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从外科医生到通房丫头 作者:佩辞 文案 霍!霍!霍!妈爷子,怎么说她林雅也是外科医生,事业型女性,传说中的优质剩女,可她居然穿越了,她三十岁的单身生涯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也好,她林雅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反正穿都穿了,在古代,再也不用熬夜加班了,再也不用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了,再也…… 等等,这是她的新职业吗?不只要熬夜加班,居然加班到了……哎!这难道就是命运? 女主会手术,谁也挡不住.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主角:林雅,越湛骁,越启天 ┃ 配角:若莹,孟璃,季子清,陆以诚等 ==================   ☆、第1章 穿越 穿越到天越国第三天,路途的颠簸让眼神涣散的林雅略收回视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思绪又再次陷入游离状态,颠簸的日子,仿佛永远没有边界。 三天完全可以适应一个新的世界了,林雅早已认命地接受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巨大的马车,不停的赶路,身旁十几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三三两两因寒冷互相取暖聚缩在一起。 三天前林雅刚刚在这异世睁开眼的时候,这些少女都惊骇诧异地看着她,连滚带爬向后倒退。 少女们均容貌清丽,脸色白滑细嫩,却不似健康的白,而似终日不曾接触阳光的苍白,带着一脸惊恐,让人不禁心生怜爱,头上均梳两个丫鬟髻,穿着同样的服饰,上衣为米白色短衫,下身为同色长至盖足的百褶裙,虽然她们都坐着,无法得见全身,却能觉出她们身段之婀娜。 林雅眼睛余光扫了下自己,似乎和她们的穿着一样。 随后,马车门帘掀起,身穿盔甲已满面土灰的士兵向里探头,“她没死啊,叫什么叫,回了国,都上老子床上叫去。”说着,摸摸鼻边的一颗黑色大痣,狠狠拉下门帘,转身带着怨气走去。 一个胆大的少女再次接近了林雅,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确实还活着。” “适才明明气已绝。”刚才明明已经断气了,少女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谁是眨着眼断气的吗?浑身的僵硬剧痛不适取代了诧异,上一刻还在手术台做胃癌手术打最后一个外科结,此刻如此诡异的出现在这里,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看看自己的手,这根本不是自己因做手术,练习打外科结而结茧的手,这双手白皙,细嫩,仿若无骨,林雅适才方知何为指如削葱根。 做外科手术怎么会突然死掉?难道是传说中的过劳死?妈爷子,好狗血的剧情,林雅双手捂住头,皱眉叹气,倒霉啊,倒霉,二十多个小时的联体儿分离手术没死,六个多小时的胃大部切除手术居然死掉了,还借尸还魂,想想,林雅的鸡皮疙瘩就爬遍了全身。 “啊!”流年不利啊,林雅忍痛坐起来,双手支撑着身体,往马车边缘靠。 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少女们相互拥得更紧了。 “是诈尸了吗?”少女们的议论传进了林雅的耳朵里。 这帮少女还真是会想象,不过,连借尸还魂都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诈尸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十五年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哎!十七岁时父母便因车祸双双离世,想她孤儿一名,靠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读,苦苦念医科大学,拼命读书,就这样结束了,哎!在工作岗位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哎!也罢,再也不用超负荷工作了,再也不用穿着成人纸尿裤给病人做手术了,得过且过吧。 随着林雅的每一声叹息,少女们都浑身打一次冷颤,相互依偎的手臂彼此拥得更紧了。   ☆、第2章 若莹 霍,要不要这么配合啊,林雅翻了个白眼。 “她又翻白眼了。”一个少女嫩白玉手指着林雅的眼睛颤抖着喊道。随着她的喊声,有几个少女已梨花带雨痛哭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林雅动了动身体,刚想起身,只觉得心口似有一下空洞沉了下去,霍,原来身体的原主人有室性期前收缩,但愿不是频繁发作的,林雅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林雅刚刚站稳,却随着马车乍然停住,她一个踉跄向少女们所在的位置栽去。 “啊!”少女们双目瞪大,紧接着又闭紧,等待林雅摔向自己,可是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重量并没有到来,少女们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才见得林雅的双手竟已支撑着她们背后的马车板,右侧脸也贴了上去,为了不压到她们,屁股高高地翘起。 “噗!”胆大的少女瞧见她这姿势,一时忍不住,竟笑出声来。 “妈爷子,好痛。”林雅揉揉自己右侧的脸颊,眉毛紧拧在一起,樱桃小嘴厥了起来,右脸又沾上马车上的灰土,表情甚是可爱。 少女们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诈尸不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都跟着笑了起来,同时也体会到了林雅为了不压着她们,而伤到了自己,心里油然而生一丝小小的感动。 哎!林雅被她们一笑,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前世可是三十五岁的成功事业型女性,居然被这群小丫头片子笑了。可想想现在的境况,虽然没照镜子,可看这身量,也是少女一枚,笑便笑吧。 “这位妹妹,我名若莹,你是哪一宫的。”胆大的少女肌肤微丰,一对丹凤眼甚是水灵,眉若翠羽,浅浅一笑,温柔细语,不自觉让人亲近。 哪一宫?林雅陷入了沉思。哪一宫是暗号吗,这里的人还用暗语?这可如何是好,林雅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见少女们都似带着期待般紧紧地盯着她。 这叫若莹的小姑娘看似顶多十五六岁,她却叫她妹妹,林雅低头端详自己的手,着实不大,胸口似乎也略平坦,难道她尚未发育,只有十三四岁? “我,我是……”林雅突然睁大眼,眼里闪烁着狡邪的光芒,“你们猜。” “我猜你是寿康宫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声嘟囔着。 “为什么猜我是寿康宫的呢?”林雅上前一步蹲下询问道。 “去年设储宴上我好似见你在七公主身边伺候着,不过,又不似,你更灵动些。”说着,小姑娘挠着头,面露可爱之色,又细细打量着林雅。 “对,对,对,是了,是了,在宴上,七公主打骂的那个丫头便是她,因她长相颇俊,犹记得,犹记得。” 哎!林雅心里一阵叹气,小姑娘们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如此一来,在这一世的职业和职业地位赤/裸/裸地告知她了。长相颇俊?她到有些期待她现在的样子了。 因在前世三十五岁尚未出嫁的她,不单只因工作繁忙,无暇顾及婚嫁,或许也有些相貌不计的原因吧,这次重新获得生命,她倒是对自己的相貌有些许的期待。   ☆、第3章 士兵 苍天啊,您老人家这是要磨练我这付小身板儿吗?林雅只觉浑身发软,瘫坐了下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天越国大军攻入皇宫后,皇子公主均被斩杀了,想必七公主也未能逃此一劫吧。”若莹看着林雅摇头叹气,她只当林雅如此沮丧是因七公主已死,已无主无依无靠。 原来这身体主人的国家已亡,被天越国所灭。 “都给老子下车,放饭!”马车外方才鼻边带痣的士兵声音生硬的响起,还配合着砸车敲击的声音。 听到敲击声,少女们先是略显紧张,待知为放饭,便莲步轻挪,摇曳而行,林雅跟在她们身后,差点被这盖足百褶裙绊倒,此裙甚长,另她弯眉轻皱。 出马车后,映入眼帘的尽是无边的贫瘠与荒芜,枯草遍地,偶有星星点点的绿色,目测近百名盔甲士兵都面色灰暗三两围在一起或蹲或站拿着像土豆一样的食物咀嚼,看着林雅一群少女下车,士兵们目光齐聚,丝毫未掩饰他们眼中的□□之色,林雅带着恐慌马上收回了打量他们视线。 林雅心脏一阵打鼓,太恐怖了,仿佛看到了饿虎即将扑食的画面,随即用尽力气摇了摇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此时的境况看来真是不能让她放松戒备。 此时见鼻边带痣的盔甲士兵正冲着她们咧嘴笑,露出一嘴污秽的黑黄色牙齿,又看向其他士兵,双眼微眯,脸上露出满意和得意的神色。 林雅皱眉,她们本可以在车上吃,鼻边带痣的士兵似乎是蓄意让她们出来,那样子似乎是在任士兵们挑选。 “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伺候爷们儿们。”哈哈哈,上百士兵笑声骤然响起,声音尖锐刺耳。 少女们均抱成一团,捂住粉耳,有的哽咽哀叹,有的悲声哭起,皆楚楚可怜。见少女如此情形,却换来众士兵更加肆虐的笑声。 完了,完了,林雅在心中大叹不妙,这里有十二个女孩子,士兵人数她粗粗一算没有上百也有八十,或许还有别车士兵,倘若她们真被侮辱,定是必死无疑,她捶了捶自己的头,还有心思算计数量,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可见如此多士兵,如想逃走,谈何容易。 随着笑声平息,马蹄声而至,只见栗色高头大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纵使是不懂马的林雅,也能看出是匹好马。 顺其望去,只见前方一行与她们相同的马车足有百辆之多,何其壮观,均排成一行,马车周边也都是穿铠甲的士兵正在进食,还有些年约四五十的粗使婆子,林雅见她们穿着衣裳颜色与自己相同,心想必是同国宫中一起掠过来的。 “参见都统领。”刚才还充满靡秽之气的士兵,均训练有素的单膝跪地,整齐一致的动作,让林雅为之一怔,什么样的人才能率领士兵至此? 马上的人一拉缰绳,锐利的眼神迅速扫过少女们,“此为最后一车妇?”这是最后一车女人吗?   ☆、第4章 统领 林雅翻了个招牌式白眼,原来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以车为单位计算的。都统领?还都教授呢! 林雅以自认为不会被发现微小动作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的人,一身铜色铠甲,有别于其他士兵,在健硕的身体支撑下更加彰显威武,真是“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啊。她晃了晃头,都这种境遇了,她还有心思吟杜甫哥哥的诗。 只见那人高挺的鼻子,细腻的唇角,本以为会配上温柔略带笑意的双眸,可谁知他却有着一双寒气逼人的双眸,即使不发怒也似带着杀气。 林雅不觉中打了个寒颤,猜测着这人是不是杀人过多了。 “是的,统领。”鼻边带痣的士兵回答道,态度凛然,哪里还有刚才的猥琐之意。 “将此车妇送往前方湛王帐中伺候。”说罢便潇洒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是。” 语罢,少女们均面露喜色,有的眉目相对,雀跃之情,由面而生。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避免了被践踏的命运,可谁又知道前方的路会不会比现在更加曲折呢。 望着他因疾驰而掀起的一路灰尘,林雅不禁陷入想象,那都统领一拉马缰绳,扬起马鞭,掉头而回,英姿勃发,回到林雅身边,在马上躬身后,大掌猛然捞起她柔弱无骨的娇小身躯,放到他怀中后飞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埃,随后在她耳边呢喃,“我来救你了”。林雅又拼命摇了摇头,又不是拍电视剧,在此胡思乱想作甚。 “他奶奶的,掉进嘴里的肉就这么飞了,美美的一车女人,可惜啊,可惜。”鼻边带痣的士兵冲她们的方向猥琐地抹了抹嘴角,心有不甘地歪嘴咬了咬牙。 都统领亲自下令,一众士兵哪能不从,这意味着这整车女人都归湛王爷所有,无论是伺候王爷起居的,还是预备给王爷通房的,均不能被染指,一众盔甲士兵皆垂头丧气咀嚼着食物,与天斗,与地斗,却不能与他们的王爷斗。 “都上车,快点快点,别在老子面前晃悠闹心。” 鼻边带痣的士兵不敢太过造次,语气显然没了底气,只因以后她们会在王爷面前近身伺候,这里不乏面容姣好的美人儿,倘若伺候的妥帖讨喜,说不定会麻雀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为王爷的侍妾甚至侧妃也未可知。 “都给我精神点,且见你等一个个的怂相,等回了国,赏赐定是少不了的。”鼻边带痣的士兵见一众士兵垂头丧气,似安慰又似喝斥道。 说罢,士兵们都纷纷大口嚼起了食物,他们作为战争的胜利者,已经历生死,身外事也未太过心,精神瞬地振奋起来。 少女们被遣回到车上坐好后,便有一从没有见过的士兵将一篮像土豆似的食物扔到马车中央。 道路坎坷,崎岖不平,颠簸使人饥肠辘辘,少女们纷纷上前拿取食物,林雅也上前拿起食物,她确实是饿了。 看着这食物,林雅想起前世在手术前,因为怕饭后倦怠,头脑不清,影响了患者手术,便饿着肚子做手术,现在想起来,所有情景历历在目。 刚刚将食物拿到手,尚未坐好,马车已向前行驶,少女们都没有站稳,不免踉跄。   ☆、第5章 美人 林雅扶住马车板,摇摇晃晃地顺着向下坐去,再看少女们的动作都与她相同,神态淡定从容,想必是已经有很多经验了。 林雅看着这似煮熟的土豆样食物,顿时没有了半分食欲,勉强咬了一口,口感居然是脆的,里面有些水分,更像是干栗子,只不过个头比栗子大了许多,之所以用来当充饥用的食物,可能里面有淀粉吧,林雅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起食物的成分。 颠簸中,马车后帘微微掀起,林雅从缝中见其余马车轮子未动,仍停在原处,看来只有她们这一车正在向前行驶。渐渐地,马车轮子消失,缝中只有荒地映入视线,看来她们所乘马车已超过其余马车加速向前赶路了。 倘若离开大队车队,那她是不是能够缝机逃脱呢?想到这里,林雅双臂支撑身体向马车后帘挪去,想探一探看守她们的士兵还有多少人,岂料,她刚撩开车帘,便有一刀柄砸在车帘边,林雅顿时被吓得缩了回去。 坐定后,一转头才发现少女们都望着她,美眸中均写满不解。 “这位妹妹,你的家里还有什么至亲的人吗?”若莹问道,因为怕马车骤停骤驶,所以并没有站起身,双膝跪地,双臂支撑爬到了林雅的身边。 她已经看出林雅是想要逃走,多半是考虑到她可能想去寻找自己的至亲,可她这“空降兵”哪里还有什么亲人。这若莹真真是聪明,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举动,便让她洞悉了她的意图。 林雅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那都统领所言,我等将会被送到那湛王爷的帐中,倘若妹妹已经没有了至亲,进前伺候湛王爷,也算是我等的福气。”若莹翠羽微挑,劝解道。 进前伺候王爷,是你们的福气,可不是我的福气,什么湛王爷不湛王爷的,听着就像是老头子一枚。当然,林雅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虽然如此想,可若莹说得也不无道理,她所在的国家已经灭亡,而自己无钱无依无靠,她一个小女子在还没有了解适应环境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到不如随波逐流,先走一步算一步,不觉中,逃跑的想法暂时搁置。 “姐姐所言甚是。”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只有去适应了,就像现在,虽然有三十五岁的灵魂,却对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脱口而出叫她为姐姐,林雅暗自佩服起自己的适应能力。 若莹微笑着,玉手抚上林雅的后背以表安慰,翠羽与凤眼略弯,嫣然一笑,齿如含贝,略苍白的小脸,隐约显出一丝红晕,如此美丽的女孩儿,林雅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姐姐,你真美。”林雅由衷的感叹。 “妹妹才是个难得的倾城美人儿呢。”若莹掩嘴低首轻笑,娇羞之态,我见犹怜。 在如此颠簸的路上,互相说些恭维话倒是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听若莹如此说,她更加期待看见她此世的容貌了,可此处没有镜子镜也没有水,她就算再期待也是枉然。 林雅还从若莹那里了解到,当今天下分为天越,云启,圣央和灵赋四国,自己所在国叫云启国,为四国中的最小国,与天越国毗邻,天越早已对云启虎视眈眈,如今已被传说中的战神王爷,天越国湛王越湛骁所灭,再加上天越兵强马壮,众将士骁勇善战,令天越版图扩大也如囊中取物。   ☆、第6章 余孽 她们所乘这百余辆马车也是天越在云启所缴获,正是在被押送回天越国的路上,另有其他缴获队伍已经到达天越国境内,她们是最后一支。 这些小姑娘们完全没有一丝忧愤,或许,作为一个伺候人的小宫女,从来没有亡国之恨这一意识,实是因为到哪里到哪个国家她们都逃脱不了伺候贵人的奴隶命运,她们心里只系着如何能博得主子的欢心,如何能够得宠,找机会麻雀变凤凰。 不知不觉中二人越聊越投机,竟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离队后有三日,林雅一度以为送往王爷帐中就在前方不远处,孰知却在马车上度过了三日还未到达。如此一路颠簸,林雅觉得自己的内脏似已被颠错位,五脏在扭转状态,吃进去的东西随时都能吐出来,若不是若莹一路与她相随,聊天解闷,转移她的注意力,林雅大概真能吐出来。 再看对面少女们虽已露疲态,却仍满怀期待,面含润泽,行为雀跃,感觉极佳,国虽已被灭,而只因已有新主,她们也不过二八年华,甚至刚刚及姘,还有机会为自己搏一个前程,言语间竟是湛王爷如何如何英俊不凡,如何如何勇猛过人,如何如何高大英挺。 突地马车骤止,林雅后脑撞向车壁,疼痛使她清醒过来,结束了游离状态。 “前方云启余孽,此一战许胜许亡不许败!” 虽已行驶三日,却尚未出云启国界,云启虽已被攻陷,却仍有云启的余兵残降忠义爱国之士自组队伍,对天越兵马进行攻击。 云启称天越为狼为虎,天越侵略他国,却还称沦陷国为余孽,真真好笑,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虏,自古胜者与掌权者都是已自己角度观之。 鼻边带痣的盔甲士兵一声嘶吼,百刀齐出鞘,刃鞘相摩擦的金属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林雅暗叹许胜许亡不许败,只有如此视死如归的队伍才能得到最终胜利,不由得对他们由畏惧转为敬佩。 少女们被车外的阵阵杀气惊得脸色更加苍白,躲在马车一角,娇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之前的雀跃消失殆尽。 随后的厮杀声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林雅觉得周身都是刀与刀互砍的摩擦声,嘶哑的呐喊声,痛苦的哀嚎声,甚至似乎还有头颅掉地的声音。 在车内不知哪方能胜,倘若天越胜,那么她的命运会随着车轮按原先的轨道前进,倘若云启胜,那么以后更是未知数,云启残兵不知会如何处理她们,或许会放了她们,却从此颠沛流离,如若遇人不淑,别说贞洁,小命也是难保。 林雅心中一片烦乱,不知如何才能生存下去。穿越才三天,她的命运便有重大转折,她虽强迫自己适应这异世,可每日还是战战兢兢,唯恐哪日哪时,死亡再次而至,老天爷已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可不想这么快再次香消玉殒。   ☆、第7章 撕斗 不知外面是何战况,林雅迫不及待地起身掀开破旧沉厚的马车帘子。 突地一个人影从帘外猛然冲进来,重重砸在她的脚旁,却原来是个盔甲士兵,上半身挂趴在帘子内,下半身还在帘外,后背的衣服被刀割破,从肩头至腰一条巨大血淋淋的刀伤深可见骨。 少女们见此,便都失声尖叫起来,本已苍白的脸色竟惨白得吓人,两两紧紧抱在一起,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林雅看着这士兵的伤口,首先想到的是该如何缝合,前世在外科急诊时,虽然也有很多刀伤患者,可如此大而深的伤口少之又少,可古代又是乱世,什么医疗器械都没有,只能眼看着这一生命的消逝。 职业病作祟,在这生死关头,林雅对自己有救治缝合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食指和中指专业的探向士兵的颈动脉,未触及明显的搏动,对于医疗质量如此差的古代,毫无生还希望。 林雅沉沉叹了口气。 “雅儿,莫要出去,危矣!”若莹秀眉紧锁,朱唇微启,那万般焦急的模样完全没能影响她的美态。 林雅心中小人儿不自觉地翻着了个白眼,想道,妈爷子,姐姐您都这时候还跟我之乎者也呢。 林雅在此时才觉得若莹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还关心她的安危,让她甚为感动,在前世,父母双逝后,也没有几个人对她有真挚的话语,听她说此句话,真真让她感动非常。 倘若她逃过此劫,如若莹不嫌,真真可成至交,林雅如是想。 是的,她林雅就是如此容易感动的人。 “姐姐,别急,在车上等我。”林雅回头勉强转头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若莹见现在都已经是如此危险情形,她仍然没有放弃出马车一探究竟,便突地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右臂,猛摇头,若莹以为,她如此出去,无疑是去送死。 “姐姐,我们在此恐慌不安,如待宰羔羊一般,不如让我出去一探详情,也好对未来态势有所了解,再行商量。” 林雅握住若莹的手,安慰地抚了抚。 “我要与你一同出去。”若莹一双丹凤双眸炯炯坚定地看着她。 林雅心中的小人儿喊道,亲姐,我一条小命挂着就可以了,千万不要陪我一起送死,我是活过三十五的人了,你们可才双八年华啊,要死我一个死,要活一起活。 “姐姐莫要去,若想一探外面的状况,人愈少愈好,不然容易暴露露,我们更容易陷入危险之中。”打探情况当然是人越少,暴露的几率就越小,倘若目标过于明显,便是自寻死路。 亲姐啊,赶紧让我去打探一下吧,咱们是借机溜走,还是等待战后结果被人发落,都要提前观望,做好做准备不是。 林雅放下若莹的手,给她一记请你放心的眼神后,头便往外探去。 偏偏声音从马车前方传来,林雅不得不跳下马车,蹑手蹑脚如小偷一般地来到马车边缘微微探头出去观察前方态况。 约有二三百人混战在一起,天越国士兵着藏青色底衣褐色盔甲统一拿着利刀,个个以一敌三,奋勇厮杀。云启残兵着蓝色底衣暗铜色盔甲,有的衣服已破损,而有的蓝色底衣上已明显现出血痕,受伤严重,却依然奋勇撕斗。双方均伤亡惨烈,鲜血横流。   ☆、第8章 气势 云启国残兵虽人数众多,却没有讨得半点便宜。这些天越国士兵负责押解缴获车辆及妇人,显然不是先锋兵,可却也是如此骁勇善战,倘若天越先锋部队来袭,必然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这场面虽然不及战场,却足以让林雅瞠目结舌,她可是21世纪的现代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觉得电视剧里的战争画面显得过于斯文优雅了许多。 就在林雅震惊于如此场面中时,只见远处扬起滚滚黄沙,似欲与天相连,如狂风卷浪般向她们所在位置袭来,愈来愈近。 这又是什么情况?林雅眉头紧锁,小声嘀咕道。却在这时,这股黄沙逐渐向她们逼近。 林雅定睛一看,原来是有十三骥如踏浪而来,四蹄翻腾,鬃毛飞扬,两边十二骥为棕色高头大马,马眼锐利,马上十二人均为藏青色底衣,银色盔甲,头戴银色尖顶头盔,左手拉缰绳,右手持长柄刀,气势如洪。当中一骥为黑色高头大马,马上人较余十二人更加高大魁梧,为黑色底衣,金色铠甲,头戴圆顶金色头盔,头盔面具自鼻下挡住半面,只露出一双冷峻刚毅的剑眉及双眸,眉尾自然向上微翘,深邃的炯炯双眸充满杀气。 林雅深感十三骥气势宏伟,有如千军万马般。随着他们逼近,中央的金色铠甲一个手势,其余十二骥齐齐冲上前方与天越和云启一起厮杀。 十二人在马上撕斗,因为动作如疾风,所到之处,云启残党已然倒下过半,似是来接应这批天越护送队伍的。 林雅被这气势吓得愣住,暗叫厉害,要是落在这群天越银铠甲士兵手里,她的下场会不会比颠沛流离还要惨,倘若一个不合他们心意,他们杀起人来比踩死蚂蚁还要简单。 林雅思前想后,还是闪人吧,大不了以后他女扮男装,行医度日,虽然居无定所,却不用过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日子。 林雅在心中做好了决定,离开!就算衣不果腹也要离开!离开才有自由可言,于是便又蹑手蹑脚地回到马车里。 “雅儿,你竟回来了。”说着,若莹诧异及欣喜于一身,美眸竟已含着泪珠儿。这古代人真真是单纯重感情,才相处三天,纵然彼此相识,林雅却以为她们还没有到如此相知的地步,谁知,若莹竟然已经对自己有如此多的感情投入。其余少女也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她,想赶快知道车外境况如何。 “姐姐,天越国有十三人骑马而来,来势凶猛,云启残兵恐怕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姐姐我们何不借机逃走?”胜负不问自知,那十二骥足以一敌十。 说罢,众少女竟都面露起喜色来。林雅真真是疑惑不解,她们到底何喜之有,自己国家的士兵惨败,她们不只不担忧,还个个兴奋不已。 “天越十二骥!”那胆小少女叫道,“湛王爷来了!湛王爷来了。”天越十二骥为战神王爷的贴身护卫,十二骥出现,湛王爷必会现身。 于是,众少女喜上眉梢,心潮澎湃起来。若不是在古代,林雅真真以为她正在湛王爷粉丝团。   ☆、第9章 逃走 “妹妹,湛王爷既然来了,我们便可以追随于他了,不要再想逃跑的事了。”若莹虽不及众少女兴奋,却也惊恐全无,面露平静。 既然说让她别想着逃跑了,那是她们没有见到那十二骥的恐怖,倘若见了,真真才让她们“兴奋不已”呢。 “姐姐若不随我走,妹妹便在此别过了,姐姐保重。”说罢,林雅一个点头便要退出马车。 “妹妹……”若莹想要开口劝她回来。 林雅冲她狠狠摇摇头,表示自己去意已决,便迅速退出马车,只留下失落的若莹与满面春风,面带桃花的众少女。 林雅退出马车。十二骥已快将云启残兵斩杀待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看到道路不远旁便是一个枯木林,她便决心以最快的速度逃到离马车最近的一颗枯树背侧藏身。 林雅探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便深提一口气,做起左腿弓右腿崩的备跑姿势,暗想这具小身子骨儿到底受不受得了她这百米冲刺,也无暇多想,于是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她暗暗咬牙使劲,竟一口气跑到约有百米之外的枯木后,身子站定,大口呼吸,显然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唯恐被发现,林雅又屏气探头出去,两路人马仍在厮杀,无暇顾及她的存在。 大大呼了一口气,林雅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见无人追来,大步向枯木丛跑去。 林雅边跑边盘算着在枯木丛中如何才能不迷路,可眼下迷路事小,被抓住事大,兴许刚刚复活的小命就没了,还是先跑得远些吧。 林雅心里庆幸这具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脆弱,再加上马车上的食物充饥,林雅暂时的慢跑并未让她有严重的不适。 正在盘算以后如何靠行医度日时,远处的马蹄声逼近,而此时林雅正至于枯木丛中的空地,树与树相距甚远,完全暴露了她。 林雅大叹不妙,瞬间一黑色高头大马超过了她,马上人一拉缰绳,正横在林雅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雅战战兢兢仰视马上人,随后瞪大双目,难以置信眼前所见。 这不就是十三骥中央为首的金色铠甲吗?金色着实乍眼,自古战服皆以保护色的暗色为主,而此人是何等嚣张,用如此明亮的颜色,摆明了不惧怕任何伏击偷袭,不惧怕成为众矢之的。 林雅只觉得一股寒气向她射来,对上来者的冷峻眼眸,更是让她不寒而栗,完全被来者的气势完全震撼到了。 林雅缓过神,她对逃跑仍还抱有一丝希望,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如若不垂死挣扎一下,她是不会甘心的。于是身子一闪,打算闪过马头,继续向前跑,哪知金色铠甲轻拉缰绳,又将她拦住。 见向马头不行,林雅又转向马尾,金色铠甲又是一拉,又将她拦下。 如此反复两次,林雅觉得马上人似是在逗弄着她玩,就像猫捉耗子一样,行凶之前都要戏耍一下猎物。 林雅深知无法逃脱,土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林雅可是前世只活了三十五年,这一世可不想只活这三天,若真死了,才真真亏大了。   ☆、第10章 活命 想到这里,她便抬头谄媚地笑了,望着来人,想必与十二骥同出的他便是少女们口中的湛王爷了。 “王爷真真是英伟不凡,金色铠甲与您那魁伟的身躯交相辉映,如此气魄,想必王爷一定会放过我这种小人儿的。”她扬起在马车上占了灰土的右边小脸,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了指前方的路,示意让金色铠甲让路。 为了活命,她林雅居然如此献媚巴结趋附,心里一阵鄙视自己,可她又能怎样,活命要紧啊。 金色铠甲毫无反应,只露出的一双锐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雅不禁有些心慌,此时她正如待宰羔羊,心已提起,紧张到双腿打颤,却还强装镇定。拍马屁都不行啊,她心里冲着金色铠甲翻了一百个白眼,脸上却依然是讨好的表情,拍马屁如果不管用的话,那就是继续不断拍马屁。 “王爷,您气宇轩昂,身躯凛凛,通身气派,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林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索性闭着眼奉承,再这样说下去,怕是她前生三十五年所学的褒义词全用完了,容她扩大词汇量估计是来不及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淡然些,可犹是这样想,林雅还是如吹冷风般瑟瑟发抖。 林雅嘴里一直滔滔不绝的恭维着金色铠甲,突觉胸口一紧,紧接着感双脚离地,她猛然睁眼,双目已然对上一双深邃锐眸。 却原来金色铠甲在马上抓住了她的胸前衣襟,不费吹灰之力将她腾空拎起,顿时两人四目相对。 “我……我就说嘛,王爷孔……武有……力。”胸口的压迫感,让林雅的呼吸有些困难。 此时更有两骥踏尘飞奔而来。 “王爷,云启余孽悉已杀之,次何?”云启余孽全都杀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两骥银色铠甲均已几近通身沾血,杀气腾腾,冷面肃立,其一言之。 全都杀了?这么快,林雅咋舌,这十二个人的办事效率还真真是高啊。林雅发现悬空的感觉真是不好,尤其还被揪住前襟,呼吸越发的困难,双腿不住的踢蹬,感觉自己的小命即将完结,慨叹生命不易,让她的求生意识越来越淡薄。 姐好不容易又活一世,看来这次小命又交代出去了。 金色铠甲未抬眼皮,深邃的双目未眯直直盯着林雅,两骥问话似乎与他无关。 “此女左面甚美,不知右面何如。”这少女左脸很美,不知道右脸是否如左脸一般美。 金色铠甲声音低沉浑厚,磁性满益,似能射人魂魄。 他是在说她吗?林雅才想起,若莹也说过她美,却以为她是恭维自己。况且自己的右边脸贴在马车壁上已粘上灰土,若是真美,也会将这美大打折扣。 说罢,金色铠甲猛地向前上一抛,林雅觉得自己整个人呈抛物线腾飞起来,金色铠甲瞬间离远,就在她以为要做自由落体运动时,却被一只大掌生生接住,紧接着被扔放到马背上趴着,原是金色铠甲把她扔给了两骥其一。   ☆、第11章 颠簸 林雅趴在马背上,与一骥同骑,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被压得难受,方才吃的食物往上返得汹涌。 “此女今夜随侍本王,本王继续骑马前行。”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恳请王爷命我等随侍在左右。”云启虽然已经被平定,但是在云启境内仍然存在有志气的余党,他们不耻于亡国之恨,一心想要绞杀湛王,此时如果越湛骁孤身一人在外,始终对他不利。 “退。”金色铠甲缰绳轻巧一拉,眼神微扫林雅,头盔面具下嘴角微翘,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到后来林雅才知道这十三骥根本不是来支援天越护送队伍的,而是十二骥陪着湛王爷出来溜马的。天越国得胜,余国纷纷祝贺,圣央皇帝赠送了一匹绝地马给湛王,此马行不践土,行越飞禽,野行万里,湛王爷甚为满意,于是便帅领十二骥出账同骑,途中碰巧遇到天越与云启余党撕斗,十二骥只是顺手将这一二百余党铲除,全然没有相救的意思。当然,这自是后话。 而现在她林雅此时也似那绝地马,不过是他湛王平定云启后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林雅紧抓住贴着她的马鞍,一路被颠簸着带回。若不是人体双侧十一肋骨和十二肋骨为游离肋,有些弹性,恐怕她的肋骨早就被颠断了。 在林雅还在感谢人体的人性化构造时,这两骥已经同其余十骥会合,在一上一下的颠簸中,眼见天越余兵与若莹所在马车离她越来越远。 此时,她情愿自己晕厥过去,已免得颠簸之苦。 是的,她吐出来了,刚吃的东西好似全吐出来了,还有的吐到了共骑一骥银色铠甲的腿上。 太恶心了,林雅感觉自己都已经受不了了,共骑一骥的银色铠甲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那污浊之物,便又专于赶路,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林雅不免佩服他的超强定力。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捶胸顿足,开始后悔自己逃跑的愚蠢行为,早知目的地是一样的,她何不坐马车,以免肚子如此受罪。唉,只落得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天色有些微暗,林雅昏昏沉沉,略侧首,所在微高处,一片暗灰色大帐篷映入眼帘,足有二三百之多,周边更有散在的的小帐不计其数,马匹杂物之所在已超出她的视线范围。 这正是湛王扎营之所在。 大帐周围两米一兵,个个眼神机警,没有穿着铠甲,显然是哨兵,身后一圈木制围栏一人高左右,将大帐包围。帐前一门架高耸挺立,足有一丈半高。 门架前,银色铠甲轻巧下马,大掌抓住林雅后背,将她衣衫轻轻一提,竟将她打横提了起来,下马后仍然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意思,径直走向帐群,两边哨兵将其马牵走。 银色铠甲异常高大,拎起她却没有让她的双脚着地,可怜林雅双手双脚腾在半空,如木偶般垂下。 “这位大哥,还是我自己走吧,别脏了您的贵手。”林雅吐了一路,身体早已虚弱,仍然没有忘记溜须拍马,她岂不知自己的污浊之物已经脏了银色铠甲的腿。 “这位大哥,您这是要将我送到哪里啊?”林雅无力地眨了眨眼。   ☆、第12章 郑氏 在他们穿过大帐时,不时有铠甲精兵经过,穿着与天越护送队伍相同。 林雅见银色铠甲仍没有反映,索性闭上了嘴,悉听发落。 走到一处小帐篷外,银色铠甲将林雅如货物般扔于帐外。 林雅双手撑地,以避免头撞地,但此时她却希望自己就此晕厥过去,身体颠簸得如被大卸八块,加上将所有食物吐出,肚子里空空如也。 “郑氏!”银色铠甲在小帐外喊道。 “老身来了,老身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由小账内传来。 只见小帐中走出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这老妇人长着一张略显消瘦的脸,面色苍白无光,淡淡的柳叶眉,一双慈爱善目炯炯泛光,乌黑发间闪着几缕银丝,在头后方挽成一髻。 老妇匆匆出帐,有些踉跄地跪在银色铠甲面前,头深深低下,身体向前弓着。 “此女随身侍候王爷,你将规矩及相关事说与她听。”说罢,银色铠甲转身便走。 “是,老身领命。”直到银色铠甲走远,那郑氏才站起身来,回头看见林雅正右手撑地,坐在地上,样子甚为痛苦。 “雅儿!”郑氏慈目泛光,竟有些含泪,奔向林雅,紧紧抱住。 “原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说着哽咽流涕,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林雅的头被她抵在胸口,慈爱的抚着,欢喜的眼泪似流无尽。 林雅心想原来这具小身体也叫雅儿,看来终于在古代遇上亲人了,身体骤然放松,一阵眩晕袭来,竟倒在郑氏怀中。 林雅醒来时,天已尽黑,人已经在小帐之中,身下躺着干草垫起的床垛,这床垛几乎占据了小帐四分之三的空间,上面铺上一层分不清颜色的薄单。 她双手无力地撑起上半身,借着微弱的蜡光环视四周,除了这大草垛床,还有一块大石上面的竹杯别无其他。 “雅儿醒了。”郑氏拿着一支竹杯和一个小篮子由帐外面容带笑地走进来,显然激动的情绪已然平复“快食些雾薯。” 林雅看着她曾经吃过又吐出来过的食物,真真没什么食欲,可饥肠辘辘,只能以此物充饥。 “劳烦嬷嬷为我准备吃食。”林雅一出口,郑氏微愣。 林雅看出郑氏的诧异,是啊,郑氏若熟知这具身体,定是看出了端倪,只因人的长相虽相同,但是气质,说话方式及表情却有着明显的不同。 “嬷嬷,我醒后已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林雅觉得瞒天过海的最好方法就是佯装失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郑氏眉头紧锁。 林雅深深地点点头,目光紧锁郑氏。 “原来如此,也罢,保住了性命就好。”郑氏叹了口气,将吃食置于林雅面前,又道,“想那日你被天越士兵推入马车前已经奄奄一息,老身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怕再也不能见到你了,谁知我儿如此命大,老身真是欣喜极了。”说着,郑氏眼角又似泛泪。   ☆、第13章 通房 据郑氏所言,这具身体名字也叫雅儿,不知其姓氏,十岁时进宫,懦弱非常,只因为相貌极佳,被管事的太监分配到了寿康宫与同岁的七公主为伴。 谁知随着雅儿的逐渐长大,长相更是越来越美,七公主本来也没有多想,可是七公主所爱慕的丞相之子魏伯成见到雅儿后,称赞道此女相貌倾城,无人能与此女相比。七公主顿时醋意大发,自此以后,便想方设法对付雅儿,常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罚她。 郑氏是七公主的奶娘,雅儿遭受到七公主的欺辱后,常寻到郑氏帮她说情。郑氏心本善,为雅儿说情,可是此举引得七公主更为恼火,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所以雅儿整日低着头,以泪洗面。郑氏因怜而爱,虽然对她照顾非常,而雅儿心事颇重,整日郁郁寡欢,唯恐七公主欺负她,身体逐渐变弱,奄奄一息,直到天越攻进皇城。 林雅将这具身体的前生了然于心,原来她是死于七公主的妒忌心。 “老身如今掌管湛王帐下的云启宫女,十二骥将你交给老身,特命你侍候湛王。”郑氏亲切和蔼一笑,“湛王爷倒是你的好归宿。”。 随侍不就是伺候他穿衣住行吗?怎么提到好归宿了?林雅一脸茫然。 郑氏丝毫未理会林雅不解的眼神,只当她是高兴极了,“若雅儿命好,必然能抬为侍妾,老身才真真喜极了呢。” “抬为侍妾?”林雅不可置信的嘟囔着。 “是啊。”郑氏仍旧慈面带笑,“如今你虽为通房,然而,我雅儿面容之俊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必得王欢。” 通房?通房!就是应男主人要求随时伺候他那个那个,却没有名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人吗。林雅心中小人儿顿时抓狂起来。 “嬷嬷,我年纪尚小。”这具身体可还小呢,就这样送羊入虎口吗? “你今年已满十四,可入房矣。”可以行房了。 林雅有想翻白眼的冲动,难道让她当通房丫头她还得感恩戴德吗? 不过她现在的境遇较这具身体之前是好多了,通房丫头毕竟是大丫头,而以前则是受气的二等丫头,这算升官吗? 啊!妈爷子,林雅心中一阵呐喊。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在前世时,多少人笑话自己是老处『女』,现在才来古代几日,就能摆脱处『女』的帽子,她真真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林雅猛劝自己,太多的无奈让她脸上显出苦笑。机械地做着咀嚼的动作,目光着实呆滞。郑氏以为她因开怀而笑,见她吃完便招呼她起身洗漱。 扎营在外,条件自然不如在宫里,洗漱也只是简单为之。 郑氏将她带到另一帐内,终于看见洗漱的铜盆,轻轻擦拭右脸灰土后,在微弱腊光下,林雅终于在水中隐约看到了这世的容颜。 两弯眉如新月,眉宇之间的灵稚之气,惹人怜爱,一双大眼如黑曜石般光华流转,杏目一眨,动人心魄,琼鼻微翘,鼻翼微闪,樱桃小口,圆润清新,宛若画上仙子,落入凡尘,虽看不到颜色,可单见这轮廓便足以让世人为之倾倒。   ☆、第14章 换衣 林雅不觉看得出神,前世因为容貌丑陋,长得极像男人,阳刚至极,为人又很讲义气,男性朋友都愿与她做兄弟,别说是追求她的,就算是她上杆子去追求,也没有人愿意和她交往,使得她总觉得天意弄人,打算孤独终老,却还没有到终老,便已一命呜呼了。虽然来了这世容貌倾城,却落得当通房丫头的下场。哎!她真真是郁闷至极。 “郑氏,王爷令那女子前去伺候。” 林雅听出了帐外人的声音,正是将她送过来的十二骥之一。 “老身这就送她过去随侍王爷。”郑氏冲外应道,语气中自是恭敬非常。 郑氏如获至宝般的喜上眉梢。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套新的换洗衣裙,交给了林雅。 “雅儿,快换上新裙,老身在帐外等你,王爷不喜欢等人,你动作需快些。”郑氏催促着。 “是,嬷嬷。”任人□□还要上杆子去,唉!心里又是一阵叹息,悲哀。 “雅儿啊,我的儿,你终于要熬出头了,老身从没见过王爷传过哪个丫头呢。”郑氏越说越兴奋,走出帐前,满面喜气地看着林雅,幸福的慈祥面容好似要将女儿嫁到好人家一般。 我应该感到骄傲吗?林雅无奈撇撇小嘴。 将及腰长发两边的发丝向后随意扎了一髻。她不知如此随意一扎,两边鬓角有些余发轻轻滑下,配上她剔透的肌肤与绝色的容貌,在微弱烛光照射下,真真如出尘仙子一般。 郑氏为她准备的粉红罗裙是湛王府一等大丫鬟的衣裙,上衣是淡粉色包袖上衣,下罩同色百褶长裙,腰间束粉色银边腰带,虽在腰边胡乱一系,但妖娆的身段却显露无疑。因她在女子中已经算高的,腰带一系更显得修长婀娜。 林雅本就不善于穿着,为了穿上这一层层衣服着实费了不少心神,终于弄清楚衣服怎么穿,如何系上后,已香汗淋漓,耗费了全身力气。 终于忙完了,莲步轻挪走出小帐。 林雅拉开帐帘,一阵冷风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来这三日都在马车里,有帘遮挡,倒是不觉冷意,却没想到夜晚竟如此阴凉,还真真能配上她现在的境遇,怎一个凄凉呀。 帐外火把已经点起,熊熊燃烧,而林雅却无丝毫暖意。 去往湛王大帐一路上,郑氏的嘴角都上扬着,为林雅讲述周公敦伦之礼,时间紧迫,倒也说得简单易懂,却因过于易懂,不免有些粗俗,只见林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让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既娇嫩可爱又可怜非常。 她前世作为一名现代三十五岁职业女性,虽为处『女』,可该见的她都见过了,手术也着实做了不少,尤其是在成为住院医师期间,给男性做阑尾及盲肠手术等不计其数,消毒范围又很大,对于男性躯体早已见怪不怪。而此时听嬷嬷教导的敦伦之礼,却完全与之前所见所感不同,真真是尴尬至极。 来到湛王大帐前,见两银色铠甲士兵立于大帐两旁,冷面逼人,令林雅顿感不寒而栗。   ☆、第15章 又见 郑氏做了个手势让她进去。 林雅深吸了一口气,含胸低头进帐。 “奴雅儿奉命侍候王爷。”林雅这一声轻柔甜美,恭敬非常。 眼见这帐内略黑,烛光微弱,显然帐内之人已经走了休息的打算。 见无人应答,林雅轻手轻脚走近几步,悄悄抬起头来,见帐内的空间较外面看起来更大,左侧一暗色书案,看不真切颜色,后摆一似太师椅模样的椅子,书案上金色龙纹烛台的微弱亮光便是整个大帐的唯一光源。 书案旁是一个矮塌,倘若不是漆光微微闪烁,林雅根本没能发现。塌边半透薄帘合十,将大帐一分为二,帘分左右兩叶,想必里面必是休息所用的内帐吧,林雅如是想。 这里本没有人,却为何叫她过来?难道是让她在此候着? 却在视线向右望去时,怔怔吓她一跳,一金色铠甲隐在帘边暗处不时泛着光芒。 林雅忙向前两步,双手撑地,恭敬而跪。 “奴雅儿侍候王爷。王爷真真是宏伟不凡,周身散发着气势,就算在这暗帐中,奴依然能辨出王爷您的所在啊。” 林雅一番阿谀奉承,仍妄想湛王爷能放过自己,做垂死挣扎。 金色铠甲仍没有任何反应。 林雅心有疑惑,于是悄悄地慢慢抬起头来,想要观察金色铠甲的举动,却赫然看见一高大身影出现在金色铠甲旁。 何时在这里出现了一个人?林雅竟然毫无察觉。心中猛然一惊,顿时只觉得心中空洞感袭来,又是一次室性期前收缩,让她倍感无助。由双手撑地下跪改为跪坐。 只见那人上前俯身,右手食指勾起林雅小巧的下巴,拇指在下巴上轻点。 四目相对,林雅认得这双锐眸,便是他在马上如天神般将她不费吹灰之力的提将起来,那双深邃眼眸,寒气直射心底,完全震慑到她,让她甘愿臣服于他。 如若他是湛王爷,金色铠甲又是谁呢? 林雅带着心中疑问,眼角向金色铠甲扫去,怎料刚一扫过就发现,金色铠甲根本就只是挂在木施上,高度与湛王本人高度相当,帐内甚暗,难怪林雅会认错,而湛王本人就在她眼前。 “雅儿?”浓重的男子气息灌入鼻中,林雅一阵头晕目眩,正是这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魅惑着她每一个神经。 越湛骁玩味地看着林雅,挺直的鼻梁下性感薄唇异常苍白,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脸如刀刻般棱角分明,配上古铜色肌肤,显得英俊非凡,头上简单以短玉簪束发,身上一袭黑底金边长衫,胸前雄伟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较先前穿那金色铠甲阳刚之气更胜。 “是……是”欣赏完帅得一塌糊涂的王爷,林雅果断拉回思绪,这等危险人物岂是她能沾染的?他只不过对她一时感兴趣而已。奇怪,他的嘴唇这么苍白,难道有失血?林雅的职业敏感性告诉她,这位湛王身体有问题。 “原来右脸也很美。”越湛骁道。 林雅轻巧的避开越湛骁的手,又双手撑地跪下,以头点地。 “王爷谬赞,奴得见王爷真颜,被您的磅礴之气所震慑,顿时对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16章 血腥 林雅心中默念,对不起了周星驰大哥,只因我才疏学浅,所以借您台词一用。 “您就像那天上将军天蓬元帅下凡,身份是何等尊贵,然而王爷却怜惜奴,本应是奴的幸运,然而奴这等贱身子,万万不可染指了真神啊,王爷。”没错,就骂你是猪八戒,怎样?林雅在心里暗暗解恨。 以上可以解说成我林雅不是不想跟你,而是我配不上你。 林雅慷慨激昂,情感澎湃,几乎令自己都为之感动。 而越湛骁轻巧起身,撩起内帐大帘,径直往内走去。 林雅心中小人儿暗暗高兴,看来有希望放过她。 她跪了这一会儿,地上虽铺有绒毯,可膝盖还是着实疼痛不已,可她却又不敢起身,这具身体还真是娇嫩至极,想想前世的她是皮糙肉厚的女汉子。 内帐也迟迟未有动静,林雅由窃喜转为心慌,到底如何处置她,他越湛骁倒是给个痛快话儿啊。 “宽衣。”越湛骁磁性的嗓音在内帐响起,声音略显疲惫。 林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口水误入气管,呛咳不已。 她说了那么多算是白说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林雅劝慰自己,她前世孤独一生,刚刚魂归古代就被她遇上如此优质的帅哥,她算赚了,对!赚了! 想着,林雅如英勇就义般昂首挺胸嫩手紧握,站起身。谁料,因跪得时间太长,膝盖受累,起身不稳,一个踉跄跌进了内帐,咳嗽声乍然而止,顿时一股血腥味袭来。 林雅双手撑地,只见一双黑底金色龙纹靴,靴管上方被黑色长衫覆盖。 林雅顺着黑色长衫一双杏目向上看去,却见越湛骁右臂和右前胸已然袒露在外,右侧袖子和部分衣衫挂在腰间,似因林雅进帐,脱衣动作猛然停住。手臂及胸前线条暴露无疑,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及胸大肌的弧线都恰到好处,霍!林雅瞪大杏目,不自觉地张大樱唇后又咽了咽口水。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欣赏人家的肌肉?林雅闭目狠狠摇头。 林雅余光扫视,越湛骁身后便为一拔步床,床上空空如也,且帐内并无他人,一身血腥味自是出自这位王爷帅哥。 他目前可是她的*oss,如今她还能干什么?再接再厉,继续溜须,势将拍马屁进行到底。 “奴闻见满帐的血腥气味,看来是奴家王爷受伤了,却不知王爷伤在何处,奴真真伤心也。”林雅说罢,更是配合氛围,假意掩面哽咽擦拭不存在的泪水。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暗暗给自己点赞,就这种高超演技,就算在21世纪也是一流的。 越湛骁眉角轻挑,并没有想到她会有此言,若不是她聪慧过人,便是云启余孽杀手,但白日遇到她时,见她分明想要逃脱,她又因为什么想要逃呢?与她接触后,更是觉得她毫无武功内力可言,怎会是杀手之流?可她为云启宫女,于幽幽深宫何以得见血腥之气? 越湛骁不禁对她兴趣更胜。 擦干了不存在的眼泪,抬头望向越湛骁,一双美目已被林雅狠狠揉得微红。 “为本王擦药。”越湛骁将一瓷瓶放在林雅手中。 林雅心中大石彻底放下,本来见越湛骁嘴唇发白,他虽怀疑他失血,却不敢肯定,毕竟只有这一体征无法证明他身体有恙,再闻满室血腥,她更觉事有蹊跷。   ☆、第17章 身躯 现在让她擦药,她就更加放心了,他不会把她那个那个了,心里的小人儿更加雀跃了。 可他受伤叫她来做甚?军队不是都有随行军医吗?真是蹊跷,其中必有内情。 “是。”林雅双手接过瓷瓶,起身,裙子过长,右脚狠狠踩了一脚裙摆,身体向□□斜。几欲向右歪倒,一支大掌抓住她的左臂,使她得以站稳。 林雅刚欲出口言谢,只听一声如源于地狱的冰冷之音,“若将本王受伤之事说出去,本王必定会令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越湛骁大掌稍用力,林雅顿感左臂血液停滞。 左臂着实吃痛,林雅在此时才知道什么叫胆寒,如此致阴致冷的威胁,使得她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竟有如临死亡般的恐惧感。 “王爷就算给奴八个胆子,奴也不敢啊,奴之生死为小,王爷的伤为大,还是让奴速速为您上药吧。”林雅微缩细颈,杏目圆睁,话语诚恳,那娇俏可怜模样,甚为让人心动,随后她感觉左臂渐渐被松开,血液又开始流通了。 妈爷子,这主儿太可怕了,让我的小命总是悬着,这脑袋是不是我的还是未知数。林雅暗叹。 “宽衣。”越湛骁双臂展开。 “是。”林雅将药瓶揣于怀中。 这一袭黑色底衫到不难解开,只是她的头顶只到他下巴,为他脱衣时,只觉他肩膀甚宽,令她微微欠脚。 上身衣衫尽褪,魁梧强壮身躯,如饕餮盛宴般呈现眼前,顿时弥漫在周身的恐惧烟消云散。 林雅被眼前的完美身材所震撼,在现代行医十余载,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黄金曲线,比男模可强出许多。 你个下流坯子,林雅心里的小人儿猛踢了她的头一脚,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可是外科医生,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专业,一定要专业。再说,刚刚他还在威胁她的生死,她怎能如此堕落。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暗想,还真是秀色可餐。 视线向下扫去,只见越湛骁腹部长近五寸的伤口,显然为利器所伤,伤缘整齐略向外翻,甚为可怖。 林雅开始佩服这位王爷的定力了,都已伤至如此,居然还行动自如,并且还有心思调戏她,真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是一般小女人见如此场景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而林雅则紧盯伤口,前世的专业态度瞬间满益。 越湛骁心中诧异,本以为此女会如一般女子,声泪惧泣,可细想此女行为语言无不蹊跷。若无背叛则无事,然则杀之。 林雅将怀中药瓶拿出打开木头瓶塞,置于巧鼻前,右手扇风,将瓶中味道扇入鼻中,随后便柳眉轻皱,真不是一般难闻。然后将药瓶放置一旁矮桌上。 越湛骁见她动作,轻挑剑眉。 “王爷的伤口极深,倘若用这药,只怕伤口愈合的慢,并且贫血的症状会更加严重,伤口感染的几率也会加大。”只因已伤至肌肉层,除非是神仙的仙丹,否则单纯用药根本无法愈合伤口。   ☆、第18章 准备 其实,在林雅闻药之前就已经认定越湛骁的伤口是需要缝合的,中医中药她也只是实习轮转科室时的水平,之所以将药瓶置于鼻前闻一闻,只是越湛骁给她此物,她想知道药瓶里的药是什么药物,但以她的水平哪里能识得。 中医外科手术起源于扁鹊,而且巢元方所著的《诸病源侯论》记述隋朝的外科医生就已经开始使用丝线结扎血管了。也不知这个时代是否有缝合术。 “你要怎么做?”越湛骁低头询问道,深邃双眸紧盯林雅。 “奴将为王爷缝合创口。”林雅表情严肃,那认真的眼神就像对待前世的患者。“不知道可有针线?” 深宫女子居然会伤口缝合之术,越湛骁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奴原先在宫中为其他受伤宫女缝合过伤口,倘若伤口暴露时间过长,缝合过晚,非常容易感染,请王爷一定要相信我。” 到时候伤口感染,流脓,恶化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编了个谎话,也是为了你好啊,帅哥王爷。林雅心里的小人儿双手环胸,等待越湛骁的回答。 “可。” 林雅深呼一口气。 “奴需麻醉散,烈酒,圆针,羊肠线,纱布,剪刀,镊子及针钳等缝合所用之物。”估计这个时代只能有这些了,林雅开始怀念医院的一次性清创缝合手术器械包了,医用手套,镊子,塑料盘,手术洞巾,垫单,碘伏是不太可能了,而她索要之物便是碰碰运气吧。 她不知是否应提议至军医处行走一趟。 “卫洌!”越湛骁歪头。 “是,王爷。”紧贴帐外一人应答。此人回应后,便消失了踪影。越湛骁并未重复所用之物,单凭林雅所说便去准备,可见越湛骁贴身之人,极为机智敏锐。 林雅听出了这声音,便是那将她扔于郑氏小帐前的银色铠甲。 原来卫洌是这帅哥王爷的勤务兵,林雅如是想。 气氛瞬时安静,周遭一切似已凝滞,甚是尴尬。不如此时交代这位帅哥王爷的伤情,就算在现在,在实施手术前也要告知患者相关适宜,签手术知情同意书。 “禀王爷,奴在给王爷缝合前需要为您施麻醉散,以减轻王爷您的苦楚。”林雅见其不语,接着说道:“而缝合后,也不会排除伤口出血,皮肤坏死,再次剪开缝合线重新清创缝合的可能。” 越湛骁仍不答话。只定睛瞧她樱桃小嘴一开一合。 “奴方才并没有仔细观察,若奴没有猜错的话,王爷的伤已经到了肌肉,倘若缝合成功,创处敏感性可能会降低,就是以外物触您腹部,比较不容易感觉到。愈合后患处的皮肤色泽会较以前差,会形成疤痕,而更甚者会形成疤痕突起。” 林雅微低头阐述,杏目略垂,在微弱的蜡光照射下,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留下优美的弧形阴影,着实动人。 直到林雅说完,也未见越湛骁有任何反映。 林雅很纳闷,难道这位帅哥王爷没有听明白吗?还是将她的话默认了?   ☆、第19章 就绪 好奇心促使她抬起如水的美丽双目,却对上一双灼热深邃的眸子,苍白的薄唇轻敏。 “王爷的眼睛真如宝石般动人心魄,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林雅铃音融入感情,听之发自肺腑。 越湛骁仍是低眼看她,看不出任何表情。 呵呵,林雅自觉无趣,干笑了两声,被一双灼灼目光盯得尴尬不已。 还没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身黑影如白驹过隙般闪进闪出,只留下身旁黑色木桌上一个陈旧的褐色方盒和一个盖着红色塞子的黑色坛子。 “动手吧。”越湛骁冷言道。 “是。”林雅微微弓身行李,径直打开盒子。 见盒子内装有圆针,羊肠线,纱布,小剪刀,镊子,针钳,一个写着麻醉散的暗红色布包和一个有着血迹未洗净的针灸包。 林雅猜测这便是古代的手术盒。 圆针状似虽与现代圆针相差无几,可形态略粗,羊肠线更是通体不均,手工做法粗糙显而易见,纱布更是已全无白色,经眼见为已反复使用多次之感,更甚为剪刀,针钳及镊子似已生锈。 林雅见着这些物品,顿时直感从头顶凉到脚趾,无奈之情难以言表。 如果用这些,看来感染几率会大大增加,林雅摇头叹息。 但林雅却惊奇于亲眼所见的麻醉散。只因东汉神医华佗发明了麻醉散后,不久便失传绝迹了,可在此却让她遇到了,让她甚为欣喜,说起所需之物时,她也只是碰碰运气,未曾想到果真有此物。 “容奴清洗一翻,以除去脏污。”林雅膝盖微屈,行礼转身。 她需回小帐向郑氏要些沸腾之水以做消毒之用,但来时却未记住小帐特征,所在位置。小帐不计其数,该如何寻得,林雅心里的小人儿不禁有些挠头,但愿能打听得到吧。 岂料才掀起帐帘便见郑氏在帐外五米低头站着,见她正出帐,便抬起头与她对视,慈目中满是疑问。 而林雅因免去寻找小帐而甚为欣喜。 “嬷嬷先莫问,劳烦您快去取些沸水,盆子,炉灶,盐水,胰子及蜡烛等物来,事后再告诉您。”林雅看透郑氏心中疑惑,走近她身边俯耳说道。 “老身这就去取。”郑氏心中暗想传闻素来湛王从不让人近身清洗,此刻怎会让初次见面的通房丫头打理他内务之事,若是打理内务又何需使用蜡烛? 纵使郑氏疑问重重,也还速速转身下去准备。 片刻间,所需物品已然出现于帐中。 犹怕越湛骁伤情暴露,林雅更是亲自将所有杂物搬于内帐,搬炉灶时更是弄得满身香汗。 越湛骁此时已躺在拔步床上,近看可见床前设浅廊,宛如一间小屋,每层都有立柱和门围,通体打洼,并有数千件短材攒接成整齐的“万”字纹,工艺之精令人叹为观止。不觉让人纳闷军队中怎出现此等精致的床塌。 林雅初见那床时,觉那床甚大,可见越湛骁倚靠之后,却再也没有这种感觉,只因越湛骁体态甚为高大。 越湛骁靠在浅廊立柱之上歪首侧目,看向林雅的位置,上身肌肉略扭转,露出性感的肌肉弧度。 林雅看到如此场景,倒吸一口气,惊艳于他野性的性感之美。   ☆、第20章 缝合 没有时间欣赏这些了,因内帐甚为灰暗,于是林雅便点起了六七根蜡烛。随后她觉得此时的视线勉强可以应付缝合术。 然后她又低头清洗手指,因为没有一次性无菌手套,她只能用胰子狠挫手指及指甲,更可惜没有手术刷子,但幸这具身体指甲并没有太长,否则便影响她施术了。 白日见越湛骁时似乎并没有受伤,想必受伤是他们分开以后的事了,而到此时应该不会过去四个时辰,伤后六小时到八小时应该可以行一期缝合,伤口虽然很长,但创缘尚且整齐,于是她决定可以实施。 将纱布,镊子,针钳浸泡于烈酒之中,剪刀清洗后沸水烫之,后又放置蜡烛上高温加热,虽双重消毒,可林雅深知效果也是不佳。 麻醉散呈粉末样,林雅取出少许,溶于杯子内水中。 “请王服麻醉散,已减轻苦楚。”林雅将竹杯恭敬举于越湛骁面前。 “本王绝不用之。”越湛骁双目紧闭,疲态已现。 林雅表情一僵,不用麻醉?看来帅哥王爷他是身体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脑子上。 哪有有麻醉药不用的?难道是被虐狂? “请王三思啊,王爷虽然如天上真神,人间真龙,可怎奈那彻骨缝合之痛?,痛在王身,疼在奴心啊!” 林雅一番陈词并未令越湛骁紧闭双目的脸上有一丝涟漪。 “莫让本王以复。”别让我再说一遍。 好吧,也许他就是传说中的缺心眼儿呢,也许他本来就不知道何为疼痛呢? 也罢,她用烈酒消毒下针,他便会知痛了,林雅心里的小人儿轻哼。 “请王爷躺下。” 此次越湛骁并没有异议,如无伤一般自如躺于高脚木枕之上。 林雅不禁心里按竖大拇指。 想起前世与人为医,稍有伤创便苦叫哀嚎,真真不能与此人想比也。 林雅将所用之物置于拔步床边,方便使用,站于拔步床台阶上,刚好能够处理伤口。 “奴始乎。” 林雅心中小人儿摩拳擦掌,我要开始了,你可不要叫痛呦。 将已消毒纱布覆盖至伤口上,用烈酒清洗伤口周边皮肤,以防止缝合伤口后周边皮肤脏污,将伤口再次感染。 然后她翻开伤口查看并无异物,于是用盐水冲洗伤口。 如此反复冲洗,越湛骁仍紧闭双目,连眉头都不曾皱起,所有此番仿佛与他无关。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早已佩服他到五体投地。 由于木枕较高,林雅之动作,尽收越湛骁眼底。 清洗完伤口,林雅左手执镊,提起腹直肌边缘,右手执持针钳,用腕臂力由外旋进,因针钳与摩擦力甚小,顺针弧度剌入肌肉时着实使出不少力气,后经肌肉下方从对侧肌肉穿出。 接着缝合腹直肌筋膜,脂肪层,皮下,最后是皮肤表层。 缝合完成后,伤口缝合处表面再次消毒,包扎。 不觉间,林雅竟已美额浸汗。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尽管“医疗器械”用着不顺手,可林雅动作依然纯熟,再次重现前世认真专业的工作态度。   ☆、第21章 恐惧 林雅如此专注施术,完全忽视了受术之人并未服用麻醉散。 待包扎完成后,心中一凛,林雅猛然抬头,观察越湛骁情况,却见越湛骁一双深邃眼眸虽疲惫得眼角略低垂,却仍射出凛冽寒光,眼波黑如深潭,不知其所想。 任何人见此眼神均会顿时浑身寒冷,为之一颤,而林雅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凛冽眼神,上身向前探去。 林雅见他面色虽略显苍白,但不影响身体整体状况,嫩手向上扒开越湛骁的上眼皮观察他的瞳孔,并未见异常。随后食指及中指向手腕桡动脉探去,心率也正常,最后将手放在越湛骁额头之上感知体温,温度计她是不指望了,只能靠对比触摸了,可感觉很不好,于是便将自己上身更向前倾,左臂稍微虚支撑床边,以自己的额头贴向越湛骁的额头,觉他此时温度亦是正常。 林雅的动作做得自然流畅非常,专业的医疗态度令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在确定越湛骁此时温度正常并无大碍后,正要抬起上身额头离开时,却突地对上一双幽眸。 林雅仿佛被箭射中般冷然一惊,方想起此人可是战神王爷,身份何等尊贵,而她方才此番动作,她也不确定是否践踏了他的颜面,尤其她居然将他的上眼皮向上翻。 她只是将他当成了她前世的一般病患,思至此,她便欲迅速起身离开,可是她过于惊慌,脚下一滑,眼见着上身马上就要压于越湛骁身上。 林雅出于本能地马上将右臂也支撑于他的头左侧,暗自庆幸未伤及他的伤处。 樱桃小嘴轻噘,深深呼了一口气,甚是可爱。 此时,林雅两侧发丝滑落,配着她绝色容貌,更显风情。 眼神再不敢直视越湛骁,以膝盖支撑身体起身。 此番越湛骁直盯着林雅。 林雅慌忙跪于床边,汗如雨下。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真真令人寒意非常。难道他要杀死她?过河拆桥,狗咬吕洞宾等词涌上心头。 “王爷身体之壮硕,真是无人能及,若换作他人,必定没有王爷如此魄力。”林雅低头奉承着。 心里的小人儿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甲帮乙做事,最后乙在给甲付钱时,趁甲不备将甲杀死。 林雅越想越害怕,身体不自主地颤抖着,想起他手下十二骥个个杀人不眨眼,加之一路颠簸,未好好休息,方才缝合时又费心神,害她直有晕厥过去的冲动。 穿越这三天宛如一世,疲惫之感,迅速向她袭来。颤抖着强撑身体说道,“王爷刚刚缝合完成,应多引水,创处每日用烈酒消毒,切勿剧烈动作,以免将伤口再次裂开。”林雅破罐破摔,既然前世死于手术台前,那么这世也如此吧,“缝合后,有高热的可能,望王爷传军医施退热药,多休息,切勿操劳……” 说到后来,林雅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在她晕厥前,一个巨大的模糊身影冲她走来。   ☆、第22章 叱嗟 林雅才睁开眼便见一张美人面孔嘴角含笑出现在她眼前。 “妹妹,你醒了。”若莹柔音激动不已,林雅已听出哽咽之声。 林雅眨眨一双耀人美目。 帅哥王爷没有杀他吗?真是值得庆幸的事啊。 天色似乎已经大亮,林雅只觉得全身酸痛,腹部最为明显,双臂强支撑起身,若莹见状赶忙将她扶起。 “姐姐平安到达,我便安心了。”林雅握住若莹的柔荑甚为亲切。 “雅儿,见你昨日被掳去,甚为担忧,今且见你没事,姐姐真是倍感欣慰。”若莹凤眼流转,唇角微翘。 “传两美人随侍。”“是。” 便听得帐外卫冽吩咐郑氏。 见郑氏走进帐内,见林雅醒来,脚步更带着欣快,慈目微眯,喜上眉梢。 “老身活到此,真真算是大开眼界啊,湛王昨夜竟将我雅儿亲自抱回帐内。”说罢,笑意更深,“我儿真能!” 啥?抱她回来的?这帅哥王爷真乃神人也,刚刚未用麻药受术,随后马上起身抱人。 也不知他的伤口是否有事,就算她体重不重,可如此牵拉,也不知伤口会不会再次裂开。 林雅摇摇头,她怎么会关心起他的伤呢,一定是因为身为医者的职责。 此时两人均未注意若莹已樱唇紧抿,翠羽紧锁,颇显不快。 “你二人且快起身收拾,打扮洗漱,再进些吃食,速去随侍王爷。”说罢,脚步轻挪,优雅转身,走出帐外。 林雅呆愣住,心里的小人儿顿时化身花枝招展的□□,眼波流转,香肩半露,魅惑无边。而郑氏则浓妆艳抹,俨然成为老鸨,指着林雅,口沫横飞,为一身流里流气,宛如纨绔子弟的越湛骁介绍她们的头牌姑娘。 “雅儿,容姐姐为你去拿些吃食。”若莹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恬静素美,哪里还见得方才的不如意。 若莹的话语让林雅顿时从想象中挣脱出来。 “姐姐,我同你一起去。”林雅起身整理罗裙,穿上绣鞋。若莹轻点头。 “我亲眼所见,就是这狐媚东西,昨夜让王爷抱回帐中的。” 二人出账后,便听得一声娇媚女音飘然而至,虽柔弱却暗藏凌厉。 林雅和若莹抬眼望去,原是与她们同一马车的其中三个美丽少女,说话的便是那胆小少女,一双大眼含媚,红唇微张,小脸略有粉红,娇嗔中带着指责,哪里还见得当时在马车中的怯懦之容。 林雅见三个少女的罗裙也已换成同她们一样,马车之中,见除若莹外,便是这三个少女最为美貌,想必也是做为通房之用的。 “见她昨日跑出了马车,我竟以为她是想要跑掉,岂料她是出去为王爷施展狐媚子术去了,叱嗟!真真是恶心人。”三个少女轻挪莲步慢慢走近她们。 叱嗟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呸我吗?林雅挠头不解。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怎的成了我去勾引王爷了?难道用针线纱布施展狐媚子术吗? “玲儿,莫要如此,我等都为自家姐妹,岂能用如此恶毒言语重伤?”见三人走近,若莹向前移步,挡住林雅半个身子。 林雅见她如此举动,心中小人儿不禁挑起大拇指,若莹真是仗义,真够意思! “若莹,你莫要装腔作势,我怎么会相信你不嫌恶这妖女子?”玲儿玉指直点林雅。 “我等五人都是王爷的近身随侍,以备通房,如若未受宠临幸,待回到天越后,莫说是正妃侍妾,就算是原湛王府内通房也会竭力排挤,倒时哪有你们立足之地,如此你三人哪里见得雅儿受宠。” 林雅愕然,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通房丫头也是需要执业技术的。看来任何职业都有竞争,都有潜规则,林雅心中小人儿暗中抠鼻。   ☆、第23章 迷惑 “姐姐,莫要因我而与她们交恶。王爷昨夜对我如此宠爱,若我向王爷告她们的状,必定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林雅提高音量,似与若莹说话,实则是想让那三名少女听去。 “你……”三名少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显然没有料到林雅反将一军,表情由愤怒转为焦灼。 林雅见此情形颇为欣喜,心里的小人儿坏坏挑眉,只觉得逗弄小姑娘甚为有趣。 “你二人为何还置留此处,速速去服侍王爷!”郑氏远处焦急喊道。郑氏微嗔,此二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王爷亲自传唤,何等殊荣,二人竟在此与三女纠缠,想必今后的路必定是不好走的,看来她要好好教导敲打她们一翻才是。 “是。”二人绕过三名少女,紧凑地小碎步向前方大帐走去。 “姐姐,你可知王爷大帐在何处?”林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她可是标准的路痴,前世不管走了多少遍的路她仍能走错。而这次她只是昨夜才去过湛王大帐,况且被郑氏所带,后来又昏倒被抱回,加上大帐小帐如此之多,林雅更是不知所措了。 “嬷嬷今早已经告知。”若莹白皙玉面未起涟漪,淡然而答,后将脸转向林雅,“妹妹昨夜是否已经侍寝?为什么会被王爷抱回?若已经侍寝了,为何又不识得路了?” 若莹脸色毫无怀疑之色,似乎只是在询问后等待林雅回答。 “昨夜由嬷嬷引路,带我入王爷帐中,妹妹自小路痴,于是便记不得路了。因我在马上颠簸,腹中翻搅疼痛,身体亏弱,见了那湛王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至于之后的情况,便是同姐姐一起由嬷嬷那里听到的。”林雅有所言,有所未言,“之所以骗那三人我已经侍寝,只是怕她们欺负了你我。” 昨夜之事看来甚为蹊跷,湛王为何受伤却不传召军医,而叫来通房丫头。昨夜见他眼中分明有些许杀意,随后却又将晕倒的她抱回帐中,故意被他人看见。 林雅心中的小人儿双臂环胸,右手托腮,做思考状,显然帅哥王爷是在隐瞒自己的伤情,事情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若莹凤眼微眯,嘴角略勾起一笑,方才不快一扫而空。 林雅见此,心中笃定若莹已经相信她。暗叹这时代的少女都心思单纯。 咕噜咕噜……林雅腹中尚空,早上没有进食,肚子叽里咕噜作响。 “姐姐,我饿,我们可否先去进食?”林雅俏脸略扭曲,可怜至极,边走边揉揉自己的肚子。 “我们已经误了传唤,万万不可多做停留。你且先以此物充饥。”说罢,若莹从怀中掏出一个在马车上所吃食物,林雅定睛一看,顿时想起昨日于马上颠簸时所吐污浊之物,胃肠道一阵痉挛,竟干呕了起来。 “妹妹,你怎的如此?”若莹抚上林雅的后背,关切之态甚重。 “无事,无事。”妈爷子,恶心死了,林雅嫩手向下顺了顺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胸口。 将若莹所给食物收到怀中,看着恶心也要留着吃,下一顿不知有没有,也不知是何时了。 走到湛王帐前,林雅深深呼吸,抬头看向天上,这古代天空绝美无比,呈明丽的蔚蓝色,偶见流动的雪白云彩随风起舞,如此天空,也不知她还能见着几次,只因这帐中人太过危险,让她的小命总是悬着。 “妹妹,还愣着作甚,速速随我进去。”若莹摇了摇林雅手臂。 “好。” 大帐外仍是昨日那两银色铠甲,林雅不觉有些纳闷,难道他们一夜未睡?没有换班儿吗?简直比医生还能熬,真是厉害至极,体力无极限。 二人进入账中,来到内帐前。 ”若莹雅儿奉命侍王。"若莹之音柔和甜美,美妙悦耳非常。二人弓身行礼。 “雅儿进内帐随侍,余出账候之。”内帐之中越湛骁声音低沉响起,毫无昨夜疲惫之感,却又多了分冷冽。 “是。”若莹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林雅一眼,于是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帐外。 林雅不禁有些发颤,让她单独进去是为哪样?是不是昨天晚上后悔没有杀她,今天打算补上一刀? 不敢多想,于是她强迫自己清空思绪,进入内帐。 只见昨夜所有物品仍在她晕倒以前的位置,只是清理伤口的带血纱布并未见到,想必是已经被卫冽处理了。 越湛骁靠在拨步床立柱上,如刀刻般的完美侧脸加上黑色金边内衫半敞,露出胸肌弧线暴露无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神秘。 “王爷万福,虽然受了如此重创,但是只过了一夜,王爷便恢复伤前的气色,真不愧为天神啊!有王爷如此,真乃我天越之幸事啊!”说着,双臂上举,动作如捧至宝,从今日起,她林雅为了活命,拍马屁便可当成家常便饭,并且再也不用打草稿,“求王爷让奴给您查伤换药。”林雅低首弓身恭敬等候命令。 “可。” 果然帅哥都是惜字如金的,臭屁的,让她生厌的。 他让她看伤换药,看来暂时是不会杀她了,心中暗暗升起一丝欣喜。 林雅上前,解下越湛骁的包扎纱布,揭开内层敷料纱布,缝合伤口展露眼前。 此时,林雅闻到他身上散发出微微的汗味,并不难闻,男性气息浓重,想必是夜里发了热,后又出汗散热,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想罢,又要探身上去用额头试他的温度,却突然想起昨夜那几乎要杀人灭口的眼神,乍然停止了动作。 “王爷的重创愈合极好,无红肿也无化脓之状,多亏我王鸿福无边。”这家伙真快赶上金刚狼,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奴要给王爷再次清理缝合处,再次包扎,以使伤口恢复得更快。” 越湛骁未语,算是默认。 重新将伤口缝合处以烈酒擦拭消毒,重新包扎。林雅忙着换纱布,越湛骁如黑洞般的双眸始终未离开她一双杏目。 低头时,林雅两边发丝轻捶,扫过越湛骁腹部皮肤,使得他脸上闪过一丝僵硬,却又迅速恢复往常神态。 依然娴熟地为他包扎完毕,林雅低头行礼,她可不敢再次对上那双冷眸了。 “奴已换好敷料。” “雅儿。” 一声低哑的磁性声音传入林雅耳中,令林雅反射性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如黑洞般幽眸,似霎时灵魂便会被他吸将进去。 四目相对,林雅凭着仅存的意志,躲开他的眼神,迅速低头,唯恐被他的眼神左右了心智,一阵儿杀气肆意,一阵儿魅惑无边,她那有阵发性室性期前收缩的小心脏着实受不了。 然而她刚一低头,便被一只大掌勾起尖滑白嫩的小下巴,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越湛骁大掌略一用力,便将林雅带向自己,眼神锁住她的樱桃小口,意图确确。 眼见一双刀刻古铜俊脸愈来愈近,男性气息近在咫尺,林雅顿觉一股酥麻感从面部爬遍全身,心弦随之剧烈跳动,仅存的理智强制住自己的微喘。 怎么回事?明明她是怕他的啊,怎么自己的小心脏会如此悸动,有如前世碰见心仪之人般。 怎么办,怎么办,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抓耳挠腮。帅哥王爷您都受伤了,怎么还有心思调戏少女啊? “不知王爷尿量可还正常?”只毫米之差,越湛骁便可一亲芳泽,却被林雅这一微弱颤音打断。 是的,她说了,她说了,医者观察患者面色,脉搏,温度,尿量,是的,她应该这么问,应该这么问。 可心里的小人儿却不断地敲自己的头,她怎么会蹦出这么一句话?真真傻到顶了。 妈爷子,快让她离开吧,快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越湛骁随她此问乍然停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 “王爷,众将已在议事大帐中等候。” 卫洌我爱你,你是我的救星,林雅心中的小人儿双手放于唇边,做感激涕零状。   ☆、第24章 议事 “穿衣披甲。”越湛骁幽眸直视她的脸,后放开钳固她下巴的大掌。 “是。”林雅迅速退开拔步床,弓身站于床边。 越湛骁起身,瞬间影子将她覆盖,林雅只觉一阵压迫感袭来,这帅哥王爷真是太高太壮了。 虽有微微汗味,但他没有半点换衣的意思,征战在外,怕也讲就不了那么多。黑色金边长衫并不是很难系,林雅即使是摸索着系上,动作也还是很快很顺。 “王爷虽体态强壮,无人能敌,但毕竟有伤在身,奴只恐铠甲之重之刃有损王爷玉体,望王爷三思。”此次未见林雅浮夸的奉承,而是以一位医者的立场诚心劝说道。 “披甲。”越湛骁淡漠吐出两字,似乎完全未听见林雅所言劝告。 林雅心中的小人儿撅起樱桃小嘴儿瞪着他,好吧,不听劝是吧,看你穿上那重物磨不磨伤口。 好吧,算你厉害,谁让她心软呢,林雅遂将剩余纱布叠好,将伤口处纱布刻意垫厚,以减轻摩擦带来的不适,其余纱布绑系于腰间。 一切动作皆收入越湛骁眼底,心底涌起的那丝波澜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 接着就是披金色铠甲了,林雅掀开内帐大帘,欲将铠甲取下,岂料其重量完全超出她力气所能承受的范围。 同铠甲斗争了一阵儿,已汗流浃背,而那重物却未见动得分毫,她的动作更显得蠢笨,可笑至极。 她并未注意她身后的越湛骁嘴角早已勾起迷人的弧度。 待她转身呵呵两声尴尬求救时,他早已收掉魅力笑容,猛然上前,林雅见他过来,怕他向他发威,吓得赶紧退到一边。 只见越湛骁拿起铠甲如普通衣服一般,瞬间将其穿好。 前世林雅在历史课上曾听闻古代金甲因象征身份,所以会镶金镀金,更填铠甲重量,通常至少由两成年男丁伺候方能穿上。 而这位帅哥王爷还有伤在身,却丝毫未对他有任何影响。 林雅看得出神,一双杏目圆睁,小嘴儿微张,心中小人儿已双手同时挑起大拇指。 “随侍。”说着,越湛骁将头盔塞进林雅怀中,未等林雅掀帘,人已亲自挑开帐帘,大步往外走去,飒爽英姿,豪迈万千。 听到命令,林雅方回过神来,忙抱着头盔小碎步追将出去。 “参见王爷。”十二人声音齐发,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刚出帐帘,林雅便被一排银光刺得杏目微眯。 待眼睛适应后,便见天越十二银色铠甲面对大帐右臂环于胸,低首行礼。 而他们却并未跪拜,可想而知他们于湛王心中地位之高。 若莹亦背对银色铠甲弓身行礼,粉色丫鬟罗裙穿在身上虽不敌林雅的身段的婀娜,却有着林雅没有的丰盈,一张白皙小脸含笑,银光自她两侧射出,更令她凭添了些许仙气。 “随侍议事帐。”越湛骁声音低沉,却似乎能传得很远。 “是。”遂林雅若莹及十二骥禁随越湛骁身后。 林雅心中小人儿慨叹,这排场也只有帅哥王爷才能拥有。 议事大帐较其余大帐更为壮大,十二银色铠甲于帐外分两侧罗列,林雅则与若莹进账伺候。 越湛骁与林雅若莹三人进帐后,两排十八位正襟危坐褐色盔甲整齐起身低首,恭敬非常。 待越湛骁走至帐内书案后坐下,林雅若莹分站于其两侧,十八人齐转向他,撩起盔甲前摆单膝整齐而跪。 “湛王千岁。” 在黑色书案边,见一人身着一袭暗红色官服,衣领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层叠的白色衣衫,在军营里,这白色格外耀眼,腰间绑赤红色腰带,脚踩黑色官靴,此文官打扮在众铠甲中显得格外突兀。 “赐坐。”众将起身坐下。 再见那暗红色文官打扮之人,黑发束冠,皮肤白皙不输女子,一双狭长凤目,眉如墨画,鼻子尖挺,一张粉唇不薄不厚,林雅大叹妖孽啊妖孽。 “现在云启已经平定,我朝八十万先头大军已回朝,现留余十万大军用以除去云启余孽,而现在余孽已除,望王爷也速速还朝。” 言者为左位第一人,名潇沅,年近五十,大将军,高大魁梧,气宇轩昂,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非也,虽然大局已定,但是昨日云启马车队伍仍然被云启余孽所劫,如果我朝有贵人封地于此,而余孽尚在,岂不是后患无穷?”显然这便是反对回朝的言辞了。 后言者为右位第一人,名卫亮,年近四十,骠骑将军,较其他武将肤色白,眉宇宽阔,双目中大,却有神,说话间眼神瞟向林雅与若莹,更见猥琐之气。 林雅只觉得此人眉眼间有丝眼熟,后才知是卫洌亲父,两人虽长相颇像可品行气质言谈完全相左。 “二将皆善,”越湛骁停顿了一下,“然昨日本王方经一场与云启孽之撕斗,若不扫清余孽,未知我朝有何大害。”二位良将说得都不错,可是昨日我刚刚经历一场与云启余孽的撕斗,倘若余孽不清除干净,对我朝不知会有什么严重影响。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不禁暗叹,先表扬两人说得都对,倒是谁也不得罪,后又阐述自己观点,帅哥王爷说话还真是有技术含量。 天越国以左为尊,大将军品衔高于骠骑将军,而骠骑将军对大将军的反对语言毫无掩饰,可想而知,卫亮是如何受宠,且今日言辞越湛骁与卫亮想必是早已串通好了。 “王爷所言甚是。”十八人皆低首致敬。王爷已然拍板而定了,自然是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只见卫亮得意一笑,眼神更见猥琐,低首时仍不忘斜眼看向林雅。 “子清,上折奏禀皇上,云启余孽猖獗,欲留于此,请皇上旨意。”越湛骁侧首,冲那长得妖孽的文官道。 “是。”季子清声音温婉又不缺乏阳刚。 “哈哈哈,王爷一心为我天越,皇上定允。”卫亮肆虐大笑。 越湛骁一记冷眼瞪向他,警告他以做收敛,卫亮大笑乍然而止,挪了挪身子,显得有些尴尬。 潇沅更是冷哼一声,浓眉大眼略显不屑。 林雅纳闷,越湛骁怎会重用这等猥琐之人。 尴尬过后,卫亮又时不时地看向林雅和若莹。 林雅被看得得寒颤不断,加上早上并未进食,肚子咕噜咕噜叫声甚响,整个大帐人人皆能听到。 林雅顿时双手捂住肚子,小脸通红,杏目圆睁,小舌轻吐,本就倾城的脸袋更添可爱之色。 “臣听闻王爷自战事以来,并无通房以侍,而昨夜竟有一通房随侍,想必是这两位美人了。两人如此貌美,不知王爷是否能赏臣其一?” 卫亮猥琐之声充斥于他人耳。 林雅听其所言口水误入气管,差点呛咳出声。   ☆、第25章 赐妾 说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她知道古代有互赠侍妾奴婢的事情发生,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任人赠授的对象。 帅哥王爷,你要挺住呀,挺住,我和若莹无论谁都不能落在那猥琐之人的手中。 等待发落的时间宛如隔世,林雅心中小人儿已跪下祈祷,观音菩萨,耶稣,圣母玛利亚,凡是能想到的,可以庇佑她的,她都默念一遍。 “可。” 越湛骁冷语一出,林雅顿时震惊呆立,所有思绪似被抽空。 “退。”越湛骁声音再次响起时,人已经走到大帐中间。 显然若莹也未想到刚刚被湛王收为通房一日,便将其送出。 “恭送王爷。”十八将同季子清齐起身跪下。只留下愣于书案旁边的两美人。 越湛骁走至帐帘前,已有十二骥之二人为其挑起帐帘,而越湛骁脚步一顿,上身突然微转,头略向后,道“雅儿随侍。” 林雅听着被唤方回过神来。原他是将若莹赐予了卫将军。 “是……是。”林雅声音中仍带着颤抖,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这对于心里环境是现代人的林雅来说,眼前所发生一切,均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 虽然她自穿越以后便深知古代女性地位之低是可以随便赠予买卖的,可对于现代职业女性的她,当面临此问题时,却仍然被现代思想左右,而无法正视。 林雅向前,想跟上,而越湛骁已出帐。 走到帐帘前,林雅沉重转身,忧心重重地看着若莹,却见若莹已泪水莹莹,表情甚为痛苦地也看向她这里,嘴唇轻张却无声,林雅分明见那口形叫着雅儿。 林雅顿觉心口竟像被大石所压,喘不过气来,不忍再看若莹痛苦神情,转身掀开帐帘而去。 卫亮不知昨夜湛王宠幸于哪个通房,且必不会夺湛王所爱,犹听闻昨夜湛王宠幸通房之女后,将其抱回,可想湛王对此女之宠甚之,所以必然会等湛王留下其一,而不会冒然点名选择。 两人均为美人中之上等,而林雅更胜,后见湛王留下若莹,卫亮虽心仪林雅,略有遗憾,但若莹也是难得的美人,便以笑纳之。 “恭喜卫将军得如此美妾。”除潇沅大将军和坐在帘边的都统领外,其余武将均起身拱手祝贺,是真心是假意便不得而知。 “哈哈哈。”卫亮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潇沅大将军则冷哼一声,脚下虎啸生风踱出帐外,而其身后却听见更加肆虐的笑声。 声音之大,林雅出账后仍能听到,心中抽痛不已,紧捂住胸口,难受至极,后让自己深呼吸,在外人看来面容平静。 若莹是她在这古代出世时第一眼见到,第一个关心她的人,没想到落得如此结局,而此时,她只盼那卫亮将军善待若莹。 他会善待若莹的,若莹品性致善,心中无己,最重要的是无论这世还是现代,她的美貌均世间少有,她一定会被善待的。 林雅如是劝慰自己,但想起卫亮那猥琐之气,心中也是发虚。 ”内帐侯之。”越湛骁停住脚步,对林雅言。 “是。” “你等随本王督练兵。”后越湛骁对十二骥言。 “是。” 林雅双脚如灌了纤般走回湛王帐中,见帐中无人,林雅便泄了气般坐在外帐矮塌之上。 刚刚坐定,郑氏便进入账中,林雅再无力气起身相迎。 “我的儿,此处不可坐矣。”说着,郑氏近前,轻抓林雅左手臂,欲将其拉起。 孰知,林雅摊坐于此,凭郑氏如何拉,也不见她有动弹。 “嬷嬷。”林雅抬头,空洞眼神看向郑氏。 “我的儿,速速起身,切莫叫她人见着。” “嬷嬷,若莹已被赐予卫亮将军。”林雅神情略呆滞,眼神空洞至极。 郑氏听其所言,抓着她的手突然停下,脸色瞬间一暗。 “嬷嬷,为何是如此脸色?”林雅见郑氏神色有变,定有蹊跷,便追问道,“若莹跟了他有何不妥之处?” “无事,无事,老身只是在想那卫亮将军乃十二骥之一,卫冽之亲父。”说罢,郑氏脸色略显僵硬。 真是如此简单吗?郑氏表情明明另有隐情。 林雅劝诫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看那卫冽虽然冷面对人,却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他亲生父亲又怎么会品性太差呢。若莹一定会倍受疼爱的。 想通后,林雅突地站起身,正赶上郑氏拉她使力,郑氏不稳,几乎要往后摔倒,幸得林雅将她及时拉回。 “嬷嬷,您老没事吧?”林雅扶住郑氏手臂。 “你这泼皮,行事没个准头儿,混生了这张悄脸。”郑氏笑骂起来,食指宠溺的划了划她娇小尖挺的鼻子。 “您说的极是,您说得极是。”林雅杏眼微眯,讨好谄媚道。 “我等为奴,万万可不能随心所欲。”郑氏拍了拍林雅的手,语重心长接着道,“老身知你失忆,本不该要求过多。但那天越规矩之多之杂可不输云启,老身每每想起我等为异国之奴便战战兢兢,唯恐有不妥之处。现又见你似无人般随意坐塌,你如今受宠,倘若叫她人见,便免不了是非缠身。”异国奴自然比本国奴地位低。 唉!嬷嬷啊嬷嬷,我不坐在这塌上就没有了是非相缠吗?如此异世,但求保命而已。 见她不语,郑氏想她必定是听进心里去了。 “老身就盼着我儿被湛王抬为侍妾,便能脱离这奴命了。”郑氏有感而发,仿佛此生之心愿便是林雅能够成为侍妾。 林雅只觉这古时的女人真真是太可怜了,一生依附于男人,为男人为奴为婢,还要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赠予他人。 唉!林雅心中小人儿轻轻叹了口气。 “嬷嬷放心,我会约束自身言行。”林雅只觉得她应该向这时代举手投降。 “我儿乖巧。”郑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湛王午时回帐用膳,定要伺候得当。” “是。” “你且先随我进些吃食。”郑氏说着走向帐外,林雅紧跟其后。 随郑氏来至小帐内,玲儿及其她两名少女也在帐内,见林雅进来,鼻子不屑地轻哼一声,往里面挪了挪身,明显不想与林雅同帐。 大石上已摆好了吃食,除了有似土豆食物外,便是一盆墨绿颜色的叶子了。 见此,心中小人儿大声哀叹,我这还未发育完全的身子啊,什么时候能吃顿好的呢。 林雅着实饿了,胡乱往嘴里填食。 “自今日起,你四人分两班随侍王爷。” 林雅心中小人儿暗想,两人一起伺候那帅哥王爷也不错,倒是可以跟小姑娘们学习学习做丫鬟的专业技术。 “嬷嬷,我不愿与她同班。”说话者便是玲儿。 “嬷嬷,我亦不愿。”其余两女听玲儿此言,都撅着小嘴拒绝。 “伺候王爷之事,岂容你等造次?”郑氏慈面尽无,横眉冷对三名少女。 林雅第一次见郑氏如此气恼,劝慰道,“嬷嬷消消气,我等年纪尚轻,多有不足,请嬷嬷海涵。” 郑氏点点头,听林雅此言,怒气消去不少,“午时便由雅儿和玲儿随侍。” “嬷嬷……”玲儿刚欲反驳。 “莫让老身再说出些不好的来。”说罢郑氏气哄哄地转身出帐,只留下四人。 林雅在三人的瞪视下依然大口咀嚼食物,毫不受影响,她实在太饿了,从昨夜起便没吃东西。 看着那像土豆的食物,林雅突然想起今早若莹也给了她一个,便从怀中将食物掏出,就那样定睛看着,看得出神。 和那善良美好的小姑娘的缘分就此断了吗?她将来会幸福吗? “看那妖女子已痴傻了呢。”玲儿挖苦道,后其余两人咯咯笑起来。 林雅没心思跟与她们斗嘴,吃饱了便起身冲着玲儿冷语道,“最好于王爷帐中等候,若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妖女子,才被宠幸便嚣张至此。”玲儿站起身,双手叉腰道。 “这些言语留着在王爷面前说吧。”说着,转身出账,身后玲儿已气得头顶冒火。   ☆、第26章 玲儿 林雅出账后速速回了湛王大帐中等候。听人劝吃饱饭,林雅没有再坐矮塌。 前两次入账时,林雅并未注意书案后面有个黑色木制书架,与帐同宽同高,书架上似乎同时陈列着竹简和书。 难道这个朝代正在经历从竹简过度到书的阶段?林雅如是想。 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架旁,林雅看着一罗罗的竹简,原来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物件,现在居然看到真身了。 心里的小人儿好奇心颇重,不停鼓励她向竹简伸出手。林雅象征性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帐帘的方向没有人,便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卷竹简。 这竹简还真有些重量,林雅一只手没有拿动,后双手托起。打开后才发现上面写着隶书,开头四字为孙膑兵法。 军队里肯定是放些兵法,兵书的,林雅想着。 心里小人儿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于是将竹简放于原位,并刻意摆了摆位置,尽量与未动前相同。 刚刚放下竹简,林雅便觉得有股阴冷之风吹过,只觉得周身发凉,使得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身后有人盯着她。 猛然回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威武高大之人,林雅被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王……王爷。”明明没听到任何声音,帅哥王爷怎么会突然出现? 越湛骁一双深邃双眸直直盯着林雅。 “看得何如?”冷语发问,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爷往来如神,已经进入帐内,而奴却仍然未察觉,真是神功盖世啊。”林雅向越湛骁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郑氏让她伺候王爷用膳,遂语,“奴可否去为王爷传膳?” “可。” 林雅呼了口气,如获大赦般赶忙走出大帐,心中暗捶自己胸口,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没出息,竟然怕他至此。 出账后一路飞也似的找到郑氏,郑氏命粗使婆子为王爷传膳。 等候时林雅寻问了郑氏,王爷何以如此快就回帐了,郑氏念叨王爷今日未传早膳,所以便早些回帐用膳。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撇撇嘴,真是没有生活规律的人。 若在现代,她会狠狠批评没有生活规律的患者。 两人路过小帐,见玲儿仍于帐中说着林雅的闲话,并偶加戏骂,免不了又遭到郑氏一顿说教。得知王爷归帐,玲儿惊得花容失色,显然也未料到越湛骁会如此快就回来了,忙整理罗裙,用水照了照发式容颜,准备前去服侍。 林雅一直以为作为统治阶级,饭食能好些,却发现与她吃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多了两道绿叶菜菜和像米糊样的食物。 帐中并未设桌子,婆子从杂物帐中抬来了小圆桌子,由此看来越湛骁并不是经常回帐用膳。 回到大帐,越湛骁已褪去铠甲,腰间防摩擦的纱布也已经被撤下,林雅环顾一周并未发现任何纱布的踪迹。 玲儿殷勤为越湛骁布菜,伺候得当,时不时柔情四溢地抛抛媚眼,哪里还有方才双手叉腰的跋扈样子,林雅暗叹一声佩服,果然是行行出状元。 林雅欲上前伺候,想为越湛骁盛上米糊,却刚有动作,便被玲儿轻轻一挡,让她不得不后退几步。 林雅见完全插不上手,索性站在一旁,落得清闲。 越湛骁吃完饭,便说了声退,婆子们便将圆桌抬了下去。 玲儿拿出贴身汗巾贴心殷勤地为他擦拭不曾沾污的嘴角,而越湛骁似乎对这些已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分毫不妥。 进完食也未过午时,越湛骁便靠在矮塌上读书,阅简。 令林雅双手托起的竹简,越湛骁可单手随意拿起且仍有余。 玲儿在旁微蹲,为越湛骁捶腿时仍不忘对他暗送秋波,月眼轻眨,樱樱嘴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整个人看起来风情种种。 林雅则站在内帐大帘左侧的金色铠甲旁,累时便点头瞌睡后又惊醒,如此反复。 “启禀王爷,潇沅大将军求见。”卫冽声音自帐外响起。 半睡半醒中的林雅被卫冽阴沉的声音惊醒,轻轻摇了摇头,顿时清醒了不少。 本想打个哈欠,却突然想起场合不对,生生憋了回去。 “速请大将军入账。”越湛骁长衫微撩,潇洒起身,帅气逼人。 直看得玲儿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如月美目紧盯越湛骁,手帕轻拧,羞涩非常。 而林雅则担心她如此耍帅起身是否会对伤口有所牵扯。 潇沅应声而入,虽年近五十,但磅礴气势,却不输于越湛骁。 “老臣参见王爷。”潇沅一挑铠甲前帘,便要跪下。 只见越湛骁忙上前一步,用拿竹简的手轻托起潇沅要下跪的身体。 “于本王帐内,大将军无需多礼,赐坐。”语言恭敬,表情却极严肃,说罢越湛骁转身,坐到书案之后,林雅和玲儿分站于越湛骁两侧,“不知大将军此来所为何事?”越湛骁礼貌一问,他岂不知潇沅此次是为何而来? “王爷,于今早议事帐中所言归朝之事,老臣以为,云启已平,少有余孽,何不派众将驻守于此。”潇沅端坐于椅上,语气颇为诚恳。 见越湛骁未语,潇沅接着压低声音道,“赎老陈直言,王爷已平定云启,功勋显赫,若迟迟不归,恐令皇上以为王爷功高盖主,有谋反之心,望王爷三思啊。”潇沅语重心长,浓眉微皱。 越湛骁迟迟不语,林雅感觉整个空间都已凝滞,潇沅略低头,表情略显焦灼。 “本王怎会不知大将军之苦心。”越湛骁起身,来到潇沅身前,潇沅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坐将回去。 “我天越以嫡长为首,其余他人均马首是瞻,皇兄为仁厚之君,定不会因本王留于云启消灭余孽而心生芥蒂。”越湛骁接着道。 纵使越湛骁为君能力强于天越皇帝越启天,也无法改变当朝以嫡长为尊的局面。 潇沅只觉倍感压力,宽额间已细汗涔涔。 林雅心中小人儿顿时倍感心里安慰,看来这帅哥王爷并不是只有她见了才觉得紧张,看这虎背熊腰的老将军也是如此慌张呢。 林雅头略低,嘴角勾起一抹笑颜,杏目微眯,瞳光汲汲闪烁,这惊艳之色却被一双幽眸生生捕捉了去。 “这……王爷所言极是,皇上固然仁厚,可王爷之举怕难以堵悠悠之口啊。”潇沅已汗流浃背,略有白发的鬓角已见汗珠缓缓流下。 又是一片死寂。 林雅轻抬美眼,见此情形,只觉这大将军甚为可怜,此时那魁梧身躯已显得有些佝偻。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眼见潇沅鬓角汗珠滴在铠甲之上,越湛骁终于开口,“本王已知大将军之意,容本王以思,退吧。”越湛骁转身,背对潇沅摆了摆手。 “是。”潇沅如获大赦,后密步出账。 林雅只觉这潇沅所言字字句句皆为越湛骁着想,可这帅哥王爷却丝毫不为所动。 而她却不知,昨日越湛骁骑绝地马离去之后,经历了怎样一场厮杀,只有他那五寸可怖血口知晓。 且说昨日于平地驰骋,后越湛骁下马,并候马吃草,后就有打扮为云启残兵模样的士兵拦路,约有二十余人。 撕斗间,越湛骁见其招式分明为天越路数,招招直指要害,刀刀皆是杀招。 越湛骁笃定来人必为死士,遂未留他们的性命,均一一结果了。 放眼天下间,谁会在他得胜归朝前对他暗下杀手?谁会派如此精锐死士欲将其毙之? 他不敢多想,只因除了他那同父同母的皇兄,哪里还会有他人。 抱着诚笃之心,他为亲兄以命拼天下,只因这世上只剩这一人同他有血缘之亲。 而他的好皇兄在做甚? 眼见刺杀不成,唯恐他于异国以兵谋乱,便派来说客说服还朝,而潇沅实乃越启天挥下重臣为说客地合适人选。 越湛骁闭目轻叹,想必归朝之路,必定也是坎坷非常。 他有伤在身却不敢暴露,未请军医,后传了通房以侍之,又抱着林雅高调出帐,只为了瞒过眼线,唯恐亲兄知其伤后,必趁其体弱时机夺其性命。 吾之亲兄!吾之亲兄!吾同腹而出之亲兄! 越湛骁背对林雅,深吸一口气,待吐气时突觉得心口似被火焰灼烧,窒息感笼罩全身。 林雅眼见他身体微颤了一下,心中微忧,是他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 却今早才见伤口愈合情况良好,难道为铠甲摩擦所致?可为何方才不发作?是因有他人在旁,所以隐忍吗? 管他的,查看查看再说,经她之手的手术,怎可有闪失。 林雅刚欲上前,只见另一粉色柔媚身影已如燕般漂至越湛骁身旁。 “王爷,奴为王爷按跷何如?”却是玲儿轻挽那人魁臂,大眼微眯,小嘴儿微撅,语色撩人,半羞半媚间,眼波流动中,尽显可人风情。   ☆、第27章 查体 林雅心中小人儿缓缓摇头,嘴中轻啧,真真是人间尤物啊,想必没有男人可以无动于衷吧? 小小女子,怎会按跷,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此美意,不知有伤在身的帅哥王爷作何感想。 想到此,林雅只能兰花指轻掩樱唇,方能免笑出声。 “你也退下吧。”越湛骁语气低冷中,又添些许不耐。 “是。”玲儿倒是个剔透的,并未再做痴缠,弓身行礼后退出帐外,并在迈步出帐前眼角向林雅的方向投射出一抹冷光。 林雅不知自己该走该留,又不敢请示,恐怕触了越湛骁的眉头。 好在越湛骁并未转身,林雅的为难神情未曾让他看到。 迟迟未有动静,趁他走神不如先溜之大吉,林雅心中小人儿已做出决定,遂蹑手蹑脚,玉莲垫着步子,欲侧身经过越湛骁身旁,直接出账。 “雅儿。”一个消沉,低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林雅乍然停止了脚步。 “是。”林雅冲越湛骁弓身行礼,神经紧绷,不觉纳闷为何他会让玲儿出去,却叫住自己,“但凭王爷吩咐。” “查伤。”说罢,转身半靠躺在矮塌之上。 林雅疑惑起来,看了看帐帘方向,如此在外帐躺下查伤,他不怕有人突然进来吗?见昨日情形,似乎对他受伤一事隐瞒非常,且已见杀意。 “无人可入。”似乎看穿了林雅的心思,越湛骁闭目已待。 是啊,王爷的大帐怎会有人随意进入,林雅努努嘴。 “是。”林雅上前半蹲半跪于矮塌前,轻轻解开黑色金边长衫,眼睛尽量避开那些如艺术品的完美曲线,以免影响她的医疗行为。 “伤口无碍。”林雅站起身前将伤口重新包好,“未知王爷可有不适?” “他处亦有伤。”越湛骁仍紧闭双目,右臂扬起,将右手背及部分前臂置于前额。 “敢问王爷伤在何处?” “心。” 是啊,如此亲兄,除非那人心是铁是钢做的,否则谁会不伤心。 林雅不知内情,自是不知他伤心,以为他真是心脏不适。 怎奈这古代没有听诊器,听诊便无法进行,她只能触诊扣诊了。遂又半跪下去为他查体。 所谓触诊便是从心尖部开始,逐渐触诊肺动脉瓣区、主动脉瓣区、第二主动脉瓣区及三尖瓣,在林雅触诊震颤时,林雅用手掌或手掌尺侧小鱼际肌平贴于心前区的各个区域,以触之有无微细的震动感。 后将左手中指第二指节紧贴于心前区,其他手指稍微抬起,未与越湛骁皮肤接触;右手指自然弯曲,用中指指端叩击左手中指末端指关节处,叩击的方向与皮肤垂直。 林雅的叩击动作灵活、短促、富有弹性,毕竟前世已运用十余年,几乎每天都在做。 一套动作做下来,冷静娴熟,毫无做作之举。 若想检查心脏情况,首项辅助检查便是心电图,前世心电图机在工作中必摆于她身旁,未用时,林雅还觉得碍事,可如今需要了,却没了,现在才知它的重要。 越湛骁观之,见她于他前胸如此动作,神态认真,虽不知其举止为何,却依稀觉得她在为自己检查。 “据奴触诊及叩诊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敢问王爷心脏前区可有痛处?” “你通晓医理?” “奴家中世代为医,进宫前便有些接触,父亲行医时,奴便在旁观。”林雅起身低头回话,心想,要以你哪里不舒服为主,不用关心我是否会医理。 林雅一时疏忽,因为职业习惯,只顾为他查体,此时不编些谎话怕是过不去了。 阿谀拍马尚且不在话下,更何况说些胡话。不过,她也不算完全说谎,她父亲去世前确实是医生。 越湛骁又不语,只是幽眸一直看着她,深邃非常,似在探究她话中真伪,又似在想些别的事。 林雅心中小人儿紧张至极,抓耳挠腮,他到底信不信她? 昨日为他缝合时,并未曾与他说她懂医,只说为宫女缝合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心有所疑。 弓着身子站得太久,林雅的背已经开始酸痛。 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反应,林雅心中的小人儿已蹲在地上,无奈地用手托着腮,难道折磨别人的身心是他的乐趣? “退。”越湛骁终于发出了林雅期待的声音。 “是。”心中暗喜,弓着倒退着向帐外走去,却在倒退时因没看路,撞到帐帘边的支撑杆子上。 嘶……臀部一阵吃痛。 接着臀部贴着帐边终于找到帐帘所在位置,退出帐去。 越湛骁黑瞳望着方才林雅出去时的位置,嘴角轻轻勾起。 吾之亲兄不如此女?越湛骁冷笑一声,后仰头歇息。 林雅出账后大呼了一口气,全身如卸重甲。 回到小帐中,玲儿及另两少女又上前奚落,尤其方才于大帐中越湛骁让她退下,却让林雅留下,更是妒火中烧。 而林雅着实有些累了,便左耳听右耳出,对小女孩儿们的细柔妄骂全然不去理会。 直至晚膳时间,郑氏去了大帐请示询问卫冽,是否为王爷伺候传膳,卫冽却回说王爷于帐中休息,无需伺候,勿扰之。 郑氏回来后便让她们先进些吃食,以待随侍,可至天已全黑,也未见卫冽有所指示。 到了戊时,奴婢的帐中便不能点蜡,作为有现代人的意识的林雅,晚上七八点只是刚下班的时间,距离睡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在没有网络没有美食没有朋友的小帐篷内,她只能蜷着腿,缩在角落,盯着映在帐帘上的火把余光看。 “无聊死了,无聊死了!”林雅心里的小人儿呐喊。 躺下试了试,完全睡不着,索□□出账散步消食,帐帘半挑,探头见外面无人走动,便小心翼翼地出了帐。 天气微凉,林雅双臂环胸慢慢走着,周边帐篷尽暗,想必都是奴婢们的寝帐,而向前望去,这里的黑暗衬托着远处帐篷亮闪非常。 现戊时未过,天空晶莹闪烁着繁星点点,像无数银珠镶嵌在夜幕之中。 如此美景,帐内哪里可观得,林雅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渐走得离帐远了,竟快到了亮处,林雅怕回不去小帐,便欲转身归去。 而此时却见两少女向她的方向走来,脚步中隐约透着匆忙与慌乱,其中一个少女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似在压抑着恐慌。另一少女罗裙稍长,慌乱中,竟差点将自己绊倒,幸得另一少女扶住她,否则定会摔在地上。 走近时,林雅见两女均穿着云启宫女服饰,想必是与那缴获的马车队一同过来的。 待走至林雅旁时,其中一女冲林雅道,“莫要向前走了,速速回帐,我们哪里见得如此龌龊之事。” 说话少女相貌平平,一张鹅蛋脸,略有些八字眉,小眼小鼻小嘴唇。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好奇心使然,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方……方才我等路过卫亮将军侧帐,帐帘未放,只见里面,里面……”惊恐表情更甚。 说着,另一少女已经呜咽出声,一双大眼已涌出泪水。 “里面到底怎么了?”小眼少女说得断续,林雅好奇心更甚。 “于帐中毯上横卧一少女,已衣不蔽体,约有五六卒,均未着衣衫,竟与那少女正在行……行苟且之事。”说着少女也哭泣起来,语带哽咽道,“而那卫亮将军竟在旁与一孕妇女……”少女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另一少女哭着用力扯着小眼少女的胳膊,催促着她快走,两人便匆匆离去。 林雅感觉到全身血液似被抽空,汗毛竖起,心口似被重击,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她赶快扶住旁边帐篷骨架早已瘫倒在地。 不要,千万不要是若莹,千万不要,不可能,不会是若莹的。 林雅杏目已然呆愣,只顾默念着不要是若莹,心口剧烈的跳动,让她有些微喘。 若莹,若莹……林雅猛地缓过神来,她要去,一定要去确认是不是若莹,若莹在哪里? 遂转身,向着两名少女的方向猛跑,后抓住那小眼少女后面的衣襟,“速速带我去那帐前。”林雅双眼通红,杏目怒睁,表情甚为可怖。 不容那少女反映,林雅已将她向大帐那方拖拽,少女猛然被拽。 少女一个不稳,身体便向后仰,刚欲倒下,就被林雅的双手生生擒住肩膀,将她粗鲁一扭,右手抓住她前襟衣领向前快走,少女重心不稳,身体向前半倾,若想站稳,只能随着林雅往前走。 只留下另一少女愣在原地。   ☆、第28章 受辱 “莫要我再去,莫要我再去,我指与你,不去,不去!”少女奋力扯着林雅抓在她前襟的手,急欲挣脱开,可无奈林雅已经使尽了全力,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将她扒开。 “你且速速带我过去,否则,今后定不会有你好果子吃。”林雅言语尖锐犀利,此时已全然不管其他,冲着少女嘶吼出声。 “求你莫要声张,我带与你去,你且先放开我。”少女眼珠精灵转动,此言一出,便以为林雅会放开她,她好伺机逃跑。 孰知林雅根本未有放开她的意思,心中不禁暗叫倒霉,真不该对她多嘴。 与小眼少女在一起的胆小少女见状便跟着她们一起,怯怯地往前走,仿佛前方有洪水猛兽般畏缩不安。 “到了,就是那边那个大帐。”小眼少女直指前方一大帐。 那大帐蜡烛通明,似即将要燃烧起来般。 见林雅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小眼少女便得了个空挡,猛地扯开林雅的手,转身飞也似的拉着另一少女奋力往回跑。 林雅也未顾她,径自向前探路,眼看前方大帐已近,林雅未敢马上上前,而是用另一帐做挡,向前探头打探那方情况。 只见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衣衫略显凌乱站于帐前,其中一个侍卫还不雅地系着裤带。 林雅见此情形,忙缩回头,心中又是一沉。 再次一探,两人已走,待两个走得稍远些时,林雅边小心翼翼观察周边情况,边走近那大帐。 接近大帐后,见帐帘大敞,其内情形另林雅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若莹未着衣衫躺于帐中地毯之上,眼神空洞望于帐顶,嫩指指端已部分嵌于毯内,边缘已见浸有血渍,身上满是红痕及白浊之物。 林雅见此,似有人将她心脏放于手中狠狠抓扭,顿感呼吸乍停,一时未站稳,扶于帐边。待喉咙梗塞,险些提不上这一口气来,拼命呼吸。 想奔若莹而去,奈何她双脚似灌千斤重铅被这场景惊吓得怎样也移动不了。 若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林雅索性趴于地上,爬至若莹的位置所在,只闻见一阵腥味扑鼻,令其一阵反胃。 林雅强制自己收回心智,此时,若莹如此需要她,她不能懦弱,不能懦弱。 见若莹胸口有起伏,于中指及食指至其颈动脉处触摸,跳动有力,林雅稍稍呼气,若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此时将若莹速速带离此处是林雅心中唯一所想。将自己内衫撕下一块布,林雅屏住呼吸,将若莹身上白浊之物擦拭干净。 “姐姐,别怕,是我,是雅儿,雅儿带你走,雅儿带你走……”林雅边慌张擦拭,边对若莹哝哝说着。 擦拭完毕,见十步之外地上散落这被撕裂的衣衫,想必是若莹的。此时,林雅身体稍稍缓解,可步行,便将撕裂衣衫捡回,与若莹穿上。 奈何若莹肌肉紧绷,林雅与她穿时着实费力。 穿毕,任林雅如何唤她,她也毫无反映。林雅心中大急,想将她背起却无从使力,想将她抱起,可她身体横直,以林雅此时力气哪里平托得起来她。 后林雅唯恐那些龌龊士兵再次折返回帐,便将双臂伸至若莹腋下,将她上身拖起,双脚跟在地,欲将其拖走。 “何人在此?” 于林雅身后响起一老妇声音。 “嬷嬷,我欲带若莹洗浴。”林雅一惊,见身后已然站着两个婆子,便慌不择言。 两个婆子看了看林雅身上罗裙,其一道:“老身知你为湛王爷帐里的,此女为湛王所赐于卫将军之妾,你这丫头怎的管起卫将军的帐里人洗浴了?”说罢,向外一摆手,又进来两丫头,四人将若莹抬走。 眼见若莹被抬走,林雅顿时心脏如被人生生掏搅,疼痛难当,四周空气逐变稀薄,似霎时即将殆尽,憋闷非常。可以她之力,如何与卫亮相斗,如何与这时代相斗。 林雅瘫坐于地上,思绪如麻,若莹会不会寻短见?如何才能救得她? 湛王,湛王,对,只有湛王可以救若莹。 想至此,林雅整理心情,急速向湛王大帐跑去,待至越湛骁帐前,已气喘吁吁,待喘息略定,林雅便欲上前,于帐前二十步,突见一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单臂将林雅拦下。 林雅前魂未定,此番出现之黑影,让她又受惊吓,且定睛一看,除卫洌外还会是谁? 本卫亮做出如此暴戾恣睢,丧尽天良的事,林雅就已将他恨之入骨,现卫亮亲子在她面前,虽那恶行不是他亲子所为,但是林雅怎也无法克制自己迁怒他。 “王爷于帐中休息,勿扰之。”卫洌仍旧冷言以对。 “速速让我前去见王爷,再晚些,只怕若莹有性命之忧。”林雅焦急万分,声音已带哭腔。 “莫让我复。”卫洌声音狠绝,无半点商量余地。 林雅自觉犯傻,与禽兽之子有何好讲,索□□推开卫洌手臂,孰知刚欲触之,卫洌便将她的右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拧于她身后。 林雅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右臂一阵吃痛。 后卫洌将她放开,以为她会就此退下,孰知林雅完全不为所动,竟再次上前,扑通一声,跪于帐前大喊,“求王爷救救若莹!求王爷救救若莹!如王不应,雅儿将长跪于此。” 林雅已下定决心,如若越湛骁不救,她便决不起身。如果看不到若莹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这世上即使活着也会蒙上阴影,以她的义气之势,救不到若莹,必定寝食难安。 林雅方哀叹为何她魂附于地位如此低的丫鬟之身。 林雅声嘶大喊,笃定里面的人已经听到,而迟迟未见有动静,却是林雅已经料到的,那人的行事作风一贯如此。 林雅在等,虽心急如焚,却仍然用仅有的耐力在等,因为她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见她跪于此,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卫冽便没有再为难她。 若不是阵阵晚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以为整个世界已经凝滞了。 双膝开始时疼痛,其后是刺痛,再后来便是刺痛的麻木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林雅由笔直地跪着已经换成双手撑地而跪,可即便是如此也丝毫不能减轻膝盖的苦楚。 电视剧里的人们不是动不动就跪一两天吗,怎的她刚跪下不久,膝盖就如此疼痛,俨然已好似不是她的一样。 忽的左右两侍卫将大帐帘挑起,一高大魁伟身躯身着黑色衣衫如黑暗之神般立于帐前。 林雅见此心中想那湛王必是因她此举打算救若莹了,顿时觉得膝盖没那么痛了,虽然让她等了这么久,但是只要他出手相救,她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雅儿。”越湛骁行大步却缓慢走至林雅跟前。 “王爷,请救救若莹,若莹被多人所辱,怕是身心受损,坚持不了多久了。”林雅美额嗑地,半起时,额头已经粘上少许灰尘,“王爷乃真神下凡,菩萨心肠,宅心仁厚,定会救若莹于水火。” “不过一妇人,汝何以至此?”越湛骁蹲下身盯着眼前的小人儿。 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女人在他们这个时代竟廉价至此?林雅虽骇然,却马上意识到自己身处时代,人人想必皆是此想法。 “就依雅儿所言。”林雅得言顿时杏目精亮,欣喜非常,猛地抬首,却如此近距离的正正对上一双深邃幽眸。 “谢王爷。”林雅展颜露出笑意,额头上灰尘也无法影响她的倾世美貌。本以为他会拒绝,谁想他会相救。 “倘若要回那妇,以雅儿换之,何如?”越湛骁说话间未见任何情绪。 林雅笑颜顿时僵住,杏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越湛骁。 “本王已赏于卫亮将军之妇,岂有要回之理?若以雅儿换之,方可慰将军之心。”越湛骁冷言道。 方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一言,竟生生将林雅拉回了现实。 他怎么会出手要回赠出之物呢?是的,赠出之物,只怕在此人,不,这个时代的男人心中,女人尚不如物品吧。 她真真是天真的可以,在他出帐那一刻,竟以为他会出手相救。 她谢他一言让她清醒,认清这时代女人的地位,谢他一言让她知道,任何事只能靠自己。 未等林雅回过神来,越湛骁已起身回帐。 林雅瘫跪坐在地上,眼神愣于前方大帐处,说不尽的无奈与苍凉。 这一世间当真如此无情绝冷,为何还要让我重生于此。 若莹,我要救你,我要救你,林雅心中默念着,奈何身心惧疲,竟径直向后倒了下去。   ☆、第29章 生病 “小雅,小雅……”林雅似在朦胧中听见妈妈面带微笑温柔的唤着她。 是妈妈,前世妈妈就是如此唤她的,林雅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儿时的她,不知妈妈的声音原来是如此动听的,而在她青春叛逆期时,甚至感到厌烦而顶撞于她,直至妈妈因车祸离世,她才追悔莫及,如今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听到妈妈那天籁之音了。 妈妈,膝盖好痛,全身都痛,抱抱我,妈妈,抱着我……林雅撒娇似地小声呢喃着。 “雅儿,雅儿……”林雅轻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郑氏正在拍着她的肩膀唤她,慈目中满是焦急。 “我的儿,怎的昏睡于此?”见林雅睁开眼,郑氏问道。 “嬷嬷。”林雅虚弱回应,声音略显低哑,嗓子如堵硬物般发疼发干,头痛非常,四肢乏力,胸口似火般灼烧,她笃定自己的体温定是升高了。 此时天已蒙亮,她竟在大帐外昏睡了一夜,整夜被夜风所吹,难怪会发起烧来。 郑氏将她小心扶起,并细心为她掸了掸身后的灰尘。 原郑氏此次前来是询问卫洌是否为越湛骁安排随侍及传膳,却见林雅躺于帐外,口中不断呢喃,多次呼唤方将其叫醒。 林雅起身后有些眩晕,被郑氏扶稳,“你且等在此处,老身去去就来。” 转眼间,郑氏便得了旨意回来。 “走,且送你回帐歇息。”遂被郑氏带回了奴帐区,命了那两个少女前去随侍,粗使婆子备了吃食,后才将林雅扶回小帐安顿躺下,又说了个词,将铃儿打发了出去。 “你且与老身说,究竟所为何事?缘何躺于帐外?”郑氏慈目中写满关切之意,眉头微锁。 林雅将昨晚之事一一告于郑氏后,郑氏听完突地起身,焦躁非常,“糊涂啊,我儿糊涂啊。”郑氏边在帐中踱步,边以右手手背击打左手掌心,口中念念有词。 林雅躺于石床上,眼神跟着她从左走至右,又从右走至左,后见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儿糊涂啊,那若莹本是王爷送出之人,岂有要回来的道理。”郑氏言语略显激动,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态势,“你此举岂非陷王爷于不义?我儿刚刚受宠,且勿为了此事影响了前程啊。”原来郑氏是怕林雅如此一闹,让湛王觉得厌烦,抬不了侍妾。 陷王爷于不义?那若莹呢?若莹该怎么办? “嬷嬷,可若莹无辜啊。”林雅悲从中来,集聚了一夜的眼泪均释放了出来,竟已涕泪纵横。 郑氏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云启宫中,那时她每受七公主羞辱,也是这般去找她哭泣诉苦的。不同于以往的是,先前为己,现在为她人。 “莫要哭,我的儿,那卫亮将军之恶行老身前日已多少有些听闻,只怕你听后,心中介怀,便未与你言。唉!只惜那若莹福薄啊,虽做了妾,却受得如此大辱。”郑氏轻轻抚上林雅的手,以表安慰。 “我担心若莹会有性命之忧。”林雅仍然低泣,心中如有重物般,着实堵得她难过非常。 “若莹乃湛王亲自所赐侍妾,卫亮再受宠,谅他也不敢取其性命。”郑氏起身,“莫要多想了,老身速命婆子为你备些吃食,你且先歇息歇息吧。”说罢起身出账去了。 无力与煎熬充斥着林雅全身,如果当时她没有从马车中逃出,那夜湛王就不会命她随侍,如果她没有随侍湛王,卫亮要求赐妾时,湛王就不一定会选择将带她走。 太多的如果,让林雅头痛欲裂,胸前一团火在燃烧,却无法宣泄出去。 若莹昨夜的惨状一直萦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因发热,头痛,林雅意识仍旧朦胧,脑中不断浮现穿越以来的场景。 额头已细汗密布,于意识中出现若莹大叫救命的场景,使得她突然惊醒过来。 石桌之上已摆好米糊,知是郑氏吩咐婆子做的。 林雅四肢乏力,头仍有些晕,托起沉重的身子,却强制自己前去进食。 只因她想快些恢复体力,若自己身体不支,如何救得了若莹,因此,再没有胃口,再难吃的吃食,也被她强行咽下。 本着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水补的原则,林雅趁着今日郑氏未安排她当值,便整日喝起水来,至正午热便退了下去。 林雅心中盘算着,怎样救若莹,何时救若莹,或许她只是缺少一个时机而已。 第二日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便又于越湛骁帐中伺候,越湛骁对林雅也并未有异。 越湛骁也不是事多之人,所谓伺候,也别无其他,无非是看着玲儿于越湛骁面前极尽温柔之态,媚波汹涌之势而已。 无暇于此,林雅便常常呆滞一旁,仿若周身一切与她无关。 饶是如此林雅也未忘记给越湛骁清洁缝合伤口,重换纱布。 虽因若莹之事并未帮她,可毕竟他还有她病患的身份在,以医德之心,她也定会细心照顾他的缝合伤口,直至伤口复原。 由此过了两三日,每每夜晚,林雅均不能实寐,寝而不安。若莹一事实时成了她的心病,白日看似无异,夜晚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黑眼圈渐深起来。 这日不当值,于帐外行走时,便又见着了那日告与她若莹之事的两个丫头,此时二人已经换成一身二等丫鬟的绿色罗裙。 二人于林雅身边过时,远见是粉色罗裙一等丫头,欲上前俯首以礼,而两人见着林雅相貌时便是一惊,那日貌美非常却粗暴至极之人正立于她们眼前。 二人默契地略一俯首便要闪开逃去,却生生被林雅拦住了去路。 “二位且留步。”林雅张开双臂,上前一挡,横于两人之间,“二位姐姐,那日雅儿鲁莽,烦扰了二位姐姐,还请姐姐们海涵见谅。” 二人本已戒备的脸上,一听林雅此言,表情便瞬间放松了不少,轻轻呼了口气,真真是可爱至极。 “姑娘莫要折煞了我们,那日之事我等已全然忘之。”小眼儿少女仍未敢抬头正视林雅,着实那日之事,吓坏了这两名少女。 “姐姐可知自那日后,卫亮将军帐中可有何异动?”林雅左右观察了一下,见无人,便上前问道。 “我等方来,帐篷颇多,因而识错了路,误见了如此难言之事,怎敢再于那帐周行走?”小眼少女低头答道。 “看来妹妹那日莽撞行事,竟让姐姐们如此忌惮了我,我这就去禀了王爷,罚了我,予姐姐们解解气。”说罢,林雅转身便走,脚步却是缓慢的。 两少女彼此用眼神交流着,这小姑奶奶可不是什么善人,不如说些传闻与她,免得她真在王爷面前生什么事端。 “姑娘且留步,我等有事相告。”小眼少女抬头叫住林雅。 林雅心中暗喜,便转身,回到她们跟前,“姐姐们是否有事以告?” 两少女见林雅盯着她们,又迅速将头低下,“传闻昨日夜里卫将军妾帐之中,有一女哭嚎之音,甚为可怖,但我等小帐离得甚远,未能听见。” 林雅心中一凛,胸口揪痛,难道是若莹?不会的,不会的。 “倒底何人哭泣?”上前一把抓住小眼少女的手,向前一拉,冷声道“你且速速告我。” “今早才听闻是那卫将军之妾早产,因未能顺产而哀嚎整宿。”小眼少女手臂一阵吃痛,心想刚刚才好好的,这小姑奶奶真是阴晴不定,实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林雅了然,如若真如她们所言,那日那卫亮于侧帐之中与有孕妾侍行苟且之事,那孕妇晚期尤以后三个月如何能行得了那事?遂早产。 如何能以此事救得若莹?林雅眉头紧锁,后又突地想到了什么,杏目灵光一闪,笑颜略展“多谢二位姐姐。”后一溜烟跑了。 两少女惊异于林雅短时间内情绪如此多变,慨叹其表情变化如此之快。林雅虽已跑远,而两人仍立于当场,半天也未回过神来,愣愣看着林雅的背影。 来至越湛骁帐前,林雅自然又被卫洌所拦,告其王爷正与军师议事,勿扰之。 她不知这卫洌是何品阶,可他有那种丧尽天良的父亲,有如何高的品阶又有何用,遂未给他好脸色看。 而后林雅附于卫洌耳边轻声说道,“我每日必与王爷换药,想必你是知晓此事的。”林雅轻挑翠羽。 “你且在此稍候。”卫洌冷声回道。林雅不禁想,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冷面,冷心,冷血。 “是。”遂林雅微微一笑,弓身低首立于帐一侧。 约过半个时辰,只见帐帘被人轻轻挑起,一双男靴立于林雅眼前。在这军营之中白色靴子显得格外乍眼。 林雅见白色靴子主人并未离去,而是站立于她身前。 她感觉有一道眼神冲她投射过来,遂抬头,却正正对上一双狭长凤目,此人不是那妖孽又是谁?   ☆、第30章 赐物 只见此人一袭银边白色官服,前襟图案为正欲展翅高飞的云雁,周边环绕以白色蓝边祥云,长发束冠,俊逸非常。 林雅再稍抬眼,刚对上那人狭长凤目,便觉得周身似有一股电流跳窜,似欲将她击中,遂瞬地惊慌低头。 此人甚为危险,林雅如是想。 却见那人嘴角微翘,鼻腔轻哼一声,踱步而去。 林雅见他走远,便给了卫洌一记“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吧”的眼神,卫洌头偏一侧,抬起下颌,表情甚为冷绝,轻蔑,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林雅冲他孩子气地努了努嘴,并给他留下一个得意的背影后进帐。 “王爷万福。奴与王爷换敷料。”林雅恭敬行礼,言语间较往常更为谨慎。 “可。”越湛骁靠躺于矮塌之上手拿兵书,一袭暗紫色长衫,系带松垮系于腰间,虽懒散非常,可周身阳刚之气不减。 林雅见此景,突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异常,遂迅速低下头,心中暗想这古代的帅哥怎么都这么杀伤力十足,让人无法招架,刚刚出去的那个是,现在眼前之人更甚,而眼前人虽已见多次,但仍让她觉得不知所措,仍让她倍感压力,许是气势使然。 林雅于内帐取出敷料纱布,烈酒等物,如前些日般与越湛骁换敷料,见他伤口已愈合良好,便道,“王爷果然身体伟岸如神,他人怎能与我王相比?”说罢便眉开眼笑,表情甚为谄媚。 越湛骁双眼始终未离开手中的兵书,直到林雅将伤口周边最后用烈酒擦拭。 “王爷伤口基本无碍,后再不用奴换辅料。”这厮的愈合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呢,林雅心里的小人儿撇了撇嘴。 林雅边说边将越湛骁的衣服慢慢整理好。 之所以慢慢整理,是在等越湛骁出言褒奖等话语,倘若他言语稍有松动,她便可以向他求得可要之物了。 奈何越湛骁眼皮都未曾抬起,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都已经整理完毕,也未见越湛骁有所表示,哪怕只字片语。 那书中到底有何微妙之处,竟然如此吸引他?林雅紧紧盯着越湛骁所拿兵书的背面。 “可赏汝内帐之物。”越湛骁说得自然是针,羊肠线,钳子等医用之物。 林雅被他突然一语所惊,迅速低下头,待回过神时诧异非常,他怎得知她所需何物? 再抬眼见越湛骁深邃幽眸仍注视兵书,林雅心中小人眉头已锁紧,这厮怎的知我心中所想所要? 想必是赶巧了。他必是开始便想将那些物品赐予我,想是以后受伤再让我包扎吧?林雅如是想,后眉锁渐松。 她确是想以医术为名,向卫亮提出以救他妾侍及孩儿性命而换得若莹脱离那苦海。 遂欲与越湛骁所要那些“医疗器械”,虽用起来着实不如意,却是手术术中之必备器械。孰知这越湛骁居然自行赐物,倒是省了她去讨要。 “怎的,不需此物?”越湛骁见林雅呆愣,出言以戏之。 “谢王爷赏赐,”林雅顿了顿,“奴再向王爷另讨它赏。” “可。”说罢,越湛骁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兵书之上,仿佛方才言语并不是出自他口。 林雅一怔,心中小人儿纳闷不已,我尚未说明所要之物,却怎的就答应了?难道他知我手术器械不齐,遂又向他讨要? 管他的,得到便好。 “卫冽。”越湛骁道,“予此女所要之物。” “是。”卫冽帐外回应。 “谢王爷,奴告退。”林雅弓身退帐,心中暗想,此事若成,不但能救了卫亮妾侍,而且也得若莹而归,如若不成,她便是最后一次见越湛骁了,想到此,林雅讶异于自己心中居然微微酸痛,难道自己还舍不得这厮不成?后苦笑一声,便往大帐外寻卫冽去了。 后将所需手术器械均告于卫冽,均被其一一备齐拿予她。 林雅倒是觉得好笑,竭力救助的竟是他卫洌同父异母的同胞弟妹,而他本人却还不知晓。想那卫洌做事干净利落非常,除了他老爹坏,脸上冷冰冰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将卫洌交给她的手术器械一一清点后均消毒处理,并自制了手术铺巾,帽子,口罩等物。 前世,林雅虽为外科医生,但是产科也经常合并外科疾病,因此她经常为产科剖腹手术会诊,对产科手术并不生疏,且早先在医院轮转科室时作为第一助理参与剖腹手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并愿意拼力一搏,为那孕妇,为那未出生的婴儿,主要是她已经等不及去救若莹脱离那苦海了。 也不知若莹怎样了,那日她那绝望眼神,至今林雅想起来仍心如刀绞。 受人指引,林雅不知不觉来到卫亮正帐前,帐前两侧守卫矗立,手把长柄刀的刀头磨得锃亮,阳光折射在她眼中,甚是刺眼,翠羽皱起。 卫冽为她准备的“手术器械箱”为木制,且周边木制较厚,重量不轻,可她此时肩背在身却觉不出沉重。 林雅深提一口气,刚欲提足进账,便见两边侍卫将帐帘挑起,出账之人不是卫亮又是谁。 “奴见过卫将军。”林雅速速跪于地上,纵使恨他入骨,却依然恭敬有余,暗自佩服自己的隐忍能力。 “可是王爷近身之人?”卫亮言,眼微眯,翘嘴一角,猥淫之色甚重。 无论以林雅之美貌,或是以湛王身边随侍的身份,林雅都是一个令卫亮记忆深刻的人,这一问,实属多此一举。 “将军记忆超然,奴佩服得五体投地。”林雅嫣然一笑,将所有恨意隐藏于心底。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卫亮放纵大笑,于林雅方向上前一步,“你这可人儿来此,可是王爷遣你过来有事相告?” “回将军,并非王爷相遣,是奴斗胆独见将军,奴此行实与王爷毫无干系。”林雅抬首以对,眼神中透着诚恳。 “哦?所为何事?”卫亮眼神闪过一丝晶光,心中暗想,莫非是此女觉得他气势非常,想与那若莹一起归他帐下?这完全是自己的魅力使然啊。卫亮抬了抬下颌,眼皮下垂,傲然了起来。 林雅想道,卫亮虽为朝廷重臣,但以他之行为,如当众索要侍妾,如欺若莹之卑劣事,如此种种,都只能“奴愿与将军一赌。”说明卫亮乃狗彘不若之人,像这种人如若与他有言,必不能以正言相告。 “奴愿与将军一赌。” “所赌何事啊?”卫亮眼睛微眯,宽眉轻挑,果然兴趣浓然。 “奴听闻将军贵妾似有难产迹象,奴愿为将军贵妾接产,婴儿腹中久留恐有窒息之相。”林雅顿了顿,“奴愿为贵妾剖腹取子。” 林雅语毕,两旁侍卫哪里还有往常肃立冷然,皆表情微动,面面相觑。 卫亮听罢也是一惊,却不置可否,只是一双淫眼盯着林雅,“剖腹取子?有趣有趣。” 有趣?给她妾侍剖腹取子他居然觉得有趣,也对,他这种人哪里有人性可言。剖腹取子恐怕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又何来一赌呢?”卫亮轻笑,猥琐表情着实让人作呕。 “奴斗胆有一想,倘若奴救于贵妾转危为安,望将军休掉若莹重归王爷帐下。”林雅低首,索性不再看卫亮那张恶心的嘴脸。 如果只让他休掉若莹,而若莹只一女子,定无处可去,见若莹等少女之辈,似乎都对那个冷酷的帅哥王爷情有独钟,如果若莹再次回到王爷身边,也许有再次受宠的可能呢,这自是后话。王爷那边姑且回头再说吧,先救若莹出来再做打算。 卫亮轻锁宽眉,思虑起来。 若莹丰腴貌美,于长得上程的女子中也算是极品,卫亮哪里舍得将若莹作为筹码一赌? 同为随侍通房,怎的这少女愿让若莹重回湛王帐中?王爷通房之人前身为云启后宫的宫人,从未听说有剖腹取子的先例,四个有生产经验的婆子都没有办法,她一如此年轻的女子怎的会了?简直笑谈。也罢,赌便赌吧,所谓最难拒,美人意嘛。 “哈哈,本将可与你一赌。”卫亮前额悄悄压低,眼睛略睁大,“如若你救不得本将妾侍,又该当如何呢?” “卫将军欲与何人一赌?” 那熟悉的磁性声音响起,林雅跪着扭身,便见来人一袭暗蓝色缎子衣袍,前襟四爪腾飞样龙纹,周边围以白色祥云。 来人不是湛王又是谁?   ☆、第31章 备术 越湛骁一双深邃幽眸射寒星,直盯卫亮,卫亮敏捷下跪,庄重谨慎,哪里还有方才的轻浮劣相。 那妖孽军师立于越湛骁右后方,两银甲侍卫及两近身侍女分列与越湛骁身后两旁。 “末将不知王爷前来,望王爷赎罪。” “免。”卫亮起身,林雅仍跪于地上。 “卫将军可是与此女一赌?”越湛骁眼角撇向林雅,“因何一赌?” “禀王爷,此女断言可将末将之妾剖腹取子。”卫亮低头答话,据实以告。 越湛骁及妖孽军师仍旧冷面一张,而身后人都如卫亮的侍卫般已面露诧异。 “末将许诺此女,若救得末将侍妾,末将会将若莹还于王爷帐中。” “可有此事?”越湛骁语气如常,眼神射向林雅,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情绪。 林雅紧忙扭身跪向越湛骁,“王爷赎罪,奴未经王爷允许,斗胆向卫将军提出一赌,只因奴与若莹感情深厚,奴实舍不得与若莹分开,才有此大胆行径。” 越湛骁未再言语,只是冷光紧锁林雅。 所有人的心情都因越湛骁的沉默而变得紧张起来,林雅衣襟已略显湿漉,膝盖因那次在越湛骁帐前跪得时间太久,稍占地面便已刺痛不已。而方才因越湛骁来,身子一扭,膝盖处更是摩擦受累,折磨非常。 “可。”越湛骁终于说话,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气场之强大,让人心被感压力,“若此女救不得卫将军之妾又当如何?” “若此女救不得末将之妾,末将斗胆望王爷将此女赏予末将。”且见那卫亮眼中闪着秽色之气,心里不是想着两个美人都在他怀,又是在想甚? “此女为本王随侍,本王未曾与卫将军一赌,何以以此女为赌注?”越湛骁说得着实无错,又不是他二人在赌,怎能以林雅作为赌注。 林雅疑惑,越湛骁是在维护她不让卫亮以她作为赌资吗?不会的,那么冷面冷血的王爷,怎么可能维护她呢?林雅心里的小人儿狠狠摇了摇头。 “这……王爷所言极是。”卫亮想道,此女虽未禀湛王就来此与他一赌,可这湛王显然仍有护短之意,以往未曾见湛王对一女如此上心,若是以前,莫说是赌不赌了,只怕是会直接赏给了他,可见此女在湛王心中位置重矣,“若救不了末将贱妾,便随她去吧,生死有命,末将认了。”卫亮抬头答道。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妾侍而得罪了湛王,再说他那侍妾怕也活不过今日了。 “若此女未能救得将军侍妾,此女哪只手为将军侍妾切腹,本王便把哪只手交于将军,如何?”越湛骁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说平常家事,而不是在说这血腥之事。 林雅骇然,倘若他侍妾病情有变,无法顺利救治,难道还真切下她的手吗?在这女人如物的古代,如此对待一个女人,想必对于男人,尤其是对于如此身份尊贵的男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残忍的事吧。而对于林雅来说,没有了手,便行同废人。 “一切皆听从王爷旨意。”卫亮又低下头,越湛骁的制冷眼神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如此,本王的雅儿是否还想有此一赌?”越湛骁突地蹲下身,大掌抬起林雅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眼神中闪着不易为人发现丝丝戏谑,他想他定能听到林雅的拒绝求饶,他想他定能看到林雅眼神中的恐惧,他想他定能看到人性的弱点。 “奴仍愿一赌。”林雅身体微微颤抖,但杏目中却透着坚定,可她哪里顾得上害怕,若救不成若莹,才会让她觉得不安与恐惧。 越湛骁听她此言,心中突地一阵生疼。 两女非亲,尚且有此情谊,而他与亲兄……心口灼热的烫烧感觉越来越强烈,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越湛骁原本面无表情的俊颜上,此时更是冷若冰霜,让周身的人顿感不寒而栗。 而林雅身体虽越来越抖,却未觉胆寒,只因医者之心,想快些去救那侍妾,只因若莹在痛苦折磨中等她,等她去救她。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说罢,越湛骁盯着大笑起来,震得林雅耳朵生疼。 那笑中似有不可置信,似有不为人知的些许凄凉。随后越湛骁又恢复先前冷颜,猛然起身,潇洒转身离去,季子清等跟在其身后。 约走二十步,季子清突地转身,眼神中略带着迷离,让林雅觉得他明明看向林自己,可她又不能确定她真的在看自己。后季子清又是轻哼一声,带着那身醒目的白色转身离去。 林雅不知,方才卫亮所出大帐中,若莹正未着衣衫躺于石床之上,全然将这一切听入耳中,本已不带有任何生存气息的绝望美颜上,两行热泪蜿蜒而下。 “卫将军可否安排四名粗使婆子随侍于奴?”林雅低头求道。 她不得不开口要人帮她,只因剖腹手术无菌要求较缝合手术高太多,在她前世时,若不去无菌手术室是无法完成的,尽管这里条件不佳,但是救人要紧,她更不能在施术时碰污物,所以有些事她没办法亲自做。 “可。”卫亮应道,本将便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罢,嗤笑出声,眼神中透着不屑,凭她一年少女子非要行那不可能之事。 林雅得到所求,站起身来,仔细拍掉身上的灰土。 见那卫亮突地眼前一亮,“子清,怎的又回来了?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季子清拱手行礼,“卫将军,微臣奉王爷之命,监督此女切腹。” 林雅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季子清,通身的白色,无越湛骁在旁显得格外乍眼。让一个大男人来观看将军小妾剖腹产吗?亏他越湛骁想得出来。不过想起卫亮的特殊嗜好,好像参观他小妾切腹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是,尊王爷旨意。”不出所料,卫亮欣然答道。 林雅提起“手术器械箱”,吩咐那四个婆子将另一侧小帐打扫得一尘不染,林雅深知达到手术室要求根本不可能,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如此了,只有在条件允许情况下,让感染几率达到最小。 进入侧帐,只见一女子躺于石床之上,脸色极为苍白,汗水已经将两鬓打湿,双目紧紧闭上,似乎在逃避现实中的一切,高耸的肚子将被子撑起一个弧度,被子下的双腿叉开,两个婆子在身边,时不时地掀开被子看看下身状况,嘴里不停念叨这用力,用力,恐怕这就是在所谓的接生吧。 见林雅进账,两个婆子自动闪开,她们深知,这卫将军之妾如此难产,怕是要一尸两命了,而现在终于有人出来代替她们受过,自然是速速躲开。 林雅换婆子为她净了手,命她们将被子打开。 才刚掀开被子,林雅错愕表情顿时凝滞。 林雅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她居然看到了胎儿的小手已经垂出孕妇下身,随着孕妇呼吸,那小手微微一进一出。 林雅顿时感觉全身“呼”的汗毛竖起,原来难产的原因是不仅是胎位不正,而且是最难办的横位。 所谓横位就是胎儿横于母亲腹中,胎儿长轴本应与母亲长轴平行,而横位则为垂直。如此便无法生产,若早时,羊水未出,便可行外倒转术纠正胎位,而现在,羊水几近流干,行外倒转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可以实施,现孕妇显然已经乏力,也无法再生产。 本以为她检查过后,还有顺产的可能,如此看来,只能剖腹取子了。 因胎儿横位,本不应让孕妇使力,以避免对子宫的过重负担,而这两个婆子一个劲地让孕妇用力,无异于早些将她推入鬼门关。 突然孕妇大喊疼痛,林雅心中一惊,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孕妇可能因用力过度给子宫压力过大而有子宫破裂之先兆。 林雅迅速拿出剃刀,将孕妇□□备皮,前世这些事本为护士所做,而目前林雅只好自己干了。 两个婆子见此举都惊愕不已,认定这女子必然是疯了,哪有女子会剔除□□毛发,啧啧声肆起。   ☆、第32章 剖腹 “速将将军贵妾送于小帐之中!”林雅大喊,严词肃列。倘若再晚一些,真到了子宫破裂的情况,伤及子宫大血管,孕妇大出血,恐怕真的会一尸两命了。 虽婆子们认定林雅已疯,但是还是按她要求将孕妇抬起抬往小账。 刚进小帐中,一抹醒目的白色身影已经坐在这小帐中等候,坐态优雅,表情淡然。 季子清不言,即使看着孕妇声声惨叫被抬进,也只是冷眼以对,俊美非凡的脸上未见半点波澜。 林雅也没时间冲他行礼,毫无顾及地让婆子们将孕妇身上所有衣物除下,躺于铺好白单的石床上,后将孕妇双臂绑在石床旁两侧伸出的木头上,这木头为林雅特别吩咐的,主要怕麻醉阻滞不良,孕妇双手无意识中碰到伤口,影响手术的进行。 虽为白日,但是离手术需要的明亮度相差甚远,后又让婆子在石床四周均点燃了蜡烛,顿时本已不暗的小帐内,更添亮色。 因那些婆子身上未曾消毒,又怕女人见了血腥异常反应过度,影响了她的手术进程,后将婆子们均赶了出去,又看了一眼季子清,本想也开口请他出去,突然想起此人是被派来监察的,便未再出声。 林雅将头发束好,穿好已经消毒好的自制手术衣,带上自制口罩和帽子,看着自己的装束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的地下黑医生。 将手术即将用到的器具,摆于石床旁高台之上,方便取拿。 没有手术护士及助手在场帮助,着实难度不小,就算是林雅作为施术十余年的老医生,也觉得异常吃力。 林雅深提起了一口气,将麻醉散为孕妇服下,眼见孕妇意识渐渐模糊。 没有血压脉搏监测,没有胎心监护,对于林雅来说这已经算是挑战中的巅峰了,一切现代化技术皆无,林雅此时就如趟混水过河,一个疏忽大意也许就可能酿成大错。 此时的她紧张非常,手中冷汗已经沁出,翠羽紧锁。 季子清仍旧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宛如一尊白色雕像,一双狭长凤眼看着林雅所做。 林雅将烈酒蘸于纱布上,在孕妇的手术区扩大范围涂擦,后将自制消毒单按铺单顺序盖在孕妇身上,只留下手术切口部位暴露在外。 这一切熟练动作看在季子清眼中,心中终荡起一丝波澜。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林雅持术刀,将皮肤切开一个弧形的切口,后逐层切开皮肤层,腹外斜肌、腹内斜肌、腹横肌等及其筋膜。林雅一直以为卫洌为她准备的手术刀稍大且笨拙,必是锋利不够,可下刀时才知,此刀吹毛利刃,看来刀不可貌相。 见她下刀快稳,季子清俊脸上更添愕然。 林雅熟练地避开血管,以至于出血量甚少,用纱布以蘸之。 到了剪开腹膜时,林雅先用镊子夹起剪开一个小豁口,然后将镊子放下,将左手食指与中指伸入破口处,用两指轻轻撑开破口,将腹膜剪开至适当的施术长度,而此时,孕妇的胃及肠道已然在腹腔中暴露出来。 此时以他的角度看来,林雅已经将手全插入孕妇腹腔之内了。 任季子清稳坐泰山,见此情景也为之一颤,心中不免想道,此女看起来不过及姘之年华,如何会有此等技术,虽遭遇宫变亡国时,不免会见到血腥厮杀场面,可此时之行事较血腥厮杀更为可怖,此女如何能做到于此景无动于衷。 他定睛看着林雅的脸被口罩蒙上大半,只留下一双聚精会神,认真非常的绝美双眸。孰人能够想到,这绝美双眸此时所看之物是如此血腥。 将腹膜切开后,本应该将手臂重新消毒,并以盐水冲洗,然后再伸入腹腔,奈何没有可以分离开切口并固定切口的牵开器,也就是拉钩,如果林雅离开,切口便会关闭,在这种没有助理帮助的情况下困难重重。 万般无奈之际,林雅抬头看向季子清。 “帮我将切口拉开。”林雅的态度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季子清几乎是刚听到反应性地站起身,刚欲上前,林雅厉声道,“将手用烈酒冲洗三次,后同我一样,穿上那衣服。”林雅稍抬下颌指向衣服所在位置,“将帽子口罩带上,站于我对侧。”施术之人对面的位置自然是第一助理的角色,而季子清此时只能充当止血钳的角色。 季子清均一一执行,动作虽不敏捷到也没有拖沓。 事后想起此事,他如何都想不通当时怎会听一个随侍丫头的差遣。而他不知,实是因他为林雅的专业态度所折服,当然他不知何为专业态度了,这自是后话。 准备完毕,季子清来至林雅对面,按她要求用一钩状的器具将切口撑开。 此时,任季子清再淡定,待见到眼前景象时,胃中也是一阵翻搅,却生生用意志压了回去,虽为文官,但杀戮场面也是见过的,也没有那么娇弱。 再次观林雅反映,令季子清暗想他一男子尚且稍显不适,而这丫头却完全无任何反映。 林雅重新冲洗手臂消毒后,再次回到原位,接下来便开始检查子宫,随后将胃及肠道往前移,暴露出子宫来。随后所见令季子清一惊。 果然不出林雅之所料,在看见子宫时,子宫已为先兆破裂状态,只剩下薄薄一层,并稍有透明感,胎儿在其中若隐若现。 林雅谨小慎微地缓慢将子宫托出,后在子宫和切口边缘之间填塞大量纱布,她此举目的便是防止子宫内的剩余羊水等液体流入腹腔内引起感染。 随后林雅用刀尖轻轻在子宫角大弯一点,胎儿便显露出来,林雅双手置于胎儿头两侧耳部,调整角度后慢慢的将胎儿拉出。 胎儿被拉出后,林雅观其腹部,顿时整个人呼的一下,如果不是胎盘还没有取出,孕妇切口还没有被缝合好,她真想晕厥过去。 只见胎儿腹壁皮肤裂开,似部分肠管暴露在外,典型的内脏外翻畸形。 林雅此时目观,似只有肠道露于腹外侧,可详细情况,还要她检查后才知道。 林雅感觉自己头上的血管搏动猛烈,并有些头痛,她现在也只能先缝合孕妇了,恐怕,她在古代第一台手术便是连台手术了。 季子清牵开伤口的双臂本已酸痛,见此状况,顿时一惊,疲态消去大半,精神了不少,见婴儿内脏翻于腹外,心想怕是活不成了。 见季子清走神,林雅冲他怒道:“扒好切口!莫要分神!”如她前世喝斥她的助手般。 季子清被她一吓,神情马上专注起来。 林雅将胎儿脐带剪断,置于一旁准备好的石桌上,将婴儿侧过头,后将鼻腔及口腔的羊水依次挤出。因肠道外露,林雅也不敢大幅度搬动婴儿,只将手心拍在婴儿脚心,霎时,婴儿便啼哭起来。 此时季子清更是诧异,他自以为林雅已无回天之力,而那婴儿却有了生命体征,啼哭出声,他想转头观望那婴儿,却又想到方才林雅的呼喝,顿时放弃了这一念头。 婴儿声音听起来稍有些微弱,但林雅此时只能顾着产妇情况,随后将一消毒巾将婴儿勉强盖住,又回到产妇身边,幸而羊水量不多,厚重的纱布将残余羊水几乎吸尽。 胎盘被林雅右手灵巧取出,后将产妇子宫托于手中,将镊子夹持纱布掏干子宫中的残留物。 顺利缝合子宫切口,后用羊肠线连续缝合腹膜,逐层缝合肌肉,皮肤,一气呵成。 林雅因前世缝合不计其数,动作之娴熟可想而知,如白玉般嫩指穿梭于线中,简直令季子清叹为观止,心中悸动不已。 林雅动作迅速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婴儿的畸形情况,所以不觉加快了缝合速度,可就算如此,还是忙中有序,未见任何闪失,下针时准确无误,动作连贯自如。 只见产妇方才狰狞可怖的伤口处,经林雅巧夺天工的精湛技术,现已只剩下一条线,这在现代是非常普遍的缝合方法,而在季子清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直到林雅将伤口包扎完毕,将一小沙袋置于产妇腹上以免于腹部压力骤降引起其他并发症,季子清仍然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暗叹林雅缝合技术神乎其神。 林雅检查产妇一般情况,脉搏跳动有力,均匀。这时林雅闻见产妇双腿间一股尿骚味道袭来,原是未插尿管,产妇无意识时尿出,可林雅此时哪里顾得了那些。 没有太多时间,林雅必须分秒必争,再次迅速将双手以烈酒消毒,来到婴儿旁,检查那内脏外翻的婴儿状况。   ☆、第33章 得救 将婴儿暴露于腹腔外的肠管检查完毕,又大体检查了婴儿的全身概况,林雅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婴儿只有肠管外翻。 将婴儿喂食少量麻醉散,待婴儿平静后,消毒腹部破口周边皮肤,带着万分谨慎小心,先将脐带结扎,后将婴儿肠管归回腹腔之中。婴儿甚小,整个过程细致入微。 待为婴儿缝合完腹腔,包裹好后,林雅已细汗淋淋,抬眼见季子清仍然愣于石床边,眼神中再也未见原先的轻蔑与无视,取而代之的却是探究与疑惑。 他本就纳闷,婴儿肠管外漏,本必死无疑了,而这丫头何以检查如此细致,原是断定此婴儿可救。 林雅并未理睬季子清,将束缚孕妇手臂的绳子解开,摘下自制的帽子与口罩,径自坐在椅子上观察产妇与婴儿情况,头略扭着,斜靠在帐篷边缘,让有些疲惫的身体稍做休息。 现在管他是几品官或是皇帝来了,都同她没什么干系,患者最大,其他的她不想去想,她只希望这一大一小千万不要感染,千万不要,林雅默默祈祷着。 季子清此时也渐渐收回心神,只是看着林雅,两人不知是默契,还是都不想说话,都只是静静地坐着。 就这样,季子清看着林雅,林雅看着产妇,约过了半个时辰,见孕妇眉宇稍动,林雅便起身吩咐了婆子去军医处熬些清热解毒的中药,以备产妇完全清醒时服下。 而此时,婴儿的啼哭声也传来,林雅唯恐胎儿啼哭,会使腹压加大,影响伤口,后在胎儿腹部加缠了自制的绷带,裹好后,直接将胎儿置于产妇旁哺乳。 婴儿虽早产,可林雅目测已经达到正常婴儿的水平,且吸允有力,喉咙处不时传来吞咽的声音。 产妇已经完全清醒,观其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仍然活着,腹部伤口刺痛袭来,低头却见一婴孩儿已在食其乳汁,顿时忘却疼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母性的激动神采,眼中溢满泪水,本就清秀的面容看起来甚是怜美。 产妇见林雅拖着婴儿在旁,想必是此女救她,正欲开口言谢,却被林雅制止。 “莫要说话,婴孩为男,腹部有裂伤,我已将伤口缝合,今后是否成活,也要看他造化,你且精心善待。”产妇点点头,她以为她已经死定了,而现在居然活了下来,实属不易。更加令人欣喜的是孩子居然也活着,还为一男丁,她满足极了,就算她与孩儿双双死去,此生她也已为人母过,为孩儿哺乳过,便未枉此生。 林雅接着道,“你腹部伤口是为取出孩子所致,现在伤口暂时无事,但需每日换敷料一至两次,吃药便寻那些婆子们吧,切记要多多饮水,一个时辰后便下床走路吧,伤口疼痛也要慢慢走,排了气方可进食。”林雅粗略一算,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八个小时了,孕妇务必要下床了,否则于子宫收缩也是不利的。 听至此,卫亮之妾苍白脸上显出一抹红晕,林雅不解她为何羞涩,难道因为她说排气的缘故吗? 与她说罢,林雅又面向季子清说道,“将军贵妾及其子已救,劳烦大人告于王爷及卫亮将军,将若莹放回。”后朝季子清恭敬一礼。 卫亮之妾稍抬眼,见季子清身着林雅的自制白衣,帽子口罩仍带在头上,不禁诧异,虽只留双眼露于外,可那张狭长凤眼,晶亮流眸还有几个人会有,让卫亮侍妾一眼便认出是他。 她眼中的季子清往日一直是翩翩俊美男子,哪里见过他如此装扮,不禁小嘴张成o型,同时疑惑他如何会在此处,尤其此时她还正在哺乳。 “可。”说罢,季子清抬步便走。 “大人!”待季子清走到帐帘前,准备出账时,林雅突然叫住他。 “何事?”季子清微转身,扭头看着林雅的方向。 “我的衣服。”林雅睁大杏目,同时樱桃小嘴冲季子清的身上努了努。 季子清一怔,顿时觉得尴尬非常,曾几何时,他如此装扮过,完全影响了他倜傥优雅的形象,后迅速脱下衣服口罩帽子,慌张踱步出账。 帐外已然被黑色笼罩,婆子们还在帐口候着。 季子清仰头观满天星光,想起方才所做,自嘲嗤笑一声后向远处走去。 林雅吩咐婆子照看卫亮侍妾换衣清洁,自己则将所有手术器械白衣帽子及口罩整理消毒一遍,井然有序地放回箱中原处,。 后让婆子搀扶侍妾于地上活动。 “速速让本将一见。”帐外卫亮粗声响起,进账后,他见侍妾已经走动,孩儿已抱于婆子怀中,小小身体微微扭动,顿时愣于当场,眼眸微睁大,嘴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神矣,神矣。”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喜得贵子!”说着,林雅及侍妾婆子均上前行礼。 卫亮不相信眼前所见,本以为他妾必死无疑,怎料到此女将他妾救活,真真是奇了,观此女除美貌倾城,其余均未有异样,难不成她会妖法,切腹后仍可将人还原? 见卫亮愣于当场,林雅又是俯身一礼,“望将军将若莹送回王爷帐中。” “如此便依你所言。”林雅名义上为湛王通房,虽不知湛王对此女的宠爱是真是假,卫亮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过于造次,遂在林雅面前命婆子们将若莹送回,便拂袖而去。 林雅为若莹牵挂的一颗心终于略踏实了些,照顾起卫亮侍妾来也未再分心,忐忑不安。 待卫亮侍妾及婴儿情况略稳定后,移至原先侧帐,林雅整夜在侧帐中,观察二人情况,恐有骤变,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喝了军医处的中药,居然未出现发热等异常症状,暗暗佩服起军医处的药方来。 不觉中,天已大亮,二人情况已基本稳定,林雅方靠在帐边微微闭目休息。 如果她此次施救一开始的目的是为救若莹脱离苦海,而直至若莹获救后,就纯粹是医德使然了,前世一切皆为患者的医疗心态和思想意识萦绕着她。 原本以为前世只是为了生计,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才于工作中不停忙碌,而现如今无任何利益关系,她仍然济世于人,可想而知,她自不是利字当头之人。 直至卫亮侍妾进了些稀米糊,林雅为二人再次检查伤口换完敷料,方提药箱回帐而去。 昨日来时,林雅出于紧张,并未觉出药箱重量,而现在若莹获救,那母子二人情况基本稳定,林雅如释重负,全身疲惫不已,几乎是拖着双腿在走,因整夜未睡,头也已有些胀痛。尽管前世熬夜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可如今这付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 来至原先她休息的小帐前,她知若莹已在里面,而她却不知该怎样面对她,更加确切的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那日情景任她一个远观之人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亲身受辱之人。 林雅深提一口气,进入帐中,见若莹躺在石床之上,双目紧闭,身上搭着一薄被,脸上血痕仍清晰可见。 林雅不想吵醒若莹,轻轻放下药箱,缓缓走近,斜坐于床垛之上,一双嫩手覆上若莹的手。 若莹原本丰盈的脸庞,现已消瘦苍白,触小手觉得微凉。 林雅杏目潺潺,说不尽的心疼与怜惜,未言,只是心中默默念着,我终于救你出了那火坑,这几日的人间炼狱你倍受苦楚,现在我终于将你带了回来。 突见若莹眼球微动,林雅知她已醒,却是不想睁开眼而已。 林雅想道,可能她经历了如此惨痛种种,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吧,遂林雅也只是看着她,覆着她的手微微地用了些力。 见若莹手指指端略有破损,附着干涸血渍,林雅欲开手术器械箱,为她做消毒包扎。 “我的儿,怎地还在此?那玲儿已然去了王爷帐中,你这不省心的,真是急刹老身了。”郑氏突地掀帐而进,踱步来至林雅身前。 “嬷嬷,我即刻便去。”林雅放下手术器械箱,转身欲走,后又顿在原地。 “又是怎的了?”见林雅突然停了下来,郑氏眉头紧皱,着急地问道。 “我若走了,若莹该如何?”林雅回头看了眼若莹,仍然紧闭双目,头略向内歪了些。 “若莹无事,全有老身在此呢,你且速速去随侍王爷吧。”郑氏语速极快,忙答道。 “多谢嬷嬷,多亏了嬷嬷,若是嬷嬷不在雅儿身边,雅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林雅展颜一笑,尽显谄媚之能事。 “好了,好了,快些,快些。”郑氏无奈,慈目略弯,假意生气道。 林雅出账后,稍稍整理装容,便前往越湛骁帐中,却见玲儿正在服侍越湛骁早膳,林雅也未多言,稍稍行礼,便在一旁呆呆站着。 因自昨日起,只顾着为卫亮侍妾母子二人手术,便再未进过食,现下除了头痛,便是腹中空空如也。 而此时看着越湛骁进食,无疑对林雅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心中的小人儿发起了牢骚,嬷嬷怎么也不让她进些吃食再来随侍啊。 林雅小舌轻舔双唇,心中暗暗许愿,希望越湛骁能稍稍剩下些残羹剩饭,让她也能果腹。 身体疲惫加上头痛未进食,身体极为虚弱,让她不得不靠于承受重量的帐杆之上。 后见婆子们将越湛骁吃得干干净净的瓷碗收走,林雅只感觉双眼所见都已然发绿,虽然有一阵眩晕感袭来,但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忍了下来。 见越湛骁又同往日般潇洒躺于矮塌之上,帐中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吃食物的画面,不一会儿,睡神袭来,将林雅死死困住,身体微微蜷缩,竟站着睡着了。 睡梦中,她与若莹围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令人馋涎欲滴,若莹与她对视,眼中充满激动与欣喜,后只见林雅刚欲拿起一个大鸡腿,准备痛吃一场,孰料,摆满食物的圆桌却离她越来越远,林雅奋力张嘴上前,却突然扑了个空。 梦境破灭,林雅猛然惊醒,却见一张放大的如刀刻般俊颜,只与他一掌之近,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第34章 初吻 林雅杏眼圆睁,顿时清醒了过来。 心中小人儿不安地跳了起来,完了,完了,她居然睡着了!大叹不妙,头未动,眼球向左右瞟来瞟去。 玲儿已经不在帐中了吗?暗念玲儿太不敬业了,这才随侍多久就走了,心中的小人儿一凛,这大帐之中又剩下他们两人了。 越湛骁幽眸微眯,剑眉轻皱,“睡得可好?” “托……托王爷鸿福,尚好,尚好。”那令人匪夷所思的酥麻感又袭来,林雅想快快远离些那浓烈的男性气息,随后玉颈便向后缩了缩,当她双目对上那一双深邃双眸时,赶忙将头低下。 越湛骁不再与她对视,身体站直,与她拉开些距离。 林雅突然觉得周边的空气没有那么稀薄了,心中小人儿渐渐松了口气。 本以为越湛骁会转身离去,谁知他猛地将她下巴勾起,让她如玉脂般的嫩滑小脸正正地面对她,随后毫无征兆地向前栖身,性感薄唇覆上了她因惊慌而微张的樱桃小嘴。 林雅瞪大杏目,初吻!前世加今生的初吻,没了,这是林雅的第一反应。 他的吻热烈而缠绵,无比霸道地吸允她的下唇,不知不觉间,他的双唇已然将她的包住,将滑舌轻巧撬开齿贝深入她口中想要一探究竟,不停逗弄她的丁香小舌。 此时林雅紧张至极,不知如何呼吸才好,晶莹剔透的小脸此时更是抹上一层红晕,无奈之下,竟开始推他坚硬如石的胸口。 她哪里知道她这一推对于越湛骁来说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林雅方才的酥麻感一扫而空,此时她只想挣脱这让她无法呼吸的霸道男人。 奈何她越是想挣脱着推开他,他越是向前压向她,后索性将她双手束于她身后,更加肆虐地掠夺。 “王爷,都统领求见。”卫冽于帐外喊道。 此时,林雅分明觉得自己又听到了天使的声音,她从未觉得原来卫冽如此可爱,又救了她一次。 越湛骁将林雅放开,眸中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雅被放开后,本想大口喘气,却见越湛骁定睛注视着她,生生将急促喘息憋了回去,速速低下了头,双唇显然已有些红肿,以下唇犹甚,看起来着实娇艳欲滴。 “传。”越湛骁虽答话卫冽,而如深潭般的双眸却始终未离开过林雅的一双杏目。 “是。”卫冽答道。 “奴告退。”待呼吸渐定,林雅第一个想法便是逃,逃出这令人几近窒息的环境。 未等越湛骁应声,林雅已迈开碎步,向帐外走去。 可只走约五步,林雅便被一大臂束腰,强迫她转过身来,紧接着越湛骁在她唇上又是霸道的狠狠一啄。 所有动作皆在一瞬,林雅反应不及,一阵眩晕感袭来,向后仰去,越湛骁大臂在其腰后略使力一拦,让她促不及防跌入一个宽大且坚硬的怀抱。 林雅贴在越湛骁胸前,耳边响起均匀有力的心跳声。 整个世界似乎被冻结,安静得吓人,似乎只有耳边的心跳声可以证明他们的存在。 祖宗,饶了我吧,让我走吧!心中的小人已经举起白旗,焦急地呐喊着。 再如此下去,她整个身心几欲到了沦陷的边缘,可她不想,也不能,因这时代男人本都无情,昨日才以她一臂作为赌注的人,此时之举,难道不是戏耍于她吗?更何况他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王爷,他若想索要中意美貌女子,本就易如反掌,她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在某人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也许是这仅存的理智使然,将刚要沉沦的林雅重新拖回到现实中来。 双手抵住越湛骁的前胸欲挣脱出来,反而被他束缚地更紧。 “参见王爷。”不知何时,都统领已然跪于二人身前,一身银灰色铠甲,依然魁梧的体魄,一双寒目在越湛骁面前稍有收敛。 许是纠缠时,分散了经历,林雅居然没有察觉他何时进帐。 “重焕,无需多礼。”一声浑厚低沉在林雅耳边响起。 都重焕已出现在两人面前,可越湛骁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仍然如方才一样单臂环着她。 林雅顿时觉得尴尬非常,双手使力更重,但无论她多用力,仍无法将他推开。 越湛骁此举令林雅觉得他会一直以此姿势站立下去。 随后都重焕起身,低垂着头恭敬站于一旁。 “王爷真是魁伟非常,奈何奴以全力相抵,仍不能推动王爷分毫,果真好体魄,好体魄。”林雅虚与委蛇,半眯杏目,假笑以对。她深信人与人拉开距离的最好方法便是虚伪。 虽面中含笑,可心中的小人儿几乎快要抓狂了,嘶喊着,快放开我!你这无耻狂徒! 越湛骁收回结实坚硬的臂膀,将她放开。 心中的小人儿轻哼,算你识相,及时放开了我,否则定叫你好看。 “王爷与都统领定有要事相商,奴告退。”未等越湛骁回应,林雅迅速转身,飞也似的一路小跑逃出帐外。 刚出帐外,林雅大口将气呼出,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定了定神,仿佛刚从龙潭虎穴中逃命出来。 见卫冽站于帐外,看向林雅,林雅侧头回他一笑,毕竟方才他一言差点救他于“危难”,可被卫冽冷眼撇开,而林雅也未在意,转身向自己的小帐方向走去。 路上与玲儿相遇,免不了又是被玲儿一顿冷言冷语,而她疲惫非常,对少女的无稽之言,也并未上心。 为了摆脱玲儿,便告诉她都统领在王爷帐内,王爷令她在帐外等候随侍,玲儿便信以为真,欣然前往。 以林雅现在之态,已然无暇顾及他人是否责备她随侍不周了,本已疲累的身体,方才为挣脱越湛骁更是精疲力尽,只想在她晕睡之前,去看看若莹情况可好。 走到小帐之前,见一男子背对林雅站在小帐前,此人身材修长,一袭暗蓝色锦缎长衫,黑色金边腰带束于腰间,凭这一身着装质地,便可想而知此人非一般士卒,定是非富即贵。 此人听得背后林雅动静,转过身来,见他年约二十,分看五官虽不突出,但整体看起来却俊秀非常,林雅试想若此人面带微笑,必定是个阳光十足的活泼男孩,可这少年却有股冷漠气息。这种冷漠大概是这时代男人们的通病吧,林雅如是想。 第一眼见林雅时,那男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又瞬地恢复了冷漠。 林雅不想理睬他,现在凭他是谁,进食休息才是重中之重,她微低下头,想绕过那男子回小帐。 “昨日可是你行切腹之术?”男子口中传出一声骄喝。 妈爷子,林雅心中小人儿大叹不妙,看来是冲她而来的,困顿起来,想她不过是想稍做休息,可怎的如此困难。 “是奴所为。”林雅低首以答。 “你且随我一行。”俊秀少年口中传出命令的口气。 “奴本不敢违之,怎奈奴今日当值,随侍于王爷。望大人赎奴不随之罪。” 心中小人儿哈欠连连,不停抗议,我要睡觉!我要睡觉!谁也别想拦我,整个军营大帐,以王爷为尊,如果提及王爷,想必就不会再为难我了吧。 “原是如此,我便明日再来寻你。” “是。恭送大人。” 男子说罢,转身便走,林雅见他走路时右腿为跛行,将全身重量都归于左腿。 明日还来?也不知这男子有何事可找她。算了,不去想了,她太累了,明日再说明日事吧。 见跛行男子走远,林雅才进入小帐之中,若莹仍在床跺上躺着,与她早上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将若莹受伤手指消毒包扎,随后出账寻了些食物,胡乱吃了,便回了小帐,爬上床垛后,面朝若莹,并侧身躺在若莹内侧,闭眼前还不忘拽着若莹的衣袖,怕她又被带走。 几乎在抓住若莹衣袖同时,便听见林雅均匀的呼吸声,这具小身躯终究已经无法负荷如此的疲惫。前世,林雅也如这般,尤其在时间较长的手术后,倒在床上便睡,有时竟睡在刚刚做完的手术的手术室中。 若莹本就没有睡着,听见了林雅均匀的呼吸声,便睁开凤目,转头见林雅已依偎在自己一旁,那经历种种后仍在淌血的心似有了少许慰藉。若莹左手缓缓抬起,想抚上林雅的脸,可突地顿在半空,怕吵醒她,想必她是真累了,又将左手缓缓放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迟早会被生生折磨致死,已经有了轻生打算。她自小为奴,命本就极为卑贱,又有谁会愿意为她挺身而出呢,她只有绝望以对。 可是,当她在卫亮帐内听到雅儿为救了她,愿以一臂而赌时,她才知道,这本暴虐无情的世间分明有一人,愿护她,心中有她。 而一刚过及姘的小女子怎会那切腹之术,尽管若莹对救她出那炼狱不报任何希望,却深深体会到了雅儿对她的一份情谊,对于她来说,足以。那时反而担心起了她的安危来,如若救不得卫亮侍妾母子二人,她将如何自处。 若莹想罢,略向林雅的方向挪了挪,随后二人共眠,侧方额头相抵,似在汪洋孤舟中相互依偎,彼此互慰。 “我的儿啊,真真幸也,王爷有令,今夜又传雅儿侍寝呢,我儿抬为侍妾不远矣。”由帐外便能听得郑氏略显沧桑却欣喜非常的声音,随着她挑帘进账,那喜气之音,充满了整个小帐。   ☆、第35章 侍寝 林雅被郑氏一扰,杏目微眯。小帐之内已经微暗,看来她已经睡了两三个时辰了。 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身旁已不见若莹的踪影,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激动大叫道起来,“姐姐!姐姐!” “莫要叫嚷,若莹已然起身洗漱去了。”郑氏道。 林雅也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既然卫亮已经将人归还,并且湛王还让那妖孽大人季子清前来作证,如此,若莹应算极为安全的了。 “嬷嬷说得极是,”林雅自觉无趣,俏皮地伸了伸舌。 “我儿且快快起来打理洗漱,莫要让王爷嫌弃你身上脏污。”后慈目微眯,喜上眉梢,嘴角含笑道,“我儿若今晚一举得子,定是前程似锦啊。”说着,笑声不绝于耳,后转身出账去了。 林雅此时稍回过神来,突地想起今早越湛骁对她所做种种,如玉脂般的小脸瞬间红透。难道在今晚就会结束她前世加今生老处/女的生涯?心中的小人儿倒是盼着如上次一样,表面上为侍寝,实则为帅哥王爷疗伤缝合。 正想得出神,若莹已然进账来,短短几日,粉色罗裙已如挂在身上般,丰腴不复见,圆滑下巴已变尖,一双凤目柔光不再,却蒙上丝丝哀愁,显得楚楚可怜。 进账时,与林雅四目相对,若莹迅速撇开眼去,盈盈站在帐帘边。 “姐姐去哪里了?我正欲去寻你。”林雅想在尴尬之前缓和一下气氛,开口道。 “妹妹可是饿了?我去为妹妹备些吃食。”说罢,不等林雅回答,便转身欲走处帐。 “我与你同去。”林雅迅速下床,只踩上绣鞋托踏着便去追她,一边整理罗裙,一边说道,“姐姐瘦了,却怎的更美了。”说罢,更是冲她谄媚一笑。 若莹也未应她,头倒是更低了些,等她跟上来一起出账。 路上不乏有经过的丫头对若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林雅虽未听见她们的具体说词,却大概知道是她与卫亮将军的种种,见若莹头低得更甚,身体不自觉地向自己这边倾来,心中顿时不快起来。 却奈何堵不住她人之口,为了不让若莹听到,竟在她耳边唱起歌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声音清脆动听,如黄莺出谷般嘹亮。 林雅声音一出,自己也觉得一惊,没有想到这具身体的嗓音怎的如此美妙,不似她前世的公鸭嗓子。 若莹不觉听得有些痴了,婢女们也因平日生活无聊至极,有的竟跟在了她们身后,一起随着林雅小声哼唱了起来,再没有人关注若莹的种种。 林雅见此情景,眼神中显出狡邪之光,待婢女们跟得更近了,林雅乍然停住脚步,猛然转过身,冲着婢女们啊啊地大叫两声,吓得婢女们均惊慌失措,各自逃散开来。 若莹在其身旁也是一惊,看着她吓唬完少女便哈哈大笑起来。 “姐姐,你看她们吓的,有趣,太有趣了。”林雅笑的越发张扬起来,竟笑得腹部肌肉疼痛捂起肚子来,“姐姐,你怎么不笑?” “妹妹……”若莹吱唔着,她的雅儿为她抱不平,她皆看在眼中。 看着她笑,若莹却默默流下两行泪来。见此,林雅笑声骤止,“她们如此可笑,姐姐怎的不笑反而哭了?可知姐姐笑起来才美极了呢?” 若莹不语,听她言,双手捂住脸,啼哭起来,这几日的种种,如洪般宣泄出来。 林雅见状,并未出言安慰,只是默默看着她,待她稍稍缓解,哽咽抽泣时,拉起若莹捂在脸上的手便走,“姐姐,走吧,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吃饭更大的事了。” 进入厨帐,林雅找到些吃食,一边自己吃,一边强行喂若莹吃下去。 若莹拗不过她,只得好好进食。 不觉天已全黑,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郑氏来崔了林雅前去侍寝,林雅看了若莹一眼,抚了抚她的手,如慷慨就义般出账了。却只留下若莹一人,双拳已然攥紧,指甲嵌进了肉里,怒意非常,思道,我才与雅儿聚,那湛王却又将她人带走了。 林雅来到越湛骁帐前驻足不前,要进去侍寝,始终需要些勇气。 卫冽也在帐旁侯着,显然知道林雅奉命而来,并未阻止。 心中小人儿不禁纳闷,卫冽,你都不休息的吗? 管她什么事,她自己还“生死未卜”,不知道贞洁保不保得住呢,哪有太多心思关心他。 可不知这次卫冽还会不会“救”她。 白日未想这侍寝之事,因刚熬夜一宿,思维涣散,熟睡休息充足之后,想起来白日情景,又觉那时似在梦境般不真实。 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便行男女之事,她倒是可以接受,只因前世人们思想行为较为开放,身边不乏有这类人,而如今这事放在自己身上,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正思虑着,一声浑厚嗓音自帐内传来,“雅儿,进账。” “是。”林雅打了个颤,抖声应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谁让她此生的职业生涯,自她来这世睁开眼睛时就已经被决定了。 挑帘进账,外帐金色铠甲依然亮岑岑架于木施之上,林雅仔细端详,生怕如上次“侍寝”时一般,将它当成了越湛骁而行礼叩首。 后畏首畏尾地来到内帐之中,寻找方才那声音的所在。 烛光甚为微弱,林雅走近一看,越湛骁已然躺于拔步床之上,正在侧着头望着她的所在。 “奴奉命侍王。”林雅弓身行礼,恭敬非常。 “解衣侍寝。”越湛骁仍旧一袭黑色长衫,腰带未束,前襟敞开,整个前胸胸肌流线暴露无遗,头枕左臂,慵懒道。 如此直接的命令,直听得心中小人儿浑身颤抖起来。 “是……”暗提了数次气,不禁安慰自己,都是职业使然,她一定要爱岗敬业,爱岗敬业,心中为自己暗自加油。 自行解开腰带,脱下外层粉色罗裙,露出乳白色中衣,“王爷,可否?”林雅略张开双臂,询问越湛骁,是否可以脱到这种程度。 “不可。”越湛骁转回头,闭上一双深邃幽眸。 没有了他的蒸蒸注视,林雅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捂得确实严实了些,心想如此装束着实不太敬业,遂又将中衣脱下,只着亵衣亵裤,亵衣略短,俏皮的小肚脐露在外面,后面只有绑带,着实让她感觉有些冷。 刚过及姘的身体,仍略显单薄,胸前虽有些弧度,但仍不明显。 再看自己着装,心想这回许是可以了,便向越湛骁颤抖着走去。 边走边后悔自己先前的行为,那时真不该这么快治好他的伤,如此他便会只顾着疼,想不起来这些敦伦之事了。 可她深知后悔也没有用,还是如英雄上刑场般缓慢接近越湛骁。 “王爷。”待林雅终于走近,俯首看着越湛骁,叫他双目紧闭,唤他无任何反应。 难道是睡着了?如是这样,这王爷也算善解人意,知她不愿意侍寝。 “王爷,您可是睡着了?”林雅再次轻轻低唤,那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得不是很清晰,“那奴告退了。” 说罢,林雅面露喜色,蹑手蹑脚转过身就要离去。 “雅儿。”寂静中越湛骁低沉魅惑的声音响起。 “是”林雅一惊,心中想道不妙,不妙。 “卧寝。”越湛骁仍然未睁眼。 “是。”林雅转回身应道,既然躲不掉,就顺其自然吧。 越湛骁突地睁开眼,一个侧身,大臂一揽,便将林雅揽在怀中,又瞬地将林雅按压于身下,双臂撑于她香肩两侧。   ☆、第36章 暴怒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雅觉得自己有些眩晕。 恍惚中见越湛骁欺身下来,眼见一张如刀刻般的致冷俊脸越来越近,林雅双臂捂住胸口,心跳剧烈加速,似在胸外已经看到因心脏跳动而引起的胸口起伏。 “且慢!”林雅大喊道。等等,让她缓缓,好紧张,只觉得周边空气已然有些稀薄。 “何事?”越湛骁双臂再次支撑开,与她拉开些距离,问道。 林雅顺势起身,道“奴尚未脱鞋。”说着,冲越湛骁讨喜一笑,双手略推他胸口,示意他稍稍起身,坐于一旁。 越湛骁趁她脱鞋时机,将外衫脱下,上身衣衫皆无,胸肌饕餮呈现。 林雅刚脱好鞋袜,见此情形,呆愣一瞬,随后咽了咽口水。 越湛骁再欺上前,俊脸再次逐渐放大。 “且慢!”林雅此次声音更大。 “又有何事?”越湛骁剑眉微皱。 “奴为处/子之身,稍后唯恐脏了王爷的床,待奴取一帕子垫于身下,稍候,稍候。”随即谄媚一笑,还没有等到越湛骁做出反应,便从他身下翻身爬了出来。拖沓着秀鞋到粉色罗裙袖兜内取出了一个淡蓝色绣花帕子,又折返回来。 此时,越湛骁仍未动,于方才姿势看着林雅一举一动,此女举动已经超出他对女子的认知范围。 后林雅将那帕子放于越湛骁所在位置下方,还根据自己的身体长度调整了一下帕子的位置。 待调整好后,林雅又爬进越湛骁身下。 越湛骁盯着眼前之人,顿觉思绪稍有些混乱,少顷,他又如先前般向前倾身,欲一亲芳泽,可动作却略显别扭僵硬。 “且慢!”林雅双眼紧紧闭上,再次大喊出声,声音较前两次都尖锐刺耳,感觉越湛骁没有继续动作,林雅试探着睁开一只眼,却对上一双怒色幽眸。 “奴月事将至,腹部切不可着凉,切不可将腹部露于外,否则月事来时疼痛难忍,容奴将罗裙盖于腹上。”尴尬一笑,又从越湛骁身下爬出,冲着罗裙走去。 “给本王滚出去!”未等林雅折回,便听到越湛骁如临地狱般阴冷的低沉嗓音。 林雅先是一顿,后反应过来道,“是,是,奴速速滚去,速速滚去。”幸福来得毫无征兆,林雅以迅雷速度穿上中衣罗裙,逃也似的飞奔出账,唯恐越湛骁改变心意又让她折回。 大帐中只留下单臂撑床斜坐的越湛骁,俊颜上一脸无奈苦笑。 他自是以为世间女子都为了能够亲近于他而花样百出,而此女分明为了拒绝他而花样百出。 此女刚被他捉时,溜须奉承,虚伪至极,为他缝合伤口时,专心翼翼,技精态正,那日为救她人,她又面无惧色,势气凛然,今日于床地之举又是对他百般躲避,滑稽非常。 昨夜待听得季子清回报此女救得卫亮侍妾时,他的心中莫名一松,为那赌注吗?怕此女输后,断其一臂吗?不是,绝不是,他越湛骁怎的会为一女子思前顾后,于是轻笑摇头。 可心中却分明有丝揪痛,心中有些许烦躁。 “卫洌!”越湛骁喝道。 “是。” “传玲儿侍寝。”越湛骁自觉暴露怒气,后情绪一瞬收敛。 “是。” 林雅一路飞奔回小帐,掀开帐帘,见若莹在帐中。 “好险,好险。”林雅跑回帐内,气喘吁吁,右手顺了顺胸口。 若莹见她如此,不免有些疑惑。 “才去的,怎的如此快便回来了?”若莹抚上林雅的后背,关切道,心中似有一丝喜悦涌现。 “姐姐,你可不知道啊,方才真是凶险非常啊。”林雅大吐了一口气,“幸亏我机智过人,勇猛非常,才得以逃过这一劫。” “怎的?你且速速与我道来。”若莹扯了扯林雅的胳膊,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却依然温柔细语。 林雅刚要开始说起方才与越湛骁的种种,便听得帐外一声大喝。 “雅儿在否!看老身不打断她的腿!”郑氏咆哮出声。 帐内两人都诧异非常,双眼圆睁,外面的人分明就是郑氏,可是她们哪里听过郑氏言语中怒意如此大? “雅儿……雅儿!”郑氏骂桑着进账,手上持一细柳棍子指着林雅,表情狰狞,甚为可怖,哪里还有平日的慈祥面容,“你这破烂扔货,那湛王爷亲点你侍寝,这等好机会,你却如何得罪了那尊贵之人,竟换了玲儿去?”郑氏越说越气,执起柳棍便要上前打去。 “姐姐,快掩护我!”林雅自知理亏,此时郑氏正在气头上,她是多希望自己抬侍妾啊。林雅觉得自己解释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帅哥王爷居然又叫了玲儿前去侍寝,幸亏她没有身心相许,否则她也成了那厮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若莹上前,拦住了郑氏的去路,“嬷嬷,莫要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雅趁此机会,在若莹身后一闪,迅速逃至帐帘前。 随后看见郑氏抓住若莹的手臂往旁边一带,便将若莹挣脱。 林雅见若莹被挣脱,怕郑氏追来,便如燕子般几乎闪出帐外。 若莹见状,紧忙抱住郑氏的腰,使得郑氏动弹不得。 “妹妹快跑!”若莹大喊道。 林雅在帐外仍听得若莹的喊声及郑氏怒吼咆哮声,顿时觉得郑氏比湛王还要可怕三分,不觉中浑身又是一阵冷颤。 林雅想道,如果郑氏出账一定会往两侧追去,所以她打算躲在小帐的背侧。 虽然林雅已跑出帐外,但是郑氏却仍不气馁,用力将若莹推到床垛上,愤愤地将袖子挽起,愤怒地挑起帐帘,出账追来。 林雅躲着郑氏绕着小账一周,直到见郑氏口中念念有词地向其他方向追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雅惧怕郑氏会折回来,便向与郑氏相反的方向行走。 可是刚刚走了数步,想起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便决定重新回到帐中。 想罢,林雅迅速转身,却在转身之际,觉得侧方好似有一团白色影子。 围栏火把渐暗,奴区帐中过戊时便不让再点蜡,这甚为黑蒙的夜色之中,会是什么东西是一团诡异恐怖的白色呢? 林雅不敢侧头观望,也不敢擅自走动,她自认为不是无神伦者,心中万般害怕,不觉中,感觉自己冷汗已出。 林雅迅速双手合十,置于面前,双目紧闭,脖子紧缩,口中念念有词,“耶稣,观音,佛祖,圣母玛利亚……不知您是哪国神族神物,我前世行医十余载救人无数,今生虽没能救人无数,可我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求求你们,放过我这无齿小儿吧,放过我吧,麻利麻利哄,麻利麻利哄……”口中念着自制的咒语。 “你这丫头到也有趣。”那团白色突然说道。   ☆、第37章 孟璃 这一声顿时吓得林雅全身汗毛竖起。冷静下来,却又觉得那声音有几分耳熟。 “丫头。”那声音已然漂到了林雅身前,“怎被吓得如此惊慌,你那日切腹的气势去哪了?” 林雅壮着胆子睁开一只眼,眼见这团白色就在自己眼前,待看清楚后,心里小人儿已经翻了二十几个白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子清,他一袭白袍立于林雅面前。 “季大人!”林雅惊魂渐定,弓身行礼,“上次承蒙大人相助,否则奴必然是救不成那将军妾子的,多谢大人!。”那日手术之时,林雅虽然是为了救人对季子清呼喝,但是术后一想,当时对他的言语口气确实有些不敬。 “不必言谢。”季子清眼波流转,狭长凤目微微闪烁,似乎对林雅有言相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如白瓷般的肌肤,在这深夜中更显得耀眼,林雅见此,又不禁叹道,妖孽呀妖孽。 见季子清已不语,林雅也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便又一行礼,转身就要走去。 “丫头!”季子清提高音量叫住了她。 “是,大人。”林雅耐着性子返回了他的面前,心中小人儿一袭海盗装,暗暗咬牙,不要以为自己帅就说过分的话,做过分的事呦。 “你可愿意做我妾?”季子清顿了顿,“如果你愿意,我便求了王爷将你赐予我。” “奴……”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当下发生的事,所听之言,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见她吱吱唔唔,季子清又道,“我本想立你为填房,可你的身份如此,恐怕我的族人会有异议,我可以先将你要回府中,他日从长计议,再行稳妥商榷。我乃正四品六科掌院,应该不算委屈了你。” 林雅杏目圆睁,听着他说完这番话,想尽快消化掉他所传达的意思,随后略低头用力咽了咽口水。 “先妻早亡,本来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她就这么去了,可上天偏偏让我遇见了你。你可愿意做我妾?”季子清又问了她一遍,并未理会她的惊异表情,仿佛她现在所表现的一切,都在他的预知范围内。 林雅用仅有的理智将他的语言消化,“大人的意思是您喜欢上我了?” 季子清顿了顿,随后轻轻点头,“是。” 他倒是没想到她有此一问,若换得平常女子,听得他此番言语,必定觉得受宠若惊,羞得小脸通红,而这丫头的反应,总能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那么我可不可以问大人一个问题?”林雅轻挑浓密卷曲的睫毛,杏目略睁,正视季子清的狭长凤目。 “可。”季子清语气中略显期待。 “大人府上可有其他妾侍通房?”林雅清了清嗓子问道。 “自然是有的。”季子清不理解她何以明知故问,以他家世官职,怎会没有妾侍通房呢? “那么,奴自然是不愿做大人的妾。”林雅嘴角上扬,而眼中却毫无笑意。 “为何?”季子清上前一步道。 “若都是当妾,做王爷的随侍丫头,做大人的妾,又能有何区别呢?”林雅直视季子清,绝美容颜带着一丝凛然与悲凉,“都是可以被人随意转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奴罢了。奴本就是任贵人践踏的贱奴,大人又何必如此上心呢?”说罢,林雅嫣然一笑,在这夜色中甚为夺目,未等季子清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去。 她所说也正是她所想,这一世既然为奴,已经改变不了,纵使她百般不愿,却也无法扭转她所处的局面。如果做了季子清的妾情况就会好了吗?她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在这世女人的地位就是如此低贱。 季子清听罢,心中一震,此女之行为想法皆与她人不同, 她那瘦弱的身躯,怎的装着如此大的倔强。 这丫头美貌确是世间少有,而他也不是那只看中皮囊之人,他只觉女子美貌不过是争宠于权贵的工具而已,于是一直用轻蔑的态度对待她。 而那日这丫头明明已经惧怕得颤抖不已,她却为救异姓姐妹依然独自傲然面对一切。 这至情至义的举动,就算连那热血男儿也是都可以做出来的,更何况那日亲眼所见她出神入化的切腹之术,就算他本自视清高,也为她所折服,以至他堂堂四品六科掌院心甘情愿受她指使,做她下手。 如此女子,虽然现在归湛王所有,但他又怎么可以错过? 他以为,承诺她填房位置,她便会如见花蝶般扑向他,他应该早就料到,如此女子,怎会在意那区区填房之位。季子清轻笑,望着她的背影,他笑自己的愚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为了逃避先妻亡故这一事实,他自荐湛王做随军文书军师,以为自此再不会遇上如先妻般大仁大义的女子。 哪知命运使然,让他遇见了那丫头,可她却为湛王随侍,刚才听了郑氏的咆哮之声,才得知这女子原来也是不愿意做湛王暖床丫头的,他不知她那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但如若她愿意,他便不惜代价,竭尽全力得到她并保护她,可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独想而已。 或许他太心急了,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他现在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丫头。”季子清喊出声,这声音更似心里的呼唤。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林雅转过身,弓身低头,动作着实敬畏,语气中含着制式化的冰意与冷然, 季子清不言,林雅未再等待,一个行礼,转身加快脚步而走。 望着那一抹窈窕纤细背影,季子清大叹了一口气。 而二人并未察觉,有一女子正在暗中看着这一切。那女子轻咬下唇,翠羽微锁,一双丹凤眼微眯地瞪着季子清。 林雅心中暗想这妖孽大人自她初见他以来,便对她嗤之以鼻,不屑以对,何以今日向她如此倾诉,表达对她的爱慕之情,难道有诈? 看来她不得不防,不过,转念一想,竟然有人想娶她,虽娶她做妾,但是也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要知道,前世现代,她就算百般讨好,放下尊严,也是不能令她喜欢的人有一丝触动的。 待林雅回到小帐中,已不见了若莹的踪影,等了少时,仍然未见她回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就要出账寻找,可刚走到帐帘前,就见若莹从外面盈盈进来。 “姐姐去哪里了,我等得心焦,正要去寻你呢。”林雅见若莹回来,欢喜地展开笑颜,兴冲冲地上前问道。 “怕郑嬷嬷对妹妹不利,我也去寻了妹妹,可不想也许是我寻错了方向,竟然没有碰到妹妹。”说着,若莹侧头不再看她,一双丹凤眼微微闪烁不定。 “原来如此。”林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我先睡了。”白天好不容易休息一阵子,晚上又同那两男人斗智斗勇,着实费了不少心神呢。她此时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哈欠连天,于是自顾自地爬上/床垛躺了下来。 若莹见她上/床,也上去在她旁边躺下,并向林雅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些,将林雅的手紧紧握住。 “妹妹。”若莹突然道。 “嗯?”林雅意识已微微朦胧。 “妹妹将来会舍我而去吗?”若因轻咬下唇,似乎害怕林雅的回答超出她的预期。 “姐姐何出此言啊。”林雅浑浑噩噩,并没有听清楚若莹在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妹妹不论何时都不可离开我!”若莹面目稍显慌张,握着林雅的手不觉加重了些力气。 林雅手上顿时觉得有些生疼,微微清醒了些,模糊间杏目微抬看向若莹时,若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尽是焦灼。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姐姐的。”林雅另一手抚上,并拍了拍若莹使力的手,以示安慰。 “当真?”若莹翠羽皱起,紧张道。 “当真,当真。”林雅敷衍以对,说罢,林雅一个翻身,冲里面躺下,少时,便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而若莹凤眼盯着帐顶,看似心事重重。 “妹妹,妹妹。”睡梦中,那声音越发强烈。林雅逐渐清醒,望向旁边。 却见与她同床的若莹紧眉头紧皱,双目紧闭,口中臆语不断,手指僵硬,用力抓着被子。 林雅见此便已大醒,顺而抚上了若莹的手臂,安慰她道“姐姐,我在这里,不要怕。” 如此反复抚触安慰,若莹渐渐皱眉抚平,安静了下来。 林雅定睛看着这可怜少女,也不过双八年华,却经历如此暴虐之事,不禁叹气连连。 林雅此时已困意全无,没有再继续睡去,只是轻抚着若莹肩膀,施予其安慰。 不久天便已微亮,今天并不是她当值,既然已经睡不着,林雅索/性起身,准备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见若莹已熟睡,于是便下床准备出账。 掀开帐帘后,清新空气扑鼻而来。 林雅出账,双臂展开延伸,双眼微闭,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绝美的弧度,感受着清新空气的美好。 如今若莹被救,卫亮侍妾母子情况稳定,昨夜她又从“虎口逃生”,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唉!” 突地身边一低沉男声响起。 林雅只觉心脏突地向下一沉,正逢她刚刚大吸了一口气,被这男声一吓,猛咳了起来。 林雅一边咳嗽,一边侧头看向声音所在方位,昨日找他的跛足少年已然站立在她的身侧,他仍旧是一袭暗蓝色锦缎长衫,傲然地看着她,较昨日稍有疲惫之色,像是一宿未睡。 林雅已经完全忘记跛足少年今日要找她的事,她更没想到他来得如此早,林雅咳嗽不止,那少年微微皱眉,稍显得有些不耐烦。 “大人。”林雅咳嗽稍定,弓身行礼道。暗想,这朝代的男子不仅冷漠非常,而且都如鬼魂神物一般,尽显吓人之能事。 昨日被那妖孽大人吓得惊魂臆臆,怎奈一夜安眠后,神色才稍稳定,便又让这跛行少年吓得心神受损。 “今日已到,你且速速随我来。”跛行少年冷声道,于是转身而走。 林雅心里的小人儿不断打鼓,这少年要带我去哪里?他已知我是湛王的人,怎的还连翻来找我,顿时,心里的小人儿疑云重重。   ☆、第38章 阻碍 见林雅并没有跟上,那男子更为不耐,粗眉略皱,转头道“本官乃太医局从四品太医司马,孟璃,现为随行军医官。”孟璃想道,她也许是不知道自己身份才不敢冒然同他前去的。 “敢问大人……”林雅只觉得不能同他去的不明不白,至少要知道是去干什么。 “随我来,一看便知。”跛行男子又转身而走,他自是知道此女欲要问他什么。 林雅心中小人合计着这太医司马又是什么职位,他两翻找她,想必与医术有关,于是便无奈跟在他身后。 见孟璃虽是跛行,但行走速度之快,无异于正常人,想必是骨头受伤已多年,骨质已经长好。 行走到卫亮大帐时,因为对这大帐有阴影,林雅开始后悔跟随他而行,心中小人儿试想了各种自己可能遇害的场景。 而孟璃并未做停留,而是继续走着,让林雅的心中大石稍稍放下。 路上不乏有三两伤兵路过。 来到一大帐前,孟璃先行进入,后转头示意她也进去,林雅带着些许前路不可知的惧怕,缩着脖子,缓慢而入。 帐内甚为宽阔,粗算二十余人贴帐边而坐,穿着暗紫色或暗蓝色文官长袍,外罩白色无袖褂子,手中均拿着书或竹简皱眉翻阅,年龄在二十几岁至四十多岁不等,黑眼圈都极为明显,想必都是熬夜所致。 大帐中央为一石床,床上躺着一男子,年约二十六七岁,盖着被子,头及肩膀露于外,只见那人粗眉紧锁,厚唇紧抿,宽肩不时似因疼痛颤抖,痛苦非常。林雅见他有些眼熟,似在议事帐中坐在卫亮那贱人的下手,心想此人可能也是个将军吧。 石床旁站立两男子,在为床上男子把脉。 “孟大人。”石床旁两人见孟璃进来弓身行礼。 其余二十余人见此均起身行礼。 “免。” 待二十余人看向孟璃身后的林雅时,均眼带惊艳之色,后见孟璃在其她身旁,又都将头略低下。 孟璃指着石床上的人转身对林雅道,“你且上前一看。” “是。”林雅这时才全然放下心来,原来是让她看患者来了,于是便听其言上前一观。 “孟大人,此美貌女子可是王爷所赐随侍丫头?是否以做冲喜之用?”说话之人约四十岁,尖脸细眉,却有一双大眼,略向外突出,长相极为滑稽。这人见林雅一身粉色罗裙,为湛王贴身大丫鬟所着衣裙,于是才有了这种想法。 林雅听得此言,心中小人儿翻了几百个招牌式白眼,亏这厮想得出来。 孟璃并未答话,只是同林雅一起来到石床边。原先石床边两人自动后退让出位置。 二十多人同时看向林雅,不知她走近陆将军后接下来有何举动。 林雅将陆将军被子掀开,见他只着中衣,右手捂于自己右下腹部。 后将他中衣解开,肌肤露于外,并将他捂住右下腹的右手置于石床之上。众人都皱起了眉,对她这翻举动表示不理解。 林雅想到这将军捂住自己右下腹,必定有异常,于是将自己右手放在陆将军所捂住的右下腹,用力压下,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那陆将军经林雅此举,眉头皱得更紧,轻哼出声。 此时众人更是疑云重重,不知这美貌的随侍丫头此举到底为何。 林雅于陆将军痛点停留,后猛然抬手,再次观察他的表情,听那陆将军又是一阵轻哼。 林雅想道,这人腹痛位置在右下腹麦氏点,而且压痛与反跳痛都有,临床症状比较明显,初步考虑他为阑尾炎。 随后她又按压腹部其他位置,都未见他有疼痛加重的感觉。 “敢问孟大人,这位陆将军可是最初有中上腹和脐周疼痛,两三时辰后腹痛却转移至右下腹了?” 孟璃及众人皆是一惊,陆将军之疼痛症状此女怎的知晓?难道其通晓医理?可其未行把脉怎的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莫非是他人所告,但听其语气又不像。 众人越发觉得林雅的到来如迷一般,有的竟小声议论起来。 “的确如此。”孟璃道。他顿时觉得找她来是如此正确的。 “陆将军手掌处已出现棺材纹,自古,凡出现棺材纹便无药可医了。我等已翻遍随行医书,除了大黄牡丹汤外,对此肠痈之症所治方法皆无记载。望孟大人早报了王爷。以备后事之需。”又是那突眼细眉的大人道,他不解,这陆将军明明已是必死之相,为何孟璃如此执着救治,让他们反复翻阅查询医书,看是否有更好的医治之法,真真是多此一举。 听罢此言,林雅想起在前世还在上医科大学时,老师讲到阑尾炎,为了让学生记住并加深印象,便提过棺材纹一事。 所谓棺材纹便是三个手纹斜伸向小指下方的长方格样纹路。 老师讲到古时的人若出现棺材纹便是大难临头,必死无疑的先兆,然而,实际为患病的人可能患有急性阑尾炎或肠梗阻等疾病。 上课时,林雅并不以为意,而如今亲身经历,心中一阵酸涩,古代如此简单的病症,便轻而易举地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如果没有碰上她,恐怕这陆将军没有英勇的战死在杀场,为国捐躯,却要被小小的阑尾炎击垮了。 “陆将军之症,可否用切腹之术治疗?” 孟璃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异非常,面面相觑。 “回大人,可行。”林雅话音方落,议论声骤然四起。 “倘若你行切腹之术,得需多久完成?”孟璃似未听到众人议论般,对林雅说道。 “无需半个时辰。”林雅答道,在前世,别说半个时辰了,就算是半个小时,她也用不了。 林雅心想这孟大人还真是个进步青年,能想到开腹治病,这在思想封闭,医疗条件差的古代来说,实属不易。 而林雅不知,那日卫亮侍妾身旁的婆子来向孟璃报需清热解毒药时,他也是惊奇不已。 因他虽未前去为卫亮侍妾诊治,却知那胎儿手已经脱出,本以为一尸两命是必然的,然而听得那婆子原原本本将林雅切腹一事告诉他,令他不禁为之一震。 且说众人听得两人对话,错愕的夸张表情越发强烈,看着这两人就如同看怪物一般。 “孟大人,我等认为切腹之术切不可为之,大人怎能任这一年少女子胡为?”说话的人年约三十,宽额,粗眉,一脸正气。 “如何准备?”孟璃又似如未听见一般,对林雅道。 “待奴去帐中寻切腹所用的器械木箱子来。” “向福,派人速速取来。”孟璃冲一人喝道。 只见那人得令后便飞也似的跑出帐去。 “孟大人,万万不可啊,倘若任这年少女子胡为,那……那我太医局今后将如何自处啊。”众人反对之声骤起。林雅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林雅才知这群人是太医局的太医,原来和她是同行,不对,是前世同行。看来他们身上的无袖罩衫和现代的白大衣有异曲同工之用。 见他们都对孟璃如此恭敬,难道他在这里的官职是最大的?可他看似较任何一个人年纪都小。 “倘若不让此女行切腹之术,你等便能救得了陆将军吗?”孟璃如此口气,怎一个霸气了得,那气势任谁也不能与一跛足少年联系起来,“一切皆由我做主!” 林雅心中小人儿暗暗叫好,伸出大拇指,赞叹不已,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众人不敢再造次,此女穿着为湛王爷近身随侍,倘若此事湛王也授意了,那他们便不得进退了。 此时林雅欲将此处作为手术室,请孟璃代为安排布置她所需,孟璃都一一配合着。 见一切妥当后,林雅问道,“孟大人是否可以让旁人先行出去,此处为奴留一助手就可以了。” “不可!”孟璃斩钉截铁道,口气中是不可撼动的威严。 他就是要让众人看看,倘若此女成功施救,便让这群迂腐之人看看,医之精髓,是推陈出新,而不像他们如此墨守成规。倘若失败了,他愿一力承担。 孟璃暗想,父亲本为太医局院令,为先皇鞠躬尽瘁一生,先皇仙逝不久,父亲也随先皇而去。当今皇帝抬爱,将他升为太医司马,他本年幼上位,二十岁便副统领太医局,这五六年间,任他医术高超,可太医局那些顽固的老家伙们怎能服他,于是总制造事端。 此女子虽然年纪尚轻,如若能将陆将军此病治好,便能好好打那些小人的脸,让他们也端详端详,是否医术与年纪有绝对关联。 而且如今军事已定,伤员不多,他便要在回朝之前用力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林雅听他口气不容商榷,便环视周边,心底打怵,她真的要在二十多人虎视眈眈中做完阑尾炎手术吗?   ☆、第39章 手术 林雅听他口气不容商榷,便环视周边,心底打怵。她真的要在二十多人的虎视眈眈中做完阑尾炎手术吗? 无菌手术概念成了纸上谈兵吗? “烦请孟大人让诸位将头发罩住,并带上口罩,术中万万不可以上前来,也不可议论出声,如有见开腹身体不适的,早些出去为妙。” 林雅暗想道,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这些太医们虽然战事紧张时,血腥常见,但是腹腔内的脏器毕竟极少甚至从未见过,她着实怕他们倘若看到后,有的人身体有所不适,到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混乱场面,不自觉中便给这本来就不是无菌的手术造成更大的影响。 正如她在前世的外科见习课上,有的同学本不晕血,可手术屏幕上的切口一开,腹腔内脏还尚未暴露,才切到脂肪层,便已经当场昏倒。 “可。”孟璃应允后便下令众人照她所说,如不从命,必将严惩。 众人听罢林雅所言,均面露不屑表情,那突眼太医更是大哼一声,区区一随侍丫头哪里懂得切腹之术,一刀下去,不过是让陆将军早些毙命罢了,他便要看看这好戏她和孟大人如何唱下去。 “孟大人为何不说明陆将军的病情,早些叫奴过来?多耽误一个时辰便多一分的危险。”以林雅医者的角度,想那孟璃的举动的确有些不妥,她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等她到此时。 “你为王爷随侍,自然是以王爷为重。”孟璃说得理所当然。 听完他的话,林雅才顿悟,原来是自己错了,这古代本就以权贵为重,那思想已染根深蒂固,就算是耿直如孟大人也是如此。 “请大人为奴派一位助手,最好为男子,因为需要用手牵开伤口,用力会非常大,女子是断不可为的。” “本官为你之助手。”孟璃不假思索道。 居然亲自上阵? 少时,林雅的手术器械箱便被拿来,打开后,将白大衣穿上,帽子及口罩戴好,又将另一件递给了孟璃。 为陆将军服下麻醉散,待其意识模糊后 “将陆将军所有衣物均除下,一件不留!”林雅严词道。 正当众人还在新奇林雅所穿白大衣的款式时,她此言一出,众人皆难以置信的打量起她来,叹气声,议论声,甚至是骂声不绝于耳。 林雅就知道这些太医们会如此反应,所以先将那陆将军麻醉,否则在清醒时,他一铁生生的汉子,哪会当着众人面,脱尽衣物于一女子面前。 孟璃到也配合,叫来两人将陆将军所有衣物退下,全身不着衣物躺于石床之上,此时已有太医将脸撇开。 随后林雅拿起剃刀,在孟璃及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将下身「阴」处毛发褪尽。 “患处在右下腹部,你这是要做何?”孟璃脸上也已经有了铁青之色,顿时怀疑起自己是否应该如此相信这女子。 林雅心中小人儿叹了口气,看来想安安静静地做完手术是不行了,势必要给他们做出解释说明,就像她前世教导实习生那样,给他们上上课吧。 “奴在为陆将军备皮。”林雅边从容进行手中动作,边讲道,“所谓备皮就是指在施术部位剃除毛发及其周边的毛发,除此之外还要进行清洁。其目的是避免切腹后,腹内脏器暴露时,有异物误入其内……” 眼看孟璃及周边太医们神色稍有缓和,林雅也松了一口气,真怕他们让她就此打住。 接下来,她便无暇顾及他们的想法与看法了。 打开手术器械箱,林雅将所用手术器械再次消毒,在孟璃为她准备的高台上一一列好。 随后,她将所有手术器械名称以及用途逐个说出。 林雅感觉空气一凝,待抬眼后瞧见众人见那些手术器械时的讶异神色时,她才感受到卫冽是如此神通广大,她只形容一下他所需之物的大小轮廓,他便帮她准备得□□不离十,然后她收起心神,不再去想,以免想起他那□□恶心的爹。 林雅指着牵开器对孟璃道,“孟大人,此乃牵开器,为拉开伤口,露出施术视野之用,也是大人稍候会用到的。” 她为他着重介绍了这一种,因为他只用得着这一种,除了撑开伤口他还能做甚? 将手术切口位置消毒后。 林雅接着道,“下面是铺施术单,通常先铺施术者的对侧,最后铺靠近施术者的一侧……” 众人均聚精会神地直盯着林雅的动作,“所有施术单均需要以烈酒消毒,其铺单目的是减少切口污物的污染。” “施术切口选择在方才陆将军压痛最明显的位置。”林雅顿了顿,嫩手持刀,对众人说道“斜线切口,沿皮肤纹路方向切开。”说着,一刀已下,众人用力伸着脖子,向前探看,瞪大眼睛,更甚者分明已经听到了有的人喉咙处吞咽的声音。 一刀划过,孟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林雅一边逐层切开皮肤等各层,一边用纱布蘸干流出的少许血液,“此处下刀,于避开重要血管较为有利。劳烦孟大人拿牵开器,牵开伤口。” 孟璃闻言,猛然收回了心神,依照林雅的指示,将伤口撑开。 孟璃眉头紧紧皱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生怕错过林雅的一举一动。 “如若想要找到肠痈瘀滞之所在,需先用纱布将小肠推到一旁,随后寻得一肠端,顺延下去……”林雅不知他们对盲肠如何称呼,所以只说了一肠端。 孟璃离手术伤口最近,将一切尽收眼底,眼见林雅一双玉手将肠管拿捏手中,顺沿捋下去, 见着一段已经充血涨大的阑尾。 林雅轻松钳夹住阑尾系膜,将阑尾提到了切口外。 孟璃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眼,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此时,虽然两人稍将手术视线遮挡,但是侧方的太医们还是能够看清楚切口之外的那一段肿大的阑尾。 随后,林雅迅速将阑尾根部轻轻钳夹后,用羊肠线结扎,在扎线的远处切断了阑尾,用烈酒涂擦后,将其包埋入盲肠壁内,再用邻近脂肪覆盖加固。 林雅动作干净,不拖沓,缝合时,有的太医甚至一边看着林雅的动作,一边自己用手比划着。 “这种缝合打结的名称为方结,用这种方法打结,线不会脱落。”林雅解说时丝毫没有影响她手上动作的速度。 直到陆将军右下腹的切口只留下一条线,整个手术过程完成不到半个时辰。 随着剪刀剪掉最后一节羊肠线,林雅的解说也告一段落。 将伤口包扎,为陆将军盖好被子后,林雅摘下帽子口罩,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施术过程就是如此,陆将军稍候便会醒来,奴对药理尚不经通,望孟大人开些清热解毒汤药为陆将军醒后服下。” 中医中药博大精深,古时不用抗生素,但是仍然能够消炎,卫亮侍妾母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林雅手术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太医们仍然如静止般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因长时间张着嘴而留下了口水。 但听到林雅说到醒后之事时,顿时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此女切腹后出血甚少,于腹中切下之物,也似诟病之物,缝合技巧如鬼斧神工,精湛无比,但是陆将军是否会醒他们却持有保守态度。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突然有一太医跪下行礼,大喊道,“参见王爷!” 只见越湛骁和季子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帘旁。   ☆、第40章 转醒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突然有一太医跪下行礼,大喊道,“参见王爷!” 只见越湛骁和季子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帘旁。 因众人太过于专注,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二人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 越湛骁的出现,林雅和孟璃也是一愣。 见孟璃及众太医纷纷迅速跪下,林雅眉翠羽稍皱,想道,那孟大人还穿着她自制的白衣呢,这样跪在地上,岂不脏污了?看来着实需要费些力气清洁消毒了,心中的小人儿心疼不已,她可是最怕洗衣服的了。 正当林雅走神之际,越湛骁已然踱步来到林雅身前,待她缓过神来时,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已带着如洪气势逼近。 林雅见势,一边直视确定越湛骁走近的距离,一边惊慌摸索着着将白衣扣子解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雅终于在越湛骁走到她面前时,将白衣脱下抱在怀中,随后扑通一声低头跪在地上,紧接着一双四脚龙纹黑靴已然立在她的眼前。 心中的小人儿双手插腰,给她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鼻中轻哼,瞧你那怂样。 越湛骁并未让众人起身,冷言道,“孟大人,陆将军病情何如?”虽然是对孟璃说话,但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却一直紧盯着林雅。 季子清紧随越湛骁身后。自林雅切开陆将军腹部起,他与越湛骁便已经站在帐帘边,与众人一起观看了整个手术过程。林雅的详细讲解言之凿凿,传入季子清耳中,觉得这丫头的施术较上次剖腹从容淡定了许多。 “禀王爷,陆将军受术之后尚未苏醒,待其醒后,孟璃再禀明王爷详情。”孟璃虽然低头跪着,但毫无像其他太医一样的畏惧之色。 “本王知孟大人及众太医为陆将军之疾尽心尽力,本王深感欣慰。”越湛骁漫不经心地掳了掳袖子,道“众太医免礼。” “谢王爷。”众人纷纷起身。 林雅并未起身,低着头,双眼向两边扫来扫去,心里小人儿嘀咕道,让众太医起身,到底包不包括她?她到底要不要起来?好纠结,好纠结。 “如此,本王便不扰众位太医施治了。”越湛骁再次盯向跪在他眼前的粉色小人儿。 林雅轻挑翠羽,看来帅哥王爷是要走了,她那脆弱的小膝盖不用再受伤害了,心中一阵欣喜。 见那黑靴转身迈步,林雅呼了一口气,上身放直,跪坐在地上。 由于手术时和刚才跪着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此时林雅感觉自己的脖子着实僵硬,见越湛骁转身走去,便闭上一双杏目,右手抚上后颈,扭了扭头,舒缓一下疲劳,这是前世手术后必做的动作。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幽眸,越湛骁在她闭眼时已然转回了身。 整个空间像突然凝住了,她感觉四面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犹以正前方为甚。 她自是不知,方才自己不经意的玉颈仰伸,双目微闭,樱嘴轻启,尽显妩媚之态。 待心神归位时,林雅迅速将头低下,以双臂撑地,显得颇为慌张。 “原来本王的雅儿也在此。”越湛骁突地发话,将“本王的”三个字加重语气,似在提醒孟璃,也似在提醒林雅。 “是……”林雅心中的小人儿边砸着自己的头,边说着,你这没出息的,被吓得颤抖了吗?他又不会吃了你。 季子清站在越湛骁身后,眼神一凛,难道这丫头在越湛骁面前是特别的吗? 可他知道,那日越湛骁将那丫头抱回帐中只是权宜之计。他从未见过这铁面的战神王爷对一女子怎样上心,甚至他连自己侍妾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几个,此时却如此唤那丫头。 季子清胸口如被重物一击,心想,是啊,那丫头本就是他的。不管她在他心里是不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都是他的。 “微臣听闻此女通晓切腹之术,便在此女非当值之时,请其以示施术。”孟璃在说非当值三字时如越湛骁那样加重了语气,不卑不亢。 孟璃会这样说,主要因为他们此时并没有在湛王府之中,所以没有王府规矩束缚。 听孟璃与那面无表情的王爷言语间的暗斗着实有趣。 林雅心中小人儿不禁暗挑大拇指,她有生之年终于看到有一个人不畏惧那冷面男气势的人了。 “子清。”越湛骁寒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是”季子清低头应道。 “回帐。”越湛骁拂袖,转身踱步而出。 “是。”季子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雅,也转身而去。 林雅心中暗爽,说不尽的怅然。 而林雅自然不知道孟璃本为保皇一派,越湛骁此时不会与孟璃做过多的正面言语交锋,并不是因为他忌惮孟璃,只是他如今平定云启,而迟迟不归朝,孟璃如此言语,是否想挑起他的怒气也不可知,若再有人顺水推舟,从中大做文章,那他那同母皇兄杀他就多加了一条名正言顺的理由。 越湛骁出账后,整个大帐的氛围顿时轻松下来,看来是他的气场过于强大了。 “唉!起身吧。”孟璃冲林雅喊道。 而林雅此时还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听见孟璃似乎在唤她,便抬眼看向帐帘方向,确认那喜好杀回马枪的王爷是否已经走得透透的了。 待确认无误后,她才大呼一口气起身,将白衣叠好,所有手术器械均消毒处理,随后有条不紊地归回箱中。 似乎还觉得差点什么,略抬眼,却见孟璃及满帐太医均盯着她一人,没有了先前的讶异,取而代之的是探究。 林雅此时无心众人对她的打量,她只关心她的白衣。 “孟大人,我的白衣。”弱弱一笑,看着孟璃身上的白衣。 孟璃马上意识到了自己仍然带着帽子和口罩,迅速脱了下来还给林雅。 林雅未将这件白衣一起叠起,而是草草一折,放入一口袋中。 众太医骇然,此女还嫌弃孟大人穿过的衣物脏污不成? 孟璃却未在意,对她道,“与何人学得这切腹之术?”此言一出,众太医顿时均竖起了耳朵。 “奴进宫前与父亲学的,可惜父亲去世,奴才学得皮毛。”林雅说着先摸上陆将军的脉搏,然后将陆将军眼皮上翻检查瞳孔对光反射。 孟璃眉宇微僵,此女的医道似有诸多不解之谜。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陆将军眼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睛,随后又皱起眉来。原先他腹内疼痛,现在只觉得表面皮肤疼痛,可习武之人,这点疼痛较先前的疼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众太医一拥,均围将上来。 “奇哉,奇哉。”如果刚才林雅一翻动作,仍然不能让他们相信切腹之术可行,而此时,陆将军转醒,他们却不得不信服林雅。震惊过后,众人都想起了他们在林雅施术前,是如何的不屑与反对,便听见众人一阵尴尬的轻咳。 “陆将军已醒,三个时辰后方可下床行走,排气后方可进些糊状流食。将军此时可想排尿?”林雅关切道。 陆将军刚醒,尚在朦胧中,若不是那日议事帐中他见过林雅,此时他会以为这一张娇嫩白皙美颜是天上仙女。 林雅这一翻话语,令他觉得云山雾罩,只真切听得最后一句问他是否排尿,于是他便闭上双眼,微微摇了摇头。 林雅虽看着陆将军说话,实则也是叮嘱众人。 众人正推敲林雅这一番话时,林雅又道,“孟大人。” “何事?” “奴可否坐下歇歇?”林雅谄媚笑道,“还有,奴早起尚未进食……”说罢,肚子咕噜作响。 到不是手术有多累,前世一站六七小时也是常事。可刚才越湛骁突然出现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下跪时膝盖有些疼痛,不禁向孟璃讨要了椅子。 孟璃轻笑,眼神不再严肃,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轻轻上扬,让人看了顿时觉得如沐春风,林雅暗叹,果然是个阳光男孩,为何平时不多笑笑呢?看这孟大人本是如此大好年华,不知承受了怎样的压力,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却总是一副老成模样。 就像那冷面的帅哥王爷,年纪看似二十六七,却整日板着一张脸,何时看都是那冷血样子。 想着,林雅狠狠摇头,旁若无人的拼命捶了捶自己的头,怎的又想起了他? 再一抬眼时,众人又一同讶异看向她。林雅赶快端正做好,不想再成为视线焦点。 孟璃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将椅子放到林雅身前。 “各位同僚已经熬夜一宿,此时陆将军已然转醒,你等速速回去歇息吧,如有异变,再行商榷。” “是。” “微臣等告退。” 等众太医退出帐后,孟璃唤来煎药的小厮,将药方开好后,便让小厮下去煎药了,并亲自监督煎药。 林雅胡乱吃了些东西,便一直坐在陆将军身边,时不时地摸摸陆将军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以确定他是否发热。 有上次给越湛骁以额头测体温的教训,林雅再也不敢以额头试温度了。 陆将军身边的两个随侍小厮进账伺候喝水。 还没有到可以下床的时辰,陆将军便已经按耐不住了,想他一武将,如何受得了白日里如此躺在床上,于是想要强行下床。 林雅及两个小厮苦苦规劝,奈何陆将军如何也听不进去,可刚掀开被子,就发现下身衣物全无,毛发俨然已经被剃,便迅速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第41章 自恋 林雅及两个小厮苦苦规劝,奈何陆将军如何也听不进去,可刚掀开被子,就发现下身衣物全无,毛发俨然已经被剃,便迅速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林雅连忙低头掩饰,没有看到陆将军时青时绿的尴尬脸色。 “是你这丫头给本将施切腹之术的?”陆将军声音沉厚,阳刚之气十足。而他内心深处则想问,是你为我剔除下身毛发的? “是。”林雅低头恭敬答道。 “本将昏迷之时,湛王爷是否将你赐予本将?” “回将军,没有。”林雅答道。 陆将军不禁皱眉,这丫头貌美至此,传闻湛王曾亲自将她送回帐中,可却怎的来给他施切腹之术?而且一众太医已然断定棺材纹出现,必死无疑,这丫头却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禁探究疑惑起来。 小厮将陆将军衣衫穿好,喂其吃药。 进完药过后,终于可以下床,这陆将军到也威武,竟不让小厮搀扶,自行下了床。 行走时,并没有表现出因腹部伤口牵扯而有的疼痛,是真的不痛还是硬撑就不可知了。 陆将军依照林雅所说,在帐中缓慢走步,一身墨色长衫,双肩看起来较躺着时更宽,胸肌着实壮观,整个身体呈现倒三角形,肌肉曲线在长衫下若隐若现。 林雅看着他,不禁想道,这陆将军身体虽然健壮,但是肌肉曲线却没有那帅哥王爷的好看,可突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妥,心中小人儿大叹自己该打,怎的又想起那厮了。 林雅正想得入神,只听“噗”的一声,孟璃,林雅及两个小厮齐齐看向陆将军所在位置,只见陆将军表情略显尴尬。 “奴去为将军准备吃食。”一白脸小厮说道。 “为陆将军准备些米糊之类的食物。”林雅上前对小厮说道。 小厮看向陆将军,得到了他的点头应允,便下去备食了。 “既然陆将军病情已经稳定,奴便告退了。” “你且先行回去吧,本将自会去王爷那里讨要了你。”陆将军话说得极为自然。 而他此言一出,林雅猛然抬头看向他,美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等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个人要娶她当妾吗? 如果她医治的每个人都想要她当妾,那她着实是嫁不过来的。前世不管她对心仪的人怎样百般讨好,那人都没有意愿娶她,而才来这世几天,就如此多的人想要纳她当妾,她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接受。 而在陆将军看来,此女美貌无双,并且施术时更是对他“坦诚相见”,所以向王爷去讨要她也是情理之中。 “陆将军恐怕是误会了奴,此次施术,是因为孟大人对奴以诚相邀,奴才得以用拙劣技术救得将军。”说着,林雅眼神向孟璃那里瞟了一眼,随后她又继续道,“奴万万没有高攀将军的意思,望将军明鉴。” 林雅言词中难掩拒绝之意。 林雅说到以诚相邀时,孟璃低头暗笑,这丫头在责怪他有求于她,却没有对她以礼相待吗? 陆将军显然没有想到林雅会有这样的言词,心中不免有些惊异,这丫头不似一般女子般矫揉造作,到如男子般果决洒脱。 “既然如此,本将便不再强求。”那丫头虽然容貌绝色,性格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既然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意,便不再强行讨要,况且他也不知道湛王爷对这丫头是什么样的态度,不如先打探现在是何态况,再做打算。 “将军英明。”林雅行礼道,“将军病情已经稳定,不知道奴可否告退了?” “可。” 林雅行礼后转身出了帐。 可并未走远,便听见后面孟璃也跛行跟了出来,唤她道,“唉!” 林雅心中小人儿怒道,又叫唉,我没有名字吗? “孟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林雅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你,还是叫……”孟璃嘴里小声嘟囔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雅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便上前几步,离他近了些。 “孟大人,您在说什么?”林雅稍稍侧头,一只耳朵离他更近些。 心中小人儿暗暗嘀咕,他不会也喜欢我,想让我作他妾吧?都怪我这张绝色的容颜啊,哈哈哈哈。再活为人,我还真是受欢迎呢。想着想着竟然暗笑起来。 见林雅伸过头来,孟璃突然大喊道,“回去将你的箱子拿走!”随后又跛行回帐。 “是。”林雅吐了吐舌头,她怎么自作多情起来了。不过,这孟大人突然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吓了她一跳。 回帐背起手术器械箱,出账时,又被孟璃唤住。 “唉!”孟璃喊道,俊秀的脸庞虽然带着微微疲惫,但是眉宇间却没有了愁容。 “是。”林雅按耐着自己的情绪,转头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这天越国的男人都喜欢这样一次一次的叫住别人吗?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孟璃提了一口气,来到林雅身前,道,“本官……不,我……” 林雅不禁皱眉,这孟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当值时,可否常来军医处?”见林雅不解地睁大杏目,孟璃双手握拳,似乎他接下来要说得这些话,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他接着道,“关于切腹之术,我想向你讨教一二。”孟璃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头也越来越低,先前的傲气不再,此时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 原来是想跟我讨教医术啊。林雅心中小人儿翘起二郎腿,手摸着下巴,甚是得意。 “奴才疏学浅,只会些切腹之术,也正想向大人讨教高超的医术呢。”林雅想到,堂堂太医局的司马居然亲口向她说讨教,如果她如此言语想必对于孟璃的面子能够好看些吧。 “你且先行回帐吧。” “是,大人。”林雅刚要转身,孟璃又道,“今后,若无旁人时,你就叫我孟璃吧。” 林雅眨了眨美目“大人……”还没等林雅说完,孟璃已经进账了。 让她叫他的名字吗?这样一个男权时代,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子让一个卑微的丫头直呼他的名字? 林雅暗自想到,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哇哈哈哈。人长得美就是有这种烦恼,被人喜欢看来是免不了了,都有负担了,哇哈哈哈……林雅一直处在狂笑中。 身边不时有丫鬟们经过,都对林雅的狂笑指指点点。 前世,林雅因为长得一张男性的脸,而胸前却高高耸立,经常有人说她闲话,到哪里都是焦点,所以对丫鬟们的举动并不以为意。 心中小人儿猛然一记砸头,顿时让她清醒了过来。在这古代自娱自乐也是一种消遣的方式呢。 做完手术如释重负,她庆幸自己又一次全身而退。做手术她是完全可以负荷的,可是那帅哥王爷可千万不要再出现了。 正想得入神,玲儿和另一少女由远处迎面而来。 “看,小英,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妖女子。”玲儿对另一少女犀利说道。 只见玲儿此时眉眼凛棘,刺语丛生。 “是啊,可不就是她。”那小英跟着她附和着。 林雅想低头过去,不跟这些小丫头们一般见识,可去路却被两人生生拦住。 “雅儿妹妹,为何走得这般匆忙啊?”玲儿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雅,心里嗤之以鼻,暗道,有几分姿色又怎样,昨夜还不是被王爷赶了出来。 “玲儿姐姐,我着实是有些累了,想回帐歇息。” “你怎的还累了?要累也是玲儿姐姐累啊。”小英腔调高挑,挑衅道。细细的眉毛张狂轻挑,眼中满是不屑,小嘴轻轻噘起。 “哎!”玲儿造作地柔弱一叹道,“昨夜王爷真是太过威武了,害的人家现在还酸痛不已……”说着便假意娇羞起来。 “那就恭喜玲儿姐姐,贺喜玲儿姐姐了,他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林雅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燃起一抹酸涩,微微灼噬着她的心脏。 “都怪雅儿妹妹你不替我分忧,害得我……”玲儿用手捶了捶肩膀假意无奈道。 “玲儿姐姐真是了不起,请让开路,我要回去歇息一下。” “歇息?你有何可歇息的?真是可笑。”说罢,玲儿和小英都张狂笑了起来。 “快些让开!我本不想与你们纠缠。”林雅莫名有股火气,她讶异,她从前可是从没有如此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你不过是被王爷赶出来的扔货罢了,怎的也敢在我们面前如此叫嚣?”玲儿双手插腰,指着林雅的脸喊骂道。 林雅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于是一个侧身,闪开两人的阻拦,想要快速离开这里,却又被两人挪步拦下。 “哼,你和若莹两个都是贱蹄子,一个狐媚不成,被狼狈赶出来,一个人尽可夫,被众人享用,真是绝配。” 林雅顿时觉得胸口灼热,她可以骂她,但她怎可以如此作贱若莹?难道是嫌她的命运还不够悲惨吗?这些少女小小年纪,如此刁钻,无半分同情之心,着实需要教训。   ☆、第42章 教训 林雅顿时觉得胸口灼热,她可以骂她,但她怎可以如此作贱若莹?难道是嫌她的命运还不够悲惨吗?这些少女小小年纪,如此刁钻,无半分同情之心,着实需要教训。 林雅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将手术箱放下,双手同时抓向两人衣领,使力向她背后一拉。 两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林雅会有此举,疏于防范,竟同时趴在地上,弄得满嘴灰土。 见那小英趴在地上痛哭起来,而玲儿哪里受得了这些,她可是刚被湛王爷宠幸过的新人,前途似锦,同是王爷帐下的,哪容得了一个被赶出来丫头的如此造次,双手一撑,右腿一蹬便站起身来。 随即冲着林雅所在位置张牙舞爪的跑过去,“你这贱蹄子居然推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玲儿想抓住她的头发,却被她右臂一挥挡住,玲儿一个踉跄,脸便贴在旁边的小帐上。 虽然已经如此狼狈,可玲儿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大叫一声,又向林雅的方向冲过来,再次被林雅右臂一挥,照着原来的方向扑向了旁边的小帐。 林雅并没有觉得自己出尽全力对付他,这些女孩们的力气着实不大,她若应对绰绰有余。 如此反复了几次,玲儿的“进攻”一次比一比弱,小英仍然趴在地上哭着,泪如卸瀑,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林雅对于她们的战斗力如此薄弱稍显不耐,将玲儿一脚踹向小英的方向。 此举竟让玲儿趴在了小英身上,未等玲儿起身,林雅竟已经一个跨步,抢先而上,坐在两人身上,还顺势向下蹲了蹲,直压得二人哀嚎连连。 “你这妖女子,快从我身上下来!”玲儿的气势越来越弱,二人被她压得呼吸已然有些困难。 林雅不理睬她,目光狡邪,又向下蹲了蹲,二人无处使力,只得任林雅宰割。 “若想我起来也不是不可。”林雅在她们身上坐着,翘起了二郎腿来,“现在我说什么,你们就跟着我说什么。” “我说,我说。”小英一边大哭着,一边应和道。 “小英做得很好,可是我还没有听到玲儿姐姐的声音呢。”林雅双手环胸,嘴角微翘,此时她虽已怒气稍消,却依然想要戏耍一下这两个小丫头。 平日二人几次三番出言不逊,她都一笑置之,此次情绪爆发,主要是为了若莹报打不平,但是似乎还有别的原因,她便逃避开来,不愿意多想。 见玲儿迟迟不说,林雅又用力向下一坐。 “我说!”玲儿自牙缝中挤出来两字。过路的丫头越来越多,都无人理会,低头而过,有的丫头甚至还掩面偷笑。 玲儿颜面尽失,她可是被湛王/宠/爱过的人,怎能置于如此境地。不如先假意妥协,以免这妖女子疯起来做出更加意想不到的事,玲儿如是想。 “好的,乖。”林雅拍了拍玲儿的后脑,“跟着我说,我发誓。” “我发誓!” “我发誓!” 二人弱弱回应。 “我听不到!大点声!”林雅再次一蹲。 “我发誓!” “我发誓!”二人后背又被猛蹲了一记,乖乖跟着道。 “从此,我对若莹如亲姐!我对若莹如亲娘!若不如此化泥浆!” 二人跟着林雅一字不差地说了下来。 “不错,不错。”林雅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二人仍然跟着说。 “这句便不用跟着说了。”说着,扫了一眼手术箱的位置。又用力照着玲儿后脑戏弄一拍,迅速离开她们身上,站起来,上前背起手术箱,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一哭一骂的二人,抚着腰,坐在地上。 回帐放下箱子,得知若莹被派去侍候湛王,林雅便去寻了郑氏。 昨日郑氏被气得着实不轻,林雅打算对她安慰一翻,毕竟郑氏一心为她,此次她如此生气,也是对她爱之深,恨之切。 待见到郑氏时,她已经表情如常,张罗着二三等丫头和婆子们洗衣的洗衣,缝制的缝制。 林雅上前,谄媚道“嬷嬷,今日的精神怎的如此好?面色红润,真真是花颜月貌啊。” 谁知郑氏视她如空气,并未理睬,连正眼一看都不曾有。 这可如何是好?林雅心里的小人儿嘀咕道,看来郑氏着实被伤了心。 林雅并不气馁,郑氏不对她言,说明尚对她有气在,拿她当自己人。倘若如对常人般言语,才真叫生疏了呢。 “嬷嬷不理我了,我好伤心啊。”说着,林雅小嘴嘟起,杏目频繁地眨了起来,浓密地睫毛忽闪着,极尽讨好卖萌之能事,郑氏仍无反应,侧身绕开她,继续向前走,打算去忙别的。 林雅一直尾随在郑氏身后,郑氏走,她便走,郑氏停,她便停,就算郑氏入厕,她也乖乖在旁捏着鼻子乖巧等着。 如此一来便是半天过去了,天已然见暗。 郑氏突然在前走时,猛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皱眉看向林雅。 林雅见状,心中小人儿大叫有戏,她就知道,郑氏是个嘴硬心软的,见她如此诚心哄她认错,必定不会再生气了。 于是她眉开眼笑,弓着身子,上前拉住郑氏胳膊左右摇晃,“嬷嬷像我母亲般为我着想,不想我再为奴为婢,可我怎如此辜负了嬷嬷的一翻苦心呢。真是该打该打。”说着放开郑氏,攥起粉拳,敲打自己的头部。 “打我这不通世事的笨脑壳。”林雅自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口中却喊着,“疼啊!疼啊!” “噗!”郑氏被林雅这一举动,忍不住逗笑出声。可随即又板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欲转身而行。 林雅想道,这郑氏言行着实可爱。见郑氏又要转身,上前猛拉住她的手,“嬷嬷莫要生气了,雅儿知错了,一定不会再辜负嬷嬷的一片苦心了!” 林雅与郑氏对视,眼中写满诚恳。 “即如此,老身这次便不再与你计较了。”郑氏轻轻叹了口气。她一生在宫中度过,原来本是云启七公主的奶娘,本来是可以以这最受/宠/爱的公主奶娘身份,安度晚年。 奈何国家沦陷,皇族被灭,七公主被斩杀,任她如何饱尝如失子之痛,也改变不了无所倚靠的事实。那时就连与她亲近的雅儿也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她自觉此生便就此无所依托地过去了。 然而上苍怜惜她,雅儿并没有死,并且以雅儿的姿色,得/宠/也不是难事,她便也能图个安生之地。谁知这丫头对她一翻苦心置若罔闻,白白浪费侍寝的好机会,她怎能不恼火。 “我就知道,嬷嬷如此大度,一定会原谅我的。”说着林雅欺身上前,抱住郑氏。 “好了,好了,莫要在人前如此,快端庄些。”虽言语斥责,但慈目中分明满是/宠/溺。 郑氏看了看左右,随后将林雅双臂放下,拉着她的手,走进一无人小账中低声问道,“我已听闻那日/你将卫亮侍妾切腹取子之事。你是何时学会了那切腹之术的?” “嬷嬷,当时我只是救若莹心切。儿时曾多次目睹父亲切腹救人,才有那日切腹之事的。”林雅本意是不想骗郑氏的,可如果她说出她来自现代,是借尸还魂的,郑氏定然是接受不了的,便说了这善意的谎言。 “你父亲不是县令吗?怎会得这些?” 林雅心中一沉,看来又要开始编了,往往编了一个谎话,接下来会出现很多谎话来支持上一个谎话。 “我亲生父亲本就是大夫,去世前,便将我交托给他做县令的至友,并认他做了养父,养父养母膝下无女,便对我视如己出,于是我便称他为父亲。” 郑氏点了点头,貌似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郑嬷嬷!郑嬷嬷!”二人听得帐外有若莹的声音,“王爷吩咐传膳!” “老身这就去传膳。”郑氏与林雅忙出帐去。 “妹妹也在这里呢。”若莹盈盈一笑,眼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你二人都随我来。为王爷将膳食送过去。” 林雅心中的小人儿嘀咕道,今日我不当值,却要我去送饭,嬷嬷是要在我与湛王爷的关系上加大力度了吗?也罢,估计自昨晚的言行后,那湛王肯定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兴趣了。 想到此,林雅欣然接受,“是,嬷嬷。” 待婆子们备好了饭菜,雅儿和若莹身后跟着两个婆子一同前往。 掀起湛王帐帘,见越湛骁坐在书案之后,怀中人俨然竟是玲儿,媚眼妖娆,眼波流转,二人正唇齿相/交,缠绵不断,越湛骁大掌更是深入玲儿怀中游移,更听得玲儿口中嘤嘤之声。 见此情形,四人皆同时弓身低头,等待。 待二人分开时,玲儿已娇/喘连连,双眸含情。   ☆、第43章 条件 掀起湛王帐帘,见越湛骁坐在书案之后,怀中人俨然竟是玲儿,媚眼妖娆,眼波流转,二人正唇齿相/交,缠绵不断,越湛骁大掌更是深入玲儿怀中游移,更听得玲儿口中嘤嘤之声。 见此情形,四人皆同时弓身低头,等待。 待二人分开时,玲儿已娇/喘连连,双眸含情。 林雅见此情景,觉得自己心口突地一紧,忙呼出一口气,想道,她是怎么了?怎地胸口有些痛了?难道她是吃醋不成?随后,心中苦涩轻笑。一定是今日手术太过疲累了,是的,一定是这样。 若莹低头时,略向旁边林雅的方向看去,只见林雅眉头稍皱,樱唇紧敏。 “请王爷用膳。”见两人似已分开,林雅喊道。 “嗯。”越湛骁冷声应道。 四人摆好圆桌及饭菜,两个婆子便弓身退出帐去,林雅也要跟着出去。 “雅儿妹妹,别走。”玲儿一声娇媚铃音道。 林雅停在原地,看向她们所在, “王爷,可否让雅儿妹妹同我一起服侍王爷?” “可。”越湛骁低沉声音响起。 玲儿给了若莹一记脸色,示意让她出去。 若莹看了一眼林雅,若有所思地弓身退出帐外。 林雅站于一侧,心中想到,午时才刚刚教训过这玲儿,怎的这时口气中满是同我的情义深厚,还让我一起伺候王爷,是想让我看看她到底有多得宠吗?任她如何折腾,都如她所愿,我便做一次称职的观众。 看着玲儿眼神娇媚迷离,就连为越湛骁布菜时也风情万种。二人一喂一食配合默契。 见他们正忙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林雅便靠在承重的帐杆上,稍作歇息,提了提精神,唯恐像上次一样睡着。 越湛骁赐了玲儿坐下一起进食,与王爷同坐进食是何等殊荣?玲儿朝林雅飞去一记得意的眼神。 玲儿又要为越湛骁布菜,又要享受这份赐坐的殊荣,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 林雅见此,狡邪一笑。 悄悄上前,趁着玲儿站起来时,林雅将腿放在椅子下方轻轻向后一勾,椅子便向后错了位置。 待玲儿坐下时,臀部一空,跌倒在地上,狼狈非常。 林雅赶快上前,将她扶起来道,“玲儿姐姐怎的如此不小心。” 林雅感觉自己快憋笑憋到内伤了。 玲儿起身,狠狠甩开她的手,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倘若不是越湛骁在场,她无法发作,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越湛骁继续进食,方才所发生的事,并没有让他有回头一探究竟,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都退吧。”越湛骁起身,走向内帐。 “是。”二人齐声道。 “玲儿姐姐,有没有摔伤啊?”林雅出账后问道。 “你这妖女子,方才就是你挪了那椅子吧?”玲儿叉腰,气哼哼道。 “真的不是我,姐姐一滑便摔倒了,怎的怪起我来,让我好心伤呢。”林雅狡猾地笑道。 “你……我要撕烂你这妖女子的嘴。”玲儿刚要上前施暴,突然想起午时林雅将她们压在身下的种种,动作突地停了下来。 “王爷!”林雅突然对她身后低头行礼。 玲儿一转身,哪里有王爷的踪影,这小蹄子居然骗她。 林雅见她转身,一脚踹在她的臀部上,随后转身飞也似的往回帐的方向跑。 只留下跌在地上,对林雅百般咒骂的玲儿。 回帐后林雅辗转反侧,越湛骁与玲儿热吻画面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狠狠摇摇头,想排空脑中一切入睡,却也是徒劳。 若莹躺在她旁边,自然也没有安睡,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方才林雅那异样的反应。 “妹妹不要多想,那湛王只是我们的主子,对他用情是万万使不得的,他身处高位,身边女子自然不计其数,妹妹只管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便好。” “谁说我对他用情了?”林雅扯过薄单,愤愤向胸口一拉,背对若莹而躺。 若莹知道她是被自己说中心事而羞恼成怒,便不再言语。 林雅心中的小人儿昂首挺胸,嘶喊道,我怎么会喜欢那厮?我怎么会喜欢那厮……气势却越来越弱,逐渐蔫头耷脑。 此后便是一夜辗转,她林雅居然失眠了,除了前世父母离世和若莹被辱,她一个倒头鼾起的人,居然一夜浑浑沌沌。 约到寅时,林雅才勉强睡着。 “妹妹,今日是你当值,怎的还不起身?”若莹轻柔地拍了拍林雅的后背。 “姐姐,你替我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那厮,但是她坚持她没有对那厮用情,她怎么会对一个满身杀戮,视女人为无物的人动情。 “如此,我替你去同嬷嬷告假,你就好好歇息吧。”替林雅后背盖好薄单,若莹倾身下床。 若莹走后,林雅本想接着睡,却又是无眠,眼神呆滞地看着帐顶。 “雅儿姑娘可在帐中?”帐外一个男子声音响起,语带恭敬。 林雅心中到也奇怪,这朝代还有对她说话如此尊重的人。 “在,敢问阁下有何事?”林雅语探道。 “孟大人有请。” “是,待我整理好容装便去。” 那人此言一出,林雅便放下心来,试想那孟大人可能是想同她研究医术。这样也好,不用再想那她不该想的人。 粗略打理好内务,便出账而去,传话之人还在帐外等着,林雅见他眼熟,白净的脸,淡淡的眉毛,眼角略向下垂,约莫十七八岁,那日像是孟大人让他去替她取手术器械箱的。 “请姑娘随我来。”说罢,转身而走。 “劳烦小哥带路。” 来到一大帐前,那带路之人便站在帐外,示意她进去。 走进大帐,便有一阵中草药味扑鼻而来,右边有一书案,孟璃正于书案上写字,左边有一米左右高的架子,上边放着各类干草植物,想必是传出药味的所在,正中偏里靠着帐边是一暗褐色矮塌。其旁为一小圆桌,两边为两个矮椅。 见林雅进账,孟璃迅速起身,“唉!” “孟大人。”林雅恭敬行礼道。心中小人儿,噘起小嘴,怎么总叫我唉。 “此处并无他人,不必多礼,叫我孟璃便是。”孟璃诚恳道。 “此处并无他人,叫我雅儿便是。”林雅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孟璃听出她口中异样,不禁面上带笑,暗想这小女子还真是有趣呢。随后跛足走到圆桌旁的矮坐坐下。 “雅儿,请坐。”孟璃示意着林雅坐下。 林雅见孟璃笑容满面,顿时被他感染,如沐春风,却见他一只腿跛行,否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 “好。”林雅也不客气,实实坐了下来。 “雅儿,那日切腹之术着实神奇,不知你师承何人?”孟璃目光炯炯。 “我本是同父亲所学,可惜父亲早逝,便只学了些皮毛,而父亲所承何人,我便不得而知。”就让那谎话无迹可寻吧,林雅如是想。 “只是皮毛便将棺材纹不可救之疾功破,想必令尊定是位医中高人。”孟璃欣喜道,探知欲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令堂此技可否教授于我?”孟璃顿了顿,弱弱一问,本是传承之事,怎么可以传授给外人呢?他心里本是想问问而已,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当然可以了。”林雅欣然同意。 那日看那些太医个个墨守成规,丝毫不能接受别样医术,怎能对医术发展有利? 而这孟璃不同,不仅能够接受新进医术,接受推陈出新,而且他对她这个低位低贱丫头都如此虚心求教,如此坦荡之人,她不教他还能教谁? 孟璃一愣,惊诧这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教授于我,雅儿可有什么条件?”孟璃不禁问道。 “条件?” 孟璃期待地睁大眼睛,期待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早上尚未进食……”林雅道。 “向福,备膳。”话音未落,孟璃已经吩咐下去,随后接着看向林雅,似乎还在等她的话。 “那么你的条件是……”孟璃见她不语,说道。 “我的条件?我已经说完了。”林雅眼神发呆道,他还要她说什么条件?人世间还有什么是比吃饭更大的条件吗?“我着实有些饿了。” 少时,向福便端来食物,林雅也不客气,不顾孟璃,自行吃了起来。 “你想进食之后再同我商量提条件一事?”孟璃是如此认为,便问道。 “不不,我没有条件,只是饿了。” “没有条件?”孟璃怀疑地口气问道。 林雅一边吃一边点点头。 “金银珠宝?”孟璃道。 林雅摇头。 “绫罗绸缎?” 林雅又摇头。 “我已有妻室,恐怕……” 噗!林雅正在咀嚼食物,听他所言,一下喷了出来。原来他是以为我想嫁给他。荒谬,简直荒谬。 “咳咳咳咳……”呛了,她呛了。 待咳嗽稍缓解,林雅忙解释道,“我是湛王爷帐下的,自然钟情于湛王爷,真的没有想嫁给你的意思。” 孟璃点点头,轻呼一声,似乎松了一口气。 林雅想到,我是有多差劲,让他得知不用娶我后,居然毫无怅然之意,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孟璃接着又道,“因有祖先在上,我不也能拜你这丫头为师。” “我也不需要徒弟。”林雅皱眉道,这具身体才十四岁,有个二十五六的男人喊她师傅,哎呦,想起来周身就有些寒意。 “那你为何愿意教授于我?” 林雅放下吃的,正色道,“看那日情形,切腹之术并不被世人接受,更何况我一婢女身份怎能将这技术发扬光大,而你却不同,你是当朝太医司马,由你推动这医术必然会盛行,如此便会救助更多的人。只希望你……”林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第44章 教学 “希望我什么?”孟璃焦急道,想必她接下来说得便是条件了。 “只希望你无论病患出身贵贱,都一视同仁。”林雅说得有些虚,只因这时代的人,已然根深蒂固地思想,对权贵之人趋之若鹜,对贫苦百姓却置若罔闻,他孟璃想必也不会有所不同,这次请她去看陆将军的病,却让她以王爷为重,他可等到第二日,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医者之心,本就是要救助更多的人,她不得不如此对他说,听不听便是他的事了。 听得林雅此言,孟璃全然惊滞住,随后猛然站起身来,右手攥拳,捶于左手掌,“一视同仁,好个一视同仁,你一年少女子,却如此无私大气,这等鸿鹄志向,又有哪一个,哪一个男儿可与你相比……” 林雅不知他为什么表现如此夸张,那日给陆将军做手术时,她便一边讲解一边施术,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 见他激动之余,在她眼前踱来踱去,再加上他为跛行,有些许摇晃,直看得林雅的头有些眩晕,索『性』低下头专心吃起东西来。 孟璃说到感情迸发,激情四溢之处,还时不时停在林雅前方欺身与她对视。 林雅正在吃饭,与他对视时,被他的激情惊吓得生生将没有咀嚼完的食物吞下。随后孟璃继续踱步,林雅则继续吃,心想,怎么就不能让人家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呢。 过了一阵,孟璃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停下脚步,坐在椅子上。林雅大呼一口气,叹道,他终于消停了。 “如此,我孟璃便视你为挚友。” “如此甚好。”林雅点头道,嘴中含饭冲他尴尬一笑,随后转过头去接着吃。 后来孟璃所说的无非就是她如何如何无私,如何如何大义,林雅完全没有听进去,边吃边合计着如何因材施教,以他能理解的方式来教他现代医学。 她原先所学生理,生化,病理,组织学,胚胎学等等等等大概是不能教了,对于他来说绝对像听天书一样。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从解剖学开始讲起,这样比较有实用性。 待林雅饭后,让孟璃命人抬来一单架子样的简易床,唤来向福,脱去上身衣衫,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二人则分站于床的两侧。 “人体骨骼共有二百零六块,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三大部分,其中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颅骨有……”林雅说到哪个骨头,便指着向福身体的哪个部位。 可林雅想,她如此教学真的能让孟璃授意吗?要知道前世解剖学课堂上的学生们,每个人都是拿着真正的骨头来学习的。 林雅见孟璃只是时而看着她时而随着她的手看着向福的身体,于是她顿了顿问道,“孟璃,最好做一下记录,以后忘了时,还可以再次翻阅一下。” “人体骨骼共有二百零六块,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三大部分,其中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颅骨有……”孟璃竟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下来。 林雅瞠目结舌,这厮居然……居然将她上学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熬通宵才能背下来的知识,瞬间背记在脑中,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真真是无耻到极点! 孟璃冲她心照不宣的点头一笑,那笑容中分明说着,是的,我就是过目不忘。 林雅收回异样表情,不能让这厮再继续得瑟下去,接着讲课。 才不到两个时辰,孟璃便把骨,关节,肌肉,神经,血管等位置走行一一记了下来,不管林雅如何提问都准确无误。 当林雅讲到内脏器官时,孟璃不禁皱眉,道“你讲得清楚明了,却不能直观在腹中的详细位置。” “这也好办,把他腹部切开看看便知道了。”林雅看向向福,狡邪坏笑道。 向福闻得二人言,猛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林雅。 惹得二人一阵低笑。 这时代的人,连剖腹手术都无法接受,倘若为孟璃剖尸讲解,又会激起怎样的风浪呢?林雅不敢多想,她也不想冒险,她不想惹来事端,也不想让现在已经稍微有些稳定的生活凭添麻烦。 “王爷,责令归朝的圣旨已到濂阳城,不出十日便会到营中。”卫冽据实已报。 “边境可有异动?”越湛骁在书案后正襟危坐,冷言道,手指微动,竹简噶噶作响。 “回王爷,并未发现异动。” 以他皇兄越启天的性格,十有□□会在边境上做手脚,而此时无异动,那他想何时动手? “再探。” “是。”卫冽弓身行礼转身,却回过身来,可又再次转过身去。 “还有他事以报?”越湛骁见他踌躇,遂问道。 “雅儿今日一早便去了孟大人帐中。”卫冽终于将所想说出,自他十五岁跟着湛王以来,这十年间湛王本来视女人为无物,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上过心,就算是湛王妃也是如此。 而他对那雅儿似乎有所不同,否则那日赐给这女子那些奇怪的器械后,便让他观察她的动向,知她到卫亮帐前,湛王便迅速赶往,但是见到那雅儿后却又是那样刁钻言语,他着实不理解,要说这世间最难猜透的,莫过于湛王的心思。他到底对这女子是否有心,他也不可知,所以他犹豫着是否将她入孟璃帐中的事禀告给他。 “嗯。”越湛骁面无表情地应道。 待卫冽退下,越湛骁幽眸紧闭,漠然思量,他岂会在意一个女子,绝不会,却不觉中将手中竹简慢慢攥紧。 孟璃帐中。 “今日不如到此为止。”不觉中已经到正午,向福听到孟璃此言,忙穿上衣服。 “你是否留在此处用膳?”孟璃看着林雅道 “自然是要在这里用膳的。”林雅坐回椅子上,轻酌了一口水润喉。 孟璃暗想道,这女子不止医术了得,连洒脱不拘小节的性子也不输男子。 用完饭,林雅便与孟璃告辞出账,却不知帐后有一粉红身影,一双丹凤眼,紧咬下唇,指甲因拳头握紧侵入了肉里,见林雅走了,直直瞪着孟璃的大帐。 林雅回到帐中休息,刚刚躺下,便见若莹盈盈进账。 “咦?姐姐没去湛王处伺候吗?”林雅好奇问道。 “你去哪里了?”若莹不答话,反而问她道。 “今早有一小厮带我去孟大人大帐。”林雅并没想隐瞒她。 “怎的去了孟大人那里?”若莹一双丹凤眼微微闪烁,话语中有些许迟疑,随后又定睛问道,“是否看上了你?要同王爷要了你去?”音带责厉。 “那孟大人已经有妻室了,怎么会同王爷要了我去?”林雅从未见过若莹如此发问,往日温柔尽失。 “孟大人只不过是想让我教授他切腹之术,并没有其他意思。”林雅解释道,她已经向若莹说明了她如何会的切腹之术,若莹想必应该知道,孟璃作为太医司马,叫她过去无非就是想同她探讨医术罢了。 “可你怎的敢保证那孟大人对你无意?” “孟大人是个医痴,这儿女情长之事,他怎么会如此上心呢。” 想起孟璃的言行,觉得他看起来冷酷非常,但实际上却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不觉嘴角微微扬起。 而在若莹看来,她这一笑,却是眉目含情,语带娇羞。不由得双拳紧攥。 “不管怎样,你以后莫要再与那孟大人如此亲近。”若莹嗔声以对,拂袖而去。 林雅觉得有些纳闷,若莹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居然一反温柔常态。而林雅却也并未在意,只当若莹是怕她被要走了,没人陪着自己了,于是便跟出去哄了两句,若莹便又笑逐颜开起来。 如此她便隔日当值,其余时间便在孟璃帐中教授他医术。 湛王大帐中。 越湛骁坐于书案后奋笔疾书,若莹为其研磨,这一画面,男子俊逸潇洒,女子美貌温婉,着实一幅“粉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的完美画卷。 再看林雅则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依旧如往常一样靠在帐杆之上。 “王爷,卫将军求见。”卫冽自帐外喊道。 语罢,若莹手上一颤,玉手之上,墨条已然折断,指尖上已然沾染上了墨渍。 “请。”越湛骁依然低头写字道。 卫亮低头入内,上前行礼,恭敬非常。 若莹只用眼神扫过卫亮后,那些暴虐之日的情形顿时涌上心头,身体不禁颤抖着往后退去。 林雅担忧地看向若莹,替她揪心,很想上前握住若莹的手,安慰她。 “参见王爷。” “卫将军不必多礼。”越湛骁依然未曾抬头。 “微臣关于军粮一事,要禀明王爷。” “你二人先行退下。” 自古军粮乃军中命脉,这样的机密要事,越湛骁自然不会让林雅和若莹在场。 “是。”二人行礼退下,若莹的声音俨然已有些许颤抖哽咽。 在若莹经过卫亮时,卫亮低头时微微向若莹方向侧过去,猥琐眼神溢于言表。 若莹虽未直视他,但却只觉得被那猥琐眼神生生控制住,浑身颤抖得更加剧烈,眼泪已然掉了下来。 林雅抓住若莹的手,将她拉出帐外。 二人出账后,若莹便一手捂住眼睛,啼哭出声,突然甩开林雅的手,向远处跑去。 林雅着实犹豫不决,到底是应该追过去安慰,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 最后林雅还是决定去寻她,可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 正要回她们歇息的小帐寻找时,视线中却逐渐出现若莹的身影。 只见她弓着身子,蜷缩在一个大帐的角落里,颤抖的身体竟连同一旁紧贴的帐壁一起抖动起来。 林雅见此,走上前去,却随着视野扩大,看到一人身穿盔甲背对着自己,面对若莹。 这人不是卫亮那狗彘不若的东西又是谁?   ☆、第45章 恭喜 林雅见此,走上前去,却随着视野扩大,看到一人身穿盔甲背对着自己,面对若莹。 这人不是卫亮那狗彘不若的东西又是谁? “本将见你着实消瘦不少,是否在王爷帐下食不知味?不如本将再向王爷讨要了你,如何?”卫亮挑起宽眉,鄙陋之态尽显。 此言一出,更引得那蜷缩的粉人儿一阵战栗。 林雅迅速跑到若莹身边,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卫亮盯住若莹的视线。 “奴见过卫将军。”林雅虽低头行礼,却已经在心中默默诅咒了他千百遍。 “原来是雅儿姑娘。”卫亮右手轻触下巴上的一寸黑须,半眯着眼看向林雅,“雅儿姑娘较前次相见时美貌更甚。” “谢卫将军夸奖。”林雅低着头,不去看他,觉得多看他一眼都会全身不适。 “你来此处,是王爷有何吩咐吗?” “王爷命奴寻若莹随身侍候,若莹伺候得周到妥帖,王爷对她宠爱有佳,寸步也离不开呢。”林雅言语中未见任何波澜,实则是警告卫亮,若莹是湛王帐下的,不要再想入非非,继续染指。 林雅此言一出,卫亮神情果然有所收敛,“既然如此,你们速速去伺候王爷吧。” “是。”林雅转身拉起若莹便跑。 直到跑进她们休息的小帐中,林雅将若莹扶到床垛上坐下,若莹低着头,单手撑床,如淋冷风般瑟瑟发抖。 林雅迅速蹲下,粉色罗裙已然着地,仰头看着若莹,“姐姐,你怎么样了? 若莹不语,只是一直颤抖着。 “妹妹……我……我要杀了那畜牲!我要杀了那畜牲!我要杀了那畜牲……” 看着若莹猛捶自己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一次比一次声嘶力竭,顿时泪如泉涌。 林雅起身紧紧握住若莹自虐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呢喃安慰,“姐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林雅着实不理解,为什么越湛骁会如此重用这样一个猥琐的人,如果这样的人不死,他便会残害更多的少女。 见若莹如此痛苦,想必她那脆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从那暴虐之夜以后,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会带着这阴影度过一生。如此一想,林雅心如刀绞。 这不是前世,这时代是强者活,弱者死的时代,这时代是施爆者的天下。 “姐姐莫急,我也想将那贱人碎尸万段,可是如今他备受湛王宠爱,而我们却尚无羽翼,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她本没有什么宏图大志,更不想权势在手,飞上枝头后将他人踩在脚下,可现在若莹如此激动,着实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因此,她只能如此安慰若莹。 “你可知我每日夜里,心中如被万蚁所食,苦闷疼痛不已。”若莹声泪具泣,那啼哭声仿佛能化为利刃,直刺入林雅胸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二人紧紧相拥。林雅思道,这世间这么大,却残酷至此,竟无若莹的容身之地了吗?而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若莹?下一个被这时代所弃的可怜女子? 林雅收回了心神,不敢再多想下去。 随着若莹的哭声渐渐平复,林雅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不觉中,繁星初现,二人出账。 夜色中,二人席地而坐,仰望天空,这一刻的宁静,她们是如此珍惜。 若莹欣赏夜色之余,侧头看着林雅,见她长长卷曲的睫毛下一双灵动杏眼竟比那天上星光更为耀眼,暗想到,但求上苍,莫要让我与雅儿分开,这世间怕是只有这一人在乎我心中伤痛了。 第二日,向福又奉命去小帐中邀请林雅,林雅背起手术器械箱便走。 她始终觉得所有的器械都放在孟璃那里比较妥当,一来可以方便教他,二来可以让孟璃看看是否能再制造些其他病症治疗时所用的器械。 “雅儿姑娘,让我替你背着吧。”向福上前接过林雅肩上的重箱子,自从上次被他二人调侃切腹之后,便对林雅极尽讨好。 林雅想道,这少年还真是可爱至极,他们怎么会真的切开他的肚子呢?看着他的背着箱子的背影,林雅轻笑出声。 在孟璃大帐中,林雅对她的器械做了些许修改,并制作了许多医疗实践中用得到的工具,有孟璃这个太医局的副统领做后盾,要制作和集齐工具不仅不算难事,而且准备速度之快,让林雅钦佩起这时代的办事效率。 随后孟璃相约林雅前去陆将军账中,给陆将军换药,林雅觉得这是给孟璃讲换药术的好机会,于是拿着刚刚准备好的换药包与孟璃结伴而去。 “所谓换药术便是更换敷料,包括检查伤口,除去伤口上的脓液,清洁伤口及覆盖纱布敷料等等……”林雅一边走,一边对孟璃说道。 “为何这换药术,却没有用到药呢?”孟璃看向林雅,疑问道。 “这……”这就像菠萝包里面没有菠萝,兰州拉面里面没有兰州,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她该如何解释呢?“传承下来的医术,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称谓。”林雅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那为何不叫换金术,换银术?反正也是没有金银的,索/性还叫得气派些。”孟璃右掌右臂展开,煞有其事地说着。 林雅被他所言逗笑,杏目微眯,右手轻掩樱唇,他知道孟璃严谨认真,对医术一丝不苟,小小称谓也要较真一二。 二人如此画面竟落在了远处一双幽眸中。 越湛骁驻足,跟在身后随侍的若莹与玲儿及一众侍卫,也停了下来,向那二人方向看去。 “您看看啊,王爷,那妖女子又在施展狐媚子术了呢。”玲儿媚声道。 越湛骁并未言语,一双剑眉轻皱,随后转身踱步而走。 玲儿瞪向林雅所在,轻哼一声,竟有似得逞的快意感。 而若莹则双拳紧握,翠羽紧皱,火气上涌。 陆将军大帐外 伺候陆将军的白脸小斯正巧刚刚出账,见孟璃和林雅前来,忙挑起帐帘恭迎二人进去。 大账之中的陈设与湛王大账相比,并没有多大区别,二人见陆将军正靠坐于书案后,将双腿交叉翘起来放在书案之上,露出靴底。 陆将军见二人进来,忙将双脚收回,端正了坐姿,却因为动作过快过猛,扯痛了伤口,眉头略皱,尴尬轻咳了一声,迅速低头看了一眼下身衣着。 随后他瞪了一眼那白脸小斯,那眼神中分明在埋怨他为何不先通传一声,他如此不雅姿势,着实有损他右将军的威严。 “微臣携侍女雅儿,为陆将军伤口更换敷料。”孟璃双手抱拳,二人弓身行礼。 “免礼。”陆将军接着道,“孟大人为本将病情劳心劳力,本将甚为感动。”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孟璃道,“请将军移至矮榻之上。” 陆将军依他指示。 “奴为将军换敷料。”林雅上前蹲下,将准备好的换药包,摆在一旁。 林雅将他的衣衫解开,把外层纱布敷料取下,放在远离换药包的地方,以免污染了换药包。 林雅将手消毒,打开换药包后,用镊子将内层的纱布敷料取下,露出伤口,见缝合处愈合尚可,虽然有些微红,但是并没有肿起来。 “陆将军伤口愈合的很好。”林雅道,“若内层敷料与创面干结成痂,不好揭下来,可以将未干结成痂的的敷料先行剪掉,留下已干结成痂的敷料,使其愈合,若创面内层敷料被脓液浸透,可以用盐水浸湿,等到敷料与创面分离后,再轻轻地顺着创口揭下来。” 孟璃这时才觉得,林雅的医术是如此精细,就连换纱布也这般小心翼翼,不觉中想起原先自己揭下伤口纱布时,是何等粗暴。 陆将军听她言语一片茫然,粗眉略皱。 林雅突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前世教学,现在她正是在为将军换药,由不得她如此造次,便不再言语,只好等到回去后,再将换药时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说给孟璃听。 陆将军盯着神色专注的林雅,想到,想必她为他施术时也是如此认真的神态吧,眼神中竟见迷离,却又顿时回过神来,轻笑自己,难道对湛王的丫头痴迷了不成?一定是因为此女貌美无双,他才多看了几眼。可即便如是想,视线不由得又看向林雅。 一切妥当后,孟璃和林雅恭敬退出帐去,陆将军却仍然盯着那帐帘子发呆,直到小斯唤他,才收回了心神。 “看来你喜事将近,我先恭喜你了。”出了陆将军大帐,孟璃笑道。 “恭喜我?”林雅听到他的话后,觉得一头雾水,方才她还因为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战战兢兢呢,现在孟璃怎么又恭喜起她来了?   ☆、第46章 施暴 “我看那陆将军望向你时略显痴迷,怕是近日便会去王爷那里讨要了你,如此,我不是应该恭喜你嘛?”孟璃八卦地捏捏鼻头。 “那不过是我天生貌美,所以不论男女,都会痴痴地看着我。”说着,嘴里得意地轻哼一声。 虽然林雅表面上与孟璃玩笑着,轻松调侃着,但是心中却不由得担心起来,果真如此的话,她还是逃不开被赏赐他人的命运。我命由我主,在这时代不过是飘渺的愿望罢了。 孟璃轻叹一声,笑道,“哎!我孟璃活到今日才见到如此自视甚高的女子,那脸皮怕是比那帐帘子还要厚呢。” 如此貌美心洁的女子,又有谁不心动呢?若非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室,对妻子一往情深,怕是也无法抵抗这女子的魅力吧。 湛王大帐,越湛骁坐在书案之后,黑色金边长衫的系带并未系紧,慵懒地穿在身上,手中的竹简随着拇指的拨弄,发出嗒嗒声,林雅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撇向他的位置,唯恐他有研磨等吩咐。 “参见王爷。”陆将军进账跪地行礼,身形矫捷,神采奕奕,哪里还有手术前的痛苦挣扎? “以诚请起,勿需多礼,你身子尚未痊愈,怎的不多歇些时日?”越湛骁道。 林雅愕然,她是否听错了?这厮竟然在关心别人的身体。 “末将是来谢王爷救命之恩的。”陆以诚双手合十,语气是发自肺腑的诚恳。 “以诚何出此言?”越湛骁冷冷的俊脸上浓眉稍皱不解道。 “多亏此女切腹之术才救得末将一命。”说着眼神略向林雅处瞟去。 自从见了这女子后,他便觉得不能自已,不管这女子在湛王心中地位如何,他都要试探一翻,倘若真能得到此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倘若得不到,他从此便死了这份心思,免得他每每夜晚与这女子的身影纠缠。 越湛骁脸色微微一冷,想到,他是在提醒我,已经和雅儿有肌肤之触了吗?“你与本王是一家人,莫要说那些见外之言。”越湛骁捋了捋衣袖,有些不耐道,“倘若你出了什么事,你姐姐是断然不会的应的。” 见越湛骁这等表现,陆以诚心中一沉,怕是与这女子没有缘分了。 “是,不知陆侧妃时下可好,末将时常挂念。”陆以诚敷衍应道,言语中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林雅此时才知道,原来陆将军的姐姐是越湛骁的侧妃。 “归朝圣旨已到,很快就能见到你姐姐了。”越湛骁手指摆弄着书案上的竹简。 “是。” “本王将在回朝之前,宴请各位将军。圣央国为贺本王得胜,送来一匹世间罕见的绝地马,本王欲让众将试骑。” “是。”陆以诚现在想要快点逃开,心中着实有些憋闷。 越湛骁的态度已然明了,刻意岔开话题,就是不想让他讨要林雅,纵然他是傻是痴也能看得出他的意思。 “若无他事,退吧。”越湛骁低下头拿起案上竹简,冲陆以诚挥挥手,俨然已稍显不耐。 “末将告退。”陆以诚轻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雅转身离帐。 林雅完全不明状况,只听见越湛骁说即将回朝,那么她自然会在回朝以后,跟随越湛骁入湛王府。 到那时,她遇到孟璃的机会便少之又少了,如此,她只有这短暂的时间能够教授孟璃,可只有理论,尚未实习实践,又怎么能学得会手术呢?要知道,她前世从理论课程到完成整个手术,经历了多少心理和生理的挣扎。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尽力便好,她只是个丫头,左右不了任何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林雅在心中默默备课,好在最短的时间里教授孟璃更多的现代外科技术。 越湛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走神的林雅,拿着竹简的手,略有些收紧。 他手下的季子清和陆以诚一文一武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却都为了此女而试探他,显然二人对她有意,只怕二人因为此女而对他心生芥蒂。 而他明知道如此,却不舍得将她送出,难道他对她真的有情?倘若如此,绝不能将她留于世间,他天越国的战神王爷是没有弱点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越湛骁放下竹简,转瞬间来到林雅身前。 林雅顿时觉得自己被一硕大的影子覆盖,从备课的思维中缓过神来,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一大掌钳住脖子,接着那大掌毫不费力地将她高高抬起。 此时的窒息感随着呼吸困难接踵而来。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没有丝毫想法,仿佛死亡就在下一刻。双腿悬空后不停地蹬踏,脸已然憋得通红,双目瞪大,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越湛骁那如同死神般的眼睛瞪着她,她却只能无力地推着他的大掌,然而也是徒劳。 正当她的挣扎渐渐减弱时,突然觉得脖子一松,整个人也随即掉落瘫坐在地上,随着一阵猛咳袭来,一双惊恐杏目泪如雨下。 越湛骁双臂撑在林雅身后的帐杆上,将她圈住,表情甚为落寞,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确不舍。 “疯子!你这个疯子!魔鬼……”林雅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颤抖着。 卫洌闻声而入,“王爷,何事?” “滚!” 卫洌低头退出帐外。 “疯子!魔鬼……”林雅口中不停地骂着,直到声音有些嘶哑。 自来到这一世,整日战战兢兢,救出若莹后,刚刚觉得有些许安稳与适应,这厮便下了杀手,他方才的瞪视,似乎要将她的灵魂瞬间吸干。 越湛骁伸出大掌,抓住林雅后背衣襟。 林雅一阵紧张,唯恐他再有什么变态之举,惊慌中不停地捶打他的大掌,“别碰我!疯子!啊……” 越湛骁本想抓住她的后背将她扶起,而她的奋力挣扎,却激怒了他。 只见越湛骁狠狠抓住林雅衣衫前襟,向上一提,微微使力,便将她整个人架在左肩上,不管林雅双手如何捶打他后背,双腿如何踢踹,都无济于事。 越湛骁走进内帐,将林雅扔到拔步床上,自行将黑色金边长衫退下,上身已然无任何衣物,一身古铜色健壮身躯暴露无疑。   ☆、第47章 摆脱 越湛骁走进内帐,将林雅扔到拔步床上,自行将黑色金边长衫退下,上身已然无任何衣物,一身古铜色健壮身躯暴露无疑。 林雅泪眼模糊,被扔到床上时,后背一阵吃痛,猛然闭紧眼睛,眼泪被挤出,视线渐渐清晰,却见越湛骁已经向她欺身过来。 林雅见状,惊慌中不忘迅速翻身,急于尽快下床逃走,刚刚爬到床缘,却乍然而止。 再看林雅脚踝处,显然被一只大掌所擒,稍使力翻转一拉,她就乖乖被置于床正中,仰面朝上,杏目顿时对上一双冷俊双眸,那双眸的主人虽无任何表情,但仍不禁让人寒意凛凛, 越湛骁俨然已经将她压制住,林雅惊慌起来,挥动双臂,想挣脱出去,却被他束缚双手置于头两侧,让二人的眼睛离得更近。 林雅右腿用力,想将他踢开,却被越湛骁钳固在腿下,无法动弹。 随后,她又想咬他抓住自己手的大掌,却让他将她的手一起放得更远。 多举行不通,林雅索/性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双杏目怒气满满地直瞪着他。 越湛骁欺身下来,低头埋入她的玉颈,那股浓重的男性气息在脖间穿梭流转,轻轻舔/吻品尝她如玉般的白皙与滑嫩,令林雅怒气瞬间搁置,酥麻感瞬间涌遍全身,杏目圆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整个人处于呆愣中,理智全无。 越湛骁右掌放开她右手,探上她胸前,用力一扯,衣衫前襟连同中衣应声而裂,此时已然露出亵衣,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林雅迅速恢复了理智,头向越湛骁的方向一扭,就要去咬他的耳朵。 却被越湛骁洞察,右掌又将她下巴擒住,性感的薄唇在她玉颈之间由轻轻舔吻,变成肆虐地吮吸。 林雅见未咬成他,反而被他束住,左手猛推他右肩,沙哑地喊着,“你不是要杀了我吗?疯子!你杀了我啊!” 谁知,林雅的体力本已经消耗殆尽,此时的嘤嘤沙哑啼哭声却犹如呢喃,着实让越湛骁下/身一紧,那幽眸中显然已由冷漠转为情/欲。 林雅感觉自己腿上被一硬物所抵,顿时惊慌了起来,纵然她前后两世都未行过敦伦之礼,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于是在惊慌中挣扎得更为剧烈。 林雅觉得自己力气耗尽,便不再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泪眼婆娑中见越湛骁抬起身,注视着自己。 林雅祈求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自我到这里以来,命就一直悬着,你这疯子,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不要如此羞辱我!”说着,眼角又见两行热泪倾卸而下。 越湛骁一怔,再次钳住她的下巴,“你就如此排斥本王吗?” 林雅闭上眼,不再看他,不再看他那双让她爱恨交织的眸子。 “为什么?为什么!”越湛骁怒吼出声,只觉得整个大帐都在颤抖,钳住她下巴的手用力一紧。 林雅则仍然紧紧闭着双眼,纵然疼痛袭来,她也未吭一声,等待他更加强势的暴虐。 可是突然觉得下巴钳制松开,全身束缚不再,再睁开双眼时,越湛骁已然离开了她,斜坐一旁。 “滚!”越湛骁闭上眼道。 林雅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到他又喊道,“滚!” 林雅忙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忙将被他撕开的衣衫重新胡乱束好,双臂紧箍在胸前,起身便跑,却忘了拔步床有台阶,她一个踉跄,便趴倒在地,却也顾不得手心和膝盖的疼痛,又拼力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刚跑出帐外,却对上一双狭长凤目。 来人正是季子清,见林雅衣衫及发丝凌乱,杏目中的恐惧难以掩饰,两行泪痕蜿蜒,于是皱眉道,“丫头,何事?” 林雅一顿,泪眼模糊中看了一眼季子清,却也难以启齿,慌忙向远处跑去。 季子清沉思,聪明如他,他真切地听到刚才湛王大吼了一声滚,又怎么会想不出林雅那一身残破的衣衫事出何因?原来任湛王如何英伟不凡,也有他无法征服的女人。 更何况那样一个女子,如此与众不同,怕是任谁也难得到她的心吧。 他很想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奈何,她却不是他的女人。 季子清收回思绪,冲着站在一旁的卫洌道,“通报吧。” “季大人,恐怕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最好不要去上杆子讨骂。卫洌后话自是没说,因他知道季子清会理解的。 “无事,想必王爷已然恢复常态,通报吧。”季子清自信笃定道。那不可一世的湛王,怎么会因这等小事,左右了自己的心智? “是。”卫洌低头道,“王爷,季大人求见。” “快请。”越湛骁帐内应声,情绪显然已经恢复平静。 “微臣此来,是为明日宴会之事,请王爷示下。”季子清弓身行礼道。 “就由子清费些心思吧。”越湛骁沉声道,并未从内帐中走出来。微弱的烛光将他在拔步床上的硕长身驱倒映在内帐帐帘子上。 意思明了,这是让季子清全权负责。 “是。若无他事,微臣告退。”季子清转身就要出帐。 “慢。”越湛骁喊道。 “是。” “在碎石台设宴。”越湛骁说罢,翻了身冲向内侧。 “是。”季子清转身出帐。他不解为什么越湛骁要把宴会设在离悬崖约一里的位置,想必是有他的用处,不知这次回朝之前他会有何动作。 林雅回帐后,便被若莹扶到床/上坐下,语气焦急地关心道,“妹妹,你怎么了?” 这一身残破衣衫,两行泪痕,难道是遇到了污秽之事? “姐姐,我要逃走!我要逃走!”林雅哭喊道。 若莹听她这样喊,忙捂住她的嘴,免得让外人听见她如此惊骇的言语。 “妹妹,莫要叫嚷,若让碎嘴之人听到,我们可就麻烦了。”若莹忙劝道。 若莹轻轻抚着林雅的背,任凭林雅在她怀中哭泣,任凭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襟打湿。 “姐姐……”林雅哭泣着,眼泪逐渐干涸。 林雅在想,她如此被湛王对待就觉得羞辱不已,而若莹却被卫亮那贱人如此糟蹋,她的心该有多痛。 “姐姐……” 若莹没有应她,只是静静地抚着她的背。 待林雅哭干了泪水,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你二人都在这里。”此时,郑氏掀起帐帘,盈盈而入,看见林雅后,却微微皱眉,“你怎的又在此处闲歇?王爷那里不需要人伺候吗?” 林雅没有回答,别开脸,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这扔货,老身在问你话呢。”郑氏见她不答,于是走近她,打算敲打她一番。走近时,却见林雅衣衫凌乱,“我的儿,出了什么事了吗?怎的如此狼狈?”郑氏抚着林雅的肩,让她冲向自己,见她杏目微肿,两行泪痕显而易见。 见林雅迟迟不答,郑氏焦灼了起来,“到底是哪个下流坯子做得这等混事,你倒是说啊,老身定叫他好看。” “嬷嬷,是王爷,他……”说着林雅又哽咽起来。 王爷?郑氏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股焦灼之气,如火焰被冷水瞬间浇灭般,顿时全无。 “方才王爷要与你行敦伦之礼,撕扯了你的衣衫,而你却不从,在此哭哭啼啼?” 林雅点了点垂下的头。 “哎呀!为了你这扔货,老身真真是为了你操碎了心啊。”郑氏被浇灭的怒火又瞬间燃起,眉头紧锁,失落中带着气愤,口中念念有词,语重心长道,“多少女子想爬上湛王爷的床,都找不到床沿子,只有你这扔货啊,你这扔货……” 说到激动处,郑氏语无伦次,牙关紧咬,作势要上前给她一记手锤,却被若莹生生拦住。 “嬷嬷息怒,嬷嬷息怒。”若莹擒住郑氏的手,顺势将她往外推。 郑氏着实气得不轻,不想再看到林雅,便借若莹劝推她之势,出了帐外。却仍然能听得到她失望的声音,“扔货啊,如此不容易的活了过来,脑壳子却坏了,坏了啊……” 帐外,直到郑氏的声音渐渐远去,若莹这才转过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满是溢于言表的欣喜,这笑容却在重新进入小帐前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妹妹将衣衫退下,我为你缝补缝补。”若莹取出针线,坐在床垛上等候。 林雅不言,乖乖地将撕坏的罗裙及中衣褪下,上半身只着亵衣,暴露于外的肩部肌肤如雪,冰肌莹彻,晶莹剔透,皓如凝脂,毫无瑕疵。 若莹见此后,呆愣不已,不禁看痴了去,完全无法收回视线。 “姐姐,姐姐……”林雅褪好衣衫,想要递给若莹,却见她呆愣不动,便去唤她。 “妹妹生得一身好肌肤,姐姐好生羡慕。”若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接过衣衫后,慌忙将头别了过去,缝补起来。   ☆、第48章 绝地 “妹妹生得一身好肌肤,姐姐好生羡慕。”若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接过衣衫后,慌忙将头别了过去,缝补起来。 突地,帐帘被掀起来,来人的动作中显然夹杂着愤怒。 只见郑氏匆匆踱进门,直直向林雅逼近,二人紧张至极,均双手惧怕地抓住床垛上的薄单,唯恐郑氏一时气愤做出些激动的举动来。 此时若莹迅速放下针线,一个闪身,将林雅挡在后面,岂料郑氏将一粉色衣衫揣进若莹怀中,道“让那扔货换上这衣衫,湛王爷近前伺候的,身上怎么能有补缝的痕迹。”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郑氏的背影,二人着实松了一口气,林雅抓住薄单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而此时,却见郑氏猛然一顿,二人反射性地又紧张起来。 却见郑氏转回身道,“被你气得,险些忘了正事。”随后上前道,“王爷明日在碎石台设宴,你二人务必前去好生伺候着。” “那些将军们是否都会前去?”林雅问道。如果众将军都去,卫亮那猥琐恶心的人必定也会出现,倘若如此,那若莹见到他后,岂不又要将心头的伤疤揭开? “那是自然。”郑氏道。 “姐姐去不得。”林雅厉声道,不觉中抬高了音量。 “那是为何?”郑氏双目圆睁,才咄咄问出口,便突然想到了若莹那日暴虐之事,表情便瞬间缓和下来,道,“如此,若莹就留在这里吧,同老身一起管着白裙丫头们。”白裙丫头为三等丫鬟,和婆子一样,负责做些粗活。 “是,嬷嬷。”若莹看向林雅,她何尝不知道林雅对她的一番苦心,心想道,雅儿救我于危难,又为我着想至此,今后怕是无以为报了。 言至此,郑氏瞪向林雅,道,“光生得一副好皮囊有何用?有何用!”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出账。 若莹玉指轻巧穿梭于针线之间,少时,便将林雅的中衣补好,让她穿上。 林雅又换上了新的粉色罗裙,不管那粉色衬得她如何清丽脱俗,她却仍然怏怏不悦,面见忧色。 碎石台 名曰碎石台,却没有见到任何碎石的踪迹,离帐群不远处,便可见一突出于平地两尺的高台石地,类似于圆形,高台不远处便可见一巨石,上面赫然写着碎石台三个大字。 碎石台旁空地上,都长着矮草,鲜草与枯草相交,一里外就是悬崖,悬崖后为层峦叠嶂的群山,置身此地,何奇壮观。 “此次东征大胜,皆因诸位能玉本王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今日宴请各位功臣,本王敬诸位一杯。”越湛骁声如宏钟,响彻云霄。 越湛骁坐在正中案几后方,玲儿和小英跪坐他身后两侧,再看林雅,已然被二人挤出高台,她想起昨日仍心有余悸,自然是想离越湛骁远远的,现在又惊魂未定,索性又站远了些,以备传膳,身为一等随侍的丫头,却做着二等丫头的琐事。 越湛骁下手左侧为潇沅,右侧为卫亮,陆以诚则坐在卫亮下手,两侧约有五十将领按品阶排坐,自然顺着高台的形状围成一圈,每人前方案几都有酒,有肉,有的身后有侍女或军妓侍候。 高台之下也有二三百军官,身前却无案几,将食物摆于地上,就算是如此,他们脸上也带着满意之色。 这两年征战以来,那战神王爷下令禁酒禁肉,唯恐酒肉在,误了军务大事,违令者斩。 众人如此长时间不见肉色,都很怕胃肠难以适应,尽管无比吃馋,也不敢猛饮猛吃。 林雅闻着香气扑鼻的美酒,看着众人身前的大块肉,不觉让她咽了咽口水。 待她看向高台上的孟璃时,见孟璃并没有吃案几前的酒肉,暗叹他浪费。 孟璃没看到林雅在越湛骁身旁随身侍候,便左顾右盼寻找。直到她伸出头望向自己,才终于在高台下两名武将之间的空隙间找到了她。此时两人正好对视,相视一笑,如此情景却刚好被一双幽眸捕捉到,那双幽眸的主人,将手中酒杯逐渐收紧,似乎下一刻那酒杯就会迸裂开来。 林雅指了指孟璃桌上的酒肉,又指了指孟璃,随后玉手猛摇,指了指自己的小嘴。那意思分明就是,如果你不吃,我帮你吃。 待孟璃醒悟过她的意思,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 孟璃想起那日林雅在他帐中进食的画面,还真是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如此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却有着那付饿狼扑食的吃相,真真是不敢恭维。 季子清坐在孟璃上位,优雅地酌着酒,一张邪魅的脸上未带任何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映入他的视线中,又似乎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神秘非常。 “臣等自当为我天越马首是瞻。”潇沅一脸坦然道。 “潇将军为皇上鞠躬尽瘁,此次平定云启,潇大将军功不可没。”越湛骁轻轻酌酒一口,却没有看向潇沅。 其余众将军脸色略沉。 潇沅心中一暗,想到,湛王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微臣不敢居功。” “启禀王爷,微臣帐下随侍请求献舞。”卫亮道。 “卫将军有心了。”越湛骁面无表情道。 卫亮听到此言,脸微微扬起,朝着对面的潇沅得意一瞥。 在古埙的典雅优美伴奏声中,十名淡绿色长裙少女在碎石台中央翩翩起舞,舞姿轻盈飘逸,长发披在后方,随着这曼妙的舞姿荡漾。 听那古埙的音色时而荒古浑朴,时而苍凉哀婉,是如此动人心魄。 林雅不觉看得入痴,听得入神。 众将军们这两年来都未曾欣赏过舞蹈,在这碎石台上,虽然条件简陋,少女们的舞姿都不如在朝中的舞姬,却人人看得如沐春风,面露喜色,含笑欣赏。 只有潇沅憋闷着一口气,自己喝着闷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起来。 一曲舞完,众将士都意犹未尽,面面相觑,议论开来。 “赏。”随着越湛骁的声音响起,议论声渐渐平息。 “谢王爷。”卫亮微微弓身,得意之色更甚。 林雅见此,心底对卫亮又是一顿咒骂。 “圣央国送来绝地马一匹,本王已命人将其牵来,是否有人愿意骑上一试?” “末将愿意一试。”陆以诚起身上前道。昨日湛王同他特意提出绝地马一事,他就想到,纵然那绝地马世间罕见,可这等试马的小事,何需着重对他说呢,其中必有玄机,纵使他当时失落于讨要林雅未果,可他还是要听令于湛王。 “陆将军果然英勇不凡啊。”卫亮道,宽眉微挑。 说罢,越湛骁轻打了个手势,天越十二骥银色铠甲之一,将绝地马牵出,到碎石台边一空地上。 众人一见那绝地马,均面露赞叹之色,尤其碎石台不远处有一排普通马匹栓在木柱上,当绝地马被牵出来,路过这一排普通马匹时,林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一排马都似俯首称臣般低下了头,如此,更加显得绝地马身形高大,毛色炳耀,通身发亮,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陆以诚身材伟岸壮硕,站在绝地马边,竟然也没有显得他有多么高大。 随后,陆以诚没有踩马蹬,一个翻身便轻巧上了马,动作潇洒自如,一拉缰绳,绝地马前蹄高高抬起,竟然做起了人立姿势,在那灼灼艳阳的映衬下,显得威武不凡。 众人均屏住呼吸,感叹这一英伟奇观。 林雅啧啧出声,怎一个帅字了得啊,心中小人儿暗叹,简直帅得无法无天。 想她前世也只是在朋友的练马场骑马,哪里见过这等优质画面,眼睛不禁看得有些直了。 陆以诚起初骑着马,绕着碎石台初试,随后策马扬鞭,逐渐远离碎石台,众人望着他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又是一阵赞叹,少时,便不见了踪迹。 在众人尚未回过神之时,陆以诚又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还有何人愿意上前一试?”越湛骁的声音再次响起。 绝地马何奇珍贵,就算是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这等试马的机会,众人都翘首以待。 “微臣听说孟璃大人之父,孟老大人先逝前,也是个爱马之人,微臣曾经听闻他老人家叹息于此生从未见过绝地马,如今绝地马在眼前,而他老人家却……”卫亮隐晦地看了看孟璃,随后接着道,“微臣以为,不如让孟大人骑上这绝地马,也算抚慰了孟老大人在天之灵。”卫亮说完,假意伤心。 潇沅道怒声道,“孟大人身有腿疾,这绝地马如此颠簸,你怎能有如此提议?” “潇大将军,这绝地马背脊宽厚,行走稳健,您是在说王爷的绝地马不是好马吗?” “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将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孟大人自然可以骑那绝地马了,如此才可见孟大人的一片孝心啊。” 孟璃当年因父亲逝世,急于回府,不料摔下马来,从此腿便有跛行,从那以后,便不再骑马,一直有阴影埋藏于心中。 林雅翠羽皱起,这贱人分明是冲着孟璃来的,将他不骑马上升到是否有孝道,孟璃的右腿有疾,只能向外撇开,右腿是不能蹬踏马蹬的。孟璃是太医,那卫亮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哪里会和孟璃交恶,他为什么想尽办法要害孟璃? 可她再转念一想,卫亮明显听命于湛王,难道是湛王授意他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日,为陆以诚施术后,孟璃对湛王稍显顶撞之意,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如此特意针对孟璃。可林雅转念一想,那变态王爷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只希望孟璃千万不要中了那奸人的计。   ☆、第49章 策马 那日,为陆以诚施术后,孟璃对湛王稍显顶撞之意,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如此特意针对孟璃。可林雅转念一想,那变态王爷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只希望孟璃千万不要中了那奸人的计。 就在林雅替孟璃忧心之时,却看到孟璃已然跛行到了碎石台中央,拱手行礼道,“王爷,微臣愿意一试。” 他知道这是湛王之流设下的圈套,此时卫亮以孝道相要挟,必然是有备而来。 自他父亲伺候先皇起,他整个世家就顶着保皇一派的名头,湛王此次冲他而来,便是欺负他没有在朝中,没有皇帝庇护,早有听闻湛王有谋反之意,而现在,湛王如此针对他,是已然按耐不住了吗?可,拿他小小一个太医局副统领下手又有何用意呢? 听到孟璃应允,林雅不禁暗叹,糊涂啊,糊涂,那奸人分明是想逼他就范,他怎么还上杆子中计呢?不禁双手握拳,焦急地向前探身。 季子清仍旧目视前方,那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俊脸,此时嘴角竟微微勾起,略带着绝情的笑意。 孟璃低头时,略侧头看向林雅,他看得出,那丫头在为他担心,随后回她一个微笑,仍然阳光朝气,还带着些许俏皮之色,然而回过头来,那笑容中却多了一丝隐隐的无奈。 “既然如此,就依孟大人所言。” 林雅黯然,亏他越湛骁说得出口,明明是二人设计好的,他如此一说,倒成了孟璃自己要求的了。 银色铠甲又将绝地马拉了过来,孟璃跛行上前,扶住马,右腿蹬着马蹬,向上使力,却因脚下无力,脚下一滑,竟然摔了下来。 顿时痴笑声四起,尤以卫亮笑得声音为大。 潇沅眉头紧皱,冲着卫亮重重一哼。 林雅心中叹道,孟璃,你这又是何苦,双拳不自觉为他再次握紧。 随后,孟璃试了两三次,都没有能够成功上马,那耻笑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随后他又绕到绝地马另一侧,以左腿蹬上马蹬。 林雅以为,孟璃右腿有旧疾,使不上力,左腿应可以上去,可仍然没能成功。 越湛骁向那银色铠甲使了个眼色,那银色铠甲便将孟璃托上马去。 上马后,孟璃右腿因向外展开无法蹬上马蹬,只有左脚勉强蹬着,可银色铠甲一拍马臀,那绝地马便慢走了起来。 然而孟璃在马上只有左侧腿着力,右侧腿悬空,使得他在马上摇摇晃晃,林雅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 孟璃手拉缰绳,表情甚为僵硬地绕着碎石台慢步而走,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父亲去世时,他坠马的场景。 潇沅道,“绝地马如此罕见,孟大人已然绕了几圈,不如将试骑绝地马的机会,让给他人如何?”潇沅显然不希望孟璃再以身犯险。此次出征,他与孟璃都是皇上亲自授意的,倘若有什么差池,他作为大将军,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呢? 孟璃听到后,愣愣回他道,“是。”便准备下马,可刚想拉住缰绳,却突然有一刺耳笛声,自悬崖那侧响起,绝地马听到这笛声后,竟然朝着悬崖跑了起来,孟璃一时不稳,向后一仰,差点摔了下来。 没有越湛骁发令,众人都不敢妄动。 林雅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想将孟璃置于死地的布局。 再看越湛骁周边侍卫中,显然已经没有了卫洌的踪影,林雅一身冷汗,大叹不妙。 只见一抹粉色身影解开一匹马的马栓,迅速蹬上马蹬,翻身上马,罗裙在空中荡气一个优美的弧度。 那粉色身影,不是林雅又是谁? 林雅窜上马后,一夹马腹,“驾!”急急窜出。 众人骇然,这湛王显然是想对孟璃不利,而现在湛王身边的丫头却追了出去,不知这里唱得是哪出戏。 众人看她一女子潇洒上马,虽然没有陆以诚的阳刚之气,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飘逸万千的身影深深射入人心,怎一个震撼了得。 这女子怎么会的骑马?众人都疑惑着。 林雅想到,郑氏曾说过这碎石台离悬崖约有一里远,那笛声显然想引着绝地马到悬崖,倘若她再不追上孟璃,只怕孟璃会随绝地马掉落悬崖。 林雅心中默念着,孟璃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纵使她驾马速度非常快,并且前方绝地马没有尽全力跑,但是她也无法追上孟璃。 林雅黯然,那前面是可是万丈悬崖啊,倘若救不了孟璃,她很可能随着孟璃一起坠落涯底,也罢,这世有太多的无奈,她只想做个过着平凡日子的普通人,她想逃避,逃开这一切,也许跌落涯底就会回到前世,也许跌落涯底她还有机会生还,总之,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了,不要。 想到此,林雅取下头上竹簪,朝马臀上狠狠一刺,深深刺入马的肌肉层中,而那拿着竹簪的细玉嫩手,已然划出血痕。 众人皆呼出声,这女子竟是如此敢作敢为。那紧皱的翠羽,瞪大的杏目,都写着她去追赶孟璃的心切。 季子清再也无法继续直视前方,心中一阵收紧,那丫头还有更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吗?她果真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不同,从她为救异性姐姐施术,到现在为救孟璃策马奔驰,他觉得他甚至开始为她所折服。 再看越湛骁,那本已经面无表情的俊脸,更添嗜血般的阴冷。 马被林雅刺后,便被疼痛左右了心智,如芒刺在背般拼命跑了起来,少时,便追上本未尽力跑的绝地马,两马并排而行。 “孟璃,快拉缰绳!” 林雅不知,绝地马已然被笛声控制,如何还能被孟璃左右? 再看孟璃,显然已经惊慌失措,他自父亲去世后,驾马时摔下马的阴影,不断地浮现眼前,整个人完全处于呆滞状态,双手死命地抓住缰绳。 不管林雅如何唤他,他都无所动,眼见前方离悬崖咫尺,她该如何救他?难道她真要同孟璃一起坠身涯底吗? 越湛骁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抖动,他想去拦住她,却又想她随那跛子坠落涯底,她愿意去死,就随她去吧,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使用的丫头罢了。可他心中为何有丝灼痛。 转瞬间,两马已经了到悬崖边,就在众人觉得这一对人必死无疑时,只见一个粉色身影,突然从她马上跳起,扑到孟璃身上,二人相拥摔下马去,滚落在地。 众人因离他们二人较远,看不真切,可却能看见那粉色身影扑向孟璃,都唏嘘不已,面面相觑,以为他二人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林雅会有此举。 与此同时,那刺耳笛声炸然而止,绝地马快到悬崖边时猛然掉头,转了个弧度,随后便停了下来,而林雅所骑的普通马匹,却冲出悬崖,一头栽落涯底。 由于地上有枯草附着,二人又打滚缓冲,虽然摔地后着实疼痛,并且有些许擦伤,却没有伤及筋骨。 二人惊魂未定,仍旧相拥而躺,待林雅缓过神后,从孟璃身上爬了起来,跪坐在他旁边,那芊芊玉手之上已然有了些许破皮,有少许血液流出。 而林雅却顾不上这些,上前拍拍他的脸,道,“你没事吧?” 孟璃渐渐从惊恐呆滞中恢复了神智,拍开她的手,道“你这厮原来是个痴傻的!” 孟璃一个起身,冲林雅怒吼道,“这悬崖峭壁,岂是你一女子可以来的,你不怕葬身于此吗?何况,你乃湛王随侍,回去后将如何自处?” 林雅才听出来,孟璃这番动怒,是为她着想,怕回去以后湛王为难于她。 不觉中,林雅轻笑了起来,随后又大笑出声。 “痴傻了,真真是痴傻了。”孟璃摇头道。心理却因林雅施救,感动不已,他是如此幸运,可以交到如此生死挚友。 林雅看着他,那眼中分明在回答他,在大帐中,你曾许诺过我是你挚友,我便拿你当成挚友。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孟璃,我们还活着!”林雅大喊道,将恐惧,无助,哀怨通通宣泄了出来。 二人的笑声于悬崖山谷中回荡。直到二人笑疼了肚子,笑出了眼泪。 突然,林雅大笑止住,孟璃疑惑道,“怎么了?” “刚才那马,跌下山崖,我竟害了一条命。”林雅走近山崖,向涯下望去。 “一个畜生罢了。”孟璃不以为然道。 是啊,在这时代,人命都是何等轻贱,更何况是一匹马,林雅轻叹了一口气。 不觉中,众人便见到二人并排而行的身影,越走越近。 只见孟璃被杂草绊了一跤,却被林雅扶住手臂,随后,二人又继续前行,那种默契,只有彼此颇为相熟相知才可以做到,那种默契,足以让一个心灵孤独的人翻涌起嫉妒的怒火。 越湛骁手中逐渐使力,不觉中,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第50章 分歧 越湛骁手中逐渐使力,不觉中,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这碎裂声音,将众人视线拉回到越湛骁身上。 “王爷息怒。”潇沅拱手道,“幸亏孟大人被王爷随侍所救,否则孟大人……”潇沅暗暗得意,本想再出言感慨一番,谁知却见越湛骁一双幽眸直直瞪着自己,便迅速闭上了嘴,生生将想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潇沅欣喜不已,将酒杯中的所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咬下一大口肉,没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王爷。”卫洌将玲儿和小英遣走,突然出现在越湛骁身边,跪坐在越湛骁身后。 越湛骁听见卫洌唤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然失控,到底是因为这丫头搀扶孟璃,还是因为孟璃未死,他是断然不想再去想的,当然,他也断然不会承认,他这么快就想杀死孟璃,是为了这丫头。 “本王没想到,这军中酒杯如此不堪。”说罢,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那幽眸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狠厉。 众将见此,都应声附和着。 少时,潇沅脸色难看起来,右手捂住上腹部,眉头紧皱,因疼痛而弓起了身子。 身后的小斯上前扶住潇沅的胳膊,道,“大将军,您的胃心痛又犯了吗?” 潇沅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难看,将小斯的手甩开,手一挥,让他跪坐回去。 而此时,潇沅已然脸色发白,额头浸汗。 这时,林雅和孟璃已经走近,上前,来到碎石台中央行礼。 “王爷,孟璃已经试骑了绝地马,此马果然与众不同,微臣谢过王爷,得偿父亲生前之所愿。”孟璃道,那语气中仍旧是傲然的不卑不亢。 “孟大人,果然有令尊当年策马时的风范。”越湛骁薄唇微抿,说道。 林雅想到,这家伙不仅冷酷无情,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呢,明明杀意都已经暴露,此时又在这里假意赞赏。 “王爷谬赞了。”孟璃刚刚惊魂稍定,言语中,还透着少许木讷。 “雅儿搅扰孟大人策马,本王必当重罚。”越湛骁捋一捋袖口低头道,“卫洌。” “是。”卫洌应声道。 “将雅儿……” 越湛骁尚未说完,只见潇沅双手捂住上腹部,侧倒在了地上,顺势将那案几掀翻,顿时,酒肉便撒了一身。 “大将军,大将军!”潇沅身边的小斯焦急喊道,“王爷,想必是大将军胃心痛又犯了。” “看来要劳烦孟大人为潇大将军诊治了。”越湛骁仍然没有抬头,仿若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大将军诊治。”孟璃道,“此女略通医理,王爷可否借微臣一用,让她戴罪立功?” “可。”越湛骁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是!”众人齐声道,随后纷纷退了下去,他们早就已经想退下去了,只苦于没有机会,生怕这两派人有所动作,连累无辜的他们。 林雅舒了一口气,这潇沅大将军倒地的正是时候,也算救了她一次。 见潇沅双手捂住自己的上腹部,林雅不禁看了看他的案几前的食物,已然进食不少,酒似乎也没少喝,这对于两年没有进过一点肉食酒水的人来说,对于胃肠的负担,着实有些过重了。 而再看其余人的案几上,几乎大部分酒肉都没有动。 难道越湛骁知道潇沅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吃的食欲,特意让他胃病加重吗?而他想方设法让孟璃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愿骑上那绝地马,难道不是想摆脱他杀人的嫌疑吗?这湛王的宴会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湛王还真是厉害,将酒肉摆在一个贪于食欲的人面前,不用毒,不用兵刃,只是熟知一个人的习性就可以害一个人。 几人将潇沅抬起,放到原先陆以诚被施术的大帐中。 孟璃吩咐向福,将太医们全数请来,太医们却均告病不来,不肯会诊,避之唯恐不及。 林雅见孟璃丝毫不生气,因为他完全可以理解,此时天高皇帝远,湛王最大,这潇沅为保皇一派,宴会之时,潇沅与湛王闹得不是很愉快,太医们此时,要是站错了队,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众太医不在,林雅倒是松了口气,想起上次陆将军手术时,众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她就觉得浑身极为不舒服,而现在他们都不来,她倒是可以和孟璃随心所欲地以医术救人。 “大将军如此腹痛已经多少时辰了?”孟璃一边问着潇沅的小斯,一边为潇沅把脉。 “回大人,是方才饮酒进肉时突然起病的。”小斯想了想又道,“大将军以前也是进食后腹痛,但是却从来没有如此严重过。” “以前患病时,都以何入药?” “宜草豆蔻丸和清热解郁汤,其他的,奴便不知晓了。”小斯弓身答道。 孟璃不语,仍然把着脉。 林雅想到,进食后腹痛是胃溃疡的症状,上前触诊潇沅的腹部,腹部已然硬如板状,恐怕已经胃穿孔,而形成腹膜炎了。 “只怕并非胃心痛。”孟璃正色道,“胃心痛由胃病邪上承心,我却觉得似乎只有胃痞之症。雅儿,你觉得呢?” 林雅被他问得一愣,他在说什么痛什么邪?对于她一个西医外科医生来说,简直就是天书,上学时的中医知识索性打包还给了老师。 林雅心里挠头,只想请个翻译来。 “我觉得大将军需化腐生肌,活血止痛,去瘀生新。” “孟璃,我……我只能拿我的手术箱了……” “哦?”孟璃双眼发亮,惊喜万分,“胃痞也可以施术修补吗?”而此时,孟璃分明看见有个影子闪过帐帘的缝隙,不禁让他皱起眉来。 “你所说的胃痞,大概是父亲所讲的胃溃疡了,若施术,那么只可切除或者大部分切除胃。”突然,前世手术场景涌上林雅心头,她前世已经数不清为多少病患切除了胃,而现在她只能以“父亲”之名说事,“记得父亲曾经教过我,潇大将军的症状符合胃溃疡,现在,他的腹部已经硬如板状,显然胃中有了漏口,食物已经流入腹腔,倘若如此,很有可能需要将胃大部分切除。” 孟璃眼神闪烁道,“胃为后天之本,有受纳食物、消化等作用,不像那肠痈,说切除就能切除的,你居然不想着补胃之漏口,却要将胃切除,这种想法简直荒谬,荒谬!”说到后来,他竟然提高音量,气愤起来,随后重重冷哼一声,双臂拂袖背后。 “胃溃疡的漏口处的粘膜已经被破坏了,那胃酸会继续腐蚀修补处的,如果只是修补,根本没有办法根治,施术后只会反复发作,那么,开腹又有什么用呢?”林雅道,她不知道孟璃能听懂多少,毕竟她说胃粘膜,就如同他说什么病什么邪一样,无法相互理解透彻。 “向福!”孟璃索性不再理她,“伺候笔墨!”说完,就坐下开起方子来。 “我以为你是个破除腐朽,能够接受医术的推陈出新的人,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林雅见他气愤,假意玩笑道。 而孟璃仍然在开方子,一点也没有理睬她的打算。 林雅急了,走到书案前,双手叉腰,翠羽皱起,怒道,“如此,你是信不过我父亲,还是信不过我?” “这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事。” “那是什么事?”林雅道“难道我之前的施术都是假的吗?” “那不一样!”孟璃躲避林雅的目光。 “怎么不一样?” “那卫亮妾室的孩子本来就应取出,那肠痈本就是糟粕,取出来也属正常,可是,胃怎么能随意被切除?” “胃为什么不能被切除?”林雅扬起脸道。 “我已经说过了,胃需运输水谷,化出五味,以养全身和统摄血液,断然不能切除!”孟璃恨恨说道, “我知道你是以整体来看的人体内脏的,而我父亲的医理则是突出个体,将胃单提出来,哪里有病症,就去医治哪里。” 潇沅小斯的头摇来摇去,左看孟璃,右看林雅。 “倘若如你所说,那么脾脏也是可以切除的了?”孟璃冷笑道。 “倘若遇到外伤,脾破裂了,确实是可以将脾切除的。” “荒谬,荒谬。”孟璃气急,“脾胃都为后天之本,如何能切除!依我看,应该将你那脑子中的毒虫切除!” “向福,出去煎药。”说罢没等向福接住,就直接将药方扔到了地上。 “是。”向福捡起药方,躲避灾祸般迅速逃离两人的战场。 “我和你所说的脾并不是同一概念……”林雅焦急,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中西医对内脏的定位定义是有所不同的,因为她对中医也是知之甚少。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再在这里。”孟璃不耐烦地朝她摆摆手。 “我不能走。”林雅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你是怎么了?脑袋摔坏了?”林雅说着,又起身上前抚上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你速速出去吧,莫让我再说第二遍!”孟璃双眉紧锁,猛然挥去她的手,却仍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雅不理解,他刚才还好好的,帮她从湛王爷那里逃脱出来,免受惩罚,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二人才共同经历过生死,倘若遇到问题应该开诚布公地谈才对,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呢?况且,她先前教授他现代医疗知识时,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怎么提倡推陈出新的是他,顽固又不可一世的也是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孟璃……”林雅唤他道。 “本官的名字也是你一个丫头可以唤的?”孟璃质问道。   ☆、第51章 行刺 “孟璃……”林雅唤他道。 “本官的名字也是你一个丫头可以唤的?”孟璃质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对我?”林雅杏目略垂,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向福!”孟璃低着头愤怒道。 “是。”向福忙从帐外进来,弓身道。 “快将这疯妇拉出去!” 林雅骇然,他居然叫她疯妇? 那一声挚友难道都是假的吗?心在似痛非痛间,像被钝物刮挠着。 向福完全不明状况地傻傻看着二人。 “难道你没有听到本官的吩咐吗?”孟璃厉声道。 “是。”向福连忙应声,随后紧张地转身对林雅说,“雅儿姑娘,请。” 林雅看了一眼正在低着头的孟璃,转身走出帐去,那杏目中的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雅出帐后,孟璃才抬起头来,眼中竟满是无奈与痛苦。 孟璃想到,此时,想必湛王的眼线已经走了吧,神情落寞地注视着帐帘,方才那丫头出去的位置,一阵苦笑。她一定会责怪他,甚至会恨他吧?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但是他为什么心中是如此沉痛? 之所以说她通晓医理,让她戴罪立功,就是想让她免受湛王的惩罚,她作为湛王的随侍,却救了湛王一心想杀死的他,那惩罚自然是不会轻的。 而现在她惩罚已经免除,倘若再将她留在此地帮他,无疑于告诉湛王,那丫头对湛王有二心,如此呵斥她,被湛王眼线看去,或许,那丫头的日子还会好过一点。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探究更新医术,而将那丫头叫到自己帐中,让她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不该将她视为挚友,得到她舍命相救,生死以待。他不该…… 林雅回帐后,若莹和郑氏已经在帐中等候她。 林雅自然是被若莹关怀问候,而郑氏则是责怪连连,恼她为何为了那与湛王对立的孟大人,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林雅自然是没有将二人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用烈酒将手上的伤口消毒,不方便处,若莹便会动作轻柔地帮她。 终于盼到郑氏停止了对她的喋喋不休,转身出帐。 帐中只剩下她和若莹二人。 “妹妹疼吗?”若莹关心道。 “不疼。”苦笑一声。她现在着实不想说话,如果可以,她真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只有林雅知道,这烈酒蘸到伤口处时那种沙痛,完全抵不过心中的伤痛。 方才的她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却如临梦境,就连刚才孟璃对她的恶劣,她也觉得非常不真实,但此时的心痛却又是如此真实。 “妹妹难道对那孟大人仍旧不死心吗?”若莹拿起纱布仔细为她包扎着,神态中写满了认真。 “姐姐此话何意?”林雅着实有些火大,方才孟璃那样对她,本就有些伤心和烦郁,所以此时对若莹言语中略带不耐。 “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然听说,你如何置生死于不顾,救下了那孟大人。”若莹将林雅手上的纱布绑好后,一双凤目直视她的双眼,“想必你当时已经知道王爷要对孟大人下杀手了,你却仍然奋不顾身去救他,难道你就如此爱慕于他不成?” “我都已经对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与孟璃,不,孟大人,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林雅语气着实有些激动,说到最后,竟站了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若莹,踱步出帐。 而在若莹看来,林雅此举必定是被她说中心事后,恼羞成怒了,不觉中,若莹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林雅刚刚出帐,那坚挺的小鼻子就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顿时,痛的她眼泪奔流,右手反射性地捂上了鼻子。 她本来就略带火气,此时的疼痛,更是让她急于要爆发出来,刚刚想要问候对方长辈,可待她看清来人时,又迅速将火气吞了下去。 那来人不是卫洌又是谁? 林雅觉得两人离的似乎有些近,刚刚想退后,却被卫洌嫌恶的以右手食指点住她的脑门推开,林雅没能站稳,向后退时险些摔倒。 林雅气愤不已,却也不敢发作。不禁想到,他如果嫌弃她的话,为什么他自己不躲开?居然这样推她,如推死物一般。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林雅低头道。 “王爷令你今夜随侍。”说罢,转身如疾风般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是。”林雅不知道为什么卫洌没有让郑氏代为通传,而是直接来告知她。 昨日那湛王才想置她于死地,怎么今日又传她过去了?是改变主意,又想杀她了吗?不会的,倘若要杀她,他何需亲自动手? 林雅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将自己全身打理好,打算进了食,就奔湛王大帐走去。 半途遇到郑氏,林雅就对郑氏说了去处,郑氏先是欣喜非常,随后板起脸给了林雅一记警告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写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告别郑氏,林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湛王大帐。 一路上,仍然是被人指指点点,林雅暗想,她刚回来,郑氏和若莹就知道了她在碎石台的事,现在众人议论纷纷,好像整个军营大帐都知道了,看来这古代传播消息的速度也不比现代差。 缓步走到湛王大帐前,林雅抬眼看了看站在帐外的卫洌,随后对着大帐弓身行礼道,“奴奉命侍王!” 卫洌示意她进去。 帐外天色已然变暗,外帐内更加幽暗,内帐已经燃起了微弱的烛光。那微弱烛光指引着林雅前行,脚步中尽写着小心翼翼。 林雅眼神扫过书案旁的位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昨日被那大掌钳制的惊魂瞬间,那死亡的讯号,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不管她进这大帐内多少次,仍然觉得阴冷与神秘,或许这种阴冷与神秘本来就是它的主人所赋予的。 “王爷。”对于一个曾经对她痛下杀手的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问自己,她恨吗?可她似乎只有恐惧,恐惧这世间的一切,让她总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濒临死亡时的无助与胆怯。 帐内没人应,这倒是林雅意料中的,那人不是一贯如此吗?总是故意营造这种让人紧张的氛围。 林雅只是害怕他又像昨日一样,给她突然来一个措手不及。 林雅掀开内帐薄帘,就看见越湛骁脸冲外侧躺着,双目闭着,脸上有着睁开眼时没有的安逸与恬静,这样看起来,他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越湛骁上身未着衣物,因为是侧躺,胸前肌肉更显得格外壮观,再看腹部六块腹肌的线条赫然被一近五寸伤痕所破坏。 林雅想到,他这样躺着难道不冷吗?随后,她又撇了撇嘴,冷血的人,怎么会觉得冷? “王爷。”林雅又唤了他一声,他仍然不应。 林雅不再理她,走近拨步床,在床旁站着,就这样一站就过了半个时辰。 她前世在为病人做手术几个小时也不会有所感觉,只不过做完后全身才有所酸痛,而现在,她什么也不做,时间显得过得非常慢,再加上骑马救孟璃时,着实耗费了体力,腰和腿竟然酸痛了起来。 林雅一直纠结于要不要给他盖上被子,以免着凉,毕竟她名义上是来伺候他的,倘若沾染上了风寒,怕也是要怪罪于她的。 那被子在床里面,想要拿到的话必须越过他,她就不考虑了,可他的黑色长衫在木托之上,倒是可以给他盖上。 最后,林雅终于决定做好自己的本分,拿来黑色长衫为他盖上。 走近时,越湛骁的俊脸逐渐放大,林雅给他盖上时,谨小慎微,生怕他醒了,可她却没有注意,她盖好长衫起身后,越湛骁紧握的大掌略有放松。 林雅舒了口气,看来他是睡熟了,自己索/性坐在拔步床的台阶上歇歇脚。 时间过得如此慢,恐怕她是要在这里坐一宿了,林雅想到。 无聊时,林雅抬头看看越湛骁,叹息到,如此英俊的外表下,怎么会有那样一颗冷血的心,倘若他一直像这样熟睡般给人祥适的感觉该有多好? 林雅狠狠摇了摇头,她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让一个当权者祥适,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雅收回心神,觉得微冷时,双腿蜷缩,双臂环抱着双腿,将头侧放在膝盖上,视线正好落在越湛骁的脸上。不管怎样,他这张脸还是很养眼的,欣赏一下也无妨。 一切是那么安静,倘若接下来的日子都像现在这么安静该有多好。 林雅就这样看着,看着,不觉上下眼皮打起架来,竟闭上眼睡了起来,但是她并没有放松戒备地沉睡,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这床/上的人究竟有多么危险。 万籁俱寂之时,突然,巨大的撕裂声和木头碎裂声,将林雅吵醒,再看拔步床和内帐后壁上,俨然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已经星月可见。 越湛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将一把短刀拿在手中,俨然已经是备战状态。 一黑衣人突地从裂缝中冲了出来,速度十分惊人,一切发生的太快,如白驹过隙,林雅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越湛骁便与那黑衣人在床/上交战起来。 片刻间,卫洌应声而入,却因床/上空间过小,卫洌根本无从插手。只怕是黑衣人已然算计好,让越湛骁孤立无援。 直到听见那短刀与利剑相互接触的刺耳摩擦声,才让林雅反应过来。 黑衣人一记猛力,剑直冲着越湛骁的喉咙刺了过来。 越湛骁轻松一闪,身子略低,躲过黑衣人致命的一击,拿着短刀的右手朝着黑衣人的腹部猛刺,黑衣人没有料到他的必杀技被越湛骁轻松躲开,慌忙一个退后,躲开越湛骁短刀的攻击。 林雅无暇顾及越湛骁挥舞短刀时英勇气概的潇洒姿势,滚爬着下了拔步床的台阶,甚为狼狈,逃命要紧。 黑衣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算好将交手的地点选在狭小空间内,如此,就算一众侍卫到齐,也根本无从插手。 二人以命相搏时,黑衣人分散的剑气直逼林雅,却被越湛骁挡了下来,而林雅自然是不知道的。 黑衣人屡次功击越湛骁,均不能成功,毫无破绽,便想用计,分散开越湛骁的注意力,见越湛骁有护林雅之意,便将剑直指林雅,想要声东击西,引开越湛骁,以备逃跑,想罢,一个闪身直刺向林雅。 这些林雅自然是不知道的,待那刀与剑尖厉恐怖的摩擦声暂停时,林雅转过头想一探究竟,就见,黑衣人的剑尖已近在她鼻尖咫尺,而在剑上赫然有一只大手已然用血肉之躯,生生将黑衣人的剑紧紧攥住,鲜血顿时顺着剑流滴出,滴到了林雅的鼻尖上。 那大手的主人不是越湛骁又是谁?   ☆、第52章 起火 剑上赫然有一只大手已然用血肉之躯,生生将黑衣人的剑紧紧攥住,鲜血顿时顺着剑流滴出,滴到了林雅的鼻尖上。 那大手的主人不是越湛骁又是谁? 只见越湛骁左手抓住黑衣人的剑,而持短刀的右手,则深深刺入黑衣人的腹内,随后,猛然拧转。 黑衣人撕心的疼痛,使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腹部,猛然松开剑,跪在地上。 此时,越湛骁也放开剑,任由那剑落地。 黑衣人此时已在拔步床之外,空间较大,所有侍卫一拥而上,将黑衣人束住,拖了下去。 卫洌突然跪下道,“属下等来迟,王爷赎罪!” 越湛骁手上血流不止,手无处可放,索/性将手上的血甩了甩,溅到了林雅的脸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此时,林雅被越湛骁的血液所溅,才理清方才发生的事情。 猛然将自己中衣撕下一条,因用力过猛,撕扯到了自己竹簪刺马时所造成的伤口。唯恐越湛骁失血太多,上前将他的左手迅速缠住后,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将他的左手紧紧攥住。 “莫要再说赎罪,快去拿我的箱子!快!” 卫洌抬头看向越湛骁等待他的指示,越湛骁未语,便是默认了。 林雅不解,他不是想杀她的吗?可是方才的情形,明明就是他以血肉之躯,阻挡了黑衣人对她的攻击,救了她一命。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做事总是不按常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次要杀她,又一次救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身后的侍卫为上半身没有穿着衣物的越湛骁披上长衫。 林雅顾不上那男性气息的扑鼻,将他受伤的大掌紧紧裹住。 越湛骁手上的血液已然浸湿裹布,蘸到了林雅裹手的纱布上,此时,无论是血液还是身体,他们都靠得如此近。 越湛骁看着那低着头,翠羽微皱的林雅,那表情凝重的绝色美颜,着实让他的心脏猛然一颤,他这是怎么了?方才下意识的将刺向那丫头的剑狠狠接住,他被自己这一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或许这丫头从一开始对他来说就是不同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越湛骁无奈苦笑,自嘲地轻哼一声,自视甚高的湛王啊,湛王,妄你视女人为无物,却居然对这丫头动了情。 听他轻哼一声,林雅以为自己把他弄疼了,赶紧抬头起看他的表情,却对上那一双幽深的双眸,林雅愣住,那如深潭的眸子,正在直直地盯着她。 林雅想要收回视线,无奈如何也听不了自己心里所想。 谁来救救她,她真的不想,不想沦陷于他那摸不清,看不透幽眸中。 越湛骁欺身下来,性感薄唇先在她的樱桃小嘴上轻啄,随后便是深深的吸/允。 林雅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切思维都似跑空,她现在只能这样服从自己的本心,任越湛骁这样亲吻着。如此,世间的所有都似乎被冻结了。 “王爷。”卫洌很不想打扰他们浓情蜜意,但是越湛骁手上的伤应及时处理,着实是刻不容缓的。 卫洌的声音,将思维放空的林雅惊醒,霎时躲开越湛骁的唇,面颊绯红地别开脸,见卫洌已然将缝合及消毒所需的物品准备齐全,却不见她的手术箱。 林雅没空问她的箱子怎么没有拿来,毕竟它还在孟璃那里,便迅速解开裹布,检查越湛骁的手。 她若为越湛骁消毒缝合,那么自己手上的缠着的纱布着实碍事,顾不上自己的伤,便三两下将自己纱布拆下来,扔到一旁,处理起越湛骁的伤口来。 这次她连问都没有问越湛骁是否需要麻醉散,她知道他必定是不会用的。 依旧纯熟消毒缝合,每个细节处理的完美却又很迅速。 林雅庆幸他没有伤到肌腱,否则恐怕就会影响手的运动功能了。 林雅想到,她怎么会如此为他着想了?一定是因为他刚才救了她。 可刚才那一吻,让她忘乎所以,只能说明他的吻技高超而已吧。 她绝对没有动情,绝对没有,她不会对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动情,不会对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动情,不会……真的不会吗? “王爷,刺客仍有气息,该如何处理?”卫洌见越湛骁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上前弓身问道。 “于军营门架上倒吊死,暴尸!”越湛骁语气淡漠道,如此杀机,自他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在叙述平常事。 这刺客有心逃跑,必然不是死士,至于他是谁派来的,大概又要感谢他那位好皇兄了。 边境一直没有异动,一是因他在朝中势力对皇帝有所牵制,二是皇帝怕逼得太紧,他会马上夺位,看来他动用野路子也是情理之中,找江湖中人马出击,便无迹可寻了。 林雅骇然,方才刚与她燃情对视的男人,如此快地收敛了情绪,说出这般狠厉的话来,如此也无可厚非,但却让林雅正视了他和她的关系,刚才那一时的动情,就让它过去吧,他们是不会有交集的。 大帐已经破损,越湛骁潇洒地穿上黑色长衫,移到侧帐,林雅紧随其后。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林雅不禁想着,倘若他是寻常男子或是山野村夫该有多好,那她至少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和他厮守在一起。 林雅不想再继续考虑这些不可能的事,奈何这些想法总是萦绕着她,挥之不去。 随着越湛骁出帐后,一阵夜风扫过,林雅觉得双颊有些凉意,玉手探去,竟是两行眼泪。 进入侧帐,着实比大帐小了不少,可大帐中所需的,这里都有备。 侧帐正中靠里侧摆放着一张床,虽然不如拨步床看着气派,可也着实不小。 越湛骁径直走上前,上/床躺下,淡然地闭上双眼,仿佛方才被刺杀的不是他,发生的一切好似都与他无关。 林雅看着他,不禁想到,他到底已经经历了多少次刺杀?竟然如此毫无波澜。 她记得上次为他缝合时他也是如此,如现在一样,平淡的面对一切,纵使那伤口狰狞,他也沉着镇定。 林雅突然觉得他也如自己一般,命也总是悬着的,不禁同情地看向他的睡颜。 越湛骁突然睁开眼,林雅直直与他对视,顿时觉得尴尬非常,忙低下头去。 “雅儿。”那略带嘶哑的磁性嗓音低沉响起。 “是。”林雅弓身应道。 “过来。”越湛骁道 “是……” 是字余音未落,林雅已经被越湛骁一拉,使得她背对他侧躺下,他大臂一环,她整个人便落入了那坚实的怀抱。 林雅全身僵硬,唯恐他有下一步动作,可她僵直了许久,除了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此外,便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林雅放松下来后,便睡意袭来,蜷缩在越湛骁怀中,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第二日,林雅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突然警惕性地起身,却已然寻不到了越湛骁的身影。 林雅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一夜好眠,而这男人还是冷血的他。 林雅刚要出帐,就见郑氏盈盈而入,欣喜非常,冲她道,“我的儿,我的儿,老身终于盼到你能想通了,我儿抬为侍妾指日可待了。” 林雅冲她敷衍笑笑,想必郑氏是误会她昨晚侍寝了。 “王爷特意命人为你传膳,这是何等殊荣啊。那玲儿都气得头上冒灰烟了。”说罢,郑氏竟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起来。 “我儿快些进食,明日就要启程回朝了。” “这么快。”林雅抬起头看着郑氏。她同孟璃似乎还有解不开的误会呢,倘若走了,进了王府,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老身笃定,我儿回朝后便会被抬为侍妾了。”说罢,郑氏欣然出帐。 林雅粗粗吃完饭,便要出帐去找孟璃,她想以拿手术箱为名,看看他昨日到底那样对她是何意思。 孟璃帐外,向福没有在外听候,林雅同往日一般,挑起帐帘,径直走了进去。 就在林雅进帐后,另一抹粉色身影已然提着一个小桶来到孟璃帐后。 孟璃正坐在书案后写字,见林雅进来,他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后,瞬间又被冰冷所取代。 “你又来做什么”孟璃质问道。 “明日就还朝了,我是来拿手术箱子的。”林雅心中有些凉意。 “如此,拿完了便走吧。”说罢,孟璃放下笔起身,打算出帐。 “孟……大人,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林雅想唤他孟璃,可又想起昨日他的震怒,还是改了口。 “我们之间地位悬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孟璃走到帐帘边,挑起帐帘,头也不会地走了。 林雅心里一沉,如此,他们的情谊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想到此,眼泪夺眶而出。 待林雅情绪暂定转身,要寻找手术箱时,却见帐壁已然着火,帐壁边由一束火光迅速蔓延成一条火龙,直扑向林雅。 林雅措不及防,那大帐易燃,待林雅转身时,已经晚了,帐杆子已经倒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53章 疼痛 林雅措不及防,那大帐易燃,待林雅转身时,已经晚了,帐杆子已经倒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湛王大帐中 “王爷,雅儿姑娘尚未清醒,现在已经被抬回帐中疗伤。”卫洌进前弓身道。昨日看湛王举动,以赤手为那丫头挡剑,看来,这不可一世的战神王爷确实已经对那丫头上心了。 “嗯。”越湛骁低头写字道。 “孟大人大帐周边似乎有残余的燃料。”卫洌据实以告。 “哦?是何人所为?”越湛骁猛然抬头,眉头紧锁,质问道。 “因众人在着火之时,都去整理回朝物品,并没有人经过。” “彻查。”越湛骁冷声道。 “是。”卫洌转身回来又道,“据孟大人所言,雅儿姑娘是前去取王爷所赐木箱的。”卫洌想道,那湛王才对一女子上心,万万不能让他以为,那丫头与孟璃有何异样情愫。 “嗯。”越湛骁看看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为那丫头挡剑的情形历历在目。 小帐中 “妹妹,妹妹。”若莹低低地呼唤着林雅,语气中满是焦急。 “好疼。”林雅睁缓缓开眼,后背的烧灼感传来,疼痛的侵袭,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林雅趴在床垛上,心中依稀记得昏迷前的情形,一条火龙冲她侵袭而来,隐约中,一根帐杆子打中了她。 才睁开眼,便看到已然哭成了泪人的若莹。 ”雅儿,你醒了!“见林雅醒来,若莹揉揉眼睛,突然欣喜起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想喝水。“林雅有气无力地说着。 “好好,姐姐速速去给你拿。”说罢,若莹慌手忙脚地将水拿来。 “妹妹给你快喝。” 林雅因为趴着,喝水着实不方便,若莹迅速出帐,少时,便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芦苇管,让林雅吸着水喝。 若莹此举,着实让林雅感动不已。 也不知道她被烧成什么样了,她对这付臭皮囊倒也没有非常在意,毕竟前世她也丑惯了。 “姐姐,倒底怎么回事?孟大人的大帐怎么会着火?孟大人没事吧?“林雅有气无力地问着。 “孟大人安然无恙,妹妹你无需担忧。“若莹黯然道,心中想到,雅儿都已经受伤了,居然还在担心孟璃的安危,当真是非常喜欢他了。 “我哪里受伤了?“林雅问道。 “伤在肩膀,明日启程回朝,必定会有颠簸,妹妹若撕扯了伤口,该如何是好啊!”若莹说罢,凤眼又似含泪。 “姐姐莫要伤心,我会好起来的。” “我的儿,你的伤怎么样了?”郑氏进帐道,言语中满是关切。 “嬷嬷。” “我雅儿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磨难?但愿背上的伤千万不要留下疤痕才好。唉!”郑氏重重叹了一口气,“王爷厚爱我雅儿,要彻查此事呢。” 郑氏坐在林雅旁,看了一眼她的伤势,又道,“在那孟大人帐边发现了残余的燃料。现在天越十二冀已经快要查到我们这里了,到时你们要将可疑的所见所闻,如实告诉他们。雅儿本没有得罪什么人,看来是替那孟大人受此灾难了。幸亏当时孟大人在帐外不远,及时将你肩膀处火扑灭,否则全身烧起来,只怕再不能看到我雅儿了。” 林雅皱眉,看来是梦璃救了她,可他又为什么要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呢?难道是为了她好?湛王有意要置他于死地,难道他是怕与自己走得近,湛王会难为于她才与她保持距离的? 事情似乎比预想的复杂,背部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看来她很有可能是浅二度烧伤。 若莹听罢,竟神色慌张起来。 “若莹。好生照看雅儿。”郑氏盖上林雅的伤口,又叹了一口气。 “姐姐,我的伤是不是红肿很明显?有很多水疱?还有些黄色的液体?”林雅问道。 “是的,同妹妹说得一样。”若莹掀开衣物,查看,“军医处的药已然给妹妹擦上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若莹神情恍惚地答着。 浅二度烧伤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好在不会留下疤痕。想到此,林雅因疼痛又是一阵皱眉。 若莹神色越发慌张,竟突然跪了下来。 林雅一惊,道,“姐姐你为什么跪下?”想起身扶她起来,却扯动了伤口,又痛出一身冷汗。 “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雅儿,对不起……”若莹口中一直碎碎念着。 林雅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姐姐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妹妹,姐姐求你原谅我。”若莹梨花带雨,哭声更甚。 “姐姐,你快说啊,真是要急死我了,哎呀,伤口疼,伤口疼死了。”林雅见她不起来,假装哭喊道。 “妹妹别急,千万莫要扯动伤口。”若莹迅速起身。 “妹妹,我……是我将大帐点燃的……”说罢,眼泪又夺眶而出。 林雅愕然,她是听错了吗?温婉乖顺的若莹怎么成了纵火之人。 “姐姐,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我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林雅别过头,不想相信这一切。可心里有一个声音明明想问她这是为什么。 “妹妹,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原谅我。”若莹哭着抓住林雅的手,“我本意不是想害妹妹,帐中明明只有孟大人一人的,我不知道妹妹也在,我害妹妹受伤,我该死……” 林雅倒抽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若莹会和纵火犯联系在一起。 “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林雅眼睛直盯着她。 “妹妹曾经不顾生命危险去救孟大人,孟大人在妹妹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如果孟大人向湛王讨要妹妹,妹妹一定会同他走的,到时留下我一人,该如何在这世上苟活?所以……”若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姐姐糊涂啊,倘若孟大人对我有意,早就向王爷讨要我了,何以会等到明日都还朝了,还没有动静。就算我与孟大人有情愫,姐姐也不该痛下杀手啊!”她不知道原来若莹已经对她如此依赖。 “都是我一时糊涂才害得妹妹受伤,我该死,我该死……” 看着若莹哭,林雅的心马上软了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雅儿姑娘可在帐中?”一个男声在外面响起。 “我在。”林雅应道。 “我等奉王爷之命,彻查纵火一事,有事需要寻问雅儿姑娘。” 只见若莹身体一颤,小脸陡然僵住,低着头,几乎将脸埋入前胸。 林雅轻摇头。 “请入帐。”林雅冲外喊道。 只见一身银色铠甲挑帘进帐。 “请问雅儿姑娘是否看见可疑人物出现在孟大人帐中?” “大人不用查了,关于纵火一事,完全是个误会。”林雅笃定道。 银色铠甲一愣,“误会?” “是的,是误会,我在收拾箱子时,不小心将烈酒撒了,随后又掉了东西,帐中有些暗,我就点燃了火折子找,谁知火星滴到烈酒上便引燃了大帐,倘若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湛王刚刚害梦璃未成,梦璃大帐就着火,这不禁让人首先联想到是湛王所为,湛王是否为了她而彻查此事,她自然是不知道,他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得不做此彻查的姿态。她现在说明是自己误点燃了大帐,对任何一方都有利,相信湛王也定会抓出一个人来顶罪的,倒不如,说是自己失误,以免若莹被揭发,况且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此言一出,二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雅。 若莹以为自己害得林雅受伤,肌肤受损,是不会原谅她的,毕竟女人的肌肤是何其被重视。而林雅却将她的罪过掩盖,顿时呆愣了起来。 银色铠甲也着实想不通,明明在帐外边缘发现的残余燃料,而这丫头怎么会说自己不小心点燃的大帐,难道在帐外点好,又回到帐内,自己烧自己不成? “即是如此,我等这就回去复命。” “大人慢走。”林雅忍痛说道,她只想休息,不想再应付任何人。 银色铠甲回头看了一眼林雅,这丫头果真与常人不同,怪不得湛王对她如此上心。 “妹妹!我……”若莹突地又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她为自己伤害雅儿而悔恨不已,因雅儿如此维护她而感动不已。 “姐姐若想天越十二冀都听见纵火是姐姐所为,尽管再大声些。”林雅不耐道。 “是,是,不说了,不说了。”若莹捂住自己的嘴。 “姐姐。”林雅唤她道,语气更显虚弱。 “是。”若莹以为她有吩咐,近前道。 “我想独自待会儿。”说着林雅闭上眼,不愿再多说话,明日的颠簸,她还不知该如何应付呢。 “好,好,妹妹先休息,我去为妹妹准备膳食,晌午来给妹妹送饭。”若莹急急退了出去,生怕林雅着急,牵扯伤口。 林雅顿时觉得整个世界清净了,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伤口处的疼痛似乎更为明显。她直想睡去,意识渐渐朦胧起来,因为疼痛,使得她一直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间。 湛王大帐 “王爷,我等查到膳食帐中大的燃料似乎减少甚多。”银色铠甲据实以报,“雅儿姑娘说,孟大人大帐起火是她个人失误所致。” 越湛骁坐在书案后,手持竹简,并未抬头,“吩咐下去,孟大人大帐失火为失误所致,莫要再追查下去了。” “是。”银色铠甲眼神一转,纵然内有乾坤,只怕他也只能听命行事了,湛王若想她是失误,那它就是失误吧。随后转身出帐。 在越湛骁一旁伺候的玲儿眼波流转道,“王爷,那雅儿怎么会出现在孟大人帐中?而且她还烧毁了孟大人的大帐,奴以为,要将雅儿严惩,才能抚慰孟大人之心啊。”林雅的负伤着实让她开心不已,想必林雅的伤必定会留下疤痕吧,玲儿越想越是兴奋。 “本王以为,要将玲儿充当军妓,才能抚慰众将士之心啊。”越湛骁学着她的口吻说道。   ☆、第54章 探望 “本王以为,要将玲儿充当军妓,才能抚慰众将士之心啊。”越湛骁学着她的口吻说道。 玲儿听罢此言,双腿顿时软了下来,跪在地上,“王……爷,奴不该妄议,奴知错了,求王爷饶了奴吧。”惊恐中,玲儿可怜巴巴地看着越湛骁,圆眼泪萦绕。 越湛骁起身走到她前方微低头道,“如此,就管好自己的嘴。” 越湛骁出帐,只留下仍然在惊恐中挣扎,跪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着的玲儿。 越湛骁出帐后,并没有让人跟随,独自走到林雅帐前,过路的丫头们看到越湛骁都暗自惊呼不已,堂堂王爷怎么会屈尊来到奴帐区?上次是抱那雅儿回帐,已然轰动不小,这次难道又是为她吗?一时间,丫头们各自妒火中烧。 但见越湛骁英俊无二的面庞,引得众丫头心中小鹿乱撞不已,向前行礼,却被越湛骁挥开。越湛骁驻足于林雅小帐前,做实了人们的猜想。却见越湛骁在帐外踱步,冷然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知他是进还是不进。 最终他还是径自挑起帐帘入内。 远处卫洌轻轻叹气,那果决不可一世的湛王遇到这丫头后,已经有多少出乎意料的举动了,只怕连湛王本人也记不清了吧。 “姐姐,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儿,好累,好疼……”林雅小声呢喃着,在疼痛朦胧间知道有人进来,想必又是若莹来了吧。 隐约中,有人剥开她因汗水而粘贴在前额的发帘。 林雅想到,看来这若莹还是不肯走,也罢,她不想出去就留在这里吧。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远离这一切呢?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生活,去一个不用为了活命,而整日战战兢兢的地方生活,自由的生活……”说着,林雅又是一个皱眉,疼痛使得她闭上了轻启呢喃的小嘴。 没有纷争,不用为了活命而整日战战兢兢地生活,越湛骁心中默默重复着她的话,这些不也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看着这张脸色惨白,却依然美丽的容颜,越湛骁的心底有了一丝触动,看着这丫头,更像是在看着他自己,在挣扎中生存,在恐惧中生活,而表面却仍旧保持坚强的姿态。 “雅儿啊,该进些吃食了,吃完了再睡,若莹不好意思进来打扰你,求老身给你送来……”郑氏自帐外便开始说着,掀开帐帘后,见帐中情形后马上愣在那里,不再言语。 待郑氏回过神后,赶忙拖着食物跪下,“奴见过王爷。” 一进帐,郑氏就见越湛骁坐在床垛旁,目光灼灼,直直地看着林雅。 “王爷如此尊贵,怎的来到奴这等肮脏之地,奴惶恐……” 林雅听着郑氏的声音,王爷?惶恐? 林雅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缠着纱布的大手就放在她眼前,视线上移,只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刀刻面庞正盯着自己。 林雅马上从朦胧中清醒了过来,刚要起身行礼,却被后背的灼痛打回了原位。 越湛骁见此,狡邪地勾起唇角,“雅儿有伤在身,莫要妄动。”说着大手就覆上了林雅的臀部。 林雅冲着他瞪大杏目,他是料定她因为有伤不会反抗,才会如此戏耍她吧,这厮还真是阴险呢。 再看他因为得逞而勾起的性感薄唇,那画面虽有邪魅,但确实英俊非凡,可是林雅此时只想狠狠撕他的嘴。 郑氏见两人如此表情,竟仿佛看到了寻常夫妻一般,可刚有此意识,便收敛起心神,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怎么会跟我雅儿成为寻常夫妻呢?暗笑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可笑。 “嬷嬷请起。”越湛骁仍旧看着林雅,眼神中不见半分错移。 “谢王爷。”郑氏欣然起身。 “吃食就放在这里吧,你且先行退下。”越湛骁对郑氏说道。 “是。奴告退。”郑氏弓身退下,眼中有说不尽的欣喜。 而林雅心中小人儿却呼喊着,嬷嬷别走,嬷嬷别走…… “王爷手上的伤口不知道是否已经好多了?应好生修养才是。”林雅说着,眼神却瞟向越湛骁受伤却不安分的大掌上。 越湛骁轻笑出声,林雅应声看向他,却收不回了视线。 原来这厮也会笑,她不得不承认他笑得真的很好看,原先脸上的阴霾也不见了。此时,林雅觉得自己的疼痛都似缓解开来。 越湛骁起身从石桌上拿起米糊,回到床垛边,用木勺蒯起米糊,放在林雅嘴边,“张嘴。” 林雅愕然,这厮居然要给她喂饭,“不劳王爷大驾,我等若莹……”还未说完,嘴就被越湛骁手上盛有米糊的勺子生生堵住。 如此,林雅就这样趴着,被越湛骁一口一口喂进了整碗米糊。 而她嘴边已然一片狼藉,米糊蘸得几乎满脸都是。 这也是喂饭吗?林雅恨恨盯着他,知道的人会说他堂堂湛王对于喂饭没有经验,不知道的以为这厮是冲她寻仇来的。 越湛骁见她如此狼狈,竟然又笑了,并且笑得越发大声了起来,声音低沉浑厚又立体,可林雅听起来却有些刺耳。 如此就能让这厮开怀大笑,看来他平日生活里也是有够无趣的。 待越湛骁笑够了,将衣袖置于林雅脸上擦拭了起来,那稚嫩的小脸怎么着实经不起他袖子没轻没重的蹂躏,瞬间便红了起来。 “王爷,你喜欢我吗?”林雅没有自称奴婢,突然问了他这一句。 在林雅眼中看来,他似乎是喜欢她的,可又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如果他喜欢她,那么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越湛骁停下手上的动作,俊脸瞬间僵硬起来。 “雅儿,你逾矩了。”那张俊脸又恢复了阴冷之色。 “王爷,你喜欢我吗?”林雅又问道。 “雅儿,你……”越湛骁皱眉,提高了音量。 “如果王爷喜欢奴,奴是万万承受不起的。”林雅截住他的话。 他如果喜欢她,那么他喜欢她的方式,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更何况,她怎么会完全倾心于一个如此典型的古代男人。 她的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思想怎么会被抛却,与她人共侍一夫,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越湛骁猛然站起身,愤然道,“不要因为本王宠你,你就可以如此口无遮拦。”说罢,拂袖而去。 林雅冷然,他这样就算宠她了吗?他屈尊来这里看她,她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吗? 林雅伤处疼痛依旧,心中泛着冷意。 第二日,整个军营大帐蓄势待发,虽然人数众多,物品杂乱,但都被安排地井然有序。 陆以诚自愿向越湛骁请命,要与驻守军队留下,守卫新夺取的云启边境,而越湛骁却以身边缺少得力干将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而命卫亮驻守边关。 潇沅病情已经被孟璃控制,但仍然在卧床,林雅得知后,不禁佩服起孟璃的医术高明。 如此,浩浩荡荡地回朝大军,正式启程。 林雅,若莹,玲儿等粉裙一等大丫鬟,被安排在同一个马车上,与湛王马车相靠近,以便随身伺候。 林雅因有伤在身,趴在车内养伤,玲儿与小英知道湛王对她的宠爱,再不敢任意造次,尤其上次被湛王一吓,更是安安静静地等待湛王随侍传唤。 林雅虽然因颠簸更显伤口疼痛,但是耳朵倒是清净不少。 如此这样,白天赶路,夜间扎营,虽然颠簸,但在若莹的悉心照顾下,林雅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就这样过了七日,林雅的马车虽然与越湛骁的马车相距甚近,却始终没有见到越湛骁,期间,林雅偶尔会想起他,却又把自己的想法归为无聊时无意识的想起,并重复告诉自己,自己对他并无他想。 一日晚时,林雅由于长时间白天在马车上趴着,晚上又换在简易的帐中趴着,憋闷非常,待若莹入睡时,悄悄起身出帐,伤口虽然没有好全,但是缓慢行动时却已无大碍。 这次军营大队驻足一树林中,向远看去,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树木枝叶茂密,被寂静笼罩着。 守卫的士兵们未燃气火把,月光照在他们的帽尖上,在黑暗中点点发亮。 听说这是已经到了天越境内,相比起云启的景色萧条,这里到有了颜色。林雅贪婪地呼吸着树林的气息,不禁又向树林深处走去。 守卫士兵见她深穿粉色罗裙,以为她去入厕,并未拦截。树林深处,月光只能从树叶缝隙中照进来,着实显得黑暗了不少。 林雅觉得一阵阴冷,想转身往回走,眼前却看见一个发光体。 萤火虫?!前世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稀罕物种,她居然亲眼看见了,少时,就见那发光体越聚越多。 这着实让林雅兴奋不已,久违的笑容又重新绽放起来,那点点光亮映照她的绝美容颜,让深在暗处的人不禁看得痴了。   ☆、第55章 刺入 这着实让林雅兴奋不已,久违的笑容又重新绽放起来,那点点光亮映照她的绝美容颜,这让深处暗处的人不禁看得痴了。 萤火虫像天上洒下的点点繁星,将林雅受伤后这几天的阴霾驱赶殆尽。 林雅沉浸在荧光中,突然觉得树林草丛中有微弱的异常响声,可现在她离扎营所在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野兽? “谁在那里?”林雅大着胆子,冲着声音所在位置喊道。 陆以诚躲在树后显得异常诧异,他本是习武之人,方才看林雅来到这里时,他已然控制了气息,打算只在远处观望,而这丫头居然能辨识到此处有人。 “谁在那里?”无人应声,林雅又唤了一声,声音较前次微弱。 陆以诚低笑一声,估计这丫头是害怕了,听她声音里还有些微颤呢,看她怯怯的样子,哪里还有碎石台的马上风姿? 他还是快出去吧,要不那丫头恐怕会更害怕了,想到这里陆以诚又是一阵低笑。 待陆以诚刚刚抬步,一白色人影悠然踏出草丛。 “季大人。”林雅唤道。这季子清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出现以前必定是要吓她一跳的。但是看在他喜欢她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陆以诚仍然站在树后,没有出来,看着这一切,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丫头洞悉的不是他的动静,而是季子清的,而季子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不得而知了。 “丫头,你的伤势如何了?”季子清的一袭白色长衫着实耀眼,在萤光的照映下,好似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已经好多了,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林雅问道。 季子清轻笑,一双狭长凤目微眯起来,嘴角轻轻翘起,并未答话。 而在林雅看来,这季子清也许是出来入厕等事,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便没有再问。 林雅想看这季大人长得实在养眼,这微微荧光更衬着她的皮肤荧白,黑暗中似隐隐发亮,如同由丛林深处走出的精灵,不禁多看了几眼。 “林子里潮气重,大人保重身体,奴告退。”林雅收回心神,行礼,转身要走。 这季大人面容的杀伤力太过强大,林雅着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季子清却一个跨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以诚在树后皱眉,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看季子清对那丫头的深深注视中,分明写着男女之间的别样情愫。 “大人还有别的事吗?”林雅抬头问道。 季子清看着她因荧光闪烁而晶莹流动的杏目,一时间竟然如未经人事的毛头小伙子般羞涩起来。 该死的,季子清暗暗在心底咒骂,就算是在他亡妻面前,他也没有如此过。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从得知她受伤后,他在心中是惦记她的。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担心她的伤愈合的情况。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马车虽然离她的不远,但是他却不能看到她,他的心中莫名焦急。 他更不想让她知道,他每日这样在入夜时在周边徘徊,就是为了可以和她“偶遇”,希望能像上次在军营奴帐区与她“偶遇”一样。 “季大人?”林雅见他不语,又道。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丫头……”季子清注视着林雅的双眼,借着荧光,将手抚上她的无暇小脸。 林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向后闪去,却被季子清抓住了手。 季子清拉住她的手想往自己的方向带,可稍一用力,林雅就因撕扯了伤口而皱起眉来,季子清意识到她的伤还没有全好,瞬间放下她的手。 林雅怕他再次拉自己,左手环住了自己的右肩。 陆以诚浓眉紧皱,在暗处捂紧了拳头。 “丫头,我不是有意的,。” “季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告退。”林雅像躲着洪水猛兽般绕过季子清前行。 林她知道季子清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否则也不会她刚刚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就迅速放开她。 “我已经像王爷暗示想讨你做妾,却被王爷所拒。倘若你愿意,我就去像王爷明示将你名正言顺地要走。” 陆以诚听到此,手握得更紧,关节更是咯咯作响,原来这季子清也如自己般向王爷讨要了那丫头。 陆以诚黯然,他不是已经决定,倘若暗示王爷,讨要那丫头不成,就放弃吗?为什么听到季子清也对那丫头有意,他却气不打一处来呢。 林雅听完他的话也是一惊,他果真那样做了,她上次明明已经同他说过了,她断然没有嫁给他的意思,他怎么还不死心呢? “奴以为季大人可能是误会自己想法了,听您上次所言,您似乎是甚爱已故妻子的,奴斗胆猜想,奴的长相或其他与大人先妻相似,使得大人误以为,喜欢上了奴。实则是大人思妻心切罢了。”林雅驻足说到。 林雅以为,现在自己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他亡妻的代替品而已。 季子清深深凝视着她,狭长凤目流露出的尽是失落。她真的只是他亡妻代替品吗? “丫头,你真的不愿吗?”季子清不死心道。 “谁在那里?”陆以诚宏亮的声音漂然而至,倘若他再不出现,只怕季子清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丫头的。 “陆将军。”林雅行礼道。 林雅暗自叹了口气,她一个还没应付完,居然又来了一个,林雅开始后悔晚上跑出来透气了。 “想必陆将军今夜当值吧?”季子清收敛了情绪道,行礼道。 “原来是子清啊,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陆以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下臣这就回去歇息。”季子清行礼回道。 随后,陆以诚转身对林雅说,“听说这林中常有通身发亮的白狐出现,专门食人脑髓,丫头你可要小心啊,入厕后便早些回去吧。” 林雅心中轻笑,那通身发亮的白狐,说的不就是季子清的那袭白衫吗?原来这陆将军是来替他解围的,也不枉自己救他一场。 “是,奴告退。”林雅嫩手半掩樱唇,低着头从二人身边走过。 “子清。”见林雅走后,陆以诚叫道。 “是,陆将军。” “子清是否知道这丫头是何许人?”陆以诚问道。 季子清不禁皱眉,这陆以诚明知故问,想必是听见他们方才的谈话了。 “回将军,那丫头乃王爷的随侍丫头。” “既然子清清楚那丫头的身份,那就不需本将多说了。”陆以诚瞪向季子清,一双厉眼似要将他看穿。 “下臣不知陆将军是何意思,下臣告退了,若再久留,那食人脑髓的白狐可不是好惹的。”说罢,季子清拂袖转身。 陆以诚迅速上前,以惊人速度,走到季子清面前,狠狠抓住季子清的前襟,向自己的方向一带,怒视着眼前不可一世的人。 “陆将军还有何事?”季子清弯眉轻挑,魅惑不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速速滚回你的帐中!”陆以诚低沉的声音恨恨道。 “下臣告退。”季子清淡定地看着陆以诚,随后优雅地转身而去,仿佛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陆以诚愕然,这季子清向来对他不敬,虽同为王爷效力,一文一武,做王爷左右手,可似乎他们总在敌对状态。 而以往陆以诚总能隐忍,毕竟这季子清常在王爷身边行走,虽然自己名义上是湛王小舅子,但是王爷对他的依附比起自己更为多些。 正因为如此,他更是对他偶尔的目中无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今天,他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难道是因为那丫头?可他明明已经放下了,至少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林雅回到临时搭建的帐中,若莹仍在熟睡之中,趴回原来的位置,想着与那季大人的种种,让她如何也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会如此喜欢自己。 林雅越想越是想不通,索/性不再去费神,闭眼睡去。 第二天,天没有亮,大队车马继续赶路,在林雅看来,今天仍然是个无聊赶路的一天。 突地,马车停了下来。 少时,前方湛王马车旁传来士兵的声音,“回王爷,陆将军的行囊马车陷入前方一坑洞中,陆将军左右侍卫抬推马车时,前胸口被撞,现在似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横在路中,其余车马无法前行。”林中道路略窄,两辆马车根本无法并行。 林雅迅速提起精神来,胸口被撞,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是。”似乎是得到了湛王的命令,那士兵又道。 林雅迅速起身,打开车帘,下车而去。 玲儿撇了撇嘴,心里想到这妖女子只怕又找机会勾引王爷去了吧? “妹妹小心!”若莹拉开车帘担心地喊道,她深知想必雅儿又去救人了,她要做的事,自己是无法阻拦的,只能期盼她能全身而退,千万莫要有任何损伤。 林雅没有顾上回头回答若莹,只是径直向前走去。 她着实怕军医不能及时到达,瞬间失去一条生命,想到此,走路又稍快了些,可伤口却稍微牵扯起来。 林雅继续前行,终于见一士兵靠躺在一深陷坑中的马车轮子边,看起来呼吸极度困难。 林雅上前,迅速解开那受伤士兵的衣衫,周边士兵们本来在旁边等待军医处置,见林雅的举动,都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雅。 林雅看着士兵的伤处,正如自己所想,猛然拔出头上的竹簪子,在他的胸部狠狠一刺。 众士兵惊呼出声,这丫头疯了!   ☆、第56章 掳走 “速速将这疯妇拉开!”其中一首领士兵大声喊道。 他们是经历过战争,并取得胜利的铁血汉子,没有战死沙场,却被一个小丫头用竹簪刺破了胸口,这口气他们怎么能咽得下去? 纵使她穿得是粉色罗裙,是湛王身边的贴身随侍,但是相信湛王也不会任由他身边的人任意妄为的。 只见两士兵迅速上前,将林雅抓住。 林雅挣扎着,伤口因剧烈扭动,而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两名士兵一人束缚住一只胳膊,将林雅拉开,按在地上。 林雅跪在地上,背后伤口又被他们用力按着,着实被疼痛折磨得倒抽了一口气。 林雅挣扎道,“莫要碰我,我在救他,快放开我……”此事疼痛已然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压得喘不过起来,无法说话。 她该如何告诉他们受伤的士兵是张力性气胸,他因外伤,胸腔内只能吸入气体,而气体却无法排出,只有针刺排气引流,才能使得他的肺部胀气有所缓解。 她却根本无法解释,而令他欣慰的是,受伤士兵严重的呼吸困难似乎有所缓解。 “放开她!”一声爆喝响起,整个场面顿时安静起来。 林雅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孟璃又是谁?就连身后的向福也被孟璃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众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放开这女子,只怕她又发起疯来。 孟璃见士兵按压林雅背部,才不禁冲他们吼了起来,想必这丫头的背部仍然在疼痛吧。 那日起火,很明显是冲他来的,那丫头却代他受过,幸亏他并未走远,及时将她身上的火扑灭,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将她放开吧。”众人见孟璃身后俨然已经站着一高大身影。 越湛骁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孟璃身后。 两名士兵这才将林雅放开,林雅皱眉,伤口更加疼痛。 众人向越湛骁行礼。 “免,孟大人速速医治吧。”越湛骁吩咐道。 “是。”孟璃应道。 越湛骁转身欲走。 “孟大人,伤者胸部饱涨,无法出气,有皮下气肿,奴用竹簪将其胸口刺破,以便他能够将积气放出。”林雅起身上前,顾不上身上的土灰,一口气将伤兵情况说完。 孟璃来了,她就放心了。 此时,众士兵才得知林雅刺伤者士兵的目的,各自暗中后悔,当时怎么没让这丫头说完话。 孟璃没有作声,径直走到受伤士兵跟前蹲下查看。 “参见王爷!”此时,三名太医也走了过来,向刚要返回的越湛骁行礼。 “嗯。”越湛骁算是应声了。 太医们都向孟璃的方向围了过来。 林雅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受伤,看着这士兵也没什么特别的,越湛骁堂堂战神王爷何以会亲自出马,出面关怀? 林雅对于想不通的事就没有再细细琢磨,蹲在孟璃一旁,要上前帮忙。 “本官在此,岂容你造次?下去!”孟璃见林雅上来,喝斥道。 士兵们被孟璃弄懵了,方才让他们放开那丫头的是他,现在喝斥那丫头的又是他。 “是。”林雅灰溜溜地起身,站在一边。 越湛骁转身看了一眼二人,冷然地刀刻面容没有任何表情,随后往回走去。 林雅看了看孟璃忙碌地背影,叹了口气,撅着小嘴回到车中。 玲儿等人看着林雅颓废地回来,想必她是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暗自高兴了起来。 “妹妹,你没事吧?伤口是否有所牵扯?”见林雅回来,若莹紧忙上前问道。 “没事,没事。”林雅没好气地说着。 “让我帮你看看吧,方才你走路太快,我怕你伤口有异常。”说着,若莹拉着林雅的衣袖,就要给她检查。 林雅正在因孟璃对她的态度反复,而在烦恼中,此时若莹强行拉过她来,更是让她有了一股无名的火气向上涌。 “不用,不用,都跟你说了,我没事。”林雅狠狠甩开若莹抓着她的手。 若莹被她一甩,险些撞在车壁上,若莹刚刚站稳,她们所乘的马车便行驶了起来。 两人都差点一个踉跄,赶忙扶住车壁坐了下来。 玲儿等人见二人起了矛盾,都不禁幸灾乐祸,以看好戏的心态低笑了起来。 若莹面朝着车壁而坐,林雅看她还没有转过来的意思,不一会儿,见她双肩略抖动起来。 林雅拍拍自己的头,唉!她如此对待若莹,必定是让她伤心了,她不该把气撒在若莹身上。 奈何她总是对自己亲近的人控制不住脾气。 纵眼看这一世,还有谁会对自己如若莹这般?她怎么可以让关怀她的人伤心呢? 林雅上前,扳过若莹的肩膀,那凤目中,已然泪水满溢。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的。若莹还没有说完,林雅瞬间捂上了她的嘴。 “姐姐,我口气重了,你莫要往心里去。”林雅真挚地向若莹道歉,手却依然捂住若莹的嘴,生怕她又说错话,将她纵火一事说出来。 玲儿等人见她俩和好,都无趣地瞪了她们一眼,不再继续看戏,只因两人和好可不是她们想要的结局。 “唔……”若莹被她捂住嘴,说不了话,只能唔唔地回应。随后眨了眨凤目,意思是她不会再乱说话了,林雅才将她放开。 如此又过了几日,便看到了城市,经过了一个个都城,州城及县城,林雅在马车中微微挑起车帘向外看去,街道虽不繁华热闹,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却透着一种祥和之感。 越湛骁入城后从不多做停留,只在野外草草扎营,不扰当地官员及百姓,当地官员求见一律被拒。 如此一日又入一都城时,林雅在车中隐约听见百姓们议论的声音。 说那湛王如何爱兵如子,亲自为受伤士兵请来太医,回朝时也不惊动当地官员,不好大喜功…… 丫头们听得美滋滋的,百姓赞扬她们的战神王爷,自然让她们乐不可支。 林雅却在一旁撇着嘴,不管是她前世还是今生,上层人士们还真是都喜欢摆姿态,美化自己呢。 湛王关怀受伤士兵也不过是在回来路上发生的事,何以传播地这么快,要不是有始作俑者对这件事大肆传播,湛王的“美名”怎么会这么快传到了这里呢? “唉!”林雅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也是俗人一个,所以不该这样愤世嫉俗的哀叹,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妹妹,你怎么了,王爷备受百姓爱戴,应该高兴才对。”若莹问道。 听到林雅的叹气声,玲儿等人也是竖起耳朵,横眉立目,处于紧绷状态中。 这情景让林雅仿佛看到了几只小怪兽,只要她一说错话,或说到湛王的不是,这些小怪兽就会冲她扑过来,将她撕碎。 “没事,我只是在想,我这等俗人,能够伺候像王爷这样的人物,甚为欣慰,老天待我不薄。”林雅不忘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违心的话着实让她胸口憋闷。 哼!玲儿等人,撇撇嘴,瞪了林雅一眼,那眼神中写满了“算你识相”。 “再有三四日,我们就能进入大都了。入了王府,我们便再也不用过这颠簸的日子了。”若莹展露笑颜道。 卫亮那贱人留在云启驻守边关,若莹心中大石稍稍放下了,再加上快到天越大都随着湛王定居,能过上安稳日子,让若莹不禁觉得希望在眼前,而林雅伤势的转好,更加让她欣喜不已。 入夜,大队车马又在远离都城的野外扎营,进入天越境内后,天气转暖,扎营的简易帐中甚至有些闷热,林雅将帐帘稍稍卷起,透透气,却又被玲儿狠狠放了回去。 如此,林雅便在床垛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姐姐,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吧。”林雅觉得太闷热,猛然起身。 “还是别去了,咱们再有三四日就到了,忍忍吧。”若莹已然半起身,将衣服前襟提起不停扇风。 “我就站在帐外,不走远。”林雅一边提鞋一边说道。 若莹知道拗不过她,便又躺了回去。 出帐后,果然凉爽很多,林雅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青草的芳香沁人心脾。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林雅不敢走得太远,没有走到看守士兵的位置就转身走了回来。 在回帐之前驻足观望,犹豫着,想晚一点回到那闷热的帐中。 贪婪地望了望月光如水的夜空,林雅终于痛下决心决定回到帐中,右手刚刚碰到那帐帘边,突地被捂住了嘴,整个身体向后倾斜。 一切发生的太快,正当她觉得即将向后仰倒时,后背却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随即,林雅腰间被后面的人轻巧一提,整个人腾了起来。 后面的人竟将她抱起,随后随着后面的人移动了起来。 因为速度过快,林雅觉得眼前的场景变化皆在一瞬之间,让她几乎忘了挣扎。 不知何时她已被放在了一匹马上,那人终于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林雅刚要转身看看来者是谁,想大喊救命,那身后之人也迅速上马,坐在她后面,随即又捂上了她的嘴。 就这样,林雅再次跌进了那人的胸膛,动作之快,她甚至怀疑自己身后的是不是人类,可捂住她嘴的大掌明明是温热的。 那人手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竟飞奔了起来。 这人是谁?她到底会被这人带去哪里?   ☆、第57章 诡异 “雅儿。”林雅耳边响起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那湛王还会是谁? 那声音的气流虽然是轻轻喝出,而林雅却觉得它已然传遍了全身,一股酥麻感瞬间袭来。 林雅不禁诧异,他怎么会将她带出车队? 越湛骁放开了捂住林雅小嘴的大掌,向前一绕,轻巧环住了她纤腰,随后大臂慢慢收紧,使得她的后背紧贴他结实的胸膛上。 “王爷?”林雅小声说着,探问着,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 “今后三日,只有你我。”越湛骁又在她耳边低低呢喃。 林雅想到,既然他将她带出来了,想必她挣扎也无济于事,还是顺其自然的随他走吧。 林雅稍稍放松僵直的身体,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越湛骁见她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弧度,而林雅自然是没有看到。 二人骑马疾驰了一个时辰,在一个院落前缓缓停下。 夜黑极了,未见星点火星,林雅只能借着淡淡月色才能分辨出前方是一个院子,房顶被草盖着,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草房子吧。 林雅觉得以湛王这样尊贵的身份,应该完全同这草房子没有交集才对,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带着她来? 正想着,越湛骁已然翻身潇洒下马,林雅转过头来,见他身着一袭黑衫,他肤色偏古铜色,到像是要融入这夜色中。 唯一醒目的是他那一双幽眸,在黑夜中仿佛散发着灼灼晶亮,宛如黑豹的眼睛,让林雅仿佛从那里看到了炙烈的火焰。 林雅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下马,整个人就被一双大臂打横抱了下来。 林雅以为他帮她下马后,会放她下来,可他却一直就这样抱着她走向草房。 林雅在这么黑的环境里,根本不敢说什么或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抱着他的这个“黑豹”会立刻将她啃咬撕碎。 但是被他这么抱着,着实让她觉得很局促,此时,他均匀有力的心跳声离她如此之近,男性气息如此近的在她耳边摆荡,不由得让她的心跳加快了跳动。 走到草房门前,房门便自动敞开了,越湛骁踏入前行,身后的门又自己关闭了,这令林雅觉得甚为诡异。 不动声色的环顾左右,周边并没有人啊,门怎么会自己一开一关? 林雅越想越害怕,不过还好她身边还有个壮男,随后双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了越湛骁的脖子。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现在是害怕的,只能依附于这高大的男人了。 越湛骁见她此举,嘴角不觉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林雅自是没有看到,此时抱着她的男人,脸上洋溢着邪魅的笑容。 就这样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又经过一个简陋的木门后,林雅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在草房院落后是一个更大的院落,院子中没有燃起任何火把,却被屋内的烛光应得微亮,用碎石铺成的石路直通向里面正中的一间房中。 石路周边被整齐有序的花花草草占据,显然是有人打理过的。 内院的房门不知道又被谁打开关上,总之越湛骁一路抱着她,双手根本没有离开过她,可是林雅确定,确实有人帮他开门的,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内室中,烛光映照着整个房间,看上去更像是普通的人家,里面正中摆着一把暗红色木椅,与普通椅子相比,略宽,椅背及两边扶手雕刻精美。 下手两边各有一排椅子,以正方的茶几相隔,虽然看着也是精致上品,却没有正中那把椅子的气势。 较为醒目的是正中椅子后的长案几上,摆着一对相同的瓷器,通体发出淡蓝绿的光泽,上面赫然是一只蝎子的图案,看着略显狰狞。 林雅在现代时就对暗色家具极为排斥,现在见着这一屋子暗色,着实觉得心情黯然不已,再加上那瓷器上的一对蝎子,更添诡异的氛围。 越湛骁将林雅放下,径自向一侧门走去。 林雅站在原地,不知是该跟上去,还是留在这里等他,看看周边,虽然温度适宜,可她还是双臂环胸,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无助地看向越湛骁走去的背影,如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瑟瑟站在那里。 越湛骁入侧室门以前转过身来,看向那个因害怕而弓身环胸的小人儿,鼻中玩味地轻哼一声,冲着另一侧内室侧门,扬起如刀刻般的精致下巴道,“进去,沐浴。” 说罢,越湛骁转身掀起内室帘子走了进去。 让她去那屋里沐浴做什么?难道大老远地骑马颠簸而来,就是为了和她那个那个? 他方才说了今后三日,只有你我,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那他三日后会不会像那日一样,一时兴起将她掐死? 想到这里,林雅赶忙抚上自己的脖子。 那日被那厮掐住脖子的场景历历在目。 就这样,恐惧充斥着她整个身体,林雅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多想无益,她还是按照那厮说得去做吧。 虽然做了深呼吸,可林雅的身体依然僵直着,走路时不觉同手同脚起来。 他让她去沐浴,那她去哪里打水呢?走到另一侧内室,掀开帘子,一个刻着蝎子的半透明屏风立在一边,林雅黯然,怎么会我人喜欢到处以蝎子做图案装饰的啊。 再看屏风后上方俨然已经有蒸汽冒了出来。 原来已经有人将水准备好了,这肯定不是那厮做的,可是准备水的人在哪里呢? 林雅大着胆子,畏首畏尾地走到屏风后,眼前出现的木制浴桶很大,很深,虽然蒸汽上涌,但仍然可以一眼见底,半腰有一凸起,正好可以坐在里面洗浴。 林雅没有扭捏,径自脱起衣服来,自从她到这世以来,从没有见过这么一大桶水让她舒舒服服地洗浴,管它以后发生什么事,先让自己舒缓一下才是正事。 少时,林雅将衣服褪净,然后将头发全部挽起,松松地用竹簪扎在头上,耳边两缕发丝顽皮地垂下,右肩膀上狰狞的红色仍然还在,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褪色。 右手探进水中,觉得温度适宜,双手便扶住桶边,右腿抬起,作势要跨进桶中,看看自己的动作着实不雅,还好她身高不矮,否则要进去还真有些费力。 如此宽深的浴桶,到像是给高大的男人特别定制的,这让林雅不禁想起了越湛骁的身高,难道是他洗浴专用的? 狠狠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进入水中后,舒适的水温瞬间将林雅包围,前所未有的通透感贯穿着她的肌理。 林雅真想大喊舒服,却又想到前路未卜而抑制住了内心的兴奋。 轻拍水面,水珠打在白皙的小脸上,更显得晶莹透亮,在蒸汽缭绕中,此时的林雅更像是水中精灵,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洗过大半,林雅正在苦恼一会儿用什么当换洗衣服时,只见屏风外面有一上白下黑的影子瞬间飘了出去。 在温水中的,霎时被吓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林雅被恐惧笼罩时,却发现不知何时,浴桶边的木凳子上自己脱下的粉色罗裙不见了,却出现了一叠新的衣物和一块棉巾。 湛王,越湛骁,你这厮在哪里,林雅在心底嘶喊着,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这么想要看到他。 林雅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颤抖着身体,匆匆起身,跨出浴桶,草草用木凳子上的棉巾擦了擦身子,就将木凳上的衣物往身上套。 因她身上仍然留有水珠,所以套衣服时,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心里又很着急离开,索/性刚刚穿好,还没有系带就踏拉着绣鞋飞奔了出去。 谁知,刚掀起帘子,向外冲出去,脑门就撞上前面一如石般的硬物。 林雅捂着额头,抬眼看去,越湛骁已然换了一身暗紫色长衫,松散地挂在魁梧地身上,未干的长发恣意地垂了下来,发梢偶有水珠滴下来,更平添了他的野性美与神秘感。 此时他正轻挑浓眉,右侧嘴角微勾,玩味地看着她的前襟,幽眸中散发着灼灼的炽热。 林雅没顾得上害怕与疼痛,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 却见自己的前襟外敞着,亵衣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外,再加上她刚刚出浴,绝美的容颜与娇艳欲滴的粉红小脸相辉映,甚为撩人。 “王爷,刚才奴……”林雅口中解释着,双手慌忙向自己前襟探去想要转身尽快将衣服整理好,却瞬地被一大臂环腰揽在怀中。 林雅的胸口紧紧贴着那坚硬宽厚地胸膛,刀刻俊颜瞬间放大,性感薄唇随即欺了下来,毫无预兆地附上那樱桃小嘴。 越湛骁由浅入深地品尝舔/吻着她口中的芬芳。 林雅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起初稍有挣扎,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口,可随后却随着意志的松懈,整个人渐渐被他的气息所占据,瞪大的杏目逐渐闭上。 林雅被他吻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那滑润的舌挑弄着她口中每一个神经。 所有恐惧瞬间瓦解,被通身的酥麻感所代替,撑在他胸前的双手由抵抗变成了抚触。 今后三日,只有你我。 林雅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心中畅然,不管前路如何,她相信未来三日,她会做到心中只有他。 那炽热的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雅微微睁开杏目,却见越湛骁依然吻得热切。 待她又要闭上双眼配合他时,余光中又扫到那个上白下黑的影子飘了过去,林雅顿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双手推着越湛骁的胸口,想要告诉他有个影子在旁边飘过。 奈何越湛骁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听见林雅嘴里传出了“唔唔……”的声音,越湛骁以为她喘不过来气,才勉强将她放开。 “王……爷,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林雅惊恐焦急地指着一旁影子出现的位置。 “看到什么?”越湛骁不解道,眼神中的情/欲犹在。   ☆、第58章 敦伦 “王……爷,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林雅惊恐焦急地指着一旁影子出现的位置。 “看到什么?”越湛骁不解道,眼神中的情/欲犹在。 “就在那里,刚……才漂过去了。”林雅小手猛指那影子出现的位置,声音显然已经有些发颤。 林雅话音未落,越湛骁身后一个冰冷阴森的女声响起,“主上是否进些吃食?” 林雅心中一颤,错开身子,惊恐地慢慢地向越湛骁身后探去。 只见一女子纯白色的头发已然披散及腰,两鬓头发微束在后方,面色惨白,满是死气,五官平凡至极,身穿一袭黑色罗裙,腰间系着银白色腰带。 让林雅疑惑的是,这女子虽然是白发,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毫皱纹,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 此时,那白发女子死气沉沉地眼睛也正好迎向林雅探究的目光。 那慎人的目光着实让林雅倒抽了一口凉气,使得她马上又缩了回去,用越湛骁高大的身躯做遮挡,不想再看到那白发女子。 林雅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看到的上白下黑的影子想必就是她了。 越湛骁没有答话,也没有转身,似乎早就知道那白发女子已经出现在他身后,随后反问起林雅来,“雅儿,是否进食?” “不……用了。”林雅还惊魂未定,哪里有吃东西的欲/望? “下去吧。”越湛骁话音才落,那人便瞬间漂走了。 太诡异了,林雅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越湛骁将林雅轻轻揽入怀中,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莫怕,有何需要便与寞儿说吧。” 原来那个“鬼”叫寞儿,有需要与她说吗?看那神出鬼没的样子,她哪里逮得到她?就算逮到了,她哪里敢吩咐她做事。只要她别出来吓她,她就很感恩了,林雅如是想。 “是……”林雅神魂荡飏地应着。 正当她失神之际,身体突然腾空,思绪回笼,原来是越湛骁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方才被那寞儿一吓,尽顾着害怕了,竟忘了越湛骁那双炽热地双眸仍在凝视着自己。 他将她抱进方才他出来的内室,一张拔步床赫然出现两人眼前,这张床同军营中被毁的床如出一辙。 看来他只喜欢这种“款式”的床呢,想到此,林雅真想拍晕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功夫想床的“款式”? 将林雅轻轻放在床/上,越湛骁便欺身/下来。 眼见着眼前俊脸逐渐放大,她的身体也越发的僵硬起来,全身肌肉紧绷。 越湛骁见她如此紧张,唇角微微勾起,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雅儿,放松些。”那低哑磁性的嗓音,瞬间贯穿林雅全身的每个神经。 林雅杏目紧紧闭上,双手无助地抓住罗裙两边,心中暗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见她如此紧张,越湛骁又是一阵轻笑。 自那日她对他语言放肆后,在她养伤的这几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惦记着她。 他曾耻笑自己,怎么被一个刚过及姘的小人儿左右了心智。 可未见她的这几日,这小儿却频繁地与他在梦中相见。 原来对感情之事一向自视过高的他,也会喜欢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几乎被他失手杀死的女人。 而今日再次见她,她看着孟璃的眼神显然与对自己不同,那眼神中饱含了信任与 安心。 越湛骁虽然表面波澜不惊,而心中却充斥着一股火气,涌遍全身,燃烧着每一寸肌理,让他在愤怒中挣扎。 这使得他毅然决然地将她虏了出来,他要得到她,完完全全的得到她。 幽眸深邃,那性感薄唇覆上了因紧张而紧闭的小嘴。   ☆、第59章 隧道 林雅只听见几声刺耳地撕裂声,两人衣衫已然尽褪。 没有过于折磨人的疼痛,林雅就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妇的变身。 那薄单上的斑斑血迹,是对林雅结束两世处/子之身的见证。 越湛骁正直力壮之年,将林雅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四回。 最后林雅终于没能熬过他第四波儿的“攻击”,全身无力地昏睡了过去。 身下混着血液的白浊已然将近干涸,越湛骁仍然舍不得退出来,结实地胸肌紧紧贴着林雅那略有红痕的背,长臂环住身前小人儿的纤腰。 不舍地退出,越湛骁为林雅盖上薄被,坐在床边,幽眸紧盯着侧睡在床/上睡颜恬静的小人儿,光洁白皙地稚嫩又一次挑起了他的欲/望,可他要克制自己。 倘若再不停下,这小人儿恐怕要被自己折腾坏了,越湛骁如是想,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随后将暗紫色衣衫穿好,大步踱出内室。 林雅转醒,天仍然黑着,思绪回笼,那满室让人羞涩的场景历历在目。 床/上夺了她清白之人已然不见,天还黑着,他这是去了哪里?摸了摸床,显然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 林雅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暗想到,他们不是应该一起醒来的吗? 想到此,林雅狠狠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对他有要求了?她这样很危险。 右手紧握,心中反复提醒着自己,那人并不是在前世的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之上的战神王爷。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在乎她这个小小的通房丫头?林雅不禁苦笑一声。 她曾经以为在这男权异世,只有活命才是要紧的,*与否并无所谓,可为什么她竟然失落了起来?看来她需要再次认清自己的地位,端正自己的心态了。 饶是如此,杏目之下却传来一阵凉意,抬手探去,竟是泪水。 虽然天气不冷,但是在没有越湛骁的内室中,竟然让林雅觉得阴冷起来。 穿好衣衫绣鞋,缓缓走下拔步床,默默回头撇了一眼床/上的斑斑血迹,却又马上回过头来。 她不敢多看,不敢正视,逃避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林雅整理了情绪,走到外厅与另一侧内室并没有看到她想见到的人。 失落地折回来,却发现她所在的内室原来还有一个门,她心想,倘若都不在,想必越湛骁就在这里了,于是不禁面露喜色。 刚要想进去,门帘子就从那一侧被人掀了起来,一张面色惨白的脸乍然出现在林雅面前。 林雅又被惊吓到,全身竖起一层鸡皮疙瘩,只见寞儿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林雅识相地让开路,看着她走到,确切说是飘到他们恩爱过的拔步床边,弯身收拾了起来。 “请……问,王爷在里面吗?”林雅现在已然不能确定这屋子是否让进,看样子寞儿打理着这里,所以尽管害怕,还是问她道。 寞儿没有应声,仍然收拾着床铺,仿佛刚才林雅的问话与她无关。 “寞……儿,王爷在里面吗?”见她不作声,林雅又问道。 话音刚落,寞儿突地一回身,紧紧瞪着林雅,那阴冷的目光,带着一团死气的目光,着实林雅不寒而栗。 林雅被她盯得双腿不自觉地颤抖,全身发麻,于是尴尬一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动了脚步,逃命似的掀开帘子,进入了里间内室。 这一内室中,陈设极为普通,无非就是让林雅难以接受的暗红色矮塌,书案及书柜,看样子很像书房的摆设。 正当林雅奇怪书房怎么会在卧室之内时,她发现这一排暗红色的书柜并没有贴墙而立,近前一探,书柜之后竟有一暗门。 正当林雅挣扎着要不要进去时,想起寞儿那上白下黑的影子,还有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神情。 于是林雅嘴唇紧抿,亦然决定进去看看,就算在这门中有着不可预知的事发生,也比在这里感受阴冷要强许多,至少她还有希望看见越湛骁。 进入暗门后,便是一个向下的石制楼梯,此时环境顿时暗了下来,待林雅下了石梯,来到平地时,便看到前方隐隐闪着亮光。 这更像是一石制的隧道,约有五尺宽。林雅向里走去,两边逐渐出现了油灯,越往里走,油灯间的距离越是紧凑,隧道也越是明亮。 林雅缓缓走着,隧道边突然出现一个豁口,谨慎地向里探头,她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石室,而里面并没有任何陈设。 林雅接着向里走,又发现了几个这样的石室,有的堆满了麻袋,而有的也是空的,却仍然没有看到越湛骁的影子。 心想着可能这里都是这样的布局了,这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延伸着,再往深处走想必也是如此。 这样越走越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越湛骁,早晚还是要折回去的,还不如现在往回走,想到此,林雅刚转身抬步,就隐约听到人声,仔细分辨,竟是越湛骁的声音。 林雅心中暗喜,又顿时诧异自己的暗喜,什么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成了她欢喜的根源? 一定是因为害怕,对,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听到认识的熟悉的声音一定会觉得开心的,林雅如此劝慰自己。 林雅向前走近,却又听见有另一个一男声,这男声也甚为耳熟。 来到一石室边,声音出自这里,林雅迫不及待地出现在石室前,果真看到了越湛骁,而另一人赫然是季子清。 季子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雅上前,刚要行礼,就被越湛骁一伸大臂揽入怀中。 季子清看到林雅,也是一愣,这密道所在,越湛骁从来没让一个女人知道过,他怎么会带这丫头来? 看着林雅面带红润的小脸,看来这丫头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想到此,季子清顿时觉得空气稀薄,胸口如烧灼般疼痛起来。 心中苦笑一声,自己怎么忘了,那丫头本来就是湛王的啊,而自己甚至连向湛王明示讨要她都未敢为之。 “微臣回朝后,自当谨遵王爷旨意,请王爷放心。”季子清看了一眼二人,“如此,微臣告退。” “子清,路上小心。”越湛骁面无表情道。 “是,谢王爷关怀。”季子清口中应着,心中却如临刺刑般疼痛。 季子清转身出了石室,在这深深的隧道间,只觉得自己的背影如此悲凉。 越湛骁与林雅也走出石室,见季子清往隧道另一侧走,林雅不免有些疑惑他怎么不同他们一起出去?这隧道难道不单纯是个密室,而是通往哪里的吗? 林雅才觉得自己思虑的太多了,而且这些并不是她能关心的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吧。 越湛骁回头,看着季子清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冷冷地得意一笑,搂着林雅的大臂收得更紧了些。 林雅不得不承认,越湛骁的怀是暖的,但是她深知,这怀中的温度,不是她应该贪恋的,它不属于她一个人。 “雅儿,在想什么?”越湛骁低声在林雅耳边问道。 “没什么。”林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已命寞儿为你备了药。”他自称“我”,看来他真的会在这三日做到只有你我。 林雅黯然,药?想必是避免她怀孕的药吧。也对,他怎么会让一个通房丫头怀上他的孩子呢? 尽管她也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但仍旧抵挡不住失落的情绪袭来。 “那里倘若不涂些药膏,今夜如何再战?”越湛骁目光向她的下/身探去,突然大笑了起来,那如宏钟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隧道。 林雅白皙小脸瞬间羞红到了耳根,原来他是觉得她那里红肿,需要涂药,她当真是误会了。   ☆、第60章 湖边 二人走出隧道,林雅看向窗外,天已然微亮,拔步床已经被寞儿收拾得利索整齐,越湛骁又抱着林雅上/床小憩。 两人面对而寝,听着越湛骁均匀的呼吸声,林雅本来也想稍事休息,合眼而睡,毕竟昨夜有些用力过猛,可她也没有睡着,一双杏目探索似的紧盯着眼前的俊颜,此时的他少了一丝冷漠,多了一分安详。 林雅右手抬起,想抚上他如刀刻般的完美脸孔,却又怕把他吵醒,又暗自放了下来。 直到天大亮,两人才双双起身。 寞儿已经布好饭菜站在一旁,越湛骁宠溺地拉着林雅就坐,时不时地为林雅夹菜。 林雅倒是没觉得受宠若惊,欣然接受,毕竟他亲自说出的今后三日只有你我,她自是不会客气。 而此时她却是想起在军营之中,玲儿为越湛骁夹菜时,被自己撤去椅子摔倒在地的情景,不觉无声地微笑起来。 越湛骁并未问她因何事发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哪里还看得见平日的冷漠。 林雅正笑得开心,想得开怀,却觉得周边一阵阴冷,抬头时竟一下子找到了阴冷的根源,寞儿正满目死灰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林雅如桃花般的笑颜瞬间僵住,赶忙躲避寞儿的阴冷目光,低下头仔细进起食来。 越湛骁也有所察觉林雅的异样,说道,“今日与我一同出去,在山中寻景如何?” “是。”林雅心中大呼了一口气,只要不看到寞儿,去哪里都好,林雅心中如此想着,不觉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进完食,二人便来到草屋边的矮山间,只见那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并有清澈见底的小溪顽皮流过,巨石之上更有涓涓细流倾泻而下,如此美景,不由得令林雅心情舒畅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如此美景,竟让林雅突然有了想生活在这里的想法,可随后又自嘲一笑,只是在心里叹道,我命不由我啊!她相信眼前男子的宠溺,只在一时,不会是一世,她不能贪婪眼前飘渺的事物。 越湛骁拉着林雅的手并排而走,竟让林雅觉得两人如前世男女朋友一样在谈恋爱,不由得低首而笑。 少时,一汪湖水出现在两人面前,竟是绿色的湖水,绿的纯净怡然,绿的幽静深湛,绿的温柔雅恬,绿色锦缎似的湖面上,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在灼灼阳光的照射下,那涟漪分明在闪着微光。 林雅顿时被眼前的美湖震撼了,杏目略睁大,樱唇微启,涟漪地微光折射在那白皙娇嫩地脸上,让林雅整个人如仙子般闪烁着光芒。 “好美。”林雅双手合十,由衷地赞叹道。 “真的好美。”越湛骁幽眸则紧盯林雅如玉般的侧脸。 欣赏美景之余,林雅只觉得身旁人投来灼灼目光,侧头看去,正好迎上那一团炙热,忙低下头来。 越湛骁收回目光,将大掌一带,同林雅一起向湖水近处走去。 湖水清澈见底,蹲下身,手入湖中,微微有些凉意,却没有不适感,让林雅不时挑起水来嬉玩,欣赏着水珠落在湖面上动态美。 正当林雅沉浸在如此美好的环境中时,只听“扑通”一声,罗裙上已然被溅上了水花。 林雅抬眼看向溅起水花的始作俑者,原来是越湛骁跳入了湖中,衣衫已然褪去,腰以上露在湖面,胸肌完美线条尽显,束冠的长发已然散落,有些湿漉地发束贴在耳边,向下滴着水珠,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上也粘着涔涔水珠。 看着这如话场景,林雅不禁暗赞,原以为美人出浴才让人交口称益,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男人出浴也会让人叹为观止。 林雅看着眼前“美色”,竟坐在湖边大石上,专心欣赏起来。 余光扫到一旁的大石头赫然扔着衣物,正睛一看,那里除了暗紫色长衫,居然还放着裤子,抬头看向越湛骁,湖中的“景色”随着湖面的涟漪若隐若现,他竟然真的未穿任何衣物?! 林雅杏目睁大,果断地下头,紧张地扯了扯罗裙的百褶边,短暂的不知所措后,终于决定走为上策,于是整理了情绪,貌似镇定的冲着湖中人喊道,“王爷莫要着凉,奴这就去为您拿布巾擦身。” 说罢,慌忙起身,转身,动作一气呵成,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正在林雅暗中窃喜自己有完美的逃遁理由时,腹部突然出现一只大掌,那大掌猛然向后一揽,她便顺势扎扎实实地栽入了湖中,那大掌的主人,仍然不满意如此,又将她拖向湖中。 湖中沙石甚滑,林雅一个不稳,头差点没入湖中,整个人却被一双大臂箍住,稳稳地落入一个怀抱中,刚入水的凉意瞬间被炽热的温暖怀抱驱赶。 “看得好好的,如何就要走了?”越湛骁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的林雅耳旁响起。 本以为这厮没注意自己,就大胆得打量起他来,没想到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注视他。 林雅背对着越湛骁,尴尬一笑,“奴只是怕王爷受凉,所以去为王爷拿……。”心里却暗骂他,居然将她拉入水中,一会儿衣服湿浊,恐怕着凉的就是自己了。 林雅话音未落,猛然被背后之人扳过身来,在樱唇上重重一啄。 越湛骁身材高大,腰身在湖面之上,而林雅入水后竟只到腋处。 “雅儿,方才你说什么?”越湛骁嘴角微勾,邪魅尽显。 “奴只是……” 林雅尚未说完,越湛骁又是狠狠一啄。 “再说一次。” “奴……” 只见越湛骁又要俯身下来,林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小手堵上了他的性/感薄唇。 看来他是因她没有听今后三日只有你我这句话在惩罚她。 “我!我!” 某人满意轻笑,林雅见他未在“袭击”,放下小手。 越湛骁结实地左臂箍在那纤腰间,一双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雅的绝色容颜。 灼灼地注视,着实让林雅觉得空气稀薄起来,头不自觉地向后退,却被一个大掌锁住了小巧的下巴,俊颜再次欺近,双唇稳稳吸住了小小的鼻尖轻舔,随后逐渐向下滑去。 滑至鼻间时,两人鼻息融合,正当林雅还在贪恋着灼热的气流时,樱桃小口已然被柔软所覆盖。 越湛骁舌尖探入,轻启美人齿贝,林雅配合地伸出丁香小舌与那滑舌撕磨。 唇齿缠绕间,着实让林雅觉得自己深处云端。 突然觉得一硬/物抵住自己的小腹,瞬间让林雅的思绪着陆,睁开眼时,那拥有刀刻般俊颜的人依旧在动情吸/吮。 越湛骁意识到了怀中小人儿的不专心,索/性将她整个人抬起,挂在自己腰间。 两人鼻息更近,越湛骁在林雅额头上轻轻一啄,向湖边走去。 将林雅放躺在湖边大石之上,越湛骁毫无掩饰地欣赏着浸湿衣衫下若隐若现的美丽胴/体。 而林雅也因水位下降,将越湛骁的一切尽收眼底。 “主上,有客。” 正当越湛骁欲欺/身下来时,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林雅不用看也知道是寞儿来了,突然意识到越湛骁全身未着衣物,慌忙起身将一旁大石上衣衫裹在越湛骁腰间。 越湛骁轻笑,本来因寞儿出现的怒气被她这可爱的行径逗得烟消云散。 越湛骁将暗紫色长衫披在林雅身上,又转身自行穿上长裤。 林雅看着堂堂王爷在自己面前穿裤子,直觉得很好笑,余光扫向寞儿,却见她无半分回避之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湛骁。 林雅逐渐由害怕她,转变成对她的丝丝怒意。 林雅不禁疑惑,她怎么会如此盯着越湛骁看? 未等林雅回神,越湛骁已经走到寞儿身边,“为雅儿准备热水沐浴。” “是。” 越湛骁如此只着下裤往回走去,林雅不想同寞儿留在这里,脚步加快地跟在越湛骁身后,谁知,林雅一个低头看路,前方的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第61章 入府 越湛骁如此只着下裤往回走去,林雅不想同寞儿留在这里,脚步加快地跟在越湛骁身后,谁知林雅一个低头看路,前方的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林雅没追上越湛骁心中一阵失落。 “随我来。”寞儿不知何时已经“飘”到她身边。 本已全身湿透,虽有越湛骁的紫色长衫遮盖,可听到寞儿的声音还是感觉阵阵寒意袭来。 “好。”林雅跟在寞儿身后,虽然诸般不情愿,但还是配合着。 沐浴时,寞儿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林雅,就如方才盯着越湛骁看一样。 这让林雅对自己刚刚的醋意与不满表示怀疑,心里嘀咕着,莫非这寞儿看谁洗澡都是直勾勾盯着的? 有人盯着洗澡,着实令林雅尴尬非常,虽身处温水中,仍然有着凉意,草草洗完,便踏出内室门,打算四处看看。 刚刚打开正厅大门,就看见越湛骁已然穿上了一件白色长衫,与另一男子一同入院。 那男子与越湛骁年龄相仿,皮肤略黑,眉甚浓,眼窝微凹,鼻子挺直,嘴唇宽厚,五官极为突出,身穿一袭暗蓝色长衫,肩甚宽,身材魁梧高大,与越湛骁同站一起,那气势竟毫不逊色。 林雅看着这人虽然穿着与这里的人无异,可是行为气质却大相径庭。 那男子看着林雅眼前一亮,随后又玩味地勾了勾嘴角。 正当林雅不知是应该进屋还是该出去时,越湛骁道,“雅儿过来。” “是。”有外人在,林雅不得不进前对越湛骁行礼,毕竟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 “湛骁啊,可惜了,可惜了。”男子边摇头叹息边笑道。 “哦?可惜什么?”越湛骁知他要说什么,故意问道。 “可惜的是如此美丽的姑娘,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往来,看来马上就会成为湛骁你的刀下亡魂了。”说着看向低着头的林雅,又是玩味一笑。 林雅听他此言,有些吃惊,却并未在脸上显露出来,这男子叫越湛骁的名字,看来他的身份地位绝不在越湛骁之下。 林雅虽吃惊,但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那言语中全无杀意,听着更像是在说玩笑话。 “圣决你多虑了,她是我的贴身随侍。” 越湛骁漫不经心地应道。 “我还以为只有寞儿才是你的贴身随侍。”圣决说完,竟大笑起来,“原来堂堂天越的战神王爷也会贪恋温柔乡。” 林雅只觉得她在此地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但是没有得到命令她又不敢走。 “你且先行回去吧,我会见机行事。”越湛骁略显不耐道。 “我大老远地亲自跑来,你怎么如此狠心,这么快就将我赶走?”圣决道。 林雅见他一如此高大的男子,竟像撒娇似的巴巴地望着越湛骁,觉得甚是好笑。 “寞儿!”越湛骁突然唤道。 “且慢!我突然想起还有他事,先行回去了,就不劳烦寞儿姑娘了。”圣决有些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走。 林雅心中直想大笑,看来不只她一人怕寞儿,如此魁梧男儿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只觉得顿时有了心里安慰。 越湛骁待圣决完全踏出院门,将林雅腾空抱起向里面走,在她耳边呢喃道,“我们继续。” 听这言语,林雅害羞地将头埋入越湛骁颈中。 进入内室中,越湛骁将她放躺在矮榻之上,敞开身上白衫,壮大的物体已然出现在林雅眼前。 待林雅侧头回避时,只觉得自己身上已然空无一物,无任何抚慰,越湛骁就已肆意进入了,这着实让林雅有些瑟瑟发疼,却也渐渐适应起来。 这样的长驱直入并未让越湛骁有所释放,猛然退出,将林雅翻过身去,趴在自己身前,再一次的直捣黄龙。 两人在这三日中水ru交融,如胶似漆,不管白日里还是黑夜中,偶可见两具赤/裸,于床榻之间或于山间以各种姿势相互契合交缠着。 放纵于其间的似乎除了他们的肉/体,还有灵魂。 第三日晚,待二人均释放后,林雅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安然地在越湛骁怀中睡去。 “雅儿!雅儿!” “妹妹!妹妹!” 林雅朦胧中只觉得全身疼痛不已,就如初来时于十二骥马上颠簸后的疼痛,头部发沉,她是怎么了? 怎么听到了若莹和郑氏焦急的声音?她此时不是正在和越湛骁在一起吗? “雅儿,你醒了?”见林雅眼睛微动,郑氏欣喜不已。 而此时若莹早已哭成了泪人。 林雅睁开眼睛,她分明是在正在赶路的马车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雅奋力坐起身,揉了揉头,若莹扶着她坐好,郑氏则赶忙递过水袋来。 “雅儿你都忘了吗?” 林雅无助地点点头。 “听闻你三日前晚间出去时冲撞了王爷,被关在队尾的马车中受刑。你现在觉得有何不适?”郑氏问道。 冲撞王爷?受刑?难道这三日她在做梦吗?头好疼,越想越疼。 “嬷嬷,放心,我没事。” 若莹见她恢复,逐渐收住了哭声。 “如此甚好,虽然你冲撞了王爷,却终将你放了出来,看来王爷对你还是有些情意在的。你以后行事务必不能如此大意了。” “是。”林雅低下头应着。 “今日便会进入大都,入了王府,更要打起精神来啊。”郑氏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林雅虽然应和着郑氏,但心里仍然疑惑着,她做了三日的梦吗?但那与越湛骁的触碰与恩爱却历历在目。 “嬷嬷怎么会在这里?玲儿和小英她们呢?”林雅问道。 这是一等丫鬟的马车,郑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玲儿昨日已被抬为侍妾了,并赐了小英当贴身丫头,现已在前方马车上。” 郑氏如何也不明白,论长相那玲儿如何能与雅儿相比,怎么就让那小蹄子先得了志呢?湛王居然还赐了她一个一等丫鬟做丫头,那是何等殊荣啊,可她昨日刚被抬为侍妾就对自己不敬,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着实让人恶心。 林雅诧异,昨日?昨日越湛骁应该正在同她在一起啊,怎么会将玲儿抬为侍妾?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雅在心中大呐喊着。 头越发疼痛,若莹又扶着她躺了下来。 进入大都后,似乎满城的百姓都出来迎接湛王回朝车队,众将军已然在入都前就骑上了马,各个威武不凡,英姿飒爽。 百姓赞叹众将军之余,最主要还是想一睹战神王爷风采。 百姓之中更不乏有打扮靓丽的女子出现在道路两旁,待见到众将军时,均脸袋红晕含羞。 岔路上,车队便分列开来,入了各府之中,而越湛骁则帅众将军直奔天越皇宫而去。 约走了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林雅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赫然的湛王府三个大字,心中想到,不知她进入这府中后,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那三日的种种仍在眼前,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她都该在入府的这一刻清醒过来了。   ☆、第62章 王妃 那三日的种种仍在眼前,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她都该在入府的这一刻清醒过来了。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进去吧。”若莹略有些欣喜的说道。 林雅看着她微微眯起来的凤目,想必住在这王府里,就是若莹所期待的稳定生活吧,而这种生活恰好是自己害怕和想逃离的。 “好,来了。”跨过湛王府台阶,意味着她人生有了新的起始点。 管事儿的小斯分派所有入府新人的住所,并吩咐除去一路风尘,换好新衣裙后,前去倾阳阁叩拜王妃主母。 林雅和若莹毕竟是湛王爷授意的通房,房间环境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一等丫鬟两人一间,这更加让若莹知足起来,在换新的粉色罗裙时嘴里竟然哼起了小曲。 打理好自己的内务,随后二人就被小斯带着去拜见王妃。 对于王妃这个字眼,林雅还是觉得有些陌生的,只是想着那是他的正牌妻子,自己又算什么呢? 林雅心中苦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的胡思乱想多了起来。 来到王妃所在的倾阳阁,正厅高台上坐着一女子,正是正妃费卿,年约二十四五岁,肤如凝脂,柳眉轻弯,眸含春水,口若朱丹,头盘凌虚髻,侧方斜插着碧玉缵凤钗,上穿湖蓝色轻衫,下为同色百褶罗裙,外罩淡蓝色烟纱,虽说并非美貌出众,却是端庄秀丽,气质卓绝。 林雅看着位于王妃下手左侧的女子有些眼熟,年近三十,眉宽浓厚,虽是大眼极美,精神却欠佳,上唇微厚,肩比一般女子都宽,头盘随云髻,侧方斜插着珍珠青簪,上身穿暗褐色轻衫,下为深紫色百褶罗裙,外罩青色烟纱,除了穿着颜色有些不搭外,人也显得格外暗沉。 林雅越看她越是觉得似曾相识,突然想起那日越湛骁与陆将军的对话,这女子同陆将军简直是同模而出,甚为相象,看来就是陆将军的姐姐陆侧妃了。 王妃下手右侧还坐着一女子,为辛侧妃,两弯柳叶眉,美目如桃瓣,粉面含春,薄唇樱红,头盘顶髻,髻上周边绕着金挂穗,上穿绿色轻衫,下为同色百褶罗裙,外罩淡绿色烟纱,整个人明艳靓丽,与左侧陆侧妃的暗淡相比反差极为鲜明。 侧妃下手站着的便是一边两名侍妾四人,个个皮肤白皙,年约十七八岁,容貌姣好,举止得体。 此时,玲儿,小英,郑氏等人也进入正厅,小斯按身份排好了位置,吩咐众人跪下行礼。 “王妃主母万福!”众人跪下后,将头深深埋入胸前以示敬畏。 “免。众位舟车劳顿,无须多礼。”湛王妃费卿应道,口气中满是大器温婉。 “谢王妃主母。”众人起身,随后又跪下,“拜见陆侧妃,辛侧妃。” “免。” “免。” 二人同时应道。 “不知哪位是玲儿妹妹?”费卿问道,语气中带着不经意。 “回王妃主母,奴名玲儿。”玲儿轻移莲步,站将出来,面中含笑,虽被抬成了侍妾,可当半个主子,但是在正侧妃面前仍需以奴自称。 “果然人如其名,真是粉雕玉琢,玲珑剔透呢。”费卿夸奖道,纤纤玉手拿起茶杯轻啄一口。 “王妃主母谬赞,不及主母之万一。”玲儿不愧是在云启伺候过正主儿的,关键时刻大方优雅。 “凭你也配和王妃主母相比?”下手右侧的辛侧妃道,眼神中满是不屑,随后又转头对费卿敬畏道,“依妾看来这玲儿也不过如此嘛,怕是那股子狐媚气把王爷勾了去。” 听着辛侧妃的刻薄语言,此时玲儿的面部情绪不敢有任何异动,否则便又有了恃宠而骄的话柄。 费卿微微优雅一笑,“王爷征战沙场,本宫恐王爷没有体己人在身旁照扶身体,整日惦念着,后知晓玲儿妹妹是个伶俐的,被王爷抬为侍妾,有妹妹照顾王爷,本宫这心里才踏实不少。” 眼前场景如戏般呈现眼前,林雅暗想道,如此,这玲儿只怕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但愿她自求多福吧。 “奴日后誓对王爷王妃马首是瞻。”玲儿貌似感激涕零地跪下。 “起来吧,妹妹。”费卿面无表情地应道,双目低垂,又啄了一口茶,又道“连嬷嬷。” “奴在!”连氏上前,低头应道。 连氏年约五十,看着与郑氏年龄相仿,与郑氏的慈眉善目有所不同的是,这连氏满面精明,眼波流转中仿佛满是算计。 “这刚入府的新人,嬷嬷需教导规矩,莫要在王爷面前失了体统。” “是!”连氏低头应道。 费卿又是谆谆教导一番,眼神不时向林雅的位置轻瞟。 林雅自是没有察觉,只觉得头低得时间太长,脖子有些酸木,又不敢抬头,着实难受不已。 “以上所言,望众人牢记,如此,你们便随本宫恭候王爷回府吧。”费卿道。 “是。”众人应道。 林雅暗中欣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脖子终于可以歇一会儿。 陆侧妃仍没有起身,却被身后的丫头推着,林雅才发现她的椅子是带轮子的,看来这陆侧妃有腿疾。 一行人来到正门等待,约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湛王马车。 越湛骁一贯潇洒的下了马车,众人脸上均欣喜不已,迎上前行跪拜之礼。 “免。” 越湛骁一边说着,一边单手将费卿扶起,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本王在外征战,内院之事多亏王妃费心。” 费卿略显激动,双目竟略含泪珠,方才的端庄秀丽不再,看向越湛骁时已然是满目深情,“臣妾整日盼着王爷回府,如今见了王爷,竟如临梦境。” “王妃挂念了。”越湛骁应道,情绪无任何起伏。 “臣妾失态,王爷赎罪。”费卿拿出巾帕,点了点目中泪珠。 越湛骁大手轻抚上费卿的背,以做安慰,“待朝中事宜稍定,本王会随你回侯府拜见岳父大人。” “谢王爷厚爱。” 林雅盯着眼前的一切,想到王侯将相夫妻间的对话恐怕都是如此客气吧,生疏又客气,可人家到底是正牌夫妻。 他一眼都没有向她这里看,可见她只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甚至旁观者都算不上,她只是个奴婢,给自己定好位,林雅觉得心里那隐隐的疼痛突然好了一些。 恭迎礼毕,刚回到寝屋,连嬷嬷就分派了个婆子指导林雅和若莹礼数,不学好便不能出屋,吃喝拉撒均在屋内,以防在府中冲撞贵人。 二人在学习过程中,不乏被婆子暗耍戏弄,反复操练,而二人波澜不惊,一一隐忍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们还是懂得的。 如此教导之后,二人便可以出寝屋,被带着熟悉王府环境,并分派当班。 王府里原先伺候王爷的四个通房丫头看着二人,哪里容得下比自己貌美的?一顿冷嘲热讽自然是免不了的。 二人只低头默默忍受,待回寝屋中,谁也没有发牢骚,只是相视而笑。 林雅的淡定在于她对境遇早已经预料到,相比小命悬着,那点冷嘲热讽着实不算什么。 而若莹则满足于现在安稳的生活,尽管时常被说骂,而白日有林雅伴在身边,夜晚有林雅在旁同寝,这是她再欣喜不过的事了,于是笑颜常展开。 丫头们见她们二人时常被骂,却还脸上挂笑,觉得二人定是傻的,便没有再理会。 安排当值时,二人的班也被排得极少。 这日众人听说了湛王爷不会回府,林雅才被告知需当值,到书房进前伺候。 在书房之中百无聊赖地站着,双脚站得酸痛,想在一旁高台书案的台阶上稍事休息,却想起那日郑氏偷跑来跟她们说的一番劝慰之言,又坚持着站好。 入夜,林雅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哈欠不断,一阵风吹过,林雅稍稍精神了些,书案上的纸被吹落,林雅打起精神,上前俯身捡起。 刚刚直起腰,身体竟猛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第63章 噩耗 入夜,林雅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哈欠不断。 一阵风吹过,通风的窗户左右摇摆,这让林雅稍稍精神了些,关上窗户,见书案上的纸已被吹落,她又打起精神,上前俯身捡起。 刚刚直起腰,身体竟猛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雅儿。” 林雅刚要挣扎,那低沉蛊惑人心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是他。是他? 听闻他带着他的正妃去了侯府,并在侯府安寝了,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雅任由他从后面抱着,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 感受他因呼吸而轻轻喝出的气流,她闻到了阵阵酒味,他喝酒了,醉了吗? 性感的薄唇终究没能满足于在她耳边轻喝,舌尖伸出,轻轻点吻耳后。一阵酥麻袭来,敏感作祟,惹得林雅玉颈缩了起来。 身后之人勾起唇角,玩味一笑,随后松开了她。 林雅转过身来,正对上越湛骁略显迷离的眼神。 “奴这就去为王爷备醒酒汤。”说着,林雅低下头,想要从他身边经过。 却被一双大臂拦下,紧紧将她箍在怀中,林雅一双小手抵在他胸前,那熟悉的心跳声依然有力。 “醒酒汤?好主意。”说着,越湛骁俯下身,覆上微启的樱唇,探索到丁香小舌后狠狠吸/允起来。 林雅只觉得一股酒气入口,醇香怡心,正在迷醉之事,小舌处被他吸/允得有些疼痛,惹得翠羽微皱。 他已全然将她口中小舌当成了醒酒汤。 两只大手探入粉色衣衫之中,覆住揉捏,林雅颤栗起来,反射性地向后退去。却猛然间被抗在了某人的肩膀之上,“王爷,放我下来,这里是书房。”林雅抑制住惊恐,小声说道,唯恐被他人听了去。 越湛骁收敛住力气将林雅小心放在书案上,尽管如此,还是让林雅后背有些疼痛。 越湛骁站在书案前,便开始解开自己的暗紫色长衫。 “王爷,醒醒!这里是书房!”林雅以为他方才因酒气上涌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于是想从书案上坐起身来,阻止眼前人的荒唐行为,却又被他按回原位。 林雅似乎看到那幽眸中焰火逐渐燃烧起来,此时的挣扎,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某人掀起林雅粉色百褶罗裙,两人长裤微退,便驰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越湛骁终于退了出来,俯身上前,大手滑过那无助的小脸。将两人的衣服合上。 林雅被他猛然拉起。 越湛骁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随后将林雅放坐在自己腿上,大手轻挑她精巧的下巴,薄唇似在抚慰般轻点着白皙的脸颊。 这样的姿势,让林雅想起了当时在军营时,她们进账时越湛骁也是如此将玲儿拥在怀中的,心情不由得失落起来。 “王爷。”卫洌在门外低唤道。 “进。” 林雅愕然,这次卫洌怎么没有当救赎她的天使? 见卫洌进来,林雅就要站起身来,她真不习惯在他人面前与越湛骁如此暧昧。 “王爷……”卫洌看了看越湛骁怀中的林雅,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越湛骁轻扬下颌,命令道。 “已查出在酒中下房中药之人,正是王爷先前所言之人。” “嗯,退。”越湛骁应道。 卫洌应声而退。 房中药?那不就是春药吗那方才…… 林雅此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想起刚才种种,方才她是在被当作泄/欲的工具使用呢,胸口有股火气猛然上涌,灼灼范痛,于是狠狠起身,却又被越湛骁拉下,将大手按压在她的双腿上。 林雅仍不放弃,用指甲狠狠扣起束住她的大掌,少时,指甲已然几乎钳进大掌肉中。 他知道这小人儿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你是想本王在误食那药后,另找她人做解药吗?”越湛骁幽眸直视眼前小脸已然被气红的小人儿。 越湛骁的话如一盆冷水,对着林雅通身浇下,使她的动作乍然而止。 她在想什么?做什么?她真的希望他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吗? 越湛骁感觉出眼前的小人儿对自己的不同,先前的溜须拍马,只不过是她自我保护和与他保持距离的屏障罢了,他可以断定她已然爱上了自己,不知这小人儿是否自知呢? 林雅愕然,她是怎么了,她只是一个通房丫头,怎么会有羞耻感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东西存在?她不是应该任他予取予求吗?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矛盾?既不想他另找她人,也不想只做一个工具而已? 林雅将这些归结为心中的贪念,她居然贪图他对自己的尊重?那不是普通夫妻之间才有的吗? 如此,竟是她错了。 林雅思绪回拢,低垂着头,不发一语。只是看着被她扣出血丝的手,他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林雅劝慰自己,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既然雅儿不说,只当是愿意本王另找她人了。”越湛骁见他不语,假意微怒道。将林雅轻轻拉起,径自走下书案高台。 “不愿,我不愿!”眼看这越湛骁就要出门,林雅焦急地站在高台边喊道。 听到小人儿的喊声,越湛骁站住,转过身来,眼中竟是玩味与戏谑。 见他转身,林雅慌忙低下头,她怎么会有如此冲动的喊话? 越湛骁迅速折回,猛然将林雅从高台抱下,将她双腿跨在腰间,抵在一旁立柱上,深深索吻,“看来本王的药还没有全解。” 夜似乎还很长。 林雅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寝屋的,双腿已然僵硬,全身酸痛不已,心中咒骂着这该死的越湛骁,居然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 回到寝屋后,便毫无过程地倒头睡着了。 朦胧中,若莹的哭声传入耳中。 “妹妹,妹妹!” 林雅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姐姐,你怎么了。” “妹妹……” “姐姐,你倒是说啊。”林雅不耐道。 “嬷嬷死了。” “哪个嬷嬷死了?”她们才初来乍到几日,哪个嬷嬷死了会让若莹这么伤心? “是郑嬷嬷。” 林雅瞬间僵住,胸口如被重击,喘/息急促起来,右手紧紧捂住胸口。 “妹妹,你别急……”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林雅杏目狰狞圆睁,拼命的摇头。“嬷嬷在哪里?在哪里!?” “嬷嬷在后花园花圃中被发现的,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说罢,若莹哭声更甚。 林雅未穿上绣鞋,便冲出了房门。   ☆、第64章 惨状 “嬷嬷在后花园花圃中被发现的,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说罢,若莹哭声更甚。 林雅未穿上绣鞋,便冲出了房门。 “妹妹!”若莹知她与郑氏感情深厚,怕她出事,于是赶忙追了出来。 后花园之中丫头小斯和婆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只见众人围着一个草铺盖,铺盖下面露出一只满是泥土的女人手。 林雅踉跄地扒开众人,抓住草铺盖的一角,心率猛然加快,心里默念着,不要,千万不要…… 林雅一提气,将草铺盖用力掀开,随后便引来一阵阵尖叫声,众人被吓得不轻,有的甚至吐了起来,胆子小的有的已然四散逃开。 只见郑氏全身沾着湿漉漉的泥土,已然没有了呼吸。 腹部赫然可见一大血口,肠管已经露于外,甚至已经拖到地上。 林雅只觉得一股血气由胸腔向上涌,头涨欲裂。 “发现郑氏时,肠子拖了一地,正是爬的姿势,奴猜测她是被割破了肚皮后,当时并没有死,又爬行可一阵吧。”发现尸体的低等下人对管事的小斯说道。 “救人,救人……”林雅双目因无法相信这一事实而撑大,眼神呆滞地絮叨着。 林雅左手压着郑氏的额头,右手抬起她的下颌,试图想打开郑氏气道,随后机械性地给郑氏的尸体做心肺复苏,重复地开始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林雅所为,少时才意识到这丫头绝对是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古怪行为? “准备手术,准备缝合!快!”林雅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去拿我的箱子!快!” “妹妹,不要这样,嬷嬷昨夜就已经没了气息。”若莹忍着惧怕,蹲在林雅旁边,拉着它的袖子。 心疼地看着林雅,郑氏如疼亲女儿一样疼爱雅儿,雅儿怎么能受得了这如丧母之痛? “你胡说,你胡说!”林雅根本听不进去若莹所说。 郑氏几日前还偷偷跑来劝慰她们,叮咛她们如何在府中行事,郑氏一向处事圆滑,怎么会有仇人将她杀害,不可能,她绝对不相信! 这不是郑氏,只不过是长得像郑氏而已。 想到此,林雅竟将郑氏沾有泥土的脸摸净。 “速速将这疯丫头拉开!”管事的小斯吩咐一旁的下人道。 下人们刚上前,林雅突然眼睛向上一翻,晕倒在郑氏身上。 “我的儿,果然了不起,老身此生可算长了见识了,何时见王爷亲自探望丫头的?依老身看,我儿回朝就能抬为侍妾了。” “你这扔货啊,湛王爷啊,那可是湛王爷,那是你能随便拒绝的?” “在这王府之中不比军营大帐,规矩颇为繁多,你们切记要低头少言,谨慎行事,若莹是个稳重的,要劝着雅儿些。” “嬷嬷,嬷嬷……” 梦中,郑氏的一颦一笑仿佛都在林雅眼前,只希望这梦永远不要醒。 前世父母离世后,她如行尸走肉般苟且活着一阵子,只能寄于学习工作那心中的悲痛与孤寂才有所缓解。 来到这世后,庆幸着并感谢这具身体有郑氏疼爱,如今就连郑氏也弃她而去,原来她是个孤独鬼,扫把星,她不配得到他们的爱,就让她活在梦中吧,有父亲母亲,有郑氏疼爱的梦中,她不要醒来,再也不要醒来。 一盆冷水将林雅通身浇透,林雅长长卷曲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倒是没看出来,这长得人模狗样的丫头,竟然做出如此令人骨寒毛竖的恶事来。”辛侧妃的声音刺耳响起,尖锐的音频充斥着林雅的耳朵。 林雅的眼睛渐渐睁开,她看到自己趴在地上,全身已然湿透,发丝湿漉地黏在两鬓。 任身上黏湿,身体贴在冰凉的地上,也未能让林雅有任何反应。 她不想动,现在对于如行尸走肉的她,任何动作都是多余的,就让她如烂泥般活着吧,活到几时算几时。 “看来这贱丫头想装死蒙混过去。”辛侧妃见林雅眼睛微动,明明已经醒了,却一直没有起身,于是怒斥道。 “妹妹稍安勿躁。”费卿悠然而道,优雅地坐在倾阳阁主位上,俯视着这一切。 “姐姐,依妾看来,小英是人证,这刀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一定是这丫头做的。”辛侧妃勾起嘴角,不屑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林雅。 “王爷回府了吗?”费卿微侧头,问身旁的连嬷嬷。 “回王妃主母,王爷进府了,少时便会到倾阳阁了。” “嗯。”费卿俏手轻挪,啄了一口茶,“雅儿,本宫问你,是你将郑氏杀害致死的吗?” 林雅,依旧未动,眼睛半眯,目光空洞地趴在那里,仍不答话,右脸死死的贴在地上,毫无生气。 “依妾看就不用等王爷了,一个杀了人的丫头罢了,姐姐是当家主母,处置了就好了。”辛侧妃眉目轻挑,瞪了一眼地上的林雅。 “妹妹莫急,这丫头毕竟是王爷身边的通房,倘若要处置,也应当先问过王爷,方可行事。”费卿从容道。 另一旁陆侧妃一直没有言语,只是如一座雕像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两旁四个侍妾和刚被抬为侍妾的玲儿也是在一旁冷眼看戏。 “是,是妹妹想的不周。”辛侧妃低头道,眼中却满是不屑。 “王爷入倾阳阁!”小斯大喊道。 众人起身行礼,只有林雅仍趴在地上。 “免。”越湛骁低沉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正厅。 几个踱部就坐到了主位之上,路过林雅时,却没有丝毫错眼相看。 “王爷,昨夜大厨房的郑氏已死。”说着,费卿眉宇稍沉,双目低垂,略显伤心楚楚之态。 “不过死一妇人,何须王妃费心?”越湛骁起身,安慰似的上前抚上的费卿的后背。 不过死一妇人?这声音,这声音难道是昨日与她辗转缠绵之人所说的话吗?林雅杏目睁开,随后又闭上,罢了,罢了,她已经没有力气想任何事了。 “臣妾有罪,昨晚才去了侯府,就有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发生,臣妾真是心痛不已。”费卿低垂着头,表情满是自责之意。 辛侧妃表情稍僵,表面说自己有罪,昨日这费卿将府上主事的权利交给了自己,现在这不是间接说自己管理不善吗? “王爷,杀害郑氏之人已被抓获,正是这雅儿。”辛侧妃赶忙说道,“小英,速速将你亲眼所见一一道出。” “是,昨夜奴见那雅儿从后花园的花圃出来时,神色慌张,手上还拿着亮呈呈的东西,奴定睛一看,正是一把刀。”小英说道,眼神不时向右侧撇着。 “可是这把刀?”辛侧妃指了指地上的一把带血的刀。 “正是。” “人证物证在此,雅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辛侧妃斥道。 “小英,你可看到雅儿亲自杀害郑氏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陆侧妃突然道,眼睛却没有看任何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没有。”小英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王爷,妾已命人将府中所有人都盘问过,这雅儿虽然应是昨夜当值,但昨日王爷不在府中,没有人证明雅儿去了哪里。”辛侧妃瞪了一眼陆侧妃,心想这瘸子向来不问世事,怎么突然说起话来。 “既然并未亲眼所见,不足以证明是这雅儿所为。”陆侧妃像是完全无视辛侧妃的话,又言道。 “王爷,妾……” “请王爷定夺。”辛侧妃刚要说话,却被费卿拦住道。   ☆、第65章 惨叫 “请王爷定夺。”辛侧妃刚要说话,却被费卿所拦。 越湛骁捋了捋袖子,并未答话,众人都低头等待着,似乎整个倾阳阁的空气都已经凝滞。 “依王妃之见呢?”越湛骁终于打破沉默,双目低垂,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臣妾以为,证据似乎略有不足,只怕冤枉了好人,不如先将雅儿关押起来,详细彻查此事。 “王妃秀外慧中,思虑周详。即然如此,就依王妃所言。”越湛骁漫不经心道。 费卿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婆子就将呆滞的林雅拖了出去。 “府中添了新人,琐事颇多,看来王妃要费心了。”越湛骁抚上费卿的脸颊。 “王爷体恤,这是臣妾份内之事。”费卿含羞,雍容的脸上呈现出一抹红晕。 林雅被拖到了一暗屋之中关押,两个婆子狠狠将她扔在地上,后脑着地,被摔得有些晕懵,却未显示出丝毫疼痛,她似乎对疼痛有些麻木,而此时这点痛楚,如何比得上她的心痛。 暗屋极为简陋,由木板修葺而成,木板之间甚至有着一指远的缝隙,屋内堆着少许数树枝竹草,关上门后,只有木板之间的缝隙才能投进几丝光亮。 林雅就这样瞪大着眼睛仰面躺着,虽然目光呆滞,通体没有任何感觉,但身体还是被湿漉的衣服和冰凉的地面冻得不自主地发抖。 两个婆子倒也尽责,就连晚餐进食都在门口守着一动不动。 一旁躲在花圃的粉色身影正向暗屋的方向看来,翠羽紧皱,凤目含泪,小手因紧张而揪起身前的小花,在手中反复揉搓,心里焦急地念着,雅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湛王府书房 “王爷,是否将雅儿姑娘放出来?”卫洌在一旁弓身低头问道。 “设局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暂且缓缓。”越湛骁坐在书案之后,虽然右手握着竹简,拇指时不时地拨弄着,可眼神却有些许凝滞,显然那心思始终未在竹简之上。 “郑氏已死,看那雅儿姑娘,似乎身心俱疲,不如将她……” “倘若如此就受不了,如何做本王身边的女人?”未等卫洌说完,越湛骁将竹简狠狠摔在桌上,不耐地捋了捋袖子。 “是。”卫洌从未见过他这位正主儿口不对心的举动。原来这情爱之事,也会让冷峻果决之人变得如此心绪不宁,言行幼稚。 “圣央一行人马何时入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越湛骁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过两日便会抵达。” “退吧。” “是。” 卫洌走后,越湛骁靠在椅子上,浓眉紧锁,一双幽眸凝视前方,暗骂着让他心绪不宁的小人儿,将她这样藏起来,真的是对她好吗? 入夜,正是人少之时,在暗屋前面看守的两个婆子依然瞪大着眼睛监视着,一个粉色身影弓着身子惴惴而至,双臂环抱,怀中似乎揣着什么珍贵的物件。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一个婆子发现了那粉色身影。 “嬷嬷,是我。”若莹走近,强忍着恐惧嬉笑上前,使得面部表情僵硬非常。 “莫要靠近这里,否则休怪老身不客气。”一个婆子插着腰,怒斥道。 “嬷嬷莫要动怒,我在园子里捡到几个物件,不知道是不是嬷嬷们掉的。”若莹怯怯地说。 两个婆子听她此言,都略放松了警惕。 若莹试探着再次走近,两个婆子没有再抗拒。 “嬷嬷请看。”若莹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摊开,里面可见两个翠玉镯子和两支银钗,“这是嬷嬷们掉的物件吗?” 林雅在暗屋中,仍然保持着被扔进来时的姿势,此时虽然听见了若莹的声音,但是眼神依然空洞着,身上湿漉的衣服已然在身上转干,只有裤子上一团湿气,竟是因一直未动,而尿在了身上。 两个婆子看着物件,脸上都微露贪婪之色,却又立刻警觉起来,警惕地看着若莹。 若莹又是僵硬一笑,“如若这些是嬷嬷们的,自当还给嬷嬷们。”看着婆子们质疑凶恶的眼神,若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竟突然哽咽了起来,泪珠滚滚而至,“我只想和雅儿说句话,嬷嬷们行行好吧。” 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心照不宣地商量着。 若莹见她们的表情略有放松,赶忙将物件往其中一个婆子身上揣,婆子见镯子未被拿稳,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赶忙接了下来。 “你且绕到暗屋阴面去,快点,莫要让我等难做。”一个婆子沉声道。 “是,是。”若莹欣喜的擦了擦眼泪,赶快绕到暗屋阴面,躲到不容易被发现的一处。 若莹轻敲了敲木板,“妹妹,你怎么样了?妹妹,你快说句话啊,你这样让姐姐好心痛。”说到此,若莹又是一阵低泣,站在倾阳阁门口,眼看着婆子们将眼神空洞的林雅抬了出来,她的心是那样的刺痛。 她知道她的雅儿重情重义,待她这相识相知不久的姐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看着她长大疼爱她的嬷嬷呢。 “郑嬷嬷是如何疼爱妹妹的,姐姐都看在眼里。”若莹又擦拭了眼泪,“我知道妹妹此时伤心欲绝,可我们还是要活下去的,难道你忘了嬷嬷所希望的了吗。” 暗屋之内仍然没有动静,若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的雅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于是又敲起木板,“我们一同颠沛至此,一同进入王府,你竟忍心弃我而去了吗?倘若如此,姐姐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若莹说完,一转身靠在了木板上。 只听暗屋之内,一声嘶厉刺耳的惨叫响起,接着,一声声的哀嚎接踵而至。 这样的叫声,当真凄惨至极,饶是这两个狠绝的婆子也被吓得一抖。 只有若莹知道,她的雅儿终于哭喊出来了,终于缓过来了。 尽管害怕,婆子们还是赶忙将暗屋的门打开来,她们是负责看守的,看守期间这丫头的性命还是要保住的,否则她们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打开门后,眼看着林雅躺在地上,双目瞪大,双拳紧握,疯狂的哭叫着。 若莹趁着她们打开门,赶忙偷溜了进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雅,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扭痛起来。 婆子听见这惨叫声本已害怕心烦,又见若莹趁机溜了进来,其中一个婆子猛然拽住若莹的头发狠狠向外拖着走,另一个婆子也赶忙颤抖着手将门锁上。 如此哭喊哀嚎,直到声音沙哑,口中尝出腥甜,心想到,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逃避隐忍只会让她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若莹说得没错,倘若她堕落于此,那么若莹今后的命运又该是如何凄惨呢?郑氏已故,她不能让若莹再受到伤害了。 滴水未进的过了两日,那面容俏丽的可人儿已然眼窝凹陷,如樱柔唇上已经干涸的破了皮,本已赢弱的身体看着更加消瘦。 第三日,林雅就被婆子从暗屋一直拖到了倾阳阁,头发凌乱,双目低垂,有气无力的跪在地上。 “本宫现已查证,郑氏之死,确与雅儿无关,小英,你做何解释?”费卿坐于高位,义正言辞道。   ☆、第66章 真凶? “本宫现已查证,郑氏之死,确实与雅儿无关,小英,你又做何解释?”费卿坐于高位,义正言辞道。 “王妃主母,奴……奴是被人指使的。”小英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神恐惧的看着玲儿。 “你这贱蹄子,休要胡说。”玲儿在一旁怒道。 玲儿是小英的正主儿,小英说被人指使,如此会让众人以为那指使之人不是玲儿又是谁? “五夫人,有王妃主母在此主持公道,岂容你言语放肆。”辛侧妃瞪视着玲儿,眼神之中充满狠厉。 林雅听到主持公道时,差点失声笑了起来,她倒是真的想看看何为公道。 林雅淡然地看着这些女人,原来她们想加害的目标并不是郑氏和自己,而是玲儿,心想到,玲儿是云启宫女,回朝后,四个通房丫头只有玲儿被抬为侍妾,只能说明王爷对玲儿的情意非同一般。 而她们若将玲儿直接制裁,只能说明他们容不下王爷亲自抬的新人,而令王爷不满。 如此大费周折的将郑氏和自己牵扯进来,只不过想让整个陷害事件看起来更加真实可信而已。 林雅现在才觉得后院的女子如此狠虐,为了惩治一个人,不惜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她早就该知道的,她的隐忍躲避并没有让她得到安稳的生活。而现在的她从未看得如此透彻过,盯着眼前的女人们,暗暗握紧拳头。 “小英莫怕,自有本宫为你做主。”费卿纤滑的玉指拿起茶杯,轻轻一啄,随后又身体稍前倾紧紧盯着小英,“说吧,谁是指使你的人。” “是五夫人指使我的。”小英赶忙跪下,失声痛哭了起来,“五夫人本是奴的正主,奴本不想说出此事真相,可五夫人的所作所为是如此令人发指,就算她是奴的正主,也要将她罪恶行径公之于众。”小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王妃主母明查,就是五夫人杀死了郑嬷嬷,再让奴陷害雅儿的。” 随后,小英又绘声绘色地将玲儿杀人的过程说与众人听。 林雅苦笑,她与玲儿打过架,她怎么会不知道玲儿的力气有多大?那么赢弱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将比自己强壮的郑氏撂倒,再以残忍的方法刺死? 小英之所以参与加害玲儿,原因只有小英与玲儿同是通房,可只有玲儿被抬为侍妾,身为王爷贴身随侍,还是有些前程可言的,却被赐给了一个侍妾做丫头,她如此挺而走险,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如今小英背叛主人,今后又有谁会再用她?被人利用过后,恐怕也是死期将近了。 “五夫人为何如此痛恨郑氏和雅儿,要将她们置于死地?”费卿紧锁眉头问道。 “郑氏偏袒疼爱雅儿,玲儿一开始就气恼不已,后来雅儿又暴打了玲儿,玲儿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将二人除掉。”小英道。 “五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费卿怒视着玲儿。 “你胡说!你胡说!”玲儿指着小英大叫,猛然跪在地上,爬到辛侧妃脚边,抱住辛侧妃的腿哭道,“辛侧妃,你快帮帮奴啊,快为奴说句话啊!” 辛侧妃不屑的将玲儿狠狠踢开,“你这贱人,做了散尽天良的事,求我做甚?” 林雅同情的看着玲儿,想到一开始小英出来指证自己,玲儿想必也是知道并参与在这局中的,而现在看来,她却反被主持这局的人陷害了。 “现在,证据确凿,将玲儿这毒妇押出去。” “辛侧妃,救救我,救救我!”玲儿被拖着时还不甘心的大喊着。 林雅冷笑,想害你之人怎么会救你? “玲儿如此暴虐,害了郑氏一条人命,又险些让雅儿做了替死鬼,这些都是本宫对后院管教不严所致啊。”费卿微微低下头,玉手抬起轻抚额头,沉痛道。 “姐姐身为王妃主母,后院之首,对于后院的繁琐之事,已然劳心劳累,怎能如此责怪自己呢?”辛侧妃感慨道。 “妹妹宽慰,本宫心中好过多了。”费卿啄了口茶,又道,“小英暂且先让连嬷嬷看管着。雅儿依旧回去伺候王爷吧,本宫见你才过两日就已消瘦至此,甚为心疼,回去后要注意身子,好生照料王爷。” “是,谢王妃主母明查,还了奴一个清白。” 林雅起身时,因两日未进食,头晕了起来,身子有些不稳,待站好后,走出了倾阳阁正厅。 在正厅门口,林雅微微侧头,杏目微垂,狠厉地看着出来的方向,暗暗发誓,这厅内之人,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若莹在倾阳阁的门口等得心急,小手不住地揉搓,焦急地左右踱步,看到林雅出来,惊喜万分,竟欢快地跳了起来。 “妹妹,你总算出来了。”若莹一个飞扑上去,将林雅拥住。 “姐姐莫要靠我这么近,我身上脏污的很。”林雅淡然道。 她这两日身上尽是些污垢尿渍,散发出来的气味,连约憾季醯媚咽埽慰鍪撬恕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抱着你。” 说着,若莹又哽咽起来,“只要妹妹出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雅苦笑,今后只怕她们再也不会安稳地生活了,以后的路会有多么崎岖坎坷都是未知之数。 回到寝屋,若莹为林雅沐浴更衣,拿来吃食,因两日未进食,也不敢多食。 若莹看着粉色罗裙已然挂在了林雅消瘦的身上,着实心疼不已。 “妹妹这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歇息会儿吧。”说着,就整理起被褥来。 看着若莹为她铺床褥的背影,林雅想到郑氏已去,今后除了若莹,还有谁能如此真心的对待自己?心中突现一伟岸的身影,还有那个人吗?林雅苦涩一笑,心中又是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待一切准备好,林雅刚刚打算上床歇息,两个身穿粉色罗裙的丫头就推门而入了,二人均十七八岁,面容姣好。 “雅儿,今日排了你当值,王爷此时正在书房,速速去奉茶!”其中一个微胖的丫头说道,语气中尽是不乃的命令。 另一略瘦的丫头看到此时林雅消瘦至此,不禁一阵冷笑。 “玉竹姐姐,雅儿才被放回来,身体赢弱,让我代替雅儿去伺候王爷吧。” 林雅轻哼一声,平日没见她们给自己安排当值,现在她身体如此消瘦,面容憔悴,大不如前,倒让她进前伺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那肮脏的身子也配伺候王爷?我呸!”玉竹唾弃道,她自然是听说了若莹曾经被赐予卫亮做妾的事。 若莹低下头,听到那刺耳言语竟低泣起来。 “我看你这东西是欠打。”林雅见若莹受气,本已积聚在心中的怒气迅速上涌,起身就要过去,却被若莹拦腰抱住。 “好啊,我看你这死丫头怎么打我。”玉竹撩起了袖子道,嘴唇紧抿,鼻孔微扩。 “玉竹姐姐休要恼怒,雅儿这就去服侍王爷。”若莹因为不想林雅以后再树敌受罪,所以一边拦住林雅,一边应道。 “玉竹我们走吧,一会儿看她还怎么嚣张。”一旁的坠儿拉住要上前的玉竹,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玉竹听完果然安静了下来,二人狠狠瞪了林雅一眼,退出了房门。 “妹妹速速去书房伺候王爷吧,千万不要再去惹恼她们。”若莹见二人走了,便松开了林雅,又帮林雅穿上绣鞋,盘算着就算让雅儿累些,也不要得罪这些人,否则吃亏的是雅儿自己。 林雅看这二人此时让她去伺候,分明没憋着什么好主意,但见若莹想息事宁人,看来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67章 进宫 林雅看这二人此时让她去伺候,分明没憋着什么好主意,但见若莹想息事宁人,看来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林雅来到茶房时,玉竹和坠儿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了。 玉竹轻蔑地给她使了个眼色,桌上的托盘上已经摆好了三个茶碗,其中一个茶碗是越湛骁专用的,其余两个是一般的茶碗,看来今日书房有两位客人。 林雅端着托盘离开茶房,身后只留下那两人得逞的笑容,林雅猛然回身,那笑容刚好被她看到。 来到书房门口,卫冽看到林雅一惊,而林雅也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诧异眼神。 林雅想到,看来她的消瘦和憔悴的确很严重,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卫冽也流露出了异样的表情,于是冲他无奈地挤出一笑。 卫冽打开门,示意让她进去。 林雅扫了一眼书房,原来两位客人是季子清和陆以诚,两人坐在书房两侧会客的椅子上。 林雅进门行礼,三人突然停止了说话,随后林雅迅速低下头,感觉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在军营之中林雅也很难看到季子清和陆以诚在越湛骁面前同时出现。 而且那日在林中,看似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友好,而现在两人作为越湛骁的左膀右臂同时出现,看来要有大事发生了。 为季子清和陆以诚上好茶,林雅轻挪莲步,一步步走上书案高台,走向那个她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林雅虽然低着头,但仍能感觉书案后的人目光异常灼热,放好茶碗,行礼转身,刚要走,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胳膊。 那大手的主人将她轻轻向后一带,示意她不要走,就站在他身后。 随后越湛骁冲着陆以诚轻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潇沅旧部下的兵符虽然占了十之二三,但依微臣看,但多数在都城之外,倘若接应,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微臣以为,那不足为患。” 陆以诚看着林雅消瘦的脸,心里顿时一颤,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不足为患?陆将军还真是看得开啊。”季子清冷嘲热讽道,狭长的凤目中满是不屑,随后眼神又忍不住微微向林雅的方向一瞥。 “季子清,倘若你有所言,可以直接说出来,何必如此歪腔斜调?”陆以诚火气稍微上涌,狠狠瞪了一眼季子清,便不再看他。 季子清没有说话,拿起茶碗,打开碗盖,轻轻一嗅,随后抬眼看了一眼林雅,又将茶碗放下。 漪罗茶?他喝了这茶会通身刺痒疼痛,这里的丫头们都知道他不喝这茶,平时来王府书房也没见这丫头当值过,怎么会在府中刚刚见到她就偏偏给他上了这茶?看来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她。 看那丫头的面容气色,想必在王府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他曾无数次后悔没有将她讨要去,但现在看来已然来不及了。 “子清,你有何见解?”越湛骁道。 “回王爷,这潇沅的病似乎并没有转好的趋势,但他那独生儿子又是个不成气候的,倘若潇沅熬不住,以皇帝的考虑,兵符调动向忠勇侯麾下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势力再次东迁,我们将腹背受敌。” 林雅想,忠勇侯府是湛王妃费卿的娘家,听季子清话中口气,显然与忠勇侯不是一个派系,看来越湛骁与费卿的结/合也是在政治上的互相牵制,怪不得越湛骁对费卿如此客气有礼,完全不似一般夫妻。 两人同时看向越湛骁,等待他的决定。 “你二人先回去吧。”越湛骁沉声道。 “是。”二人应道。 随后各怀心事地走出书房。 整个书房顿时静了起来,林雅低着头,站在越湛骁身后,等待命令。 “雅儿。”越湛骁道。 “是。”林雅握着托盘的手稍微紧了紧。 越湛骁稍回身,将林雅拉到身边,放在自己腿上,带入怀中,沉声呢喃道。“消瘦了。” 越湛骁紧紧搂着林雅,在她额上轻轻点吻。 额头上久违的温度让林雅为之一颤,她以为郑氏死后,面对他当时的冷漠,自己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反应,可他如今此举,她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为之一动。 他为何不将那日的冷漠继续下去,现在又来抱她做什么? 林雅不语,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倘若不能得到他的爱,至少可以寻找暂时的安慰,她可以依偎在他怀中,但是绝不能贪恋。 “我以为回朝之后,抬出玲儿而将你藏起来,就能避开王府中无谓的争斗,可谁料还是让你深陷其中,我已后悔没有将你一直带在身边。”说着,越湛骁抚上林雅的背,在她发间轻吻,一双大臂将她包了起来。 林雅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他自称“我”,他在向她解释,她是不是该觉得荣幸?在林雅原本的内心世界里,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他好,付出自己的真心,可在这异世,会有很多无奈,让所谓的“喜欢”不再那么神圣与纯洁,而这些她都能想得开,但是为什么心里深处总是瑟瑟发痛,郑氏之死让她清醒,倘若她继续无依无靠,那么她和若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既然她决定要跟着他,倚靠他,那么她就只能接受。 越湛骁见她仍不说话,继续道,“王妃之父忠勇侯和潇沅大将军虽然归朝后交回了兵权,但是他们握有兵符的旧部下,与其说是保皇,实际上这些旧部仍然效忠于他们。” 越湛骁顿了顿又道,“你在军营之中见我受伤,还有后来的刺客都是我那皇兄的授意,皇帝虽是我的亲兄,可是他对我的杀意已决,不管我是否篡位,他已视我为眼中钉,除非我死,否则我就要顾全大局。” 林雅仔细的听着,他的话没有任何遗漏的传入了她的耳中,他的意思她都明白,现在的他在隐忍,他也活得如此无奈。 “雅儿,今后只怕又不能顾及不到你的安危,就留在我身边,以小斯打扮如何?如此与我出行之时也方便些。”越湛骁幽眸低垂,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就算他知道此次设局之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看怀中人儿的憔悴,再次提醒他,他险些失去了她,倘若再有此一举,他是万万承受不住的。天知道当他看到她被从倾阳阁抬下去的时候,他的心如同猛然被人捏碎般疼痛,那种疼痛他不想再次尝试。 “是。”林雅小声应道。 一语刚落,怀中的人儿均匀的呼吸声已然响起,越湛骁未再动,就这样一个姿势搂着她供她安睡。 “王爷,该起程了。”卫洌在门外唤道,他有些不解,这雅儿姑娘才被放出来,看着憔悴万分,王爷居然在书房里折腾了两个时辰,不知那雅儿是否吃得消? 林雅听见卫洌的声音悠悠转醒,一个姿势睡觉着实让她身体有些发酸,可是却有了来到王府以后没有的好眠,小脸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红润。抬头看向这“床”的主人时,林雅迅速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她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而且他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的睡颜。 “雅儿,随我同去。”越湛骁幽眸看着林雅。 “是。”他要带她去哪里? “今晚皇宫设宴,去换件衣衫吧。”越湛骁自然是让她换上小斯的装扮。 林雅回到寝屋之时,已经有一身小斯的衣衫放在了她的床头,将罗裙换下,刚踏出门的脚又缩了回来,想起那人不知什么时候会遇到刺客刺杀,虽然以他的功夫都会化险为夷,但是受伤只怕还是免不了的,于是转身打开手术箱,拿出针线小瓶烈酒等能贴身带上的,包好藏在身上。 越湛骁在车中等候,少时,他的马车中就出现一身穿灰色衣衫,有些消瘦,但是面目极为俊俏倾绝的小斯。越湛骁暗暗勾起嘴角。 一路上,林雅不时被越湛骁上下其手,并强行喂了很多糕点,直到林雅实在吃不下了才罢休。 约过了半个时辰,由十二骥跟随的湛王马车已然到了皇宫。 移步到湛王在皇宫的临时寝所等待晚宴。 天微暗,一个成年男子来到越湛骁临时寝所,让一湛王小斯跟着去领湛王宴会所需物品,林雅看着那男子虽然面目轮廓较为粗狂,一张口发出的却是童音,心里暗暗想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林雅在他身后走时,闻到他身上时不时地传来尿骚味,看来这是净身的后遗症了。 林雅追随这太监来到物资库房,领取了一个晚宴时所用的玉杯,看着极为通透,想必是极为珍贵的,否则也不会让湛王小斯亲自领取。 将玉杯放入怀中,本以为太监会送她回来,可在一个分叉口,林雅一个晃神,太监就不见了踪影。 幸亏林雅来时尽量记着路,虽然这里的路大致相同,她记得模模糊糊,特征性的标识极少,但是她还是努力寻找着属于她自己脑海中的特殊标识。 倘若有记错的,林雅就会重新回到方才的叉口再走另一条路,像她这种路痴,只能如此,这样找起来,虽然慢些,可毕竟保险。 走到一处花园时,看到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衫的背影,坐在石头上,此人上身极为魁梧。林雅没想到会有这么健壮的太监,没有多看,她可不想在宫中招惹任何人,便低着头前行。 待走到与那人并排时,林雅稍侧眼,便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幕,只见那人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将自己的左手生生划开了一道血口子,划开的中途还翻转了一下,血顺着手指滴了下来。 林雅侧头,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一幕,却又紧忙闭上,她要装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 向前走了四五步,却又突然停下来,猛然转身,喊道“你是疯了吗?你不疼吗?”随后,走上前在那人身边蹲下,将那人手中的刀扔在一旁,用力拿过那人受伤的手检查,虽然不是太深,但是还是需要缝合,拿出针线包,在准备时说道,“你忍着点。” 随后林雅全神贯注地为这人缝合伤口,娴熟的缝合技巧,使得林雅一会儿便处理妥当,包扎时林雅才想到这针线本来是为了越湛骁而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倒是给他用了。 林雅想着虽然露了针线,但是毕竟还是为了他治伤,希望看在她一翻好意上,不要将她带针线的事说出去。林雅暗暗劝慰自己,只不过给一个太监治伤,不会招惹麻烦的。 处理包扎好伤口后,林雅刚抬头,想同他商量不要将针线一事说出去,可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突然表情僵滞。 “这位大哥,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避开那人的眼神,极力装作淡定地收拾好东西,转身而去。待她觉得已经离开那人的视线时,便狂跑起来。 那人嘴唇勾出邪魅一笑,看来这女伴男装的小丫头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有趣,有趣。   ☆、第68章 刺杀 那人嘴唇勾出邪魅一笑,看来这女伴男装的小丫头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有趣,有趣。 当林雅跑回来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小手狠狠敲打着自己的头,暗骂自己怎么如此死性不改,非要忍不住上前救人。他流血就让他流啊,他愿意死就让他去死啊!尽管那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但林雅心里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 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跟随越湛骁前去赴宴。 此次宴会设在御花园,天虽然已经全暗,但是数盏长明灯却将整个宴会照得通亮,高台上的宽椅金光灿灿,提醒着人们这椅子的主人地位的尊贵,椅子前暗红色的案几丝毫挡住不它的光芒。 高台金椅左右两侧分别排列着案几,两边已有大臣就坐,林雅还看到了在军营中见过的脸孔,陆以诚,季子清和孟璃也位列其中,除此之外,她居然还看到了潇沅。 林雅不禁纳闷,潇沅不是还在养病吗?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看他惨白的脸色,消瘦的身体,看来胃溃疡把他折磨得就剩下半条命了。 季子清和陆以诚看到越湛骁身后的林雅是男扮女装的打扮不禁一愣,却又迅速恢复心神,低下头来。孟璃见林雅消瘦至此,心口着实一沉。 众人见到越湛骁后,纷纷起身行礼。 越湛骁自然坐在金色椅子下手第一位的蒲团上,林雅和卫洌跪坐在其两侧后方。 在越湛骁正前方,金色椅子的另一侧,赫然坐着一个人,林雅定睛一看,正是越湛骁将她捋走那三日,其间出现的肤色偏黑的高大男子,越湛骁曾唤他圣决。 此时那人原来的一身长衫已然换成了异服,及肩的头发垂下,头戴金色方帽,方帽中央镶嵌一颗夜明珠,身穿两层有层次的无袖长衫,中间以金色宽腰带相束,宽待上还绑着红色细带,两只健壮的手臂裸露在外,这样的打扮在天越皇宫中显得格格不入。 “圣央惠王亲临我天越,真是令我天越蓬荜生辉。”越湛骁道拱手道,客气生疏非常,丝毫没有那日两人相见时的热络。 林雅当时就觉得越湛骁已贵为王爷,这世间可以直唤其名的人能有几人,却原来这圣决是圣央国的皇子。 “天越大胜,奉我父皇之命,前来恭贺,今日一见战神王爷,当真是威武不凡,名不虚传!” 见两人往来言语的架势,林雅不禁暗叹,两人隐瞒关系必有缘由,看来身处高位的人还需要是一个综合素质极强的好演员。 “圣央惠王谬赞了。”越湛骁顿了顿又道,“圣央皇上送给本王的绝地马足不践土,野行万里,世间罕见,本王还未曾答谢,还烦请二皇子表达本王的感谢之情。” 圣决刚要回话,只听御花园中一声刺耳的童音,“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跪拜之礼,圣决行俯首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声音洪亮,高亢有力。 天越皇帝越启天,一身金色黄袍,长发束起,头顶龙头冠,行为轮廓竟和越湛骁如同一个磨子刻出来的,身材同样高大魁梧,刀刻面容,一双眸子不同于越湛骁的幽暗,却透着明亮,皮肤较越湛骁白了许多。然而通身气派的越启天,此时左手却裹着布条。 林雅将头深深埋在前胸,攥住衣角的双手已经冒出了少许的汗渍。 越湛骁眼神一扫,看到越启天手上布条的绑法,心中一沉,看来他身后的小人儿才到宫中,就已医治了他的皇兄,难道…… 林雅给那“太监”缝合包扎完后,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她见这人面容与越湛骁极为相似,倘若不是眼神和肤色有所不同,两人几乎就是同一个人了,当今这俊美的脸孔不会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只有越湛骁的亲兄当今皇帝才有,就连缝合时,不吭一声的忍痛技能也甚为相同。 林雅此时只希望身处高台上的皇帝千万不要发现她,湛王身边的小厮胆敢带针入宫,这只会给越湛骁招来大麻烦。 林雅头低得更深,痛恨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天越得胜,圣央惠王亲临祝贺,朕欢喜非常,我等同饮,望天越与圣央千秋万世,和睦而处。” 众人举杯同饮。 “本王此次前来,奉父皇之命,为天越送来贺礼,这是贺礼清单,请天越皇帝过目。” 一旁太监接过清单,转给越启天。 越启天双手将清单打开过目,又道,“贺礼丰硕,圣央皇帝一番诚意,朕甚为感动。” 接下来便是欣赏歌舞表演,林雅只盼着宴会快些结束,多留在此地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低着头胆战心惊的略环顾四周,却看到潇沅身前的案几上并没有酒肉,而是几样糕点及一个水杯。 由此看来越启天极为重视潇沅的身体,是想保住潇沅的,看来季子清的考虑实属多虑,越启天并没有将兵权东迁的打算。 但是看潇沅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只怕孟璃也是尽力了。 歌舞正浓,突然从高树上,蹿下几个黑衣人,黑衣人手中剑光划过夜空,直奔越启天而来,一旁太监慌忙大喊“护驾。” 越启天起身后退,却见一行侍卫不知从何处窜出,与黑衣人撕斗起来。 歌舞姬被吓得四散逃跑,文官们也是抱头鼠窜,狼狈而退,而季子清虽为文官,但是却未见他慌乱,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武官则上前护驾,潇沅捂着腹部向后退去。 七八刺客个个武艺高强,偶有黑衣人中剑,却依然没有放弃攻击的打算,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越启天前方侍卫,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林雅看着这些刺客,总觉得不对劲,她是见识过那日刺杀越湛骁的刺客的,招招狠厉绝决,杀气肆意,而这些刺客却缺少了些杀气。 此时,只听一声如鞭炮般的响声,天空中突现一束亮光,随后只听“嗵!嗵!”几声响,几个刺客应声而倒,原来不知从哪里传来几支暗箭,直射中了刺客。 然而随着刺客倒地后,又飞来一箭,随后季子清也应声倒地。 此时,卫洌暗中拉着林雅向后退。 林雅纳闷着,刺客已经被灭,卫洌还护着自己做什么?要保护也要保护他的正主越湛骁才对。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林雅疑惑不解。 正当林雅失神之际,一个倒地的刺客突然窜起,白驹过隙般直直向越湛骁刺来,刺客那嗜血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宴会。 越湛骁向右侧身,闪躲不急,左侧肩部皮肉被生生挑起。   ☆、第69章 三雕 越湛骁向右侧身,闪躲不急,左侧肩部皮肉被剑生生挑起。 待他回身之时,刺客的剑已然被拔出,顿时,越湛骁左肩膀上血红一片。 正当刺客欲再出杀招时,一个剑尖已然从腹部穿出。 只见陆以诚从后面一剑直将刺客穿透,随后迅速将剑撤回收入剑鞘中,整个动作潇洒流畅。 林雅赶忙上前,从怀中取出剩下的布条,右手用布条捂在越湛骁的伤口上止血,由于越湛骁甚为高大,林雅不得不努力抬着胳膊。 越湛骁一个侧身,刚好甩开林雅的右手,转为自己捂住伤口,陆以成站在越湛骁身旁,刚好挡住林雅。 “圣央惠王是否安好?”越启天道,整个人已经恢复恢复如常。 “天越皇上挂心,本王无碍。”圣决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圣央惠王见笑了,此事本王一定会彻查,找出幕后主使。”越启天明眸直盯向越湛骁,“湛骁的伤势如何?” “臣弟无碍,皇上没有受伤,臣弟就放心了,这点伤不算什么,臣弟回府上药即可。不知子清为何会被弓箭手所伤?”越湛骁一语说罢,径直倒在了地上。 季子清居然被皇宫中的弓箭手所伤,这倒提醒了众人。 林雅方才被越湛骁甩开,此次并未急着上前处置。方才那一剑应该不会导致他的晕厥,况且见他的伤口流出的血为鲜红色,伤口上也应该不会有毒。陆以诚将他扶了起来。 林雅不知越湛骁此时晕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一众刺客虽然刺杀皇帝越启天,然而却毫无杀气,但是在刺客将死之时,却猛然攻击湛王越湛骁,这些众人皆看在眼中。 季子清乃越湛骁亲信,朝堂之上尽人皆知,此时被皇宫中的弓箭手所伤,也已趴在地上,这不禁让人联想到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人想铲除湛王一派。 而此次湛王回朝后,越湛骁颇受百姓众民爱戴,不免让人联想到他功高盖主,越启天无法容他,所以有此方才一幕,表面上行刺皇帝,而真正的目标却是越湛骁。 “速速将湛王和季大人抬下去医治。”越启天道。 “是。”陆以诚应道。 方才卫冽仿佛已经知道那刺客的走向,所以会提前保护她。卫洌向来只听越湛骁的命令,难道此次刺杀是越湛骁的安排? 倘若果真如此,林雅不禁佩服起越湛骁,此举不仅可以制造越启天不容越湛骁的谣言,还可以将自己处于弱势,以减弱先前谋反的谣言,除此之外,皇宫中的暗箭实力他也领教到了,真是一举三得,正如在碎石台设宴时一样。 想到碎石台,林雅突然想到了孟璃,跟随陆以诚等人出御花园时,不时望向四周,却见孟璃也在注视着她,那眼中并无任何情绪,只是目送她离开。 回到湛王马车之中,车帘刚落,越湛骁就睁开了眼睛。果然不出林雅所料,他真的没事,不过他方才的晕倒技巧着实让人佩服,简直毫无破绽可言。 林雅跪坐一旁,为他捂住伤口止血,“将子清也送回王府医治,去季府告诉季云大人,子清一切安好。” “是。”卫洌在马车外应道。 “将奴的箱子备好。”林雅也冲外对卫洌说道。卫洌没有应声,等待越湛骁指令。 “照做。” “是。” “今日奴险些误了大事。”林雅看着自己按住越湛骁伤的手,今日倘若越启天借她带针为由,将针说成暗器,以此作为话柄渲染,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越湛骁不语,林雅接着道,“回来的路上,我见一人正在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手,便上前帮他医治,谁料,他竟是……” 这兄弟俩的自残行为还真是如出一辙,倘若不是身份使然,而是出自普通人家,想必两人的关系必定会很好吧。 越湛骁幽眸深邃地看着她,他自然知道林雅所说的是为越启天治伤的事,看来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郑氏死后,这小人儿的心智成熟了不少。 越启天在宴会前故意划伤自己的手,难道是想借受伤为由,将宴会延迟举行?可为什么在这小人儿为他医治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呢? 越湛骁轻笑,“若非有你,也许今日的局便无法实施呢。” 林雅不解,侧头看向越湛骁的眼睛,期待他继续说下去。而此时,越湛骁却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林雅见此,以为他是在劝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于是便没有再追问。 越湛骁心中微微一沉,看来越启天已经注意到这小人儿了。 回到府中,越湛骁等人来到他的单独居所湛风阁,卫洌已将手术箱子拿来,林雅为越湛骁脱下衣服,暴漏伤口。 刚要开始处理伤口,就看到卫洌进来通传。 “王爷,王妃前来看望王爷。” 林雅心想,这湛王妃消息还真是快,他们还尚未坐稳,她就已经来了。 “回了王妃,说本王伤口狰狞,怕吓着王妃,让她明日再来。”越湛骁不耐道。 “是。” 少时,一男子入内给越湛骁行礼,林雅见他突眼细眉,看着他这滑稽的脸极为眼熟,突然想起来他就是说陆以诚出现棺材纹无法医治的太医,为陆以诚手术时,他曾发出反对的声音,原来他是越湛骁的人。 林雅微微撇嘴,越湛骁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歪瓜裂枣? “劳烦胡太医。” “微臣惶恐,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林雅以为这太医要给越湛骁医治,可他却低着头站在一旁。 林雅这才想到,越湛骁也许只是让这太医走个过场,并无心让他医治,于是手上又忙了起来。 因刺客的剑将越湛骁的肩膀穿透,形成了两个贯通口,不知道皮肤及皮下组织的情况如何,为避免中间不能看到的伤口化脓发炎,林雅只得用术刀将两个贯通口的全部皮肤,乃至伤最深处所有组织切开,万幸的事,贯通伤口并不深,看来越湛骁的力道控制得相当不错。 待林雅将伤口缝合,处理妥当后,越湛骁又让那胡太医留下一阵才出去,毕竟林雅处理伤口的速度过快,胡太医出去的太早,怕众人有所怀疑。 “微臣去为王爷煎药。”胡太医行礼后退下。 “嗯。” 越湛骁躺下,林雅上前为越湛骁盖好薄被,却被他一脚踢开,林雅这才想起来,从来没见过他盖过被子,被子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卧寝。”越湛骁拍了拍右侧空出的位置,示意林雅躺下。 林雅也不做作,爬上床,越过越湛骁,在他身旁躺下后闭上双眼。 林雅觉得他们此时像极了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 第二日,天微亮,林雅逐渐转醒,不知自己何时已经依偎在越湛骁右侧肩膀上,猛然起身,怕牵扯了越湛骁的伤口,却又被他拉了回来。 “伤口。”林雅小声抗议道。 越湛骁没有睁开眼的意思,将脸侧向她,继续睡。 搂上越湛骁的腰际,林雅也跟着他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王爷,王妃及辛侧妃求见。”卫冽在门外通报道。 越湛骁眉头轻皱,满是不耐。 林雅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站在一旁。 “进。”越湛骁道。 “是。” 少时,费卿与辛侧妃盈盈而入。 林雅收敛住自己的恨意,提醒自己羽翼未丰。 见越湛骁躺在床上,费卿赶忙上前,道,,“王爷,听闻王爷遇刺,臣妾心中焦急万分,幸亏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否则臣妾该如何是好啊。”说着,竟梨花带雨,玉手拿着帕子轻蘸泪痕。 身后的辛侧妃也跟着哭了起来。 费卿瞥了一眼在一旁站着,身穿小厮衣衫的林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雅能够看得出,费卿流露出的是真性情,看来在她心中的确是关心越湛骁的。 “王妃挂念,本王身体无恙。”越湛骁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 “这小厮看起来极为眼熟,不知他伺候王爷是否得当?” “尚好。”越湛骁顿了顿,又道,“王妃。” “是,王爷。” “本王仍想寝息。”越湛骁闭上双眼。 “是,臣妾告退。”已经下逐客令,费卿就不好继续留下来,辛侧妃也紧随其后出了湛风阁。 “王妃主母,看来这雅儿倒是个有本事的呢。”辛侧妃想到雅儿站在越湛骁身旁,只觉得怒火中烧。 “毕竟是个美人儿呢。”费卿轻笑道,长袖下的粉拳却握得生紧。   ☆、第70章 鳏夫 林雅背着手术箱回寝屋消毒处理,顺便洗漱换衣,若莹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换洗的罗裙。 心念着越湛骁屋里没有人伺候,怕他受伤有所不便,林雅没有多做停留,又背着手术箱马不停蹄地往湛风阁走。 路过湛风阁别院时,林雅看到一扇窗户大敞着,只见季子清在吃力地给自己系着绷带,因伤在左肩胛部,左臂不能抬起,所以屡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林雅走近窗边问道,“季大人,让奴帮你去唤丫头伺候着如何?” 季子清见林雅过来形容微惊道,“丫头是你” “是。”林雅站在窗边静待着他的答话。 季子清沉声道,“将她们赶走时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千万莫要让她们再回来了。” 季子清长得英俊不凡,府上的丫头们自然会情不自禁的一拥而上。 虽然季子清有妾室,但毕竟他的正妻已经亡故,作为一个黄金鳏夫,季子清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想像季子清那张妖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被莺莺燕燕围困的样子,还真让林雅有些忍俊不禁。 “让奴为您綁上如何?”林雅试探这问。 季子清轻轻点头,他自然不会告诉林雅,他之所以窗户大敞,就是想引她过来。 昨日越湛骁让卫冽给季府回话,说季子清没事,林雅还在疑惑,为什么那些刺客都中箭身亡,而季子清的伤却没有那么严重。 而且季子清的倒地在众刺客之后,难道弓箭手除了皇帝的人,还另有他人? 行刺之事,皇帝断然不会提前知道,更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授意弓箭手射杀季子清,难道弓箭手中也有越湛骁的人?或者越湛骁根本就设了另一弓箭手侯着,想连同季子清演一出苦肉计。 林雅进屋,将另一窗户也敞了开来。 季子清轻笑,这丫头倒也想得周到,怕自己进屋后,倘若被人看见,会有不堪的言论,索/性将窗户打开,让他人看个通透,没有了可以暇想的空间。 “奴为大人查伤?”林雅问道,季子清见过她的手术,知道他定是相信她的医术的。 季子清又轻轻点头。 不同于练武之人肌肉壮硕,季子清身形适中,毫无赘肉。 林雅小心为季子清解开绷带,伤口为一圆形箭伤,没有被缝合,他肤色白皙,如此就让这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 “大人,依奴看来,您的伤如果缝合的话会愈合的快一些,敢问大人是否愿意缝合?” 季子清又轻轻点了点头。 “大人是否愿意服用麻醉散?” 季子清摇了摇头。 林雅本以为只有练武之人才不用麻醉散抵制疼痛,季子清这等文官怎么也是如此? “还请大人忍一忍,千万莫要动。”林雅想,季子清大概是没有尝试过下针后的疼痛,所以觉得用不着麻醉散。 林雅未在强求,下针后看他反应如何吧。 清理完伤口后,林雅便下针,出乎林雅的意料,季子清竟真的一动不动,任她的针穿梭于伤口之间。 这让林雅以为她的针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没有疼痛的感觉。 看着季子清后背出现密集的细汗,原来季子清也是个忍痛的高手,否则就不会这么配合演这出苦肉计了。 缝合后,林雅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叮嘱季子清需要注意的事项。 “大人可以让丫头们过来知会奴一声,让奴来给您换药。”林雅刚刚说完就想到季子清对府中丫头们的“惧怕”,又道,“奴明日此时再来给大人换药。” 说罢,林雅收拾起手术箱来。 “我不喜漪罗茶,倘若误饮,身体会出异样。”季子清突然道。 “是。”林雅动作微顿,想起玉竹和坠儿让她去送茶时的情形,原来她们是想借此来陷害她。 回想起当时季子清在喝茶时只是闻了闻便放下了茶杯。 玉竹和坠儿定是估摸着,倘若季子清喝了那茶,倘若身体异样出了事,以越湛骁对季子清的宠爱,一定会治她的罪。 季子清有此一言大概是希望她万事小心吧。 “谢大人。”林雅上前行礼道,随后将方才敞开的窗户关上后出门。 季子清看着她瘦弱身体因背着那箱子而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着实心疼起来。 季子清微微侧头,看着那丫头为他绑的绷带,后背虽然还在疼痛,可这疼痛却能换来与那丫头的短暂独处,如此他便觉得再值得不过了。 回到湛风阁正院,卫冽照旧守在门外,内室之中,越湛骁如昨晚一般,上身未着衣物,靠在拨步床对侧的矮塌上看书。 林雅上前行礼,越湛骁未予理睬,以为他看书入神,于是径自将手术箱放置一处,就去整理被褥。 自他昨夜受伤以来,越湛骁就没有再让别的丫头们进门,自然整理一事只能交给她了。 “除了本王,莫要再碰其他男人。”越湛骁突然说话,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雅转身,见越湛骁仍旧在看着书。 “是。”林雅心中一惊,看来方才给季子清医治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吃醋了?”林雅微微侧头,杏目微张,大着胆子问道。 越湛骁放下书,一双幽眸紧紧盯着林雅,虽然如刀刻般的俊脸上毫无情绪可言,可林雅知道他已然要发怒了,于是赶忙道,“奴前去为王爷传膳。” 越湛骁略起身,大手抓住林雅的胳膊,向自己的方向一带,顺势向后一躺,林雅便扎扎实实地趴在了那宽厚的怀中。 “不用传膳了,吃食就在这里。”说着,越湛骁按下林雅的头,性感的薄唇在樱唇上深深索吻,霸道的男性气息徐徐灌入,林雅只觉得通体酥麻。   ☆、第71章 断手 “不用传膳了,吃食就在这里。”说着,越湛骁按下林雅的头,性感的薄唇在樱唇上深深索吻,霸道的男性气息徐徐灌入,林雅只觉得通体酥麻。 右手摸到的纱布,换回了她仅有的理智。 不敢用力推开他的前胸,唯恐牵扯了他的伤口,吃力地扶住矮塌的边缘,艰难地离开那惩罚性的吻,坐了起来,道,“小心伤口。” “不触动伤口就可以了,你可略尽绵薄之力。”越湛骁将大手裹住她的小手,向巨?大探去,眼神中充满了“麻烦你了”之意。 听着他口中的隐/晦之词,小手感觉到的灼热,顿时林雅低眉垂目,烟视媚行,面红耳热起来。 林雅不觉鄙视自己,都已与越湛骁多次行敦/伦之礼,却还是如此放不开。 想到此,林雅索/性分别将两人长亵/裤退下,巨大赫然露于外。 越湛骁看着眼前小人儿的举动,心中不禁一震,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林雅深深提气一口气,跨坐在越湛骁双腿上,看着眼前的巨大她却皱起眉来。 越湛骁等得有些不耐,右手轻轻推了推身/上的小人儿,提醒她加快进程。 林雅把心一横,略起身,身体向前一坐缓缓将巨大吞没。 林雅回寝屋的时候没有看到若莹,便四处寻找起来,丫头们看到她都避之唯恐不及。 林雅心中有些慌乱,默念着若莹千万不要出事。 越是寻找越是失望,路上看到玉竹和坠儿,林雅本打算置之不理,想必这二人也不会给她一个好的指引。 “我从来不知,原来从云启来的都是些只会小偷小摸贼啊。”玉竹挑高了嗓门道。摆明了说给林雅听的。 “谁说不是呢,真是没想到啊,居然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坠儿也在一旁应和着。 “没时间跟你们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游戏,谁让你们过来告诉我的?若莹在哪里?快点带我去!”林雅上前,冷声道。 府中所有的丫头都不敢理睬她,只有这两个丫头过来胡言乱语,想必是受人指使,引她过去的,既然如此,她还听她们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两个丫头瞪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她们可是奉命来的,如果没把雅儿引过去,她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在前面走,林雅在后面跟着。 来到一处屋外,两人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 林雅翠羽紧皱,嘴唇轻抿,入了这屋子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 待她大呼了一口气,毅然走进那间屋子。 林雅推开门,光线折射/进双眼,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慢慢走进去,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林雅刚想回头,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向前跌倒,趴在地上。 林雅想赶快起身,却为时已晚,又有人将她的头发拽住,就这样让她趴着被向前拖行。 林雅的头发被拽得生疼,右手撑地,想迅速起身挣脱,可腰部又被一人猛踹了一脚。 林雅心中更加惊慌,现在已经有两个力气大的人在钳制她了。 可是,若莹在哪里呢? 林雅被拖行了十多米,拉她头发的人将她重重松开,致使她的头被重重磕在了地上,此时她甚至感觉自己有些晕懵。 意识稍稍缓解后,林雅努力用双手支撑地面,想双臂使力,推地站起来。 谁知,她刚有动作,就被人用脚踩住右肩,还有另一人钳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左脸贴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林雅自觉得挣脱不过,索/性没有再继续挣扎。 “王妃主母在此主事审问,你竟敢如此放肆的闯入,当真是没把王妃主母放在眼里。”一个尖酸狠厉的声音传入林雅耳中。 林雅听出来这正是连氏的声音。 “唔唔……” 林雅听见“唔唔”的声音,用尽力气将头扭转,下颌抵在地上。 眼前场景让林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若莹也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嘴里还被塞了布,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见林雅进来被欺制,若莹更是凤目含泪。 林雅心急如焚,奈何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一旁还跪着小英和两个婆子,林雅认得这两个婆子,就是负责看守在暗屋内看守她的。 费卿坐在主位椅子上,优雅地喝着茶,似乎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连氏站在费卿旁边一旁直直瞪着她。 “你们二人说罢。”连氏指着两个婆子说道。 “是,那日,雅儿被关,若莹将两个镯子和两只银钗交给我们二人,说想见雅儿一面。” “这么说,两个镯子和两只银钗确是从若莹那里拿的了?”连氏问道。 “是。”两个婆子低下头。 “小英,这是你的物件吗?”连氏将一个帕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给小英看。 “是。确实是奴的。” “若莹,现在证据确凿,你偷了东西,还想抵赖吗?”连氏怒瞪向若莹。 “唔唔……”若莹无法说话,不能动弹,眼中顿时泪如泉涌。 “王妃主母,若莹已经认罪了。”连氏转身对费卿行礼道。 林雅黯然,她们摆明了要冤枉若莹,治她的罪。 “连嬷嬷。”费卿轻声道。 “是,王妃主母。”连氏低下头恭敬道。 “在府中偷盗,该如何处置啊。”费卿没有抬起眼皮,慵懒的说着。 “回王妃主母,在王府偷盗需将手砍断,扔出王府。”连氏道。 “原来如此。”费卿服了服头上的紫金花钗,似乎砍断别人的手还没有扶正她的钗来得重要,“行刑吧。”   ☆、第72章 行刑 费卿扶了扶头上的紫金花钗,似乎砍断别人的手还没有扶正她的钗来得重要,“行刑吧。”费卿轻描淡写的说着。 被捂住嘴的若莹听到费卿所言,拼命地摇着头,她根本不相信自己亲耳所听,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如此对待。 林雅只觉得胸口如被重击,大声喊道,“王妃主母,若莹没有偷东西,若莹去给两个嬷嬷送去的物件,也是王爷授意的,如若王妃主母不信,可以去问王爷。”林雅此时只能抬出越湛骁,但这样的谎言,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越湛骁怎么会授意一个丫头去贿赂婆子?但这种境遇,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费卿听她此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碗,婀娜起身,脚步盈盈走到林雅面前蹲下身。 “王爷授意的是吗?”费卿倾身上前柔声问道。 “是,王妃主母明鉴。”林雅诚恳道。 费卿靠近林雅耳边,“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用王爷压本宫?”说着,费卿猛然将林雅前额的头发抓起,狠狠向上拽,使得林雅不得不抬头看向前方。 头皮上的刺痛传来,让林雅的双眼被强迫睁大,正对上若莹那双无助的凤目。 “给本宫看好了。”费卿厉声道,“行刑!” “是。”一个婆子应声道。 只见压制若莹的婆子,用力将若莹左手扳出来,压在地上,粉色袖子捋起,露出白皙的手臂。 婆子拿着磨得晶亮的砍刀冲着若莹走去。 林雅瞪大眼睛,盯着这一幕,这一切就像一个残酷的梦,她只求上天让她快点醒过来,“不要!不要!” 费卿柔柔轻笑,眼神中却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狞恶,抓住林雅头发的手又紧了紧,“雅儿,你看着,本宫也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 费卿话音刚落,婆子将砍刀高高举起,重重砍下,若莹的左手应声而断,顿时断端露骨,鲜血喷涌。 看着若莹因剧烈疼痛和惊恐而不断扭动的身躯,和狰狞的脸,林雅只觉得呼吸困难,几乎马上就要窒息,胸口如即将炸开般撕裂着疼痛,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而小英已经被吓得尿失禁,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雅儿,你还满意吗?”费卿又是一阵雍容轻笑。 “姐姐!姐姐!费卿,你疯了!你这个魔鬼!”林雅剧烈的挣扎,却被两个婆子压得死紧。 “看来郑氏的死,还是没有让你得到教训呢。”费卿顿了顿,又道,“军营之中,湛王居然为你徒手挡箭,知道本宫心里的滋味吗?正如你现在的滋味呢。”说着,费卿竟笑了起来,那声音让人听着竟有些嗜血的可怖,她右手指着若莹,“再断前臂!” 只见婆子将本已残缺的左臂,自左肘下方又生生切断一节,若莹被又一次突如其来的折磨夺去了意识,挣扎不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费卿!我发誓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林雅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身体因愤怒而浑身战栗,眼泪顺着眼角奔涌而流。 “若莹这条手臂因你而失,本宫要让你一看到她就饱受折磨,心如刀绞。”费卿将林雅前额的头发重重放下,优雅起身,用丝帕擦了擦抓过林雅头发的手,随后嫌恶的将丝帕扔掉,徐徐走回主位,依旧优雅地拿起茶碗,“这茶也凉了,回倾阳阁吧。”费卿悠然转身出门。 “是。”两个婆子应声。 在放开对林雅的钳制后,两个婆子不忘在林雅身上又踹上两脚。 林雅被费卿猛然放开后,头又被重重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林雅几乎晕了过去,但她不能,因为此时若莹正在失血。 于是她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舌尖,血腥味顿时充满整个口腔,强打起精神,起身跑向若莹。 谁知当林雅快要跑到若莹跟前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若莹被砍断的两截手臂赫然呈现在她眼前。 看着若莹的断肢,林雅心里如被凌迟般疼痛。 若在现代有精密的仪器,她还能帮她接上断肢,可是在这异世根本没有一丝希望,能够保住命已经算是奢望了。 林雅全身颤抖着,她是大夫,而此时面对如至亲般的人,却有些慌了,拼命调整自己的心绪后,将自己身上的中衣撕下一个布条,系在左臂的近短上,充当止血带,暂时起到止血的目的。 随后,林雅用力拽起昏迷的若莹,一个转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就这样背着若莹跑出了门。 尽管有止血措施,但若莹的残肢上仍然不断流着血,滴滴流在地上。 林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淌血。 无论如何,若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背着若莹的脚步逐渐加快,直奔往湛风阁,只因她的手术箱在那里。 一路上看见林雅背上的若莹左臂空虚,不断流血,丫头和小厮们都惊恐的失声尖叫起来。 刚要进入湛风阁正院,却被卫冽拦住“莫将此人放到这里,以免冲撞了王爷。” “滚开!”林雅瞪着眼吼道,接着往里冲,却又被他拦下。 “丫头,速速去别院,我为你去取箱子。” 一个声音从林雅背后响起,那人从林雅背上接过若莹,因为牵扯到左肩的伤口而微微皱眉。 “何事?”正院内,越湛骁正在矮塌之上看书,似乎听到些异动,便问卫冽道。 “回王爷,雅儿姑娘背着一个带血的丫头,下臣怕冲撞了了王爷,就……” 越湛骁未等卫冽说完,猛然起身上前,踹向卫冽的胸口。   ☆、第73章 寻死 卫冽被腾空踹飞,后背重重砸在墙上。 越湛骁没再看他一眼,踱步而出,才跨出台阶,就见季子清迎面而来。 “王爷,微臣来取那丫头的箱子。”季子清行色匆匆,不忘行礼。 从林雅背上接过若莹的,自然也是他。 “可。”越湛骁忍住自己的怒气道。 “谢王爷。”季子清几个健步来到内室,背起手术箱子转身便走。 越湛骁紧随其后,他只知季子清对那小人儿有意,并旁敲侧击想从他身边讨要了去,却不知原来他对那小人儿的情谊已如此之深。 别院寝室中,林雅已然将若莹上身衣襟褪尽,恐怖的断臂赫然露于外。 见越湛骁前来,她顾不上理睬,赶忙将手术箱打开,穿好白衣,季子清也如在军营中一样,穿好白衣,准备当林雅的助手。 整个空气在紧张中度过。 为若莹灌入麻醉散,一切就绪,林雅迅速冲洗断面,修整断端的肌肉和皮瓣的长度,结扎血管,置引流管后缝合深筋膜及皮瓣,最后加压包扎残端。 唯恐若莹的断肢由于疼痛而引起肌肉痉挛和关节屈曲,为了防止出现缝线撕裂或关节挛缩的情况,林雅还用夹板将残肢固定于功能位。 在林雅的指挥下,与季子清的配合极为默契。 而越湛骁见两人的默契,则双拳紧握,带着怒气转身拂袖踱步而出,刚出别院正门,卫冽已经在门口等候。 “王爷赎罪。”卫冽弓身道。 卫冽只会一味服从和一切以湛王的利益为重,却不懂变通,最重要的是,他不知林雅在越湛骁心中的地位已然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谁做的?”越湛骁冷声道,自然是指若莹的事。 “回王爷,是王妃。” 越湛骁也觉得他此问多此一举,整个湛王府,谁敢动王爷身边的丫头。 “当时你已知晓此事?”越湛骁抓起卫冽的领子。 “是。” “当时你已知雅儿也在其中,却未报予本王?”越湛骁抓住卫冽的手又紧了紧。 “是。” “好,很好。”说着,越湛骁将卫冽整个人提起运力,卫冽便摔了出去。 他对林雅的用心,卫冽不可能不知道,,而此次林雅被关,卫冽却未报,根本没有在他的控制之中。 “王爷,倘若雅儿死在王妃手里到也好。”卫冽跪爬回越湛骁跟前。 越湛骁听到此言,又将卫冽提起,欲将他再次摔出。 “王爷!王爷是要完成大业的,怎么能如此恋及儿女私情!”卫冽凛然地正视着越湛骁,双眼中饱含恳切。 原先他为王爷禀报那丫头的动向,是因王爷似乎是一时兴起,似将那丫头当做宠物般,而自从越湛骁为她挡箭后,他才知道,那丫头在越湛骁中的位置是如此之重,这对于一个即将成就大业的人,无疑是一种致命的危险与牵绊。 越湛骁将卫冽甩出,却没有了方才的狠绝,“她是本王的女人,你最好审时度势,晶亮着点。” 林雅脱下白衣,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方才经历的种种,都随着为若莹做完手术而重回脑海中,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若莹依旧未醒的苍白的脸,不知她醒后该如何接受眼前一切。 “多谢季大人相助,倘若若莹耽误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一句话尚未说完,林雅身体竟向后倒去。 季子清快速上前,将林雅接住,深深注视着怀中昏倒的丫头,正欲伸手抚摸那白皙却憔悴的脸颊,可又黯然将手放下,她终不属于他。 轻轻抱起怀中小人儿,放在一旁矮塌上,让她休息片刻。 “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将熟睡中的林雅惊醒,她怎么会睡着了?何时睡着的?还在观察若莹的情况,她应该在若莹醒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她怎么可以睡着! 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林雅猛然起身, 慌乱地看向若莹的方向。 只见若莹疯狂的摇头,歇斯底里的在床上吼叫着,将刚刚包扎好的断肢狠狠往床上撞,林雅赶紧跑上前,想钳制住她。 却见若莹已经起身,上身未着衣物,拼命向立柱上撞去。 林雅也调转方向,从若莹身后死死抱住了她,而她却还在林雅怀中疯狂的扭动着。 “姐姐!不要。姐姐……”林雅已然泣不成声。 若莹摆脱林雅不成,便侧扭头,狠狠咬住林雅的胳膊,一股血液自若莹嘴角流下,而环抱住若莹的手臂仍旧死死箍住不肯放开。 听到异动的季子清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眉头紧皱,眼看若莹咬在林雅手臂上,眼看林雅抱住若莹的力气即将耗尽,季子清两个跨步上前,在若莹颈部后方一击,若莹便如无线牵扯的木偶般,身体失力的向下滑倒,倒在已坐在地上的林雅身上。 因若莹上身赤/裸,季子清撇开头,将床上的薄单拿来盖在若莹身上,随后将若莹打横抱起,抱回床上。 “你为什么打晕她?”林雅质问道,倘若季子清下手没有轻重,会给若莹带来更多的伤害,如果那样,她情愿一直被若莹咬着,低头看向自己被若莹咬过的手臂,仍然有些出血。 林雅为若莹检查了伤口,幸好用夹板固定,没有什么大事,让她一颗悬着的心安然放下。 “我不得不这样做,唯恐她伤到你。”季子清逃避林雅的眼神说道。 他确实怕她受到伤害,可他只想隐藏在心里,如今却说了出来,如此境况让林雅不禁有些尴尬,又帮若莹盖了盖薄被。 “季大人!”门外一个细柔女声轻轻唤道。 “何事。” “大人,雅儿与若莹叨扰季大人养伤,奴等奉王爷之命,为季大人另换居所。” 林雅一直低垂着头担忧地看着若莹,季子清则默默看向林雅,随后起身出门。 季子清出门后,两个绿裙丫头低头进门道,“雅儿姑娘,我等奉王爷之命服侍帮衬姑娘。” 林雅余光扫了一眼两人,“将这衣衫都洗了,就在这别院中洗,再去寻一套干净的罗裙去。” 两个丫头未答话,因看向若莹,尤其看向若莹露在薄被外包扎好的的断肢时,都不禁一愣,惧怕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 “愣着干什么,不干活,我就去回了王爷!”林雅看着她们的眼神,不禁怒声道,现在若莹没醒,倘若醒了,看到别人如此嫌弃,定会觉得生不如死。 “是……”两个绿裙丫头被林雅震慑到,慌忙执行起命令来。 林雅抬起右手拨开若莹前额的发丝,心疼地看着眼前不过十七年华的若莹,她所经历的痛苦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够承受的。 林雅觉得自己当真是个不祥之人,前世克死了父母,今生又害死了如亲母的郑氏,现在可怜的若莹又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 她不可以再和若莹在一起,这样只能害了她。 待两个丫头回来后,林雅便嘱咐好二人,如果若莹醒了,就速速去正院找她。 来到正院前,卫冽已然满脸青紫却依然在门外守着。 林雅没有正眼看他,径自走了进去,卫冽也没有拦她的意思。 越湛骁正在矮榻上闭目休憩,林雅进入内室后,双膝弯曲,直直跪了下来。 越湛骁怎么会不知道她进来了,可仍然不见他睁眼,林雅索/性一直跪在那里等着,谁让自己有求于他。 “何事?” “王爷,奴求您将若莹送走,若莹已身心受累,倘若再待在王府,奴只怕她……” 越湛骁刚欲开口,卫冽已出现在门口, “王爷,丫头来报,若莹由别院跑出去了。”卫冽说话时显然有些挣扎。 林雅闻言,迅速起身,跑出门外,询问绿裙丫头,她们也不知若莹去向何处,林雅只能在偌大的王府中逐一寻找。 林雅焦急地跑着,心里默念着若莹千万不要出事,然而越找她心里越是没底,一股沉重的感觉压得胸腔喘不过气来。 林雅在园中树下停下脚步,缓解气喘,却听到有很多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林雅走出洞门,却看到二三十丫头小厮们正在抬头指指点点,林雅抬头赫然看到若莹已站在二层塔楼的瓦顶,眼神空洞地看着下面。   ☆、第74章 救下 林雅走出洞门,却看到二三十个丫头小厮们正在抬头指指点点。 林雅抬头,赫然看到若莹已站在二层阁楼的瓦顶,眼神空洞地看着下面,清风吹拂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嘴角挂着斑斑血渍。 林雅只觉得呼吸受阻,胸口憋闷难当,就连想开口说话都成了奢侈。 若莹居然想用跳楼来了断自己的生命。 “怎么会被断臂?” “听说是个贼偷。” “云启来的。” “左手没了,单手怎么上去的啊?” “我见她用右手和嘴叼着瓦片上去的。” “是不是觉得没脸见人了?” 众人仍旧议论着。 此时只见若莹上前走了一步,众人惊呼。 “跳不跳啊!” “要跳就快些啊。” “跳下来会不会死无全尸啊?” 林雅扒开众人,走向前,她只觉得双腿如此沉重,每一个挪动都是如此艰难。 这二层阁楼至少也有十多米高,若莹又有伤在身,倘若真的跳下来,当真是凶多吉少。 林雅刚走向前,若莹竟然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看瓦檐边就近在她咫尺。 林雅不敢上去,怕在自己上去时,若莹就会跳下来,她就只能待在下面。 “姐姐,快下来,你不要吓我……”林雅用尽力气,将喉头的一口气冲破,声嘶力竭地喊着。 若莹微微收敛空洞的眼神,自凌乱的发丝间看到下面的林雅后,她竟然笑了,那笑中无丝毫的凄楚与幽怨,竟有一种即将解脱的了然与欣慰,随后又向檐边走了一小步。 林雅睁大眼睛,恐惧地预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姐姐,我求你,不要,我求你了……”林雅撕心裂肺的变声喊叫,已经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了,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顿时鲜血混着泥土爬满林雅额头。 若莹仍然在笑,能在死前还能见到她此生最心爱的雅儿,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吗? 若莹闭上双眼,抬脚向前迈,此时一只脚已然悬空,整个人向前载倒,新的粉色罗裙被清风吹着,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林雅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拼命的摇着头,不要,不要…… 正当林雅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一个黑色影子飘然而至,瞬间腾向若莹跳下的位置,果决地将她接住。 如此,林雅提在心中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而被卫冽接住的若莹也因疲惫而晕倒。 众人一看见卫冽,想必越湛骁就在附近。 众人回过头来,越湛骁果然就在后方。 “王爷万福。”众人跪下,双手撑地行礼,越湛骁很少出现在后院,一个要跳楼的丫头怎么会让他现身,对此众人都很诧异。 越湛骁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没人注意他长袖下紧握的双拳。 “送回别院。”越湛骁自然指的是卫冽。 “是。”卫冽就这样打横抱着若莹径直跑向湛风阁别院。 不理睬众人的行礼,越湛骁穿过跪着的人群,走到林雅面前。 “跟本王走。”越湛骁在林雅面前蹲下身,伸出右手,示意她拉住他起身。 “求你将若莹送走……”林雅仍然处在半失神的状态中,所说的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跟本王走!”越湛骁大声喊道。她为什么要如此重情重义?为什么?她在讽刺他的一无所有吗? 此声一出,众人着实吓得不轻,撑地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他们从未见过湛王爷发怒,居然还是为了一个丫头。 “求你将若莹送走。”林雅被他吼得回过神来,眼泪混着方才前额的泥土倾泻而下,双手哀求着扯着越湛骁的袖子。 “本王答应你将若莹送走。”越湛骁将林雅拉住的袖子抻出,再次伸出右手道,“跟本王走!” 听到他的应允,林雅才得到一丝欣慰,若莹远离这是非之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看到越湛骁伸出的手,她不禁怀疑起眼前人来,她真的可以倚靠眼前的人吗? 可她分明看到郑氏的死,看到若莹的伤痛。在她痛苦时,他都在哪里? 越湛骁看着林雅用怀疑闪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觉得胸中有团烈火伴着一丝痛楚熊熊燃烧着。 越湛骁狠狠收回伸出的右手站起身,踱步而去。 而此时,卫冽也如疾风般回来了,紧紧跟随越湛骁身后。 众人仍跪在原地未敢动弹,有胆大的抬起了头,已不见湛王的踪影,便站起身来,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随后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林雅,猜测着这丫头与湛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雅强打起精神起身,她现在应该去做点什么了。 众人见林雅起身,都不约而同地为精疲力尽的她让出一条路来,安静地目送她向湛风阁走去。 林雅走后,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多做言语,纷纷四散开来,至于妄图议论王爷,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越湛骁大步踱进倾阳阁,费卿听到丫头们的禀报时,喜不自胜,这是自他回朝以来第二次踏入倾阳阁,匆忙整理头饰及衣裙便出了内室迎接。 待她刚出内室的门,越湛骁已然出现在正厅之中。 “王爷万福。”费卿上前行礼,嘴角略向上扬,雍容的气质还配合着淡淡的羞涩。 “免。” “王爷是否用过膳了?臣妾让大厨房去准备。”费卿殷勤道,此时的她像极了见到丈夫回家而欣喜不已的普通妇人。“都退下吧。”越湛骁命令道。 伺候费卿的四个丫头都低头而退,有的丫头嘴角甚至扬起了笑意,暗想这湛王怎么大白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费卿也是一阵娇羞,晴天白日遣走了众人,就连卫冽也出去了,任谁都会将两人接下来发生的事意会成它样。 待众人退去,越湛骁突然道,“王妃的手段果然让本王佩服啊。” 费卿心中冷然,越湛骁如寒冰般的语气,生生将她心中一团温热浇凉。 “请王爷明示。”费卿低头道。 “好,本王就向你明示。”越湛骁不耐地捋了捋袖子,刀刻的俊脸也因狠绝而略显狰狞,“念在你父尚在,饶是你三番四次试探本王的心思,本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再有下次,你可知湛王府里,病死一个王妃,又能算得了什么?” 听罢此言,费卿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越湛骁。 “聪明如你,当真不知自己在湛王府存在的意义吗?”越湛骁向费卿欺近。 费卿之父为保皇派,之所以娶她入门不过是政治上的相互牵制罢了。 “本王让众人退下,已经是保住你王妃的体面,所以莫要再逼本王。”越湛骁那幽眸中近乎嗜血的烈焰,似乎即将把费卿燃烧殆尽,“以后王妃就禁足思过吧。”说罢,拂袖转身。 “王爷,你我七年夫妻,当真对臣妾无丝毫情意吗?”费卿的骄傲完全被自己抛却,仍然不死心地问着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 越湛骁听到她的问话,稍稍驻足,随后竟大笑出声,就如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看着越湛骁走出去的背影,费卿已经瘫坐在地。 越湛骁与卫冽踱出倾阳阁后,有一粉色身影袖子中藏着手术刀,来到倾阳阁门外,那身影不是林雅又是谁。 她要去了断一切痛苦的根源,隔着袖子抚了抚刀,预想着见到费卿时如何割开她的颈部血管,让她失血致死。 越湛骁已经承诺将若莹送走,这样她这个不祥之人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为郑氏和若莹报仇了。 袖中这刀是她用来救人的,看来今日要用它来杀人了。 倘若凭借那人之力,只怕报仇遥遥无期,她感觉自己已无法负荷胸中的怒火,胸口的疼痛已将她侵蚀得如临炼狱,她想结束所有这一切。 即使她成功将费卿刺杀,任她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逃出湛王府,最终还是会以失败告终,可她仍然决定这么做。 林雅想好了一个进入倾阳阁的理由,以应付门口侍卫,深提一口气便向前走去。   ☆、第75章 鸿沟 袖中这刀是她用来救人的,看来今日要用它来杀人了。 倘若凭借那人之力,只怕报仇遥遥无期,她感觉自己已无法负荷胸中的怒火,胸口的疼痛已将她侵蚀得如临炼狱,她想结束所有这一切。 即使她成功将费卿刺杀,任她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逃出湛王府,最终还是会以失败告终,可她仍然决定这么做。 林雅想好了一个进入倾阳阁的理由,以应付门口侍卫,深提一口气便向前走去。 快到门口时,猛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那人将她向后一带,从后面轻弹林雅藏刀的袖子,刀便应声掉落,于是拖行着她远离倾阳阁。 眼看离倾阳阁越来越远,林雅心急如焚,胸口的烧灼感越发强烈起来,可她自觉得和背后之人的力气根本没法比,无奈只能任那人拖着她走。 那人将林雅拖到暗处,松开钳制住她的手,林雅见束缚已除,慌忙向前跑,想摆脱那人。 她一心只想治费卿于死地,她才不关心后面的人是谁呢,她只知道这人显然并无杀她之意,否则以他的身手,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了。 那人见林雅仍不放弃,几个跨步便追上了她,从后面将她拦腰抱起,几个腾空点地,便到了一处院落。 林雅见此地正是陆侧妃的来怡阁,因为这里在湛王府的位置较为偏僻,所以甚少来此。 那人将林雅推入来怡阁院中,两侧侍卫并未拦截,林雅进入后,便关上了门。 林雅估计自己暂时是无法出去了,便转身向后看去。 待看到带她来的人时,林雅一愣,居然是都统领。军营中便是他见证了自己和越湛骁的初吻。 这都重焕总领军营中总务,指挥军营中各种杂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雅犹记得当初她和若莹所乘坐的马车上的女孩子们都险些被沦为军妓。 幸而这都重焕的出现,让她们免于被众士兵压在身/下的命运。 可现在那马车上的少女们如今又是何等境遇呢?玲儿被妒惨死,小英沦为受人指使的阶下囚,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若莹身心受创,整个人已百孔千疮。而现在的自己也在苟延残喘,因不能为郑氏和若莹报仇而忧心欲绝。 林雅被都重焕带到来怡阁正厅,陆侧妃已然在主位上坐着了。 相较以前更为素净了,随云髻有些松散,略有微丝倾泻而下,髻上未带任何饰品发簪,身上穿着的暗色衣衫倒像是普通百姓人家的衣衫,倘若不是气质使然,任谁也不会将她同堂堂湛王府的侧妃联系在一起。 “坐吧。”陆侧妃幽幽道。 “有什么事快说吧。”林雅不耐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记得陆侧妃在她被冤枉杀死郑氏时曾经替她说话,但也不表示她可以阻止她杀死费卿的步伐。 不行礼,不自称奴,林雅大有漠视一切的凛然。 站在陆侧妃一旁的丫头看见林雅如此没有礼数,便想上前指责,却被陆侧妃按了下来。 陆侧妃轻笑,这是林雅第一次见她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极美的大眼仿佛瞬间灵动起来。 “你所谓的重要的事是刺杀王妃主母吗?”陆侧妃轻笑,她年近三十,而林雅刚过及姘,此时的她在林雅面前,更像是一个包容晚辈的长者。 林雅不知道她为何会搅入自己的事,可作为湛王府侧妃,倘若有人意图杀害正妃,她应当是乐见的,至少不会阻止,可现在她为何要在此时出现并阻止她呢?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雅并没有说话,看这态势,她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于是径自坐在一侧下手椅子上,低垂着头,静待着。 “现在若莹想必已经被送出王府了。”陆侧妃道。 林雅抬头看向她,疑惑着她如何会如此快的就知道她与越湛骁之间的约定? 难道她被掳到此处,越湛骁是知道的?想到此,林雅不禁笑自己迟钝,这湛王府里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想必她和若莹被费卿关起来,若莹断臂之时他也是知道的,知道归知道,只在于他想管与否罢了。 林雅苦笑,不管怎样,仍要谢他将若莹送走,可以给若莹一个安身之地,保她安全。 “不知陆侧妃是否还有她事?”如果没别的事,就不要再浪费她的时间了。 “雅儿,你可知王妃主母是何人之女?”陆侧妃问道。 林雅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她自然知道费卿娘家是忠勇侯府,可她是谁的女儿,又与她报仇有何甘系? 见林雅不言,陆侧妃又道,“先皇本为皇帝的第二子,天越以嫡长子为尊,先皇本无权继承皇位,但以先皇的才能是远胜于其兄的,自此朝廷之上便分为两个派系,最终先皇篡位,忠勇侯当年为先皇拼天下,现自然效忠当今皇上,其独女费卿本应嫁给当今皇上,以稳固皇权,可先皇疼爱湛王,唯恐自己两个儿子将历史重演,便将费卿嫁给了湛王爷。” 林雅不屑轻笑,这先皇到是聪明,如此一来,即可以牵制皇帝忠勇侯不得对湛王不利,也安抚了湛王,让他起不得篡位造反之意,奈何都是治标不治本而已,皇帝仍然想杀湛王,湛王仍然想篡位。 “绕了一大圈,以你所言,只是想告诉我不能杀费卿,而你将我掳来是告诉我根本杀不了费卿?”林雅冷言道。 “雅儿,以你之力杀费卿谈何容易,何不待在王爷身边,伺机赚取一个杀费卿的机会呢?”说完,陆侧妃表情略显凝重。 怪哉,怪哉,林雅不解,这陆侧妃是什么意思?她帮助湛王不让自己杀费卿她理解,可她怎么会将自己的丈夫往自己怀里推呢? 陆侧妃似乎看出她心中疑惑,便看向自己的双腿,“我自小便有疾患,伺候不了王爷。” 林雅见她瞬间失落的情绪,心想看来陆侧妃并非不喜欢湛王,只不过是个喜欢却得不到可怜人罢了,而她却还要将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那滋味怎么会好受呢? “我深知王爷对你的情谊,倘若你能依附于王爷,自是再好不过的了。”陆侧妃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道。 林雅心里苦笑,王爷对我的情谊?但愿他对我有情谊吧,这样若莹可能更安全些。 林雅转念一想,如果真把费卿杀了,恐怕会作为一切动乱的导火索也不可知。 看那当今皇帝也不像个吃素的,到时湛王是胜是败更加不好说了。 她还指望着湛王能保护若莹呢,报仇之事,想必真要如陆侧妃所言伺机行事了。 陆侧妃见林雅神色稍有缓和,想必她是听进去了,“有劳都统领将雅儿送回湛风阁。” “是。”说着,都重焕向林雅的方向走上前去。 林雅皱眉,暗想这都统领不会又想将她拦腰抱起吧?难道他看不出来她现在并无反抗之意吗? 林雅起身往后退,而此时都重焕向前走的同时从袖中拿出一把刀。 林雅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想刺杀费卿时藏在袖中的手术刀。 都重焕将刀柄对着自己,原来他是想将刀还给她,她明明记得他已将刀拍落在倾阳阁门外,如何这么快就捡回来了? 林雅接下刀,收回袖子中,都重焕转身而走,林雅紧跟其后。只留下身后那抹寂寥的身影。 他们并未从来怡阁正门而出,而是走了别院小门。 快到湛风阁时,林雅一个低头看路,再抬头时,都重焕已然不见。 林雅径自走近,此时天已然全黑,湛风阁的正院门已经关闭,两旁守卫看见林雅,都不约而同地将两扇门打开。 徐徐走进正厅,那人已在主位正襟危坐,似乎等着她的到来。 “王爷万福。”林雅近前行礼。 “看来你是想通了。”越湛骁看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看穿。 “多亏了王爷的说客。”林雅低头应道。 越湛骁幽眸深邃,心中略略一沉。 “奴有事禀报。”林雅眼神流转,弓身道。 “哦?有何事要报?”越湛骁浓眉轻挑。 “十二骥中似有内奸。” 越湛骁皱眉,只觉得在自己与这小人儿之间似乎出现一道鸿沟,他不禁问自己,这还是那三日在草屋湖边他所疼爱的雅儿吗?   ☆、第76章 小厮 “十二骥中似有内奸。” 越湛骁皱眉,只觉得在自己与这小人儿之间似乎出现一道鸿沟,他不禁问自己,这还是那三日在草屋湖边他所疼爱的雅儿吗? 忍住内心的憋闷,越湛骁问道,“何出此言?” “奴与若莹被费卿关押之时……”林雅又想起若莹断臂时狰狞的脸孔,顿时心口又似被人划过一道伤痕,顿了顿又道,“王妃曾言,在军营之中湛王曾为奴徒手挡剑。而当时只有王爷,卫冽和十二骥知道此事。” 况且,一般行刺受伤之事,越湛骁一向隐瞒。费卿深居湛王府,怎么会知道? 越湛骁没有说话,一双幽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十二骥是他自小选拔一起成人的,可在云启他骑着绝地马单独而行,遭到伏击时,对于十二骥他是曾有怀疑的,毕竟绝地马足不践土,日行千里,马蹄不会留下痕迹,那批死士若非有人指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 而费卿并不是愚钝之人,泄露此消息给雅儿的目的,是否是皇上因他在皇宫中的假行刺,而对他的警告就不可知了。 越湛骁浓眉紧皱,十二骥都是孤儿,行事坚毅果决,如何能让这样的人背叛正主,他很想知道原因。 现在十二骥虽有叛徒,但是因为背叛他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给他以致命的一击,所以他不到最后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林雅见他皱眉不语,心想也许是在推敲她的话或是在想对策。 “雅儿。”越湛骁唤道。 “是。”林雅弓身,双目低垂,恭敬非常。 “随本王来。”越湛骁语气中没有了先前的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淡然说道。 “是。”林雅低头紧随其后。 来到内室后,越湛骁坐靠在矮塌上,“歇息吧。” 林雅见他坐在矮塌上,又想起二人在这榻上做的荒唐事,看来他又想与她行那敦伦之事。 林雅淡然地解开衣衫,直到全身上下不着一丝衣物,走到越湛骁身前,却看到他幽眸中的暗淡。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个通房丫头,但是她似乎从未将自己摆在这个身份的位置上。 越湛骁觉得对于自己而言,她从来都是不同的,而现在的她却正视了自己的身份,他以为自己会因此而开怀,但他此时的心竟有些隐隐的疼。 越湛骁猛然起身,将林雅放在一旁的罗裙拿起,裹住佳人。 此时香肩与一双修长美腿露于外,更添撩人之色,可美人眼中却无任何情意可言。 越湛骁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拔步床,轻放在床/上,“你且先行休息吧。” 说罢,越湛骁起身出门,林雅不知他在这深夜是要去向何处,也无暇管那么多,她真的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只觉得有人在她身旁躺下,熟悉的男性气息和呼吸音让她放下警惕,再次进入梦乡。 一早瑰丽的朝阳冉冉升起,越湛骁根本没有传唤其他丫头的意思,林雅同他一起用完早膳,随后就被他捻去换了小厮的衣衫,林雅知道,这是又要带她出府了。 林雅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跟着越湛骁,他们出门所乘马车并未用湛王府的马车,看起来更像是街上的普通马车。 越湛骁坐在马车正中,幽眸看着前方,而林雅则蹲坐在一旁,称职地扮演者小厮的角色,两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马车乍停,挑开帘子,抬头只见大将军府四个大字,原来越湛骁是带她来到潇沅的府邸。 大将军府门前门可罗雀,似是特意将门口不相干人等清理掉了。 越湛骁下车后,马车便被车夫绕到大将军府后门看管。 大将军府一干夫人妇儒妻妾下人等已经在府门外跪了一地,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却唯独不见潇沅的影子。 众人虽然都低着头,但林雅还是在其中看到了孟璃。 “王爷万福!” “免。” 众人起身,孟璃与林雅互望之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笑容。 正在林雅疑惑孟璃的笑容时,眼神扫到那为首的年轻人,到有几分潇沅的轮廓,可气质作派毫无潇沅的凛然与大气,唯诺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毫无生气,想必就是季子清和陆以诚口中潇沅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除了林雅和卫冽,十二骥也跟随在左右,林雅扫了一眼十二骥,此时这十二人已然换成便服,个个眼神坚毅,正气凛然,倘若不是费卿言语透漏,她真看不出这十二人中会有哪个会背叛越湛骁,想到此,林雅不禁自嘲,背叛怎么会从脸上看出来呢? 可越湛骁仿佛没有任何举动表示他要调查或弃用十二骥,他是不信她?还是无视皇帝和忠勇侯的的警告? 反过来想,他的心思她怎么会懂呢,倘若真的那么容易懂,只怕越湛骁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大将军府的人并未将越湛骁迎入,越湛骁仿佛也没有入府的打算,而是淡然地站在正门前一旁。 约过半个时辰,一顶普通的墨绿色轿子停在门口,除了四个轿夫,轿子四周还分散着跟了十八个穿着各色长衫的男子。 林雅眼神扫过那十八人,不禁让她觉得全身袭过一股寒气,眼神中的凛冽与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这十八人不成队伍,看起来各走各的,并无交集,但是他们的眼神一直警视着轿子的外围,不难看出,他们共同的目的就是保护轿中的人。他们幽沉的眼神不像是侍卫,更像是死士。 墨绿轿子稳稳落在地上,轿帘被一旁轿夫掀起。 轿中之人缓缓而出,林雅一看,果然如她所料,能让堂堂湛王爷在门口等候的只有当今皇上了。 越启天一身暗红色锦缎长衫,虽然同越湛骁一样,有着刀刻般的冷峻面容,可他眼神晶亮闪烁,嘴角带着丝丝笑意,更显几分亲和之感。 越启天没有了金色龙袍的映衬,林雅只觉得他倒同越湛骁又相像了不少,倘若不是肤色一铜一白,倒真的容易认错。 “公子万福。”众人下跪,口中却未念皇帝万岁。 “免。”越启天淡然道。 众人退至一边让路,潇沅的儿子潇廷也跟着向后退,却被一旁的二十岁左右的妇人推向前,潇廷这才意识到自己应尽地主之谊,招呼这位万岁爷。 越启天进入大将军府,越湛骁与林雅紧随其后。 潇廷直接将皇帝及众人引入了潇沅所在内室,众人皆惊,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充满鄙夷之色,暗想这潇廷不仅有些痴傻,且毫无世故可言,皇帝不想在府外引人耳目,并不表示不会接受府内正厅正坐的叩拜寒暄。 然而越启天似乎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受潇廷指引进入内室。满室的中药味,让林雅微微挤了挤鼻子。 躺在床上的潇沅面色较为苍白,同晚宴上一般消瘦。 越启天上前坐在床旁关切地低唤道,“大将军,朕来看你了。”皇帝亲临看望,可想而知潇沅在当朝的重要性。 潇沅似耗尽力气般缓缓睁开一条眼缝,微弱道,“臣有罪,再不能伴驾左右了。” “大将军莫要如此,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定会竭力让你好起来的。”未等越启天说完,潇沅又闭上了眼睛,似昏睡了过去。 “大将军,大将军……”越启天上前轻摇潇沅盖在薄被中的手臂,并未得到任何反应。 越湛骁坐在一旁,似乎只是陪同越启天来的,并没有上前问候的意思。 潇廷守在一旁,面目淡然,双目微有些呆滞,见潇沅昏过去也未见他有任何反应。 越启天转过头道,“孟璃。” “微臣在。”孟璃上前弓身跪下道。 “大将军是何情况?” “启禀皇上,大将军胃气壅滞,损伤脾胃,胃失和降……” “是否有救?”越启天打断了孟璃的话。 “皇上,微臣已然尽力,除非……” “除非为大将军行切腹之术。”孟璃眼神略有闪烁道。 越湛骁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握起,刀刻的俊脸上仍然无任何表情。 林雅一惊,孟璃的苗头似乎指向了自己,想起方才孟璃的笑容,她如何也猜不透孟璃将她提出来是何意思。 “切腹之术?朕倒是略有所闻。不知孟璃可否行此术救治潇大将军?”越启天捋了捋腰间的玉佩。 “微臣医术浅薄,断不能行此术。”孟璃又将自己的身体弓了弓。 “那么谁又能行此术呢?”越启天向前倾身问道。 林雅心里轻哼,这皇帝演技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湛,略有所闻?还是了如指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回皇上,湛王爷身边小厮便可行切腹之术。”孟璃低头,眼神略扫想林雅所在方向。 “大胆孟璃,这小厮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如何会切腹之术?胡言乱语,看来是朕平日纵容了你。”越启天语气微怒,可表情却无丝毫怒意。 林雅心中满是不屑,直想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皇帝演戏,明明想将她引出来,却还要绕如此大一圈,如此演技,她还真是佩服呢。 “皇上明鉴,小厮年纪虽轻,却有世家传承,其父更有世外高人指点,陆将军肠痈之症也是因这小厮行切腹之术而治愈的。”孟璃解释道。 “湛骁,孟璃所言可是真的?” “回皇上,确有此事。”越湛骁起身应道。 “既然这小厮会切腹之术,那就让他为大将军施术吧。”越启天悠然道 “倘若小厮有所闪失,只怕救不了潇大将军,反而会耽误了潇大将军的病情。”越湛骁向前弓身行礼。 “救不了,便杀了这小厮吧!朕的皇弟身边怎么会留下无用之人呢?”越启天灼灼的目光盯向林雅。   ☆、第77章 误诊? “救不了,便杀了这小厮吧!朕的皇弟身边怎么会留下无用之人呢?”越启天灼灼的目光盯向林雅。 林雅低着头,只觉得一道目光紧锁着自己,那眼神只让她觉得一阵恶寒。尽管她想去刺杀费卿之时,抱着必死的心态,可这样被人要挟着还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孟璃皱眉,心中一沉,不管皇上说的是否认真,他都有些后悔与皇上如此一唱一和地将雅儿拉入局。 “皇上言笑了,皇上乃仁君,定然不会因小厮尽力救治不成,而责于小厮的。”越湛骁淡淡言道。 越湛骁将“杀”改为“责”,轻松一句话,便化解了林雅此时的危险境地。 那句中意思甚为明了,倘若林雅救治潇沅失败,越启天也不会杀了林雅,杀了就不是仁君了,虽然他相信林雅可以治好潇沅,但是也不乏万一。 卫冽微微皱眉,湛王互短之意如此明确,皇上这等明显的试探,王爷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朕觉得这切腹之术倒是颇为神奇,将人的腹部切开,居然还能活着?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越启天捋了捋腰间的玉佩,又道,“朕将观其施术。” 林雅翠羽微皱,皇上怎么会有观看她做手术的想法?是真的觉得切腹之术神奇,还是怕她术中故意差池就不得而知了。 “是,待小厮准备妥当,便可施术。”越湛骁道,此时他已不得不接受林雅为潇沅手术的事实。 “哦?小厮,你且上前来。”越启天冲着林雅勾了勾手。 林雅弓身上前,恭敬跪下,将头埋进胸前。 “你需要准备何物?”越启天问道。 “回皇上,奴需要施术时所用的箱子,此时箱子就在湛王府中,还需一个干净独立的屋子。”林雅顿了顿又道,“观术之人不宜离得太近,以免衣物上的污浊之物误入腹腔之中,而且还要烦请孟大人为奴术中指引。” 既然皇帝给了她提要求的机会,那她就事先将事情说清楚,免得皇帝上前探术,影响她手术的进行,他是当今皇上,倘若真的上前,她也不敢说出什么。 而将孟璃抬出来,即使潇沅术中有什么差池,孟璃也参与了手术,他作为保皇派,深受皇帝重用,想必皇帝也不会重责。 “大胆奴才,竟敢说皇上的衣物污浊。” 越启天身边十八侍卫的首领横眉冷对道,那凛冽之气,似要将林雅生吞活剥了。 有人故意断章取义,林雅心中只有不屑,也懒得解释,依然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越湛骁不耐地捋了捋袖子。 越启天勾了勾嘴角,玩味道“小厮,你作何解释?” “回皇上,皇上深明大义,洞彻事理,怎么会听信谗言?”林雅学着越湛骁的言语构词,现学现用。 越启天笑意更浓,又道,“潇廷。”潇廷低头呆愣一旁,未做回应,身旁妇人轻轻碎步上前抬手就冲着潇廷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潇廷因疼痛而脸部表情扭曲起来,喜感十足,赶忙上前弓身言道,“是。” “按这小厮所需,筹备去吧。”越启天轻哼一声,潇沅英武一生,怎么会有这等辱没他威名的儿子,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是。”潇廷虽然知会着,但以他的斤两哪里听明白方才林雅所说的话,又不好再问一遍,便稍转头,怯怯懦懦地用眼神瞟着身后那妇人。 众人不禁暗自摇头,看来自然是由那妇人一手张罗筹备了。 那妇人倒也精明,林雅的手术箱子被卫冽取回来之时,她已经将林雅所需备好。 众奴人小心翼翼将潇沅搬置于一间干净房间的板床之上,将板床放在了房间中央。 越启天及越湛骁坐在一边,因施术过程中需使用利器,所以十二骥及十八护卫留下四人站在对侧,包括十八侍卫首领在内,在屋内保护皇帝与湛王。 将潇沅全身衣物褪尽,除了越湛骁外,众人皆皱起了眉头,而十八侍卫首领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 而林雅却丝毫未受影响,淡定从容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雅和孟璃麻醉等准备完毕,两人似乎有了合作默契般,相视点头,铺好手术巾,林雅右手持刀,在潇沅的上腹部正中做一竖形切口。 此刀一下,只见越启天右手稍稍紧握,任他一代帝王,见到厉刀划过皮肤,脂肪露于外时也有些莫名的胃部不适与紧张。 “潇沅大将军身体硕长,可以采取一般上腹正中做切口,如果遇到肚脐与剑突的间距很短的人,可以采取绕过肚脐的切口。”林雅一边持刀一边说道,认真严谨的表情全然表现在一双杏目中,此时的林雅可以全然让人忽略她的年龄和身份。 林雅自知在皇上面前不能有所声张,但是她难得看见孟璃,这等难得的好机会可以让孟璃学习,她还是不禁自以为很小声的为孟璃讲解起来。 谁知她自以为只有她和孟璃能够听到的声音,却被这间屋子中会武功的人们一字不落地清清楚楚地听了去。 虽然林雅接下来在这异世的日子都是以报仇为己任,但一颗医者之心使然,仍旧想让孟璃学习掌握现代外科救人的本领,倘若日后孟璃可以施术并与他擅长的中医药相结合,那么救治病患的成功几率会非常高。 “胃部的施术过程可能会比较长,此次你做牵开会非常累,希望你能坚持下来。”林雅小声说道。 “我会坚持住的,你放心吧。”孟璃小声说道,并给了她一记让她安心的眼神。 两人完全似是朋友之间的对话,使得越启天眯起了双眼,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而越湛骁则想起了在军营中,林雅对着孟璃那嫣然一笑,顿时有股酸意又涌上心头。 林雅与孟璃虽然相处不久,但却配合得相当默契。 孟璃将牵开器拉开,腹腔脏器刚刚暴露于外,众人脸色均有些难看,而十八侍卫首领面无血色地向后退了退,后背靠向墙边,紧紧贴着墙。少时,便整个身体顺着墙向下滑去,直至坐在地上。 在越启天身边的侍卫,哪个不是万里挑一,身经百战的勇士?更何况是十八侍卫首领,而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方才的横眉冷对之风,凛冽之气?如此,不仅是丢了自己的脸面,更是丢了皇上的脸面。 侍卫首领身边的另一侍卫抱拳行礼,欲询问越启天是否将侍卫首领拖出去,可他刚欲开口,却见越启天已经在冲他微微摇头,其余侍卫便任他坐在那里,都用眼角不屑地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管他,想必这侍卫首领也只能当到这里了。 林雅微微皱眉,尽管施术之时,从来她都是聚精会神,可有这等扰乱之人,还是让她有些心烦。 林雅调整了情绪,又道,“尽管怀疑为胃及十二指肠的病变,但首先还是需要探查肝脏,胆囊小肠以及结肠的情况。” 林雅开始庆幸在军营之时,提前教授孟璃解剖知识,否则此时他断然是听不懂的。 与林雅预期的一样,肝脏,胆囊小肠及结肠并无任何异常,接下来便是检查她所怀疑的胃及十二指肠是否有溃疡性病变了。 但让林雅不解的是,她仔细探查胃及十二指肠后,却未发现任何病灶,顿时一身冷汗冒出,不禁怀疑起自己,难道她的诊断是错误的? 可是潇沅的症状明明是溃疡的症状,而压痛与反跳痛说明胃溃疡已经有穿孔的体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诊断一开始就是错的?此时的林雅心中惴惴不安。 “雅儿。”孟璃见她有些慌乱,试探着小声唤她道。 “闭嘴。”林雅眉头紧皱着,不耐地回道,随后继续探查第二次,表情却多了分凝重。   ☆、第78章 虚惊 “雅儿。”孟璃见她有些慌乱,试探着小声唤她道。 “闭嘴。”林雅眉头紧皱着,不耐地回道,随后继续探查第二次,表情多了分凝重。 越湛骁稍皱眉,他也发现了林雅的异常,虽然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依然能感受到她此时的焦躁与不知所措。 越启天见此,双眼低垂,捋了捋腰间的玉佩,随后又继续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雅。 然而第二次探查后,林雅仍无所获,此时的她看着潇沅敞开的腹腔脏器,不由得心跳加快起来。 难道根本就不是胃和十二指肠的疾患?难道她要扩大切口,检查其他脏器情况? 可倘若扩大切口,不知道潇沅原本就已经稍显瘦弱的身躯,是否能够耐受。 她决定扩大切口以前,再探查第三次胃及指肠的情况。 林雅示意孟璃将牵开器再略撑开范围稍大些,第三次探查胃部情况,在她前世手术过程中从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虽然潇沅的身体在众人看来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医者之心还是让林雅不希望他有任何差池,况且方才有皇帝的那句若救不好,就杀她的话,不管是否是真的,她都紧张了。 此次探查,林雅较前两次更加细致入微,一丝不苟,配合多年手术经验所积累的手法,逐个区域进行排查。 突然林雅眼前一亮,杏目中的凝重顿时烟消云散。 孟璃虽然站得最近,见林雅凝重的面色稍有缓解,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第三次探查与前两次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同,难道雅儿已经发现了什么? 正在孟璃疑惑之时,却看见林雅拿起了镊子在胃壁上夹持着什么。 孟璃纳闷,那胃壁上分明与其它位置的胃壁一样光滑,什么异常的东西都没有,林雅为什么要做出夹持的姿势?可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林雅居然真的在胃壁上夹下了一个片状物体,放在托盘之上。 孟璃愕然,惊异于林雅是如此细致入微,顿时心中溢满钦佩之情。 越湛骁见林雅神色缓和,紧握的双拳渐渐放松了下来,心中不禁暗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不希望潇沅活着,但是倘若林雅真的有什么差池,即使不用死,皇帝也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林雅不知这片状物体是何物,居然将溃疡的表面覆盖,并似与胃融为一体,所以当林雅探查时,以为那就是胃壁的一部分。 林雅想到这夹下来的东西想必不是食物,否则怎么会抵抗住胃酸的侵蚀?当时潇沅在碎石台就已经患病,溃疡穿孔后,如此长的时间,这物体就这样堵在这里,胃中物没有再继续向腹腔内流入,怪不得潇沅穿孔的症状并不明显,原来是这物体将穿孔的口堵上了。 林雅此时不禁有些后怕,倘若没有找到溃疡面,那么她只能做一个开关腹,如果是那样,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如果潇沅真的没有溃疡,那么她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她过于自信,过分依仗自己前世的临床经验,并且对病症诊断过于笃定,这正是造成她此次慌乱的原因,越是相信自己,待稍有差池之时,就越是怀疑自己。 越启天看着林雅变化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只觉得事情发展的更加有趣了。 孟璃此时只是觉得双臂已经有些疲累,变换姿势时,有些微微抖动。 “用不用换人?”林雅见孟璃有些乏累的趋势,微微皱眉,对他小声道。牵开腹腔比上次的阑尾手术更加有难度,且不说时间如此长,单单是孟璃右腿的疾患,重心不稳,便会使他力不从心,她当时只想着让孟璃参与其中,倘若有所差池,也可以让她有些保障,却没有为孟璃的身体设身处地的着想。 “不用!”孟璃坚持道,倘若中途被换下,他这太医局的太医司马颜面何存? 林雅未再过多关注孟璃的情况,而是接着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手术之中。 “剪断肝胃韧带,继续游离胃小弯侧。” “检查病变至断胃处的距离。” “在准备断胃处夹胃钳。” “垫上纱布,防止断胃之时,胃液流出污染手术区域。” “切断胃小弯侧。为了防止断端出血,可以用连锁缝合法,有防止出血的作用,胃大弯处暂时不必切断,留作吻合之用。” 林雅小声讲解着,手上的速度又恢复了往日的熟练与流畅。孟璃看得目不暇接,略显疲累的身体,也因林雅的超凡的技术而转移了注意力,稍稍缓解。 众人则完全被林雅此时的自信与熟练的缝合技巧所折服。 正当众人听林雅的讲解觉得一头雾水时,林雅已经将胃体部切除,随后用毕式吻合术吻合断口。 不到两个时辰,林雅已经完成全部手术内容。 看向孟璃时,才意识到他在手术进行三分之一时就已经疲累,而他居然坚持了下来。 孟璃眼神中流露出来对林雅的佩服与敬畏,让林雅显得有些尴尬,于是低下头检查了潇沅的一般情况,并没有发现明显异常。 随后对孟璃道,“施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有劳孟大人了。”她相信接下来结合孟璃的中医药术,定会让潇沅尽快好起来的。 林雅恢复了常态,施术之时的认真与专业让她忽略了所有人身份,施术之后马上又恢复常态,恭敬了起来。这不禁让孟璃觉得有些失落,甚至在想倘若他们可以一直留在军营之中,探讨医术该有多好,只可惜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嗯。”孟璃失落应着,又转头向越启天道,“启禀皇上,小厮施术完成,大将军目前状态尚可。” “有劳孟璃了。”越启天调整了坐姿,任谁连续坐了那么长时间也会有些不适,“湛骁。” “是,皇上。”越湛骁起身拱手行礼应道。 “你这小厮当真是技术精湛。得此一人,乃湛骁之幸啊。”越启天炯眸闪烁,又捋了捋腰间的玉佩。 越湛骁幽眸微暗,“皇上谬赞。小厮诚不敢当。” 越启天起身踱出门外,越湛骁紧随其后。 众人出屋,只剩孟璃与林雅,孟璃唤道,“雅儿。” “是,大人。”林雅低头应道。 “我那日军营之中,我之所以对你言辞犀利,是因为……”孟璃才说一半,众奴便进来了,欲将潇沅抬回他自己的寝屋内。 “若无他事,奴告退。”林雅弓身行礼,随后趁乱退出了屋子,越湛骁与皇帝势同水火,孟璃为保皇一派,她还是离他远些为妙,以免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他对她言辞犀利的原因,她已不想探究,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吧。 孟璃看着林雅的背影,更显失落。 林雅追上越湛骁之时,众人已在正厅,越启天坐在主位之上,潇沅一家大小则跪在地上。 “你父目前尚好,需谨慎伺候着。”越启天对潇廷说道。 “是……谢……皇上。”潇廷语词萧条,并未说出什么感激之情的话来。紧紧跪在他后面的妇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潇廷似乎想起了什么,“请皇上在府中用膳。” 如此直愣愣地一说,那语气倒像是在赶皇上走,这样的言语,直叫身后的妇人急得脸部扭曲,恨得牙根痒痒,牙齿紧咬。 “朕这就回宫了,好生照顾你父亲吧。”越启天轻轻叹了一口气,潇洒地从主位上走了下来。 “是。” 众人恭送越启天上轿子后,越湛骁也同林雅上了马车。林雅又坐在马车一旁的角落。 此时已经正值正午,林雅做了长时间的手术,已经饥肠辘辘。 “过来。”越湛骁听见她腹中的抗议声,于是命令她道。 “是。”林雅乖乖爬了过去,在他身前的小桌边跪下。 “先进食些糕点。”越湛骁下巴微微勾起,示意她吃小桌上的食物。 林雅等他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一得令,林雅便马上吃了起来。看她吃得狼狈,越湛骁微微勾起嘴角,林雅愕然,他笑的时候跟皇帝如出一辙。 “潇沅身体如何?” “目前尚无危险。”林雅道,“但今后恐怕也是命不长久。” “此话怎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雅答道。 越湛骁幽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深邃的眼神似乎在对他说,你还没有说完。 林雅感觉到他眼神传来的压力,于是接着道,“潇沅患有溃疡病,很可能与他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的人对于食物一般没有什么节制,就如王爷在碎石台设宴之时……”林雅没有说完,可心里却想,设宴时,越湛骁也是知道并利用他这一点,来左右他的身体的。 越湛骁嘴角微勾,原来这小人儿看得通透的。 “而且这种性格的人为性情中人,脾气较为急躁!一般很容易对人产生敌意以及不耐烦,潇廷身后的女人应该是他夫人吧,想必潇沅对自己的儿媳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林雅说着自己所想,“看他儿媳妇也是个能够主事当家的,潇廷又是个不中用的,她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公公复原掌家?所以,奴以为,倘若他儿媳聪明,在吃食上做些文章,想必潇沅的命是不会很长了。” 见越湛骁仍没有作声,林雅顿了顿,又道,“当然,奴不能以偏概全,不一定所有溃疡病的病患都是如此,只是观察潇沅言谈做法,推断而已,还有……”林雅言语中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越湛骁轻轻挑眉。 “潇沅是性情中人,王爷何不在他患病期间加以关怀?想必他手握兵符的旧部下无论王爷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今后若有动乱,千钧一发之际,他们也会有所犹豫和顾忌的。” 越湛骁越发觉得林雅似是变了个人,看来郑氏和若莹的变故真能让她成长起来,“你对如今态势有何见解?” “潇沅现在不死也不一定是坏事。”林雅低头道。 “何以见得?” “潇沅若不死,各方势力仍在一种平衡状态,这样看似平静,倒是可以给王爷更多的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她恨不得湛王的势力迅速壮大,待动乱四起,她就可以趁乱除掉费卿了。   ☆、第79章 婉晴 “潇沅若不死,各方势力仍在一种平衡状态,这样看似平静,倒是可以给王爷更多的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她恨不得湛王的势力迅速壮大,待动乱四起,她就可以趁乱除掉费卿了。 越湛骁轻笑,幽眸弯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纵然林雅与他共同相处这么多时日,还是被他的笑容所吸引,根本挪不开双眼。 “今晚随本王出去吧。”越湛骁拉起林雅的嫩手在大掌中把玩。 “是。”林雅回过神来,不禁纳闷起来,是什么人能够让堂堂湛王爷亲自出府一会呢? 想必他魁伟的身姿,健硕的体魄,走在街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谁知到了晚上,林雅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天色才暗下来时,越湛骁并未堂而皇之的出府走在街上,而是抱着小厮打扮的林雅避开人群,在暗处行走。 越湛骁搂住林雅的纤腰,虽然被他搂着的林雅已经习惯两人身体上的接触,不会出现不适感,但两个男人装扮的人紧紧搂在一起,还真让林雅有些无法言语的别扭。 越湛骁身手矫捷迅速,就算带着一个人,也毫不受影响他的速度,林雅突然想起那次去草屋时,他也是如此抱着她如此行走的。 越湛骁的气息总是不经意地闯入她的心脾,头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有力的心跳,这让林雅居然体会到了久违的的安全感。 越湛骁几个点地,又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院落之中。 这院落看起来极为普通,没有看到任何花草树木,只有一处假山石在院落中央孤寂而立,可见诡异萧条。 越湛骁松开林雅,二人前后走入院落房屋的正厅。 让林雅新奇的是,这正厅到处是金色,并不像一般正厅般那样的陈设,而是将一大圆桌摆在正中,周边椅子四落。 圆桌之上铺着金色锦缎桌布,几欲落地,金色闪闪泛着灼目的光泽,锦缎桌布上印着红色黄边的张口巨型麒麟,只见麒麟两只前腿高高抬起,似要将头上的烈烈红日吞入腹中。 林雅不禁暗叹,厅中景象与那院中萧条之感对比强烈,想必也是掩饰之用的。这么肆无忌惮地使用金色,看来是嫌命长了,毕竟那是皇室才能使用的颜色。 越湛骁径直坐到圆桌上,林雅站在他身后静待,她倒要看看让湛王爷等候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少时,内室的金色帐帘被人挑起,竟是一女子婀娜而至。 那女子头上梳着抛家髻,一朵盛开的金牡丹插在髻中,已经超出了发髻的边缘,约二十四五年纪,面色红润,柳眉的眉尾轻轻向上挑起,一双凤眼似迷离流转,又似含笑,眼珠转动之时更似雪中狐,薄唇微扬,上穿淡黄色轻衫,挂鹅黄色轻纱,下穿黄色百褶罗裙,腰间系着金色晶石腰带,举手投足之间,大气雍容温婉。 如此耀眼的装扮并没有让她变得俗艳,反而是气质使然,散发着一种霸气的妖娆。 那一双凤眼不禁让林雅想起了若莹。 林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若莹在阁楼瓦顶那绝望的眼神。 “越公子有礼。”女子低头弓身行礼,华贵之态尽显。 这女子行的是宫廷之礼,看来她知道越湛骁的身份。林雅想着,一双杏目打量这女子,而这女子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着她,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乎看出了林雅的男扮女装。 “金小姐,无需多礼,请坐。”越湛骁一张俊脸维持以往的面无表情。 林雅差点嗤笑出声,不仅陈设到处是金色,连本主也姓金。 “谢公子,”金小姐起身,“琳儿上茶。” “是”一女子应声道。 那金小姐吩咐完上茶,竟坐到了越湛骁身旁,转过头时双目柔媚低垂,见越湛骁长袖上挂着一根发丝,便兰花指上前将发丝拿起,玉指一翻,轻轻抛在一旁地上。 林雅心中一暗,这等细微的动作,只有异常熟识的人之间才可以见到,难道这女子是越湛骁在外室养的姬妾?但倘若是姬妾不会带自己来的,况且此地的陈设又不像温柔香。 林雅回了心神,管她是什么身份,总之这女子看起来是个招人厌弃的,确切的说是她觉得厌弃。 如果站在男子的角度,金小姐这细微的举动,定会让人拉近彼此距离,看来这金小姐不是个交际高手,就是对越湛骁有意。 “越公子,这一季的账目,婉晴已派人送到贵府中。”金婉晴接过琳儿上的茶,轻轻放到越湛骁桌前。 “我正要与你说及此事,兵器库存已然不足,需在多地征召工匠,赶制兵器,银两划拨之事,就有劳金小姐了。”越湛骁低垂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看来越湛骁已经蓄势待发,准备起兵,那她报仇的日子岂不是近在咫尺了?林雅嘴角微勾,绝美的小脸上蒙上了一丝狡邪。 “听闻公子在宫中受伤,在府中养伤之时,想必有不少人到府上拜访孝敬。”这金婉晴意思明了,越湛骁“养伤”这些日子想必是得了些银钱的,“目前各处商行财力渐弱,恐怕……” 越湛骁收的那点钱,对于养兵铸剑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况且这些钱都是明帐上的,费卿是湛王府的当家主母,越湛骁为了掩饰囤积银两之事,那些钱自然都入了湛王府的明帐,也就是入了费卿之手,这金小姐看着又不是个吃素的,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呢,看来是有意讨价还价,难道她另有所图? “金小姐有话但说无妨。”越湛骁双眸正视着她,眼神中可见幽暗。 金婉晴被这幽暗的眼神震慑到,很少有人不惧怕越湛骁的冷眼相对,所以她只能用轻笑掩饰目前的尴尬。 “公子可知,虽然我父生前为首富,却只留下我一人,我一小女子,就算再有庞大家业,终究是要有个归宿的。”说及此,金婉晴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如此一说,这金婉晴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她想以商人身份,待越湛骁夺位成功后,夺得后宫其中一席位。 金小姐虽然是首富之女,她的父亲去世后,她继承庞大的财力,但商人的地位本就不高,她居然想由商人变成皇室一员。 真不愧是商人之女,这算盘打得倒是通透。 林雅看向越湛骁,不知他会如何处理,不知不觉中玉手因紧张而紧紧握了起来。 可林雅心里又随即轻笑,暗想他怎么会不同意,既得了庞大的家业,又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但是林雅心里有股莫名的郁结。 越湛骁没有说话,整个正厅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这种压抑的距离感,让金小姐的身体不禁向后轻挪。 “金字招牌的各个字号运营妥帖,你以为是谁的庇护?”越湛骁勾起金婉晴的下巴,一双幽眸紧紧锁住那双已然在紧张状态的凤目。 越湛骁将手稍稍收紧,金婉晴已经显出痛苦的神情。 “让你兴旺还是让你衰败,你以为是由谁决定的?知道自己在跟谁谈条件吗?”越湛骁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够穿透耳膜,直射人心底,让金婉晴的身体为之一颤,喉咙也不禁微微抖动,似被那双幽眸锁住了呼吸,待越湛骁放开她后,便大口地换起气来。 越湛骁起身踱步向门外走,林雅见此,紧随其后,走前瞥了一眼金婉晴。 想来这金小姐也真是自讨没趣,商户凭什么可以在幽幽商海屹立不倒,还不是需要有背后的靠山支持,难道这点她还看不通透吗?如此只能说明这金婉晴是想嫁给湛王想得痴了,放弃这庞大的家业不管,却想跟着还未打下江山前途不甚光明的王爷。 “公子……婉晴只是想追随公子。”金婉晴起身急忙道。 “如此,我便成全你。”越湛骁并未转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无半分表情,“若事情办得好,来日后宫之中必有你一席位。” 既然她愿意于事成之后身处深宫之中,那么他就成全她,现在他府中的女人们也不过是摆设,他日倘若事成,后宫之中的女人也依然会是摆设。 林雅皱眉,越湛骁想成全金婉晴还是想成全自己?心不由得收紧,隐隐犯着灼痛。她怎么会有时间思虑儿女私情?如今,她在这世上只需想着如何帮助湛王登基,到那时她就可以铲除费卿为她心系之人复仇了,其他的事对于她来说,已无权多虑,况且想来那些都是些奢侈之事。 被越湛骁几个起落带回王府湛风阁内室。 “王爷要立那金小姐为妃吗?”林雅心情抑抑地走在越湛骁身后,小声问道,可她刚一出口,林雅就后悔了,以越湛骁的耳力,怎么会听不见她所说的话?   ☆、第80章 吃醋 “王爷要立那金小姐为妃吗?”林雅心情抑抑地走在越湛骁身后,小声问道,可她刚一出口,林雅就后悔了,以越湛骁的耳力,怎么会听不见她所说的话? 越湛骁转身面向她,并未答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虽然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却依然藏不住动人容貌,一双杏目因躲避他的眼神而微微闪烁,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下更显得纤透白皙。 越湛骁嘴唇微微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这小人儿从来不问他任何人,任何事,能有此问想必是吃醋了,原来她也会吃醋。 越湛骁由略有笑意,到后来竟逐渐笑出声来。 林雅被他看得尴尬,别开头去,却不想被越湛骁用大手勾住了精巧光滑的下巴。 他这一举动,不禁让林雅再次皱眉,想起方才他也是如此对待金婉晴的。 “奴以为还是金小姐比较有趣。”林雅猛地扭头,甩开越湛骁的钳制。 本以为越湛骁会发怒,没想到他却笑得更加大声。 将林雅头上小厮的帽子轻轻拂下,如瀑青丝瞬间倾垂而下,青丝在空中留下的弧度,美得足以让人屏住呼吸,只怕有丝丝响动都会惊扰了它们。 重将她勾回自己的钳制,越湛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雅儿醋意正浓。” 她虽然看出他对金婉晴无意,只能算是威逼加利诱,但是听他承诺会立金婉晴为后宫,她心里还是有些妒气的。 林雅刚想矢口否认,唇就被某人的覆盖。 越湛骁俯下身,轻点小人儿的樱唇。 林雅被措不及防地“袭击”,待反应过来之时,那人已放开对她的钳制,他的猛然离开,竟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待林雅刚要转身时,越湛骁大臂前伸,搂住纤腰,将她揽入怀中。 “雅儿……”越湛骁在林雅耳边轻语连连。 林雅只觉得方才的些许妒气已然烟消云散,玉臂微微前伸,轻轻揽住这男人的魁岸腰身。 她现在只能倚靠他了不是吗?她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想法与抉择,只能一步一步跟着他走。 似乎感受到怀中小人儿的失落,越湛骁将大臂逐渐收紧,“雅儿,再等等,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林雅轻敏樱唇,脸向结实的胸膛贴了贴,但愿一切如他所说。 怀中小人儿的回应,越湛骁松开林雅,将她打横抱起,随后将她放坐在拔步床上。 越湛骁褪去衣衫,潇洒扔在一旁,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外,胸肌和腹肌的完美凸起,在烛光映照下,竟让人有些烁烁泛起亮光的错觉。 腹部的疤痕见证着两人的初见。 两人已行过敦伦之事,林雅见他赤/裸着身体,也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小手轻轻抚上了她亲手缝合的疤痕。 林雅上/身前倾,双眼轻轻闭上,长长的眼睫毛翘起完美的弧度,上前吻上那条疤痕,回想着两人当时的种种。 突地,林雅只觉得锁骨上有硬物相抵,低头一看,那物已然在裤下赫然屹立。 她知道他是极为敏感的,却没想到她稍稍主动,他就有所“回应”。 林雅拽住那人的裤带向侧方一拉,裤子掉下,屹立堂而皇之地呈现眼前。 林雅右手食指轻点屹立的顶端,这一举动,让越湛骁不觉倒抽了一口气。 待林雅的手刚要收回时,越湛骁突然紧紧锁住她的手腕,让她抓住自己的屹立。 林雅抬眼,只见越湛骁在低头看她,往日那双幽眸已被深深情撩所取代,烈焰般的深邃几乎让他蓄势待发。 大手握着小手在屹立上反复,让林雅感受着力道。 大手的主人终于满意了小手反复的力道,才幸幸挪开。此时,另一小手加入其中,轻点揉/搓屹立后面的明珠。 越湛骁轻哼,将跟前小人儿的头按向自己。 某人被温热包裹住,看着那小人儿卖力的反复,他终究有些不忍,少时,情至之时,迅速退出那包裹,随后便有了宣/泄。 正在林雅纳闷为什么这次如此快时,那巨人般的身/躯已然将她推倒,压在身/下。 是夜,才刚刚开始。 “王爷,忠勇侯求见。”卫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天才微亮,二人昨夜“挑灯夜战”,此时越湛骁与怀中小人儿正相拥而眠。 “侯着。”越湛骁低沉道,又将柔若无骨的小人儿向自己怀中紧了紧。 “是。”卫冽应道。 “王爷……”少时,卫冽又唤道。别说名义上忠勇侯是湛王的岳父,单单是他侯爷身份,也不能让他久侯。 越湛骁眉头微皱,起身前不忘亲吻林雅的额头。 “走,同本王一起去会会那老狐狸。”越湛骁披上外衫,径自整理着。 林雅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男人坚实的后背,自她入府以来,他就再也没传过别人伺候,不知道这种局面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书房,越湛骁与林雅前后而入,一位老者已然在书房等候,想必就是忠勇侯,费卿之父费洛枫。 费洛枫看着约有五十出头,头发已可见丝丝白色,一对剑眉,目光炯炯有神,站在书房一旁,略低首,却无任何卑微之感,那是何等的精神矍铄。 越湛骁缓缓来到主位坐下,林雅立于一旁。 “见过王爷。”费洛枫双手拱起,弓身低首,因爵位加身,未行跪礼。 “免。”越湛骁对于他的行礼未加任何阻拦,生生受了他名义上的岳父一礼。 费洛枫低头之时眉头稍皱,越湛骁往日见到他这个岳父时,从未让他自己行全礼,此次,却没有给他任何面子,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然而费洛枫毕竟是个沉着的老臣子了,在抬起头时,便没有丝毫的不满表情,眼神扫过小厮打扮的林雅时,心中有了笃定。 看着小厮虽为男装打扮,但是如此俏丽的绝色容颜怎么能够掩盖住,想必女儿便是因她而被禁足的。 越湛骁并没有赐坐,费洛枫等了少时也没等到,脸色稍显尴尬。 粉裙丫头上茶后,越湛骁轻啄了一口。 林雅从来没有见过这粉裙丫头,想必原来想陷害她的丫头已经被换了。 “费公这么早来,不知有何事相告?”越湛骁放下茶碗,捋了捋袖子道。 如此朝夕相处,林雅知道,越湛骁这捋袖子的动作说明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回王爷,老臣是来请罪的。”费洛枫挺胸说道。 “费公何出此言?”越湛骁上身前倾,煞有其事地关怀道。 “听闻老臣那不成气的小女已被王爷禁足,定然是小女伺候王爷不周,此次请罪,只因老臣教女无方.”费洛枫言语中虽然是恭敬的,而眼神却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妃行事一向恪守本分,持家有道,念及此本王此次才小惩大诫。”越湛骁着重强调“王妃”二字,不过是想让费洛枫清楚,费卿并不是什么他的小女,而是他府里的王妃。 “想必定是小女冲撞了王爷,才惹得王爷如此惩戒。”费洛枫仍然不死心,继续追问,他倒要听听湛王爷如何解释为了一个通房丫头而让他的宝贝女儿禁足。越湛骁此举不仅伤了他忠勇侯的体面,也伤了堂堂湛王妃的体面。 “本王深知费公爱女心切,然而王妃既然已入王府,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于她,还请费公放心。” “既是如此,老臣想向王爷讨要一人。”费洛卿抬起眼皮道。 “费公想要何人” “老臣想向王爷讨要这小厮。”费洛枫指着林雅说道。 “这小厮对本王尚有用处,费公还是另寻他爱吧。”越湛骁低垂双眼,语气已明显表现出不耐。 “据老臣所知,王爷的旧部兵力似乎在云启边境蠢蠢欲动。”费洛枫言语略显犀利。 越湛骁大拳紧握,重重落在书案上,只见书案上赫然拳印,这分明是对他的威胁,要以掩饰他旧部的不寻常调动来索要林雅。 卫洌应声而入,飞一般闪到越湛骁身旁,湛王因这丫头情绪失控不指一次,他有些后悔没在王爷让他带回这丫头之时就把她解决了。 “王爷,孟大人求见,孟大人奉皇上之命,让小厮为大将军查伤。”卫洌的出现及时制止了此时已经陷入僵局的态势。 “去吧。”越湛骁活动了一下咯咯作响的手指,微侧身对林雅说。 林雅出书房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越湛骁,他这些次的一反常态都是为了她吗? 初见他时,那时的他沉稳老练,有着和不符合年纪的阴冷持重,而现在,似乎总被情绪左右,这对于一个即将夺得霸业的人,是多么的不利。 林雅曾听说当一个人陷入爱情时,情绪会变得极不稳定,难道他爱上了自己? 费洛枫眼看着林雅被卫洌带走便道,“既然皇上有命,那老臣就不再叨扰,老臣告退。”费洛枫拱手行礼,言语中透漏着并非是你湛王爷不给他才不要的,而是皇上有需要他才不再追讨。 “既然如此,费公请便吧。”越湛骁收敛情绪,平静道。 费洛枫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爷,云启边境暂停调动?”卫洌以为,既然皇帝已经有所察觉,那么他们是否该有所收敛。 “不必,本王会让圣决奏请皇上护送出都城,借机一同调动都城之外兵力。” 越湛骁对于云启边境兵力的调动似乎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看来真正想要利用的是都城外的少许兵力。 卫洌顿时心如明镜,看来方才王爷的动怒是故意为之的,费洛枫借替女儿出头之名,试探越湛骁的虚实,而越湛骁只不过是让费洛枫的试探得以验证,从而将他们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云启边界的兵力。 越湛骁皱眉思虑,皇上先命费洛枫进府试探,随后索要那小人儿,再适时让孟璃出马将她唤走,看来皇帝对她并无杀意,难道皇帝对她存了别的心思?   ☆、第81章 决裂 越湛骁皱眉思虑,皇上先命费洛枫进府试探,随后索要那小人儿,再适时让孟璃出马将她唤走,看来皇帝对她并无杀意,难道皇帝对她存了别的心思? “吩咐大将军府上的探子保护雅儿,倘若雅儿有任何闪失,让他们提头来见!”越湛骁沉声道,眼中似有嗜血般的杀气。 “是!” 待林雅拿着手术箱出府时,孟璃的马车已然在湛王府门口等候。 轻巧地踏上马车后,只见孟璃端坐于马车中。 “雅儿。”见林雅上车,欣喜非常,雀跃地身体前倾。 他终于可以有一个和雅儿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可以解释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 “孟大人。”林雅低头行礼,恭敬非常。 孟璃见她如此有礼,心里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与雅儿之间有了些许的距离感,越是如此想,越是后悔当初自己决绝的态度,尽管那时是想保护她。 “雅儿过来,与我同坐。”孟璃伸手招呼道。 “是。”林雅听话地坐在他身边,待林雅坐定后,马车驶动。 与孟璃并排而坐,林雅仍然沉稳地低着头,而孟璃则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对林雅所说的该从何开口,只得右手滑着自己的腿,让气氛更显尴尬。 孟璃轻轻抿唇,曾经无所顾忌的谈天说地,探讨医术的他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尴尬境地? “孟大人。” “雅儿。” 两人同时开口,目视对方,随后由相视一笑,不觉中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孟大人请说。”林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双目微撑等待孟璃说话。 “我……”孟璃见她看着自己,又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 孟璃想让林雅不要再叫他孟大人,而是叫他的名字,但又想起当初自己狠厉的怒斥她那样目无尊卑的唤自己,觉得如此开口也略有不妥。 “孟大人,不知潇沅大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林雅见他支支吾吾,便打开了僵局。 “大将军施术不到半个时辰便醒来了,目前切口有些红肿。” 只是切口有些红肿,整个太医局就没有办法了吗?何必请她过去? 想起方才忠勇侯的所说所做的种种,林雅不禁想到,费卿禁足已经有些时日,而现在费洛枫才来王府替自己女儿讨说法,在索要她时,而孟璃出现的时间点又刚好,想必这只怕是皇帝设的局。 而越湛骁为了她不成为费洛枫攻击和讨要的对象,只能奉皇上之命让她跟着孟璃出府。 “除了切口有些红肿,其他情况可好?”林雅漫不经心的问着。 “尚可。”孟璃顿了顿,“雅儿,其实以前……” “孟大人,奴已经说过,以前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雅知道他将要说什么,可是此番经历的种种一再提醒她,两人站在对立面的事实,不管怎样两人也回不到过去了,那时无尊无卑的争论打趣,碎石台涯边的绝处逢生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两派的对立被冲刷得烟消云散。 孟璃低下头,更显惆怅。 见孟璃情绪低落,林雅又道,“奴在心底一定会珍惜与大人往日友谊的。”毕竟他们曾为挚友。 孟璃抬起头,看着林雅双目低垂的绝美侧脸,无奈一笑。 “孟大人,不知皇上为什么会亲自下令让奴过来为大将军查伤?” “我奉命行事,也不知为何。”如此回答,更坐实了林雅的想法,让她过来查伤,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前方还不知会有什么境遇等着她。 “看来皇上对大将军疼爱有加呢,就算连传唤奴这样的低贱之人也是亲历而为。” 孟璃皱起眉来,雅儿有此一言是什么意思? 见孟璃不语,林雅又道,“如今潇沅大将军身体微恙,皇上身边少了这等得力干将,不知会作何安排。” 孟璃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雅儿分明在套他的话,更是在提醒他,他们的关系因他们所属派系不同,早就已经背道而驰了。 孟璃仍不语,脸色略显阴沉。 “皇上让奴过来,除了为潇沅大将军查伤,可还有其他指示排遣?”林雅又道。 孟璃看着林雅,虽然他也怀疑,皇上怎么会突然叫雅儿过来查伤,纵然皇上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些岂是他可以揣测的。 “倘若孟大人愿意相告,大人的多年腿疾,奴愿尽微薄之力加以施治。”林雅淡然得甚至有些冷漠。 孟璃愕然,她居然在以医治他的腿疾作为交换条件。 “雅儿,你真的是雅儿吗?”孟璃口中轻语,却足可以让林雅听见。 他知道,原来那个大仁大义的雅儿已然不再。 林雅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的确变了,就算是自己有时也无法正视自己变化的事实。 “不知孟大人是否愿意?”忽略孟璃眼神中充满凉意的不可思议,林雅仍旧问道。 孟璃觉得伤感,可雅儿说他愿意施治于他的腿疾,说明他这所有人都否决可治的腿,仍然存在治愈的可能,如此悲喜交加突然袭来,孟璃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然而,转念一想,他的心又瞬间冷却下来,雅儿既是如此,他又何须强求呢?只是他自己认不清态势而已。 “本官不知……” 孟璃以“本官”自称,林雅知道他已经将二人界限划开,从此各为其主。 少时,大将军府已到,内室之中,潇沅坐着靠躺在床沿上,虽然仍显得虚弱,但脸色红润了不少。 内室之中除了潇廷还有四个武将也在,能在内室中拜见的潇沅的,想必都是他最亲信的旧部下。 这些旧部远远看到背着手术箱子的林雅进来,便纷纷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孟璃并没有与她一同进入,而是郁郁向旁屋走去。 “奴奉命为大将军查伤。”林雅被府上的丫头带到潇沅面前。 林雅放下手术箱低头行了一个男子才行的礼,身形虽然有些纤弱,但也许是在越湛骁身边待久了的原因,那份大气风范和淡定从容并不输男子。 “你就是那日为本将施术的小厮?”潇沅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是湛王身边的随侍丫头扮了小厮过来为他施术的? “回将军,正是。”林雅恭敬应道。 潇廷看到林雅不禁眼前一亮,看着林雅脱俗的容貌,眼神竟有些痴迷。 林雅为潇沅施术那日,虽然潇廷应是见过林雅的,但是当日皇上在场,潇廷又是个不成器的,连头也不敢抬,如此,便没有仔细看到林雅的真容。 而现在却看清了,整个人似快被勾去了魂魄,让本就呆愣的潇廷更显的痴傻。 “咳咳,既然奉命而来,就查吧。”潇沅见自己的儿子丑态毕露,便轻咳了一声。 “是。” 林雅打开手术箱,要将换药所需的物品器械准备出来。 而当林雅刚刚打开箱子时,四个武将同时迅速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刀。 此时林雅甚至听到,武将刀出鞘时与鞘壁的摩擦音。   ☆、第82章 正主 而当林雅刚刚打开箱子时,四个武将同时迅速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刀。 此时林雅甚至听到,武将刀出鞘时与鞘壁的摩擦音。 林雅见他们如此戒备,低头看向手术箱时才意识到,她箱子中有不少刀器,而他们只是警惕地护主而已。 林雅不禁嗤笑,倘若她对潇沅有什么不利之心,怎么还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他做手术呢? “奴为大将军查伤之时,需暴露伤口,只怕有损大将军体面……”林雅丝毫没有受到武将们的影响,低声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头向后微侧,眼神瞟向武将们,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你们先出去吧。”潇沅冲着众武将说道。 “是。”四人的腰刀稳稳回鞘,起身向外走去。 “说吧,你将他们支开,想跟本将说些什么?”潇沅后背微挪,不再精神奕奕地端着架子,而是换了个位置,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看来在亲近的旧部下面前,潇沅也还是想保持形象的。 林雅知道潇沅虽然是性情中人,但该有的灵敏还是有的,一个纵横两朝的老将,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伎俩? “奴本就是一低贱之人,哪里配得上同大将军说话。”林雅又行一男子礼,奴是奉命来为大将军查伤的。 潇廷听着林雅说话,竟然在一旁看着她痴笑。 潇沅眉头微皱,不再理他那有些呆傻的儿子。 “哦?既然如此,你就查吧。”潇沅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稍适休息。 林雅将换药物品准备妥当,打开潇沅的手术切口时,切口虽然有些许红肿,但是尚平滑,并无大碍。 如此情形,林雅就越发肯定,让她来此目的绝不会单单是换药这么简单,突然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王爷甚为关怀大将军的身体,奴在王爷身边行走,常听王爷说,大将军若称天越第二将才,无人敢称第一。” “王爷缪赞了。”潇沅闭着眼一侧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那笑中是不屑还是得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雅将切口及周边消毒,“没想到大将军的伤口长得如此好,奴在想,也只有大将军这等魁伟体质才能这么快恢复,倘若换了他人,还不知到会怎样呢。” “承蒙皇恩庇佑。”潇沅仍然没有睁眼。 林雅心里轻哼,若不是她全力相救,细致谨慎施术,想必就算皇上再庇佑,他现在只怕也是一具尸体馊肉了。 “不知皇上为何要派奴来为大将军施术?毕竟奴是湛王身边的。”林雅问道。 众所周知,两个派系之中潇沅为保皇一派,而皇上却派了湛王手下的奴才为他施术。 林雅有此一问,无疑是提醒潇沅,皇帝在用敌对方的人对他进行施治。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妄自揣测圣意?”潇沅突然睁开眼,横眉冷对道。 “奴失言了。”林雅虽然对离间潇沅和皇帝没什么信心,但见潇沅的怒意,还是能想到,潇沅也曾质疑至少是想过这件事的。然而自己想过是一回事,而经人提醒又是另一回事,会更加加深对这件事的疑惑。 林雅看向潇廷的位置所在说道,“大将军的公子相貌堂堂,与大将军简直如出一辙,真是伟岸不凡。” 林雅如此一说,潇沅的脸色略有缓和。 虽然一听便知是违心之言,但可以肯定,潇廷虽然愚钝非常,但在潇沅这个父亲心中却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倘若她此次能平安回到湛王府,以后若想攻下潇沅,倒是可以拿他儿子做些文章。 象征性的给潇沅换完药,林雅起身行礼告退,背起手术箱子向外走。 潇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又闭上了双眼,而潇廷则在林雅身后紧跟了几步,恋恋不舍地一直目送林雅,直到视线完全被挡住。 随后林雅被带到一辆马车上。 这并不是先前来时与孟璃一同乘坐的马车,这马车外在装饰更为富丽精致。 马车行驶后,林雅隐约听到后方有刀剑相碰撞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从马车车壁与车帘的缝隙看过去,虽然她是路痴,但是也能看得出这并不是返回湛王府的路。 林雅笃定,想必这才是让她真正出来的目的,他们换了马车只是为了想掩人耳目而已,而孟璃是否也知道此事,她已不愿再去想,毕竟两人已经因局势态况而决裂,就算他真的参与此局,她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也不知道自己此次被掳,会受怎样的折磨,于是林雅打开手术箱,将一把手术刀藏在袖中,倘若稍有不利情况,至少可以少受一点折磨,自行了断。 而此时,林雅唯一想起的就是郑氏和若莹,倘若她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越湛骁应该会记得为她报郑氏和若莹的仇吧? “王爷。”卫冽低头禀告。 “雅儿是否在返回途中?”越湛骁坐在书案之后,手指心不在焉地翻着竹简,浓眉紧锁,幽眸中透着不耐烦。 “回王爷,探子追上雅儿姑娘的马车前,突然出现死士阻拦。”卫冽虽然据实以告,但是却想着那丫头死了也好,但只怕她泄露了秘事,影响了湛王大计。 “加派暗卫,速速追查雅儿下落。”越湛骁将手上的竹简甩在桌子上,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 “是。” 马车停住后,林雅刚刚下车,就被人从背后用黑布蒙上了双眼。 林雅没有丝毫挣扎,从容地配合着后面人的动作。 随后那人便牵着她的胳膊向前走。 林雅只觉得被那人带着兜兜转转的走着,不禁暗笑,其实他们完全不必如此,就算让她睁大眼,刻意记路,她也不一定能记得住。 少时,林雅只觉得自己被引着跨过了一个台阶,随后,门便从她后背被人关上了,她知道,进屋后是要遇上这次布局的正主儿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林雅淡定地跪下行礼。 林雅行礼后,房中随即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有趣,有趣。”越启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仍然蒙着双眼的小人儿,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   ☆、第83章 打赌 林雅行礼后,房中随即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有趣,有趣。”越启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仍然蒙着双眼的小人儿,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 越启天向林雅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蒙住林雅双眼的黑布就被人解了下来。 林雅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到,右手反射性地挡住光线。 待渐渐适应了房间中的亮度,林雅半眯着双眼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这房间的陈设再普通不过,就如普通人家的正厅一般,越启天坐在房间上位的椅子上,下手两侧并排摆着几把椅子,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挂着一层灰尘,似乎自从它们被挂到那里后,从来没有被打扫过。 越启天一身暗蓝色普通长袍,长发束冠,绕是如此普通的装扮,依然掩饰不住王者的霸气。 越启天充满笑意地看着林雅,棱角分明的脸没有越湛骁那样的冷峻,更让人有亲近之感,薄唇扬起完美的弧度,倘若不知他的身份,真能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以为他是亲切无害的。 看着越启天正在目含笑意地审视着自己,林雅弓身并低下头,双手撑地,安然静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你这丫头怎么会知道是朕在这里?”越启天直接将穿着小厮衣饰的林雅唤做丫头。 林雅倒也不奇怪,想必自从他们上次在宫中相见,她为他缝合手上的伤口时,他就已经识破了,甚至在她刚踏入皇宫之时,也许他就早已经知晓了。 越启天身体前倾,兴趣盎然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似乎在惬意地逗弄着自己的宠物。 “回皇上,皇上是天子,天威万射,奴就算被蒙上双眼也能感受得到皇上的龙威普照。”说着,林雅跪在地上煞有其事地了磕个头。 设这个局的人,都动用了忠勇侯和潇沅,那布局的人的身份又会是何等尊贵,那他不是皇帝又会是谁呢? 皇帝如此明知故问,不是觉得她痴傻参不透,就是这皇上虚伪的可以。 “你这丫头果然有趣,朕去回了湛王,让你以后就跟着朕吧。”越启天捋了捋腰间的玉佩沉声道。 林雅低着头微微皱眉,这皇帝掳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不直接说,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皇上玩笑了,皇上是真龙天子,是贤君,一个改投他主的奴才,皇上怎么还会信任呢?”林雅嗤之以鼻,他到底是觉得她有趣,还是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湛王因宠爱她这个通房丫头,却冷落湛王正妃主母,甚至毫无任何顾忌地责令正妃禁足,这是整个大都的人都知道的事。 况且越湛骁处理公事时对她也都不避讳,她知道越湛骁的事情太多,想必只要是越湛骁的死敌,都非常想得到她,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吧? 想到此,林雅将藏有手术刀的袖子紧了紧。 “哈哈哈哈,你以为朕将你放出去,你现在的主子还会相信你吗?”越启天笑声如雷,方才还觉得这丫头聪明得紧,可现在怎么又说出这些混话来? 林雅当然也知道,倘若她不死不伤,能够平安出去,越湛骁也断然不会相信她没有和皇帝透漏些什么。 “皇上英明,皇上是湛王爷的亲兄,奴从皇上这里出去,王爷相信皇上,自然也会相信奴才了。”林雅又磕了一个头。 帝王之家又怎样?亲兄弟又怎样?还不是互相残杀?在林雅眼中,越启天哪里是什么真龙,只不过是一个靠着残杀苟活的孤独的可怜虫而已。 越启天收起了笑容,“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越启天当然说的是关于越湛骁的机密事件。 “回皇上,没有。”林雅抬起头,看向越启天,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既然如此,朕就为你准备些好玩的物件赏玩赏玩。”越启天狡邪一笑。 终于等到他说正题了,林雅不知皇帝为了套出自己的话,会受到怎样的严刑逼供。 在前世听到有关古代的酷刑时,林雅就觉得惨绝人寰,倘若用在她自己身上,不管用她的哪个部位想,都知道她是坚持不了的。 她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接受严刑拷打还不吭一声的英雄人物,在不得已时,她倒是不介意泄露些机密给他。 但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越湛骁在她泄露他的秘密后还会让她活在世上,如果真的泄露,就算现在能够活命,只怕今后也是难逃一死。 想到此,林雅撑在地上的双手合十,想要取出藏在袖子中的刀,如果她割破自己的颈动脉,坚持个几分钟想必就可以解脱了,总比受那些酷刑要好得多。 想到郑氏和若莹,林雅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没能为她们亲自手刃仇人。 林雅看着自己的手,自嘲一笑,想不到自己这双手救了无数人,而自己却会死在这双手上。 少时,一男子双手托着托盘,站在了林雅面前。 林雅不敢抬头,想必皇帝是拿来了什么刑具,要好好“款待”她一番。 林雅已经蓄势待发,要将袖子中的手术刀抽出来。 “丫头,抬起头来。”越启天看着跪在地上有些颤抖的林雅。 “是。”林雅缓缓抬起头,看见托盘上放着件玉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抬眼看向越启天腰间,这玉佩竟跟他腰间的玉佩形状品相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 看着林雅惊奇绝美的白皙小脸,越启天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丫头,我们来赌一赌如何?”越启天双眼微眯,眼神扫过托盘上的玉佩。 “皇上想和奴赌什么?”林雅黯然,这皇帝简直荒谬至极,要杀便杀,又想耍什么花样?难道他掳她来另有目的?   ☆、第84章 圣旨 “皇上想和奴赌什么?”林雅黯然,这皇帝简直荒谬至极,要杀便杀,又想耍什么花样? “朕可以放你回去,但你要将这玉佩贴身带在身上,朕就赌你回去后会被你的正主杀死。”越启天漫不经心地又捋了捋腰间的玉佩,说起一个人的生死时是那么随意,“如果朕赢了,想必再也不会看到你了,如果你赢了,朕就将这玉佩送给你。” 这也可以称作赌吗? 他不严刑逼供,也不杀她吗?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他将她掳来另有他意? 不过一个皇帝的玉佩赌她这奴才的一条贱命还真是公平的很呢,林雅自嘲地在心里冷笑。 “是。”林雅再次低下头弓身应道。 林雅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候越启天接下来的话,可房间中却半天没有响动。 林雅抬起头,却见房已经空无一人,托盘上的玉佩被放在了地上。 林雅拿起玉佩放入怀中起身,向门的方向走去,用力推门时,却发现门是从外面被人锁着的。 林雅没有再推,既然皇上说会放她回去,就一定会放,否则就没有给她玉佩的必要了。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马上放了她。 林雅知道出不去,索/性坐在方才越启天坐过的椅子上,刚才跪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有些疼痛,便揉了揉膝盖。 林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袖子,想着那手术刀没有用上,倒是让她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出了这房门后,她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在暗孔中看着林雅一举一动的某人,笑容更深,刀刻的俊脸上尽是玩味,心里直念着有趣,有趣,随后转身便不知去向。 林雅等待的无聊,模模糊糊间竟有了困意,睁眼后,眼光射/入眼中,林雅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这椅子上睡了一宿。 起身伸展了一下睡得酸痛的身体,随后只听见门有响动的声音。 上前试探着推门,门果然已经被人打开了。 林雅走了出去,只觉得身后一阵风,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眼睛又被人从后面用黑布遮住。 林雅又非常配合地让身后人蒙上眼睛 那人又带着她兜兜转转一阵后,在一处停下,随后引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疾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停了下来。 林雅没有马上揭开黑布,而是稍等了一会儿,听到没有动静才摘了下来。 稍稍打开车壁上的窗帘,试探着向外看去。原来自己已经深处林中,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出大都,因为倘若出大都,会有拦截马车的声音。 林雅坐在马车之中,正当考虑自己该如何回去时,只听到杂乱的马蹄声自远处而至,不知自己哪队人马,她索性闭上双眼静待。 少时,马车帘子突然被人掀起。 林雅睁开眼,看着陆以诚脸上的表情由惊诧变成惊喜,笑容满溢。 陆以诚身形本就魁伟,现在穿上一身铠甲,更显得壮硕非常。 林雅从未见过陆以诚有这么欣喜的表情,是因为她吗? “丫头,你还活着!”陆以诚话语中显然有些激动,几乎是兴奋地喊了出来,刚想进入马车将林雅抱下来,却微微侧头,顾忌到身后还有士兵看着,陆以诚没有上前,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股失落稍纵即逝,那丫头毕竟不是自己的。 当他得到湛王令时,他一刻也未停歇地率兵寻找,幸而这丫头没有出事。 看见陆以诚后,林雅的心莫名的放了下来。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她被死士掳走以后,是必死无疑的,也可以说在她被捋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是个死人了,而现在竟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陆以诚面前,自然让他喜出望外。 “王爷调动了大都外的兵马四散寻找,昨晚几乎将整个大都搜了个遍。”陆以诚兴奋非常,示意让林雅赶快下马车。 林雅扶着他精壮的手臂轻巧地跳下车。 跟随陆以诚的二十多铠甲精兵已经在马车外牵马等候。见林雅下车,一众士兵不禁眼前一亮,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貌美白皙的小厮?可看见陆以诚眼睛向他们瞪过去后,众人又都赶忙收回了自己眼神。 陆以诚向一士兵使了个眼色后,就见他骑上马飞驰而去。想必是向越湛骁汇报消息去了。 陆以诚又命一士兵牵来一匹马,他始终不便与林雅同乘一骥。 林雅潇洒上马,缰绳一拉,跟着陆以诚奔驰起来。二十余骥紧随其后。 骏马飞驰,林中树上伸出细细的枝丫,林雅躲闪不急,将她小厮装扮的帽子勾了下来。 长发披散开来,随着奔驰的马上下起伏摆动而形成层层波浪,虽然穿着极为普通的小厮装,但那种英姿卓卓,无不让众精兵向她投来灼灼目光。 “陆将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奴?”林雅又一夹马腹问道。 “有人来报,一辆在路上疾驰,我便火速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 说着陆以诚又看了一眼林雅,似乎仍然不相信她还活着的事实。 “皇上是否知道王爷调兵之事?” “王爷并未禀明皇上”,陆以诚看向前方,低沉道。 林雅心中一沉,私自调动兵力?难道越湛骁他疯了吗?这是何等大的罪过? 她知道大都外的兵力对于越湛骁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为什么要如此冲动,难道他要为了她而毁掉全盘的计划吗? 湛王府门外,陆以诚及众士兵没有进府,而是目送林雅进门,直到湛王府大门关闭,陆以诚才怅然若失地转身飞驰而去。 湛风阁院外,林雅完全没有理会守在门外的卫冽,径直走进内室,她昨日算是逃过一劫,现在她只想看到那个人,不管他信不信自己没有泄漏任何事,她现在都只想看到他。 内室之中,越湛骁闭着双眼靠躺在矮塌之上,长衫慵懒挂在身上,蘸着一层浮土的黑靴,似乎在阐述着它主人昨夜的辛劳。 越湛骁双目下的眼圈微微泛黑,此时的林雅,竟有一丝心疼。 “王爷。”林雅低声唤道。 “回来了。”越湛骁沉声道。 “是。”此时,林雅直想扑向他的怀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妻子对丈夫任性的撒娇。 越湛骁睁开眼,漏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张开双臂,示意她过去投入他怀中。 林雅不知怎的,就算当时觉得性命岌岌可危时也未曾哭泣,而此时的她竟然流下了眼泪。 林雅刚要过去,却听到卫冽禀报道,“王爷,圣旨已到。” “嗯。”越湛骁应声道,似乎早就预料到圣旨的到来。   ☆、第85章 被押 林雅刚要过去,却听到卫冽禀报,“王爷,圣旨已到。” “嗯。”越湛骁应声,似乎早就预料到圣旨的到来。 越湛骁起身,走过林雅身边时,伟岸的身躯将那纤细的小人儿紧紧围住。 薄唇轻点林雅的细嫩莹白的额头,越湛骁勾起怀中小人儿的下巴,注视着那双杏目,双眸中的幽暗已经被深情所取代。 他信她,林雅从他眼中感受到,他并没有因为她被皇帝掳走而怀疑她,杏目中的眼泪更加肆溢。 越湛骁贪恋着这一刻与怀中小人儿的相处,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一刻凝滞成永远,与她长相守。 “王爷。”卫冽在一旁催促着。 现实终于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越湛骁勾起怀中小人儿的下巴,深沉地看了一眼,随后便踱步而去,林雅紧随其后。 圣旨在书房中宣读,越湛骁跪在书房正中,林雅追上了他,跪在越湛骁身后,恭听太监用童音宣读圣旨。 圣旨中大意写着湛王私自调兵,被众官弹劾,并且被削去了湛王的封号,即刻便被送至刑部受审。 可世人都明白,所谓弹劾只不过是保皇一派一起表演的低级戏码罢了。 越湛骁功高盖主,越启天自然难容在朝廷之上还有比他卓越的人,纵然是他的亲生弟弟又怎样?依然难逃被处死的下场。 林雅眼看着越湛骁被带走,紧紧跟随其后,她不相信,他湛王爷就这样束手无策的被带去刑部受审。 和太监一同来的精兵在湛王府门口等候,饶是被削去了封号,他依然是皇帝的亲生弟弟,精兵并没有入府,只怕伤了越湛骁的体面。 林雅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她虽然伤心于越湛骁因自己而被保皇一派弹劾,但她始终相信,依越湛骁的能力,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被击倒。 林雅一直站在王府门口,直到看着整个押解越湛骁的队伍消失视线。 林雅抬头看去,湛王府的牌子不知何时已然被人拆了下来,整个王府大门没有了那三个大字,可见萧条。 擦了擦眼泪,林雅转过身,隐约看到有藏在树木假山之后来打探情况的小厮和丫头。 林雅叹了口气,越湛骁被带走,府中的侧妃侍妾竟然无一人出来,怕是都不想受牵连而惹祸上身吧,更甚者,只怕有人已经非常想收拾包袱走人了吧。 回到湛风阁,林雅就见季子清已然在院中踱步。 “季大人。”林雅的言语中仍然可以听见些许的哽咽之音。 “丫头。”季子清看见林雅,连忙快走了几步,来到林雅身前。 “他有没有为难你?”季子清上下扫了一眼林雅,看着她安好,便松了一口气。 林雅知道季子清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皇上。 “谢季大人关心,他没有为难奴。”林雅将自己被掳走后所发生的种种都一一告诉了季子清,包括各种细节及场景并将越启天给她的玉佩交给了季子清。 季子清见这玉佩时表情满是震惊,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丫头,你可知道皇上腰间也有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季子清拧着眉头,狭长的凤目闪过一丝紧张。 这块玉佩与皇帝腰间的是一对,先皇后在世时,曾让越启天送给自己钟意的女子,后来越启天登基,送给了当时极为受宠的灵妃,可惜灵妃身体突然抱恙,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传闻灵妃之死是被人所害,可令人不解的是,越启天却并没有彻查此事,后来这玉佩就一直被越启天带在身边。 “是,奴是见过。这玉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林雅充满疑问,杏目微撑,眼中还有着些许泪珠,露出楚楚可怜的美态。 季子清见到林雅如此,看得微微痴愣,这丫头美貌至此,倘若说皇帝也钟意于这丫头也不为过,见她眉宇之间倒是与灵妃有三分相似之处,但是皇宫中的美人不计其数,虽不及这丫头,却也有不分轩轾的,皇上怎么会因她有三分相像而对她另眼相看呢? 难道是因王爷钟意于她,而让皇帝充满了好奇?想那越启天与越湛骁兄弟二人都是城府极深,他们有何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敢问季大人,不知他给奴这玉佩到底意欲何为?”林雅看着盯着自己微微走神的季子清,心里满是不解。 季子清陷入沉默,到底意欲何为?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收好,莫要再同任何人提起。”季子清将玉佩还给林雅。 “是。”林雅没有再追问,想必季子清是为她好的,于是赶紧将玉佩揣进怀中。 “王爷昨夜私自调兵,这其中原因你可知晓?”季子清问道。 林雅垂下头,季子清戳到了她此时的伤心事,她怎么会不知道越湛骁彻夜搜查是为了寻找自己? “其实,王爷此次调兵是因为你,也不全因为你。”季子清言道。 林雅抬起头等待他的解释。 “想必你已经知道,王爷钟情与你,这件事皇帝自然也是知道。”说到此,季子清心底竟有一丝隐痛。 世人都知道湛王自归朝以后,一向对女子不上心的冷峻王爷,竟迷上了一个来自云启的亡国女子。 “此次皇帝掳你去,想必是试探你在王爷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没想到,王爷竟如此冲动,调动大都外的兵力。” 林雅想到皇帝没有马上放她出来,想必也是想看看越湛骁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而这无疑是给皇帝一个关押他的理由。”季子清所说这些林雅也能猜到,可似乎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为什么王爷此次调兵也不全是因为奴?” “王爷功高盖主,本在明处,尽人皆知,先前虽然借着在皇宫被行刺受伤,让王爷的气势得以收敛,也同时让世人觉得皇帝容不下王爷,而此次皇帝利用你将王爷逼出来,王爷怎么会不知道?”季子清声音沉了沉,“王爷虽然被押入刑部,但也会将计就计,自有接下来的安排,所以你心里也不必自责。” 林雅再次低下头,“王爷他在刑部会不会……”有危险?   ☆、第86章 刺客 林雅再次低下头,“王爷在刑部会不会……”有危险?她是见识过皇帝派出来的刺客有多厉害的,如果又被刺客袭击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受伤了会不会有人为他施治? 林雅不敢多想,紧皱的翠羽上写满了担忧。 “你放心,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季子清心中酸涩,倘若她是他的,她也会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林雅见季子清的脸上丝毫没有因越湛骁被送往刑部而担忧的神色,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奴被掳去之时,似乎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林雅突然想起这一细节来,便对季子清道来。 “那是王爷派去保护你的探子,那时探子们想必正在与皇帝派去的死士撕斗。”季子清解释道。 “那些探子现在怎么样了?” 林雅这才知道,原来越湛骁时刻挂念着自己的安危。 “全都死了。”季子清的俊脸上无半丝惋惜之色,想必觉得那些探子为自己的主人丧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皇帝的死士如此厉害。原先在军营之中时,王爷试骑绝地马,却遇上刺客来袭,想必也是皇帝派去的死士做的。”那时,越湛骁受伤,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与他接近。 说着,想起当初见他时,是那么怕他,而现在却是怕失去他。 “皇上的死士,自成一个体系,分散在皇宫各处,任皇上随意调遣,就算有大批军队侵袭皇宫,这些死士仍然可以保皇帝安全。而这些死士在皇宫中的分布都记录在一张布局图上,这是天越历代皇帝继位时由上一任皇帝亲自传予的,倘若可以得到这张布局图,按死士的分布逐一击破,那么皇宫……”便可以攻下了。 林雅想起越湛骁在皇宫中遇刺时,弓箭手以如此快的速度将出现的刺客剿灭,应该就是那些死士的“杰作”了, 而在当刺客向越湛骁时进攻时,他们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看起来他们保护的是绝对皇权,而对于其他人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 “原来如此。”林雅若有所思地应着,想必越湛骁他们还没有将这布局图弄到手,否则也不会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现在王爷不在府中,你万事都要小心,只怕王妃会对你有所不利。” “多谢季大人关心,奴会小心的。”林雅弓身行礼。 林雅这一礼也是在提醒季子清该出王府了。 越湛骁不在府中,府中毕竟有诸多女眷,季子清始终不方便待在这里。 季子清怎么会不明白林雅这一行礼的意思,只得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林雅缓缓走进湛风阁内室。 越湛骁不在,这里似乎马上失去了温度。 在越湛骁被押走后,卫冽也不见了踪影,而林雅却发现,府中的一切都如平时一样,想必还是有人在暗中打点府中事宜的。 躺在二人共眠的拔步床上,林雅抚摸着身边的位置,想象着那人的温度,呼吸着那人留下的味道。 入夜,风起,除了这风声,整个内室静得让人有些胆寒。 风将窗户吹得嘎嘎作响,林雅起身,披上衣服,将窗户关紧,随后又回到床上,慌忙裹起被子,蜷缩在床上。 往日越湛骁都会抱着她入睡,她已经习惯有他在时的温暖。 林雅本以为入夜的天气本来就是暖的,可他不在,她才知道一切温度的根源是他。 林雅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一个无父无母,只想靠自己的人,在这异世居然对一个人有了依赖。 林雅无奈苦笑一声,身体因寒冷逐渐蜷缩得更紧,又将被子向自己的身下掖了掖。 夜的寂静尽管寒冷,还是让林雅的意识逐渐朦胧了起来。 正当林雅即将睡着时,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进。 林雅打了个冷颤,猛然警觉地睁开眼,只见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此时正在用剑指着自己。 霎时,站在拔步床边的黑衣人,向前一刺,剑峰直冲着林雅而来。 林雅反应不及,避无可避,只得缩着脖子,闭上双眼,等着疼痛的到来。 等待中,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只听见“咣当一声”,待林雅试探着睁开眼时,只见那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在他一旁已经矗立着一个高大身影,正在将剑上的血迹蹭在黑衣人的身上。 这高大的身影背对月光,林雅看不清他的容貌,但看他的身形,倒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跟我走。”声音冷漠犀利。随着剑入鞘的声音,那高大身影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那人转身时,林雅借着月光终于看见了他侧脸的轮廓。 “都统领?”林雅轻唤出声。 想必是越湛骁让他在暗中保护自己的。 都重焕没有应声,径直向前走。 林雅迅速起身,拿起一旁小厮的衣服,踏拉着布鞋,紧追都重焕。   ☆、第87章 进宫2 都重焕没有应声,径直向前走。 林雅迅速起身,拿起一旁小厮的衣服,踏拉着布鞋,紧追都重焕。 都重焕的步伐极大,林雅只有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少时,二人已经来到来怡阁。 原来都重焕是想将她送到这里加以保护。 想想她的境况,湛风阁只有她一人,如果都重焕在湛风阁保护她,就算都重焕不入内室,二人也还是多有不便,而在来怡阁,尚有陆侧妃在,就方便了许多。 整个来怡阁十分安静,都重焕把她领到别院一处寝屋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林雅爬上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想起方才的危险境地,仍不免心有余悸。 越湛骁刚刚被押走,这黑衣刺客就来行刺她,这很难不让她想起倾阳阁的那位王妃,整个天越国只有费卿才如此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直到天微亮,林雅才眯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已经有了丫头小厮起来打扫忙活的动静,林雅也起身,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内务,仍然穿着小厮的衣服,走向来怡阁正厅。 林雅清楚,就算是越湛骁派都重焕保护她,倘若不是陆侧妃的授意,她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所以无论出于礼数,还是感恩,也应该向来怡阁的正主问安道谢。 林雅来时,陆侧妃已经坐在正厅主位饮茶。 “奴谢陆侧妃救命之恩。”林雅上前弓身行礼,没有了上次在来怡阁时的无礼。 陆侧妃一旁的丫头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雅儿来了,在我这里不用行那些凡礼。”陆侧妃放下茶碗道,“昨夜可还住的安稳?” “承蒙陆侧妃厚爱,奴昨晚才能平安度过,谢陆侧妃救命之恩。”说着,林雅又施一礼。 “雅儿何必见外,我闺名以墨,你可唤我姐姐。”陆以墨一双美眼中满是诚恳。 “奴不敢,侧妃身份尊贵,只怕折辱了贵人。” 陆以墨微微一笑,没有在唤名上多做文章,又道,“你可知昨夜是何人要杀你?” “奴不知。”除了费卿,哪里还会有第二人想置她于死地? 陆以墨轻笑,知道她心里明了,只是不说而已,看来那日到倾阳阁行事鲁莽,想要手刃费卿的女孩已经成熟起来了。 少时,一绿裙丫头慌忙进入来怡阁正厅。 “禀侧妃,宫里来人了,说皇上口谕,传名叫雅儿的小厮进宫。”那丫头冲陆以墨行礼后,开始上下打量林雅。 此时,不仅是通传的丫头,整个来怡阁正厅的众丫头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亡国的丫头,先是被视女子为无物的湛王宠爱,现在竟然又被皇帝亲自传诏,纵然她有绝色美貌,可湛王和皇帝哪一个不是阅尽美色,着实不理解这丫头何德何能,能让天越国这两个如神般的男子都对她另眼相看。 “说是为什么进宫了吗?”陆以墨警觉地问。 “回侧妃,太监没说。”通传的丫头低下头。 陆以墨眉头紧皱责备道,“该行的礼数难道忘了吗?” 林雅知道,通常有太监前来宣旨,是要给太监打赏的,不仅给太监买了个好,还可以探听宫中情况。 “奴没有忘,可太监不收,奴也没有办法……”丫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了。 陆以墨的眉头皱得更深,一双极美的大眼,满是疑惑。 传旨的太监不透漏因何事通传进宫,只怕连太监本人也不知道。有什么秘事需要这丫头前去呢? 林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皇上说要和她打赌,并把玉佩给她,若是越湛骁没杀她,那么玉佩就送给她了。 难道皇上是想把玉佩要回去? 林雅刚想到此,不禁嗤笑自己的想法,一代帝王怎么会如此小气? 如果果真如她想的那样,直接派人将玉佩拿回去好了,何必让她进宫呢。但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通,他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雅儿,去吧,万事小心。”陆以墨冲着林雅摆了摆手。 “是。”林雅弓身行礼,抚了抚胸口前的玉佩,转身踏出来怡阁正厅。 传口谕的太监在来怡阁院门口候着,整个人面无表情,如同一尊蜡像。 林雅认出他就是第一次进宫时,带她去领酒杯的太监。 林雅对他的记忆极为深刻,因为他是自己在这异世见到的第一个太监。 最重要的是,在她取了酒杯返回越湛骁在宫中的别院时,她就跟丢了他,否则也不会遇到越启天在那里自残的将自己的手划破。 “公公有礼。”林雅上前弓身道。 “嗯,去拿着你那药箱子,速去速回。” 太监说话时的童音,林雅虽然已经听过,但现在听来还是有些不适应。“是。” 太监让她去拿药箱子,林雅知道他口中的药箱子其实指的是她的手术箱。 此时的林雅心里已然有数,皇帝让她进宫十有□□是去看病患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透漏是找她看病,也许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是什么私密处的疾患?林雅摇摇头,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倘若皇帝有瘾疾怎么会找上她? 没有再多想,林雅取了手术箱后,跟在太监后面上了一辆马车。 到了皇宫,林雅一路紧紧尾随太监,紧盯住太监的脚,唯恐如上次一样跟丢了。 随后二人在御书房驻足。 “候着。”太监瞥了一眼身后的林雅。 “是。”林雅弓身应着,站在一旁。 林雅不知太监向两侧侍卫出示了什么东西,御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随着太监的进入,门紧接着又被关上。 少时,门再次被打开,林雅以为是太监出来领她进去,谁知走出来的竟是忠勇侯费洛枫。 费洛枫经过林雅所站位置时,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踱步而去。 太监紧跟其后,也出来了,“快来。”太监冲着林雅摆手。 林雅赶紧上前,随太监一同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中,并没有林雅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与湛王府的书房相差无几,只是多了耀眼的金色,强调着这书房中的主人的绝对皇权。 越启天一身金色龙袍坐在书案之后,没有了那日掳走她时的玩味神情,此时的他,通身的王者气息,刀刻般的俊脸上,因眉头微皱更显得霸气威严。   ☆、第88章 乳/房 越启天一身金色龙袍坐在书案之后,没有了那日掳走她时的玩味神情,此时的他,通身的王者气息,刀刻般的俊脸上,因眉头微皱更显得霸气威严。 书案下手的座位上正坐着潇沅,虽然仍有些消瘦,但是看起来神采奕奕。 看着越湛骁眉头稍皱,不禁让林雅想到是不是越启天方才与费洛枫意见不和而微怒。 见林雅进来,二人同时看向她的位置。 林雅低下头,刚要行礼,就听见越启天说道,“罢了,罢了,别行礼了,太妃似乎有瘾疾,医女束手无策,你且去看看吧。”语气中稍显不耐烦。 林雅想,纵然太医局的太医们医术高超,也无法像医女那样诊视接触后宫嫔妃的私密处的,但医女的医术始终不及太医,这无疑就为医治带来不便。 “是,奴告退。”林雅赶忙退了出去。 潇沅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深深看了一眼林雅。 林雅心里暗笑,让她为太妃治病,太妃不过是同皇上的母后争宠的女人罢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想让她认真医治呢? 皇帝这时宣她进宫,幸而潇沅也在,倒要让潇沅看看,她这给他大将军医治的小厮,皇帝还让她去诊治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 林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全身而退,如临大赦般退出御书房,被太监带去了薛太妃所在的裕华殿。 太监将林雅直接带入了内室之中时,薛太妃正闭着眼倚靠在矮塌之上。 说是太妃,也不过三十出头,身形略显消瘦,皮肤苍白,下眼袋呈暗黑色,薄唇无色,饶是如此精神面色,她依然梳着整齐的扇形高髻,髻上的珠翠与绢花都佩戴得当,蓝色金边的华裙,更彰显尊贵。 薛太妃纤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抚着右侧胸口,配上这通身的装扮,竟有一种娇弱的病态美感。 四名医女低着头,站立一旁等待伺候,个个神情略显紧张,看来这薛太妃,没少为难她们。 “奴给薛太妃请安。”太监跪下行礼,身后的林雅也随着跪下。 “免。”薛太妃声音极尽柔弱,换了个姿势,用左手撑着头,娇媚之态尽现。 “奴奉皇上之命,带这小厮为薛太妃诊治。”太监禀报。 “去带她换了女装。”薛太妃睁开一双美眼,只轻轻扫了太监身后的林雅一眼,便嫌恶道,“免得碍了本宫的眼。” 林雅低头看向自己所穿的小厮服饰,的确与这内室的华丽有些格格不入。 “是。”一旁的宫女向前弓身应道,随即走到林雅跟前不带有任何情绪地说,“跟我来吧。” “是。”林雅低着头跟着宫女。 “人既然已经送到,奴这就告退了。”太监弓身道。 “有劳公公了。”薛太妃向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便给了太监一个小包裹,随即被太监放进了袖子里。 “也不知道皇上给本宫找来了什么歪瓜裂枣,能看的好本宫的病吗?”薛太妃又似在问太监,又似在自言自语道。 此时林雅尚未走出内室,薛太妃的音量较方才略有提高,完完全全将薛太妃的话听入耳中。 林雅轻笑,若不是皇上口谕,她还真不愿意医治她。 “太妃玩笑了,这小厮是皇上钦点的,自然会治好太妃的病的。”说罢,太监行礼转身退出裕华殿内室。 林雅被带下去后,来到一个房间,这房间更像是宫女的居所。 宫女塞给她一套裙子,让她换上。 林雅见她没有出去的意思,想必是怕带着什么利器,所以顺便留下来检查一下。 林雅看了一眼她的手术箱,不禁轻笑起来,她的“利器”都在的箱子里,身上怎么会放呢。 林雅见是如此情形,索/性也不避讳,径自脱起衣服来。 看着这套裙子,想来宫女对她也不错,居然是全新的,看来还是要拖皇上的福,既然是皇上钦点的,应该不会对她差到哪里去。 林雅将新的衣裙穿上后,摘下了小厮的帽子,又将绑在头上草草扎住的头发放了下来,青丝如瀑般卸下,随意地将两侧发丝束在后面。 人靠衣装,马靠鞍,宫女看林雅在小厮装扮时,虽然没有细看,只觉得她清丽脱俗,现在这衣衫上身后,虽不华丽,但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腰间系着黄色金边腰带,上身穿着淡黄色清纱薄衫,更衬得这绝美的脸蛋白皙水嫩。 宫女不禁看得痴了,待回过神后,那嫉妒的神情立刻显现了出来,狠狠瞪了一眼林雅,后悔自己给她这件衣裙,暗想着倘若她穿了别的颜色,可能就不会这么美了。 宫女恨恨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打开看看!” “是。” “你……你胆敢带利刃进宫?”宫女见她手术箱子里一堆形状怪异的剪刀利器,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我治病时就是用这些利器,潇沅大将军的病也是用这些治愈的,最重要的是……”林雅顿了顿,轻笑调侃道,“这是皇上授意的。” “你等着,我去回禀了太妃。” 宫女像身后被人追赶般,慌忙跑了出去,随后狠狠撞上门,并在门外将门锁上。 林雅见这情形怕是要等一阵子了,于是坐在椅子上等候,谁知,不过少时,门就被打开了,还是先前的那个宫女,在门口喊道,“你快随我来。”宫女冲她喊道。 “是”林雅背起箱子就要走。 “不许拿着那箱子!”宫女急急喝斥道。 “是。”林雅乖乖放下箱子,想到且看诊完再说,更何况有可能用不着这些器械,也有可能那薛太妃的病她根本治不了。 林雅紧跟着宫女又回到薛太妃的内室。 一入内室,众丫头同时向林雅投来惊讶的目光,她美貌至此,也难怪众人惊诧。 “本宫在想一向无视女子的战神王爷,为何独宠于你,现在看来,你自是有异于常人的姿色。”薛太妃双眼半眯,斜着眼睛看向林雅,右侧唇角微翘,“恐怕就连女子,也无法抗拒此等美貌。” “奴来为太妃望诊。”林雅弓身上前行跪礼,“不知太妃哪里不适。”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看太妃玉体?”宫女指着林雅的头顶斥责道。 现在湛王被押狱中,纵然她往日再受宠,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湛王府普通的一等丫头,宫女如此对她,想必也是因为除了这次是奉皇明而来,现在已无人保她。 内室之中再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能感觉到人们的呼吸声。 林雅仍然跪在那里,静待薛太妃吩咐。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薛太妃轻哼。 林雅无奈想到,就算她沉不住气又能怎样,又能左右什么呢? “你且过来吧。” “是。”林雅低头上前,想着她们来这么一出戏做什么?想必是在深宫之中无聊至极了。 薛太妃向两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便用屏风将她所靠的矮塌围了起来。 “敢问太妃患在何处?” 薛太妃没有回话,而是玉手轻轻将衣带解开,身后的宫女伺候着将上身衣衫向两侧展开。 此时的薛太妃已然坦胸露/乳,莹白的肌肤,毫无瑕疵。 薛太妃指了指自己的右侧乳/房。 林雅看见她左侧乳/房□□,而右侧乳/房似乎有小小的凹陷,职业使然,她的手不自觉地想上前探去。 “你这奴才,胆敢对太妃无礼。”站在薛太妃一旁的宫女狠狠打掉了林雅的手。 林雅没躲开那狠狠的拍打,只觉得手背一阵生疼,绝美的脸上略显扭曲。 看到林雅扭曲的脸,宫女不禁得意一笑。   ☆、第89章 乳癌 “你这奴才,胆敢对太妃无礼。”站在薛太妃一旁的宫女狠狠打掉了林雅的手。 林雅没躲开那狠狠的拍打,只觉得手背一阵生疼,绝美的脸上略显扭曲。 看到林雅扭曲的脸,宫女不禁得意一笑。 “奴现在要彻底探查太妃的病情。”林雅低下头解释道。 “太妃玉体也是你这贱奴才能触碰的?”宫女竟叉起腰来,指着林雅怒斥。 “你几次三番阻拦我为太妃检查,难道你想耽误太妃的病情不成?我本是皇上派来为太妃诊治的,莫非你想违抗圣旨不成?”林雅冲着拦着她的宫女假意怒道,那表情中满是为太妃着想之意。 检查不检查,治与不治,对于林雅来说都无所谓,她本来也是奉命被迫来的,但是这宫女的言行,着实让她反感不已,所以她也不介意将她拉下来,给她安一个耽误她主人病情的罪名。 同时再次向薛太妃郑重明确,自己是奉皇命来的,她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动作。 “你胡说,我本没有此意。”宫女急于解释,随后有些慌乱的冲着薛太妃跪了下来。 “退下!”薛太妃冲着那宫女喝斥道。 “是。”宫女赶忙像薛太妃行了个礼,随后便走出了内室。 “本宫也知道皇上孝顺,特意派来你来为本宫诊治,既然是奉了皇命而来,你且过来看看吧。” 林雅心想这薛太妃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些,方才还盛气凌人,一提到皇上,就收敛了起来。 “薛太妃所言甚是,皇上一心记挂着您的身体,恕奴无礼。”说罢,林雅又施一礼。 两旁的医女时不时地伸头过来探看,满脸的不屑神情,溢于言表,就连太医局的老太医和皇宫中最德高望重的医女都不能治的病,这看来刚过及姘的小丫头能会治些什么?即使救治过潇沅大将军,也有可能是她运气好,正好赶上大将军本来就要好了而已,想必皇上叫这丫头过来,也只不过是想敷衍一下这薛太妃而已。 后来林雅才知道,这薛太妃本应该是已经随先皇而去的人,只因那时深受皇帝宠爱,并声称怀有先皇的子嗣,才逃过为先皇出家和殉葬的命运。 谁知,还在举国同哀之时,殉葬和出家的后宫都已经各归各位后,这位薛太妃竟称思念先皇过度,突然流产,随后也再无人提及让她出家的事,一直留在宫中。 “劳请太妃躺下。”林雅想让薛太妃仰卧在矮榻上,这样要比坐着更加广泛的给她触诊。 薛太妃并无异议,听话地躺了下来。 正当林雅将手伸向薛太妃的乳/房时,两侧的医女都张大嘴,紧盯着林雅的手看。 林雅手掌平伸,用右手的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的末端指腹的掌面以转圆圈的方式给她触诊。 按顺序轻扪*的外上、外下、内下、内上区域,就这样林雅以转圆圈的方式触诊了整个左侧乳/房。 到最后开始触诊乳/房中间的*及乳晕区域。 林雅神情专注,严谨,手法纯熟,众医女不禁看得呆楞,试问她们谁见过这样的检查手法?即使会这种检查手法,她们怎敢如此为太妃检查? 在触诊到左侧乳/房外上象限的区域时,薛太妃看似因疼痛皱了一下眉头。 触诊疼痛,太妃可能有些乳腺增生,林雅如是想。 医女见状说道,“你轻一点,莫要伤到太妃。”说完,还讨好地看了一眼薛太妃。 “这位姐姐的力道倒是轻,但是治不了太妃的病又有何用?”林雅最心烦的就是在检查时,旁边有人唧唧歪歪,让她不能专心致志地检查,倘若因旁边的人捣乱让她精神不能集中,而有所遗漏,那么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也不可知。 说话的医女被林雅呛声回来,就连薛太妃也没有看她一眼,只得尴尬地低下头,如此自讨没趣,她也是没有想到。 “你这丫头,口舌倒是伶俐。”薛太妃轻哼一声。 林雅先触诊了薛太妃的整个左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肿块。 随后,林雅右手又向外横向转动,伸到左侧腋窝下方,开始触诊腋窝下的淋巴结。 如此触诊后,林雅在左侧腋下依然没有触及到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有肿大的淋巴结。 随后又触诊右侧乳/房,待林雅才将手放到右侧乳/头的上方时,触到乳腺腺体局部增厚变硬,局限触诊时,竟然有肿物感。 林雅此时断定,薛太妃右侧乳/房里一定是长了肿块,她只觉得这肿块边缘不规则,表面不光滑,在按压时甚至出现了少许的乳/头溢液。 林雅大叹不妙,又仔细看了她右侧乳/房上那处小凹陷,林雅试想这难道是肿块累及了库伯韧带,与皮肤黏连,而形成了“酒窝征”? 如此,凭她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林雅不难想到,这百分之八十应该是恶性的肿块,也就是乳腺癌。 但是林雅在现代时,乳腺癌的诊断毕竟是依靠将肿块取出后,送病理进行化验,从而确定这肿块到底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想到此,林雅不禁一身冷汗。 不管这太妃是右侧乳/房里的是良性肿瘤,还是恶性肿瘤,虽然她可以凭着多年临床经验来考虑恶性,但是没有现代医疗手段,始终没法确切的得到证实。 然而,这薛太妃的乳/房的肿块不论是良性还是恶性,都已经达到了可以手术切除的指征。 但是,如果是恶性的,那么在这异世,即使切除了肿块,如果没有后续的化疗和放疗,那么即使手术成功了,她的生存几率也不会很高。 更何况良性还好,可以单纯切除肿块,如果是恶性,就要将右侧*全部切除,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古代女人,林雅压根就不敢想象这太妃可能接受此事。 现在更让林雅担心的是,倘若真的是乳腺癌,那么更加面临一个是否已经转移到其它脏器的情况,如果已经转移,那么再即使是手术,只怕也是徒劳。 待再次看向这薛太妃时,林雅不禁有了几分同情。 随后,林雅左手将薛太妃的手臂抬起,右手移到她的右侧腋窝下方。 触诊右侧腋下淋巴结时,淋巴结已经肿大,让林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是乳腺癌的几率已经非常高了。 林雅触诊完毕,便放下了手,心里轻叹一声,这皇上还真是给她出难题。 两旁的医女见她检查结束,慌忙上前将薛太妃的衣服合拢,扶她起身,待衣裙整理完毕后,薛太妃又如方才一样靠在矮塌上。 矮塌前的屏风也被宫女们一一撤掉。 “如何?”薛太妃自然问的是自己的病情。 “回太妃,太妃的疾患恐怕要施术切除才可以。”林雅跪在地上,知道此言一出,势必会引出事端。 薛太妃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第90章 发怒 “回太妃,太妃的疾患恐怕要施术切除才可以。”林雅跪在地上,知道此言一出,势必会引起事端。 只见薛太妃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显得更加难看。 “大胆的奴才,居然想在太妃的‘那里’动刀?”医女说到“那里”的时候,明显面露异色,略显得不自在。 听医女将乳/房说成“那里”,说明乳/房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隐晦的字眼,林雅想,不管是不是在这异世,想必在古代也都是如此。 “是要将这里的肿块,用你那箱子里的刀子切出来吗?”薛太妃皱眉问道。 “回太妃,不是。”林雅弓身回答。 说到此,薛太妃的脸色稍稍有所缓解,然而却又听到林雅说,“是将整个乳/房切除,并且还要清扫左侧腋窝下的淋巴结。” “大胆狗奴才,竟敢戏耍本宫,就算你是奉皇帝之命前来施治的,本宫也不会饶了你。”薛太妃怒眼撑开,双拳攥紧,看样子着实被气的不轻。 而众丫头,有的在看林雅的笑话,神情得意,有的也跟着薛太妃气愤不已。 林雅完全不理会薛太妃的气愤,毕竟她是皇上派来的,就算是她贵为太妃也不敢冒然将她怎么样,于是又接着说,“就算太妃将整个左乳切除,日后也不一定永无顾虑。”毕竟,如果已经向其他脏器,比如肺或肝脏转移,那么切除也是徒劳。 “你们……速速……回了皇上,说这丫头……是个疯子,一派胡言,无视太妃,请皇上速速……将她处死!”薛太妃粗喘着气,说话时竟语不能连句。 “先将她拖出去!”一宫女一边轻轻向下抚着薛太妃的后背,安慰她的情绪,一边说道。 “奴这就出去,太妃千万莫要再动怒,生气对于太妃的疾病有百害而无一利……”没等林雅说完,整个人已经被两旁的两个宫女狠狠推了出去。 两宫女将林雅推到方才她换衣服的屋子里煨宜氖质跸浠乖谀抢铮挥斜凰堑背晌ソ锲啡拥簟 但是转念一想,手术箱子没丢又怎么样,看那薛太妃气的不轻,恐怕一心想置她于死地了,到时候,只怕这箱子只会给自己陪葬了。 林雅本想坐在椅子上歇会儿,难以预料一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她需要养足力气。 谁知刚一坐下,就被其中一个眼角带痣的宫女踢倒了椅子,林雅也随着椅子的倒下,坐在了地上。 两宫女见林雅摔倒在地,同时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林雅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土。 既然她们不让她坐着,她索/性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笑的前仰后合,暗想宫里的人想必是无聊的快憋出病了,否则怎么会只是有人摔倒在地上就笑得如此开心? “这位姐姐想必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吧?”林雅杏目中含笑,冲着那个体态圆润,眼角带痣的宫女突然说道。 两名宫女的笑声戛然而止,尤其是那眼角带痣的宫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在瞬间就有诸多变化。 而另外一个宫女眼中则写满了不可思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胡说,莫要在这里说污言秽语。”眼角带痣的宫女虽然用词笃定,但语气却略显心虚。 林雅轻笑出声,她这样的语气,更加证实了她的推断。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林雅的神情已然是确认了她非处/子之身的事实。 “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得知她不是处/子之身的?”另一宫女寻问林雅,眼中充满好奇,林雅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雀跃。 宫里的女子,从皇后到宫女,无论品阶全部都属于先皇和当今皇上的,也只有皇帝一人能享用这些宫里的女人。 如果认定一个宫里的女子不是处/子的话,只能说明她是被皇上宠幸过了,而看这宫女的品阶,以及现在仍待在裕华殿的情形来看,她不可能是被皇帝宠幸过的。 如此只能说明她曾与他人苟/合私通,这就意味着这眼角带痣的宫女恐怕将难逃悲惨的命运,倘若被发现,想必也是死路一条。 另一宫女不将此事装作不知,遮盖起来,而保她性命,反而让林雅觉得她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宫女之间的矛盾争斗也着实不小呢。 那眼角带痣的宫女怒视着林雅和另一宫女。 “你这奴才在这里胡言乱语,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说着,眼角带痣的宫女扬起右手就要上前冲着林雅打过去。 “姑娘下/身会不会有灼热疼痛的感觉呢?”林雅问道。 之所以林雅能够断定这宫女并非处/子之身,主要是因为这宫女身体发出的特殊的鱼腥味。 因为有一部分阴/道的炎症性疾病,是由嗜血杆菌引起的,白带中就有一股这种特殊的气味。 而且这种炎症基本就是已婚女子所得的疾病,因此她怀疑这宫女已经并非处/子之身了。 眼角带痣的宫女听林雅所说都是她所具有的症状,顿时慌了起来,做势要打她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另一宫女见此情形,赶紧转身,跑了出去,想必是出去禀报她们的主子去了。 看着另一宫女跑出去,那眼角带痣的女子竟瘫坐在了地上。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速速前去将她追回来。”林雅上前,对着那瘫坐在地上的人说。 眼角带痣的宫女狠狠地看了一眼林雅,便回过神,起身冲了出去,着急的连门都没有锁上。 此时这寝屋之中只剩下林雅一人,她也没想着要逃出去,皇宫内院,她能跑到哪里呢? 那两人出去后,林雅只觉得终于清净了下来,将方才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坐下,从容翻开桌子上的茶碗,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下,仿佛方才几乎左右一个人的生死之言,所经历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就那样淡然的静待着。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名宫女带着引林雅入宫的太监来了。 林雅本以为自己很有可能死在这裕华殿,谁知却被太监领了出去。 林雅心想,想必是带她去回禀了皇上薛太妃的病况。 然而,太监却将她带入一处寝屋之中,并安排了两名宫女在门外守着,告诉林雅如果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差遣这两名宫女去做。 林雅不知道皇上将自己安排在这里是何用意,她现在只能在这里静待发落。   ☆、第91章 沐浴 然而,太监却将她带入一处寝屋之中,,并安排了两名宫女在门外守着,告诉林雅如果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差遣这两名宫女去做。 林雅不知道皇上将自己安排在这里是何用意,她现在只能静待发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名宫女为林雅摆好晚膳后,随即走出去关上了门,待林雅吃完,她们又进来将一切收拾好。 虽然宫女没有对她客气热情,却也没有为难于她。 直到天色全暗,寝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在二十岁上下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所穿的服饰与其他宫女有所不同,除了显得更加华丽外,发髻也区别于其他宫女,她只在头上挽起了一个髻,髻上带着一个黑色小帽。 粗眉的尾略向上倾斜,显得英气非常,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整个人一脸的严肃与冷漠,她的出现,让整个寝屋的氛围都跟着冷了下来。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林雅一番说道,“我是皇上的进前女官,你且随我来。” “是。”林雅低着头,跟着女官出了寝屋。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林雅被带到了一处别院,进入一个房间之中,其内已经有四个宫女在里面,站在一个大浴桶的周边。 这浴桶几乎是普通浴桶三四倍大,浴桶中已然盛满了水,林雅甚至看到了些许的热气向上冒出,水中不可免俗的加了花瓣。 “你且先去洗浴吧。”说完,女官便转身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林雅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官为什么突然让她来沐浴呢? 林雅扫视了一眼这四名宫女,越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比一出。 如此声势浩大的动用四名宫女为她服务,林雅不禁自嘲道,难道是让她死前先净净身? “请姑娘褪下衣裙吧。”其中离她最近的一名宫女说道。 “好。”林雅在宫中难得遇到了说话客气温暖的宫女,连忙应道。 宫女指引着林雅将衣服脱在一木托之上。 随后另两名宫女将浴桶后的屏风抬了过来,遮挡在与门正对的位置,刚好将大浴桶围了起来。 屏风变动了位置,就显出在它后方的十字衣架,衣架之上挂着淡粉色长裙,长裙边缘是粉金色相间的条纹图案,虽然没有过多的修饰,但想必与她的质地有关,整体看起来,竟显得华丽非常,与薛太妃身上所穿的衣裙看起来不相上下,而这淡粉色长裙又多了一丝素雅。 虽然有四人注视,但林雅却没觉得有任何羞涩,很快的褪下衣裙,进入浴桶之中。 热水温度适宜,瞬间将林雅包绕起来,林雅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暗红色的花瓣映衬着林雅本就已经白皙的肌肤,更显雪白细润,整个人如水中仙子。绝美的小脸上溅上了少许水珠,如此美人洗浴的完美画面,美得令人无法将眼睛错开,生怕一眨眼,这如画般的美图便烟消云散了。 宫女示意要为林雅搓背,被林雅果断拒绝了,从前世她在洗澡的时候,就不习惯有人为她擦背,到现在仍然这样。 如此,四名宫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雅自己洗完。 林雅擦拭完毕,其中一名宫女将衣架上的淡粉色衣裙摘了下来,作势要为林雅穿上。 林雅讶异非常,这么漂亮的衣服,居然是给自己穿的,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四个宫女同时为林雅穿上衣裙,将腰带系好,四人都为之一震。 林雅本就绝美的小脸,因身材高挑,将这淡粉色衣裙的全部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腰间的系带,更加体现了林雅的腰身。 整套衣裙穿起来,更像是为林雅定做的一样。 四人看得痴了,几乎忘了给林雅梳头,其中一名宫女忙回过神,示意林雅坐在化妆台前,为她绾发。 宫女为林雅盘起牡丹头,如此她漂亮微宽的前额便暴露可出来,随后宫女又为她将金饰插在发髻上。 整张脸在牡丹头的映衬下,不单单散发出耀眼的光彩,而且更加平添了贵气。 如此打扮的林雅,动如未出规格的乖滑千金小姐,静如母仪天下的后宫主母,美得令四个宫女不敢直视。 另一宫女则为林雅略施了少许脂粉,倘若图多了脂粉到破坏了这本就绝美的脸。 “请姑娘在此等候片刻。”四名宫女退出房间,走以前仍旧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林雅一眼。 宫女走后,林雅看向镜中的自己,不只是宫女们惊讶于她的美貌,就连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装扮起来,会如此绝艳。 林雅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那镜中人果然是自己,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上下煽动,冲着镜中的自己一展笑颜,林雅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笑倾城。 正在林雅欣赏完自己的绝世容貌时,突然觉得反胃,随后竟干呕了起来。 林雅轻轻皱眉,心里算计着自己上次来月事时的日期。 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女官已然出现在门口。 在看到林雅时,女官也不由得一愣,似终年都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惊诧的神情。 林雅强迫压下了自己干呕的感觉,站起身来。 “你且随我来吧。”女官收回心神对林雅说道。 “是。”林雅跟着女官,倒像是主子跟在奴才的后面。 少时,女官便带着林雅来到金御殿。 林雅看着金御殿这三个金色大字,即使是天已入夜,她仍然能看到那三个字闪着灼灼光芒,她知道这是皇上的寝宫。 “进去吧。”女官冲林雅道。 “是。”林雅径直走了进去。   ☆、第92章 侍寝2 “进去吧。”女官冲着林雅说道。 “是。”林雅径直走了进去。 进入金御殿内室,林雅就连一个宫女或太监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偌大的内室,略显得空旷,让人不禁有了阴冷之感。 可她却不知,此时在暗处已经有一双目光正在灼灼地盯着她看,眼中尽是惊艳于眼前女子的绝色。 林雅见内室中无人,便从容地站在中央等候。因为门没有关,有些许微风吹过,淡粉色边纱,随风微微摆动,让本已经倾城的林雅,更平添了几分仙气。 若不是裙纱随风摆动,那暗处的人会以为眼前是一幅仙子美图。 林雅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想来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此时又有了妊娠反应,她与越湛骁同房之时,又没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想必她已经怀孕了。 前世梦想自己能够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个她爱和爱她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可梦想只能是梦想,她活到三十多岁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在这世她不仅没有这一切,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一个王爷,现在这王爷是否命在旦熄,还是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篡位,她也不可知。 倘若王爷真的回不来了,那她还应该留下这个孩子吗? 林雅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在这异世,老天仍让她无父母可依,夫妇不能全,为什么还要让她两世为人? 正想得入神,突然身后的门被人关上。 林雅转过身,就见越启天已然站在门前,较常人更为魁梧的身躯,一袭龙袍挂身,刀刻白皙的俊脸此时笑意全无,只是背着一双坚实的手臂直视着林雅,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雅跪下行礼,手中的罗袖不由得攥得紧了起来。 “免。”越启天来到林雅身前。 林雅应声起身,那龙袍的主人已经近在咫尺。强大的气场,让林雅的胸口有些压抑的感觉。 林雅没有抬起头就能感受到来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自己,丝毫没有错开眼神的意思。 “雅儿。”越启天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命令道,“抬起头来。” 林雅虽然听命抬起头,却依然低垂着那双杏目,她不敢与他对视,除了他本有的气场外,她也知道,这天暗时刻,入夜时分,他让她过来到底是何意思。 林雅双臂低垂下去,罗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护在自己的小腹前,暗暗皱眉,惊讶于自己这一潜意识里的自然动作。 林雅此时眼神的角度,正好能直视他的腰间,与她相同的玉佩堂而皇之的佩戴在他的腰间。 越启天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眼神逐渐深邃起来,此时的他,看着她那浓长睫毛勾起的弧度是如此摄人心魄,纵然他是一代帝王,见惯了美色,也无法抗拒这倾城美貌和超凡的气质。 越启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钳制住现在令他魂不守舍的女子,唯恐她会如幻影般消失。 林雅反应及时,猛然后退一步,又跪了下来,“皇上赎罪,奴没能为太妃施治。” 越启天稍稍从美色中清醒过来,眼前的小人儿的反应,是明显的拒绝,这不禁让他收回了贪恋的神色。 越启天讶异的看着她,她居然拒绝自己?拒绝一代帝王? 尽管这巧妙的言语和动作,不会让他的颜面过不去,但心里他还是会有一翻焦躁涌起,并惊异于自己的这分焦躁,惊异于怎么会有一小女子成功的扰了他的思绪。 越启天轻笑。看来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免,起身。”越启天想到以这女子的睿智,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这太妃的病也只不过是想走个过场而已。 林雅再次起身,“谢皇上。”随后她将玉佩从怀中掏了出来,“皇上请收回玉佩。”这皇上的目的不纯,他不想再同他纠葛下去。 “朕说过,如果你没被自己的正主所杀,这玉佩就是你的了。” “奴方才回去,正主就被带走,并没有机会杀奴,所以不能算奴赢了。”想起走时越湛骁将她拥入怀中的场景,林雅仍然觉得现在周身还有余温。 越启天突然抓住她拿着玉佩的手,林雅为之一震,翠羽微皱。 “朕说你赢了,你就是赢了。”越启天将林雅的手向自己的方向一带,林雅便踉跄上前,离他更近。 越启天将玉佩拿下,放回林雅怀中,这一轻浮行为让林雅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身体向后退去,而越启天却又将她拉向自己,直到林雅重心不稳扑向他的怀中。 此时,陌生的男性鼻息已经近在咫尺,让林雅觉得极为不适。 林雅抵住他强壮的胸口,纵然她已经怒火中烧!但还是抑制住了即将宣泄出来的怒气。 “皇上这是何意?”林雅故作镇定地抬头直视着越启天。 纵然林雅在女子中算是高个子,但以越启天的身高,林雅站在他面前,仍然需要仰视。 越启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林雅居然在一代帝王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羁。 “雅儿何必明知故问。”越启天笑意更浓,看着林雅那双绝美的杏目,眼神更加深邃起来,大手的指背划过她娇嫩的脸颊。 入夜一男子,还是天子,命宫女为她沐浴梳化打扮,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越启天右手勾起林雅的下巴,就要上前一吻。 令人不适男性气息疯狂的灌入林雅体内。 她该怎么办?她的手足无措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捂在小腹的手,却又再次收紧。 “皇上乃一代明君,奴想,皇上定然会在湛王爷入狱查办时为他照看他的丫头的。” 林雅说到“他的丫头”时加重了语气。 那性感薄唇近在咫尺,而它主人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你这小东西,妄想左右朕的言行?就凭你也配吗?”越启天邪魅中带着冷酷一笑,勾起她下巴的大手,稍稍收紧,“还有,他已经不是湛王爷了。”狠厉地瞪着那双杏目。 林雅因疼痛而紧紧皱眉。   ☆、第93章 侍寝3 “你这小东西,妄想左右朕的言行?就凭你也配吗?”越启天邪魅中带着冷酷一笑,勾起她下巴的大手,稍稍收紧,“还有,他已经不是湛王爷了。”狠厉地瞪着那双杏目。 林雅因疼痛而紧紧皱眉。 看着眼前就连皱眉时也美得令人窒息的美人,越启天的气已然消去一半。 “奴自知不配,可世人皆愚钝,定会以为皇上伺机霸占亲弟的丫头。”林雅看了一眼越启天的脸色,又道,“但奴知道,皇上是顶天立地的天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林雅所说的话已经是直白明了,明明再说世人愚钝,实则警告他倘若他一代帝王有了霸占亲弟弟通房丫头的行径,让他如何向世人交代?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朕觉得你说得没错。”越启天突然应声道。 林雅听他此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捂在小腹上的手也稍微的松懈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样的松懈状态时,林雅突然被腾空抱起。 “皇上!”林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举动,只好不知所措的抵住他坚硬的前胸。 越启天忽略她惊讶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将她抱到内室之中。 将林雅放在龙塌上,越启天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衫,此时的他已只着金色长裤,胸肌的完美的流线型丝毫不逊色于常年征战的越湛骁。 越启天向林雅欺身过去,林雅一个闪躲,慌忙从龙塌上下来。 越启天魁臂一拦,将林雅摔回榻上,禁锢在床上。 林雅挣扎着起身,却被越启天狠狠压在身下。 在林雅抬起头看向他时,竟然从一贯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到了狰狞之色。看着眼前人,林雅一直淡然的心竟有些畏怯。 林雅不再挣扎,受着他的力气,顺势而躺。 她根本就不是视贞洁如命的人,包括在那时自己的身子给了越湛骁时,她也没有完完全全的爱上他。 而此时情形,她十有*已身怀有孕,也知道孕三月内,是不宜与男子同/房的,但她又分明看到越启天眼中不容拒绝的狰狞与杀意。 现在的她只有顺从,也只能顺从,倘若越启天知道她已经有了越湛骁的骨肉,那么越启天怎么会放过腹中的孩子,那时她和腹中孩子就全然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越启天见她已有顺从之意,脸色逐渐好转起来,轻轻勾起薄唇,眼中一种不可掩饰的轻蔑,看来这女子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越启天手上的力道渐渐减轻,在抬起他束缚住林雅的大掌时,那只如玉手臂上的红色清晰可见,控诉方才那人的暴行。 越启天握着眼前佳人的手臂置于眼前,看着这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让那抹清晰的淤红色更显得异常突兀。 越启天轻轻舔吻那抹淤红,眼睛却直视着身/下的美人。 林雅看着他轻浮的举动,不由得轻轻皱眉,满目忍受写满杏目,她索性闭上眼睛。如果是越湛骁对她这样做,她会觉得那是调/情,她会觉得羞涩,然而眼前人只能让她感到嫌恶。 两人原本几乎如出一辙的容貌,却让她有如此大相径庭的感觉。 林雅的无奈与愤怒已经充斥着全身,然而她不得不安慰自己,自己一定要隐忍下来。 越启天没有注意,某人已经将另一手悄悄护在自己的小腹上。 越启天知道,这小人儿虽然已经顺从,但她不屑的闭上眼睛,他分明在她的神情中看到了厌恶。 她居然厌恶他,厌恶一国之君的碰触。 越启天狠狠放下林雅的手臂,跪坐下来,骤然将她双腿分开,大掌握住她的大/腿根部,猛力地拽向自己。 林雅被她猛然的力道,惊吓得有些失措,却仍然不肯睁开眼睛,这无不激起了越启天的愤怒。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身/下女人对自己的无视,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睁开眼!”大掌扣住她的下巴霸气地命令道,胸前的肌肉弧度因为加重的力道而显得更加立体。 林雅幽幽地睁开眼睛,淡然中又有着明显的无奈与倔强,然而在与他对视时,她分明知道自己是畏惧他的。 越启天手上又稍稍使力,使得林雅因疼痛而口中微微嘤/咛。 这种征服的快/感,无不勾起了越启天的原始冲动,林雅只觉得两人下/身相碰处,某物在逐渐雄伟,逐渐坚/硬。 “看着!朕要你看着,现在将你压在身/下的是谁。” 一代帝王的欲/望自然是不会等待的,在平日一旦有了冲动,也随时有宫女在旁可以伺候妥帖。 越启天狠狠扒下林雅的底裤后,又将她双腿叉开,此时她的下/身的雪白粉嫩与茂密已全然呈现,被他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 越启天不假思索地伸出大掌覆盖揉/捏,而林雅对于此时他对自己的羞辱,除了咬着下唇,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越启天的呼吸已有些粗重,瞬间褪下了自己的金色长裤,巨大屹立在外。 他没有过多的耐性,巨大已经抵达粉嫩的外口,却因为没有任何润泽而无法进入。 越启天手持着巨大扭转想滑入,却一次次失败,于是渐渐失去了耐性,随后他急躁起身,微微探身前倾,迅速拿起玉枕旁一个精致白色瓷瓶,打开红色绸缎裹木塞,食指挑起瓶中略显得的粘稠的透明液体,涂抹在了林雅的粉嫩处。 越启天的反复抽/插涂抹,让林雅的羞辱感倍增,再次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金色床褥。 越启天涂抹完,随后将瓷瓶甩在地上,瓷瓶应声而碎,接着手扶巨大,生生滑入。 若不是林雅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此时的她必然会惊呼出声。 越启天虽然已能滑入,可没有自身润泽的粉嫩将巨大紧紧地包裹着,这种紧致不由得让他大舒了一口气。 待越启天完全适应了这种紧致,便开始狠狠地屡屡快速撞击。 林雅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世,终于等到了越启天宣泄后起身,径自为自己披上金色长衫。 林雅也随着他的起身,而整理自己的衣物,恢复淡然地起身低头站在一旁,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朕亲弟中意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越启天整理完衣衫后,冷漠地看着立于一旁的林雅。   ☆、第94章 玩物 “朕的亲弟中意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越启天整理完衣衫后,冷漠地看着立于一旁的林雅。 尽管听着如此侮辱性的言语,林雅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自己因恼怒而颤抖的双手。 “依奴看,皇上也不过如此。”林雅虽然语气平淡,却让越启天顿时怒火中烧。 “你说什么?”越启天冲上前,一个箭步已来到林雅身前,大手狠狠将她的脖子置于自己手中,似乎稍一用力,那纤细白嫩的颈子就会断掉。 此时的林雅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扬起一抹轻笑,越启天分明从那笑容中看到了不屑。 “皇上最好狠下杀手,否则,奴定会让皇上后悔。” “就凭你吗?还是凭被朕关在牢里的亲弟?”越启天突然转怒为笑,“有趣,有趣,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朕后悔。” 越启天转身而去,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林雅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透着寒气,今日受辱,除非她死,否则必将十倍奉还。 越启天出去不久,林雅便被太监带到离金御殿不远的一处院所。 这院所本为伺候越启天的女官们所住,林雅被带到没有人住的空屋。 空屋为里外间,房间虽小,但只有她一人,也落得清静,太监走后,显得格外的安静,纵然门窗关好,那股阴冷的感觉又一次涌遍周身。 想起方才越启天对自己做的种种,林雅只想将全身洗个通透,她第一次如此嫌自己的身体赃污。 躺在床上,林雅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 长夜漫漫,林雅觉得过了很久,自己仍然没有完全睡着,而是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朦胧中,她似乎看见有人影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虽然没有被她捕捉到任何痕迹,但林雅可以确定,确实是有人来了。 林雅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清楚,这人应该不是来害她的,倘若真的有意害她,就凭那人方才如此快的身手,恐怕她早就死了。 林雅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到底为什么而来,一会儿便会明了了。 果不其然,一阵微风吹过,林雅眯着眼睛想试探着向外看时,发现自己床前已然站立着一个人。 来人异常高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床边看着她,而林雅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眯着眼假装还在睡。 “雅儿。”来人沉声轻轻唤了一句。 林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杏目圆睁,此时的她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雅儿。”来人见林雅仍然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句。 “王爷……”林雅睁开眼,话音未落,泪水已如断了线般掉落,瞬间便沾湿了衣襟。 那低沉的声音,熟悉的音调,让林雅的声音在喉间哽咽,却又不敢哭出声音,眼泪被迫无声而落。 她是在做梦吗?越湛骁不是应该在刑部被关押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雅缓缓起身,因为越湛骁背对月光,不能看到他的脸,直到她走近,纤细的影子被高大的影子所覆盖。 林雅眨了眨模糊的泪眼,终于看清了越湛骁的脸,那双幽眸依然深邃,棱角棱角分明,不一样的只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多了一分憔悴。 为什么?他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他是否知道方才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 林雅站在他面前,低下头,捂着自己的小腹。 越湛骁拉住她的手臂,猛然向自己怀里一带。 林雅投入熟悉的坚实怀抱,更加泪如泉涌。 可林雅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全身充斥了越启天的味道,于是抵住越湛骁的胸膛,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被越启天侮辱。 越湛骁感觉到了怀中小人儿的抵抗,于是将两人拉开距离,四目相对间,万般情绪,溢于言表。 “两月之内,万事必有定局。”越湛骁似承诺般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绝色,原来她的雅儿打扮后,是美得如此勾人心魄。 当他得知越启天已经传召她进宫时,他觉得自己全身血脉倒流,他怎会不知越启天将她招入宫中是何用意。 那时越湛骁觉得自己的愤怒已然达到了极限,虽身在刑部关押,可依他之所能,并不会因此而受困,于是便下令大都周边剩余人马攻入宫中。 而失去理智的越湛骁被陆以诚以死阻拦后,生生被吃了一记重拳,才让越湛骁清醒起来。 “王爷……”林雅看着他,她不要他的承诺,她只是想回到他身边。 为什么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想到自己的委屈,林雅终于嘤嘤哭出声音。 越湛骁再次将佳人揽入怀中,他再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在天已大亮之时,林雅在床上苏醒,此时房中早已只剩她一人。 她只记得朦胧中,呢喃着求着越湛骁,倘若有机会,一定要杀掉费卿,让若莹手刃卫亮。 “皇上传雅儿姑娘近身伺候。”门外童音响起,林雅眉头稍皱,还是起身打点,随太监而去。 金御殿 “皇上万福。”林雅进前行礼。 太监退下关上门,大殿之中,又剩下二人。 林雅又想起昨日种种,不禁又是一阵嫌恶。 “免。”越启天坐在主位上,一身金色龙袍在白日略显得刺眼,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林雅。 “不知皇上传奴来有何吩咐?”林雅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索/性直接问出口。 “你既然已经侍寝,以后就留在朕身边随侍吧。”越启天拿起一旁的茶碗轻啄。 “奴原来是王爷的人,皇上就不怕奴一心为主,借机杀了皇上?”林雅轻挑翠羽,虽说明了杀意,可脸上却不失柔媚。 “有趣,有趣。”越启天不怒反笑,“将想杀朕的人留在身边,朕还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 听他所言,林雅轻轻勾起了右侧唇角,既然他觉得是游戏,那么就玩出个你死我活。 那绝美的弧度,让越启天突然觉得心底某处一阵悸动。 可他随后又摇了摇头,说服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是因为这小人儿的绝色容貌,而且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过来。”越启天命令道。 林雅缓缓走近身前。 越启天突然将手伸入林雅怀中,握住耸立揉捏。 林雅反射性的退后一步,离开那魔掌,然而一个踉跄,险些向后摔去,越启天起身适时将她拦腰接住。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你总能勾起朕的兴趣。”越启天大笑,紧盯着那双抑制着怒气的杏目。 是的,她只是个玩物罢了,他是不会承认方才悸动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第95章 设计 “不知为何,你总能勾起朕的兴趣。”越启天大笑,紧盯着那双抑制着怒气的杏目。 是的,她只是个玩物罢了,他是不会承认方才悸动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多谢皇上夸奖。”林雅站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大手。 “朕就给你杀朕的机会。”越启天刀刻般的俊脸上泛起玩味一笑。 “谢皇上。”林雅俯身行礼,再次向后退去。 待越启天想上前抓她时,在暗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皇上,有事报。” 死士一身黑衣在暗处向越启天禀报。 “说。”越启天收起玩味的笑容,面无表情的命令着,端坐回主位上,王者的霸气显露无疑。 “季子清昨晚于城东与潇大将军部下有所议事。” “还有他事?” “无。” “退。” 林雅知道潇沅那些旧部绝对忠贞不二的,怎么会和季子清有所来往,越湛骁已经被关押,单单从行事来看,那些旧部下也不会这个时候与季子清有所往来。 也许这只不过是季子清制造的假象而已。 对于死士的禀报,越启天并没有避讳林雅,看来越启天对越湛骁的防备已经有所减少,这无疑对越湛骁以后的反攻创造了有力的条件。 但连她都清楚季子清与潇沅旧部下议事有蹊跷,有虚张声势之嫌,越启天怎么会不清楚呢? 死士走后,越启天没有再看过林雅,只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 林雅看着越启天的侧脸,那个和他几乎相同容貌的人,不知此时正在做什么。 越启天看向林雅时,她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林雅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下了头。 越启天意识到,此时她心里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越湛骁时,心里竟有些许莫名的火气。 “传费洛枫。”越启天的那点火气稍纵即逝,理智让他迅速收回了视线与心神,向外喊道。 “是。” 费洛枫在走进金御殿,看向婉若仙子般的林雅时,不禁有些出神,竟忘了向越启天行礼。 越启天轻抿一口茶,便将茶碗放在桌子上。 茶碗发出的尖锐声音,让费洛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他一代忠勇侯何时在皇上面前如此失礼过? 尽管费洛枫看过她男装扮相,但那时只不过粗略一瞥,并未上心,今日精致的女装扮相,着实让他惊讶不已。 他终于知道越湛骁为何会对她情有独钟,为何皇上会花心思在她身上。 只因那女子的气质与美态,怎是世间女子可以比的?他那任性的女儿怎么会看不透呢? “皇上万……。”费洛枫赶忙低下头,为自己的失态画一个句点。 “免。”费洛枫刚要行礼,便被越启天阻止,“赐坐。” “谢皇上。”费洛枫没敢再抬头,因为只要一抬头,便会忍不住看向林雅,她的绝色容貌似有磁铁般,吸引着他的视线。 同时越启天也在告诉费洛枫,自己并没有介意方才他的失态,究其原因还是这小人儿的绝色风采世间少有。 “湛王府中可有异动?”越启天说话时,眼角微微扫向林雅,示意越启天,是否能够当着这女子的面说机密要事。 “无妨。”越启天看透他的心思。 “回皇上,只有陆将军驻守湛王府,亲兵人数不过二百。” 费洛枫自然说的是陆以诚。 “如此,朕以为便可撤些兵力迁向大都以外吧。”越启天捋了捋腰间的玉佩,“毕竟圣央换主,圣决登基前兵力已经不弱,不得不防。” “皇上说得极是,但湛王余党始终不能掉以轻心。” 费洛枫不禁紧张起来,越启天先问湛王府的情况,又想调兵力到都外,自然让他联想到皇上想要消弱他大都内的兵权。 “潇大将军的病虽然有所好转,但始终不宜操劳,统帅大都过多兵力,着实对病情不利。” 听到这里,费洛枫暗松了一口气,“皇上所言甚是,明日早朝,臣自当竭力而为。” 林雅明白早朝之时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费洛枫一众党与自然会与他一唱一和使得潇沅的大部分旧部兵力迁出大都。 费洛枫起初觉得兵力迁出有所不妥,毕竟越湛骁的势利不可能这么快土崩瓦解,但如果皇上已决,他自然想保存自己的兵力在大都。 林雅对他的做法非常理解,同为一派臣子,毕竟是竞争关系。试问谁不想被皇帝重用呢? 林雅现在才明白,季子清设计让死士看到他与旧部下议事,明明这一计就漏洞百出,可越启天还是对潇沅有所防范。 越启天看来天性多疑,即使他保皇一派的亲信,他也不会全然相信。 越湛骁正是猜透了越启天的心思,知他疑心病重,所以才让季子清设计。 况且越湛骁已经完全退到暗处,想必越启天也会认为越湛骁已经被控制住,而此时向大都外掉兵力,也实属正常举动。 越启天也不得不防备潇沅会与费洛枫或越湛骁的余党联手攻占皇宫。 想到此,林雅嫣然一笑,也对,越启天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想杀,怎么会相信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费洛枫走后,越启天又传召了几位大臣。 大臣们走进金御殿看到越启天身边精致打扮的林雅时,都如费洛枫一般,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林雅黯然,她如此近的伺候在越启天身边的事,看来又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不知道越湛骁心里会受怎样折磨。 亲兄将他关进刑部,又夺他女人,如今他的选择要么是死,要么得取胜利后痛快地铲除掉他的敌人。 林雅紧紧咬着下唇,似乎能够感觉到越湛骁的痛苦。 议事内容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民生问题,看来是刻意掩饰传召费洛枫入宫串通的事。 林雅站得开始有些乏了,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小腹,心底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这小家伙能不能禁得起折腾。 越湛骁说两月可以定局,她虽然信他,但是时间上她仍持保守态度。 她现在已经和皇帝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务之急是要偷到死士布局图,加快反击的进程。   ☆、第96章 主人 越湛骁说两月可以定局,她虽然信他,但是时间上她仍持保守态度。 她现在已经和皇帝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务之急是要偷到皇宫中的死士布局图,从而加快反击的进程。 “摆膳御花园。”越启天突然起身冲太监说道。 “是。” 林雅正想得入神,回过神时,方才金御殿中的大臣们已经全数退了下去。 不觉中已到午时,越启天摆驾御花园,边欣赏园中美景,边让一旁女官伺候着用膳,林雅则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 有孕在身的林雅,似乎比往日更容易疲累,方才脚已经站得有些发麻,现在站在这里看人进食,更是痛苦的折磨她,绣鞋中的脚趾不禁上下摆动起来,直想缓解一下麻意,然而也是徒劳。 “启禀皇上,刑部有事要奏。”传唤太监上前弓身行礼。 “传。” 少时,两名文官样打扮的老者已然走向前来。 “微臣等不知皇上正在用膳,叨扰之处,望皇上海涵。” 林雅见两人上前并未行跪拜礼,而是行弓身礼,可见官职定是不低。 “无妨,是朕今日用的早了些。”越启天放下金筷,女官欲上前贴心地为其擦拭了嘴角,却被越启天拦下,对文官说道,“有何事要奏?” “回皇上,刑部已经查到,越湛骁在私自调兵期间,惊扰百姓愈千户,其中九百余户在其间称加中财务有所丢失。这是联名状纸,请皇上过目。”太监拿过状纸,为越启天承上。 越启天拿在手中,并没有打开看的意思,而是将状纸放在了桌子上。 惊扰百姓?丢失财务?林雅了解越湛骁,且不说回大都时的低调谨慎,单单是他想将自己关爱士兵的行为深入人心,他也不会为了找她而去惊扰百姓。 恐怕刑部只是为了栽赃抹黑越湛骁而已,而且栽赃他的不是他这个亲哥哥,又会是谁呢? 看着越启天的侧脸,林雅不禁想到,倘若不是他步步紧逼,屡屡暗杀,想置越湛骁于死地,越湛骁又怎么会有想夺位的念头呢? “越湛骁是否认罪?”越启天拿起茶碗,轻啄漱口,仿佛不是在定亲弟弟的罪,而是在茶余饭后闲聊家常。 “回皇上,越湛骁并未认罪。”其中一名官员说道。 “再审。” “是。” “还有他事要奏吗?” “回皇上,暂无。” “继续彻查囤兵一事。”越启天挥了挥手,示意女官将膳食褪下。 “是,微臣告退。”两人行礼后,向后退去。 “且慢!将越湛骁带来!”越启天突然道。 “是。” 林雅心中一怔。越启天这是什么意思?让越湛骁看着她已经投入他一国之君的怀抱了吗?想到此,林雅心中不免焦灼,但绝色的脸上仍旧带着淡然。 越启天起身而走,太监,女官,宫女和侍卫跟了两个大队伍。 林雅见此时正是逃跑的机会,便转向一旁的小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倘若让越湛骁看见自己在皇上身边,那会让越湛骁的颜面何存?她一定要尽快逃走。 越启天似乎对于逛御花园有着浓厚的闲情雅致,就连脚步也透着悠闲。 林雅刚以为已经成功地逃离了越启天的视线,就被童音的太监拦住。 “皇上请雅儿姑娘一起逛园子。”太监将拂尘横在林雅身前。 “是。”林雅双手攥拳,心里满是恨怒,纵然知道越启天此举是故意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又要耍什么把戏?他这样做不仅是不给越湛骁留后路,倘若越湛骁反击成功,他更是不给自己后路。 想到此,林雅已经被带到越启天跟前。 林雅刚要行礼,越启天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并将柔嫩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恰巧此时,林雅已经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林雅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却被越启天狠狠攥住。 “雅儿这是怎么了?不想让你的旧主看到吗?”越启天玩味地勾起一抹笑容, 林雅眼看越湛骁越走越近,任她使出全力仍旧无法挣脱,索/性坦然面对这一切,淡然地站在越启天身旁。 越湛骁终于走近,发丝有些许凌乱,刀刻的俊脸上可见络腮短须,褐色长衫上有着斑斑脏污痕迹。 此时的越湛骁虽然相貌与越启天几近相同,但他们的形容气质已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走近时,林雅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馊臭气味。 可林雅知道,昨晚越湛骁去找她时,尽管当时天暗,看不真切,只觉得他有些憔悴,但却不似现在这般狼狈,想必这样的“造型”也是故意给越启天看的。 “罪臣参见皇上。”越湛骁上前行跪拜礼。 “起来吧,朕的皇弟。”越启天笑容不减,表示对越湛骁此时的状态很满意。 林雅黯然,相同的样貌无不证明了他们是同母所生,此时两人境遇的对比,还真是讽刺。 越启天仍然拉着林雅的手不肯放开。 “朕方才得知朕的皇弟并未认罪私自调兵惊扰百姓一事。” “请皇上明查。”越湛骁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面无表情地应道。 越启天收回视线,冲着林雅说道,“雅儿,你的主人来了,还不快去行礼?”越启天玩味的笑容中又多了些许宠溺。 越湛骁眼皮低垂,并没有向他们这边看的意思。 林雅想到越启天很有可能是想故计重施,逼越湛骁就范。就如当时越湛骁为了找她私自调兵一样。 现在的局势是越启天在明,越湛骁在暗。 越启天虽然表面上控制住了局面,但是对于越湛骁的势利,越启天至今尚未十分知晓,只能在越湛骁有动作后,他才能够见招拆招。 而现在越湛骁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越启天自然想利用林雅来打开局面,否则他会一直不敢动越湛骁。 “雅儿,朕在跟你说话呢。”越启天轻轻摇了摇握在自己大掌中林雅的手,一派得意之色。 “雅儿现在在皇上身边,皇上自然是雅儿的主人了,雅儿怎么会另投他主呢?”说着,林雅绝色的脸上露出倾城一笑。   ☆、第97章 暴露 “雅儿,朕在跟你说话呢。”越启天轻轻摇了摇握在自己大掌中林雅的手,一派得意之色。 “雅儿现在在皇上身边,皇上自然是雅儿的主人了,雅儿怎么会另投他主呢?”说着,林雅绝色的脸上露出倾城一笑。 此言一出,越启天的笑容瞬间僵住,攥住林雅的手再次狠狠手紧。 越湛骁仍旧毫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此时的情形,明显未能激起他任何涟漪,似乎他曾经私自调兵,视为珍宝的女子并不是她。 林雅觉得自己的手有着几近被捏碎般的疼痛,可她还是不吭一声地看着眼前眼神狠绝的一代帝王,即使现在的她笑容有些僵硬,但她不想让越湛骁知道自己的痛。 越启天如此对待她,只不过是想让越湛骁有所触动而已,她自然明白不过了,如此就更加不能让他得逞。 “雅儿,你还真是让朕大失所望啊,朕怎么会是你的主人呢?” “奴惶恐,天下皆由皇上所主,皇上自然是奴的主人了。”林雅已经痛得出了些许微汗,脸上仍旧看不出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说完,越启天嘴角勾出一个笑容,终于渐渐将她的手松开。 “哈哈哈哈,朕的皇弟,你都听到了吗?”越启天轻笑出声。 “罪臣听到了,此女自会妥善伺候皇上的。”越湛骁弓身应道。 “带朕的皇弟下去吧。”越启天冲两旁挥了挥手。 “是。”两旁侍卫应声将越湛骁押解下去。 越启天向前走着,两队人紧随其后,而林雅仍旧站在原地,方才被他攥住的手已经淤红不堪,但她并没有,而是看着越湛骁被押下去的背影,翠羽紧锁。 越启天突然止住前进的脚步,头未回地对身后众人说,“不用跟着了。” “是。” 林雅只觉得如临大赦,总算有让她可以喘息的机会了。 当晚林雅没有被越启天传召,她自然是落个清净。 林雅蜷缩在床/上,看向窗外时,期待着越湛骁能如昨晚一般,能够突然出现,她想告诉他,她那番言语只是权宜之计,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妄想罢了。 第二日早朝时,正如林雅所想的那样,众保皇一派联合起来上书,要求越启天将潇沅的大部分旧部兵力向大都外迁移,潇沅当时虽然没有激动的言语,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但却一下子晕厥在了朝堂之上。 自此之后一个月,越湛骁一直没再来看过她,整个人就如销声匿迹一般,消失在林雅的视线中。 对此,林雅只能解释为越启天对他的管控与防范有所增加,另外越湛骁一定在为夺位做充足的准备,此时的儿女私情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 林雅时而被越启天传唤,跟在他身边伺候着,由此林雅也逐渐掌握了越启天的作息。 但令林雅非常着急的是,她现在仍没有找到死士布局图。 按着越启天的作息,他所去的无非是那几个地方,林雅曾经试着翻找过御书房和金御殿,甚至边边角角也细细查询过,却从未发现有类似布局图的图纸。 也就在这一个月中越启天又打压了几个无关痛痒,且品阶低的官员,这些官员自然都是越湛骁一派。 毫无疑问,越启天开始逐渐试探越湛骁的实力与底线,并且是先从最底层下手。 朝廷之上不久就传出季子清要辞官的消息,理由自然是因为他身为越湛骁一派,害怕皇上治罪,所以想在皇上治罪之前辞官。 林雅知道季子清背后有大家族支撑,越启天根本不会轻举妄动,那么辞官风波无疑又是越湛骁与季子清制造的假象而已,目的明了,就是想让越启天疏于防范而已。而且季子清没有了官职,想必行事会更加方便一些。 直到收到季子清真的辞官的消息,林雅也一直没有找到死士布局图。 原本她心里盘算着,只要在季子清在辞官上交官印前,自己能够找到死士布局图,然后可以利用他进宫上交官印这个契机交给他,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很有可能会泡汤了。 御书房 越启天正在批阅奏折,林雅站在一旁,无聊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女子容貌秀丽,虽为静态,但是极为优雅,但衣服裙摆却极为繁琐华丽,倒是与这女子高贵典雅的气质有些不太相符。 林雅每每站在御书房时,无聊时总会欣赏一番这幅画。 看着看着,林雅突然无法控制地躲在一边干呕起来。 越启天放下奏折,迅速起身来到林雅身后。 林雅皱眉,心中大叹不妙,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仍然在持续干呕着。 越启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小人儿。 “请皇上赎罪,奴最近肠胃不适。”林雅好不容易平息了频繁的干呕,转过身面对越启天,妄想着能够蒙混过关。 “真的是肠胃不适吗?”越启天上前一步,狐疑地看着她,满脸的不信。 她决不能让越启天知道她怀的是越湛骁的骨肉,倘若他知道了,这孩子必定难保。 “回皇上,千真万确。”林雅见他上前,自己则反射性地向后退去。 “朕觉得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比较妥当。”越启天看向林雅的小腹。 “皇上国事繁忙,奴只不过是旧疾发作,并无大碍,谢皇上关心。”林雅低下了头。 “你在入宫以前是否已经怀有身孕?”越启天似乎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想再和她佯装下去,直接问道。他在与她同房时,并让彤史女官记录,时至今日,虽然也有可能怀有身孕,但是他当时却忽略了,她在入宫之前是否已孕。 “奴在入宫以前并没有怀孕。皇上何出此言呢?”林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她在与越启天同房前后,也并未让她喝防止怀孕的药,倘若果真瞒不住了,她就只能一口咬定孩子是越启天的,如此才能保住这孩子的性命。 看越启天分明已经怀疑,但她不知道太医号脉时,是否能够得知孩子具体月份。 “此话当真?”越启天又上前欺近。 林雅怕他对腹中孩子有所不利,慌忙向后退了一大步,不巧身后便是书案与平地之间的边楞,林雅一个不稳,生生向后仰倒在地上。 越启天根本没有扶住她的意思。 林雅摔倒在地上后,潜意识作祟,反射性地捂住了肚子。 这让越启天更加笃定,她已经身怀有孕。 林雅因向后摔倒,头部着地有些晕懵,待她睁开眼时,恰巧倒看着方才那幅画,画中女子的裙摆在她倒着看时似乎有些蹊跷。   ☆、第98章 惊险 林雅摔倒在地上后,潜意识作祟,反射性地捂住了肚子。 这让越启天更加笃定,她已经身怀有孕。 林雅因向后摔倒,头部着地有些晕懵,待她睁开眼时,恰巧倒看着方才那幅画,画中女子的裙摆在她倒着看时似乎有些蹊跷。 林雅用力眨了一下眼,还没来的及再次细看,整个人就被狠狠拽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右臂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得几乎脱臼。 林雅顺势坐了起来,越启天已经蹲在了她的身前。 “你是否在此之前就已经怀孕,一会儿就可见分晓了。”越启天毫不怜惜地死死捏住林雅的下巴,狠声道,“宣太医。” “是。”门口一童音应声道。 越启天放开对她的钳制后起身,转身坐回主位上,又迅速进入批阅奏章的状态。 随后林雅也狼狈起身,虽然向后摔倒,但她仍旧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胎儿尚且稳定。 但是一会儿替她诊脉的太医,必然是越启天的心腹,这让她如何躲得过去呢? “启禀皇上,孟大人到。”门外太监喊道。 孟璃?为自己诊脉的竟然是孟璃。 “进来吧。”越启天说话时并没有抬头,似乎这一切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 孟璃跛足走了进来。林雅看着孟璃步伐,想起当时两人共同学习时的日子,两人讨论医术,学习嬉闹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然而再看如今这境遇,显然早已经物是人非。 “微臣参见皇上。”孟璃下跪行礼。 “孟璃啊,朕宣你过来是想让你给雅儿姑娘诊脉,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越启天抬起头看着孟璃,言下之意自然是让孟璃实话实说。 “是。”孟璃起身,示意林雅坐在右侧下手的椅子上。 “雅儿姑娘请。”孟璃低着头并未看着林雅的脸,仿佛两人从未见过,他来这里只不过是完成一件任务而已。 “是。”林雅上前坐好,伸出右腕放在茶台上,孟璃坐在她另一侧,右手指腹覆在她的脉上。 “启禀皇上,雅儿姑娘已经身怀有孕。”孟璃诊脉完毕,起身弓身行礼,对越启天说道。 对于孟璃的诊断,林雅并没有存有侥幸心理,毕竟她与他的主子比起来,孟璃自然会为自己的主子办事,况且两人那时已经决裂,林雅怎么能奢望孟璃会帮助自己呢?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形孟璃也不一定全部知晓,因此林雅想他定然会实话实说。 林雅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对腹中胎儿说着,看来你我缘分只有这短短三个月,但是你不要害怕,说不定这皇帝会让母亲与你同去呢。 想到此,林雅竟然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 “回皇上,雅儿姑娘已怀孕一个月有余。”孟璃回道。 越启天和林雅同时一怔。 “果真如此?” “回皇上,千真万确,受孕日期大约在九月初三。” 越启天沉思着,那日子正是他与雅儿合房之日。 林雅不解地看着孟璃,他怎么会这么说?他怎么会帮自己隐瞒?他们不是已经决裂了吗?他居然还肯帮自己。 林雅起身,看着孟璃的侧脸,看来孟璃是想保她一命,保她腹中胎儿一命。 “即是如此,就有劳孟璃为雅儿安胎了。”越启天脸色略有缓和。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雅儿姑娘安胎。”孟璃信誓旦旦地说着。 “雅儿目前虽然有孕,但仍尚未过三月,因此不宜外传。”越启天再次低下头,批阅奏章。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说完,孟璃又看了一眼林雅,转身而去。 “来人。”越启天突然冲着外面喊道。 “是。”门口当值的太监应声。 “将雅儿姑娘带下去妥善安置。”越启天始终没有抬起头,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雅行礼告退,随太监去。 太监仍旧将林雅安置在同一院中,不同的是房间较原先的房间更为宽敞明亮,而且每日的膳食都非常丰盛,并由专人为她送来。 而林雅一心只想去看清御书房中的那幅画。 待到一日微雨时,林雅等到入夜十分,身穿简易的服饰,将自己包好,来到御书房。 按平日的习惯,越启天此时如无例外,应该在金御殿内。 御书房门外并无守卫,林雅悄悄进入,直奔着那副画走去,如先前摔倒时那样躺在地上看着这幅画。 画中女子的衣着线条着实繁琐,倒看时,更像是一个图形,线条与线条交叉的地方,更是有许多着重画出来的点,倘若正着看,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些点。 单是这么看,林雅仍旧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玄机。 突然灵光一闪,林雅缓缓起身,向画的左侧走去,又躺了下来,可又觉得不妥,又起身,向右侧走去。 经过反复多次调整角度的观看,当林雅将越启天的龙椅稍向旁边挪开躺下去时,整个心都不禁雀跃了起来,嘴角的勾勒出了迷人的笑容。 原先对自己的怀疑烟消云散,这果然就是皇宫的死士布局图。 原来在调整倒着看图的角度时,整幅图展现的居然是一个近似皇宫全貌的图形,倘若不在特定位置和角度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怪不得这么重要的图,也不用侍卫看守,试问谁会想到这种角度看那副画,谁会想到,只有在龙椅的位置躺下看画才能看清呢? 林雅收拾起雀跃的心情,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炭笔,照着它在自己的内衬白裙上勾勒出与那画一样的线条与点。 心想着只要季子清入宫,她就可以将这个布局图交给他了。 正当林雅画完最后一笔时,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人经过。 林雅赶忙穿好自己的内衬白裙,并将炭笔收在袖口之中,将龙椅摆回原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走到门口时,林雅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无任何响动后,便迅速出门,小跑着离开御书房。 一路林雅都没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地回到自己的寝屋之中。 脱下几近半湿的外衫,林雅慌忙检查了自己用炭笔临摹的图。 看到图并未收到雨水的侵蚀,暗自庆幸自己包得紧,林雅握住画着图的白色内裙,就如握着希望般,迟迟不肯松手。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将这幅图交给季子清。 自从越启天知道她身怀有孕后,便几乎没有再传她近前伺候了。 林雅除了每日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越启天再也没有看过她,想必生性多疑的他,尽管孟璃确认了她的怀孕日期,但他仍然还抱有怀疑的态度。 由于林雅不知道季子清何时进宫辞官交印,因此她只得到外官下朝的必经之路的暗处去碰碰运气。 一日清早,林雅又去等候,终于在远处看到了季子清的身影,见他官服已然被褪去,想必已经将官印上交。 林雅欣喜若狂,正要上前,却突然被一人所拦。   ☆、第99章 诊脉 一日清早,林雅又去等候,终于在远处看到了季子清的身影,见他已经褪去官服,做布衣打扮,想必已经将官印上交。 林雅欣喜若狂,正要上前时,却突然被一人所拦。 “雅儿姑娘,皇上已经宣了孟大人为雅儿姑娘请脉,请姑娘速速回寝屋。” “谢公公,公公先请,我马上回去。”林雅低着头,表面恭敬和缓,但那心急如焚的心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眼看季子清很快就要走过来了,他已经交了官印,想必不会再有进宫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契机。 “老奴是奉旨而来,还是请姑娘现在速速随老奴回去吧。”见林雅仍然没有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太监展开拂尘,示意她哪里都不许去,只能随他走。 林雅见季子清越走越近,情急之下,赶忙拨开太监的拂尘,向季子清跑去。 看到季子清已经近在咫尺,却再次被一高大的身躯拦住。 当林雅抬起头看到拦住她的罪魁祸首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上……”林雅下跪,虽然低着头,但眼神仍扫向季子清所在的位置。 “草民参见皇上。”身后的季子清也已经走了过来,见到越启天后下跪行礼。 林雅轻皱翠羽,越启天在此,若想将图给季子清怕是不容易了。 季子清低着头,他明明看到方才这丫头是向自己跑来的,难道有什么要事,让她如此不顾一切? “免。”越启天轻抬了一下手,“子清在朝廷之中虽然年纪尚轻,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辞官也让朕始料未及,朝廷失一人才,朕着实心痛不已。” 越启天说着冠冕堂皇的虚伪话语,林雅却在盘算着一会儿倘若越启天就这么走掉还好,如果甩不掉那她该如何是好? “皇上谬赞,草民惶恐。”季子清弓身行礼。 “既然你去意已决,便回去吧。”越启天看似惬意地捋了捋腰间的玉佩。 在林雅看来,越启天对季大家族还是有所顾忌的。 “是。”季子清应道。 “雅儿随朕来。” 林雅心中一沉,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将图给他季子清。 “是。” 林雅跟在越启天身后,回头看向季子清,恰巧季子清也在看她。 林雅面色焦灼,对着季子清摆着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士布局图在御书房的画上,在龙椅下倒着看。” “雅儿。”林雅刚“说”完,越启天便回头开口叫她。 林雅迅速回身为了跟上越启天,快速地向前走了几步。 林雅一路怀着惴惴不安心情,然而她没看到,当她转过身时,季子清的脸上已露出会意一笑。 令林雅没有想到的是,越启天也同她一起来到自己的寝屋。 孟璃已经拿着诊疗箱在门口等候。 “微臣参见皇上。”孟璃向越启天弓身行礼。 “免。” 越启天轻轻托了孟璃的手,这一举动被林雅捕捉到,越启天与孟璃的君臣关系看来比她想象的更加亲密深厚。看来孟璃为了她当真是将自己的一片衷心抛却脑后了。 “诊脉吧。”越启天命令道。 “是。”孟璃打开诊疗箱,将脉枕放置桌子上,林雅伸出纤细的右腕,放在脉枕上让他诊脉。 林雅不知道为何越启天也会一同前来,毕竟,自从知道她身怀有孕后,这一个月她这是头一次见他。 “如何?”见孟璃起身,越启天问道。 “回皇上,请皇上放心,雅儿姑娘胎像稳定。” “有劳孟璃了。” “微臣去为雅儿姑娘开些进补的方子。” “嗯。去吧。” “微臣告退。” “谢孟大人。”林雅轻声说。 “从此互不相欠。”孟璃口唇开合,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林雅却看懂了他所说,顿时觉得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觉得季子清很有可能已经看懂了她的意思,而忧的则是孟璃那一句互不相欠。 本以为自己已经和孟璃决裂,孟璃自然对自己完全失望。 可这次他背叛主子对自己施救,又让林雅觉得,他们仍然有深挚的情谊在。 而方才的互不相欠又将林雅拉回了现实,难道他所说的互不相欠是在碎石台时,她救了他一命的事吗? 林雅不愿再想下去。 孟璃走后,寝屋中只剩下她和越启天两人,她站着,他坐着,互无言语。 林雅不知道这样的尴尬气氛会维持到什么时候,索/性开口道,“谢皇上宣孟大人为奴诊脉,奴自当保重身体。” 越启天不屑地轻哼一声,“雅儿这是在崔朕走吗?” “奴不敢,奴只是觉得皇上地位尊贵,屈尊来这种地方,有所不妥。”林雅淡然道。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才你为何奔向季子清?”越启天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林雅心中黯然,如果他使计或想暗中套出她的话,她倒是可以见招拆招,然而他现在直接问了出来,恐怕她很难就糊弄过去。 “皇上看错了,那是奴在和公公开玩笑,所以才跑了起来。” “别跟朕耍花样,说!倒底是什么事?”越启天起身,抓住林雅的手臂,向自己的方向一带,两个人几乎紧紧相贴。 林雅不得不承认越启天王者的霸气有些吓到她,着实怕他对胎儿不利。 如此近的距离让林雅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林雅故作镇定地嫣然一笑,“其实奴是去向季大人道别的。”是的,她就是在耍他。 语罢,越启天握住林雅的手力加大,可他越是加大,林雅越是笑得越是动人,而更加讽刺的是,那一张绝色笑脸上的一双杏目却满是愤怒与仇恨。 僵持之下,林雅觉得有一硬/物抵住自己的小腹。 林雅低头看去,原来是越启天那赤/裸/裸的欲/望。 越启天惊异于在此时此刻他竟有想征服她,要她的欲/望,眼中的欲/火在灼灼地燃烧着。 方才见她跑向季子清时,那绝美的笑容中分明带着信任与希望,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妒忌那得到这笑容的人。 “奴身怀有孕未满三个月,恐怕不能伺候皇上了。”林雅轻轻抵住越启天的结实的前胸。 正在越启天失神之时,林雅甩开了他的大手。 越湛骁暗自沉淀了自己的怒气,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拂袖而去。 林雅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越启天迈着大步回到金御殿,火气仍未消散,右拳高高举起,刚想被怒气驱使要向桌子上重重一拍,却霎时停在半空,不知他这一拍下,朝廷之上会引起怎样的议论与风波,一代帝王就连发火也会束手束脚,那大拳头生生收了回去。 恰逢一女官进入金御殿上茶,越启天将那女官狠狠拉了过来,让她趴在书案上,随后撕裂她的裙摆,扒下她的亵裤,毫无预示的进入驰骋起来。 又过一个月,林雅的寝屋内,除了孟璃,还有为她送膳的宫女以外,并未有他人来过。 而孟璃来时,林雅总试图与他有所交流,可孟璃每每诊脉完毕后,便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不多言。 如此林雅只觉得自己在皇宫中毫无存在感,而这样的安胎生活倒是她所期待的。 过得这样安静,想必应该是越启天授意的,如此无人问津,她也落个清净。 直到有一天,太监传皇上口谕,令林雅前去赴宴。 林雅觉得茫然,不知越启天为何亲自传口谕让她去赴宴,更不知让她去赴什么宴。   ☆、第100章 篡位 林雅觉得茫然,不知越启天为何亲自传口谕让她去赴宴,更不知让她去赴什么宴。 赴宴之前,先前进宫时伺候她的四名宫女又来为她打扮,有所不同的是,她们将她打扮的更加华丽。 虽然仍旧梳着牡丹头,但配饰更为繁琐,也让林雅看起来更为端庄。 这些时日以来,林雅膳食丰富,而且进膳规律,这就让林雅看起来较以前稍显圆润,比先前消瘦时的气质更为出众。 宫女为林雅穿上大红色罗裙,外披淡红色轻纱,虽然为大红色,但却无丝毫俗艳之感,而是有些雍容之态。 在林雅赴宴的途中,才从纷纷忙碌的宫女和太监口中得知此次的宴会是为皇帝寿辰所办。 宴会邀请朝廷上的大臣们入宫庆寿。 林雅被带到宴会时,越启天及各大臣们已经就坐,近二百重要官员分坐两排。 此时正是歌舞表演,林雅站在一旁的暗处,暗暗祈祷着但愿没有人注意到她。 待一曲歌舞完毕,太监就示意让林雅上前去,如此,林雅便暴露在明处。 看见林雅的人越多,锁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越多。 越启天冲着林雅一挥手,示意林雅近前坐在他身边伺候。 越启天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在了林雅的身上,便笑道,“此女名雅儿,现已怀有龙嗣。” 越启天此言一出,众人才从林雅的美貌中收回心神。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正逢皇上寿辰,又得龙嗣,当真是国之大幸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一起跟着方才说话的老臣子附和着。 “既然此女已经怀有龙嗣,皇上可有册封之意?” 众人无不附和,只有一旁的费洛枫与众人不同,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越启天有些微熏道,“那朕就封她为……” 话音未落,众人便被闪烁着的团团金光和银光刺激,慌忙用手遮住眼睛。 少时,约二三百铠甲银色士兵一拥而入,为首的则是一袭金色铠甲。 待众人适应了金银光团,看到那袭金色铠甲已经立在宴会中央。 而此时宴会上除了女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而越启天的身上则架着两把刀。 林雅被眼前的阵仗所震撼,金色铠甲身形高大,立在宴会正中,林雅知道,那不是越湛骁还会是谁? 此时,已经有一银色铠甲将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一银色铠甲拿着金色圣旨喊道,“都不要动,否则立即斩杀!” “现在为我朝廷新君宣读圣旨。”银色铠甲说到“新君”时,还向金色铠甲行拱手礼,“奉天承运,新皇诏曰,天越旧主越启天在位期间加税重刑,荒淫无道,目无峻法,好善争伐,百姓怨声载道,而我新主以代之,新主越湛骁励精图治,节俭爱民,瑞意求治,日表英奇。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圣旨宣读完毕,越湛骁逐渐走近越启天的主位,两旁将刀架在越启天脖子上的银色铠甲,收紧了刀,强迫越启天起身。 “你这孽畜,天越历来传位嫡长子,你却要逆天而行,老夫跟你拼了!”一老者刚欲向前,脖子便被身后的银色铠甲士兵 轻轻一抹,老者瞬间倒地,鲜血横流。 随后,又有两名老者先后被杀,顿时血柱飞溅,甚至溅到了他人的身上,众人见此情形,便没有再开口的了。 “朕的亲弟,你以为你会得逞吗?”越启天嘴角挤出一句话,恨恨地说道,他根本无法想象越湛骁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到了此时此刻他居然都毫无察觉。 既然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猜也猜得到,那些死士应该也被攻破了。 他太低估越湛骁的实力了,此时他已经有了等待死亡的准备,却仍旧嘴硬,维持着他曾经一代帝王的骄傲。 “你这费君,还在等待那些死士吗?” 一个银色铠甲将一幅画重重摔到越启天身前。 “哈哈哈哈哈,好!好!”越启天狂笑起来此时的他被控制就如笼中兽,只能任人宰割。 两旁银色铠甲士兵架在越启天脖子上的刀又向里收了收,此时越启天的脖子上已见血痕,因此只能被迫起身。 如此,越湛骁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主位,怎一个霸气了得。 林雅如临梦境般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季子清真的读懂了那天她无声的话语,她所付出的终于能够帮上越湛骁了。 林雅想着想着,不觉已热泪盈眶。 林雅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念着,你的父亲来了,他真的来了。 泪眼模糊地看着金色铠甲的后背,此时她觉得,他们又是如此靠近了。 “快叩见吾皇万岁!”宣读圣旨的银色铠甲喊道。 大臣们身后的银色铠甲有的重重一踢,就让,随后下跪的未行暴力,就均已臣服。 “皇上有令,请姑娘随我走。” 林雅知道,此时银色铠甲士兵所说的皇上指的是越湛骁。 随后,林雅边走边回头,直到那金色铠甲消失在她的视线。 少时,林雅居然被银色铠甲带到了越湛骁临时居所。 打开临时居所的拔步床的床板后,林雅就被扶了进去。 原来床下通往一个隧道,想必这些士兵应该都是从这里进入宫中的。 进入隧道后,林雅便看到了一个简易的小轿子,有一个座位和两个杆子支撑。 银色铠甲示意林雅坐上去后,两人就将她抬了起来,向隧道深处走去。 隧道之中不时有银色铠甲士兵出现。 抬着她的两士兵脚程飞快,而越向深处走,林雅越觉得这隧道非常眼熟。林雅此时可以肯定,这隧道到底通向何处了。 简易轿子着实有些颠簸,让有孕在身的林雅昏昏欲睡,她明知道现在越湛骁的情况尚不稳定,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上下打架的眼皮。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雅只觉得有阳光刺入眼中,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人正在为她挡着强光。 “若莹!?”   ☆、第101章 雅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雅只觉得有阳光刺眼,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人正在为她挡着强光。 “若莹!?”林雅看清为她挡光的人时竟然惊呼出声,并直呼其名。 “妹妹。”阳光着实刺眼,若莹抬起单手为林雅挡住照射在她眼睛上的强光。 “姐姐!”林雅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而若莹反而冷静的多,从前经历了生死,此时也就淡然了。 若莹左臂的袖子在空中飘着,再次提醒着林雅她曾经经历怎样的痛苦,而若莹一脸的淡然让林雅更加心疼起来。 若莹抿唇一笑,将林雅从小轿子上扶了下来。 刚刚下轿,林雅就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白影自若莹身后突然蹿出。 待她定睛一看时,才看清那原来是寞儿。 林雅想起先前来这里时,这寞儿着实将自己吓得不轻,不禁无奈一笑。 若莹挽着林雅的胳膊,向茅草屋走去。 寞儿紧随其后。 “记得茅草屋内室有一出口,我怎么会从户外出来呢?”林雅觉得有些疑惑,想到当时越湛骁去隧道中找季子清时,明明是在内室中的柜子后面进入的。 “隧道的出口似乎远不止这两个。”若莹应道。 林雅点点头,若莹来到此处时日不短,看来已经完全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少时,三人便来到内室。 林雅看着拔步床,想起自己和越湛骁在这里做的糊涂事,不禁双頬红晕起来。 “妹妹,你怎么了?脸怎么突然红了?”若莹摸着林雅的额头,关怀地问道。 “没事,没事。”林雅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 若莹拉着林雅坐下。 二人同时看了一眼寞儿,寞儿便识相地走出内室。 “姐姐这些时日可好?”林雅顾不得若莹心里有所芥蒂,径自将若莹悬空的左臂揽在眼前,揭开袖子,想快些看她断臂的情况,毕竟,在她没有完全复原的时候,自己就求越湛骁将她送走,但是如果那时不送她走,只怕她的命也是难留住的。 若莹看着她紧张自己的举动,悠然一笑,她的雅儿没有变,还是如此关心她。 林雅看过若莹的断端,见伤口愈合良好,才放下心来,看来她没在若莹身边的日子里,越湛骁派人在仔细地照顾她。 “放心,我一切安好。”若莹表情还是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捋了捋左侧的袖子,整理好自己的衣着。 林雅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紧皱起了眉头,胸口的烧灼感仍然还在,若莹被断手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林雅努力压抑住自己波动的情绪,不想让若莹看出来。 “姐姐。”林雅看向若莹,轻抿樱唇支支吾吾“我……” 若莹向前探着身子,凑近耳朵想听到她的话。 “我怀孕了……” 尽管林雅的声音微弱,但若莹还是听到了。 若莹先是拧眉一愣,随后嘴角稍向上扬起,抚上林雅的背,“但愿湛王夺位成功,妹妹又怀有身孕,今后能够平稳一生。”若莹若有所思地看向林雅的小腹。 林雅听得出,若莹并没有希望自己荣华富贵,只盼着自己能够安稳的过日子,这让林雅备感心酸。 此时若莹盼着的,只怕也只是能够好好的活着吧。 如此过了三日,尽管若莹左臂残缺,也还是尽自己之能事,悉心与寞儿照顾着林雅。 而林雅虽然有些畏怕寞儿的神出鬼没,但有了若莹在旁陪伴,她心里着实踏实了不少。 第十日,午后。 茅草屋外听到大喊声,“请雅妃娘娘回宫,请雅妃娘娘回宫。” 午时林雅若莹和寞儿三人只觉得刚刚休息躺下,就听到了门外震耳欲聋的喊声。 粗旷宏大的声音,似乎要将墙震裂。 三人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出内室。 寞儿将草房大门敞开,与此同时,银色的强光打在三人的眼中,让三人同时眉头紧皱,甚至连毫无其他动作的寞儿,都将手举了起来,挡在自己眼前。 林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银色铠甲”出现,都要如此“闪亮登场”。 银色铠甲出现本没有这么耀眼,但是午后强光的反射下,着实让人的眼睛有些受不了。 这甚至让林雅觉得,这样的强烈的银光,寞儿会不会消失,可随后又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 待渐渐适应了这强光,三人才迈出了门槛。 众银色铠甲见林雅出门,瞬间整齐跪下,膝下扬起阵阵灰尘。 此时只有一人走向前,便是卫冽,“微臣等接雅妃娘娘回宫。” 说着,卫冽单膝下跪,哪里还有平日的不可一世。 此时的他只有卑躬。 林雅觉得有些眩蒙,但她知道,虽然现在天越仍然姓越,但是此越已非彼越了。 她现在居然看到高高在上的卫冽的头顶。 以往低三下四的自己,如今却接受着众人跪拜。 此时她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倒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反胃。 令林雅奇怪的是她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怀孕的干呕反应了,怎么此时会突然觉得胃难受了起来。 林雅想的果真没有吐的快,刚有了感觉,胃里便翻搅开来,一个呕吐动作,便有不明物体自口中跳了出来,扎扎实实地落在了卫冽的头上。 才吐完,林雅便觉得畅快万分,先前的翻搅感觉烟消云散,从未有过的舒畅感油然而生。 可再看眼前的卫冽,已然一头污垢,惨不忍睹。 而若莹则一脸惊诧地看着林雅,又看了看一动未动的卫冽,差点嗤笑出声。 “对……对不起卫大人,请起,都请起。”林雅动作显得有些焦躁,虽然能看到若莹的笑容实属不易,但让卫冽如此难堪也不是她所想的。 卫冽及所有银色铠甲起身。 林雅掏出手袖中的帕子,要上前为他擦拭。 “微臣不敢。”卫冽后退一步。 “雅妃娘娘。”寞儿突然叫道。 林雅知道这是寞儿在提醒着自己的身份。 现在林雅变成雅妃,寞儿似乎比林雅还要更快进入状态。 “我去取茶水,让妹妹漱口,不,是雅妃娘娘。”说着若莹又是掩嘴一笑,转身走向小厨房。 “寞儿,快去带卫大人清洗。” “是。” 随后,寞儿并没有跟着林雅进宫,而是留在了草屋。 林雅和若莹离开之时,林雅居然在寞儿那千古不变的脸上,捕捉到一丝黯然神伤。   ☆、第102章 册封 再次入宫的林雅,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皇宫,心里不由得感慨着。 十日前她还是一个任越启天鱼肉的玩物和阶下囚,而此时她已经成为一个妃子,一个真真正正的主子。 此次林雅进宫走的是正门,并接受了宫门侍卫们跪拜。 随着进入宫门,林雅就换乘了妃子的轿子。 四名太监抬了轿子,直接将林雅抬入越湛骁所赐的寝宫之中。 越湛骁赐给她四名守夜太监和七名宫女,加上若莹共八个大宫女,还有些做杂役的宫女等妃子的基本配备。 虽然还没有到册封大典,但越湛骁的赏赐却随着林雅的入宫接踵而来。 只苦了若莹为她记账和处理琐事而忙得团团转。 林雅劝她让其她的大宫女帮忙,可若莹称她们才刚刚入宫,对其他宫女她并不信任。 林雅见她虽然忙得不亦乐乎,但心情似乎是好的,也就没再强求。 尽管赏赐了不少,可林雅入宫后,仍然没有看到越湛骁的影子。 晚上太监又来传了话,也只说了皇上让她多多休息,缓解疲惫,以免伤了腹中胎儿,并未提及来看她。 他知道她怀孕了。 林雅轻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说林雅不失落,那完全是自欺欺人,她知道越湛骁刚刚接掌朝政,自然会非常忙乱。 尤其在这夺位初期,朝政尚不稳定,她都再清楚不过,而且关于他夺位的争议怎么会一时之间平息下来。 了解归了解,但她仍然想要看到他,她从来不知压抑住心中的想念是如此难过。 册封大典当日,天还没有亮,林雅就被大宫女们扯了起来,打扮了她将近半日,若不是怕误了及时,只怕大宫女们仍然不能放过她。 本就容易累的林雅,此时更是哈欠连天。 大宫女们无不摇头叹息,对于她们这位新主子的淡定表示非常不理解。 倘若换了其他女子,被封为一国之妃,定会欣喜得忘乎所以,在册封之日早早起来准备。 哪里会像她们眼前的这位雅妃娘娘这样,就像封妃一事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装扮过后,林雅自然又是看到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大宫女们心中无不感慨她的倾城之美。 册封大典 大殿之上,越湛骁坐在龙椅上,虽然略有疲态,但那王者的霸气似乎是浑然天成,一身龙袍再次提醒着林雅,他此时超然的地位。 林雅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终于看到他了,却离得那么远。 他终于得到了他所盼望的位置,似乎那时的隐忍只为了今日的威风。 与越启天的不同,越湛骁的王者霸气是带着狠厉的,让人不禁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已经被封为皇后的陆以墨坐在越湛骁下手,一身玫瑰红皇后宫装,挽着高髻,繁琐的金饰挂在髻上,贵气逼人,一双美眼更加填了些美艳,却不失雍容之感,让人直接忽略她的腿疾。 陆以墨的皇后之位在越湛骁登上皇位之时,已经册立了。 原本费卿为湛王正妃,但费洛枫毕竟是当初的保皇一派。 宫中传言费卿已经疯了,所以改立陆以墨为正宫。 但林雅知道,说费卿疯了,对越湛骁出言不逊,而被打入冷宫,只不过是越湛骁的说辞,不管她真疯还是假疯,林雅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不管是夜半十分梦见郑氏的脸,还是白日里看到若莹的断臂,让她不想起费卿都难。 虽然若莹表面不露声色,但林雅再清楚不过的是她只不过是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而已。 皇后之位,形同虚设,陆以墨始终不会有子嗣,而与今日与林雅同时受封的还有辛侧妃,而众人皆知,辛大人也是保皇一派,皇上将辛侧妃封妃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那么今日立妃的主角当然是显而易见。 一身湛蓝色宫妃装将林雅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与林雅相比,此时被封为辛妃的辛侧妃装扮比林雅差了不少,虽然也身穿宫妃装,但是材质和款式与林雅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辛妃更像是林雅的宫女。 当二人走入大殿之时,所有目光自然齐看向美艳绝伦的林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越湛骁宠爱的是谁,朝廷根基尚未稳定就行立妃大典,这些参加立妃大典的内阁官员怎么会看不出林雅在越湛骁中的地位呢? 季子清站在大臣之中,看着此时封妃的林雅,想起那时的她奋不顾身地告诉他死士布局图所在位置。倘若没有她的机智,他们会这么顺利的攻下皇宫吗? 自从他看到她为卫亮侍妾切腹取子时,他就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属于这里。,不应该属于一个女子被禁锢的世界里。 如果当她是个丫头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得到她,那么现在她贵为妃位,他只能在远处这样看着她了。 或许一开始他就该自知,他根本配不上她,不该有得到她的心思。 季子清低下头,不愿再多想。 在太监宣读冗长的立妃圣旨的时候,林雅很想抬起头看向自己整日朝思暮想的人,但是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抬头的冲动,只觉得胸口越发沉重起来。 她想逃,不想再受这种煎熬,她想上前去,说很想他,让他知道自己前两个月的心酸,孕吐的难熬,种种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抱怨她都想对他说出来。 可是她知道这不能,他是皇上,他怎么会愿意听到这些? 低着头的林雅露出一丝苦笑,杏目的视线逐渐模糊,所含的泪水,终于让眼睛无法负荷,挂在卧蚕上,透着晶莹。 林雅那带着淡淡哀伤的美态,不仅被越湛骁所捕捉到,就连站在两侧的大臣也看呆了。 更有老臣口中小声啧啧念着,“祸国之相,祸国之相啊”。 林雅被这小声的恶意议论抽回了哀伤的思绪,微微侧头看过去时,正巧与那议论她的老臣对视。 卧蚕下的眼泪在侧头时,正巧掉落,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泪柱儿,更让众人看得不知所措,那老臣居然也看呆了。 而林雅表情霎时僵冷,杏目怒瞪,那怒视中像是躲着猛兽,随时都可能跳脱出来,将人撕裂。 老臣被她狠厉的眼神所吓,慌忙低下头。 众人也从她的美态中清醒过来,再不敢直视。 林雅为能达到这种效果而觉得很满意,淡然地收回眼神,重新低下头,安然跪在那里听旨。 此时陆以墨分明听到处在高位的越湛骁的一声微弱叹息。   ☆、第103章 壁咚 大典结束后,林雅回到寝宫,终于得以让大宫女们卸去了她满头装饰。 入夜,林雅仍然未睡,目光空洞地坐在窗边矮榻上,看向窗外。 她这一日的疲惫,似乎不只是身体上的,但她也说不出来是哪种感受,只是总觉得空气中透着压抑。 “在想皇上吗?”若莹盈盈而入,一双凤目微眯,努力让气氛轻松些。 “姐姐在混说些什么。”林雅低下头,尽管这样说,但是双颊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林雅到了此时还是有些不适应众人称越湛骁为皇上,她总觉得皇上这个名词和无情没有什么区别。 这几日来,越湛骁从未登门,也更加证明了她的想法。 她也从未去主动张罗看过他。 这些时日,越湛骁让两个太医照拂她的身体,在膳食上更是极尽细致之能事,然而林雅想得到的分明只是可以和那人面对面。 “若妹妹想念皇上,也可以去亲自探望啊。”若莹坐在矮塌边。 林雅摇了摇头,又看向窗外,若莹看着林雅的侧脸,叹了口气。 “姐姐。”林雅突然说道。 “嗯。” “姐姐愿意做皇上的妃子吗?”毕竟若莹原先也是越湛骁的通房。 若莹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低下了头。 林雅收回空洞的目光看向她,“姐姐愿意让皇上封赐一个位份吗?” “我不愿意。”若莹摇了摇头。 “姐姐想嫁到宫外去开始新的生活吗?” 若莹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女人始终要有自己的归宿的。”尽管她自己的归宿尚不明了,但她希望若莹能够有自己的依靠和归属。 “我只想和妹妹在一起。”若莹缓缓抬起头,有着别样情愫的看着林雅。 林雅别开眼,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姐姐累了一天了,早点去歇着吧。” “你也早些休息。”若莹站起身。 “嗯。” 林雅看着若莹的背影,无奈叹了一口气。 又一日用完晚膳,林雅依然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向窗外。 “若莹姐姐,你说皇上怎么不来看看咱们娘娘啊?”叫兰儿的大宫女一边收拾着茶碗一边说道。 若莹沉下脸,没好气地说,“皇上没来看咱们娘娘,可也没去其他宫中啊,听说他只在大殿批阅折子,晚上乏了便在矮塌上小憩。”正说着,看向林雅的位置,她知道兰儿这样的话对林雅是怎样的触动。随后又对兰儿说,“不要乱说话,只管做好你的本分,否则自有更好的来服侍娘娘。” 屋里的四个大宫女不禁咋舌,向来温婉的若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是,若莹姐姐。”兰儿弓身士歉,若莹便再懒得理她,又对其他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几个也是,莫要在议论皇上娘娘的事!” “是!” 气氛正在尴尬时,守夜的小太监突然冲了进来,“皇……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还不快去接驾!”兰儿斥责道。 “皇……皇上已经到……。” 小太监话音未落,越湛骁已然出现在门口。 林雅转过头时,越湛骁已经来到内室正中,一身龙袍金衫似乎散发着无限光芒。 刀刻的俊脸上仍旧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地方,林雅清楚的感觉到,他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大宫女们和太监跪下行礼,大声高呼着万岁,提醒着林雅如今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林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有对他皇上地位的紧张,有他来看她的欣喜,有他怎么现在才来的怨恨,还有淡淡的惆怅。 林雅从矮塌上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要弓身向越湛骁行礼,却被越湛骁拖起。 “雅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礼。”越湛骁开口说话,话中却带着三分生疏。 林雅心中一紧,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逐渐稀薄起来。 “谢皇上关怀。”林雅生生让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皇上用膳了吗?” “已经用了。”他还是没有看她,“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皇上请坐。” “不了,朕还有他事,就不久留了,有需要的,尽管吩咐下去便是。”话还未说完,越湛骁已经转身。 难道等了这么多日子,就为了给她看他的背影吗? “要是走了,就再也别来了!”林雅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 所有宫女太监被林雅突然喊出的这一句吓出一身冷汗。 纳闷着,今天怎么回事,先是恬静的若莹对她们恶言相向,现在就连她们一向淡然的主子都发起怒来。 可发怒冲着她们这些奴才来便是,怎么会突然对着皇上去了? 平日里,就连提到“皇上”二字,都让他们甚为惧怕,此时他们的主子居然在对他大吼。 现在众人只觉得原来的战神王爷,现在的皇上周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越湛骁没有再踏一步,整个身体僵在那里,林雅则一直怒视着他的后背。 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因为她让他想起自己当时的隐忍时的屈辱吗? 还是他介意自己已经和越启天有了床第之事? 好,这不能怪他,她知道无论哪个男子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子有染,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兄。 可这又能怪她吗? 只怕他会不会像越启天那样,也在怀疑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否则他怎么会传不同的太医为自己把脉? 林雅不敢想象,倘若自己没有怀他的孩子,他还会找她回来吗? 想到此,林雅不由得心中灼痛起来,眼泪顷刻间,倾泻而下。 越湛骁突然转身,幽眸直盯着眼前的泪人儿,向她走去。 越湛骁每走一步,众人的心都跟着紧一下。 林雅泪眼婆娑中分明看他走来时带着圣怒,他要做什么? 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对腹中不利? 她开始后悔吼他了。 林雅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向后退。 随着越湛骁的逐渐逼近,林雅被迫靠在了墙上。 越湛骁突然伸出双臂,巨大的拳头打在墙上,林雅怕他打着自己,紧忙闭上双眼随后耳朵就有些闷震的感觉。 睁开眼时,越湛骁已经将她束缚在墙和自己之间怒视着她。 “请皇上……”若莹怕越湛骁伤了林雅欲上前。 “都滚出去!” 104、大结局 ...   林雅睁开眼时,越湛骁已经将她束缚在墙和自己之间,并怒视着她。   “请皇上……”若莹怕越湛骁伤了林雅欲上前劝阻。   “都滚出去!” 越湛骁话音刚落,兰儿就将若莹用力拽出了内室。   院中若莹用力甩开兰儿拽住自己的手,“你这个小蹄子,拽我出来作甚,不怕皇上伤了娘娘吗?”   可兰儿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若莹着实被她笑得有些发麻。   “姐姐就不要去打扰皇上和娘娘的雅兴了。”说罢,兰儿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若莹听得一头雾水,仍旧不肯走,不理会门口的太监错愕的眼神,径自将头贴在内室门上听着门内的动静。      众人出去后,整个内室安静了,似乎只能听到越湛骁粗重的喘气声和林雅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的声音。   林雅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越湛骁,他古铜色俊脸渐渐逼近,男性气息吹过她的小脸,让林雅的眼睛因紧张而不停闪烁。   “把方才的话重复一次。”越湛骁眉头紧皱。   “我说走了就别再……”回来。林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恐惧感已让她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真的让朕别再来了吗?”越湛骁低沉的声音似乎能直射/入人的灵魂深处。   林雅没有说话,又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率直线上升,捂住小腹的手逐渐向心口移动。   整个内室的氛围因为无人言语而显得更加紧张起来。   “既然你希望如此,朕便再也不会来了。”说罢,越湛骁转身作势欲走。   林雅心中一搅,眼中的泪再次倾泻而下。   “在听到你被他传召入宫时,你以为朕是怎样的心情?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亲兄占有,朕又是怎样的心情?”越湛骁定在原地,没有继续走,“你让朕看到你就想起自己的无能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朕怎样坦然的面对你?”   “我……”林雅已然泣不成声,原来他是因自责在躲她。   “你知道朕有多后悔吗?”   “我并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   “你想让朕在你面前无地自容吗……”   越湛骁话音未落,林雅猛然从后面抱住他。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越湛骁转过身,将眼前的泪人儿紧紧揽入怀中。   这么多时日的朝思暮想,终于得以宣泄,他的雅儿没有怪他。      入夜。   “不行,会压着孩子。”   “我已经问了太医,他说你已过四月孕期,可行房/事。”   “我也是大夫,我说不行就不行。”   “朕是皇上,现在是圣旨……”   “……”   “我轻点便是。”   夜似乎还很长。      “姐姐,我要送你一件大礼。”林雅勾起唇角,对若莹说。   “是什么大礼?”若莹放下茶杯,充满好奇地看着林雅。   “姐姐一看便知。”   说罢,四个守夜太监将一个麻袋,抬了进来。   只见麻袋中似乎有活物在不停扭动。   林雅示意旁边的兰儿将麻袋打开。   麻袋中的人不是费卿又是谁?费卿的双手双脚被捆绑着,嘴里被人塞了纱布,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发也因为在麻袋中挣扎而蓬乱不堪,饶是如此,费卿的脸上依然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   若莹本来还有些欣喜,以为林雅会送它什么新奇的活物。   可在看到麻袋中的费卿后,猛然站起身,惊慌失措地躲在林雅身后,右手扶着林雅的肩膀。   林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若莹的畏惧。   为什么?为什么费卿已经如此境况,如此破败了,她还惧怕至此?   “姐姐,这就是我送你的大礼。”林雅示意让兰儿将费卿口中的布塞拿掉。   “这不是湛王府的王妃主母吗?怎么会有空来本宫这里坐坐了?”林雅抚了抚自己肩膀上若莹的手,以示安慰。   “你这贱人,居然可以封为妃子,住这样的寝宫,难道天越没有别的女人了吗?”费卿环顾林雅富丽堂皇的寝宫四周,缓缓说道。   身旁的兰儿一个箭步上前,猛抽了费卿一记耳光。   这耳光着实不清,费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让她走,妹妹,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若莹扶在林雅肩膀上的手更紧了些。   “姐姐莫要害怕,姐姐难道忘了嬷嬷是怎么死的了吗?忘了你的断臂吗?”   “妹妹,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若莹闭上一双凤目,狠狠摇头,以前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林雅皱眉,她开始后悔让若莹看到费卿,她本以为让若莹随心所欲的报复,若莹就会摆脱心里的阴影,坦然面对以后的生活。   看来她错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并没有真正为若莹考虑过。   “怎么?你们还没有商量好要如何向我报仇吗?”费卿冷笑,“那就快送我回去!”   “兰儿,将本宫的箱子拿来。”林雅抚了抚若莹的手,淡然道。   “是。”   兰儿打开手术箱子。   “这是要做什么?给我治病吗?”费卿轻撇嘴角,不屑一笑。   “兰儿去太医局寻陆太医,让他给本宫取些药来。”林雅吩咐道。   “是。”   “听说陆太医这药会让人的情绪镇定,无法动弹,但是倘若稍有伤处,就会比不服药时疼痛百倍。”林雅端起茶碗,轻啄了一口,“姐姐,在王妃主母的面前立一面铜镜,稍后为王妃主母喝下那药。”   林雅轻笑,绝色的容颜此时却散发着嗜血的气息,“你说,让王妃主母亲眼看着自己被一刀一刀切了,会是怎样的滋味呢?”   “你敢,父亲手下仍有兵权,你若动我,就不怕父亲起兵吗?”      “哈哈哈,都到这个时候了,王妃主母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你父亲那点兵权,皇上会放在眼里吗?”林雅起身,走近手术箱子,拿起一把手术刀,“你放心,本宫会亲自操刀,你要相信本宫的技术,定会避开所有的大血管,不切几百上千刀,那就算本宫对不起王妃主母了。”   林雅的话音未落,费卿已经双眼上翻,倒地,头重重撞在地上。   “原来是个纸老虎。”林雅上前踢了踢不省人事的费卿,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妹妹现在身怀有孕,我不想徒增杀念。就算是为了我,也为腹中孩儿,也不可有血腥之事。”若莹上前劝道,轻柔抚上林雅的小腹,“想必他定不会想自己的母亲如此残忍的。”   “难道就这么算了嘛?她杀了嬷嬷,她对姐姐的暴行,只怕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   若莹看着已泪流满面的林雅,心里的苦涩,哽咽在喉,想到,这傻妹妹,费卿之所以对林雅如此怀恨在心,并折磨她身边的人,都是因为费卿对越湛骁用情至深,如今雅儿被独宠,那么,此时的费卿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更加痛苦的呢?   若莹将林雅单臂揽在怀中,含泪苦笑,她何尝不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投入了他人的怀中呢,那痛苦的滋味,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分娩   “雅妃为何不叫出声来?”越湛骁听说,女人生孩子时都叫得声嘶力竭,而产房内的雅儿却毫无动静。   “皇上,内室血腥气重,奴斗胆请皇上去大殿等侯消息。”身旁的太监劝道。   “滚!都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太监未再多言,而是继续跟在越湛骁身后踱来踱去。   一众女官及太监何时见过盛气凌人的皇上,如此心焦气躁,这些可都多亏了他们这位雅妃娘娘呢。   “朕去看看!”越湛骁一个急转身,便要进入产房内。   但只听婴儿啼哭声响彻了整个产房。   “恭喜皇上,娘娘喜得皇子。”兰儿在屋内高喊起来。   越湛骁的脸色瞬间由忧转喜。   一进门,越湛骁就看到林雅一脸疲态地正在指导医女如何缝合婴儿的脐带。   “雅儿!”越湛骁一个箭步冲到林雅身边,抚上她疲惫却依然绝色的小脸,“现在觉得如何了?需要什么快同朕说。”   林雅含笑,“我只需要你和孩子。”   此时婴儿的啼哭声,似乎更加悦耳。 ================================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