开始不老实地在小倌身上摸摸蹭蹭,甚至一亲芳泽。   于是柳思开始烦恼住宿问题。   谢思宴叫她明日一起走,她醉成那个样子,又不能把她自己扔下,可自己不叫小倌,今夜睡在哪里?   于是柳思又开始皱起脸,俞倾城见了了然微笑:“柳思莫不是在烦恼住宿问题?”   “……恩。”   “既然柳思不怕闲言碎语,今夜就照谢小姐的吩咐,宿在我那儿罢。”   “……!”这个震撼太大,柳思一时说不清自己是惊吓还是激动,总之表情怔愣,恍若痴呆。   “呵,还真是可爱,与你说笑的,我那房间另有空房,你且睡罢。”说完兀自抿唇笑弯了眼。   “倾城就拿我开玩笑。”柳思嘟哝着,还是跟着俞倾城上了四楼。   那日在楼下看,就知道四楼格局与二楼三楼并不相同,此时亲身上来,才发现有一半是清风与身价较高男子的闺房,剩下的半个四楼都是俞倾城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家,有客厅,有卧室,自然也有客房。   柳思被俞倾城领着,挑了一间窗对着大街的房间,就跟他挥挥手,准备洗洗睡下了,俞倾城站在门口,最后嘱咐了一句:“待会有侍子送热水上来供你沐浴,之后若是有事,便出门吩咐他便是。”   “嗯嗯,知道知道。”柳思满口答应着,不停的摸着手里抱着的蚕丝被,还有西域才有的鹅毛枕头,一脸怀念。   俞倾城道了晚安之后便转身离去,不久就有人抬着木桶上来,又灌了热汤,柳思泡进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披着衣服,倚在窗前等头发晾干,看着夜晚空荡荡的大街。四周街坊一片黑暗,有钱人的府邸门前掌了灯笼,只有这翠安居楼上还灯火通明。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晚并不觉得太孤单呢,是因为这地方,还是因为那人?今夜是非良多,却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好多距离,那人也不是如隔云端一样只可远观,是个很亲切的男人呢,柳思抱着被子睡着的时候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柳思开始留宿,对于这件事情,俞老板表示:有了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直到日日夜夜无穷尽…… ☆、绘锦   第八章   柳思在翠安居度过了十分舒适的一夜,四年没有享受过的柔软床榻让她梦到了现代的家,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梦的后半段出现了俞倾城,不记得细节,只记得他言笑温柔,眉眼间是说不清的高雅清丽。   于是懒了床,第二天起身时已经不算早了,柳思甫一下地,门外就有听到动静的小侍礼貌地敲门询问:“姑娘可要伺候洗漱?”   柳思吓了一跳,慌忙拒绝,只让他打了洗漱的水进来,那小厮打了水,又带进来一套崭新的女子衣物,说是俞老板让送来的。柳思展开看了看,是件青色素裙,深绿色包边,只在袖口点缀几株淡雅兰草,比起原来她那一码色的青色布裙好看多了,于是欣然穿上,梳洗完毕才走下楼去。   柳思本来还想找人问问谢思宴在哪,没想到下了楼就看见了她。她似乎因为宿醉十分头痛,呲牙咧嘴地坐在桌边锤着腰,抬头看见柳思下来,异常兴奋地高声道:“恩人!我还以为你不会等我哪!昨日可还快活?”   好在此时一楼并有人,大部分恩客都在早上离去,剩下的也都在房里与小倌温存,是以她这一声高喊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柳思怕她再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捂住谢思宴的嘴,瞪着她:“别说些有的没的,昨天就是你这张嘴惹出的祸!”   谢思宴被捂住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后来还是柳思叫她“小声些”,看她点头才撤开了手。谢思宴不明所以地压低声音问:“昨夜我说什么了?恩公,我不记得了……”   柳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谢思宴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自己又接着说:“我好像依稀记得你昨天是和这翠安居的俞老板在一个雅间里,啊!恩公,莫非你们昨夜……”说到一半表情变得贼兮兮,满脸揶揄。   柳思忍不住敲了她一个毛栗子,低吼道:“昨夜什么!就因为你醉了瞎说,给人家俞老板惹来多少麻烦!”   谢思宴捂了头眼泪巴叉的看着柳思,撅着嘴:“我忘了嘛,而且那俞老板可是个传奇人物,这珀州人多眼杂,他有能耐开这么大个青楼还多年屹立不倒,我娘都说他不是普通人,还叫我有机会问问能不能娶了他去,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   柳思就怒瞪着她,看得谢思宴莫名畏缩,低头不说了,柳思于是又教训她:“以后公众场合别喝那么多酒,喝酒误事还容易招惹是非,这次是俞老板不计较,下次惹了好事的看你怎么办!”   谢思宴看着柳思的身后,撇撇嘴道:“你怎么跟我娘似的,而且人家俞老板都不计较了。”说完看看柳思,冲她身后努努嘴。   柳思回头,就看见俞倾城从容优雅地从楼梯上下来,站到柳思身后,亲切地笑着道:“柳思昨夜睡得可还好?”   柳思见他来了,也十分高兴地与他打招呼:“倾城,早,翠安居的枕被柔软,我昨夜睡得特别香。”   旁边谢思宴听完二人对话,表情变得猥琐,冲着柳思挤眉弄眼:“呦呦呦,这珀州都没几个人知道俞老板的名字叫倾城,看来昨夜发生了很多事啊!”   柳思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然后抬手又给了她个毛栗子,看她捂头趴在那儿哽咽,满意地说:“昨夜因为某人的多嘴是发生了很多事,还有,倾城的名字别出去跟人瞎说,懂?”说完还挥了挥拳头。   谢思宴就眼泪汪汪地控诉:“我娘都不舍得这么打我……”   “谢夫人就是舍不得教育你才会变成这样,既然不喜欢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便是。”   谢思宴听完委屈的抹抹眼泪:“那可别,我还想找你玩呢。”   俞倾城看着这两个逗比耍宝,在一旁掩唇笑得开心,然后拉住柳思,温言劝道:“莫要闹了,吃早饭吧。”说完叫侍从将早膳传到二楼的雅间去。   柳思瞪了谢思宴一眼才跟着俞倾城上了楼了,后者跟在后面得意地直眨眼。这顿饭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了,经过昨夜的风波,柳思和俞倾城的关系拉进不少,期间柳思会主动与俞倾城轻声交谈几句,他总是会温柔笑着回应,而谢思宴坐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色十分惊奇。   茶足饭饱之后,柳谢二人准备告辞,离开雅间的时候,柳思想了想,还是低声对俞倾城说:“以后我私下再叫你倾城,人前还叫俞老板吧。”他听后了然微笑点头。   俞倾城送二人走到楼下,刚要出门,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身,接着就是一声娇呼:“柳大夫!”   柳思回头,看见有人气喘吁吁的奔过来,双颊染红,艳丽醉人,却是绘锦。   绘锦的长相更符合女尊女子的审美,是偏阴柔秀美的一类,身形也瘦长,如果说俞倾城的美是雍容华贵,那绘锦就是楚楚动人。他今日一身靛蓝长衣并白纱罩衫,像朵明艳盛开的婆娑纳,一路奔到柳思面前停住。   “柳大夫。”绘锦站住脚又唤了一声,唤完还轻喘着气,胸膛急速起伏。   “绘锦?可是有什么事?”柳思有点疑惑,这绘锦一大早就来找她?莫不是伤没好透又出现了什么后遗症?   绘锦待喘匀了气,俯身向俞倾城和谢思宴见了个礼,然后才有些急切的对柳思说:“柳大夫以后可会再来?”   柳思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他:“我昨日应了俞老板来做翠安居的坐诊大夫,明日上山采药,大概后日就会再来,绘锦莫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绘锦听完十分惊喜的样子,然后红着脸摇摇头,就不说话了,只是羞涩地看向地面。   从来没被异性如此羞涩对待过的柳思简直想点三十二个赞,不愧是女尊社会,这么可爱果然是男孩子!   柳思前三年半跟着老郎中一心学医,只在山上和医馆活动,这半年接手医馆,也多是给一些嫁做人夫的男人看诊,偶尔有三两个年轻少年,因为都是街坊所以也都礼貌大方,性情直率。如今头一次见到这么羞赧的美人,还是对着自己,就光顾着分神也没有回应,空留绘锦原地尴尬着,倒是俞倾城和谢思宴看出了是怎么回事,俞倾城就笑着解围:“柳思,绘锦这是盼着快些与你再见呢。”   旁边的谢思宴仔细看了绘锦羞红醉人的脸,失声喊道:“美人!是昨天跳舞的那个极品美人啊!”喊完之后,自己先红了脸,跟绘锦有的一拼。   这货昨天喝多,说了什么都不记得敢情儿就记得美人了,这轱辘她倒没忘,柳思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想着俞倾城的话,礼貌地对绘锦说:“绘锦莫急,我后日再来看你。”柳思的意思是来为他看诊身体,但是绘锦显然理解到了另一个层面,于是脸更红了,羞答答地小声回了句:“恩,我等你。”   谢思宴本来还在脸红,周身都是粉色泡泡,听到二人的谈话,泡泡啪啪全灭了,拽了柳思到她身后,认真对绘锦道:“我也来看你!”   绘锦抬头一看正是昨晚要他陪寝的女人,吓得白了脸色,啐了句:“谁要你来。”就转身跑上楼了。   谢思宴遭到了嫌弃,表情好像她整个人生都遭到了质疑一般失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了无生趣”的颓废感,柳思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被安慰的谢思宴就突然抬起头,满脸仇恨地拽着她往外走,柳思只能一路被拽着,边回头向俞倾城告辞。   上了大街,谢思宴也不停下,她身材有些娇小,但是力气十分巨大,拽着柳思一刻不停地往医馆走。   待到终于回了医馆院子里,被路人组团指指点点了一路的柳思终于忍不住甩开了谢思宴的手,怒吼道:“做什么!”   谢思宴被柳思甩开之后气势突然萎靡下来,一路上那副异常凶猛的样子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蠢萌的小萝莉,拽着柳思的袖子,支支吾吾地小声说:“恩人,我,我好像……喜欢上绘锦了。”   一心诉说少女情怀的谢大小姐没有得到春风化雨般的鼓励,柳思颇嫌弃地拽回了袖子:“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刚从岚韵的被窝里搂着另一个男人爬起来。”   “那不一样……,哎呀,这次不一样。”谢思宴红着脸急急地辩解,“岚韵是我第一个男人,后来也就经常去找他,只是用着比较习惯而已。”   少女,你刚才说了一件很破廉耻的事情你造吗,通常第一个男人总该有点美好怀念吧,你居然只是用着习惯而已……果然这个世界的女人种族天赋都是渣么……   柳思决定纠正她错误的人生观:“听着,你不能用‘用着习惯’来形容一个男人,也不能因为这种破理由就理所当然的顽弄人家的身体,更不能因为你看上了另一个就抛弃他,你有没有想过岚韵的感受?”   谢思宴许是被柳思教训习惯了,乖乖地低头听着,待听到柳思问她,才答了一句:“我没问过,不过我知道,岚韵只当我是恩客,因为我钱多……”   还有人蠢!   “这事情你知道的不准,下次问问岚韵吧,若你和他真没了什么,再谈绘锦的事也不迟。”   “好吧”,谢思宴点点头,然后顿了顿,又说道:“恩人,绘锦很喜欢你,有你在他就不会看我一眼了,……你能不能别跟我争绘锦?”说完可怜兮兮地又拽起柳思的袖子。   “等你学会尊重男性再说吧。”卖萌招数柳思坚决不买帐,虽说她对绘锦没什么别样感情,但谢小萝莉风流成性,若是现在不顾绘锦的感受答应了她,日后绘锦再被她打击一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爱情了,既然已经答应了俞倾城,多顾忌绘锦的心里也是应该的,所以柳思没有答应她,但这次也没有把手抽开。   “那好吧,我努力就是。”   于是,就是否能追求绘锦一事,双方达成了初步友好共识,但柳思没想到谢思宴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以至于后来为绘锦做了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仔细看了大家的流言,普遍愿望是俞老板和柳思的感情进展可以快一些。   这个问题我想了一晚上,这章也是改了又改,但是……   俞老板的设定是一个有故事并且睿智的大叔,柳思也是个有思想的吃货,   要让他们见面之后就飞速进展,从俞老板这个人物来说就不太可能,毕竟他的魅力就是沉着冷静。   这篇文里也有许多人物,比如小萝莉和绘锦,比如清风,再比如未出现的头牌红鲤,他们也是两人感情路上的助攻小能手~我希望把他们都塑造完整,所以前期会有一些铺垫显得比较慢。   但是小伙伴的愿望又不能不理,于是,渣作者想出了一个办法:   以后凡是两人感情进展缓慢的地方,我会酌情加更,并且附上小剧场,争取让你们早点看到想看的甜蜜蜜互动~   为了你们我也是蛮拼的_(:з」∠)_   特别感谢那些留言的小伙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有对于人物的感想什么的,我都有仔细思考,   因为这不仅是我的文,更是写给你们看的文。   已经一周啦,谢谢大家捧场观看,以后有什么想法欢迎写出来,想看他俩做什么也可以告诉我,   附上腻死人小剧场什么的……   还有飒飒风亲比较关心俞老板怎么升华感情啊,对此柳思表示:这个男人不爱上他都很难啊!!!   还有,明天双更~(*/ω\*) ☆、猜测   第九章   两人谈论完谢思宴的人生大事,柳思就想开门看诊,于是不客气的撵蠢萌少女出门,这货不敢回家,一身熏香味怕被谢夫人发现又去了青楼,于是扒住门框不走,非要在柳思这里沾沾药香,撕都撕不下来,最后柳思只好妥协,任她在那儿像只哈士奇一样扒着,然后自己收了药材进屋,收拾了一下准备开门看诊。   柳思的医馆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上,周围也都是些靠手艺吃饭的邻居,是个平民区。因为大医馆的大夫眼高于顶,光是看诊的费用就贵的要死,更不要提开方抓药,所以周围的普通人家就都到柳思这里来看诊,诊病开方抓药一系列下来也才不到半两纹银,若是碰到家境十分艰难的穷苦人家,柳思还不要钱免费诊治。   所以柳思的病人虽然很多,但她还是很清贫,而且山上所采的药材有限,多赚了一点点钱她都要拿去和药材商换些重要的药材,即使是这样柳思的药材比起大医馆的品种还是少了不止一星半点,是以好多方子她能开却拿不出药来,在别人看来就是医术平平。   因为柳思的善良,邻里都十分喜欢她,知道柳思的情况,熟人来看诊总会给她送些米面,或者谁谁家的夫郎亲手做的馒头烙饼,并不贵重,却代表了最真挚的谢意。   柳思今天就收到了刘夫郎送来的三个肉馅包子,等到中午病人稍少,就把这包子拿出来做午饭,然后才想起了上午一直在门外扒着门框偷看的谢思宴。   她走到院子里,看见谢汪汪坐在晒药的小墩子上,仰着头百无聊赖地数树上的麻雀。   柳思拍了拍门,对她说道:“开饭啦。”然后也不等她,转身进了屋。   谢思宴就像得了主人命令终于能进屋的脱缰野狗一样欢脱地跟进去,坐在柳思对面病人的位置上,兴奋地看着她,柳思觉得她就差喘气吐舌头了。   柳思分了个包子给她,然后预料之中地看到对面的谢汪汪耷拉下耳朵。   谢思宴十分嫌弃地看着包子,皱着眉头问柳思:“我看你忙了一天,才收了那么点银钱,难怪中午只能吃这个,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就拉着柳思的胳膊要带她出去。   柳思没跟她走,慢条斯理地啃着包子,也不看她,自顾吃自己的。   谢思宴看她不走,又悻悻地坐下、身来,用腐国人吃大闸蟹一样表情咬了一口包子,嚼钉子一样咀嚼两下,然后眼前一亮,抓住柳思的手,激动地说:“柳思,这个真好吃!”   柳思这才有些得意地搭理她道:“刘夫郎蒸包子的手艺这条街都有名,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谢思宴就狼吞虎咽地咬着包子,不断点头口齿不清赞道:“恩恩恩,这个我喜欢,下次叫他再做些。”   柳思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可爱,就把最后一个包子也推了过去,正好谢思宴吞完了第一个,见第二个递过来,也不客气地抓起来塞进嘴里,柳思这才开口:“这里的人并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包子的。”   本来吞得很高兴的谢思宴听见柳思这么说,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包子,有些怔愣地看着柳思,然后就听她又说道:“这才是平民的世界,每天想得是能不能吃饱而不是吃什么,这里的生活是你这种大小姐永远不能想象的,但是这里的每一天也都有你感受不到的快乐,比如这包子,这条街上每家夫郎都有自己拿手的好菜,每家妻主也都有自己得意的手艺。”   谢思宴似懂非懂地听着,这些话爹娘从不跟她说,她是珀州首富的独女,要什么有什么,最大的烦恼就是娘老让她接手生意,让她学这学那,她跟爹亲撒娇说不想学,爹亲也都依着她,今天柳思同她说的,全是她没听过的。她说要尊重男子,她说贫穷也有快乐。   谢思宴认真思考了半天,然后眼神湿漉漉地问柳思:“那我出钱让刘夫郎开家包子铺好不好?”   “……”少女你的重点完全错了你造吗!告诉你不是天天都能吃肉包子是为了让你感受生活,尊重劳动,不是为了让你想怎么解决天天都能吃肉包子这个问题好吗!不过,等等,这商人一样的投资头脑果然不愧是首富的女儿吗……   呵呵,土豪真的不用体验生活呢。   柳思虽然有心板正蠢萌小萝莉的二世祖属性,让她做个谦和有礼的白富美,第一课包子的教育成果怎样只有谢思宴自己知道,不过就目前形势来看不太乐观……   下午谢思宴缠着柳思去找刘夫郎商谈包子铺的事情,刘夫郎的家离医馆不远,妻主是个憨厚的铁匠,听说来二人的来意十分惊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对她们说要和夫郎好好商量一下,下次去柳思的医馆再告诉她结果。   虽然这事儿没有马上成,不过这结果也不坏,呆萌萝莉跟着柳思回了医馆,下午来看诊的病人并不多,谢思宴就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柳思聊天。   “你是怎么跟俞老板认识的啊?他可是轻易不见人的,有好多富商花钱请他他都不见。”   “我给绘锦治过伤,那时遇见的俞老板。”   谢思宴一听到绘锦的名字,马上打起精神来:“绘锦受过伤?什么伤?严重么?谁害的?”   柳思就简要的叙述了一下绘锦被女人骗财骗色又差点丢了命的事情,意在让谢思宴对绘锦好一些,改变她那男人都是工具的渣想法。   然后重点永远错的谢汪汪果然拍桌而起:“哪个死女人敢骗我的绘锦!还把他伤成那样!我要让她全家都在珀州呆不下去!”   柳思无语的看着准备用钱砸死人的谢思宴,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制止,那种女人是应该教训一下,于是助纣为虐的答道:“据说是个酒商家的二小姐,姓王,更具体的去问绘锦的侍童小丹,他会说的。”   谢思宴这才点点头坐下了,呼呼地直喘粗气。   柳思看她真的动了气,就故意岔开话题:“小宴,你对俞老板了解多少?”   谢汪汪听了那声“小宴”特别高兴,暂时也不气了,直起身特有精神地对柳思说:“这你真问对人了,我娘和俞老板也有生意上的来往,翠安居里不少玉质器皿都是我家的。据我娘说,俞老板六年前来到珀州,花了一年重修了楼阁建的翠安居,来时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连那清风也是翠安居建好之后才跟着他的。   俞老板五年前的样子,在他来和娘谈生意的时候我偷偷看过,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他孤身一人又带着那么多钱,大家都猜他是有钱人家私奔出来的少爷,结果被抛弃了,所以当时有不少女人都打他的主意,现在也是,就连我娘都劝我多去他那儿走动,娶回来封个侍夫也是可以的,我娘说这个男人若是我能娶回家,她就不用发愁以后我接手生意会亏本了。不过当时我还小,后来十五岁的时候去了翠安居,认识了岚韵,我不喜欢俞老板那么老的,就没听我娘的话。”   从她的话里,柳思抓住了一个重点,这妞十五岁就去青楼跟男人洗洗睡了,还是在她娘的授意下!这个世界真可怕!   谢思宴没管柳思表情的崩溃,继续说:“不过还有别的说法,不知道是谁,说他是十五年前京城最红的花魁,那美人的名字就叫倾城,当年的花魁倾城在京城就是呼风唤雨一样的存在,一把琴一首曲,名动四方,我听说当年还有颇有名气的才子专门为他写了这样的诗,说是什么‘倾城一曲春风驻,桂堂西畔柳色酥’。意思就是他奏唱一曲,春风都要徘徊不去。   据说当年的花魁倾城可是百金一曲,千金一夜,还有不少人挣破头也要做他的入幕之宾,最后连天子都惊动了,要收他入宫为嫔。当时有个异姓王爷也对他情根深种,两个皇室贵族还为此起了争执,不过后来的结果大家就都不知道了,应该是被其中一方娶了回去,也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柳思听谢思宴说的,再回想起俞倾城那风华绝代的样子,虽然没有看他抚过琴唱过曲,但是若有一人能以花魁之名震动京城,柳思觉得这个名俞倾城担得起。   但是谢思宴接下来说的话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过这个说法最没可能,茶国皇族都有个习惯,凡是收入房的男子,除了正夫,剩下的全都要一辈子呆在皇族府里,不能和离,等皇族死了,侧夫们还可以留下抚养孩子,但侧夫以下,全都要陪葬。所以那花魁应该在后宫或是王爷府里才对,不可能出来的。”   这残酷的殉葬法在中国历史上也有,柳思觉得心底很不舒服,她以前不知道这些,以为这个世界对男子还有慈悲,没想到越是位高者就越残忍。   谢思宴也不赞成这种做法,看见柳思沉默,就打起精神劝道:“不过柳思,你也不用太在意啦,哪有那么多皇族,而且除了她们,谁家女人会叫夫郎陪葬啊?男人们还得养孩子呢,你不用太伤心。”   少女,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重点是不是又错了,对你来说,男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养孩子吗!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渣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谢汪汪扒门偷看的造型请参考这张   jia~俞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呢?   还有一更晚一点奉上~ ☆、好友   第十章   谢汪汪还是个单纯的孩子,柳思觉得抵制渣女,人人有责,于是板正谢思宴对于男性看法的这个问题必须提上日程。   最后对于先前的谈话,谢思宴做了总结:“柳思,不管怎么说,俞老板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柳思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一时无话,不过没过多久谢思宴突然一转脸色,又满脸猥琐地压低声音:“柳思,你们昨天晚上真的没什么?”   柳思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昨天你的话引出了一堆麻烦,我就是真想有什么也没兴致,何况我也没想。”   谢思宴听完就十分困惑:“你老说我惹了祸,到底是哪句话,发生了什么?”   柳思想了想,这孩子就是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后面的事她都不知道,也不能全怪她,就认真对她解释道:“你昨日上楼之前叫我和俞老板好好快活你记不记得?”然后又把之后那无赖女人的话挑了几句告与谢思宴。   果然,对面的谢汪汪听完脸都绿了,一脸惊慌地问柳思:“俞老板真的说不计较了?我娘还叫我与他交好呢,叫她知道了我就完了,你说我把那女人赶出珀州算不算将功补过?”   这次柳思制止了又要拿钱砸人的谢思宴,仔细思量了一下对她说:“这是俞老板的事情,他都说了不计较,若是那女人突然出了事,人们还是会怀疑到他头上,到时闲言碎语会更难听,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谢思宴也明白这个道理,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贼兮兮地问:“柳思,你是不是喜欢俞老板?”   这话把柳思问住了,她欣赏俞倾城,他是她四年里在这女尊世界见过的活得最肆意洒脱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放在现代也无疑是优秀并吸引人的,所以柳思会被吸引她自己一点也不意外,但是要说喜欢,又没到那个程度,顶多处于刚刷好感值的阶段。   于是柳思斟酌再三,回答了谢思宴的问题:“喜欢还谈不上,但我欣赏他。”   谢思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喜不喜欢绘锦公子?”   这个问题柳思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我只为他治过伤,他是我的病人,顶多算是弟弟,哪里谈得上喜欢。”而且绘锦那种楚楚可怜的类型也不是柳思喜欢的,她喜欢稳重成熟的男人,不过这么一想,就又马上联想到俞倾城,柳思不禁心下一动。   谢思宴听她说完就更加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满心欢喜地建议:“那柳思,我帮你追俞老板,你不要跟我抢绘锦,好不好?”   谢思宴那天到底没得到满意地答复,柳思只回了句:“这得绘锦说了算,若他不喜欢你,我答应了也是强人所难。”然后谢汪汪就失落地回了家,走前又单方面约定明天早上再来找柳思。   第二天柳思原定计划要上山采药,天刚亮她就出了门,过了晌午才回来,她以为谢思宴看到家里没人会回家去,但是她低估了汪星人的粘人本质。于是柳思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谢思宴靠坐在她家大门口,落寞得像被遗弃的狗狗。   柳思的心瞬间就被罪恶感占领了,放小萝莉鸽子简直太丧心病狂,自己应该对谢汪汪好一点!   于是良心受到谴责的柳思快步上前对谢思宴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慰问,谢思宴红着眼圈要求明天要和柳思一起去翠安居,柳思也都爽快答应了,她这才从门口挪开,拍拍屁股上的土,说今天来是为了带柳思去尝她喜欢的好吃的,于是柳思的心又被戳了一箭。   最后两个人去了珀州最大的酒楼——八宝阁,这里的八宝鸡天下扬名,柳思只听过没看过,但是今天她尝到了。   八宝阁坐落在琼江畔,与翠安居相隔不远,比起翠安居还高出一层,方便一些风雅才子登高临风歌赋新词。   柳谢二人现在就坐在这最高层,四面窗扉打开,罗幕低垂,偶尔随风轻扬,宁静惬意。柳思向外望去,坏心地想能不能看到翠安居窗户里的情景,结果失望地发现根本看不见。   谢思宴点了一桌子的菜,又特意叫小厮去乘风酒庄买了坛十月红送过来。   柳思这两天充分理解了和土豪做盆友的好处,最起码她上辈子、这辈子想吃的,没吃过的都尝过了,虽然这种奢靡之风不太好,往后回到喝粥吃饼的日子会更难过,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席间谢思宴不停地向柳思介绍哪道菜好吃,怎么吃才最能品出味道,十分老道有经验,柳思觉得这才是有技术含量的吃货,自愧不如。吃货的世界意外和谐单纯,两个人对于食物共同的执着,再加上对谢思宴的愧疚,最重要的是小萝莉还十分蠢萌,终于让柳思对谢思宴敞开了心扉,结果就是最后两人互相的称呼变成了“汪汪”“思思”……   一对儿动物世界。   谢思宴就为什么要叫“汪汪”这个问题进行了虚心提问,然后柳思就拍着她的头笑得像个怪阿姨:“因为你可爱啊。”   蠢萌的谢思宴觉得这个理由可以接受,于是十分欢喜地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两个人在吃饭的形象与速度上意外合拍,蝗虫进村一样扫光了满桌的食物,至于那坛十月红,虽然酒香馥郁,但是柳思实在爱不起来那种放荡不羁的热辣口感,只喝了小半碗,剩下的全进了谢思宴的肚子。   小萝莉捧着酒坛敦敦敦一口气喝完还一抹唇打了个酒嗝……   柳思觉得一旦接受这种设定,还挺带感的呢……呵呵。   谢思宴不愧是女尊世界的女人,一坛酒喝下去完全没有问题,面对柳思惊吓地目光,笑眯眯地解释:“我娘说我在外面怎么玩她都不管,但是一定要把酒量给她练上来,我十六岁那年都是泡在酒缸里睡的,上次在翠安居喝醉了,纯属意外。”   这不是残害未成年儿童么!柳思作为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知心姐姐加上专业医生,还是决定慎重地向汪汪普及了过度饮酒对身体的危害以及对未成年人心理的危害等等一系列科学知识,最后汪汪答应她再也不这么喝酒了柳思才放过她。   两人吃饱喝足后回到医馆,在门口谢思宴坐过的位置发现了第二个人,刘夫郎的妻主。   这是个具有典型女尊外观的女人,因为常年打铁,她的双臂孔武有力,本来个子就十分高挑,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套马汉子的味道。   憨厚老实的套马汉子,不,是刘夫郎妻主看见柳思回来,大步迎了上去,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柳大夫,俺同俺夫郎商量好了,这包子铺,俺们开。”   谢思宴听完都快笑成花了,柳思领着二人进了屋,又仔细商谈了一下关于包子铺开张的事宜,小萝莉兴奋地说:“我可以出全部建设资金,但是包子铺要记在我谢家名下,到时候卖包子的纯收益每月给我五成就好,当然原料和器材修补的费用我也全付。”   这就等于她们夫妻二人只用做包子就可以拿到包子铺五成的收益,刘夫郎妻主自然十分高兴地同意了。   然后又谈到包子铺的地点问题,谢思宴看着刘夫郎妻主很肯定地说:“就开在你们家。”   这回这个壮硕的女人倒没那么快答应,支支吾吾地说出顾虑:“姑娘,这包子俺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俺家一直是做铁匠生意的,要是改成了包子铺收益不好俺和夫郎还有娃可咋整?”   于是谢思宴就善解人意地答道:“如果包子卖不出去,我再出钱把你家的铁匠铺子改回来,如此可放心了?”这回就连柳思都看不出汪汪到底要做什么了。   刘夫郎妻主听她这么说放了心,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谢思宴又与她定了开工改建的日子,说到时候就会有人带着书契上门,会给她们全家安排住的地方,之后到包子铺开张就都不用管了。刘夫郎妻主并不懂得这些问题,有谢思宴都解决了自然十分欢喜,然后就急急告辞说要回家告诉夫郎这个好消息。   她走了之后柳思终于忍不住问谢思宴:“汪汪,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刘妻主可是个老实人,你可不能坑人家。”   谢思宴就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伸手拨弄金步摇上的珊瑚珠子:“思思你就放心吧,我谢思宴还能图她的钱不成?我有一个想法,不过还要再等等看才能告诉你。”   柳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以谢思宴首富独女的身份和自己对她的了解,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也就不再过问。   晚上谢思宴没有留下吃饭,说是要回去安排包子铺的相关事宜,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重复了下与柳思的约定:“柳思,明日一定要等我一起去翠安居啊!再不等我就坐你门口哭给你看!”   柳思就无奈地回道:“知道啦。”然后看着谢思宴愉快地上路了。   剩下柳思一个人,想了想明日要给翠安居的公子们看诊,于是重新整理了药箱,带了许多调气养神的药丸,以备明日使用。然后就早早休息养足精神,等着明日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这章很没意思,不过下一章俞老板就出来啦~   昨天说好的亲亲小剧场:   某日柳思挨挨蹭蹭地挪到正在看书的俞倾城身边,支支吾吾不说话。   俞老板:有事?   柳思:汪汪告诉我女人应该有气魄!要主动一点!所以我想亲你一下……   俞老板:呵,有气魄你还来问我?   柳思:……   然后就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吃货的唇上,柳震惊地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笑得妖娆。   俞老板: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有时候男人也会主动一点?   柳思:!!! ☆、坐诊   第十一章   早上谢思宴来得很早,大概是想到要见绘锦,她穿了一身水粉色的锦缎罗裙,时节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于是外面搭了件夹竹桃刺绣的白色小披肩,配上发间的芙蓉银栉,本来就娇小甜美,这么一看整个儿一削了皮的水萝卜。   水萝卜跑到柳思面前,提起裙摆转了一圈,喜滋滋地问道:“思思,你说绘锦会不会喜欢我这身装扮,我回去问了三爹,他说现在的男子都喜欢女人装扮得年轻一点。”   柳思很想告诉她,那是她三爹想对谢夫人说的话,你应经够嫩了,再年轻下去就快学龄前儿童了。   但是不得不说谢思宴这一身十分娇艳动人,保不住绘锦就喜欢这种,所以柳思什么都没说。   柳思没有特意打扮,只穿了平时行医的素色裙子,觉得有些单薄,就加了件同色的褂子,至于上次俞倾城送给她的那套兰草长裙,被她洗干净收在柜子里,那已经是难得的漂亮衣服了。   两人结伴到了翠安居,因为之前和俞倾城打过招呼,所以门卫看见柳思马上就客客气气的让路,进了门有小侍上来奉茶,说俞老板很快就来。   谢思宴想到能见到绘锦高兴得不停撩头发,拽披肩,和旁边淡定喝茶的柳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久,柳思一盏茶喝完,俞倾城就来了。   他今日没用簪子绾发,直接用了根白色细长缎带将头发扎起来,发尾垂在肩上,带着一脸沉静照人的笑容,柳思抬头只看了一眼,然后也和旁边的谢汪汪一样不淡定了,开始不停的抓裙子……   “柳思来得正好,这两天过得可舒心?”   这就是在问这两天有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些流言,柳思这两日不是在山上就是和谢思宴厮混在一起,也没在意那些,就摇了摇头:“并无烦心事,倾城也好?”   “劳柳思挂心,甚好。”   谢思宴在旁边听他们好来好去就不提上楼看诊的事,有些急了,上前问俞倾城:“思思这次是来给美人,不,公子们看诊,……可起身了?”   那没说出口的名字柳思和俞倾城都心知肚明,俞倾城就笑着道:“今日知道柳思来看诊,我就叫他们都起了,都在房间等着呢,还劳柳思为兄弟们费心。”说完又戏谑地看向谢思宴:“绘锦知道柳思要来,可是一大早就打扮好了,谢小姐还有得努力才是。”   谢思宴听完耷拉下了头,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跟着柳思和俞倾城一起上了二楼。   碍于有只汪汪在旁边不停地用眼神发暗号,柳思没办法,第一个就去了绘锦的房间。   绘锦正坐在妆镜前轻梳秀发,看见柳思他们进来,一下子站起来,慌忙见了礼,又抬眼看向柳思,小声说了句:“柳大夫来了。”然后就红着脸低下头,扶着桌角不说话了。   这边柳思还没说话,谢思宴先上前一步抢着说:“绘锦公子,我也来看你啦。”   绘锦看了一眼谢思宴,脸色有些变化,不自然地开口:“谢小姐贵安。”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还是俞倾城笑着打破僵局:“绘锦,柳大夫今日来给楼里的兄弟们看诊,时间宝贵,快叫她给你看看罢。”   柳思也赶紧上前,示意绘锦坐在凳子上,然后伸手把脉。绘锦之前只是皮外伤,虽然后来伤口发了炎,但是好在还年轻,身体恢复得很快,如今没有任何毛病了,脉象稳健,柳思点点头收回手,又问绘锦:“我给你开的药膏可用了?效果还好?”   绘锦刚开始被她抓着手,脸都红透了,嗫嚅着小声回答:“用过了,柳大夫的药效如桴鼓,绘锦身上的伤疤淡了许多。”末了顿了顿,又含情脉脉地加上一句:“再过些日子,待伤疤全好,就可以见客了。”   这算是颇露骨的提示了,俞倾城表情有丝惊讶,而谢思宴简直就要从水萝卜变身火龙果了,偏偏这话的针对对象像什么也没听出来一样,点点头又说:“那下次我再开一些给你,男孩子身上留疤总不好。”   绘锦见柳思没什么表示,羞红了眼圈,柳思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柔弱美人泪眼含怨的看着她,完全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   虽然男孩子喜欢害羞很可爱,但是毫无理由就哭这就太玻璃心了吧,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柳思开始在心里反思刚才是不是有哪里行为不妥,戳到了对面女尊男人的敏感神经。   谢思宴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走上来一把推开柳思,然后坐下来哄道:“绘锦公子莫哭,为那些个不解风情的人不值得。”说完拍了拍绘锦的手,又加了一句:“你还有我。”   柳思被推开,退回到俞倾城身边,看着谢汪汪化身情圣,就说些肉麻死人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绘锦那幽怨的眼神里也能知道谢思宴嘴里“那些个不解风情的”就是自己,如果真是是她想的那样,她是被人正面约了吗!   在男性面前从来没什么存在感顶多在网上或路上被大叔骚扰“妞,多少钱一宿”的柳思被惊到了,现在有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子向她发出“把我洗洗睡了吧”的邀请,还因为她的不回应正在哭泣……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霸道总裁的气质!   于是柳思的表情开始在惊喜和惊吓中纠结,扭曲着脸望向俞倾城,后者一直沉默地微笑看着她们,柳思觉得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幼儿园里,男孩把女孩惹哭然后另一个男孩来劝女孩时在旁慈祥看着的阿姨……   莫名其妙就被当小孩子对待了……   那边绘锦没有赶走谢思宴,但好像也没在听她那些肉麻的情话,只拿一双哀怨地眼睛看着柳思这边,柳思没办法只好也拿哀怨的眼神向俞倾城求救。后者看到柳思可怜的小眼神,轻笑一声,走上前拉着绘锦的手柔声说:“柳大夫以后都会来楼里坐诊,有些事情急不得,也强不得,绘锦莫要心急慢慢来可好?”   绘锦听完也知道自己今日太过急躁了,冲着俞倾城乖巧地点点头。   最后三人终于离开了绘锦的房间,在门口碰上了匆忙跑来的小丹,这孩子也不知刚才做什么去,现在才回来,见了他们慌张行了个礼,然后就悄声跟俞倾城汇报什么,俞倾城侧头耐心倾听,不时应一两声。   谢思宴出绘锦屋门的时候就不太乐意,心中又十分不平,却不敢直接质问俞倾城,就只在后面拽着柳思直哼哼。   俞倾城看见,正好小丹这边的事情说完,就抬头对谢思宴了然问道:“谢小姐莫不是怨我有失公平?”   谢思宴撅着嘴扭扭捏捏地点点头。   俞倾城见了就又笑道:“绘锦是个苦命的孩子,若交给柳思我还放心得下,谢小姐心里要是当真欢喜绘锦,就向小丹多问问他的事吧。”这就是给谢思宴指出明路了。   谢思宴听完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高兴的应了声:“多谢俞老板。”然后拉起小丹就要下楼说话。   小丹为难地看向俞倾城,后者闭目轻点头,得了批准少年这才跟着谢思宴下了楼。   然后就只剩下俞倾城和柳思二人。   柳思看着谢汪汪欢快地跑下去,有些抱歉地对俞倾城说:“小宴性子直,倾城,给你添麻烦了。”   俞倾城不在意地笑笑,抱臂说道:“我与谢夫人也有些交情,谢小姐本心单纯,就是年纪太小还没定性,这次若是真心待绘锦,日后能进谢家门对绘锦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孩子心不在她身上啊。”说完颇有深意地看向柳思。   柳思知道俞倾城想说绘锦喜欢的是自己,她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虽然不明白绘锦为什么突然就看上了自己,但是以后要注意不能再做什么让他误会的事了。   俞倾城看柳思陷入沉思,点到为止,也不多提,只道:“走吧,其他人还等着。”   那之后柳思用了整一天的时间给每个公子都把了脉,中午只吃了几块糕点充饥。这楼里接客的小倌大概有二十多人,都是十六到二十几岁的年纪,像是小丹这种十三四岁的孩子也有七八个,都挑自己喜欢的主子做了侍童,与那些小倌住在一起;剩下年纪稍大的就帮着做些后厨和打杂的工作,与外面招来伺候人的小侍一同住在后院的厢房里。那位经常给柳思泡茶的茶师傅也是楼里的糕点师傅,今年四十多岁了,是位很和蔼的大叔,听说柳思喜欢他泡的君山银叶,笑眯眯地许诺以后柳思有什么想吃的就来找他。   一天的诊治下来,柳思发现青楼男子过得是黑白颠倒的生活,越是受欢迎的男人恩客就越多,日积月累下来身子多有亏欠,她的药丸也是对症下药,好在可能因为这个世界男女身体构造和现代不同,并不存在花柳病一说,这点让柳思放了不少心。   四楼除了俞倾城、清风,还住着花魁和五个身价较高的公子,柳思见了那五人的相貌,觉得当真优质,而且气质或是天真无邪,或是温婉娇媚,或是淡雅如菊,或是冷艳逼人,或是爽朗健气,各具特色。不过最让柳思忘不了的还是那个花魁,简直妲己再世,让柳思头痛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昨天第一次双更,点击就骤然减半,你们是故意的吗……   真的在厕所里哭着码字给你们看啊!!!   留言安慰安慰我,我们还是好朋友_(:з」∠)_   好啦,俞老板终于出来啦~至于那句“交给柳思我还放心的下”,   #呵呵,他不久就会因为这句话放心不下了#   柳思攻的小剧场还没构思好,下次没有俞老板的时候会奉上的,不过之后他好像一直都频繁出现来着…… ☆、头牌   第十二章   柳思去为花魁看诊的时候,清风正巧上来同俞倾城说楼里新进的秋冬季布料已经到了,布庄掌柜正在楼下等着,俞倾城本来是一直陪着柳思的,这回实在推脱不了就向柳思告辞下楼见客去了。   剩下柳思自己进了花魁的屋子。这四层公子们的房间断不是二三层能比的,光面积就大了一倍,其间装点的家具器玩也都是上品,公子们的穿着用度更是不凡。柳思觉得看了前几个人,她已经能够接受这种高档氛围,但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说前几位公子的房间只是高贵典雅的话,这位头牌的房间简直就是奢侈浮华。都不提墙边靠着的黑漆嵌螺钿亮格柜,靠窗处摆着的飞天镂空花纹翘头案,还有那贴金雕花拨步床,就是博古架上陈列的贵重古玩、珊瑚翡翠都不下十件。   柳思进来时那位头牌正慵懒地趴在贵妃榻上,转眸见柳思进来并不起身迎接,悠悠将目光转回,捻起手边银制果盘里的一颗樱桃,妖娆地放进嘴里,支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伸向柳思勾了勾手指。   柳思瞬间就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塌上的美人看她这幅拘谨的样子,嗤笑出声,婀娜多姿地翻身坐起,一手支在身侧,伸着脚去勾地上的黑色木屐。外面秋风萧瑟,他却只穿了一身玄色丝袍,袍子上漫开大朵大朵的朱红彼岸花,领口开得很大,动作稍大些就能隐约看见胸前两点红梅,腰间用同样玄色的宽腰带松松扎了,如今一伸脚,下摆散开,就露出了腿上大片的雪白。   柳思的脑袋当时就“嗡”得一下,然后脸就红了个彻底,游移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玄衣美人穿上了鞋,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坐到雕花圆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思,打量了半晌才启唇道:“柳大夫?进来坐。”   柳思低着头挪到他对面,不敢抬头看他。就听对面一声轻笑,然后就被一只葱白修长的手勾着下巴抬起脸来,不得不直视对面的美男。他真是个很美的男人,和俞倾城那种雍容俊美不一样,他美得就像一团火,极具侵略性,尤其被那双狭长的凤眸只是瞧着就让人心甘情愿与他同坠地狱。   “真是个清纯的人儿,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这么青涩。”说完好像要品尝什么美味一样,舔了一下朱唇。   柳思都快瑟瑟发抖了,对面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男人真的在考虑怎么把她弄上、床,于是抖着嗓子弱弱地说:“倾城……叫我来坐诊……我快些给你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其实后面根本没有人,他是最后一个,柳思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   不过美男倒没注意柳思有没有骗他,听罢她的话,突然皱眉重复:“倾城?你叫的可是俞老板?”   柳思的下巴还在他手上,只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玄衣美男看柳思给了肯定回答,就撇了下嘴,把手收回去了,嘴里还说道:“居然是俞老板的人,真是无趣。”   柳思看他没了兴趣,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恩”,他漫不经心地答应,然后把手伸过来,“我名红鲤,柳大夫,有礼了。”   柳思正努力稳住手给他把脉,听他说名叫红鲤,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美人鱼。   红鲤的身体不算好,既然是头牌,想必也是夜夜笙歌,这世界的男子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强,劳累过度就特别容易伤损元气,红鲤的健康程度已经是下滑状态了,是柳思这一天里见到最差的一个,她开始严肃起来,问道:“红鲤公子今年多大了?在这楼里几年?”   红鲤看到柳思面色严肃也并不在意,伸出手撩起一把头发散漫答道:“我二十一岁入得这里,如今都有三年了啊。”尾音拉长了调子。   三年的时间按道理不能亏损成这样,想必来之前身体底子就亏欠了,不过不论什么原因,现在都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柳思就板起脸正色道:“红鲤公子的情况并不太好,应该是以前就亏了身子,我给你开副药,你且喝着,还是修养一段时间,不要见客了。”   红鲤听她这么说,终于转过脸来看她,神色不定地重新打量一番,才幽幽道:“不见客,又哪来的银钱。”   “我听说倾城并不干涉你们的人身自由,也是他让我来给你们看诊的,你在楼里将养一段时间,他必定也会同意。”   红鲤听完并不高兴,沉着脸低声抱怨:“要他多管闲事”,然后又看向柳思,“时辰不早了,柳大夫请回吧。”说完就起身靠回榻上闭目养神,竟是在撵人了。   柳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踌躇不已,最后还是决定道:“我把药方给你留下,你按时煎了喝。”   红鲤眼都没睁:“不用,出去吧。”   柳思本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也憋了气,转身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楼里已经开始迎进客人,门外有侍童看见柳思出来,规规矩矩见了礼,才脆声道:“柳大夫,公子让我在此等你出来,他在二楼备了吃食,若柳大夫没有急事,咱们这就去吧。”   柳思跟他去了上次同俞倾城吃饭的那个雅间,这次俞倾城没在,想必和那位布庄掌柜还没有谈完。柳思只看见了清风,就问了谢思宴的去处,才知道小萝莉从小丹那里知道了好多绘锦的事情,包括被那王小姐骗了的详细过程,听完气愤非常,跑回家去了,说要抓紧时间让那女人付出代价。   于是这顿饭柳思自己吃了,也没要人伺候,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在翠安居吃饭没有俞倾城陪着,虽然饭菜还是很美味,但是柳思却没有多大胃口,当然这其中更多是红鲤的原因。   柳思吃完这顿饭,俞倾城还是没有回来,她心里记挂着红鲤,特意去问了清风,结果知道红鲤果然又接了客,那个什么梁大人早就进屋去了。   柳思十分不理解,这人看样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亏了,却还这么看重钱,甚至不惜牺牲为数不多的健康。越想就越担心,她觉得有必要和俞倾城说一下这个情况,或许他能劝得住,于是就坐在原地等俞倾城回来。   柳思等了大半个时辰俞倾城才姗姗来迟,他走进来坐到柳思对面,桌上的饭菜早已撤掉,换上了柳思最喜欢的翠微糕,还有一壶君山银叶。俞倾城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挥手招来小侍将君山银叶撤下,又叫他上一盅三味安神汤来,做完这些才抬头对柳思说:“今日你劳累了一整天,晚上就不要喝茶了,喝点安神汤有助休息。”   柳思听话地应下,然后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脱口而出:“你怎么才回来?”问完心下一愣,已觉不妥。   俞倾城倒没觉得柳思管得太多,笑着道歉:“金九布庄的孙掌柜也算是熟人了,楼里每季的布料几乎都在她那里采买,前几日忘了差人去取,劳烦她亲自送过来,就请她喝了几杯,叫柳思等急了吧?”   柳思没想到他会耐心回答,教他这么一问倒不知道怎么接话,愣在那里半晌才结结巴巴答一句:“没……没有。”   俞倾城看柳思这模样,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复又坐直问道:“清风说你等了半个多时辰,是有事要与我说么?”   柳思就想起来红鲤的事,又开始糟心起来,有些烦心地问:“红鲤的身体什么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俞倾城听她说起红鲤,就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叹了口气:“柳思,我请你来坐诊,多半是为了他。”清冷的声线里破天荒带了点沉重,柳思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坐直身体表示正在倾听。   之后从俞倾城沉静的叙述中柳思了解到:红鲤是三年前来到翠安居,当时他十分憔悴,才二十一岁的年纪,却满身绝望的样子,俞倾城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妻主有了新欢,他被休离出家门。   俞倾城收留了他,又叫他休养了一段时日,那个时候就知道他身子有些虚,便让清风劝他不要见客,他却对清风说他要赚钱,俞倾城看他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应了。   红鲤吹了一把好萧,人又貌美妖媚,很快就成了楼里的头牌,日进斗金,给他的钱越多,礼物越贵重,他就越尽心服侍,几乎是夜夜良宵。然后身子就慢慢亏了下来,俞倾城甚至亲自出面劝他,那个时候的红鲤就已经是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了,他感激尊重俞倾城,听了话不再每夜都接客,但恩客依旧不少,之后就一直这样到了今天。   俞倾城说完这些,正好小侍端着三味安神汤回来,他舀了一碗递给柳思,温柔看着她接过小口喝了,才又接着说:“柳思,红鲤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是出言不逊惹你不快,还望你多担待。” 作者有话要说:  介个是助攻小能手红鲤,大家喜欢咩?   留言呼声高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他做男主哦~(不会吧……)   俞老板这章开始持续上线,下一章会采取行动~你们想看咩?    ☆、流言   第十三章   这话就是俞倾城不说,柳思也不会同红鲤计较。这个世界的男子大都温婉守礼,逆来顺受,要多绝望才会性情大变,成了现在这幅妖冶逼人、对除了钱的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柳思同情这个男人,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听俞倾城说这些陈年旧事。   不过问题就是在这儿,柳思也舀了盅安神汤推给俞倾城让他润润喉,然后把她等人时写的药方拍在桌上:“他的脉象按之不足,隐指豁豁然空,是气血两虚之症,这药方是我按他的情况开的,但是他根本不吃,甚至连药方都没留下,倾城,你有没有法子让他把这药吃了?”   俞倾城正在喝柳思递给他的安神汤,一手执骨瓷汤匙,优雅的将汤送到嘴边,微启薄唇慢慢喝了,才放下食具,扫了一眼桌上的药方,发现多是党参,白术,远志等裨益滋补的药材,抬手取过叠好,叫小侍送到房里,然后抬眼对柳思说道:“红鲤性子倔,不过这药方柳思既然开了,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定劝他喝了。”   俞倾城要是这么说,那就是一定会有办法让他喝了,柳思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瘫靠在垫了软垫的椅背上。枯等了那么久,又累了一整天,柳思早就困了,只是一心要等俞倾城才勉强撑着,现在一放松就觉得困得睁不开眼。   俞倾城看她仰靠在对面,竟是要在椅子上睡着了,不觉失笑,起身到她身边,俯身轻唤道:“柳思,快醒醒,莫要在这儿睡,小心着了凉。”   柳思困得不行,听到他那把温柔清冷的嗓音刻意放轻,近在耳边地说着什么,好像最动听的催眠曲,只觉得十分舒服,就想这么睡过去了。   俞倾城见她怎么唤也不醒,反而气息开始变得绵长沉稳,知道她今日真是累极,看着她安逸的面容端详了半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柳思抱进怀里,上楼去了。   于是那天有几个人就看见平时高贵凛然,看似亲切却总是带着淡漠疏离的俞老板抱着一个素衣姑娘上了楼。   惊天大事。   这看见的几个人中,有翠安居的倌儿,也有来玩耍的恩客,但不论是哪种,具是表情精彩。于是公子们互相奔走相告,女人们不停交头接耳,不用一个晚上,这事儿就传遍了楼里。   但是这些柳思都不知道,她被俞倾城抱进上次那间客房,甫一被他放下怀,就抱着被子卷成一团,睡得不省人事。   俞倾城看她睡相可爱,温柔笑笑,又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听到楼下嘈杂的议论声,不以为意,转身回房了。   有些事虽然人言可畏但又何须在意,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费心,比如红鲤的病。   柳思这一夜睡得通体舒爽,早上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发现不是在自家医馆,环境有些熟悉,竟是上次俞倾城的那间客房。她低头看了看衣服,还是昨日那件,除了被自己野猪蹭树一样的睡姿弄得满是褶子,却也无不妥之处,于是心下稍安。   不过是谁带自己进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正疑惑着,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那味道清雅舒心,颇为熟悉。柳思仔细嗅了嗅,发现香味源头在自己衣服上。   她知道是谁抱她回来的了。   不过那人看着高挑清瘦,却能抱着自己上四楼,这在女尊世界也算是力气大的了吧。柳思幻想了一下自己被他抱着上楼的情形,有些脸红。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得了点小暧昧就胡思乱想的小女生,而且这事儿在朋友之间也很平常,所以很快就把这事揭了过去,梳洗后准备回家。   门口又有小侍捧了衣服来,现在是十月,气温下降的很快,这几日秋风打在脸上有些凉了,所以这次的裙衫布料厚实很多,淡兰色的裙子还搭了明蓝色的外衫,布料触手柔软,穿到身上十分舒服。   俞倾城还是在楼下为她备了早餐,不过这次柳思没有留下吃,她昨日给公子们看诊,带来的那些药丸基本全都发出去了,怕普通病人有也需要,着急回去再做,只拿了两个黄雀馒头,就急急走掉了。   柳思叼着馒头从翠安居出来,就发现总有一两个人路过她身边,忽然停下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对她指指点点,柳思完全不明所以,也不在乎,继续往医馆走。待走到医馆所在那那条街,远远就看见谢思宴气喘吁吁地从医馆的方向跑来,柳思就上前亲切的打招呼:“汪汪,早啊。”   谢思宴终于跑到柳思面前,弯下腰手支着膝盖,待喘匀了气,才对柳思说:“还早哪,那些说闲话的人早起啦!”   柳思听不太懂,就问她:“什么闲话?”   谢思宴看她一脸懵懂无知,就叹了口气,拉起她的胳膊往回走,嘴里说:“跟我来。”   谢思宴难得这么严肃,柳思被她拉着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路被牵到了医馆门口的茶楼。这条街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这茶楼也不是很高档,就两层,上层供主人家居住,下层摆了桌子供一些上工完毕的女人喝喝茶歇个脚,偶尔请个说书先生来,说些过时的段子。   现在是早上,茶楼里的茶客并不多,这个时段来喝茶的,多半是些无所事事之人,但也是这些人最爱八卦些新鲜听闻,什么珀州最近的新鲜事,大到知府大人又去哪儿做了视察,小到谁家的公猪又生了崽,都是她们谈论的对象。柳思以前不忙的时候也当来早间新闻听听,就听过这种对话。   “呦,郭大娘,您听说了吗,昨天城东头老陈家的驴不知什么时候和马好上了,生了头小骡子出来,给老陈气得呦,差点把小骡子宰了吃肉,还是她夫郎拦下的。”   “是吗!哎呀这事儿要我我也生气啊,骡子不能生崽也不能配、种,除了干活就没甚用处了,这不亏了么!”   “就是,娶个夫郎不生娃也是这个道理,那老陈娶了三任夫郎也没留下一个子嗣,我看啊,那些个没用的夫郎不娶也罢。”   柳思很想告诉她们,以她专业医师的眼光来看,这种情况基本是那女人不行,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惹了她们,保不住明天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自己。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世界女人的八卦程度,以及对男子的轻视。   但是今天柳思自认为没惹到她们,却还是在她们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进门之后谢思宴拉着柳思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又取了个巧妙的角度,用身体把柳思的脸挡住,所以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女人没有看见她,还在那里兴致盎然地说话。   “呦,赵大娘,您听说了么,昨天琼江边翠安居里的俞老板终于挂牌接客了,还是自己把人抱进屋的,那女人听说就是咱们这儿看诊的柳大夫哪。”   “是吗!哎呀这柳大夫平时人就好,有福气呦,我听说那俞老板是个漂亮的,虽说年纪大了,但是保不济那床上的风情不知道比那些青涩少年强多少哪!”   “什么有福气呀”,那女人满脸不屑,“那俞老板年纪一把,我听说原来就是个被休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守夫道的男人,勾人的本事强着哪!我前几日就听说那柳大夫与他一起吃饭,酒席间颇为欢乐,想是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段迷了去,这不昨日就拐进屋啦,哎呀白瞎了善良的柳大夫呦!”   柳思的表情于是变得颇为精彩,震惊与愤怒交织,就快面部抽搐了。   谢思宴看她这样,也知道那些话不是真的,就劝柳思:“她们说的瞎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些人没事做就喜欢编排一些无中生有的,哗众取乐。”   柳思使劲的捏着手里的茶杯,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她们说得也不全是假的,我昨夜是宿在俞老板那儿,也是他抱我上去的。”不过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的流言,更容易被大家信服,那其中夹杂的侮辱俞倾城的话才会被有心人当成真的。   谢思宴听完一口茶喷出来,呛咳着问:“你们真的做那快活事啦?”   柳思使劲地白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做过那事的人么?”   谢思宴就仔细地看她身上新换的衣服,若有所思道:“你还别说,真挺像。”   柳思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捶得谢汪汪捂着头眼圈含泪,才恨声说:“像你妹!俞老板那儿有客房的,我上次也是宿在那儿!”   谢思宴听她说完,就捂着头委屈道:“哦,我又不知道……”,想了想放下手,又说:“不过她们也不知道,所以现在好多人都以为你和俞老板有一腿,不过你不用烦心,她们多半是替你惋惜。”   这才是最烦心的好吗!因为自己平时都给穷人看病,口碑良好,所以她们就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俞倾城头上!虽然他多半是无所谓,但是柳思的内心十分不好过。   那些女人还在讨论,这回不再说柳思,主要谈论俞倾城有多么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柳思听不下去,跟她们也理论不出什么道理,就抓着谢思宴出了茶楼。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说,俞老板抱柳思上楼这件事,是故意的呢还是不故意的呢?   话说今天在b站补了纯黑的寂静岭,娇、喘什么的太可爱!   纯黑我要给你生电池_(:з」∠)_ ☆、疯起   第十四章   柳思本来心头一股邪火,但是出得茶馆,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倒是镇静了许多。谢汪汪看她不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就默默随着她回了医馆。   柳思走了这一段路,最开始的激愤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俞倾城教过她,人在世上心不动则不伤,这些流言蜚语伤不到他,也不能伤到柳思。于是她进屋之后就想起了自己着急回来的初衷,开始拉开药柜子,认真配药。   谢思宴翘着脚坐在凳子上,见她进了屋就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只干活,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作为亲密好伙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就开口说:“思思,你也不用太替俞老板担心,我娘说那种人就是嫉妒才用流言去中伤别人,她们甚至连俞老板的面都没见过,只是看不惯他一个男子这么有钱而已。俞老板和我娘合作那么久,我从娘那里听得都是夸他的话,哪有她们说的那样不堪。”   柳思继续配手中的药,头也没抬:“我不生气了,那些人也伤不到他。”   谢思宴显然没想到柳思这么豁达,愣了一下又问:“那你以后跟俞老板怎么办啊?要不你还是别去翠安居了,不就二百两银子么,你到我家坐诊,也不用天天来,我给你三百两,只要你平时让我来找你玩儿就行。”   柳思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想,心底感动,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柔声道:“汪汪,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已经答应了倾城,就不会不守信用。而且我若现在避开他,就是心虚,那些流言在大家耳朵里就会变成真的。”   “那你以后还到翠安居去?不怕她们说你?”   “口传流言只为乘一时之快,等她们爽够了,这闲话自然也会散去,如果跟她们计较,这事儿就停不了了。”   “那俞老板呢?”   “我们行得正,做得明,而且不去在意也就不怕她们说,这还是倾城教我的。”   谢思宴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认真道:“那我以后天天都去翠安居找绘锦,我也不怕她们说。”   少女你的重点是不是又错了!而且天天去找人家多半会被当成变态吧!   不过听谢思宴提起绘锦,想起她昨天从小丹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柳思好奇心也上来了,便开口问她:“昨日小丹同你说了什么?你那么急忙的跑回去,可是有眉目了?”   谢思宴一听这事儿,火“噌”的一下就蹿上来,也不翘脚了,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我可算是查到那个骗绘锦的女人是谁了!城西快意酒庄王家的二女儿,她大姐还到我们家订过玉器,姐妹俩都是酒囊饭袋,就会吃喝女票赌,酒庄到她们手里早就落败了。前阵子应该是拿钱买米粮果子准备酿新酒的,结果这王姝拿着钱又犯了赌瘾,跑去赌坊输了个精光,怕她姐姐揍她,才把主意打到绘锦身上。   她们家底还算殷实,姐妹俩一起败坏到现在还是有些余钱,平时穿得倒是人模狗样,骗的公子多了,花言巧语简直是信手拈来,绘锦就是这么被骗了。”   柳思看小萝莉气得满脸通红,就放下手中的药罐,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哼,把她们姐妹俩都轰出珀州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一撇嘴,偏头气愤地坐下了。   “可有计划?”   “还没有,不过就是拿钱砸,总会有人愿意替我把她们撵出去。”   少女,这是黑社会的做法好么……   柳思觉得十分忧心:“你若是这么做,谢夫人可会让?”   谢思宴一听柳思提起她娘,气势一下子就灭了下去,但还是心存侥幸地说:“我可以用我自己的零花钱,娘不会知道的。”   于是柳思又问她:“若是知道了呢?谢家世代经商,与人和善,商人最忌招惹是非,引人口舌,若是知道了谢家的独子是个拿钱砸人的二世祖,到了你接手生意的时候,怕会砸了招牌吧。”   谢思宴知道柳思说得有道理,一下就蔫了,把头搁在桌子上,斜着眼睛看向柳思,悻悻开口:“那我怎么办?除了雇人把她们撵出去,哪有更好的法子,总不能去诬赖她们家的酒有问题吧?”   柳思一开始想得就是从她们家的酒里做文章,一听谢思宴这么说,不禁反问:“她们家的酒就没有问题?”   谢汪汪显然也是想过这一点:“我昨天就派人去调查过,回报的人说她们家的酒没有大问题,顶多是掺了些水,但是买酒的人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柳思就很不理解:“都知道她们家的酒掺了水,还有人去买?”   谢汪汪搭搭手,表示她也没办法:“王家酿酒的手艺是一代代传下来,算是祖传秘法了,一般酒家根本酿不出那个味道,原来她们家才是珀州最大的酒庄,只不过王家主过世之后,酒庄到了她们姐妹手里没落了,才让乘风酒庄拨了头筹,但是就算掺了水,那味道还是独特的,很多人都冲着这点,即使知道那酒分量不足,也还是愿意去买。”   这回是真没了法子,谢思宴和柳思都有些泄气,后来还是柳思建议:“倾城见多识广,他也很疼爱绘锦,这个事儿问问他吧,或许他能有法子。”   “那你还去找他?”   柳思重新开始了手里配药的活儿,心不在焉地答:“我过两天日再去看看,正好给红鲤开的药有一味我这现在没有,这两天就去药商那儿采买,配好了给他送去,到时候问问倾城这事儿怎么办。”   谢汪汪听到柳思说起红鲤,稍微有了点兴致:“红鲤可是翠安居的花魁,我还点过他的牌子呢,怎么?他生病了?”   柳思一听谢思宴进过红鲤的房,也算是罪魁祸首的一份子,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这种好色之徒,才让红鲤的身子一点点亏下来的!”   汪汪听完果然就不说话了。   柳思把手里配好的中药分着装起来,准备拿到外面去磨成药粉,看见小萝莉还是趴在桌上不走,于是问她:“你不是要天天去翠安居找绘锦么?怎么,今天不去了?”   谢汪汪就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失意道:“不能帮绘锦报仇,我还哪有脸去找他。”   柳思没想到小萝莉是这么拿行动说话的人,不过这样替喜欢的人上心,总比那些只会甜言蜜语的强百倍,于是放下手里的药盘,走过去摸了摸汪汪的头:“说得不错,这样的人喜欢绘锦我才放心。”   谢思宴舒服得直哼哼,像小狗一样蹭了蹭才说:“思思,你的手真暖和,爹亲都不这样摸我,他说女子高贵,女人的头男人碰不得。”   柳思就想起来,她的头都不知道被俞倾城摸过多少次了好吗!果然倾城摸她的心态就和她摸小萝莉的心态一样吧!软萌软萌的……   不过柳思当然不能让小萝莉知道她的头被某个人摸得很舒服,于是下手推了她脑门一把,不自然道:“那你无事就来帮我磨药。”   谢思宴一听有事做,欢欣鼓舞地就跟着去了。   以前就知道小萝莉的力气大,但是柳思看她一只手拿着杵臼十分随意地就把一块坚硬的茯苓一下捣碎时还是倒抽了一口气。中药晒干后质地有些硬,用捣钵磨药需要使巧劲,时间一长手就酸了,所以她都用药碾子,如今药碾子她用着才给了小萝莉一套铜捣钵。然后就看着她十分欢乐地轻松捣磨着,嘴里还说:“思思,这个可真好玩。”   “……好玩你就玩着吧。”   有了怪力汪汪的帮忙,柳思这天的成果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她甚至下午就开了门,给病人看诊。谢思宴满怀希冀地搓搓手,问她还有什么能忙帮的,柳思就说没有了,她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走之前告诉柳思她这几天不来了,等柳思向俞倾城问了法子她再来,柳思就挥挥手让她去了。   *   又过了一天,柳思去药商那儿采买了缺的那味药,那药商姓梁,柳思也是她的老主顾了,老郎中在的时候就带柳思来她这儿,这梁药商知道她的情况,是以只要柳思来了,总给她挑成色好的药材,柳思与她交情不错。   梁药商看见柳思进门,就亲切地打招呼:“柳大夫,来进药了啊?”   柳思礼貌地答了才开始寻找药材,指了一样要梁药商给她包上,她拣了几个成色好的放在秤上,称足了分量才包好递给柳思,嘴里说道:“柳大夫,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被那翠安居的俞老板拐进了房?哎呀,可不能这样啊,柳大夫你人好心善,虽然日子清贫了些,咱这街坊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将儿子嫁给你的,可不能被他毁了前途。”   她是柳思的熟人,这话站在外人角度也是为柳思好,所以柳思心下难受也还是强笑着答:“不是那样,我在翠安居坐诊,与俞老板是朋友关系。”   梁药商听她这么解释,放心了许多,语重心长地又劝她:“柳大夫,你也有二十了吧,寻常家的女儿十七八就成亲了,到你这年纪,孩子都会叫娘了。听大娘一句劝,找个安分的夫郎帮你拾掇拾掇家务,省得你又要开医馆又要顾生活,我就知道几个不错的孩子,他们的娘也都谈起过你,你要是想见见,我就给你联络联络。”   柳思从不知道她原来这么受欢迎,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找个这世界的男人就这么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梁药商提起要成家,她第一个想起的是俞倾城,若是真的将来要成家,也一定要找一个像他一样沉稳睿智的男人吧。   之后柳思谢绝了梁药商的好意,提了药走出来,心下不禁担忧,梁药商这种温和的女人都这样劝她,流言怕是已经疯起止不住了,不知道那人可还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俞老板,所以放柳思攻的小剧场:   背景在现代,小大夫柳思被好基友谢汪汪带去夜、总会。   谢汪汪:看见没,那个就是这里的俞老板,三十多的年纪还是性感的一塌糊涂,嗤嗤。   喝醉的柳思:等着……   于是柳思走到俞老板面前,拍出一千元钱,醉眼迷离地问:够不够!   俞老板看都不看毛爷爷,微笑着说:对不起小姐,我不坐、台。   柳思又拍出一张信用卡:够不够!   对面的人只笑并不说话。   喝醉的柳思气势萎靡下来,可怜兮兮地说:好吧,卡里就五百……   俞倾城一愣,不禁笑开,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轻道:你的话,不用钱也可以。   ……   这都特么什么烂糟的……话说这个梗可以用到以后的文里,比如红鲤穿越到现代神马的……   不小心透露了好多!Σ( ° △ °|||)︴ ☆、谈心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下午,柳思拎着配好的药去了翠安居。   虽然俞倾城许诺她五天去一次就可以,但是红鲤的药不能拖,而且这几日流言四起,已成变本加厉之势,柳思有点担心俞倾城。   到了翠安居,清风见了她也没多问,直接领着她上了四楼。俞倾城占的这半边四楼,不止有他的卧房,还有客厅,书房,就是客房也有几间。这次清风没带她去她睡了两宿的那间客房,而是直接带她去了客厅。   俞倾城的客厅十分宽敞,门口摆有一扇巨大屏风,上绘梅兰竹菊四君子,远看着竟像真的一样,待走了近前,柳思才发现这四扇屏风上的花卉,是用上好的金银玉石雕刻而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黏在屏风上,尤其那翠竹,竟是大段大段的青葱翡翠。   绕过屏风进得里面,细观房间装饰,更是惊异非常。   柳思以为她看过那花魁红鲤的房间,就已经够奢华了,没想到俞倾城的客房更甚。倒不是说这房间装扮多华丽,相反这客房处处典雅别致,犹是一股清新文雅,但是也处处暗藏玄机。   柳思上辈子喜欢簪子,犹爱木质那种,所以也自己研究过木头的材质,知道几种贵重木料是什么颜色质感,花纹样式。现在观这客厅里,不论是为首的主位还是左右的客位,所有座椅竟都是乌纹木制成;中间同材质的木桌雕刻白鹤腾云图案,上面摆着淡青色茶盏,色泽清润,质薄而有光,看着比楼下用的上品瓷器还要高档。   屋边四角摆着落地黑瓷大花瓶,光色如漆,瓶中并无花卉,只插着几根斑斓孔雀翎羽,与黑瓷相映,妖冶非常。又在右侧墙边设了双人卧榻,上铺朱红色软垫,那制成软垫的布料也是上好的古香缎。   清风带她上来就离开了,留下柳思一个人,像参观家具店一样局促不安地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儿碰坏了。好在俞倾城很快就从门外进来,并没叫柳思站太久。   俞倾城进门就见柳思收着手站在客厅里,连手里的药包都不敢放下,哑然失笑。走上前接过了药包随意放在那张仙鹤腾云的桌子上,然后就回身打趣道:“怎么不坐?我这儿椅子上有钉子?”   柳思就绞着手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说是坐却只靠了一点点,脊背绷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上,如同小学生。   俞倾城看她这幅样子实在忍俊不禁,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又拉着柳思的手,引着她坐到墙边的软榻上。   柳思一路被他牵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从那只秀美手掌上传过来,烧得她的脸直发烫,但是却一直没有抽回来,任他牵着自己坐下,又随手递了个软垫教她抱着。   看柳思团抱起了软垫,俞倾城才坐到旁边的位置,也团了个软垫在胳膊下,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闭目休憩,也不说话。   柳思一直在等俞倾城开口,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了这幅场景,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出声:“倾城?”   “恩?”调子慵懒地上扬,俞倾城并没有睁开眼睛。   柳思见他回答,知他是醒着,却还是一手支着头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暗猜他莫不是被流言所扰所以没休息好?到底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试探着问:“我带了红鲤的药来,他可答应吃药了?”   俞倾城听她说起正事,这才睁开眼睛,但依旧支着头,就这么斜看向柳思:“我已劝得红鲤同意,柳思不要担心。”   柳思就稍放下心,然后急切道:“那就快把药煎了给他送去吧。”   俞倾城听罢挥了挥手,神情散漫,也不似往常那样满脸笑意,只道:“莫急,红鲤这会儿还睡着,等他醒了再煎罢。”   柳思觉得俞倾城有些奇怪,她想问他是不是听了那些越来越不着边际的流言,所以心下恼她,但又想不出如何询问才恰当,只能胡乱说些医者常识掩饰不安:“红鲤身体不好,尽量让他保持规律的生活,切莫太过劳累。”   “恩,柳思说得我都记着,会告诉他的。”然后又闭目不说话了。   屋里安静得诡异,柳思没见过这样的俞倾城,心里有些发憷。他在她面前一直温和有礼,又兼带长辈一样的慈祥和蔼,如今这幅模样,教柳思手足无措。外面的流言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流言中有一半起因还是自己,柳思想问他可还安好,又怕他真的出口责怪,于是也沉默了。   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还是俞倾城先打破了僵局:“柳思……可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这是想让她道歉的意思吗?柳思心下理解,从善如流道:“……有的,倾城,外面的流言你可是听到了?”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这楼里人多口杂,那些个好事人怕是都特意跑来看他笑话,又怎么会容他听不见?   俞倾城就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漆黑深邃,柳思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是不自觉就被他吸引,然后听到他问:“柳思急着来送药,可是要辞去坐诊大夫一职?”   “……”这和柳思所想的责备所差甚远,她突然有些回不过神。   俞倾城见她不答,就起身坐直,把软垫放在一边,疲倦地叹了口气:“也罢,终是我连累了你,柳思若不喜,日后就不必来了罢。”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柳思还想着是自己惹了闲言碎语让俞倾城没清静日子,准备和他道歉,结果话没出口这歉反倒让他道了。   俞倾城看她还是不接话,又道:“这是非皆因我而起,倾城对不住柳思,但倾城真心将柳思引为挚友,望柳思日后还认我这个朋友罢?”说完,起身蹲到她面前,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这会儿柳思终于明白过来,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俞倾城,而俞倾城恰恰也这么想,以为她这次来是心里怨他,所以要辞去坐诊大夫的工作。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不过却是个美丽的误会,两个人都是为对方着想,想努力保护对方在这场讹言谎语中不受伤害。   “哈哈”,柳思想通了前因后果,就禁不住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抱着软垫笑倒在榻上。   这回轮到俞倾城不明所以,他头一次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问道:“柳思莫不是觉得倾城的请求是痴人说梦?”   柳思觉得再任他说下去,他就快直接撵自己走了,这才坐直身子摆正表情,不过想想难得见到俞倾城这个样子,又想起谢思宴说女人的头摸不得的话,起了邪恶的小心思,就抬手也摸了摸俞倾城的头,笑他道:“胡说八道,倾城,你也有今天。”   俞倾城看她笑得开心,神色举止亲昵,并不是有心责怪他的样子,终是放下了心,佯装被吓到一样抚胸长舒一口气,也不起身,翻身席地屈膝坐在柳思脚边,恢复一贯的笑容,仰头问她:“柳思做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说给我听听?”   柳思就抱了两个软垫也坐到地上,垫在屁股底下一个,又递给俞倾城一个,他接了也坐到身下,两个人就这么靠着榻脚坐在地上,气氛变得温馨起来。   柳思就掰着手指头假装抱怨:“我这两日听得不少流言,心道是自己冒失才给你惹了麻烦,怕你难过,就急着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说是你的错,叫我以后不要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俞倾城慵懒地倚靠在榻边,重新闭起眼睛假寐,扬起嘴角随意答道:“恩,好笑至极。”   柳思听他应了,颇为得意地继续数落:“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要跟你告辞的?”   旁边的人就漫不经心地答:“没有。”   “骗人,你就是觉得我被你连累所以不高兴,要走了。”柳思有点受打击,继续坚持。   “恩,柳思说是便是。”依旧不带诚意但满含笑意的声音。   这人竟是有些耍赖,柳思惊异地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一层暗影,他一直闭着眼睛,想是真得累了,就放轻声音问他:“这几日没睡好?”   “恩。”   “是因为那些话?”   “是她们吵得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开副静神安眠的药?”   身旁俊逸的男人终于舍得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柳思,眼睛里有她看不明白的光亮,然后她就听那把玉石之声满含温柔笑意地说:“好。”   柳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别开眼,俞倾城看出她害羞,也不点破,自顾倚回榻脚,准备睡了。柳思刚开始还想劝他回屋去,不过看着他带面带笑容,宁静安好,还是不忍心吵他,最后也倚着榻睡着了。   那天,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地上,睡了一个下午,期间清风来过,看了这场景,抿嘴笑笑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甜不甜?!甜不甜?!   表急,以后还有更甜的~   渣作者今天专栏收到了一个收藏,又心花怒放了一把,   待会准备去补海贼王最新一集,话说巴托洛米奥太萌了,尾田让他上船吧~ ☆、投食   第十六章   柳思最后是被俞倾城唤起来的,睁开眼就见他蹲在自己旁边,俊颜带着温柔笑容近在眼前。   柳思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俞倾城见她醒了,起身站直掸掸袖子,又对她笑言道:“清风之前来找,说是都过了晚饭时间,再不下去吃,他就教我们都饿肚子。”   清风会叫你饿肚子才怪!柳思看他在一旁说得煞有其事,也不说破他,一只手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本来就是歪着睡了一下午,骨骼错位,如今一起身就觉得浑身拧着劲儿地疼,还伴着骨头卡巴卡巴地响,于是柳思第一次没起得来,一屁股又坐回地面上,然后就看见俞倾城在旁边抿着嘴笑得开心。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身的,如今一身清爽,衣袍上连点褶皱也无,但是刚起来时一定和她一样狼狈,只不过柳思没看见,于是就十分不忿,努着嘴瞪他。   俞倾城看柳思真的起了气儿,也不再逗弄她,俯身伸手拉了她起来。柳思弯腰拍着衣服,问他:“你什么时候起的?”   俞倾城把地上□□得不成样子的两个软垫捡起来,扔回榻上,才回身走到门口,笑着看向柳思,并不答她的话:“走吧,清风等得久又该恼了。”   柳思跟着俞倾城下了二楼,还是去了原来的雅间,那房间似乎被他圈了起来,只接待她一个,不然也不会每次来都恰好无人。清风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他们进来,虎着脸嗔道:“睡到这时才起,饿死你们算了,这菜刚换过,赶紧吃罢!”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直接下楼去了。   柳思看清风生气,做了个鬼脸偷偷向俞倾城递眼神,后者看着她无奈地耸耸肩,然后率先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端详哪个比较好吃,嘴里边说:“快来,今日有你喜欢的糖醋里脊。”   “是么!”柳思听完也顾不上生气的清风,飞快地跑过去坐下,拿着筷子就要夹,结果可能是睡得太久有些无力,里脊肉啪嗒一下掉回盘子里。   柳思撇着嘴拿筷子想再做一次努力,就看见那里脊肉被一双修长的象牙筷夹起,送到了她碗里,对面筷子的主人温柔地说:“快吃吧。”   这种投食一样的亲密举动……柳思的脸又红了……   她夹起色泽红亮的里脊肉慢慢吃了,又看见碗里多了块脆皮豆腐,抬眼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吃。”   于是柳思的这顿饭保持着规律的节奏一直被投食,也不见对面的男人吃多少东西,只是看她吃完就往她碗里继续填,放进来的东西都是柳思爱吃的。柳思有意让俞倾城多吃一点,就刻意放慢速度,细嚼慢咽,于是这顿饭拖拖踏踏吃了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柳思抱着肚子挥手叫俞倾城不要喂了,这顿饭才算终了,他似乎颇喜欢这项活动,有点做上了瘾,根本停不下来。   对面一直进行愉快投喂的男人就问她:“柳思可是吃饱了?”   ……你那神情那么惋惜是闹哪样啊喂!   柳思觉着自己像只被圈养的猴子,只要主人有时间,就一刻不停地喂她吃东西。看着对面男人清俊的脸,她有些无力:“……早就吃饱了。”   然后就看到俞倾城十分可惜的望着桌上剩下的菜,抬手叫小侍收下去了。   这绝对不是觉得浪费可耻吧!这是想把一桌子菜都喂给她吧!   柳思觉得对面的男人好可怕,看他的眼神也有那么一点瑟缩,俞倾城瞧见,就很疑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   晚饭的时间早已过去,楼下正是饱暖思淫、欲的时候,再怎么举止风雅也掩盖不了这些女人好、色的心,下面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噪杂。以前柳思也来这里过夜,记忆里大多数人都还算彬彬有礼,怎么今日这样吵闹?于是专注地听了一会儿,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俞倾城睡不好了。   那些女人中应是有许多人嫉妒俞倾城的富有,又恨他不能为自己所得,如今得了一个把柄,恨不得把人贬到泥里去。她们甚至特意跑来翠安居,只点一壶最便宜的茶,然后大声议论那些搬弄是非的传闻,更有甚者,跑去故意高声询问清风,俞倾城一夜多少钱,意在让他听见。   这种人清风都不会理,甩袖就走,柳思觉得若是按照他平时的性子,怕是会直接把人轰出去,如今只这样,应是得了俞倾城的指示。心下十分气愤,重声问他:“为什么不把她们都撵走?这种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而对面正被议论一夜值几金的男子心如止水般啜饮着茶,挑眉望向她,并不说话。   于是柳思就明白,她不用再说什么,这个内心坚韧的男人根本无需她担心。   在别人眼里,他做什么都是错,这样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手段。   于是柳思也开始静下心只顾饮茶,俞倾城见她想通透了,就沉声笑着开口:“蜚短流长,徒增笑耳,柳思,你终于长大了一点。”   柳思觉得他永远都像个智者,过尽千帆,看透红尘俗世,尘埃染身,却不着淤泥。   她的心开始砰砰跳的厉害。   柳思怕对面眼神锐利的男人看出她的异样,赶紧想着能说些什么分神,于是终于想起了谢思宴,暗叹自己怎么一见了俞倾城就把正事忘了,然后压下心中的悸动,正色开口:“倾城,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俞倾城就放下手中的压手杯,抬首看向柳思:“问罢。”   “小宴想给绘锦报仇,把被骗的钱拿回来,我们已经查到她是快意酒庄的二小姐,却苦于没有把柄,不能动作,倾城,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俞倾城听到柳思说起绘锦,神色认真起来:“那王二小姐我也见过,说要替绘锦赎身时眼神闪烁,我就知她并不是真心待绘锦,却没想到之后会做出那种事,这笔账是要好好清算,你与我说说,那王二小姐平时可有什么喜好?”   柳思就把谢思宴查来的信息都跟俞倾城说了,又坦白告诉他酒庄那里找不出毛病,做不得文章。   俞倾城抬手一下一下轻点着桌子,闭目思考了一阵,突然笑了,睁开眼看着柳思:“王二小姐好赌,就从这点下手罢。”   “你是说让她在赌坊输光了钱?她那脾性有朝一日一定会的,可绘锦的钱还是要不回来。”   “不”,俞倾城淡笑着否定了她,“柳思,你去告了谢小姐,就说京城有一项达官显贵都喜欢的赌博活动,叫赌石,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赌石这词上辈子柳思也听说过,她有些明白俞倾城的打算了,不过这事儿的细节上还要与谢思宴商量,到时才好制定计划。   既然得了答案,想问的又都已问完,柳思决定告辞回医馆去,俞倾城就诧异地问她:“不在这儿过夜了?”   “不了,我同小宴说了今日要来向你要法子,她性子急,大概明天一早就会到医馆去等我,我还是回去吧。”   俞倾城听完理解地点点头,也不再留她,起身要送她下楼。   柳思想起了楼下那群等着看好戏的无赖,虽说俞倾城不在意,可谁知道那些女人会做出什么,就止住他的脚步:“你还是别送我了,我自己下去。”   俞倾城什么也没说,微笑着自顾先走下楼去,柳思拦不住他,也跟在后面下去了。   楼下的那群好事者看见二人一同下来,果然开始一片哗然,随后说些不堪入耳的话,针对的对象不只是俞倾城,还有柳思。甚至有人直接凑过来对俞倾城说些下流词汇,还想抓他的手,俞倾城卸了笑容望着她,神色中的威严和周身的凛然气质竟然让那女人后退一步,不敢再上来。   看那女人瑟缩着退下,周围的人也不敢再冒失上前,周遭人群从最开始明目张胆的高声议论,变为了窃窃私语。   俞倾城就这么一路护着柳思出门,看她站在外面,道了再见又慢慢走远,才转身回去。   他噙着笑,不疾不徐地走在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清风从俞倾城回身,就一路跟了上楼去。走到四楼的回廊上,才忍不住问:“公子,晚上为了等柳大夫醒来,你叫我换了两桌饭菜,还都是她爱吃的,现在可是满意了?”   俞倾城听完就停下脚步,回身倚在镂刻风吹荷叶图案的木栏上,许是想起了晚上那顿喂食,柳思明明是吃饱了却还是皱着脸乖乖咽下他夹过来的食物,脸上默地笑开,温柔愉悦。   清风看着他的笑容,皱起了眉:“公子不是真对那柳大夫动心了吧?她好像只有二十岁,你可想清楚了?”   俞倾城听了清风的话,笑容慢慢消失,面色开始变得凝重:“清风,我可能不会爱上任何女子”,说完顿了顿,又道:“至于柳思……或许我只当她是个可爱的孩子罢。”   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清风,还是说给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把糖!乃们高不高兴!   你的好友【甜蜜互动】已上线,等着吧,哇哈哈哈哈……   我感觉我好像蛇精病……   征集小剧场题材,你们想看什么可以尽情的写出来,   当然一定要在和谐范围内,我不想被人指着说: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_(:з」∠)_   ps,每天审查都被锁一遍,我也是醉了呢……    ☆、劝说   第十七章   柳思想得没错,第二天谢思宴果然一大早就来敲门。   柳思当时才刚起,衣服还没穿就听外面敲门声震天响,还夹带着谢汪汪的呼喊:“柳思!思思!你在家吗!”   柳思被她敲得烦心,披上衣服到院子里给她开门,甫一打开,谢思宴就冲了进来,看见柳思衣冠不整神情恍惚,表情瞬间呆愣:“……柳思,你把俞老板带回家了?”   “瞎说什么呢!我要是带他回家这会儿还能给你开门?”说完柳思就斜着眼睛鄙视她。   “哦,那我就放心了。”说罢也不等柳思招呼,小萝莉自己跑进了屋,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才坐在椅子上边搓手边说:“这天可凉的真快,前几日那风还只是能打透衣裳,今儿早都有些刺骨了。”   柳思看她被风吹红的脸蛋,也不责怪她随意进屋。叫谢思宴自己在屋里散了凉气,柳思回卧房穿好了衣服又梳洗干净,才回到外屋坐下。   谢思宴看她穿戴规整,就把最开始带进来的东西献宝一样推到柳思面前:“思思,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对不对?这是我家厨子做的丹桂花糕,还热着哪!你快尝尝,这味道我可喜欢了。”   柳思看到有好吃的,也不跟她客气,捏了一个放到嘴里,眯着眼睛吃了,谢思宴就连忙问:“怎么样?”   柳思咽下了丹桂花糕,满意地冲汪汪点点头,后者一看柳思高兴,眼睛转了一圈,这才把最主要的目的说出来:“你昨天去了翠安居吧?俞老板可有说什么?”   柳思就捏着糕点斜着眼睛看她:“我还猜你什么时候问,果然没憋住。”   谢思宴听完“嘿嘿”傻笑两声,嘴里嘟哝着:“我这不是想早点给绘锦报仇么……”   “是着急给他报仇,还是着急报完仇好去见他?”   “……想去见他……”   柳思就知道谢汪汪是真的陷进去了,恋爱中的男女最是猴急,也就不再逗弄她,坦白道:“我昨日是去了翠安居,也从倾城那儿领了法子。”   谢思宴一听眼前一亮,兴奋地拍手:“真的!俞老板怎么说?”   “他叫我告诉你,京城有种赌博活动,叫赌石。”   谢思宴听柳思说完表情变得若有所思,没多久又好似那想到的事情逐渐明朗,嘴角慢慢上扬起来,发自内心赞叹道:“真不愧是俞老板!”   柳思看她神情就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又不知是否与自己所想一样,便开口问道:“你可是有明白了?”   谢思宴就一拍桌子:“俞老板这条果然妙计,这赌石就是指未剖开的玉石原石,甫一出矿,就拿到赌坊去卖,没人知道里面的是上品翡翠还是普通玉石,抑或是什么都没有,而赌博的风险与乐趣也就在于此。这赌石的活动风险大,赌金高,所赌的东西又文雅,所以只在京城那边兴起,一般的赌坊不是没有实力就是找不到肯合作的玉石商,不过我谢家做的就是玉石生意,还能拿不出玉石原石不成!”   柳思听了谢思宴的解释,就知道与自己所理解的相差不多,可是明确了优势还要有个计划才行,就问谢思宴:“我看你思量良久,可是有计划了?”   小萝莉用手掰下一块丹桂花糕,扔进嘴里,十分得意道:“这珀州最大的赌坊我也是去过的,那儿的老板也要给我几分薄面,我若同她说愿意出一批原石与她合作,她定会同意。那王姝平时也常去那里,又是个势力的主儿,听见赌坊开了这京城才有的活动必定会手痒,不过就是她不动心我也有办法让她上钩。   最近我一直派人盯着王家呢,那王姝拿了绘锦的钱根本没去进酿酒的原料,而是自己把钱藏了起来,到了酿酒的日子她姐姐才发现,气得让她在家里关禁闭,最近才放出来,想是又要赌两把碰碰运气,这两日都在那赌场呆着,我回去准备准备,定叫她把绘锦的钱都输回来!”   “你要在玉石上动手脚?”   谢思宴就摆摆手,严肃道:“这未开的原石就是最好的玉石匠也看不出来,而且我们谢家也不做那偷鸡摸狗的骗人勾当。”   柳思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不做手脚,那结果不止可能让王二小姐输光了钱,也可能她运气好就此发了家,于是问谢思宴:“赌博一向看运气,若是那王姝真的买到了极品玉石,我们不是反倒帮了她?”   小萝莉就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着柳思,以过来人的语气说:“思思,一看你就是没赌过钱的,这赌博成瘾的赌徒多半是曾经尝过甜头,待真的输了就一再抱侥幸心理,输的越多就越想翻身。就算真叫那王姝拍了极品玉石,她得了好处,定是不会就此罢手的,直到输个精光,她们姐妹俩都是那种贪婪之徒,要不快意酒庄也不会败坏成这样。”   柳思听谢思宴说得头头是道,禁不住问她:“汪汪,你与我说实话,你有没有赌瘾?”   谢思宴听她这么问,知道柳思怀疑她,委委屈屈地解释:“我与你在一起玩耍这么久,你哪看我赌过嘛,就是前几年我娘刚放我出来闯荡的时候玩过几把,不过我家有的是钱,赌赢的彩头也才那么一点,又没什么爽快、感,觉得没意思就不去了啊。”   所以对于真土豪来说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吗……总觉得好糟心呢……   柳思被谢汪汪这种“反正都没我有钱的”的土豪气质深深地震慑住了,一时没有接话。   不堪被忽略的小萝莉本来还等着柳思来给自己道歉,再安慰安慰自己的,结果那边就没了动静,于是不甘心地拉拉柳思的袖子:“柳思!快哄我,我生气了!”   柳思被她拉着晃了几晃,终于回头看她,就看见本来一脸急切的谢汪汪见柳思视线转向她,马上变了脸,做万分委屈状,还假装可怜巴巴地啜泣了几下,像个求抚摸的汪星人。   柳思被她的样子逗笑,又觉得刚才怀疑她确实也是自己不对,就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这次算我冤枉你了吧。”   谢思宴的本意就是想要柳思摸摸她,得偿所愿了就在她手心蹭了两下,柳思看她这幅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俞倾城手底下的自己,于是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忧伤……   既然订完了计划,谢思宴就急着要回去,说要马上安排相关事宜,这几日就让那王姝好看,又告诉柳思等她准备好了,就带她一起去看结果,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柳思吃完了丹桂花糕,收拾桌子准备开门看诊。   待柳思送走了两个病人之后,医馆突然迎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物,却是刘夫郎。   刘夫郎挎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五个肉包子,进门就慈祥地笑着递给柳思:“柳大夫,你和谢小姐帮我们建包子铺,这是我和我家那口子的一点心意,我们也不知道谢小姐什么时候会来,看不看得上这点薄礼,就先过来给你送来些。”   柳思帮接过篮子,嘴里礼貌答应:“小宴就是颇喜欢您这包子才想出要开包子铺,不巧了她刚刚才走,这要是让她知道没赶上,指不定多后悔哪。”   刘夫郎听了十分高兴:“知道她喜欢我就放心了,以后我多来送几趟,总会叫她赶上!”   柳思放好篮子,请刘夫郎到屋里坐下,以前刘夫郎来看诊就常送些吃的给她,柳思以为这次他也是身体犯了毛病,便问道:“刘大叔可是身有不适?莫不是那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刘夫郎就摆手答道:“哪儿呀,你上次给我做的推拿十分有效,开给我的药膏我也按时贴了,最近这腰疼的毛病就没犯过,我这次来呀,是有事与你说。”   柳思心下疑惑,不过又想到怕是关于包子铺的事要问谢思宴,就了然道:“是有关包子铺的事情要我转告小宴么?”   刘夫郎又摆摆手答:“也不是,谢小姐找来的人都是可靠的,这干活踏实着呢,哪有我们要操心的,我这次是有私事专门要与你说。”   这倒有些新鲜了,不过柳思想想也可能是刘夫郎与他妻主发生什么矛盾,来她这里倒苦水,以前那些来看诊的夫郎们知道柳思人好,愿意与他们聊天,就经常同她说些家中长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于是就端正脸色道:“刘大叔请说。”   刘夫郎便开口:“小柳儿啊,我近日听得许多关于你和那翠安居俞老板的传闻,说你是图上钱想娶他,传得那个难听呦!大叔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街上的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可那些传话的人不知道啊,眼看这闲话越传越疯,怎么也得想个法子不是?”   柳思听到这里心下微暖,知道刘夫郎这是来关心自己,怕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就笑着说:“刘大叔,您不用担心我,那些话既不是真的,就让她们说去,我不怕。”   刘夫郎听完就皱起眉:“咱们是不怕,可那些个话听着总归不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叔给你想了个法子,我家那小儿今年也满十六岁了,平时你也见过,是个安稳孩子,嫁与你大叔也放心,你成了亲,那些造谣的人不就不能再说什么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征集小剧场失败了,但是右君给了我灵感,于是有了下面这个脑洞。   ——俞老板伐开心的理由:   楼主:我和喜欢的人年纪相差太大,我觉得配不上她,有没有人能提点一下啊,在线等,急!   一楼:我去,年下啊!你家妹子的qq是多少,留一下我们探讨探讨~   二楼:这年头萝莉都爱大叔,有毛好纠结的。   三楼:你可以当她干爹啊!   四楼:楼主不要灰心,我和我男朋友性别相同不还是在一起了?   五楼:楼上的点个赞,我刚把我所有的财产移到我宝贝名下,对了,他是条狗。   ……   于是俞老板伐开心。   ……额,总觉得你们会揍我……   所以今天还有一更~ ☆、赌石   第十八章   柳思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才好,这已经是第二个劝她成亲的人了,这些人都是关心她,才帮她想止住流言的方法,可她真心领了这好意,却不能应了这法子。先不说她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就说凭着那天心里对俞倾城的悸动,她也不能昧着心意娶了别的男子,害了那家少年不说,还不知道俞倾城会怎么想。   于是柳思正色拒绝道:“刘大叔,我知您是为我好,可是柳思并无成亲打算,令郎我曾见过,委实是个美好少年,他值得更好的。”   刘夫郎听柳思这么说,也知道八成是没了戏,却仍是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行?我问过小儿,他对这事儿也是同意的,日后真能嫁与你,定会勤劳肯干,柳大夫不再考虑考虑?”   “无需考虑,柳思确无此意。”   “那好吧”,刘夫郎看柳思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但还是劝道:“小儿没这个福分也罢,不过大叔还是劝你一句,莫要同那些青楼男子缠上关系,你现在不娶夫,以后也是要成家的,到时惹了不三不四的情债,你那夫郎可是要闹你的。”   柳思听不得别人说俞倾城的不是,于是马上开口解释:“刘夫郎,俞老板是个雅量高致的人物,并非坊间传得那样不堪,我与他交好受益颇多,还请刘大叔多与街上的邻居说说,勿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   刘夫郎看柳思神色认真,又深知她平素秉性,就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便微笑答道:“你这孩子平时就是个懂事的,这俞老板我们也都不了解,你要是这么说那一定就是真的了,他一个男子在外也不容易,这同是男子我能理解,我去跟街坊们说说,叫他们勿要相信那些闲话就是。”   柳思听完十分高兴,站起身郑重向刘夫郎行了个礼,道:“那柳思就先谢过刘大叔了。”   刘夫郎看柳思向他作揖,心下惊骇,随后一把拉住了柳思的胳膊把她扶起来,急切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一个女子怎能向男子行礼,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大叔看着你四年,又得了你那么多帮助,不只是我,就是这街坊里又有哪个不把你当成亲人?谈什么谢!”   柳思被拉得起身,还是满怀谢意的说:“柳思也得了大家颇多照顾,这礼您受得。”   刘夫郎点点头,又怕她再做什么惊人举动,就推说要回家了,最后还叫柳思放心,他定会把她的话传回去,叫街坊们知道。   送走了刘夫郎,柳思卸下了笑容重新坐下来沉思,她听说刘夫郎要让她娶他的儿子,心中万般不愿,最先考虑的原因竟是俞倾城,怕他觉得自己胆小怕事,出尔反尔,怕他,厌恶自己……   这算是喜欢了吧。   喜欢……柳思心里一惊,她竟对俞倾城有了这样的感情,可是再细想想,他那样豁达儒雅的人,一旦接触了,教人不心生喜欢都难,自己有这份心意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不知俞倾城对自己是怎么想?   柳思觉得一旦陷入恋爱,果然女人都是不理智的生物,她昨天还能嘲笑小萝莉猴急,今天就轮到自己坐立不安,实属报应。   之后的几天,柳思哪都没去,就在医馆行医,顺便梳理自己的感情,想通了不少,这份欢喜也坦然接受。   这期间看诊的病人应是听了刘夫郎的话,言语间对柳思和俞倾城都是颇多谅解,还有不少街坊为表歉意给她送了不少吃的,不过那来送吃食的有几个都是各家少年,腼腆地提着篮子站在门口,娇声叫一声“柳大夫”,再羞涩地把篮子递给她,然后红着脸跑回去,柳思就知道大家劝她成亲的想法还是没停。   没过多久小萝莉就找来了,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原石,也打点好了赌坊的人,兴高采烈地叫柳思和她一同去看看那王姝是怎么遭报应的。   柳思欣然前往。   去了才知道,那赌坊老板岂止是给谢思宴几分薄面,就是点头哈腰也不为过,她领着二人去了一间暗房,墙上有个方孔,连通外面一间房间,墙另一边有架子挡着,外面的人注意不到她们。   柳思颇疑惑,就问:“这房间是做什么的?”   那赌坊老板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看柳思和谢思宴神色亲密就知道这人也是该讨好的,于是详细答道:“这赌坊里总有些大人物不想被人知道来了此地,就在外面那间密房里设桌开赌,那些人中又总有人不喜欢荷官围观,可开赌坊总得提防着是不是有人出了千,所以就有了这间屋子。”   柳思就点点头,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告说赌石的人都已经到了,那赌坊老板就笑着跟她们告辞出去了。   不久,柳谢二人就从方孔中看了那骗财骗色的王姝。   她长得还算周正,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布料高级,可是谢思宴说都是几年前的过时货,手上玉扳指并金戒指一齐带着,生怕别人说她没钱。惊奇的是谢思宴说她是同她姐姐一起来的,她身边的女人就是她姐姐,柳思仔细看了,发现那女人同王姝长得很像,装扮也是一样的庸俗不堪。   小萝莉看了她们一眼,就哼笑道:“嗤,我看她们家里剩下的那点财产,全都穿在身上了,王家主要知道姐妹二人把家败坏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与她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都是有些身份的赌徒,这些人纷纷入座之后就看见有一排荷官端着盘子鱼贯而入。这些荷官手里的盘子都有红布盖着,进了屋就排成一排站着,将盘子举在身前。   然后赌坊老板才一脸笑意地走进来,向各位做了个揖,随后眉飞眼笑道:“今日各位赏脸前来,我这赌坊真是蓬荜生辉啊,想必各位也是知道了消息,小妹得了一批玉石原石,这送来的人是咱们珀州谢家的一位玉石开采匠,她也是用了一番手段才将原石弄出来,不敢明目张胆售卖,所以就托给了我,今日我就把这批原石弄出来,请大家鉴赏鉴赏。”   这话说的巧妙,根本没把谢思宴透出去,柳思不禁惊奇地回头看向小萝莉:“这话是你教的?”   “当然是我教的。”谢汪汪一脸得意。   柳思就觉着她的智商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不由得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赌坊老板介绍完,就让荷官们抽开了遮挡的红布,一块块造型各异的原石呈现在众人眼前,那些女人就各自上前,仔细端详起原石来。   王家姐妹根本就不懂玉石,却偏要装作一副甚是了解的样子,不时品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纹理好,一会儿说那个块头大,最后两姐妹各自挑了一块才回到座位上。   看那些女人都挑选完毕,赌坊老板才笑着说:“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各位要是挑了极品玉石回去,就是价值万金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这原石也就价高一些,五百两银子一块。”   那些女人听完一阵哗然,但她们也都是些在珀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拿出五百两虽然有一点不甘却还是掏了银子,万一自己开出的就是极品玉石呢?   显然那王家姐妹也是那么想,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一千两,家里剩下的钱也就这么多了,虽然听了价钱蒙生了退意,但是原石都已拿到手里,此时再说自己出不起钱多丢面子,所以也咬牙付了。   银钱上缴完毕,就有专业的玉石匠进来凿磨原石,有人开出了翡翠,也有人开出了血玉,还有人什么也没开出来,一时外面的房间里大笑伴痛哭一齐响彻满屋子。那王姝的姐姐就什么也没开到,倒是王姝开出了一块普通玉石,但是值不上五百两银子,所以二人的表情具是十分懊恼。   谢思宴看了就在一旁笑:“绘锦的钱是还回来了。”   柳思心里舒坦了不少,问她道:“可以收手了?”   谢思宴就摆摆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还没完,我不仅要王姝还了绘锦的钱,还要她在珀州呆不下去!”说完就示意柳思继续看着。   果然那赌场老板看大家都开了玉石,神情各异,便笑眯眯地劝:“今日有人收获颇丰,小妹在这里就先恭喜了,也有人收获不理想,不过也请各位不要急,那玉石匠交给我的原石颇多,这只是其中一批,还有一批明日奉上,若各位心有不甘,就明日再来吧。”说完就叫荷官们都下去了。   这就是散场了,那些女人有的大笑出门,有的唉声叹气,王家姐妹也在后者之中,不过听了那赌坊老板的话,两人又十分心动,想把钱都赢回来,就约定回去变卖了首饰家当,明日再来。   她们走了之后,柳思和谢思宴二人也从小房间里出来,那赌坊老板就迎上来搓着手说:“谢大小姐可还满意?”   小萝莉就抬着头傲然道:“满意。”   “那……之前谢小姐许我的报酬……?”   “少不了你的,这次收益的二成都给你。”那赌场老板听罢眉开眼笑,连声道谢着下去了。   事情告一段落,柳思想了想还是问了小萝莉:“你这次赔没赔钱?”   谢思宴就一脸兴奋地笑着说:“没有,还赚了不少,那翡翠和血玉都不是上乘品质,也只能做些稍贵重的挂件首饰,七八百两的价钱也算值了,剩下的那些全部都算我赚了。”   谢思宴说起话来的时候神情自信满满,柳思就知道这孩子或许只是平时蠢萌了些,她血脉里还是流着珀州第一商贾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鬼故事,存稿君快告罄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   前方持续高甜请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俞老板将开始超长持续待机,渣作者要无间断撒糖,甜到你们都觉得齁!   话说今天居然发现了这文还有人盗……   觉得好羞涩呢(*/ω\*)   不过前一阵编辑大人联系了我却一直不给我回信,所以可能是签不上约,也就不能入v,   渣作者就指着这点点击,评论还有收藏活着呢,   你们可不要抛弃我啊!!我还要活着给你们撒糖呢~ ☆、酒方   第十九章   之后的日子柳思都没有再同谢思宴去赌坊,绘锦的钱已要回,之后要如何全看小萝莉怎么做,她心有定数也不用柳思插手。   两天之后谢思宴跑来告诉柳思,那王家姐妹后来果然没有收手,连续两天都去赌坊买原石,最后终是变卖了酒庄,典当了所有家产,一贫如洗。柳思心里没有太大波动,这种人毫无善念并且贪得无厌,落得这个结果虽然有小萝莉推波助澜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咎由自取。   彼时柳思正在翠安居,她上次答应了俞倾城要给他开一副凝神安眠的方子,如今便是给他送药来了。她到了没多久,谢思宴也一路找来,清风就把两人带到柳思常去的雅间喝茶聊天,顺便品尝十月下旬新伐的甘蔗。   甘蔗是时令水果,这十月寒流未来之前,正是成熟之时,果肉肥美,味道甘甜,切好了一段段放着,洁白莹玉,煞是可人。谢思宴正好说完了那王家姐妹的处境,就拿起一段削好皮的甘蔗面目狰狞地撕咬起来。   好像汪星人和它的磨牙棒呢……   柳思看她吃的开心,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刘夫郎来送的包子,因为谢思宴在家一直忙着准备赌石的事宜,没有来医馆,所以那些包子最后都进了柳思的肚子,后来与她一起去了赌坊也一直没有机会说,今天恰好想起来,就把这事说与了小萝莉听。   谢汪汪一听“包子”两个字终于肯将头从甘蔗后面抬起来,接着又听到柳思说“没有了”,直接就红了眼眶,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柳思看她十分委屈,就告诉她:“刘夫郎答应日后还会送来,到时你若不在我就全给你送去,如何?”   谢思宴这才神色稍霁,又转回撕咬甘蔗的大业当中。   柳思今日来得很早,而谢思宴几乎是随后就到,柳思就知道她是急着来见绘锦来了,便打趣她:“那王家姐妹可是被你赶出珀州了?”   小萝莉撕咬下一条甘蔗,在嘴里嚼了汁水,再把残渣吐到早已备好的小银盆里,才对柳思说:“那王家姐妹身无分文就差上街乞讨了,我才不要绘锦有一日在街上看见她们,再想起烦心事,就花钱买了那王家祖传的酒方,她们得了盘缠,就说要离开珀州去个乡下地方,省得被熟人看见丢脸。”   “你买那酒方花了多少银两?”   谢思宴就伸手张开五指:“五十两。”   “那祖传的秘方她们居然五十两就卖给你了!”   “因为我告诉她们,不卖给我珀州就没人敢买这酒方了。”   ……绘锦,你可以出去炫耀霸道总裁爱上你了。   “对了,思思”,谢汪汪忽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我看你对俞老板十分上心,想是不会和我争绘锦了吧?”   听到谢思宴提起俞倾城,柳思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一瞬间就有了变化,谢思宴也算是风月老手,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接着说道:“我今日是赶着来见绘锦的,可他若见了你,我为他做再多事也都入不得他的眼了,思思你帮我个忙,你去找你的俞老板,让我和绘锦独处好不好?”   谢思宴为了绘锦做了这么多,如今可算有了成果,急着跟心上人炫耀一下,柳思也不好去打扰她,而且如今确认自己对俞倾城有了心思,心里也就再装不下旁人,便答应道:“我知道你真心喜欢绘锦,既是好友,这忙应当帮得,不过我劝你一句,之前那些个情债可都要处理好了,岚韵你找他说了没有?”   谢思宴就挠挠头,有些迫窘地说:“还没,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这次与以往都不同,我是真心想把绘锦娶回家的,我今日就去和岚韵说清楚,以后也不做……那些事了。”   谢大小姐作为珀州首富之子,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就凭她对翠安居的熟悉程度,也知道是个风流无数的主儿,不过柳思知道她自打喜欢了绘锦,就没再做那些风流事,算是浪子回头,确是拿真心待了绘锦,作为朋友也希望她能得个好结果,就安慰她道:“你若是真心待绘锦,他有朝一日会明白的,不过日后定不要负了他,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小萝莉就急忙点点头,然后从衣袍里掏啊掏的拿出一张纸,递给柳思:“这是那王家祖传的酒方,就送给你吧。”   柳思没有接过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是个大夫,不是酒师,又不懂酿酒。”   谢思宴就一脸高深莫测:“这就是你的不懂了,有时候讨好男人的手段也是有讲究的,要投其所好。俞老板不是一般男儿家,你送他个什么绢帕荷包就小家子气了,这翠安居里也有酿酒的酒窖,你把这酒方送给他,保准儿他高兴!”   “……”少女你这经验老道的嘴脸是闹哪样啊!不过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谢思宴看柳思不说话,就继续教育她:“思思,你既帮得我,我也得推你一把,一看你就是个没经验的,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包我身上,有我做军师,包你把俞老板娶回家!”   “……”柳思觉得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不过柳思最后还是把酒方留下了,不是想拿这东西讨好俞倾城,而是觉得对他更有用。谢汪汪教育完她那些话,为了节省时间多跟绘锦呆一会,就说要马上去找岚韵说清楚,然后就急火火地走掉了,剩下柳思去四楼找俞倾城。   清风不知去了哪里,柳思只能自己走到四楼俞倾城住得那半边,却也不知道俞倾城在哪里,只好小声地在走廊里喊他的名字,但是并无人应答。   清风之前把她和谢思宴引去雅间的时候还说俞倾城是在的,于是柳思只能凭着记忆一间一间的找,最后在书房看到了他。   俞倾城侧倚在窗边的锦绣雕花美人榻上,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拿着书的手伴着宽大的衣袖随意搭在身上,竟是睡着了。他旁边的窗开着,有风吹起遮挡的竹帘和他手中的书页,沙沙作响,秋日里染了金黄麦色的日光透过摇摇曳曳的缝隙,落在他俊逸成熟的面容上,安静美好,恍若神祗。   柳思有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人真的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他当居于九天之上,抛却三千尘世烦恼,只得一身肆意洒脱。   可她却又不舍得他离开。   柳思知道,前面的男人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柳思看他睡得恬静,不想吵醒他,就打算放下手中的药和酒方直接离去,没想到她刚踮着脚走到案几边,俞倾城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严厉,让人窒息,但也只有一瞬,待看清了柳思,突然就温暖地笑开:“怎么来了不叫醒我,莫不是欲行不轨之事?”   柳思一下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刚进来就,就见你睡着了,想放下东西就走来着……”   俞倾城轻笑着慵懒地从榻上坐起身,半倚在胭脂色缎面扶手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柳思说道:“来。”   柳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神情踌躇。俞倾城看她犹豫,也不着急,又拍着美人榻重复了一遍:“来。”   最后柳思还是听话地慢慢走过去坐下,俞倾城看她过来,神情变得十分愉悦,温柔地笑着问她:“可是有事找我?”   柳思从他醒来开始,脑袋就处于混沌状态,如今听他问了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何而来,于是慌慌忙忙提了药包到他面前,小声说:“这是上次答应你的安神药,你每天晚上喝一碗,能睡得好一些。”   俞倾城接过药包,也不看那包里都有什么,抬手放在榻边案几上,嘴里说道:“柳思送来的定是良药,我晚上喝了便是。”又回头看向柳思手里的酒方,有些新奇的样子,问道:“这是什么?”   柳思就把酒方递给他,俞倾城展开看了,脸色有些惊奇,复又转过视线看向柳思:“这是王家的祖传酒方,柳思是如何得的?”   于是柳思就把谢思宴给绘锦报仇的过程同俞倾城说了一遍,然后又坦言告诉他这酒方是小萝莉给的,当然她没敢说是谢思宴教她拿来讨好俞倾城的,只说可能他用得到就送过来了。   俞倾城听完了柳思说的话,沉吟道:“谢小姐果然承其母血脉,做事果断周详,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如今她有这份心,也是绘锦的福气了。”   柳思知道俞倾城看人眼光独到,他这么说小萝莉,那就真的是认可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失落。   俞倾城夸完谢思宴,回头见柳思表情落寞,突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补充道:“柳思也是心地善良,日后有了夫郎也定是他的福气。”   柳思的表情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有强迫症,昨天的内容提要居然多出来一行!难受了一整天,今天果断改掉!   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_(:з」∠)_   你们要是不喜欢这文,只要在下面留言留半句,就能逼死我……   为毛啊!我不是处女座啊!!!"o((>ω< ))o"    ☆、原因   第二十章   听俞倾城说起她日后的夫郎,柳思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想告诉他,她心目中的夫郎就是他自己,但又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又笑她是个孩子。俞倾城虽同她十分亲切,但更多地像是个良师益友,日常交往中他都举止有礼,偶尔一两次的亲密行为也都礼貌大方,过了就过了,让人生不出什么暧昧想法,柳思并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也同自己有一样的心思。   但是柳思还是怕俞倾城误会,于是急忙道:“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倾城就不要取笑我了。”   俞倾城听她这么说,挑了挑眉,笑着又问道:“莫不是还没遇见合心意的男子,柳思喜欢什么样的?”   柳思十分想告诉他“就是你这样的”,但她还是努力憋住了,只是神情闪躲地说了一句:“他应是冷静又睿智的,好了,我既然已经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就没什么事了,我去看看红鲤,也不知他之前的药方吃得有没有效果。”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起身,要去找红鲤。   俞倾城看出她迫窘,又听她说要去看红鲤,也就不再留她,只是在柳思出门之前告诉她留在楼里吃午饭,柳思应了一声就慌忙出门了。   俞倾城看着房门在柳思身后闭合,屋里又恢复了安静,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许是被外面明媚的阳光刺到了眼,他抬起一只手遮在眼前,自言自语道:“冷静又睿智啊……”   书房里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柳思出了书房,就往红鲤的房间去,站在他房门口的时候,对于上次来这里的回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都已经告诉了倾城她要来看红鲤,而且也应该来确认一下之前那药方的药效,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敲了门。   红鲤应是刚醒,来开门的时候丝质的袍子在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头发也未束起全都披在肩上,倚在门框上慵懒地看了柳思一眼,然后勾手让她进来,也不再管她,自己转身进屋了。   柳思跟在红鲤后面,几乎是本能地进入了戒备状态,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无时不刻都散发着危险气息,像朵妖娆盛开的罂粟,美丽却又让人战栗。   进得屋中坐下,红鲤支着头倚在桌子上,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好看的腕臂,他垂眸看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道:“柳大夫此次来所为何事?”   柳思这才想起来,她来之前并未通知红鲤,算是不请自来,于是稍带歉意地说:“是来给红鲤复诊,之前我开给你的那副药,可是吃了?”   “呵,俞老板亲自来说我还哪有不吃的道理”,说完斜着头扫了柳思一眼,又道:“近几日都按时吃了。”   “可否让我切下脉?”   红鲤闻言风姿绰约地直起身,把一只手递给柳思,柳思伸手把过脉,暗记下脉象,然后又让他换一只手,红鲤就满脸戏谑打趣道:“怎么,柳大夫莫不是没摸够?”   柳思听完一下子涨红了脸,急忙解释:“这左右手的脉象是不一样的,要都切过才知道你身体状况如何……”   对面妖媚逼人的男人就掩唇轻笑:“呵,还真是可爱,难得啊难得。”说完才将另一只手伸过去,看柳思抬手搭上了脉,才语气颇为惋惜地感叹道:“若不是早知你是俞老板的,我还真就想尝尝你是什么味道,可惜啊可惜。”   柳思被他吓得打了个寒战,不过听他提起俞倾城,心中一动,有意无意地问道:“倾城在你们面前可是说起过我?”   “呵,就凭你这声倾城,这楼里谁又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在这翠安居,还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所有人都叫他俞老板,就连清风也只是称呼他公子。”   柳思听完心中十分满足,这就是说明自己于他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柳思把过红鲤两只手的脉,感觉比上次好了一些,虽然细微,但也有成果,看来这药方还是对的,就对红鲤吩咐道:“药方现下看来没有问题,你要是真能这样坚持吃下去,身体会慢慢恢复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像是这样睡到中午的习惯就要改掉。”   红鲤就白了她一眼,嘴里不耐烦道:“你管得可真多。”   “我这是为你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红鲤挥手打断柳思,“那药我会继续吃,省得你去跟俞老板告状,到时候他再亲自来一趟,我可招架不住。”   柳思就记起俞倾城当初说其实是为了红鲤才请自己来的,觉得他这样对俞倾城的态度不太好,于是认真开口道:“红鲤,倾城是关心你,我也是他为了你才找来的。”   红鲤听完慢慢正了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知道”,然后顿了顿又补充,“他做什么都叫人拒绝不了。”   柳思觉得红鲤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她深有感触,于是使劲地点了两下头。   对面的红鲤看她这幅样子,突然笑了:“我有些知道为什么他待你不同了。”   “为什么?”柳思也想知道。   “呵,懵懂无知,宛如稚子啊!”   这话到底是在说明原因,还是单纯地在贬她?怎么觉着不太对劲呢……   于是柳思又坚持不懈的问了一遍:“为什么啊?”   红鲤颇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蠢。”说完就起身赶她:“行了你也把过脉了,没事儿了就走吧,我这儿还得补一觉。”   柳思被他赶到门口,还是不死心,只要是关于俞倾城的事,她就都想知道,于是又问:“到底为什么啊?”   红鲤把她赶出门外,倚在门口恨铁不成钢地道:“说了你也不懂,自己寻思去吧。”   “哦……”柳思觉得他说了还不如不说,如今吊着人的胃口还什么都不告诉,更让人糟心,就低着头想下楼去。   “柳大夫。”没等柳思走出几步,红鲤忽然在后面喊住了她,柳思回过头去,就看红鲤抱臂站在门外,认真看着她说道:“你若真对俞老板有心思,就好好待他,他比我们都不容易”,然后想了想,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补充道:“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红鲤竟是也知道俞倾城的过去!柳思刚想上前去问得仔细一些,就见看红鲤转身回了屋,把门关上了。   柳思站在走廊里有些不知所措,红鲤的话不会是骗她的,而且就看俞倾城眉眼间的冷静沉着,也能知道他曾经历过不少事,还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柳思觉得心里涩涩的。   小丹曾说清风应该知道俞倾城的过去,但柳思知道就算她去问,清风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有些事情只能等俞倾城自己说给她听,在此之前,她能做的只有对他更好。   那天中午柳思留在翠安居吃了午饭,俞倾城依旧下来陪她,他还是如以往那样温文尔雅地笑,与柳思说一些楼里的趣事。他无疑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妙语连珠说得柳思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但是笑完看着他俊逸出尘的面容却更加失落难过。   “怎么了”,俞倾城发现了柳思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怎么去见了一趟红鲤就不高兴了?莫不是他欺负你了罢,来,与我说说,我替你欺负回来。”说完笑着倾身凑前,一副准备认真倾听的样子。   “……没什么,红鲤太奔放了些,我有些受不了。”   俞倾城听罢就愉悦地笑开:“红鲤那性子我知道,怕是吓到你了罢,柳思不必太过在意,对了,他身体可有起色?”   柳思就把红鲤的身体稍有康复这件事同俞倾城说了,他听完十分满意地轻点头。   之后两人继续聊天,柳思也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再让他看出异样,茶足饭饱之后,柳思向俞倾城告辞。本来也想去告诉小萝莉一声,但是恐怕现在她在绘锦那里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自己,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俞倾城依旧同往常一样送她到门口,又告诉她日后可以随时可以来翠安居吃饭,来了就到那间雅间即可,若是来找他的,也不用让清风通报,直接上楼找他就是。   柳思一一应了,转身出门走出一段距离,心有感应般回过头,就看见俞倾城还是在门口看着她,见她回头就温柔地笑着冲她挥挥手,柳思才知道,原来每次离开,他都会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才肯离去。   日后要多来看看他啊,柳思在心里对自己说。   之后柳思回了医馆,下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门帮病人们看诊,本来是打算后天再去翠安居替那些个做杂活的仆从也看看身体的,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清风。   清风来得很急,来了就告诉柳思一个十分可怕的消息:俞倾城病了。   柳思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显然俞老板没觉得那个“冷静又睿智的”男人指的是自己。   所以,请小伙伴们备好水,省得接下来几天被齁到【贼笑   话说我这文男女主角连亲亲小嘴都没到,为毛我每天老是被锁……   刚才打开后台,有六章在网审,还都是以前就审核通过的……   伐开心QAQ ☆、焦急   第二十一章   柳思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下子就空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急如焚地问清风:“这人昨天我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说病就病了!”   清风观她神色担忧,急切非常,倒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掩唇笑了。   “你笑什么呀!他到底怎么了?”柳思看清风笑而不答,也顾不得问他了,直接抄起药箱,起身就往外跑。   “你等等。”清风在后面叫住她。   “还等什么呀!他都病了!怎么等!”柳思也不回头,嘴上喊着脚下却不停,一个劲儿地往前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清风知道她听不进去,就在后面一路跟着,看着柳思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飞跑进翠安居,再直冲上四楼。   柳思之前也算来过几次,知道俞倾城卧房的位置,找到了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冲进去,进门就看见俞倾城在紫檀木床上侧倚着,只着了身雪白内衫,手里拿着本书,神色惬意地读着。见柳思一脸慌张地冲进来,抬头疑惑地看向她,发现她面色惊慌,又凝重地看向她身后,似乎以为她后面有什么可怕地东西在追她。   然后清风出现了。   俞倾城看到清风,神情一愣,又看向拄着膝喘得像是要抽过去的柳思,挑眉问道:“这是做什么?清风,你把她吓到了?”   清风也是一路小跑着才跟上柳思的脚步,站在门边顺了一会儿气,才故意笑着答道:“不是我吓得,是公子你吓得。”   于是俞倾城的表情变得有点不明所以,柳思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误会了,又听清风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神情尴尬地咳了两声。   清风没有管她,顾自对俞倾城说道:“你昨日可能染了风寒,今日嗓子有些不适,我便去找柳大夫,没想到刚说到你病了,她就一路飞奔出来,叫都叫不住。”说完又想起柳思那只顾飞跑的样子,笑出声来。   清风在旁边笑得开心,柳思心里却迫窘得要命,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俞倾城的表情,怕他也笑话自己大惊小怪。   不过预料中的笑声并没有出现,倒是传来了一声轻斥:“清风你也别笑她了,定是你没说清楚,才害她误会。”   清风就止住了笑:“公子,你这偏心偏得厉害,柳大夫可是连我的话都没听完就跑出来了,你却只说我,清风真是寒心。”说罢还抽出绢帕佯装要拭泪。   “清风,莫要再逗弄她了。”俞倾城看了就叹了口气。   “知道了,你舍不得,柳大夫不也舍不得你么,听说你病了,急得跟什么似得,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快让她给你看看,否则啊待会她自己就能先急出病来。”说完一路笑着出门去了。   剩下柳思自己面对俞倾城,她知道了前因后果,窘得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过来。”   听床上的人唤她,柳思这才一点点挪过去,到他床边站着,但是依旧不肯抬起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俞倾城看她这幅样子,轻笑一声,把手中的的书放在床边案几上,坐起身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像昨天那样唤她:“来。”   柳思就听话地坐下,还是不看他。   旁边的男人笑得愈发开怀,伸出一只修长秀美的手将柳思的脸抬了起来,发现她的脸红得滴血,抿着嘴半垂着眼,就低声打趣道:“被我吓到了?”   柳思撅着嘴斜了他一眼:“……你也笑我,我这不是担心么。”   俞倾城看她模样可爱,再逗下去怕是真的就要恼了,才收了笑,把托着柳思下巴的手拿下来放到柳思跟前,温柔道:“不是要把脉么?”   柳思这才想起正事,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又抬眼充满怨气地瞥了俞倾城一眼,才把他的手接过来,小心仔细地开始把脉。   柳思完全不知道她那一眼里带了多少正常女孩子该有的娇嗔,对面的俞倾城倒是愣了一下,然后注视着柳思的眼神愈发柔了下来。   柳思几乎是凝神静气地把了半柱香的时间,她让俞倾城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来来回回把了三遍,又反复询问症状,才肯定他只是轻度感冒而已……想是昨天他开着窗午睡,吹了冷风,今日就有些着凉了,于是提笔写了副药方,细细嘱咐他按时喝了。   俞倾城对于喝药这件事看来也是不太愿意的,皱眉问道:“我只是染了点风寒,也要吃药?”   柳思就炸了毛:“风寒怎么了!瞧不起风寒总有一天会为它付出代价的!不趁现在赶紧止住,明天就会演变成高烧不退,咽喉红肿,全身酸痛,头重脚轻!”   “好好,我喝便是,柳思莫要生气。”俞倾城看她炸毛,好脾气的劝着,言语里有满满的宠溺。   “这还差不多。”柳思听他答应喝药,才神色稍霁,知道他没事,最开始的那份担心焦急也平静了下来,然后她才注意到一件事。   俞倾城没穿外衣。   他就只着白色的内衫坐在旁边,领口不像红鲤那样开到胸前,只是解开了两颗扣子,能隐约看见一点好看的锁骨,如瀑黑发只在发尾用白色缎带系着,全都拨过来搭在身前,周身散发着一种懒洋洋但又异常勾人的气息。   柳思的脸又红了……   自打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柳思就在更用心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发现越是观察就越能感受到他的优秀,她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俞倾城本身就有无可匹敌的魅力,在她看着,便是堪称完美。   心底里的喜欢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呢。   柳思拿着药方,决定让清风现在就煎了给俞倾城吃,于是提起药箱准备出去找清风。俞倾城看着是对于她说做就做这件事有些无奈,但还是由着她去了。   柳思走出去关上房门,转过身来,脸上开始泛起凝重。   她刚才把脉的时候,能摸出来俞倾城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健康,那是一种大病大伤之后才有的气血亏虚,虽然能看出来后期有注意细心调养,症状已经不太明显,但到底是伤到了根基,怕是以后若生了大病就会带出病根儿来。   俞倾城六年前来了珀州,翠安居生意蒸蒸日上,坊间多传他的身价多么金贵,却也没听说他生过大病,那这身子就是他来之前亏下的,是那段他一直不曾说起的过去。   柳思叹了口气,又偷偷写了副调养身体的方子,待去找了清风,就嘱托他把治风寒的药方煎了,再把晚上那静心安眠的药方换成第二副,但是不要告诉俞倾城。   清风知道柳思绝对不会害俞倾城,但对这药方还是很好奇,就问了句:“这方子是做什么的?”   “调气补血,温养身体的。”   清风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是惊异,随后变得严肃,厉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只是把脉摸出他身体有些亏虚,其余的并不清楚。”   清风听罢稍放下心,似是回想起什么,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公子的过去不易,柳大夫,清风求你一件事情。”   “清风但说无妨。”   “我观你是对公子是有些情意的,不然今日听说他病了也不会那么着急,公子对你也是有心,倘若日后你们真的能在一起,待他好些,莫要负他,否则清风定找你拼命!”   柳思听清风说到最后甚至有些神色具厉,也知道当年必是发生过什么,不过那都不关她的事,她能做的就是让那个清隽肆意的男人,能永远温柔地笑下去。于是郑重躬身行礼:“柳思答应清风,若日后真能和倾城在一起,我若负他,当自裁谢罪。”   清风似是没想打柳思会发这样的毒誓,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不曾认识她一样,随后才欣慰叹道:“好!好!公子能得你一人待他如此,老天看眼,老天开眼哪!”说罢大笑不止,笑到最后竟流出眼泪来。   柳思的眼眶也有湿润,清风这个样子,想是当年真的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柳思的心里很疼,为俞倾城心疼。   过了好久清风才平复下情绪,语重心长地对柳思说:“公子大你那么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讨他欢心的,不过公子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他对你是何种感情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你的路还长着呢。”柳思听完,有些泄气。   清风看她这个样子,去厨房给俞倾城煎了药,却不让柳思走,让她在一旁等着,等药煎上锅,又煮了一碗姜糖水,最后将这两样装进青瓷小碗里,放上托盘,递给柳思命令道:“去给公子送去。”   然后见柳思一愣,又恨铁不成钢地说:“公子前些日子还跟我说把你当做是可爱的孩子,但我观他待你是可不止是疼宠孩子那么简单,公子今年三十二岁,怕也是对这年纪顾忌颇多,你多与他亲近亲近,日子长了,他心里的顾虑也能少一些。”   柳思马上明白,清风这是在帮她,于是感激地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上楼去了。   清风看她走了,又禁不住叹了口气,但愿这柳大夫能让公子再动一次心吧,如果他肯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存稿君原来是白胖白胖的躺在文件夹里,   但是最近渣作者迷上了破产姐妹,对他颇多忽视,   这孩子就瘦了,瘦的厉害,……可怜巴巴地躺在那儿……QAQ   我错了,我才不是负心的渣女!   存稿君,等我把你养肥!甜腻腻,软绵绵那种! ☆、赏花   第二十二章   柳思端着托盘来到俞倾城房间门口,又不好抽手敲门,只能拿脚尖一点一点把门推开,俞倾城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泼墨山水的袍子,支着手坐在圆桌边看向窗外,不知是在沉思什么。听见有人进来,回过头看见是柳思倒是有一丝惊讶。   “我还以为会是清风,柳思怎么没走?”   “这是在撵我?我还要看着你把药喝完呢!”   俞倾城听柳思语气不满,就温柔地打趣:“你开的药我哪里敢不喝。”   柳思心中有些甜甜的,端着托盘慢慢走过去,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圆桌上。俞倾城看见有盘上有两个碗,皱起了眉:“那个是什么?”   “是清风特意给你熬的姜糖水,驱寒的。”   俞倾城听她说完,点了点头,准备拿起那碗姜糖水先喝掉,柳思就赶紧双手捂住碗口制止他:“先把药喝了,省得待会再喝药嘴里会苦。”   俞倾城就无奈笑道:“我还会怕苦不成?”   “我这是为你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还问我能不能不喝药……”   俞倾城听柳思提起刚才的事情,想不出话辩驳她,便听话的端起药碗,慢慢喝了。他的姿势十分优雅,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好像手里端着的不是苦味药汤,而是上品香茗。   柳思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想起他那调理过的脉象,如今这样子一看就是以前经常喝苦药的,不过俞倾城不提就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于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俞倾城将碗里的药都喝完,拿起空碗向柳思挑了挑眉,柳思就知道这是跟自己挑衅,也不搭理他,收回青瓷小碗又小心地将姜糖水递给他,俞倾城接过饮了一口,表情变得很享受,嘴里称赞道:“清风熬姜糖水的手艺不错。”说罢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他表情颇为怡然自得,啜饮的动作也很慢,一下一下不知是不是有心摆给柳思看,总之最后柳思看得有些吞口水。   “好喝么?”   “自然好喝。”   “……”,柳思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给我喝一口……”   俞倾城就终于放下了碗,开怀笑起来,然后神色间破天荒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我如今初染风寒,你与我同用一个碗也不怕传染给你?”   其实柳思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了,同碗而饮什么的实在太过亲密,心里本来还很忐忑俞倾城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怕是传染给自己,于是松了口气,就听俞倾城又说道:“你若想喝,我就叫清风再熬一些,如何?”   柳思就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喝了。   俞倾城也不再坚持,两人都不说话,屋里一时安静,不久他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十分随意地同柳思建议:“今日日光正好,我年初种下的木芙蓉这几日也都开了,你若不忙,可愿意随我一看?”   本来听过清风的话,柳思就巴不得多有机会与他亲近,如今他这一提,基本上没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准备下楼,出门之前柳思突然停下来,想起今早她跑来的时候天气还有些凉,又担心俞倾城的身体,便回身向他认真说道:“再加件衣服吧,外面风凉,你染了风寒,弄不好会严重的。”   俞倾城本来走在柳思后面,听罢停下脚步垂眸注视着她。本来两人的身高就差很多,如今站得近了,柳思才发现自己才到他肩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俞倾城看着她的目光十分专注,一双秋水眼眸平时都是智慧且冷静的,此时不知为何带出了一丝缱绻的意味,温柔非常。   柳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见他不说话,只能结结巴巴地继续说:“我,我来的时候就有点凉,那个,你要是不喜欢,到时候再脱掉,我给你拿着……”   “好。”   “……恩?”然后柳思就看到俞倾城回身从黄梨木镶金衣柜里取出一件月白色大氅,展臂搭在身上,动作随意舒展,异常性感,于是她脸上又开始发烫。   俞倾城抬手整理过大氅领口,才走过来对柳思说:“走吧”,语气温柔。   柳思于是低着头和俞倾城一起去了□□院,翠安居的□□院也是处处透着古朴清丽,四方皆着白墙墨瓦,院中一汪碧水宛若翡翠,翠□□流,水边又有一玲珑可人的琉璃瓦顶木亭,飞檐翘角,煞是可爱。庭中有五彩碎石铺就的蜿蜒小径,径旁植物苍翠欲滴,又点缀造型各异的假山堆筑,意境悠远。   俞倾城领着柳思穿过圆月拱门,来到一处幽静之地,指着前方妖娆妍丽的花朵,神情似是得意,对柳思说:“如何?”   柳思跑过去看了看,那些花多以粉白红黄四色为主,花瓣繁复,形似牡丹,但枝叶强壮,生长茂盛,如今近十月末的深秋天气下看着颇有生机,重重叠叠开起一片,缭乱迷人眼。   柳思没见过这种花,但看着就发自内心的喜欢,于是抬起头来,高兴地点头称赞:“真漂亮!”   俞倾城看她笑容愉悦,上午明媚阳光下的脸蛋泛着红润健康的色泽,回答过他就又笑着低头仔细去看那些花,安静美好,也不禁笑开,神色温柔。   “这花叫什么名字来着?”   “木芙蓉。”   “都是你种的?”   “是。”   柳思听他答完,颇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俞倾城还有这种爱好,不过幻想一下他俯身侍弄花草的样子,一定也是闲适自得的吧,以前就听说认真修剪花枝的男人魅力非凡,好想看……   于是柳思有点嫉妒这些花。   俞倾城不知道柳思在想什么,只是发现她情绪突然低落,落在花上的目光莫名其妙带点仇恨的意味,于是出声拉开她的注意:“这还不是最好的,我想让你赏的是几株名品。”说完带着柳思走进更里面一些。   待停下脚步时面前也有一簇盛放的花儿,只不过这处的木芙蓉皆为浅红色,有的还泛着一点白,柳思仔细看了看,并没觉得这些花有什么不同,就抬头疑惑地看向俞倾城。   俞倾城接到她的视线,掩唇微笑道:“这花名叫三醉芙蓉,又叫弄色芙蓉,因早中晚三时花开颜色皆有不同而名。   柳思听完脸色瞬间惊奇,瞪大了眼睛去端详那些花,好像这样就能看出它们是怎么变色的。   俞倾城看她行为可爱,忍不住轻笑道:“你这样看能看出什么,这花清晨盛开为白色,这会儿快中午了,就会变成浅红,待到晚上再来看,则是深红色。”   “……真的?”   “呵,柳思莫不是觉得我会骗你?”   “那我晚上想来看……”   俞倾城就微笑着点头:“待晚上吃过晚饭,我领你再来看罢,也省得你好奇。”   柳思听俞倾城答应了她,不由得笑弯了眼,俞倾城见她笑得开心,心中一片柔软,柔声问道:“柳思喜欢这花?我移一株给你罢。”   这花一看就是名贵品种,娇嫩的很,移回医馆和药材放在一起么!于是柳思果断拒绝:“还是别!这花太娇贵了,我不会养……”   俞倾城像是料到她会这么答,笑着摸了摸柳思的头,复又建议道:“这木芙蓉一直能开到十一月,你若想看,来这院子里赏便是。”   这就是许她可以随意进出庭院了,这满院盛开的木芙蓉一看就是俞倾城精心栽种的,他带自己来看,又给了她自由进出的权力……柳思心中一动,飞快的抬头想从俞倾城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却发现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还是那样沉静淡然。   于是柳思又有些失落,不过能得些特权总是好的,于是又很快振作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俞倾城问道:“倾城喜欢种花?”   “恩,算是消遣爱好罢,我平时会在院中侍弄些花草,柳思做什么这么问?”   柳思就眯眯眼,摆摆手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倾城侍弄花草的样子一定也很温柔。”   俞倾城听柳思这样说,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不知想了些什么,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以前居住的地方有一树淡寒红梅,闲来无事也会为它浇水剪枝,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怕是无人打理了吧。”   这是俞倾城第一在柳思面前提及他的过去,虽然只是一株梅,却确确实实愿意同柳思说了,柳思心下惊喜,但却笑不出来,因为身边的男人提起这株梅,语气怀念,一身萧索。   于是柳思打起精神,语气认真的安慰道:“它定会茁壮生长的,梅花可是最坚韧孤傲的花。”   俞倾城听罢低头看向柳思,眼神渐染柔和,周身的寂寥也慢慢散去,他笑着摸了摸柳思的头释然叹道:“你说的对,是我过于执念了。”这话说完,竟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一样,一身轻松。   柳思看俞倾城笑了,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就仰着头问他:“倾城,我想看看这院子的其他地方,能带我去么?”   俞倾城就点头微笑道:“有何不可,来,我领你去看。”   说罢牵起了柳思的手。   这不是俞倾城第一次牵柳思的手,却是牵的最长久的一次,他带着她顺着碎石小径,观过院中的每一处角落,每停下脚步,就低声向柳思介绍那处的花卉品种,或是造景寓意,他的语气十分惬意闲适,只是那只与柳思相连的白玉美手,却一直没有松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去看了敢死队三,为毛我看着就是基友队三呢?   李连杰居然还演出了小鸟依人状……   没有施瓦辛格大叔和史泰龙大叔一起出镜不幸福!   ……所以白天我又没码字呢!存稿君要饿死了!!   我今晚要码两章!恩!o( ̄ヘ ̄o* )   话说这章甜不甜?哈哈哈一切已经预备好了,   就等着把俞老板娶回家了~ ☆、进展   第二十三章   俞倾城牵着柳思在庭院中逛了大半个时辰,耐心向他讲解这庭院里的每一处风景,但是柳思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俞倾城牵着她的那只手上,甚至僵着手一动也不敢动,怕惊动了他,怕俞倾城是因为忘了所以才一直不松开。   这样僵着手的结果就是半个时辰后,柳思的手心里全是汗。俞倾城牵着柳思走到水边的玲珑小亭里,甫一放开手,就感觉到了属于汗液的黏腻感,这才低头看向柳思。   柳思心里十分尴尬,匆忙把手背到身后,偏开头不敢看俞倾城,结果预料中的嫌弃没有传来,倒是听到了一句关心:“如今天气凉,你出这么多汗,待会儿风一吹,也该染风寒了。”说罢俞倾城取出一张绢帕,执起柳思的手,动作温柔的擦拭起来。   淡兰色的金丝绘纹绢帕质地十分丝滑,触手柔软,那双修长的手就这样一手握住柳思的,一手拿着绢帕,一点点耐心地擦拭,看着看着,柳思的心里也一片柔软。   那人将柳思的两只手都细细擦干,然后又抬手解下了身上的月白大氅,轻柔地将其披在柳思身上,沉声说:“穿上罢,仔细莫要着了凉。”   柳思吓了一跳,实际上在这院子里逛了这么长时间,她是觉得有一点冷,但她更担心俞倾城,于是伸手拽着那件做工精美的大氅准备还给他,口中急切道:“你穿着!你才是染了风寒,要多多注意……”   俞倾城就伸出一根白玉手指,抵在柳思唇上,止住了她要说的话,然后笑着道:“在楼上你说我不喜就脱下来,现下我不穿了,帮我拿着便是。”   柳思看俞倾城眼神认真,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于是乖乖听话穿在身上。那件大氅穿在俞倾城身上十分熨帖合身,但到了柳思身上就长出好大一块,袖子遮了整只手,于是她开始费力地往上挽衣袖。   柳思弄了半天,因为布料柔顺,刚挽上去一点稍微动一下就会又掉下来,不由得有些焦躁,动作也开始急躁起来。   这时不断与袖子抗争的柳思就听到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然后那双牵了她一路,又帮她擦汗的手再次伸了过来,一点点地帮她挽好衣袖,那本来滑溜溜的布料在他手里也变得乖顺,板板整整地叠好再也没有掉下来。   “……”布料也会看人的是么!   俞倾城满意地看着挽好的衣袖,回身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抬首笑着说:“莫要急躁,耐心一些总会好的。”   柳思就点点头,也坐到石凳上,看到俞倾城一身单薄衣衫,不禁皱起了眉:“你穿得太少了,吹凉风病情会严重,要不我还是把衣服还给你吧。”说完又要开始解衣带。   俞倾城就微笑着道了一句“不用”,然后摸出一只小巧金铃,轻摇了几下,就有侍从从外面进来,垂首等待吩咐。俞倾城告诉他去重拿一件披风回来,又抬首看向柳思,柔声问道:“今日午饭摆在这里可好?”   俞倾城的话柳思当然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于是这顿午饭两人就摆在了凉亭里的石桌上,秋天的天空高远宁静,飒爽秋风卷着开始泛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到碧绿的池水中,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切都很美好,当然对面的男人更美好,无论是他扬起轻笑的嘴角,宠溺温柔的语气,还是优雅布菜的动作,都让柳思觉得只要看着他,心里就会满满的。   而且不只是心里,俞倾城不停投喂的食物让她的肚子也满满的……   这顿饭还是在柳思的哼唧声中结束了,于是吃太多的柳思决定饭后要散步消食,俞倾城本来还想陪她,但是柳思怕他在外面太久病会严重,所以头一次那么坚持,一定要他上楼,俞倾城拗不过她,只得回去了,走之前将那把小巧金铃交给柳思,告诉她有什么事摇一下就会有人来,看着她拿着金铃不停地点头才转身出了庭院。   柳思到底还是没有用到那个金铃,她在庭院里转了一炷香的时间,发现了庭院外仆役住的厢房,于是准备给那些仆从们也看一下诊。   上次在厨房见过的和蔼大叔也住在这里,看见柳思来了十分高兴,大叔为人亲切又健谈,柳思也愉悦地和他交谈了许多,知道了大叔姓何,因为妻主去世,女儿又不愿赡养他,只得自己出来找一份谋生的工作。何大叔会做糕点,但其他地方的老板根本不要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最后只有翠安居收留了他,他提起俞倾城也是十分感激。   “丫头,俞老板可不容易,你以后可不能因为他年纪大了就嫌弃他。”   柳思刚含进一口水,听罢直接呛咳了半天,喘了好久才匀过气,冲不停拍她后背的何大叔认真说道:“还没到那一步呢!这事儿八字都没一撇……”   何大叔就拍着柳思的背笑着打趣她:“还说没一撇,这翠安居里谁不知道你俩成日在一起,你以为俞老板对谁都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么?他待我们亲切,但处理起争执也是十分严明,别看我一把岁数了,却还是从心里尊敬他,这楼里的人都是。他如今这般整日整日地陪着,别说是你这种外人,就是楼里的人我这五年也没见过一个。”   柳思听完内心还是有点小窃喜,可是到底不知道俞倾城是怎么想,于是皱着眉道:“我不知道倾城是不是只把我当成个孩子……”   何大叔听罢慈祥的安慰她:“我刚才看见你和俞老板在庭院散步,他该是带你去了看了种花的圃子吧?”   “去了。”   “那就对了,俞老板侍弄花草的那片地除了他有吩咐我们是不能随便进的,也从没见过他带人进去,他平素总是一个人摆弄那些花儿,要么就坐在亭子里,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他也不要人陪,有时候我们看着也很心疼,今天不一样啦,这不是有你了么!丫头,对自己有点信心,俞老板怎么对你,我们都看着哪。”   柳思听过这话就想起了上午俞倾城在庭院里提起那株梅时,满身萧索的样子,这个男人一身风骨,冷静睿智,却似乎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里,不过既然自己来了,就不会叫他再寂寞下去,哪怕他只当自己是个孩子,也是在他心里占了特殊地位的孩子,自己坚持心意总有一天能真正走进他的心。   于是柳思愈加坚定了心思,何大叔看到柳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又劝了一句:“这男人啊哪有愿意孤独一辈子的,以前那些个女人都是图了俞老板的钱,可是丫头我知道你不一样,你心地善良,性格淳朴,又不歧视我们这些烟花之地的男子,俞老板也知道你不一样,大叔是过来人,我能看出来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可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啊。”   柳思想起了中午俞倾城一直牵着她的那只手,就觉得何大叔说的也许没错,俞倾城或许真的喜欢自己也说不定呢。   那天下午柳思得了颇多鼓励,等到道谢告辞的时候何大叔又嘱咐她,说是最近在研制一种新糕点,等做好了就叫她去尝,柳思高兴地应下之后才离开了。   夜幕降临,吃罢晚饭柳思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那些三醉芙蓉,于是和俞倾城两个人提着琉璃风灯又去了那处花圃,柳思十分惊奇地发现那些花真的变成了妖艳的深红色,不住地嗤嗤称奇,而俞倾城就在一旁替柳思提着风灯照明,抿唇笑着看柳思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问为什么,眼眸中闪动着似水温柔。   *   那天之后,柳思发现有什么悄悄变了,俞倾城与她在一起时不再像以前一样礼貌但又带着克制,他似乎开始放纵自己,也放纵柳思同他更亲密。   柳思到翠安居的时间间隔不断缩短,从最开始约定的五天一次,变成了三天,最后甚至每天都去吃晚饭,有时晚一些了还会宿在俞倾城的客房。其实也不是她故意去蹭饭,只是最开始时俞倾城总会有意无意告诉柳思明日晚上厨房会备上什么菜,或是有什么东西很是新鲜值得一尝,他说的东西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柳思想吃的。   比如有一次俞倾城就这样对她说:“后厨明日要备一道水晶肉,今日那五花猪肉已经切成鸳鸯块用白糖腌上了,待明日夹上瓜片,再撒上些榛糖,放入锅中蒸煮熟烂就能吃了,我记得那菜的颜色晶莹剔透,味道肥而不腻,芳香甜爽,柳思可想尝尝?”   再比如“今日进了不少新鲜慈姑,十分鲜嫩,准备叫厨房做一盅慈姑咸鸭汤,鸭肉炖到脱骨即化,再加上粉嫩滑润的慈姑,少许枸杞、白玉菇、蟹黄菇调味调色,应是一道佳品,柳思,你说是也不是?”   诸如此类。   于是柳思听得直吞口水,第二天总会如期而至,最后就变成了习惯,俞倾城即使什么也不说,她第二天还是会去。   俞倾城无一例外都会陪柳思一起吃饭,好像再没什么是比给她投食更重要的事,席间又会与柳思聊天,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柳思惊喜地发现他对于养生医理也颇有研究,不过转念一想他曾经调理过身体也就不觉奇怪了。   俞倾城是个知识渊博的男人,他向柳思一点一点揭开他不为众人所知的一面,让柳思每一次都有惊喜,然后情不自禁更深地迷恋上他。不过让柳思最意外的,是他竟然懂得乐理,而且十分精通,说起乐曲旋律,总是神色飞扬,侃侃而谈,有条有理。   于是,柳思想了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做了一件蠢事,之前渣作者定了一堆书,快递先生昨天送的时候我去看电影,   就发短信告诉他今天送,然后上午一直忘了开机,下午查订单发现八点多就派送了,   于是又发了一条短信,开头是“快递先生”,结尾是“请千万不要把它退回去,我没有网银再付邮费了”   然后马上就接到了电话,“我在你家楼下,你是不能取邮件了是么?”   ……然后渣作者默默地下楼去取了……   好丢脸…… ☆、怀疑   第二十四章   柳思记得谢思宴曾同她说过,有人说俞倾城就是当年那歌奏一曲名动京城的花魁,虽然当时小萝莉十分肯定地否定了这个说法,但是柳思却一直记在心里,如今看到俞倾城对于乐理的熟悉让她不禁又想起这件事。   于是她开始仔细留意俞倾城的家中是否有乐器。   至于柳思为什么能在俞倾城的家里进出自由这件事,要从赏花之后说起。此时自上次俞倾城染了风寒,柳思来给他看诊已过了近一个月,柳思于众目睽睽之下频繁地进出翠安居,那些传言盛极转衰,到了后来也都在当事人无动于衷的密切交往中成了人人皆知的事儿,这话题一旦不新鲜了,也就没什么人谈了,于是八卦的方向又回到了以前万众瞩目的知府大人身上,不过最后差不多珀州的百姓都知道那翠安居俞老板和柳大夫来往甚密这件事。   柳思可不管她们怎么说,而且她们说的一部分也就快变成了事实,她确是想把俞倾城娶回家,只不过还没敢跟俞倾城表白心意而已。   虽然不知道俞倾城是怎么想,但他无疑也在默许柳思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生活,柳思不但已经快把那间客房全都摆上了自己常用的东西,甚至在俞倾城的书房里也多了很多特意为她而备的医书。   快十二月的天气使得山上的植物都枯萎凋零,大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已经不适合上山采药,往常这个时候起一直到春天,柳思总要和老郎中一起勒紧裤腰带,就为了多进一些药材,但如今有了俞倾城给的二百两银钱,拿去买药材简直绰绰有余,而且平素吃食也总有翠安居解决,所以柳思四年来的冬天头一回这么惬意舒适。   闲来无事,柳思就会到翠安居里看俞倾城的藏书,上次太过匆忙没有看仔细,后来频繁来往才知道他的书房真是书盈四壁,工整有序地排满五个书架,其中又以乐理方面的最多。那些书中也有几本医书,柳思发现的时候十分惊喜,本来想借回去看,但是俞倾城一句话就改变了她的想法。   “你若是喜欢,借回去又麻烦,不如就在我这书房里看了罢,也省得你晚上宿在这儿无事可做。”   于是柳思又得了自由进出书房的权力,她白天会回医馆看诊,晚上跑来吃饭,然后就会坐在书房的地上看书,而俞倾城有时就会倚在贵妃榻上同她一起看,两人所看书种不同,却意外安静温馨。这书房里的医书刚开始数量并不多,但是柳思发现每次她看完一本,就会有新的几本出现在书架上,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竟占了半扇架子。   不过,能随意进出书房也方便了柳思的侦查活动,柳思自打心里有了怀疑之后,就开始仔细探查,她以为会在书架上发现那么一把琴或是其他什么乐器,但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装琴的盒子都没看见。   于是柳思又开始想是不是自己错了,她甚至不死心地问过俞倾城:“倾城,你会弹琴么?”   彼时俞倾城正靠在榻上看书,听见柳思仰头问他,就移开手中正看着的乐谱,垂眸看向她:“怎么?柳思想听我奏曲?”   “恩恩。”   “呵”,榻上的男人低笑了一声,然后把乐谱重新移回眼前,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是不可,只是我现下没有趁手的乐器,你若想听,就等我找来罢,到时我定焚香沐浴,斋戒三天,为你好好演奏一曲。”   “……”你特么是在逗我!叫你演奏一曲又不是礼佛!做什么还要焚香沐浴!   于是一眼就看出柳思在想什么的俞倾城又垂眸看向她,笑着说:“为柳思奏曲,当然要慎重而待,你说不是么?”   “……”于是柳思就不出声了。   俞倾城又看了一会儿书,想是柳思鼓着脸坐在那儿,低气压实在太明显,他终于看不下去,便将乐谱放到榻边案几上,叹了口气问:“柳思为何要听我奏曲?又从何处听得我会奏曲?”   柳思看俞倾城搭理她,也放下了手里的医书,转过身来盘腿坐着,对着俞倾城认真道:“我听你平时对乐理颇有研究,就觉得你肯定是会的,至于为什么想听……,唔,前几日我看过红鲤吹了一曲萧,悠扬婉转,姿态俊逸非常,就觉得你若是奏起曲来也定是玉树临风的。”   俞倾城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满脸笑意地揶揄道:“柳思莫不是观红鲤才貌双全,看上他了罢?”   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俞倾城也问过柳思喜不喜欢绘锦,还说若是喜欢他便做一回月老,撮合一下她们俩,不过这次柳思敏锐地感觉到,俞倾城虽然和上次一样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是神色间却有什么微妙的不同了。   那种情绪,柳思觉得应该叫认真。   他似乎十分想知道柳思是不是真的看上了红鲤,柳思当然给了否定答案:“胡说八道,红鲤虽然会吹萧,长得也好看,但我可不会喜欢上他,倾城就爱说笑。”   于是俞倾城就神色稍霁地重新拿起乐谱,仔细研读,柳思也坐回身去看起她的医书,所以她没看见,身后俞倾城的面上神色不定,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乐谱虽然拿在手里,却再也没有看进去。   那之后让俞倾城奏曲的事情就此不提,柳思一直也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   柳思这一个月经常来翠安居,楼里的公子们也都习以为常,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绘锦。小萝莉这一个月基本上不是去柳思的医馆看她行医蹭街坊们的吃食,就是跑来翠安居勾搭绘锦,经过上次报仇那件事,绘锦对她的态度终于不再那么抵触,见到谢思宴也会平和地与她交谈,但是偶尔看见柳思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娇声叫一句“柳大夫”,柳思就知道小萝莉的追夫之路还很远。   这天柳思去二楼雅间吃晚饭的时候在楼梯口遇见了绘锦,往常都是匆匆路过,柳思有意不让绘锦多想,所以总是点头打招呼之后就快步离开,可今日不同,两人在过道上迎了个照面,柳思本想打招呼之后就偏身让绘锦过去,却没想到绘锦伸手拉住了她。   “柳大夫近来一直对绘锦颇为凉薄,你可是在躲着我?”   柳思想告诉他,她确实是在故意躲他,但是这话又说不出口,只能礼貌道:“哪有,绘锦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不再到我房间里去?”   “……!”这罪名就有点大了,柳思急忙解释:“我是翠安居的坐诊大夫,去你房里也是为你诊治身体,若是绘锦身体并无疾病,我又怎好进男子闺房?绘锦莫要误会了。”   绘锦听她这么说,就又红了眼眶,哽咽道:“那俞老板的闺房你就进得?”   “……我并没有——”   “什么没有!你近来总是出入四楼俞老板的居所,又留宿在那里,还说没有?!”说完兀自气红了眼眶,原来含在眼里的泪水也滚落下来。   这个节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柳思觉着自己和绘锦并无什么关系,可他这语气好像捉、奸在床的正夫一样,弄得柳思有点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答不出来。   两人就在楼梯口僵持着,柳思看绘锦不停垂泪,又不好哄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再者十分怕绘锦的哭声会引来楼下客人的围观,于是急得满头大汗。   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声询问:“这是做什么?”这声音打破了僵局,柳思听着简直就是天籁,又觉嗓音十分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俞倾城。   俞倾城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先看着柳思,又看向不停啜泣的绘锦,随后拍拍他的背,轻声问道:“可是柳思欺负你了?”   绘锦抬头看到是俞倾城,虽然心里埋怨柳思近日一直与他在一起,但又打从心眼里感激敬佩俞倾城,所以只能哽咽道:“无……无事。”   俞倾城于是又望向柳思,眼神别有深意,柳思怕他误会,慌忙地解释:“绘锦怨我不去看他,又怀疑你我在一起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明明,……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嘛。”   俞倾城听后神色了然,但又带了些许异样,半晌才柔声对绘锦说道:“我书房有柳思甚喜的医书,她每晚只是借阅于客房观看,绘锦可是放心了?”   绘锦在俞倾城来了之后激愤情绪就已经消下去,如今听俞倾城好言劝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红着眼圈点点头,告辞说要回房了,走之前又颇为幽怨地看了柳思一眼,眼里诸多情愫,看得柳思一个激灵。   待看见绘锦进了房间,柳思才拍着胸脯挪到俞倾城旁边,呼气道:“吓死我了,还好倾城你出现得及时。”   俞倾城低头看着柳思,眼里不知包含着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走罢,菜都已备好,再耽搁就要凉了。”说罢顾自往雅间走去。   柳思觉得俞倾城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看不出来什么,与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也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他神色如常,还是会与她含笑交谈,与平时并无不同。   于是柳思就觉得可能又是自己想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塞了一晚上加一天了,我才知道原来我最喜欢的coser,第一个把我吸引进cos圈的男神,   特么是社团虚构出来的,编造身份背景,cos图上的其实是好几个人,呵呵,哭都哭不出来……   但是他是我最单纯的回忆,就当他是活在二次元的男神吧,   怀念默冰。 ☆、情敌   第二十五章   因为柳思经常出入翠安居,街坊们也都知道若是柳大夫不在医馆,去翠安居就定能找到她。由于之前有了刘夫郎的劝说,街坊们不再听信关于俞倾城的流言,但一个柳思一个女子频繁进出烟花巷陌总是不妥,是以刚开始还有不少邻居好心规劝她千万不能堕落,不过后来观柳思还是如以前一样,品性单纯,善良大方,也就不再多过问什么。   后来柳思和俞倾城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最后到路人皆知,邻居们也来问过她的想法,柳思也坦言心中欢喜俞老板,这些街坊与柳思相处了四年,知她秉性并不是贪财好色之人,平素为人处世也是知礼守节,礼貌谨慎,也从不曾与哪位少年关系暧昧,如今她这么说那就定是动了真心,于是大家都为这终于开窍的姑娘鼓了不少劲,心里有招她做媳妇想法的几家也都打消了念头,前阵子那些来送东西的少年也都不再上门。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许是刘夫郎的儿子听他父亲说过要将他嫁与柳思这件事之后就上了心,再后来送包子的时候都是他提着篮子来找柳思。这刘夫郎的儿子名唤刘书禾,是个长相秀气,性格大方的孩子,因为热情开朗,伶俐懂事,邻里间赞誉颇高,柳思之前也见过几次,是那种见过面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不过这种好感只是限于对乖孩子的喜欢,柳思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什么,所以后来刘夫郎的包子铺开张,他频繁的来送包子时就已察觉到不妥,也有意无意向他透露过自己是喜欢俞倾城的,可刘书禾听完并不难过气馁,只是开朗地笑着答了一句:“那俞老板不是还没过门么,我就还是有机会的。”之后照旧常来。   柳思对此颇为头痛,但是谢思宴十分高兴,因为只要刘书禾一到医馆,就表示她又有包子可以吃。刘书禾每次来也不多说什么,进来先高兴地叫一声“柳大夫,我来给你送包子啦”,然后也不等柳思接过,直接把篮子放下就跑出门去,当然篮子里除了包子,还有他亲手制作的小玩意,或是两个泥人,或是一只荷包,都是些男子表达爱意常送的信物。对于这种大胆追求爱情的行为,柳思十分赞同,如果追求目标不是她的话。   那些东西柳思也不能随便丢掉,只得攒在一起准备找个机会还给他,谢汪汪看了还揶揄过她是不是打算收刘书禾做二房,然后被柳思痛打了一顿,拒之门外三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敢提了,只是每次又有包子时就冲柳思笑得异常讨人厌。   昨日闹出绘锦一事,柳思就觉着俞倾城有点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索性第二天就直接到翠安居来找他,反正街坊们发现她不在也都知道要到这里来。   彼时柳思正坐在二楼雅间与俞倾城品茶聊天,正说到一处养生的法子,清风就上来传话说楼下有人找她,已经将人请进了大厅,正在楼下等着。因为最近一段日子街坊来翠安居找她看诊也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所以柳思准备挎上药箱和清风下楼,清风却告诉她那人并不是来看诊,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这就有点新鲜了,柳思好奇地拉开竹帘向下看去,结果发现那坐在桌边的人正是刘书禾。   “……不是吧……”这孩子表爱意都表到翠安居来了!柳思做贼心虚一般看了俞倾城一眼,然后飞快地拉下帘子,干笑道:“呵呵,是邻居家的孩子,我下去看看啊。”然后头也没敢回的跑下楼去了。   柳思下去的时候刘书禾正坐在椅子上抬头打量楼里的装修,直到柳思叫了他一声才低下头,看见柳思过来,高兴地说了句:“柳大夫好啊,我来给你送包子啦。”   柳思觉着自己一点也不好,蹙眉问道:“若我不在医馆,你拿回去便是,为何要到翠安居来?而且书禾,我同你说过我的心思吧,你父亲的谢意我已收下,你往后也不要再送包子来了。”以前柳思顾全男孩子的面子,只是用言语提点他,这次是真真正正说明确了。   刘书禾撇撇嘴,睁圆了杏眼笑着说:“爹也说我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这次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你一心记挂着的俞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哪儿呢?”   柳思一听他要见俞倾城,马上就不淡定了:“你见他作甚!而且倾城不随便见外人的,他——”   “他下来了啊,那个是不是?”说完向柳思身后扬扬下巴。   “……!”柳思不敢回头看,只能梗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去,用眼睛余光注意后面,竖起耳朵分辨身后的动静,心里边祈祷最好下来的是清风,显然已经吓忘了清风是刚与刘书禾见过面的。   然后柳思就听见身后一串稳健的脚步声,颇为熟悉,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的脸也越来越扭曲,直到头上被人温柔地摩挲了两下,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刘书禾看见俞倾城摸柳思的头,失声叫道:“啊!他居然敢摸女子的头!”   本来好不容才改变大家对俞倾城的想法,柳思可不想让他回去再乱说什么,于是马上喊道:“我让的!”   身后的人几声低笑,然后移步到柳思身边站定,柳思就听见那把温润动人的嗓音介绍道:“在下俞倾城,是这翠安居的老板,敢问公子可有事找我?”   俞倾城在外都只说自己是翠安居的老板,姓俞,今日却连名带姓一同告与了刘书禾,柳思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近几日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你就是俞老板?”刘书禾边问边不停的打量俞倾城,还不时点头,似是欣赏。   俞倾城今日穿得是秋菊暗纹杏白锦袍,头顶芙蓉白玉簪,剩下一半未绾上的垂于颈侧,站姿挺直,端的是俊逸沉静,雅人深致。如今被人用视线扫遍了全身,依旧面不改色,带着惯有的礼貌微笑,沉声问道“正是在下,俞某不才,敢问公子有何要事?”   刘书禾将俞倾城打量了个遍,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听他问完也扬起微笑答道:“无事,就是柳大夫平时多受俞老板照顾,我就来给你送点包子,以表谢意。”   柳思觉着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但又挑不出毛病,就抢先答道:“这些包子——”   “俞某愧不敢当,平素柳思在楼里坐诊,对兄弟们照顾颇多,又常帮我排忧解难,应是俞某感谢她才对。”   “倾城快别这么说,我平时——”   “嘻嘻,平时柳大夫对邻里也是诸多照顾,像是我家的包子铺都是在她和谢小姐的帮助下才开起来的,现在生意兴隆都是托了她的福呢!”   “哪有,那包子铺是小宴想出来的主意,我只是——”   “只是柳思平日诸多劳累,俞某只能在吃食上尽些绵薄之力,也幸得柳思对俞某备下的食物诸多喜爱,是以与俞某颇为亲近,平素无话不谈,相见恨晚,实为莫逆之交。”   于是柳思不说话了,她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氛围,她再插嘴多半会死无全尸……   这次刘书禾倒是没有接话,他吸了一口气瞪眼看向俞倾城,最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也是忘年之交!”   这话的讽刺寓意明显至极,俞倾城听后却没有生气,挑挑眉笑着道:“也确实,俞某确是残花败柳的——”   “谁说你残花败柳了!我就说男人这个年纪最好!我就喜欢!”本来决定不插话的,但是柳思听不得俞倾城承认,终是忍不住打断他,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刘书禾的表情变得十分惊讶,然后了然点头,对俞倾城真心赞叹道:“俞老板确实是位别致人物,之前书禾还不太服气,觉得你配不上她,今日一见真是从各个方面都自愧不如,是我输了。”然后又看向柳思,将篮子交给她,“柳大夫,这回我是彻底服气啦,不会再来烦你了,这包子你拿去和俞老板一起分食了吧,算是我对今天的失礼陪个不是。”说完道了告辞就大方地笑着离开了。   柳思从刚才说完那句话开始就不停地冒冷汗,听见刘书禾的话也就“恩”了一声,看他走了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起来。   俞倾城倒是替柳思道了再见,看着人走了之后一直没说话,只在柳思旁边插着手闲闲地站着。   柳思知道这是等着自己先开口,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心里一片慌乱,根本就没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于是只能低着头磕磕巴巴道:“……我,我刚才的话,没,没什么别的意思,倾城你现在,先别往心里去……”这特么都是在说些什么!   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柳思感觉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俞倾城满眼宠溺的揉着她的头顶,含笑道:“那孩子不是说请我吃包子么?来,拿出来尝尝罢。”   那一瞬间柳思有点想哭,这个男人永远都不忍心在她最迫窘的时候逼迫她,也总是懂得怎么哄好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俞老板爆发了……   看到下面有小伙伴讨论,说俞老板满身风雨看不上柳思这种小女孩,   是这样的啊,在女尊社会俞老板这种就是被人嫌弃的那种,年龄大,抛头露面,身份不明,   最重要的还开青楼,女人一边嫉妒他鄙视他,一边又想接近他图他的钱。当然还有他的过去。   但是这些柳思都没有,还记得红鲤说为什么俞倾城对她不一样吗?宛如稚子。   因为她单纯,又真心,俞老板这种历尽千帆、身心疲惫的,需要的就是一份平淡的感情。   如果是放在现代,或许柳思不会这么快就让俞老板动心,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不是么~   而且俞老板现在也有顾虑,这些都会由柳思来消除,她也是很努力哒~   ……额,小透明和大智慧,这种反差是我的萌点呢(*/ω\*)    ☆、如果   第二十六章   柳思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又取了一个包子递给俞倾城,后者接过神色愉悦的吃了,眯起眼睛慢慢品尝,还向柳思点点头。柳思看他吃得专注,好像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半点涟漪,虽说还没准备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此时又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柳思暗自酝酿半天,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倾城,书禾是街坊刘夫郎家的孩子,刘夫郎前一阵来找我说想把他许给我来着……”说到这里停下来,然后抬头仔细观察俞倾城的表情。   俞倾城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微眯起眼睛优雅地品尝包子,听过柳思的话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是柳思又不死心道:“这孩子平时乖巧懂事,挺讨人喜欢的……?”说罢又抬眼看看俞倾城。   被盯了半天的人终于放下手里的包子,转首迎上柳思的视线,笑着道:“所以柳思很喜欢他,要应了这门亲事?”   “不不不,那倒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应了呢?”   “那倾城就要上门道喜了,柳思与我交情匪浅,我应备份厚礼,你最喜欢的药材怎么样?”   “你还真同意啊!”柳思觉着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问了这问题,发现人家根本不在乎,倒闹得自己更加糟心,扁扁嘴又道:“算了,……我去后厨找何大叔要点吃的。”说完就失落地踢踢踏踏着走了。   大厅里只剩了俞倾城和清风,清风是随后下来的,他与俞倾城也没差多少时间,下来了就一直安静站在旁边,是以刚才发生的一切也都收在他眼里。   此时柳思不在了,清风观俞倾城望着她背影的表情颇为愉悦,心里也拿不住他是什么想法,不禁问道:“公子,若是柳大夫真的与别人成亲,你还真打算送贺礼?”   俞倾城从柳思离开就一直抿唇轻笑,好似看见柳思挫败的样子十分开心,听到清风问他,抬眸笑着答道:“自然是要送,柳思一直嚷着药材不够用,我便送她一种样贺礼,我记得有种药材补血活血,护肤美容的功效甚佳,不仅能入药,平时也可用作料理,柳思那么贪嘴,便觉十分适合她。”   清风听他说的煞有介事,不禁问道:“敢问公子,那是什么药材?”   俞倾城微阖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上一层阴影,嘴角轻扬道:“当归。”   “……!”这回就是清风都骇了一下,公子从未如此明示过自己的心思,哪怕来珀州之前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都不曾有过,一时惊讶非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又不禁笑开:“柳大夫那点心思怕是公子早就知道了吧?”   “呵,她脸上藏不住事,好看的很。”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眼中含着醉人的温柔与宠溺。   清风觉得这样的俞倾城,就是他也是从未见过的,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自打离开那地方之后,他看着俞倾城变得越来越洒脱,也越来越沉默,似乎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迎进任何人,不,也或许他的世界从未有人真正走进去过。不过这次真的不一样,他的一切都起了变化,昔日公子将一切都看的通透,眸中永远冷静沉着,但今时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是一个真正动心的人才会有的,他能从那样的阴影里解脱出来,清风打从心底里为俞倾城高兴。   “呵,柳大夫还偷偷问过我你的心思,就是上个月来送药那次,我当时还笑她于感情之事是愣头青一个,没想到竟真让她成功了去,这柳大夫也算是个奇人了。”   那次柳思偷偷调换的药,清风按照吩咐,晚上煎了送去给俞倾城喝,他的确是什么都没说,但俞倾城甫一拿到到药,神色就起了变化,两指执碗将汤药微晃了两圈,又送到面前轻嗅一下,然后就抬首笑着问他:“这药是做什么的?”   清风知道瞒不住,就直接告诉了:“是柳大夫给你换的药,她不让我告诉你。”   “什么功效?”   “补血调气,补身子的。”   俞倾城的表情有瞬间怔愣,沉默良久,复又温柔笑开,道了一句:“终是瞒不过她。”然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清风现在回想起来,许是那时就已经不同了吧。   不,也或许更早,在他第一次问俞倾城是不是喜欢柳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变化。   俞倾城听过清风的赞叹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静望着桌上的包子,大厅里一时寂静,良久还是清风问道:“这回可是想好了?”   俞倾城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个包子,低着头在手中掂量把玩,却并不答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你先不要告诉柳思。”   于是清风也叹了口气,他明白公子的顾虑,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多,公子现在不惹是非,人们都对他颇多非议,若是两人真在一起,就又是一场风波,舆论的攻击或许伤不到他,但一定会伤到柳思,而且在此之前,他能不能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也未尝可知。   “我知道了。”清风答道。   这天两人的谈话柳思一点也没听到,否则定会欣喜若狂,得意忘形,顺便就把白给表了,但是柳思没听见,她当时正忙着在厨房和何大叔发牢骚。   “何叔,我刚才问倾城如若我真的和别人成亲了,他会怎么样,结果他却说要送礼祝贺,气死我了。”   何大叔正把手里的面团捏出一个好看的花型,自从上次他让柳思来品尝新糕点之后,柳思没事儿就总来他这讨要点儿吃的,顺便聊聊两人的进展。这回听柳思这么说,抬头看了她一眼:“哦?他可有说送什么礼?”   “药材。”   “恩……”何大叔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无奈道:“这回我还真猜不出俞老板是怎么想的,不过丫头你且放宽心,就凭这一个月你和他的相处,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二人亲密非常,楼里的小公子们都在打赌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俞老板娶回家呢。”   柳思反坐在椅子上,把头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无精打采道:“我看这架势是远着呢。”   何大叔把手里捏好的糕点放进蒸笼,那里已经有一排外观精美的蒸糕,然后扣上蒸笼盖子,又点上了灶火,才站起身边净手边对柳思说:“丫头,你也别气馁,俞老板年纪大了,顾虑要比你多许多,他需要把很多事情都考虑周全,而且观他平时对你的态度,这顾虑中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保护你。”   “我知道,可是我不怕的。”   “可是他怕”,何大叔顿了下,似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然后才道:“丫头,你还年轻,未来的的路还很长,而女子总是薄情,日后你可能会遇见更美好的少年然后变了心,也或者终于抵不住压力放弃了他,到时俞老板会得个什么下场你有没有想过?”   这些柳思从来没有思考过,她只知道自己会一直喜欢俞倾城,他在柳思心里是独一无二的男人,但她一直被俞倾城护在身后疼宠保护惯了,忘了这是个女尊的社会,男人才是弱者,他一旦作出决定,基本就是断绝了所有退路,如果赌输就是万劫不复。   “……未来的事我也说不准,但有一点不会变,我会一直都喜欢他……”   “丫头,那你就不要着急,给他一点时间,情途似海,来日方长。”   得了何大叔的一席话,柳思觉得自己有如醍醐灌顶,觉得自己的灰心根本就没必要,也越发坚定了要护俞倾城一辈子的想法,何大叔看柳思已然想开,欣慰地笑笑,然后取了个之前蒸好的翠微糕递给柳思。   柳思排解了心中烦闷,这会儿看到最喜欢的翠微糕,自然十分欣喜,接过来细细咬着,边问道:“何叔,这翠微糕是怎么做的呀?”   何大叔正蹲下身观察灶台里的火苗,听见柳思问他,回头笑着说:“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俞老板。”   “倾城?他会做翠微糕?”   “岂止是翠微糕,这菜谱里有不少糕点的做法都是他教给我的哪。”   柳思惊讶极了,不觉惊呼:“倾城会下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不知道俞倾城还在不在外面,连忙捂住了嘴,但是依旧瞪大了眼睛看着何大叔。   何大叔又在灶台里舔了几根柴,取了把蒲扇,边煽火边答道:“他的手艺我尝过几次,比我做的不知强多少,就是掌勺那位师傅有时间也会找俞老板讨教讨教,你若娶了他,以后就有口福喽!”   柳思真没想到俞倾城除了精通乐理,熟读诗文,略懂医药之外居然还会下厨,简直就是全才,这要放到现代,多金帅气温柔又有内涵,就是男神级别啊,不过这样想想把他娶回家就更难了……   何大叔没看见柳思情绪低落,继续说:“俞老板这样的人,老天就是让他投错了胎,他若为女子,定是名扬四方的人物,哎,可惜了啊。”   这点柳思倒是很赞同,坐在椅子上不住的点头,何大叔看她吃完了手里的翠微糕,又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建议道:“你要不要试着做糕点看看?虽说女子远庖厨,但哪个男子不想自己的心上人为自己下厨一次,你若亲自做给俞老板,他定会高兴的。”   对柳思来说,下厨倒没什么好犹豫的,老郎中没有家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收留还是个小乞丐的自己来继承她的医术,这四年柳思没少给老郎中做饭,但也都是生火煮粥这样简单的活计,顶多过年为她包过饺子,还煮漏了馅儿……,不过此时何大叔的提议让她有些动心,因为她确实想亲手为俞倾城做些什么。   “那就麻烦您了。”柳思这样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骗人这几天一直都很甜很甜是不是,是不是!   话说我发现在手机百度上搜名字找不到这文……   应该这么搜:柳色倾城旁观深夜女尊。→_→   重点是女尊一定要放后面啊!!!!(╯‵□′)╯︵┻━┻   作者君正在构思内容,明天有福利小剧场哦~ ☆、下厨   第二十七章   柳思去净了手,然后站在案板前随何大叔学做翠微糕。   翠微糕的外观精致小巧,通身碧绿透明,中间有一深绿色翠竹样花纹,取“山气青缈色,竹深翠渐微”之意,主要材料是兰花磨成的粉,加上些许竹叶青,又伴桂花糖浆和青梅汁调味,何大叔教了材料调配的比例,让柳思倒好搅拌均匀,又发好了面团,才叫柳思开始捏花型。   何大叔的手很巧,他向柳思演示的时候,只见指如花开,灵活无比,很快就捏出了一个精美的翠微糕,然后就叫柳思也试一试。柳思捏着面团,揉揉按按了半天,结果花型没做好,倒是把上面特意淋出的青竹图案捏得歪歪曲曲,于是柳思皱起了脸。   何大叔就笑着安慰她:“丫头,不要着急,这技巧也不是谁第一次就能学好的,咱们再试试。”   柳思听了话,又连续捏了几个,但是一次不如一次,外形别扭不说,那上面的小翠竹越来越模糊,最后直接糊成一片,看上去就是绿了吧唧的一团。   这就是一坨绿色的翔!柳思气得把手里的面团摔到案板上。   何大叔最后也没了办法,柳思这种就是一点天赋也无,不过好歹都是柳思亲手做的,他默默地捡起了她捏好的几个翠微糕放到蒸笼里,扣盖点火。   “何叔,别蒸了,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   “谁说的,你的配料可是我手把手教的,绝对没问题,就是样子难看了些,但也是你亲手做的不是?信大叔的话,俞老板会吃的。”   柳思这次有点不信他,那东西绿油油的一坨,自己看了都没食欲,更何况还是给处处精致讲究的俞倾城,不过这也确实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做的糕点,要是真的扔掉还是很舍不得,就任何大叔蒸了。   蒸熟的时间没用太久,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何大叔就把蒸笼里的翠微糕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在白瓷小碟里,他摆出的形状很是典雅美观,如果忽略那糊成一团的绿色的话。   “拿去吧,给俞老板尝尝。”   柳思端着手里的盘子,颇嫌弃地看着刚出炉的翠微糕,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端出去了。   俞倾城已经不在大厅,清风也不知去了哪儿,于是柳思又端着上了四楼,挨个屋子伸脖瞧了一遍,最后在卧室找到了俞倾城。   柳思就敲敲门,然后端着盘子进去,回身用脚把门带上。   俞倾城看柳思端着东西进来还有些诧异,颇有兴致的问道:“盘子里是什么?”   “……何大叔刚刚教我做了翠微糕,呃,这大概算是吧。”   俞倾城听完笑着挑挑眉,兴致更浓了:“柳思亲手做的?快端来教我看看。”   虽说之前已经下了决定,但事到临头柳思还是有些退却,犹豫了半天,看俞倾城真的是很有兴趣,才走过去将盘子放到桌上。   梨花木的镂纹圆桌配上白瓷食具,再加上精致糕点本是一件赏心悦目的景象,但是那盘中毫无形象可言的翠微糕把一切诗意都毁的一干二净,柳思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   这糕点卖相太差,就连俞倾城都这么想,他拈起一块糕点,仔细端详了好久,然后笑着揶揄道:“何叔就是这样教你的?”   柳思被他笑得脸红,撅撅嘴,小声辩解:“何叔捏的都可好看了,我也试过啦,就是不行……要不你别吃了。”说完伸手去抢俞倾城手里的糕点。   可他却轻巧地躲开了,两人一个抓一个躲,最后俞倾城趁柳思不注意还是将糕点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细细品嚼了好久。   柳思看他吃了,屏着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好极”,俞倾城点着头称赞,然后又摸了摸柳思的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翠微糕。”   柳思被他又夸又摸的小心肝直荡漾,但还是憋着笑别扭道:“骗人,何叔说你做的才最好吃。”   “你若想吃那我做给你便是。”   柳思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无意识问道:“你亲自?”   俞倾城咽下了第一块翠微糕,又拿起第二块来,修长秀美的玉白手指拈着惨不忍睹的糕点,颇有些格格不入,他笑着回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看俞倾城吃得津津有味,柳思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得寸进尺地试探道:“何叔说你会做好多好吃的,我都想吃……”   “好,柳思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柔,很宠溺,让柳思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唯一在乎的,不过有了今天大厅那件事,她又觉着自己想得有点多余。   俞倾城吃掉了所有的翠微糕,晚上果真亲自去了厨房,掌勺师傅看见俞倾城进来还以为是有了新菜式要告诉他,结果听说他要下厨做饭,惊得失手打翻了瓢。俞老板除了有新菜式时会备一道让大家尝尝味道,还从没专门为谁洗手作羹汤过,就是为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过,不过待掌勺师傅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柳思,瞬间明白了,抿着笑出去了。   柳思看掌勺师傅走前看她的眼神十分戏谑,还有点不明所以,却也没想那么多,躲在门口偷看俞倾城准备料理,其形象一如当年扒门偷看的谢汪汪。   会做饭的男人无疑是吸引人的,从俞倾城围上围裙那一刻起 ,柳思的眼睛就再没舍得从他身上移开一下,看他熟练地清洗,切菜,调料,翻勺,甚至最后的淋汁,造型,一切流程下来都行云流水一般,毫无多余动作。   这个男人不仅会养花,还会做菜,儒雅男人最性感的活动他都占了,看着俞倾城优雅从容的背影,柳思恨不得直接扑上去黏住,叫他撕都撕不下来!   但柳思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她怕被撵出厨房……,于是一直安静地看着俞倾城一道一道的备完,又叫小侍布菜上桌,然后又安静地跟在俞倾城后面上了二楼。   俞倾城备了七道菜一碗汤,还有一碟翠微糕,道道都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这顿晚饭,柳思没等到俞倾城把菜夹进她碗里,自己就飞快的扫荡了桌子上的每一道佳肴,然后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填菜,吃得满嘴油光。   俞倾城只是在对面含笑着看柳思进食,自己偶尔才夹一筷柳思称赞有加的菜品尝尝,大部分时间目光都停在柳思身上。   柳思吃得很快,饱得自然也快,后来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抱着肚子惋惜地看着盘子里的盐焗鸡,嘴里还直叹气,俞倾城看到她的目光,就夹起一块盐焗鸡肉放进自己嘴里,然后满意地看到柳思的眼睛一路顺着筷子望到他唇边,最后不知是对着消失的鸡肉还是对着诱人的双唇,使劲地吞了下口水,之后他才含笑问道:“倾城的手艺柳思可还喜欢?”   “喜欢得紧,喜欢得紧,不过倾城还会做许多菜吧?”   俞倾城看着柳思那副谄媚的小模样,不禁笑出声:“呵,贪心不足的小东西,这是要我继续做给你吃?”   “那你愿意么?”   “柳思既想,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柳思听了心里变得甜蜜蜜地,想了想又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一直?”   对面的男人微阖下眼,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来注视着柳思,眸色如玉,宛如秋水泛起涟漪,唇角勾起宠溺醉人的弧度,他答道:“好。”   于是柳思的身体里不可抑制的泛上一股又一股的满足,再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有些事情即使俞倾城不说,但也用行动表现出自己于他有多么不同,他就是这种男人,自己又有什么好灰心。   那天晚上因为柳思吃得太多,不得不下楼去院子里散步消食,逛了一圈儿,因为实在太撑,每走一步都直哼哼,俞倾城就笑她没出息,柳思撇嘴抱怨道:“都怨你做的太好吃了嘛!”   俞倾城听她如此说,倒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柳思点头表示赞同。   “呵,柳思说是那便是,如此我以后便做的难吃些罢。”   柳思一听,马上急了,连忙道:“你可千万别!是我嘴馋忍不住还不行么……”   于是后面一直提着琉璃风灯为柳思照明的男人就低笑起来,性感地声音飘散在夜色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愉悦。   现在是十一月底,小雪已然过了,那些木芙蓉早就凋零,庭院中的一切绿色都已褪去,就连落叶都在仆从每日的打扫下再无踪迹,庭院中看着有些冷清,不过柳思觉着过一阵下了雪,一定会是诗情画意的场景,她回头看向俞倾城:“等下雪了,我们就在这里堆雪人好不好?”   提灯的男人温润笑着:“你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   柳思听完就兴奋地建议:“那你与我一起堆?”   初冬的冷风吹起了柳思颊边的一缕碎发,直接贴在了她脸上,刺得痒痒的,柳思不住的撅嘴去吹。俞倾城见到就伸出一只手将那发丝拂开,指尖触到的脸蛋被风吹得微凉,他眸色温柔地答道:“陪你便是,夜凉了,莫要再外面呆太久,这就回去罢。”   柳思当然不会拒绝俞倾城,她也有点担心他会多吹了冷风,再生出什么病来,于是听话地上楼去了。   这天晚上柳思宿在了翠安居,又一次梦到了俞倾城。   对柳思而言,梦中有他,便是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好的福利~   颜读技能MAX的俞老板以及什么都挂在脸上的柳思の小剧场:   成亲之后的某一天,柳思饭前溜到厨房偷吃,被俞老板发现。   柳思:( ̄~ ̄) 嚼   俞老板:……   柳思:Σ(っ °Д °;)っ   俞老板:柳思,你又偷吃。   柳思:>( ̄ε ̄ =  ̄3 ̄)<   俞老板:还说没有。   柳思:(﹁"﹁)   俞老板:心虚了?   柳思:(。﹏。*)   俞老板:都是当娘的人了,下次还偷吃吗?   柳思:(。?_?。)?   俞老板:若是下次再偷吃就没有你的晚饭。   柳思:w(?Д?)w   俞老板:……算了,说了你也板不住。   柳思:o(* ̄▽ ̄*)ゞ   俞老板:莫要光吃菜,仔细咸到,我去给你盛饭。   柳思:o(* ̄3 ̄)o   俞老板:真拿你没办法【宠溺脸   END   不能让柳思再这么蠢下去了,她要崛起!    ☆、腊八   第二十八章   十二月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这天是腊八节,这是个祭祖祭神的日子,以往三年柳思都是同老郎中一起过的,但是今日只有她自己,虽然已经过了半年,每逢节日她还是很想念老郎中。   柳思上辈子就是学中医的,二十二岁那年出去买晚饭,街边的招牌松动,正好砸到了她头上,然后醒来就成了这世界的一个小乞丐,十六岁的年纪因为营养不良依旧瘦瘦小小的。她想凭着自己的医理知识去医馆谋个药童的工作,但是那些大医馆的大夫连门都不让她进,后来只有老郎中让她进了屋,要她分辨了几种药材,就把她留下了。   老郎中五十多岁的年纪,是个挺严厉的老太太,她并无亲人子嗣,是真将柳思当做医术的继承人来教导,柳思觉着老郎中的医术算是十分高超,她教的有好多方子都是柳思上辈子没听过的,而且效果奇佳。她一直不知道老郎中叫什么,又为何屈居在这小医馆,只是称呼她师父,平时跟她学医,又伺候她起居。这四年她没见老郎中开心过,似乎心里一直揣着事,但不管怎么说,老郎中都是她唯一的亲人,是给她第一口热饭的人。   每年这时候柳思都会熬一锅腊八粥,同老郎中分食,可她熬粥的手艺总是那么差,年年相同。按照习俗,做好的腊八粥要在中午之前送给亲朋好友,柳思只能送给街坊,对于这事她本来十分积极,一大早就出去,挨家挨户的敲门,但是从第二年开始邻居们就都抢先给她送粥过来,并一脸同情地同老郎中说话,于是柳思的积极性被大大打击了……   好像各家往医馆送吃食的频率升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呢。   回忆到这儿,此时锅里的粥已熬好,柳思盛出一勺尝了一下,恩……   今年也要让街坊们喝这种东西真是不好意思呢。   不过显然街坊们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先是刘夫郎,接着是梁药商,然后是对面茶馆的掌柜,还有其他的街坊,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先一步送了粥来,每个人也都拿了一碗柳思的腊八粥,但是在柳思热情地邀请他们再拿一碗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回绝了,然后借口赶着给别家送粥就急匆匆地走掉了。   “好吧,今年只有我自己喝。”柳思有些伤感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份孤独感并没有存在太久,因为上午的时候谢思宴拎了个精致食盒过来。这两天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似是在酝酿大雪,风也比以前冷了许多,小萝莉穿了身菖蒲色的小棉袄,插了两根珍珠翡翠的步摇,又围了白色的毛围脖,进来也不敲门,一路呼喝着柳思的名字然后冲进屋来。   柳思也没说她,这种时候有一个吵闹的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谢思宴把食盒放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跟柳思炫耀:“思思,这是我给你带的粥,腊八节的粥剩得越多说明明年越红火,所以我就多带了几碗!”   那精美食盒里面有腊八粥,莲子百合粥,薏米红豆粥各一碗,颜色鲜艳,看着就很可口,柳思道了声谢,就挑了那碗看起来最有食欲的莲子百合粥准备喝掉。   “谢什么!又不是白给你的,邻居们也给你送粥了吧,快给我尝尝。”说完也不理柳思,自己对着桌上街坊们送来的粥挑来挑去。   自打刘夫郎家的包子铺开张之后,小萝莉经常到医馆来,抢着品尝那些街坊们送来的吃食,然后又找了几户人家说要给他们开店铺,大家看到刘夫郎的生意十分红火,也都高兴地赶忙应了,是以后来又有了葱油饼,馄饨,阳春面等铺子,这次她尝完那些粥,挑了一碗全都喝光,然后抹着嘴问柳思:“这是谁家的?”   柳思看了一眼,答道:“赵夫郎做的,怎么,你又要给人家开粥铺?”   谢汪汪就挠挠头:“让你猜到啦。”   对于小萝莉这种四处投资的行为,柳思能理解一些,包子铺的成功也证明她的眼光是对的,所以柳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有时间就陪她去找人家商谈开店事宜。   柳思慢慢喝了半碗莲子百合粥,忽然想起了件事,抬头问谢思宴:“你和绘锦如何了?”   这段时间谢汪汪倒没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天天往绘锦那里跑,或许是自己也知道真如那样八成绘锦会讨厌死她,但是去的也很频繁,去了就总会给绘锦带一些玉佩、玉簪之类的礼物,也不说是特意送的,只说是自家店里的佩饰出了什么新花样,拿来给绘锦试试,对于这种不着痕迹地送礼手法,柳思只能竖起大拇指感叹一句:果然是经验老道。   此时谢思宴听柳思问起,有些垮了脸,恹恹道:“老样子呗,他不讨厌我了,但是还是对我没什么别的想法,我与他在一起,多半是聊起你时他才会多说几句。”   柳思刚才就是想起了上次在走廊里遇见绘锦,他还因为自己与俞倾城交往甚密而哭泣那件事,才问得这个问题,听过谢汪汪的话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我真的没再与他多接触。”   “我知道,就是知道我才更烦心,你不去见他,他反而更思念你,我经常去找他,他却对我的情意视而不见,唉。”小萝莉耷拉下脑袋,颇为失意。   “要不你也隔一阵再去?欲擒故纵?”   “得了吧,那得是男人对你有兴趣才好使用的手段,绘锦现下只把我当熟人,我自己再不去找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于是两个人又一起叹了口气。   虽然进展的慢了些,但这种事就是应了俞倾城劝绘锦的那几句话,“有些事情,急不得,也强不得”,小萝莉对绘锦还是得慢慢来,不过进展绝对比柳思自己的还要揪心就是了。   “对了,思思,那你和俞老板到哪一步了?”谢汪汪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问道。   一提到这事儿柳思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还嫌自己与俞倾城进展慢些,虽说已经能摸到一点儿他的心思,但到底两人关系还不明朗,可若比起小萝莉,他们俩简直就是神速了,于是柳思只能含糊地说了句:“我们还好。”   “什么还好,虽然咱俩在翠安居,你找你的俞老板,我找我的绘锦,但他总是与我提起你我还能不知道?快与我说实话,你和俞老板是不是要成了?”说完贼眉鼠眼地凑过来。   “也还没,不过确实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亲近到什么程度啦?你是碰他的手啦,还是碰他的嘴啦?”   谢思宴刚问到这,门外却有人敲门打断了她们,柳思冲谢汪汪办了个鬼脸,唱了句“就不告诉你”,然后起身迎客去了,结果待她到了院子,看清门外笔直站着的人时,一瞬间就僵直了身体。   她以为是来送粥的邻居,却没料这次来的是她想也没敢想过的人。   俞倾城。   他一身黛色暗纹衣袍,身披鸦青色毛边大氅,手里提着与谢思宴很像的八角黑漆食盒,风神俊朗地站在门外,笑看着柳思。   柳思一时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愣了半天,最后还是俞倾城先笑着开口:“怎么?不欢迎我?”   “啊?没有!快进来。”柳思终于回过神,忙错身给俞倾城让路,带他进屋。   屋内谢汪汪还趴在桌上,听见脚步声就百无聊赖地问道:“思思,是谁啊?来送粥的街坊吗?”说罢抬起头,看见了俞倾城,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结巴道:“俞,俞,俞老板?”   俞倾城看到谢思宴,含笑举起了手里的食盒:“我是来送粥的,却不是街坊。”   俞倾城的出现实在带出太多震撼,小萝莉愣了一会儿,又看看俞倾城旁边的柳思,脸色开始变得豁然开朗,贼笑道:“这下你不告诉我,也有人告诉我了。”   柳思听罢走上前,瞪着谢汪汪,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闭嘴!”   小萝莉挑着眉毛笑嘻嘻地也低声回答:“就不。”   柳思白了她一眼,没再管她,回身给俞倾城搬椅子,他倒没急着坐,而是把手里的食盒打开,一层层摆出来,里面除了两碗腊八粥,居然还有红油笋条,话梅芸豆,兰花豆干这种下粥小菜,又有水晶烧麦和开花馒头这些面食,最后还有一碟翠微糕。   这些东西甫一摆开,柳思就咽了下口水,食物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旁边站着的谢汪汪抽了抽鼻子也慢慢凑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的吃食。   “这些都是翠安居备的?怎么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小萝莉盯了半天,终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那倒不是,今日清风为楼里的兄弟们备了腊八粥,本来就是要给柳思送来的,她正巧最近颇喜欢我的厨艺,我便下厨备了这些。”   “……!”谢汪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俞老板居然亲自下厨了!”怔愣了半天忽又看向柳思,挤眉弄眼道:“现在我知道你们到什么地步了。”   柳思在身后掐了她一把,也不顾谢思宴的叫唤,笑着对俞倾城说:“还劳烦你送过来。”   俞倾城笑笑并不说话。   倒是谢思宴在旁边抄着手蠢蠢欲动,眼睛不停地在食物上瞄来瞄去,嘴里还说:“这可是俞老板的手艺啊!我一定要尝尝,这里随便一道都比八宝阁的还要金贵。”说完将手伸向了水晶烧麦。   柳思“啪”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背,小萝莉捂着手委屈道:“干嘛不让吃……”   柳思虎着脸递给她一副筷子,并不说话。   “嘿嘿,我就知道柳思最好。”然后接过筷子夹起一个烧麦放进嘴里,她把一整个都吞进去,然后鼓着脸边嚼着边不住点头,嘴里还含糊道:“恩,恩!真不错”,然后待嘴里的东西咽下,又不住赞美:“俞老板这手艺,就是八宝阁最好的厨子都比不上”,复又看向柳思,“你以后有口福了哦。”   柳思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又颇为自豪,好像谢汪汪夸的是她一样。   俞倾城在旁边抿着笑看着她俩,一直没有说话。   小得意了一会儿,柳思才发现一件事情,俞倾城带来的东西足够两个人吃,但是他之前一定不知道谢思宴也在这里,那么他来是准备陪自己一起吃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表示暖暖环游世界全地图S过关成就达成!   于是没游戏玩好空虚……   想重拾基三了呢! ☆、喝粥   第二十九章   一想到俞倾城是特意来与她一起吃饭的,柳思心里就涌上一股一股的甜蜜。而这个情况,情场小能手谢思宴当然也看出来了,她眼睛转了一圈,贼笑了一下,随后故作夸张地惊叫道:“哎呀呀!俞老板一早就备了这么多吃食,该是还没时间吃饭吧?”说完看向俞倾城。   后者本来是安静听柳谢二人对话的,谢汪汪这么一问,大方地笑答道:“早上喝了一碗清风熬的粥。”   “早上才喝一碗粥怎么行!这都快中午了,俞老板都该饿了,柳思你还不陪人家坐下吃点?”   柳思简直想给识时务的谢汪汪三百二十个赞,她回过头,然后十分认真的对于倾城说:“倾城,我也饿了,陪我一起吃吧。”   俞倾城听罢也不推辞,这本就是他的来意,于是笑着点头,然后抬手解开大氅上的衣带,柳思就在旁边等着,待他脱下衣服马上接过送去挂起来,谢汪汪在旁边看着他们之间流淌的温馨,笑嘻嘻地说:“我去给俞老板拿双筷子。”说罢就往厅边的小厨房走去。   柳思刚把衣服挂上,就听小萝莉在厨房一声惊呼:“柳思,这锅里的粥是你煮的?你居然还下厨?”   柳思抬手把俞倾城衣服的衣摆整理好,嘴里回道:“废话,这家里原来就我和师父,现下就我一个人,不做饭难不成天天等邻居们接济?”说完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道:“你可千万别喝!”   话一出口已经晚了,有食物就想尝尝的好奇汪汪已经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然后“噗”的吐到地上,冲出来灌了一大口水,咽下去喘息着说:“你这粥里是放了烧焦的柴火吗?”   柳思挂好了衣裳,走过来瞪她:“都叫你别喝。”   “太可怕了,思思,你确定你师父不是因为天天吃这种东西才过世的?”   “……”这话你都敢说信不信我分分钟neng死你!于是柳思开始死命地瞪她。   谢汪汪完全不顾柳思脸色,忽然神色一变,游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厨艺高明的男人做你夫郎了,俞老板,你说是不是?”前面的话是对柳思说的,最后问的却是俞倾城。   被问到的人在一旁抿唇轻笑:“柳思嘴馋的很,也应如此。”   “咳咳”,谢思宴听到俞倾城答了,也不再多说,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柳思知道谢汪汪在帮自己,但是她比较心疼俞倾城还没吃饭,也是该告诉小萝莉做好事要深藏功与名的道理了,于是提醒道:“汪汪,你给绘锦送粥了么?”   谢思宴一听,拍了一下大腿:“糟了,我忘了!”说罢赶紧围上围脖,边系边说:“我走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中午之前刚上,我怎么把绘锦忘了呢!”说罢一溜烟跑出去了。   柳思去厨房收拾了谢汪汪喷的粥,又拿了一副筷子递给俞倾城,之后又打过水供两人净手,这才坐下来准备吃饭。   柳思惦记那盘水晶烧麦很久了,她夹了一个给自己,又夹了一个给俞倾城,同谢汪汪一样一口全吞进去,嘴巴里塞得鼓鼓的,眯着眼睛像偷鱼的猫,倒是俞倾城没有急着动筷,他支起双手撑着下巴,问道:“柳思煮的粥,能允我尝尝么?”   柳思被烧麦噎了一下。   她憋红着脸使劲捶胸,俞倾城无奈地起身帮她轻拍后背,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她抚着胸答道:“你还是不要喝了,要不待会该吃不下去饭了。”   俞倾城却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   “……”,这就是下定主意了,柳思知道拒绝也没有用,不得不去盛了小半碗粥来,又慎重地对俞倾城嘱咐:“不好喝就一定要吐掉。”   俞倾城颇有兴致地看着碗里腊八粥,他做的和柳思做的,两个碗摆在一起,简直天壤之别,但他显然对后者更为喜爱,执起碗抿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的都喝掉了。   柳思看着都直皱眉,她做的粥她心里清楚,火候掌握不好,粥里全是糊味,谢思宴形容的一点也没错,她只吃一口都吐出来,可是俞倾城却全喝光了。   柳思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有点心疼,又暖暖的,于是低喃道:“不好喝就不要喝了啊……”   俞倾城放下碗,冲她挑挑眉:“我觉得还好,就是糊味重了些,放些葱白再煮一会儿便会好。”   “哦。”这柳思倒是不知道,她上辈子不用自己煮饭,到了这里也是自己摸索的,没有人教她,所以她虽然做了四年饭,厨艺却依然停留在黑暗料理的水平。   俞倾城站起身,笑着摩挲了一下柳思的头,“不过你也不必学,以后有我。”说完去厨房熟练地切了段葱白放进锅里,又加了少许白糖,重新煮了一遍,柳思再尝时,味道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最后俞倾城带来的东西大部分进了柳思的肚子,而俞倾城一直都在喝柳思的粥。   饭后依旧是愉快地聊天时间,俞倾城是第一次到柳思的医馆来,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周围,柳思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医馆实在太小太破旧,卧室以前都是柳思和老郎中挤一个屋睡,甚至连给病人看诊的地方都是大厅改造的,吃饭和接待客人也都在这里解决。   不过小归小,倒是让柳思拾掇得非常整洁干净,看病的座椅,放药的柜子,包括看诊的器具,虽然老旧,却都摆放的井井有条。俞倾城一边环看着一边露出微笑,然后目光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颇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柳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个篮子,而篮子里装的正是刘书禾当时送来的那些小玩意。   柳思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呃……,那是,呃,邻居送来的小礼物……”   “上次送包子那孩子送的?”   “……!”卧槽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本来是想攒到一起还给刘书禾的,可是自打上次他去了翠安居之后就没再来送过包子,柳思就忘了还有这么些东西,如今全被俞倾城发现了,这种感觉就好似男人遗忘在兜里的其他女人的名片被妻子发现一样尴尬。   “这些是那孩子送的,不过倾城你听我说,我本来是打算还回去的,但是不小心忘了”,末了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不是故意留下的,真的是忘了!”   俞倾城看着柳思急得语速飞快,满脸认真的向他解释,忍俊不禁,掩唇道:“我又没说什么。”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想了想柳思还是接着道:“我今天就还回去吧。”   俞倾城弯起唇角但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是过节,基本没有人来看诊,柳思便和俞倾城一直聊到了下午,而俞倾城准备离开之前又向柳思要了锅里剩下的所有腊八粥,柳思没办法只得给他装了,又取来他的大氅看他穿上,才提起装着刘书禾信物的篮子与他一起出了门。   不过她没有想到俞倾城说要与她一起去刘夫郎家。   他不是那种特意去向刘书禾炫耀的人,但他的想法柳思也拿不透,只知道他办事定有目的,于是欣然答应。   到了包子铺时,是刘夫郎来迎接的他们,刘夫郎看到俞倾城显然愣了一下,疑惑问道:“小柳,这位是……?”   柳思就笑着答:“是俞老板啊。”   “是吗!快进来快进来。”   于是二人同刘夫郎进到屋中坐下,柳思张望了半天,不见刘书禾的身影,不禁问道:“刘大叔,书禾呢?”   刘夫郎正忙着给他们倒茶,手里也不停:“那孩子给亲戚送粥去了,大概晚上会回来,怎么,小柳是来找他的?”   “我是来还东西给他的。”说罢将篮子提到跟前。   刘夫郎一看就知道里面的都是什么,惭愧道:“这孩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那倒没,反是我对他挺抱歉的……”   刘夫郎接过了篮子,慈祥安慰:“那有什么抱歉的,我早就说是小儿没这个福气”,然后又看向俞倾城,仔细端详了一阵,真心称赞:“俞老板也真是位标致的人物。”   俞倾城起身拱手对着刘夫郎行了礼,才礼貌微笑道:“令郎俞某也曾见过,着实是位玲珑佳人。”   于是刘夫郎笑得十分开心。   那之后俞倾城与刘夫郎相谈甚欢,其实两人年纪相差不太多,又同是开店铺的,在很多观点上倒是一拍即合,对于各自的处境也都理解颇多,最后两人就面点烹饪问题上进行了探讨,显然俞倾城会的样式更多些,说的刘夫郎不住地赞叹,要求他以后定要常来与他聊天,这一下午宾主尽欢,直到他们告辞时刘夫郎还一路送到了门外。   告别了刘夫郎,柳思转头看看俞倾城,不解道:“你要与我一起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同刘大叔聊天吧?”   俞倾城看着是颇享受刚才的谈话,眉目间十分放松闲适,目视前方答道:“确是为了聊天而来,不过”,他转头看向柳思,目光温柔,“我也想见见平时对柳思多有照顾的人,若是哪里帮得上忙,当尽些绵薄之力。”   这个男人一直都在不断地努力了解自己,甚至愿意试着了解她身边的人,于是柳思的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突然又惊觉自己对俞倾城了解多少?她甚至没去研究过他喜欢的口味,他平时的习惯,他爱穿的衣裳……她一面说着自己的喜欢,一面却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不能再这样了。   柳思头一次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应该为俞倾城做更多,她现在是女尊社会的女人,理应为他付出更多呵护,虽然他可能不会需要,但是自己能做多少都是一片心意。   她觉得,是该有所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思:是该我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俞倾城:【摸摸头   柳思:【蹭(*≧︶≦)   ……   柳思:不对啊,说好的雄起呢!!!(╯‵□′)╯︵┻━┻   ……   话说请为我们的助攻小能手谢汪汪同学点个赞!   谢汪汪:我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下雪   第三十章   腊八节过了没几天,终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这场酝酿已久的大雪洋洋洒洒地下了整整两天,珀州的一切都被埋藏在一片银白之中,只有奔腾不息的琼江还是那么充满活力,蒸腾着白色的水雾,流向遥远的彼方。   大雪过后好像往日喧嚣的街道也寂静了很多,那些摆摊的货郎都不住地在雪地里跺脚,不再像以往那样有精力地三两聚在一起闲聊,天刚暗下就早早收摊,是以街上闲逛的人少了不少,好像骤然下降的气温把百姓的生活也冻结了起来。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永远都快乐的孩子,她们在院子的雪地里打滚,打雪仗,互相攀比谁堆得雪人最好看,嬉笑声传出老远。   而柳思虽然不是孩子,但她也在做着与孩子们一样事情。   翠安居的庭院里雪积得不少,本来是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一遍的,但是俞倾城记着与柳思的约定,特意告诉小侍不要动院子里的雪,为柳思留下了一大片玩耍的空间。   此时柳思正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踩脚印,身后跟着温柔微笑的俞倾城,而再后面是谢思宴和绘锦。   早上见到雪停了,柳思几乎是飞奔着冲到翠安居去找俞倾城,闲聊的功夫发现谢汪汪也来找绘锦,柳思便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堆雪人,剩下三人中,一个是答应好的,一个是不说也要去的,还有一个看见柳思明艳的笑脸也红着脸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刚才这种组合。   柳思踩了一串的脚印,又觉得不过瘾,跑到俞倾城身后推着他走,自己小心翼翼地踩在他的脚印上,顾自笑得开心。   俞倾城无奈地笑笑,顺着柳思的心意往前慢慢走,怕她踩不稳摔倒。   “嗤嗤,说什么出来堆雪人,嗤嗤。”小萝莉在后面瞪着他们的背影撇着嘴抱怨。   而绘锦看见前面举止亲昵的二人,又红了眼眶,偏开头不看他们,看得谢思宴好生心疼,也不抱怨了,只在一旁好声好气的劝着。   柳思把头埋在俞倾城的背后,就是不用看,也能听见后面谢思宴温言细语的哄劝,她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厚道,但这是个好机会,她不想以后俞倾城有误会,所以要让绘锦认清现实,也让小萝莉有更多的机会与他相处,可这做法终究还是伤到了绘锦,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柳思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慢下了脚步,俞倾城走在柳思前面,并没有回头,忽然沉声道:“无心与多情之人,暧昧拖沓,便是误人误己,你若对绘锦真无心思,这也是为他好。”   柳思抬起头,只能看见俞倾城弧度优美的侧脸和笔挺的背影,他虽目视前方,但柳思知道自己就在他的心上。   于是柳思收回了抵在俞倾城后背的双手,走到他身侧,然后悄悄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勾住了他的,嘴里轻答:“恩。”   旁边的男人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侧头来看,他依旧望着前方的路,只是回手握住了柳思的整个手掌,宽大衣袖下修长的美手将她的细细包裹住,温暖非常。   柳思就这样和俞倾城牵着手绕过了整个院子,绘锦他们没有跟来,他被谢思宴牵到木亭中坐下,而小萝莉就站在一旁拿着绢帕为他擦拭眼泪。   等到被雪覆盖的碎石小径又重新被柳思他们两个踩出轮廓之后,两人来到木亭边,柳思装作没看见绘锦的红眼圈,兴致颇高地提议:“我们去堆雪人吧!”   谢思宴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想法,赶忙回道:“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要玩这个么,快些开始吧。”说罢蹲下身到绘锦面前,轻声哄到:“我们去好好玩耍一下,忘掉那些烦恼好不好?”   绘锦抬袖拭了一下眼,小声吸了吸鼻子,却未抬起头来,哑声答道:“好。”   “那我们就分两组吧,小宴,你和绘锦一组,我和倾城一组,比比看谁堆的雪人最好看?”柳思听绘锦答应了,马上建议道,然后又不停地向谢汪汪递眼神。   好伙伴谢汪汪马上会意:“啊!……听着挺有意思的……是不是,绘锦?”   绘锦一直低着头,又小声答:“好。”   于是四个人分开行动,以木亭为界,一队一边。柳思戴起了手套,蹲下、身开始不停的拢雪,看见俞倾城站在一边,就回头招招手,粘在手套上的雪便哗啦啦地掉下来,因为阳光有些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说道:“倾城,快来快来!”   说完才想起来二人的手套都是她拿下来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大衣口袋里又掏出了俞倾城的手套,鹿皮的料子,镶了圈貂毛,她捧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扔在雪地里,起身走到俞倾城面前。   俞倾城看到柳思脱掉手套,还有些不解,不过柳思接下来的动作,饶是他也怔愣了好久。   柳思执起他的手,把那副鹿皮手套仔仔细细地帮他戴上,她的表情很认真,低着头把戴好的手套整理好,又去弄另一只。   俞倾城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一直低头沉默地注视着她。   柳思帮他戴好了两只手,高兴地笑开,抬起头时眉眼间都是明亮的阳光,她拉起俞倾城的手往回走,嘴里边道:“快来帮我。”待走到拢好的雪堆前,又蹲下戴上手套开始忙活。   俞倾城低头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温柔的笑起来,然后也蹲下帮柳思拢雪。   两个人的速度很快,雪足够多之后柳思就开始搓雪球,然后放到雪地上滚来滚去,她显然对这项活动十分熟悉,俞倾城也没怎么插手,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玩得不亦乐乎,偶尔等到柳思停到他面前时,便伸手帮她拂开粘在脸上的头发,动作轻柔。   柳思的玩得很投入,成果也很显著,很快就滚好了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叠放在一起,她捡了两根枯枝插在身体上,又粘了两个小圆石头在脸上,思考了一会儿没什么可以做嘴巴的东西,就决定动手画一个。   她摘掉手套,画了一张微笑的嘴,想了想又坏笑着在眼睛上添了两道上挑的眉,她画的很生动,一如俞倾城挑眉的动作,然后得意地回头:“如何?”   俞倾城挑挑眉:“柳思这画的可是我?”   “那当然,如何?”   “呵,形象至极。”   于是柳思就满意地笑起来,不过很快就乐极生悲,她的手指因为一直插在雪里,冻得通红,这会儿缓过劲来就麻麻地刺痛,柳思不得不把手夹在脖子下面取暖。   俞倾城看后走上前,摘掉手套,把她的手从脖子下轻抽出来,细细拢进自己的双手之间,神色中是说不清的温柔。   柳思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些看呆了,心跳加速到一定程度,像是要跳出来,最后不由得红着脸移开视线,不过她的脸本就被风吹的通红,反倒看不出来有多羞赧。   然后她听到对面男人低沉的笑声。   这样近的距离听他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冽性感,柳思觉得身体里窜起一阵无法言喻的酥、麻,不过那种感觉并不讨厌。   很快谢思宴那边也宣告完毕,本来也没指望在场的两个男人能争哪个做的最好,于是两个女人开始跑来跑去的看对方的雪人,柳思堆的是俞倾城,而谢汪汪他们堆的是绘锦。   “显然我这个好。”谢汪汪说。   “你是在逗我?我这个多形象,看那眉毛,看那嘴。”   “得了吧,我们这可是下了血本的,绘锦的簪子都让我插上了,这一看就是他!”   于是两个人开始争吵,谁也不让,后来还是绘锦一句小声的低喃终于制止了她们。   “我觉得……”,他顿了顿,似是不习惯这样发表意见,“还是我们这边的好一些,柳大夫那个你要是不说,很少人能联想到俞老板的。”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熟悉俞倾城的小动作啊!   不过绘锦居然能站出来说话,着实令人惊喜,他年龄本就不大,在家里也没享受过像样的童年,谢思宴更是游戏小能手,所以比起俞倾城,绘锦显然参与的更多也更投入,最起码开始时的眼泪早已止住,哀戚的神色也变得明朗许多。   俞倾城点头同意道:“确是那边的更好,柳思,这次是我们输了。”   柳思也是这么想,结果无所谓,本来这次出来的目的就不是定输赢,现下难得绘锦高兴,便依了他就是,于是也点头承认了。   小萝莉笑得合不拢嘴,又冲柳思眨眨眼,眼中满是感激。   后来那根簪子被小萝莉拿走了,她的说法是簪子在雪里冰冻太久,影响玉质,寒气又重,不适合再戴回头上,又答应绘锦以后再给他送一根来,就把簪子揣进自己怀里了。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柳思没有拆穿她,小伙伴的小心思她当然理解,并予以支持。   那之后他们又在一起打雪仗,就连绘锦也参与了,而俞倾城就坐在木亭里面含笑看着他们在雪地里奔跑。谢汪汪的攻击对象当然是柳思,柳思再反击回去,剩下绘锦舍不得打心上人,只能偶尔也对着小萝莉丢两个雪球,谢汪汪一边尖叫着“不公平”一边更使劲地丢柳思……   最后绘锦倒是还好,柳谢二人就像刚从雪里爬出来的一样,直到俞倾城叫她们回去,说是玩的太久,该回屋缓口气吃午饭了,这才不得不作罢。   而这个愉快的上午,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存在每个人的记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孩子们的笑声传出老远”那里,其实我脑袋里面一直都是,   “孩子们的笑声突破天际”……   突破天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w(?Д?)w   熊孩子的战斗力次才是突破天际吧 ☆、家人   第三十一章   那天之后,柳思不知道绘锦有没有改变心意,但是他对谢思宴的态度明显变好了不少,据小萝莉讲,现在绘锦会与她主动聊天,且内容不止局限在柳思身上,笑容也多了许多,谢汪汪为此对感激不已,还特意请了柳思去八宝阁大吃了一顿,又为她点了两只八宝鸡,吃一只,打包一只。   柳思觉得绘锦的变化绝对是个好兆头。   腊月过半,珀州的百姓们都在忙着采购年货,柳思也不例外。以前因为一直都过的清贫,每次老郎中都只叫她象征性地买一点肉,还是为了包饺子用,而那顿饺子就是两人唯一的年夜饭。至于其他过年要备的喜庆物件,譬如灯笼,窗花还有瓜果零食什么的则一概能省就省,除了鞭炮必须点上一挂,甚至是对联福字也都是老郎中亲手所写,是以每一年都大家忙着采买的时候,柳思都异常轻松,但是今年不一样。   俞倾城特意把这个月的月钱先支付给她,叫她好好准备些东西,于是柳思补了一大批药材之后,剩下的一百两便天天计算着应该买些什么。   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考虑要为节日、要为自己买些东西,所以一开始有点手足无措,没办法最后还是跑过来问俞倾城。   “要买灯笼和窗花吗?以前都没用过呢……”咬着笔说完,柳思把这两样写在纸上,又抬头问对面的男人,“灯笼要挂一个还是两个?”   “医馆既然开门迎客便就挂两个罢。”俞倾城手里拿着书靠在贵妃榻上,并没有抬头。   柳思坐在地上认真的在灯笼后面写上“两个”的字样,她屁股底下铺了一张厚厚长长的乳白色羊毛毯,因为柳思经常坐在书房的地上看医书,下过雪之后怕她着凉,俞倾城特意去金九布庄为她订制了一张厚毛毯,又在上面摆了张描金双花的弯脚案几,方便柳思伏在上面记录些什么。   “唔,炮仗每年都只点一挂,今年就买两挂好了,接下来就是吃食……”   俞倾城听后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低头认真地打断她:“柳思,我给你的银钱已是充裕,你可以给自己买更多东西,过年要换新碗筷,还有新衣裳,这些你都可算上。”   这几年柳思连吃饭都很难顾上,更何况是衣着,衣柜里一直都是那几件粗布衣裳来回穿,这么长时间她已然适应了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都快忘了上辈子她也是每年过年,都要兴高采烈地拿着压岁钱买上许多零食新衣的普通女孩。   这么一想,思乡之情油然而上,她从一个父母疼爱的小姑娘,一夜变成这里孤身一身的小乞丐,说不难过是骗人的,老郎中是她唯一的亲人,但是这个人半年前也去世了,街坊间的长辈虽然也都特意来照顾她,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而自己,确实只有一个人。   柳思知道自己回不去,但能得第二次生命已是心怀感恩,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怀念以前的日子,淡然面对生活上的落差,微笑地度过每一天。以前她一直做得很好,坚强到连自己都信了,可忘掉过去哪有那么简单,一旦回想起来,对父母和朋友的思念简直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袭来。   于是柳思终于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俞倾城不知道他说的话让柳思开始想家,只是看见她忽然哭了,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马上低下身把柳思抱到榻上,之后并不松开手,就这么环着她轻拍她的后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心疼,嘴里低哄着:“做什么不开心了?是我说错了什么么?我向你道歉,你莫要哭了,好不好?”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坚实,压低的声音满是疼惜和温柔,好闻的淡雅熏香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柳思把头抵在俞倾城的胸前,终于将刻意隐忍四年的眼泪全都尽情挥洒出来,抹在他的衣服上。   于是俞倾城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手下轻拍的动作愈加轻柔。   柳思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下来,有时情绪只需要一个突破口,一旦发泄出去,便开始淡化了。她靠在俞倾城怀里,有点儿脸红,自打遇见他之后,俞倾城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那种被人细心疼爱的感觉又都一点点回来,摧毁她筑好的心墙,撕裂她淡定的面具,让她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他。   他像父亲,像兄长,像朋友……,但这些柳思都不要,她喜欢他,爱他,想让他做她唯一的丈夫,并且像这个世界的女人那样回报他同等的呵护。   前几天做下的决定坚定了柳思的心,于是她努力忍住抽噎,鼓起勇气,抬头哑着嗓子问他:“倾城……,我没有家人了,你……做我的家人好不好?”   俞倾城低头注视着柳思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那里面有希冀,有渴望,还有一点怕被拒绝的瑟缩,而他也从不舍得叫柳思失望。   他俯下头,将额头抵上柳思的,轻柔地应了句。   “好。”   于是柳思破涕为笑,那嘴角满足的弧度,让俞倾城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决定。   柳思觉得异常欢心,胸口那块儿暖暖的,实实的,笑完又忍不住把脑袋抵在他胸前蹭蹭,但潮湿的触感却提醒她自己刚刚在这片布料上做了什么。   她探指捏起那块湿透的衣裳,有些抱歉地说:“……我还是给你洗了吧。”   俞倾城垂眸看着她,笑着道:“不必,这身衣裳我打算就这样收起来,好提醒我曾经有个小家伙在上面哭得一塌糊涂。”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恶劣了?   看着柳思眼睛水汪汪的但表情颇为崩溃,俞倾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柳思被他笑得脸上挂不住,不禁伸手拍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却没舍得用力。   “好罢,我不逗弄你了,柳思不是要写采买的单子么?来,我告诉你都要备什么。”然后伸手摸了摸柳思的头。   后者擦干眼泪重新坐回地上,提笔记上刚才俞倾城说的“碗筷,衣服”,又抬眼看看他。   俞倾城起身也挨着柳思坐到地上,他的腿笔直修长,和柳思的放在一起比她长出了好大一截,柳思看见了就撇撇嘴,改为盘腿坐着。俞倾城假装被看见她的小动作,继续道:“还有包压岁钱的红纸。”   压岁钱!柳思都快忘了这项春节最美好最实用的习俗,医馆一直用度吃紧,所以老郎中当然不会给她,街坊们都是贫苦人家也自然不兴这个,往年都是来医馆送些吃食,而柳思会按照各家情况包上几包药材送出去,这就算送礼拜年了,后来长大了,就更没有压岁钱这一说。   “我都好长时间没收到压岁钱了,现在都要给孩子们包了,唉……”于是柳思开始感叹自己逝去的青春。   “柳思若是想要,我过年包给你一个就是,做什么唉声叹气的。”俞倾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柳思捂着头看他:“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要肥肥的那种!”   “呵。”俞倾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并不说话了。   记完了图吉利的吉祥物,柳思开始写食物清单,她刚想甩开膀子,酷霸拽地在上面写上鸡肉、鲜鱼这些从未享受过的奢华食材,俞倾城就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乐趣被打断了,柳思便颇疑惑地回头望他。   “过年来这里吃饭吧,我与你准备年夜饭,食材便不用你操心,你写些招待医馆客人的瓜果零食就好。”   这个提议简直不能更棒,柳思笑得裂开了嘴,喜滋滋地写上糖果、瓜子、花生、橘子等这些上辈子过年常吃的东西,最后想了想,又在后面填了“蜜饯”两个字。   俞倾城看到,挑了一下眉:“柳思想吃什么蜜饯?”   “什么都行,我好长时间没吃过了,不过还是最想念杏子脯,啊,对了,还有金丝蜜枣。”柳思这话其实很有纰漏,她这幅身体做大夫之前一直是小乞丐,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那么以前应是没吃过这些精致零食的,俞倾城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松开眉头,笑着看柳思继续在纸上写她想吃的东西。   她在自己身边就好,至于其余的,都不重要。   两人不断讨论着,很快就拟定好一张清单,柳思记完了之后就扔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蹿下身体仰躺在地上。屋里点了暖炉,暖烘烘的,柳思窝在厚厚的毯子上蹭了蹭,懒洋洋地像只舒展身体的猫,俞倾城温柔地笑了笑,曲起一只腿为柳思留出更大的伸展空间,开口问道:“年夜饭柳思想吃什么?”   “恩……,你做的我都想吃。”   “既然如此,那我便做素炒三丝,鼎湖上素,虎皮青椒这些吧。”然后又陆续数了几样菜名。   听俞倾城数着数着,柳思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怎么都是素菜?“   “呵,柳思不是说只要我做的,你都喜欢么?”   “……”你可以当我刚才放屁么……,“其实,有点肉也是可以的!”   “那便添一道糖醋排骨。”   “……好吧我想吃肉,吃很多肉。”柳思木着脸答。   于是俞倾城就开怀地笑起来,又被他捉弄了,柳思觉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爱捉弄人!   不过他这个样子,又是柳思所没看过的一面,同对方在一起时毫无拘束,这才是家人的相处方式,不是么?   最后柳思佯装生气地瞥了他一样,又想起了前几天下的决定,于是认真问道:“倾城,你都喜欢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小大夫终于说把想要发展关系这件事说出口了呢~   美大叔答应了简直得意忘形!   但是家人也有很多种呢,呵呵呵当我什么都没说╮(╯_╰)╭   剧透一下,过年了小大夫的春天也就来了→_→   亲嘴什么的还会远吗?    ☆、歹人   第三十二章   “倾城,你都喜欢些什么?”   俞倾城听完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马上又笑着道:“柳思问的有是哪方面?”   “比如食物,物什,活动什么的?”   “并无特殊喜好,只是用着习惯便可。”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又叫人问不下去,柳思就知道他是不想答,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会看,两人的关系日益亲密,于他生活上仔细观察总会发现些喜好,于是柳思不再多问。   那天晚上柳思还是睡在了翠安居,她被俞倾城送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真是越来越长,蹭吃蹭喝蹭床睡,比在自家医馆都舒服,自觉有些无耻,不过却一点也不想舍掉这份家的温暖。显然柳思没有发现,她会变成这样,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俞倾城状似无意、实则故意的引导。   甜蜜陷阱。   柳思当然想不到这些,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满脑袋都是晚上俞倾城轻环着她的动作,还有温柔低沉的那一声“好”。   他答应做自己的家人了啊……   以后不会再只有一个人,真是想一想就会打从心底里高兴起来,而且今晚两个人坐在一起商讨过年的采买清单,这是柳思上辈子过年时看到父母凑在一起才会做的事,他们会共同商议要买些什么礼物,年夜饭要备下什么菜品,然后母亲总会摆着手把父亲提出的不经济实惠的东西否决掉,换成健康实用的,那时两个人一起坐在厨房的背影,充满了恩爱与温馨。   柳思也曾幻想过以后的日子里,会有人陪着她像父母那样一起商讨过年事宜,偶尔因为意见不合而吵嘴,但总会有一方妥协,然后定出一份完美的清单。以前她想不出那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但是今天俞倾城陪她做了这件事,柳思便觉得这个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她相信以后有一天,俞倾城会坐在她身边,像今天这样,两人一起为他们自己的家计划好多。   *   剩下的日子柳思一直忙着采买清单上的物什,挑不明白的东西就拽着俞倾城一起去,引得集市上的人频频侧目,但是两个人谁也不去在意。俞倾城作为翠安居的老板,对于采买一事总是亲力而为,是以在鉴别商品方面眼光独到,也结识了不少商家,只要有他在,柳思的年货置办大业一直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若有小插曲,就是选新衣服的时候,柳思有些挑花了眼,拿着两件衣服摇摆不定,不停地问俞倾城哪一件更好看,最后俞倾城实在看不过去,把两件衣裳一起结账,才终于能牵着柳思出了金九布庄。   是真正意义上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买买买”的含义。   除夕前倒数第三天,柳思开始着手购买食物,她照例还是一早就去翠安居找俞倾城,楼里几天前就开始大批购进食材,今天正好她可以陪着俞倾城一起去。   因为外面寒风刺骨,两人出门之前柳思便一定要让俞倾城换件厚实点的大氅,说罢就叫他等在楼梯口,自己在俞倾城无奈的目光下兴高采烈地去他房里拿了,又顺便检察了一下他房中可有乐器,结果依旧失望透顶,他貌似只是常看乐谱,却并不自己弹奏。   寻觅了一圈儿无果,柳思终于有点死心,抱着他的衣服准备出门,却听到回廊里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哼,居然还敢将老娘我拒之门外,我不是照样进的来!”   “……!”,柳思觉得奇怪,白天翠安居并不开业,这楼里怎么会有女人?   柳思没有听见俞倾城的声音,觉着十分不对劲,心里慌得厉害,于是丢下衣服往外跑,正好听那女人又低声说:“你最好别出声,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是你不甘寂寞,自己把我引进楼里的!”   柳思听着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等跑到了楼梯口,看清那女人的相貌,才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是那个曾经在楼里诋毁俞倾城,又被他赶出去,并下令永不接待的那个无赖,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站在俞倾城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刀,柳思看到吓了一跳,赶忙跑到俞倾城旁边站住,把他往回拉了一把。   那无赖女人本没想到还会有人出来,她上次被俞倾城于众目睽睽之下赶出楼去,便一直怀恨在心,常于楼外伺机而动,寻找报复的机会,终于发现这几天翠安居忙着搬进货物,进出的人很杂,门卫也松懈很多,她这才能乔装偷偷混进来,又特意选了公子们都在熟睡的早上,打算摸进俞倾城的房里,威胁他逼他就范。她本是打算在俞倾城的房里将他好好顽弄羞辱一翻,好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在楼梯口就遇见了他,计划失败,又觉得在这里将他逼回房也是可以的,却没想又出现了第二个人。   那女人看到有人来时还有些慌张,待看清了是柳思,才不屑地哼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却是那柔柔弱弱的柳大夫,你和这贱夫的□□传遍了珀州,如今都已经睡到他房里去了?这俞老板果然是个人尽可妇的货色,怎么样,他味道好么?”   这人说话竟比上次还要难听,柳思忍不住一声暴喝:“你闭嘴!”   “哎呦别这么大声,把人引来了,看见我们两个女人与他一个男人在一起,多不好?”那女人语调十分惹人厌烦,嘴里说的轻巧,手中的刀却往前比了比。   俞倾城一把将柳思拽到自己身后,冷脸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那女人将手中的刀转了两圈,又将刀尖对准了他们,怪腔怪调地接着说:“就是想俞老板你陪我快活快活,既然柳大夫可以,那么我,也是行的吧?”   柳思没见过这阵仗,这人真是坏透了,竟拿着刀入室行凶,她不敢想如果这女人成功了,俞倾城会怎么样!于是伸手使劲的拽住俞倾城,怕他有个闪失。   俞倾城抬手轻拍柳思的手背,眼睛却一直冷静地盯着那女人:“翠安居的防卫一直很好,如今被你钻了空子,是我疏忽,不过俞某也学过几招防身的功夫,你若想轻易得手,怕是没那么容易,到时引出人来,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女人听得俞倾城不肯就范,又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有些慌乱,但是既被发现,就已无退路,现在离开下次得手又不知几时,于是恶从胆边生,将手里的刀向俞倾城挥去。   柳思的心那一瞬间紧张得快跳出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还清晰,就是不能让俞倾城出事!于是趁着那女人冲来的空档,她一把拽开俞倾城,从侧面向那女人扑去。   无赖女人本以为柳思是个胆小怕事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猝不及防被柳思一扑,往后退了好几步,踩到了楼梯上,挥着手臂身子向后仰去,又不甘心地挣扎着把手里的刀扔向俞倾城。   俞倾城侧身偏过,站稳后想把柳思拽回来,却已是晚了,那女人摔下楼时阴狠地笑着拽了柳思一把,于是两个人一起滚下楼去。   “柳思!”   俞倾城眼看着两人翻滚着下了两层楼梯,撞到墙壁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柳思倒下去的瞬间就慌了,一路跟着疾跑下来,看见柳思倒在那里,生平第一次手足无措,失了往日的镇定,哪怕当年奄奄一息差点没了性命时也没这样害怕过。   “柳思……?”   俞倾城甚至不敢去看,墙上有一块血迹,显然是有人撞在在上面,他怕,他怕那个人是他最在乎的那个。   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静,半晌终于有一个轻轻动了动胳膊,然后龇牙咧嘴的抬起头来,伸手捂住后脑袋,她看清了前方站着的男人,皱着眉轻声唤了一句:“……倾城?”   俞倾城擅抖着呼吸,仰头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蹲下身来,把柳思抱起,又将她的手轻拽下来,发现并无血迹,这才算有些放了心。   “可有觉得哪处特别疼?你是大夫,好好感受一下,可有伤到骨头?”俞倾城轻声问道。   于是柳思仔细的在身上捏捏,并没有觉得哪里剧痛难忍,她身量小,滚下来的时候那无赖女人几乎是包着她下来的,是以她撞的并不严重,柳思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可感觉仔细,身上真无地方不妥?”可俞倾城却不相信,他的声音第一次对着柳思时不含笑意,沉重威严,柳思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他,发现他眉宇间严肃冰冷,一如他当时面对那群搬弄是非的女人时一样的表情。   被他这样看着,柳思便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都会瑟缩后退了,那是一种气势,强大到不容忽视,却又毫无温度,让人打从心里敬畏害怕,而柳思,正感受着这一切。   俞倾城看柳思不答,眉头紧皱,也不等她动作,直接上手一点点轻捏她的身体,他捏的很仔细,每到一处就轻问一句“可会疼?”,且一定要见到柳思摇头才会确认下一个的地方,若柳思没有表示,他就会马上放轻手下的动作,语气更轻地问一句“这里疼的严重?”   刚才的动静惊醒了三楼四楼的公子,他们披上衣服,纷纷出来确认外面的情况,就看见地上已经转醒的女人,和环抱着柳思的俞倾城,才知道出了事,然后惊呼着下来。   那无赖女人虽然撞破了头,但是好像并无大碍,她看见有人围过来,马上站起身往楼下跑,迈步时发现似乎腿断了,却不敢停下,一路踉跄着逃出楼去。   有些公子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声喊门卫去拦住那个女人,剩下的则急切地询问二人可有受伤,于是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俞倾城手下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他像看不到周遭的人群一样,低着头继续轻捏着柳思,一点一点确认她无事。   俞倾城虽然看着同往时一样镇定,气势惊人,面上也无甚表情,但是柳思能感觉到他捏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断在轻颤,一阵一阵直带进她心里,又勾出一波一波的心疼。于是她终于反手握住俞倾城的手掌,又伸出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脖颈,伏在他肩上轻声安慰:“倾城,我真的没事啊……”   于是那双秀美绝伦的手,终于停下了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的小波折,柳思终于学会勇敢地保护她的男人了!   她以后还会更勇敢乃们信不信?   奶妈发起飙来谁都制不住!   话说平时码字的时候,打错了人名,有时候会变成这样:   六四,斜四眼,与强撑……   这都特么什么啊!!!!! ☆、拜年   第三十三章   待柳思搂上俞倾城之后,周围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然后一些公子开始抿嘴笑着窃窃私语,人群中不乏有这样的话。   “哎呀!柳大夫都敢抱俞老板啦,比我想象的快多啦,我还以为这些都得俞老板主动呢。”   “我可是打赌柳大夫年前就会把心思说出来的,这看着就是了,我赌了一块玉扇坠呢,那谁,你输了,那玉扇坠可是归我喽。”   “这么多年敢打俞老板主意的终于有一个要成功了,我猜他们春天就能成亲,你们说呢?”   公子们这会儿知道二人无事,便开始明目张胆的嬉笑讨论,一串串的笑声围着二人,还夹杂着祝福,甚至还有不少告诉柳思,若是成亲之后不知道怎么讨夫郎欢心,可以来问他们,然后互相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柳思被他们说得脸颊泛红,直接埋在俞倾城的颈边不再抬头了,接着就感到身子一轻,已是被俞倾城抱起。   俞倾城托抱着她面不改色的走在人群中,走上楼去,末了留下一句话:“已经无事了,都回房休息吧。”然后直接上楼去了。   公子们于是笑得更开心,然后互相递着眼神轻笑着三两结伴回房去了。   柳思被俞倾城抱回四楼,却直接被带进了他的卧房,他把柳思放到床上,然后找出了药箱,蹲在柳思面前开始给她身上已经泛起淤青的地方上药。   俞倾城的动作很轻柔,却一句话都不说,柳思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敢出声,努力缩小存在感。   正巧红鲤和清风在外敲门进来,红鲤看见柳思坐在俞倾城的床上还愣了一下,但清风对二人举止亲昵已经习以为常,直接汇报说:“那女人在外面备了马车,我们没拦住她,不过要查出她的身份并不难,我和红鲤这几天会留心打探。”   俞倾城轻点下头表示听见,手下却不停,依旧用涂着药酒的棉花在柳思的伤处揉搓,揉得柳思呲牙咧嘴,又不敢出声阻止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那儿任俞倾城作为。   清风又问:“公子,那人已经逃掉,若是查出是谁,可要直接告上衙门?”   俞倾城将一块棉团扔掉,又沾了一块新的,口中答道:“不必,不能当场抓住,过时再在报上衙门,那人一定不会承认,且她伤得较重,一时应不会再来了,清风,你去再多招几个门卫,要她们记住那人样子,务必不能再发生这种事,否侧,翠安居就不必留她们了。”   “知道了。”得了命令,清风和红鲤便退了出去,走前红鲤又看了柳思一眼,然后斜眼示意了一下俞倾城的方向,一脸爱莫能助,但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出去了。   俞倾城换了棉团之后继续刚才的动作,柳思实在疼得忍不住,小声嘀咕:“倾城,别揉了,好疼啊!”   “若不趁现在将淤血揉开,便会于肤下凝成硬块,倒时疼痛更甚,你是大夫,莫不是还不知这些道理?”   他的语调依旧严肃,毫无起伏,柳思就更小声的嘟哝:“不就是青一块儿么,也没什么……”   她说的声小,但俞倾城却听得清楚,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棉团用力扔到地上,起身坐到椅子上,道了句:“你若连自己都不在意,那便是我多余了。”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柳思没见过这样的俞倾城,吓得心里直悬着,自打上了大学不用再为学习成绩烦恼之后,她就没再体会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前父母发火时,她还能大着胆子回上几句,如今这样手足无措真是头一回。   屋子里静的压抑,柳思觉得这样不行,她鼓了半天勇气才敢一点一点蹭过去,坐到俞倾城旁边,期期艾艾地开口:“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么……”顿了顿,又颇委屈地接着说:“……你这样我怪害怕的。”   “你也知道怕?”俞倾城终于转过脸来,紧盯着她:“她有刀你怎么不怕了?”   “我不怕她,我就怕你……”柳思继续小声辩解。   俞倾城听罢呼吸一窒,神情复杂,终是又叹了口气,拉过柳思到他怀里坐下,轻声道:“我确是学过些防身的招数,说不上精通,但也不会任人宰割,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就躲在我后面,听到没有?”   “哦。”嘴里这么答,柳思倒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下次谁再敢伤俞倾城,她就敢跟那人拼命!   俞倾城听到柳思答了,这才缓和了脸色,伸手执起柳思的胳膊,仔细查看上面的伤痕,擦伤的地方很多,但都并不严重,于是摸了摸柳思的头,妥协道:“你说不揉便不揉罢,省得你同我喊疼,叫我也不好受。”   柳思就得逞的笑起来,俞倾城看她这样子,摇摇头不说什么,只是抚着她头发的动作一直没停。   于是柳思放心大胆的靠在他怀里,又挑了个舒适的位置蹭蹭,然后听到上方传来轻柔的声音:“那人不知有没有同伙,你最近就呆在翠安居吧,我于楼下给你辟一处屋子,专供你诊病用,如何?”   “那我还得回去打扫医馆呢,窗花灯笼买完都还没弄上。”   “我白日与你一同去,如此柳思还有别的想说么?”   “……没有了。”   柳思觉得当时俞倾城的表情一定很是满意。   *   之后俞倾城确实说到做到,他在后房单圈了一处小房间,专做柳思看病使用,白日又陪柳思回医馆去打扫卫生,置办年货,几乎与她寸步不离。翠安居年前的要准备的事物也十分繁杂,不只是食材,还有公子们做新衣的冬季布料、玉佩发饰,还有新换的生活用具等等,所以俞倾城因为白天身边总挂着柳思,好多账目都要都只能留到晚上再做。看着夜里他在书房呆的时间越来越久,柳思心疼的不行,便劝他白天不要来陪她,结果俞倾城当即将工作分给清风一半,第二天照样同她一起,于是柳思什么都不说了。   大年三十这天很快来临,一大清早上开始,大街小巷的鞭炮声就没有停过,柳思赶了大早回医馆去,准备送礼拜年,因为今天楼内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俞倾城实在分不开身,只得要柳思带上些礼品,让她帮自己送了。   这几天来还是第一次身边没有伴着俞倾城,只是分开一会儿,柳思就开始不习惯,她便加快脚步,好快些拜年能早点回去。   她提着礼挨家挨户的敲门,道了“开门见喜”、“岁岁平安”、“新年大吉”这样的吉祥话,又将礼物送上前。这几天大家都看见俞倾城频繁地进出柳思的医馆,帮着她整理药材,打扫房屋,每个人都很高兴终于有个男人能陪衬着柳思照顾家务,今日又听说柳思送来的拜年礼中还有俞倾城的一份,都愈发赞赏他,特别是刘夫郎,装了一大篮子包子叫柳思带回去给他吃。   柳思第一次过年这样体面的去送礼,那些东西都是俞倾城挑的,都是些朴实人家实用但又不舍得买的东西,她还备了十几个小红包,每个红包里装上一两碎银,碰到成群结队出来拜年的小孩子就一个一个递出去,又一人塞上一把糖,直喜得那些孩子笑不拢嘴,嘴里含着糖,“柳大夫过年好”、“柳大夫新年快乐”这些拜年话就没断过,甚至有一些听得父母说过柳思有了心上的男人,这几天还跑来偷看过,他们笑嘻嘻地说些“祝柳大夫和俞叔叔白头偕老”这样的话,听得柳思心花怒放,抱过来亲两口然后再塞上一把糖。   很快,街里的孩子们都知道,要是见到柳大夫,只要说些俞叔叔的好话,糖果就会大把大把地揣进兜来……   太阳下山的时候,柳思终于拜访过了所有的街坊,她回到医馆,打算收拾一下礼物,就赶紧回翠安居去,早些见到俞倾城。   却没想在院子里见到了他。   俞倾城内里穿着月白的提花锦袍,衣角上是色彩繁复的花团锦卉,外面罩着朱红暗纹大氅,领口和袖口处镶着一圈雪白的狐狸皮毛,那些柔顺的皮毛随着风不断贴到他脸上,使得诱人的红唇时隐时现,他噙着笑,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柳思,眼神温柔。   于是柳思快步上前,拉着他进屋,嘴里埋怨道:“你怎么来了啊,我马上就回去了。”   俞倾城被她拉进屋里,笑着道:“楼里事务已经处理好,我想早些见到柳思,便来接你。”   于是柳思心里异常甜蜜,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在想念对方。   她把东西规整好,又特意带了街坊们说要给俞倾城的礼物,这才和他一起出了门,两人走出院子,恰好遇见一群拜完年准备回家吃饭的孩子,这些小人精看见柳思和俞倾城,就马上七嘴八舌地说些吉祥话,一些胆子大的女孩还上前夸俞老板长得漂亮,是大美人,又说柳大夫好福气,他们两个一定会恩爱幸福。   小孩子会说的话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柳思已经不只听过一遍,可再听见还是十分高兴,就要回屋给她们拿糖,没想到俞倾城却先动作了。   他从大氅衣袋里拿出一堆红包,蹲下身笑着挨个分给孩子们,或许这世界男人就是比女人更讨小孩子喜欢,那些孩子里有些并没见过俞倾城,只是想向柳思要糖吃,这会儿见到了嘴里一直夸的“俞叔叔”,看他和蔼可亲的样子,又有红包拿,于是真的喜欢上他,争着要他抱,俞倾城好脾气的挨个满足愿望,又答应以后会给他们带礼物来,这才说服这群孩子回家吃饭。   等小孩子们跑远之后,柳思凑过,看看她们欢快地身影,撇撇嘴道:“一群吃豆腐的。”   “恩?”   “没什么”,柳思牵上俞倾城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倾城,你可真讨孩子喜欢。”   “小孩子的心地最是纯良,真心待她们好,便很容易相处。”   “不过哭起来也真要命。”柳思在一旁认真补充道。   两人牵手走了一会儿,俞倾城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久才低声轻道一句:“柳思喜欢孩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啦~没羞没臊也来啦~   谢汪汪表示,我出来神助攻的时刻到了!   话说接下来的几天作者君要回学校考试,还有一堆琐碎事,所以更新会不稳,不过我尽量码字吧~   剧透:大年三十,喝多的柳思能干啥? ☆、劝酒   第三十四章   “孩子?还好啦,乖一点的很可爱,但是淘气不听话的就不太喜欢了,倾城做什么问这个?”柳思有些奇怪地问。   俞倾城看了看前方的道路,沉默了良久,才轻声答道:“无甚,走吧,我回去还要备上几道你爱吃的菜,你不是向我要肉吃么?”   “那快走吧。”柳思一听有肉,高兴非常,拽着俞倾城的手就快步往回走,巴不得马上就能回去。   两人到得翠安居,柳思才发现楼里的装饰也是焕然一新,大红的灯笼与红绸挂满了木栏,灯火也比以往明亮了许多,公子们穿着明艳新衣,或是三两散在各处聊天,或是来往穿梭,好不热闹。柳思直接跟着俞倾城去了厨房,虽然食材都已备好,又有掌勺师傅打下手,但俞倾城烹饪料理还是花了不短的时间,柳思照例一直躲在门外偷看。说是偷看,却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因为她落在食物和俞倾城身上的目光实在太热烈,最后俞倾城不得不无奈地塞给她一些吃的,好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   这天晚上翠安居在大厅备下了好几桌酒席,摆公子们纷纷与好友一同入座,方便谈天说地,也分享一些男儿家的私房话。但只有俞倾城这一桌的酒菜是他亲手备下的,同桌的还有清风,红鲤,因为谢思宴曾打过招呼晚一些要来,所以柳思执意把绘锦和小丹也拉了过来。   大家全都入座之后,因为有俞倾城在,绘锦还是很拘束,小丹那孩子更是不敢多说话,倒是红鲤慵懒地支手靠在桌上,扫视了一圈儿满满一桌的饭菜,斜眼望向柳思:“俞老板的手艺这楼里也没几个人尝过,今儿居然能品上他亲手备下的一桌酒席,还真多亏了某人的福啊。”   柳思眨眨眼不说话。   红鲤轻嗤了一声,款摆腰身,凑到柳思耳边,悄声说:“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虽然上次保护俞老板的举动很是英勇,但其余时候就软的不成样子,男人有时候是要顺着,但偶尔你也得强硬起来,不如今晚你就把俞老板拖进房里办妥了,我们开春也好能喝上喜酒。”   柳思小心翼翼地盯着旁边的俞倾城,嘴唇不动,小声含糊道:“快别逗!我可不敢,上次倾城不高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于是红鲤冷哼了一声,正好俞倾城的视线投向这边,红鲤恰到时候地退回去,冷嘲热讽了一句:“我倒看你何时能上手。”   柳思听到,撇撇嘴不再说话。   楼外面家家户户开饭前的炮竹早已点响,俞倾城也叫人在门外点燃了两挂鞭,昭示着晚宴正式开席,于是大家纷纷动筷,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因为台上还有资自愿献艺的公子表演节目,所以正对着台子的那张桌就留给了老板俞倾城。比起其他几桌轻声笑语的欢快气氛,柳思这边因为人少,且又有俞倾城坐镇,氛围显然就不太活跃。可俞倾城精通人际交往的手段,又怎会允许大家因他拘谨,席间只是偶尔两句,就能引出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谈话接近尾声时又不着痕迹地提出另一个,于是气氛开始活络起来。等到小丹都敢主动挑起话头的时候,俞倾城便不再开口,只是专心地往柳思的碗里夹菜,开始他异常喜欢的投食大业。   柳思这边听着清风讲楼里客人的趣事,那边手里的筷子不停,不住地往嘴里填东西,俞倾城对她的喜好已是了解颇深,基本上柳思想吃哪个,哪个就会进到碗里,好不惬意。   俞倾城这次准备的菜显然比平时高了一个档次,三套鸭、粉蒸狮子头、西湖醋鱼等等五荤五素又并鲜汤两碗,点心四样,还从酒窖提了两坛洞庭花雕和一坛青梅酒,因为知道柳思不喜饮酒,就特意为她备了壶君山银叶。其实这些东西一上桌,了解内情的人马上就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为柳思准备的年夜饭,菜谱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这桌上瞧出端倪的,比如清风,也有完全迟钝的,比如柳思。   清风看见柳思那全然无感觉的样子,不经叹了口气,正巧他身旁坐着的红鲤听见,转过头来,小声说:“急死人是不是?”   清风望了望柳思和俞倾城那边,前者只顾吃的欢快,而后者便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对自己的心意只字不提。清风于是皱起眉头:“公子过了年就三十三了,柳大夫等得起,可他却再没时间蹉跎,成亲这事那腼腆的小大夫一天不说,公子的顾虑便一天不能消除,这可何时才能成。”   “我说,”红鲤抬手撩了撩头发,妩媚地笑了一下,“今晚就让他们成吧。”   “你的意思是……?”   “我记得柳大夫不太胜酒力。”   “呵,这招数也就你敢想得出来,那便如此吧,若是真行得通,事后公子生气,我扛着就是。”清风说罢顿了顿,又道:“若是真成了,我猜公子八成也不会生气。”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于是一个斟酒,一个送杯。最后红鲤手中端着的白瓷梅花酒盅里是满满一杯的洞庭花雕,他侧过身递给柳思,口中随意道:“小柳大夫,今日可是除夕,理应喝酒助兴,你这一杯都不喝可不成,来,我先敬你一杯,谢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说罢将酒放到柳思手边,执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人家已经先干为敬,柳思不好拒绝,只得也将手边的酒饮尽,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没想到清风又过来为她斟了一杯,口中道:“柳大夫在这楼里,为不少兄弟调理好了身体,今儿要他们都来敬酒也说不过去,我作为管事,便替他们敬了吧。”说罢也掩袖举杯。   大过年喝酒助兴本就是寻常事,柳思不疑有他,也打算跟着举杯,却没想俞倾城拦住了她。俞倾城抬眼望向清风和红鲤,眼神别有深意,沉声道:“柳思平素不太饮酒,不像你们这些常练的,她便喝半杯罢。”他口中虽是提议,但语气笃定,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于是柳思便饮了半杯。   剩下绘锦虽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两人已敬,他又怎好坐着,而且这可能是他今晚唯一能接近柳思的机会了,于是也举杯走道柳思面前,眼神款款,咬着唇轻声道:“绘锦这条命是柳大夫救回来的,绘锦就是当牛做马也无以回报,若有机会,绘锦想报答柳大夫的救命之恩……”之后似是想起柳思和俞倾城的亲密,也无他什么机会,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只是仰头饮下手中的酒,把泛滥的凄苦强压下去。   柳思知道绘锦心里不好受,连忙道:“绘锦快别这么说,救人乃医者天职,我救你性命是应该的,担不起你如此感谢!”说罢将杯中酒也全部饮掉。   听到柳思如此说,绘锦心中不觉欢喜,反倒更是苦楚,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不再说话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有些冷了下来,而且柳思只喝了两杯酒,只是脸颊泛红,并没有失去理智的征兆,又有俞倾城拦着,这计划算是彻底失败,清风和红鲤互看了一眼,也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屋里瞬间地安静让柳思心里不太舒服,她侧过头小心地问俞倾城:“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俞倾城抬手摩挲几下柳思的头,轻声道:“并不是你的错。”   这话柳思听了安心,清风和红鲤听了就不太淡定了,正巧有小侍过来说谢小姐到了,就在门口,请示俞倾城是否要放进来。翠安居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直到这个年过完之前都不再营业,但是往年也不乏一些渣到骨子里的女人抛家弃子想来玩乐,有些看到不营业就直接抬出身份说是来给哪位公子拜年的,想借此混进来,于是俞倾城便直接下令这期间任何女客都要经他批准才能放行,所以谢思宴才会被拦在门外。   柳思一听她在外面,赶忙披上衣服过去接她,走近了门口,远远就看见大门外谢思宴穿着身黑白相间的貂毛大衣站在雪地里直跺脚,头顶上一顶成套的貂毛帽子,远远望去就像只雪地里的大貂……   柳思把她迎进了屋。   谢思宴边搓着手边跟着柳思往里走,嘴里吵闹道:“我好不容易逃掉我们家的应酬,说好了来找你玩,做什么要被拦在外面!”   柳思之前并不知道楼里还有这种规定,只得连连道歉,复又问她:“你可是谢家的大小姐,这样离开谢夫人可会让?”   “家主敬酒早就完事了,剩下无非就是一些外家亲戚和商家想为自己谋些好处,虚情假意的送上贺礼,居然还有人想给我送男人!实在太烦,我跟爹打过招呼才跑出来的,没事儿。”   柳思这才放心的引着谢思宴回桌边,小萝莉的到来无异于拯救了俞倾城威压下的所有人,就连绘锦也被带着稍微好了一些,很快席上就又重新吵闹起来,有些人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谢思宴本来是坐在绘锦旁边,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红鲤和清风的眼神,再看看桌上的酒和柳思泛红的脸颊,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就得看她的了!   于是谢汪汪走到柳思身边,红鲤马上识趣地让出地方让她坐下,小萝莉提起那坛青梅酒,倒出一杯轻嗅了一下,惊奇问道:“这可是那王家酒方酿的果子酒?”   俞倾城微笑答道:“谢小姐好眼力,确实按照那方子酿的,只是不知可否与当年的快意酒庄一比。”   谢汪汪细细品尝了一口,咂咂嘴,惊奇道:“有些许不同,却是更清香了,可是添了桂花?”   “确实如此。”   “俞老板也是个懂酒的行家,日后我得向你多讨教讨教。”谢思宴说罢眯起眼睛啄饮,又状似随意地看向柳思询问道:“思思,你要尝尝么?这果子酒可不同其他,味道清甜爽口,很是解腻。”   柳思一听十分好奇,就饮了一杯,果真美味,酸酸甜甜还有桂花的清香,酒味倒是也不太浓,于是十分喜欢,谢思宴看柳思有兴趣,就不断给她斟倒着,边与她聊天分散注意力,看她毫无所觉地一杯一杯当饮料一样喝掉。   然后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小伙伴们久等啦~~~~~   作者君可是要日更字数两手抓两手硬的好作者,怎么会做弃坑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居然估算错误了,下章才会发生点什么【望天吹口哨   还有,谢谢两个亲的地雷,炸的我通体舒泰啊哈哈哈哈 ☆、酒醒   第三十五章   那青梅酒其实喝着甜爽,但后劲很足,而且柳思之前又喝了两杯洞庭花雕,两种酒混着喝便更容易醉,于是青梅酒一杯接一杯下肚之后酒劲很快就冲上来,结果就是之后的事情柳思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思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后明亮的光线让她有一段时间不太适应,脑袋里突突地疼,让她禁不住轻哼了一声,想继续闭眼睛缓一会儿,但是眼前的景象和手下的触感让她打消了这种想法。   柳思的睡相一直很差,喜欢抱着被子睡觉,可如今被她手脚并用搂在身侧的不是被子,是一个人。   枕被间和那人衣服上熟悉的淡雅熏香已经明白昭示了他的身份。   于是柳思吓得呆住了。   她梗住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斜着眼睛在有限范围内观察两人的衣着,发现他们两个穿得都是内里的白衬衣,又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也并无什么不适感,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她就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喜欢将被子全部团进怀里,所以如今她也习惯性地将一条腿搭在俞倾城的腿上,一只手结结实实的搂抱着他,整个人紧缩在他怀里,而另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胸口,且那只手下的触感实在太美好,美好得柳思都不敢去看。   她一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喝醉了还会扒人衣服啊喂!   俞倾城的衣领被她扒开的的范围很挺大,柳思稍一抬眼就能看见锦被下诱人的粉红,旁边衣领上皱巴巴的印痕诉说着它曾经遭受过怎样非人的待遇。   这明显就是自己做的,柳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次俞倾城朝她厉色相向,柳思到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如今他被扒成这副样子,柳思实在不确定他会不会生气,她甚至不敢去看俞倾城醒了没有,不过身前的人一直没有动作,应该是还没醒,那她只要把衣服拉回去,再悄悄溜下床应该没有问题吧……   于是柳思开始小动作地拉回俞倾城的衣领,遮住该遮的之后她又一点一点慢慢收回骑在他身上的大腿,再小心翼翼地抽回搂住他的左臂,完全破坏了犯罪现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原来两人盖的是一床被子,确切的说是她凑过去缩在俞倾城的怀里取暖,于是又慢腾腾的往外蹭着身体,想悄悄下床去。   “醒了?”   头顶一把慵懒的声音传来,想会法术一样定住了柳思挪动中的身体。   柳思知道已经躲不掉了,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醒的,就犹犹豫豫地抬头去看他,观他面色如常,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倾城,早啊……”   虽然屋里点了暖炉,但冬天的早上骤然离开温暖的被窝还是会冻得起鸡皮疙瘩,柳思露在被外的身体冷的瑟缩了一下,俞倾城看见,便将锦被又拉过去重新盖到她身上,就这么躺着教育她:“这天儿还冷着,你缩出被去莫不是想着凉?”   “我……我觉得该起了……想去穿衣服。”   “那便起罢。”俞倾城于是掀开被,同柳思一同坐起。   柳思前夜宿醉,刚才都是躺着还好,这会儿坐起来,脑袋里像有根筋抽着疼,还晕晕的,不禁皱眉低吟了一声。而后身后就有一双秀美的手将她温柔地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又将锦被围在柳思身上,这才抚上她的太阳穴,帮她力道轻柔地揉按。   这应该就是没生气了?柳思便放心大胆地靠在俞倾城身上,享受他温柔的服务。   “你昨晚那样贪杯,如今头痛也是应该的,要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么?”身后的人轻声问。   柳思不想折腾俞倾城大早上就为她劳累,就拒绝了:“不用,缓一会儿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俞倾城便不再坚持,只是手下力道适中的揉按着帮她缓解头痛。柳思拥着被,又怕俞倾城冻着,就翻过身坐着,拽着锦被将两个人都围起来,索性直接将头抵在他胸前,闭着眼睛假寐。   俞倾城轻笑了一声,继续帮她按揉着,他大约一直这样揉搓了半柱香的时间,大有一直揉下去的架势,柳思怕他手酸,就开口说自己好了,俞倾城这才停下来。   于是二人起身穿衣洗漱,这过程中柳思一直都在努力回想昨晚到底是怎么跑到他床上来的,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忆到昨晚小萝莉来和她聊天就中断了,她不敢去问俞倾城,所以只好等下去问谢汪汪。   柳思洗漱的时候头虽然已不疼但还是晕晕的,动作也迟缓了许多,她什么都没说但俞倾城却全看在眼里,待到柳思开始梳头时,俞倾城从她手里拿过象牙梳,将她轻按在椅子上,柔声道:“我来吧。”   柳思没有拒绝,于是俞倾城开始一下一下帮柳思梳理头发,滚蹭了一夜的黑发一点也不柔顺,俞倾城便耐心地将打结处轻巧地顺开,边梳理边温言道:“我吩咐小侍为你烧了洗澡水,待会吃过早饭就去吧,现下我便帮你随便系一下可好?”   虽是询问,可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好,而且这服务实在太到位,柳思没什么理由拒绝,便同意了。   俞倾城最后只是将她的头发系了个简单的马尾,柳思下去吃早饭的时候,谢思宴就坐在她旁边,柳思伸手拿包子的功夫,小萝莉的鼻子抽了抽,然后一脸贼笑,但却什么都没说。   吃罢早饭,柳思特意把小萝莉单独拽到一边,这货昨晚带着绘锦和小丹与公子们畅谈了一晚上,后半夜才去雅间的榻上睡了一会,这会儿打算回家睡个回笼觉,晚上再来,突然被柳思拽到一边,还有点不乐意,不过想起了昨晚的计划,又心情甚好,问道:“可是成了?”   “什么成了?”   谢汪汪就满脸不相信:“得了吧,你浑身上下都是和俞老板一样的味道,这会儿装傻谁信!”   柳思什么都还没说,谢汪汪倒是自己先问了,也省了柳思别扭,直接问道:“那我就问你,我昨晚到底是怎么睡到倾城房里去的啊?”   谢汪汪听罢心中大悦,解释说:“你昨晚喝多了酒,就吵闹着往别人身上扑,还是俞老板把你拉进怀里,这才消停下来,说也奇怪,我们谁拽着你都不好使,结果俞老板一经手,你就不闹腾了,还乖乖坐他怀里让他喂了你几个饺子。不过你昨晚你撒酒疯时冲俞老板唱的那小曲儿倒是真不错,我决定学习一下。”   “小曲儿?我还唱歌啦?我唱什么了?”   于是小萝莉便开口唱到:“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what the f*ck!   这边小萝莉唱了两句又继续说:“柳思,你这曲子还真不错,我听过那么多牙板小调,就数你这首最好,歌词大胆易懂,曲调朗朗上口,我打算学全了唱给绘锦听,诶,那后面怎么唱来的?”、   “能别提这歌了么,我死也不会再唱出来的……”   “真不够意思,罔我还帮你灌……”她说道这想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掩口,柳思便狐疑地问她:“帮我什么?”   “帮你……管理残局啊。”   柳思还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吃了饺子,就说要睡觉,俞老板就把你抱上楼了呗,柳思,你都不知道,你昨儿到了俞老板怀里,就扒着他的脖子,搂得死紧,我小时候都没那么搂过我爹。”   “……”柳思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接着问:“然后呢?”   “后面你就让俞老板抱上楼去了,再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结果还是得去问俞倾城,不过柳思得知自己做了那么多丢脸的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开始愁眉苦脸。   “我问你”,谢汪汪鬼鬼祟祟地凑道柳思耳边,小声问道:“你昨天终于和俞老板行快活事啦?怎么样啊?俞老板是不是身经百战那种啊?”   柳思听完就瞪她:“你都想些什么烂糟的,我昨天只是睡在他床上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柳思觉得谢汪汪的表情就好像知道绘锦是女人一样一脸不敢相信,“你都和他躺到一张床上了你居然什么都没做?!你还是不是女人了?你对得起我们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若我成亲之前便与倾城做了那种事,那我是把他当什么了?”柳思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还是十分开明,并不觉得未结婚之前做了有什么不对,但这是个封建的女尊社会,男子未成亲之前便与女人行周公礼,会被人唾弃不检点,女人只有对侧夫以下无甚地位的夫郎才会这样随便,柳思想给予俞倾城最基本的尊重,有些事情一定要名正言顺。   “好吧,你这样说也没错”,谢汪汪点点头表示赞同与理解,但又补充道:“不过你可快着点啊,俞老板都三十三了。”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之后谢汪汪告别了柳思,说要回家补眠,晚上再来找她去迎新集会,柳思同意了之后也上楼洗澡去了,她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等一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作者有话要说:  柳思:扒在倾城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成就√,妈妈我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哈哈哈哈乃们是不是很失望啊,那种事情成亲前怎么会做呢,晋江和谐这么严重我怎么会发呢,   至于那种大家喜闻乐见满心期待的番外,等哪天你们突然发现,诶?作者君建了一个群?   不要犹豫,加进来就是→_→ ☆、集会   第三十六章   柳思上楼沐浴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怎样向俞倾城开口询问昨晚的事,是要迂回婉转假装不经意,还是简单粗暴直奔主题,不过无论哪一种都要直面昨晚的丢脸情景,甚至可能问清楚了更丢脸,到最后脑子里乱成一片,她干脆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   柳思擦着头发去找俞倾城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整理账目,看见柳思进来就停下了手中的笔,挑眉笑着看她。   “你忙你的,……我就是进来坐会儿。”说完尴尬的举着白布巾擦头发。   俞倾城却没听她的,直接起身走到柳思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布巾,帮她轻揉着擦拭着,含笑道:“也无甚急事,等一下再做也好。”   “哦”,柳思便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让俞倾城帮她擦头发,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问才好,最后脑袋一热还是直奔主题,“倾城……,那个,我昨晚是怎么跑到你房里去的?”   俞倾城擦拭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满含着笑意:“我还猜你何时会问,现下终于敢了?”   柳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说罢,你之前从谢小姐那里打听了多少?”   原来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去问小萝莉,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于是柳思只好坦白道:“她说我昨日……耍酒疯,做了许多丢脸事,然后被你抱上楼,之后就不知道了。”   柳思说完就听到身后的人笑得开心,他弯下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想必你唱曲儿的事情也是知道了?我是你的小苹果?”   “……!”柳思的脸唰地红了一片,她连“喜欢”这两个字都没敢同俞倾城正面说,结果现在全让这首歌毁了……   俞倾城看柳思窘的可爱,笑意更深,摇头道:“罢了,不再逗弄你了,来,我告诉你昨夜发生何事。”   于是柳思转过来面对着他坐着,神色认真。   俞倾城温柔地笑了笑,继续帮她擦拭头发,诉说道:“你昨日说要睡觉,我便抱你回了客房,本是帮你擦洗完毕,又除了外衣,看你安静睡去才离开的,哪想我回去收拾妥当,刚躺上床,你却又来敲门,大冷天就穿了一身内衫,站在外面说要同我一起睡,我劝你回去又不听,说我不答应你就不走,我才只得将你领进了屋。”   “……!”柳思想过她跑到俞倾城床上这个过程一定不会是什么太光明的事,却没想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生猛,她大概能猜到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大家都劝她:要主动……   “……然后呢,我们,我们为什么又在一床被子里?”   俞倾城听柳思问到这儿,想起了什么,不禁笑出了声,继续道:“我将你领到床上,本来是打算去睡客房,你却死拽住我的手,也不让我去另拿一床锦被,最后不得不就这样将就,本是打算把被让给你,你却直接滚到我怀里来,说这样睡暖和,柳思,我想说,”俞倾城说到这里停下,然后笑得更开怀,才接着道:“你那睡相我实在不敢恭维。”   柳思觉得从早上开始,谢思宴就在刷新她对自己的认知,如今听俞倾城说完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开始就不问,尴尬的游移着眼睛不敢去看俞倾城,脸上更红。   俞倾城一眼就看出柳思在想什么,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不过柳思这样倒是纯真可爱的紧,甚好。”   柳思脸上本是因尴尬儿泛红,如今是真因心跳加速而红得更甚,小声问道:“那你是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   “就是……”,柳思不知道该不该把早上扒了他那件事说出来,本想他不知道就这么算了,但俞倾城却接下了她的话:“是你早上扒我衣领的事儿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呵,”俞倾城掩唇轻笑,“岂止是衣领,我早说你睡觉不老实,你昨夜真是……”,他出乎意料有点词穷,思考了一阵,才无奈地苦笑道:“随心所欲。”   “……我是对你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么?!”原来她不是生猛,而是禽兽吗!   “那倒也无,不过我昨夜着实……没太睡好。”   柳思觉得自己的认知一再被刷新,刷新,然后死机了……,她能想到自己昨天在他怀里一定各种抱着蹭,甚至上手乱摸……不过这个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喂!   于是柳思开始莫名糟心,情绪低落,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看着有点可怜。俞倾城瞅着很是不忍心,便揉揉她刚擦好的头发,安慰道:“不过我并不讨厌。”   “哦……”还是很低落。   俞倾城叹了口气,蹲下身轻哄道:“这几日晚上有迎新集会,到时会有放河灯和舞狮,可能还能赶上戏班杂耍,热闹的紧,柳思想去看么?”   柳思这才想起来谢汪汪也说晚上要来找她一起去,便点头道:“当然要去,倾城陪我?”   俞倾城看她终于有些恢复常态,抿唇笑得温柔,“好。”   于是柳思变得十分开心,这个世界除夕后的三天都是迎新节,城市不论大小晚上都会举行热闹的迎新集会,大街小巷间全都点上大红灯笼,人们可以狂欢直至深夜。集会上会有各种甜点零食,也有许多讨喜的小玩意,甚至还有戏班转走各地表演节目,可以说是最为热闹的节日也不为过。因为珀州临着琼江,所以又多了放河灯的传统,男子们参与的比较多,是以这也是一个邂逅佳缘的好机会。   因为柳思之前清贫得很,所以这种节日她从来不参与,去了也只能看着那些可口的小食干流口水而已,但是今年不同以往,她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   况且还有面前这个男人陪着。   “那就说好了,晚上小宴也要来,再带上绘锦,清风,还有红鲤,我们一起去。”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要是清风和红鲤不想去呢?”   俞倾城笑了,别有深意地说:“只要你想,没有人会不想去。”   柳思听完莫名打了个哆嗦,又替清风和红鲤在心里默默点了根蜡。   于是晚上小萝莉风风火火找来的时候,几个人全都整装待发,甚至小丹也穿着新衣服站在一边,这孩子比起旁边脸色不太自在的清风和红鲤,显然更为高兴,小脸儿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本来红鲤是不想参与这种热闹活动的,往年俞倾城也是同样不太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而从不参与,所以清风都是约着和其它公子结伴而行,今日两人一起被俞倾城找到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柳思晚上想与你们同去迎新集会,便都空出时间罢。”就不再开口了。   两人本来还以为他是来为昨日劝酒的事算账,却没想是要去集会,虽说都有各自的计划,不过俞倾城那周身的气势实在惊人,于是二人只得答应下来。   但是不论过程如何,结果圆满就好,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集会出发。   柳思总算是见到了那些甜点小吃,几乎是走一个摊位就要买一份尝尝,看得红鲤直笑她没出息,倒是俞倾城一脸宠溺,柳思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全无犹豫。   柳思本也想自己掏钱的,但是俞倾城总是比她动作快一步,甚至有一次她已经拿着钱伸出手去,却又被俞倾城拽了回来,于是柳思就不纠结这问题了。   大家刚开始时还凑在一块儿,但后来就不知怎么就分开了,柳思一直是抱着吃的和俞倾城走在前面,再回头时才发现谢思宴他们都不见了。   “倾城,他们人呢?”柳思表示很不解。   俞倾城倒是笑了笑,眼睛盯着街角的某一处,嘴里轻道:“大概是刚才买糯米糖藕的时候走散了罢。”   于是柳思便没再多想,那么多人呢,反正逛着逛着总会遇见,也就不甚在意。   两人继续往前走,柳思偶尔会把自己觉得好吃的小食递一块到俞倾城嘴边,后者就含笑吞下,两人就这样一路买一路吃着直走到了琼江边。因为会放河灯,所以江水里飘着不少明明灭灭的烛火,一路从上游流向远方,与繁星点点的夜幕融为一体。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美,柳思兴奋地拽着俞倾城要去看,于是他们便挑了一处僻静之地,静静看那些星星从天空的一边流下来再回归到夜空去,辗转飘零,却又美不胜收。   两人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都为眼前的美景心醉神驰,直到柳思打破了这份安静。   她今日出门来忘记戴手套,之前一路拈着温热的糕点也不觉得冷,可这江边的风到底是冷硬了许多,柳思的手被风吹得泛红,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轮番把手捂在糕点袋子上,好汲取点温暖。   袋子揉搓的声音惊动了俞倾城,他回过头来就看见柳思可怜巴巴地用手捂着糕点袋子,她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多,豌豆黄,芸豆卷,还有桂花糕等等一堆小吃占了满怀,这会儿捂着还要小心提防不要掉下去,看着实在难过。于是他叹了口气,将柳思手中的袋子全接过来,又放到地上。   “我的糕点!我的暖炉——”   “都凉了,待会儿重买新的。”说罢俞倾城将柳思的两只手捂进他的修长双手中,又拽着她拉近他怀里。   柳思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同她那样近,甚至他的下巴就在她头顶,于是柳思抬头去看俞倾城的表情,他也低着头凝视着她,而身后是静静流淌着烛光的琼江。   他就像那江水一样,沉静,安稳,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光亮。   柳思觉得自己的心从没这样快速地跳动过,那是和以往都不同的激烈。   不可言说的气氛围绕着二人,这节日,这景色,这人,一切都那样正好。   于是柳思的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应该主动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下午第一次申请榜单,所以研究了好久。   作者这回打保票剧透:下章有亲亲,你们是想要浅一点的呢,还是深一点的呢? ☆、亲吻   第三十七章   柳思一直没有从俞倾城的眼睛上移开视线,那双眸子黝黑,深邃,像幽林间的深潭,神秘安静又带着吸引人的魔力。   她便觉得身体里那个声音更大了。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柳思伸出手扶住俞倾城的肩膀,踮起了脚,一点一点凑近眼前那片诱人的红润,直到与它贴在一起。   俞倾城没有动作,他并不主动也并不挣脱,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一直紧紧凝视着柳思,闪烁着不明意义的光芒。   这是柳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俞倾城,他的睫毛很长,配合着半阖的眼眸在眼睑下投下一层阴影,柳思看不透那双眼中的情绪,却直觉他还是如往日一般镇定,于是心底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   “不能这样,你应该让他露出更诱人的表情!”   于是柳思闭上双眼,隔绝了那幽深的视线,伸出舌头一点一点描绘舌尖下好看的唇形,甚至伸着舌尖向他口中探去。   这是柳思的初吻,她的动作生涩又笨拙,却带着一股义无返顾的坚决,就像她一直以来坚定的心意。   俞倾城并没有拒绝柳思的进入,柳思能感觉到手下他身体细微的震动,但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那双唇的主人都没有回应,他只是默认了柳思的行为而已。   于是柳思的小心肝渐渐冷了下来,最初那份一时脑热的冲动和勇敢开始退潮,没有什么比主动亲吻自己所爱的男人,而他却无任何反应更让人心灰意冷的了,她甚至有点羞耻,为什么她要主动做这些!于是脸上漫上委屈之色,舌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点点怯懦地缩回去。   这时对面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俞倾城那双一直垂在身侧的白玉美手抚上了柳思的脊背,紧紧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用她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力度。   柳思的眼睛瞬间睁大,她看见面前的男人嘴角在一点点上扬,他似乎真的十分高兴,连那双一贯宁静的眼眸也少见地蒙上了一层喜悦,最后甚至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俞倾城将柳思抱高了一些,将额头抵在她的上,低沉欢愉的笑声不住地从他喉间传来,他这样笑了好一阵,柳思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一时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柳思,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俞倾城终于渐渐停了笑声,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他从开始到刚才的反应变化太大,柳思从他有所动作开始脑子里就空空的,这会儿更是迷茫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机会,是亲吻他的机会么?   或许是柳思懵懂的表情又愉悦到了他,俞倾城心情甚好的轻笑了两声,然后抬起修长手指勾住了柳思的下巴。   “倾城——?”   俞倾城的吻来的太过突然,瞬间就迅猛的攻城掠地,他的舌头灵活又带有技巧的扫遍柳思口中每一处角落,这个吻与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一点儿也不一样,甚至带出了一丝霸道张狂的味道,柳思被他吻得只有支吾着被动承受和吞口水的份儿。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酷霸拽了!她是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么!   这个激烈的吻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索性两人的位置偏僻,天又黑着,是以并没有被人发现,等到最后俞倾城终于离开柳思的时候,她腿软得只能搂住俞倾城的脖子完完全全挂在他身上,还不住的喘气,而俞倾城就从后面牢牢的圈住她,小心护着怕她站不稳摔下去。   好像那个温柔的俞倾城又回来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挂着笑就那么看着柳思,而后者终于喘允了点儿气,才断断续续地惊异道:“倾城……,你,你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呵,柳思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俞倾城见柳思有了力气,便伸手帮她整理刚才蹭乱的衣领,一如平时一般仔细轻柔。   “就是,就是……”那种感觉柳思又说不上来,就好像他平日里周身那不可忽视的气场在刚才亲吻时瞬间强大了许多,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柳思找不出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思考了半天,终是放弃了。   “那柳思对这变化作何感想,厌恶么?”俞倾城帮柳思整理好了衣衫,又重新细细拢住她的手帮她取暖,半垂眼睑状似随意的问。   “那倒不!”怎么可能会讨厌,这种时常温柔,亲热时又带着一点强势的男人正常女人都拒绝不了好么!   “如此,便好。”俞倾城没有抬眼,只是专心的将掌心中的双手捂暖,感觉它们终于有了温度,才满意的笑开。   于是柳思的心里也像双手一样暖暖的。   柳思很高兴,俞倾城也是喜欢自己的,他刚才那样开朗的笑,又与她激烈的拥吻,柳思记得与他身体相贴时他胸膛里剧烈的跳动,而她亦是如此,这便是坠入爱河的男女才有的悸动吧。   不过高兴归高兴,可有些事情还是想不通,于是柳思便张口问道:“倾城,你刚才说什么机会来着?”   俞倾城侧头望着缓缓流淌的琼江,眼中的光亮随着烛火明灭不休,却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牵起柳思的手,温言劝道:“无甚,我们走吧,江边太冷,你没带手套,待会儿又该冷了,你不是要买新糕点么?”   这话题又是被他揭过去了,他总是这样,说一些无头无尾的话,再问起却又不答,好似他背后有许多秘密不可言说,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柳思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她不急。   之后俞倾城牵起柳思往集会的街道走去,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人相连的手,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柳思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明了一些,毕竟俞倾城算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而自己还没有明确的与他表白过。   于是柳思轻咳两声引起他的注意。   俞倾城闻声转过头来,关切道:“嗓子不舒服,是着凉了么?”说罢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摸柳思的额头,仔细感受温度。   柳思偏头躲开,在俞倾城诧异的目光下,整理了一下表情,认真道:“倾城,我是有话要与你说。”   于是俞倾城挑了挑眉。   柳思张了张嘴,但又觉得大街上的人都在关注她一样,心里不好意思的很,便冲俞倾城招了招手,“你凑过来一点。”   俞倾城眨眨眼,微倾过身凑到柳思耳边,眉宇间带着一点好奇。   柳思又张了张嘴,然后清清嗓子,酝酿了半天,直到俞倾城侧过头来疑惑的看她,才伸手把他的头推回去,小声说:“你别看!那个,我是想说,”柳思停下来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倾城,我一直都喜——”   “柳思!柳思!”不远处转来的呼喊打断了柳思要说出口的话,柳思狰狞着脸回头去看,就瞧见谢思宴正站在一处戏台子前向她欢快地招手,身边站着的正是走失的众人。   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告白就这么没了!汪汪,我们友尽了!   柳思低咒一声狠狠地跺脚。   俞倾城倒只是笑笑,对于柳思没说完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重新牵起她的手说:“我们过去吧。”   “哦……”   柳思被俞倾城牵着一路走来,直到谢汪汪面前,眼神都一直是凶狠并且残忍的,看得小萝莉打了哆嗦,疑惑问道:“思思,我是把你怎么了么?”   “你刚才做了一件足以让我恨你一辈子的事。”   谢汪汪倒抽了一口气,开始反省自己哪里惹到她了,难道刚才她提议让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柳思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么?!   于是小萝莉的眼神开始在俞倾城身上游移,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畏惧。   柳思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看到汪汪捂住脑袋呻、吟,才凶狠道:“别乱想!”   柳思的表情实在太恐怖,于是谢思宴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俞倾城,后者看到,便上前扶上柳思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应是赶上了戏班表演,柳思不想看戏么?我记得这红门戏班在珀州一带很有名气。”   柳思心里还是有些抱怨,但到底是自己的好友,怎舍得真怪罪她,于是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专心看戏去了。   之后俞倾城又帮柳思重买了糕点,柳思之前觉得好吃而递给他的那几份,一样不差。柳思拿着糕点,也不再瞒着众人,大方的将手中的糕点踮着脚送到俞倾城嘴边,看他吃下才又满意地笑着回头去看戏,于是大家的表情变得了然,尤其是清风,眼中分明带了湿润。   而绘锦却悄悄捂住嘴低下了头。   那天众人一直观看到戏班散场,虽已是月上中天,但集会上的人还是不少,谢思宴吵着要继续赏玩,俞倾城却道了一句“夜深天冷,该回去了”,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于是这次集会之行就此结束。   回去之后柳思照例被俞倾城送回客房,看着他转身离去,柳思急忙张口叫住了他。   他挑挑眉:“何事?”   “恩……,我晚上的话还没说完啊”,柳思舔了舔嘴唇,又想起了晚上的亲吻,脸红起了一片,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有些话便不用顾忌,她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倾城,我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俞倾城没有接话,柳思不禁微抬着眼去看他。   他的脸被烛火映上了一层温暖的光,那眉眼间的刻骨温柔柳思只消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他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情蜜意,如画面容因这份情动而艳丽非常。   倾国倾城。   柳思的脑海中只剩这四个字,若说他平时美得像是白雪中寒梅清雅,又似锦卉里牡丹华贵,那如今便是初春乍到,五月洛阳,真真儿美到风骨中。   俞倾城将她轻柔地搂进怀中,摩挲着她的头,低喃一般,又似叹息:“我晓得的,你昨夜醉酒便同我说过,”他低头亲吻柳思的头发,“说了很多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听话的好作者,深吻有木有!尼玛为了写这段卡死我了……   不过目测是目前最甜的一章,是不是是不是~   爱死这章的俞老板了,其实他一直就是强攻→_→ ☆、事起   第三十八章   告白又亲吻之后柳思和俞倾城着实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   因为正月里来看病的人比往日少了不少,所以柳思空出了大把的时间,她最常做的便是偷偷摸到俞倾城的书房,躲在门口看他低头认真的记下账目,当然每次都会故意让他发现,然后俞倾城便会招招手,道一句“来”,柳思便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到他怀里坐下,看他重新执笔,环圈着她继续工作。   俞倾城的字体隽秀清丽,但落笔稍重,笔锋中暗藏锐利,自有一番风骨,一如他的人。   柳思偶尔会捣乱一般在他下巴和脖子上亲亲蹭蹭,俞倾城总是无奈的笑笑,然后安慰一样揉挲她的头顶或亲吻她的头发,语气并无责怪地叹道:“莫要闹了。”   于是柳思便真的乖乖靠在他怀里,不再动作了,有时还会就这样睡着。   这样甜蜜的日子转眼就过了十天,柳思掰着指头算算,打算出了正月就同俞倾城说一下成亲的事,但是这之前有一些问题必须解决,她不想成亲以后还有任何矛盾夹在两人中间,哪怕是潜在的,她也不允许。   于是柳思头一次主动去找了绘锦。   绘锦对柳思会主动来敲他房门这件事着实吃了一惊,但随后不无欣喜的将她迎了进来,红着脸问她所为何事。   “绘锦,我此次来并不想兜圈子,你晓得我和倾城的事了吧?”   绘锦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可柳思却没有怜惜,也不能怜惜,她认真继续说道:“我这一生,除了父母与恩师,倾城便是我最重要的人,正月后我便想向他提亲,可我知你对我有意,所以绘锦,真的对不起,我待你只如幼弟,实在并无男女情谊,你也勿要坚持了吧。”   绘锦的身体随着柳思的每一句话越发颤抖,最后不得不咬住嘴唇才勉强忍住呜咽,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你既对我无心,那为何……为何当初要那样温柔待我?”   “哪样?”柳思自觉光明磊落,除了俞倾城,她还没对哪个异性举止轻浮过,不禁十分疑惑。   绘锦看着柳思迷茫的眼神,只觉心中不能更痛,他终是忍不住啜泣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你我第一次相见……,我满身狼狈,你却并不嫌弃,温柔替我上药……,而后你来看我,怜我哭泣,又轻抚安慰,……还有那夜我一舞过后你的明艳笑意,不就是表示你欣悦于我么?”   柳思听后哭笑不得,这实在是无心之举,她骨子里就是个现代人,虽说也接受了不少女尊思想,但又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看见别人哭泣,又是认识的人,去哄劝一下本就再平常不过,至于上药时并不嫌弃,那更是出于医者仁德,如何能和男女情谊谈上关系,再说那一笑,纯是正常打招呼,不提也罢。不过这世界终究男女地位差异太大,女人不会屈尊降贵去哄劝一个男子,若是愿意,恐怕也是真有心意,难怪绘锦误会。   “绘锦,这确是我思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但那一切皆是出于对待朋友的关心之举,我为人便是如此,却连累你错放了一颗心,柳思愿意做任何事情表达歉意。”   绘锦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柳思,但那眼中又有点点希望闪烁,“那你可也娶我?”   “这可使不得!”柳思没想到绘锦如此直白,惊了一跳。   “为何使不得?我知你与俞老板两情相悦,可我也是一番真心啊!我不在乎名分地位,你若愿意娶我过门,侍夫也可以啊……”,绘锦激动地一口气说了许多,又小声抽噎了两下,“我不会与俞老板争什么的,我二人共侍于你,如此不是两全其美么?”   柳思从没想过有了俞倾城,又再娶别人,虽说这世界女人三夫四侍,或是频繁更换夫郎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但柳思作为一个现代人,既爱了俞倾城,又怎会容下他人在侧,在她看来,这与出轨又有何区别,她的丈夫只会有俞倾城一人,这是原则,无论谁劝,都绝不妥协!   “绘锦”,柳思轻声叹了口气,在绘锦满是希冀的目光下继续叙说道:“我爱倾城,便只会爱他一人,以后我生命中的每一天,心里也永远都忠于他,若是婚姻里夹带了第三者,便是我对他的背叛,我又怎么有脸再去见他?”   绘锦被柳思的言辞震住了,他一直知道的都是女子多喜欢享齐人之福,夫郎永远都不嫌多,以为自己的建议柳思必会接受,却没想她一席话让自己无从辩驳。   柳思看绘锦不说话,继续劝道:“绘锦,你委实是粉雕玉琢的好少年,真的值得更好的。”   绘锦抹去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柳大夫是说谢小姐么?”   “我与小宴为至交,眼看着她为了你改变许多,也默默为你做了许多,她待你是真心实意,若你愿意,小宴真的值得托付终身。”   “可我心中的人是你啊……”   “绘锦,一直以来你都因我蒙蔽了双眼,不曾好好看过她,若你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又怎知心中的人不会是她?”   绘锦低头沉思不再说话了。   柳思话已说尽,她已明确表态,以后的事就要看绘锦怎么做了,于是不再多留,道了告辞后转身离去。   柳思到得走廊,便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很是熟悉,皱着鼻子仔细闻了闻却又捕捉不到了,摇摇头暗自责怪自己想得太多,便上楼去找俞倾城。   他这次没有坐在案前整理账目,而是立于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柳思于是暗自贼笑了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后面,踮起脚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嘴里怪叫道:“劫色!”   俞倾城温柔的笑开,配合着她故意唱念道:“可叹我人老珠黄,又哪里有色可言?”   柳思就垮下脸放开手,然后凑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身,抱怨道:“你就挑这戳心窝的话逗我,我都说了我喜欢啊。”   “呵,”俞倾城轻笑一声回抱住柳思,让她紧贴在自己怀里,抬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脊背,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柳思,这是第二次。”   “恩?什么第二次?”柳思觉得她又开始捉摸不透他了,不过好像也没看懂过……   俞倾城不说话,只是将她紧拥在胸前,一下一下轻拍着,享受此刻她在怀里的温馨。   柳思趴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笑嘻嘻地看他:“你莫不是在暗示我可以亲你的机会?”说罢抱着他的腰身蹿跳起来,照着那双红唇就吧唧一口,落地后又意犹未尽地皱眉小声嘀咕:“就只有三次么,太少了,成亲后会变多么……”   俞倾城笑出了声,却并不责怪,只是用手轻抚她的头发,良久才叹息道:“柳思,你是如此单纯美好……”   “再美也不如你美,大美人,我晚上想吃春卷……”   “依你便是。”俞倾城低头宠溺地答。   那天晚上柳思如愿吃到了俞倾城做的红豆春卷,皮薄酥脆,馅心香软,不知不觉就扫光了大半盘,剩下几个让她都凑过去喂给俞倾城了,看他无奈地笑着咬走自己手上的春卷,柳思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她有些理解为什么俞倾城那么喜欢给她投食了……   绘锦在柳思找他谈过之后突然就消沉了许多,有时二人在楼梯上打了照面,他也不再含情脉脉地望她,只是低下头小声打了招呼就急匆匆跑掉了,柳思觉得他这算是想明白了吧。   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柳思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那是正月的最后一天,柳思正靠在俞倾城怀里和他一起读一本诗词选集,俞倾城看得津津有味,而柳思只觉得他怀里十分温暖舒适,点着头昏昏欲睡,结果清风忽然直接推门进来,大声喊了一句:“绘锦不见了!”   绘锦不见了。   他们找遍了楼里也没发现他的踪影,他房中也并没有留下任何字条,甚至侍童小丹也一点不知情,他一早发现主子不在房里,还以为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是去别的公子房里谈心,却没想直到午饭时间也没回来,到平素与他交好的公子房里去找也都说没见过他,这才知道人不见了,急得哭着去找清风,而清风听后马上就告诉了俞倾城。   因为挨房询问所以惊动了楼里的公子,大家都互相询问寻找,却无结果,这会儿所有人都坐在大厅里沉默不语,厅堂里一片愁云惨雾。   柳思刚托人去找了谢思宴,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小萝莉却已先一步飞快地骑马赶来,进门就一路直冲到柳思面前,大声质问着:“你同他说什么?!”   “只是说对他无意,又劝他给你个机会。”   谢思宴听后瘫软在椅子上,低喃道:“你还是说了,他受不了……”   柳思也蹲下身到她面前,轻声道:“小宴,你知道,我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谢思宴仰面捂住脸,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他不见了……”   柳思能理解她的悲恸,若是俞倾城有一天不见了,她不晓得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这时一直都没出声的俞倾城忽然沉声道:“清风,你去画一幅绘锦的画像,然后拿着到城北乌衣深巷中找一个叫徐白芷的人,就说是翠安居的俞老板请她帮忙找这个人。”复又回过头来,“谢小姐,你为首富之子,俞某想请你帮忙出些人力,找找我那出走的弟弟。”   谢思宴马上站起来,焦急道:“你不说我也得找,我这就去派人了,还麻烦俞老板这边也仔细找一找,有什么消息还请马上告诉我。”   “好。”   于是谢思宴又飞跑着出去,骑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谢思宴走后,俞倾城又继续吩咐:“红鲤,楼里的事物暂且交予你打理,这边有什么消息马上派人告给谢小姐”,看红鲤应下之后,这才转身上楼。   柳思马上跟上去问道:“那我呢?”   俞倾城脚步没停,边走边说道:“柳思,还麻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发现没?柳思对于绘锦和俞倾城的态度截然不同,   其实这孩子只是在俞老板面前熊一点而已,其他时候她还是很坚挺滴~   作者君之前就发过一次红包,但是换个浏览器就说我一个没送过,太糟心!   我不记得上次送谁了,接到的小伙伴留个言,要是证明送出去系统没问题,   我就要发第二次红包啦~给我扔雷的亲一定不会错过! ☆、支持   第三十九章   两人回房穿戴好,便乘上马车出了门,柳思没有问俞倾城要去哪,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信任。   本以为会是去见什么大人物,但俞倾城只是带着柳思去拜访翠安居的供货商家,请她们一齐帮忙寻找而已。两人挨户上门拜访,那些掌柜见到俞倾城有事相求,全都热切地答应帮忙,并且马上就派出小厮去附近打探消息,有些甚至直接闭店倾尽人力帮助寻人。   他们一路走了许多家不同的店铺,刚开始时柳思还觉得没什么,直到他们几乎走遍了整个珀州,柳思才觉察到一丝怪异,金九布庄、莫问茶楼、曲靖陶瓷……这些合作店铺都是珀州有名望的商家,俞倾城选择她们作为翠安居的货商也无可厚非,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些商铺的位置。   这些店铺地点间隔十分分散,常是隔出两三条街才能到下一家,乍一看进货很是费劲,但是柳思陪着俞倾城走了整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把所有的合作商都走了个遍,才发现这些商铺的地点零零散散却覆盖了整个珀州!   而且这些店铺掌柜对于俞倾城的态度也十分热情,可以说是倾囊相助,可见交情颇深,加之她们本身在附近的百姓中就有一定影响力,若真要细说,这就像一张无形又特殊的势力网,覆盖了珀州的每片区域,而这尽头处收网的人,就是俞倾城。   这根本就不是偶然,如此心计,他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与俞倾城走过的商家越来越多,柳思的表情也越来越惊异,直到明月当空,两人回到了翠安居,她都还不能从这份震惊中摆脱出来,只能无意识的随着他去找红鲤询问进展,得知暂无结果后,又继续神游天外地与他回到书房。   俞倾城脱下了月白大氅,就看见柳思还是木木地坐在那儿,于是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柔地帮她除去大衣,又回身坐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低声问道:“发现了?”   “倾城……你是故意的?”   俞倾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亲吻柳思的头发,叹息着问:“我这样,你厌恶么?”   柳思早就想到,他能孤身一人撑起这翠安居这么多年,定是有些过人手段,却没想到他背后的人脉庞大到如此地步,他平日处理事务也是精心策划、又雷厉风行,加之性格独立沉稳,比大部分女人都有能力,若是这世界的女人了解真相后,定会觉得这男人带着压迫感十足的强势,简直避之不及。   可现在他怀中的人是柳思。   他们的未来的家要由两个人撑起,柳思不是只会靠俞倾城保护的女人,而俞倾城也不是只会一味依赖的男人,真逼他这样便也不再是他了,所以柳思忽然觉得,他如此这般,真是再好不过。   俞倾城一直没有得到柳思的回答,环拥着她的手开始有些僵硬,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无比的决定,而后轻声说:“……你若不喜,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柳思从他怀里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这人的神情同往日一般无二,冷静,淡然,可脸色却苍白了许多,看到柳思转来的瞬间,甚至喉结也细微地动了动。   柳思将双手扶上他的肩膀,凑起身与他平视,俞倾城的目光依旧深邃,但随着柳思沉默注视着的时间加长,那双眼中开始泄露出一丝悲痛。   虽然他控制的很好,但这男人确实已经失了往日的镇定与分寸。   于是柳思的心里有一种甜蜜与疼惜交织的感觉。   “柳思……”俞倾城想说点什么,但却被柳思接下来的举动打断了要说的话。   他怀里的小姑娘温柔的亲吻了他的额头,那吻像被风吹拂的花瓣一样轻柔,但其中包含的疼惜却如有实质一般沉重,不止是额头,她接着又亲吻了眉心,然后沿着鼻翼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俞倾城身体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柳思一点点探进他口中,她的动作如上次一般生涩笨拙,可俞倾城却再也不能生出逗弄她的心思,只是如寻常男儿一样,小心地配合着她的吻。   良久,柳思终于退开一段距离,抵住他的额头,悄声说:“以后我就站在你旁边,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俞倾城身体一震,忽然大力的抱住她,紧紧地伏在柳思颈旁,身体微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天柳思被俞倾城抱了好久,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她有些记不清了,只是后来因为白日奔波困倦不已,最后终是伏在俞倾城的肩上睡着了。   柳思陷入沉睡时,隐隐听到一声近在耳边的叹息,他说:“柳思,你总是如此,教我如何能放手……”   柳思很想反驳他一句“谁叫你放手了”,但终是抵不过浓重困意,意识隐去了。   第二天柳思是在客房中醒来的,她身上还是只着中衣,床边有搭着绢帕的银盆,显然俞倾城昨夜又抱她回房并帮她擦洗过。   她隐约记着睡着之前好像听到俞倾城说什么来着,但又好像是做梦,有点儿不确定,最后柳思干脆甩甩头,好好洗漱了一番,绘锦还没找回,今天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出去找。   早饭时俞倾城行止与平日一样,好似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柳思甚至觉得是不是她昨晚一直都在做梦,她根本就没发现俞倾城的秘密,而他也没显现出脆弱,直到陆续有各商铺的小厮来汇报进展,柳思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有多荒谬。   你就装吧!柳思侧头望向俞倾城,腹诽道。   各商铺派来的人虽没有带来好消息,但也缩小了不少搜寻范围,最起码剩下的地方按个去查,一天之内找完也是可以的,除非绘锦出了城,不然人一定能找到。   就在大家动身要出发的时候,清风昨日去找的那人却已经送来了绘锦的消息。   那女人看着不到三十岁,长着一副没入人群就再难发现的普通面容,进门先道一句“俞公子,白芷幸不负所托。”然后递上写着绘锦所在地点的信封,又恭敬的向俞倾城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她的举动着实惊到了不少人,因为在这世界,女人不必向男人作揖,那根本就是自降身份。   而柳思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昨天她听到俞倾城提起徐白芷的名字时还没什么想法,如今看她长相,再配合打听消息的速度,突然就有了点怀疑。   以前在医馆外的茶楼她曾听人议论过,说是颇具名望的百晓生就隐居在这珀州内,却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容。当年此人消息灵通,只要给钱便是什么消息都能探来,如此招惹了江湖仇家,夫郎和孩子差点被人杀掉,便洗手不干了,大隐隐于市,于是来到繁华的珀州,世人不知晓她的名字,只是知她姓徐,人送外号“徐百知”,和这徐白芷倒是相像的很。   那边俞倾城已经看完了信上内容,叹了口气,随后向柳思招招手,示意她看信。   那上面说的大概意思是,绘锦把自己卖了,卖给了这珀州以好色出名的金员外,做她的第七房侍夫,明日成婚。   这孩子脑子让驴踢了?!   柳思疑惑地看向俞倾城,十分不理解绘锦为什么要这么做,后者接到柳思的视线,摇头轻叹,“我大概能理解绘锦为何如此,柳思,如今消息已经探来,这人是你去救还是要我通知谢小姐?”   “这有区别么?赶紧救回来不就完事了么?”   俞倾城摸摸她的头,叹息道:“不一样得很,我再问你一遍,这人是你去救,还是要谢小姐去?”   “当然是告诉小宴了,这要不告诉她,以后她得恨死我。”   “那我便派人去了,你可不后悔?”   柳思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后悔的,人要救回来之后绘锦备不住就对小宴另眼相待了,多好的事儿啊,这必须要小宴去。”   俞倾城摸摸她的头发,忽然温柔的笑起来,在柳思迷茫的目光下,找来人把这封信快马加鞭地给谢思宴送去了。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答复,说是小萝莉得了信马上动身去救人,她是首富独女,那金员外再怎么也不敢与谢家作对,应是马上就能把人带回来,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到了中午,谢家传来消息,说大小姐已经将绘锦带回,就在谢府,还说绘锦没事,请大家放心。   众人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几乎所有人昨日都是奔波了大半天,深夜才睡,今早天还没亮就起,这会儿放了心就都困倦的回房休息去了,柳思也同俞倾城回了书房。   进屋之后,俞倾城便倚靠在榻上闭目假寐,柳思跑过去蹭到他怀里,小声问道:“倾城,我和小宴去救绘锦有区别么?”   俞倾城微睁开眼,斜睨她:“对绘锦来说不一样,男儿家的心思,你不懂。”   “哦。”柳思觉得这个理由她可以接受,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刚才那个叫徐白芷的女人,是不是就是顶顶有名的百晓生‘徐百知’?”   俞倾城这回全睁开了眼,有些诧异地问:“柳思如何得知?”   “我听过她的传闻,况且珀州这么大,那女人有本事一夜就探得消息,如此效率就觉得应该是她。”   “你猜的没错。”俞倾城将柳思往身前搂了搂,用下巴磨蹭她的头发。   “她不是洗手不干了么,怎么会帮你打探消息的?还对你那么恭敬?”   俞倾城重新闭上眼睛休憩,口中轻答道:“我只是帮过她一把,让她的家人免于灾祸而已。”   这就说得通了,救命之恩那女人这般恭敬态度也不奇怪,柳思点点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声问道:“倾城,你昨晚在我睡着之前说什么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是我的系统不对,我换了当时送红包的浏览器,也说我一个没送过,   等我研究一下哪里不对了,愁死了……   所以,俞老板的秘密有一点揭出来了呢~他还有更多秘密哦~   你们猜呀~~~~ ☆、花魁   第四十章   “倾城,我昨夜睡着之前你同我说什么了么?”   俞倾城这回真是闭口不答了,柳思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小心的转过身去看他。俞倾城垂闭着双目,面容安详却微带倦容。昨日他才是最费心的,奔波到深夜,又抱着她那么久,后来她睡着了也是他帮着伺候自己回房,应是后半夜只睡了一小会儿,早上就又早起了。   柳思有点心疼,于是轻轻地动了动,想从他怀里钻出去。   “去哪儿?”就在柳思小心地移开他环圈着自己的手臂时,俞倾城突然睁眼问了一句。   “我想去给你拿床薄被,你这样睡着容易着凉”,柳思有些懊恼自己动作太大将他吵醒,复又柔声建议,“你既醒了,就回房去睡吧,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俞倾城笑了笑,支起身来,依了柳思的话回房休息。   他到底还是没有回答。   自从柳思说想尝尝俞倾城的厨艺之后,基本上她的每一餐都是俞倾城亲手做的,今日柳思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想直到晚饭做好才去叫他。   结果没等柳思去叫,他下午就已经自己醒来,然后直接就到厨房去,却看见柳思早就在那儿。   柳思看见俞倾城还吓了一跳,急声问道:“你怎么下来了?怎么不多睡一儿?”   她手里正揉着面团,翠绿的颜色,显示那是未成形的翠微糕。   俞倾城看见柳思也是一愣,听见她这么问,笑笑走进来,倚在案前柔声答:“我已睡好,便下来给你准备晚饭,你倒是为何在这儿?”   柳思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俞倾城太累,就想帮他亲手做一回糕点,下午一直在这里练习,调料已经配好,就差捏成型,可还是怎么弄都像坨翔……   俞倾城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宇间愈加温柔,他净过手后便站到柳思旁边轻声道:“来,我教你。”   这一教就是手把手那种,他的动作和声音实在太温柔,以至于柳思后来的所以注意力都粘在他身上,不过好在效果卓越,这回做出的翠微糕虽然不算精美,最起码已经有了些样子。   而后俞倾城开始准备晚饭,柳思不想离开他就帮忙打打下手,清洗蔬菜,递递盘子什么,两人倒是出乎意料的默契。   最后那盘翠微糕两人在书房相互依偎着都吃掉了,靠在俞倾城身边,柳思便觉得偶尔与爱人一起下厨,感觉真是不错,暗下决定这种事以后应该多干。   *   绘锦在谢思宴那里住了三天才回来,小萝莉当时也同他一起,说了一件令人欣慰又意料之中的事,绘锦已是答应与她好好相处,然后她又偷偷告诉柳思,可能过段日子就会向绘锦提亲。   关于谢思宴把绘锦救出来这一段,也是一件满酷炫的佳话,绘锦用一千两的价格将自己卖了,小萝莉找去时那色欲熏心的金员外还有些不想放人,说这未过门的侍夫是自己名正言顺买回来的,小萝莉干脆也没再废话,甩下五倍的银票,在金员外点头哈腰的谄笑中带人就走。   而绘锦被小萝莉救回去之后,真正妥协,谢思宴处处对他百般迁就,伤心时也努力逗他开颜,如今有了危机也是她赶着过来解救,有一女子如此待他,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于是终于真正接受了小萝莉。   柳思也着实替他们高兴。   之后的日子,谢思宴经常到翠安居来,绘锦偶尔也会到谢府去,谢夫人对于这文静清婉的孩子也是十分喜欢,眼看着绘锦真正进谢家门也就是时间上的事,于是柳思开始为自己糟心。   小萝莉都要把绘锦娶到手了,自己这边却进展不前。   柳思本就定好二月向俞倾城提亲,虽说因为绘锦的事儿耽搁了几天,但之后也确确实实准备同俞倾城说了,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她不想,而是俞倾城不让。   柳思第一次鼓起勇气打算跟他提这事时,俞倾城突然说忘了与莫问茶楼的掌柜约了要定新一季的茶叶,于是起身走了。柳思当时没多想,但之后想再提起时,话到嘴边,他却都是突然有急事,一次,两次,第三次都还是如此,柳思便知道,是俞倾城不想。   若说俞倾城不喜欢自己,柳思现在打死都不信,但是他却不想成亲,柳思不知道为什么,却只知道他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思来想去,能让俞倾城止步不前的只有那段她所不知道的过去。   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她都不介意啊!为什么他就不理解呢!   于是柳思决定打听俞倾城的过去,她偷偷问过清风和红鲤,前者的答案是“你若想知道便等自己公子告诉你”,而后者则别有深意地提点了一句“这翠安居有俞老板在一天,我就算不得花魁”。   于是柳思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俞倾城的口风。   比如她会在俞倾城研读乐谱的时候钻到他怀里,等他闲适放松时突然问一句:“倾城,你琴技好么?”;或是帮他在厨房打下手的时候状似随意地问:“倾城,你的厨艺是在哪里学的?”;甚至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柳思直截了当地询问:“倾城,你以前都住的地方离珀州远么?”   这种例子实在太多太多,柳思简直把这当成一项任务,拐弯抹角的想要从俞倾城口中套出话来。   俞倾城后来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在又一次她转着眼睛编排问话时,无奈的摇摇头,干脆直接地问她:“柳思,你想知道什么?”   柳思都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如今俞倾城主动问起,倒是一时语塞,她想知道的太多,根本不知从何问起。   俞倾城将她圈进怀里,轻拍着她的手臂,柔声说:“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柳思于是问了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倾城,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翠安居的老板。”然后看到柳思回头瞪他,才继续哄劝道:“若说之前做什么……,你不是听说了么?”   柳思听说的多了去了,珀州的百姓简直人手一个版本,于是她回头继续瞪他。   俞倾城轻叹了口气,将柳思的身体摆正过来,眼神认真:“柳思,你应听说过,我以前是个妓子。”   谢汪汪说最不可能的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柳思于是惊奇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虽说她之前一直怀疑,但如今听俞倾城亲口承认,仍是十分震惊。   俞倾城看着她的眼睛接着道:“我之前确是京城青楼里的头牌,名字也没变,那些关于我的传言半真半假却也八九不离十。”   “百金一曲,千金……一夜?还……挣破头?”柳思觉得她的下巴有点合不上……   俞倾城听后轻点头,但是又郑重道:“柳思,你听我说,我当年确是恩客无数,但身体没有别人说的那般肮脏,”末了语气一顿,才接着道:“却也……并不干净。”   “哦。”这对柳思来说倒没什么,他既是花魁,又怎么能独守其身,对此她并不反感,柳思对俞倾城的脾性十分了解,当年的一切也应该是身不由己。   俞倾城看见柳思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应了,微起蹙眉,认真重复道:“柳思,……我不干净,你懂么?”   柳思点点头,眨着眼:“懂啊。”   “那你为何,为何毫无反应?”   这是柳思第一次听道俞倾城结巴,感觉新奇,不禁低笑起来,又看到俞倾城的眉峰越皱越紧,知道他需要一个答案,就微笑着同他说:“可是我不在意啊”,说完又凑上去轻吻他的唇角,悄声道:“那些不足以构成我不爱你的理由。”   俞倾城心下动容不已,他想过柳思可能不会在意他的不洁,但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更让他感动。   于是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看得柳思心里痒痒,便又凑过去偷亲了几口,却被俞倾城一把揉进怀里。   “柳思,你教我如何放手……”语气中满是隐忍与不舍。   这话熟悉得很,于是柳思挣扎着抬起头来,“倾城,你那夜也说了这句话对不对?你要离开我么?”   俞倾城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眸,那双眸子总是清澈见底,同自己完全不一样,他一时说不出话,踌躇几度,终是低喃一句:“不是我离开你,是你会离开我。”   “我不会!”无论发生何事,柳思都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意永远不会变,不过俞倾城这样说了,便是有他的理由,于是关切地问了句:“倾城,你这样担心,是发生过什么事么?”   俞倾城望向窗外几番叹息,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拍着她的背低叹:“还不是时候。”   或是对他自己来说,还未有勇气告诉她罢。   柳思想起了她同清风说出对俞倾城的心意时,清风笑泪交织的样子,若俞倾城的过去真的只有做过花魁这么简单,清风也不会是那副不能自已的表情,这背后还有故事。   柳思终究没有逼俞倾城继续说下去,她相信如果自己强硬地坚持要问,俞倾城一定会告诉她,他是那么宠她,愿意满足她所有要求,但柳思不想这样做,因为她爱这个男人。   爱到看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可是俞老板的过去就是很委屈呢→_→   我家这边寒流来袭,九月就雨夹雪了,还零下……   以后一直都是零上几度,秋天快过了吗!w(?Д?)w ☆、失踪      第四十一章   最近俞倾城格外忙碌,因为时值二月末三月初,冬去春来,新酒下窖、食材购入、还有换季衣物等等诸多事务都要处理,所以俞倾城白天总是会出去与各商铺老板会面商谈,柳思白天很少能见到他。而她自己也忙着进购和整理新鲜药材,加上气温变化,病人开始增多,她便住回了医馆,于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只有晚上才能见上一面,但双方都有各自的责任,所以谁也没有抱怨。   谁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   那天柳思的病人很少,于是她比平时早一个时辰回到翠安居,彼时夕阳斜照,可俞倾城还是没有回来。他最近出行的时间频繁又不确定,柳思对此已经适应,所以干脆等着他一起吃晚饭,但这人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柳思开始不安,俞倾城不管几时出去,每日都会争取早点回来为她下厨,实在赶不回来也定会陪她一起吃晚饭,可今日没回来又一点音讯也无,这不是他的风格。   柳思觉得心里慌得厉害,她前阵子还说能理解小萝莉对绘锦失踪的焦急,今日却就轮到了她自己,真怕自己一语成谶,俞倾城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她再也坐不住,跑去问清风俞倾城是何时离开的。   清风也觉察到了不对,心神不宁地答:“公子早上说今日有一家新的蔬果商要与他商谈供货的事,上午就出去了,同往常一样也没留话,这都晚上了,这是去哪儿了!”   柳思的心里咯噔一下,俞倾城办事向来谨慎,要是晚上晚回一定会提前告诉清风,或是派人传信,这样不对劲,很不对劲。   “清风,你知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家蔬果商,又是去何处谈生意了?”   “哪家供货商公子并没有说,不过倒说了去八宝阁与那商家会面。”   知道有目的地,柳思心下稍安,随后马上披上外衣,要清风备了一辆马车,说这就去八宝阁看看,然后快马加鞭的赶过去了。   柳思在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不过俞倾城会些防身功夫,他又善于识人,应该不会出事,也许是感觉与那商人投机,多聊了几句也有可能,她不断自我安慰着,尽量往好处想,好以此压下心里的慌乱。   没准他只是喝醉了呢……   结果柳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八宝阁,找遍了五层楼都没发现俞倾城的踪影,跑去问老板终是得了最坏的消息,俞倾城下午就和人离开了。   刚燃起的希望又狠狠破灭,柳思心里空了一片,那些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勉强才问出口:“老板可记得他是与何人一起走的?是醒着还是昏迷?”   八宝阁的老板回忆了一下,然后确定道:“俞老板也常来谈生意,我与他算是熟识,今日也是到五层去会客,对方提前到的,有三四人的样子,之前就叫了许多酒,也没说让人去伺候,后来到了下午她们才下来,都喝得有些醉,俞老板是被人扶着下来的,我还很纳闷,为首的女人就说双方聊的十分投机,就多喝了两杯,这就送他回翠安居,怎么,他没回去么?”   俞倾城的酒量柳思还是知道的,他平日也会小品几杯,加上经常与商铺老板把酒言欢,酒量已经练到了一定程度,最起码柳思还没见他醉过,他根本不是醉了,是被人架走了!   柳思那些负面想法中最坏的一个终是发生,她身形一晃,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站住,深吸了两口气才把那阵晕眩缓过去,八宝阁的老板一看她这幅样子,也知道出事了,一拍大腿喊道:“糟了!我怎么这么糊涂,把人就这样放走了!姑娘你别急,我想想那些人的样子,给你画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再上楼看看,五层我还没派人打扫,找找可有线索。”   柳思的心里已经慌乱作一团,这时候有一点能找到俞倾城踪迹的提议她都愿意去做,于是转身飞奔上楼,在五层仔细搜索,甚至连砖缝都不放过。   终于在她们曾经坐过的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白色的布条,那布条明显是被人拉扯下来,可除此之后再无任何线索。   柳思紧紧攥住布条,再下楼时,八宝阁的老板已经画好了画像,她画工并不好,只能勉强看个大概,柳思瞅了瞅,觉得无甚印象,又询问了几个小厮,都说没见过这些人,八宝阁的迎客量很大,如果老板和小厮都说没见过,那就定不是知名人物,或者可能连珀州人都不是。   八宝阁的老板也十分愧疚焦急,毕竟人是从她这里被架走的,于是答应柳思倾尽人力也要帮忙找到,柳思知道现在怪谁也没有用,只好先谢过她又快马加鞭的赶回翠安居通知清风。   楼里的人已经有不少都知道俞倾城不见了的事,大家都议论纷纷,惶恐焦躁,而柳思把消息带回来的那一刻,清风当场就晕了过去,柳思掐了半天人中才醒转过来,醒来便开始垂泪,失了往日精明。   柳思也想哭,但是不行,她是个女人,是翠安居现在唯一的顶梁柱,大家都慌了就没人能救俞倾城了,于是几番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算找回点儿镇定,拉起清风说:“清风,现在是夜里,公子们出去找也不安全,你叫人去找小宴,就说倾城被人抓走了叫她帮忙一找,算我求她的!”   清风听后抹泪,马上动身去找人,然后柳思又下楼对着已经进门的顾客朗声说道:“今日楼中出了急事,不便营业,还请大家回吧,应经交了的银钱我们会如数返还,这几天也不会营业了,各位实在对不住!。”   楼内客人有的也听说了一点风声,十分理解柳思的举动,还有一些常客甚至答应回去叫人一起帮忙寻找,柳思一一谢过,最后终于清空了楼内的外人。   客人们还不甚知情,但公子们却已明了,都纷纷站在门外不知所措,惶惑不安,还有人小声询问俞老板是不是被人绑走了,引起一片哭泣声。   柳思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疼痛,才对公子们安慰道:“大家不要着急,倾城不会有事的,我们认识的人多,况且也知道带走他的那伙人的相貌,很快就会查出来,大家今日好好休息,明早还请出门帮忙找一找,柳思在此先谢过诸位公子了!”   红鲤是最镇定的一个,听到柳思这么说,正色道:“我们这些人都受过俞老板的恩,他就如同亲人一样,如今出了事我们又怎会袖手旁观,柳大夫你放心,其余公子我来组织,明早大家就都出去找,你不用担心这边。”公子们听后纷纷响应,直说一定拼尽全力把俞老板找回来。   柳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对着这些公子深深鞠一躬,然后提脚再要出门,她想去求那些商铺掌柜,俞倾城上次带着她走过一次,虽说不记得所有商铺的位置,但也记了个大概。   她前脚刚要走,就被红鲤叫住:“柳大夫,你在八宝阁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柳思就从怀里掏出那块布条,递给红鲤,对方接过仔细端详了半天,却无甚结果,又问:“你可能从这里看出名堂?”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布条,看着不像衣料,也不知是从哪里拽下,柳思拿回手里,皱着眉又重新看了一遍,忽然神色一凝。   既然不是衣料那就有别的用途,柳思在八宝阁一直都是头脑混乱的状态,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了一些刚才没注意的地方。她是个大夫,也常给一些干粗活受伤的女人包扎伤口,这布条的手感和样式都熟悉的很,好像是绷带。   于是柳思又将它凑到鼻前嗅了嗅,捕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药味,她在脑中仔细思索,根据这味道回忆她所知道的外伤药方,最后终于肯定这是接骨后才会用的一种伤药,虽然味道很淡,但她对药材熟悉的很,绝对不会错。   可俞倾城善于交际,为人亲和,又如何与人结仇……   不对,若说骨折,柳思倒是想起一人。   那人上次被她扑下楼梯,如果她没记错,确是断了一条腿,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算算时日也合得上,如果俞倾城会与谁结仇,那可能就是她了。   柳思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能,于是马上冲下楼去找清风,又重新审视了那些画像,终于确定有一个有点像她,便抽出来递给清风,叫他派人去找徐白芷,查查这个女人住在哪里。   清风一听有线索,而柳思的语气又颇笃定,知道她多半有了想法,于是立即派出门卫去送信。那晚大家都没睡,所有人整夜都提着心等待消息。   而徐白芷的办事效率却非浪得虚名,第二日清早就送来了那女人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提亲吧,于是就有了下章,可能还有下下章的虐……   但是真的是提亲倒计时了!不信你们等着!!!!   没有虐,又哪来的甜呢タ(^_^ )ノ   大家国庆快乐~ ☆、找回   第四十二章   地点已经探明,正好谢思宴在徐白芷走后带着下人赶了过来,她昨夜得知消息就派人去寻,今日是特意来与柳思商量情况,于是柳思便请她与自己一同营救。   无赖女人凶狠残忍,上次能带着刀进来报复,这次必定更加凶险,柳思就配了几包大约能用上的药粉,最后想了想又将针灸医包带在身上,然后一刻也不耽搁,带上几个门卫和小萝莉的护卫一齐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徐白芷带来的信上说地址是在城西的一处偏僻庄院,庄院很大,看得出这家主人以前还是有些财富,但年久失修的老房屋昭示了这个家族的落没。   虽然房屋破旧,院中杂草丛生,但大门上却挂起了大红灯笼,门窗上还贴了喜字,柳思看着心里不好的预感不停翻涌上来,甚至让她有些反胃。   待她们一路直闯进院中,远远看清正厅中的情形,柳思的心倏地缩紧,一时疼痛连呼吸都不能。   那厅中正在进行一场婚礼,新娘正是那无赖女人,她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喜袍,松松垮垮,腿上的动作还有些颠簸,正一脸□□地望着身边的男人,而她旁边的新郎正是俞倾城!   俞倾城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身体无力,靠背后的一个壮硕女人粗鲁地架着,身上也是一身红装,她们有意羞辱他,连新郎遮羞的盖头也无,随着俞倾城被压着上前,那无赖女人甚至直接动手去摸他的脸,而下方坐着一众一脸凶神恶煞的所谓“亲友”,看后大声喝彩不止,口中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腌臜话,要无赖女人在洞房时好好“教育教育”俞倾城。   柳思她们赶到门口时俞倾城正被压着一鞠躬,下面看热闹的女人哄笑声就没有停过,那无赖女人还大声得意道:“高贵冷艳的俞老板这不是也乖乖和我拜堂了么?哈哈财色两得,我今日真是高兴啊!姐妹们别急,等我享用完,这男人就送给你们好好品尝品尝,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这珀州顶顶有名的美人儿老板是什么滋味吧!”   于是下面又是一阵叫好。   俞倾城的意识应还清醒,但是任凭这些女人如何羞辱,他脸上一直淡漠如水,好像遭此困境的不是自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到自己疼在心尖上的男人受此折辱,柳思心下悲痛与愤怒齐发,一路直冲进去,动作迅速。这世界关于婚姻的法律并不健全,除了正夫可以得一纸婚契证明之外,其余的夫郎都只要拜过堂就算彻底过门,如果这礼成了,俞倾城就彻底陷进泥潭了!   门内的女人们看见有人闯入,纷纷站起,有些甚至拿出棍棒刀具,无赖女人看到柳思,阴险地笑了一下,一摆手:“姐妹们,给我把她们拦住了!我这礼一成,翠安居就是我们的财产,到时金银男人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来!”   那些女人得了鼓舞,嘶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家伙就冲向门口,谢思宴马上领着随行的下人和门卫冲上去迎战,口中大喊:“柳思,快过去!”   柳思脚下不停,也顾不得四处飞舞的棍棒,飞箭一般直冲过去,婚礼已经到了二拜高堂,主婚人都没有,全靠那无赖女人在说。俞倾城被压着第二次弯下身,柳思此时已经冲到近前,无赖女眼神一递,那架着俞倾城的壮硕女人就松开手向柳思奔来,而俞倾城失去了支撑也随之重重摔倒在地。   柳思心里狠狠地疼了一把,正好壮硕女人迎面冲来,柳思在小萝莉的惊呼中探手进怀,抖开一包药粉就兜头挥洒上去,壮硕女人甚至没有挣扎就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无赖女本来还想拽起俞倾城继续婚礼,回头一看柳思已经冲过来,嘴里低骂一句:“废物!”然后探掌为拳,带着呼呼风声向柳思的脸挥去。   柳思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脑子里空白一片,余光瞥见俞倾城瘫倒在地的身影,心中怒火疯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从包里抽出一根银针迎着无赖女人的拳头就朝她虎口扎去。   那是手上娇嫩之地,应着拳力,银针进肉就没入大半,无赖女人急声呼痛又缩回手,柳思马上再摸出根银针,冲上去就扎上她肩膀与后背各处大穴,发狠一般刺得那女人蜷缩在地,连连呼痛。   柳思已经失去了理智,赤红着双眼,脑中回绕的只有俞倾城被羞辱的场景,手下不停,专挑痛穴去刺,一下一下如机械般动作,却次次带着狠劲儿。   她不知刺了几下,可能是几十,也可能上百,脑海中只剩下“让她疼!”这个念头,直到谢思宴使劲地拉住她,口中急喊:“柳思,快停下,你再扎下去她就要死了!”这才停下了动作。   柳思喘着粗气踉跄着被谢思宴拉起,眼中的赤红还没退下,盯着地上已经只会闷哼的女人,恨声道:“死不了!我是大夫,我有分寸。”   屋内的其他杂兵已经被摆平,她们都是些地痞无赖,平日无所事事,只会拿着武器威胁无辜百姓,却没什么真本事,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丁与门卫不同,况且还有武艺不错的小萝莉上阵,这会儿被打得七扭八歪倒了一片。   柳思不断喘着气,看清眼前的场景,用力抹了把脸,心情才算平复下来,然后急忙跑去探看地上的俞倾城。   柳思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上,才颤着声问道:“倾城……,你有没有事啊……?她们,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俞倾城的目光从柳思冲进来开始,就再没离开她身上,如今倚在她的肩头,平静地微笑起来:“没有,她们只是逼我拜堂成亲。”   “你还笑!”柳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刚才英勇无惧的样子消失殆尽,又变成了那个在俞倾城面前不自觉就会软下来的柳思,抖着手扶住他,不知所措。   “你们就别在这儿互诉衷肠了!思思,你快把俞老板带回去,我把这些人绑起来,送上衙门。”一旁小萝莉看不下去,急声提醒道。   “……哦。”柳思这才定下神,努力把俞倾城扶起来,但她力气本就不大,俞倾城又和小萝莉体型差太多,她只是扶着他走出几步,便觉得吃力。   俞倾城叹息一声,低声问道:“柳思,我只是中了迷药,你可有办法让我恢复些力气?”   经他提醒,柳思这才想起来她来之前想到俞倾城能被抓走就应是被药物控制住,所以带了包解药过来,刚才关心则乱,把这事儿完全抛在了脑后,于是急声应道:“有,我有解药……”然后伸进怀中去取。   柳思有信心她配出的解药只要是一般迷药都能解,也确实俞倾城吃了之后恢复了些力气,能不全靠柳思支撑,自己稍加走动,柳思就这样一路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回翠安居。   楼里的公子见到俞倾城回来互相抱着欢呼不已,清风上前忍不住哭泣说道:“公子……”   “清风,我无事。”   于是清风上前也扶住他,和柳思两个人一起把他扶回房间,看到柳思动作轻柔地将俞倾城扶着坐回床上,又盖好被子,才红着眼圈说:“我下去给公子熬碗参鸡汤压压惊。”说完抹着眼睛出去了。   柳思将被角仔细压了压,又看见俞倾城身上那身红袍,皱着脸使劲儿往下扒掉,嘴里还气道:“快脱了,我看着心烦!”   俞倾城笑着看柳思扒掉那身红色外袍,她动作急切,甚至有些粗鲁,不免弄疼了他,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配合她手下的动作。   那身衣服是硬套在外面的,柳思看到俞倾城原来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心里一松,将那红袍团成一团狠狠掷于地上,又起身将它踢出门外,才沉默坐回床边,一言不发。   俞倾城看着她虎着脸的小模样,忍俊不禁,柳思就抬头去瞪他:“笑笑笑,你还有心情笑,都快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俞倾城便止住笑声,可嘴角的弧度还是愉悦地向上翘起,眼中波光粼粼。   柳思看他不说话,思及自己为他心急如焚,而他却一脸云淡风轻满不在意,心里就来气,重声责问道:“你不是会防身功夫么?你不是慧眼识人么?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抓到?”语调一次比一次高。   俞倾城眨眨眼,撇了下嘴,有些无奈:“刚开始和我约定见面的并不是她们,我上楼就认出了那女人,回身时却被撒了药粉,意识混沌,只能任由她们摆布做戏,临被带走前拼尽全力才拽下一块绷带,此回确是没料到有此劫难。”   柳思就急了:“你怎么不带个人跟你一起去啊?防身的武器怎么不带一把啊?下次我就给你备一个解迷药的香囊,你给我随时带在身上知不知道?”   这是柳思第一次敢跟俞倾城炸毛,憋红着脸嘴里的责备一窝蜂冲出来,看得俞倾城有些惊奇,随后又宠溺微笑起来,眸光如水地注视着她,口中轻哄道:“好,柳思说什么我都听。”   听到俞倾城好言好语地答应了,柳思倒是语气一噎,气势像漏孔的气球一般空瘪下去,小声低喃着:“万一我去得晚了点,你们已经礼成了怎么办,”说完似是想出那种场景,耷拉下肩膀,有些哽咽,“她不说离婚你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俞倾城将柳思揽进怀里,温柔地低声哄劝:“不会。”   柳思就眼泪汪汪地看他:“你有办法?”   “恩。”   不会是一辈子,他衣服中藏着致命的毒药,若是礼成,服了便是。   那样便不会背叛柳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柳思黑化了……   柳思:卧槽她们大爷,动我男人,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戳死她……   这个场景真的是从一开始写文就构思好了呢,终于写出来啦~   这算是高、潮吧,但是留言和点击越来越少……伐开心QAQ   下章提亲,o(* ̄▽ ̄*)ゞ ☆、婚期      第四十三章   柳思不知俞倾城心中所想,只是埋在他胸前,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继续哽咽道:“倾城……,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该怎么办啊?……就剩你一个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有些字语含糊不清,可俞倾城却听清楚了她的意思,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慰最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可是垂下的头发却挡住了他所有表情。   柳思在他怀里发泄良久,才听道到那把玉石之声在头顶响起:“柳思,你如此纯净美好,教我自惭形秽,便一直在给你机会,放你离去,可你却越发贴近,让我沦陷至此,甚至……再也不能放手。这便是第三次,我同你说过,事不过三,如此我便不会再放你离开了。”他低声说完,忽然更用力地将柳思拥进怀里,那力道甚至让她有些疼痛,柳思惊异地抬头去看,待看清俞倾城的神情,忽然心下突地一跳,眼睛瞬间睁大。   俞倾城与她相处时,一直都是温润清雅,就算是默认了她的告白后,也并无太过主动的举动,像是那晚激烈的拥吻就再也没出现过,每次都是柳思凑过去摸摸蹭蹭,他才会有所反应,也只限于稍加亲昵的怀抱和轻吻,柳思江畔拥吻那一晚的奇异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他看着柳思的眼神总是温柔又带着克制,他不知在隐忍什么,又在自相矛盾些什么,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阻止自己提成亲的举动,还有扑朔迷离的过去,所以哪怕他曾显现过脆弱,但还是让柳思偶尔会生出一种他随时会抽身离去的不安感。   可她现在不再有这种顾念了。   那双平素一贯冷静自持的眸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漠,铺天盖地的深情与宠溺像是泄了洪的堤坝,又像来势汹汹的潮水一般倾泻下来,落在柳思身上,一片波澜壮阔。   那眸中的感情像是被主人强行压抑了许久,现在终得释放,咆哮着席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甚至隐隐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俞倾城俯下身凑到柳思唇边,朱唇微启,轻声低喃道:“其实我一直都有顾虑,但如今无论你日后知道了什么,我都不会再放你走,”随后拉开一段距离,用那溢满深情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她,轻笑道:“柳思,怕么?”   柳思看着那双她从来读不懂的眼睛,它依然如幽潭一般深邃,但柳思现在却明明白白看清,那潭中盛满的全是对自己的深情。   自己的爱人如此深爱自己,怎么会怕?   于是柳思倾身上前,抽去了与那双朱唇之间所剩无几的距离,将答案递到他口中:“怎么会?我简直求之不得。”   于是俞倾城也顺势加深了这个吻,热烈缠绵,用行动表达他有多么欣喜。   后来还是清风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们,两人迅速分开,俞倾城抿唇低笑了一下,无奈道:“去给清风开门罢。”柳思于是不情不愿地从他身前把自己“撕”下来,撅着嘴拖沓着脚步去给清风开门,看得床上的男人笑出了声。   第二天便是衙门开堂受理案件的日子,俞倾城作为受害者当然要出堂作证,柳思和谢思宴作为证人自然也要去,清风不放心,带了几个公子门卫去给他们壮壮声势。   昨日小萝莉压着那些无赖去衙门被不少人看见,而有些人又探到了风声,知道多半是和俞倾城有关,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珀州,是以今日公开审理,衙门外站了好几层的百姓围观。   小萝莉告上的罪状是,无赖女人强抢民男,又意图行凶,当负刑责。   当事人已到齐之后,无赖女人被压上大堂,衙役的动作粗鲁,而她身上又全是柳思扎出的针伤,摔在地上哎呀哎呀的直喊疼。   柳思在心里暗骂一句:该!让你昨天摔到了我家倾城!   知府大人端坐于首位,随着“威武”的唱诺响起,她一拍惊堂木,严肃问道:“堂下何人?”   俞倾城提袖一揖,“翠安居老板,俞倾城。”   知府大人又看向无赖女人,后者哼哼唧唧:“李肆。”   “李肆,有人告你强抢民男,又对其家人意欲行凶,可有此事?”   昨天那些提刀耍棒的同伙还在监狱里,这事儿已经做不得假,李肆眼珠一转,忽然向前跪拜,大声哭诉道:“大人明察啊,我昨日是名正言顺的娶夫郎,叫了我的姐妹一起来闹喜,没想到有伙人突然出现,欲将我夫郎抢走,小的这才奋起反抗的啊,小人冤枉啊!”   知府一听,怒拍惊堂木,喝道:“大胆!传八宝阁老板上堂说话。”   于是八宝阁的老板分开人群,站于堂上,得了应允之后正色说道:“前日俞老板确实在我阁中被架走,走时意识昏迷,楼上也有挣扎痕迹,并不是主动,是为绑架。”   “李肆,你还有何要说?”   李肆知道这里瞒不过,暗自咬牙,复又抬起头说道:“当时确不是他主动,但我与俞老板早已情投意合,马上就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早些让她老人家于九泉之下得知我成亲有后的消息,可俞老板不同意,不得已用些逼迫手段,实为小人一心尽孝,望大人明察。”   这颠倒黑白的话一出口,堂下喧然一片,柳思气得握紧了拳头,明明是她使计掠了俞倾城想要强行成亲霸占他财产身体,现在却说是他们情投意合,柳思实在不能忍受她如此抹黑自己所爱的男人,走上前深鞠一躬,朗声道:“大人,民女有话说。”   “堂下何人?”   “翠安居坐诊大夫,柳思,大人,当日我也在场,我能证明此人说谎。”   “哦,有何证据?”   李肆在柳思出现的那一刻狠狠地咬紧了牙,听到知府大人责问,也附和道:“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婚契么?哈哈你什么都拿不出来!”   柳思低头看她一眼,忽然奇异地笑了一下,“证据?我不就是证据么?”   这句正是当初李肆在翠安居侮辱俞倾城时说的话,她辱骂俞倾城水性杨花,说柳思就是证据,如今却被柳思反用回来。   柳思复又抬头望向知府,严肃道:“大人,我与倾城才是情投意合,真正与他有婚约的人,是我。”   李肆听后马上叫嚣道:“空口无凭,你说有就有,证据呢?!”   知府一拍惊堂木:“肃静!”复又对柳思说道:“柳大夫,你有何证据说明俞老板是你的未婚夫郎?”   柳思等得就是这句话,面带自信微笑,朗声答:“这珀州上下所有的百姓都能为我作证,我与倾城比目同行,恩爱非常,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门外围观的百姓听后,便开始纷纷议论:“是啊,年前早就有他俩的传闻了,这都多长时间的事儿了。”   “他们还没成亲么?我以为早成了。”   “我们家就住在柳大夫医馆附近,人家两人恩爱着哪,过年的时候俞老板还过来帮着柳大夫收拾医馆,我们那条街的街坊都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呢,这李肆可真有意思,说瞎话也不看看情形!”   百姓们对于两人交往亲密的事具是有所耳闻,对柳思的话都点头称是,又对李肆强抢民男搬弄是非的行为很是不耻,一时群情激奋,那些平素与二人都有交情的友人甚至高声大喊:“此等败类,严惩不贷!”   李肆见此情景,还想挣扎:“这都是别人说的……”   柳思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李肆好似从她身上看到了俞倾城的气势,目光有些畏缩,然后柳思缓缓转头,终于对上俞倾城的视线,轻轻微笑起来:“倾城,你告诉大家我们的婚期定在几时?”   俞倾城也凝视着柳思,一时背后吵闹的人群都成了背静,缱绻流转,两人眼中只余下彼此,俞倾城微勾唇角,温柔答道:“五月初七。”   小萝莉在一旁突然高喊一声“大家听见没有,人家二人都亲口承认五月初七就成亲,这才是真正的鸳鸯一对!”引起一片附和,众人对李肆的责骂更甚。   李肆输的一败涂地,看到眼前场景,着实后悔莫及,当时关于他们二人的谣言就是她故意散播煽动的,如今却成了柳思对付她最好的武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府再拍一声惊堂木,将群众的高呼压下,厉声道:“李肆,你还有何话说!”   她平素最擅长的就是用语言煽动别人,这个本事让她无往不利,就连堂姐这种本分农民,也被她哄来去骗俞倾城,可如今再没有人听她说话,所有人都在声讨她,大势已去。   终于李肆不再说话了。   知府看见她不再辩解,满意宣布道:“李肆强抢民男,又放纵手下行凶伤人,委系属实,违背法律,辱没斯文,现本官宣判,李肆入狱六年,其同伙入狱三年,期间需服劳役,立即执行,不得有误,退堂!”   于是皆大欢喜,李肆被带走之后,门外的人群还未完全散去,有熟识之人便上前祝贺:“此次歹人终得报应,又得知你们二人亲事,可喜可贺,到时我定要去讨杯喜酒,柳大夫,俞老板,可不要嫌我叨扰啊。”   柳思便拱手一揖,“您能来贺喜,委实我二人之幸,”复又看向门外的人群,“到时还请乡亲们赏脸来捧场,我们定当恭候光临!”   随后人们纷纷应声道喜后散去,等到俞倾城牵起柳思的手,准备和大家一起打道回府时,小萝莉突然凑上来,贼兮兮地说:“能闹洞房么?”   俞倾城掩唇轻笑,柳思则狠狠瞪了她一眼:“没门!”   “到时候可不是你说了算,”谢汪汪兀自笑得讨厌,复又正色道:“李肆只是入狱六年,我已经交代好狱卒,要她们在牢里好好照顾照顾她,但是六年之后,她卷土重来可怎么办?”   柳思对此也有顾虑,有些担心地望向俞倾城,后者揉揉她的头,安慰一笑,:“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可这人要是威胁到了柳思和他们未来的家,他又怎么能淡然处之?   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叫她再无翻身之日。   而这些,柳思都不必知道,她只要一直安稳快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说柳思威风得太短了,来,我们让她再硬一回~   好羞耻的话……(*/ω\*)   俞老板很不简单哦,想知道他的过去啊,   你们猜啊~~~~~~~~【拍屁股 ☆、师叔   第四十四章   婚期定下后,柳思决定要外出。   老郎中临去之前曾经嘱咐过柳思三件事,一是保住医馆,二是切记要为平民百姓看病,三就是定下婚期之时,带着她的未婚夫郎,去找自己的师弟,也就是柳思的师叔。老郎中弥留之际十分遗憾看不到柳思的大婚了,但她无父无母怎么说都应该有个证婚人,而师叔便是她以后唯一的长辈,并交给她一只香囊,再三叮咛柳思一定要去请他下山。   当时将欲归天的老人提起这位师弟时,平素精明的眸子满是怀恋与感慨,她这么多年第一此如此执着地要柳思答应一件事,握着柳思的手直到听她痛哭着说一定会去才含笑闭目。这一年,柳思一直谨遵她的前两项遗愿,如今也是履行第三项的时候了。   她同俞倾城说了这件事,俞倾城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将楼中事物交予清风,于是二人立即启程,按照老郎中生前留下的地址,去寻找这位师叔居住的地方。   他们坐着马车一路跋涉了七天,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是一座薄云缭绕的高山,趁着春风微暖,山上一片充满生机的嫩绿,二人围山找了大半圈,才终于发现一条隐藏在树林间的小路,一路蜿蜒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柳思看看前方不见尽头的树林,心里有些恐惧,转过头问俞倾城:“我们上去么?这山这么大,也不知道师叔住在哪里?万一迷路可怎么办?”   俞倾城直视着幽深的树林,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摸摸柳思的头,安慰道:“你师父既然叫你来,定是有办法让你见到师叔,要不她老人家也不会瞑目,她不是给了你香囊么,试试吧,我们进去看看。”说罢牵起柳思的手,率先迈步。   这条幽径其实并算不得是路,越往深处越是时有时无,两人停停找找走到天黑,终于发现一块石碑,上书“鹤归山”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说明山上还是有人来的,柳思终于松了口气。   而身旁的俞倾城看见这三个字时缓缓眯起了眼睛。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夜色开始漫布树林,毕竟还有些春寒料峭,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于是二人找了块平地,开始生火取暖,顺便吃些干粮充饥。   柳思紧紧挨坐在俞倾城身边,旁边的男人拥着她,宽大的衣袖就盖在柳思身上,那上面因为一路拨开树枝,已经有了不少破损,可穿在他身上,依旧不减英俊。   柳思将头枕在俞倾城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只香囊,老郎中并没有教她怎么用,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依旧瞧不出什么名堂,他们找了一整天,却没有师叔半点踪影,如果明天依旧无果,只能顺着做好的记号下山去了。   于是柳思叹了口气。   俞倾城低头看着柳思的发顶,探指从她手中拿过香囊,放到鼻前闻了闻,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柳思摊摊手:“我刚打开看了,里面是一些干花,我看着不像药材,也没什么味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俞倾城挑挑眉,将那香囊打开,拈出几朵干花,细细端详了半晌,突然将它们挥手扔进火里。   “哎呀!你怎么烧了啊!要是这东西没了我们就彻底要下山去了。”   俞倾城却没听柳思的话,继续将手中的干花拿出来焚烧,直扔了大半进去才停下,然后温柔笑着对柳思说:“有些香料无色无味,只有以火炙烤后才会出味道,不信你仔细闻一闻。”   柳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皱起鼻子小心嗅了嗅,空气中确实多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不算浓烈,却很持久。   “我们再等等看吧。”   于是二人静心等待,那香料很是神奇,燃过之后本来一些活跃的飞虫都不再飞来,而俞倾城的直觉也确实没错,不久之后,柳思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兽类四爪刨地的声音,柳思不自觉向俞倾城身边靠了靠,后者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又直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直到那人终于穿过树林,露出了真面目。   他看着四十五、六的年纪,面色却十分健康,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提一盏孤灯,脚边还跟着一只漆黑大犬。那人在看到柳思他们之后就停了下来,目光犀利的审视着二人,看得柳思脊背爬上一股寒凉,而俞倾城却始终微笑着与他对视。   终于,那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柳思便站出来嗓音有些颤抖地回答:“我叫柳思,师父叫我上山来找师叔,可我一直不知道她老人家叫什么……您是我师叔么?”   “师姐的徒弟?”那人听后低喃一句,气势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低头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向他们招手:“跟我来吧。”说罢转身离去。   于是柳思和俞倾城跟着师叔回到他的住处,他们一路七拐八拐,好几次柳思都以为没有路的时候,却发现别有洞天,最后差不多到了半山腰处,才看见几座木屋,屋前还围出不小的一片院子,四处堆放着草药,地里也种了不少。   师叔将他们引进最大的那间木屋,等到二人喝过茶水,休整好倦容之后,他才沉声问柳思:“你来找我,……想必师姐已经去了吧?”   柳思双手握着装满热茶的粗糙茶碗,低头小声道:“恩,师父她老人家一年前就去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   师叔仰头叹息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目,眼角渐渐漫上湿润。屋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桌下趴着的大黑狗偶尔粗声喘气。   良久,师叔才低下头,哀叹一声:“师姐这病是家族遗传,我早知会有这一天……,”说罢又长叹一声,才算抚定些情绪,继续问道:“她走前可有话说?”   “她叫我成亲之前来找您,您是我唯一的长辈了。”   师叔听后看向柳思的眼神转柔,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拍着她的手轻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师姐说她此生只收一个徒弟,算她半个孩子,我并无儿女,以后便待你如己出,你成婚这种大事,我是该给你把把关,”说罢看向俞倾城,口中却问柳思:“这便是你以后的夫郎?”   柳思红着脸点点头,于是师叔重新将俞倾城打量一遍,这回审视的意味更浓,而俞倾城一直含笑处之,面色恭敬却并无怯懦。   师叔眼中多了丝赞赏,但开口却是:“相貌不错,年纪却大了些,侄儿可还有别的夫郎?这个看着是不能做正夫的。”   柳思惊得抬起头,急声道:“师叔,柳思就认倾城这一个夫郎,此生再无他人!倾城必为我正夫!”   师叔并不为所动,严肃教训道:“这般年纪,以后若是生子定然凶险,你是想无后,还是想舍弃他?”   柳思没有半点犹豫:“我不要孩子!”   师叔一拍木桌,惊得桌下的大黑狗抬起头围着他的脚直转圈,他一脸怒色:“胡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既然来找我,我便算你半个父亲,你这是想要我和师姐死后都不瞑目吗?!”   看到师叔震怒,柳思扑通一声屈膝跪下,却始终直着脊背坚持:“孩子没有倾城重要,要是因为生子让倾城置身险境,柳思宁可不孝!”   柳思已经最好了师叔责罚的准备,可预料中的责打却没有发生,柳思低头跪地良久,终于按耐不住小心去看,却发现师叔并没有看她,而是一直注视着俞倾城的方向,笑道:“我这侄儿,你可还满意?”   柳思的表情瞬间迷茫。   她猛回过身去看俞倾城,甚至忘了从地上起来,而她身后的男人一脸笑意,向着师叔躬身作揖:“倾城谢过师叔。”   柳思的头于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转,一脸不可置信,师叔实在受不了她这幅蠢样,一把将她拽起,责备道:“快起来,老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柳思顺势起身,可眼神依旧迷茫,喃喃道:“……师叔?”   师叔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隐隐有种了然笑意:“你这夫郎,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有何顾虑,如今得了你亲口承诺,可能放心了罢?”说罢看向俞倾城,后者微笑轻点头,他才又继续说道:“我既为男子,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你蠢得很!”   ……这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哪?啊?   于是柳思的表情有些奔溃,师叔没有理她,对俞倾城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这孩子既是我师姐的徒儿,医术绝对比那些普通大夫强得多,再不济也还有我,到时定保你父子平安。”   俞倾城于是又作一揖,恭敬道:“谢师叔。”   “说什么谢,我都理解,来,快与我说说你是做什么的?这身气度,我看着可不像那些只会吃闲饭的男人。”   “倾城在珀州有一青楼,专收留无家可归的男子,不过既要成亲,便打算改为客栈,若不然实在对妻主名声不好。”   柳思听到“妻主”二字,浑身打了一激灵,又听师叔接着道:“这世道对男子实在不公,沦落在外便只能等死,除了青楼也无处可去,我对你的做法也能理解一些,可终归说出去不太好,改为客栈倒是不错的选择。”   眼看着两个男人越谈越欢,柳思从主角变成龙套,只能和大黑狗一起蹲在一边,手下摸着它黝黑锃亮的皮毛,一脸委屈落寞。俞倾城看到,便向她招了招手,柳思马上抛弃临时伙伴大黑狗,跑到他身边紧挨他坐着。   师叔看到俞倾城温柔笑着摸了摸柳思的头,微皱起眉,但很快就松开。   这叫倾城的男人从一开始见面就十分淡定从容,行为举止无可挑剔,就连他年近半百,识人无数,也有些看不透,而且刚才他逼柳思下跪时,这男人的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犀利,不过他显然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是为他好,继而不动声色,如此胆识心计,颇得他心,却不知柳思镇不镇得住。   不过看着他们互动亲昵,柳思显然是知道的吧,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两个一个毫无心机,一个深藏不露,这便算是互补吧。   况且就冲那一瞬间的的眼神,显然这娇痴的侄儿,是被疼在手心里的那一个,他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看了一下昨天那章,看到李肆说俞倾城和她情投意合那一段,突然有了脑洞:   李肆:我与俞老板情投意合,他是我的夫郎!   柳思:你说他是你夫郎,你叫他一声,看他应不应?!   ……这章又爆字了,预定的3000左右,总会变成3500左右,(╯-_-)╯╧╧ ☆、忌日   第四十五章   师叔答应同柳思一起下山。   他只是简略地收拾了一下,带上几本医书,几件衣物,还有那条大黑狗,就同二人上了马车。   回去之后,柳思带他去了医馆,得知这就是老郎中生前所在的地方,年近半百的人站在院外甚至有些情怯,沉默打量半晌,才平静地问柳思:“医馆叫什么?”   柳思指了指院门上的一块木牌匾,那就是一块木板稍加打磨,甚至连涂漆都没有,不显眼地藏在房檐下,上面是老郎中亲手刻下的两个字“悔念”。   师叔的眼泪潸然流下。   他站在那里任凭眼泪流淌,却并不去擦,只是仰头定定看着那两个字,表情恍惚又哀伤。   柳思静静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无声哭泣,流淌下来的一滴滴都是深藏的爱恋,却黯然落地,一如他的感情,再无结果。   柳思陪着师叔站了很久,他才轻轻拭去泪水,回头轻声对柳思说:“进去吧,我想看看师姐生活的地方。”   医馆实在很小,基本上走几步就能看完全,可师叔却看了很久,他颤抖着用手去摸索每一件老旧的家具,到最后摸到那些诊病的器具,泣不成声。   柳思走过去递上绢帕,轻声劝道:“师父走得很安详,师叔不要太伤心,她知道了,也不会好受的。”   师叔接过绢帕细细拭过眼角,长长叹息一声,拉过柳思的手,轻轻拍着,缓缓诉说道:“师姐年轻时十分固执,觉得男子只用被女人养在家里即可,不需要自立谋生,我却与她立场相反,为此我们大吵过一架,互相赌气,她愤然下山,再也没回去过,如今我下山了,她却不在了……”,说罢深呼一口气,吐出悲痛,才接着道:“却没想收了你这个徒弟,不止夫郎娶个精明独立的,行为做事也真的……跟她当年截然相反……”   “我跟着师父的时间不算久,但她却一直教导我不论男女都要平等对待,师叔,师父是……”柳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院门的方向,那“悔念”两个字便是老郎中所有的感情。   师叔轻叹一声,也看向院门,轻声道:“她忌日时,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那晚柳思想请师叔去翠安居的客房居住,但他却说要留在这里,柳思知道他心中所想,细细想来,老郎中执意要自己守住医馆,又请师叔下山,为的就是这一天吧,于是她便自己回去,临走前交给师叔一封信,解释道:“这是在师父的遗物里发现的,信封上也没有写给谁,我便没动,如今看来,应是留给师叔您的吧。”   待师叔怔愣着接过后,她才告辞。   师叔没有告诉柳思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是一晚过后他决定留下来,不回山上去了,俞倾城便派人将山上木屋遗留的东西取回来,师叔正式在医馆定居。   于是柳思没地方住了……   这边俞倾城也开始着手改造翠安居,变成客栈,柳思同他商量过之后,两人决定在原来的街上再置办一处房产,重开医馆,而开客栈不需要太多人手,一些想学一技之长的公子也可以同柳思学些医术,计划敲定之后两人便开始着手物色空宅。   说起来,柳思原来居住的那条街比起以前的潦倒萧条,如今有了很大变化,各处商铺林立,每天清晨起便是叫卖声不绝,食物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而且各家夫郎们的手艺也着实吸引了不少顾客,每天都有各处的人慕名而来,这里变得热闹非常,街坊们的生活上了不止一个层次,而这些全是小萝莉的功劳。   她将夫郎手艺好一些的家庭全改成食铺,又各有特色,而其余的家庭则投资他们开起茶楼,客栈,酒坊这些相关产业,是活脱脱建起了一条美食街!   假以时日,这里便是炙手可热的地段,于是也有不少外来商家想在此购置地产,但这街上都是原住的街坊,说要空房哪有那么容易,最后柳思想了想,带着俞倾城去了街尽头的一处空宅,这家人主人早些年算是街上比较有钱的人家,后来大小姐做了高官,便举家搬去京城,将这处旧屋送给了大小姐的乳爹。   那位乳爹姓赵,比师叔的年纪还大,一个人守着宅子安度晚年,柳思也常来给他看诊,他总是念叨宅子冷清,又经常同柳思唠些以前的事。因为这里是街上唯一一处比较宽敞的空宅,有不少人都来找过他商量买房的事,都被他轰了出去,如今听了二人打算买下这里的意愿,却欣然答应,并且不收分文,只是有个条件:他还能继续住在这里。   “这是自然,赵大爷不说,柳思也绝不能让您走。”   赵乳爹便慈祥微笑,摸着柳思的头,颇感欣慰的说:“一转眼,小柳儿都娶夫了呦,好啊!”又看向俞倾城,拍拍他的肩膀:“小柳儿的夫郎,快些给她添个女儿吧,老头儿我骨头还硬朗,还能继续照看这位‘小小姐’哪。”   俞倾城含笑点头,柳思站在他身边有些脸红,不过购置房屋这事儿就此敲下。这处宅院虽说不是特别大,但好在东西厢房,主屋客厅,厨房后院样样俱全,开起医馆再教几个学徒绰绰有余,院后也有空地,若是以后人多了,扩建也方便。   于是二人开始组织人手,进行翻修整理,翠安居和医馆的重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没几天便到了老郎中的忌日,柳思带着师叔和俞倾城去祭拜,老郎中曾告诉过柳思,她喜欢琼江,因为这条江流往她最在意之人所在的方向,于是柳思便将老郎中葬在了琼江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已经是四月初,老郎中墓碑周围的平地上长满了野花芳草,柳思将她坟上的杂草除去,又燃香奉上贡品,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并没有起身,而是抬头望向俞倾城,后者眼神温柔,也跪下身恭敬地磕头三次。   做完这些,柳思才颤声开口:“师父,这是我要娶的正夫倾城,……您一定听说过他,可能还见过哪,就是翠安居的俞老板。师父……您老教训我性子不硬挺,一点儿也不像您,可是倾城可护着我啦,师父您就放心吧……”说到后来捂住嘴哽咽不止,几乎说不下去。   俞倾城将她温柔地拢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柳思终于趴到他怀里痛哭流涕,于是俞倾城将她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陶夫人,倾城曾与您在京城有过两面之缘,但后来因私人原因,皆无缘拜访,现在想来追悔莫及。倾城知夫人肯定对我不甚满意,但柳思实为倾城一生挚爱,还请夫人容倾城过门,倾城斗胆,将婚期定于五月初七,唯望您泉下有知,能应了这门亲事,倾城感激不尽。”说罢松开柳思,躬身又磕了三个响头,跪地不起。   师叔看到这场景,走上前来拉起他:“我替师姐答应了,快起来吧,去哄哄我那不争气的侄儿,我同师姐说说话儿。   俞倾城这才站起身来,牵着柳思远远走到一边去,动作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   柳思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然后红着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姓陶?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我每次问她都不说……”   俞倾城微笑着刮刮她哭红的鼻子,解释道:“她曾是京城的名医,我当然知道。”而且,又何止名医这么简单。   “哦。”柳思抽抽鼻子,点点头。   这天,师叔在老郎中的墓前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柳思和俞倾城一直在不远处陪着他,只是这么望着,便能感受到那种对逝者的思念,和生者独有的寂寥。   柳思看着心里就很难受,抬头眨眼问道:“倾城,师叔和师父应该是相爱的,可他们有了争执,后来想通了,为什么不去找对方呢?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俞倾城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叹息道:“由爱生怖,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怕他不能原谅自己,便生心魔,望而却步。”他以前对柳思便是如此。   柳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一把紧抱住身旁人的胳膊,认真道:“我可不要这样,我一天也离不开你,以后只要你不高兴,那绝对就是我错了,你就是最高行为指标!”   俞倾城禁不住笑出声来,摸摸她的头,温柔责备道:“胡说,你以后便是一家之主,大事小情你说了算才是。”   柳思撇撇嘴,对俞倾城的说法不置一词。   忌日之后,柳思开始了医馆和翠安居之间两头奔波的日子,她白天回去帮师叔整理药材,替人看诊,顺便学习医术,晚上又拿着师叔带来的医书回去研读,再和俞倾城你侬我侬,他自打说过那番不会再放她离开的话之后,显然放开了许多,私下时两人经常拥吻,甚至常常吻到柳思有些把持不住,着实恩爱非常。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四月过半,两人早已开始筹备婚礼事宜,置办婚庆喜物,分发请柬。那边新住处已经快装修完毕,而翠安居因为工程较大,还在翻整,这日柳思白天正好来找俞倾城说一下宾客名单的事,却被清风告知俞倾城正在会客。   而清风说这话时的表情很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过渡章,交代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又卡了,从下午三点半写到现在……   不过好在差不多交代清楚了,于是马上就要进入俞老板过去揭秘环节,   so,这个人是谁呢?→_→ ☆、王爷   第四十六章   俞倾城以前也常会见些贵客,柳思没有多想,便说上楼去等他,但清风却将她拦住了。   “……公子就在四楼的客厅会客。”清风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了口。   俞倾城往常都只在二楼雅间设宴,能让他请上四楼,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人身份非同小可。再加上清风那不正常的脸色,柳思忽然有了股预感,便开口问道:“那客人是谁?”   清风呼吸一窒,面色复杂,抬眼望了望楼上,像是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小心问道:“柳大夫,公子应该同你说过他过去是做什么的吧?”   柳思点点头。   于是清风又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关于公子的事?他,他……原是成过亲的……”   谢汪汪确实说过这么一段,说俞倾城做花魁时曾惹得天子和一异姓王爷青睐有加,后来嫁给其中一位,这些柳思也有过预料,于是低声询问:“那这上面的是……?”   清风看见柳思听到俞倾城曾成过亲也无什么表示,松了一口气,也小声答道:“是王爷。”   柳思苦笑,不是当今天子该说她很幸运么……   不过按照俞倾城的脾气也不能惹上金殿里的那位,他可不是甘心把自己关进金鸟笼的性子,于是咂了下嘴,“我在这里等他们说完吧。”   清风很是惊奇柳思居然同意俞倾城和他的前妻主单独相处这件事,思量半天,终是忍不住劝道:“柳思,你……还是上去看看吧,毕竟那位给公子带来的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清风对她换了称呼,这说明已经是把她当做自己人,那么他这般劝说,着实令人深意。   柳思皱起眉:“他们成亲之后王爷虐待倾城了么?”   “倒也不是,但是……公子曾差点死在她手里……”   “哐当”柳思手不稳拂掉了一只茶杯,溅起一地碎渣,甚至崩到了她的脚,可柳思却不觉得痛,她表情凝重,举步上楼,只留下一句话:“我上去会会她。”   *   时间回溯到今早,翠安居因为重修已经不再接客,可今日门口却停下一顶轿子,深红色锦缎帷幔,又用金丝绣出繁复图案,轿檐上垂下玛瑙石吊坠,彰显轿中人身份的高贵。   轿夫放下轿子之后,就有一仆从打扮的女人恭敬伸手撩起轿帘,那里面先是露出一只鹿皮玛瑙靴子,然后又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大拇指上带着红玉扳指,这人缓缓出轿,观其穿着,真是贵气非常,一身紫金拢领长裙,头上燕穿牡丹的金栉繁复,华丽精美,再观其相貌,果真配的上这一身衣着,五官立体,眉眼间更是英气逼人。   她看着有三十五、六,身材高挑,出轿后将身上的玄色披风递给刚才撩帘的仆从,抬头眯起眼睛打量翠安居,口中低喃道:“确是他的风格。”   随后一撩裙摆,沉声吩咐:“你们都等着吧,离远点,别让人瞧见。”说罢举步进楼。   俞倾城当时正在楼下打量新换的漆色,突然就听见身后一声低唤:“倾城。”同是一样的称呼,从柳思口中唤出就带着一股甜腻亲密,而在她口中,却十分清冷高傲。   这声音自然很熟悉,俞倾城转过身,注视了来人半天,提袖躬身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吴王爷便上前搀起他,感慨道:“你我二人也曾是夫妻,不用对我行礼。”   俞倾城顺势站直身体,客气道:“倾城已被王爷休离,不敢高攀,如今只是这小楼里老板罢了,”随后又弯身抬手,“王爷,此处人多,随我移步客厅说话吧,还请王爷不要嫌我这地方简陋。”   吴王爷点点头,随着俞倾城的指引一路上楼去,待到客厅,回身便坐上主位。   俞倾城并没有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而是坐于她下手,吴王爷环顾四周打量半天,有些怀念地说:“你的品位还是这么高雅,你后来居住的屋院我还给你留着,没事儿就去看看。”   俞倾城却继续客气道:“王爷谬赞了,倾城已不是王府侧夫,品位也与以前不同,以往处处讲究,如今倒觉平淡才是真。”   这话就是在撇清关系,吴王爷叹息一声:“你还是怪我,也罢,是我负了你。”   “王爷与我有赎身大恩,倾城又怎会怪罪您?若不是王爷愿意娶我,倾城现在怕是还在青楼里做卖笑妓子,然后年老色衰,孤独死去。”   “唉,你又何苦这样轻贱自己?”吴王爷摇摇头,又问道:“不过,听你这口气,现在是有了新妻主?”   “王爷既打探到消息,又何必再问。”   吴王爷听罢眯起眼睛,复又缓缓睁开,感慨道:“你还是如此精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一个男子……”随后话锋一转,“我虽知道你要成亲,但是对你那妻主不太了解,她是做什么的?几岁了?娶你做几房?”   吴王爷手里把玩着扳指,她的探子一直在寻找俞倾城的踪迹,但这男人本事过人,她搜寻了这么多年,前一阵才知道他在珀州,又传他即将结婚的消息,便马上动身来寻,对那新娘倒是没多注意,反正不过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家中侍夫无数,看上俞倾城财色什么的,不过这样她也好把下面的话接下去,却没想俞倾城这么答:“妻主是个医生,年方二一,娶倾城为正夫。”   吴王爷听后手里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直起身认真问道:“可身有疾患?”   俞倾城的语调平静如水,可吴王爷就莫名听出了些嘲讽的意味,他说:“并无,且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   于是吴王爷又开始转动手中的扳指,却不再说话了,良久才苦笑道:“你果真好福气,如此还有清白女子愿意娶你为正夫,也不知她图你什么,可莫要被骗了。”   俞倾城缓缓一笑,“妻主为人纯良,还请王爷勿要往坏处揣摩她,要不,倾城可会心生不满。”   吴王爷呼吸一窒,这男人有多大本事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她也曾得益于他,不过以前他从不曾如此咄咄逼人,哪怕那般之后也没有生过报复举动,看来这位新妻主果真在他心理占据非常地位。   她低头思索半晌,半开玩笑道:“我能见见她么?”   俞倾城手指动了动,微笑道:“王爷身份尊贵,想要见人何须询问倾城,不过妻主现下并不在楼里,她与我说过今日要上街采买婚宴物品,倾城也不知她此时在何处,还请王爷担待。”   吴王爷笑意更深:“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   说到这儿时屋外有人敲门,清风知道是谁在这里,所以不会放人上来的,除非……俞倾城心中一动。   门外的敲门声规律却坚持,俞倾城微蹙起眉,吴王爷倚在乌木椅上斜睨他一眼,笑着道:“怎么,不让她进来么?”   于是俞倾城起身去开门,柳思就站在外面,他低头看着柳思,眼神责备。   柳思却没管他,兀自说道:“倾城,清风说你有贵客,不过我这边婚宴的宾客名单实在紧急,就上来打扰一下,”然后又看向屋里的女人,礼貌行礼道:“草民柳思见过王爷。”   吴王爷玩味一般挑起嘴角,手下又开始转动扳指,“既然倾城的新妻主都来了,就进来坐吧,也都不是外人。”   柳思轻挑下眉,却什么也没说,正步走进来坐到俞倾城旁边,她虽什么都没说,但那一挑眉的动作却和俞倾城如出一辙,吴王爷微眯起眼睛。   屋内一时无话,最后还是吴王爷忍不住开口:“柳大夫可知倾城曾是本王侧夫?听说你是个大夫,这要是在当年,真是连倾城的面都见不着啊。”   “那确实,当年柳思也才几岁,哪里能到京城去。”   俞倾城听后微弯起嘴角,看着柳思的眼神渐染柔和,而吴王爷却有些语塞,微抬起头,将手搭在扶手上,又随意道:“本王说吧,你也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性子本王瞅着也不错,还能没个三五少年郎倾爱?何必在被休过的男人身上吊死。”   “王爷也说是被休过的,既已和前妻毫无瓜葛,我又为何不能追求?”   吴王爷听后终于正色打量柳思,眼神突地一利,沉声道:“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你可听过祸从口出?”   那眼神带着身为上位者的威压,正常人看过都会后背泛凉,但柳思可是见识过俞倾城目光的女人,吴王爷说到底能有这种眼神,是基于自己的地位,而俞倾城的威严是真出于自身气度,两者不可同语,于是柳思挑挑眉,轻描淡写地直视过去。   她身旁坐着的俞倾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但望向柳思的眼神充满欣慰宠溺,于是吴王爷终于明白,柳思现在这种淡定和俞倾城活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身旁的人不管在与不在,她坐在那里叫柳思,而脚下的影子却叫俞倾城。   就是当年,她也是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都是真相帝,分分钟猜对,不过吴王爷也不是特别渣啦   还有,大下章会有一个俞老板过去的番外,有虐预警……   不过马上就新婚了,还能不甜回来么(づ ̄3 ̄)づ╭?~还有那啥啥的哈~   ps,谨以此章,送给没事老会化身猥琐物品的太子君→_→ ☆、求婚   第四十七章   柳思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俞倾城的味道,而俞倾城举手投足间也尽是对柳思的宠溺和爱护,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也不过如此。   吴王爷深深呼了口气,然后轻笑起来,这和她一直玩味的笑不同,她表情中带着浓浓的释然,也还有一丝落寞。   笑过之后,她抬眼看向俞倾城:“倾城,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同你妻主谈谈,放心吧,我真不会做什么的。”   俞倾城认真打量她半天,才点点头,起身走出门外。   屋中只剩下柳思和吴王爷两个人,柳思倒没怕她怎么样,而且此时的吴王爷与刚才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若是一开始是盛气凌人,那现在就是满身萧索疲惫。   吴王爷轻叹口气,然后端起茶杯,慢慢用杯盖划去上浮的茶叶,啄饮两口润喉,便将茶杯放下,动作中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随后看着地面咂了下嘴,又抬眼望向柳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来就是为了找茬的?”   说实话,就她刚才那表现,柳思说不是找茬都没人信。   吴王爷又叹了口气:“我是真的爱过倾城,哪能那么做,若我真是那种人,倾城又怎么可能选择嫁给我。”   她说的也对,俞倾城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若是这人骨子里就是她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他当初也不会选她,于是柳思有些不解:“那王爷又为何故意如此?”   吴王爷望着房门的方向,轻声解释:“我听说倾城定下婚事,以为他是顶不住压力随便找人栖身,便想过来看看,确认一下,若真如此,我就算再被皇上压制,但为他找处靠山安度余生的能力还有的,没想到啊,”她说道此处感慨地摇摇头,才接着道:“我还是小瞧了他,这男人一直都这么坚韧,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是我多虑了……”   原来她赶来珀州竟是这个原因,柳思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吴王爷看见便笑了笑:“很难相信是不是?他确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但我却亲手把他推开了,呵呵,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满身懊悔。   柳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没多久,吴王爷自己抹了把脸抬起头,颇赞赏地说道:“你对倾城倒是真有心,他有你陪着,我也能安了不少心,喂,你往后可别移情别恋,我的探子可就在珀州,要是日后传回了你像我一样对他不好的消息,你记着,我总有办法让你翻不了身!”   “那恐怕我活着你就收不到这样的消息了。”柳思很是不屑。   吴王爷听罢爽朗地笑起来,起身揉揉柳思的头,打趣道:“有趣儿的孩子。”   柳思喜欢被俞倾城摸头,可不代表她谁摸都喜欢,烦躁地偏头躲过去,吴王爷也不恼,抽手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端杯喝茶。   这人倒是一点王爷架势也无了,柳思斜眼看看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对倾城不好么?”   吴王爷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放下茶杯,才缓缓说道:“不好,我差点害他丢了命。”   清风也这么说,不过看这王爷也不像特别坏的样子,于是柳思皱起眉又问:“为什么?又是怎么害的?”   吴王爷侧身倚在椅子上,看看窗外,低喃一般道:“我怀疑过他,也害怕忤逆皇权,所以有人要害他时我没拦着,说到底,是我自私,比起他,我更爱自己……”她语调落寞,可说到这儿突然抬头盯住柳思,“倾城可与你说过他为何差点丢了性命?”   柳思摇摇头。   吴王爷皱起眉思考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便不告诉你了,等他自己与你说,不过我劝你一句,你若想有子嗣,还是再娶一房的好,不是我挑拨离间,我这真是好心劝告。”   于是柳思不得不又重新表了一次态:“在我这儿,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倾城最重要。”   吴王爷呼吸一窒,瞬间瞪大了眼睛,“呵呵,”她低声苦笑起来,“你才是真爱他,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深吸口气,站起身,又俯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朗声道:“既然放心了,我便走了。”然后走到柳思面前,将红玉扳指摘下来,那扳指色泽温润,朱红沉敛,看着就是上品。她将扳指递到柳思面前,“给,这算是我的贺礼。”   柳思疑惑地看她,并不接,吴王爷便抓住她的手,将扳指放在她手心里,再将她的五指握住合拢,“拿着,你们的喜酒我是喝不上了,但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柳思怔愣地握住扳指,轻声问道:“王爷不来喝喜酒么?”   吴王爷边往门口走便随意摆摆手,并不回头,叹息般答道:“去不了啦。”   她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把,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你放心吧,倾城没爱过我。”然后也不管柳思听没听见,径自走出客厅。   俞倾城就在回廊转角处等着,她走过去,低笑一声:“你那小妻主还好好活蹦乱跳的,满意了?”   俞倾城抱臂笑笑:“倾城相信王爷不是那种人。”   吴王爷听罢也轻笑出声,可笑着笑着,表情变得十分寂寥,“我当初怀疑你,又纵容皇子伤了你,现下遭报应了,府里没有你坐镇,皇子掌握了大权,皇上已经彻底分割了我的势力,连我的孩子也跟了皇姓,我吴家的族人自我以后,便彻底断了,以后再也没有异姓王了……”   俞倾城什么也没说,于是隔了一会儿,吴王爷又自嘲地笑起来:“往常都是你替我出谋划策,顶住皇上施加的压力,现在你却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了……”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眨眨眼,“也是我自己作的,你也别怪我刚才那样,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过得不好,太丢脸了……”   “我知道。”   于是吴王爷真的微笑起来,她转过身,抹了把眼睛,鼻音浓重地说:“我回去了,这还是偷跑出来的,晚回去了,皇子又不知道要怎么吵。”   俞倾城提步上前,正色道:“我送王爷上轿。”   吴王爷什么也没说,这或许就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感受俞倾城的温柔了,她实在舍不得拒绝。   俞倾城看着吴王爷上轿,仆从又替她拉下矫帘,待轿夫们抬起轿子,他便沉声道了一句:“王爷,保重。”   吴王爷坐在轿中,低垂的黑发间有晶莹的水珠划过,轿子走出很远,她才低声回了句:“你也保重。”   俞倾城转身回到楼里,柳思站正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看着他,他便温柔地微笑起来,快步走回她身边,摩挲几下柳思的头顶,表扬道:“刚才表现不错,成长了许多。”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柳思撇撇嘴,然后把手里的扳指送到他面前,“给,这是王爷送的贺礼。”   俞倾城看了一眼那只红玉扳指,眼里划过一丝怀念,但很快就消逝而去,再无踪迹,他挑挑眉:“这是人家送来的贺礼,你收好就是,给我做什么?”   柳思白了他一眼:“给你睹物思人么。”   “胡说八道,”俞倾城低声责备着,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王爷与我有赎身之恩,我嫁与她,为她出谋抵抗皇权压迫,虽有床笫之欢,但皆是出于夫妻义务,我对她并无多余感情,你不要瞎想。”   柳思于是开心的眯眼笑起来,踮脚去吻他的唇,俞倾城也顺势接住她,将这个轻吻加深。   两人缠绵许久,柳思突然想起了什么,脚跟落回地面,在俞倾城诧异地目光下在怀里掏来掏去,最后摸出一只不算精美的香囊来。   柳思拿着香囊,酝酿了半天,才低头脸颊微红地开口:“倾城,新房就快装修好了,医馆到时也会重开,公子们再来做学徒,家里就会多出许多人,……我不会管家,就会看病,想找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替我管理家中事物……   我没有很多钱,但是能保证医馆赚来的收入全都上缴,而且待遇绝对比别家都好,每天早上帮你梳头,晚上替你铺床,洗澡给你擦后背什么的……随时需要随时到,这样……你愿意做我的夫郎么?”   俞倾城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将她轻柔地搂进怀里,柳思攥着香囊伏在他肩上,好半天才听到他声音微哑地回答:“好。”   他好久都没有将柳思放开,柳思也乖乖没有动,直到他环着自己的手有些松动,柳思才挣扎出来,把手里的香囊递给他:“这是上次说好的香囊,我敢打保票,只要是迷药它就能解,你除了洗澡最好都别摘下来……”,说罢又自己小声低喃道:“下次试试能不能做个防水的……”   俞倾城将那香囊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针脚粗糙,造型简陋,除了里面的东西药效奇佳,其余的还真不能细看,不禁失笑道:“这算是定情信物?”   柳思被他笑得有点恼羞成怒,气愤地说:“是没你老相好给的贵重!”   俞倾城于是无辜地眨眨眼,对她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行为很是不解,不过还是将香囊挂在腰间,和羊脂玉佩放在一起,口中认真道:“不过我着实喜欢得紧。”   柳思这才神色稍霁,推推他,“快上楼!宾客名单还没定好哪,你朋友那么多……”   于是俞倾城无奈地笑着陪她上去整理名单,脾气甚好。   而那个香囊,他此生再也没有离身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王爷不是真的很渣吧,写她的时候,我自己控制不住,好几次都想哭,   然后我爸一直在旁边对着电脑唱歌→_→   我发现每次我自己写得情不自禁出去擤好几次鼻涕的时候,回来重新读一遍   都发现毫无泪点QAQ,这是文笔硬伤么……   明天有番外,俞老板的过去,怎么进得青楼,嫁给王爷啥的,遇见柳思之后的事情放在后面的番外里。 ☆、番外 过去   番外过去   俞家曾是京城有名的皇商,其出产的丝绸年年都供往皇宫,且皇族间赞誉颇高。可这偌大的家业却无女儿继承,俞家主先后娶了五房夫郎,除了正夫为她诞下一个儿子之后,再无子嗣,于是长子俞倾城从小就被当女儿教养,这样哪怕以后招了入赘妻主,也能不让家业落于别人手上,所以她对俞倾城的教导一直很严苛,生意洽谈也从来都让他跟着。   可是好景不长,位高的商贾总是容易招人嫉妒,于是阴谋便开始一点点滋生。   那年京城气候突变,俞家桑园的蚕丝收上来的数量实在稀少,织成丝绸勉强能供应今年要交往皇宫的数量,而各商铺却再也无力供货,俞家主一度很愁虑,最后决定从外家进购蚕丝,正巧有一人从南方来,说是家中养了蚕种,有些收成,且急需用钱,愿意大量售出蚕丝。   俞家主毕竟是多年经营的老商人,并没有妄下决定,而是同那人前去探看桑园,觉得蚕丝质量果真不错,便生了长期合作的心思,而那人又说当地人口稀少,没有像样的钱柜,便请俞家主出镖,带现银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种情况也不算稀奇,毕竟银票只在大城市流通,穷乡僻壤多还是靠现银,于是俞家主欣然应允。   两人商谈的那天俞倾城也在场,当母亲勘探回来说已经同意对方的条件时,他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人目光太精明,他看着不像是稳妥商人,于是多次规劝母亲转变主意,可俞家主却说他是男孩子眼光,不够长远,不以为意。   俞家主之后请了京城最好的镖师压着现银上了路,却没想半途遭遇山贼,那伙儿人虽是山贼打扮,但个个儿身手不凡,镖师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而那车现银也被洗劫一空,镖头豁出性命才护送她逃回京城,最后终于伤重死在路上。   一切都太过偶然,俞家主便惊觉,从一开始就都是阴谋,长子的话一语成谶,不禁悔不当初。不过只是亏损了银两,就算今年收入亏损,俞家家大业大,这样的波折还经得起。   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一个月后,朝廷剿匪,将当初那处贼窝一网打尽,却在寨子里发现大量私银,而且箱子上明明白白打得全是俞府的印记。   那批现银从府中运出去时明明都是官银,可唯一能作证的镖师已死,百口莫辩,俞家主便知道,这是被人往死里算计,一切都完了。   老皇上对于私银这种事深恶痛绝,且俞家又是皇商,更为严重,一怒之下,下令将俞家主斩首示众,家中财产抄封,女丁发配充军,男丁则贬为娼奴。   那一年俞倾城十五岁。   行刑那天,母亲就在自己眼前被斩首,五位父亲引颈自杀,追随妻主而去,随后他就被官差压架到京城一家青楼,被鸨公笑着推进楼里。   他并没有如其他沦落于此的男孩一样自怨自艾,他比别人都看得透彻,进了青楼,就是被人踩进泥里的卑贱存在,他想报俞家的深仇大恨,就必须要出人头地,才能从这泥潭里出去。   于是俞倾城听话的接受调、教,因为年纪已经足够,半年之后便上台见客。而他面容俊美,嗓音清亮,又拂得一手好琴,加上鸨公有意推捧他,于是只用了半年时间,期间他虽只是寥寥出面几次,却稳赢了花魁的名号。   十六岁那年,俞倾城的初夜被公开拍售,他有些记不清那女人的相貌了,只记得是个十分富有的财主,那女人毫无怜惜,整夜动作激烈,在俞倾城强忍的痛苦中不停夸赞他的美丽,值她出的那三千两银子。   那时,俞倾城便明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干净了。   之后的日子,他并不甘于现状,而是不断阅读书籍扩充自己,再加上京城青楼里的客人形形□□,来自五湖四海,他的见识也就越来越宽广,识人的本领也越来越精准。   后来他坐上京城花魁的位子,世人争相窥看他的容貌,不惜一掷千金求他一夜的也大有人在。虽然次数不多,但每一次他登台露面,便是人山人海,掀卷起一波风潮,说有呼风唤雨之势,也不算夸张。   可他总是平静的望着那些人,好像让这些女人狂热的并不是自己。   或者,他的眼眸从进得青楼那一刻开始,便再无波澜。   二十一岁那年俞倾城遇见了吴王爷,这个女人来时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满目英气,气质优雅,谈笑间又十分风趣,惹得好多妓子冲她频频示爱,但她却拍出千金,独独找了俞倾城,见面后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提起嘴角,笑着道:“你就是花魁倾城。”   后来一年的时间里她也总是来找他,眼神中有不加隐藏的爱意,世人都只道异姓王位高财富,但俞倾城看得清楚,这女人过得并不轻松。他虽居于青楼,但消息灵通,老皇帝对于世袭的异姓王早有忌惮,新皇根基不稳更是如此,已经开始动作打算废掉她的王位,于是他偶尔提点几句,帮她认清形势,吴王爷心下感激,对他越来越欣赏,爱恋也越来越浓烈,最后终是提出娶他为侧夫。   之后没过几天,俞倾城便接待了另一位贵客,这人打扮成一般富家小姐的样子,行为也无甚纰漏,可那散不去的龙涎香却泄露了她的身份。   老皇帝已经退位,新皇登基两年,俞倾城心下明确却,却不动声色。   皇上与他彻谈了一整夜,对于俞倾城的淡定睿智十分欣赏,他虽是青楼妓子,却与其他男子不同,有些见解却比好多臣子都通透,某些事情,寥寥数语,便能说的人豁然开朗,而且容貌着实俊美,于是皇上赞赏之心更甚,便想将他收入后宫。   若俞倾城是那种爱慕虚荣的男子,定会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可他不是,若是陷入后宫,便比在青楼还凶险,是真的不见天日,于是俞倾城装作对她的身份无知无觉,婉然拒绝。   但三天之后,他还是收到了皇上的诏书,封他为才人,吴王爷听说此事,终于在朝堂奏本,说明两人已有婚约,皇上当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夺他人夫郎,只能就此作罢。   一个月后,俞倾城从青楼出嫁,因为身份低贱,所以他虽为王爷侧君,却并没有迎亲的队伍,只是坐着一顶花轿,安静地从偏门入府。   洞房花烛夜,吴王爷掀开他的喜帕,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可俞倾城看得清明,那双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得意,就像别人挣破头的传世名品,最后却归自己所有,放在眼前端详,志满意得。   也罢,他最开始就存了利用她离开泥潭的心思,也并没有为她动心,以后为她排忧解难,就算报答这份恩惠了吧。   吴王爷到底还是喜爱俞倾城,再加上他处事冷静稳妥,她需要他帮着自己出谋划策,于是婚后便将王府的府印交予他保管,任他处理府中事物。   吴王爷当时并没有正夫,只有几个侍夫,俞倾城接了府印,就是王府地位最高的男主人,而他也确实兢兢业业地履行这份职责,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到底还是帮家人报了仇,俞家垮掉之后,新的皇商选出,而俞倾城还在青楼时就看过,那家主正是当时来找母亲的人。于是借着王府势力,他使了手段,让那家人因为与当年同样的理由被抄封,而家主就在母亲喷洒鲜血的地方身首异处。   他当时坐在轿子里,只撩帘看了一眼,便摆手叫人起轿回府,心中却并无太大波动,只是隐隐有些释然。   新婚后整一年,吴王爷都对他爱意不减,两人常坐于亭中,王爷喜欢听他抚琴唱曲,他便从不拒绝,而王爷则以笛声相和。她也十分疼爱他,不只是床笫间,就是平时也经常带他出席一些皇族高官的聚会,由此俞倾城结识了不少位高权重之人,推杯换盏间,数番言语,就昭显出他的与众不同,就是不少看不起男子的女人也不免对他生了赞赏之心,时间长了,这些人便会登门拜访,为的就是和他交谈,请他出谋商讨事宜。   吴王爷最开始就是欣赏俞倾城的这份睿智,但随着拜访王府客人的增多,她心里开始不舒服。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他比女人都强,反倒衬出自己无用。而且他手里把持着王府大权,若是他对自己有二心,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猜忌的种子悄悄埋下,可吴王爷到底还是爱他,便提出赐他为自己诞下孩子,俞倾城怀了孕,放在其他事上的精力就不会那么多,而且她也确实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本来皇族长女应由正夫所出,但吴王爷坦言自己近几年并无立正夫的意愿,所以这个孩子可以让俞倾城来生,大不了长子为庶,这是对夫郎的一种恩典。   俞倾城知道她心里所想,最近王爷对他的忌惮都他都看在眼里,为了消除这些顾虑,他同意喝下送子汤,与王爷行房。   可是他怀孕的消息最终走漏了风声,皇上得知此事,反倒加紧了对吴王爷的压迫,俞倾城后来甚至怀着孕还彻夜与王爷商讨办法。皇上的计谋没有凑效,终于失了耐性,强势立下诏书,让自己的皇弟嫁与吴王爷为正夫,择日完婚。   那时,俞倾城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一个月后,皇子风光入门,与俞倾城当初不同,皇子进门时简直是普天同庆,正夫婚礼的套路一步不差,喜乐整整凑了一天。   大婚之后第二天,按礼数府里其他夫郎要拜见正夫,俞倾城挺着七个月的身子跪下垂首奉茶,皇子端坐在上座,翘指接过来只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   然后还给他一碗堕子汤。   “既然我这正夫都在了,王爷的嫡长女应由我出,你肚子里那个便堕了吧。”   俞倾城接过那碗漆黑的汤药,并没有动作,而是看向皇子旁边坐着的吴王爷,可她只是错开视线,到底没有出声阻止。   这个孩子是她的,既然她都不想要,那他又如何坚持。   而且,俞倾城看着皇子唇边那抹笑意,已经什么都明了,皇上知道是自己站在吴王爷身后,她是个手段狠厉的君主,既不能为自己所用,又怎么会留着他。   于是他跪在地上,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随后而来的就是抽筋拔骨一样的剧痛,像有尖刀在肚子里翻搅,他满身冷汗瘫软着被人抬下,并没有回去自己侧夫的屋院,而是被带到王府角落里一处荒凉偏僻的小院。   俞倾城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疼痛甚至不能昏迷,独自感受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挣扎,在痛苦,可惜他作为父亲,却保不住它,最后终于再无声息,家难之后,他第一次落下一滴泪,意识混沌之间,他看见御医带着刀具进来。   这世界男人生子,全靠脐下的一条产线,从有孕开始,产线便显现出来,随着孩子成长渐渐成熟,直到生产之日,便会自动破开,而且愈合能力强大,只用半个月,男子便可下地行走,身体恢复,与平时一般无二。   但未成熟的产线是不会自己破开的,未成形的胎儿还能流出去,若已经成了形,再流产时,便只能用刀将产线破开,取出死婴,孩子月数越久,刀口越大,也便越危险。   可能是因为流产的代价实在太大,这世界男子怀孕时并没有太娇弱,除非父体遭受重创,否侧流产是不会轻易出现的症状,而女人们也不会轻易让夫郎堕胎,本来生子便要先喝送子汤,不存在意外之说,若是实在不想要了,也等孩子生下来再抛弃,否则,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俞倾城在喝下堕子汤时便已经清楚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御医手起刀落,彻骨的疼痛袭来,他终于能够昏了过去。   俞倾城到底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下腹的刀口疼痛难忍,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后他一直在这个院子里养伤,皇子知道他醒来并没什么表示,而吴王爷过来看过,低头不语,俞倾城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虚弱,却十分平静:“王爷,府印就在我原来住处衣柜的暗格里,倾城再不欠你。”   俞倾城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吴王爷期间偶尔过来,但每次都只是坐一会儿,便匆匆离去,俞倾城也不再对她多说什么。   皇子进门的目的,就是为了接管王府大权,从而圈禁吴王爷,再由皇上瓦解她的势力,如今皇子处处逼迫,皇上也在朝堂上不断施压,她的处境比以前更水深火热。   可这些都和俞倾城没有关系了。   他好转之后,便只在这处小院里走动,皇子有意隔绝他曾经在府里栽培的势力,只派了一个小侍来伺候他,也没派医生来给他调养身体,他便钻研医书,自己调养,厨房怠慢他,他便自己下厨。闲暇时就在院中种些花草,打理那株梅树,每天坐在树下看书,日子过得很是清淡。   家仇已报,又脱离了奴籍,吴王爷的恩也已经还清,他没有什么愿望了。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两年,俞倾城本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这样过去,但却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皇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而第二个才终于是个女儿,吴王爷喜得千金,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生的,可到底是个女儿,于是满月酒摆了整整三天,这三天王府主屋方向一直是灯火通明,丝竹之乐,欢声笑语就没有断过,王爷所有的夫郎全都出席,可却没有一个人来通知俞倾城。   他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俞倾城望着夜里明亮的方向,一个人站在灯火阑珊的小院里,一只手扶住梅树,另一只手却缓缓攥紧。   终究太年轻啊,他还是会不甘心……   于是小世女的周岁宴结束之后,俞倾城两年来第一次踏出院门,去找了吴王爷,向她索要一纸休书。   吴王爷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怀念,这毕竟是他爱过的男人,而且这份爱意现在也没有退去,可她却没脸再留住他了,于是仰天叹息,虽然习俗上嫁入皇族的男子终身不得离开,但她还是给了俞倾城休书,并送他出府。   俞倾城当初嫁给吴王爷时,并没有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而是把一只母亲生前留给他的红玉扳指作为嫁妆送给了王爷,算是替母亲默认了她妻主的身份,如今被休离也没再要回来,而是带着所有积蓄孤身去了珀州,又见到了清风。   清风曾是他还做花魁时的侍童,后来他进王府,并没有将清风带进去,因为他知道那里也不是太平之地,便给了清风一笔不小的银钱,叫他自己赎身,再找个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想到清风就在珀州。   清风遇见俞倾城之后,询问他如何能离开王府的原因,俞倾城便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清风听后痛哭着发誓再也不离开他。   于是俞倾城盘下了一处高楼,取名翠安居,虽是烟花之地,但只收留无家可归的落魄男子,他教导他们知识,告诉他们要学会为自己着想。   而他每天依旧研读各类书籍,天暖便侍弄些花草,或是跟师傅学些防身功夫,偶尔研读过新菜谱就下去备上一道,满心满眼,云淡风轻。   心如止水。   他这次是真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但却没想到六年之后,他遇见了柳思。   于是一切开始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虐了,我终于还是虐了!→_→   这个是一开始设定俞老板时就想好的,可惨了是不是_(:з」∠)_   突然想到一句歌词: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大概是这样?   不过我这么逗比,怎么可能让俞老板辣么可怜呢!所以下章结婚(^-^)V ☆、大婚   第四十九章   婚期前的第三天,柳思被勒令不许再去找俞倾城,她当时是直接被小萝莉拽出翠安居的,于是挣扎着满眼委屈的向俞倾城伸出了尔康手。   谢汪汪把她拽回新居之后,师叔早已等在那里,看着柳思情绪低落,恨铁不成钢地教育:“成婚前三天新人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再有三天他就是你的人了,瞅你猴急的样子,像什么话!”   于是柳思乖乖在家当准新娘。   三天说起来很快,可柳思却觉得度日如年,终于等到了大婚那一天,她天还黑着就被谢思宴拽起来,让小侍给她梳理妆容,再盘上繁复的新娘发髻。柳思从没这样仔细打扮过,脸上红妆淡抹,唇上点了一抹口脂,又在眉心贴了金箔红珠花钿,头上簪了三根蝶恋花的金步摇,让柳思觉得走几步就会晃下来……   她想跟那给她梳头的小侍说只簪一个,却被谢汪汪明令禁止,说这是标准的新娘妆,一根要在新郎上轿之前交到他手上,一根要在拜堂之前交给高堂,最后一根才是留在她自己脑袋上的,整整三根一个都不能少,于是柳思只好作罢。   吉时将近时,柳思骑上高头大马,在街坊们的一路欢呼中带着不停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去翠安居接新郎。   二人新婚基本上已是全民皆知的喜事,沿路的百姓看见这支队伍,都会向柳思道一声恭喜,柳思便在这一路祝福中到达了翠安居。   翠安居那边公子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齐齐站在门口,有说有笑,而俞倾城穿着大红喜袍,头上蒙着盖头,就被他们簇拥在中间。   两人的喜服都是在金九布庄定下的,掌柜知道是俞倾城要成亲,使出了看家本领,其上祥云浪涛皆用金丝使得双花刺绣的手艺制成,袖口和衣摆的方正包边上缀的是色彩鲜艳的如意牡丹,连孙掌柜都说这是她这辈子制过最好的喜服。   随着迎亲队伍逐渐临进,公子们的笑声愈加欢快,等到柳思翻身下马,便一齐说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吉祥话,而柳思一步步走到俞倾城面前,看着清风扶着他站在那里,头脑一空,突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清风看她半天没表示,急道:“快把喜钗给公子啊!别误了吉时!”   “……啊?哦。”柳思急忙从头下摘下一根步摇,清风拉着俞倾城的手接过,然后高声喊道:“吉时已到,送新郎上轿!”   随后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俞倾城被扶着坐上花轿,柳思依旧骑马开路。她坐在马上,嘴角抑制不住笑容,身后的轿子里就是她最爱的男人,而现在,她正把他迎回两个人自己的家,道路两旁都是恭贺声,心里真是幸福满足到溢出来。   众人一路欢庆着回到新居,柳思到轿前扶俞倾城出来,他将修长的手搭在柳思手上,那一瞬间柳思激动得一个激灵,然后就听到盖头下传来他愉悦的轻笑声。本来柳思还有点紧张,但听过那把熟悉的声音,忽然就安心了,于是微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出轿,进礼堂。   礼乐奏起,柳思拉着俞倾城走到大厅中央,四周挤满了亲友宾客,纷纷给他们让路,以前都是俞倾城牵着柳思的手去各种地方,这一回,是柳思牵起俞倾城的手,走进属于他们的婚堂。   两人都已没有父母,师叔坐于首位,便是唯一的高堂,柳思上前将头上的第二只步摇摘下来,奉到师叔手里,一切准备就绪,作为傧相的谢汪汪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然后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才正色高呼:“一拜天地!”   两人向着门外深鞠一躬。   “二拜高堂!”   于是柳思扶着俞倾城回转过身,向师叔行礼,师叔高兴非常,口中直道:“好,好,”然后对着旁边椅子上老郎中的牌位,有些哽咽的说:“师姐,你的徒儿今日成亲立事了,你可高兴?”   师叔说话的时候,谢汪汪并没有进行接下来的步骤,而是安静地等着,师叔便抬袖轻拭眼角,吩咐道:“快继续吧,别因为我误了吉时。”   谢汪汪听后点点头,继续高声道:“夫妻对拜!”   柳思和俞倾城对着相施一礼,这最后一礼完成,俞倾城便彻底是她的丈夫,柳思突然就红了眼眶,抽了下鼻子,待二人缓缓起身后,俞倾城轻轻拍了拍柳思的手,她才忍住哭泣,后面小萝莉突然欢脱地大喊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喽!”   于是刚才安静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一样,欢呼声,道喜声不绝于耳,一些公子们嬉笑着簇拥俞倾城回新房,而柳思则按照习俗,留下来陪酒。   喜宴摆了一条街,宾客也是络绎不绝,尤其俞倾城的朋友十分多,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三五结伴上来敬酒,一波一波的来,柳思陪着笑喝走了三波就顶不住了。孙掌柜来敬酒时就看到柳思的脸通红一片,看着她们这次来敬酒的人,表情十分无奈,于是揶揄道:“俞老板可是不可多得的男子,我们这儿有多少人想娶他回家哪,偏让你这丫头得了,还不行好好‘报复报复’?哈哈,来,我这杯,干了!”   柳思便只得苦笑着继续敬酒,这一波人送走之后,柳思觉得她实在不行了,这群人简直就是故意不让她清醒着洞房花烛的节奏,正暗自愁闷,下一波来敬酒的人已经走过来,柳思脚下一晃,旁边却有人扶住了她。   清风站在她旁边,身后是那些翠安居的公子,柳思还纳闷他不在新房陪俞倾城,怎么会在这的时候,就听清风责备道:“你以为我想来?公子知道你顶不住,让我们来帮帮你。”   最终后面那些来敬酒的宾客全都被这些公子拦下,他们个个儿都是喝酒的好手,而宾客看到是男子回酒,也不好意思拒绝,浅酌两口就走了,与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得柳思直瞪眼。   清风见她这幅样子,便低声道:“这边我们挡着,快回新房吧,公子等着哪。”   柳思几乎是撒欢一般奔回卧房,可惜,却在门口被一群人拦下。   为首的是谢汪汪和红鲤,而小萝莉身后还站着绘锦,他们伴着一群公子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每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该来的闹洞房它就总是会来。   但柳思还是皱眉疑惑道:“汪汪,你不应该是我这边的么?!”   小萝莉装模作样的摆摆手,坏笑道:“可是绘锦希望我站在这边,所以,思思,对不住了!”   所以你就这么把小伙伴抛弃了!   柳思冲她瞪大了眼睛,便看到红鲤妖娆地走出来,一撩黑发,笑着说道:“想进去看新郎啊,你就得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劝你也别打那硬闯的念头,这房门可是上了锁的。”他身后公子们听后就开始欢笑起来。   于是柳思撇撇嘴,挑眉道:“你们问吧!”   红鲤轻笑一声:“那便听好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何时对俞老板倾心的?”   柳思知道俞倾城就在房里听着,于是认真思考后答道:“在汪汪给绘锦报仇之前,刘大叔来找我谈娶他家书禾的事,我就……我就觉着我以后想娶的人,是……是倾城。”她后面越说声越小,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柳思还是很不好意思,但那群公子听后却笑得更欢快。   红鲤便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之前可有喜欢的男子?”   这个问题柳思没有犹豫,果断答道:“没有,倾城是唯一一个,我发誓!”然后柳思就看见绘锦同谢汪汪低声说了什么,又皱眉轻拍了她一下,而小萝莉的表情十分惭愧,陪着笑哄他。   柳思突然就觉得十分暗爽……   红鲤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十分满意,顿了顿微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房门,语气认真地问道:“你可能保证以后不会薄情薄意,敬爱你的正夫一辈子,哪怕日后有了新人,也不会忘了他?”   柳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正色迈步上前,公子们不再嬉笑,安静地给她让开道路。待柳思站到房门前,沉声认真答道:“柳思发誓此生只得倾城一人,不论何时何地,我愿常伴他左右,为他遮风避雨,与他福祸同当,生前同床而眠,死后同穴而居,不生二心,不悔此意!”   周围的人群静悄悄的,大家都被柳思的这番言语震慑住,尤其是红鲤,他只不过是想让柳思放出承诺,以后不会抛弃俞倾城,却没想,她做得太好。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柳思挑挑眉:“这回可能让我进了?”   红鲤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公子们也相继轻笑起来,却是心满意足的那种,随后红鲤满面欣慰地笑着道:“快进去吧,别让俞老板等急了,门没锁。”   于是柳思回头吐了吐舌头,推门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了,标准结局,the end——   哈哈哈哈你们会不会揍死我……我就是那么一逗,你们就那么一听……   上一章我还没敢使劲写,怕你们觉得我太虐俞老板了,但是反响都说还好,   所以我的文笔就是毫!无!泪!点!←这四个字就足以让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我以后一定要写一篇虐文,大虐文!看完了痛哭流涕那种!   算了这个理想太伟岸,我还是继续甜着吧→_→   下章就是喜闻乐见了哈~ ☆、婚成   第四十九章   两人的新房布置得十分喜庆,每扇窗都贴了大红色的双喜剪纸;靠窗的黄梨木翘头案上又燃了两根描金喜烛,此时烧得正旺;桌上放了盘通红圆润的苹果,又有其他小点心几样,还有一白玉长颈酒壶,里面装的应是合卺酒;对面小叶紫檀打造的镂花拨步床也挂上了朱红珠帘帷幔,火红的锦被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等干果,而俞倾城正安静地端坐于中央。   他头上的盖头遮住了倾世容颜,但坐姿依旧端正,脊背挺直,明明折腾了一整天,却丝毫不显疲态,听到柳思进来,依旧安静的一语不发。   自己说的话他一定都听见了,刚才在外面还很镇定,这会儿见到正主儿,柳思却有点儿脸红,看着他一身喜服坐在那里,不知怎么就生了怯懦之心,踯躅着不敢近前。   俞倾城像是知她心中所想,轻轻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如平常一样。   这熟悉的动作让柳思找回不少勇气,快步走到他旁边坐下,又被那些干果隔了屁股,转念一想俞倾城坐在这床上这么久,肯定不会舒服,于是仔细将那些散落的干果收到盘子里,这才重新回到他面前,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俞倾城轻笑一声:“挑我的喜帕。”   “……哦!”柳思从床头案上拿起系着红花的秤杆,伸到盖头下面,接下来却迟迟没有动作。   秤杆伸过去的时候,柳思不禁想到了他们的过去,从八月底到五月初,他们已经足足认识了半年多,柳思上辈子都没敢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成亲,却在这女尊世界遇到了他,他们一路走来,平淡温馨,少有波折,但柳思就是记得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记得他说:“只要柳大夫能治好,俞某必有重谢。”   记得他说:“我姓俞,名倾城,柳思唤我倾城便好。”   记得他说:“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柳思,你还是个孩子。”   那个时候他还说自己是个孩子来着,如今却已经坐在这里,与她拜过天地,做了她的夫郎。   他会温柔地笑着摸她的头,会严肃地为她不在意自己生气,会睿智地教她各种道理,也会宠溺地答应她的一切要求,柳思实在想不出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而这个男人,如今是她丈夫。   她可以每天他身旁醒来,问他今天想穿哪一件衣服,然后牵着他的手去吃早饭,等她到屋外看诊,而他就在屋内读书,或者出去会见友人……做任何他爱做的事情,要是他出去了,那晚上她就去接他回家,若是他在家里,那她就抱着他乱蹭,数出今天要吃的食物,然后在他去厨房准备时,再偷偷从后面抱住他,任他怎么无奈地哄劝都不撒手。   这些她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因为他们已经是夫妻。   只是想到这儿,柳思在礼堂上忍住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握着喜秤的手不能控制的颤抖,那最后一挑的动作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了。   俞倾城却在此时从宽大的衣袖下伸出秀美的手,稳稳握上柳思的手腕,那只手上带着坚定的力度,他不言语,却不动作,只是沉默着将勇气传递给他的新娘。   柳思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淌,可手下却不再颤抖,利落地向上一挑,喜帕随之落地。   飘落的红绸后是俞倾城溢满深情的眼眸。   柳思终于扑上去抱住他的脖颈嚎啕大哭,眼泪打湿了俞倾城肩上的布料,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而俞倾城只是温柔地环住她,轻怕她的后背。   外面等着偷听的一众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小萝莉急切地拍着房门问他们到底怎么了,俞倾城手下轻拍的动作不停,含笑无奈地回道:“无事。”   他既说无事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本来小萝莉他们还想听些羞人的事,不过就目前里面这架势,后面的该不是他们能听的了,于是红鲤挥挥手,带着大家散去。   柳思在俞倾城肩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俞倾城用满含笑意的声音揶揄她:“你我大婚,我这新郎都没哭,你倒哭得这么伤心作甚?莫不是反悔了?”   于是柳思抽泣着抬起脸来,哽咽道:“我……就是……太高兴了。”   她脸上全是泪痕,俞倾城心下心疼,便摆正她的脸,用衣袖一点点拭去,对于柳思一个女人在大婚当夜痛哭流涕的行为全无嫌弃。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掀起喜帕,那执秤杆的人,同是喜悦,一个得意洋洋,满面春风,另一个却情不自禁,泪留不止。   他怀中妻子的眼泪是因为能与他在一起,倍感幸福而流,有妻如此,他多高兴。   柳思哭到后面自觉很是丢脸,拍下俞倾城给她拭泪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坐到一边不支声。   俞倾城看了不禁失笑道:“还有交杯酒,你这是不想喝了?”   于是柳思站起来去斟了两杯合卺酒回来,一手递给他,眼睛却还是看着地上,仍不说话。   俞倾城嗤笑一声,忽然用婉转的曲调唱到:“我本是,年逾三十老儿郎,王妻休离远家乡,天怜官人来垂爱,可叹,新婚不与饮合卺,独留我一人暗神伤……”   这是柳思第一次听到俞倾城唱曲儿,他的声音清冽性感,悠扬悦耳,若配上琴音,定是相得益彰,可这歌词却委实让柳思难过,于是终于抬头白了他一眼,抱怨道:“你就会给我唱这个,教我不好受……”   俞倾城便温柔地笑开,端着酒杯哄劝道:“把合卺酒喝完,日后我给你唱别的。”   柳思拿眼睛瞥了他一眼,终于抿嘴微笑起来,也端起酒杯与他的手臂环在一起,两人一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到此,两人终于完成了整个婚礼。   接下来是不是该做那个了?   柳思把空酒杯放回原位,又重新坐回俞倾城旁边,脸上通红一片,忽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那种事情她一点经验也没有,要她主动,委实有些难度。   俞倾城沉默着端详她半天,终于不再指望柳思自己动手,于是素手执过她的,放到自己的衣领上,笑道:“妻主,有些事情,必须你亲自来完成。”   “妻主”两个字叫的柳思一哆嗦,又别扭得很,皱眉道:“你还是叫我柳思吧,妻……什么的实在太奇怪了!”   俞倾城挑眉笑笑,也没再坚持,但握着柳思放在他衣领处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柳思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滚烫滚烫的,一直烧到脸上,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然后端正坐到他面前,动作缓慢地去解那处的盘扣。   喜服设计的十分繁琐,明扣暗扣实在不少,柳思一点一点解开,动作慢得像半身不遂,可俞倾城却始终噙着笑意凝视着她,不曾有过一点不耐。   以着这种速度,柳思终于将那身喜服脱下,又在衣服里发现了那根喜钗,不禁疑惑道:“给你这个到底是干嘛的?”   俞倾城瞄了一眼那根金步摇,笑着解释:“女子成亲,头上的喜钗一根要交给高堂,意为成人立事,告别父母,另一根则交与夫郎,意为成家立业,默认身份。这根金钗夫郎要妥善保管一辈子,是为妻主的恩惠。”   柳思本以为这东西就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却没想到这么重要,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语调异样:“吴王爷那根也在你手上?”   俞倾城怎会不知她在吃醋,心情颇为愉悦,含笑道:“只有正夫才又资格执妻主的金钗,王爷的我又怎么会有?”   柳思听完就很得意,吴王爷是没那个福气,而自己有,真好。   俞倾城看着柳思那双满含窃笑的眼睛,微笑不语。柳思高兴,他何尝又不窃喜自己可以做她的正夫,这一定是用了他上辈子所有福泽才换得,他不信鬼神,可此刻却着实感谢上苍。   喜服脱下,俞倾城身上也只剩了朱红的里衣,这层脱了,可就真是提枪上阵,动真格了,柳思的动作于是更加缓慢,俞倾城终于忍不住低叹一声,扶正柳思的身体,帮她解下罗裙,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俞倾城的动作比起柳思,要干净利落许多,一丝不苟,有条不紊,朱红罗裙很快褪下,他又抬手拆解柳思的发髻,将她的头发温柔的以指疏开,再不断轻抚,舒服得柳思直眯眼,很快就忘了尴尬。   而他一只手还摩挲着柳思的头顶,另一只手又执过她的放在自己里衣领口上,透过薄薄的布料,柳思已经能感觉到手掌下属于他皮肤的温热,不禁吞了口口水。   里衣当然没有喜服那样复杂,终于柳思将所有扣子解开,露出俞倾城洁白如玉的身体,因为平素也习些功夫,他的身材比起其他男子结实许多,却不粗犷,恰到好处,看着真是可口极了,于是柳思又吞了口口水,看得有些呆愣。   俞倾城愉悦地轻笑一声,再次执过她的手,放到裤腰上。   “……!”卧槽卧槽这个真的要受不了了好吗!   可是想想还是好激动呢……   于是柳思抖着手将那条里裤一点点拽下,却看到他小腹上一条银白色又狭长的疤,当即就愣住了,随后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她是大夫,这条疤又在产线上,柳思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还是止不住的惊痛,心疼的得眼睛都直发红。   俞倾城却没回答,而是动作轻柔却暗含力量地将她拽到自己身上,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柳思,今日是我们大婚,莫要谈旁的事,今晚,给我一个没有遗憾的洞房花烛,好么?”   柳思紧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双眸子里有浓浓的期盼,她又怎舍得拒绝……   “好,那你明日要告诉我来龙去脉。”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啥也不说→_→之前我答应什么来着? ☆、嫁妆   第五十章   俞倾城的技巧委实高超,□□愉,柳思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舒服的味道,以至于被俞倾城轻声唤醒时,还有些不乐意,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肩窝蹭了又蹭,始终不愿睁眼。   俞倾城有些无奈,但还是坚持唤道:“柳思,该起了,我们早上还得给师叔奉茶。”   柳思不耐烦地哼哼着,又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才舍得睁开眼,待迷茫过去,看清俞倾城的脸,便缓缓抿起唇角,忽然伸头吧唧一声偷了个香吻,又扑过去黏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   俞倾城眼神宠溺,既而轻拍她的脊背,柔声道:“莫要贪睡了,快起罢,我叫人烧些热水,沐浴之后,我们便去。”   古人就是这点不好,礼数忒多,于是柳思不情不愿地翻身坐起,伸了大大的懒腰,又望了眼窗外,此时天才蒙蒙亮,两人昨夜折腾一宿,本也没睡上多久,如今还要早起奉茶,柳思觉得有些糟心,不过以往上山采药也都是早起,已经习惯了,就还是利落的起身穿衣,又叫门外候着的小侍烧水过来。   这边柳思舒服了一整夜,神清气爽,动作也轻快许多,待系上衣带,才发现俞倾城还未起身。   说来,昨夜都是自己享受,又指使他做这做那,柳思有点不好意思,而这么一想,昨夜的缠绵便涌上脑海,脸霎时就红了一片,又快步走回床边,扶他起身。   而俞倾城也确实有些疲惫,禁欲许久,又是自己动作,腰上有些受不住,坐起身后忍不住用手按揉着腰穴,微蹙起眉。   柳思知道这一切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于是上前扶上他的腰侧,轻柔地帮他按揉着,又颇为愧疚地提议:“要不你趴下,我给你按摩按摩?我推拿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俞倾城斜着眼睛睨她,看得柳思望天望地,就差吹口哨,他这才笑开来,翻身趴回床上,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柳思便力度适中地在他腰上推揉按拍,动作娴熟,十分专业,俞倾城微侧过脸,就能看到柳思认真的表情,好像正做着什么无比重要的事。   他的眼光变得异常柔和。   柳思手下推揉了许久,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外面的小侍提醒她热水已经烧好,这才停下手,让他们抬进木桶,把水注满,又因为洗澡水只有一桶,她便理所当然地去扶俞倾城,帮他解去松垮的里衣,动作自然。   被服侍的男人抿唇笑笑:“一起洗?”那语气十分随意,可眸中却带了点儿认真。   这种事情,如此羞耻……柳思怎么可能拒绝呢!   由此,这天早上两人洗了个名副其实的鸳鸯浴,柳思倒确实履行了她婚前的承诺,温柔地帮俞倾城擦背,当然也擦了其他地方,差点就擦枪走火在浴桶里……   最后还是俞倾城无奈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又教育她不能让师叔久等,两个人才终于能出了浴桶。   后来俞倾城牵着柳思到得大厅时,师叔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盯着柳思的眼神隐含责备,看得柳思不由得低头。随后二人一齐跪下奉茶,按规矩,新娘奉过茶便可起身,而新郎要跪下聆听教诲,可师叔接过柳思的茶之后她却没有起来,就这么跪着问师叔:“师叔,倾城能起身听话么?他昨晚太累了……”   于是师叔的眼神更加责备,又隐含着一股没救了的恨铁不成钢,最后终是叹了口,接过俞倾城的茶盏,一摆手让二人都起身来,站着听训。   师叔的话无非就是要柳思成熟独立,有担当一些,别老粘着她的夫郎,他像是十分不放心,仔仔细细叮嘱了柳思许多,但轮到俞倾城时,却是微笑着拍着他的手,只道了一句:“你都明白。”俞倾城听后便微笑点头。   因为师叔还是住在小医馆里,今日是特意赶过来,所以吃过早饭,又谢绝了柳思的挽留,就回去了。   新居已经装修好,医馆重开是迟早的事,柳思打算等着翠安居重新翻修完,公子们来做学徒之后再开业,所以现在倒是不急,只是病人们来找时,迎进门看诊就是。   街坊们也知道柳思新婚,不愿叨扰,是以一上午都没有一个病人,柳思也乐得清闲,同俞倾城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了水果糕点,偶尔拈吃一个,两人就这样吹着微风,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十分惬意安详。   而有些事情,也该问明白了。   于是柳思重新提起俞倾城腹上伤疤的事,又神色认真的盯住他,免得他又找借口岔开话题。   俞倾城看着柳思一眨不眨的眼睛,抿唇轻笑,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才将那些陈年往事娓娓道来,再不隐瞒。   他像在讲一个别人的话本,语调平静,神情清淡,那一段段的往事明明字字带着他的艰辛,句句含着他的委屈,却都被他云淡风轻地揭过去了。他讲诉得十分仔细,有意让柳思了解完整的自己,所以这段不长不短的故事讲完时,夕阳已经在院子里撒下一片绯红,而他怀里的人早就泣不成声。   他将柳思的身体摆正过来,微笑着擦去她的眼泪,有些好笑道:“做什么老是哭,新婚才两天,你就哭两次了,如此,我倒真是怀疑是不是我欺负了你。”   柳思知道他是故意想哄自己好起来,可她心爱的男人之前过得如此辛苦,教她异常心疼难过,最后只能用力抱住他,去吻他的唇。   她嘴角还带着眼泪,被舌尖带过来有一股咸涩的味道,可俞倾城却只尝到了爱怜。   “以后……,”柳思退开一点距离,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她们……她们都不知道你的好,我知道……”   俞倾城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也谈不上委屈,不过是年轻时的不甘心罢了,”说罢忽然想起了什么,叫柳思去把他放在新房里的一个红木木箱拿来。   柳思回房找到了那个木箱,临走之前忽又顿下脚步,将吴王爷给的那个红玉扳指翻找出来,这才回去找俞倾城。   那个箱子不大不小,柳思正好捧个满怀。俞倾城接过去之后,抚着红木的箱顶,眼神怀念,然后拉过柳思到他怀里,将那木箱打开,里面全是千两面额的银票,还有分散于各地的地契。   柳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惊得瞪圆了眼睛,又回头不可置信地去看俞倾城,后者便笑着摸摸她的头,解释道:“我还做花魁时,便托人在各处置办了许多房产,算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然后就看到柳思微张着嘴,回头去数那些银票地契,越数眼睛瞪得越圆,又轻笑着补充道:“这些便是我所有的积蓄,如今,是我的嫁妆 ,都交给你。”   柳思显然不能接受自己男人如此土豪的事情,满脸惊呆,可惊讶没持续多久,她便冷静下来,将箱子盖好,推到一边,回身对俞倾城摇了摇头。   俞倾城嫁给吴王爷时都没将这些积蓄拿出来,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他才能好好端坐在这里,而不是像其他被休离的男人那样,沦落街头。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他交给自己,便真是断了所有退路。   他给的不是财产,而是他所有的信任。   俞倾城挑挑眉,正色道:“柳思,你知道我的意思。”   柳思却又轻轻摇摇头,随即飞跑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纸,她跑到俞倾城面前,将那张纸也一齐放进红木箱子里,微喘着气解释道:“这是咱们家的房契,我知道你的心意,嫁妆算我收下,但你是我的夫郎,所以我把这些都交给你,还有以后医馆的收入,却都给你保管,”她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你每个月给我点零花钱就行……”   俞倾城交付出所有信任,而柳思却以自己的方式还给他同等的依赖,俞倾城突然深吸了口气,将柳思紧紧抱进怀里,久久不肯放开。   柳思对于这种突然其来的拥抱已经习以为常,有些事情俞倾城不会多说,但他会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动,这算是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吧。   等到俞倾城的情绪回复过来,柳思便伸手给他看手里的红玉扳指,“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俞倾城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纠正道:“是我们的母亲。”   于是柳思从善如流:“这是娘留给我的?”   她倒是直接对号入座了,俞倾城忍俊不禁,但落在扳指上的眼光逐渐怀念起来。   “我就要这个。”说罢就将那扳指往自己的拇指上套,可她毕竟清瘦,就算是拇指,可挂不住那只扳指,只要一抬手就往下掉,柳思便又皱起脸。   “呵,戴不上便不戴了,莫要烦心。”俞倾城不觉失笑。   可柳思没有就此罢休,她又从衣袖中翻出一根红绳,笑得有些得逞:“我就料到可能会这样,”说罢将那扳指穿上红绳,掐着两端递给俞倾城,又低下头,“给我戴上。”   身前的男人便宠溺地笑起来,帮她将红绳系紧,看着柳思用手去拨弄那只扳指,目光温柔。   柳思拨弄了一会儿,抬眼去看他:“娘和爹的墓在哪里?”   当初俞家主因罪斩首,他又直接被压去青楼,都没来的及给爹娘收尸,后来他有了能力,却再也找不到了,只能建了个衣冠冢,等到他在珀州定居,又迁到了这里,这件事包括清风在内都无人知晓。   “就在珀州。”   柳思点点头:“等到下个忌日,我们一起去吧,我想给爹娘磕个头。”   “好。”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因为你是最好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放了多正常的一章啊,结果炸出了辣么多潜水的小伙伴,卧槽吓死我惹……   我造我说要过要建群的哈~然后小伙伴大概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作者君你不是说过建群么这文都特么快完结了麻痹你群呢!#   #作者君有种你放学不要走只要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呵呵呵呵小妖精们不就是群么我建了就是【兵长脸   群号放在文案上,大家可以踊跃加入,探讨一些,这个,啊,#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文学作品#→_→   最后感谢日哥哥推文(比上榜单还好使,是真的!)_(:з」∠)_   温馨提示:喜闻乐见的群,←懂?我今天是码了两章呢! ☆、成长   第五十一章   新婚夫妻总是没羞没臊。   柳思将师叔的教诲完全丢到脑后,每天和俞倾城出双入对,亲密非常,最常做的便是抱着俞倾城摸摸蹭蹭,顺便偷个吻,有时俞倾城也会对小妻子的行为有些无奈,但到底十分高兴,是以每次都持默认态度,并在她在蹭上来的时候将她抱进怀里,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闹。   柳思最终还是给俞倾城重新做了一把琴,她在谢汪汪的介绍下去拜访了一位隐居珀州的斫琴师,刚开始那位斫琴师听说柳思是制琴送人,还十分不满,并不同意,可后来柳思恳求她说是送给自己夫郎,并愿意以后都免费为她上门诊治,她才转了态度。   制琴花了七日,柳思对于乐器并不懂行,但那张琴漆色光亮,造型古朴,便觉得这应是一张好琴。   她将这张琴送给俞倾城时,他着实愣了半晌,最后轻叹一声摸了摸柳思的头,眼中却溢满欣喜。   柳思不懂乐器,俞倾城又怎么会不懂,那把琴梧桐为面,梓木为底,他轻试了几个音,便发觉音调不散又韵味悠长,委实一把好琴。他虽许久不抚琴,但还是会留心琴行里的货品,不曾发现这种品质的佳品,而隐居的斫琴师又怎会轻易答应求琴的人,柳思能讨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他心下明了,却并不说破,只是对于柳思的心意无限温暖感动。   柳思见俞倾城高兴,就得寸进尺:“你答应过我给我奏曲的,如今乐器已经寻来了,我要听。”   俞倾城抿唇轻笑,眼神宠溺地答应了她的要求。自从当年他搬到王府小院之后,便没再抚过琴,转眼已经许多年过去,到底琴艺大不如前,可那份气度还在,白衣曳地,十指飞舞,琴音虽偶有顿迟,但心境却是当年不可比拟的豁达高远,如今又是抚给自己最爱的人,琴声中更是带出了绵绵爱意,丝丝柔情。   柳思不懂乐,却识得这份情谊,俞倾城经历了那些事,已经多年不曾抚琴,如今却为自己素手重执,单是这举动,就含了万般情深意重。   他的爱意,不曾诉诸言语,却一直付之行动。   *   五月天气已是十分温暖,俞倾城开始重新在院子里栽种花木,因为柳思喜欢木芙蓉,这次便重栽了些。他会将头发干练地扎起,然后利落地用花铲翻土,待插枝浇水时,神色认真,动作娴熟。柳思觉得他做这些事时异常性感,便每次都在一旁看着,偶尔帮他递递工具,算是两人一起种下了那些花。   院中的木芙蓉抽芽时,翠安居重修完毕,俞倾城仔细询问过公子们的意见,有不少愿意来医馆学些知识,也有一部分希望留在客栈帮忙,红鲤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人数定下,柳思这边医馆也就重新开业,并且还招收一些小孩子来学医,于是俞倾城要管的事情变多,清风便决定留在客栈那边帮他经营。   医馆重新开业那天,有不少人都来捧场,庆祝的爆竹一挂一挂的点燃,友人们接连不断地捧场恭喜,这种情况又怎么能少了谢思宴。   柳思门前的这条街已然变得十分繁华,她当初一点也没看错,这条街如今成了珀州炙手可热的地段,食客们纷至沓来,车水马龙。而谢思宴作为背后最大的股东,她所得收益根本不可估量,就冲谢家从单一的玉石商转型这一点,首富的地位便再不可撼动。   柳思得了空闲,就走去谢汪汪身边,和她一起看这条热闹的街,笑着问她:“你当初不告诉我的计划,便是这个吧?”   谢汪汪低头笑了笑,回忆起最开始的初衷:“你当初与我说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手艺,却每天连包子都吃不上,但依旧很快乐,我当时不是很理解,后来跟着你见过那么多淳朴的街坊,善良美好,我便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都吃上包子,”说罢转过脸来看她,“思思,我成功了么?”   柳思缓缓笑开,伸手摸上她的头顶揉了揉,称赞道:“你做的很棒。”   小萝莉便高兴的眯眼,笑颜如花。   这孩子本就不是池中物,只是当初还未找到人生目标罢了,她如今做出这番成就,柳思便知道,她是真的长大了。   医馆开业后,因为学费低廉,又不限男女,有不少人将孩子送来,柳思便单辟了一侧厢房供平日教书看诊,另一侧则作为公子们的住地,因为地方有限,他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拥有自己的房间,可谁都没有抱怨,相反,对于男子能学一技之长这种事十分欣喜感激。但柳思也不忍心让他们就这样挤着,于是和俞倾城商量后,盘下了相邻街道的几处房屋,供他们居住。   因为这条街已不再是萧条模样,柳思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事经大家口口相传也变得远近闻名,再加上这里是美食街上唯一一处医馆,多少带了些传奇色彩,于是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她们也确实不曾失望而归,最后的结果就是来医馆求诊的病人越来越多,并且还要开课教学,柳思实在忙不过来,只能把师叔请出山。   师叔的医术堪称高超,尤其一手针法出神入化,这点倒和老郎中不一样了,她教给柳思的多是药方,并留下了不少手札,柳思仔细研读过不少,对于里面的内容震惊非常,受益匪浅。如今师叔有时看诊,有时授课,柳思便经常在一旁虚心求教,师叔对此很是满意,直夸赞柳思刻苦上进,对得起老郎中对她的殷殷教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本来一切太平,可还是起了波澜,却不是柳思,而是谢思宴。   柳思与俞倾城婚成圆满,小萝莉便得挑日子向家人说了想与绘锦永结连理的意愿,她的意思是想像柳思一样,娶绘锦为正夫,却遭到谢夫人的严厉反对。   谢夫人也不是不喜欢绘锦,相反挺看重他的温婉可人,可到底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允许独女娶个妓子做正夫,只说可以让绘锦以侍夫身份进门。   谢思宴是真爱绘锦,不舍得他受这份委屈,而她性格也是倔强,整整绝食三天以示决心,谢夫郎心疼女儿哭晕过去好几次,气得谢夫人摔碎了好几个青瓷古董,又舍不得任她这样下去,便亲自到医馆来,请柳思过去说服她。   这种事情柳思也不好说,她觉得谢汪汪做得对,十分支持,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都不提谢夫人根本不能答应,就是她同意了,绘锦做上正夫也会被人嚼舌根,到时受的委屈更多,所以柳思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同俞倾城商量。   俞倾城听说了整件事,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了句:“这便是青楼男子的难处。”   柳思听了心中又很不舒服,辩解道:“你不也是我的正夫么?”   俞倾城摸摸她的头,又兀自黯然苦笑:“你是无父无母,师叔开明,若你尚有亲人在世,定不会同意我的身份的,况且我还曾被休离,按道理,应是连侍夫都算不上。”   听到他的话,柳思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孓然一身,不然她和俞倾城的相伴又不知要添多少波折,而俞倾城又要受多少委屈,于是默默钻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想了想又问道:“那汪汪到底怎么办?”   俞倾城将柳思抱得紧了一些,轻拍着她的手臂,叹息道:“若是谢小姐再如此坚持,谢夫人怕是会对绘锦心生不满,到时可能连进门都难了,你去劝劝谢小姐吧,叫她放下一些,我也去找谢夫人谈谈,看看是否还有回缓的余地。”   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两人结伴去拜访谢家,小萝莉三天粒米未进,已经昏睡不起,柳思扎了半天针她才悠悠转醒,柳思又半强迫地喂给她许多米汤,这人才算缓过气来。她看清了柳思,眼中瞬间含了泪。   看着往常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这幅样子,柳思很是心疼,也知道她的委屈,可还是坚持将俞倾城的看法说与她听。   谢思宴听后眼中满是悲戚,流着泪低喃:“为何我生于富家……”   柳思心中难过,但又认真劝说:“汪汪,人活着总有许多责任,你受家人养育,便应该尽力报答她们,你也不要羡慕我,我和倾城能有此良果,是我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换来的,这其中也包括爱我的父母……你的父母还在,而且谢夫人也同意绘锦进门,这不算最坏的结果,不是么?”   小萝莉最后终是听了柳思的话,乖乖吃饭,而那天俞倾城与谢夫人不知谈了什么,只是最后谢夫人松口答应让绘锦做侧夫,并且尽早为小萝莉物色正夫,一定要先于绘锦过门。   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比原来已经好了不少,绘锦心怀感激,而小萝莉经过此事又长大了许多,柳思对此唏嘘不已,也更加珍惜和俞倾城这份平静顺遂的厮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一些交代,医馆的,师叔的,汪汪的,   这个节奏其实你们都看出来了对不对?是的,就差揣包子了,   包子出生了……也差不多要完结了……→_→ ☆、红豆   第五十二章   翠安居变为客栈重新开业后,柳思有时间便回去看看,那天俞倾城不在,柳思正同清风闲聊,门卫却忽然进来说有人在后门等着,说有货物要卖给老板,末了那门卫压低声音补充道:“清风公子,我看着那人像人口贩子,是否要我去报官?”   清风听罢眯起了眼睛,叫她去叫官差过来,他这就去会会。   翠安居以往作为烟花之地,虽收留的是无家可归的男子,可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情的人贩子以为这里同别的青楼一样,做的是黑心生意,便把自己拐卖的男孩送来,想大赚一笔。俞倾城碰到这种情况会让门卫直接将她们抓去报官,把孩子留下来再送他们回家,久而久之,人贩子都知道这里的老板同她们不是一路人,都不敢再来。   但是今天这个显然没听说这件事,她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见到柳思和清风出来,便谄笑着偷偷摸摸地掀开身后马车的帘子,里面躺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儿,看着只有五岁左右,帘子撩开,被光晃了眼,瑟瑟发抖。   柳思看过皱起眉,而清风跟随俞倾城多年,也见过他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不动声色的问:“你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那人贩子搓搓手,笑得满脸褶子:“这孩子是我从京城弄来的,放心,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只是家人不要了,我便捡来,不会有麻烦的,”说罢将那男孩拖出来,掰着他的脸给清风看,“您看看这孩子长得多标志!这要是长大了,绝对是你楼里的摇钱树,没□□之前,好好教教也能表演个节目不是?”   这人应是从外地直接过来,不知道翠安居已经改为客栈的消息,以为这里仍是青楼,清风无甚表情,只是继续问道:“要价多少?”   那人一听似有门路,笑得合不拢嘴,沉吟半天,叫了句:“三百两。”   柳思的眉头皱的更深,可衙门的人还未到,于是清风接着拖延:“太贵了。”   那人一听被拒绝,眼睛转了转了,又咂咂嘴:“那就二百两,我可是在外地就听说您这儿是珀州最大的青楼,那档次高着哪!这孩子现在就长得这么标志,您就是转手卖给哪位大人,也能赚不少钱,我是在珀州人生地不熟,才舍得这个大便宜是不是?”   她说到此时,门卫已经带了衙役从后面过来,清风向她们递了个眼色,恨声道:“我一文都不会给!”他话音刚落,衙役和门卫一起扑上去,把那人压倒在地,她挣扎不脱,最后只能瞪着眼被衙役绑起来。   衙役用刀推着她,向清风笑着道谢:“又麻烦公子了,翠安居重新开业,代我向俞老板问个好。”   清风点头应过,她便推搡着那人贩子回衙门去了,柳思弯身抱起小男孩,那孩子到她怀里满眼惊恐,抖得厉害,柳思只好拍拍他的背,温柔哄着:“不用怕,这里不是青楼,我们也不是坏人,会送你回家。”   柳思的性子本就纯良,小孩子看得出来,就乖乖低头不说话了。柳思将他一路抱回屋里,他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人贩子说他被家人抛弃,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看衣服做工粗糙的料子,倒有可能是真的。   楼里的公子们看见柳思抱了个孩子进来,还嬉笑着上前逗弄,待看过男孩儿的模样,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都生了怜悯之心,变着法的拿好吃的好玩的哄他,如此便将红鲤吵了出来。   红鲤远远看见许多人围着,本没想凑热闹,却冥冥中有感应一般,鬼使神差的过去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惊得呼吸一窒,快步走上前来,疯了一般推开人群,仔细端详那孩子。   男孩儿本来一直垂着眼睛不说话,突然被人惊到,颤抖着往柳思身边缩了缩,红鲤却像看不见一样,伸手一把扳起他的脸,满脸不敢相信,慢慢却又变得十分惊痛,抖着唇流下泪来。   他手里的孩子也被吓出眼泪,却不敢出声哭泣,扁着嘴努力忍住声音,手里却攥紧了柳思的衣角。   柳思看着心疼的很,拍开红鲤的手斥责:“红鲤,你吓到他了!”   红鲤却摇着头默默流泪,抬首看了眼柳思,忽然缓缓将男孩儿抱到自己脸边,无声哭泣。   柳思刚开始还不太明白他的举动,皱眉看了他们一样,突然就睁大了眼睛。那孩子的脸盘虽然瘦小,但眉宇间全是红鲤的影子,尤其那双长眸,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个小红鲤!   不止是柳思,大家也都看出了相同,公子们一时安静下来,有些已经理解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有不少曾嫁为人夫,有了儿女,如今感同身受,捂嘴哭泣。   “他是我的……”红鲤哽咽了一下,却没说完,而是抱紧了男孩儿,身形颤抖。   如此柳思也明白了,这男孩儿是红鲤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会被卖到珀州来,却不得而知,而红鲤显然对此十分震惊,这后面必定又是个难过的故事。   于是柳思没再多问,而是劝红鲤将男孩儿带回去,毕竟父子团聚,红鲤一定会有好多话想对孩子说,而她则回医馆将这件事告诉了俞倾城。   俞倾城听完也惊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轻轻叹口气,便说明日回翠安居去看他。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红鲤却自己找了过来,他怀里抱着男孩儿,褪去了平素的妖柔妩媚,平静地询问二人能否收留这个孩子,并请求柳思教孩子学些医术。   “我不想让他住在客栈,生人进出红豆会害怕,你这里小孩子多,我也想让他学些真本事,柳思,你能收留他么?”   柳思又如何不允,马上就给小红豆腾出了一间客房,并再三嘱咐这里就是小红豆的家,而自己就是他的干娘。   之后小红豆便在柳思家里住下,红鲤晚上会回来陪小红豆。红鲤不想提妻家姓氏,又说自己也没有姓,便请求这孩子能冠上俞倾城的姓,俞倾城对此欣然应允。   小红豆之前不知经历过什么,这么小的孩子本是最活泼淘气的年龄,他却总是不太说话,哪怕柳思医馆里那些来学医术的小孩儿有说有笑的来找他玩,他也只是沉默的摇摇头,然后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发呆。   不管大家怎么哄,他都只是偶尔应声,从不主动要什么东西,听话乖巧得让人心疼。   红鲤不在时,俞倾城会抱着他学写字,也只有在柳思俞倾城还有他父亲红鲤面前,这孩子才会稍微放松一些,否则平时就像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他人都满怀戒备。   小红豆很聪明,俞倾城教他的东西总是一学就会,而柳思也会经常教他辨识草药,他都能牢牢记在脑子里,这点倒叫柳思十分高兴。   她对小红豆十分疼爱,好吃好玩的每天买回许多,她会抱着他看院子里的蝴蝶,也会带他出去郊游玩耍,简直就是把他当做了亲儿子对待,而她自己却对让俞倾城有孕这件事绝口不提。   新婚两个月,她和俞倾城的夫妻生活一直恩爱非常,所有人都不断询问他们何时能再传喜讯,可柳思对此总是含糊其辞,俞倾城站在她身边,每次眼神都别有深意,却默不作声。   两人心中都明白,却都固执己见的僵持着。   终于这段岌岌可危的平静在一个夜晚被打破,彼时柳思如平常一样将小红豆交给红鲤,回房阅读医书,俞倾城却坐到她身边,直截了当的问她:“柳思,今日可否给我送子汤?”   柳思记录药方的笔狠狠一顿,该来的总是会来,不管她怎么不愿意,俞倾城终于还是说了。   “……不,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呢,咱们才成亲多久,做什么那么急要孩子……”柳思眼神游移地说完,又开始低头书写药方。   看过那条疤,又听过俞倾城的过去,柳思便意识一切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原以为困难的只有年龄,又有师叔在,不会出什么问题,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确定,她曾偷跑去问过师叔,师叔沉吟许久,只说流产之后男人一般不会再要孩子,而这种情况着实少见,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待看到柳思惊恐的脸,便又劝她,说以她们两人的医术,就算不能完全保证,但父子平安的几率还是很高,叫柳思放宽心。   这又如何能放宽心!哪怕是一点点的不确定,柳思都不敢冒这个险,为了孩子失去俞倾城这个代价太大了,她输不起也根本赌不起,于是便想一直拖着,让俞倾城打消这个念头。   可他如今还是说了。   柳思便知道她害怕的终究已经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小伙伴觉得汪汪很可怜,是这样的,我这么设定有两点原因:   汪汪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土女尊大户人家独女,我也想硬让她圆满,但就背景而言不太现实;   还有上章的标题叫“成长”,作者君觉得人变成熟总要经历些遗憾才会更懂得珍惜,对于柳思和汪汪都一样,柳思会更珍惜俞老板,汪汪也会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这才是我要升华的部分。   #深夜君说的我们明白可是汪汪实在太特么可怜了QAQ!!!#   表急,我可是甜文好作者,也不太忍心,所以我会留一个番外,   最后汪汪一定只有绘锦一个,她的正夫也会有好归宿,   这个番外也不会太长,会和红鲤的放在一起,可能合为一章。   关于小红豆算是我之前那个红鲤穿越现代的梗的一个铺垫,如果到时有了梗概,大家又有兴趣的话,   可能会开一篇这个故事,不过也不太确定就是了,我这么懒……→_→ ☆、争吵   第五十三章   俞倾城听过柳思的话却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平静地道了句:“柳思,我想要一个孩子。”   “……我们不是有小红豆了吗?小红豆多可爱,而且他经历过不好的事,总要大人多疼疼的,我们多点时间陪陪他不也挺好么……”柳思假装随意地答着,握住毛笔的手却僵硬得一动不动。   俞倾城却半阖双眸紧凝住柳思,脸上不带笑意,沉默不语。   被他这样看着,柳思握住毛笔的手开始发抖,可她还是强自镇定地继续劝说:“……不要孩子也是可以的,……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再说,我,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俞倾城依旧不说话,可那双慑人的眼眸却没移开一瞬。   他这便是生气了,冰凉开始一点点泛上柳思的指尖,她终于坐不住,将手中毛笔一把扔开,站起身来在屋中空地上来回游走,声音轻颤,可依旧坚持:“你说什么我都听,可就这点不行!我不要孩子……”说罢又语气软糯地劝哄:“倾城我们早点歇下吧好不好?……我,我有点儿累了……”   若是平日俞倾城听到柳思的任何要求,必定都会微笑宠溺地答应,更遑论她说累了,定是会心疼地帮她揉按,放松身体,然后柔声哄她睡去。可今晚他却无动于衷,他像是铁了心让柳思不再逃避,一定要得个结果,便还是一瞬不瞬地凝住她,口中轻道:“柳思,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这便是我此生除了与你相守之外唯一的愿望,求你成全。”   俞倾城从不曾舍得对柳思如此强迫,咄咄逼人,如今动怒,却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柳思觉得委屈,手心一片冰凉,脑子里有什么绷断了,有些失控的叫喊着:“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再说了!”脚下来回走动的速度更快,节奏纷乱,一如她的心。   俞倾城心中心疼得很,可唯独这一点,他绝不想妥协。   柳思无父无母,虽然她有了自己,但俞倾城希望能给她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他看得出来柳思的言行举止与这里的女人多有不同,再加上她曾在自己怀里因失去家人失声痛哭,尽管他猜不透柳思到底从何处来,但也明白她曾失去过太多太多。   她虽然总是纯真欢心地笑,但身上却不时透漏出格格不入的寂寥,有时她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和睦出游,目光里还会带上一种深远的怀念与羡慕。   这些事情柳思不曾同俞倾城讲过,可他都看在眼里,并且万般舍不得。   所以他想要一个孩子,让柳思圆满。   而且,也算是他的一个私心吧,若说自己过去复杂,那么柳思的过去才当真是虚无缥缈,让他生平头一回生出一种抓不住、摸不透的不安感,那么若是两个人有了孩子,柳思对这里的牵绊便会多一些罢,如此,他才安心。   于是俞倾城凝视着柳思的眼眸溢满疼痛与不忍,却依旧没有退让,他站起身,就这样脉脉望着柳思,缓缓曲下了膝。   “妻主,请赐倾城送子汤,倾城求您,让我为您诞下子嗣。”   柳思的眼泪夺眶而出,胸腔上像被戳了个窟窿,她尖叫着冲过去,想把俞倾城拽起来,可他却挺直着身体,任凭柳思怎么用力,都跪地不起,一双深邃眼眸定定望着她,万千情绪翻涌,却最终都化为了坚定。   柳思许过承诺让他不再委屈,可如今她最爱的男人就跪在地上,眼含祈求,但这愿望又让她如何答应!如何答应!   柳思泪如雨下,最后像是哭断了气,艰难地喘息着,她拽不起俞倾城,便尖叫着发疯一般把周围能触到的东西划落在地,乒乒乓乓的物件落地声和瓷器碎裂声接连不停,划破夜晚的宁静。很快院子里便燃起一片光亮,公子们纷纷起身,担忧地望着他们的房门,就连赵乳爹也披上衣服,走到房门前担心地劝:“小柳儿,有什么事好好说,夫妻间莫要吵架!”   红鲤是亲眼见证两人的感情一路走到圆满的人,二人一直如胶似漆,相濡以沫,他们不可能轻易争吵,那如今这般,便只有一个理由,于是抱紧了怀里的小红豆,深深叹了口气。   小红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平时让他很安心的干爹干娘貌似在吵架,让他很害怕,扁着嘴,眼里含泪。   外面的人心急担忧,柳思却像什么也听不到一样,她发泄完了,便脱力一般倚着桌角滑坐在地上,望着俞倾城的目光迷茫,沙哑着嗓音重复:“你逼我,你这是在逼我……”   俞倾城看到柳思如此难过,心像拧着劲儿一样,眼里也带上湿润,可即使如此也不曾起身,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弯身准备磕头,口中的话语如同哀伤的叹息:“求妻主让……”   他还没说完,即将触地的额头却抵上一片柔软,缓缓抬眼,便见到柳思扑倒在他面前,不顾膝上被碎片划伤的血迹,用双手牢牢托住他。柳思低垂着头,滑落的黑发遮住了她所有表情,只是声线如同无助的小兽一般颤抖无力,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然后啜泣成一团。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可是俞倾城却生不出一丝喜悦,他的这份私心,是伤害到柳思才换来的,他一点也不高兴,相反,心中疼到窒息。   但他并不后悔。   俞倾城小心翼翼地将柳思抱起,听她缩在自己怀中呜咽,又不顾一地狼藉,径直把她抱回床上,心疼地吻她的发顶、额角,抱紧她手下轻柔和缓地拍抚着,却沉默不语。   那晚俞倾城叫人进来收拾了一地残局,又吩咐红鲤亲自去师叔那里讨了一碗送子汤。那汤其实并不好喝,苦涩得很,可他却甘之若饴。   那一夜,是柳思头一次躺在俞倾城身下,她紧闭着眼睛哭泣,毫无回应,而俞倾城却倾尽了他所有温柔,缠绵怜惜。   *   自打俞倾城喝下送子汤后,柳思整日都心神不宁,她甚至希望自己这身体没有那种能力,这样俞倾城就不会怀孕了,可一个半月后,俞倾城看见鱼肉有了恶心的反应,她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柳思仔仔细细把过俞倾城的脉,再三确认,却终究是她认为最不想听的那个结果,师叔也来确认过,宣布给大家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十分高兴,除去清风。   大家不知情,可清风却知道俞倾城的过去,一度很是担心,后来俞倾城找他谈过,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居然连清风也默认了这份事实,不再多说什么。   友人听说喜讯都前来道喜,俞倾城会欣悦地接受,并与他们愉快攀谈,可柳思却反应淡薄,面无表情,甚至每次听到“恭喜”两个字,她心里就会狠狠瑟缩一下。   柳思觉得她快疯了。   又过了半个月,柳思一度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终日恍恍惚惚,有一次甚至还配出了一份堕胎药,却被师叔发现,震怒之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师叔将那包药扔进火盆焚烧殆尽,拍着桌子恨声训斥:“那是你自己的孩子!”   柳思捂着脸颤抖着坐在地上,着魔一般小声低喃:“不,它会要了倾城的命……现在还未成形,没了也好,我是大夫,我能给倾城调养……”   师叔将她一把拽起,劈手又打了一巴掌,怒斥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大夫!你看看你最近的样子,都给师姐丢脸!”   柳思耷拉着肩膀被师叔提在手里,两巴掌下来打得她清醒不少,眼里恢复了清明,但又哽咽道:“可是师叔……我害怕,我要怕死了……我昨天梦到倾城因为这个孩子,他……”她不敢说出后面的话,长长的抽泣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倾城出了事,我就去陪他……师叔,到时还麻烦你照顾医馆……”   柳思说这话时语音颤抖,但眉宇间全是认真,师叔便知她是真的怕了,也着实心疼她用情至深,长叹一声,开导道:“你也别想得太糟,师姐教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你信师叔的话,这世上比你医术更精明的已经找不出几个了,你得有信心,你有能力保住他们父子平安。”   说罢又拍拍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劝解:“何况你也知此事凶险,你夫郎又怎么会不知?他却依然做好了准备,如此气魄,连我都敬佩,你又怎么能对不起他这份心意!柳思,你需得坚强,你的夫郎也不是无所不能,他需要你支持,这些,你可懂?”   柳思仰头闭目,眼角滑出泪来,但神情镇定许多,轻声回应:“我懂。”   师叔欣慰而笑,摸着她的头继续嘱咐:“而且你师叔我还在这里,也没那般无用,你若还是担心,就回去仔细研读师姐留给你的手札,她见过识广,应有不少经验记下,你且去领悟透彻,其实,男子的身体没你想的那般柔弱。”   柳思得了师叔一番提点,心境已经趋于平和,最初那份不知所措的惶恐渐渐消失,静下心想想,其实她又有何好担忧,若真出了事,她便陪着俞倾城就是,无论在哪,她都会伴他左右,不离不弃。   “师叔,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上一个人,突然有了铠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这算是最大的虐了……回头看一遍,依旧毫无泪点QAQ ☆、友人   第五十四章   柳思从师叔那里得了提点,豁然开朗,正巧中午无事,便回去看看俞倾城。   他最近极易嗜睡,尤其中午,从不曾醒着,柳思坐在床边端详了半晌,看着他安详的面容,越发觉得自己不够成熟,不过幸亏师叔发现得快,要不又不知会做出让自己多后悔的事。她用手描摹俞倾城的眉眼,最后轻轻落下一个吻,便打算出去整理药材,却没想俞倾城拉住了她的手。   他这一动倒叫柳思惊了一跳,待看到他缓缓睁开的眸子,抿抿嘴,终是放弃了出去的想法,俯身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吵醒你啦?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俞倾城却摇摇头,也不起身,就这么躺着看她,嘴角带笑,声音微哑:“最近你的样子实在叫我担心,我这几天总不能安眠,如今看你这样,可是想通了?”   柳思有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的垂下眼帘:“是我过于激动了,但我真的怕极你出事,倾城,在我心里再没什么比你重要了。”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倾城轻轻笑开,抬首抵住她的额头,柔声道:“我都知道,柳思,你是个优秀的大夫,我如此坚持的依凭,也不过在你身上,我一开始便对你深信不疑,你可明白?”   柳思眯起眼睛在他额前蹭了蹭,越发觉得对不住他,软言道:“以前是慌了,现在已经明白,你不要担心,我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于是俞倾城的表情变得十分愉悦,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便顺势开始接吻。因为最近柳思终日心不在焉,也未曾好好与他亲密,确实冷落了俞倾城,可他什么都没说,如今柳思的心结打开,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一腔缠绵恨不得全递到他口中去,让他吞吃入腹好好感受自己的爱意,所以这个吻倒是着实激烈了些。   看着柳思小狼狗一般扑咬舔吻的举动,俞倾城只是满眼宠溺的眯起眸子,就这么仰躺着任柳思作为。   柳思最后到底没到外面去,中午她陪着俞倾城一起睡下。她最近思虑过多,都未曾好好观察过俞倾城,也不知他最近睡眠不易这件事,如今知道了,才发觉他眼下有淡淡的暗影,心疼到不行,后来便翻身上床拉着被子给他盖好,又轻拍他的手臂哄他入睡。俞倾城觉得这个举动实在好笑,居然有朝一日他会被柳思当做孩子对待,可到底最近精力不济,有柳思陪着,便安心得很快睡去,嘴角含笑。   然后俞倾城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柳思真的像是把他当做孩子一般呵护,医馆的事她推了大部分给师叔,每天的绝大多数时间,她都会坐在他身边研读老郎中留下的手札,并仔细做笔记,偶尔放松了,便同他说说话,给他削水果吃。   不仅如此,柳思还学会了煲汤。俞倾城伤到过身体根基,柳思也比较怕他以后会带出病根,于是便想尽早进补调理。因为汤药太苦,她便直接舍弃了这个方法,开始做药膳。   柳思的厨艺只停留在会生火、能煮熟这个阶段,煲汤这种事委实难为了她,但药膳对于药量的掌握很挑剔,由不懂的人来做她实在不放心,便亲自下厨。刚开始时煮的东西根本不能看,可她不曾懈怠放弃,基本每天都去练手,到后来做别的还是黑暗料理,但煲汤这一方面却堪称专家大师。   安稳下来,日子便过得飞快,第二年春天,俞倾城的肚子已有七个月,已经到了起身都有些费力的程度,柳思几乎天天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怕他闷着,怕他累着,怕他摔着……总之只有一刻不离的看着,她才会安心,红鲤为此没少揶揄她,说别人家的夫郎怀孕也没见她这样的,但是柳思只是白他一眼,照旧不改。   也还是有大事的,最近珀州传遍了消息,说是有京城来的大官到此视察,知府大人几乎是翘首以盼的等着,神情看着比那思念姑娘的少年还殷切,百姓们传得风风雨雨,却始终不见这位大人过来。   没过几天,柳思的医馆门前突然来了一顶轿子,朴素得很,从上面下来的人也一身普通装束,这人只有二十七、八岁,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引得医馆里的公子们频频侧目,可她却礼貌地向柳思作了一揖,说是来拜访这家的主夫。   这便又是俞倾城的熟人了,他最近不便出门,有人上门拜访也能让他高兴高兴,柳思就直接引她进客厅,又将俞倾城扶了出来。   她扶着俞倾城缓缓坐下,又给客人斟了茶,却没让俞倾城喝,而是亲亲他的嘴角,笑着告诉他等一会儿补汤就好了,她这就去看着,又嘱咐二人慢慢聊,这才轻快地走出屋去。   那位客人一路目送柳思出门,面色惊奇,诧异问道:“倾城,这便是你的妻主?”   俞倾城却礼貌微笑,提醒道:“文律,如今我已嫁为人夫,你也莫要再直呼我名字了,我姓俞。”   孔文律咂咂嘴,从善如流:“俞兄。”说完想了想,自己先皱起脸:“你我多年好友,怪别扭的……”   俞倾城却只是笑笑,没有收回刚才的话。   孔文律就说了一句也不再纠结,性格很是随意,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大夫便是你妻主?”   俞倾城含笑点头。   听他应了,孔文律又很惊异,表情怔愣。   当年俞倾城在宴会上的几番言语,便惊艳了不少人,后来一些官家子弟和年轻官员有不少都到王府向他讨几句提点,而俞倾城的睿智也从不让她们失望而归。这个男人目光高远,分析透彻,有运筹帷幄之大能,又有不输于女子的气度,要不也不能挑起王府大任,与皇上对峙那么长时间。   这些来讨良策的人多了,一来二去就都与他成了朋友,孔文律就是靠着俞倾城的提点才坐上了二品官位,而她为人肆意不羁,又是与俞倾城比较意趣相投的那种,便成了他在京城最好的友人,常到王府做客。   可是朋友归朋友,这些人却从不敢对俞倾城生出什么亵渎之心,这个男人太敏锐,还有一种任凭地位金钱都压不下的气度,若为友人实在不可多得,但为夫郎却少了太多娇软,实在无福消受,就连当时的吴王爷,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两人貌合神离,是完全镇不住他的那一种。   若有可能,这个男人当在朝堂,或为巨贾,方不愧这一身惊世之才,可如今这个绝代风华的男人却蜗居在这小小的医馆,甘为人夫,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妻主才是有惊人大能。   孔文律仔细端详了下俞倾城面容,温润如玉,光彩照人,可见婚姻幸福,又有一种待为人父的安详,虽说年岁增长,但比之当年,也毫不逊色,甚至多了番韵味。   孔文律又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大夫的举止,她当着外人的面毫无顾忌地亲吻夫郎,虽说轻浮,却并不显淫、秽,只能看出一种浓浓的的温馨与爱意,好似这种互动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   而且她还坦言自己为夫郎洗手作羹汤,这种女子所不耻的行为她却面含喜色,眉眼温柔。   孔文律忽然就有些懂得这个女人强大在哪儿了,那些世间女人避之不及的柔糯、最放不下的颜面,她却全然不在意,只会体贴入微。   这和俞倾城真是互荫互补,相辅相成,也或许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包容一切的女子吧。   孔文律的这番神色变化,全看在俞倾城眼里,他却毫不避讳地任她去想,待到她面容恍然大悟,才温润地继续说道:“文律可是为视察而来?”   孔文律端茶饮了一口,这才闲散地说道:“确实如此,当年真是多亏了倾……俞兄出策,我才能一举铲除我家的叛徒,这几年能平步青云,也都多亏了你的告诫,去年吴王爷便托人告知了我你之去处,可当时朝堂上的事实在太多,总空不出时间拜访,如今趁着视察的机会,才能来找你一叙,你可莫要怪我啊。”   俞倾城倾身将她杯中茶斟满,语气怀念:“文律何出此言,皇上更换国法,改革旧制,正是需要臣子进言的时候,倾城又怎会因此大事怪罪与你。”   说到皇上,孔文律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沉重并小心翼翼地问道:“俞兄,当年的事,你可怨恨?”   当年的事世人不知,但这些平素与俞倾城交情甚好的友人却了解内情,她们料到皇上会对俞倾城动手,却万万没料到吴王爷不曾出身保他,直到结局已定,都为他鸣不平,可王府被皇子接管,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后来得知他离开王府,也都想收留他,却始终寻不见踪迹。   孔文律当时是最气愤的一个,事出之后她将吴王爷狠狠地揍了一顿,却也无力挽回。   俞倾城听过她的问话,微微摇首,平静地说道:“吴王爷对我有恩,我便以身来还,还完了便是无牵无挂,又何谈怨恨。”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又甜回来了……我已经放弃了……   开始完结倒计时_(:з」∠)_ ☆、威胁   第五十五章   孔文律听罢俞倾城的话心中唏嘘不已,俞倾城惨遭劫难,失去骨肉,几欲丧命,可依旧淡然处之,其心胸豁达,已是好多女子都自愧不如的了,不过如此这般,才越发令人刮目相看,让人甘愿倾倒,这便是人格魅力吧。   于是孔文律不再多言,抹盖饮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正色问道:“你如今身体可能再承受孕子之难?毕竟曾经……,实在太危险了,我回京城给你召个御医来吧。”   俞倾城却微笑着摇头,轻道:“文律的好意我已心领,但着实不用,倾城对妻主的医术甚有信心,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   这倒是勾起了孔文律的好奇,不禁又问道:“你那妻主不就是个小医馆的普通大夫么?医术能有御医高明?”   俞倾城笑意更深,垂眸望着桌面纹路,眼帘微阖,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文律,你可曾记得十一年前告病还乡的太医院首席医官陶洛?”   这人真是十分有名,于是孔文律一脸“当然知道”的表情:“陶洛医官乃太医院之首,又传她是医仙名地鹤归山上下来的,一身医术登峰造极,京城谁不知她?不过母亲说后来她直谏身染绝症,辞官归隐,皇上还遣御医们诊查过,确实不假,不应该早就去世了么,你提她做什么?”   俞倾城抬眸望向孔文律,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她确实身染不治恶疾,但并不是当时去世的,她既为首席医官,当然也有能力伪造病症,瞒过皇上的眼。”   “那你是说……她只是归乡隐居了,没有归天?”   俞倾城再次将孔文律的茶杯斟满,动作慢条斯理,又否定道:“不,她已经去世了。”   孔文律觉得奇怪,有些不耐烦地说:“俞兄提她到底为何,你那妻主同她有关联么?”   俞倾城斟完茶便靠回椅背上,用手轻轻抚摸着腹部:“我当年刚嫁进王府,有幸在皇宴上见过她一面,后来隐居于此,偶然见到一人长相颇为像她,便着人暗中查过,她来此地的时间、生活习惯、包括诊病手法都与陶医官如出一辙,就有些怀疑真的是她,不过毕竟我在珀州一事不便说明,便一直未能前去拜访。”   孔文律点点头,又倾身认真等待后续。   俞倾城继续说道:“直到我与妻主相识相知,她所在的医馆正是那人所居之处,又说师父已经去世,婚期定下后她带我到鹤归山寻访师叔,我才终于能肯定,妻主的一身医术确是师承于陶洛医官。”   听到此处,孔文律睁大了眼睛:“陶医官一生不曾收徒……当年拜她为师的人数不胜数,但她都未答应……”   “对,但妻主是她唯一的入门弟子。”   孔文律倒抽了一口气。   传言南方有仙山,山上住着妙手神医,其医术精妙已是当世不可媲美,人们求医于此,却需缘分。山高林深,神医的行踪飘渺不定,但若遇见,必出手救人,且有回天之能,于是人们将此地命名为“鹤归山”,取鹤、龟二物长寿之意。原本关于此地的传言虚无不清,但陶洛医官的一手医术已叫世人无从辩驳,证明了它的存在。   “那么……”孔文律表情极其难以置信,干巴巴地出声,却没有说完。   俞倾城将她的话笑着接下去:“妻主如今便是鹤归山唯一的传人。”   孔文律觉得这个称号和她刚才看见的小姑娘实在联系不起来……神医继承人就窝在民间开小医馆什么的……   于是孔文律眼睛眨了眨,提议道:“你妻主既是这等身份,只要进宫,不出三五年有了经验,太医院之首便一定是她的,到时官居高位,名利双收,又何用蜗居在此。”   可俞倾城却没有赞同:“妻主品性单纯,不适合宫中肮脏的争斗,于她太危险了。”   言罢突然又眼现厉色,气势慑人,告诫道:“文律,你我好友多年,我才将此事告知于你,就连妻主自己都不知情,可皇上若知鹤归山的传人在此,必定会派人强要她进宫,所以倾城还请求你务必将此事保密,再不要第三个人知道。倾城当年孓然一身,无牵无挂,是以不曾报复,可如此,并不代表我无甚能力,如今妻主便是我此生至珍至重之人,若她出了一丁点儿事,倾城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番言语虽为劝戒,但那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孔文律还从没见过温润的俞倾城出此重言,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挚友,由此惊出一身冷汗,心下惊骇动弹不能。   俞倾城善于计谋,又广结好友,他当年还是侧王君,便帮助了一批人,这些人如今全都功成名就,位居要职,如此大恩,包括孔文律自己在内,只要俞倾城一句话,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帮他一帮。   且不止朝堂上的人,他做花魁时便已经闻名,那些蜂拥而来的的恩客,掷下千金大多不是为与他欢愉一夜,而是为了得他一计,若能为友,更是受益无穷。这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市井间的富商巨贾,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就如同没人知道俞倾城背后的人脉到底有多广,他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当年吴王爷专门找上他,也是存了一劳永逸的心思,但事实证明这个男人她掌握不了,那么他背后的势力反倒叫人不安,后来的猜忌怀疑,便因于此,而最后肯放他离开,或多或少也是存了怕他报复的心理,毕竟他被困于偏院时,依旧不曾缺衣短食,王府明面为皇子接管,但暗自听他差遣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他未有命令而已。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如今这个看着温和,实则危险的男人正认真地警告她……孔文律的心着实哆嗦了一下。   “俞,俞兄放心……此事文律发誓,再不会有人知晓。”   俞倾城周身的气势消散,微笑沉声道:“如此,倾城便谢过文律了。”   “俞兄客气,客气……”   气氛开始有些尴尬,孔文律那阵发自心底的战栗还未完全退去,两人一时无话,就在这时,柳思却敲门进来了。   她手里托着一盅虫草花鸡汤,进来便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紧挨着坐到俞倾城旁边,才笑着问:“我打扰到你们了么?”   俞倾城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没有,你来的正好。”   被夸奖的柳思就喜滋滋地笑开,又把那盅鸡汤推到他面前,细心的用勺子舀了舀,散去热度,才提醒道:“快趁热喝吧,凉了就没功效了。”   于是俞倾城宠溺地笑笑,开始低头喝鸡汤,柳思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孔文律,客气道:“让您见笑了,倾城的身体不太好,得一直补着,每天中午都要喝一盅补汤,怠慢之处,还请您见谅。”   “怎么会?”孔文律答完又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思,她刚开始知道柳思的身份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到这姑娘和俞倾城举止亲昵,举案齐眉,只觉得她委实是身怀大能,果真不应该是普通人……   不过如此,她也算放心了,便起身向二人告辞,俞倾城本来还想送送她,却被柳思拉住了,语气娇软地责备:“你不方便呀!你还是在这儿喝汤吧,我去送客。”说罢起身送孔文律出屋。   孔文律的轿子还在门口,她撩帘准备登轿时,柳思突然郑重一揖,道了句:“柳思恭送大人。”   孔文律颇疑惑地回头,诧异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大人的?”   柳思微微一笑,“倾城的身份我也知道,大人既是他的旧友,不是珀州人,那便是从京城而来,身在京城,又气度不凡,必定身份高贵,而珀州最近又有消息传来,柳思便猜您是下来视察的那位。”   孔文律听完皱起了眉,这姑娘和刚才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若说刚才是温婉可人,这时拆穿她身份的样子却又沉稳睿智,细细寻思,倒和俞倾城很像。   柳思像是知她所想,继续笑着说:“我与倾城本是夫妻,看得多了,他识人的本事也学了一点儿,要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才真是愚笨无知。”   孔文律眯起了眼,对柳思的看法又刷新了一番。本来以为这小姑娘对俞倾城的身份全然无知,却没想俞倾城都告诉她了,如此两人还恩爱非常,心胸气度确实是世间少有。   而且她与俞倾城朝夕相对,又怎会不受他影响,如此说来,孔文律倒觉得俞倾城多虑了,他的妻主,或许没他想的那般弱小。   “大人可会再来?到时我夫妻二人定备下酒席,好好款待。”   孔文律沉吟了一下,还是拒绝道:“我此次为公事而来,牵扯人员太多,今天还是赶在预定日期之前偷偷来的,毕竟俞兄的身份不便太多人知道,等过一阵吧,朝堂上的事少一些,文律定携友前往,大家可都想与俞兄叙叙旧哪,到时还请柳思不要嫌我们叨扰才是。”   柳思点头答应,于是孔文律起轿离开,而柳思则回屋找俞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算是身份问题全部揭开,然后就愉快的【额……生宝宝啦~   话说昨天俞老板那句“我如此坚持的依凭”我的脑洞又来了……   “我如此坚持的依萍,岂是你说不行就不行哒!”书桓对雪姨这样说道。 ☆、生子   第五十六章   虽然柳思每天变化着花样煲汤,但每日进补到底还是会腻,而且俞倾城怀孕之后胃口也不算太好,每天的汤能喝上小半盅柳思都要偷笑了,不过可能是今日旧友来访,他心情愉快,那盅汤竟然见了底,柳思看见不禁笑弯了眼。   将食具收好之后,柳思把俞倾城扶到榻上躺下,又坐在他脚边熟练地帮他揉捏腿脚,缓解酸痛。   俞倾城身材高挑,那双腿也是笔直修长,如今虽因怀孕有些浮肿,但依旧很美,每天柳思帮他按腿,都止不住心神荡漾,今日更是欣喜:“早知道有朋友来你能高兴地喝下那么多汤,我明天就发些帖子,叫她们常来往。”   俞倾城倚靠在软垫上享受柳思的服务,失笑道:“我与文律是许久未见,才如此欢喜,若友人每日拜访,你到时又定会生气,说人家打扰我休息。”   柳思偏头想了想,他这样说也没错,便悻悻地又道:“那还是等宝宝出生吧,满月酒把她们都叫来。”   听她这样规划着,俞倾城心下甜蜜,笑眯了眼,柳思看得心里痒痒,于是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退回身时俞倾城却环住了她,于是这个轻吻变得缠绵又长久。   因为俞倾城身体不便,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欢愉过,这会儿柳思有点儿把持不住,便顺势吻上俞倾城优美的脖颈,又想一路向下,却被他笑着温柔制止了:“莫要闹了,你再这样下去,等我也失了理性,便不好办了,”说罢用手指轻敲了下柳思的额头,“再等等,忍一忍好么?”   柳思撅起了嘴,但到底还是怕伤到他,于是只是伏到他肩上蹭了蹭,俞倾城便宠溺地微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了句:“柳思,你可想入朝为官?”   柳思在他肩窝上蹭得欢快,这会儿听到他问话,微抬起一点头,嫌弃道:“谁会想去那种地方,伴君如伴虎,天天提心吊胆的,哪有现在这般生活闲适,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去!”说完可能是疑惑俞倾城为什么这么问,又补了一句:“倾城,……你希望我去?”   俞倾城偏头轻吻她的额角,赞许道:“你不争那些身外物是好事,我不希望你去,京城太危险了。”   又小瞧她……不过柳思倒没有反驳他的话,俞倾城好不容易从那险恶之地出来,她又怎会再让他想起以前的事,他们能有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她已经满足。   *(以下是男生子高能预警!!接受不能的小伙伴现在走还来得及!!)   生产的日子就在这种安逸中悄悄来临,那天早上,柳思还睡着,俞倾城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极其用力,柳思转头便发现他疼得满头大汗,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地吐了句:“……到日子了。”   柳思噌得坐起来,翻身下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出门喊人去找师叔,又让人烧上热水,备些干净布料,再把诊病的工具都备好,这才回到床边安抚俞倾城。   师叔来得很快,进来仔细检查了下一下,便对柳思投去赞许的目光。   而后便是助产工作。   因为这世界男子是靠产线生育,也没有临盆一说,大夫只用轻轻按摩孕夫的腹部,帮助产线开裂即可。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俞倾城的产线曾被人强硬剖开,留下了一道疤痕,它阻碍了产线的自然开裂,最后折腾了大半天,都还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孩子挣扎着要出来,俞倾城已经疼到有些脱力,只有意识还醒着,却也有些昏沉。这便是难产了,柳思当初最怕的也是这个结果,却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停地说些鼓励的话,让他不要昏过去。   师叔在一旁已经帮助按摩了好久都不见产线有一点动静,已经明了自然生产是不可能,而且俞倾城的身体本就不算好,再这么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险,于是吩咐柳思:“你去煎一副吊命的药方,我给他施几针,准备用刀破吧。”   柳思听后心一下就凉了个彻底,俞倾城当年便差点因此送命,如今却要历史重演,那他如何能熬过这一劫!   她抖着手握紧了俞倾城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师叔,我们还有别的法子么……这太危险了……”   “不能自然生产,除了此法你待如何?别拖了!晚一些两个都保不住,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话虽如此,可柳思却觉得喘息都变得艰难,手心全是冷汗,咬着唇踟蹰不已,而此时俞倾城被她握住的手却传来了些许力量,柳思便缓缓低头看他。他已是面色如金纸,唇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即使柳思不停地帮他擦拭,冷汗还是濡湿了面颊和额前的头发。他的声音虚弱得不成样子,但吐字依旧清晰:“……去照师叔说的做,柳思……,我信得过你。”   柳思的眼泪无意识地夺眶而出,她却没有哭出声,而是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努力稳住剧烈颤抖的身体,点了下头便跑出去煎药。   等待药好的过程,柳思已然镇定了许多,待到她端着煎好的药回去时,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而师叔也已经在俞倾城身上几个大穴上扎上银针,看见柳思进来,便托起俞倾城的头,示意她过来喂。   柳思把汤药吹凉,才小心翼翼地喂进他嘴里,可能因为疼痛,他还是呛了一下,咳嗽引发身体剧烈颤动,孩子动得更甚,俞倾城疼得倒吸一口气,紧紧咬住牙关。柳思见此情景,刚刚有些收势的眼泪又汹涌而来,用手捂住了嘴。   待这阵疼痛过后,俞倾城稍缓一些,意识有些模糊,朦胧中看到柳思的样子,却还是勉力提起嘴角,安慰她:“……我没事。”   柳思呜咽出声,却还是将那碗汤药一点点喂进他口中,因为期间一直在疼痛,俞倾城费尽力气只喝下去半碗,柳思看看剩下的半碗汤药,突然饮进一口,然后低头一点点哺进俞倾城口中,如此这般,直到这碗药喝完。   师叔看到药碗见底,便皱眉提醒道:“柳思,我与师姐专攻不同,我善于针灸养生,但师姐却精通药石刀术,她必定也传与了你,所以这刀由你来执。”   柳思惊得一下子抬起头,急声道:“师叔!我不行的!”   “你不行也得行!快点!我在这边把住他,而且你执刀时我还得继续给他施针吊命!”   柳思虽然以前也给别人诊治过外伤,可如今却大不相同,现在这个是她心爱的男人,叫她如何下手!而且若是失败了,那后果她又怎么承受得起!   “我不行……”   “……你行的……,柳思……别让我和孩子失望……”回应柳思的,是俞倾城虚弱又断续的声音。   柳思怔怔看着他,眼泪滚滚滴落却毫无感觉,俞倾城便费力地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用尽全力抬起手,却再没力气伸过去。   柳思呜咽着凑他手下,慢慢自己蹭了蹭,抵不住这份熟悉的感觉,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却没用过久,突然狠狠地一抹眼泪,用力深呼吸几次,压下了哭泣,站起身来走过去仔细净手。   柳思起身后,俞倾城的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下,但他的眼神却饱含欣慰。   柳思的手用热水洗过一遍之后,又浸泡过酒精,刀具于火上消毒之后也用酒精擦洗,确定准备工作无误,她才走到俞倾城身边。这世界没有麻药,所以这份痛苦只能靠俞倾城自己硬挺过去,若是挺不过去……柳思只是想一想,执刀的手便有些轻颤,且怎么努力都稳不住。   “……柳思,……我以前都能……挺过去,如今为了我们……的将来,便更能……,你且信我。”   柳思缓缓抬眼对上俞倾城的目光,他的眼睛因为汗湿水润一片,却依旧坚定,并且,还溢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希冀。   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于是柳思的手终于稳了下来。   用刀破开产线,需要精确地掌握力道,必须不深不浅,才能不伤到孩子和大人,而柳思着实对得起老郎中的殷殷教导,她的力度掌握得十分精妙,分毫不差,而且令人欣喜地是男人的产线确实神奇,柳思只用刀划开一小段,剩下的便自动裂开,省去了不少痛苦。   师叔见过程顺利,便一一收针,来到柳思旁边,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好啦!这就没事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就一边等着抱娃娃去吧!”   柳思提着的心终于狠狠落地,马上去看俞倾城,却发现他双眼紧闭,再无动静。   柳思的眼睛瞬间瞪大,也不顾满手血污,扑过去跪在床边,抖着手却不敢上前试探,呼吸剧烈急促。   师叔将孩子们取出,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是满满欣慰的笑容,他边小心擦拭着孩子们的身体,又看到柳思的样子,嫌弃道:“瞧你那样子!你夫郎无事,只是痛极晕过去了,要不刚才我怎能那般镇定,也不用用脑子!”说罢又在两个孩子的屁股上狠狠各打了一巴掌,听到婴儿的哭声震天,才喜不自禁地笑出声,又将他们用干净衣物细细包裹起来,才递给柳思,“来,看看你的娃,你的夫郎着实争气,两个娃娃一女一男,龙凤胎哪!”   柳思却没管那两个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她知道俞倾城无事,只觉得这才是天大的恩赐,这一天的提心吊胆终于有了着落,突然不能自控地伏到俞倾城身上,嚎啕大哭,形象全无。   外面焦急等候的公子们听到婴儿啼哭,又听师叔向外高声喊一句“父子平安!”,具是拍手欢呼,清风和红鲤更是直接冲进来,一人抱过一个,清风喜极而泣,却还是不住高兴地逗弄。这边大家都欣喜非常,那边却只有柳思一个人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甚至盖过了她女儿儿子,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硬生生被她从孩子身上抢了过去……   “……公子……出事了?”清风的声音极度不稳。   师叔听后白了柳思一眼,嘴里却笑着道:“别听她瞎哭!后面算是自然生产,大人没事,我这侄儿医术不错,性子却是个不中用的,这会儿是终于安心了,哭成这样,连她孩子都不如!”   于是红鲤和清风对视一眼,了然笑笑,都不再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我自己写着写着也有点脑补不能,就当剖腹产看吧……   预计明天就正文完结了,真不容易…… ☆、终章   第五十七章   俞倾城醒来的时候,柳思就趴在他手边皱眉睡着,俞倾城便牵起嘴角微笑起来,努力伸手去摸她的头,柳思睡得并不踏实,这一碰便马上醒了过来。她迷蒙着眼睛看向俞倾城,见他醒了,马上精神许多,凑过来认真询问道:“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倒杯水?”   俞倾城张了张嘴,嗓子沙哑得说不出话来,便轻轻点头。柳思去倒了水回来,刚想喂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含了一口水,低头慢慢哺进他口中,俞倾城眼中带着了然笑意,却还是默认了柳思的行为。   清凉的水顺着柳思的舌尖流向另一边俞倾城的口中,却还不够,柳思会勾着他的舌缠绵亲吻,然后才喂下一口,一杯水见底,俞倾城没说什么,柳思倒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急急又去倒了另一杯,接着喂。   两杯水也见底之后,俞倾城的嗓音已然清亮了许多,但因为大伤还是有些无力,低声问道:“孩子呢?”   柳思撇撇嘴,却听话地去把床边摇篮里的两个小东西一手一个抱过来。俞倾城见到是两个,面上惊喜非常,待柳思捧着一个到他面前,他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甚至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都焕发出一种光亮,他伸出手去抚弄婴儿的脸颊,眼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满足。   于是柳思又嫉妒了。   她撇撇嘴,放下这个,又捧着另一个给俞倾城看,不情愿地说:“这个是姐姐,刚才那个是弟弟,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是一模一样的。”   俞倾城没有在意那句“异卵双胞胎”是什么,只是微微蹙起眉,轻声问道:“柳思,……你不喜欢?”   柳思眨眨眼睛,认真否认:“我们的宝宝我怎么会不喜欢?”而后又自己小声嘟哝了一句:“但是争宠的来了……”   柳思说得含糊不清,俞倾城却还是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哑然失笑,倒没有责备她同孩子争风吃醋的幼稚行为,而是吃力地伸手想抱一抱宝宝。   柳思赶紧把两个都挪到他身边,急声道:“你别动,本来产线收口的状态就不太好,你就这么躺着吧,别有大动作。”   俞倾城挑挑眉,到底依了柳思的话,而且他下腹的伤口确实疼痛难忍,只是他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孩子就在身边,便安心地躺着,伸手去逗弄他们。   双胞胎的脸还是婴儿特有的皱皱巴巴,但五官上已经能看出两人的影子,倒是更像俞倾城一些,也不知长大了会是何种貌美,但这会儿还连眼睛都睁不开,只会挥舞手臂,蹬弄双腿,看得俞倾城的眼神越发柔和。   柳思见此情景,突然心下一片温暖,也和他一起逗弄起来。   俞倾城下腹同一个部位伤了两次,愈合状态确实差了许多,别的男子生育后半个月便可恢复,他却整整在床上休养了一个月,并且还是坐下了畏寒的毛病,柳思十分心疼,不过她也有信心帮他调理好。   本来男子生育后养身体的时间应该搬到偏屋去,毕竟生活不能自理,很多时候都很不便,会妨碍到女人的日常生活。但柳思却丝毫不嫌弃,照顾俞倾城的事情完全是亲力亲为,并且乐此不疲。刚开始几天俞倾城甚至连翻身都不能,柳思便常常帮他按揉身体,不仅如此,一日三餐都要亲手喂给他;因为俞倾城喜洁,便早晚都仔细地帮他擦拭身体,甚至还会轻柔地给他清洗头发。   柳思做这些时总是很温柔,好像能做这些烦琐的事让她非常幸福。因为俞倾城不能动,她还会经常同他讲一些孩子们的变化,哪个会睁眼啦,哪个今天又哭了且嗓门很大啦,哪个又在谢汪汪来看望时尿了她一身啦……俞倾城听完总会愉快地笑出声,也托了柳思的这些“唠叨”,他虽卧在床榻,却从没错过孩子们的成长。   而柳思因为照顾俞倾城,医馆的事倒是疏忽了很多,几乎是整天都陪在他身边照料着,终于有一次柳思帮他解决生理问题时俞倾城有些不忍心地提议道:“我现在已经能起身,便搬去客房吧,叫清风照顾我就好。”   柳思却当时就翻了脸,瞪圆了眼睛高声道:“你是这家的男主人睡什么客房!我照顾我男人天经地义!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这个家我做主,我说不准就不准!”   俞倾城心下甜蜜,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柳思允许他出屋走动那天,已经是孩子的满月宴,柳思为了让俞倾城高兴,提早发帖将他的友人都请来,这些人也全都欣然而往,光是送来的礼品就堆了满满一个角落。   孔文律说到做到,带着京城那些友人前来,又送了两套长命金锁,俞倾城见到这些许久不见的朋友,喜不自胜,本来应该喝两杯助兴,但柳思坐在他旁边虎着一张脸,便谁也不敢提了。   小萝莉送了两块极品玉石来,一暖一寒,做工极其精美,甚至花纹能合成一体,拼成一个图案,叫柳思着实开了眼界。   而除了宾客送来的贺礼之外,还有一件意外之物。晚宴开始之前,有一陌生人送来一个好大的布包,只说是她家主人送来的,却不告知她主人的姓名,而后就匆匆走掉了。柳思觉得奇怪,忐忑不安地打开看了看,却发现里面都是婴儿的衣物,有男有女,布料华贵,但款式却是好几年前才流行的,不禁十分诧异,便拿去给俞倾城看。俞倾城翻看了那些衣物,眼中渐染复杂,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说了句:“这是故人送的,你也认识,收起来便是。”   柳思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谁是她也认识的故人,本准备不再纠结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若真要是她……   柳思磨了磨牙,冷哼一声,最后将这些衣物全都压了箱底。   晚宴开始后清风将两个宝宝抱出来,一模一样的面容,又是一女一男,着实羡慕到不少人,且两个娃娃看到这么多生人也不哭闹,只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看,小模样可爱得让人心肝都化了,夸赞声更是不绝于耳,直说得柳思骄傲非常,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直到有人问起宝宝的名字,柳思才慢慢敛起笑容,眼神中却莫名闪动着甜蜜,看得所有人都有些不解,而后她告诉了大家双胞胎的名字,有些人心下了然,便又对二人的恩爱羡慕不已。   晚宴持续到很晚,所有人都尽兴而归,当他们夫妻二人将最后一个宾客送走之后,柳思才回身拢了拢俞倾城的衣领,扶他回房,毕竟夜深,他身体又虚,若不是今日他委实高兴,柳思才不会同意让他坚持到这么晚。   而俞倾城也确实有些疲倦,但精神状态很好,许是旧友到访,他看着比平时气色好了许多,让柳思很是欣慰。   她照顾俞倾城上床躺下之后,才给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吹熄了灯,如往常一般凑到他肩窝靠着。   俞倾城对她这种粘人的行为已经习惯,刚开始两人一起睡觉时,柳思还只是睡着后才会无意识地滚进他怀里,但自打他有了身孕,柳思总要握着他的手才睡得着,后来平安生产,柳思能同他一起睡了,便多了这么个毛病。   俞倾城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已经再也没有会让她不安的事了。   他们成了亲,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她会为他遮风挡雨,他也会护她一世安泰,她说会永远伴他左右,他也会努力陪她走到最后,除了死亡,再不会有什么将他们分开。   剩下只有幸福。   柳思因为白天一直忙着接待宾客,累了一整天,这会儿躺下身,又闻着俞倾城身上好闻的味道,舒服得有些睁不开眼,却还想亲眼见到俞倾城睡着,便努力挣扎着,俞倾城看罢轻笑起来,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颊,轻声说了句:“睡吧。”   他的话语像是有一种特殊的让人安心的魔力,柳思听后终于不再挣扎,窝在他肩上安心睡去,而俞倾城看着她美好的睡颜,眼神温柔地搂紧了她,也靠在她脸边睡去。   其实,他同柳思一样,有她在身边,才会安心。   *   宝宝出世之前,柳思一直为俞倾城提心吊胆,而宝宝出世之后,柳思又忙着照顾他的身体,倒也没时间想名字,便将此大任交给了俞倾城。直到今天早上,柳思扶俞倾城下地走动,他才笑着对她说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并要柳思扶他去书房。虽然柳思会经常帮他舒活腿脚,但毕竟长时间卧床养伤,他还是站不得太久,要靠柳思扶着,却依旧坚持,站姿笔挺,虽然犹有病容,但一身气度不减,他执起玉杆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柳今夕,柳何夕。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我竟遇见了如此美好的你,让我忘记过去,甘愿沉沦,置身幸福,拥有一切,甚至忘了今夕何夕。   这是俞倾城从未说出口的爱意,又何尝不是柳思的。   不论他们过去如何,彼此都是对方的良人,如此,便是正好。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柳色倾城》正文完结。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执笔写下一个故事,不管以后如何,这都是我最难忘的作品。   连载两个月,这期间有小伙伴进来就离开,也有小伙伴因为某些情节接受不能,中途离去,但我依旧坚持以我的想法写完,因为我最开始想写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也不想中途放弃。   字数√,日更√,回评论√,甜文完结√,更何况还有亲愿意看完,我已圆满。   对于这些不离不弃的小伙伴,我能做的就只有让你们不花一分钱把这篇文看完,但是请原谅我的私心,我会让它完结倒v,算是对自己第一部作品的一种肯定。   还有几篇答应好的番外,我会在入v之前陆续奉上,师叔的,红鲤的,汪汪的,双胞胎的,俞老板的。   关于新坑,深夜君到现在还是只有好多脑洞,但是没有内容梗概,本着为小伙伴负责的原则,没有大纲之前我不会发出来,我的文永远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开,也绝不会坑掉。   此致,   敬礼。   #去你妹的!凸(艹皿艹 )我的深夜君才不会这么正经!#   好吧深夜君的脑洞总是很奇怪又冷门→_→比如这篇女尊大叔,总之各种大叔男主,温柔深情男主,残疾男主,非人类男主,乱*的男主,……你们要是喜欢这些就来找我就对了,肯定都是甜文……我也不会写别的QAQ   总之,完结啦,撒花!*★,°*:.☆\( ̄▽ ̄)/$:*.°★* 。   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