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嗜妻如命 作者:柔南 文案: 当无人问津的悍女殷离娇,成为怀南府陆大公子的未婚妻,众人哗然。 安于现状的她,欢欢喜喜的等着嫁过去。 但她怎么觉得未来小叔子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啊?(⊙o⊙) 一句话简介:家家姑娘都想抢的男神,把某悍女抢过来宠爱的故事。 阅读提示: ①男主重生,为高冷傲娇,实则极度忠犬的痴汉一枚。 ②前期有些虐男主,中后期甜宠,大概是以第50章为界限。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主角:殷离娇,陆洵 ┃ 配角: ┃ 其它:甜宠文 ==================   ☆、第1章 阿离 春雨过后,阳光扑散下来,濯阳城内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一股清甜的湿润气息。 只是气候虽好,却不见城内来来去去的百姓面露半分愉悦之色。因的是这明明该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春季,却偏偏下了场离奇的大雨,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水患。这水患虽不大不小,但坏就坏在这是个不是时候的季节,令人太过防不防胜防,所以引起的灾害自是不会小。 不过不管何时,总免不了有些喜欢扯嘴皮子的人拉拉闲话。 “听说了么?殷家那闺女在修水坝时,又大显身手了。”说话的是在路边摊买羊肉的百姓。 摊主应和着。“怎的没听说,殷家闺女力大的神乎,她一个人愣是抵过了许多男丁,让那些男儿身脸红的加了好几把力,可有干劲了。她帮的忙可是不小。” “那是,这闺女力气大,能干活,为我们濯都立了不少功劳,用处可大了,可惜的是愣是嫁不出去。” “唉……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自是觉得能娶个这样能干的媳妇是极好的。可人家好歹也是通判大人的女儿,又岂是下头的谁可以高攀的起的?可人家上头的达官贵人都巴着娶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回家,谁也不想娶个悍妇回去。所以啊!这殷家闺女想嫁出去,难哪!” “唉……可惜了。” 听他们的语气,好似真的可愁了,可这口中所提的主角,殷家闺女,殷离娇,她本人可是一点也不愁。 申府书房内,申知府正与殷父谈论着这次水患之事,殷离娇只是笑呵呵的逗弄着窗户边挂着的鹦鹉。 申知府掳着不长不短的胡须,一双浓眉紧皱。“今年这事确实偏奇,若不是应对及时,又有阿娇尽心尽力的帮忙,损失也不可能只有这些。” 殷父正欲附话,却被殷离娇给打断。 她收起笑容,转过脸,一张小嘴微噘,眉眼弯弯,娇憨可人的模样并不像是人人口中所说的悍女。 “我说申叔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喊我阿娇,要喊就喊阿离。这阿娇阿娇的,喊的我浑身不自在。” 殷父板起脸,正欲训斥,又被申知府给打断。 对于殷离娇,申知府总是极为友好的,他笑了起来。“好好好,是申叔忘了,申叔应该喊你阿离。” 闻言她立即又笑了,笑的一双眼眸更是如月牙儿一般,又弯又亮。“哎!阿离在。”嬉笑间,转过脸继续逗弄着那只鹦鹉。“鹦鹉大人,我都跟你讲了快两年的话了,你怎么还是不开开你那金口呢?” 申知府只是笑。 殷父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与申知府谈论起这次水患之事。 这时,申知府的大女儿申娅妍正在不远处为自己种的花儿洒水,美眸中充满了对这些花儿小心翼翼的喜爱。 殷离娇看到她,正欲喊,想到那边正在讲话的两位,顿了下,便单手放在窗台上一使力,整个人直接跃了过去。 殷父见了,立刻愤然的站了起来。“你这个丫头,怎的做事总是这般蒙蒙撞撞,这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回过头来吐了吐舌。“那就不嫁,一辈子陪着爹不是更好?”言罢转身快步开心的朝申娅妍跑去。“娅妍。” 殷父叹息的坐下身,一脸愁容。 申知府笑着安慰。“也亏得阿娇有这般孝心。你呀!也别愁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丫头,缘分迟早是会来的。” 殷父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又是一声叹息的低下头。关于他家闺女这亲事,牢骚发的多了,现在倒有了些什么都不想说的感觉。 那头的申娅妍闻声转过头来,一看是殷离娇,勾起贤淑的微笑等她靠近。“来啦!昨天可把你累坏了吧?怎的不多多休息?” 殷离娇伸了伸胳膊。“我休息好了呀!我的状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而后她又走过去查看起申娅妍爱护不已的娇花。“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才刚下了一场奇大的雨呢!你怎么还给它们浇水?这不被雨给淹死,倒是要被你给浇死了。” “啊?”申娅妍愣住,赶紧放下了手头的家伙,紧张不已的查看起来。“我都忘记了。”语中尽是心疼,一张倾城的俏脸上布满了愁容。 殷离娇审视起她,眨了眨晶亮的眼眸,若有所思。 申娅妍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心尖上的娇花上,泫然欲泣的,看起来可没把她给疼死。“怎么办?若是它们怎么样了,我……” 殷离娇挽住她的胳膊。“怎么这般没状态?是又被谁给欺负了?是你爹,还是你妹妹?亦或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 申娅妍的身子微顿,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哪有,我是申府大小姐,又有谁可以欺负的了我?” 殷离娇耸了耸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如精灵一般围着申娅妍转了一圈。“看起来除了心不在焉的,其他的问题估计没有。还好!” 申娅妍略有些不放心,拉住她的手,劝说。“你可别去找谁出气,都是自家人,吵了也好,闹了也罢,无什么大碍。” “知道了,知道了。”她拉着申娅妍就往外走,风风火火的模样。“我们去玩吧!” “这……”申娅妍被迫前行。“姑娘家家的,老出去抛头露面不好吧?若被爹知道,他……” 殷离娇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老样子,若是你爹问起来,就说是我强拉你出去的。而且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一切推给我就好了。” 申娅妍一向都不怎么会拒绝人,便也就随她去了。 就在她们正要走出大门时,申娅妍的双生妹妹申娅姝与她的丫鬟正一道走进来,四人来了个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殷离娇只是看了这位与申娅妍长的一模一样,性子却有天壤之别的申娅姝一眼,就拉着申娅妍越过对方。 申娅姝一向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如一只高高在上的绝美孔雀,并没有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二人放在眼里。 她身边的丫头金裕也是高傲无比,鄙夷的看了她们一眼,一张毒嘴习惯性的开了口。“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出了名的老悍女,大小姐还是不要与她走太近的好,免得沾了晦气。”言罢跟上已经继续往里走的申娅姝。 殷离娇顿住脚步,对申娅妍笑道:“我突然想去查看查看申府的大门,好像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说着就转身走回去。 申娅妍欲拉住她,又来不及,而且就算拉住了,也没有那个力气拦住她。 殷离娇摸了摸那扇没有打开的大门,俏皮道:“我试试这个门结不结实。”言罢在门上拍了拍,之后一推,笨重的大门立刻朝里倒下去,几乎贴着前面行走的二位的脚后跟。 “碰”的一声巨响,吓的申娅姝与金裕尖叫起来。“啊啊啊!” 金裕姑且不说,就说本来一脸高高在上的申娅姝,此刻被吓的是花容失色,原有的那副形象被丢的七七八八了。 殷离娇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你们是知道的,我这力气根本就不好控制,否则也不会成为悍女对吧?”虽是道歉,但眼里却点缀着星光般的笑意,好没诚意。 申娅妍一脸无奈,她从来都是拿其没办法的。 申娅姝闻言,立刻转身看了过来,缓了缓心里那股后怕的感受,一双美眸中燃起了怒火。“你又找我事情?” “没有啊!”殷离娇继续很没诚意。“我要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不理解我,大可以去告状啊!申叔是明白我的。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去玩了。拜拜!”她招了招手,拉着申娅妍欢快的走了。 老姑婆? 老悍女? 老她妹!她现在明明只有十七岁。 这万恶的古代。 “你给我站住。”申娅姝哪里肯放过她,却也只能在后面干叫着。“殷离娇,你给我站住!” 殷离娇置若未闻,欢快的背影越来越远。 “叫什么?”申知府与殷父一道走过来。“大老远就听见老大的声响。”走近一看倒在地上的大门,他怔了怔,无奈的笑了起来。“阿娇那丫头又没有控制好力道了?” 殷父更是为自己这个愁人的女儿无奈。“给知府大人惹麻烦了。” “无碍,相比于她为我们府衙做出的贡献,这点小事不算事。” 申娅姝淡漠的看了眼自己父亲,她就知道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对殷离娇百般纵容,所以她也懒得说什么。“爹,我进去了。” 但金裕不干了。“老爷,她哪里是没有控制好力道,她分明……” 这时,殷父的得力助手李师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老爷,老爷,有大事,有大事啊老爷……” 殷父眉头微皱。“李师这般急是为何事?”平时他可没见一向稳重的李师这般冒失过。 李师气都来不及喘,就直接赶紧道:“陆家陆老太爷派人过来找小姐。” 殷父略茫然的与申知府对视了一番,问:“什么陆家陆老太爷?” “就是怀南府陆家。”李师看了殷父一眼,急急的继续道:“别怀疑了,就是怀南府来人了。货真价实。对了,小姐呢?”他四处巡视了一番。“她不是与您在一块?” 在场的人闻言都惊的不轻。 “怎么可能?可有搞错?”殷父怎么也无法相信高高在上的怀南府陆家会与他们这小小的殷家扯上半点关系,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申知府提醒。“先别发愣,快把阿娇带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若真是怀南府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殷父立刻四处看了看。“可阿娇呢?” 金裕插了一嘴。“她与大小姐出去玩儿了。” 殷父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急人。” 申知府赶紧对金裕斥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找?” “我……”金裕不甘的跺了跺脚,不得不转身走了出去。 申知府又对殷父建议道:“也不知何时可以找到人,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殷父点头。“好!” 于是,几人赶紧快步就走。 申娅姝站在原地喃喃出声。“怀南府?”她的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光,也跟了上去。   ☆、第2章 论亲 殷离娇玩到很晚才回家,她没想到一回家就迎来了父亲劈头大骂。 “我说你这丫头这是成何体统?姑娘家家的却这般喜欢野在外面?平时无事倒也罢,可今天愣是让陆家的人等了你许久却没等到人,最后只能先走了。”殷父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这究竟是多大的脸?开罪了陆家,你承担的起么?” 一旁的李师忙安抚。“老爷莫气,看陆家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有被得罪到,还是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 她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什么陆家?” 李师应。“就是怀南府陆家,建国大将军兼国丈的府邸。” “哦!”她还是有些迷茫。“等我?陆家的人等我?干嘛等我?”她可不曾记得自己有认识过陆家的人。 她来这个世界也就两年,虽不了解怀南府陆家,但也明白那是一个离她现在所处的阶级很遥远的上流达官之家、皇亲国戚。 如今却被告知陆家的人找她,着实让她觉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殷父平了平心头怒气,想到一种不太好的可能,不由的又气又忧。“你这丫头,平时没个清没个楚的,可是得罪了谁?” 她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爹,我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我虽贪玩,可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事也并不是多么没数。” 殷父拂开她的手,气哼哼的。“谁知道你啊!”话虽这么说,但看的出来,他是相信她的为人的。 “嘿嘿!”她又厚脸皮的挽回他的胳膊,笑呵呵的撒娇。“爹,别气了。对了,人家就没说为什么找我?” “没有,只是走之前留了话,让我们父女二人一早过去找他们家老太爷。”殷父一脸深沉严肃,作为一名小官,自是会将怀南府召唤之事奉为大事。 “爹放心,一定没有多么糟糕的事儿,为了明天早起,我先去睡了?”她软绵绵的在殷父怀里蹭了蹭,哪里像是悍女,分明就是个可爱温顺的猫儿。 殷父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出了会神,大概是又想到她嫁不出去的事,叹了口气,挥手。“去吧!” “好的。” 殷离娇本就有一个赖床的毛病,为了不影响明天早起,她是真的倒头就强迫自己睡了下去。毕竟怀南府陆家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次日一早他们父女二人就一道出了门。 只是才走两步,还未靠近马车,就被从府衙出来的申知府喊住,他领着不太甘愿的申娅姝走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去陆家了?” 殷父应。“是!知府大人可是有事?” 申娅姝冷冷的瞥了殷离娇一眼,殷离娇回之一个鬼脸。 “事情是这样的。”申知府眼里露出期待之色。“姝儿自小也没见过什么大些的世面,如今既然你们有这个机会,还望能带上姝儿去传说中的怀南府见识见识,也好长长眼界。” “这不好吧?”回话的是殷离娇。“人家点名了只让我和爹去,我们还真不敢再加一个人。这可是陆家,我觉得我们做事还是得谨慎些。申叔您说是吧?” 她一直明白,申知府对她虽好,那都是因为她有用处。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圆滑,也比任何人都现实,更比任何人都要贪心。他要申娅姝跟去,无非是希望他这个女儿能凭借自己的美貌在怀南府邂逅一段缘分。 例如,被怀南府来来去去哪位公子,甚至是皇族人看中? 可她不想做这个踏板,尤其是申娅姝的踏板。 申娅姝闻言,美眸中露出愠怒之色。“不识好歹,你当我愿意跟你去?”心高气傲的她,本就不想靠殷离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诶?”申知府对着申娅姝的背影伸了下手,而后叹了口气,对殷离娇道:“既然阿娇……” “申叔,是阿离。” “好好好,是阿离,既然阿离都这么说了,申叔也不好为难。”他知道殷离娇的脾气,古灵精怪的,谁也无可奈何,便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与可惜。 殷父本是打算同意,但在听到殷离娇的话后,也是默许了她的意思。“那知府大人,我们这就先去了。” “去吧!早去早回,回来给我们讲讲怀南府是什么样。” “自然。” 殷离娇父女告别了申知府就上了马车,一路向怀南府驶去。 本就是同城,所以不远,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就到了。 不愧是怀南府,其正门的派头是可想而知的,又宽广又气势庄严的。两边还有武装好的士兵守卫分派把守着。 好在他们的马车一停,就有一位穿着贵气的老人家迎了过来,否则他们定是会被盘问。起初殷离娇还以为这就是那所谓的陆老太爷,却不想对方一开口才知道对方只是陆老太爷身边的老随从。 她心中一阵汗颜,不愧是怀南府,就算只是个随从,穿的也比寻常百姓要贵气,且有气质的多。 老人家领着他们一路往里走,曲曲折折,左拐右转的,走了好久才到陆老太爷所住的院前。 她没见过真正的皇宫是什么样,如今见到这怀南府的派头,倒有一种入了皇宫的感觉,禁不住产生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拘束感。 汗! “噗!”大概是觉得太带感,觉得自己好笑,她不由的真的笑出了声。笑完她才想到不该如此,便赶紧捂住了嘴,对着用眼神训斥她的殷父无辜的眨了眨眼。 领路的老人家回头看了她一眼,和蔼的点了下头,并未说什么。 对于这个亲和的老人家,她挺有好感的。对方完全没有看人低的势力姿态,哪像申府那小小的一个丫鬟都能狗眼看人低,真是讨厌的紧。 进了院子后,他们未走多久就来到一个亭子前,亭子里并未坐人,倒是亭边上有另一老人家正在修剪着观叶植物。 领路的老人家恭敬的喊了声。“老太爷!” 单是看对方的背影,就有一股君临天下之感,这是寻常人所不可能具备的。待到他转过身来,那副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可以让来人猜到他的身份。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建国大将军兼国丈,怀南府陆家的老太爷。 未等她纠结出是该随着喊老太爷,还是该喊大将军时,对方开了口。“你们就是殷通判与闺女殷离娇吧?”虽位居甚高,可他完全没有给人一种高姿态的疏离感,反而含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和蔼可亲的很。 殷父回神。“下官携闺女拜见大将军。” 殷离娇立刻随父恭敬的出声。“小女拜见大将军。”吼……这般正儿八经的规矩,还真是让人有些浑身不自在。 “别这么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般拘束。”陆老太爷先是在殷父面前做了个扶起的姿势,待到殷父抬起头来后,他来到殷离娇的面前,细细的打量起她。 一家人? 殷离娇与殷父不解的对视了一番,可也不好开口多问,便就将心中疑惑压下,想看看对方接下来还会怎么说。 陆老太爷看着她一边似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一边将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后还说了声。“不错,是个简单率直的丫头。” 闻言,她越发觉得怪异了。 “丫头年方十七?”陆老太爷突然问。 “嗯!”她睁着布满迷茫的眼眸点了下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以这副觉得她年纪还尚小的语气与她说话。 “不错。”陆老太爷笑道:“我家孙儿年二十,长相端正,无论是性子还是其他,与丫头你挺配。” “哈?”她愣住。 敢情对方是在为自己的孙儿说亲的?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想了想自己的家世与那烂到姥姥家的名声,应该是她想错了吧? 陆老太爷看人一向准,所以自是轻而易举的就看出她所想。“别怀疑,我就是想要丫头你嫁给我家孙儿的。” 闻言,她与父亲都惊的不轻。 殷父赶紧道:“大将军,这……”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这事真是太过难以置信。他自己这闺女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妄想被陆家看中? “怎么?”陆老太爷故作严肃。“莫不是殷通判不答应?” “不不不……”殷父立马解释。“下官不是不答应,只是觉得事情太过难以置信,毕竟下官家怎的可以攀的上陆家。” “只要你们答应即可,我们陆家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讲究当事人合适与否。”陆老太爷又满意的看了看殷离娇。“殷家闺女的事迹,我都听说过,也细细了解过。不错!” 殷离娇默,莫不是站的高的人品位都比较特殊? 陆老太爷继续道:“当然,这事儿也不会强迫你们,你们可以回去细细想一下,改日再给我答复如何?” 他们自是不敢真的摆架子,殷父满腹疑问的说了一句。“一切但凭大将军说了算。” 之后几人随便说了几句话,殷家父女便告退了。 陆老太爷看着殷离娇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照理说,洵儿昨日就该回都,怎的到现在还未到家?本来我还琢磨着让他与这丫头今日见见面的。” 老随从恭敬的应道:“许是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二公子大概也快到了。” 陆老太爷微微颔首,未再言语。 殷家父女一路上都处在茫然中,尤其是本就生在古代,阶级观念比较深的殷父,似乎入了游魂状态,怎的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离娇还好,她伸手在殷父眼前摇了摇。“爹,回神了。” 殷父回神,问:“你是不是认识陆家的哪位公子?” “不认识。”她摇头,之后反问:“哪位公子?难道陆家还有好几位公子?” “有两位,大公子陆奕,与二公子陆洵,都未婚。不过无论是哪位公子,你都配不上。” “爹!”她噘嘴。“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爹说的可是实话。” 就在这时,一女声响起。“见过大公子。” 他们循声望去,见是一看起来品级不低的丫鬟在与一位素衣俊秀男子行礼,也就是所谓的大公子,陆奕。 陆奕面带疏离的对丫鬟颔了下首,待到他走到殷家父女面前时,亦礼貌的颔首以示招呼,后越过他们就走。 殷离娇转身望去。 他就是大公子陆奕?长的倒是人中龙凤之色,只是看起来略文弱了些,不像是武将之家的出身。 她想,陆老太爷让她嫁的人应该是他吧?毕竟他是老大。在两位都没有对象的情况下,自是先哥哥成家,再弟弟成家。 “爹,你先回去,我过去会会他。”说罢,她就直接追了上去。 “哎?丫头。”殷父想拦,已是来不及。   ☆、第3章 错误 缓缓前行的陆奕被殷离娇跟随着,起初他虽发现了,却没什么反应,但时间一久,他才不得不转回身,淡然的问:“你跟着我作甚?” 若细心点,可以看到他的耳根处有些红晕,令本就文弱的有些苍白的他多了些生气,看起来也更是俊秀中多了一丝柔美。 只是她并未注意,还以为他本就长这个样子。 “陆老太爷想我嫁给你,你知道么?”磨磨唧唧不是她的风格,她直接开门见山。 说真的,若是他人不错的话,她嫁也无妨。她虽来自现代,受的是现代社会的熏陶,可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哪容她一枝独秀的过下去?瞧爹那副成日为她发愁的模样,她也越发的过意不去了。 这一次,就当是是相亲好了。 而且陆老太爷虽说让他们回家考虑,可他们哪里是真的有多少狗胆去回绝堂堂怀南府建国大将军兼国丈? 陆奕微怔,随后看了她半响,道:“爷爷并未与我相谈过。” “哦?”她垂眸略思。“莫不是你爷爷要我嫁的人其实是你弟弟?”有先操办弟弟婚事,再操办哥哥婚事的事么? 闻言,陆奕眸光微动,立即又道:“他行军打仗两年,至今未归。爷爷更是不可能与他相谈。” “嗯?”她顿了顿,问:“那你觉得你爷爷说的是你么?” 陆奕再看了她一会儿,眸中划过一丝什么。“大概……是吧!” “那你愿不愿意娶我呢?”她想,既然他都这么觉得,那就应该没错了。她心中觉得对方还是不错的。 陆奕耳根的红晕更加深了,只是依旧习惯一副略淡的表情。“那你呢?愿意嫁我么?” 这回,她终于眼尖的发现他的异样,立马走过去细细打量他,随后弯起眼眸笑了起来。“你害羞了?我都不害羞,你竟然害羞了。” 她越发的觉得他不错了。 被点破,他那副淡淡的模样终是被打破,脸红的更加厉害。同时不由的将她那副率直灿烂的笑颜多看了几眼。 他再次问:“你愿意嫁给我么?” 闻言她好好的审视起他,看的他有些紧张了起来,随后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并点头。“愿意啊!我想,你也是愿意娶我的吧?”若是没感觉,又怎的这么容易脸红?或许陆家的人真的口味特殊? 这就是相亲的感觉么? 蛮和谐的。 他略略松了一口气。“嗯!” “那好,就这么定了,改日我和爹回复你爷爷,说我愿意嫁了。”她四处看了看,目光触及到一处石桌石凳,便指过去。“我们去那里聊聊?” “好!” 二人大概是真的挺合适的,就如陆老太爷所说的。所以他们在万分和谐的氛围中对彼此做了一个比较彻底的了解,相谈甚欢,很快就混熟了。 太阳西斜时,他才将她送回了殷家。 此时,殷家非常热闹,不但有他们自家人,还挤满了申府的人。殷家在府衙隔壁,申府在府衙后面,两家离的近,有什么事总是会聚在一起。 他们一下马车,所有的人迎了上来。 殷离娇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但陆奕却是被惊了一下,虽说他的身份造就了他见的大场面很多,却没有见过这种类似于七大姑八姨的情况。 懂事的几位男人见到陆奕立马开始行礼。“见过光禄大夫。” 殷离娇对陆奕眯眼笑了笑。不得不说,男人也是有自己喜欢八卦的一方面,陆奕的身份以及她和陆奕的事情,他们大概是从殷父口中得知的。 陆奕对她扯出一个微笑,随后对几位男人面带疏离之色的颔了下首。 众人见二人相处的这般和谐,都明白这事儿是真的成了。于是都面色迥异,有欣喜的,有疑惑的,更有嫉妒的。 陆奕的目光落在与殷离娇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殷父身上,行了个礼。“伯父!”一副彬彬有礼的未来好女婿模样。 殷父用眼神询问起自家闺女,见她笑着点了点头,便赶紧对陆奕笑道:“好好好,光禄大夫有礼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手微微的有些发抖,明显是高兴坏了,却极力压制着。又怎的可能不高兴?出名的没人要的闺女不但有人要了,还是这般了不得的人家。 “好了好了。”殷离娇急吼吼的将陆奕推上马车。“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这里有一帮狼似的人盯着他,继续待下去也是麻烦。 见她这般,大家有些急了,申知府率开口,“光禄大夫既然来了,何不坐坐再走?喝杯茶赶赶这马车颠簸的疲惫?” 她道:“不用不用,这事我说了算。”还真像是一个霸道专.制的悍妇。 她想,这些人心里怕是将她给恨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这么一个大官,无论是男的女的,都想攀一攀。 陆奕人看起来虽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其实不过只是因为人比较孤僻罢了,若是混熟了,就知道他内心还是个友好而又听话的男孩。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自是听话的对她微笑了一下,便就真的走。 这时,一直沉默的申娅姝突然喊了声。“光禄大夫。”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软甜柔美,悦耳的紧。 殷离娇的身子顿了下,抬头看向转头望向申娅姝的陆奕,见他依旧只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全然没有他人见到这等美人时的惊艳之色。 她笑了。 但申娅姝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她面露尴尬,理了会心中情绪后,露出一个自以为绝美的笑容。“光禄大夫还是留下喝杯茶吧!” 陆奕只是柔柔的看了眼殷离娇。“既然阿离不让我留下,我便听她的,各位下次再见。”言罢就进入马车拉下车帘。 完全被无视的申娅姝更是觉得尴尬不已,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煞是精彩。她自恃貌美,有冰雪美人之称,怎的受的了难得主动一次却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申母无奈的执起她的手拍了拍,以作安抚。 申知府更是觉得没脸,一面是因为自家女儿被人这般羞辱,一面是因为她的做法太过明显,这让他不好面对殷父。 殷父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化解了这场尴尬。“我们进屋里坐坐吧!”不但没有异色,反而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申知府看了他这副模样,心里怪不舒服。 申娅妍走到殷离娇旁边牵住她,开心道:“阿离终于要嫁出去了,还是这等高贵的人家,这等优秀的男子。” 申娅姝冷哼了一声,她身旁的金裕也是噘着嘴,不满极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屋里。 申知府脸上堆满笑容道贺。“殷兄啊!想不到阿娇……”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是阿离。”申知府赶紧纠正。“想不到阿离竟能有机会嫁到陆家,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看他的模样,别提多热情了。 申娅姝站在一旁闷闷的咬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嫁出去的竟是声名狼藉的剩女殷离娇,而且对象还是陆家大公子。 这冲击,不管对谁,都是大的没边了。 但殷父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一丝愁意,对申知府点了下头,后问殷离娇。“你确定陆老太爷说的对象是陆大公子?他是怎么说的?” 殷离娇笑了笑。“爹是担心陆老太爷说的对象其实是二公子陆洵?可是陆奕才是大公子,自是他先成亲啊!” “这……” 申娅姝突然讽刺味十足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行了,殷离娇能有幸嫁给陆大公子,已是修了几千世的福气。陆二公子可不是她这等女子可以高攀的起的,连想想都是可笑。要知道,陆二公子可是怀南府未来当家,陆家嫡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比陆大公子高了不止几个层次。” “行了。”殷离娇不以为意的笑着开口。“我能攀上陆大公子,也知足了。不像有些人,连想都想不到。” “你……”申娅姝愤怒,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无奈,她只能甩袖。“爹,我先回去了。金裕,我们走。” “是,小姐。”在各位主子面前,金裕还是不敢胡喷的。 申知府看着申娅姝的背影无奈的摇头。“殷兄,小女不懂事,心高气傲惯了,还望见谅。” 殷父依旧是好说话的很。“知府大人多虑了,无碍的!” 殷离娇拉着申娅妍去一旁扯闺蜜话去了,殷父忙着接受申知府各种讨好,各种的阳话阴话。下面的人也没闲着,个个都在因为殷离娇与陆奕这事说着什么。 甚至有人出去传播消息去了。 殷离娇与陆奕自打这次见面后,之后就总是隔三差五的一起玩玩,聊聊。无论是陆奕也好,殷离娇也好,明显不把世俗那套放在心里。 百姓对他们的谈论有褒有贬。 只是不久,这事便传到了陆老太爷耳里,将他着实给狠惊了一番。 听完老随从的话,他顿住正在摆弄黑白棋子的手,眉头紧蹙。“照这么说,他们是将彼此当成了自己的将婚对象?还相处的很好?” “回老太爷,确实如此。” 陆老太爷陷入沉思当中。 好一会儿后,他才叹息着开口。“罢了,都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既然奕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位喜欢的姑娘,便就将错就错了吧!” “只是……”老随从不由的疑惑。“大公子向来聪慧,又怎会揣摩不透您的心思?” “你是说奕儿是故意的?” “属下不敢多言。” “唉……”陆老太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是如此,但既然他先看上了人家,也只能这样了。至于洵儿……”他又叹息了一声。“唉……可惜了,我倒觉得那丫头与洵儿最为合适。” “那……不如将事实告诉他们?” “罢了,我也有错,首先想到的只是洵儿的婚事,却把那孩子的事儿给忘了。这些年来,我对不住他的地方也不少。这一次,就当是是弥补了,我实在是不忍夺他所爱。” 言罢他继续摆弄起棋子。“来陪我下回棋吧!” “是!” “可有洵儿的消息?这都过去多久了。” “回老太爷,还未有任何消息。” “唉……”   ☆、第4章 归来 这些日子,百姓间说传的最大事大概就是陆家大公子与濯都第一悍女的事儿了,本来还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并不是多相信,反而对殷离娇的嘲笑比以前更胜了。但当大家看到陆家浩浩汤汤的人抬着高昂的聘礼一路而行,最后进了殷家大门后,都知道这事是真的定下来了。 殷离娇更是成为了濯都百信间多谈的闲话主角。本就在虚虚实实间炸开了锅的话题,这回更是翻腾了。 有人赞叹。“奇了,真奇了,这殷家闺女还真是让人不可小觑,人生几乎充满了一个‘奇’字。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却偏生的天生奇力不说,如今又是打破了自身的条件,有了陆家大公子这么好的夫婿,真是奇缘哪!奇,太奇。” “确实奇,以前是奇的让人可笑、可怜、也可敬,如今又是奇的让人羡慕不过来。” 也更是有人心里不舒服。“不过只是一通判之女,又天生悍女,整个濯都比她条件好的姑娘何其多?天晓得这事儿能不能成,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退婚。” “陆家大公子身子弱,说不定是暗地里被那悍女欺负了也不一定,所以才有了这场被逼出来的婚事。” “这么说,倒真是有些可能。” “也对,我说堂堂怀南府陆家的大公子怎么会愿意娶那样一个没家世没女德的姑娘,原来是这回事啊?” “可怀南府又不是吃素的人家,岂能让一个姑娘给压制住?没可能,没可能。” “怎么没可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岂是我等百姓可以想的通?” 这时,话题的主角,殷离娇与陆奕正行走在路间,一路悠哉的前行,拉闲话的人立马打住了话题,都紧紧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话自是或多或少的传到他们耳里了,只是殷离娇依旧是一副欢快的模样,仿若被说的人不是她。 她建议,“今天我们去爬山玩?你身子太弱,也该多锻炼锻炼。” 陆奕凝视了她一会,见她是真的没有因为闲话影响心情,便应道:“好,一切都听你的。”说着又是多看了她一会儿。 她明白他所想,弯眼笑了起来。“别看我了,我的事情你也明白的,若我真要因此心塞,那早就将自己给烦死了。” 许是受了感染,他微微一笑。“好,不多想。” “那,去爬山?” “好,去爬山。” 待到他们离远了,此处又沸腾了。 “看看,陆大公子看殷家闺女的眼神比殷家闺女看他要深情的多,刚才那个说法明显是不可能的。” “哼!凡事可不能看表象。” “我说,许兄啊!都知道你家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待嫁闺女,莫不是你这是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是啊!你还是别好高骛远了,毕竟像殷家闺女那般遇到奇缘的事儿太少,轮不到你闺女身上的。” 大部分的人都是谁有理就听谁的。“就是。” 行远的殷离娇领着陆奕从一处马车行停下,她想了想,问陆奕,“你会骑马么?” 他顿了会,颔首。“会是会。你想买匹马让我带你?可是,这是卖马车的地方,不是卖马的。” “无碍呀!”她欢快的跑了进去,笑道:“让人家拆开卖不就是了,大不了贵些。” 他看着她的背影浅浅的一笑,跟了上去。 自认识她以后,他笑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 如她所说,只要出的价格高,马车行的老板自是爽快的答应了卖马。只是在陆奕欲付钱时,她制止住他的动作,俏皮道:“我付钱,我有钱的。” “可是……”他略怔。“这钱可不是小数目,你一姑娘家……”而且据他所知,殷家并不富有,甚至算得上是贫寒。 “我知道啊!”她拿下自己的腰包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忘了,我力气大,能干活,赚钱是难不倒我的。”说罢就低头从里头拿出钱交给老板。“够了吗?” “够了够了。”马车行老板向来都是一心卖马车,所以并不认识这两位“名人”,只是禁不住多看了陆奕几眼,大概是被那贵气所逼的。 “我先牵出去,待会你骑着带我。”她好奇而又兴致满满的拉着马儿往外走。“马儿乖,跟着我,咱们一起玩去。” 陆奕跟在她后头,默了一瞬,不知是想了些什么,才开口。“以后无需你自己赚钱用,我的钱都给你。” 闻言,她笑容灿烂的转过头。“好啊!你的就是我的。” 她真的越来越觉得他很好,不仅没有寻常男子在这个地位时会有的自大,更没有古代男子的男权思想。反而对她这个带着现代思维的姑娘百般包容,大有一副现代好男友的样子。 嫁给他也不错,算是她的幸运。 二人骑着同一匹马往城外适合攀爬的羽灵山而去。 起初她是坐在他后面的,可是当她搂住他的腰时,引得他浑身僵硬,脸红的异常艳丽,几乎定不下心来驾马。 她嘻嘻哈哈的调笑了他一阵后,道:“我看还是换我坐前面吧!你搂我得了。若是下不了手,臂弯就悬空些。” 他如一个羞涩的小男生般点了下头,便略扭捏的拉起她坐到了自己前面,果然尽力将臂弯给张开悬空了不少,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只是,胸前的温热与飘入他鼻息间属于女子独有的芬芳气息令他依旧是定不下心来,却不得不強自稳了稳心神,一路紧张的驾着马。 她微微掩嘴无声笑了一下,适可而止的没有再取笑他。 最终,二人还算顺利的到达了羽灵山的山脚,老远就看到候在那里的申娅姝与丫鬟金裕。 申娅姝看到二人这般亲密,眸中划过一丝不甘,之后故意露出巧遇的意外之色,在他们相携着下马后,对陆奕行了个礼。“小女见过光禄大夫。”。 陆奕对外人依旧是淡漠疏离的模样,礼貌的颔了下首,没有开口。 申娅姝抬眸细看了他一下,见他果真当她是路人,全然没有半点对她另眼相看的样子。 她不由的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脸,再看了看殷离娇那张脸。 大概是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如这名声恶劣的殷离娇。 殷离娇与她关系虽不好,但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明争暗斗过不少,自是再了解她不过了。 殷离娇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故意问:“娅姝妹妹身子娇弱,怎么会跑这里来?也和我们一样想爬山玩?” 说出来鬼才信? 这次说话的是申娅姝的得力枪手金裕。“我家小姐觉得身子弱,想锻炼锻炼身体,顺便看看风景。听说羽灵山上的风景奇好。”有陆奕在,这个恶仆还是不敢造次的。 “哦!我还以为是娅姝妹妹从娅妍那里套来消息,所以故意在这里与我们来个偶遇呢!”她素来喜欢开门见山。 言罢,果然见到申娅姝的脸色变了些。 她恶作剧般非常欢快的对其扮了个鬼脸,再次说出一个真相。“其实是想通过我们家陆奕认识陆洵吧?但可惜了,他们虽是兄弟,但关系并不是多么亲密。你结交我们家陆奕也无用。” 申娅姝那好高骛远到没边的德行,她可清楚了。既然有靠近陆奕的机会,申娅姝自是会想到更好的选择陆洵。 “你……”被这么不给面子的戳破,申娅姝怒了,却又碍于陆奕在,只能紧握了粉拳,强压着怒气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才懒得与你说这些虚伪的话,道不同还是不要一起玩了。拜拜!”殷离娇对她摆了摆手,拉起陆奕的手就沿着山路往山上去,速度奇快,被拉着的陆奕几乎不费力。 都被这么对待了,申娅姝自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狠狠的跺了下脚。待到他们离远了后,咬牙切齿。“殷离娇,我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嫁给陆洵,怎么压在你头上的。” “嗯!”金裕一脸愤然。“既然她能嫁给陆大公子,小姐就能嫁给怀南府的嫡子陆二公子。谁也比不上小姐您。” “早知道殷离娇不会让我如愿,爹还偏让我来,这不是让我难堪的么?”申娅姝越想越气。“就算要嫁,也不能靠她。” “那小姐是要……” “先回去再说。” “是!” 殷离娇没有想到,甩掉了一个申娅姝,还有许多个“申娅姝”。就在他们下山时,申娅姝本人是不在,却多了几位平时虽认识,但关系淡淡的姑娘。 她们一个一个热情的很,好似与她是好姐妹似的,其实平时可没少嘲笑她。 她没有与她们多墨迹,拉着陆奕上马摆脱了她们直接往濯都的回路而去。 渐渐的,与她同骑一匹马的陆奕已经感觉越来越自然了。 他问:“你不喜欢那些人?” “唔……”她将手指搁在嘴边,歪头微微思索了一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反正关系不是多好就对了。” “嗯!”他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出神。 他是聪慧之人,她一点就明白。 怀南府。 一守卫快速穿梭至陆老太爷那儿。“禀老太爷,二公子回来了。” 闻言,陆老太爷立刻站起,“快,领我去见他。”说着就迈出了急迫的步伐。 两年了,他的爱孙终于回家了,他激动的几乎老泪纵横。 只是本来兴奋不已的他,在见到重伤躺在床上昏迷的陆洵时,整个人吓的差点跪了下去。 “洵儿,洵儿他怎么了?” 陆洵的随从向一与亲信之落候在床边,向一难过的答道:“公子在回时的路上遭遇暗袭,一条命差点没了,后来好不容易醒来,可他却又不顾身上的伤几乎是不做休息的连着半个月往回赶,如今……如今……”说着他就忍不住抹了把泪。 陆老太爷的脚步颠了颠,好在被老随从扶住。 他颤抖着唇瓣。“那现在怎么样?” “大夫说,看公子自己了。” 陆老太爷红了眼眶,不由的吼道:“他是疯了?这么急做甚?家里有什么需要他这般心急。” “这……”向一蹙眉想了想。“公子似乎是为了回来见一个人。” “人?什么人?” “不知。”向一摇头。“只是总是听到公子昏迷时喊阿什么的。” 陆老太爷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只是对老随从急吼吼的吩咐:“去,去把濯都最好的大夫,还有宫里最好的御医给我找来。快!” “是!”   ☆、第5章 花会 今日阳光大好,温暖宜人。濯都城外,殷离娇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申娅妍细心的采集花种。 “也只有你,会为了这区区的臭满园特地跑到这么大老远的地儿。” 申娅妍无奈纠正。“我说了,这不是臭满园,是万寿菊。” “就是臭满园。”殷离娇故意逗她。“臭臭臭,臭死了,只要随便在院子里种几颗,来年就能发的到处都是,臭臭臭,到处都臭。” 申娅妍又好气又好笑,嗔她。“我不跟你说了。” 殷离娇弯眼有趣的笑了笑,目光落到对方那沾了泥的芊芊玉手上,道:“这种子估计好多人家都有吧?派个人去别人家采集点不就行了?何必搞的这么麻烦呢?” 闻言,申娅妍俏脸有些羞红。“我不好意思向人家要。” “早说嘛!你脸皮儿薄,可我脸皮儿厚啊!我去帮你要不就行了。”她顿了顿,问:“莫不是你连对我都不好意思吧?” “我不是没想到么!”申娅妍小心将采集好的花种用手绢包好,面带微笑。“这些种子够发很多了,我顺便给你家院中的空地上也种些。” “我不要。”殷离娇立马摆手。“我家的空地我还是好好想些种些别的吃的什么的,这臭满园又不是多好看,我不要。” “不是臭满园,是万寿菊。” “就是臭满园,臭臭臭。” “你……”申娅妍柔柔嗔了她一眼,“不跟你说了。”说罢就走。 殷离娇赶紧跟上。 马车上,从来都不会真的有脾气的申娅妍问殷离娇。“你与陆家大公子相处的可还好?婚期可定了?” 殷离娇想到陆奕那软软的男生性子,不由笑了起来。“我们相处的挺好的,至于婚期,目前还没有定好。这事儿我是不打算问了,反正我不急。” “怎的不急?”申娅妍劝说。“能攀上那等人家太过不易,若是有机会,你还是旁敲侧击下的好。免得到时候真的……”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她赶紧捂住嘴,懊恼自己这张乱说话的嘴。 “哎呦!”殷离娇调笑。“你对于自己的事情总是不会着想,软的谁都可以捏一把。为我倒是会想些心计了?” “人家还不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殷离娇亲昵挽住申娅妍的胳膊摇了摇。“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为我好,我也为你好。所以以后啊!你就不要任人欺负了,有事我帮你担着可好?”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 申娅妍温柔的点了下头,并未说什么。 殷离娇知道她顽固不化,也就只能将无奈压在心底,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的目光落到马车窗外,细看起路边的森林。 要知道,在现代这么纯自然的地儿可是很难找的。她几次想进去看看,可又想到里面会有野兽出没,便只能收了这心。 就在她微微出神之际,目光触及到一簇熟悉的物什。 她立马让车夫停下马车,接着跳了下去。 申娅妍看到她所去的方向,以为她是要入这森林,便急了。“阿离,别去,里面不安全。”说着赶紧也下了马车,欲跟上。 殷离娇止住她。“你在那里等我就好,我就在这森林的边上看看,也就几米的距离,无碍的。” 话语间,她拨开那些比较刺人的荆棘,行到里头停在离大路三四米的地方蹲下身。 她轻触着地上这一簇个头小小的花儿笑了。还真是满天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这花。这虽不是她最喜欢的花儿,但胜在足够稀奇。 她想了想,不知道把它移植到自家院子里能不能活。 想着,她就开始研究其根部,看看移植的可能性大不大。 申娅妍站在马车边满心担忧的打量着森林深处,也好及时发现异样让殷离娇跑。却不想当真被她在另外一边打量出异常。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大叫,就听到有人大喊“救命”,接着看到一人影从微微上斜的里头滚了出来。 她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一看起来相当狼狈的书生。书生欲爬起,却因为扭了脚又摔了下去。 感觉到什么,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匹狼真泛着森冷的狼眼光盯着他们,一副随时扑过来的样子。 她被吓的全身僵硬,不敢再动半分,美眸中充满恐惧。 也听到书生声音而站起来看着这边的殷离娇发现申娅妍的异常,立马沿着其目光转头望去。 接着她未做任何停顿,直接捡起来地上最大的石头用自己最大的力道朝那头的狼砸过去。因她的力气够大,所以石头的速度与力度是可想而知的。 防不胜防的狼被砸的痛呼一声,趴了下去。 她赶紧跑了出来扶起地上的书生对还在发愣的申娅妍道:“快,我们赶紧走。这里不安全。”狼是群居动物,很难保证后面不会有别的狼。 几人上了马车就立马快速离去。 殷离娇与申娅妍二人都看着眼前这弱弱的满身狼狈的书生。 书生因为脚踝的疼痛“嘶”了一声,本欲道谢,却看到二人的目光,尤其殷离娇,其中的审问意味相当浓。 他被看的不好意思,嗫嚅了好一阵,才非常礼貌的开口。“小生谢谢二位姑娘的搭救之恩。” “你是书生?”殷离娇看了看他背后的药篓。 “嗯!” “你一个书生去那里头采药?” “家母染了些风寒,小生又懂些最基本的医术,便就自己采药治了。” “哦!”她没有再问什么。其他的,光是看对方这寒酸的穿着就知道了,一切都是因为没钱。 申娅妍明显也看出来了,不由的眸露怜惜。“以后还是不要做这般危险的事了,若是有需要,我和阿离愿意帮你。” “这……”书生看到申娅妍温柔又绝美的容颜,心中多了一分悸动。他脸色微红,垂下了眼帘。 看到他这般,一旁的殷离娇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男子还真是容易脸红。 申娅妍并未注意这些,她的目光落到书生的脚上。“你脚扭了吧?忍一忍,等到了城里,就给你找大夫。” “嗯!”书生点了下头,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又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小生自己会处理,有劳姑娘费心了。” “那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你带着脚伤,不方便。” 书生闻言匆忙的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疼的咧嘴,但很快就忍住,继续用特有的手法揉动着,疼的那张清秀的脸蛋发白。 见况,殷离娇与申娅妍对视了一眼。 好一阵过后,书生终于松了口气。“好了,姑娘随时都可以将小生放下,劳烦二位姑娘了。”说着不由的多看了申娅妍几眼,大概是舍不得。 只是他看着看着就别不开眼了,引的她终于意识到异常,俏脸也羞红了起来,垂眸娇滴滴的,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殷离娇见二人之间的粉红泡泡飘的整马车都是,故意笑道:“要不这样吧!书生你暂时也别回去了,反正脚伤也好了一些,不如将就着先与我们一道去慕花街的赏花会玩玩如何?” “小生……” 殷离娇打断他。“别小生小生的了,就自称‘我’吧!否则听了怪让人觉得别扭的。” “我……”书生自是想去,可想到自己的处境,眸露失落。大概是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于他来说,是高不可攀的。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她挽住因害羞而陷入沉默的申娅妍。“正巧我要与自己对象边赏花边相处,你呀,就帮我照看照看娅妍。” “阿离,你……”申娅妍更羞了。“你之前还说三人一道,有我跟着你们没关系的。” “那是因为你不跟着我们没办法呀!可现在这不是有办法了么?” “你……” 后来,在殷离娇的腿促下,申娅妍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书生也应了下来。 他们到达慕花街时,花会刚好开始,整条街几乎是挤满了人。由于陆奕有些事,所以要晚些才能来。 他们三人先没入人群玩了起来。 殷离娇虽对花兴趣不大,但看到这百花争艳的整条街时,也是喜欢的紧,因为实在是太漂亮,让她看的移不开眼。 她欢乐的在慕花街穿梭着,这里看看,那里拨弄拨弄。 书生身旁的申娅妍为了撇开心中那份拘束羞涩感,对她喊道:“阿离,别乱跑,莫丢了去。” “知道了。” 不管在哪里,总免不了有些说闲话的人。这时,就在殷离娇的旁边,有几位姑娘聚在一起说着话。 “前些日子攻破北樾国的军队归来,但领军将军却没有归来,这事你们知道么?” “怎的不知道?领军将军就是陆家二公子。” “据说,前两天有人见到他回来了,而且还重伤倒在了怀南府门口,之后被抬了进去。” “还有这事?”姑娘们大惊。 “天哪!那后来如何?” 要知道,陆家二公子陆洵几乎是全濯都女子爱慕的人,几乎家家姑娘都梦想着嫁给他。听到这个消息,她们自是震惊又忧虑。 “后来……” 就在殷离娇欲继续听下去时,突然而至的陆奕快步走了过来。“阿离。” 殷离娇回神,立马拉着他跑到一边,免得被这些人注意。 “怎么了?”陆奕疑惑。 “没怎么,只是听到有人说你弟弟回来了,怕这些人认出你,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懒死了,可不想应付这应付那的。 陆奕眸光微微闪了下。“哦!” 他们一道赏花时,殷离娇随意的问了声。“你弟弟真的回来了?还重伤?” “嗯!”对于这个话题,陆奕似乎兴趣缺缺。 殷离娇知道他与陆洵的关系不好,便没有多问,只是拉着他就走。“我们去那边,那边的花多。” “嗯!”   ☆、第6章 醒来 申娅妍自看不到殷离娇后,就四处寻找了起来,书生跟在她的后头。 好一会儿,她才找到离的不远的殷离娇,见其正和陆奕在一块,便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继续拘束不已的与书生待在一起。 书生默默的时不时的看她,见她似乎并不排斥他,仅仅只是害羞,便鼓起勇气说起了话。“我叫孟书情,这次真是谢谢姑娘的搭救。” 申娅妍脸儿红的更厉害了些。“不用谢。” 许是做了不少的心里建设,孟书情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我喜欢姑娘你。” 申娅妍被惊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当然,我并没有痴心妄想。”他继续叙述着心中所想。“不久便是会试举行之时,若我被录取,便会去找你。若我没有被录取,我便自动消失。不过若姑娘不想给我机会,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烦你。” 申娅妍回过神来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炸开了,俏脸几乎是红透了。 孟书情被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更是迷得不能自已,他为了克制什么一般,赶紧别过头,也羞的很。“我等姑娘的答案。” 申娅妍抚了抚自己那热乎乎的脸颊,略僵硬的迈步就朝前走,步伐很快。 见势,他以为自己的希望不大,面露失落。顿了顿,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如此,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行走着,毫无章法,毫无目的。 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停下脚步,孟书情猝不及防撞到了她的背部,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两条胳膊,几乎呈现了将她纳在怀里的姿势。 这下,两人之间那股粉红的氛围立刻被炸的噼里啪啦的,散成了更多的泡泡,再变大,变大…… 孟书情很快就放开了她,手无足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知道。”申娅妍红着脸低着头。 孟书情没再言语,只是拘谨的站在她身后。 如此,二人沉默了一阵后,她终于羞涩的开口了。“我……我……我给你机会。” 孟书情闻言欣喜不已,非语言可以表达他的激动。“我……我……”不仅也结巴了,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申娅妍转过身,看到他这副样子,掩嘴笑了下。“我叫申……” 她的话未说完,人群突然发生大骚动,紧接着街上的人几乎都朝同一个方向涌去,将他们二人给冲散。 孟书情大喊被挤到一边的申娅妍。“姑娘,姑娘……”奈何人群太密,他被带的越来越远,直至二人再也看不见彼此。 申娅妍余惊未了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想过去却不能。 另外一头的殷离娇与陆奕也受到了人群的冲击,好在他们反应快些,所以依旧待在一起。 殷离娇在路边看着人群所去的方向。“我差点忘了,那头似乎有一种传说中的花要摆出来给人看,叫什么来着?” “双生花。” “对对对,就是双生花。”殷离娇面露遗憾。“我倒是想去看看呢!但照这架势,去了也是看人头吧!”说着她不禁笑。“肯定只看到黑碌碌的一片。” 陆奕也笑。“那我们去看别的?” “好!”殷离娇转动着身子看了周围一圈,很高兴。“现在其他的地方人都少,想看什么都不怕挤,也不怕有人认出你。” 但是,她的话才刚说完,就有惊喜的声音响起。“光禄大夫?” 她汗! 转头望去,见两位年轻男子领着五位年轻的女子欢欢喜喜的迎了过来。看这几位年轻女子的装束,其中三位应该是已嫁做人妇的,另外两位待嫁。 只是,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看到陆奕明显眼神都不一样了。尤其那二位待嫁的,没有身份的约束,更是热烈明显。 “见过光禄大夫,下官乃詹事府左司直郎张志颜。” “见过光禄大夫,下官乃中书省经历莫鑫。” 五名女子也一道娇滴滴的行了礼。“见过光禄大夫。” 陆奕淡然的将两位男子各看了一眼,后微微颔首。殷离娇看不出来他对人家认识与否。 “光禄大夫也是来赏花?”左边那名男子看了看殷离娇。“这位应该就是您的未婚妻,殷姑娘吧?” 右边的男子附和。“光禄大夫与殷姑娘真是好感情,羡煞旁人。”说着他拉过那两名未婚姑娘。“来来来……这是舍妹,可以与殷姑娘多聊聊。” 其中年长一些的姑娘友好的看了看殷离娇,眸中尽是羡慕之色。只是另外一位年纪小些的似乎对她有些不屑一顾。 “呵呵!”殷离娇略勉强的笑了笑,实在是不太喜欢这种怪异的氛围,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 不过,陆奕比她更不喜欢,他拉过她的手,略歉意的对各位点了头。“我与阿离喜独处,下次有缘再聊。”说着就牵着她离去。 “哎?”两男子想争取而不敢,陆奕不喜他们,他们又怎么看不出来。所以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摇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那名年纪小的未婚姑娘不屑道:“什么眼光?怎么看上这种女子?哪里好了?” 年长的姑娘应道:“我倒觉得挺好的,相由心生,殷姑娘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她脸上尽是无尽的羡慕。 “哼!她要是能配上陆大公子,我就能配上陆二公子,我一定要嫁给陆二公子。” 她们的哥哥呵斥。“胡闹,你这性子还是收收,别给我们家招来什么麻烦。陆二公子的性子,谁都清楚,岂是容易亲近的?” “哼!怎的不容易亲近?若他喜欢上我,就容易亲近了。” “好了好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嗯!” 怀南府。 向一急匆匆的在怀南府穿梭,直至陆老太爷的院中。“老太爷,公子醒了。”兴奋不已的样子,兴奋不已的语气。 “醒了?”陆老太爷惊喜的站起身。 “嗯!”向一傻呵呵的笑着。 陆老太爷不做停顿,快步就走,几乎如跑,几次差点撞到各种障碍物,好在向一全程护着他,才得以幸免遭罪。 很快,他便如愿的看到倚在床头的爱孙陆洵。 听到声音,陆洵抬眸,看到来人,虚弱的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爷爷!”大概是冷峻孤傲惯了,纵使是笑,却依旧是带着高冷的气息。 陆老太爷缓缓的靠近,孙儿两年未见,再见却是这副虚弱苍白的模样,看起来比两年前瘦了不少,明显是吃了不少苦。 不过瘦归瘦,并没有让他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有任何逊色。如今,他已脱去了两年前还有的那丝稚气,浑身多了一股成熟男子独有的韵味。 陆老太爷坐到床边,将他细细的看了一番。“洵儿长高了好多吧?”虽只是看上半身,依旧可以明显看出与两年前的差距。 “嗯!” “不错,不错。”陆老太爷连连点头。“虽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但养阵子就好了。” 陆洵只是看着他,未再言语。 “你啊!好好休息,爷爷就不打扰了。养好伤再告诉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事儿,都不急。养伤最重要,懂吗?”说着他就严肃了起来。“切勿再任性,先养伤。” 待到陆老太爷站起身时,陆洵才突然开口。“爷爷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与我说?” 陆老太爷微顿。“爷爷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要与爷爷说的话不少,等伤好,再好好与爷爷说。” 陆续看着他,似是想从其脸上看出些什么。 陆老太爷被看的莫名其妙。“爷爷脸上可是有东西?” 好一会儿,陆洵才垂下眼帘,闭上了眼睛。“没什么。” 陆老太爷再嘱咐了一些自己不放心的事情,便就走了。只是,他本是安心下来静待陆洵伤好的。却不想他回去过后椅子还没有坐热,向一就给他带去了令他差点跌倒的消息。 “老太爷,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第7章 桃林 殷离娇欢乐的跑来跑去,这里闻闻,那里问问。 陆奕抱着一堆不同品种的花跟在她后头,一张俊脸被挡的几乎看不到路,一场花会生生的被他们逛成了花市一般。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埋怨之色,反而透着缝隙微笑着看着她如此欢快的模样。 这些花儿都是些识得他身份的花主们见他们喜欢,便有眼力的送给他们了。 好一会儿后,大概是累了,她终于回到他身边,诧异道:“我们收到这么多花了?”说着赶紧要去接过来。“来来来,给我一点,早知道这么多,我就不让你抱了。都怨我一心一意的在玩,愣是没有注意到。” 好在他们并没有要花盆,花儿的根部都是用黑色的布块包起来的,否则不可能有人抱的下这一堆。 陆奕躲开。“无碍,我是男子,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出力。” “可我力气大啊!”她过去就要抢。 他再躲开。“力气再大也是姑娘。” “给我。” “不给!”他倒是真的与她犟起来了,难得一次不听她的话。 她眨了眨眼,想到他终究是一名男子,老是让她这么一个姑娘照应着,久了他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毕竟是男人都有自尊心。 他以为她要生气,略弱的解释。“让我为你做点事。” 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他身体不好,不该太劳累,可又怕说了这话他心里更是会不痛快,便就只能作罢。 随后她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便故意伸了伸懒腰。“我玩累了,回去可好?” 他疑惑。“这么快就玩累了?”她的体力,他是了解的。 “我早上还陪娅妍去了一趟城外,起的早,现在有些困了嘛!”她睁大黑亮的眼睛四处看了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娅妍一道回去。” “我与你一道去。” “可是抱着这些花走来走去会累。” 陆奕左右看了看,目光触及到不远处其中一个刚才送花给他们的花主,便快步走了过去将花寄存给了人家。 殷离娇见了,开开心心的拉起他的手就去寻申娅妍。 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见前头围着一大群的人,热烈的骚动着。 “有热闹看?”她兴致满满的拉着陆奕就要过去。 这时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另一起不小的骚动。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官兵朝前头那围着的人群大步而去。 陆奕俊脸微露异常。 随着官兵的到来,人群立即被开出一道来。他们也终于看到被人群围住的场景。 只见一位脸色苍白如纸却好看的不似凡间人一般的玄衣男子正倚着路边的柱子垂头喘息着,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官兵领头的人吩咐。“快,扶公子回去。”浩浩汤汤的一群官兵扶着被称为公子的玄衣男子就走。 殷离娇只是面露好奇的看着这名哪怕是半死不活,却依旧是气质逼人的男子,问陆奕。“他就是陆洵,你弟弟?”她听到这些骚动的人说的。 “嗯!”陆奕脸色淡淡。 官兵们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领头的人注意到陆奕的存在,便停下来恭敬道:“见过大公子。”不卑不吭的,正是陆洵的亲信之落。 无力垂头的陆洵极不明显的顿了下身子。 之落继续道:“属下这就带重伤的公子离去,就此别过大公子。” “嗯!” 殷离娇依旧好奇的看着陆洵,心中感叹着,这真是名副其实的人中龙凤,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好看又气质浑然天成的摄人。难怪会成为那么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就在他们与她擦肩而过时,陆洵突然微微的抬起头,似墨画又似利剑的眸光直逼于她。 吼! 她被吓的后退了一步。 陆奕惊讶。“怎么了?” 陆洵的目光收回时,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顿了下,之后不动声色的又垂下了脑袋。 她抚了抚心脏,摇头。“没,没什么。” 陆奕怀疑的转头望去,只看到陆洵虚弱的背影,他若有所思的顿了会,问:“真的没事?你似乎被吓到了。” “没事,我们去找娅妍吧!”她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放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陆奕因为担忧而眉头微蹙,跟上她。 这时,碰巧在不远处的申娅妍看到他们,便边喊着边跑了过来。“阿离,阿离……”她如其他女子一般,比较娇弱,才跑两步脸就有些红。 殷离娇闻声回过头,看到她就笑着迎过去。“书生呢?怎么你一个人?” 申娅妍略无奈且有些担忧。“他被人群冲走了,我没有找到他。”脸蛋上的红润不知有几分是因为羞的。 “没事的。”殷离娇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回去吧!” 申娅妍点了下头,没有异议。 陆奕心中还挂记着殷离娇刚才的异样,他细细的查看着她的表情。 她回视他,故作凶态的噘嘴。“看什么看?我都说了我没什么了。”她本就长的甜,眼眸总是自带笑意,这一凶,倒是娇憨可爱的紧。 陆奕被凶的怔了下,随后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申娅妍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柔柔的嗔她。“姑娘家家的,温柔些。人家若是找了个这么好的夫婿,定是供着。你倒好,反而凶人家。” 她吐舌。“我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这也不行,姑娘家家的,就得规矩着。” “好了好了,陆奕,还记得咱们的花寄存在哪里的么?咱们去拿吧!那些花就种在你住的地方吧!我们送你过去,看看怎么弄。反正以后我也是要嫁过去的。” 申娅妍对着她的手背又是轻轻一拍。“害不害臊?怎的什么话都说。什么送人家过去?什么反正要嫁过去?” 她眨了眨弯弯的眼眸。“我说的是实话呀!” “还说。”又是一拍。 “……” 殷离娇本就不是一个多讲规矩的人,陆奕又是个听她话的,申娅妍的性子又软软的。所以最后她们真的送了陆奕回去,顺便去将种花的事情规划了一下。 弄好所有的一切,她再次打量起陆奕所住的院子,心中甚是满意。 她旁边的陆奕歪头看她,非常老实的问:“不是累了困了么?”却还有体力做这么多的事情。 殷离娇闻言立马故意打了个哈欠。“我差点忘了,我累了困了。”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该回去睡觉了。”说着就拉过同样因她而无奈的申娅妍。“好咯!我们回去咯!” “嗯!”陆奕跟在她们后面欲送她们。 “别!”殷离娇赶紧止住他。“你也累了,还是吃点东西赶紧休息吧!我们不要你送。”陆奕是个身子弱的,经不起太多折腾,她只是不好意思老是挂嘴边说。 陆奕垂眸,心知肚明。 “拜拜!” “嗯!”时间久了,他知道这是再见的意思。 离开了他所住的地方,殷离娇脚下的速度放慢了些,再次欣赏起这怀南府的环境。走着走着,她们就走偏了,来到了一处盛满桃花的院前。 她满目惊艳的赞叹。“好漂亮。”桃花正是她最喜欢的花种。不知道这是谁住的地方,跟她的品位一样。 这时,有人从院里走出,正是陆老太爷与他的老随从。 陆老太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见到她后,面露惊讶,随后露出慈爱的笑迎了过来。“殷家丫头。” 她循声望去,一见来人诧异了下,赶紧与申娅妍一道行礼。“见过大将军。” “莫再这般见外,以后就喊爷爷,迟早是要进门的。”随之想到什么,他问:“你们这是?”毕竟是难得的开明之人,并未因她们的行为露出不悦之色。 殷离娇赶紧乖巧的喊了句。“爷爷。”后继续道:“现在正是百花争艳之时,我们厚着脸皮过来赏花的,还望爷爷莫与我等不懂规矩的丫头计较。” “哦!”陆老太爷笑着点了点头。“不计较,不计较,怀南府乃武将之家,不过莽汉罢了,没有那么多规矩。丫头若是想来,随时可过来。” “谢谢爷爷。” “好,好,好……”陆老太爷眸光微动,大概是想到心中所愁,突然叹了口气。“丫头随便玩,爷爷这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那爷爷再见。” “好!” 送走了陆老太爷,她拉着申娅妍赶紧往院里跑去,欢乐不已。“桃花,好多的桃花,若是以后我能住这里该多好。” 申娅妍笑。“那以后你也种不就好了。” “可是树苗长大需要好久呢!我可懒得等。” “懒丫头一个。” “我就是懒丫头。”殷离娇说着就跑到了那棵开的最密的桃花底下。“你说,我摘点花回去插花瓶怎么样?” “不好!”申娅妍想也不想便反对。“我不许你摘花。”爱花之人往往不喜欢摘花。 “好,我不摘。”其实她也舍不得。 突然,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目光触进一双漂亮的惊人的墨眸中,熟悉的深邃,熟悉的摄人。 正是倚在床头的陆洵透过窗户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申娅妍就跑。“我们快走。” “怎么了?”申娅妍被拉的猝不及防。“你慢些。” 看不到她后,陆洵垂了垂眼帘,吩咐身旁的向一。“去看看之落查的怎么样了。”他的脸色比刚醒来时还要白许多,看起来更是虚弱了不少。 “是!”   ☆、第8章 打探 殷离娇拉着申娅妍快步离开怀南府就上了马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申娅妍觉得莫名其妙。“你是在躲什么吗?你刚才看到了何人?” “陆洵,我刚才看到陆洵了,那是陆洵住的地方。”申娅妍是她的闺蜜,关系好的不得了,若没有什么必要,她的事情不会瞒着对方。 “陆二公子?”申娅妍惊讶。“那你为何躲?” “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怪怪的,挺吓人的,下意识的就想离远些。”殷离娇歪头想了想,随后问:“他的事情你知道的多么?”并指向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她总共就见了他两次,每次都有一种对方随时会像狼一般扑向她撕咬她的感觉。想想她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申娅妍掩嘴笑了笑。“怎么可能?据说陆二公子性子高冷,比较难以亲近,所以你才觉得吓人吧?” 殷离娇再想了想,摇头。“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 “不可能,陆二公子是出了名的年少英才,十五岁便立功无数,被封少将军。现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攻下大国北傲,这功勋更是震烁南黎。如此能者,又怎会如你想的那般?”申娅妍执过她的手轻拍。“这话以后切勿出去乱说,若被别人听见就糟了。” “哦!”她略不在状态的点了点头,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莫不是她这身躯的原主得罪过那厮不成?思此,她便又问:“我两年之前见过他么?会不会我见过他,得罪过他,但被我忘记了?” “没有,两年之前的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现在可乖巧贤淑的多。每天也就与我待在一起,我没见你见过别的人,更不可能得罪谁。” “哦!” “不过……”申娅妍想起些什么。“你倒是说说,两年前你及笄之日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生生的闹出那么一大场笑话?从此成了有名的悍女。你这身力道究竟是哪里来的?” “哈哈哈……”她立马打着哈哈,指着窗外。“娅妍,快看,那花好漂亮,是啥品种来着。” 申娅妍无奈,没有再多问。 待到马车停在申府门口时,殷离娇率先跳了下去。“我去看看我爹在不在这里。”却不想刚走进大门就被拦住了去路。 “又有什么事情?”她看了看眼前一脸高傲的挡在她面前的金裕,再越过对方看向后面如孔雀一般的申娅姝。 申娅妍走到她身旁,也问起。“妹妹是有何事么?” 申娅姝冷冷的开口。“据说陆二公子今日在慕花街出现了?可是属实?” “就不告诉你。”殷离娇拉着申娅妍越过面前的“障碍物”就走。 “申娅妍。”申娅姝转身问申娅妍。“你说,他是不是在慕花街出现过?如今的他是个什么状况?” “是啊是啊!他是去了慕花街。”殷离娇抢过话。“我和娅妍还与他讲过话呢!看他的样子,似乎与我们处的挺好的。” 申娅姝闻言,瞪大眼睛。“什么?”她下意识的多看了申娅妍几眼。要知道,她们姐妹除了气质不一样,那绝色的脸可是一模一样,她自是怕对方先他一步将陆洵给勾了去。 殷离娇看出她所想,心中直犯恶。“受不了你了。”说着就拉着申娅妍快步走了。 申娅姝不甘的咬唇。“金裕,赶紧出去给我问,问不出个结果就别回来。” “是!” 怀南府。 陆洵倚着床头静静的听着被向一到傍晚才找回来的之落叙述着所打听到的,关于陆奕与殷离娇的事情。 之落每多说一些,他浑身的气场就更冷冽一分。之落虽依旧一脸淡然,但一旁的向一却被吓的禁不住的想往门外移去。 之落说完,陆洵垂眸默了好一会,才问:“可知爷爷为何将她许给陆奕。” “回公子,属下无能,这事许只有老太爷本人才知。” “可确立了婚期?” “还没。” 陆洵没再言语,只是眸色悠远且又深沉的看着窗外那棵开的最密的桃花树,静的如一躯雕像。 起初,之落与向一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静静的守在一旁。却不想他这一看,便是看到半夜才闭眸睡去。 不仅如此,第二日一大早,他竟又是静静的看着那棵开的最密的桃花树,一整天不言不语。他们想说什么,却不敢打扰他。 第三日,他依旧是如此。 于是,向一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跑到窗外查看起那棵桃花。好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便回来撞了撞之落的肩膀,悄声道:“你去看看那棵桃树有什么不一样。” 之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你……”向一瞪了他一眼。“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又要过去,碰巧在他刚走到门口时,三皇子宣郅祁与平乐公主正踏入院中。他一惊,赶紧跑了回来。“公子,三皇子与平乐公主来了。” 陆洵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宣郅祁与平乐公主大步踏进门,平乐公主一见到陆洵,立马开心的跑过去。“洵哥哥。”不过就在她要继续靠近他时,之落挡在了陆洵面前。 平乐公主下意识的抬手就要给之落一巴掌。 “你动手试试!”陆洵终于开口,他身子虽还虚弱,但声音却依旧冷冽摄人的紧,愣是将平乐公主给惊住了。 她想起以前她就打过之落一巴掌,因此他给了她不少冷眼。他本就对她不屑一顾,当她打了他的亲信之后,那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她是谁?是平乐公主,是当今皇上皇后手心中的心肝宝贝,自是很难被唬住。“洵哥哥,他算个什么东西,你怎可为他这般对我?你没见这个不长眼的不让我碰你?” 陆洵没应她,也没看她,只是将眸光落在宣郅祁身上,其中的不悦甚是明显。 宣郅祁赶紧打着哈哈,拉过椅子坐了起来。“哎呦!我可没想带她来,是她硬是跟来的,她脸皮那么厚,岂是我这个哥哥可以拦得住的?” “三哥!”平乐公主听了狠狠跺脚。“你怎可这么说我?” 宣郅祁只是笑着摊手。 陆洵收回目光,淡淡的启唇。“微臣见过三殿下。” 宣郅祁一惊,赶紧摆手。“你别,你千万别把我当外人,我这就将这丫头带回去,待会再过来见你。”说着就不顾平乐的大喊大叫,生生的将她给拖走了。 陆洵继续静静的看着窗外桃花,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9章 聚聚 宣郅祁拖着平乐公主走后不久,陆老太爷就来了。 他见到陆洵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许多,便就松了一口气。自两日前他因陆洵跑出去导致伤口再次撕裂而骂了其一顿后,便气的两天没有过来,但今日终是忍不住了,毕竟是他的心头肉。 他吹着胡子哼了哼。“据说这两天你倒是老实了,一动不动的,乖巧的很。” 陆洵微微扯了扯嘴角。“爷爷挂心了。” “嗯哼!” 陆洵看着陆老太爷,眸光微动了下。“据说爷爷为大哥许了一位姑娘。” 说起这事,陆老太爷略可惜的摸着花白的胡须颔了颔首。“却有此事,爷爷本觉得那姑娘与洵儿你最为合适,初意是想将她许给你。却不想……唉……” “后来为何许于他?” “是爷爷当时与他们父女见面时没有说清对象,他们便以为是奕儿,接着自然而然的两情相悦起来,爷爷也就便将错就错的做主将聘礼给下了。” 闻言,陆洵眸光微闪,泛着淡淡的冷光。他喃喃:“两情相悦……” “说起来,那两孩子处的当真是奇好。”陆老太爷说着又满意起来。“这么成就了一桩姻缘也好,奕儿这些日子看起来都要神清气爽了许多。他的事情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就差你了。” 陆洵垂眸沉默了起来。 陆老太爷以为他是不满婚事被.操纵,叹了一口气。“爷爷曾说过不会插手你们兄弟二人的婚事,免得造成你爹与你娘一样的悲剧。可爷爷并没想到你们二人竟是这般不开窍,愣是拖到二十岁还没有心仪之女子。爷爷无他法,只能自己物色。爷爷想,那些娇柔貌美、环肥燕瘦,却无奇的姑娘,你看不上眼。便觉得有特色些的姑娘兴许能让你产生兴趣,这么便盯到了殷家那闺女,细细的一了解,当真是觉得她与你再合适不过,只是后来却被你哥看上了去。无论如何,将殷家闺女找来是对了。这倒是证明你们兄弟二人应是喜欢些奇女子。” 陆洵依旧沉默着。 说起殷离娇,陆老太爷面露慈爱之色。“那丫头是个不拘小节的,趁现在天色还早,倒不如让她与奕儿一道过来与你我聚聚,热闹热闹。” “好!”陆洵应的很快。 “只是……”陆老太爷眉头微蹙。“洵儿归来也好些日子了,怎的你娘还未下山归来?莫不是没有收到消息。” “这事爷爷莫操心。” 陆老太爷看了看他,知道他一向都是个有主见的,索性又不是个什么大事,便就点头不再问此事。只是转头吩咐向一。“你去将殷家丫头找来与大公子一道来此。” “是!” 濯都知府衙门。 殷离娇牵着申娅妍跑了出来,她转身对里头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终于摆脱你妹妹了。没想到平时高冷的人一旦缠起人来是这么的难以甩掉。早知道,之前我就不说那话了。” 申娅妍只是红着一张脸记挂着殷离娇所提的意见,去偷看孟书情会试。“你知道地方在哪里么?” “知道知道,我已经打听好了,你跟着我,包你可以看到那小子。” “嗯!”申娅妍一副含羞带怯,眼眸却又亮晶晶充满期待的模样。 殷离娇见了,调笑。“你看你,收敛收敛你那怀春的模样。”说着她故意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胡说八道!”申娅妍被说的又怒又羞的,转身就快步走。 “哎?回来回来,不是在那边。” 濯都贡院。 殷离娇趴在院墙上细细查看着里头,问下头的申娅妍。“他可有告诉你他是第几场的会试?” 申娅妍犯愁了。“当时我们被冲散的太过突然,并未来得及说这些。” “没事。”殷离娇洒脱的摆了下手。“我体力好,我就在这上面帮你看着。若是看到了他,就把你给弄上来。” “好!”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太久,接下来的一场会试中,殷离娇便看见了孟书情。她赶紧将申娅妍给弄了上去,笑道:“怎么样?可满足了?” 申娅妍不好意思说话,只是艰难的趴在上面看着那边正专注着会试的孟书情。上一次见他,他看起来比较狼狈,这一次打扮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更是清秀养眼。不由的,她眼里的爱慕之意更浓了。 等到孟书情出考场后,她们偷偷尾随着,就依殷离娇所说的,看看他住哪里,心里也好有的个底,免得对人家什么都不了解,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交心了也不好。起初申娅妍是不同意的,毕竟这行为太过大胆。只是犟不过她,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期待,便就随她去了。 孟书情的家离贡院偏远,二人一直随着他徒步行了好久,才看到他进了一家简陋不已的院中,接着里头的屋子里迎出了一位面黄枯瘦穿着寒酸的妇人,应该就是他母亲。 别说申娅妍,就连殷离娇看了心中都发酸。不得不说,他家真的太过贫寒。看样子他们家应该只有他与母亲二人。 之后她们又绕到了院子的侧面,沿着窗户看向里头,孟书情正埋头继续看书,刻苦的紧。他们家里头虽同样简陋,好在打扫的够干净,看起来倒也挺清爽。 “这万恶的古代。”殷离娇心中愤然,却无可奈何。 “什么?”申娅妍抹了抹泪。 “没什么。” “你们是谁?”突然一妇人站在她们前头警惕的看着她们喝了一声,正是孟书情的母亲。她提着篮子,不知是去买菜还是摘菜,正巧路过这里看到她们。 殷离娇闻言,赶紧拉着申娅妍在里头的孟书情发现她们之前跑到了一边。她弯眸打着讪。“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说着牵着申娅妍就要离开。 孟母怀疑的看了看她们的穿着,又看了看自家的窗户,眼中划过一丝光亮,随之赶紧上前拦住她们。“你们是我儿子的朋友?” 申娅妍不好意思言语。而殷离娇见对方的眼神不对劲,没有想言语,只是看着对方。 乖乖的,申娅妍以后若嫁给孟书情,单是这个婆婆就是个大.麻烦。 孟母看了看申娅妍。“是你?”又看了看殷离娇。“还是你?与我儿子关系很好?”那眼神,分明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 “我们都不是。”殷离娇拉着申娅妍不留余地的快步就走。 “哎?别走啊!” 路上,申娅妍疑惑的问她。“你为何要那般说?” “回去我们再慢慢谈。”殷离娇觉得,若申娅妍真的要嫁给孟书情,还是得好好考虑各方面的综合因素。穷不是大问题,婆媳关系才是大问题。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乖!” 之后她们便直接回了家,到达申府时,正巧遇到殷父正领着陆洵的随从向一在那里候着。申知府一家子也一道待着。 “爹!”她蹦蹦跳跳的迎了过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想到殷父劈头又是大骂。“跑跑跑……成天就知道往外跑,还带坏申家大小姐。这次又是让陆家的人等,你多大的脸?” 她故意鼓着脸,俏皮眨了眨眼。“我脸最大就这么大了。”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 “胡闹。”殷父瞪了她一眼,对一边正在偷笑的向一恭敬道:“向先生,这便是小女,她这就随向先生过去。” “好,好……”向一收起笑容咳了咳,对殷离娇做了个手势。“殷姑娘,请随我来,马车就在那边。” 她走到向一身旁,故意撞了撞他。一下力道没有控制好,向一差点被撞倒,好在殷父及时扶住他。殷父怒。“你这丫头……”他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好了。 被撞的莫名其妙的向一怔了怔,赶紧劝阻。“没事,我没事。”他还从来没见过有姑娘行为举止这般随便的,着实暗惊。 殷离娇尴尬的低头摸了摸鼻子。 “向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殷父道了一声歉,又转向她。“还不快跟向先生过去?莫让陆家的人等久了。” “哦!”她又过去撞了撞人家,这次压低了力道。“喂!其实你也是个不正经的吧?说说,为什么要带我去陆家?” 被看穿的向一也有些尴尬了。“我们家老太爷让姑娘过去与他老人家、大公子、二公子一道聚聚。” “哦!”殷离娇点了点头,不由的想起陆洵那怪异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想拒绝又知道由不得她,只得认了。 一听“二公子”三个字,申母身旁的申娅姝面露不甘,想跟着一道去,却找不到理由。心中后悔当初没有与殷离娇打好关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去见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男子,心中的怨气越发的大了。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无辜的申娅妍身上,申娅妍被她这怨愤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妹妹怎么了?” “哼!”她瞪了申娅妍一眼,转身离去。 申知府的目光从气愤的申娅姝背影上收回,略苦口婆心的对申娅妍道:“娅妍哪!作为姐姐的你,也莫只知道自己玩,有机会多带上你妹妹一道,知道吗?你们仨从小一起长大,怎可孤立了你妹妹呢?” 申娅妍垂眸,心里知道他的意思,只能弱弱的应了声。“嗯!” 申知府满意的点头。“大家都进去吧!” 一干人一起转身走进去。   ☆、第10章 心非 向一领着殷离娇一道入了怀南府大门后,又领着她直奔其中一个她熟悉的方向。 认识路的她立刻停下脚步。“你是要带我去你们二公子那?” “是的,公子有伤在身,姑娘与大公子还有老太爷都得去那里相聚。”说着向一又做了个手势。“姑娘请。” “陆奕与你们老太爷都在那里了?”她面露一丝纠结之意,实在是真的很不愿意再见到陆洵。 “老太爷在那里,至于大公子,我一会儿就去请。” “这样吧!”殷离娇建议。“我去替你喊陆奕,你先过去如何?我保证和陆奕一会就到,行不?” 向一是个精明的,看的出来她不想见自家公子,毕竟前两天她被自家公子吓跑的场景,他也是看见的。 他想了下,折中道:“不如我与姑娘一道过去,丢下姑娘一人,有失待客之道。” “没事,没事,咱们都是随便的人,就甭讲这些规矩了。”她说着率先转身就朝陆奕所住的那个方向跑去。 “姑娘等等我。”向一怕她万一死拖着不过去,让他不好交差,自是怎的也不愿意这么放了她。 于是,他们形成了一前一后朝陆奕的住处跑去的画面,引的路边的守兵和丫鬟频频侧目,又惊又疑惑。 后来,她放慢速度,与累的直喘的向一并肩,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说你啊!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自己先回去又会怎样呢?” 向一喘的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我……我不干,要是……要是姑娘……你找借口不……不过去,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唉!那你慢慢多想,我先行一步。”她说着如一阵风般跑的老远,累的无法呼吸的向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为了防止她在他过去之前跑了,他牟足了劲跑,几乎跑断了气。好在当他到达目的地时,看见她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正画画的陆奕身旁吃着糕点。 殷离娇见他来了,笑着眨了眨眼。“我这正准备吃完糕点就领着陆奕过去呢!我还没吃完呢!你来的挺快的。” 陆奕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勾画着。 向一使劲的喘息着,看她的那个眼神哀怨无比,他喘了好久后,才道:“请姑娘与大公子于桃苑一聚,老太爷与公子正候着二位。” 闻言,陆奕手头的动作顿了下,淡淡的应了声。“好!” 殷离娇抬头看他。“你不愿意过去吧?就找不到理由不去?”与他相处的久了,她自是轻易揣测出他的心情。 “无碍的,去吧!”他放下毛笔,侧头对她微微一笑。“若非爷爷出面,我也遇不到你,这次就别驳了他的意吧!” “哦!”她垂眸掩下心头的思绪,随后又笑嘻嘻的抬头挽住他的胳膊看他。“那走吧!” 陆奕的耳根微微一红。“嗯!” 一旁的向一看着看着,眼里的哀怨全被羡慕取代,不由的感叹出声。“姑娘与大公子好感情,令人好生羡慕。” “那你找个姑娘去。”殷离娇与陆奕一道站起身走向他。 向一红了红脸,低声嘀咕着。“我倒是想找呢!可没人要我。”好委屈的语气。 殷离娇并未听到他说什么,便就没有回话,只是略心不在焉的随他们一道去了那所谓的桃苑。 彼处,陆洵与陆老太爷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们的到来。好在陆老太爷是个脾气好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很开心。“奕儿与丫头来了啊!来,来这边。向一之落,将桌子和椅子都搬到这边来。” 殷离娇与陆奕一道喊了声。“爷爷!” 至于陆洵,依旧是那副漠然的模样,倚着床头垂眸,并没有看他们。 殷离娇下意识的抬眸向他看过去,似是有感应一般,他竟突然也抬眸看向她。她惊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 陆洵的眼里划过一丝讽意。 其他人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样,只是在离陆洵不远处围着搬好的桌子与椅子坐了下来。 陆老太爷笑道:“本来是想与你们一道在这里吃顿饭的,奈何现在已是下午,不如我们来品茶下棋,如何?” 殷离娇赶跑浑身的不自在,率先应道:“爷爷,我不会下棋。至于茶嘛!我会喝,但不会品呀!” 陆奕道:“无碍,我与爷爷下即可,你在旁边看着,顺便学学。” “好!”她弯眸一笑。“那我与陆奕坐一起,爷爷坐在陆洵那边。就当做我们两两一伙,如何?” 陆洵闻言抬眸又朝她看了过来,勾唇讽笑。“姑娘倒是挺不自量力。” “啊?”她因他第一次对她说话而惊讶,下意识看向他,但随即又在摄人的视线下收回目光。 她有一种他于她针锋相对的感觉。 陆奕不着痕迹各看了他们一眼,眸光微动,随即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就如阿离所说的来吧!两两一伙,是不是自不量力,试了便知。” 陆老太爷更是感觉到异常,不由多看了他们各几眼,好巧不巧的扑捉到陆洵看到陆奕与殷离娇牵在一起的手时,那划过森冷之意的目光。 他眉头微蹙,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后来,棋局虽开始了。但殷离娇为了不让他们输的太难看,故意让陆奕与陆老太爷轮着向她解释为何那个棋子往那边下,这个棋子往这边下。 那所谓的两两一伙,也被一起搞忘了。 她总觉得陆洵这个人太过不简单,她不能让她与陆奕有机会真的落了他的口实。最好是能让他没有针锋相对的机会。 而倚着床头的陆洵并未戳破,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桃花,仿若室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一局,陆奕是输的。当第二局他赢了时,殷离娇开心不已。“你竟能赢过老谋深算的爷爷,厉害。哈哈……不愧是我的未婚夫。” 陆奕耳根微红的微笑。 陆老太爷也笑了。“那是,好歹是我的孙儿,自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未婚夫?”一直沉默的陆洵突然转眸看向殷离娇,眼中满是讽刺与厌恶。 “想嫁到陆家?你配?” 顿时,满屋子的寂静。   ☆、第11章 怨怒 殷离娇愣住,一脸茫然。 陆奕脸色变了变,其中的不悦甚是明显,他抚了抚她的背部以作安抚。 “洵儿!”陆老太爷率先喝出声。“你何时变得这般迂腐?殷丫头哪里不配?只要她与你哥合适,处的好,就配我们陆家。” 陆洵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 殷离娇对陆奕甜甜的笑了一下,以示自己没事。接着拿开他的手,来到微垂着脑袋的陆洵面前站住。 感觉到她的靠近,垂头的陆洵眸光微动,未抬头看她。 她看着他,心里平静了许多。“是我得罪过你么?竟让你这般厌恶我?无论如何,你还是说清楚的好。我本就不是什么讲规矩,更不是什么容易害羞的人。所以我就直接说了吧!既然我迟早得嫁给陆奕,那么不管怀南府有多大,我们以后还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我们即将是小叔子与嫂子的关系,心里有结不解开也不太好。所以……”她突然顿住,因她看见他的身子极不明显的抖动了一下,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他这是……被她气的?她有说错了什么话? 思此,她赶紧回到陆奕身边,略无措。“我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对于这个未来小叔子,她觉得她还真是摸不透。 其他人并未注意陆洵的异样。 陆老太爷接着道:“丫头说的确实有理,洵儿,你对她有什么不满,你倒是说说。别以后闹的大家都难看。” “小叔子与嫂子?”陆洵微微吸了一口气,冷哼出声。“你倒是想的美。” 他的语气虽淡淡的,但殷离娇可以听出他话语中的滔天怒气,仿若下一刻就会将整个屋子的人都焚烧掉。 为了不影响他的伤,她赶紧软软道:“我错了,我什么都错了,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你千万别再生气。”唉……她觉得她还是不要与任性的伤患小叔子计较。 陆洵闭眼假寐。“你还是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真的不想与这么病娇的小叔子计较,免得他突然莫名其妙被她气死。可心里还是不由的因他那张不讲情面的嘴而萌生怒意,只是被她压了下去。 陆奕看不过去了,看向陆老太爷。“爷爷,我看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 陆老太爷见陆洵如此执拗,只得无奈叹气,“好吧!殷丫头最喜欢咱们怀南府的风景,你先带她去逛逛,之后再送她回去。”接着满含歉意的看向殷离娇。“丫头,爷爷替洵儿道歉,对不住了。我先好好与他沟通一番,以后再让他向你道歉如何?” “无碍无碍。”殷离娇赶紧笑道:“我脸皮儿厚,被人说惯了,不碍事的。” 见她如此识大体,陆老太爷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爷爷下回见。” “好!” 只是,就在殷离娇与陆奕刚抬脚欲走时,陆洵又幽幽的开口了。 “两年没见了,相聚不易,大哥还是留下来与二弟我下几盘棋吧!” 陆奕未回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我拒绝。”话毕就拉着与他一道停下脚步的殷离娇就走,却又被之落给拦住。 之落道:“大公子请!” “老二!”陆老太爷冷喝。“莫再得寸进尺,莫再任性。” 陆洵不语。 “给爷爷一个面子。”陆老太爷知道他的脾气,倔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也会面不改色的执拗下去。 “爷爷先行离去吧!我想与大哥独自聚聚。” “你……”陆老太爷老脸抖了抖,只得狠狠甩袖。“罢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烙下话,他愤然的离去。 殷离娇愣愣的眨了眨眼,想了想,便将手从陆奕的手掌间抽了出来。“你还是别管我了,我自己去逛逛,然后离去。我不比其他娇贵的姑娘,我一个人没关系的。”说着就快步跑了,不给他们兄弟因她继续闹下去的机会。 陆奕想拦而不能。 陆洵抬眸,将目光落在殷离娇的背影上,看不出情绪。直至她消失不见,他才转眸看向陆奕。“向一,扶我起来。” “公子,您现在还不适合下床。” “扶我起来。” 向一撇了撇嘴,“是!”只得乖乖的走过去扶他。 陆洵落了座,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陆奕。“之落,请大公子入座。” 之落应下,又对陆奕做了个手势。“大公子,请吧!” 陆奕知道拗不过他,眸中划过一丝不甘,却不得不转过身走到陆洵的对面坐下,目光略冷的落在陆洵的身上。“你对阿离有偏见?” 陆洵执着棋子的手顿住。“阿离?”他勾起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手势。“大哥,下棋。” 陆奕抿了抿嘴,垂眸执起一枚棋落下,再次道:“阿离只是一位姑娘,你不该那么说她。若她得罪过你,我替她承受你的怒气。” 陆洵落下一枚棋,“大哥与她好感情。”意味不明的语气。 陆奕抬眸再次看向他,明明看不出任何异样,也听不出他话中的语气,可他却生生的感觉到一丝无端的嘲讽意味。 二人都沉默下来,在棋盘上厮杀。 至于跑走的殷离娇,在离桃苑远了后,慢吞吞的走着。她垂头思索着,怎么也想不通陆洵为什么那么对她。 “唉……”她纳闷的踢了下路上的石子,因为她的走神而没控制好力道。顿时,一堆石子飞了起来,带起了一大片的灰尘。 她惊的立刻后退了一步,才免于被这灰尘祸及。 只是,在她前面不远处行走一位白衣翩翩,长发飘然的男子就没有幸免了。她见了,觉得那该是一位翩然若仙的美男子。 虽然那体型看起来有那么点……大! 对方顿住脚步,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见眼前飘着一大片的灰尘。他面无表情走到一旁,脱下身上雪白的衣裳非常非常仔细的拍了拍,接着又面无表情的穿上,再面无表情的转回去继续往前走,留给她一个潇洒翩然的背影。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惊的大张的嘴巴好半天才闭上。 那是个什么鬼? 她觉得他那身一丝不苟,白衣若雪的衣裳真的是如谪仙所穿的一般。还有对方那绑着及腰青丝的白色发带在微风下轻轻飘动着。看他的背影真的是仙的不能再仙了。 却不想对方转过身后,她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似仙美男,而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相当相当糙的糙汉子。那浓厚的腮边胡,说是挡的看不到他的脸也不为过。那五大三粗的个头……难怪她觉得看背影有些怪呢!他这个头也未免太大了。 她歪头抓了抓脑袋,极度困惑,而后不由的笑出声。“噗” 那人的穿着风格与长相的反差未免太大了些吧? 穿的那么“金贵”,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反正肯定不是陆家的,陆家拢共就只有陆奕和陆洵两位公子。 她笑着迈步离开了怀南府。 当她到达殷家时,照例是申殷两家的人都在那里候着。尤其是申娅姝,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企图从她嘴里得到一些关于陆洵的消息。 殷父问:“你在怀南府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有惹祸?”对于这个女儿,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来。 殷离娇环视了一圈整屋子里盯着她的人,抿唇拉着殷父进入自己的闺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关好门。 申娅姝急的直跺脚,就差直接闯门而入了。 殷父莫名其妙。“怎的要躲到房间里来?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 她垂头默了一瞬后,走到他身旁小声道:“爹,我觉得我好像惹祸了。”话毕她赶紧跳到一旁,在殷父发怒前赶紧接着说:“爹,你先听我细细说来。” 殷父深吸了一口气。“说!” 于是,她将陆洵怎么对她的事情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殷父听了直接暴跳如雷,又是劈头大骂。“你这个丫头,肯定瞒着爹惹过他,否则他怎的会那般厌恶你?还明显想阻止你进门。” 她无辜极了。“爹,我真的没有得罪过他,我以前又不认识他。而且……”她看了看房门上的那些影子。“您声音这么大,就不怕人家听见么?”这古代娱乐项目匮乏,最不缺的就是说闲话的人。 殷父愣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明显外面有不少人在偷听着。但想收话已是来不及,只能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定陆二公子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配嫁到陆家。你呀!还是好好改改你这个臭性子,别再落实这悍女的名声了。还有,以后你给我好好的学学识字。”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唉……以前的你明明挺有才华的,怎的及个笄,就连字都不认得了?” “爹!”殷离娇无奈了。“你这话一说,怕是以后谁都知道我不识字了。”说着又看了看那些人影。 殷父大惊,也看了过去,接着恨不得抽自己的嘴。“看我这张臭嘴。”他本是将她不识字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免得被笑话,却不想今日他嘴快,生生的亲自说给了别人听。 “罢了,罢了……”他摇头。“以后就光明正大学识字吧!” “哦!”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听惯了闲话。 至于外头的人,听到了里头的话后,都震惊不已。 申知府道:“我们回去再说。” “嗯!” 申家的人怀着各异的心情离去。 怀南府。 陆奕本想在与陆洵下了几盘棋后,便去殷家找殷离娇。他担忧她会自己回家难过,毕竟只是个姑娘,定是受不了陆洵的那番话。 却不想陆洵硬是将他留到了半夜。 直到他开始打哈欠时,陆洵才淡淡道:“大哥身体不好,是该去歇息了。向一,送大公子。” “是!”向一走了过来。“大公子,请。” 陆奕在向一的护送下,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虚弱。 陆洵继续坐在那儿摆弄着棋子,眸色暗沉,意味不明的幽幽开口。“之落,他们的感情很好吧?” 之落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乱说话。“公子,属下愚钝,对感情这事不懂。” 突然,桌上的棋盘被陆洵狠狠的给挥落,棋子滚的四处零零散散,连屋子的另一边也滚过去不少,可见他所用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之落大惊。“公子,小心伤口。” 陆洵的脸色因为使了劲而越发的白了,但并不影响他浑身的戾气。他使劲的喘息着,眸中盛满了怒气。 好半响后,他才再次开口。“扶我上床。” “是!”   ☆、第12章 蜚语 自打之前殷父要殷离娇好好习字之后,她就被殷父勒令待在家里不准出去。如今已是三天过去,这三天她就只能时时刻刻的面对着负责教她识字的李师。 “唉……”她看着书本上与她互不相认的陌生字体,心中万分感概。 想当年在现代时,虽说识写汉字也是小时候学来的。可长大后却总有一种天生就能识字的错觉,感觉识字那叫一个小儿科。如今让她重新由“目不识丁”开始识写这陌生的字体,感觉岂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 听到叹气声的李师转头看向她,劝说。“小姐就莫再发呆了,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你好歹是老爷的女儿,虽说官不大,却也不是下面的百姓可以比拟的。尤其是你将要嫁到怀南府,这不识字还真不是一个小问题。” 她闭上手里的书本。“可临阵抱佛脚也行不通啊!我以后慢慢学便是了,用不着这般日日待在家里。别到时候字没识得几个,倒是把我给闷坏了。李叔,您说是吧?” 李师摇头。“这是老爷吩咐的,我无权做主。” 她食指抵着下唇转了转眼珠子,后弯眸道:“不如这样吧!您看我爹这几天没了您的帮助忙的跟个什么似的,不如您去帮我爹做事,我去找娅妍教我识字,她认识的字可不少。而且我们都是姑娘家,沟通起来也较方便。您看如何?” 李师还是摇头。“还是等老爷回来决定的好。” 闻言,她略不满的噘嘴。“您看看,您教了我这么久,我愣是连写自己的名字都困难,这不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么?或许换了与我关系要好的娅妍,我就能学会不少呢?您呢,就好好的帮我爹。这样对我,对我爹不都好么?” 李师略犹豫的看了看桌子上她写的“殷离娇”三字,歪歪扭扭的,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那就是她的名字。 他有些动摇之态。 “好了好了,就这样了。”她赶紧开心的趁热打铁。“我先行一步,待会您就这么对我爹说,我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拜拜!”在李师还未回神之际,她赶紧越过他跑了出去。 “小姐!”他想拦已是来不及,只得无奈摇头。 跑出了殷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怀念的呼吸着这外头的空气。 本来她并不想让李师为难,毕竟她爹是个严厉的人。可三天了,整整三天被关在家里看着让她头大的字,她实在是受不住呀!偏偏她又与李师的“代沟”宽厚非常,那大眼瞪小眼的状况可想而知了。 她一边朝街上走去,一边念叨了一句。“李叔,对不住哈。” “看看,那不识字的悍女终于敢出门了。” 就在她即将到达街边时,与她家离个三户距离的薛家正有薛家母女走出来。说话的正是被薛家闺女挽着的薛母。 薛家闺女掩嘴娇滴滴的笑了笑。“娘,您还是莫笑话人家了,人家好歹还要嫁入怀南府,岂是我们得罪的起?” 薛母冷哼,故意大声道:“就她还想嫁入怀南府?谁不知道陆二公子对她的厌恶就像是对路边的秽物一般。陆老太爷是个爱孙如命的,又怎会让她嫁过去惹爱孙不痛快?再说了,陆二公子即将成为怀南府的当家,陆大公子怎会为了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悍女得罪陆二公子?这婚事啊!很快就得吹了。” 路过的几个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对殷离娇指指点点起来。 越过她们走过去的殷离娇停下脚步对她们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我嫁不嫁的成,都是与怀南府有过关系的人,我与陆家两位公子都讲过话,喝过茶。不像你们家的闺女,怕是死皮赖脸的送上去,人家也不会识得她是哪路的庸脂俗粉。所以啊!你们就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话毕就欢乐无比的继续前行。 薛母听了,气的叉腰直接开口大骂:“一个即将被退婚的丫头,没人要的贱蹄子,你倒是牛气上了?” 薛家闺女脸色更是不好看,其实她长得也是不错的,娇娇柔柔的,白白净净的。虽不是官户出身,却也是家底殷厚的商户。薛家与上上下下不少官户都有关系,也算是挺了不得的人家。所以,她自是也有些做梦的资本,与许多姑娘一般,也想入那至今未有姑娘进门的陆家。 走远的殷离娇未转身,只是恶作剧般潇洒不已的大喊了声。“狗急跳墙!”接着掩入街上的人群中。 自前两日,她与殷父的话被申家的人听了去,她就知道出来后定是会面对各种嘲讽、各种闲言闲语。她并不是真的有多在意。 有不少人开始对薛家母女指指点点起来,气的她们母女脸上色彩分明,精彩无比。就在她们气哼哼的欲转身进门时,砰地一声,薛家的门匾无端砸在她们的脚边,吓的她们惊叫出来,“啊!” 待到看清是怎么回事,薛母立刻转过身大叫:“是哪个不长眼的打落我们家的门匾?滚出来。” 这时,人群中一位穿着利落的抱剑男子走了出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薛家闺女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对方身上,她示意薛母看过去,薛母循着望过去后,立即大喊:“是你,你给我站住,你是谁?敢打落我们家的门匾?” 抱剑男子恍若未闻,渐行渐远。 人群中有人出声。“我怎的觉得那背影那么熟悉呢?” “我也觉得,那气势……真不像一般人。” 此时的殷离娇,溜达了一圈后,很快就绕到了申府门口。她想了想,便真的如对李师所说的,进去找申娅妍教她识字去了。 就在她进去后不久,申娅姝领着丫鬟走了出来。 金裕满脸不屑。“看来那目不识丁的悍女是真的没脸出来了,知道陆家二公子厌恶她,有了这个阻碍,她是嫁不成怀南府了。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若是看见她,我定是好好嘲笑她一番。” 申娅姝冷哼。“我不觉得她会不好意思,要比脸皮,谁有她的厚?” “那她是因为什么不出门?” “谁知道她啊!”申娅姝略不耐。“行了,别提那个晦气的,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现在就带我去。” “是,小姐。” 只是,她们刚踏下阶梯,就有一书生装扮的清秀男子迎了过来。“申姑娘。”正是孟书情。 金裕大怒。“哪里来的穷酸书生?” 申娅姝冷傲的看着对方。“你是谁?” 闻言,孟书情脸上激动散去,他很受打击。“申姑娘是忘了?之前在城外时,你与你朋友救了我,之后我们又一道游了慕花街赏花会。你答应的,如果我会试被录取,就可以来找你。只是当时,我并未听完你的全名,我们就被人群冲散。我找了你好久都未找到,如此,我不仅不知道你的全名,更是不知道你的住处。若不是我将姓申的人家一家一家的沿着找,也不会找到这里。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刚来便就看见了你。”说着他的脸有些红了起来。 金裕欲再骂,被申娅姝止住。 申娅姝上下审视了孟书情一番,突然淡淡道:“确有此事,我差点忘了。那你现在来这里找我是?” 孟书情不太好意思,低着头嗫嚅了半响,道:“我想请姑娘改日一叙。” 申娅姝眼里划过一丝讽刺。“好! 之后,与她约定好日期的孟书情一步三回头,心满意足的离去。 金裕不解。“小姐,这穷酸书生明显是来找大小姐的,小姐为何……” 申娅姝冷哼。“他看上的不过是这张脸,这张脸的正主是我,他看上的自然也是我。至于申娅妍,一个多余的人,不配顶着这张脸勾三搭四。” 金裕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哦!” 怀南府。 陆洵在向一的搀扶下缓缓的沿着小路散着步。 向一一边说着这三天来有关陆奕的事情。“公子,大公子每日一早便入宫,傍晚才归,看起来很忙。” 陆洵抬头看着空中飞过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小鸟,脑中划过某个身影,他眸色微动,幽幽的开口。“晚上呢?” “回公子,大公子身子弱,如此繁忙的他每日归来便是彻夜休息。” “嗯!” 这时,照旧傍晚才归的陆奕沿着小路朝这边走来。看到前头的陆洵,他顿了顿,继续前行。 就在他越过陆洵时,陆洵开了口。“大哥近日挺忙。” 陆奕停下脚步,未回头。“拜二弟所赐。” “身体可还吃得住?” “尚可。”陆奕扔下两个字,便离去。 陆洵并未有介意对方这番态度的样子,只是继续缓缓前行,轻淡道:“他今日归的似乎早了些。” 向一知道他的意思。“向一明白。”   ☆、第13章 巧遇 亥时,终于被“严厉老师”申娅妍放行的殷离娇进了殷家大门就迎来殷父的训斥。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能了,不管不顾的甩了李师。哼!去找申大小姐教你习字?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习字,还是……” 她打了个哈欠打断他的话。“爹,我若没有去习字,我就是小狗。要知道,娅妍比李叔要严厉多了。”她略迷糊的将手里几张写了字的纸递了过去。“喏,交差。”接着她又连打了几个哈欠。 要知道,申娅妍真是最合格的好朋友担当,为了她好,申娅妍那本是软绵绵的性子的姑娘竟化身成了灭绝师太。好……严厉。愣是让她困成了这副德行才肯放行。现在她是进步了不少,却也又困又累,成了狗。 她是该抱怨呢?还是该得意呢? 殷父看着手里的白纸黑字,面露怀疑。“这当真是你写的?” “爹要是不信,明天大可以去问娅妍啊!”说起明天,她不由的扶额。“唉……娅妍太严厉了,勒令我明天还过去。不说了,爹,我赶紧去睡觉了。”她又打了哈欠,越过殷父朝自己的闺房而去。 殷父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相信了她的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觉还是申大小姐有办法。 进了房间的殷离娇正欲脱下外套,一阵悦耳的箫声从窗户处幽幽的飘了进来。她顿住,这不是陆奕曾对她吹过的曲子么? 思此,她赶紧过去打开窗户,见一人影在黑夜中朝她招手。在月光的照耀下,她还能分辨的出那就是陆奕。 她面露喜色,赶紧从窗户跳了出去,接着小跑着过去。“陆奕。” 陆奕也微笑了起来。“阿离。”他眸中的思念很明显。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来找我?是有事么?”她围着他转了一圈,接着靠近他的脸,借着月光打量了起来。“我怎的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那为何不好好休息来找我?”她怪心疼的。 “无碍,我们有几日未见面了。”他也垂头细细的看着她,眸色温柔。 她弯眸笑着点头。“是啊!有几日未见了,你是想我了?才连夜过来看我?” 陆奕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凝视着她,微红着脸。“阿离呢?可有与我一样?” 她的脸皮自是比他厚,回答的很自然。“当然想啊!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了,还以为真的如传言一般,你想退婚了呢!” “不可能!”陆奕说的很果断。“阿离是不相信我与你之间的情意?” “相信相信,那你这几天是很忙吗?” 陆奕眼里划过一丝暗沉,稍纵即逝。“是挺忙的,每日都要入宫协助圣上处理一些公务,早出晚归。” “哦!”她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头。“你看起来很累,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相聚。” “我就陪阿离说会话,可好?别赶我。”听他这副请示的语气,再加上他本来就偏文弱苍白的模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她自是受不了他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好好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嗯!”陆奕试探着牵起她的手。“阿离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我呀!我……” 他们这边聊的甚欢,也甚甜蜜,却不知道这一幕细数落入不远处大树底下一双墨眸中。他倚着树干,眸色在月光的反射下,泛着冷冽的光芒。那气场,生生的带起了一阵无端的凉风,冰冷而又萧瑟。 半个时辰过后,殷离娇与陆奕终于依依不舍的告别。大树下的玄色身影呆了一阵后,也转身默默的离去。 怀南府。 向一左找右找,终于看到负手缓缓行来的陆洵,他急吼吼的迎了过去。“公子,您这又是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了。您这伤还未完全痊愈,怎可乱跑?若又怎么的,老太爷又该生气了。” 陆洵没理他,越过他就进了屋子。 向一挠头,嘀咕着。“我怎么觉得公子又在生气了呢?唉……” 自打回来后,他这主子就比以前更是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的,稍一不小心就吓死人。 隔日。 殷离娇千说万说,终于说服申娅妍答应让她去皇宫门口拦截陆奕,与他见一见面。人家能为了见她费心思,那她自是也得上点心。 她们并行着朝申府大门口的方向走去时,申娅妍问:“你确定现在来得及?据说官员们入宫都很早的。” “来得及,来得及。”殷离娇开心不已。“前日晚上我问过他了,他这不是上朝,可以晚些的。” “哦!那就好。” 二人走出大门,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孟书情捧着一个首饰盒子来到门口期盼不已的等了许久,申娅姝与她的丫鬟一道冷傲的走了出来。 孟书情与申娅姝说了些什么,便一道离去。 殷离娇她们的马车从离皇宫大门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由于门口有宫廷侍卫把守着,她们不敢靠太近。 殷离娇左右看了看,后拉着申娅妍去了另外一边的路口。她觉得按方向判断,陆奕应该会从这条道上过来。 她倚着一边的墙壁观看着皇宫大门的架势,不由的赞叹。“好庄严,好气派。”如此气势磅礴,恍若笼罩着一丝光辉一般。 申娅妍点头。“你以后嫁给陆大公子,就有机会进入那宫墙里头看看。” 闻言,殷离娇摇头。“我才不进去呢!”怕隔墙有耳,她没有说缘由,免得祸从口出。毕竟这里是天子的家门口,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为何?”申娅妍却问了出来。 她正欲应些什么时,一辆马车从她们旁边驶过,听到声音的她转头看去,正巧从马车窗口看到了里头坐着的人。 陆洵? 要不要这么巧? 同时,他也转头望了过来,见是她,倏尔微眯起了眼。 就在她纠结是该离去,还是该继续等下去时,驶过去的马车停了下来。她一怔,赶紧拉着申娅妍就走。她可不想又被这厮羞辱。 马车里的陆洵仿若猜到她会跑一般,冷喝一声。“拦住她。” “是!”之落立刻跳下马车,快步追了上去。 殷离娇毕竟只是空有一身蛮劲,又拉着娇弱的申娅妍,自是很快就被身怀武艺的之落给拦住了去路。 殷离娇无奈,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申娅妍疑惑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陆洵下了马车,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把殷姑娘请过来。”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伤势基本上是无大碍了。 “是!”之落做了个手势。“殷姑娘,请随我过去。” 殷离娇对申娅妍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申娅妍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知道乖巧的见机行事。看这气氛,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是不添乱的好。 殷离娇随着之落来到陆洵的面前站定,她率先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见过二公子,真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呃……虽然这道理用在这货身上似乎不太管用,但她还是尽力而为。 见到她的笑容,陆洵淡漠的脸上有些动容,却很快又正了脸。“你在这里等我大哥?”话出口,他浑身的冷冽气息又浓了些。 “我……”殷离娇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了。根据之前的事情,她就知道他明显是厌恶她,不想她嫁入陆家的,若她回答“是”,那定是会惹怒他。可她若回答“不是”,又明显忽悠不了他,反而可能会因为说谎令他更是不快。 她有种想揍他的感觉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又不是要嫁给他?为什么非得看他脸色?这嫡庶之分真的不要太坑人了好吗? 可偏偏现实就是这么坑人。 更何况,陆奕连庶出都不算。 陆洵看出她眼里的火苗,勾起一丝讽笑。“之落,将殷姑娘送回去。”说着就甩袖转身上了马车。 “殷姑娘请!” 她对马车里的陆洵大声问:“陆洵,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就不能说说?”她才不相信他是真的看不起她的身世,他不像是那么迂腐的人。 陆洵透着车帘的缝隙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好半响后才收回目光,并闭眼掩住欲泄出的情绪。“向一,走!” “是!” 她看着渐渐驶入宫门的马车,心里虽开启了狂吐槽模式,却只能在之落的监视下与申娅妍一道离去。 之落跟着她一直到她再也不可能拦截到陆奕的时间才离去。 她有感觉,这陆奕她怕是真的嫁不成了。古代不比现代,这里根本就不是有人权的社会。这婚事虽是陆老太爷亲点的,可是以陆洵的脾气,明显陆老太爷也拿他没办法。 之落离去后,申娅妍才敢问:“陆二公子似乎是真的反对这门婚事?” “嗯!” “那怎么办?”申娅妍急了。 她耸肩。“我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呗!” 申娅妍一脸忧虑。“你怎么不担心似的?” “我担心有用么?”殷离娇不由的想起陆奕,其实心里是真的不舍,却也不想让大家为难。他若真的只能退婚,她也认了。 申娅姝摇头叹气。   ☆、第14章 偏执 既然见不了陆奕,殷离娇只能携着申娅妍一道随便玩。申娅妍怕她心情不好,就没有催着她习字。 她大概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见到路边卖艺的使杂技使的精彩无比,便禁不止拍手叫好,愣是不肯走了。 末了,她还兴冲冲的从腰包里取出一些钱扔给人家。之后又低头颠了颠腰包。“似乎钱不多了呢!我该去赚钱了。” 申娅妍无奈嗔道:“你还有心情赚钱?姑娘家家的,要那么多钱作甚?还不如跟我学学琴棋书画要来的实在。” “实在?”殷离娇不禁笑了起来。“嗯嗯,琴棋书画确实‘实在’,但我觉得赚钱更实在。至于赚钱作甚,赚钱自然是花啊!否则我的钱怎么花的这么快?” “我看你呀!似乎也并未受陆家两公子的影响。索性也玩半天了,随我回去习字去。”申娅妍说着就拉起她的手转身走。 “哎呦!习字是一场持久战,不急于一时呀!” “就急,陆二公子厌恶你想必也是因为看不起你,就算这次陆家是嫁不成的,以后你还得嫁到其他人家,该学的还是得学。” 殷离娇看到申娅妍如此为自己操心的模样,心中一暖,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好嘛!我听你的,习字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离之前见到陆洵只是过去了半日,就道听到陆洵因攻下北傲的大功勋而被特封锦安大将军的事情。 “今天啊!重伤的陆二公子终于痊愈,便入宫面圣去了。就在一个时辰前,以锦安大将军的身份回了怀南府。” “真的?那这一次陆二公子真是功成名就了。” “那是,如今他更是整个濯都的姑娘心心念念想嫁的单身男子。这下,咱们这些人更是没姑娘愿意看一眼哟!” “得了,就算没有陆二公子,我们依旧没姑娘看。” “那是那是……” 殷离娇与申娅妍对视了一番,相携走远了些。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往往眼力也特别好,他们定是认识她这个即将被陆家退婚的悍女。 申娅妍秀美微蹙。“怎么办?陆二公子权利越大,就越是能主宰陆大公子之事。据说他不仅是皇后的侄子,皇上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加上他年少英才,也更是将他当成亲侄子看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嫁不成便嫁不成。”殷离娇倚着墙壁,“说真的,以陆洵那脾气,我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好受,除非陆奕自立门户。否则啊!可能还真不如不嫁。” 申娅妍垂头思索。“以你这性子,或许真不如不嫁。可是你这次若被退婚,以后就更是难找人家了。” 殷离娇想着陆奕那张温雅的脸。“我现在啊!就是比较担心陆奕的心情。就算我真的被退婚,那也不会是他的本意。到时候,他的心情应该更是不好受。” “那倒是,看的出来,陆大公子是真的很喜欢你。” 殷离娇不由的有些怨气了。“陆老太爷这次或许真是好心办坏事,将陆奕往火坑里推了。若没有遇到倒也罢,若遇到了却放手,这不是让我们难受的么?我倒也罢!没心没肺的,可陆奕不比我。” 申娅妍张开手臂抱了抱她,安抚道:“罢了,陆大公子他会遇到更好的姑娘,我现在只担心你。” 殷离娇笑着推开她。“我是不会有事的,回家吧!” “嗯!” 只是,或许真是祸不单行吧!她们不仅听到了不利于殷离娇的事情,也更是见到了不利于申娅妍的事情。 因为她们在离申府大门不远处见到了一个人,一个申娅妍心心念念的人,孟书情。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她自是开心不已,可偏偏还看见了申娅姝。她们目睹申娅姝与他并肩走向申府大门,接着孟书情恋恋不舍的看着申娅姝进入大门并渐渐消失,好久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申娅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眶陡的红了。 殷离娇连安抚。“娅妍,别急着难过。你想想,申娅姝与你长得一模一样,或许他是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可若是认错人了……妹妹又怎会不知?”申娅妍眼里的泪滴了下来。“他们……他们……” 殷离娇赶紧替她擦眼泪。“你别把你那个妹妹想太好了,我想肯定是她故意顶替你的。她就是不想我们好,你又不是不知。” 申娅妍只是吧嗒吧嗒的流着眼泪。 “哎呦!别哭了,这才哪到哪啊!事实是怎样还不知道呢!”殷离娇牵着她就朝申府大门走去。“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丫头摊牌,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申娅妍趁她不备缩回自己的手,她弱弱的扔下。“我不去了。”便跑开了。 “这……”殷离娇不解了,愣了一会儿便追了上去。“等等我,我们好好谈谈。” 二人一溜烟的隐入申府大门。 怀南府。 陆洵与陆老太爷相对而坐,沉默对弈。 直至陆老太爷连输三局之后,其才率先大笑着开了口。“‘年少英才’四个字又岂能形容的了你?厉害,厉害,爷爷自叹不如。” 陆洵淡淡勾唇。“爷爷承让。” “承让?”陆老太爷摇头笑而不语。 之后又开始了一局,这一局他们并没有沉默,陆老太爷道:“洵儿长大了,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多亏爷爷的栽培。” 陆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你爹早年战死沙场,留下你与你大哥,爷爷完全揽下了培育你们的责任。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你们也终于长大,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而爷爷,也是真的老了。” 陆洵手下的动作微顿,没有说什么。 陆老太爷继续道:“记得两年前,洵儿出征前爷爷说过的话吧?爷爷说过,若你这次能凯旋归来,定是能名扬南黎,获取至高无上的荣誉与高封。而爷爷此时,便就可以颐养天年,潇潇洒洒的隐居别院。”他落下一枚棋,“如今,也是时候了。只是……”他抬头看了看陆洵,摇头叹息。 “爷爷有话但说。”话虽这么说,但陆洵眼里并无任何其他神色,仿若知道对方即将说什么一般。 “爷爷知道,洵儿从小脾气执拗,无论是想要做什么,任何人也无法制住你。所以,爷爷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当你成为这怀南府当家之后,做事能尽力为他人多考虑一些。” “有些事情,孙儿会谨听所言。有些事情……”陆洵顿了会,眸中划过一丝异光,“是孙儿最终的执着。”语气虽淡,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的坚定与偏执。 闻言,陆老太爷面露诧异。“你是说……”他本就只是试探,却不想真如他所想的那般,着实让他意外。 “爷爷明白即可。” 陆老太爷摇头苦笑。“洵儿不过二十岁,可爷爷却发现似乎从不曾看透过你的世界,是爷爷不称职。” “这与爷爷无关,是孙儿有意隐瞒。” “罢了罢了。”陆老太爷站起身。“这棋再下去也是输。对于这些事情,爷爷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爷爷去休息一会。” “嗯!” 陆老太爷走开了一段距离,又加了一句。“洵儿记住,这是一笔债。是你的,也是我的。”说着迈步摇头离去。 陆洵停下摆弄棋子的手,冷笑了一声,幽幽呢喃。“债?” 明明是理所应当然的事情,兜一转下来,却成了他的债。又有谁知道,这是人家欠他的债,蚀骨的债。   ☆、第15章 变化 殷离娇翘着二郎腿,吃着绿豆糕,哼着曲儿。 其实想想,若是扔掉陆家给她的那些烦恼,她还是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就是时不时的需要面对殷父那张愁结的脸。也是,在这个时代,十七岁的女孩子要么是已经嫁人,要么是定好了人家。只有她,名声臭出翔。好不容易摊上个陆家,却眼睁着婚事要吹了。 这时,哗啦一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耳朵一跳,赶紧扔下绿豆糕跑过去夺过申娅妍手里的家伙。“我的好妹妹啊!你怎么又浇花?好好的花非得被你浇死不可。” 申娅妍茫然。“又?我浇过吗?” “浇过浇过,半个时辰前你就浇过。你刚不是看着花儿发呆吗?怎又想起浇花了?”她注意到眼眶眼眶的红晕,顿时无奈了。“我不是说了么?这根本不是个事儿,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去找孟书情说清楚。” 申娅妍垂头,走到石桌旁坐下,没有说话。 殷离娇从她对面坐下。“都已经两天了,你还是这般纠结。你若真放不下,就去说清楚。若你打算不说清楚,那咱们就把那书生忘了可好?连意中人都可以认错,不要也罢!你说是不是?” 申娅妍眼眶又凝聚了不少眼泪。 “放不下?”殷离娇赶紧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放不下就去说清楚,无论如何,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呀!你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有何用?” 申娅妍摇头,终于说出心中所想。“万一妹妹喜欢他怎么办?” “噗!”殷离娇闻言笑了。“那是你妹妹,你竟还不如我了解她?她那种性格,是不可能看上孟书情的。” “可感情之事很难说的。” 殷离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相信我,申娅姝绝对不会看上孟书情。那日我就觉得她看孟书情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情意,倒是不少鄙夷之色,只是孟书情沉浸在粉红泡泡中,没有发现罢了。” 申娅妍咬唇,没有回话。 “你好好考虑,嗯?”殷离娇又拿了块绿豆糕塞入嘴中,抬眸间,看到沿着回廊而行的申娅姝与金裕。 她很果断的捻起一块绿豆糕快狠准的砸了过来,毫无意外的砸中对方。更巧的是,竟将对方的发钗给打落。 瞬间,吓一跳的申娅姝一头青丝泻下。只是这样并不影响她倾城的容颜,反而让平时高冷的她多了一丝柔美飘逸。 申娅姝一张小脸白了白,回神间转过头,就看见一脸笑容的殷离娇对她挑了挑眉。 顿时,她脸色难看无比。“殷离娇,我可没惹你。” 金裕赶紧捡起发钗,气愤的瞪了殷离娇一眼,后对申娅姝道:“小姐,先回房整理一下,回过头来再找她算账。” “嗯!”申娅姝愤愤的看了殷离娇一眼,与金裕一道离去。 申娅妍伸手覆住殷离娇的手。“你怎又惹她?我还没想好究竟该如何。” “你只是还没想好找不找孟书情说清楚。至于申娅姝,做了这种事情,总得让她脸上难看难看吧?否则我可看不过去。” 申娅妍摇头。“算了,我们出去玩吧!不要与她正面冲突了。” “无碍的,我不会与她闹的太厉害,顶多用话戳戳她。你放心,她做的这事造不成什么大后果,没有必要搞的太难看。”她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到申娅妍嘴边,嬉笑。“来来来,吃,挺好吃的。这两日,都没见你好好吃过东西。” 申娅妍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张嘴咬了一口细细嚼了起来。 不一会儿,申娅姝便领着金裕气势汹汹的来了。 金裕率先怒骂:“你这个即将被退婚的没人要的目不识丁的悍女,竟还有脸出来,还敢惹我家小姐,真是不要脸。” 殷离娇未正眼看金裕,只是看着申娅姝。“当替身的感觉可舒爽?没有想到你竟有这种爱好。” 只是一听,申娅姝便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替身?明明她是我的替身,顶着我的脸勾引男人。既然人家看上的是我的脸,那看上的自是我,我有权处理围着我的苍蝇。” 申娅妍忍不住回了句。“他不是苍蝇。” 申娅姝只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申娅妍。 “得得得,我与你这种三观不正且自我感觉良好的替身没话说。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将孟书情喊过来对质?到底谁是谁的替身,到时候自是清楚的很。”殷离娇只觉懒得看她一眼,明明与申娅妍是一样的脸,一个看起来让她觉得温暖,一个看起来却让她觉得想扁。 “这是我与申娅妍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倒是你,快被退婚了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情管我们的事情?”申娅姝勾起浓重的讽笑。“还是陆二公子有眼光,知道你这种人不配入怀南府。” “我入不入的了还是个未知数,反正你入不了怀南府却是个板上钉钉子的已知数。”殷离娇做着鬼脸。“替身,替身,替身,不敢正视自己做替身的事儿了?” 申娅姝怒了。“我能不能入别言之过早,还有,我不是替身。” “替身,我可以把你这副态度理解成恼羞成怒么?”殷离娇不由的笑了起来。“那说明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踏进那怀南府大门的,也确实做了娅妍的替身,怎的偏要嘴硬呢?” 这时,申知府与殷父一道路过,后面还跟着申母,恰巧听到殷离娇的话。 申知府顿时不悦了,喝了声。“阿娇。” 闻言,三人一道看了过去。申娅姝立刻过去挽住申知府的胳膊。“爹,你自己也听见了,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申知府点了点头,看着殷离娇,态度不大好。“阿娇怎可那般胡乱说话?平时不带姝儿玩倒也罢。如今自己嫁不进怀南府,还不指望姝儿好了?” 殷离娇撇嘴。 看来申知府也是确定她嫁不成怀南府,连她为衙门立的功都不顾,就急着为之前她不帮申娅姝搭线的事发泄。 殷父闻言不悦了,他虽忠厚老实,却是最看不得有人欺负他的宝贝女儿。“知府大人又怎知阿离嫁不成怀南府?我们已确定可以嫁,你现在却说不可以嫁。难道还是您说了算?” 虽说他平时对殷离娇管教的比较严厉,可真遇到事儿,就护短的很。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可以嫁?”申知府问:“这话属实?” 殷父心里已是不悦,不想与对方多谈,只是唤了句。“阿离,与爹回去,爹有话问你。” “哦!” 随着殷家父女的离去,申家立刻炸开了锅。 申娅姝秀美紧蹙。“可以嫁?爹,殷伯伯没有跟你讲过这事么?据说陆二公子不仅被特封锦安大将军,还成了怀南府的新当家,他又怎会让殷离娇嫁过去?” 申知府摇头。“他并未与我说过半句,不过今日巳时,陆老太爷派人将他给喊了去。回来时,我见他愁眉不展,便就以为这婚事是不成的,却不想刚才他却说出那番话。” 申母不禁开口。“老爷,若这婚事是成的,那你刚才那番话不妥啊!若将他们得罪了,这……” “无碍,我们申家与殷家素来交好,这不是大事。”话毕,他目光触及到因殷父的话而开心不已的申娅妍,他哼了声。“成日里就知道与殷家丫头混在一起,也不见你帮过你妹妹接触陆家二公子。你自己又古板又没出息倒也罢,还不想你妹妹好了?刚才你可是站在殷家丫头一边一道欺负你妹妹的?” 申娅妍收起笑意,连连摇头。 申母立刻过去牵住她的手,抚着她的脑袋。“妍儿一向老实,老爷就别这么说她了。” 申知府冷哼一声。“最好是没有。”言罢甩袖离去。 申娅姝看着申娅妍冷脸思索了一会,也领着金裕离去。 申母将申娅妍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妍儿莫与你爹计较,昂?他一向都是如此,讨厌古板老实的人,就像你娘我,唉……” “娘,我知道,是我自己不争气,我没事的。” “唉……” 殷离娇跟着殷父回了殷家就迫不及待的问起,“爹,刚才在申府您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确定可以嫁?” 殷父没答,只是道:“今日陆老太爷派人将爹喊了过去,与爹说了些话。” “哦?什么话?” 殷父的眼神有些躲闪之意。“没什么,只是让爹管好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莫冲动。你只需知道,陆家你是嫁定了。其他的,你以后便知,爹也不好多说什么。” 殷离娇嗔道:“爹怎么神神秘秘的,能嫁就能嫁,怎把话说的这么奇怪。” 殷父看着她,突然问了句。“阿离可是很喜欢陆大公子。” 她闻言点头,甜甜笑道:“嗯!挺喜欢的。他人不错。” 没想到殷父闻言,反而摇了摇头。“罢了,你去玩吧!爹去书房还有些事情。”说着就一脸愁态的离去。 她只觉丈二摸不着头脑,嘀咕着。“奇奇怪怪的。”   ☆、第16章 开始 今日,陆奕照旧到傍晚才归。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当他走进院门时,陆洵正坐在侧边的亭中品着茶,见他来了,还对他微微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陆奕停住脚步,眸色冷然。 陆洵先开口。“大哥来坐坐。” 陆奕顿了一会,终是走过去从他对面坐下。 陆洵并未急着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而眸色略带悠远之色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道:“大哥的气色还挺好。” “二弟有话直说。” 陆洵垂眸品了口茶。“你我心知肚明,若非那一件事情,我们无话可说。” 陆奕的身子略僵了下,冷然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暗沉。“我没有想到你这次真会这么较真,竟会真的插手这门婚事。” 陆洵勾起冷笑。“不然?” 陆奕没有回话。 陆洵也没再与他墨迹,直接道出主题。“我给你三日时限,退婚并让她对你死心。可有异议?” “有异议又如何?我有拒绝的余地?”陆奕的手指颤了下,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甘。“更何况,你我都知这婚事的原主本就不是我。” 闻言,陆洵顿住转动茶杯的动作。“原来你知道这事。”他抬起锐利的眼眸看向对方。“我现在倒怀疑你捞上这门婚事的目的了。因我?因她?” “对你来说重要?” “不重要!你只需记住你只有三日的时间。”言罢,陆洵站起身就走。 “你喜欢她?”陆奕没有看他的背影,只是将漠然的目光落在茶壶之上。 陆洵的脚步微顿了一下,未答,迈步继续前行。 随着他的离去,陆奕并未站起,只是目光虚空而漠然的看着前方,不知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随从阿五忍不住开口。“公子,二公子他这次未免太过分了些。” “又如何?”陆奕自我嘲弄。“我能奈他如何?” 阿五眸色黯淡的沉默了下来。 陆洵离开没多久,陆老太爷便来了,他从陆奕对面坐下,将其神态收入眼底,而后叹了一口气。“奕儿感觉尚好?” 陆奕只是喊了声。“爷爷!”未多说其他。 陆老太爷伸过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是爷爷对不住你,爷爷也无可奈何。你知道他的脾气,若是驳了他的意,这事定是会闹的不可开交。这事不比别的,他是不可能妥协。” “爷爷为何不干脆说他其实就是一个疯子?”陆奕终归没有掩下心头的怨气,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话。 他虽与陆洵从小关系淡薄,却没少暗暗关注过对方,毕竟是他唯一的兄弟。所以,对于陆洵的为人,陆奕他再了解不过。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他不明白陆洵究竟何时认识过殷离娇,偏偏殷离娇还一无所知。若未接触过,又如何形成如今的偏执? 他亦如陆老太爷一般,猜出了一些事情。更亦如陆老太爷一般,想不通其他的事情。 陆老太爷微叹。“他比你们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人无完人哪!他什么都好,就性格不好。你性子好,做大哥的,只能担待些。”是不是疯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可奈何。 “大哥……”陆奕垂眸喃喃,含了些嘲讽之味。 陆老太爷无奈摇头。 次日申府。 申娅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漏壶,如此反反复复。她小脸红润,一副又羞又兴奋的模样。 殷离娇倒在申娅妍的床上补眠,迷迷糊糊睁眼。“现在还早啊亲,你坐着歇歇好否?待会出去了还不知道要玩多久哪!” 她很高兴昨晚申娅妍能想通,还让她去孟书情家传了话,约在今日巳时他过来接申娅妍,之后一道出去玩玩,顺便好好谈谈关于识错人之事。 只是……她又睁眼看了对方一眼,她真担心其心脏受不受得住。今日卯时,她还在呼呼大睡时,就被这货给拉了起来,说是让她陪着等孟书情。 当时她虽无语,却也不好扔下人家这么一大早一人孤零零的等着,便拉着她一道留在申娅妍的闺房内待着,由卯时等到了现在辰时。 “快了,快了……”申娅妍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 殷离娇懒懒的一笑,又闭了眼。 这时,有一丫鬟步了进来。“大小姐,殷姑娘。” 她们一道愣住,接着申娅妍咬唇更是娇羞不已了。 殷离娇睁眼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这么早?”转头看了看漏壶。“这不明明还差许久么?” 丫鬟继续道:“殷姑娘,外头有名唤阿五的男子找您。” “阿五?”殷离娇的眼睛立刻亮了。“那不是陆奕的随从么?快带我去。”说着就随便整了下形象站起身吩咐申娅妍。“你呀!也别急,昂?我先去见陆奕,待会巳时你直接去大门口就行了。嗯?” “嗯!” 殷离娇走到门口,还有些不放心的转头看了过来。“你小心点,别兴奋坏了。”想了想,她将那丫鬟留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看着你们大小姐。” “是!” 申娅妍无奈嗔笑。“你还是快走吧!我哪有你想的那般脆弱?” “我走了。”殷离娇满脸笑容的离去,丫鬟留了下来。 申府大门口,有陆奕的随从阿五在门里边等着殷离娇,还有本应该巳时才过来的孟书情在门外头等着申娅妍,他们彼此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这时,正巧申娅姝与金裕一道走了过来。 看到阿五,申娅姝想了想,道:“那不是陆大公子很少带在身边的随从么?他来做什么?” 金裕茫然的摇头。 申娅姝迈步走了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五闻言转身,见是申家二小姐,恭敬道:“我受公子之命,领殷姑娘去见他。” 申娅姝面露不悦,就猜到是等殷离娇的,看来现在正在申府。她看了看阿五,实在是不想让殷离娇如意,想将其打发走,却又知道自己没这个权利。 想了想,她趁机问:“殷离娇与你们家大公子的婚事可受阻?可是确定成了?” “阿五无权多言。” 申娅姝不甘,想再套些话时,目光触及到门外看着她犹豫不前的孟书情。她未注意到对方眼神有什么不对,只是搁下这边的事情走了出去。 “你怎么突然又来了?”她的神色有些不耐。“不是说过若没我的允许不要来找我?” “我……”孟书情有些无措。 刚巧过来的殷离娇看到这一幕,她立马过去露出好笑的表情。“替身,你少自作多情了好否?他是过来找娅妍的,不是找你的。替身,你当真是做替身上瘾了?” 见到她,孟书情面露喜色。“殷姑娘。” 申娅姝脸色难看了起来。“殷离娇,你少多管闲事。” “切!懒得理你,脑子有病。”殷离娇转向孟书情。“不是说了巳时么?你怎来的这么早?”说着她就调笑了起来。“你莫不是和娅妍一样等不急了?” 孟书情耳根微红。“申姑娘她……” 看到这一幕,申娅姝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更是不好了起来。“孟书情,你现在走,以后不要来找我。” 孟书情嗫嚅了一会,道:“可我并不是来找你的。” “噗!”殷离娇掩嘴忍住没有大笑,她向着申娅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建议你还是去修修这里为妙。”说着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申娅姝似乎有神经病。 “你们……”申娅姝眼里的愤怒越发重了起来。 殷离娇对申娅姝扮了个鬼脸,再做了鄙视的动作,转而对孟书情道:“书生,你别理她,我去把娅妍喊过来,你在这里等着。” “嗯!” 殷离娇路过阿五身旁,又道:“阿五大哥,麻烦你帮我看着些,莫让申娅姝将那书生欺负了去,可好?” “好!” 金裕气的对着她的背影大骂:“怎么会有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还要不要脸了?就你这种人,定是会被退婚,陆家人又没有瞎眼,怎么会要你?” 殷离娇未理她,快步跑去找申娅妍。 申娅姝脸色难看的看着孟书情。“你是找我的,还是找申娅妍的?” 孟书情看了她一眼,未语,只是走到阿五旁边站好。 “你个穷酸书生,我们小姐问你话呢?”奈何不了殷离娇,金裕开始捡软柿子捏。“我们小姐愿意与你说话已是你的高攀,你现在倒是摆起架子了?” 孟书情低头,不管她们说什么,都没有理她们半句。直到她们几乎气的狗急跳墙,殷离娇欢快不已的牵着羞涩的申娅妍过来了。 看到申娅姝几乎铁青的脸色,殷离娇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推了推申娅妍与孟书情。“你们赶快走吧!” 申娅妍看了申娅姝一眼后,点头。“嗯!” 眼见着申娅妍与孟书情越走越远,殷离娇开心不已的扔给申娅姝一句。“有人来找娅妍,有人来找我,就是没有人来找你。我看哪!没人要的那个人,应该是你。”说着与阿五一道上了马车。 申娅姝粉拳紧握,眸中显现不正常的红晕,那是疯狂。   ☆、第17章 摇骰 阿五领着殷离娇从仙溪湖下了马车,陆奕见了,立刻从对面的船上下来。“阿离!”他眸色温柔,并无什么异样。 殷离娇弯眸灿烂的笑道:“今日阳光大好,确实适合游湖。” “嗯!”陆奕牵起她的手上船。“阿离可喜欢游湖?” “挺喜欢的。” 他们二人从船头坐下,船也随着缓缓移动起来。 殷离娇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心情大好。而陆奕的眼里只有她,他凝视着她。“阿离今日可还好?” “好啊!”殷离娇回之一笑。“你知道我的,我一向都很好。”想到什么,她又转头问他,“据我爹说,我们的婚事是成的,可是真的?” 陆奕眸光微闪,只是回之一个微笑。 她以为他这是肯定的意思,心情更是好了起来。“那就好,算你那弟弟做的不是太绝。”她垂头将桌子上的零食浏览了一番,随后拿起一块黄色的糕点咬了一下。“嗯!桂花糕,味道不错。” 陆奕垂眸顿了会,问:“阿离很讨厌二弟么?” “唔……”她歪头想了下。“也不是多讨厌,就是觉得怪怪的。反正我要嫁的人是你,以后尽量离他远些就是了。” 陆奕不语,只是执起她那只没有拿零食的手,低头拨弄着她的手指。她并未看见他眼里那浓重的不舍。 沉默了一会儿,他用刻意正常的语气问她。“阿离有多喜欢我?若是不能嫁给我,会有多难过?” 殷离娇顿住,弯下腰看了看他的眼睛,确定没什么异常,才直回身子应道:“我不知道哈!这事情得经历了才知道。” “你不能细细的想象一下,感受一下么?” 殷离娇噘嘴不悦了。“你干嘛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尽说些不好的话。既然我们的婚事是成的,就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了。” “好!听你的。”陆奕抬头对她微微一笑,依旧没有什么异常神态。 她略怪异的瞥了他一眼。“哼!” 之后,陆奕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不爱听的话,非常配合的与她一道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时不时传出属于她的欢声笑语。 直至她看到离他们不远的另一条船上的申娅妍与孟书情,她惊喜不已,立马抽出被陆奕握住的手,站起大喊了起来。“娅妍,看这里,求拼船。”喊罢,又吩咐船夫。“大叔,快,靠近前面那条船。” 陆奕垂眸掩下眼里的暗沉。 申娅妍与孟书情闻声看了过来,也是惊喜不已。申娅妍也吩咐船夫靠过去。 只是殷离娇的声音不仅吸引了他们,也吸引了别船人的注意。别人一见是他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毕竟他们可是濯都的名人。 由于殷离娇这边的船比较大,所以申娅妍与孟书情来了这边。 殷离娇贴在申娅妍身旁,开心道:“真巧,你们也想到游船。也是,今日的天气这般暖和,很多人都会想到。” 申娅妍一脸娇羞,未语。 “不过……”殷离娇的目光落在同样不太好意思的孟书情身上。“你倒是说说,娅妍与那申娅姝虽长得一样,可气质与性子却有天壤之别,你怎会认错?连心上人都认错,还真有你的。” “我……”孟书情自知有错。 申娅妍扯了扯她的袖子,娇嗔。“阿离,莫闹。” “好嘛!不闹便不闹。”她对孟书情吐了吐舌头。“这次姑且放过你,别让我发现你对娅妍的真心不够。” 孟书情连忙道:“殷姑娘放心,我对申姑娘的真心绝对日月可鉴。只是,我并不知道申家有两位姑娘,而且她们又长得……” 他话不用说全,其他人就能明白。 其实想想,确实不能怪他。虽说申家有两位姑娘,但申娅妍因为从小不受宠,申知府向来又只带申娅姝见识各种世面,除了离的近的人,有不少人并不知道申家还有一位申娅妍。甚至还有人以为时常与殷离娇在一起的人是申娅姝。 申娅妍想起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由眸色黯淡,垂眸掩了下去。 殷离娇与她相处的久,很容易就察觉到她的心情,便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 这时,一条正朝他们这边驶过来的船引起了她的注意。严格来说是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的那卓越身姿引起她的注意。 那是……陆洵? 亦如往常,他总能轻易的感觉到她的目光。本是垂头的他,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陆奕似是感觉到不妙,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见是陆洵,眸光闪了闪,暗地里将拳头紧握了起来。 陆洵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因遇到他们而赶到意外。 殷离娇愣了愣,收回目光。“还真是不凑巧。” 陆洵那边的船舱里走出来一位姑娘,正是平乐公主。她开心的走过去欲挽住他的胳膊,但又被之落给挡住。她忍了忍,终是没有扇下去几次想要扇下去的巴掌,只是骂道:“你怎的还拦我?没看洵哥哥今日答应陪我游船么?洵哥哥这么疼我,又怎么会不愿意靠近我?你滚一边去。” 之落固执的依旧挡着。 平乐公主愤愤的喊了声。“狗奴才,让开。” 殷离娇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陆洵那条船与他们这条靠在了一起,接着陆洵很自然的走了过来。 周围的游客一见到他,更是炸开了锅。 本欲继续骂之落的平乐公主见了,赶紧跟了过来,将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陆奕的身上,她惊讶。“你也在?” 陆奕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其他一听她是个公主,便也随着行起了礼。 平乐公主连连挥手。“免礼免礼。”说着她又很自然的要去挽陆洵的胳膊,毫无意外,又被之落挡住。她怒,“你……信不信我把你踹入湖中?” 之落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啊啊啊……”平乐公主气的暴走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洵立了会后,过去从向一拿过来的凳子上坐下。明明这里有一群人,却生生的让人只感觉到他的气场。仿若他一来,其他所有人都隐形了一般。 殷离娇很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但事情却偏偏与她作对一般。随着她微微的挪动,陆洵朝她看了过来。 她略尴尬的朝他笑了笑。“二公子,真巧。你们这是?” “拼船!” “……” 她见他收回了目光,不由的觉得今日的他看起来似乎挺无害的,真难得。 陆奕来回看了看二人,眸色暗沉的低下头。 平乐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之落一眼,便也从向一搬过来的另一个凳子上坐下,并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觉得味道不错,就欲朝陆洵递过去,但又被之落挡住。她气的将糕点砸到之落脸上。“你给我滚蛋!” 之落面前表情的擦了擦脸,依旧纹丝不动的抱着一把剑站在那儿。 “噗!”殷离娇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关于这两人的互动,她刚才就有注意到,真是太好玩了。 她这一笑,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只有陆洵,只是将目光落在那黄色的桂花糕上若有所思。 申娅妍朝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已做警示。 好在平乐公主并没有想到她是在笑什么,瞪了之落一眼后,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双人舟上。 她喜道:“洵哥哥,我们去划舟可好?” “好!” “什么?”平乐公主几乎尖叫出来,简直是受宠若惊。“洵哥哥当真愿意与我一道划舟?”她觉得今天的陆洵真的好的太让她惊喜了。 陆洵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嚼了半响后,直至嘴里的桂花糕完全入了肚子,他才悠悠的开口。“大家一起吧!” “一起?”平乐公主蹙眉。“可那舟只能坐两个人,专门供有情人使用游玩的。要不大家两两一起,如何?我与洵哥哥一起。” 按理说,平乐公主说的很在理。都以为应该是殷离娇与陆奕一起,申娅妍与孟书情一起,陆洵与平乐公主一起。 却不想陆洵又道:“摇骰凑对。” “不要,我就要与洵哥哥一起。” 陆洵未理她,唤了声。“向一,拿骰子。” “是!” 向一进了对面船舱,拿出一个竹筒,竹筒里正是一对骰子。陆洵接过,淡淡道:“每人摇一次,由高到低分,不论男女。” 平乐公主虽不悦,却拿他没办法,只是抢道:“我先来。” 陆洵将骰子递了过去。 平乐公主摇出八点,接着申娅妍摇出三点。殷离娇没有多想,接过,摇出了十二点。 之后轮到陆洵他们三个男的。 先是孟书情,摇出了两点。之后是陆奕,摇出了十一点。 殷离娇不由的笑了起来。 陆洵眸色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引的她干干的收起了笑容。他接过装着骰子的竹筒,缓缓的摇了三下,接着覆在了桌子上。 随着竹筒的拿起,所有的人都怔住。 十二点……   ☆、第18章 失误 根据摇出的点数由高到低分,殷离娇与陆洵,陆奕与平乐公主,申娅妍与孟书情。除了后面那一对,前面那两对自是不尽人意。 平乐公主首当其冲的不干了,她对殷离娇扬了扬下巴。“喂!你是谁?我们换。” 本来已经蒙了的殷离娇自是求之不得,赶紧点头。“好啊好啊!”只是,她才应下就感觉到一道寒芒落在她身上,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接收到陆洵锐利冰冷的目光。 她打了颤,眨了眨眼,微怔,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陆洵收回目光。“向一,靠岸。” “是!”向一赶紧过去跟船夫打招呼。 平乐公主还以为这交换的事儿算是成了,开心不已。“洵哥哥,我们选哪条舟?那些舟好像不一样耶!” 殷离娇也以为这事是成的,过去贴着陆奕的耳朵小声问:“我们选哪个?”她很快就将陆洵的异样抛开,笑容满面的。 陆奕对她微微一笑。“阿离喜欢哪条就哪条。” 陆洵瞥过眼前交头接耳,亲密无比的二人,嘴唇紧紧的抿了会后,勾起一丝冰寒的笑意,墨眸中竟划过一丝自嘲。 很快,船便靠了岸。 陆洵率先站起步下船,平乐公主屁颠屁颠的跟上。殷离娇也拉着陆奕一道欢快的走上了岸,申娅妍与孟书情紧跟着。 来到选舟的地方,陆洵毫无停顿的直接上了其中一条装饰配色为紫的双人舟。 平乐公主不悦了。“洵哥哥,我不喜欢紫色,我喜欢红色。你下来,我们换一条。”说着她就朝另外一条装饰配色为红的双人舟走去。 殷离娇两边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陆洵脚下的那条舟。她等着陆洵去平乐公主那边,因为她喜欢紫色。 却不想陆洵转过身看向她。“还不上来?” 平乐公主蹦蹦跳跳的上了自己挑中的双人舟,还没开口催陆洵过来,就听到他对殷离娇的召唤,愣了。 陆奕垂眸,似乎并不意外。 殷离娇左右看了看,茫然的指着自己。“我?” “要我过去请你?” 平乐公主回神,怒了。“洵哥哥,我已经与她说好了换的。”说着她就跑了过来,将殷离娇往一边推。“洵哥哥是我的。” 见到平乐公主差点将殷离娇推倒,陆洵眼里浮现明显的怒意。“之落!” 之落赶紧过去挡开了平乐公主,不让她再靠近殷离娇。 平乐公主气的跳脚。“狗奴才,你给我让开。这女的是谁?你拦我靠近洵哥哥倒也罢,还拦我靠近这个贱民?” 殷离娇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怒意?她压根就不想掺和这两人的事情,却偏偏又是遭这人针对,又是遭那人又骂又动手的。只是她的身份不如他们,她纵使是不悦,也只能忍着。 扶住她的陆奕抚了抚她的脑袋,以作安抚。 她抬头对他咧了咧嘴,以示自己没事。 陆洵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喝了声。“向一,请殷姑娘上来。” “是!”向一过去对殷离娇做了个手势。“殷姑娘,请!” 平乐公主直跺脚。“我要上去,我要和洵哥哥一起。”奈何永远都有之落挡在她面前。“你这个狗奴才,我真想弄死你啊啊啊啊……”她已抓狂。 殷离娇多看了平乐公主几眼,不由的心中感叹,究竟她是公主,还是陆洵是公主?陆洵竟能将一名公主压的死死的,可见他不仅是官职高,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的。 一番喧闹后,大家最终还是按照骰子摇出来的分配上了舟。 纵使如此,平乐公主还在那里闷闷不乐的叽叽咕咕着。“狗奴才,狗奴才,我真想弄死你,狗奴才……” 殷离娇拿起船桨,看向那边陆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陆奕非常不对劲。记得那天在桃苑时,他还会为她出出头。可今日,他似乎有些局外人的感觉。 反倒是陆洵,更像是她的“正主”似的。 这时,陆奕转过头来,见他看着她,回之一笑。 她也对他咧嘴笑了起来,又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异常似的。 垂眸间,她看到正大喇喇的坐在双人舟后头的陆洵。 他正勾着讽笑看着她。“别只顾着与他人眉目传情,划桨!”这副明显要她一个划的架势,好理直气壮。只是,隐隐中还含着一丝她未能察觉的赌气成份。 她张了张嘴,想说她是女孩子,但想到他这人不可一世的脾气,只得作罢,乖乖的执起握杆一下一下的划动了起来。好在她力气大,干这活觉得无比轻松。 她一边卖力的划动着,一边背对着他无声的谩骂着。“该死的大沙猪,该死的大沙猪,淹死你,大沙猪,万恶的大沙猪,万人唾弃的大沙猪。” 陆洵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背部。“你在骂我?” “你怎么知道?”大概是骂的太出神,她竟下意识的回了嘴。话出口,她才赶紧抬起一只手捂住嘴。 只是,由于她的力气大,借着风,另一只正在划动的手将整条舟都划的转了起来。 她收手已是来不及,平衡被破坏的她摇晃了起来。“啊啊啊……” 好在陆洵及时将她拉了下来。 只是,准确无误的被陆洵拉入怀中的她回神后立马怔住了,闻到一股独特清新的男性气息后,她立马想也不想的跳了出来。 好吧!由于她的动作太急,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啊啊啊啊……” 陆洵再次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并紧紧的扣住,低吼。“给我安分点。”他会武,有内力,努力些也能勉强将身怀奇力的她给扣住。 平乐公主见到这一幕,又跳脚了。“你个贱民,放开我洵哥哥。” 想从他怀里脱出去的殷离娇,只得无奈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亲,我未婚夫还在那边看着呢!” 陆洵的身子微僵,脸色冷了冷,沉默着待到双人舟稳了后,率先将她给推了出去。“划桨!” “哦!”殷离娇欲就位。但就在抬起一只脚时,莫名的迎面吹来一阵疾风,双人舟再次摇晃了起来。“啊啊啊啊……” 此时的陆洵大概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回神之际,殷离娇正背部迎着他倒了下来,那股冲劲撞的他一道朝后倒下。 于是,二人呈现了仰天叠罗汉的姿势摔在一起。 殷离娇面向着上,她看着天空眨了眨眼。似乎……陆洵正在她的身下。 思此,她赶紧坐了起来。 这不坐还好,一坐就正巧坐在他的腿间,引得他微微的闷哼了一声。她清晰的感觉到……有个东西正渐渐越来越……隔人。 她疑惑的想了想,眼睛立马睁大。 他竟然……可耻的……硬了。   ☆、第19章 脾气 其他人虽看不到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么“精确”,但仅仅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就足以让他们震惊了。 平乐公主气的几乎想跳入水中游过来,她在那边蹦蹦跳跳的。“贱民,压坏我洵哥哥,斩了你。” 万幸的是,在他们上舟后,之落与向一就在岸边守着不让任何人参与划舟,免得舟在湖里散布的太密集,影响他们。否则别人都看到这一幕,定是要翻天。尤其是姑娘们,定是会将殷离娇给骂的祖宗都掀出来。 殷离娇直杠杠的站了进来,同手同脚的不敢再乱动。她的心里乱成一团,她竟然把他给弄硬了……硬了……硬了。 她是该骂他色魔,还是怪自己彻底惹到了他?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该更加厌恶她了吧? 陆洵抿着唇坐起身,脸色有些……怪异,垂眸没有看眼前站着的她。 她偷偷转身快速的瞥了他一眼,打着哈哈道:“哈哈哈……我去划桨,继续划桨,大爷你继续坐着。” 说着非常小心的上前,又非常小心的执起握杆,再非常小心的划动着。 嗯……很平稳。 平乐公主他们依旧紧盯着他们,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只是身后那双眼睛。她总觉得他在看她,那烫人的感觉似乎要将她的身体给穿透一般。但她几次忍不住回过头时,却又看见他正漠然的看着别处。她很想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可那感觉真的是太过强烈。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没生气。她不由的疑惑,他的气点到底在哪里?她实在是摸不透了。 懒得想,她转头看向与平乐公主在一块的陆奕。心里觉得怪对不起他的,毕竟她把别的男子弄……硬了。 陆奕看起来倒面无异样,对她笑了一下。甚至没有问她还好吗?不知是太放心,还是不想问,亦或者他心里有别的事情。 她回之一笑后,转回头垂下眼帘。她又有那种他不对劲的感觉了,甚至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是心的距离,似乎就在陆洵拼船之后。 这时,她觉得背后的感觉更灼人了,不由的转头望去。见陆洵正直直的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丝讽刺,眼里盛着一丝戾气。 她想了想,陡的睁大眼,放开握杆蹲下身看着他,欲言又止,脸儿有些红了。 陆洵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根处,眼里的戾气收了起来。“有话直说。” 她嗫嚅了好一阵,才摸着鼻子极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你是不是憋不住了?” “……”他眉尾跳了跳。 她的脸色越发的红了,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黄花大闺女。在现代她也是个保守的姑娘,纯洁的很,啥也没有经历过。 她弯眸干干的笑了一下。“呵呵……要不,要不我们靠岸吧!你去……找女人吧!若是不喜欢女人,那就……自行解决也行。” “咯吱咯吱……”陆洵紧握拳头的声音。 吼……她的目光立刻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这是不再隐藏,跟她摊牌了?竟然憋成这样? 于是,她想也不想,就转身执起握杆打算靠岸。 陆洵眯眸微微吸了一口气。“你敢靠岸试试!” “啊?”她顿住,转头迷茫的看着他。 他看着她这副懵懂的模样,心中百般滋味,实在是不好形容。想想她刚才的话,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划桨!” “哦!”既然他不想解决,她也不勉强,反正又不是她的事情。只是,她划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可是憋多了容易坏的。” 后面的陆洵似是怒极了,反而笑了起来。“怕我憋坏,那你来。” 闻言,她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双人舟开始快速的移动。她借着空气阻力造成的风,大声嚷嚷着。“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他不言,只是凝视着她,嘴角那本是耐人寻味的笑意变得有些不真切。如一抹艳阳,闪着耀眼的光芒,聚天地光华于一身。 那边的陆奕幽幽的看着他,将他脸上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 至于平乐公主,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正毫无所觉的亲自划桨,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不亦乐乎。 直到大家都该饿了,他们才回到船上,由向一与平乐公主的贴身宫女负责去仙溪湖边的酒楼将里头所有的招牌菜都弄到船上来。 殷离娇下意识的想说不要放蒜,因为她实在是讨厌吃蒜,可偏偏这南黎皇朝的人尤其喜欢吃蒜,几乎是任何菜里面都要放点蒜。后想了想,有陆洵与平乐公主在,还轮不到她矫情。便就没有开这口。 只是,菜来了之后,她就惊讶了,竟然所有的菜里都没有蒜。 平乐公主土生土长的南黎人士,她怒了。“怎么回事?蒜呢?为何不放蒜?没蒜本公主吃个鬼?” 向一应道:“回公主殿下,公子不吃蒜。” 既然是陆洵不喜吃,她就乖了。“那我以后也不吃了。”说着就率先拿起筷子开吃,毕竟是公主,纵使是急,却依旧不失雅气。 说到陆洵不吃蒜的事情,向一忍不住嘀咕起来。“其实公子十岁以前是吃蒜的,不知怎的十岁那年的某天醒来,却厌恶起了蒜。真是奇怪了。”他从小就跟着陆洵,对其自是再了解不过。 想起这事儿,向一站在一边又面露纳闷,想一下,摇一下头。 当然,没人理会他,都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对于陆洵也不吃蒜的事情,殷离娇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同喜欢桃花的事情一般,他们凑巧喜好差不多罢了。 她夹起一块色泽看起来不错的炸豆腐,尝了尝,觉得口味甚好。便笑眯眯的再夹起一块放入陆奕的碗中,小声道:“这个好吃。” 陆奕微微一笑,夹起那块豆腐入了嘴,随之柔柔道:“阿离若喜欢,就多吃。” “嘿嘿,你也多吃。” “嗯!” 陆洵垂眸嚼着嘴里的食物,速度极度缓慢,似是不在状态。眼帘掩下了他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陆奕夹起一块自认为味道不错的红烧鲤鱼向殷离娇的碗里移去。陆洵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 殷离娇看着放入她碗里的那块鲤鱼愣了愣,她好想说自己不吃鲤鱼。不是因为她讨厌,而是在现代长大时,就理所应当的觉得鲤鱼是不能吃的。纵使没有尝过,但潜意识的感觉还是让她对鲤鱼怎么也无法下口。就如猫肉,没有吃过,却也是下不了口。 只是,她又不忍驳了陆奕的好意,只得对她甜甜的笑了一下,低头硬着头皮夹起碗里的那快鲤鱼,慢吞吞的欲入嘴。 突然,陆洵“碰”的一声重重的将筷子搁在桌子上,吓的她夹起的鱼块掉落在船板上,抬眸间,见他冷喝:“不想吃就别吃!” 她愣了,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愣了。不解他这是在气什么。 陆奕领悟,问她。“阿离不喜欢吃鲤鱼?” “我……”她挠了挠脑袋,弯眸笑道:“我这不是想领了你的心意么!”话语间,她瞥了眼气场冷飕飕的陆洵一眼,不解他怎会知道她不吃鲤鱼之事。 闻言,陆奕扯了扯嘴角,后垂下眼帘,幽幽道:“阿离很好。” 陆洵冷笑了起来。“还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极度讽刺的语气。 “洵哥哥,你怎么了?”他这副样子,觉得莫名其妙的平乐公主有些害怕了。“他们恩爱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她就瞪了殷离娇一眼,现在她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殷离娇是陆奕的对象,所以她也不好动不动朝人家发脾气。至少,稍微收敛了些。 殷离娇心中无奈,他的气点到底是在哪里? 陆洵站起身。“向一,之落,回去。” “是!” 平乐公主赶紧扔下筷子。“洵哥哥,等等我。” 只是,他们还未回神,陆洵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将桌布一掀,一桌子的菜尽数洒落。 乒呤乓啷的声音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他如利剑一般的眸光直直的射着殷离娇。“向一,拿骰子。” “是!”向一嘀嘀咕咕的转身。“好好的饭不吃,拿骰子做什么?” 骰子拿来,陆洵又开口。“按照之前的顺序,每人摇一次。” 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还是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第20章 姻缘 先是女子摇,平乐公主五点,申娅妍九点,殷离娇两点。 之后是男子摇,孟书情十一点,陆奕四点。而陆洵,不知是太巧,还是他技术高超刻意如此,竟又是与殷离娇一样,两点。 虽不知道摇骰子是干嘛的,但平乐公主依旧愤然。“为什么洵哥哥老是与她一样?讨厌讨厌……” 陆洵淡然道:“依旧是由高到低分,殷姑娘跟我走。其他人随意。”说着站起身。“向一,请殷姑娘跟上。”言罢迈步再次下船。 “是!殷姑娘请!” “诶?”平乐公主赶紧欲跟上,但又被之落给拦住。“你给我滚蛋!”她一蹦一跳的对着陆洵大喊。“洵哥哥,洵哥哥,你要去哪里?你要带这女的去哪里?”她朝着之落就踹,却怎么也踹不走他,气的她哇哇直叫。“啊啊啊啊……” 向一又对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殷离娇道:“殷姑娘,请!” “我能反抗么?”若是说理由倒也罢!可现在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要她跟他走,这置她的正牌未婚夫陆奕于何地? “殷姑娘知道公子的脾气。” 她抬头用巡视的目光看着眸色深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陆奕。“陆奕,你怎么看?” 闻言,陆奕勉强的扯唇淡笑道:“去吧!大概是该散了,摇骰子决定谁送谁回去的。他应该是要送你回去。” 她没应下,只是歪头审视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怎么着也轮不到他送啊!” 那个喜怒无常的陆洵摇骰子配对上瘾了? 暴走的平乐公主闻言,赶紧凑了过来。“是啊!你的未婚妻你送,你把这女的送走,不要让她再和我的洵哥哥凑一块。”话毕就瞪了殷离娇一眼。“哼!” 向一再次出声,还故意加大音量。“殷姑娘,请!若再不去,公子怕是要发怒了。” 他的话才说完,一道玄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中闪过落在殷离娇面前,接着在她还未回神之际握住她的胳膊提了起来。 这是殷离娇第一次感觉到在空中飞过的感觉,眨眼间,陆洵便提着她落了地。此处离船那边已是好一段距离。 向一正朝这边跑,之落依旧留在那里挡住已抓狂的平乐公主。 她眨了眨眼,顿时眸光乍亮,转头看向将她提过来的人,一见竟是陆洵。顿了会,对轻功的兴趣还是掩过了其他的心绪。她开心不已。“这是轻功?你会轻功?” 陆洵负手就走。“跟上!” 不用他说,她也会跟上。“陆洵,你刚才使的是不是轻功?要不,你收我为徒吧!我内力雄厚,学起来肯定很快。”嗯……她觉得她这股莫名其妙的蛮劲应该就是内力了。 她随他一道上了马车,一直期待不已又笑眯眯的看着他。“陆洵,收我为徒行咩?”这样既能学轻功,还能尽力消除与他之间的间隙,免得对她与陆奕的婚事造成影响。 陆洵倚着车壁,看着窗外,那副高冷的模样,仿若看她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他“享受”她那崇拜欣喜的目光好久后,才幽幽的开口。“不用你说,以后自然会教。” “诶?”她眨了下眼眸,他这副理所应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不用她说? 摸不透! 不过既然他都发话了,那她也心满意足了,接着欢乐的问:“那什么时候教?”有时候他这人也蛮好的嘛! 陆洵看着她,默了一瞬,才开口。“以后你就知道。”似乎话中有话。 “好!听你的。”抬眸间,她看到马车的窗外不断后移的情景。怔了怔,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他们还在那里呢!我这样跟你走了,不太好吧?” 闻言,陆洵的身子微僵了一下,他冷哼。“是不是该换一句话,你介意的是我大哥在那里?嗯?”言罢他双眸紧紧的锁住她的脸,锐利无比。 她反问:“这有什么不对么?他是我未婚夫,我理应跟他在一起,而不应该是与未来小叔子在一起吧?说真的,我们这么……” 她本欲继续劝说他注意一些,这样很容易引起闲言闲语。只是,眼见着他眼里眸光越来越冻人,她不由的止住移远了些。 “怎么了?”她问。 “未来小叔子?”他讽笑,语速慢悠悠的,渗人的很。“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她怔了会,决定试着趁机与他沟通沟通。“你还是反对我进你们陆家大门?就不能说说缘由?门第问题?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迂腐之人。那我是得罪过你?” 他不语。 “那你是真的厌恶我?厌恶到怕我嫁过去看到我就难受?”她想了想,继续道:“你厌恶我哪里?我改便是。只要你……” “为了嫁给他你什么都愿意改?”他打断她的话,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却莫名的让她感觉越发的渗人了。 她觉得不安,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陆洵沿着车窗看了外头一眼,喝了声。“向一,停车!”马车停下后,他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扔下两个字。“下去!” 真是多说多错,为了不再与他将矛盾闹的更大,她还是撩开车帘扔下“拜拜”后,跳了下去。 眼见着那马车调了方向后越离越远,她扮了鬼脸。“大沙猪!没风度!我还真不愿意坐你的马车呢!哼!”她转头自己步行。 不一会儿,申家的马车从她身旁停下,申娅妍撩开车帘。“阿离?” 闻声,她面露喜色,转头看了过来。“你们来了?”说着她就欢快了上了马车。 申娅妍问:“你不是上了陆二公子的马车么?” 她耸肩。“他将我赶了下来。” “啊?”申娅妍与孟书情对视了一番,又问她:“不是他要你跟他走的么?怎的又赶你下来?” “我不知道啊!他又被我惹生气了,可偏偏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气什么。”她托腮。“他似乎还是很厌恶我,还是不想我嫁入陆家。” 申娅妍闻言愁了。“那怎么办?不是说这婚事是成的么?” 一直没有发言的孟书情思索了一会,道:“我怎么觉得陆二公子不讨厌你?”申娅妍将大概的情况早已与他说过。毕竟同为男子,他看的要比她们准些。 申娅妍摇头。“你才第一次见他,自是不知。他确实很讨厌阿离。” 孟书情看了看殷离娇,又想了想,欲言又止。 殷离娇道:“你有话直说。” 孟书情犹豫了一会,大概是掂量了一下厉害关系,最终还是摇头。“我无话可说。应该是我与你们接触的少,知道的事情比较片面。” 这边他们因陆洵与殷离娇的事情展开了话题。 而陆奕与平乐公主那边也差不多。 平乐公主对陆奕一肚子的怨气。“未婚妻是你的,你怎的还不能做主?生生的让她被洵哥哥带走?” 陆奕垂眸不语,似有心事。 平乐公主依旧喋喋不休。“我倒觉得那女的不像是你的未婚妻,倒像是洵哥哥的未婚妻。洵哥哥那副又厌恶她,又要与她靠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想想她就觉得不安。 陆奕依旧不语。 平乐公主越想越气。“要不你将那女的给抛弃了,退婚罢了。然后我好将她砍头了去,我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讨厌死了。” 陆奕终于有了些反应。“公主殿下,她无错。” “哼!与洵哥哥靠近就是错,与洵哥哥靠近的女子都得死。”她这副恶狠狠的模样,一看就知是真的想将殷离娇给弄死。 “……” 殷离娇这边。 申娅妍一脸忧愁,孟书情劝解着。“申姑娘莫忧心,事情或许并不如我们想的那般糟糕。” 申娅妍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好啦好啦!”殷离娇拉了拉她的手。“我自己都没有这么愁,你倒是先感觉到世界末日了似的。”她看了看窗外,见到一算命的摊位,便喊道:“停车!” 申娅妍抬眸。“怎么了?” 殷离娇笑道:“我去算个命吧!看看运势如何。如果是好签,你呀!就别愁了,可好?” 申娅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三人一道下了马车,来到算命摊前。 算命先生立刻笑眯眯的站起身。“三位是要算什么?包准!” 殷离娇的目光在桌子上游览了一番,指向其中一个地方。“摇签吧!算姻缘。” “好好好……”算命先生将装着签子的竹筒递了过来。“姑娘,请!” 殷离娇接过,闭眼晃了晃,直到一只签率先落出。她睁眼捡起,本欲念出,可发现不识字,便递给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掳着胡须摇着脑袋,念出。“宝镜新,照两人,心中结,合同心。” 殷离娇歪头想了想,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不错,可是好签?” 算命先生笑着点头。“确属好签,签解是,姑娘即将成婚,且双方情投意合,生活美满。”说着,他又看了看她的面相,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姑娘确实将有一段美满无比的姻缘。” “嘿嘿,行。”殷离娇开心的付了钱,就牵着申娅妍回了马车。“可还放心?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再找个摊子算算?一家错,三家总不可能会错吧?” 聊胜于无,申娅妍多少还是安心了些。   ☆、第21章 端倪 今日,不仅白日的阳光甚好,晚上的月光也是甚亮。 殷离娇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今日白天陆奕的种种异常。摇签纯属只是找心理安慰,她心里自是不会真的相信,倒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对!肯定是有哪里不对!莫不是陆奕有什么心事? 若不是今日她被陆洵给提走,她定是会好好问问。 就在她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重,正欲入睡时,熟悉的箫声响起。她的眼睛立刻睁大,接着坐了起来。没有做任何停顿,便套上衣服来到窗前。 细细看去,果然见到陆奕。 她开心的跳了出去,朝他跑去。“陆奕!” 陆奕微垂着头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她,见她头发被睡的略凌乱,衣服也只是随意的披着。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替她理了理,柔柔道:“阿离总是随性的这么可爱。” 她弯眸笑。“你怎么不直接说我邋遢呢?别人眼中的致命缺点,在你眼里倒变成了可爱。” “是真的可爱。”陆奕浅笑着。“阿离是最独一无二的。”黑夜成功的掩下了他眼底的那丝不舍,那丝依恋,那丝挣扎。 殷离娇将刚才心中所想问出。“你来的倒是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些心事?事先说明哦!我们以后是要搭伙过日子的,你可别习惯有事就隐瞒我。” 陆奕眸色微动,扯了扯嘴角。“我能有何心事?你明白我的,我从小就这孤僻的性子,容易给人有心事的错觉。” 殷离娇趋近细细的看了看他,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便作罢。“你最好是没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我力气大,生气可是很可怕的。” 陆奕凝视着她憨厚可爱,总是自带笑意的模样。他眸中闪着出神的波光,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很亮。只是这亮中似乎又含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深沉。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调笑。“怎的看的这么出神?才几个时辰未见,便就这么想我了?” 陆奕回神。“嗯!” 闻言她笑的更欢了。“你跟我在一起久了,变得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陆奕看着她的笑颜,也笑了起来。 “对了。”殷离娇想起什么,便问:“你弟弟会轻功,你知道么?他还答应教我了呢!只是……”她眉头略皱。“他似乎依旧不想我进陆家大门啊!那这婚事是怎么成?” “阿离莫愁这些,我们聊聊别的可好?”陆奕执起她的手。“阿离进屋整一整头发,穿好衣服,我们去西头的夜市玩玩可好?据说那里是彻夜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好啊好啊!”她自是再同意不过,毕竟她与他二人独处的机会并不多,自是得珍惜些。“你在这里,我进去就出来,很快的。” “嗯!” 怀南府。 陆洵站在窗前抬头看着月光,听着之落禀报的事情,脸色越发的淡漠起来。 只是,越是如此,一旁的向一与之落就越是不安,越是觉得汗毛倒立,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极度的渗人。 向一不禁抱了抱胳膊,撞了撞身旁的之落,张了张嘴,终是没敢说些什么。 好半响后,陆洵终于幽幽的开口。“他们很恩爱是不是?殷离娇很喜欢陆奕是不是?” 向一不敢开口,迈步后退了些。于是自然只有之落能应话,他犹豫了一下,道:“属下觉得他们相敬如宾。”实在是不知道主子想听什么,也不想撒谎,他只能说一个中肯的答案。 “相敬如宾?”陆洵微微勾起一丝讽刺,不知他是认可还是不认可。 他只是将目光落在空中许久,也不知是沉思了些什么。之后他转身负手缓缓的来到书桌旁,他的身子顿了会,垂头打开面前的抽屉,并伸手进去拿出一幅画卷。他并未打开,只是就这样抚摸着。 寂静了一会,他突然将画卷砸在桌子上,一把挥落面前的书本等,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没人察觉出他眸底藏着一丝极深的脆弱与心殇。 之落立刻单膝跪下。“这只是属下客观的认为,公子息怒。” 陆洵并未看他,只是继续阴冷的自说自话。“我宁愿死在你手里,我宁愿从未醒来。我宁愿……我宁愿……” 向一慢吞吞的挪到之落身旁推了推他,小声道:“公子似乎不是在说你。” 之落也有这个察觉,只是一脸的严肃的看着陆洵。“公子息怒。” 向一也跪了下来。“公子息怒。” 陆洵颓然的坐了下来,未再发怒,也未再言语,只是就那样眸光没有焦距的坐着。脑中想的事情很久远……很久远…… 次日。 一夜安好的殷离娇伸了个懒腰便起了床。只要一想起昨晚与陆奕游玩到半夜,吃遍了整条街的美食,她就觉得无比满足。 吃完“早中饭“,她蹦蹦跳跳的去了申府找申娅妍,一到便看到申知府与申娅姝围着申娅妍问东问西,态度强硬,且带责备。 问的是昨日他们与陆洵一道游船之事,责备的是申娅妍没有带上申娅姝。 申知府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弱弱的缩在一边的申娅妍。“你这个丫头,自己不知把握机会倒也罢。你倒是说说,为何总是不带上你妹妹?殷家那丫头不好说话,难道你也吃里扒外不好说话了?” 申娅妍咬了咬唇。“遇到陆二公子纯属意外。” 申娅姝冷傲的脸上不乏嫉恨。“那你说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陆二公子可有与你说过话?”说着她不由的又细细的看起申娅妍这张绝美的脸。她大概是不明白上天将这张脸给了她,为何还要再给别人,真是恨极了吧! 申娅妍摇头。“我无资格与陆二公子说话。” 申娅姝闻言冷喝。“说实话。” 殷离娇看不过去了,迈步走了进去。“实话就是,陆洵一直在与我说话,与我一道划双人舟。你们既然听说过我们与他游船了,又怎会没听说过我与他一道划舟之事?” 申娅姝转头看向她,并冷哼。“你以为我信?陆二公子对你的厌恶人尽皆知,你还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不信便不信,我又没逼你信。”她上前挽住申娅妍的胳膊,看着申知府。“申叔,偏心也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带着二女儿一道数落大女儿的不是。我虽看的多了,可还是看不过眼呢!” 申知府自是不好对她摆脸色,一副大好长辈的模样。“阿娇,这……”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是阿离。阿离,这事儿,确实是这丫头的不对,做姐姐的,怎可排斥自己的妹妹?阿离说是吧?再说了,阿离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好嘛!”她故意天真无比的笑了起来。她虽力气大,但长的却是无害的很,这一笑,看起来愣是比她本人要纯真了数倍。“既然我不懂,那我做任何事情申叔都要担待些。我现在就是不喜欢申娅姝,我不想跟她玩。所以娅妍跟我一起玩时不能带着她,否则我连娅妍也不要了。这不怪娅妍,要怪就怪我。还是说,申叔觉得我连选择玩伴的权利都没有?” “你……”申娅姝愤怒无比。“你当我愿意与你一起?” 殷离娇对她扮了鬼脸。“既然不愿意,就别老是拉着申叔来替你出头。我不带你玩,就是不带你玩。” “这……”申知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只是不大明显,毕竟他圆滑虚伪惯了。“阿娇与姝儿……”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是阿离。阿离与姝儿自小一起长大,小孩子打打闹闹也就过了。阿离也别一直这般记仇了吧?毕竟我们两家的关系摆在这儿。”他过去拉过申娅姝。“来来来……申叔现在就让姝儿与阿离道歉,以前的事情也就这么过了。你爹肯定也不想殷家的人与申家的人有什么过节是不是?” 申娅姝听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要向她道歉。陆二公子与我定是有上天安排的缘分,用不着你这个要什么没什么丫头拉线。”说着她就转身快步离去,高傲无比。 “诶?”申知府想拉已是来不及。 殷离娇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自恋狂!有病赶紧去治。”说着就牵起申娅妍的手对申知府打了个招呼。“申叔,我与娅妍去玩了,拜拜!”不待他回应,她就牵着申娅妍欢乐跑了出去。 “这……” 怀南府。 陆奕打开门便看见再次不请自来的陆洵坐在侧边的亭子里品茶。 见他开门,陆洵抬眸看了过来,淡淡启唇。“大哥这里的茶味道很好。” 陆奕暗暗握拳。“二弟何时这般喜欢拐弯抹角?” 陆洵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达眼底。“大哥昨晚与她玩的可欢?还真是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陆奕不言。 陆洵放下茶杯站起身。“我与你也无话可说,只是来提醒你,还剩一天。”话毕迈步就走。 陆奕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着不甘。 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心情,陆洵顿住步伐又补了句。“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我提醒你别心怀怨气。这婚事本就不属于你,是你算准了爷爷对你的愧疚而强夺下来的。”言罢再次迈步,踏出院栏。 陆奕收回目光,眼帘盖住了眸中颜色。   ☆、第22章 陵街 桃苑中,拨弄着桃花的宣郅祁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一见陆洵终于回来,赶紧兴奋的迎了过去。“兄弟呀!据说你是去你哥那儿了?最近怎的与他有来往了?也好也好,他也是个聪明的,与他拉好关系也不错。” 陆洵瞥了他一眼,见他红光满面的,没有说什么,直接进了屋子。 宣郅祁跟了进去,“据说陵街仙宁馆前几日来了一位新歌妓,长的是温婉灵秀,美艳绝伦,其倾城之资被称濯都第一美人。她那歌声也是极其美妙,犹如天籁之音。” 陆洵不言,只是从书桌旁坐下,拿起纸笔开始画画。 宣郅祁瞥了瞥他手下的动作,略感无趣。“又要画你那女神?说真的,照你画上来看,她长得虽是灵秀可人,却离倾城之资差的远,而且想来现在已是个老女人,估计有三十了。以你的身份,你要何种佳色没有?何必独善其身的挂念着她?” 陆洵置若未闻,专注细心的勾画着。 宣郅祁眼珠子转了转。“反正如今你也是闲的,就陪我去一趟仙宁馆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歌妓如何?据说今日她要公开凭眼缘选一位听客与她一道把酒欢歌。”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他不得不老实交代。“好了好了,说真的,以你这整个濯都也难有人可以匹比的姿色,若是去了定是会被选中,到时候你就带上我。为了兄弟我,你就陪我走一遭如何?” 陆洵终于开口,只是出口便是讽笑鄙夷。“你要我随你一道逛青.楼?”那态度,仿若是在说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呦!”宣郅祁脸皮厚着呢!“青楼如何了?那种地方也不尽你所想的那般污秽。就如我说的这歌妓,就只是唱唱歌罢了,绝对的冰清玉洁。” “不去!” “诶?”宣郅祁正打算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时,之落走了进来。 之落在陆洵耳边细声说了些什么,他听后,眸色微动,搁下毛笔,转眸看向宣郅祁。“你所说的那青.楼是在陵街?” 宣郅祁闻言大喜。“对对对,你可是要陪我一道过去?” 陆洵起身。“嗯!” 对于他的“开窍”,宣郅祁欣喜无比,并肩而行时,禁不住贼兮兮的瞥了他好几眼,还煞有其事的念叨着。“不错,不错,兄弟你是真的长大了,终于开窍了。” 陵街。 殷离娇一手拿着糖人舔着,一手牵着申娅妍,一路闲逛着,悠哉欢乐。 申娅妍总是免不了时时为她操心着,这次亦是如此。“要不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陆大公子今日会找你么?万一错过就糟了。” 殷离娇自身倒是潇洒的很。“不会不会,你放心吧!他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若要找我要么是在晚上,要么是在早上趁我还没有出来之时。” “那好吧!只是……”申娅妍看着她无奈道:“你也该随我一道回去习字了吧?老这样玩也是虚度光阴。” 闻言,殷离娇打着哈哈开始装聋作哑。“哈哈……娅妍,你看,那边的人好多。我们去看看。”说着就拉起申娅妍快步过去。 挤入人群,迎面就朝她们扑来一阵浓郁的粉脂香气。殷离娇蹙着鼻头抬起小手扇了扇这股味儿,后看着眼前这金碧奢华、歌舞升平的一幕。她眨了眨眼,原来是个风月之地。 她撞了撞身旁羞涩不已的申娅妍。“娅妍,那牌匾上写了什么?” 申娅妍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面红耳赤的垂下脑袋。“仙宁馆。”她拉着殷离娇就要走。“行了,这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 殷离娇看了看挤在门口观望的人,再看了看里头的人。“不对呀!也有女的过来玩啊!没事没事,这里应该不是普通的青.楼,我们也进去看看,我有钱。” “我不进去,你也不准进去。”申娅妍嗔道:“姑娘家家的,怎可入这种地方,我们回去。” “没事啦!”殷离娇伸出食指抵着下巴想了想,道:“我是不在乎自身的名声。不过你嘛!唔……给你买条厚点的纱巾挡住脸如何?”她朝里看了看。“看样子,大家都是为了听歌的,也不知道那歌声究竟是多好听。我们也只是进去听听歌,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歌声能吸引来这么多的人。这根本就是不论男女老少,全民出动的架势。” “歌?”隐隐的歌声飘入申娅妍的耳中,虽因离的远,听的不是多清,但足够让她听出那歌声的美妙。她不由的想进去细听了。 最终,本就心动了的她还是拗不过殷离娇,当真在脸上带了一条丝巾随其一道进去了。 仙宁馆里头也是人挤人,不比门外宽松。她们来的晚,就算是有钱可以付,也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听着。 申娅妍听的如痴如醉,她不由的感叹。“真是歌声清婉如黄莺,好听极了。她虽遮住了脸,但照其身姿与眼眸来看,定是倾城之资。”她眼里的羡慕越发的深了。 对于这歌声,殷离娇觉得实在是不可恭维,只觉得……难听至极。咿咿呀呀的,声音倒是不错,但这唱歌的调儿,让她觉得……一言难尽。 再看了看周围陶醉的连瓜子都没人嗑的情形。 她觉得古代人的品位当真是她学不来的。 不过看那歌妓的婀娜身姿以及美艳的上半脸,她也觉得定是好看至极的人儿。不过她是女儿身,对其兴趣不大。 人她没兴趣,歌她也不爱听,自是想走了。但转头看了看申娅妍这副陶醉的模样,她决定先忍忍。 无聊的她忍不住打了哈欠,随意的四处看了起来,这一看便看到意想不到的人正从外头朝里头来。 此人正是陆洵,他旁边还有一位俊秀好看的华服男子与他一道被老妈妈狗腿的领着,大概是要去高档的雅座。身份特殊的人,来的再晚也不怕没好地儿坐。 他的到来引的哗声一片,许多人连歌也忘记听了。尤其是里里外外的姑娘家,无论是仙宁馆的,还是外头来的,都惊喜不已,议论纷纷。不过后来她们想到人家是冲着台上那歌妓来的,许多人又失望不已。也有不少人觉得那歌妓毕竟是风月女子,成不了障碍,便也没有受到影响。 大家都只认识陆洵,对于他身旁的宣郅祁却无人认识,都只当是他的文人之友。毕竟是皇子,自是不会在外面公开自己的身份。 殷离娇心中倒没有什么鄙夷之感,毕竟那歌妓连女人都能吸引过来,何况是男子。听听歌罢了,不代表什么。 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巧合,每次只要是她看他时,他总能轻易的扑捉到她的目光。这次亦是如此,哪怕是她在人群中再怎么不显眼,他也能在转头的瞬间撞入她的眼中。 接收到他的目光,让她惊讶了一下。而后她友好的回之一笑。她觉得,不管他怎么对她,只要不是太过分,她就应该为了陆奕包容着。 接收她的笑容,陆洵先是一顿,后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又脸色冷冷的转了回去。 她歪头不解,她笑也有错? 她身边有姑娘激动了。“刚才陆二公子似乎是在看我们这个方向,他是不是看我?” 有人听了不悦。“这里这么多姑娘,你又怎能确定是你?” “那是谁?”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儿。” 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争吵了起来。 申娅妍小声问殷离娇。“刚才陆二公子是在看你对么?不过为何他似乎在看你对他笑之后生气了?” 她耸肩。“我不知道啊!他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大概是太讨厌我了,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厌恶吧!” 申娅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歌声止住,如雷贯耳的掌声与叫好声四起,将她们给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老妈妈正上台牵住那抱着琵琶的歌妓,大喊着。“各位客官先静静。” 有人大声喊道:“之前说是如惜姑娘要在今日选一位合眼缘的人把酒欢歌,可是现在?” 老妈妈笑呵呵的。“是是是……就是现在。就让如惜亲自选,一切只靠眼缘,老妈子我绝不干涉。” 闻言,没有一个人面露高兴。“那接下来也没有咱们什么事儿了,有陆二公子在,哪轮得到我们。” “就是!” “不过,以如惜姑娘的倾城美颜,也就只有陆二公子可以匹的上。我们心服口服。” 有陆洵在,就算有些地痞或是仗势欺人的恶霸,也不敢说什么,场面自是难得的和谐,没有任何可能出现的混乱。 一番对话进行的差不多,老妈妈便让如惜揭了面纱。随着面纱的揭下,顿时场下哗然一片。纵使有不少人见过她的模样,也还是惊艳不已。 殷离娇也觉得惊艳不已,当真是人间尤物,明艳的惊人。 如惜怀抱琵琶对着台下勾起一丝温婉的笑意,并行了个礼。如画的美眸含着一丝清冷傲气,给明艳绝伦的她添了一丝出尘脱俗的仙气。 她的眸光沿着台下的所有人缓缓移动着,波澜不惊。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如此,寂静了许久之后,她清冷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出众人意料的落在了陆洵的身上,并掀唇勾起一丝淡淡的满意。 殷离娇不由的暗叹,好高傲的姑娘,那挑选货物一样的目光落在陆洵身上,竟然只是露出这一点表情。 够出息! 只是再看陆洵,更是出息的不得了。他懒懒的倚着椅子,微垂着头只留给了对方自己的脑壳门。那冷傲、不可一世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看过这美人一眼。   ☆、第23章 小浪 一旁最爱美人的宣郅祁自是欣喜的不得了,他不由的推了推完全不在状态的陆洵一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断。 “爱怎的就怎的,别烦我。”听陆洵的语气,似乎心情不大好。 宣郅祁愣了愣,随即笑道:“好好好,我爱怎的就怎的。”言罢期待不已的继续看着台上的如惜,等着她宣布结果。 如惜再次扫视了一番,最后目光还是落回了陆洵身上。纵使看不到他的正脸,单是看其气势与外形也可以想象得到那究竟是何等美男。 她指着他,莺啼般的声音响起。“就那穿玄色衣裳,简冠束发的公子吧!” “好好好,就我兄弟。”宣郅祁率先站了起来。“只是,我兄弟与我素来要玩什么都是一起,姑娘可介意带上我?若是介意……”他又推了推陆洵。 陆洵倒也配合,只是依旧没看如惜一眼。“若是介意,那姑娘另选合眼缘者。” 闻言,她略怔,但很快又淡然起来,眼里划过一丝兴味。“好!” 应毕,她又怔住,眸中划过惊艳。 因为此时陆洵抬起了头,转头看向“局外人”殷离娇,启唇。“殷姑娘,过来。”那极富磁性的声音虽抬的不高,却极富穿透力。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是范围较大,有些人忍不住议论起他是在唤谁。 殷离娇眨了眨眼,迷惑间,会轻功的之落到了她面前。“殷姑娘,请!” 这时,有人认出了她。 “咦?那不是濯都有名的悍女,殷通判家的闺女么?” “是啊!据说她如今已是陆大公子的未婚妻,那与陆二公子也将是一家人。若喊的是她,倒也不意外。” 只是,男子或许觉得这正常。但女子心中却不是滋味,无论是什么关系,都希望能与陆洵有关系的是自己,那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落在殷离娇身上。 殷离娇无视这些人的注视,靠近之落,问道:“你们公子喊我过去作甚?莫不是想要拖家带口,要我也与他一道与那歌妓把酒欢歌?” 她实在是摸不透这陆洵究竟是想些什么。若是厌恶她,那离远点不是甚好? 之落也搞不清楚自家主子想做什么,只能照着做。“殷姑娘,请吧!” 这时,那如惜眼里划过一丝不悦与不耐。 殷离娇想了想,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好吧!”言罢牵着申娅妍在众目之下朝陆洵走去。 陆洵定定的看着她,一直到她靠近时,他站起身终于不咸不淡的把目光落在了如惜身上。“带路!” 如惜秀眉微蹙。“公子这是?” “拖家带口!”好理直气壮的语气。 “噗!”殷离娇禁不住笑出声,小声嘀咕着。“选一拖三。” 陆洵瞥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笑意。 如惜拒绝。“公子,这不合规矩。” “那算了。”陆洵倒是干脆。“我们走。”说着就转身,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对如惜有半点稀罕之色。 殷离娇牵着申娅妍随着他。 此时的宣郅祁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与殷离娇并行着,时不时的看看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将她搞的莫名其妙,却还是礼貌性的对他点头笑了笑。 如惜眸露不可思议。她微微咬了会唇,终于出口。“公子等等。” 陆洵未停步。 如惜再次开口,声音拉大。“公子等等,带上这二位姑娘便是。” 陆洵停步,转身看了还在发愣的宣郅祁一眼,为了满足这货,听了如惜的话。“带路!” 于是,本来是一人与如惜把酒欢歌的事儿,如今变成了四人。 路上,宣郅祁不由的问殷离娇。“姑娘现在多大年纪?”如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全然将美人如惜扔到了旮旯里。 殷离娇笑回:“十七。” “十七?”宣郅祁想了想,又问:“姑娘可是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母亲?”她眨了眨眼。“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老早就不在了,我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宣郅祁更想不通了,决定回去好好问问陆洵。 如惜领着他们在仙宁馆后花园的亭子前停下。“二位公子,二位姑娘,请入座。”她不着痕迹的来回看了看陆洵与宣郅祁,见他们二人都没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嘴唇抿了抿。 陆洵率先坐下。 宣郅祁对殷离娇与申娅妍做了个手势。“二位姑娘,请!”言罢多看了蒙着面纱的申娅妍一眼,眸中划过好奇。 “好!”殷离娇拉着申娅妍一道过去坐下,宣郅祁紧跟其后。 四个人将位置坐满,被完全忽视的如惜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可还是勉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小女子这就为几位唱一曲。”言罢抱着琵琶婀娜多姿的走到亭边坐下。 宣郅祁也终于再次眼眸噌亮的看着她。 就在她开始弹奏琵琶时,殷离娇面露一丝尴尬。 她想说她实在是听够了这种难听的曲子,但又想到身边这几位“古代人”喜欢听,便只能摸了摸鼻子决定再次强忍着。 但是一阵前奏过后,就在如惜红唇轻启,专注的欲出声时,一只杯子嗖的一声飞了过去,打落了她手里的琵琶,引得她惊叫出声。“啊!” 其他人也随着一道吓一跳,接着很有默契的看向罪魁祸首陆洵。 陆洵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太难听!” 闻言,如惜脸色精彩万分。“公子,你……”她的眼眶有些红润,向来是众月捧月的她,应该是没有受过这等屈辱。 宣郅祁看不过去了。“兄弟啊!你怎可这般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再说了,她唱的曲确实是美妙。”言罢走过去心疼不已的问如惜。“姑娘可还好?我这兄弟向来是如此,请见谅。” 如惜楚楚可怜且略带怨气的看了陆洵几眼,颔首。“我没事。” “来来来……”宣郅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从自己的位置坐下,并吩咐下人。“去去去……去搬个凳子过来。” “是!” 殷离娇看了看欺负了人家姑娘却若无其事的重新拿了个杯子品茶的陆洵,原来他听歌的品位也与她一样,倒是稀奇。 陆洵转眸回看她,眸光从她的唇瓣顿了会,之后用自己的杯子倒满水递给她。“喝!” “啊?”她愣住。 “喝水!” 她没有问他为何要她喝水,只是看了看那杯子。“可这杯子是你的啊!” 他不悦,“让你喝你就喝。” “不喝!”这次她想坚持坚持一下,毕竟她与他男女有别。就算是现代也不能随便与男子共用杯子,何况是古代?若是传出去,这置陆奕于何地? 闻言,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不知是不是看出她所想,突然冷笑。“你倒是很自重,可我偏要你喝,如何?” 宣郅祁与申娅妍只觉他莫名其妙。 如惜看了看陆洵看殷离娇的目光,注意到他眸底隐藏的情绪。再看了看殷离娇的嘴唇,精明的她自是发现了一些异样。她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殷离娇想了想,转而很友好的笑道:“陆洵啊!我们一道尊重尊重你大哥可好?”她决定试试软攻。 只是,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他的脸色更不好了。“我让你喝水!要我灌你?” “我喝!”她立马端起水,照着他没有使过的那边喝了起来,她绝对相信他有这个怪异的魄力。 她觉得,在这个任性的未来小叔子面前,她包容他包容的都快成圣母了。一切都是为了陆奕。 见底后,她将杯子递了回去。 只是,接着他又倒了一杯递过来。“继续!” 她接过喝掉,又递回去。 他又倒了一杯递过来。 她接过喝掉,再递回去。 如此,她喝了四杯以后,他才消停,并且面露一丝满意之色。“回去记得多喝水,每天必须喝。” “哦!”其实她根本没有喝水的习惯,但为了应付他,还是乖乖的应下了。心中对他这“管太宽”的行为自是纳闷不已。 如惜的目光落在陆洵那张绝代的俊脸上,微微闪了闪,而后抬起芊芊玉手端过桌子上的水壶,微笑。“这水也喝的差不多了,来人再去沏一壶热的过来。” “是!” 接着如惜又道:“二位公子,二位姑娘,请吃菜喝酒,若不想喝酒,品茶喝水也行。” 宣郅祁欢快的笑道:“来来来……我喝酒,据说仙宁馆的酒水可是不错。” 如惜掩嘴笑了笑,眸光不着痕迹的从正拿起筷子夹菜的殷离娇脸上划过,略冷略不屑。 很快丫鬟提来了一壶新的热水。 如惜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还冒着烟的热水,面带微笑的朝殷离娇递过去。“姑娘,这……”话未说完她就弯腰捂着肚子娇呼了一声。“哎呦!” 而她那只递过去的手中的那杯热水由着她的动作全数撒在了殷离娇身上。 殷离娇倒抽了一口气。 陆洵立刻抬眸,见到这一幕,眸光一凛,站起身拉过殷离娇,就端起那壶新沏的热水全数洒到如惜的脸上。 速度太快,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如惜的尖叫声。“啊!我的脸!”   ☆、第24章 酝酿 丫鬟们大惊,赶紧上前。“如惜姑娘,如惜姑娘……”都急的不得了。要知道,如惜这张脸,可是金贵的不得了。 有人大喊。“快,快去找大夫!” 陆洵只是淡定的放下水壶,转头看了看殷离娇胸前的湿泽,抬眸又看向她的脸,见她脸色还好,便知无大碍。 宣郅祁站起身,拉过如惜查看起她的脸,见白嫩细腻的肌肤如今变得红彤彤一片。不由的呵斥起陆洵。“兄弟,你这是作甚?”他看了看殷离娇身上的湿迹,虽猜得到缘由,却不苟同。“如惜姑娘不过是不小心刚巧肚子疼罢了。”说到肚子疼,他又恍然一悟,赶紧关心的问道:“如惜姑娘可还好?” 如惜此刻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慌乱无措的轻触着自己的脸,生怕自己这张绝美的脸有事。好在那水不算多烫,并无多大的问题。 宣郅祁理解她,未再问,只是不悦的看向陆洵,继续道:“你这事做的可是不对。” 陆洵不屑。“不正好让你英雄救美,与她多多相处。不过……”他鄙夷的看了如惜一眼。“这种黑心肝的女子还真不值。”言罢牵着殷离娇就走,申娅妍赶紧跟上。 殷离娇回了回神,便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撼动不了半分。 这时如惜才愤愤的开了口。“我不过只是碰巧身体不舒服,不小心罢了,公子何必这般绝情?” 陆洵顿住脚步,喊了声。“之落!” “是!”之落应了声,便抽出手中的剑,过去架在了如惜的脖子上,吓的她以及丫鬟们都惊叫出声。 陆洵未回头。“我没兴趣管你是不是不小心,服侍好我朋友,否则你要受的苦可不止这些。”话毕便拉着还在专注着想试着抽出自己手的殷离娇迈步往前。 如惜再傻也明白陆洵来此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所谓的朋友,她旁边的宣郅祁。 他的心里眼里根本就只有他所拉着的那位姑娘。 可她何曾经历过这些?不仅有人对她不屑一顾,反而这般对她。而且还是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只有他,她才认为是配得上自己的。 此刻她心中的感觉自是百般种滋味,哪怕是尖叫,也无法让她得到宣泄,气的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的更凶了。 宣郅祁赶紧让之落收起剑,安抚起她。“姑娘对不住了,我那兄弟就是这脾气,除了那殷姑娘,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子怜香惜玉过。” “殷姑娘?”如惜喃喃出声,眸中的水气掩藏了她的眸色。“她比我好?” “这……”宣郅祁被问住了,正巧此时大夫过来了,他赶紧扶着她坐下。“来来来……让大夫给你看看。” 如惜任由大夫检查着自己的脸,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陆洵他们离开的方向。 另一头,就在陆洵牵着殷离娇快到人多的地儿时,殷离娇终于忍不住稳稳的站定就是不肯走了。 被拉住的陆洵转头看她,略不耐。 殷离娇扯了扯嘴角,干干的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谢谢你为我出头,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放开我的手?让人看见不大好哈!” 跟着站住的申娅妍张了张嘴,为了殷离娇的名节也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 陆洵眯了眯眼,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走,好似是甩掉秽物一般。 她被甩的一愣。 他这是……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啊他。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申娅妍走到她旁边,美眸中尽是疑惑。“我怎么觉得陆二公子怪怪的?” 殷离娇想了想,眼眸亮晶晶的笑了起来。“我想他只是外冷内热吧!难怪都说我与陆奕的婚事是成的。看来他表面上总是一副厌恶我的模样,其实内心并不会做的多过分。”说着她低头拨了拨胸前的湿泽,还好不是多湿,否则会走光也不一定。 申娅妍若有所思的点头。“或许是吧!只是……”她想到被泼脸的如惜。“也不知道如惜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我倒是相信陆洵的眼神,想那如惜或许真是故意的。毕竟她被众星捧月惯了,傲气的很,岂容许有人不迷于她?想来是觉得我夺走了陆洵的注意力吧!既然是故意的,我们就别同情她。” “可是……”申娅妍咬了咬唇,眸露回味。“可她唱的曲儿真的很好听。” “……” 怀南府。 陆奕坐在书桌前,垂着头。目光虽落在书本上,却涣散不已,明显是心不在焉,心思全不在书上。 阿五叹了一口气。“公子,虽然殷姑娘不错,可您要什么的姑娘没有,无需这般介怀。” 陆奕未回神。 阿五摇了摇头。 良久,陆奕终于合上书本,开口。“你说,阿离若知道这些事,她会难过么?有多难过?或者……她会开心么?有多开心?” “这……”阿五惊讶于他竟能说出这番话。 陆奕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公子莫这般想,殷姑娘不如别的姑娘。” 陆奕抬眸看向窗外,眸色深邃悠远。“我倒希望她如别的姑娘。”默了一瞬,他继续道:“其实这事怨我,怨我不该插上这么一脚,害了我,更害了她。” 阿五知道他是跑进了死胡同,便劝说。“公子莫想太多,一切皆有定数,或许这真是殷姑娘的福气。” “福气?”陆奕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是她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就唯独不是我的福气。”说着语中竟含起了一丝幽怨。“我从生来就没有任何福气。” 阿五闻言大惊,赶紧跪了下来。“求公子想开些。” 陆奕垂眸。“我想的开又如何?想不开又如何?该是如此,便是如此。我……还是去殷家吧!”说着越过书桌朝外走。 阿五忙跟上。 陆奕一边朝外走,一边出声。“莫跟着我。” “是!”   ☆、第25章 误伤 由于知道殷离娇定是会玩到很晚才愿意归家,所以陆奕刻意选择了步行的方式去殷家,正如她所说的,他身体差,多锻炼也好。 他垂头缓缓的朝前走着,就当是散步,出神的他似乎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直到从一处拱桥上路过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凝视着看不到尽头的河水,记得他与殷离娇曾来过这里几次。她说,这水这么清,若是夏天来了,许多人来这里下饺子就好玩了。哪天夜深人静时,她定是要偷偷过来洗个澡。 想到她那没羞没臊的率真模样,他不由的眸色温柔了起来。 他走近桥边,本欲看看那条他们使过,但大多时候都是闲置的空船。却不想看到了他正要去找的人儿在船上与人嬉闹着。 正是殷离娇与申娅妍。 殷离娇嬉笑道:“乖啦乖啦!让我脱鞋子脱袜子把脚放进去玩玩如何?这里没什么人,看不见的。就算是看见了,也看不清的。” 申娅妍死抱着她的双脚,连淑女的形象也不顾了。“不行,女孩子家家的,怎可这般没礼数?” “哎呦!我迟早是得嫁给陆奕的。上次我与他在这里玩时,他就没有拦着我脱。既然他不介意,那要礼数作甚?” 闻言,本是看着她眸色温柔的陆奕,脸色黯淡了下来。 “不行!”申娅妍坚持的很。“你要做什么,我都拗不过你,唯独对你不利的事儿,我拗不过也要拗。我总觉得这婚事还很难说,等成了,你想怎么都成。” “哎呀!成的成的。”抬眸间,殷离娇看到清澈的河水中的倒影,眸露诧异,随即抬头望去,看到陆奕,她立马笑的更欢了。“陆奕,你在偷窥我们?” 纵使知道她总喜欢这么开玩笑,他还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她招手。“快下来,快下来,我们一起玩。没想到竟这么巧。”说着便将船朝边上摇去。 他抿了下唇,便迈步绕到桥下,待到她靠近后,跨了上去。 他坐下后,殷离娇便急着问:“你怎的会来此处?”她站起来极困难的朝上面看了看。“似乎还是步行的,你这是?” 陆奕欲回答,只是抬眸间便看到河对面不远处的亭子的顶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凸起的顶尖遮住了对方半边身子,而且离的远,所以不仔细看并不能辨出是谁。但陆奕却再熟悉不过,他一眼就看出是谁。 他眸中划过一丝异色,随即对殷离娇柔柔的笑道:“我想阿离了,本欲步行至殷家找你,想着等我走到之时,你也该回家了,却不想会在此处看到你。”说着他就抬手执起她的小手。 一边的申娅妍脸色红了红,赶紧离他们远了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只将背影留给他们。 闻言,殷离娇挽住他的胳膊,欢快道:“步行?也不怕累到你。” “所以我这不是停下来休息的么?若非如此,还不知道阿离会在这里。”他抽出胳膊,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俊秀的脸颊红润如霞,身子也有些颤意,却强忍着没有退缩。 殷离娇看着他的胸膛怔了怔,没有挣扎。她是现代人,对于未婚夫妇间的亲密自是不排斥,只是有些奇怪他竟能变得这般放得开,实在是有些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笑了笑,反而朝他怀里更是钻入了些,亲昵的很。 陆奕的眸光不着痕迹的瞥过那亭子顶上的玄色身影,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也能想象的到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那边一路过亭子的百姓不由的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嘀咕着。“奇怪,怎的听到了磨动骨头的声音?大太阳底下还阴风阵阵的。” 见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他摸了摸脑袋,摇着头离去。 殷离娇将脑袋在陆奕怀里蹭了蹭,问:“你最近似乎不忙吧?” 陆奕被蹭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尤其是阵阵的女子沁香飘入他的鼻息间,惹的他呼吸也跟着发热。 他缓了缓神。“不忙!” 她欣喜的抬起头,睁着晶亮的眼眸望着她。“那你以后可以经常陪我玩了吗?” 陆奕眸色微微闪了下,犹豫着点了下头。“阿离随时可以召唤我,只要你想我,我便就陪你。”言罢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嗫嚅着。“阿离……我……” “怎么了?” “我……”他看了看她粉嫩小巧的唇瓣,抿了抿唇。 她不是个有耐心的,禁不住催促起来。“有话你直说便是,与我你有什么好见外的?”语毕她就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眨了眨眼,立马笑了起来。“莫不是你想亲我?” 闻言,陆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阿离若不愿意,我不强求。” “唔……”她歪头想了想,道:“亲嘴的话,我还要再想想。但是可以先亲脸……”说着她就主动对着他的侧脸吧唧了一口。 陆奕的身子僵住。 就连没有看到他们,却可以听到声音的申娅妍也禁不住脸色爆红。若不是陆奕在,估计她当场就要去训斥殷离娇没羞没臊。 陆奕愕然的抬头看她,迎上她也有些羞意而显得越发的动人的模样。渐渐的,他眸露愁结之色。 殷离娇没有想到她亲他,他不仅没有面露高兴,反而这副模样,不由的愣了愣。“怎么了?你是不喜欢我亲你,非得你亲我才行?” 只是,这能成为让他不开心的理由? 陆奕回神,赶紧摇头。“没有,我喜欢,很喜欢,只是因为太喜欢,所以一时没有回神。”他又瞥了那亭子顶上的玄色身影一眼,道:“现在我亲你,如何?” “那你亲吧!”她甚是大方的将自己的脸递了过去。 陆奕凝视着她的脸,好半响才缓缓低头亲了下去。当他的唇瓣触及她那吹弹可破,如丝绸一般光滑的脸颊时,竟是舍不得离去了。 这时,殷离娇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率先收身。她抱了抱胳膊,嘟囔着。“奇怪,明明没风,怎么感觉阴风阵阵似的?怪渗人的。” 陆奕低头伸出手指触了触自己的嘴唇,未语。 “好了好了,不玩了,老呆在这儿也是无趣。”殷离娇牵着他站起身。“我们回去如何?就像你所说的,步行至我家,顺便一路游玩可好?” 陆奕无异议。“好!” 殷离娇放开他来到申娅妍身旁蹲下,伸出手指抵了抵其还很红润的脸颊,打趣着。“那我们娇滴滴羞答答的娅妍,你说怎么样?” 回头嗔了她一眼,“好!”想来回去定是一顿说教少不了。 于是,三人打着回家的理由一路游玩至殷家。路上,一改往常的陆奕总是时不时与她亲昵,明明羞的不得了,却还是强忍着。殷离娇调笑了他几次,也就由着他去了。 只是……她总感觉越来越冷了是怎么回事? 将申娅妍送回申府后,殷离娇在自家门口伸了个懒腰,对陆奕道:“你不是会骑马么?我把我的马给你,你骑回去,如何?” “嗯!” “那你随我来。” “嗯!” 陆奕随她牵出马后,并未急着上马离去,只是看着她。 她见了,弯起笑眼。“怎么了?是不舍得我么?你不是不忙吗?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处啊!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去。” 陆奕微微摇头。“不,我看着你进门。” “唔……”她歪头想了想,也不做停顿便应下。“好,那我进去了?” “嗯!” 陆奕一直紧盯着她进殷家大门,直至彻底从他的眸中隐去,才幽幽道:“没有想到二弟对这种事情也能这般执拗。” 随之,一道熟悉而又矫健的玄色身影由屋顶落下。 正是陆洵。 他眯起利眸盯着陆奕的背部。“玩的可过瘾?你的怨气倒是挺重?这算不算是在利用她报复我?嗯?” 陆奕的身子微顿,掩去眼底的那丝愧疚,转过身,未回答,只是反问:“二弟此刻的心情如何?” 明知故问。 陆洵闭了闭眼,想起今日所见到的一幕一幕,他拳头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然,他勾起一丝冷笑,如闪电一般移到陆奕的跟前,掐着对方的衣领将其压在墙壁上,死死的盯着。“利用她?” 陆奕迎视着他,面无惧色,只是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时殷离娇蹦蹦跳跳的提着个壶跑了出来,似是正要出来做什么。 她一见眼前的这一幕,惊讶过后,随之吓了一跳。 她大骇。“陆洵,你给我住手。”想起陆奕那文弱到虚,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身子,她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壶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几滴鲜血溅在了陆奕的脸上。 他呆住。   ☆、第26章 血腥 殷离娇赶紧跑了过去,正欲拉开他们,却不想看到陆洵流着血的额头。 她愣住。 陆洵收回抓住陆奕的手,极缓慢的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鲜血由他的发间流下,顺着眼眸划过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在突然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的氛围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鲜红的颜色生生的从他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似的的脸上绽开出最妖艳蛊人的花朵一般,绝美惊人。 但他那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更令人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只是,或许没人可以感觉到他背后隐藏的浓烈哀戚,绝望的哀伤。 他就那样用漠然的吓人的表情紧盯着她。 良久,他才垂眸露出一丝自嘲似的的笑意,幽幽的开了口。“罢了,你们还是尽快成婚吧!我不干涉。” 他转过身负手缓缓的离去,挺直修长的背影,在黄昏下依旧气势逼人。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额头的伤与血。只是,他脚下的动作有些极不明显的颠意,似是失了魂、失了心一般。 一滴一滴的鲜血继续低落,随着他的步伐在地上画出一条线 殷离娇终于回神,转头略无措的看着同样才刚回神的陆奕。“我……” 照理说,以陆洵以往的脾气,这次定是会朝她狠狠的发脾气。可是他没有。只是这么一副奇怪的态度,令人心中更是发慌。 陆奕抿唇,默了一瞬,轻抚起她的脑袋。“无碍,他不会与你计较。”说着眸色略含深意的再次看向陆洵的背影。 殷离娇想了下,便朝陆洵追去。 陆奕惊。“阿离!” 她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你就骑马回家吧!天色也晚了。” 陆奕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将目光落在那匹马上。 殷离娇追上陆洵,就拉住他的衣袖。“对不起,我可以解释。无论有用与否,我都可以解释。” 陆洵被她拉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漠然的垂着眼帘,仿若他与她并不处于一个世界。 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戾气、没有不可一世、没有高冷……只是极淡,淡的让她有些心慌。 她从腰间扯下自己的手绢就要替他擦血,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继续朝前走。 她又上前拉住他。“我们去找大夫吧?啊?你血一直这样流着也不是办法。”看到他因为流血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有些急了。 陆洵不语,任由她拉着。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伤害你哥,所以我……”她咬了咬唇。“你知道的,你哥身体不好,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所以我……所以我……”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的解释似乎太过牵强。 “罢了!”她又道:“我想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的性格缘由,是我莽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去找大夫可好?之后你想怎么跟我算账都行,如何?” 他这副样子,她真担心丢下他后,他会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 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干脆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拉着他就走。她力气本来就大,若是与会武功的他比起来,倒真的是不分伯仲。而他似乎也没想使出大力气,所以也就是真的被她拉着走了。 突然,陆洵的耳朵微微跳动了一下,他淡漠的眼眸一凛。之后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眼眸一睁,迅速拉着她转了身。 与此同时,*被穿入的声音响起。 她还未回神,紧接着他又抱起她以闪电般的速度跃到了一旁,愣住的她只觉有一个细长的影子“咻”的一声划过。 随即,他抱着她又跃开了一下,同样有一道细长的影子划过。 顿了一会之后,他才将她放下,微微吸了一口气。 殷离娇回神,注意到他突然变得更加苍白的俊脸。随后转眸朝他身后望去,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朝他们走来。 陆洵转过身将她推到了自己的身后,眸色冷冽的看着来人。 站在他身后的她这才注意到插入他肩胛的箭,顿时睁大眼睛。“你中箭了?”想了想他最先的那个动作,她才恍然,他这是替她挡的箭? 他对她如此,她更是为自己刚才砸破他脑袋的事情愧疚不已,眼眶因为感动与愧疚交织着而红了起来。 不过,那说明这些人是针对她的? 可是她自认为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名声比较烂的小老百姓,穿来这个世界两年从未得罪过什么大人物。那是谁要杀她? 杀人与被杀,对她来说是很遥远,也是很可怕的事情。思此,她不由的从陆洵后面拉住他的衣服。 她怕怕的。 陆洵注意到她的动作,知道她恐惧。他微微侧头安抚起她。“别怕!”声音鲜有的温柔,充满了安全感。明明现在状况最糟糕的是满头满身血的他,却还是他来镇定无比的做她的保护.伞。 闻声,她奇异的安定下来,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 她越发的摸不透他了。 只是,她看了看他的脑袋,又看了看他后背肩胛处的伤口,心中担忧万分。“你能打得过么?打不过我们跑吧!你流的血太多了。” 这时,前面的三人突然抬起手里的长刀一起冲了过来。 她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推的老远。紧接着陆洵转了个身,跨了个很大的距离移到了那三个人身后以迅雷之势握住最右边那人的手。 “咯哒”一声,那人惨叫一下,手里的长刀被松开。 陆洵左手对着其后背就是一掌,并接过那把长刀未作任何停顿的朝另外刚转过身的二人胸际划去。 那二人直接瞪大眼睛,倒了下去,鲜血迅速流了一地。 那被他一掌推开的人回过神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眼露惊恐,爬起身就要跑。 陆洵抬起犀利无比眼眸,将手里的长刀朝其扔了过去,顿时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那把长刀直接刺入那人的大腿,使其跪地不起。 陆洵走过去,弯腰扯掉对方脸上的黑布,后一脚将其踩的趴在地上。“说,谁派的?” 那人只是瑟瑟发着抖,未答,也未求饶。 殷离娇睁大眼睛,满脸惊恐看着陆洵眨眼间便杀了两人,抓了一人的这一幕,“震撼”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尤其是陆洵额际还流着血,肩胛处虽因为他衣服的颜色而看不出血色,但湿润的印子却是鲜明的。加上他嗜血的眼眸,苍白的脸色,诡异的根本就如来自修罗场的恶煞一般。 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强忍着恐惧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个死去的人,一地的鲜血让她忍不住有些犯恶。 她抚了抚额头,只觉得有些犯晕。 陆洵加大脚下的力道,一阵骨头被碾压的声音响起,那人又是一阵惨叫。“啊啊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知道的那个人已经被你杀了,我与另外一个人只是拿了他的钱,一道过来的。”他终于在恐惧中回神,赶紧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陆洵眯了眯眼,抽出那人腿上的长刀,在其惨叫声中就要刺去。 “不要!”殷离娇突然喊出声,她使劲喘息着。“不要再杀人,不要再杀人……”此刻的她已是头晕目眩,已经被吓的几乎晕过去,却强忍着。 作为一个从法治社会长大的人,让她如何忍受得了眼前这血腥的一幕?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死人倒在血泊中的一幕。若不是知道罪魁祸首陆洵不会伤害她,她定是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陆洵闻声身子微僵,看了看脚下被他刺的满腿血的人,又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两具死尸。 他愕然! 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幕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随即赶紧扔下手里的长刀,朝她跑过去后一把抱住她轻抚起她的背部。他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尽可能放柔手下的动作。过一了会儿,轻柔道:“没事的,没事的……” 浑浑噩噩的她感受到他的温柔,心中自是讶异,却没什么心情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只是弱弱的开口。“你现在还好吗?”她没有忘记他的伤势。 他身子微微顿了下,继续抚摸着她的背部。“我还好,皮贱,肉贱。”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 “我们离开这里去给你包扎伤口可好?这里血腥味好重。” “嗯!”他抱起她就快步离去。   ☆、第27章 混乱 那血腥残忍的一幕总是无法从殷离娇的脑中挥去,一路上她都迷迷糊糊的,全然不在状态。哪怕是陆洵一直这样抱着她,她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直到陆洵抱着她从她闺房的窗户跃进,再把她放在床上坐好,过去点燃蜡烛之后,眼前顿时的通明才令她回神。 她讶异,立刻站了起来。“不是说……”她看着他陡然停止了话语,目瞪口呆。 本来在外面天黑,她还看不是多清他究竟狼狈到何种程度。如今在光亮处这么一看,她才看清他身上的血有多少。他侧脸的血迹已经干枯,红黑混杂着,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他肩胛的血迹已经蔓延到胸前,厚的在玄色的布料上都可以清晰的看到深到发黑的红色。 尤其是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就连那本是红润诱人的唇瓣也已是发紫。 这血腥的一幕令她立刻浑身打起颤,但她未做停顿上前拉起他就要朝窗边走去,语气急切。“我没让你送我回家,走,我们去找大夫,你这样太危险。” 可是她却拉不动他了。无论她使多大的劲,也无法撼动他半分。明显他是跟她杠上了,哪怕是受伤也有巨大的爆发力。 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明明虚弱不堪,却镇静无比。好似身上的一切伤与血,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你……”她回过头催促他。“别任性了行不?我们去找大夫。”其实她虽未受伤,脸色却也是苍白的很,明显是被吓的不轻,却强忍着。 他眸含浓烈的心疼,凝视了她许久,才收回目光,淡淡启唇。“你吓到了,休息吧!我无碍!”说着便强硬的抽出自己的手越过她就走。 “诶?”她赶紧又过去拉住他,这次她刻意握的紧紧的,防止他将手抽回去。她知道犟不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不我就在这里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可好?”就他这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性格,天晓得他会什么时候找大夫,她只能先尽力帮他处理一下。 他回身看着她,右手缓缓的移到她牵住他左手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嗯?”她用询问的目光迎视了他一番,便低头看了看他落到她手腕的右手,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整条胳膊一软,不由的放开了他。 “你不会!”他扔下三个字便使用轻功快步过去从窗户跳了出去,之后大步朝前走。 “陆洵!”她赶紧过去趴在窗户上喊他,无果。 不知怎的,他的背影给她的感觉并不是他有多虚弱,而是莫名的给她一种萧瑟感,似乎弥漫着悲伤,还有一丝无形的果决。 无奈,她只得放弃与他纠缠,喃喃出声。“对不起!谢谢你!” 而后浑身无力的沿着墙壁蹲下身,抱紧自己,脑中又浮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死尸、血流成河……交杂着对陆洵的担忧,还有一丝被各种情绪掩盖的恐惧,是对他的恐惧。 在她的记忆中,除了两年前刚穿来之时慌乱无措过之外。之后她一直都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过着,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的让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可今晚,百般种难以忍受的情绪全数袭来,令她难以适应。而且竟然有人要杀她。若不是刚好陆洵在,那她是不是就被杀死了? 是谁要杀她? 她头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陆洵离去之后,便回到他杀人的地方踢动着那两具尸体,似是在查看些什么,直到她捡起地上的长刀划开其中一人的外衣时,他看着那人身上的衣服,眸中寒光划过。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狠戾嗜血的笑意。 之后他转身离去。 而殷离娇,在地上蹲了良久,才缓缓的站起身,接着腿脚发麻的颠了颠,才稳住身子朝床边走去。 这时,房门被敲响,殷父在外头喊着。“阿离,你在里面吗?” 闻声,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些,并回了声。“爹,我在呢!”之后扯出一个笑容跑过去开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殷父问起:“你何时回来的?不是说帮你喜大娘打酱油的么?她刚才找我问起,说是你打个酱油许久未归,还在门外看到破碎的油壶,这是怎么回事?” 殷离娇打着哈哈。“哈哈……我刚才出门就摔了狗啃泥将油壶摔碎了,之后就没去。大概是摔疼了,一时忘记跟喜大娘说了。爹,您替我去说声,我想先睡觉了。” “摔跤?”殷父蹙眉,担忧的围着她转了一圈。“可有摔到哪里?”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爹知道的,我怕疼,事实上没啥事。” 殷父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吃过饭再睡吧!不急于这一时。” “我不嘛!我困死了,我想先睡觉。”说着,她就撒娇般将殷父给推了出去,接着将门关上,喊了声。“爹,晚安。” 殷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离去。 门里的殷离娇松了一口气,赶紧去镜子边看了看自己的脸色。还好不是多难看,看来她对恐怖画面的消化能力挺好。 思此,她甩了甩脑袋,刻意将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海赶走。 只是,她看了看自己的床,知道今晚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入睡,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她觉得今晚还是去申府和申娅妍一道睡觉比较合适。 好在现在还不是多晚,衙门与知府的门都不是关死的。 来到申娅妍闺房的门前,她倚在门边懒懒的敲了敲。 “谁啊!” “我,阿离……” “阿离?”申娅妍在里头疑惑的嘟囔一声,接着打开了房门。“阿离,你……”话未说完就被殷离娇给抱住。 “别说话,我腿软,扶我进去。” 申娅妍闻言面露担忧,怪怪的将她扶了进去。她吸了吸鼻子。“怎的一股血腥味?” 殷离娇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待会再说,你让人给我弄点水来洗洗自己,今晚我跟你睡。” “嗯!” 怀南府。 之落与向一一直在大门口等着陆洵。 向一一脸担忧的来回踱着步子,越来越急切,他嘟囔着。“公子这是去了哪里?怎的这么晚还未归?真是急死我了。” 之落依旧是抱着剑,一副纹丝不动的模样,他淡淡道:“公子是个男儿汉。”言下之意,不需要担忧。 “嗤!”向一停下脚步鄙视的看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起来是个面瘫,事实上心里担忧的死。别装了,看的我想抓花你的脸。” 闻言,之落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走到另外一边站定。 “哎呦!”向一不干了。“你还嫌弃我来着?去去去……干脆再走远些。哼!”他傲娇的别过脸,打算继续来回踱着步子。 但就在他转过身时,抬眸间便看到前方缓缓行来的身影。虽然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挺秀高挑的身姿,除了他从小伺候的公子无异。 他惊喜的跑了过去。“公子!” 之落闻声转过身看了过去,未动。 跑近陆洵的向一,脸上笑意瞬间冻结,他大骇。“公子,您这是……”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明显的吓的不轻。 感觉到异样的之落眸色一眯,赶紧施用轻功跳了过来,一看到陆洵的模样,也是大惊。“公子……” 陆洵幽幽的越过他们继续朝怀南府的大门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便闭上了眼睛,软软的瘫了下去。 好在向一与之落速度够快,立刻接住了他。 “公子!” 于是,整个怀南府忙成了一团。   ☆、第28章 探望 一早,殷离娇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本来起的较早的申娅妍因为知道她昨晚睡的不好,便没有喊她,为了她也一直没有打开闺房的门。却不想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以及金裕的喊声,“大小姐,大小姐……”隐约还有申知府与申娅姝说话的声音。 申娅妍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到殷离娇睡觉,左右思量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她正欲鼓起勇气让外面的人晚些时候再来时,床上的殷离娇嘤咛出声。 她闻声望去。 这时殷离娇伸出细白的胳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喊着。“娅妍?娅妍?”她觉得现在都困成狗了。 申娅妍赶紧跑了过去。“阿离如何?”看到殷离娇眼袋的青色,她心中一阵心疼。 昨晚殷离娇已经将所发生的事情全告知于她,设身处地,若是她经历了那些也自是会吓的不轻,甚至会当场晕过去。 殷离娇缓了缓全身的不适,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对她疲惫的笑了起来。“看吧!我就说你家那两父女定是不会放过你,又来盘问昨日仙宁馆之事。” 这陆洵当真是整个濯都都关注的黄金单身,他的每一举每一动似乎都能人传人,传到这申知府与申娅姝耳中。 申娅妍闻言嗔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现在如何?” 外面停了一阵的喊声又响起。“大小姐,大小姐……老爷与二小姐过来找您,大小姐,开开门!”若不是因为申知府在,金裕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语气。 殷离娇伸了个懒腰,吐了口气,坐起身。“无碍,我现在就起床。” “可还困?” “肯定困,待会我再回家补个觉就是。” 申娅妍默了一瞬,朝房门看了一眼。“也好,你先穿衣服,我帮你梳梳头,待会开门我再让人弄点水来给你洗漱洗漱。” “好!” 申娅妍走到门边。“爹,我先与阿离梳下头,待会再开门,您等等!”说着便走向梳妆台。 外面的人闻声,申娅姝率先不悦的开了口。“殷离娇也在?” “这……”申知府也有些不悦,只是不太容易听出来罢了。 良久,申娅妍才打开房门,殷离娇与她一道站着对申知府打了个招呼。“嗨!申叔早啊!” 申知府干干的笑了笑。“哈哈……早,阿娇昨晚在这里睡的?”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是阿离,阿离昨晚在这里睡的?可睡的还好?” “挺好的。”殷离娇弯眸笑道:“申叔是来问昨日我与娅妍在仙宁馆与陆洵一起和那歌妓如惜把酒欢歌的事情吧?” “呃……”申知府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 “申叔别不好意思。毕竟整个濯都几乎没有不想嫁陆洵的姑娘,也几乎没有不想陆洵做女婿的长辈。只是……”殷离娇故意看了看申娅姝。“昨天我们可见了那如惜姑娘,不仅歌唱的极好,人长的也据说算得上是濯都第一美人儿。虽说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歌妓,但人家也只是卖艺不卖身。何况陆洵又是个我行我素的,怀南府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家族。所以……唔……我建议娅姝妹妹还是去仙宁馆见识见识一下,反正仙宁馆现在因为如惜姑娘的缘故,已变成全民都逛的地步,娅姝妹妹去也无妨。” 本就心有担忧的申娅姝这么一听,脸色更是不好。她这次来,本就是怀着对如惜的忌惮而来打探情况的。如今听殷离娇这么一说,她心中的不安自是更胜。她也没有理由怀疑殷离娇骗她,毕竟她从外面所听的也确实是如此。 恨就恨她执着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一次机会与陆洵相处。 她看着殷离娇张了张唇,几次想服个软,也好争取到与申娅妍一样的机会。只要能抓住机会,她相信自己定是可以把握好。 只是……她犹豫再三,终归是无法弯下那个腰,只能愤愤的跺了个脚,转身离去。 申知府眉头微蹙,问起:“既然阿娇……”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是阿离,既然阿离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那申叔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阿离可否能告诉陆二公子对那如惜姑娘是个何种态度?” “态度?”殷离娇眨了眨眼眸,打趣道:“陆洵视那濯都第一美人儿为粪土,还发脾气浇了她一头热水。他连如惜姑娘都看不上,那么……”她顿了顿,继续道:“说真的,申叔,娅姝妹妹与那如惜姑娘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 “这……”申知府眉头蹙的更深了。他肯定能想到,陆洵连濯都第一美人都看不上,那他的闺女申娅姝那更是难了。 他张了张嘴,欲再对殷离娇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是没有说出口,蹙着眉,摇着头,离去了。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申娅妍才对突然垂眸沉默下来的殷离娇问起:“你昨晚不是说今天要去看看陆二公子的伤势如何么?” 殷离娇默了半响,微微点头。“嗯!” “怎么了?你还有些怕他?” “嗯!”陆洵这种人拿到现代来说,就是残暴的杀人犯。纵使她对他有愧,也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却不可能没有一丝怕他的心理。 “可是陆二公子是武将出身,杀人不眨眼也属正常,何况他那么做也是为了救你。你也知道的,他不可能伤害你,你无需怕他。” 殷离娇吸了一口气,抬眸露出一个笑容。“好,我不怕他,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毕竟无论是头伤还是箭伤,都是因我而造成的。” “嗯!去吧!早去早回,回来补个觉,看你的眼袋,都青的发黑了。”申娅妍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弄水给她与殷离娇洗漱。 殷离娇洗漱好,顺便让申娅妍为她在脸上盖了些胭脂,以掩藏满脸的疲惫。后直奔怀南府。 怀南府。 陆洵衣服里头的伤口早已包扎起来,额头也缠着绷带,泛着淡淡的血迹。看起来整个人没有什么血色。 纵然如此,他却没有卧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桌旁全神贯注的画着画,每画一阵,便出神一阵,之后执起毛笔又继续。 一大早他便就开始如此反复。 向一一脸担忧的踮起脚看了看书桌上的半成品,心中纳闷不已。 在他的记忆中,公子自十岁开始,便一有空就坐下来画画,画的似乎是姑娘。只是他没那个胆细看,仅知道每次公子画的都非常认真,非常出神,画好后都会放置好不准任何人去动。并时不时拿出来出神的看着,一看便是许久许久,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除了其本人之外,便就只有宣郅祁细看过他的画一次,据说画的是同一人。 向一挠了挠脑袋,推了推身旁的之落。“你说公子画的会不会就是殷姑娘?”他们都是伴了陆洵许多年的人,这些日子自是也看出了不少事情。 之落瞥了他一眼,未答,只是继续看着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陆洵,道:“公子,您有伤在身,还望多多休息。” 陆洵恍若未闻。 这时,之落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转身走了出去。 向一见了,也跟了出去。 正是过来看望陆洵伤势如何的殷离娇传出的脚步声。 她一见二人,立刻礼貌性的笑了笑。“我来看看你们公子的伤势如何。” 他们二人虽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多少也知道这事与她肯定脱不了关系,难免不由的对她心生偏见。 向一是个心直口快的,他满脸不悦。“殷姑娘,公子说过,若是您来看她,一律拦下。”这倒是实话。 “啊?”殷离娇微愣,心中觉得陆洵肯定是还在生她的气,便也没打算勉强,只是问:“那我不进去,二位可否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 向一不耐。“死不了,姑娘请回。” 殷离娇细细看了看二位脸上的表情,知道陆洵现在肯定是没什么大事,便安了心。“那……麻烦你们替我带个话,就说昨晚是我对不起,还有,谢谢他救了我。” 向一闻言,立马更是不悦了。“公子的伤果然与你有关?” “呵呵!”殷离娇略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招他们待见。“那我先走了,再见!”说着便鞠了个身,转身离去。 只是,她才转身,便迎上了刚来的陆奕。 她喜道:“陆奕,你也来了。” 向一见她看到陆奕就这副甜滋滋的模样,心中更是怨怒起来。“哼!” 陆奕微微一笑。“阿离,你这是?” “我来看看陆洵的伤势如何,不过他不想见我,应该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我这正打算回去呢!”她抬头看他。“你也是来看他的么?” 陆奕眸色闪了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嗯!” 闻言,她面露喜色,过去就将他往里推。“那你赶快进去,待会出来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奕顿住身子,看了她半响,才垂眸应下。“好!” 而向一与之落二人并没有拦下他。   ☆、第29章 某人 陆奕步入屋内就看见依旧坐在书桌前的陆洵。 此时的陆洵不知何时,早已停住手下的动作,淡然的看着步入的陆奕,未语。 陆奕站在屋中央看着对方,也未语。 二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一般,寂静的氛围甚至有些怪异。 好半响,陆奕终是先开口。“二弟伤的似乎不止头部。”他了解陆洵的身体状况,单单只是头部那伤,断是不可能会有如此苍白的脸色。 陆洵依旧不语,只是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安静的继续作画,仿若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般。 陆奕默了一瞬,终于开门见山。“二弟昨晚的话可还作数?”他的脸色微微紧绷,许是有些紧张。 陆洵未抬头,漠然的扔出两个字。“作数。” 闻言,陆奕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对方一阵,见看不出异样后,又开口。“怀南府的当家现在是二弟。” “我明白。”陆洵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可现在我有伤在身,张罗不了这事。还请大哥自己定下婚期,尽快把亲事给办了,一切大哥自己做主便好。” 陆奕离他有些距离,并未注意他握笔的手正因为使力过度,泛着青筋。 陆奕抿了下唇,应下。“好,那我告辞。” 陆洵未应。 陆奕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时,陆洵才幽幽的扔出一句话。“尽快把婚事办了吧!趁我没反悔之前。”话虽是对陆奕说的,却如对自己说的一般。 语气极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有说过话的痕迹。 陆奕的脚步顿了下。“嗯!”应了声便快步离去。 “咔嚓!”随着陆奕走出门,陆洵手里的毛笔应声断裂,点点墨水洒在未完成的画上。亦如他的等待,还未来得及结果,便被横插蚀心的一笔。 正在这时走入的之落看到这一幕,并闻到一丝鲜血的腥味。他立马跑过去。“公子,您伤口撕裂了?” 陆洵未答,只是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画,或者说是画中的人,道:“给我拿一根笔过来。” “公子,您……” “去!” 之落抿了抿嘴,只能走到一旁放笔帘的地方拿下一根毛笔递给陆洵。对方接过后,他又开始沉默的研起墨。 外头的殷离娇见到步出并走过来的陆奕,忙迎过去。“怎么样?他现在可还好?伤势可是处理好了?” 陆奕扯了扯嘴角。“还好。” “还好是多好,你就不能细说一些。”她有些怨怒的轻嗔他。“你说话老是这么简洁,是不喜欢与我说话还是怎的?” 闻言,陆奕立刻略慌忙的解释。“没有,我只是很开心,一时忘了多做言语。二弟现在还好,他是武将,一点小伤难不过他。” 这时,一旁的向一闻言,又是冷哼了一声。“大公子,我们家公子不喜欢殷姑娘留在这里,还望你们一道去别处。” 殷离娇对向一笑点了下头,“也好。”说着便拉起陆奕就走。“我们去别处,你好好跟我说说陆洵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向一看着他们手牵手离开,心头的怨愤更深,嘟囔着。“这年头还真有眼瞎的姑娘。哼!”他别过头,转身朝屋子里行去。 殷离娇拉着陆奕在远处停下。“怎么样?陆洵现在的细况是如何?” 陆奕只是看着她,好半响后,才幽幽的问:“阿离就不问我是为何开心?” “开心?”她眨了眨眼,略迷茫。“陆洵现在受了伤,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开心的?说来听听。” 他的耳根泛了些红晕,垂了垂眼眸,又看着她。“二弟让我们尽快把婚事给办了,阿离怎么看?” “哦?”她笑了起来。“那办便是,只是……”她收起笑脸,歪头思索了一番。“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怪怪的?我惹他生气了,他为何要我们尽快成亲?” 这是什么逻辑? 陆奕闻言眸光闪了闪,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立刻成亲,如何?”他握住她的小手,有些紧张。 她点头。“我可以啊!你们怀南府的人决定就好。不过,据说你们家现在的当家是陆洵,你爷爷已经隐居别院,并不问府上的事情,那这事是不是得陆洵决定?” “二弟现在有伤在身,不便操劳,这事交于我自己全权决定。”陆奕边说边拉起她就走。“我们现在就去挑日子。” “这么急作甚?”她调笑。“莫不是你还怕我跑了?我都不怕你这个高富帅跑了,你倒是急起来了。” 陆奕只是一门心思的拉着她朝自己那院走去。 到了后,他让阿五拿来了一本挑选日子的书册,便极其认真的翻看起来。 殷离娇坐在他旁边吃着糕点,才一会儿便开始打哈欠。她瞥了那书册一眼,略幽怨道:“你就不能等下看么?怎的就不能先告诉我陆洵现在的伤势细况是如何?他好歹也是因你未婚妻受的伤。” 陆奕的身子微顿,收回翻看书册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番,眸底泛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暗沉。他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二弟的脸色较苍白,不过说起话来中气很足,我去时他正在作画。想来应该是无大事,阿离莫忧。 “作画?他不好好休息,还有精力作画?”她嘀咕着。之后又打了哈欠,心里多少还是放心了不少。“想来也真是没有什么大事,记得上次他受伤时,还一直卧床呢!这次估计是影响不了他什么,不愧是武将。” “嗯!”陆奕垂了垂眼帘。 “呃……”她感觉到他有一些不对劲,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映射出他因身子弱而被培养成文官的事情。毕竟这也是他心里的一道疤,所以听到这话难免会不开心。于是她扯过他手里的书册,故意欢快道:“你可想好选哪个日子?”说着便低头看了起来,却因为看不懂又塞回他的手里。 陆奕接过书册,对她微微一笑。“下个月初八,是个不错的日子,阿离觉得如何?” “下个月初八?”她诧异。“那么急?” 他收起笑意。“阿离不想快点嫁给我么?” “呃……”她挠了挠脑袋,讪笑:“没有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急罢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在他问出这话后,心头会有些发虚,只是下意识的将某些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想,大概她也有些婚前恐惧症吧! 他也不知是有没有看出什么,只是柔柔道:“那就下月初八吧!我尽快将所有的事情给张罗好,阿离等着我迎你进门即可。” 她顿了下,点头。“好!”说着就又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补个觉,你慢慢考虑该怎么弄?可好?我实在是太困,不能陪你了。” 陆奕闻言看着她,大概是注意到她眼袋的青色,便微微点了头。“好!我送你。” “不用不用……”她摆手。“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多了,你也有得忙,就别管我了。我先走了,拜拜!” 言罢,她便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去。 陆奕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思绪。良久,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才坐下身,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册,却是没有再翻动一下。 仙宁馆。 申娅姝与金裕在人挤人的仙宁馆中,远远的望着正在唱曲的如惜,粉拳紧握。她素来觉得自己姿色倾城,却未想竟能遇到比她貌美了不止一点的女子。 想到如惜有机会与陆洵相处,她心里自是不甘的。 未免自己心塞致死,她对金裕道:“这里人太多,我去那边透透气。”说着便转身朝不远处略空旷的地儿走去。 金裕忙跟上。 来到目的地,申娅姝站定,未再看如惜一眼,只是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未言语。 金裕知道主子心有不快。“小姐,那如惜只是风月女子,又怎能入得了陆二公子的眼,小姐不用多虑。” 申娅姝未语。 她们所待之地正是转向后台的地方,此时里头一紫色华服的公子正朝这边走来。他俊美非凡,只是浑身似乎自带阴冷的邪气一般,气场偏骇人。 他停下脚步,有人来到他身边,从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他闻言,眉头微挑。“哦?没杀成?” 与此同时,正在外头的申娅姝清晰的听到这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顿时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便转身朝里头望去。 这一望,她立马惨白了小脸,不由的后退了好几步,几乎摔倒。 金裕赶紧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 申娅姝只是浑身颤抖着,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但又觉得不对,便又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可还是觉得不对,便又用袖子挡住脸,踉踉跄跄的朝大门快步走去,几次撞到人,却不顾。 金裕跟上,“小姐。” 这时紫色华服的公子由里头走了出来,眸光随意的从场内扫了一圈。目光扫过申娅姝的背影时,未作停留。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去往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雅座。 申娅姝出了仙宁馆,直接就上了马车,又急又慌乱。“快,快走。”她的嘴唇伴着她的娇躯一起发着抖,仿若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般。 金裕几乎要被吓哭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申娅姝只是抱紧自己的身子,胡乱的摇着头,眼眶红润。 直到到达申府门口,她赶紧跳下马车朝门里跑去,就连对碰巧也到达申府门口的殷离娇也置若未见。 殷离娇看着快步朝里跑,几次差点摔倒的申娅妍,眨了眨眼。“这是什么状况?” 当然,并无人应她,她也懒得去想太多,只是回过头来四处看了看。 这一路来,她就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她,让她感觉浑身发毛,却不得不强忍了一路,只是加快了回来的速度。 她摸了摸胳膊,也快步朝里头跑去,生怕又有人要杀她。   ☆、第30章 反派 为了有安全感些,殷离娇补觉也是在申娅妍的房里。 醒时,已是下午申时。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便见申娅妍坐在那边抵着桌子拖着脸腮,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时不时的叹一口气。看起来并没有发现殷离娇已醒。 她下床打着哈欠走了过去。“怎么了?是在为有人要杀我的事情愁心?” 申娅妍微愣,看了看她,又叹了一口气,秀眉蹙着。“真是祸不单行,前脚有人要杀你,后脚妹妹就高烧到神志不清。” “高烧?”殷离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你睡了半天。”申娅妍拉着她坐下,细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还好,你现在算是休息好了,只是晚上怕是更加睡不着了。” 殷离娇故意噘着嘴,抽出自己的手。“哼!原来是在为你那‘好’妹妹担忧啊!我还以为是为我呢!” 申娅妍闻言嗔她。“又胡闹!” “嘿嘿!”殷离娇嬉皮笑脸的咧了咧嘴,单手拖着脸蛋。“不过话说回来,你妹妹怎的突然高烧了?让你这么担忧,想必是很严重吧?我回来时她不还好好的么?” 申娅妍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担忧,之前她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一回来转眼间就高烧到神志不清。” 闻言,殷离娇想了想,道:“我回来时就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外面看到什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似乎是被吓到了。” 申娅妍微微颔首。“见到的下人也是这么说的。” “那大夫怎么说?” 申娅妍未语,只是叹息着,眼眶有些红红的,看来事情是真的很严重。 殷离娇执起她的手抚了抚。“心病还得心药医,看来这事还是得看她自己了。我记得你说过两年前她也发过一次大高烧,不也是神志不清么?可有比这次严重?” 申娅妍点了点头,想起两年的事情。“她就是那次过后就整个人变了,以前虽也骄傲,倒不至于不讲理。” “那你放宽心吧!她命硬,这次依旧没事哒!昂?” 申娅妍只得尽量让自己放宽心,而后看着殷离娇,眸中的担忧却是更甚。“说来你的事情更严重,人家要杀你,以后可得怎么办?以你的性子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 这话也是说到了殷离娇的心坎上,事关性命,她又怎会不忧? 她趴在桌子上,也难得露出愁眉不展的模样。“我想过的,暂时还是先跟着寂铭哥混了。他武功不错,又是衙门的断案能手。这段时间,要是对方收手了更好。没的话,寂铭哥也能保护我,甚至可能逮到主谋。我也借机向他多学学一些防身的招数,我力气大,应该是有潜力。同时也物色物色保镖什么的,寂铭哥忙,不可能一直带着我,何况我也会烦。” 申娅妍不解。“寂铭哥再怎么说也只是知府衙门的人,你怎的不找陆大公子帮忙?他们怀南府定是能帮到不少忙。” “还是不了吧!陆奕现在正兴致满满的为我们的婚事操心呢!我不忍说这事让他担忧。何况他身子弱,尽量得养着些,不能太过烦心。” “婚事?”申娅妍诧异。“莫不是你们快成亲了?难怪刚才殷伯伯被叫去怀南府,原来是这事。”她喜悦万分。 “哦?我爹去了怀南府?” “嗯!” 殷离娇未再语,只是托腮思索着些什么。 申娅妍又问:“你打算把这事告诉殷伯伯么?” “不了,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若知道有人想要我的命,定是得吓的连饭都吃不下。我可不想他一把年纪了,还被这么折腾。” “也是。” 殷离娇继续幽幽道:“其实,我是挺想找陆洵帮我的,他能力强,深藏不露。可是想到他被我给砸破头,又为救我挨了箭。他现在正是嫌弃我到死,我实在是厚不起那个脸皮。” 申娅妍颔首,能理解她的想法。 “罢了!”殷离娇突然站起身。“我还是去找寂铭哥吧!其他的也别想了。平时我帮寂铭哥不少忙,这次他得帮我。”说着低头问申娅妍。“你去不去?” 申娅妍正欲点头,却又被她打断。“算了,你还是别跟我在一块了。随时可能有凶徒杀我,你娇娇弱弱的,倒是怕被连累。” “不,我去!”申娅妍也站起身。“我放心不下你,有寂铭哥在,你不用担心我。” 殷离娇想了想,应下。“也好,我与寂铭哥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与他待在一起也是无聊,你陪着我也好。不过,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你第一时间就跑知道么?人家的目的是我,你及时跑,人家也不会追。” “嗯,我知道。” 她们找到知府衙门刑书寂铭,直接将殷离娇遇刺之事与找他的目的告知。 寂铭听罢,蹙眉。“哦?那救你的人是谁?不管怎说,他也是杀了人,这事还是得秉公办理的好。” 殷离娇眨眼,半隐瞒。“是怀南府的人。” 果然,哪怕只是这么一说,寂铭也被噎住。他摸了摸鼻子。“那你还是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这……”她微微犹豫,对于那个死过人又给她许大阴影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过去。可想到这是寂铭的职业行为,或许真能发现些什么,便只能磨蹭着应下。“好吧!” 来到昨晚事发之地,寂铭便开始查看着,企图发现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一边问她:“你最近可有得罪过来头大些的人?” “我得罪的人不少,可似乎并没有来头多大的,何况都是一些嘴皮子恩怨,并不是什么非我死不可的大仇。” 寂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她平时的行事也了解不少。 半响,他又道:“昨晚救你的是个高手吧?看这些仅剩下的痕迹,可以断定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解决了三个人。不愧是怀南府出来的人。”说着他语中有了些向往之意。 “嗯!”殷离娇心不在焉的应了下,待在这个地方,她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 寂铭看了她一眼,大概是也发现了她的状况,拍了拍手就走。“单凭这些痕迹,我还真是看不出些什么,看来只能如你所说的,你跟着我最好,守株待兔试试。” 殷离娇牵着申娅妍跟上他。“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天色不早了。” “仙宁馆!” “什么?”殷离娇与申娅妍对视一眼。“去仙宁馆作甚?那里有案子?” “不不不……最近没什么大案子一定需要我。”寂铭摇了摇手指,一副洒脱又兴趣盎然的模样。“去仙宁馆,自然是听曲。” 闻言,殷离娇不由的笑了。“原来你也迷上了那如惜姑娘的曲啊?只是,现在去有得听么?” “当然有。”寂铭的脚步越发的欢快起来,回过头来面对她们倒着走。“如惜姑娘一天唱三曲,分在不同的时间里,现在过去,可以赶上最后一曲的时间。” “那去吧!反正娅妍也喜欢听。”就是苦了她些,实在是摧残她的耳朵。 仙宁馆。 这回他们因为来的早,占到了座位。虽比较挤,可比站着好的多。何况他们等了许久如惜才上场,要不是有座,可有的受。 殷离娇看了看听的如痴如醉的申娅妍与寂铭后,目光定在如惜的脸上。由于蒙了面纱,依旧只能看到上半脸。而且离的远,看的不是多清。 真不知是该说仙宁馆的老板太唯财是命,还是如惜太敬业。昨天还被浇了一头热水,今天就若无其事的上台。 看来那水不是多烫,并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时,人群有些微微的议论声响起。 她循着望去,只见一紫色华服的俊美公子在老妈妈与手下的拥簇下前往前面离如惜最近,又宽敞的雅座坐下。 她挑眉,好家伙,这气场竟与陆洵有的一拼。 不一样的是,陆洵是高冷的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这公子虽勾着一抹笑意,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感,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她兴趣不大,也没多看,只是倚着桌子打了哈欠,这如惜的曲子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催眠曲。 这时那紫色华服公子在手下的指示下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目光只是落在殷离娇身上一瞬,便移到了申娅妍脸上。 顿时,他眼睛一眯,泛着危险的光芒。 因为无聊而随意四处看的殷离娇碰巧看到这一幕,她立刻警惕的看着他,有想把申娅妍拉走的冲动。 接触她的目光,他勾唇一笑,对手下吩咐了些什么。 殷离娇顿觉不妙,拉起申娅妍就要走。“娅妍,我们走。” “怎么了?”被拉回神的申娅妍一脸茫然。 一旁的寂铭也只觉莫名其妙的站起身。 殷离娇未语,只是拉着申娅妍朝外走,寂铭紧跟着。 奈何这些大人物的手下都是非同凡响的,只是一会便拦住他们的去路。“我们公子有请殷姑娘与二位朋友一道前面就坐。” 对方认识她?   ☆、第31章 意识 “公子?”申娅妍不解。 “去前面坐?”寂铭倒是欣喜不已,他转头朝前面望去,一见前面莫名空出来三个位置,想来便是那处,顿时更高兴了。要知道,那里几乎是与如惜面对面坐着,听的清,看的更清。 殷离娇也没多想,觉得兴许是因为她太出名,人家才认识她。 “你们公子是谁?”她问。 与此同时,申娅妍也顺着寂铭的目光望去,正好触及到那紫色华服公子的目光。她心头震了下。不是因为她认识对方,而是这人的气势与目光有些吓人。 她迷惑的收回目光,不解他为何会看她。 来人只是道:“三位去了便知。”一板一眼,面无表情。 殷离娇再问:“可有反抗的余地?”作为小老百姓,遇到这些大人物,她似乎总是只有服从的命。 “我无权做主。”变相的不容回绝。 寂铭禁不住催促。“阿离,我们去便是。大庭广众的,还怕人家拿我们怎样不成?不过是坐在一块听曲,去吧!” 殷离娇又转头望向那公子,他依旧只是勾着耐人寻味的一抹笑意看着她。除了感觉他这个人很危险之外,倒是很难察觉到别的什么。 她回过头问申娅妍。“娅妍,你看看那紫衣男子,你可认识他?你觉得我们要过去吗?” 申娅妍摇头。“我不认识他,阿离做主便好。” 殷离娇思索了一番,又环视了四周一圈,见不远处有不少与眼前这位手下穿一样衣服的人守着,想来那公子定是大有来头,带的人不少。若是人家要拿他们怎么样,就算有寂铭在,也不见得能避免。 “那我们去吧!”有危险再说,坐一起与不坐一起的结果是一样。 于是三人便随着那公子的手下在众目睽睽下去往前头。 有不少人见了,便议论起来,都记得昨日她来过,还与陆洵一道会如惜。 那公子左边两个位置,右边一个位置。殷离娇牵着申娅妍由他右边往左边去,打算自己隔在他与申娅妍中间。 却不想就在她们从他面前过去时,他突然错过她一把将申娅妍拉坐在自己腿上,在申娅妍的惊叫中极其邪恶的贴着她的脖颈闻了闻。 与此同时,台上唱曲的如惜手里弹奏琵琶的动作微微一顿,极不明显的走了下调。好在她反应快,众人听着也未发现什么。就算是发现了,也当是自己听错了。何况有不少人也被这公子轻薄申娅妍的行为吸去注意力。 殷离娇诧异过后,大喝。“你做什么?”说着就去拉申娅妍。 恰巧这时的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任由她将惊恐不已的申娅妍给拉了过去,他勾起一抹无所谓的邪笑。“我只是觉得她像一个人,便拉过来确认一下。不过发现她不是那人,几位可以就坐。” 殷离娇抚了抚申娅妍的背部,听到他的话,心中首先就莫名的想到今日似乎被吓的申娅姝。 她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将还在后怕的申娅妍扶过去坐下。她心中多少还是松了些气,只要他不认识申娅妍,那什么都好说。 至于申娅姝,认识何等危险的人,与她无关,别连累申娅妍就行。好在这公子也是个聪明人,轻而易举便可以确认申娅妍不是自己所说之人。 这时的申娅妍已全然没有听曲的兴致,只是低着头。 殷离娇凑过来小声问:“你还好吗?他只是认错人了,无碍的。别难过,嗯?”终归是古代的姑娘,受了这等轻薄难免不难过。 申娅妍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但并无哽咽之声。“我还好。”平时与殷离娇相处的多了,对于这些事情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别的姑娘倒是强些。 寂铭也看出了些门道,知道没什么事,便尽情的近距离看着如惜,听着曲。 如惜望着台下的殷离娇与申娅妍,眸中划过一丝暗沉,藏着不甘。 就在殷离娇欲问这公子为何让他们过来时,对方先开了口。“你是陆奕的未婚妻?”他上下看了看她,明明含着笑意,却看不出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她问他。“你找我们过来是?” 他收回目光,懒懒的看着台上。“陆奕的妻子,也是贵人,既然我认识,那便请过来坐坐,无他意。不过……”他突然又转过头来看她,眸中泛着耐人寻味之色。“你与陆洵的关系似乎也不错,嗯?” 殷离娇不由的心中吐槽:神神叨叨! 她反问:“那你是谁?” “称我凛公子即可。”说着他的目光突然越过她落到申娅妍身上,在殷离娇故意前倾挡住他的目光后,他若无其事的问起,“那边那位姑娘,可是有差不多大的姐妹?” 闻言,殷离娇放心的缩回身子。 申娅妍此刻已是完全镇定下来,她摇了摇头。“没有。”一副似乎不想与他多言的模样,纵然是撒谎,却难得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异样。 凛公子闻言令人毫无防备的突然看向殷离娇,好在此事的殷离娇看似平静无比,未有任何异色。他眸含探究的又看了申娅妍一瞬,转头望回台上。 台上的如惜虽一副专注伴奏唱曲的模样,但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个。几次差点走音,都亏她反应快而避免。 半响后,凛公子又开了口。“殷姑娘觉得陆洵这人如何?”他的目光依旧慵懒的落在台上的如惜身上。 殷离娇闻言看了看他,反问:“你对他这个人很感兴趣?”她觉得,他让他们过来坐,似乎与陆洵有关。 凛公子勾唇未语。 终于到了散场时,如惜站起身行了个礼,便在众人的掌声与欢呼中离去,临走前还瞥过来一眼。 殷离娇他们自然而然的站起身欲走。 凛公子依旧坐着,略带痞气看着她。“几位那么喜欢听如惜听曲,以后可以天天过来,雅座随时为你们候着。” 但不仅殷离娇与申娅妍未有什么喜色,就连寂铭也未有欣喜,毕竟是知府衙门的刑书,深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其道理。 殷离娇颔了下首。“多谢了。”说着便拉着申娅妍离去,寂铭紧跟着。 随着他们走出仙宁馆,凛公子的手下走了过来。“殿下。” “可察觉到什么?” “回禀殿下,殷姑娘周身跟了许多高手护着她。” “一等一的高手?” “是!” 凛公子慵懒的捋了捋胸前发丝,勾唇邪魅一笑。“陆洵对这姑娘倒是上心的很,稀奇啊稀奇。”语毕他又想起申娅妍那张脸,若有所思了一会,站起身就走。 殷离娇三人出了仙宁馆便直接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殷离娇看向突然沉思下来的寂铭。“你在想什么?” 寂铭伸出手指擦了擦下巴,道:“前有高深莫测的大人物明着接触你,后有许多连我也无法估量的高手暗着保护你。阿离,莫不是你卷入了大人物之间的纷争而不自知?” 她诧异。“你说有许多高手护着我?”她想起从早上起,就莫名觉得有人跟着她。 难怪对方始终不动手,莫不真是在保护她? 是谁的人? 她首先想到的是陆洵。因为知道她被人刺杀这事的人当中,只有他有这个条件。 可是他会么? 寂铭继续道:“本来我还不确认周围这群人的动机与力量,但当我们来到仙宁馆之后,发现他们似乎蠢蠢欲动,那副气息并不是普通的高手与普通的数量可以具备的。莫不是要害你的人在仙宁馆?” 殷离娇微愣,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她现在也是迷茫一片。 不过若真是有人保护她,那最好不过。 寂铭有时候虽有些不正经,但他的辨别能力,她还是极其相信的。 回去后,她首先拉着申娅妍一道去殷家向殷父问了情况,得知她与陆奕的婚期确定是定在下月初八。 只是殷父却未有半分喜色,反而一副摸不透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她问也不说,便只能作罢。 阴影未去的她,依旧跟申娅妍去了申府,今晚决定依旧在那里睡。何况白日她已睡了许久,晚上定是难以入眠,没个人陪着她肯定会胡思乱想。 既然得知有人保护她,那寂铭自是用不到,就回去了。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他能管的。 只不过她是难以入眠,可人家申娅妍还得睡。于是最后的结果是,申娅妍在睡觉,她坐在窗户边看着月亮。 脑中不由的浮现昨晚她将陆洵的脑袋给砸破之事。 她都那么对他了,他还会尽心尽力的派人保护她? 月光似乎有些催眠作用,渐渐的,她竟坐着睡了过去。 但只是一刻不到的时间,她突然睁开眼睛,眸中充斥着震惊,百般种滋味涌上心头,尤其是羞愧领先。 她这是梦了什么鬼?   ☆、第32章 曾经 她搓了搓自己烧红的脸,再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企图将因这梦产生的各种感觉给赶走。只是这梦犹如是她真的身临其境了一般,感觉太过清晰真实,愣是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无奈她只能站起身快步来回走动,打算靠运动赶走由心头延伸至浑身的感觉。 羞耻、愧疚、不自在…… 可是直至她喘息不止却依旧无任何用处。 大概是她的动静有些大,本就睡的不是太深的申娅妍微微睁开了眼,软软出声。“阿离,你在作甚?” 殷离娇回眸,顿了会,便跑过去蹲在床边摇了摇申娅妍。“娅妍,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现在浑身不舒服。” 申娅妍坐起身。“什么梦?哪里不舒服?”她借着摇曳不止的烛光细看起殷离娇的脸色,眸色关切。 “我……”殷离娇难得羞红了脸。“我竟然梦到陆洵了。”她语气急切的解释,“你别误会,我对他可没有任何心思,可就是莫名其妙梦到了。而且……而且……” 难以启齿! 见她这般,申娅妍微微思索了一番,大概也猜出了个大概,便嗔她。“还说没心思,那你是梦到了什么?让你这般羞涩?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陆二公子还是你的未来小叔子,你怎可胡乱梦?” “我也不想的啊!”殷离娇伸出食指与中指,做发誓状。“我确定我对他没有任何心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她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帘。“我梦到我与他是夫妻,甜蜜恩爱。” 那身临其境一般的梦,甜蜜入骨的夫妻生活,让她想起就浑身不由的发酥。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不舒服。又羞耻又愧疚,觉得自己犹如出了轨一般,对方还是自己的准小叔子。纵使知道自己对他没有心思,可这感觉太过真实,根本忽视不了。 申娅妍执起她的小手惩罚性的微微拍了拍。“赶紧忘掉,切勿再想这个梦。” “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仿若是刚才就发生的事情一般,哪是我想立刻忘就能忘的?”她站起身单手搓着越发烧红的脸。“我……我还梦到……我和他……我和他……”越说她越羞,几乎无地自容。 她觉得若是不忘掉这个梦,以后估计是无法再面对陆洵了。 “打住,不准你再想了。”申娅妍也是脸红不已,大概是想到让殷离娇这般羞的东西是什么。 殷离娇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讪讪一笑。“哈哈……你继续睡觉,我去……我去练字,或许能引走我的注意。”说着就跑到桌子旁拿出纸与笔墨。 申娅妍无奈摇头,已是没了睡觉的心思。 殷离娇深吸一口气,执起毛笔,开始写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认真无比。奈何许久过去,依旧无法让她静下心。 她咬牙继续。 后来她终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觉得写字的感觉顺了好多。 直到她看到自己写出的工整无比的“殷”字,她突然眸色惊恐的扔下毛笔,惊呼:“我滴个妈呀!” 申娅妍见势大惊。“怎么了?” 殷离娇赶紧跑过去扑入申娅妍的怀中,声音闷闷的,似乎真的是吓到了。“你去,你快去看我写的字。” 申娅妍拍了拍她的背,轻推开她下床朝桌子那边走去,当她看到殷离娇写的那个“殷”字时,也是大惊,她快速翻看其他的,疑惑。“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写不好字的人,不可能没任何过度就突然写好了,好的连寻常人都比不上。 从字迹的比较,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写的。 不过这也不至于会把人吓的像殷离娇这般。 她如此主要还是因之前看到死人产生的阴影并未消除,加上现在又是晚上。她清晰的记得刚才写字时的感受,当她写那个“殷”字时,突然有一种类似于豁然开朗,又有些像被附体一般的感觉。仿若她之前已经将写字练的如火纯青,写好字对她来说已是九牛一毛。等她回过神来看,又找不到那感觉了,便立刻只觉阴风阵阵。 如此,她又怎能不被吓到? 申娅妍对她招了招手。“阿离,你过来,你再写写,或许是因为你天生聪慧,突然找到写字的诀窍也不一定。” 她缩进被窝。“我才不,我自己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怕是写一百遍,也不可能再写出那么好的字。”她催促,“你快过来,睡觉了,我睡里边,你睡外边。” 申娅妍又细细看了那字一阵,她心里明白,若非是才华横溢之人,又怎能写得出如此工整又泛着灵气的字? 她将这张纸细心的收了起来,去到床边进了被窝。她握着殷离娇的手,关切道:“你的胆儿一向是不小的,你是还忘不了所见到的那些事情?” 殷离娇只是抱紧她,声音轻软。“咱不提这些。” 申娅妍抚着她的背部,未再言语。 怀南府。 向一见已是深夜,可陆洵并无打算入睡的意思,便忠言相劝。“公子,身体要紧。公子有伤在身,不宜操劳熬夜。” 陆洵未应,依旧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埋头作画,拒人千里。看他的侧身像是在发泄,但若细看他的眸色,更像是在怀念。 向一心中泛急,他走到门口踮起脚望了望,嘟囔着:“之落怎的还不归?”他一个人真是拿执拗的公子没有任何办法。 他走回来,犹豫了一下,又开口。“公子……”他禁不住想继续劝说,却又不敢,只得在一旁站定,心中吐槽着。 那殷姑娘真是眼瞎了。 片刻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心头一喜,赶紧跑出去,却见是宣郅祁正走来。他微讶其大晚上的怎会来这里。 不多想,他转回屋子。“公子,三皇子来了。” 须臾,宣郅祁迈了进来,目光落定在陆洵身上,他一愣,“怎的突然受伤了?”他走近瞧了瞧。“而且还是伤了脑袋?谁这般大的本事?” 见对方未应,他也不介意,只是低头看着陆洵正在作的画笑了。“又在画这女子哪?”他道出之前就想问的话。“我看那殷姑娘与这画中的人儿几乎是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这画中人,似乎已经出阁,现在又是老姑婆。” 一旁的向一听了他前半句话,本是觉得果然如此,但听了后半句又疑惑了。 宣郅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说,这画里人是谁?与殷姑娘是何关系?” 陆洵手下的动作微顿了下,淡淡出声。“没关系!” 宣郅祁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子味儿?伤心?决绝?还是别的什么?”他歪头盯着陆洵,“我怎的觉得你非常不对劲?” 他们一道长大,自是非常了解彼此。 “有话直说。”陆洵状似若无其事的搁下毛笔,微微后倾,慵懒的倚着椅子的后背,双手抬起枕着后脑,双眸轻闭,做假寐状。 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再正常不过。 宣郅祁看了看他,知道他嘴巴紧,没再多问,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仙宁馆的如惜姑娘本是说好今晚陪我,单独给我唱曲的。可结果我去了,却找不到她的人。你说,她这是何意?我有那么差?”说着,他还单手抚了抚自己的脸。 陆洵勾唇讽笑。“女人的话,你也信?”虽说是在讽刺宣郅祁,却无端带了丝浓烈的自嘲意味。 宣郅祁何其精明,他怪异的瞥了陆洵一眼。“你这究竟是怎的?说话阴阳怪气的,就不能说给兄弟我听听?” 陆洵未应。 宣郅祁转了转眼珠子,道:“你不会被女人欺骗过吧?”他摸了摸下巴。“也不对啊!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不知这事?以你的性子,谁要得罪你,绝对是呲牙必报,过后不会再挂记。” 陆洵微微睁开眼,眸色悠远的看着前方,默了半响才幽幽出声。“舍不得!” 宣郅祁挑眉。“什么舍不得?” 陆洵未应,只是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走?”宣郅祁面露不满。“兄弟,我才刚来呀!我还想向你诉苦呢!关于如惜这茬事,要不你再帮帮我?” 提起如惜,陆洵眸中划过杀意。 宣郅祁心头咯噔一下。“怎的了这是?她得罪了你?” 陆洵只是反问:“仙宁馆的幕后老板是宣郅凛?” 宣郅祁愣愣的点头。“嗯!这事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要背景不一般的都知道。你平时不逛青.楼,所以不知。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陆洵只是道:“你走吧!” 宣郅祁识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唉……罢了罢了,你这人就是古板又寡言,我拿你也无可奈何。”他懒懒的站起身。“那我走便是。” 宣郅祁走后,之落归来。 之落本欲习惯性的禀报些什么,却被陆洵漠然的给打断。“我不想听与他们有关的任何事情。” 之落顿了下,应下:“是!”   ☆、第33章 意外 殷离娇缓了几天,才将因那比真实发生的事情还要真实的梦,而产生自我羞耻感、浑身的不自在感、以及对陆奕的愧疚感冲淡不少。 她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这日她瞒着殷父偷偷跑去怀南府,直奔陆奕那里。 彼时,陆奕正在查看欲分发出去的喜帖。 殷离娇上前就踮脚蒙住他的眼睛,欢乐的笑着,没有说话,银铃般的笑声非常悦耳。 陆奕柔柔的勾起嘴角。“就知道你是个不讲规矩的,成亲前定是会来找我。”索性他也不是个迂腐的人,心中虽有些遗憾,倒也不是接受无能。 她收回双手,转而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自己去订制喜服可好?”在现代,都是小夫妻自己弄的。反正在这个古代,她也没有为她缝制嫁衣的娘。 “这……”陆奕看着她满含期待的小脸,不忍回绝,点了下头。“只要阿离开心便好。” 见他应下,她更是开心不已。“我打听过了,濯都最好的衣庄就是陵街的喜合铺,那里的喜服做的是顶好的,我们就去那里吧?” “嗯!” 陵街算是濯都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几乎无论是什么,都能从这边买到,而且是顶好的。就连在这里出入的人,也大多是些达官贵人。 殷离娇与陆奕坐着马车从街上驶过时,正巧路过坐落于陵街的仙宁馆。此时的仙宁馆人数不是太多,大概是还没到如惜唱曲的时间。 她透过车窗朝里望了望,未多想,又收回目光。 不多时,他们从喜合铺的门口停下,在掌柜的迎合下走进衣庄。衣庄很大,有各色的布匹,更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现服。 当掌柜一听她说是来为自己与陆奕订制喜服时,对方脸色略怪异的看了他们好几次。明显是没有见过这等没规矩的新人。不过看在陆奕虽一身素色,文弱却难掩贵气的模样,人家也未说什么。何况生意进了门,人家也没有赶走的道理。 如她所要求的,陆奕亲自构思出他们的喜服样式,画在纸上递给掌柜,让其照做,到时来取。 出衣庄大门时,殷离娇多少还是有些略微的遗憾。“若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我定是要你好好给我想个一年半载的,那样才更有意义。” 陆奕软软柔柔的勾唇浅笑。“无碍,我觉得已经极好了,相信我。” “相信!”她点头笑道:“你设计的挺好,很漂亮,我喜欢。” 只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这话她并未好意思煞风景的说出来,将不知名的遗憾掩藏在心底。 她左右望了望,“我们……”正想建议四处玩玩时,看到熟悉的马车正行过来。 她微讶,问陆奕。“那是你弟的马车吗?”她又想起那个梦,脸色不由的微红,好在不是太明显,不容易发现。 陆奕顺着看去,眸色变得淡然。“嗯!” 马车里的陆洵似是有感应一般,马车从喜合铺门前驶过去前,他透过车窗朝那对“新人”望了过去。他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眼里未有任何异色,仿若不认识他们一般。后来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抬眸看了喜合铺的招牌一眼。 他垂眸冷笑了起来。 还真是喜合铺! 明明他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此刻脸色却莫名的有些苍白。他倚着车身,闭了闭眼。隐隐中,呼吸的节奏似乎有些不稳,如被扼住了脖颈一般。 他身旁心心念念的欲见如惜的宣郅祁发现他的异样,诧异。“兄弟,你这是怎的?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 他抿了抿唇,微微吸了一口气,淡淡应:“没事!”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百姓的惊叫声迅速由远到近,驾着马车的向一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旁边的之落就已迅速跳到马背上,扯过马缰调了个方向躲过这群快马加鞭穿梭而去的人,直接撵着百姓的摊位到了路边。 马车里头的宣郅祁差点摔倒。“怎回事?” 陆洵因为会武,只是微微晃了下。他透过被晃开的车帘,看到因那群驾马奔过的人造成的哀嚎一片的场景。 他瞳孔微缩,直接一跃而起,撞破车盖施用轻功朝后离去。 外面的向一暴跳如雷。“什么玩意?这是赶去投胎啊?”接着车帘被撩开,向一与之落朝里头望过来。 向一:“公子,你……咦?公子呢?”抬头一看。“咦?车盖呢?” 宣郅祁也在发愣。“你们公子这是?” 之落未出声,只是默默无闻的回身驾着马车朝回去。 殷离娇拉着陆奕在卖小玩意的摊前左挑右捡,她开心的把自己看中的东西全数放在一边,打算待会一起结账。 “唔……”她这里看看,那里拨弄。“陆奕,你觉得还有哪个好看或者好玩的?” “都好,阿离喜欢便好。” 殷离娇故作生气,将他往一边推。“就知道你没有主见,每次都是随我,就不能给我提一点意见。” 陆奕知道她不是真生气,但也知道她多少是有些不快的,便讨好般一个一个拿起细看。“我再看看。” 她弯眸,“嗯!” 他们挑拣的不亦乐乎,并未意识到危险来临。 当有人喊出“小心”时,她紧拉住陆奕的手腕,本想反射性的躲开。但回头间,却见危险近在咫尺。 面对不可能躲开的危险,他们愣了,她脑子一片空白。 眨眼间,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飞了过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正要朝他们碾过去的马匹给踹离,连带着其他的马匹也一道被撞离老远。 顿时各种人仰马翻,造成的局面更是乱成一锅,有不少人被马身压住,哀嚎连连。 陆洵站定身子,看到她那副余惊未了的模样,快步朝她走过去。 殷离娇小脸发白,虽知危险已经解除,但那股后怕的感觉一时还无法散去。 她最近……似乎很不顺。 未回神她就落入味道熟悉的怀抱中,背部被对方轻抚着。他自然的动作,仿若本该这么对她。 她记得这个味道,她被吓的那晚被他抱过。而且……那个梦里更被他抱过不计其数。 因为那个梦,她甚至知道他不穿衣服时是什么样子。 轰…… 好不容易缓过去的各种感觉,她又全数记起来。 照理说,如果只是一个梦,忘了便忘了,以后绝对不会记住半分。可偏偏这个梦却不像梦,倒像最近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无法真的从她的脑中剔除。 她连忙推开他,脸蛋爆红,她強自镇定下来。“谢谢你又救了我。”看来现在还不适合面对他。 虽知自己没有不该有的心思,有那样的梦,她也很无辜,但还是很难做到若无其事。 陆奕顺势牵过她的手,目光有些深沉。“二弟来的很及时,谢了。” 陆洵只是眯眼审视着她。“你脸红什么?” “没什么。”他的目光让她更是无地自容,仿若自己脑中那些奇怪的东西会被他那锐利无比的双眸给看透了去。 陆奕看到她这异样的反应,心头也是疑惑。“阿离?” 殷离娇反拉住陆奕的手,在陆洵审视下颔首,令自己语态正常。“我们还有些事,先行离去,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未免躲避的痕迹太过明显,她強自放慢步伐。 陆洵未做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紧握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眸色渐冷。 之落驾着马车停下,与向一、宣郅祁一道跳了下来。 宣郅祁看到地上的这一幕,问陆洵,“这是你干的?还真狠,摔的摔,压的压,还真惨。” 陆洵吩咐之落将这群危害百姓安危的人处置一下,之后意味不明的抬头看了对面的喜合铺招牌一眼,迈步走过去。 掌柜一见他就知身份不简单,忙笑迎上来。“这位公子……” 陆洵直接冷然的打断掌柜的话,“把刚才那对男女给你的画拿出来。” 掌柜愣。“公子这是?”不解他怎知刚才有人过来留画订制喜服。但又看出对方是得罪不起的。只得将画拿出。“公子,这便是。” 向一接过那画展在桌子上。 陆洵上前低头看着这画,抬手轻抚着,半响未语。 宣郅祁凑过来,“哟!这对喜服真不错,是谁想出来的?” 但这时陆洵却幽幽出声。“不适合她。”话语间,他捻着画的那只手不由的紧握起来。 掌柜见势大惊,赶紧制止。“公子赶快住手,若是把画弄毁就糟了,小的到时候无法交差啊!” 陆洵抬起利眸瞥了掌柜一眼,收起手转身就走。 向一忙跟了出去。 宣郅祁再看了那画一眼,眉头挑了挑,也离去。 掌柜睁大眼睛,双腿打着颤,冷汗淋淋的。 那公子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第34章 转折 一路上殷离娇看到不少被撞翻的摊子以及被撞伤的百姓,好好的一条街如今是乱成一团。 若不是陆洵出现的及时,她与陆奕也定是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伤员。 陆奕看着前头只是一心一意的环视惨状并摇头的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问出心头疑惑。“阿离刚才为何脸红?你似乎在躲二弟。” 她的身躯极不明显的僵了一下,立马若无其事般笑道:“我刚才被他给抱住了,男女授受不亲,脸红自是正常。躲他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嘛!” 陆奕眸中划过一丝暗沉,抿了抿唇,大概是知道她不愿说,没有再多问。想到刚才陆洵对她的行为,他的眸色更是漆黑幽深。 殷离娇想到真正的缘由,心头一阵愧疚,遂转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极柔情的对他笑道:“你想去哪里玩?我们去玩玩?” 陆奕扯出一个略勉强却不乏温柔的浅笑。“好,阿离决定便好。” “就知道你会随我。” 他垂眸掩下异样,依旧是柔柔一笑。 陆洵离开喜合铺,便上马车与宣郅祁一起去了仙宁馆。如宣郅祁所料,只要陆洵出马,轻而易举便搞定如惜。 如惜虽未有明显的表现,但心头是极其欣喜的。只是因为她被陆洵那般对待过,稍微摆了些架子而已。知道陆洵是个没耐心的,没有端多久,最后还是应下了。 但她千想万想,没想到当宣郅祁坐下后,陆洵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负手离去。离去前扔给她一个极冷极富杀意的眼神,吓的她不由的浑身一哆嗦,愣是不敢说出半句挽留的话。 跟着陆洵一道离去的向一与之落,对陆洵是极其了解的,单凭那一眼就判定他想杀如惜。只怕若不是碍于宣郅祁对她有兴趣,他定是会让之落动手。 只是,他们猜不出他为何想杀她。 随着陆洵他们的离去,如惜咬了咬唇,垂眸掩下眼底的不甘。 她不蠢,她心里明白陆洵不仅对她没半点兴趣,而且可能对她心存杀意。这次他能过来,明显是为了他的好兄弟,也就是眼前这位兴致勃勃的盯着她看的宣郅祁。 她抱住琵琶的粉拳紧握了握,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 宣郅祁目光落在她正在使劲的小手上,眸中划过一缕精光。他眉头微微一挑,随意的问出:“那晚如惜姑娘为何失信于我?” 如惜牵强的扯出一丝温婉的笑意。“小女家中……” “得得得……”宣郅祁抬手制止她。“还是别说了吧!前前后后,也就瞎掰的那几个原因可以说,你现在给我多唱几曲弥补弥补,倒实在些。” “嗯!” 如惜行了个礼,便端坐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起琵琶,如珠落盘的声音让人听的极其舒服。 须臾,她轻启红唇,悦耳的歌声飘出。 宣郅祁端起丫鬟斟好的酒水,一边细品,一边出神的看着她,听着这让他浑身舒爽的曲子,极其享受。 如惜感受到他的痴迷,心中的自豪渐渐取代陆洵留给她的那些不舒服感。慢慢的,她嘴角的自信越来越闪耀真实,眸中褶褶生辉。 她想,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有眼光的不是么?像陆洵那样的人,只能说是不正常。 宣郅祁清晰的看到她的改变,眸中的痴迷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丝略诡异的笑意。 一曲作罢,他鼓了鼓掌,大声赞赏着。“不错,不错,如惜姑娘总是不会让人失望。据说今日白天如惜姑娘唱了新曲,我可否有幸一听。” 如惜勾唇颔首。“那如惜献丑了。” 可是新曲作罢,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要求她再唱一曲别的。可她唱过之后,他还要求唱别的。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如惜终于感觉到异常,微微蹙起秀眉。“公子,如惜喉间有些不舒服。”她从不认为自己唱的曲会如此廉价,心头实在是不悦。 “不舒服?”宣郅祁随意的笑了笑。“这不还没有满十曲么?如惜姑娘的唱功真是有待提高啊!嗯?” “十曲?”如惜的声音微微拉高。“如惜何曾答应过公子此要求?” 宣郅祁搁下酒杯。“是我自己这么要求的,如惜姑娘是不想答应?” 如惜微微咬了咬下唇。“恕如惜难于从命。” 宣郅祁端起桌子上的水壶,对着壶嘴饮了口茶水。他笑道:“这茶水怪热的。”说着他端着水壶站起,缓缓朝她走去。 如惜初时并未感觉到异样,待到他走近她时,她才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丝类似于讽刺的诡异。 她下意识的后退已是来不及。 宣郅祁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抬高水壶,温热的茶水沿着壶嘴缓缓倒在她的头上,溅至她的肩部。 她吓的尖叫挣扎。“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奈何身子娇弱,力气小,动弹不了半分。 旁边的丫鬟也是吓的不轻,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无端出现的两名高大的男子给拦住,只能急的大喊:“如惜姑娘,如惜姑娘……” 宣郅祁将倒空的水壶扔掉,一把将她给推开,他讽笑。“谅你人长得实属是难得的漂亮,歌声也是极其美妙,而且罪不至死,我姑且因其三而护住你的命。但你跟我兄弟作对,妄想动不该动的人,虽未成功,却是让他受了伤。若是不给你一些惩罚,我的心里可是过意不去。” 陆洵虽话少,却是真的当他是兄弟。平时高冷高冷也就罢了,该说的,也是迟早会与他说,就如陆洵这次被刺伤之事,最终还是道于他听了。 被众丫鬟围着擦脸的如惜脸色惨白,这水虽不是多热,烫不到她。可一身水泽的她,被风吹过,难免会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凉意。尤其是心头,更是苍凉森冷一片。 宣郅祁的话,她是明白的。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只有她跟个小丑一样被摆弄着,还自以为是众星捧月。 宣郅祁缓缓走回桌子旁坐下。“若非是我对你有兴趣,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我对你的兴趣久一些。” 如惜狼狈不堪的深吸气,眼泪在眼眶打转。 三个人了,已经有三个人这般对她。 她强自镇定下来,眸中划过一丝试探。“公子想来也是有权有势的人,仙宁馆的幕后老板是何身份,公子肯定是明白的。” “明白,当然是明白。”他耐人寻味的看着她笑了笑。“是我大哥。” 她美眸陡然圆瞪,随后看了他良久,才咬唇垂下眼帘。“是如惜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赎罪。”单看宣郅祁的长相,她是相信他的话。 宣郅祁再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轻佻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仅想稳住自己的处境,还想借我之口得知你主子的身份?” “如惜不敢!” “让我猜猜。”他看入她的眼底。“我算是明白了,你对你主子的兴趣似乎比对陆洵还要大。”他叹了一口气。“怎偏就只有我是你没有兴趣的呢?” “如惜不敢!” 宣郅祁略感无趣,放开她。“不过无论是我大哥,还是我兄弟陆洵,可都不是你可以招惹的起的哟!你呀!说的好听点是濯都第一美人,说难听点,也就是个庸脂俗粉,也就我能看的上。” 如惜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宣郅祁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去打理一下自己,嗯?改日多给我唱唱曲。我兄弟留着你的命可都是因为我。” “如惜明白。” 宣郅祁笑了笑,转身离去。 怀南府。 陆洵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开始逐渐凋谢的桃花,沉默良久。 向一与之落无言候着。 好久之后,陆洵才幽幽的开口。“他们的婚期是哪天?” 之落应:“回公子,是下月初八。” 闻言,陆洵的身躯极不明显的僵了下,嘴唇紧抿着,胸口微微的起伏泄露了他此刻的窒息感。 又是良久的沉默。 后来,他转身来到书桌旁坐定,紧盯着桌上的纸。 向一与之落明白,他是纠结的。 大概是做了一番心里斗争,他终究是执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行云流水间,两行字显现。 只是他抿了下唇,一把将写着字的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然后懒懒的倚着椅子的后背,脑袋微垂,似是又陷入自己的世界。 向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有勇气。 这时陆洵突然开了口。“之落带我的话去找殷姑娘,问她:若是换我娶她,她可愿意?” 向一目瞪口呆,一向面瘫的之落也是惊讶不已。 向一回神,赶紧推了推难得愣神的之落。“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呀?” “是!”之落转身离去。 向一守着沉默的陆洵,心中高兴,只要公子不闷着,愿意出手便好。他相信公子的能耐。 只是不久过后,陆洵却突然讽笑着幽幽出声。“她自是不愿意的,问也是白问。” “公子……” 陆洵闭上眼眸。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冰冷一片。“追上之落,告诉他,若殷姑娘不同意,直接将她掳来便是。” 向一眨了眨眼,愣了好久才应下。“是!”   ☆、第35章 爱她 告别陆奕,殷离娇伸了个懒腰,玩了一天,只觉浑身舒爽。那些因陆洵而生的不好的东西也从她脑中拂去的七七八八。 就在她转过身欲朝殷家大门走去时,突然而至的抱剑男子拦住她的去路。 定眼一看,她惊讶。 竟是之落。 之落是陆洵的“尾巴”,看到他自然而然就容易想到陆洵,想到陆洵她整个人就觉得不太好了。 好在并不是陆洵本人,明面上她也没有露出多大的异样,只是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嗨!你来找我是?” 不用想,定是与陆洵那厮有关。 却不想之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愣是好半响没有说出半句话,那微启的唇证明他是真的想说些什么,却又未说出口。 面瘫的表情下,掩藏了一颗犹豫不决的心。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你想说的话,令你觉得难以启齿?” 之落继续沉默。 她捋了捋腮帮,略无聊的踢了踢腿,极有耐心的等待着。心中是非常期盼他最好什么都不说,直接转身走最好。 事宜愿为,之落终究还是一本正经的开了口。“公子让我传话,问你,若是换他娶你,你可愿意?” “吧嗒!”她手里包好的小玩意落地,好在都是装在一起的,没有散开。 她回神,赶紧捡起地上的东西,打量着眼前面不改色的之落,想了想,略讪讪的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之落面无表情的重申:“公子让我传话问你,若换他娶你,你可愿意?” “吧嗒!”她手里的东西又落了地。 原来是没有听错的。 她怔怔的捡起东西,看着他,“其实你是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吧?”说着她不由的笑了。“配上你这面瘫的模样,确实还蛮好笑的。” “不是开玩笑。” 如此,二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好半响,她才问出:“我可以不回答么?”答案应该是会得罪陆洵的。 “不能!” 再次的沉默。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看来你是真的不得到我的答案不走咯?” 之落依旧沉默。 “那行!”殷离娇摇了摇头。“我不愿意,不管这是不是开玩笑的,我都不愿意。”她已有陆奕,干嘛要换陆洵? 老公还能换? 开玩笑! 之落脸色陡然冷了下来,略深的看了她一阵,转身离去。看那模样,似乎对她不满极了。 她看着之落的背影,思量着他这问题的真实性。她想这或许真是陆洵传的话,只是她可不认为对方会喜欢她,她又不是香饽饽,会让人抢着要。 何况她与他认识的时间非常短,每次的接触都只感觉到莫名其妙。从他的莫名其妙中,她就只看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那他让之落传这问题给她的动机是什么? 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正迈步时,之落又走了回来,还外带气喘吁吁的向一。 向一见到她连气也不喘了,直接指着她大声道:“就知道你会回答不愿意,天底下还真有像你这般眼瞎的姑娘,我们公子是哪里不好?” 对于这个一度让自家公子不痛快的姑娘,向一是越来越没好感。 之落只是看着她,仿若在考量着什么。 向一推了推他。“别愣着了,她虽力气大,可只是蛮劲,你一身武艺还能拿她没办法不成?” 听了这话,殷离娇眉头微蹙,不由的后退两步。“你们……” 不等她说完,之落就抬脚一个帅气的踢动,一颗石子弹到她的胸口,她立马晕了过去。 向一赶紧过去一边扶起她,一边发起牢骚。“我说你这个面瘫,就不能让我做做准备再弄晕她?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之落走过去一把抢过殷离娇担在肩上就走。 向一砸了咂嘴,对于之落这仿若不是担一个人,而是担一件小物品一样的轻松模样,心中酸的直冒泡。 回到怀南府时,向一转眼珠子想了想,赶紧拦住之落。“我觉得我们还是一人担殷姑娘一条胳膊比较好,你这么弄,保不准公子会吃醋。” 之落顿了下,听他的话,放下殷离娇,与向一一人架着她的一条胳膊继续朝桃苑去。 正慵懒的倚着椅子假寐的陆洵听到声音,睁开墨眸,立刻站起直接施用轻功出了屋子。来到他们跟前一把将殷离娇抢入怀中,眸色森冷的瞥了他们一眼,抱起殷离娇就进屋子。 向一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公……公子……的听力真好,这么老远就知道……我们带殷姑娘回来了。” 之落未语,只是顿了会,迈步就走。 向一抱了抱胳膊,跟了上去。 他们很有默契的只是守在门口。 屋内。 陆洵轻轻的将殷离娇放在床上,直身之前深深的近距离看了她一阵,并在她眉间落下一枚轻吻,之后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好半响,他才幽幽的开口。 “早知你是不愿意的。” 又是一阵沉默,他从床边坐下,脑袋微垂,未再言语,也未有任何行动,只是沉默着,极度萧条无力的沉默着。 直至天色大黑。 他侧身从她身旁躺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抚着她细嫩白皙的脸颊。凝视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在未点蜡的黑夜中泛着星河般的光。 他缓缓靠近她,将她搂入怀中。 “老婆……” 语气极轻极柔,但双臂所使的力气却是极大,仿若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骨肉相融,永不分割。 纵使昏迷不醒,殷离娇也可以感觉到不适,缺氧的感觉让她极不明显的轻咛了一声。 他身躯微僵了一下,立刻放柔了动作,仿若习惯性的轻抚着她的后背,直至看到她紧蹙的秀眉渐渐舒展开。 他抵着她的额头,闭目良久,突然自嘲般笑了起来。“你说无论先遇到谁,爱的都是我。可重来一次,你却食言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默了一瞬,又幽幽出声。“既然爱你不得,那便恨你。你所做的一切,本就足以让我恨你。” 语毕,他真的咬牙切齿起来,眸中泛着不纯粹的恨意。“今晚,我便要了你。这样你与他就无法幸福。你本就不该幸福。”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更何况,你欠我的不仅只是情,还有一条命。” 他覆住她的唇瓣,直接撬开她的牙关攻入。十年的等待与思念在这一刻爆发,狠狠的吸吮,狠狠的碾转,恨不得将她的一切全数吞入腹中。 殷离娇的眉头又渐渐皱起来,嘤咛声从二人紧密相接的唇间溢出。 心被疯狂折磨过的他什么都顾不了,反而更加热烈,温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吧砸声、呼吸声、嘤咛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声响显得异常大。 大概是无法呼吸,殷离娇下意识轻推着他,眼眸缓缓睁开了一条细缝,眸中只有迷茫之色,看似没什么焦距。 他终于释放了她,只是依旧贴着她的唇瓣轻舔着。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指移到她的腰际,趁她还未清醒之际轻点了一下。 她翻了翻眼皮,又闭上眼。 他含了含她的唇瓣,继续轻舔着,刚才的激烈已不复存在,变得极温柔,仿若温顺的猫儿一般,只是轻舔着他的珍宝。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伸出手指,指腹摩擦着她已红肿不堪的唇瓣。眸色渐渐变得悠远,仿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怀念的。 “这辈子,你可还会跳起来咬我的手指?” 他……可还能得到那些殊待? 渐渐的,他眸色泛冷,一把扯下她的腰带就要脱她的衣服。却在抓住她的衣领时,停下动作。 他使劲喘着气,眼眶赤红,仿若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他死死的盯着她含着浅笑的睡颜。 半响,他突然自嘲般笑了起来。“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黑长的发丝挡住他半边俊脸,有些微微凌乱。令眸色异常复杂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丝颓废的美,殇美。 他轻轻的帮她把衣服理好,腰带轻轻的绑好。 他躺下身,轻轻的搂着她,下巴缱绻的摩擦着她的头顶。眸中已是没有了冷,没有了恨,没有了疯狂,只剩下幽深的平静。 爱不得,恨不能……   ☆、第36章 枉然 一大早,殷离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她吸了吸鼻子,大概是觉得这个味道让她感到安逸,嘴角甜甜的勾了勾。 半响,她陡的睁开眼睛。 她愣愣的看着床顶眨了眨眼。沉闷的颜色,霸气的纹理。隐隐中鼻息周围似乎还飘着……独特的男性气息。 她心跳加速,略僵硬的转过头,怔了下后坐直身子,转动着眼珠子四处打量着。 她知道,这是陆洵的房间。她虽未来过,却是清晰的记得梦中她与陆洵就是住在这么一个房间里。在对面的最左侧,那道门正是通向陆洵平时所呆的书房。 那么,她现在是在现实,还是又在那分不清是梦是现实的梦中? 她吞了吞喉咙,下了床理好衣服朝那道门走去。伸出脑袋朝那边望了望,果然见到陆洵正坐在书桌前神态冷峻的一边看一边书写着什么,大概是公务吧! 她想了想,喊出声。“陆洵!” 陆洵闻声顿了顿,神态清冷的转过头朝她看过来。无喜无悲、无温柔、无不悦,只是淡淡的望着她。 她歪头思索了一下,梦里的陆洵虽也总是高冷傲娇的,却不难从他眼中看出对她的火热情意,行为也是极暧昧的。 哪像此时的他,分明就是将她当成陌生人。 她略尴尬的对他弯眸笑了一下,缩回脑袋,倚着门框纳闷不已。她断定这是现实了,只是不知自己为何会在他房里。她想了想,记起之前的事情,她的记忆就断在见到之落与向一后。 莫不是她被那两货弄晕之后掳过来的? 若是他们做的,那定是受陆洵指使的。但他又为何这么做?只因她不愿意换他娶她?那掳她过来又能作甚? 无论他是想做什么,这都是很过分的事情。 她眸露不悦,赶紧低头将自己检查一番,确定什么都没发生才松一口气。好在她并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否则就这么在一男子房里过了夜,那还了得? 她这次直接从门框跨到陆洵的书房,他依旧望着这边,似乎始终没有收回目光。神态虽淡,却隐隐中似乎透着一些执拗。 她略怪异的看了看他。“是你让你的手下把我弄过来的?”实在是看不透高深莫测的他在想些什么。 说完话,她禁不住微微蹙眉砸了砸舌。刚才只是喊了句“陆洵”,她还未感觉到什么。现在话稍微说的长些,就感觉舌头辣辣麻麻的,极度不舒服。 这是上火了? 可从舌尖延伸到舌根都有不适感,这火气未免来的太突然了些。 由于看到他就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个梦,她的脸色微微泛着红。 “是!”他面不改色,仿若未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有何不对。看到她的异样,他淡淡的反问:“舌头不舒服?”眸光从她那哪怕是过去一晚,却还有些红肿的唇瓣顿了下,划过一丝黯光。 “嗯!”她未意识到他有何异样,对于舌头的异样感,也没多想。只是正神问道:“你为什么弄我过来?” “为什么脸红?”他看着她的耳根,未答反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知这次的脸红不是太明显,毕竟过去也有些日子,感觉多少是模糊些,便镇定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 陆洵眼眸冷了冷,勾起一丝讽刺,未拆穿她的谎言。 她在他的目光下,感觉不太自在,总觉得他似乎能一眼就看穿她一般。就如他此刻勾起的耐人寻味的冷笑,怎么看怎么让她不舒服。 “你为什么弄我过来?”她又问。 “没有为什么,你走吧!”他终于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仿若她根本不存在。 “……”莫名其妙! 她是想什么都问清楚的,可又知道他的脾气。在这个阶级概念很强的社会里,由不得她为自己争取什么知情权。索性她也没有失去什么,便也就算了。 她迈步欲走,想起昨晚他让之落问的那个问题,又顿住,转头问了声。“我与陆奕的亲事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他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语气漠然的应了声。“没有。”若是细心些,便可发现这两个字究竟用了他多大的力气。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露出微笑,转身既走。 在她一只脚就要迈出门槛时,他突然出声。“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何让人问你那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转头望向他。“你若愿意说,我便听。你若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 陆洵抬眸看着她极其无辜的模样,抿了抿嘴,似是确定了什么。启唇狠狠的,几近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滚!” “……”莫名其妙! 多少还是有些习惯他这奇奇怪怪的脾气,又知道他人其实是极好的,所以她只是撇了撇嘴。转头垂眸间,便见地上落了一个纸团。大概是觉得在这么干净的地方,地上有这么一个垃圾不太好,踏出门槛时,她顺道捡了起来带出去。 陆洵望着门口半响,闭了闭眼,垂眸掩下瞳孔中的红晕,拳头紧握,一根毛笔应声断裂。大概是难以压下心头的情绪,他突然抬起猩红的眼眸一把挥开桌上的东西。 听到声响的之落与向一赶紧跑了进来。 “公子!” 陆洵垂眸吸了一口气,问:“三皇子现在在何处?” 之落立刻道:“属下这就去打探。”说着便立刻转身离去。 向一心里极度愤怒,除了殷离娇从来不会有人让他们家公子这般受尽折磨。他本以为将她掳来这事就成了,却不想似乎不然。 之落施着轻功又行又跑又飞,速度很快,眨眼间便追上殷离娇。他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殷离娇被看的莫名其妙,他昨晚也是一副不待见她的模样。她都没计较他弄晕她的事情,他倒是反过来跟她计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不以为意的颠了颠手里的纸团,这才想起手里还有这么一件东西,便随意打开来,欲看看上面是些什么。 这一看,她彻底被镇住。 上面写的就是昨晚陆洵让之落传给她的问题,明显是想把这个给她,却因为某些原因没给,扔了。 而让她震撼的是因为上面写的竟是中国现代简体。 他怎会这种字体?莫不是他那沙猪脾气还能是穿的不成? 若他是穿的,还故意给她写这字体,那说明他知道她是穿的咯? 她转身就回走。 当她踏入陆洵的屋里,向一张了张嘴,皱着眉头欲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只是无声的撇了撇嘴,瞪了她一眼。 本是闭目假寐的陆洵,又长又密的睫毛微颤了下,似乎单是听脚步或是气息便能断定来者是谁。 他睁眼漠然的看着她。 她展开手里的纸,忽略他的冷漠,直接激动不已的开门见山,“这是你写的?” 他懒懒的瞥了眼那张纸,勾起一缕讽刺。“是!” “那你……” “滚!” “……”她眨了眨眼,对她来说这就是大事,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你是……” “我让你滚,耳朵聋了吗?”他突然大吼出声,向一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东西又被他一把给挥落,他喘息着,死盯着她。 她吓的睁大眼睛,大大的眼中充满无辜。绕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知道他是外冷内热,也有些不太能受的住他这等凶悍的模样。 她没有忘记他是会杀人的狠角色。 为何对她这么凶? 他看到她这副模样,眸中划过一丝愧疚与心疼。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刻意压柔声音。“你走吧!我不想说话。” “哦!”她只得离去,打算待以后有机会再问。 离去前,她多看了他好几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古代人。只是想到他对她总是不怎么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又有那么些不像古代人的感觉。 陆洵垂眸掩下自己的神色,直到她走出去后才抬眸望了过去。 一路上,殷离娇时不时的看一看手里的字,脑中想着各种可能。无论如何,她还是很兴奋的。 不由的,她弯眸笑出声。 本是欲去往仙宁馆的宣郅祁在侍卫的告知下得知之落在附近出现过,便知是陆洵要找他,于是笑嘻嘻的不等陆洵亲自出现就转方向去了怀南府。 陆洵见到他直接问:“明日你要去祉州?” “嗯!对!关于祉州粮仓被盗空之事,父皇让皇兄去查。为了不被他轻易抹了真相,我遂请了命一道去。”宣郅祁在书桌前左右拨弄着,笑道:“你似乎发过脾气?”一看书桌上的东西便能判断出被挥落过。 陆洵不应,只是淡然道:“我与你一道去。” 宣郅祁讶异。“哦?这一去便是至少两个月,多则难说。你哥不是下月初八成亲么?你若是去了,这喜事定是得错过的。” “无碍!” 宣郅祁打量了陆洵一番。“你是故意错过的?”他看的出来,陆洵虽表面上风轻云淡,但里子却是风起云涌,怕是受了不少折磨。 他转了转眼珠子,道:“莫不是你发脾气是因为殷姑娘?你喜欢她?你想逃避他们的婚事?” 陆洵未语。   ☆、第37章 回头 鸿光年,五月初三。 在这临近初八的日子里,怀南府与殷家都在张罗着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以迎接即将来临的喜事。 随着日子越近,去往殷家的人也越是多。只要是以前与殷父带点故的,以及乡邻四舍离的近的,不管是关系亲疏,几乎都来掺和一脚。 这日一大早,商户薛家老爷已是第三次领着妻女过来与殷父扯闲话,除了道贺,说的几乎都是些攀关系的话。 不过薛母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似是很不愿意过来拉低自己的身份。 薛家闺女只是低着头,温顺的很。 薛老爷四处望了望。“咦?殷大人,怎的总是不见殷家小姐?”前两次过来时,殷离娇都已出去,这次他刻意挑了个早些的时辰过来。 殷父虽心知肚明对方是打着什么心思,却不大喜欢打人脸,微微一笑。“阿离是个喜欢赖床的,不过这会也该起了。” 薛老爷闻言哈哈一笑。“殷家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与我家阿茱定是可以玩到一块去。要不是我总的不让她出门,她们也定是一起玩到大。咱们两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不比与申家的时间短。” 说来也奇怪,他们住的这一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也有不少户人家,除了商户就是些不大不小的官户。有多户家主娶的还不止一两个。可偏偏在他们这一代,愣是没有一户生出儿子的。于是乎在这一片与殷离娇前后差个几岁的,都是些姑娘,而且人丁还很单薄。就拿殷、申、薛三家来说,殷家就殷离娇一个,申家有申娅妍与申娅姝两个,薛家也就阿茱一个。其他的人家都差不多这个情况,没有例外。 这时,穿戴梳洗好的殷离娇与一大早就窝在她闺房的申娅妍一道走出来。 自打前些日子她与陆奕一道玩了一天,又被陆洵的人掳过去在桃苑呆了一晚后,殷父大发雷霆,以为她是私自在外面过夜,天晓得是干些什么。总之,在此之后,他不允许她再在婚前乱跑,还让申娅妍帮忙看着她。 申娅妍是个守规矩的,为她好,自是将她看的非常严,每天就只能在殷申两家走动。索性她也没了玩的兴致,那婚前恐惧症已是越发的重,所以倒也老实。 “爹!”她一脸笑容的走到殷父的身旁。 殷父点了下头。“去把早饭给吃了吧!” “我去娅妍那边吃,我们家好吵,越来越吵。”忙里忙外的人不说,还有各种闲的蛋疼的人过来扯东扯西,怪烦人的。 薛母是个精明的,轻而易举便知殷离娇指的是什么。她张了张嘴,在薛老爷的瞪视下冷哼一声,终是没有说些什么。 “来来来……”薛老爷拉过自家闺女。“让阿茱也与殷家小姐、申家大小姐一道处处,都是差不多大的姑娘,拉近关系,将来也好互相照应着。” 阿茱似乎忘了她是怎么与薛母一道嘲笑殷离娇的,只是极其温婉的笑着点了点头。“阿离,你们可是要去申家?” 殷离娇眨了眨眼,不得不说这丫头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聪明人,不像申娅姝那般固执。只是这与她何干?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反正从两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并闹出一场悍女笑话后,就只有申娅妍与她关系好,其他乡邻四舍的姑娘们总是聚众一道笑话她。虽然眼前这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与她并没有起过多少冲突。但自打上次之后,她已将对方拉入交友黑名单。 她想了想,笑呵呵的背起申娅妍就快步跑开。“是啊!你若是想要一起,只管跟来便是。” 阿茱微愣,早知殷离娇力气大,但今日见其背着一个人还能跑的这般快,还是大大的吃惊。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 这哪里像是个姑娘? 薛老爷率先回神,推了阿茱一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阿茱回神。“哦!” 只是她向来娇滴滴的,就算是跑也是婀娜莲步,慢吞吞的。薛老爷看的直心焦。 殷父无奈叹气,心知自家闺女是不想与不相干的人玩到一起的。 待到阿茱气喘吁吁的跑到衙门门口,正要进去穿过衙门从捷径去往申府时,被衙差给拦住。“姑娘所为何事?” “我去申府找阿离姑娘。” “既然是去申府,那请走前门。” 阿茱蹙眉。“为何?” “若每个人去申府都走衙门,那衙门岂不是乱成一团,这里不是大路,姑娘请回。” 阿茱不悦。“是阿离姑娘让我找她的,就不能看她的面子让我过去?”绕一大弯去申府大门,那岂不是找罪受? “姑娘请回!” 阿茱咬唇,心知定是殷离娇故意刁难她,为表明诚意,迈步打算绕到申府前门。 里头的殷离娇伸出一颗脑袋,见阿茱已走,弯眸笑道:“待会再去与申府大门那边的人也打个招呼。” 她不是个内向的人,交朋友她自是非常乐意,但为利益接触她的人,她可不要。 申娅妍没啥异议。“嗯!我们先去吃早饭,从这里绕到申府大门也有些距离。” “好!” 申府并不是多大,当她们踏入时,就遇到本是高烧不止,如今早已完好正常的申娅姝。 殷离娇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牵着申娅妍绕过对方继续走。 这次申娅姝身边没跟着金裕,殷离娇本以为其不屑于与她说话的,却不想在她们擦肩而过时,申娅姝开了口。“前些日子陆二公子已离开濯都,据说是去往祉州。” 殷离娇停下脚步。“所以呢?” 她多少还是有些讶异。濯都在南黎的北面,祉州在南面,虽不是至北与至南,但南黎是个大国。从濯都去往祉州,若走大路,定是要几个月,走水路她目前还不了解。 陆洵是不打算喝这杯喜酒? 申娅姝转过身冷哼:“陆家总共只有四个主子,从长辈到晚辈,分别为陆老太爷、陆夫人、以及两位公子。如今你与陆大公子的婚事已是迫在眉睫,可陆夫人却依旧未归,陆二公子又出了远门,陆老太爷隐居别院不问事,顶多也就当天出现。这还不能说明你与陆大公子的亲事根本就是不受祝福的?” 殷离娇闻言笑了。“陆夫人与陆洵与我们家陆奕本就关系不好,祝福与否,谁嫁也一样。只是爷爷……”她故意骄傲的笑了笑。“他既然让我喊他一声‘爷爷’,那自是再明显不过的。” 申娅姝冷冷勾唇,掩下眼底的不甘。“你倒是挺能自欺欺人。” 喊陆老太爷一声爷爷,那是何等的殊荣?谁能不想? “对了!”殷离娇故作恍然之态,“我新得知陆洵的一件私事,你可想知道?” 申娅姝眯了下眼,眸露怀疑。 殷离娇自顾说下去。“我得知啊!陆夫人在多年前就给陆洵养了一个童养媳,是与陆洵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感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据说陆夫人是很固执的要他娶那童养媳,而且还是作为嫡妻哦!” 申娅姝闻言大惊。 殷离娇笑了笑,拉着申娅妍转身就走。 待走远,申娅妍好奇的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我老早就知道了。” 而被她们所提的陆洵,正与宣郅祁他们在前往祉州的船上。 宣郅祁几次与他说说笑笑,他都无反应,只是负手站在船头看着远方,仿若失了魂一般。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仿若被扼住呼吸,嘴唇微微发紫。 宣郅祁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既然你都出来了,就别再想着濯都那边的事儿。天下女子何其多,以你的资本,想要何种姑娘没有?何必还在介怀?”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陆洵陡的跳入水中,并迅速潜入。眨眼间,水面已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大惊。“兄弟,你这是作甚?赶紧出来。” 之落脱了外衣,做好随时下去的准备。 陆洵是个固执的人,良久他才浑身湿透的冒出水面,并在之落的帮助下回到船板上。 他坐在船板上使劲喘息着,全然不顾向一催他换身衣服的劝说。水滴自俊脸滴落,浑身的水泽将他那穿衣显瘦的健硕身躯给勾露出。 好半响,他才幽幽的开口。“无法呼吸,我会死的。” 失去她时,与潜在水里的感觉何其相似。只是一个死的慢些,一个死的快些。但前者对他来说,却是痛苦千万倍。 宣郅祁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陆洵突然站起身,喝道:“掉头,回去!” “开什么玩笑?你莫不是想回去抢亲?可今日初三,你回去也来不及。还是赶紧换身衣服,休息休息。再说,你哥的妻子你也抢,这不是生生的闹人笑话?” “回去!”他的眼眸泛出戾气,明显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的决定。 宣郅祁眨了眨眼。“好,好,我们回去,回去……真是拿你没办法。”顿了顿,他又道:“可是现在回去也来不及怎么办?” “先去觅镇。” “莫不是你又用轻功?”见陆洵不说话,他知是猜对了,张了张嘴,想劝,却知无用,只能叹息着拍了拍之落的肩膀。“就你轻功好些,跟着你们家公子,累了就劝他用马。” “是!”   ☆、第38章 逃婚 鸿光年,五月初八。 殷家里外喜红一片,欢庆笑语。这是与怀南府的亲事,其排场,就算是还未有人来迎亲,也是极大的。热闹程度,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以殷家为中心展开,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几乎都从这一片围开,议论纷纷。除却得了喜帖在里头喝喜酒的,院墙上,大树上爬了许多人,眼巴巴的望着闺女嫁怀南府究竟是个何种场面。 好在殷家对于宴客数量控制的极严,大门前有不少人守着,殷家里头虽热闹,倒有条有理。除了几次有小孩爬进来又被驱逐出去,未有其他意外。 闺房里头,殷离娇一袭精绣双生花为纹的红衣为喜服,简洁不乏典雅精致的凤冠置于梳妆台上。这都是陆奕设计的,包括她脚下的那双大红的双蝶祥云绣鞋。 好命婆喜滋滋的为她梳着一头青丝,嘴里念叨了那最经典的三句话,开始为她编织发髻。 一旁的申娅妍本也是一脸喜色的,可见到今日的主角殷离娇竟只是望着镜子发呆,眸光甚至有些涣散,不由的收起笑颜。“阿离,你在想些什么?” 未见殷离娇回应,她轻推其一下。“阿离?” 殷离娇回神,略有些咋呼。“怎么了?弄好了?迎亲队伍来了?” 申娅妍嗔她。“这大喜的日子,你怎发起了呆?如今就要嫁于你心心念念的郎君,你倒是笑一笑啊!我怎觉得你不是多大高兴?” 殷离娇赶紧弯眸一笑。“我怎的不高兴?陆奕那么好,身份地位也是不一般,我很高兴的啊!只是……”她略微歪头。“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她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据说很多女孩子嫁人都会有些迷茫的。毕竟结婚意味着没有回头路,无论自己选的是对是错,都得栽进去。 “惆怅?”申娅妍想了想,微微点了下头,大抵是也觉得女孩子嫁人都该这样子,便没再说什么。 好命婆乐呵呵的插了一嘴。“其实殷姑娘这还不算什么的,有些姑娘出嫁时,愣是从起床到上了花轿也都还哭不停呢!这离了娘家,去到从未生活过的夫家,会难过甚至是害怕倒也是难免的。习惯便好,习惯便好……殷姑娘嫁到陆家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哟!人人羡慕的紧。” 申娅妍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她为殷离娇高兴。“阿离到了夫家,可要收收你那贪玩的性子,以后可是要相夫教子的。” “知道知道……”殷离娇敷衍性的点了点头。“对了,吉时可是快到了?” 好命婆应:“快到了,快到了。”她从镜子里头好生为殷离娇检查一番,满意的点头。“来来来……将这个给带上。凤冠霞帔,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会,美的呢!” 见她打扮好,申娅姝一双美眸亮晶晶的。“阿离今日真漂亮。” 殷离娇站起身在镜子前转一圈。“我倒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是古代的行头,这粉黛柳眉的,让她觉得实属是太过娇嫩且有些不真实。好在陆奕心巧,设计的这一身行头美丽又轻巧,怪舒服倒是真的。 申娅妍了解她的性子,置之一笑。 接下来自是欢欢喜喜的等着迎亲队伍在吉时的到来。 起初都是欢喜的,由里到外,由主到宾,期待不已,期待这怀南府迎亲究竟是何等的场面架势。 殷父自确定这婚事已是没了意外,自是笑的合不拢嘴,就算明知很多宾客都是表里不一的嘴脸,也影响不了他那好心情的半分,除了有时眸露一些不舍,是对即将嫁闺女的不舍。 申知府自认为自己与殷父除上下属的关系之外,还是多年来往非常亲密的好友,其心头也是自豪又欢喜,仿若这门亲事会连带着他们申家也一道鸡犬升天,更大有一副自己也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的样子。 申娅姝坐在喜宴上,冷眼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金裕站在她后头嘟嘟囔囔的。“陆家大公子到底是什么眼神,什么姑娘没看上,愣是看上那要什么没什么的悍女。这濯都谁都不要的垃圾,愣是给那么好的一个人给捡去了。” 申娅姝冷冷出声。“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人多嘴杂。” 金裕变了脸色。“是!” 时间在流逝,终于快到吉时,大家都欢喜不已。 却不想吉时过了也未见迎亲队伍来临,众人愕然。 再过了一阵后,还是未见迎亲队伍的影子,都开启议论纷纷。直至最后等到时辰太晚,大家都开始低声起了嘲讽的话语。 甚至有嘴快的人,直接不管不顾的大声道:“这怀南府的人不会是在这成亲的日子里悔婚了吧?”那声音之大,好似生怕场面不够乱。 殷父脸色到最后已是铁青。 申知府咳了咳,忙安抚。“许是路上出了些意外,殷兄莫慌。” 殷父紧抿着唇,拳头握了起来。对于自家闺女的德行,他是再了解不过,要说人家会悔婚,也并不意外。那二公子本不是还想将她抢去,最后不也没抢? 除了外头,闺房里头也是气氛异常。 殷离娇本是早已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小脸粉扑扑的,期待不已的等着新郎过来接她,可如今愣是见不到男方的半个人。 饶是她再开朗活泼,如今也是焦虑起来。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这边的人终是忍不住找人去打探消息。这一打探,算是彻底断了这边的念想。 陆奕逃婚了。 顿时,里里外外炸开了锅,嘲笑声算是彻底解封,一窝蜂的说三道四起来。 “陆大公子终于是长了眼,知道悍女是不能娶的。长到十七岁,愣是没有半个说亲的,这可不是莫名其妙的。” “话虽这么说,可何时悔婚不好,愣是在这节骨眼上逃婚,这不是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往节骨眼上推吗?残忍,太残忍……” “这倒是,陆大公子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太厚道。” “……” 那些本就不想殷离娇好的人,更是笑的花枝乱颤。例如薛家母女,再例如申娅姝身旁的金裕。就连习惯冷着脸的申娅姝也是咧了嘴。 这还真是……一出好笑话。 殷父一张老脸气的发抖,一甩袖,大步朝殷离娇的闺房走去。 殷离娇见到殷父,立马扑入他怀中。“爹,我不相信他会逃婚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是真的相信陆奕。 殷父眼眶有些红润,拍了拍她的后背。“阿离,莫再念着那小子。嫁不了人,咱就不嫁了,你就陪爹过一辈子。” 殷离娇抬头就看到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爹,你别多想了,他不会逃婚的,一定是出事情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说着就要朝门外走。 殷父大喝:“站住!” 申娅妍也赶紧过去拉住殷离娇。“阿离,听殷伯伯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是为殷离娇伤心。 一直守在这里的好命婆苦口婆心道:“姑娘啊!罢了,怀南府咱们得罪不起,逃了便逃了,不要较真,昂?”她是好人,并未像别人一样嘲笑殷离娇。 殷离娇笑了笑,“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他不可能逃婚。我与他相处的多,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对我的情意。” 殷父狠狠的叹息一声,摊开手掌,掌中有一个纸团。“你自己拿过去看,你定是认得他的字迹。”是他一时气愤,将书信一把揉作一团。 她疑惑的歪了歪头,走过去拿过纸团摊开来看。上面的字她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唯一认识的便是“阿离”与“对不起”。不过陆奕的字迹她却非常熟悉,这确实是他的字。 凭这五个字,加上大家的反应,确实能推断出殷父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终于愣住,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她与陆奕除了在上次她被陆洵的人掳过去之前在一起玩了一天,之后大半月未见过。她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什么,能让今日起这么大的一个变故。 未免误会,她让申娅妍帮忙把这些字全部一字不漏的念出来。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终是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她冷静的问:“他逃婚了?” “嗯!” “那他现在是不在怀南府咯?” “嗯!” “……”那她现在是想问情况,也找不到人了? “阿离……”申娅妍抱住她,哽咽道:“别难过,若是你嫁不过去,我陪你,我也不嫁人,一辈子陪你。” 殷离娇扯了扯嘴角。“我不难过啊!我还是有些担心陆奕。”她转而又问:“怀南府现在可有什么异样,确定他是逃婚?” “怀南府正有条不紊的收拾家伙,哪有什么异样。”殷父越说越气。“除了陆老太爷大发雷霆一场,其他好的很。” 既然陆老太爷都不担心,那定是没事的。 “哦!没事就好。”她无奈的从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这下,还真是闹出了一场大笑话。”   ☆、第39章 拜殷 垂柳环绕清湖,清湖环绕亭台,花瓣纷纷。微风中还飘着优美的琴声。 亭台中。 二皇子宣郅昊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听着琴,已经很努力想要陶醉其中,最终枉然。他不得不一把放下手里的杯子,大声叹息。“你们二人倒是说句话?这气氛实在是渗人。” 本是很好的时节,很好的氛围,却被眼前这兄弟两之间流荡的怪异气场给掩盖的七七八八,让周围的人浑身不自在。 就连对面那正在弹着琴的美人儿也几次差点走调,看那脸色,似乎是很想撒腿就跑,却没那个胆。 宣郅昊是个怜香惜玉的,终于挥挥手,将那美人给打发了去。 美人得令,面露喜色,行了个礼,几乎是跑着离开。 陆洵与陆奕对面而坐,陆奕始终低着头,陆洵始终淡淡的看着对方。二人似乎都在因某些事情执拗着什么。 宣郅昊来回看了看二人,咳了咳,想张嘴说些什么缓缓气氛,终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讪讪的闭了嘴。 好半响,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着。“怎么非得在我这里闹?这不是给我寻不自在么?”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陆洵站起身,先开了口。“你随意。”言罢迈步就走。 陆奕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也开了口。“就因二弟的一时任性,将她推到今日的风口浪尖,怕是已经受尽嘲笑。你不愧疚么?” 背对着他的陆洵停下脚步,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他淡淡道:“我娶她,自是能将她的脸给数倍的涨回来。” 而那些管不住嘴的人,他也必是不会放过。 陆奕眸色暗了暗,幽幽出声:“尽快吧!” 陆洵未语,迈步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宣郅昊上下打量陷入忧郁的陆奕一番。“就这么把媳妇给让了?我以为你会争取争取,莫不想你最后只争取了看着她嫁给陆洵。看什么?还嫌自己不够憋屈?” 陆奕眸中划过一缕自嘲,未言语。 宣郅昊托腮。“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们本就不是甚好的关系给闹的更僵。” 陆奕扯开话题。“这些日子,麻烦二皇子殿下了。” 宣郅昊挥了挥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只是有些觉得自己似乎在帮陆洵造孽。好好的,竟协助起他抢自己大哥媳妇。” 陆奕垂了垂眼帘。“阿离嫁给他,比嫁给我好。” “看身份,确实是。不过……”宣郅昊顿了会,继续道:“想来那姑娘是喜欢你的吧?如今这么一出,她定是很伤心。” 陆奕轻声应道:“未必。” “嗯?” “没什么。” 陆洵回到怀南府,便被下人领去陆老太爷那。 陆老太爷一张老脸上的愤怒终是压抑不住,怒道:“不是不要了?不是给让了?如今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一出,早干嘛?” 陆洵带着之落将陆奕掳走时,便就给陆老太爷透露了风声,陆老太爷稍微一想,便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愤怒且无奈。 陆老太爷见他未语,伸出手指颤抖着指了指他。“我们陆家的男儿,怎可这般优柔寡断?纵使我们陆家不要这个脸,可人家阿离姑娘该怎么想?你喜欢她,却不考虑她的感受?当下她定是被流言蜚语给淹没了。” 陆洵终于开口。“明日一早,便将聘礼给下了。” 陆老太爷被噎住,好半响才道:“笑话,这真是一场大笑话。想来整个濯都都有一场我们陆家表演的笑话可以看。” 沉默了一会,陆老太爷只能坐下,摇头叹息。“罢了,我说不管怀南府的事情,便就是不管。既然你是当家,你说了算。我现在只问你,你大哥呢?” 陆洵未答,只是道:“婚前他会回来。” 陆老太爷抬头,欲再张嘴,却知道陆洵的固执脾气,只能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想也是赶了不少路。去打理打理,好好休息一场。明日把聘礼下了也好,尽早让那丫头脱离那些流言蜚语的打击。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姑娘家。是我们陆家的人对不住她,这个笑话自是得我们陆家受着。” 陆洵眼里划过一些什么,淡淡应了声。“嗯!”转身就要走。 “等等!”陆老太爷想到什么,问道:“你娘怎的还未归来?” 陆洵沉默。 陆老太爷何其聪明,面露怀疑。“莫不是这与你有关?” 陆洵未否认。 陆老太爷低头思索一番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去吧!” “嗯!” 当他迈出别院时,便直奔怀南府大门的方向而去。之落见了,赶紧劝说:“公子,赶路多日,望公子先休息为上。” 陆洵未因为他的话做任何停顿,反而加快步伐。 之落张了张嘴,未再相劝,只是跟着。 “别跟着我!” “……” 殷家。 殷离娇卸了妆,将喜服收起来。 她与还在伤心不已的申娅妍一道走出闺房,来到前院。 看到殷家人来来往往收拾家伙的萧条场面,申娅妍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好好的喜事,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喝喜酒的、看热闹的、帮忙干活的……都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殷申两家的人。 申娅姝看着殷离娇冷笑着,碍于有长辈在场,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那眼里的鄙夷盛的太满,极度刺眼。 殷离娇的脸色倒还好。“就当是我与陆奕没缘分吧!”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她与他还没有当面摊开来说话之前,她倒不会盲目的去一味怨恨。 申知府摇了摇头。“阿娇……” “申叔,是阿离。” “对对对,阿离看得开就好,只是这以后要再嫁人,就……”他叹了一口气,倒是真的为她觉得可惜。 无论后面殷家爬的是不是比申家高,纵使他会嫉妒。但不可否认,若殷家爬的高,对他们申家也是有好处的。关于这婚事,难免有些到手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殷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坐在一边,眨眼间便老了许多。 殷离娇走过去抱住他,故意笑了笑。“爹,其实这样也好啊!以后我就陪爹一辈子。免得我嫁人了爹一个人孤单。” 殷父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他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眸中尽是心疼。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次,他却是红了眼眶。 是他没照顾好女儿,是他没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都是他的错。 看着父亲的模样,殷离娇抿了抿嘴。其他的,她虽可以不去怪陆奕,可以认为他是有理由的。可让她爹这般模样,她却是不得加大心头的怨气。 她垂眸掩下眼底的愤怒,这个交代,陆奕必须得给她。 殷家的这一出笑话眨眼间便传遍整个濯都。不熟悉殷离娇的倒只是说说笑笑就过了,但离的近的,熟悉的人,却是越说越兴奋,越说对殷离娇的鄙夷越深。 周边的人,虽从殷家散开了,却都还围在周围议论纷纷,好生热闹。尤其是妇女,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领首的薛母与离殷家五户远的狄家夫人尤其是笑的花枝乱颤、唾沫横飞。 “那个没娘教的野丫头,我老早就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咱们这一片,轮哪家姑娘也轮不到她嫁那么好。果然啊!老天是长眼的,原来好戏在这啊!”若不是因为之前嫉妒殷离娇找的婆家好,薛母也不会与殷离娇结怨。 狄夫人掩嘴直笑。“咯咯咯咯咯……她是不是好姑娘我不知道,但今天这一出,实属是好笑极了。” 另外一妇人拍着大腿笑。“哈哈……那丫头这一生都得成为笑柄了。” 看不过眼的也还是有的,有人劝说:“罢了,也别那么说人家,其实也怪可怜的。” “那倒是。” “嗤!” “……” 就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堆接着一堆聚众闲聊,由殷离娇的事情扯到别处,又从别处扯回来,扯来扯去时。气场陡的摄人起来,修长的玄色身影渐渐踏来,由人群中渐渐穿过。 众人安静下来,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与来人有关的事情,却被他骇人的眼神给吓的愣是不敢说半句话。 陆洵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仿若穿心利剑,只要他们稍微动一下便丧命。 直至他的身影隐于殷家大门半响后,众人才倒吸一口冷气,缓缓神,余惊未了的议论起来。 “刚才那是陆二公子?” “似乎是。” “这去殷家是给交代的?” “可能是,毕竟他是怀南府当家,这个面理应他出。” 这时,薛母眼珠子转了转,跑回薛家拉过阿茱。“快快快……快去殷家,这可是难得的邂逅机会。” 阿茱不解。“娘,为何去殷家?什么邂逅?” “陆二公子去了殷家,你赶快打扮打扮,务必抓住这个机会。” “真的?”阿茱大喜。 “当然是真的,快去!” “嗳!”   ☆、第40章 谈婚 殷申两家愁眉不展,互相安慰时,陡然变了的气场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循着感觉望去,就见到一身玄色衣裳的陆洵踏入,他虽风尘仆仆,却依旧好看的耀眼,也摄人的紧。 就在大家因没想到陆洵会这时到来而愣神之际,申知府率先回神。“见过二公子。”他的语气有些打颤,不知是喜的,还是怕的。 都知道,陆洵最讨厌非打仗之时,别人喊他的官称。 殷父是万分不想见到半个陆家的人,却无奈身份悬殊大,握了握拳,只得语态僵硬的行礼。“见过二公子。” 殷离娇没多大的反应,但申娅妍眸中却是充满怨气的,性子一向温婉的她难得因怒红眼,别说行礼了。 要说最想见到陆洵的人,非申娅姝莫属。 以往她要么只能远望他,要么只能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哪像这一次,算是真正的见面,让她怎能不大喜过望? 修长却不乏健硕的身形,俊美却没有半分女气的面庞。气势浑然天成,仿若天生的王者。哪一点,哪一处,他都让她万分着迷。 她眸色闪亮的看着他,正欲行礼。“见……”突然变了脸色。 却见他所行去的方向正是殷离娇那边,他直直的盯着殷离娇,直至站定在她面前,依旧是看着她。不仅如此,他还抬手用拇指指腹轻抚起她的眼角。 申娅姝粉拳紧握,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足够让她嫉妒非常。 殷离娇疑惑的歪了歪头,后退一步。“你做什么?”其实她也不大想见到陆家的人。她想过,向陆奕讨要说法之后便远离整个怀南府,再也不与他们有半分干系。 不过,关于陆洵会中国现代简体字这事,她还是比较想探一探缘由。 不知怎的,在他幽深的眸光下,她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切都能被他看穿。哪怕是自己不知道的,也会被他看出。 对于她的反应,陆洵眸中划过不悦。收回手,他淡淡道:“别难过了。” 若前世她这般对他,他定是得闹脾气的。可今世的她终归是因为他的晚归而变的不一样了,如今他倒有些被她虐习惯了。 若说谁最了解殷离娇,那绝对是他。哪怕是殷父,也比不过他半分。 她总是如此爱掩饰自己,或说是习惯这种处事模式。但他明白她的,看她是否真的难过,根本不能看表情,而是触摸她的眼眶。当她很难过却未表现时,眼眶总是干涩非常。不是她感觉干涩,而是触感干涩。 闻言,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随之面露迷茫,不知他为何会说这种话。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从他耳前那道血痕顿了下,又瞟了眼他那略显凌乱的发丝,后细看了他的衣服一番,上面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这是打哪里来呢? 他们的互动不仅让申娅姝的脸色难看非常,也让申知府万分不是滋味。 申知府轻轻咳了咳,大声道:“既然二公子来了,就不能就这么站在外面。来来来……都去里头坐,有什么话里头说,顺便品一品小女姝儿泡的茶,那味道绝对是顶尖的。”说着便对申娅姝使眼色。“姝儿,赶紧去准备茶具。” 申娅姝这才面露喜色,立马款款走过去,对着陆洵的背影行了个礼,娇媚开口。“小女见过二公子,小女这就去为公子泡茶。” 言罢她虽依旧维持着清高姿态,但美眸却晶亮,难掩期待的继续看着对方,却始终不见对方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她收起自认为如清莲般的浅笑,咬了咬唇,只得先去泡茶。 走之前,她眸光冰冷的瞥了殷离娇一眼。 对于陆洵对申娅姝的无视,申知府尴尬不已。他碰了下鼻尖,恭敬的做了个手势,“二公子,里边请。” 陆洵未应,只是转而看着强压住怒气的殷父。“殷伯父,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只你和我。” 也被无视的申知府,脸上的色彩有些分明。只他们两个?那他这是热脸贴了冰冷的屁股?好不容易逮到与锦安大将军相处的机会,就算不能为女儿抓住,也要为自己抓住。可陆洵的脾气谁都知道,他张了张嘴,愣是不敢再开口,只得心中焦虑。谅他脸皮奇厚,处事又圆滑,却是不敢在陆洵面前卖弄的。 否则一个不好,丢命都有可能。 殷父以为陆洵是要给他交代,虽不知为何只他们二人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从鼻孔闷出。“嗯!” 眼看着殷父与陆洵二人渐渐行去,进了侧边的书房,申知府强忍着没有跟着迈过去。若眼前的人是陆奕倒还好,可这是陆洵,我行我素又杀人不眨眼,谁敢忤逆? 殷离娇挽住申娅妍的胳膊,嘟囔着:“他这是卖的哪一出?就算交代,又怎能缺我?我才是被抛弃的主角唉!” 申娅妍拍了拍她的手,眸中划过疑惑。“阿离,你可有觉得陆二公子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他不是一直这么奇怪么?” “听起来,也对。” 申娅姝端着茶具款款走来,见除殷父与陆洵之外,都在外面。她顿了下,未多想,正欲往前厅去。 申知府止住她。“姝儿……” 申娅姝停下脚步,不解的望着他,这才问:“爹,为何都还在外面?” 申知府犹豫着是否让自家宝贝闺女去打扰陆洵,可又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她在陆洵面前露露脸,表现表现。 若能勾上陆洵做女婿,那是何等幸运? 殷离娇与陆奕的婚事虽黄了,但通过这事不难得知怀南府不看中门第。何况整个城都知道,怀南府的男子向来是只娶一人,谁嫁过去定是连带着整个娘家都福分非常。 最终申知府还是没有抵住诱惑,对申娅姝道:“他们在书房,去吧!”就算有个何意外,也是可以让殷家人帮忙求情的。 一旁的申夫人眉头蹙了蹙,生性老实胆怯的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做她的隐形人。 申娅姝勾唇笑了笑,本就倾城之资的她,这次更是笑靥如花,充满一股自信的美丽。“爹,我去了。” “嗯!” 殷离娇拿过喜大娘收拾过来的糕点塞入嘴中,随意的看了申娅姝的背影一眼。 申娅妍担忧不已,她拉拉殷离娇的衣袖。“阿离……” 殷离娇知道她是担心什么,小声应着:“人家自己都不怕,轮不到我们管。” “可是……” “可是你觉得她会鸟我们吗?” 申娅妍叹了一口气。“不会!” 申娅姝走到书房门口,眸光第一时间落在陆洵身上。她垂眸调节了一下心绪,尽量压抑住狂喜,让自己看起来清高矜持些。 她站在门口挡住一些光线,让书房略微暗了些。 坐在里头,本是陷入沉默的陆洵与殷父,更是没有了讲话的意思。 她浅浅一笑,端着茶具去到桌子旁轻轻搁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着最柔美的姿态开始表现自己的茶艺。 陆洵微微挑眉,漠然的扫了她一眼。“申娅妍?” 她顿住动作,嘴角的笑容僵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将申娅妍当她的影子。如今却被自己心心念念想嫁的男子认成了申娅妍,那滋味自是让她几乎无法消受。 她强忍着心头的狂躁,又露出温婉高雅的笑容。“小女申娅姝。” “滚!” 她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公子?” 陆洵勾起一丝讽笑,笑中泛着些许邪恶。他对她勾了勾手指。“低下头,靠近我。” 申娅姝闻言眸中光彩乍现,却又维持着矜持。“二公子,小女不明白。” “太蠢!” “啊?”本就不蠢的她,一时间因为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真的有些犯了蠢。心中又急又怒又觉莫名其妙。 “这么蠢,滚!” 左一个滚,右一个蠢,纵使她再怎么摸不透他的意思,也是觉得越发的难堪。虽早知他脾气不好,可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依旧难以承受。 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她咬了咬牙,不想就这么愤愤离去,最终还是选择只管照做,低下头靠近他。 陆洵淡淡的拿过一边的茶壶,拿开壶盖,抬高,温热的水由她的头顶倾下。 “啊!”申娅姝惊叫一声,跑开。 陆洵倒水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瞬间一整壶水就全数倒在她的头上流到身上,令她成了落汤鸡。由于她穿的不厚,这下难免走了光。 殷父老脸难堪的别过去,自知这事他已是不方便出面。 她颤抖着唇瓣抱住自己,触碰到胸口处,立刻低头一看。顿时犹如见到鬼一般,惊叫连连:“啊啊啊啊……” 花容失色已是不能形容她如今的模样,她惨白的脸色似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那模样分明是不正常,好似有些精神失常。 她疯狂的抓了一把湿发,抱着身子转身跑了过去。 闻声迎面跑过来的申知府等人,一见她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姝儿……”   ☆、第41章 诧异 申娅姝仿若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只是抱着自己飞快而毫无目的的跑着,像一个疯狂的无头苍蝇,不知是要钻向哪个角落。 申知府、申夫人、申娅妍赶紧追过去。 “姝儿!” 殷离娇站在原地看着跑远的申家人歪了歪头,转头朝书房里头望去。 陆洵是不知何时看过来的,反正当她望过去时,就直接与他幽深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的心不由的扑腾了一下。 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摄人心魂,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移开目光,看到地上那一大滩水泽以及他跟前的茶壶,想到仙宁馆的那一幕,便猜到定是他又欺负女孩子了。 欺负的是申娅姝,她没啥感觉,转身就走了。 殷父见陆洵却还看着渐行渐远的殷离娇,又想起自家闺女那没有半分留恋的神态,他无奈摇了摇头。 陆洵幽深的眼底掩藏在最深处的失落,想是永远不会有人扑捉到的。 殷离娇找到申家人时,申娅姝正缩在殷家后院最阴暗的角落,疯疯癫癫的见到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申知府几次尝试着想靠近申娅姝,而不得,只能干着急。“姝儿?你这是怎么了?姝儿?” 申夫人吓的直流泪。 申娅妍红着眼眶安抚着申夫人。 殷离娇面露疑惑的走过去。之前如惜被这么对待,也没见人家受这么大的刺激,可申娅姝却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 申娅妍见到她,拉住她的手,无助的很。“阿离……怎么办?妹妹她这是怎么回事?你帮我们问问,她在书房经历了什么,好不好?” 他们定是觉得与陆洵有关,却不敢找人家要说法。若真是陆洵将人家欺负成这个样子,他们谁过去也定是不会有好下场。只能让被陆家欠了一笔的殷家人去问。 殷离娇想起申娅姝两年前的高烧与前段日子的高烧,都是烧的神志不清。她不由的将这两件事情与此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有些觉得陆洵的那泼水只是引子,才让申娅姝陷入无法自拔的噩梦中。 当然,这只是她的感觉,事实是怎样,确实得问一问。她点了点头。“好,你们等我。” “嗯!” 申娅姝眼无焦距的抱着头,眼里的泪如脱线的珠子一般滚滚滑落。她疯狂的摇着脑袋,迷迷糊糊呢喃着:“我没有和别人不一样,我没有不如她们。我没有……我没有……” 申知府试着靠过去一些,不想她立马大喊起来,使劲往里头缩,却退无可退,只能急的眼泪流的更汹涌。“走开,走开啊!啊啊啊啊……” 本就一身水泽的她,如今更是搞的一身尘土,粘在她身上成了黄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何曾是申家人所见过的?以往的她是高冷的孔雀,是清高的白莲,美丽自信。这悬殊,实在是太大,一时让人喘不过气,担忧的不能自己。 申夫人哽咽的越发厉害,“姝儿……”她明知这事都该怪丈夫的贪心妄想,却又不敢说他的半句不是。 申知府眼眶也急的有些红。 殷离娇走到前院,便见匆匆而来的薛家母女。看阿茱那模样,似乎是精心打扮过,明明急不可耐,却强忍着维持大家闺秀的架势,娇滴滴的,倒比平时漂亮许多。 薛母四处看了一番,直接无视殷离娇拉着自家闺女朝前厅走去。 殷离娇想了下,喊道:“喂!陆洵不在前厅,在我爹的书房。”来到她家还这么拽,实在是讨厌的紧。既然她们那么想见陆洵,她帮帮便好了。 是福是祸,她们自己担着。 薛母闻言只是顿了下,冷哼一声,大概是觉得殷离娇不会那么好心,竟拉着阿茱继续朝前厅走去。 殷离娇耸了耸肩,懒得管她们。 来到书房门口,她顿了下,在里头二人听到动静转过来的目光下踏了进去。 殷父率先开口,担忧的问:“申家二小姐此刻怎么样?”刚才申娅姝的那副模样,多少也把他吓到一些。 殷离娇搬来凳子从他们跟前坐下。“很严重呢!就跟疯了一样,滚了一身的土,疯疯癫癫的。” 她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洵,想看出些什么。 陆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问什么,淡道:“她本就有心病,我那一泼水只是引子。” “哦!”殷离娇没管他怎的知道这么多,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 陆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她继续出声:“那你大哥他是真的逃婚了吗?” 他微不可觉的吸了一口气,脸不红红心不跳的应:“嗯!”他注意到她眼里划过的失落,嘴唇紧紧抿了下。 她呼了口气,想继续问:“那……” “阿离!”殷父突然打断她的话,挥挥手。“你还是去看看申家二小姐现在怎么样了,顺便告诉他们从二公子这里打探到的话。去吧!”说着,他瞟了脸色渐冷的陆洵一眼,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些。 她有些莫名的看了看殷父那副仿若急切的想阻止什么的样子,顿了下,还是应下了。“哦!” 就在她正准备站起身时,阿茱被躲在门外的薛母推了进来。 阿茱一副欲羞还迎的模样,手里捧的像宝贝的香囊,胆怯的垂头朝这边缓缓走来。羞答答的时不时偷瞄一下陆洵,许是越看越欢喜,眸中的爱慕越发的深。 陆洵侧头,见到来者,冷漠的眸中无甚情绪。 阿茱莲步婀娜的靠近陆洵,低头将手里的香囊递过去,底下似乎还压着一封书信,她羞涩不已的小声道:“二公子,给你……”软嚅细腻的声音,比平时好听许多。 陆洵不着痕迹的瞥了正看戏的殷离娇一眼,漠然开口。“抬起头。” 躲在门外的薛母见他似乎对自家闺女有兴趣,立马笑的合不拢嘴,若不是她及时捂住嘴,铁定是忍不住笑出声。 阿茱第一次听到他那好听的声音,脸蛋儿更是欢喜的红彤彤,扭扭捏捏的微微抬起头,羞的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里飘。 殷离娇收回目光,拿过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一杯水喝下后,站起身。“我先去娅妍那边了。”古代的女子似乎总喜欢顶着羞答答的模样做大胆的事情,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殷父微微颔首。 殷离娇步出书房时,从薛母跟前停了下,对其吐了下舌头,迈步离去。 薛母面露鄙夷,若不是现在不方便,怕是早开骂了。 陆洵没有看抬起头的阿茱一眼,只是幽幽的看着殷离娇的背影,直至看不到却依旧未收回目光。 也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眸色有些犯冷。 外面的薛母偷看到里头的这一幕,顿觉不妙,对殷离娇恨的牙痒痒,急的几乎想跳脚,祈祷着他能好好看看她闺女。 阿茱半响没等到他说话,不由的大着胆子朝他望过来。“二公子?” 陆洵收回目光,垂眸转动着手中茶杯,淡然出声。“你太丑,我看不上你,滚吧!” 阿茱闻言脸色煞白,好半响才颤着音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并未看我的脸一眼。”语中有浓重的哭腔,好生可怜。 “滚!”陆洵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眸色越发的冰冷,浑身的戾气似乎再难压制住。 阿茱吓的瘫坐在地,不敢再多做任何停顿,爬起来就哭着跑出去。 将里面这一幕全数收在眼底的薛母万分不甘,不得不跺了跺脚,追着自家闺女离去。 殷父也有些胆怯之意。“阿离她……” “无碍,我习惯了。” 习惯她在乎陆奕、习惯她对他没有半分那方面兴趣的样子、习惯在她眼里他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前世今生的反差…… 是的,习惯…… 却还是在意的发狂。 殷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殷离娇将陆洵的话告知于申家人后,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想方设法的将申娅姝弄回申府。 一阵折腾过后,天色已是大黑。 她再回到书房时,陆洵已不在。 “爹,他说了些什么?”她问:“陆奕这事是个怎么回事?” 殷父叹息道:“他所说基本上与陆大公子无关。” 闻言,她疑惑,“什么无关?”陆洵不是为陆奕过来给交代的?怎能与陆奕无关? “阿离啊!” “嗯?” 殷父默了好半响,才接着道:“看来这陆家,你最终还是得嫁了。”他试着回绝过,对方却是没有给他半分余地。 “什么?”她诧异,眉头微蹙。“莫不是还得补一场婚事?”虽说她认了命,知道古代是不比现代的。在这里,没有平等可言。可人家把她是要扔就扔,要捡就捡,她这心中怎么也不会爽快。 殷父摇头。“是陆二公子要娶你。” “什么?”她立马站起身。   ☆、第42章 睡睡 殷父见到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定是不愿意的,心中就更加无奈了。“爹试着回绝过,可是人家却是铁了心要娶你,明天便下聘。” 殷离娇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判断这是否开玩笑。结果令她失望了,可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爹,你确定是二公子,不是大公子?” 陆洵要娶她? 她想起前些日子陆洵让之落问她,换他娶她,她可否愿意的事情。 他还真是要娶她? 莫名的,她有了些将陆奕逃婚之事与陆洵要娶她之事联系在一起的感觉。只是未多想,就被另外一种感觉取代。 是排斥! 她如今有些排斥嫁到怀南府,尤其是嫁给曾经一度以为会成为自己小叔子的陆洵。想想他那莫名其妙的人成为她的丈夫,她就更是不舒服。 嫁给他,婚后肯定很累吧? 自陆洵回来,无论是她还是身边的人,总是时不时忧心她是不是真的能嫁给陆奕。结果好不容易可以成亲,可人家却逃婚了。好,逃了便逃了,她虽心有怨气,却也不至于伤心欲绝,顶多要个交代便算了。 可陆奕逃婚的当天,陆洵就过来说要娶她。 与陆家玩多了“心理游戏”,搞东搞西的,她现在对嫁陆家的男子有些生理性排斥。 其实不止是她,殷父的心里也是疲惫不堪。当初高兴能嫁到陆家不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而是因闺女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家世好不过只是给他锦上添花的感觉。 如今倒好,竟是闹成今天这副局面。他已自知上流家族不是他们小小的殷家可以高攀的,无论是遇到何事,对和错,他们再吃亏也没处说理。 所以这陆家,他们父女两都是不想再碰的。 可想归想,人家陆洵偏要娶她,要计较起来,他们谁也无可奈何。 殷父忧愁不已。“阿离啊!爹现在也不知怎么办哪!”因为陆奕逃婚的怒气,当下因为陆洵的事情全数化成忧心。 “那是真的咯?”殷离娇面露不悦。 殷父只是无奈摇头叹息。 “娶毛线娶。”殷离娇不由愤然。“我去找他谈谈。”老大逃婚了,老二过来说要娶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就是陆家耍着玩的猴。 “诶?”殷父想拦不得,眼睁睁看着她如一阵风跑了,只能急的大喊:“收收你那性子,别惹怒二公子。” 殷离娇出了殷家,路过薛家时,听到里头似乎有人在吵闹。她停下脚步细细听了听,隐约听到“二公子”几个字,想来是与陆洵有关的。 她没多想,继续走。只是走着走着便想到忘记驾马车,就赶紧回头。 很快,她就驾着马车飞快离去。 好在天黑人不多,路上顺畅,很快她便到了怀南府,跳下马车进了大门直奔桃苑。 可却扑了个空。 “不在?”听到之落的话,殷离娇微微蹙了蹙眉头,越过他朝里头走去,当真是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半个人影。 她问:“那他可说何时归来?” “未说。” “那我在这里等他。” 她搬来一个椅子,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前头。 不想她这一等,竟是打起了盹也未见陆洵的身影。 她浑浑噩噩的脑袋往下一点,立刻醒神站起。她揉了揉眼,回头看了看里头。“他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她打着哈欠。“我等了多久?” “半个时辰。” “这么久了……”她嘟囔着:“那怎么办?”爹说过,明日陆洵便会去下聘,若今晚不找到他就迟了。 她思索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去。 既然到成亲当天的亲事也能黄,那只是下聘了的亲事更是可以黄。 离开桃苑,她本欲直接离开怀南府。想到什么,她又转方向去往陆奕那儿。 多少心里还是不甘的。 本欲入睡的阿五见到她,愣了下,问:“殷姑娘,你是来找公子的?” 她默了一瞬,点头。“他不在吧?”她也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 阿五摇头。“不在。” “哦!那我走了。”她低着头,转过身就走,背影略幽幽的,心情想是不大好。 “殷姑娘……”阿五突然喊住她。 她回头。“嗯?” 阿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半响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殷姑娘回去的路上小心。” 她略疑惑的打量他一番,应下:“哦!” 七拐八拐,步出怀南府大门时,她回头望了望。她很想以后再也不踏入这里,可陆洵那货明显不是个好打发的货。 真是愁!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若搁在现代,她定是要与他吵架的。 万恶的古代! 待她回到殷家时,已是半夜,除因不放心而一直等着她的殷父之外,就没看到半个没睡的人。 殷父见到她幽幽的走进门,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她摇头。“我没见到他,他不在家。” “不在家?” “嗯!” 殷父叹息。“罢了,天太晚,赶紧睡吧!不管结果如何,一切都是命。我看二公子对你挺上心的,若必须嫁,就嫁吧!”说着,他老脸上的忧愁更胜。“是爹没用,没能力让阿离嫁愿意嫁的人。” 殷离娇见他又开始难过,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安抚着。“爹,别想太多,我先去睡觉。嗯?陆洵是全濯都姑娘都梦想着要嫁的男子,我能嫁也是运气好,是吧?” 若真得嫁,就只能这么安抚自己了。 殷父挥挥手。“去吧去吧!” “嗯!”殷离娇从他脸上亲了下,弯眸笑道:“爹晚安……” 她的笑容总是很有感染力,殷父见了,心情倒真的好许多。无论她笑的是否为真情实意,最起码没有过分失意。 殷父被亲的老脸红了红。“臭丫头,赶紧去睡。” “好嘛好嘛……”殷离娇放开他的胳膊,转身去往自己的闺房。 一进门,她便关住房门收起笑脸,嘴里嘟囔着:“该死的陆洵……”一边继续朝里头走去,坐在床边陷入思索中。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仰着躺了下去。 “噢……”刚一倒下她就跳了起来。“什么东西?” 转过身,定神一看,她吓一跳。 那躺在她床上睡觉的人,是……陆洵?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跪在熟睡的他跟前,细细打量着他。以前或许是因为从没想过与他会有可能,所以几乎没有好好审视过他。许是被他说亲后,心态变了,这么近距离看着他,呼吸不由的因他那张好看的不似凡人的俊脸而窒了下。 这么个祸害,把他当“男人”看待以后果然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撇开心头的感觉,想着这货怎会跑到他床上睡觉。而且看他那副依旧风尘不已的模样,明显是连澡都没有洗,就睡她干干净净的被子。 她眸中划过愤然,抬起手就要推他,可听到他微微的鼾声后顿住了。 她看了看他那副睡的极度安详的睡颜,想到今日白天时他眼袋明显的青色。 罢了,让他睡好了。 她拍了拍手,略气呼呼的抱腿坐下,等着他睡醒后好好跟他谈谈。告诉他,自己对这婚事的态度。 她手肘抵着大腿,手掌抵着侧脸,目光落在他脸上。渐渐的,思绪越飘越远,想着自己与陆奕的种种,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怎么就逃婚了。 本是深睡的陆洵,锐利的眸子陡的睁开,触及到她不在状态的模样,微微一眯。 殷离娇是感觉到浑身突然犯凉才回神的。 定眼一看,见他躺在那儿正眸色幽深的看着她,眸中似乎有着不悦。不用想,定是这货那冷飕飕的气质改变的气场。 她摸了摸胳膊。“醒了?” 他看着她默了半响,启唇。“你望着我想别人?” “嗯!想你哥。”她未觉这有什么不对,只是直奔主题。“我爹说你要娶我,可是真的?” “嗯!”即便承认要娶她,也没有一点粉红感,反而大有一副脸色更冰冷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 他不是想娶她,是想要债的吧? 无论他是想干嘛,反正她不想嫁就成了。“我……” 她本想试试可否有回旋的余地,却不想他突然起了上半身,一把揽过她,转了个身压在他身上,趁她愣神之际,直接覆住她的唇,强势攻入揪住她的粉舌含住。 她睁大眼睛,浓烈的男性气息强势的入侵她所有的感官,令她的脑袋空白一片。 回神后立马就想推他,却不想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她被点穴了? “唔唔……”她只能发声表示抗议,想抽出被他吸住的舌头,却不能,反而扯疼自己。 半响后,她才发现他并没动弹半分,甚至传出微微的鼾声,温热的鼻息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没有半分紊乱。 她眨了眨眼,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这是,含着她的舌头睡着了? 靠!   ☆、第43章 闹闹 动不得,抽不得,她急的干瞪眼。 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无孔不入的男性气息,让她脸蛋的红晕越发的深,又羞又怒的,真想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这算什么,婚事没谈妥,就直接二垒? 当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硬物抵住她时,她汗了汗。 似乎……不止? 后来似是想到什么,她的眼睛立刻眯了眯。 他没睡着? “唔唔唔……”她又使劲表达自己的抗议,试着抽了抽无果,眸中的怒意越来的深。“登忒纸……” 登徒子! 但他依旧是睡着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搞不清楚男人睡着之后是否也会起反应。 反抗无果,渐渐平静下来。不知过去多久,疲惫的她眼眸翻了好几次。 后来她似乎感觉腰间被什么按了下,未来得及多想,她竟就睡了过去。 陆洵睁开深邃的墨眸,近在咫尺的看着她脸上还未褪去的因为羞怒而起的红晕,眉头渐渐舒展,似乎还挺安详。 他轻轻的张开嘴,放开她,可睡着的她并无收舌的意识,以至于她这副睡颜看起来……很怪。 他轻笑出声,“好心”的再次覆住她,帮她给推了进去,引得她眉头蹙了蹙,无意识的砸了咂嘴。 他看着她的睡颜,想到她被他这般对待的情况下还能睡的如此香甜安心。他眼里的笑意越深,眉间泛着柔情的涟漪,如春风吹去寒冬。 最起码,这能证明潜意识中的她并不排斥他,甚至很容易就能接受他。 也难怪前世她能那般轻易的爱上他,那么黏糊他。 可想到那只是前世,今世已被改变,他眸中的笑意又渐渐掩去,变得暗沉。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侧身搂着她闭上眼睛。 殷离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赶紧坐起身左右望了望。见陆洵不在,心中滋味有些难以形容。即便人已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就如他的人,只要是强势插入,就难以挥去。 在她的记忆中她甚至不记得陆奕身上是什么味道,却可以轻易回想起陆洵身上的气息,印象深刻的抹也抹不去。 她拍了拍脸,只觉罪过。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无论如何,陆洵那么轻薄她就是不对的。 她转头看到天色似乎有些阴沉,以为是时辰尚早,便赶紧梳洗,欲趁聘礼没下之前去找他谈谈。 当她路过前厅时,里头陆陆续续走出一大堆人。殷家的,申家的,甚至还有薛家以及少数其他的邻居,场面非常热闹。 大多数人眼里的嫉妒怎么也掩饰不住。还有不少人眼里盛满怨怒,又碍于什么而不敢多说半句话。 申娅妍第一个靠近她,挽住她,语含担忧。“阿离……” 她面露疑惑,“这是?” 申娅妍欲言又止。 见得不到回答,她看向从人群中走出的殷父。“爹?” 殷父示意她转头望过去,便见一大堆喜红的箱子,场面甚是壮观。她睁大眼。“那是……聘礼?” 所以,这些人全是因陆洵下聘的事情而凑来的? 不用想,当时肯定是炸开了锅。 她抬头望天,见到躲在云后隐约的日头,才知原来是阴天。 所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去找他谈谈……”她转身就走。 “阿离……” 若她有心想走,她的速度是没人可以拦住的。殷父只能追到门口摇头叹息。 这时,跟过来的人中,有人出声。“殷大人,能嫁给怀南府当家那是何等的荣幸,你们又为何这副不乐意的模样?” “就是,本以为被陆大公子逃婚的殷姑娘以后怕是没有出路的,却不想今日来个大转弯,又被陆二公子提亲,这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哟!” 一旁的申知府想到自家闺女还卧病不起,而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女婿竟是看上殷离娇,这心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却又知道陆洵看不上他家闺女,而且殷家攀上陆洵,更是得罪不得。他只得缓了缓心中郁气,平和道:“想来阿离是不愿意嫁的,希望她别惹祸的好。”听不出是否是他的真心话。 他定是想不通申娅姝怎么就不如殷离娇了。 殷父看了看众人,心中是不大欢迎的,可平时他性情温和惯了,张了张嘴,只是沉默着走回去。其他人也都跟了进去。 人群中的薛母怨愤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转身离开殷家。 申娅妍站在原地也不知是想到些什么,眸中思索之色久久不散。 殷离娇驾着马车,一路高速,到了怀南府,直奔桃苑。 踏进门,便见早已听到声音的陆洵看着她,眸色幽深的看不出情绪。 本是风风火火的她,一时竟是没了语言。 昨晚对她又抱又亲的真是他? 吃了她豆腐后,还能看着她这般面无表情,确定不是精神分裂? 在讨论婚事之前,她本是想找他理论理论昨晚的事,却不想见他如此。搞的她不由觉得自己是否小题大做了,甚至觉得昨晚可能是梦。 最终她还是不悦的开了口。“你昨晚的事情做的不对。” 她能如何呢?身份悬殊让她不能太过意气用事,免得惹祸上身。毕竟现在不是昨晚被吃豆腐的当时,若是当时她能动的话,还可能失去理智。 陆洵看着她,默了半响才开口。“迟早得成亲。” “可我不想嫁给你。”她直接开门见山,顶着可能惹怒他的危险。 果然,他眸子冷了下来,哼道:“没人问你意见。”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握紧拳头。 终归是受不了她的拒绝。 “你……”早知他是个大沙猪,还是忍不住心中愤然。“你非得娶我?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娶就娶,还那么凶。 瞧他这态度,十足的强娶。 “没有!” “可我不喜欢你,娶我不会幸福,你也会娶么?” 陆洵的身子微不可觉的僵了一下,心似乎被最钝的刀子不断磨割着,疼的他差点不会呼吸。他极用力的吐出。“会!” 殷离娇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由收起谈判的模样。“你怎么了?” “没什么。” 她想了想,问他:“你不会是喜欢我吧?”所以才被她的话打击成这样?否则他究竟为何非得娶她? 陆洵默了一瞬,道:“你只管嫁给我就是。” “可你为什么要娶我?” “想娶就娶!” “……”好霸道好无理取闹的大沙猪! 他这样让她都不知该怎么与他谈,只能尝试着揣摩他的心思。“你是想娶个媳妇将就着过日子么?如果是的话,我帮你物色一个便是了。” 陆洵的眸子越发的锐利起来。 她不由的后退一些。“你不说为什么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谈。既不是喜欢我,又不是将就,那是因为什么?” 知道原因她才能对症下药。 陆洵一字一句极缓慢的用力道出:“你只管嫁我就是。” “可是……” 他迅速打断她。“你只管嫁我就是。” “全天下的……” “你只管嫁我便是。” “……”好任性的神经病。 她愤愤的拉过一个椅子坐下,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得想想对策。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太愁人。 半响后,她又问:“让你不娶我的几率多大?” “负无数!” “……”好想掐死他怎么办? 又是半响过去,她又问:“我……啊……”抬眸间便见一身玄衣的陆洵站在她跟前,若不是他拉住她,她定是会摔倒。 她余惊未了的拍了拍胸。“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陆洵低头贴近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响起。“记得昨晚么?你若再唧唧歪歪,我咬掉你的舌头。”话毕故意轻舔了下她的耳垂,以作警示。 她深吸一口气,面红耳赤的跑开,“流氓!”摸了摸痒痒的耳朵,心里只想揍他一顿。这豆腐被吃的太憋屈了,她大声道:“我们打一架吧!” 陆洵轻舔下唇,不屑:“你是我的未婚妻,别搞得像个失常妇女,丢人!” “……”她更加确定嫁给他不会好过。 “确定得娶我?”她问。 “嗯!”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让我发泄一下,就一下!” 她上前对着他的书桌狠狠一拍,偌大的书桌顿时四分五裂。 陆洵抬手制止住闻声进来欲上前的之落与向一。 她想想觉得还不够,“再发泄一下。”说着就走到书架旁一把劈过去,书架也四分五裂。 发泄完,她冷静道:“好了,我嫁便是。”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去。 即将迈出桃苑时,她目光触及到左边的一块大石,横竖大概一米,形状偏圆。郁气发泄还不够的她想了想,便上前推着那大石快速往书房门口滚去。 很快,门便被堵住。 “哼!”她这才舒服不少,真的走了。 向一不淡定了,跑过去推大石而纹丝不动。“公子,这……” 陆洵不语,只是从殷离娇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懒懒的斜倚着,浓密的睫毛挡住他的情绪。   ☆、第44章 将就 殷离娇气呼呼的回了殷家,见那些人还围在她家,心里更是烦闷的很。 似乎她这辈子的好脾气总是在无意识的被陆洵那货给磨掉。 殷父见她这副样子便知结果,劝说:“阿离,罢了,嫁吧!陆二公子咱们得罪不起,爹看人也是挺准的,他对你也挺上心的,以他那种性格的人也定是不会再找。顶多……” “顶多就平时多看看他的脸色。”她打断他的话。 “呃……” “我知道的,我已经决定嫁了。” 看来这陆家她是逃不掉。也罢,被陆奕这一逃婚,若陆洵不娶她,估计也没别人会娶她。为了不让爹以后烦心,她嫁就嫁吧! 把个人情绪压下,日后好好与他磨合。 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她反对也没用,作多了倒显得矫情了。 索性他除了脾气差点,条件确实好的很。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还在殷家待着的这些人估计全部想骂她一句不识好歹,却没那个胆,可眼里那副阴阳怪气的神色却是明显的很。 殷离娇扫视了一番这些人,心情不好的她看他们更加不顺眼。 她叉起腰,当真扮起悍女姿态。“你们都走行不行?当我们殷家是大街吗?来了就不想走不是?这可是私宅。走走走走……快走!” 众人变了脸色。 “阿离!”殷父蹙了蹙眉,不甚满意她这副没规矩的模样,这里大多数都是她的长辈。 她挽住殷父的胳膊,依旧赶人。“走走走……赶紧走,我以后可是怀南府当家主母,你们可敢不听我的?” 嫌她不识好歹?那她这算不算的上识好歹? 可事实上,想起怀南府当家主母这个身份,她就愁的心肝肚肺都疼。陆洵还有一个娘啊!据说那可是一个不好惹的人。还给陆洵养了一个童养媳。 等等……童养媳! 她立马放开殷父。“爹,我再去一趟怀南府。”说着就跑开。 殷父:“诶?” 她到殷家大门时还不忘回头对众人警告一句。“来时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在这里。” 虽说嫁陆洵也不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可以前也没见这些人对她客气过,得罪便得罪了。她现在心情正烦的很。 她再次来到怀南府已是午时。 陆洵书房门口的大石已被推开,分裂的书桌与书架已被收拾出去,正有人往里头搬新的,款色一模一样。 他依旧沉默的坐在原处,垂着头。直到感应到什么一般,才抬头朝外头望过去,果真见到殷离娇又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他抿了抿唇,未有什么表情。 她进门就问:“你是要娶我做妾吗?” 他微微眯眼。“陆家的男人不娶妾。” “可是我听说你娘为你养了一个童养媳呢!她怎么办?” “随她怎么办,你若要我杀了她也行。”他依旧脸色淡淡,仿若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再正常、再简单不过。 她噎了噎。 “你当我什么都没问。”说着她就转身欲离去,真怕她再多说半句,他就真将那无辜的姑娘给弄死。 只是才迈步,她就注意到被换新的书桌与书架,以及气呼呼的正在整理东西的向一。她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像他这杀人如吃饭一般的性格,随时都有可能会将她给弄死。 她吞了吞喉咙,转身又问他:“哪天你若是有真的想娶的人,你跟我说声,我会同意与你和离,你不用杀我,可好?” 虽说他外冷内热,平时对她其实挺好的。但若真有利益冲突,难保他不会对她起杀意。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陆洵淡淡问她。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你到底是不是穿的?”怎么说话做事总是那么前卫?还是古代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可是他会中国现代简体字啊!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穿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回答!” “那你怎么会写那种字体?” “我不想回答!” “……”她又有想揍他的冲动了。 如此,他们大眼瞪小眼半响后,她摆了摆手。“罢了,我什么都不问了。我乖乖等你娶我就是。” 她的人生还真是充满戏剧性。 由哥哥到弟弟。 呵呵……真传奇。 待到她跨出门槛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单是闻那气息,她便知道是陆洵。 她下意识的欲挣扎。 陆洵出声。“你敢!” 她果然乖乖停止动弹,只是心中纳闷不已。 凶什么凶? 这还没结婚呢!若结婚了,她的日子还能好过吗?她都可以想象,若是陆夫人与她过不去时,这货不倒打一耙就不错了,她到天堂去指望丈夫能站她这一边。 向一与之落很识相的跑远了去。 陆洵将下巴埋入她的颈间轻轻摩擦着,若有若无的闻着她身上的少女体香,似乎非常专注,暧昧不已。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令她仿若所有的毛孔都活了一般,感觉太过鲜明。她下意识的绷紧身子,缩着脖子。 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了那瘙痒感,她不由的“咯咯”笑出声。“好痒,我好痒……” “我知道。”他怎会不知她这处是最怕痒的?受够了她的冷情,他的目的不过只是想听听她的笑声罢了。 顺便……化解一下相思。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有这一天,近在咫尺,却又如远在天涯。 “咯咯咯咯……不要弄了,我好痒。” “当你还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时,你亲都让他亲了。”说着,他的声音冷冽了许多。“如今,我抱抱你就不愿意了?” “不是啊!我是真的好痒啊!” 许是想起她与陆奕的过去就气闷,他不仅不放开她,反而在她的颈间轻啃起来。 本就痒的受不了的她,当下更是被这微微的疼、微微的麻折磨着,想挣扎而不敢,实在是被他杀人如吃饭的性格给吓住了。 她只能嘤呜起来。“我……我……”脸蛋羞红,天知道她究竟有多想揍他这个流氓。 听到声音,他顿住,终于“开恩”饶她,转而拉转她的身子抱住她,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胸膛,轻抚着她的后背,未有言语。 渐渐的,她回神,脸蛋的红晕还未褪尽。眸中的怒火慢慢掩下后,她抬头疑惑的望着他的脸。“你喜欢我?”他这些行为真的好像是喜欢她。 他低头望入她的眼底,默了半响才启唇。“若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打算将就着跟你过的,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其实她的心里迷茫的很,当真是不想嫁给他,却无可奈何。 “将就……”他勾起一抹自嘲,未再言语。 这时,一公公打扮的人跨进桃苑,快步走进来。 陆洵见了,轻轻推开殷离娇,直至对方走近,道:“智公公。” 智公公:“奉皇后娘娘口谕,特召锦安大将军入宫觐见。” 陆洵眸色未有半分动容,似是猜到皇后会召见他一般。“现在?” “是!” “好!” 智公公走后,殷离娇眨了眨眼,问他:“那个……就是太监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监呢! “嗯!” 殷离娇见他似乎心情不大好,便识相道:“那我先回家了,你入宫吧!”言罢转身离去。 陆洵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才又喃喃出声。“将就……”虽明知她是迫不得已,可依旧难受的紧。 沉默半响后,他喝了声。“向一,之落,准备一下,入宫!” “是!” 皇宫,凤庭宫。 平乐公主急的踱来踱去,唠唠叨叨的:“那贱民不是陆奕的未婚妻么?怎的如今变成洵哥哥要娶的人?”语中的怨愤极深。 皇后雍容华贵的斜倚在紫檀木制雕刻凤翔的坐榻上,柔若无骨的玉手对平乐公主温柔的勾了勾。“铃儿,过来。”语中尽显慈爱,可见平时她有多宠爱平乐公主。 平乐公主扑入她怀中。“母后,我要嫁洵哥哥,我要嫁洵哥哥……” “母后知道!”她温柔轻抚着平乐公主的后背,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方向,她的眸中似乎缺了些什么,道不清说不明。 这时,陆洵步了进来,行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一见他,皇后眸色才是真的活了一般。她立刻坐正,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洵儿!快,快到姑姑这里来。” 平时皇后确实是溺爱平乐公主的,可隐隐中总少了些发自内心的真情一般。可面对陆洵时,那宠爱却是由里到外的,母性光环尤其具有感染力。 平乐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明显是平时习惯了。 陆洵知道皇后是真的对他好,脸上的神色也是偏柔和的,只是没有过去,直奔主题。“皇后娘娘召见臣……” “这里没外人,就和小时候一样喊姑姑,嗯?”皇后柔柔笑了笑,“据说洵儿要娶一位姑娘?” 陆洵面无异色,早就知道她召见他就为此事。   ☆、第45章 将婚 他未做停顿,应道:“那姑娘是爷爷给许的。” 皇后脸色这才微变。“不是说那姑娘是许给你哥的么?” “不是,只是弄错了。” “弄错了?这还能弄错?” “嗯!” 平乐公主不干了。“怎会弄错?我明明看见那贱民与陆奕亲近的很,据说还是外公亲自做主下的聘。之前你又没在。” 她本还很嚣张,在见到陆洵射来的冷芒,顿时收敛了些,可还是心有不甘。“你瞪我作甚?我说的有错吗?那个贱民……” “铃儿!”皇后陡的打断平乐公主的话,她是个聪明人,又了解陆洵。单凭察言观色,便知他不容许别人侮辱那姑娘半分。 “母后,你打断我做什么?” 皇后未应她,只是慈爱中含着认真的看着陆洵。“洵儿很喜欢那姑娘?” 陆洵顿了会,应下:“嗯!” 平乐公主更是愤怒。“那贱民有什么好?连你这冷情冷性的人也会喜欢?你是眼瞎了吗?我比她好看,我比她年轻。” 皇后拍了拍平乐公主手背以作安抚,面露难色的对陆洵道:“若姑姑要洵儿放弃娶那姑娘呢?” 他面不改色。“那侄儿若告诉姑姑,她是侄儿的命呢?没了命,姑姑觉得侄儿会如何?” 他既然会与皇后姑侄相称,且这般任性,也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会包容他为他考虑的长辈。 果然,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便将她给堵住,且大惊失色。“洵儿,切勿胡说,不过只是一个姑娘,那般重视作甚?” 平乐直接大哭。“洵哥哥是个混蛋!” 陆洵默不作声,以沉默表达自己的坚持。 皇后当下已知,不管这门婚事是否陆老太爷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他这偏执任性的性子,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她站起身,缓缓靠近他,伸手轻抚着他的俊脸,幽幽道:“怎比你爹的性子还要倔呢?都不要命的。”语中尽显心疼。 “洵儿让姑姑劳心了。” “唉……过来陪姑姑聊聊。”皇后拉着他和自己一道坐下。“姑姑不召你,就不来看看。” 陆洵未做声,心中知道她是不会就这么放弃。 他们就这么聊着,虽说期间都是皇后在说,平乐公主在耍性子,陆洵大多数时候在沉默,却依旧是一聊就是许久,可见皇后究竟有多舍不得陆洵走。 陆洵走后,平乐公主更是气得跺脚。“母后,我知道您疼洵哥哥比我多,可您怎可允许他娶那贱民?您明知我从小就只想嫁给洵哥哥。母后,你太偏心,太偏心……”说着她几乎抓狂了。 皇后仿若没注意到她一般,只是陷入思索中。 “母后!”平乐公主急的推她。“您在想什么呀?” 皇后回神。“不行,母后现在得去找你外公。” 平乐公主大喜,“对,找外公,让外公拦住他,他一向最听外公的话。” 皇后未应她。“来人,准备一下,出宫,起驾怀南府。” 只是她未想,这一趟竟也是碰了软钉子。 陆老太爷只是道:“既然洵儿把话都说到那份上,皇后娘娘觉得臣可以做什么?” 皇后道:“若那姑娘真是他的命,那留着就是祸害。” 陆老太爷了解她对陆洵的疼爱,为了他,皇后可以做出很多事情,包括要了殷离娇的命。 他叹息道:“若是要了阿离姑娘的命,以洵儿的性子,他也不会活的。”虽说他并不了解陆洵对殷离娇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发展起来的,但各方面的观察,他却是明白这段感情究竟是多深。 何况,陆洵比他爹的性子要偏执许多倍。 平乐公主在一旁大声嚷嚷着:“我才不相信有什么感情是非你不可的,外公就是不想拦住这门婚事。难怪洵哥哥说这门婚事是您指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臣也拦不住。” 皇后默了半响,道:“爹拦不住,那皇上可否拦得住?” 陆老太爷未语,其实他并不想阻止这门婚事。虽说用情至深容易害了自己,但反之,与挚爱生活在一起,却也是最大的幸福。 谁说情一定得害人? 他尊重陆洵的意思,也相信。 皇后大概也是看透了他的态度,软硬兼施了一番无果,只能压抑着心头不悦,带着大闹的平乐公主回宫直接去了皇帝那儿。 一如既往的,知道她的来临,皇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继续审阅着奏折。直到平乐公主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喊了声“父皇!”他才对其慈爱的笑了笑。 皇后掩下眼里的失落,笑道:“皇上别只顾着操劳,注意休息。” 皇帝不语,置她如空气。 她的手有些颤意,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强忍着心头苦楚,表现出温婉大方的模样。“皇上可听说过洵儿之事?” 皇帝这才漠然的开口。“皇后若是要朕阻止他的婚事,那就免了。皇后明白朕,朕不做棒打鸳鸯之事,何况是洵儿。” 平乐公主闻言立马气的跳起来。“父皇怎可这样?父皇明知我想嫁洵哥哥。” 皇帝把她拉坐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乖,别闹,你洵哥哥不想娶你,就别逼他了,嗯?” “我不!”她一把脱开他。“父皇你比母后还要偏心,只顾洵哥哥的感受,不顾我的感觉,我就要嫁洵哥哥,我就要。” “别闹!”皇帝突然板起脸,尽显威严。 虽说皇帝一向和蔼仁慈,但终归是一国之君,若严厉起来,自是没人不怕的,平乐公主亦是。 她红着眼眶,压软了些语气。“父皇好过分。” 皇后开口劝说:“情一字害了多少人?若他只是对那姑娘有好感倒也罢,可他亲口说那姑娘就是他的命。洵儿娶谁都行,唯独娶那姑娘是万万不可的。皇上亲自为他指一门放心的婚事不是更好?” 皇帝冷笑,“情害人?那皇后当初为何还进宫?嫁给别人不是更好?” 皇后立刻变了脸色。 “若是皇后还是如此固执己见,自己去想办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难道不懂?总之,这门婚事,朕不干涉。” 皇后眼眶微红。“皇上倒不如说,只是不想帮妾身罢了。” “随皇后如何想。” “都偏心,你们都偏心,都不顾我的感受。”平乐公主哭着跑开,她总算明白,在这件事当中,压根就没谁考虑她,就连皇后也只是考虑陆洵一人。 皇后收回落在平乐公主背影的目光,问皇帝:“铃儿是你的女儿,不为我、不为洵儿,皇上连她也不为?” 皇帝继续审阅奏折,未再理她。 皇后吸了吸鼻子。“妾身告退!” 直至她离开,他依旧未做任何反应。 回到凤庭宫,皇后思索一番,直接派人去给陆夫人传消息。只是她并未想到,她的人半路就被陆洵的人拦截。 之落站在门口细细听了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过来告诉陆洵。“公子,人已拦下。” “嗯!” 这时向一开开心心的拿着一本册子走进来。“公子,这个是挑选黄道吉日的。” 陆洵眼眸未抬。“不用!” “不用?”向一惊讶:“公子是想找人算个日子?那属下明日一早就去找人。” “不用!” “啊?”向一不解了。 “下月十五就成亲,准备下吧!” 向一愣愣点头。“哦哦哦……”他从不知道他们家公子还会有这么猴急猴急的时候,这么快就把日子看好。 不知道洞房那天公子是不是也会猴急猴急的。 “咳咳……”向一自知想了不该想的,脸色微红的摸了摸鼻子。 次日一大早,陆洵便去了殷家,那一片居住的人再次炸开锅。 有的人觉得这事定是成了,否则他为何三番四次的拜访?有的人希望他这次拜访只是为退亲,毕竟谁也不甘心这么好的一个黄金单身就这么没了。 无数姑娘觉得自己比殷离娇好,无数长辈觉得自家闺女比殷离娇好。 见到陆洵来临,殷父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陆洵下意识的朝殷离娇闺房的方向望去。 殷父了然,道:“阿离是个喜欢赖床的,这时还正是熟睡之时,要不下官喊喊她?”见陆洵这么在意殷离娇,殷父多少还是心有安慰的。 陆洵收回目光,礼貌道:“不用,让她睡。我这次是特地与殷伯父谈一谈我与她的婚期与细节。” 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殷父愣了下。 “好!” 于是他们一道走近书房。 一直到巳时,殷离娇才懒懒的睁开眼,昨晚关于她与陆洵的婚事一直纠结的缠绕在她的脑海,尤其是他的那些流氓举动,越想越让她觉得憋屈。被非礼了,她却不能反手给对方一巴掌。 如此,一直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再也撑不住去会周公。 她伸了个懒腰,满足的坐起身。 不坐还好,一坐她就吓一跳。 只见陆洵正斜倚在床尾,淡淡的看着她。   ☆、第46章 退缩 殷离娇迅速彻底醒神,看了眼房门,再睁大眼睛看着他。“大早上的,你来我房间做什么?会吓死人的好吗?” 陆洵打量到她红润的脸色,微微抿了下嘴,未语。 她又问:“你来找我有事?” 他懒懒伸出食指轻点着自己那性感的薄唇,微微轻启:“早安吻!” 她愣了下,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斜睨他。 她怎么觉得这货脑子不正常? 见到她这副样子,他也微愣。许是想到什么,略感无趣的摊下手臂,淡淡道:“梳洗下,跟我走。” “去哪里?” “看爷爷!” 她不由的心中嘟囔,就这货名堂多。 她欲起身,想到什么又坐回去。“你先出去,我起床。” 可陆洵不但不走,反而抱胸看着她,大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她噎了噎。 罢了,只能当着他的面穿衣服。 梳头时,她问他:“你是特地过来找我去看爷爷的?”她有一种直觉,感觉他以后绝对不会少来找她,各式各样的理由都会有。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出神的看着她,思绪似乎飘的有点远,眸色痴缠。好半响,他才幽幽出声。“顺便。” “顺便?那你主要是来做什么的?” “与你爹谈论婚期。” 她愣的转过身。“这么急?” 太过措不及防,他眸中的神色并未来得及收回,被她撞个征兆。 他们都怔住。 她眨了眨眼,转过身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胳膊,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那眼神中的肉麻,脸蛋也跟着红起来。 她怎么越发觉得他不正常? 他见到她的动作,眸色冷了下来。“你在嫌弃什么?” “不嫌弃,不嫌弃……”她赶紧摇头。 她怎么敢嫌弃?再怎样她都得受着。 他勾起一丝讽笑,站起身就快速走向她,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就覆住她的唇瓣,给了她一个疯魔般的深吻。 她急的直跳脚,可偏偏她的力气虽大,可面对会武功有内力的他,只要他有心控她,她是没法挣脱的。 许是费的力气不少,他很快便呼吸急促的放开她,眸色深黯的低头看着同样喘息不止的她。 他轻捏着她占有湿泽的水润下唇,嗓音黯哑低沉的问她:“可还嫌弃?你若再嫌弃我,我可以喂你吃更多。可要?” 她脸蛋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她愤然的后缩看一些,瞪他。“你那么较真做什么?就这样你就喂我吃你的……吃你的……” 她何曾与人这般亲密过?唇齿相依不说,还交换唾液。 想想她就忍不住侧头“呸”了一声。 太恶心了。 他的身子僵住,搂住她的手无意识的松开。 眸色复杂的看了她好半响,他才略失魂的转过身去到桌子旁坐下,背对着她。“赶紧梳洗吧!”听语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未意识到他的异样,使劲擦了擦嘴唇,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坐下继续为自己梳发。 出门时,她问他:“你多少岁?” “二十。” “你也是二十?跟陆奕同岁?” “嗯!”他眸中的温度低了些,似是不喜欢她再提陆奕。 她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想要体验爱情?所以才找上我?所以才动不动对我做些暧昧举动。” 陆洵淡淡瞥了她一眼,负手加快步伐,远远的把她甩在身后,明显是不想与她谈论这个无聊的问题。 她干脆站在原地大声道:“若不是,你就干脆承认你喜欢我得了。你这个傲娇男!” 陆洵脚步微不可觉的顿了下,在她未发现的情况下恢复正常的迈步节奏。 她无趣的撇了撇嘴,追上他,与他一道在门口上了马车。 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那就干脆不猜。反正她嫁他也是迫不得己,也做好将就过日子的打算,无关于爱情。 到陆老太爷那时,已是午时。 陆老太爷一见她,慈爱的笑起来。“丫头,过来坐,爷爷教你下棋。” “嗳!”无论如何,陆老太爷确实是慈爱的好长辈,面对他时,她的脸色自是好看许多。她想,他也定是管不了陆洵的。所以不怨他。 随着她的坐下,陆老太爷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番,见她并无因陆奕伤神的模样,心中放心不少。 陆洵与陆老太爷对弈,她托腮看着。本是认真的时不时问陆老太爷一些关于下棋的问题,可慢慢的,后来她却走了神。 始终不着痕迹的关注她的陆洵眯了眯眼。 陆老太爷察觉到异样,转头见她望着他这边走神,赶紧唤了声。“丫头?” 她未应。 “丫头?”陆老太爷的声音拉大了些。 “啊?”她回神,迷茫的问:“爷爷怎么了?” 陆老太爷微微笑。“没怎么,丫头好好学着,莫再走神了。”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略心不在焉的点头。“哦,好,我学着,你们继续。” 只是后来她终是按耐不住,鼓起勇气打断二人,问出自己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想问出的问题。“爷爷,陆奕他……” 陆洵那个烂脾气她没辙,她只能向陆老太爷打探。 陆洵垂眸紧握住棋子。 陆老太爷看了他一眼,收起眼里的无奈,叹息道:“爷爷老了,孙儿都大了,他们的事情,爷爷问不了啊!” 殷离娇又怎会看不出他是有意回避,或许对他来说,陆奕的逃婚压根不需要给她交代,因为他更优秀的孙子陆洵娶她,就是一种震惊整个濯都的交代。 她略勉强的扯起嘴角笑了笑。“哦!” 垂眸间,明媚的少女声响起:“洵哥哥!” 声音很熟悉,她抬眸看去,发现是平乐公主。 平乐公主一见到她就火大。“你这贱民在这作甚?本公主不让你嫁给我洵哥哥,你就不能嫁,你给本公主滚!”说着就要上前撕扯,却被之落给挡住。“你这个狗奴才,给本公主让开。” 陆老太爷起身行礼。“臣叩见公主!” 平乐公主转而过去挽住陆老太爷的胳膊,撒娇:“外公,不要让洵哥哥娶她,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皇后管不了,皇帝不管。 殷离娇心中越发烦闷,越发不想嫁入怀南府。 嫁给陆奕倒也罢,毕竟他一向默默无闻的,连带她也会默默无闻,一般不会与谁起冲突。 可嫁给陆洵就不一样了,不光有陆夫人与平乐公主夹击,定是还有许多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眼红她,与她过不去。 思此,她不由的瞥了陆洵一眼,心中越发的嫌弃他了。 自古祸水总是不省事。 而且还是他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贵祸水、大沙猪,更是不会省事。她一小小通判的女儿,又怎能受得住? 越想越不对。 本就心情不大好的陆洵接收到她眼里的嫌弃,脸色就更是难看了些。 陆老太爷拍了拍平乐公主的小手,未置一语。 平乐公主继续撒娇,小嘴撅的老高,眼眶通红。“我不能没有洵哥哥,外公,不要让他娶这个贱民,不要……啊!” 她话未说完,就有一颗黑棋朝她那张娇嫩的脸蛋飞去,她惊叫着跳开。白皙的脸上迅速起了个红印。 “好痛,好痛,我的脸好痛……”她大哭起来。 陆老太爷转而呵斥陆洵。“洵儿!” 陆洵未看陆老太爷,只是阴测测的将话说给平乐公主听,“和亲这条路很适合你。” 那颗黑棋正是从他手里飞出的。 平乐公主立刻没了声,抽抽搭搭的,好委屈的看着他。 她完全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说服皇帝让她和亲。 因为都喜欢他,都宠他,也更都信任他。 陆洵站起身走过去拉起在状态外的殷离娇就走。 “洵哥哥……”平乐公主想要追去,却又被之落挡住,她急的跺脚。“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走远了的陆洵停下脚步,看着殷离娇。“以后无论是谁,何种身份,若让你不舒服,你直接奉还就是。” “奉还做什么。”她低头踢着石子。“人家可是公主,我本就一介平民。”语气让人略有些不明其意。 陆洵听出什么。“你有怨气?” 她将手从他掌间抽出,淡道:“不敢,这才哪到哪呢!若现在就有怨气,以后我定是会被气死的。” 终究还是禁不住埋怨。 嫁给他,注定会四面楚歌的。 她未等他说话,又问道:“你今天可与我爹谈好日子了?” “嗯!” “哪天?” “下月十五。” “什么?”她抬头惊讶的看着他。“干嘛那么急?” 陆洵未语,只是将她眼里的退缩尽收眼底。 “就不能晚些吗?” “不能。” 她看着他,打量到他眼里的坚持,便泄了气。“我先回家了。”说些便跑离。 陆洵看着她的背影,未跟上去,眸色深沉的看不出思绪。 殷离娇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掂量逃婚的可能性。索性她就爹一个亲人,若是二人就这么逃走也不无可能。 她不想嫁给陆洵,真的不想。 单单只是一个平乐公主就让她厌烦,以后的日子更不用说。 只是事宜愿为,就在第二天,一纸多此一举的赐婚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第47章 愁心 本欲等陆夫人回来再想法子阻止陆洵娶殷离娇的皇后,得知皇帝赐婚之事,怒不可遏。 领着同样愤怒的平乐公主大步过去欲追问。 他这一纸赐婚是为什么,并不难想。不过就是为防止任何意外发生,无论是出自哪一方的意外。 她已分不清其中究竟有几分是因为他太宠陆洵,又有几分只是为了不让她好过。 她颤抖着身子强忍着愤怒,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他对待她的方式伤心的多,还是为陆家担忧的多。 踏进殿门,她已顾不得任何礼仪,直接上前就问:“是洵儿找皇上要的赐婚?皇上当真就那么随随他了?”终归是温柔惯了,纵使发怒也显得娇娇柔柔,又雍容华贵。 皇帝眼里划过厌恶,未抬眸。 平乐公主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心中绝望的很。“父皇好绝情,这一纸赐婚就断了我所有念想,我恨死父皇了。” 皇帝终于抬眸,看向平乐公主,再又看了皇后一眼,不知是想到什么,浓眉微蹙。“铃儿过来。” 随着他的扫视,皇后似是意识到什么,身子略微有些僵意。 平乐公主跺脚,愤然的哭道:“我过去做什么?父皇根本就不喜欢我,连洵哥哥都不肯给我。” “过来!”皇帝突然轻喝,龙威尽显。 被镇住的平乐公主满脸泪痕,扁了扁嘴,鼓起勇气拒绝这样的皇帝。“我不去,我不去,我来只是告诉父皇,我再也不想理父皇了。”扔下这句话,她就跑了出去。 她虽刁蛮,但也知圣旨是收不回的。 随着平乐公主的离开,皇帝一把砸掉手里的笔,冷冷对皇后道:“你终究是未将朕的话听进心里去。” 皇后吸了一口气。“妾身只是在说洵儿之事。” 皇帝冷笑:“你倒是不心虚,朕不介意不顾铃儿的意愿将她从你身边夺走。索性她在你身边也学不到好德行。” 皇后强作镇定,将话题扯回,“妾身只是在说洵儿之事。如今陆家就洵儿与奕儿两位后人,奕儿不仅连庶出都不算,身子还那般弱。陆家所有的希望都在洵儿身上,若让他毁在情字上,皇上让陆家怎么办?” 关于平乐公主的事,已蒙混过多次,再来一次也无妨。皇帝日理万机,自是不会与她们母女耗太多心思。 皇帝似乎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挥了挥手。“滚!” 皇后顿露难堪之色。“皇上就不能顾一顾妾身的颜面?” 多少年来,她一直没想通他对她的态度为何会越变越恶劣。以前虽不爱她,可也相敬如宾,如今却是到这种地步。 多少日夜,她的心都被摧残着。 “滚!” 皇后跪下,“求皇上想个办法,洵儿不能娶那姑娘。” 他们这一辈,几乎都败在一个“情”字手里。尤其是陆洵与陆奕的父亲,陆清烨。虽说他是战死沙场,其中内.幕,他们又怎会猜不出一二? 还有她、陆夫人、皇帝自己…… 谁幸福了?谁快乐了? 那殷姑娘,最好是得死! “冥顽不灵。”皇帝懒得再理她,任由她跪着。 殷家。 殷离娇坐在院中踢着腿,一脸无奈。 她本是真的打算就那么逃婚算了的,毕竟天大地大,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古代,若想躲一辈子并不是难事。何况时间久了,陆洵那货也定是会算了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纸赐婚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很明显,陆洵那厮定是猜到她的心思,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阻她后路。 可是,这不也是等于阻了他自己的后路么? 皇帝赐婚可不比其他的。 殷父并不知她有过逃婚的念头,关于赐婚这事,他除了感觉比较惊讶,有些压力大,其他倒没什么。 他来到她身旁,劝说:“爹知道阿离不想嫁,可事已到这种地步,只能接受。乖,去找申大小姐聊聊天,缓解缓解不好的情绪。” 殷离娇噘嘴不悦道:“我倒是想找她呢!可是她今天约了自己的情郎呢!哪有时间陪我。”面上虽不悦,心中可是羡慕又祝福。 当初她还觉得申娅妍跟了孟书情不好,因为他有一个似乎不好伺候的极品娘。可如今这一对比,她却是羡慕的紧。人家只有一个娘,可她要嫁的那货可不止一个娘那么简单,到时候她铁定得生活在四面楚歌中。 她自由惯了、随意惯了、安稳惯了……想到陡的要换到那么一个环境,就不舒服。 嫁陆洵与嫁陆奕终归是不一样的。 “怎么会?”殷父道:“刚才爹从申府还看见申大小姐正要去给申二小姐熬粥。” “熬粥?给申娅姝?” “嗯!” “那我去找她。”殷离娇站起身就朝外跑。想来定是那申娅姝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申娅妍爽约也得照顾着。 她来到申府就直奔厨房,半路就看到端着粥走过来的申娅妍。 申娅妍看到她,温婉的笑了笑。“阿离来啦!” 她走过去闻了闻那香喷喷的粥。“你妹妹还没好么?” “嗯!她今天安静了,只是一直发呆,不肯进食。她以前最爱喝我熬的桂宝粥,我这熬了些,看她吃不吃。”越说,申娅妍脸上的担忧越深。 殷离娇撇了撇嘴,对申娅姝的事情不是多好奇,只是道:“我去陪你,免得你被她欺负了。” 申娅妍也未反驳什么,只是边走边打量着她。“你可还好?这陆家你是必须嫁的,别看不开,嗯?” 她懒懒的点头。“嗯!” 来到申娅姝的房间,便见申娅姝正坐在床上抱膝发呆。脸色苍白,眸色空洞,隐隐中,有些不大明显的恨意。 见她如此,殷离娇便知至少在精神上,她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至少是清醒的。 大概是事先有申知府或者申夫人的招呼,金裕只是撅了下嘴,又嫉妒又不甘的瞪了殷离娇一眼,就愤愤的走了出去。 申娅妍在桌子旁打开温热的粥,小心的端到床边,舀了一勺吹了吹。“妹妹,这是我熬的桂宝粥,张嘴喝点,嗯?” 申娅姝的身子微僵,眸中划过一些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 她一把推开申娅妍。 “啊!”申娅妍惊叫一声。 一整碗粥洒在地上。 殷离娇赶紧上前扶住申娅妍,检查她身上是否有烫到,见没事才松一口气。 “你做什么?”她不悦的看着申娅姝。 申娅姝各瞪了殷离娇与申娅妍一眼,最后定在殷离娇身上,眸中的怨恨极深。“笑话可看够了?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你当谁愿意伺候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殷离娇拉起申娅妍就朝外走。“看她中气十足的,就知是没什么大事。祸害遗千年,用不着我们这些好人担忧她。” 申娅妍虽心有失落,可看申娅姝似乎没什么事,心中也是安心不少。转头嘱咐了一下,“我知道妹妹定是有心病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不怪你,我等你变成以前的那个你。好好休息。” “滚!”申娅姝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随着殷离娇与申娅妍的走远,她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抱住膝盖哭出声。“为什么只有我被毁了?为什么?为什么?” 远处的金裕见殷离娇她们离去,便赶紧跑进来。“小姐……” 好久之后,申娅姝才停止哭泣,哽咽了一阵后,她冷静问道:“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下人走过去说陆洵要娶殷离娇?今日一早还接到皇上的赐婚。可是属实?” 金裕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小姐……” 申娅姝大吼:“是不是?” 金裕犹犹豫豫的点头。“是!” “啊啊啊……”申娅姝抱头大叫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嫌弃我?为什么?” “小姐……” 殷离娇与申娅妍一道回了申娅妍的屋里。 殷离娇撇嘴道:“瞧你,管她做什么?还惹的一身臭。” 申娅妍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妹妹清醒了便好。我相信她定是在两年前遇到什么事,才有了心病的。我等她好起来。” 本来她还不怎么这么认为,自从前几日陆洵那么一出后,她才确信的。 “罢了罢了,你该怎样就怎样。你不是约了书生么?就这么因为那不识好人心的丫头不见了?” 提到孟书情,申娅妍脸红起来。“没,只是推晚了些,待会就去。” “那……”殷离娇挽住她的胳膊。“我也去好不好?我离你们远点,不打扰你们。如何?”当下她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很,想玩一玩,放松放松。 申娅妍当然是不会拒绝她的。“好!” 她们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就出了门。 殷离娇果真是离他们比较远,只是时不时看看他们,见他们那般和谐美满,心中直羡慕。 她越发的也想嫁一个普通一点的人。 可想到注定得嫁给陆洵,她眸色便暗了下来。 抬眸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划过,隐没于对面的酒楼中。 她愣了愣。 那是陆奕?   ☆、第48章 折磨 殷离娇跑到申娅妍身旁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对面的酒楼。 龙鳞楼算是濯都最好最大、最华贵的酒楼。里头格局繁华大气,流水天井、花园亭台、曲折路廊,该有的都有,令人几乎眼花缭乱。 她第一次进入这么豪华的酒楼,一时还以为进了最大的青.楼,但见未有任何迷乱的东西,都是吃酒吃饭的富贵人,才确定这是一家酒楼。 也对,陆奕怎么可能会逛青.楼? 她四处巡视着,企图找到陆奕的身影。最后看到二楼有两个人正在小二的招呼下进入雅间,其中一人正是陆奕。 待到她追上去时,却忘记他是进了哪一间,毕竟每一间都是一样,她一时匆忙又未看其他标志性的区别。 无奈她只能凭着直觉推开一扇门。 站在门口望去,只见里头坐着一比较高大的男子,剑眉星目的,看到莫名其妙闯入的她喝了声:“谁?” 她未先应,只是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两人,一看竟是向一与之落。 她先是惊讶,再是疑惑,不解他们怎么会跟个陌生的男子在这里呆着。再巡视了一番,没见陆洵,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不大想见他。 未多想,她抱歉的点了下头。“不好意思,进错包间了,我这就走。” 轻轻带上门,她呼出一口气。 里头的向一挠了挠脑袋,问之落:“公子可是约了殷姑娘?” “没有!” “哦!” 这时,整理好衣服的陆洵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第一时间看向门口,在向一禀报之前出声:“我刚刚听到殷姑娘的声音。” 向一赶紧道:“是殷姑娘,她说进错了,便走了。” 陆洵眯了下眼。“去找。” “是!” 殷离娇循着感觉推开另外一扇门,终于见到里头坐的人中有陆奕。 陆奕转头望过来,一见到她,愣了愣,略不解的看了旁边的宣郅昊一眼。 宣郅昊挑眉,“这是谁?” 殷离娇关上门走过去,直接就问陆奕:“你为什么逃婚?”语气除了有些急切之外,显得有些淡。 陆奕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未置一语。 宣郅昊做恍然大悟之状。“你就是他心心念念想娶,却无奈被抢走,不能娶的姑娘?”说着上下打量她一番。“确实不错,小家碧玉的,眼睛清澈通透,漂亮极了。看着很是舒服,与那些庸脂俗粉确实有些不同。” 殷离娇听出不对,疑惑:“什么意思?什么被抢走?” 宣郅昊打着哈哈,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来来来……一起坐着吃吃东西,在嫁给陆洵之前,与你这前未婚夫好好聚聚,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以后可不会有咯!” 殷离娇脑中划过什么,想到一种可能,立刻问陆奕:“莫不是你逃婚之事与陆洵有关?” 如今被人这么一提醒,她才想到陆奕刚逃婚,陆洵就说亲之事。还想到上个月陆洵问她可愿意换他娶她之事,以及陆洵与陆老太爷都不肯与她交代陆奕之事。 陆奕依旧没多说什么,只是幽幽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殷离娇看了他好半响,才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若与陆洵有关,那便不怨你。” 是的,她不怨他。他的身世不如陆洵,不是他的错。他对她的感情没有达到让他愿意为她抵抗任何压力,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错的只是她怎么就被陆洵那货给盯到了。 或者说,错的是当初她怎么就被陆老太爷给盯到了,才会有后面的事情。 他们这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所决定的事情,她就只有服从的份。 陆奕抬眸望着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 突然,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只见陆洵在向一推开门后,负手踏进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殷离娇身上。“过来。” 她愤愤的别过头,本就不想看见他,如今心里更是有了怒气。 他重申:“过来!” 宣郅昊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叹不妙。他怎么也未想到陆洵会出现在这里,本只是故意把殷离娇骗过来,给陆洵制造一些小麻烦玩儿的。 如今却被抓个包。 陆洵眸光锐利的看了宣郅昊一眼,拳头握了握,直接上前一把拉过殷离娇。 殷离娇挣扎,“放开我!” 陆洵趋近她的侧脸,沉声道:“不怕我了?” 她的身子一僵,顿时有些泄气。她别过头,收敛了一些怒气。“是你强迫陆奕放弃我的是不是?不是他想逃婚,是你逼他的是不是?” 他握着她的胳膊紧了紧,“这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你要嫁的是我,你心里要想那个人也是我。” 她的气焰禁不住又提起,“怎么不重要?被喜欢的人抛弃的是我,被众人嘲笑的是我,难过的几乎老泪纵横的是我爹。” 陆洵身子微僵,几乎咬牙出声:“被喜欢的人抛弃?” 他陡的越发森冷起来的气场将她镇住,她撇了撇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陆洵冷冽的目光扫过陆奕与宣郅昊,拉着殷离娇就走。 他走后,宣郅昊倒是开心起来。“没想到他这么喜欢这丫头。” 宣郅昊本是看陆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上至皇帝的极宠,下至千万百姓的爱戴。他们关系虽不差,但让他这个二皇子还是忍不住心中不是滋味,便想借殷离娇的事情给他制造一些小麻烦玩玩。 却不想被抓个正着。 他本还心有顾忌,毕竟这么大喇喇的得罪陆洵不是多好。却不想发现这厮竟是这般在意这个丫头,明显是在意的几乎发狂。 这是不是说明他抓住了陆洵的软肋?以后可以随意制他? 陆奕眸色没什么焦距的看着前方,未有言语。 脑中反复回荡着她的那句:被喜欢的人抛弃的是我。 陆洵拉着殷离娇下了楼,一路走出酒楼,上了怀南府的马车。 他直接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扣着她的脑袋离他面对面,几乎触碰到彼此的鼻尖,呼吸交错,暧昧不已。 她咬牙,真想一口把他近在咫尺的挺直鼻梁给咬掉。 他问:“他还是你喜欢的人?嗯?” 她不语。 他继续,“你忘记谁才是你男人?” 她身子抖了抖,好恶心的话。 他何其敏锐,自是又发现她对他的嫌弃。 他抽了一口气,强势要求:“吻我!” “我不!” 她一肚子的气没出发,还要她吻他?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她能忍住不揍他已是不错了。 “确定不吻?” “确定!” 陆洵弯腰打开座子底下的暗格,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搁在身旁。 她低头望去,见里头装满飞镖,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拿起一支飞镖在手里摆弄着,淡道:“这里有六只飞镖,我打算刺六个百姓。除非你吻我,吻一次,我放一个。” 她震惊,“百姓?你作为大将军,却要刺伤无辜的百姓?就为强迫我这一介女流?” “如何?”他面不改色,仿若自己并不是在做多么无耻之事。 她心中暗骂了他无数遍。 她别过头,“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要伤谁与我无关。你只管刺便是。” 他眼里划过一阵异光。“好!” 他透过马车的窗外,锐利的眸光扫视一圈,最后锁定一贼眉鼠眼,正欲扒人腰包的男子。一个利落的动作,他手里的飞镖以闪电般的速度射中那小贼的小腿。 “啊!”小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呼。 她立刻慌了神,转头望去,并不知对方是贼,只是看到对方的惨状,愤怒不已。“你竟然还真刺伤人家。” 他挑眉,“如何?还有五只。”他作势又拿过一个。 “我吻,我吻……”她赶紧按住他的手,咬牙问:“一次多久?” “我满意为止。” “你满意?”她拉高声音。“你的气那么长,若你一次要一个时辰,我也得应着吗?到时候我非得断气不可。” 他抽出自己的手,“吻不吻?” “吻……我吻……”她立刻红了眼眶,心中被羞耻感充斥,感觉自己这样跟小说里的那些被逼着承欢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他见她如此,心头立刻软了去,什么怨气都没了。只是赶紧抱住她,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背部。“不吻了,不吻了……”声音虽轻柔,心中却是酸涩又疼痛。 只是让她亲他,她都能这般难过。 他的改变并未让她消气,只是让她感觉莫名其妙。 她吸了吸鼻子。“你放开我!” 他不仅不放,反而更加搂紧了她。 她抬头又问他:“你喜欢我?”否则为何非得娶她?还用那些下作的手段,还这么莫名其妙。 他的身子顿了下,未语。 “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们就别成亲了可好?”她想趁他好说话的时候,争取争取这个机会。 “不可能!”他果断拒绝。 她只觉得自己快抓狂了,不由的狂躁道:“你娶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不语。 “你到底想干嘛?” 他眸色越来越不对,不知是想到些什么,渐渐泛红,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她未看到他的异样,只是继续说着:“没见过你这样子的人,你……” 他陡的推开她,大声打断她,咬牙切齿吼道:“那你要我怎样?你让我顶着那么一根刺,该怎么对你?我告诉自己,我该相信你。可相信归相信,我也会想要解释,我也想要交代。可是死无对证,我死了,我死了……如今的我该找谁给我解释?找你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每次想到那些画面时阴影多大吗?顶着那么大的阴影,你让我说我爱你?你可知我心里受的折磨多大?” 爱的多深,折磨就有多大。 偏偏就算折磨的他要疯,也放不了手。   ☆、第49章 别扭 被推到一边的殷离娇愣愣的看着难得失态成如此模样的他。 好半响,她才慢慢出声。 “你把我当别人的替身?” 她确定他这些话不该是对她说的,那就只能是把她当成了别人。而且还似乎错乱了对象,此刻的他似乎已分不清她是谁。 “呵呵……”他勾起一缕讽笑,闭了闭眼,眼里的猩红褪去了一些。 他向一边移去,倚着马车壁,抱胸漠然的看着窗外,仿若她不存在一般。 她此刻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她本就是被迫无奈才答应嫁给陆洵,后来意识到嫁给他意味着进入四面楚歌的世界,就禁不住退缩,可现实不容许她退缩,只能更加万般无奈的接受。 可是后来又发现陆奕之所以会逃婚,之所以会让他们父女陷入那种境地,都是因为陆洵,是他不顾任何人的意愿行了下作之事。 这让她心里更是起了怨气。 可又如何? 她还是得压抑着心中怒火去接受这段婚姻。就算她哪天真的到了连死都不怕也要拒婚的地步,可她还有爹,她不能连累她爹。 如今却是更加糟糕,他竟然当她是替身。这意味着进入这段婚姻中,她连自己都不是。 她非常丧气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不想与她处在一起,起身打算下马车。 “你敢走试试!”他立刻出声。 “我不走干嘛?” 他依旧没看她一眼,只是固执道:“坐着便是。” 对于他的莫名其妙,她已是越发的难以忍受,不由的赌气道:“若我不呢?你还真的要杀我吗?” 他终于侧头看向她,目不斜视的拿起一只飞镖,故作阴冷道:“你若想死,我当然不介意杀你。” 她不由的颤了下,只得万分憋屈的坐回去。 她承认她怕死。 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他定定的看着她乖乖坐了回去,眸中划过一些柔意,却没什么表现,只是重新漠然的看着窗外。 她瞥了他一眼,心里吐槽了不知多少。 她侧头也朝另外一边的窗外看了出去。 他要耗,她陪他耗就是。 如此,二人谁也不看谁,寂静了良久,久到她屁股有些发酸,忍不住挪动起来时。抬眸间,便见宣郅昊与陆奕从龙鳞楼走出。 她淡淡的看着那边,本是没什么想法的,却不知没有看她一眼的陆洵是怎知她在干嘛的,竟突然出声了。 “你若再看他一眼,我挖你眼睛。”语气阴森森的,很可怕。 她下意识的欲还嘴,问他是不是后脑勺还有一个专门偷窥人的眼睛,但理智将其压了回去。 她朝着他的后脑狠狠的瞪了一眼,侧头继续看着窗外,目光没有再落在渐行渐远的陆奕身上。 二人又是沉默好久,久到她开始打哈欠。 她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想想还是决定睡一觉再说。便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就在她呼吸变得均匀的下一秒,陆洵挺拔的身姿靠在她身旁,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轻搂着,一手撩下小窗帘,似乎是怕她冷着。 他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来回摩擦着,眸色温柔,却很复杂,似乎含着无可奈何、不知所措。 他出声。“回去!” 声音虽低,却极富穿透力,外面的之落立刻应了声。“是!” 马车走动后,他见她微微蹙了下眉头,赶紧又不悦出声。“慢点!” “是!” 但只是一会儿,他又不满意了。“再慢些。” “是!” “再慢!” “是!” 向一在外头禁不住扶额,他感觉两边的百姓都在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这边。怀南府的马车,很多人都认识。可重点不是这些,重点是如今这龟速前行的速度,让人实在是不可恭维。 他想,很多人定是以为里头是装了什么易碎的绝世宝物。 不过说来也有些对,殷姑娘不就是公子心坎上的宝物?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为过。 可是,刚才他们干嘛要吵架? 向一挠了挠脑袋,表示极度困惑。 由于速度实在“惊人”,一直到晚上,他们才到怀南府。 向一与之落在马车外正要候着陆洵下车,却不想他只是说了一句。“给我拿套衣服,今晚我住殷家。” 向一惊讶。“公子,照理说,公子与殷姑娘马上要成亲,最好是不可见面的。可……” “别废话!”陆洵略有些不耐,声音却依旧是压得极低。 向一撇了撇嘴,推了一下身旁依旧面瘫的之落。“你去拿,你速度快。” 之落倒没含糊,直接转身就进了怀南府大门。 拿来衣服,马车又慢吞吞的行走了。 但大概是睡够了,殷离娇终于眼皮颤了颤,身子微伸。 陆洵眼睛一眯,立刻放开她,回到自己那边坐好。因为动作有些匆忙,导致她的脑袋微微磕了下马车壁。 他下意识的欲回来帮她查看,她突然蹙着眉头睁开眼睛。 她迷茫的摸了摸脑袋,以为自己是睡的太死才撞到马车壁。 她未多想,便被窗外的黑夜吸引去目光。 她惊讶,“天黑了?” 她怎么可能会睡的这么死?马车里睡觉能有多舒服? 没道理啊!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脑上被撞的地方,见没事,才淡淡的应了声:“嗯!” “那你快,快送我回去,太晚了,爹会担心我的。” 外头的向一插了一嘴。“殷姑娘,咱们现在就在去殷家的路上呢!” “哦!”她松了一口气,瞥了陆洵一眼,未再言语。 到了殷家,她跳下马车,未转头再看一眼,直接无视向一诧异的目光,进了殷家,关好大门。 若是可以,她希望在成亲前都不要再见到这个把她当替身的陆洵。 等她许久的殷父,见她直接把怀南府的马车关在外头,有些心慌以及不赞同。“阿离,你怎可如此莽撞?”说着就要去开门。 “爹!”她赶紧拉住他。“别管他们了,天色这么晚,他们定是得回去的。” 殷父皱眉,“就算如此,我们也不可如此没礼数,怀南府咱得罪不起。” 一听到“得罪不起”几个字,殷离娇禁不住有些烦躁了。“好好好,得罪不起,得罪不起,那爹去打个招呼去,我去睡觉。” 就是因为该死的“得罪不起”,她便要任人宰割。 殷父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他发现,他这本是脾气极好的闺女,变得越来越情绪化了。 他上前重新打开大门,却不见怀南府的马车,以为对方是走了,重新又把大门给关上。 殷离娇略无精打采的端着一盆打算用来洗脚的水进入闺房。 她本欲将水盆放在椅子旁边后,去点蜡烛。却不想抬眸间,便见一尊黑色的身影坐在她的床上。 她吓的眼睛一睁,惊叫一声,“啊!” 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那盆水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接着“哐当”一声后,她狂吞着喉咙,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站起点亮蜡烛。 借着烛光,她才看清眼前一身水泽的人是谁。   ☆、第50章 携她 她松了一口气,接着蹙眉。“你干嘛在我房间?” 能让她这么不欢迎的,除了陆洵也没谁了。他只是淡然的甩了甩身上的水泽,俊秀的下巴处隐约有一个被砸出来的红印。 这时,闻声匆匆赶来的殷父急切的敲门。“阿离?阿离怎么了?” 她正欲回答,却不想下一秒便被突然移至她身旁的陆洵捂住嘴,他压低性感的声音。“乖乖的,不然我点你穴,玩你身子。”说着还邪恶的吹了吹她的耳蜗。 她浑身不自在的颤了颤,瞪了他一眼。 殷父又敲了敲门。“阿离?” 她极不甘愿的放松语气。“爹,我在洗脚呢?刚才只是不小心撞了下水盆。” 殷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嘱咐道:“小心些,别摔了。” “好的爹。” 殷父走后,陆洵放开她来到窗户边轻喊向一把携带的那套衣服递了过来。 他关好窗户面不改色的当着她的面就脱衣服。 “等等!”她大惊。 他停下动作望着她挑眉。 她问:“你就这样换衣服?” “不然?” “什么不然?”她拉高声音。“你到底来我这里干嘛?回你自己家换不行吗?” 他幽幽的望着她,“怀南府离这里很远,你让我顶着一身水那么久?”语气隐隐中似乎含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控诉,控诉她不会关心人。 她顿了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风声。 想到这里离怀南府确实很远,他顶着一身水回去确实不妥。就算他身子好,不容易生病。但将心比心下,那样确实会很难受。 “罢了!”她转过身去,“你换吧!” 他望着她的背部微微勾了下唇,当真将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剥落。 许久过后,她没再听到动静,便问:“好了吗?” 未有回应。 她又问:“好了吗?” 依旧未有回应。 她疑惑,莫不是换好衣服走了? 再等了一会,依旧未得到他的未应,她只当是对方走了,便转回身子。 却不想入目便是他匀称结实的赤膀子,惊的她瞳孔放了放,赶紧转回去,耳根子羞红羞红的。“你干嘛?在你也不理我?” 好在他下半身是有穿的,否则她非得长针眼不可。 在古代过的时间久了,她多少还是有些被古代的保守风气给同化,乍一见光着膀子的男子,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他歪头满意的看到她耳根子上的红晕,这才拿起干净的衣服穿起来,悠哉出声。 “你明白我话不多。” “……”她又想揍他了。 他穿好衣服,从桌子旁坐下,淡道:“你被子湿了。” 听到声音的她尝试着转头朝他看过去,见他穿戴整齐,这才应道:“没关系,我还有被子。你先说你来找我干嘛?” “你先换被子。” 她转过身直接去打开大柜子拿被子,边再问:“你来找我干嘛?”话才刚再问出,她就摸到里头的被子不对劲。 她看了看屋顶,再摸了摸里头被子,嘟囔着:“奇怪,这是漏雨了吗?” 她未看他,只是打开房门走出去。 一阵时间过后,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回来。 真是奇了,家里的被子竟然不是湿了,就是被老鼠做窝脏死了,明明才晒不久。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被子,心中更是纳闷不已。她扔盆的手法真是奇了,可以让上下被子都湿的如此彻底。 也就说,她今晚没得睡了? 这时,陆洵面不改色的出声。“我的马车可以做床用。” “为什么?”马车还能做床用? “坐子下面那一块可以担起来,很软很舒服。”他语中的那丝“诱哄”味,隐藏的极深。 对于怀南府的马车,他说的再高级,她都不会起怀疑的,只是问:“你是要我睡你的马车?” “我可以借你。” “不……”她正想说不用,她可以去申娅妍那儿睡,可又想到现在天色极晚,申府的大门定是早关了,便转了话锋。“不必了,我今天下午睡够了,晚上习字得了。还是言归正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还没走。” “……”她噎了噎,无趣的挥了挥手。“那你现在走吧!” 他拿过水壶为自己倒了杯水。“我先休息休息。” 就在他正欲将水送到唇边时,她赶紧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喝,这水已经好多天没换过了。” 他脸色冷了冷。“你没记住我的嘱咐?” “什么嘱咐?” 他略重的将杯子一把放下,没再言语。 “……”莫名其妙。 她没再理他,索性她现在也不准备睡,便随他去了。 她翻出一本被自己标好简体字的册子练习识字。 只是,她总感觉他在看她,转过头去却又发现他垂着眼帘,根本没看过她的样子。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道:“你休息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没有!” “……”骗子! 她歪头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不会只是在找机会与我接触吧?我家的被子都是被你搞的?我跟你说,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你别执迷不悟了行吗?” 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他握了握拳,未语。 她对着他挤着鼻子哼了声,低头继续识字。 真不知是他精神太好还是怎么的,下午睡过那么久的她都已经开始打瞌睡,可他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给她一种他在偷看她的感觉。 最终,她还是伸了伸懒腰,极困的出声。“我还是去睡你的马车吧!你要坐就继续坐。”她一介平民管不了他。 “嗯!” “你说说,待会我上了马车该怎么弄?” “已经弄好了,去睡吧!记得别把马车里的被子搬下来便可,我不喜欢。” 对于他的怪癖,她已经无力吐槽,只得提着点好的灯笼,乖乖的从窗户爬出去。见马车就在不远处,便过去撩开车帘。 借着灯光,看到里头一看就知道很舒适的“床”,不由的心中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爬上去,她抱着被子就入睡。 只是,她才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马车颠了下,抬起头便见陆洵极度自然的朝她身旁躺去。 她赶紧坐起身。“你干嘛?” “我的马车被你用了,不能回家。我也要睡觉,你说我该干嘛?” 她扶额。“罢了,我不睡了。” 这货一定是她的克星,她的脾气明明是极好的,可自从有了他以后,她都已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睡吧!我坐着便是。”说着,他就真的屈膝坐在一旁,尽量离她远了些。 “我……”她正欲拒绝,接触到他含着威胁的目光,便只能泄了气。“好,我睡!”就算是替身,也没有比她更憋屈的了。 若他喜欢的是她还好说些,就算她有气,最起码她的日子还还过些。可她是替身,替身最没人权了,说不定他哪天遇到更合格的替身,杀了她也不一定。 情况真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越想越烦躁,她禁不住又坐起身。“我帮你找你喜欢的那个人可好?”实在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浑身气场陡变,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大方。” 就没有一点不舍。 她不知道她又是怎么触碰到他的逆鳞,心头越发的烦躁。“那你要我怎么办嘛?什么不好的都一窝蜂的砸向我,我还不能反抗。我也想要一线生机。” 她如今的生机就是抓住他喜欢别人这件事。 他直接喝出:“你睡不睡?” “……”好凶! 她握了握粉拳,将怨气压制下去。 睡就睡! 只是万般种憋屈压在她心头,加上这尊冷气制造体坐在她身旁,让她怎么能轻易睡着?翻来覆去好久,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疲惫的睡过去。 陆洵照旧过去轻轻的搂住她。 马车在人烟稀少的清晨缓缓行驶着,穿过濯都的城门,去往不知名的方向。 沉睡的殷离娇,不知道此刻她已离家越来越远。   ☆、第51章 兵营 殷离娇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在马车里,更不在殷家周围。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屈膝扶额。 想也不用想,定是陆洵干的。自从有他之后,她已好几次不是从自己房里醒来。 她听到陆洵站在门口似乎在与谁说话,撇了下嘴,下床为自己梳洗。 她正用准备好的水洗脸时,陆洵走了进来,站在她对面细细的看着她,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待会把桌上的水喝了。” “哦!”知道拒绝没用,她没与他拗,只是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兵营!” “什么?”她诧异,“兵营?” “嗯!” “你干嘛带我来兵营?”据说濯都城外有两个兵营,无论是哪个都离濯都挺远的。殷父若长时间不见她,定是得担心。 “陪我!” 她张了张嘴,愤怒的话只得压制下去,又问:“那你可有与我爹打好招呼?” “有!”陆洵见她停下动作迟迟没有继续洗脸,便极其自然的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在水里过了一遍,一手捧住她的脑袋就往她脸上擦。 她跳开。“你干嘛?” 他僵了僵,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扔下毛巾,从一旁坐下。“快洗!” 她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 闻言她闷闷不乐。“我要回去!”她不想陪他。 是他逼她嫁给他、是她逼陆奕逃婚让他们父女难堪、是他把她当成别人的替身、是他从来都不给她人权…… 她明明一肚子的怒怨,却不能发,若再让她时时面对这个罪魁祸首,她就心肝肚肺疼,各种憋屈、烦闷…… 这样下去,她会折寿的。 “不行!”毫无意外的回答。 “我是被逼嫁给你的,你就不能在婚前不与我见面,让我为这段不是我所期待的婚姻做做心理建设吗?” “离婚期还有二十几天。”他舍不得。 她掂量一番,死活想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嫌时间多了?还是嫌时间少了?多了如何?少了如何? 连沟通都困难,怎么做夫妻? “反正我怎么说,你也不肯让我回去咯?” “嗯!” 她烦躁的随便洗了把脸、漱了口,重重的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因为心情不好,遇到结时,她不由的直接梳下,一撮黑发掉落。 陆洵见了喝出:“你做什么?” 他赶紧过去夺下她手里的梳子查看她的头皮,见到发根处的一块粉红,剑眉蹙起,为她轻揉着那块地方。 其实她并没自虐倾向,只是一时失手。望着地上那一撮黑发,感受到头皮的疼痛,她自己也是心疼不已。 心疼的没有去意识陆洵此刻的行为有何不对。 直到他亲自为她梳头时,她才回神,将脑袋歪到一边,看怪物一样看他,“你干嘛?” 他稳住她的脑袋,命令:“别动!” 她又将脑袋歪到一边,抢夺梳子,嘟囔着:“我不要你给我梳头,想着你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将我当成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就浑身别扭。” 她不要做傀儡! 他又固执的稳住她的脑袋,轻喝:“我没把你当别人。” “反正我不要!”抢不到梳子,她直接跑开。“大不了我不梳头了。做一个疯婆子,看你还会不会认为我像你喜欢的那人。” “你是要我点住你?嗯?” 闻言她心中怒火几乎控制不住,只能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乖乖坐好,低着头。 他见她不高兴,放软语气。“我没把你当别人,也没喜欢别人。” 她闷闷的应了声。“嗯!” 他张了张嘴,几次想直接说出心里话,可一想到那些画面、那些阴影……心中的怨气就控制不住。 他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默默为她梳头,她默默的受着,二人没再言语。 她也没心情去想他编排发丝的手法为何如此纯熟,只是在他放下梳子时朝镜里看了一眼,觉得还满意。 亲眼看着她把水喝下后,他淡道:“走吧!” “哦!” 她跟着他走出门后,他突然停下脚步,朝天际望了望,感觉到今日的天气异常炎热,便改变主意。 “你别去,在这等我。” “哦!”她转身走回房里。 他回头看着坐回桌子旁闷闷不乐的她,终是忍不住再出声。“我没把你当别人,我会尽量对你好。” 是的,尽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得不到答案的过去。 “哦!” 他想上前抱抱她,可想到什么,垂了垂眼帘,终是迈步离去。 见他走远,殷离娇才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跑到窗边朝外头望去,见到远处的群山,便猜这应该是城外东南头的兵营。 大概是因为知道她是个识时务的人,陆洵并未找人看住她。 这倒是给了她不少便利。 她要自己回家。 为了不给看到她的人造成任何疑点,她选择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一路试探路线。大概是知道她是陆洵的未婚妻,不是抓来的犯人,倒也没人对她起怀疑。 她强忍着好奇心,很顺利的离开这异常壮观的兵营,朝西北方去,心中期待着能遇到顺风马车。 许久之后,直至她大汗淋淋,也没遇到一辆马车,甚至是没遇到一个人。 而此刻的陆洵,正在浩大的兵器库中淡淡的看着手下排查每个兵器格架。 他身旁站着的一高大男子,正是昨日在龙鳞楼,殷离娇在走错的包间里所看到的男子。 他就是陆洵一手提拔.出来的副将,锦衣林。 这时,之落走进来。“公子,殷姑娘不见了。” 陆洵立刻转身。“何时不见的?” “据打听,就在公子离开不久。” 陆洵冷着脸,立刻迈步就走。 殷离娇越走越失望。 看来,有了陆洵,她的运气也变的非常背。 照理说这条路上不至于没有来往的人。 那里既然会设兵营,自是因为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周围怎可能不住人?既然有住人,那定是会有不少人从这条路上来往濯都。 可是……她没遇到半个人。 路过一棵大树时,她灰心的拖着疲惫的双腿过去坐下乘凉,掂量着是否该掉头。这么下去,怕是得走夜路。 突然,她听到一阵动静,转头望去,便见一身着水蓝色衣袍的俊秀男子站在她身旁懒懒的打量着她。 吼…… 她吓的后退好几步,望了望树上,才怔怔的问:“你是从树上下来的?”无端出现,只能这么认为。 男子勾了勾唇,未答反问:“你与陆洵不合?你不想嫁他?” 闻言她蹙眉,这是……动机不纯? 否则他怎会了解这些? “你是谁?” 她怎觉得这人长得似乎有些熟悉? “如你不想嫁给陆洵,我帮你如何?” “不用,我与陆洵没有不合。”她转身就走。 这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无端了解她的事情,无端说要帮她。 是陆洵的冤家? 不靠谱! 男子几步上前搂住她的腰。 殷离娇下意识的转过身就对着他的肚子用膝盖狠狠一顶。 “喔……”他陡的放开她,捂住自己的肚子,五官有些扭曲。“姑娘家的,力气怎的这般大?” 他万没想到这么水灵灵的一姑娘竟这般彪悍。 她未理他,转身就走。 却不想被他一个瞬移挡住去路。 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肚子,勾唇道:“虽说确实挺疼,可堂堂七尺男儿将,又怎会受不住?” 殷离娇后退,心中顿觉不妙。 她力气虽大,但治一治普通人倒还行,对于会武功的人,她是没有办法的。 例如陆洵…… 他继续道:“陆洵那厮,高冷又自我,脾气还奇差。你何必想不开?” “你先说说,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他正欲开口,眸色突然一凛,转头似乎看到什么,扔下一句:“后会有期,下次,我定是得将你逮走。”说着便施用轻功迅速消失。 很快,陆洵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她跟前跃过,追了过去。 她眨了眨眼,这是武侠世界吗? 未待她多想,陆洵陡的又回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刚才是谁?男的?”语带紧张与审问。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应该问你,你结多少仇人了?怎的都跑来找我?” 还有上次仙宁馆的紫衣男子似乎也是与他有恩怨的。 他未语,只是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好半响后,才未置一语的拉着她就走,直至上了马车也未再说一句话。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 她懒得与他纠结,只是强迫症又发作,死活就是想搞清楚自己是哪里见过刚才那人,为何她会觉得很熟悉。 这时,见她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的陆洵终于不大淡定。“你在想什么?”大概是被她无视的太彻底,心头不舒服。 而她则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的出声。“陆奕!” 对,那人长的像陆奕。 气场陡变,感觉到凉意的她转头看向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进行了一场什么样的对话。 可话一出口,也不可能收回,她只能离他远了些。 他冷笑一声,转头看着窗外,脸色冷漠。 回到兵营,陆洵大步朝里走,她紧跟着。 后来她想到什么,将向一拉到一旁。“喂!跟我说说你家公子的事情吧!他以前喜欢的人是谁?现在在哪?” 向一摸不着头脑。“公子只喜欢过你啊!”   ☆、第52章 起疑 “别闹!”殷离娇压根就不相信向一的话。“你就告诉我吧!你家公子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没在一起?” “公子喜欢的人就是你。”向一看白痴似的打量她,“这般明显的事,你怎会不知?” 她眨了眨眼,想到一种可能。“你家公子在两年之前认识过我?” 莫不是那厮喜欢的是她这副皮囊的原主? 那还老欺负她? 可是,根据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她有一种直觉,总觉得他与穿越有关。换句话说,她觉得他似乎是与她本人有关。 莫不是知道她占了他心上人的身躯? 向一挠了挠脑袋,道:“照理说,我伺候公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公子认识过你。可是看后来的情形,明显是真的认识过你。具体我也不大明白……” 他只管服从,替主子着想。其他的,想不通就不想。 殷离娇不仅也挠了挠头,“还真是复杂。” 向一嫌弃道:“你还是别老惹公子生气了吧!公子那般优秀,能看上你已是你积了几辈子的福气。” 她离他远了些。 作为陆洵身边的人,自是会只为他着想。管谁对谁错,都会认为他是对的。 她无话可说,转身走了。 回到之前的屋里,她的目光从坐在桌子旁的陆洵身上瞥过,见到一丫鬟提着食盒往外走。她赶紧喊住对方,“等等!”她想这食盒里的东西定是她的早饭,如今过时了要收走的。 丫鬟回身。 殷离娇礼貌性的笑了笑,“可以把那个给我吗?凉了没关系。”早饭没吃,又在外面磨了半天,这会正是饿的慌。 丫鬟面露为难,请示性的望向陆洵,见他脸冷如罗刹,心里紧张不已,几乎想夺门跑出。 陆洵未抬眸,只是清冷出声。“出去!” “是!” “嗳?”殷离娇不满的看向陆洵。“你干嘛?你这是要绝我食吗?” 真是惨无人道,嫁给这种人。 他瞥了她一眼,本是气闷的他,没打算解释。 她对他吐了下舌头,转身就走。 “去哪?”他喝出。 “你不给我东西吃,我自己去找吃的。”她边说边走,却不想被陡然移至她跟前的陆洵挡住去路,她惊的拍胸,瞪了他一眼。 他望着她几乎晒脱皮的小脸,心里更是一阵烦闷。 他直接拉着她坐下,不说话,也不让她走。 “咕噜……”殷离娇的肚子适时响起,她摸着肚子极哀怨的望着他,心里骂着:万恶的大沙猪! 这时,几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扛着一大桶水走进来,搁在屏风后。 她眨了眨眼,心情这才好些。“那个是给我洗澡用的?”热的一身臭的她,除了急着吃东西,自是也急着洗澡。 陆洵望着她在面对他时难得心情好的模样,不由的一阵恍惚,好半响才应道:“把桌子上的水喝了,再去洗!” 她乖乖喝了水,走到屏风后,脱衣前伸出脑袋朝他望去。“你别进来啊!”像这种我行我素的大沙猪,难保他会不顾她的意愿耍流氓。 “嗯!” 她打量着他的脸色,心想他此刻定是没心情咋样,便就放心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穿上丫鬟适时拿过来的干净衣服,她不由一阵困惑,不解这里怎会有她尺寸的衣服。 虽说她是出名的悍女,但其实不仅面相无害,个头也是偏小。常见女子尺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定是会大的。 可偏偏身上这身衣服特别合身。 他是早有所备?打探了她的尺寸,还做出了衣服? 可他们才决定成亲没几天。 她想了想,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试探道:“我没有了两年之前的所有记忆。” 或许他是真的认识原主? “嗯!”他拿起桌子上的药膏,用指腹捻了点,淡道:“过来!” “……” 现在是怎样? “过来!”他重申。 她无奈换了个位置,坐在他旁边,接着便见他将药膏往她脸上抹。她一时愣住,竟是忘记躲开,只是感受到他手下动作的轻柔,心中滋味万分复杂。 “这个……是治晒伤的?” 仔细想来,很多时候他确实非常细心,细心的让她想忽视都难。 “嗯!”他脸色虽冷,眸色却是极专注的,冷漠与温柔并存,大概就是他这副模样,让人不知该怎么看待他。 她还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随着他满意的看到她脸上晒红的地方都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两位丫鬟一人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她立刻被吸引去目光,洗澡之后,更是饿的慌。 眼见着她们将热腾腾的饭菜一样一样摆上桌,她开心的拿起筷子就开吃。想来这货刚才应是不想她吃那过餐的食物。 说来也是奇怪,这桌子上的菜全是她爱吃的,从菜的种类到咸淡与配料,无一不合她的口味。 她本是吃的很开心,只是吃着吃着不由的放慢速度。 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怎么有些觉得这货认识不是原主,是她自己? 这不像是巧合。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时不时若有所思的瞄一瞄同样在吃着饭菜的陆洵。本想与他玩一玩心机,探一探话。可她自知智商定是不如他的,所以这事还是得重新掂量掂量。 他仿若没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淡道:“待会好好休息,晚上送你回去。” “呃?”她不解。 不是说要陪他几天吗? 莫不是真的太生气,不用她陪? 当然,除却想探一探他的心思,找到自己不用嫁给他的方法之外,她依旧是不想与他多处的。 所以回神的她,很干脆的应下。“好!”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顿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干脆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就走到窗边站定,漠然的望着远山。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的问起:“以前你认识我吗?”可以是原主,也可以是她,也可以不认识。看他怎么回答了。 可是他没理她。 入夜时,他果然如他所说的,将她送回去。 糟糕的是,一路上他非得一直搂着她,紧紧的搂住,就是不肯放手。 知道他是个执拗的人,索性他们亲也亲过,她只得嘟嘟囔囔的任由他去了。 大概是心里有了些数,看待他的想法有了些改变。她总觉得……他似乎喜欢她。前提是没有将她当别人,包括原主。 当马车停在殷家门口时,她欲挣脱,却不想他反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她睁大眼就推他。 大概是她乖了一路,让他卸下了防备,再加上情到浓处。这次的他没有像以往一样防止她发力,竟是真的一把被她推开,脑袋狠狠的撞到马车壁上。 他难得如此狼狈。 她蹭蹭冒起的怒气在看到他的“惨状”后,又蹭蹭的落了回去。“我……” 他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自嘲。“你进去吧!” “……” 他这是与她一样,气到没气了? 她说了句:“对不起!”便撩开车帘跳下马车,跑到门前喊出殷父开了门。她回头透过车窗看了他一眼,去到里头关了门。 这时鼻子比较灵的之落吸了吸鼻子,撩开车帘看着垂眸的陆洵。“公子?”他似乎闻到血腥味。 陆洵漠然出声。“之落留下,向一走。” “是!” 于是,次日一早,殷离娇起床出闺房便见到抱剑杵在她房门口,门神般的之落。 她怔了怔,赶紧四处看了看,没见到陆洵,才问:“你干嘛?” “奉公子之命,保护姑娘。” 她想到昨日遇到的那坏人似的公子,才了然的点头。“哦!好!”无碍,毕竟她也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抓走。 只是,她没想到当寂铭来到殷家找殷父时,顺便告诉了她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那就是上次她被刺杀未遂之后的那群保护她的人,始终没有离开过。不仅如此,这次更是多了一倍的人在她周围候着。 她问面无表情的之落:“他说的可是真的?” “嗯!” “……”陆洵还真上心。 那就说,他也猜到昨天那人是对她不利的?可是何必费如此大的人力,把她放在他身边不是更好? 看来那厮还真是任性最重要。 之落似是看出她所想,道:“公子并非任性,公子有公子的考量。” “哦!”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她本以为几天后,陆洵便会消气继续出现,却不想到月底,都未再见他。 她有些觉得不大正常,便随便问之落:“你家公子不是说只要待在兵营几天么?如今却是过去大半个月。” “公子有自己的事。” “哦!”既然他不担心,想是也没什么事,更是轮不到她去过问。 她又道:“今晚,我与娅妍要赶夜路去祈国寺。” 以往祈国寺除国用之外,便只对皇亲国戚开放。也只有每年的六月初一才给众百姓开放一次,慕名的、有条件的,一般都会过去因各种原因求神拜佛。 今年她照例陪申娅妍过去。 之落脸色难得变了变,“祈国寺?” “嗯!”她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之落掩饰。“没事。”   ☆、第53章 明儿 当晚,殷离娇与申家姐妹踏上去祈国寺的路。 往年申娅姝并不屑于与她们一道。今年也不知抽什么风,竟要与她们一起。 申娅妍自是不会拒绝。 于是马车里的气氛实在是不大好。 唯独申娅妍非常高兴,她美眸亮晶晶的,很高兴能有这个与申娅姝好好相处的机会。“阿离与妹妹各睡一边。” 殷离娇知道申娅妍是要与金裕一道坐着的,她摇头。“我不睡,我白天补过觉,晚上不睡也无妨。” 申娅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未言语。 殷离娇对她扮了个鬼脸,看在申娅妍的面子上,不想与其发生冲突。索性这对主仆也未说些什么,她也便忍着。 申娅妍朝外头骑马的之落看了一眼,问殷离娇:“他晚上不睡觉吗?可受得住?” 申娅姝闻言也朝之落看去,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怎的也不会想到陆洵对殷离娇竟能上心到这般程度,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贴身武信给殷离娇。 前段时日的她因沉浸于噩梦中,难以自拔。如今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外头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她心心念念想嫁的陆洵竟要娶殷离娇。 她本是不信的,觉得其中定是有内.幕。可她一介女流,就算有何种想法也无法落实,反而眼睁睁的看到或亲耳听到陆洵是如何在意殷离娇。 即便是如此,她依旧不信。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有何幺蛾子。 殷离娇问之落:“之落,待会你怎么休息?”他贴身保护了她大半个月,她心里难免对他有感激之意。 “不用休息。“ “那你受得住?” “嗯!” 她想到他能成为陆洵的武信,想必功夫定是了得。一般功夫好的人,身体也都极好。于是她对他颔了下首,转头对申娅妍道:“别管他了吧!我与你轮流睡觉如何?前半夜你睡,后半夜我睡。反正我现在不困。” 申娅妍知她倔强,好在看她眼眸清亮,就知道精神是真的很好,便应下。 六月初一的祈国寺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今年似乎比往年还要热闹。 佛门清地,又是国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喧闹,也无任何趁机做买卖的摊贩在此周围设摊。 前往佛殿的路上,之落几乎紧贴着殷离娇,打起十二分的警觉,不让任何人有靠近她的机会。 殷离娇知道,那日所遇到的男子连陆洵都没追上,功夫定是了得,他能如此警备也属正常。 只是一旁的申娅姝却看不过去,眼里的嫉妒越发的胜。她粉拳紧握,怎的也不想去相信殷离娇会成为光环万丈的怀南府当家主母。 她身旁的金裕几次想破口大骂,却不得不忍住。就算她们不认为殷离娇可以嫁成陆洵,可之落是怀南府的人却是不假,没人敢得罪。 只是眼前这架势,实在是让人看得万分憋屈。 这还没嫁呢!若是嫁了还了得? 两抹妙曼且身带高贵清冷气息的身影立于佛殿侧面回廊尽头。 其中一螓首蛾眉,绝美的甚至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贵妇,眸色幽幽的看着那头人来人去的众人,她缓慢的拨了一下手里挂着那串个个圆润均匀的佛珠。 红唇轻起,淡声幽幽:“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她身后粉雕玉琢的白净少女眸中也是盛满思念,她勾起一抹乖巧的浅笑。“嗯,又是一年,就快到头了。” 言罢她一双剪水般的瞳子抬起朝那头的人群望去,好似想在这些百姓间寻些什么。 突然,她美眸露出浓烈的惊喜。 那是之落? 只是再一定眼,却又未看到对方的身影。 她小手置于额际挡住阳光,细细远视,未再看到刚才所见的身影。她不由的失落,是她思念太盛,看错了么? 可就算是眼花,也不应当只是看到之落。 贵妇转过身见到她眼里的异色,问道:“明儿这是怎么了?” 明儿道出实情。“明儿刚才似乎看到之落,再抬眼之际却又未见,想来是明儿看错了吧!”话虽这般说,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 贵妇淡淡颔了下首。“回去吧!” “嗯!” 明儿随着贵妇缓缓离去,一步三回头。 殷离娇不解之落为何好端端的将她拖到隐蔽的角落,她随着他严肃的目光望去。“是在躲人?” “嗯!” 之落的警惕性与眼力向来奇好,何况这里是祈国寺,早有所备的他自是瞬间便发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是坏人?” “不是!” “那是谁?” 之落见那头的两人渐行渐远,这才率先走出来。“姑娘不必知道。” 既然他不说,她就不问。她踮起脚尖看了看那头还在等他们的申家姐妹,见她们还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她跑了过去。 申娅妍赶紧拉住殷离娇的手,紧张的问:“是有坏人要对你不利?”一见之落那般迅速的将人拖到角落躲起来,她就担忧的死。 殷离娇笑了笑。“不用担心,不是对我不利的人。” 申娅姝不耐,冷道:“若没事,就赶紧走。”她倒是希望殷离娇“树大招风”,被其他有心人给害了去。 之落越是尽心尽力保护心殷离娇,她就越不舒服。 之落的尽心,意味着陆洵的上心。 来到佛殿门口,殷离娇停下脚步。“老规矩,我不进去咯!” 申娅妍点头。“好,别晃远了,注意安全。” “嗯!” 申娅姝是第一次与她们一起,并不知殷离娇有这个规矩,便问:“你为何不进去?”对于情敌,难免会想多了解一些。 殷离娇没理她,只是懒懒的倚着佛殿门口的柱子。 不进佛殿的原由,是个秘密,她才不会告诉任何人。 申娅姝脸色冷了冷,也没固执的非得知道,哼了声,率先踏进佛殿。 申娅妍不放心的再嘱咐了她一声,就迈步追上申娅姝。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本就偏热,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尤其不舒服。 她左右望了望,见佛殿最左侧拐角处有一棵大树,那里没什么人,便迈步走过去,之落紧跟着。 就在她路过拐角时,一时没注意,与从那头过来的人撞到一起。 “嗷……”她抚着额头望去,便见一美的惊人的贵妇捂着鼻子,秀眉紧蹙着,似乎疼的不轻。 一少女正担忧的替她查看。“夫人……” 一看就知道对方很疼,殷离娇礼貌性的问候。“你还好吗?” 贵妇缓过疼劲,眸色冰冷的望着她,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但又似乎碍于什么,强忍着没发作,只是冷道:“佛门之地,何以这般莽撞?” “啊?”殷离娇立刻诧异。 乖乖的,明明不是她莽撞好吗?明明是对方自己火急火燎的突然拐过来。如今反而数落她的不是。 遇到不讲理之人,她也不想与其多言,直接跃过对方就走。 贵妇明显是没被人这般对待过,脸色更是不好,却也不屑与殷离娇这种小百姓继续计较,只是冷冷的看了殷离娇一眼。“明儿,我们走!” “嗯!” 明儿不由的多看了那头倚着大树乘凉的殷离娇几眼。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殷离娇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以后她们会有纠葛一般。 殷离娇四处望了望,竟是不见之落,心中诧异。 那不是一般称职的“保镖”是哪里去了? 不想,她刚准备寻找,他就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她的面前。 她惊了下,问他:“你躲起来干嘛?” “没什么。” 她打量着他,总觉得今天的他怪怪的。 但知道本就话不多的他,若无必要,定是不会与她多言,她也就没多做强求的过问。 申家姐妹出来后,她们又一道离开佛殿。 祈国寺周围没有任何城镇,寺内又只供上面的贵人留宿。所以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在这里求神拜佛,逛一逛后,就只能接着离开。 为了尽量少赶些夜路,没多久,他们便出了祈国寺,准备离开。 来到搁马车的地方,她们几位姑娘都愣住。 申家马车旁边多出来一辆豪大的马车,都认识,是怀南府的。 不过大家注意到的不是马车,而是站在马车旁边,倚着大树垂头的陆洵。他似乎永远都喜欢穿着一身玄冷的衣裳,令他本就高冷的气质更是多了一股疏离感。 陆洵似乎感觉到什么,抬眸便直接锁住殷离娇的目光,眸色闪了闪,泛着一种叫做“思念”的涟漪。 他没做停顿,直接大步走过去,无视他人惊诧或嫉妒的目光,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 纵使熬过了十年,却还是没有习惯,依旧是做不到不去痴念。 申娅姝无法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大受打击,脸色惨白。她本是不信他会喜欢殷离娇的,始终觉得他要娶殷离娇定是有内.幕。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想起之前他对待她的态度,再看看现在他对殷离娇,还真是让她承受不住。 陆洵亲了下殷离娇的额头,直接将她牵向自己的马车。 殷离娇看了看那头的申娅妍,拉着他停下。“可以让娅妍也上你的马车吗?”他的马车可以变舒服的床,可以让娅妍一道休息。 他眸色幽幽的望着她,似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很失望,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冷漠的拒绝:“不可以!”言罢在她的惊呼中,直接将她抱起走向马车,上去之前眸色不明的朝祈国寺看了一眼,嘴唇微抿。 只是停了一瞬,就抱着她一道上了马车。 这里,成亲之后,他会再来。 还有半个月。 很快。   ☆、第54章 任性 申娅姝满心嫉妒的望着二人,愤然的正欲问申娅妍是不是有事瞒过她。 她欲开口,又有一辆显眼的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对面。 这时在马车里头的殷离娇又被陆洵搁在大腿上抱着,她脸蛋红红的。才大半个月不见,又是很不习惯他这般亲昵的对她。 她正欲跟他打商量别老是这样时,透着帘缝,对面的马车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向一见到对面出来的人,惊了下,立刻大声对里头的陆洵道:“公子,是大公子。” 陆洵闻言眸子一眯,下意识的低头打量着殷离娇的表情。见她除了惊讶疑惑,并无其他异样,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一口气。 他放开她,出去。 殷离娇歪了歪脑袋,也跟了出去。 陆奕站在马车旁,对陆洵淡淡颔了下首,转而专注的望着殷离娇。“阿离……” 殷离娇因他的眼神而觉奇怪。“嗯?” 陆洵面露不悦,立刻牵住殷离娇的手,淡声问:“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可允许我与阿离单独说几句话?” “不可以!” 陆奕闻言面色未变,仿若早猜到陆洵会这样,也没勉强,只是望着殷离娇。 顿了一会,才语带尝试且含期待之意的问她:“阿离,你可愿意与我一道为我们这段感情拼搏?排除一切苦难。” 就凭殷离娇的那句他是她喜欢的人,他愿意尝试。 殷离娇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向陆洵,果然见他脸色瞬间更加冰冷,隐隐中,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煞气。 许是见惯他各种可怕的样子,此刻的她竟没有半分害怕。 想了想,她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朵,忽略他身上散发的独特摄人气息,小声道:“我若回答不愿意,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她很清楚,只要他不愿意,她与陆奕怎么做也无事于补,反而会让大家都不好过。 何况她并不愿意。 若是可以选择,她更想这对兄弟谁都不要再靠近她。 陆洵身上的冰冷气息瞬间淡了下来,他侧头望着她,似是想看出她在想什么。好半响,才点了下头。 在不着痕迹中,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听不到她的话,陆奕也感觉到不妙,他脸色微变。“阿离?” 她望向陆奕,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不愿意。”哪怕是没了陆洵的阻碍,她也不会愿意再与陆奕在一起。 有些事情她不会去怨他,但也不会期待破镜重圆,毕竟心境真的变了。他虽没错,却不值得她痴心相待。 陆洵眸色微动,幽深的墨眸始终落在她脸上。 陆奕脸色立刻白了下来,他略失魂道:“那天在龙鳞楼,你说过我是你喜欢的人。” “龙鳞楼?”她略有些疑惑。 陆洵出声。“就是你上次走错雅间的酒楼。” 她微微点头,思索着自己当时说过什么话。这才想起当时她与陆洵吵架时,确实说过陆奕是她喜欢的人。 这一点似乎确实是她的错,无论当时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直接对陆奕道:“你忘了吧!就算以前喜欢,但在龙鳞楼之后,就不喜欢了。”那次也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交代。 陆奕眸露受伤,他来回看了看她与陆洵,勾起一丝苦笑:“你果真是会变心,会轻易喜欢上二弟。” 满心期待的追过来,却是得到这种结果。 殷离娇摸了摸鼻子,他要误会便误会好了。 “祝福你们……”陆奕幽幽的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一直在看戏的申娅姝,此刻的脸色已不是嫉妒可以形容的了。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到怀南府陆家两兄弟在抢那个没有人要的殷离娇。 简直是见了鬼! 陆奕的马车率先动身。 陆洵牵着殷离娇进马车,再次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抱着,在陆奕离远后,才吩咐向一启程。 殷离娇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反对,只是动了动身子,不满道:“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抱我吗?” “不可以!” “……”任性! “你刚才想要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她表面上虽淡,但在拒绝陆奕之后,心中不可能完全没感觉,所以整个人都感觉心中堵了一块东西似的,差点忘了这茬。 她愣了愣。 他立刻看透她,顿时不悦。“你在难过拒绝了他?” 她摇了摇头,直接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嗯!” “是认识我本人?”她想了想,加了一句:“而不是我这副皮囊?”若他真的认识她,那看之前发生的种种,他也定是了解穿越的事情。那就算只是点到,他也会知道。 “一个问题过了。” “……” 管他是不是认识她本人,就他这副德行,真是让人讨厌死了。 他垂首摩擦着她的侧脸,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出声,只是微不可觉的叹息了一声。 殷离娇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却不想抬眸间,窗外划过什么把她吓一跳。 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飞过? 警觉性奇高的陆洵自是也发现,他眸子眯了眯。 一会儿后,他透着微开的车帘,似乎看到什么,立刻将她放下。“你在这里等我,切记别动。” 他吩咐向一停下马车,又吩咐之落留在她身边,自己快速施用轻功离去。 殷离娇伸出脑袋朝外头望去,在前头左拐道上,隐约似乎有一辆马车。由于离的比较远,她不是多确认,便问之落:“那地方是不是有一辆马车停着?” “是!” 她想了想,脑中划过一些什么,再问:“那是陆奕的马车?” “是!” 这时,申娅妍与申娅姝所坐的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申娅妍伸出脑袋朝这头望来。因不知陆洵在不在,不敢轻举妄动。 申娅姝粉拳紧握着,万分不甘。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嫉妒殷离娇,还是因为自己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心有所属而难过。 总之,现在她心里就是难受的抓狂。 听到声音的殷离娇朝后头望了望,便下马车跑过来。“娅妍!” 申娅妍也下马车。“怎么了?” 殷离娇将所发生的事情道出。 申娅妍面露担忧,“这……” 跟着下来的申娅姝面带怨恨的讽刺:“你就一点都不关心?还真是‘称职’”啊!” 殷离娇没理她。 陆洵追着那身份不明的人一路越过群山,直至随着对方从一处山脚停下。 对方一身水蓝色衣裳,正是那日殷离娇所见的,他没追上的男子。他抓着陆奕,眸中兴致万分的望着陆洵。“你还真不会对你哥不闻不问。” 陆奕倒是挺淡定:“你抓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 男子勾唇。“自然!” 陆洵淡声道:“我只是想捉你。” “不不不……”男子却是轻易猜到他的心思。“你本是舍不得离开那温柔乡,后来看你哥被我抓走才追上来的。” 陆洵懒得与他废话,直接趁其不备抬脚踢去一个石子。 男子防不胜防,为躲开打向他手的石子,立即将陆奕给放开。 下一瞬便接住趁机跳过来的陆洵的首招。 男子笑,“快狠准,不愧是南黎的大将军。” 陆洵一心只为抓他,而他似乎一心只为与陆洵切磋。一个不杀,一个试招,竟是难以分出高低。 陆奕看着眼前打的来来去去的二人,眸中划过不甘,拳头紧握起来。 他姓陆,他又何尝不想成为武将? 殷离娇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却始终没见陆洵回来。纵使她不想嫁他,她怨他,可依旧是不由有些担心。 “之落,带我过去找你家公子吧?” “公子交代不得乱走。” “可是以你家公子的武功,这么久没回来,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你武功好,应该去帮他。为了你家公子好,忤逆一下他又如何?” 向一也不大淡定了,“我好担心公子。” 之落固执的没有依她,心里却是真的在担心。 陆洵那边依旧面不改色,只为抓住那男子。 但男子却是觉得累了,心觉这么打下去也是没意思。索性陆洵的实力,他也摸出了底。他眸子不着痕迹的划过陆奕,嘴唇一勾,在打斗间靠了过去。并在陆洵的手掌打过来之前,扯过陆奕挡在自己面前。 陆洵眸色一顿,收掌已是来不及。 文弱的陆奕生生被打的吐血。 男子趁机离去。 陆洵没有再追,只是立即扶住被男子推开的陆奕,执起对方的手腕迅速把了个脉。 好在他只想活捉那男子,当时力道又多少收回些。所以陆奕虽伤重,但在他的解决范围内。 他拿出一颗药丸喂陆奕服下,并扶其坐下。 好半响后,陆奕才有了些力气,他虚弱的望着旁边的陆洵。从未想到,陆洵还会管他的生死。 想起以前的种种,他第一次问出:“二弟从小都恨我?”声音暗哑无力。 陆洵勾起一抹讽刺。 陆奕又问出:“为何恨我?” 小时候他以为他们只是互相讨厌的,大了才从陆洵的眼里看出恨意。 这时,殷离娇的喊声远远的传过来。“陆洵,陆洵……” 两人的身子都微顿。 陆洵的目光落在陆奕嘴角的血迹与苍白的脸上,他黝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什么。 突然,他从腰间抽出每次远行都会携带的轻便匕首。 匕首泛着刺眼的光芒,陆奕眨眼之际,就见陆洵抬起匕首就刺入自己的腰间。*被穿刺的声音令人胆颤心惊。 陆奕惊:“你疯了?” 哪有人莫名刺伤自己的? 陆洵嘴唇有些苍白,脸色却淡的有些诡异。他将匕首从肉里拔出,鲜血味顿时充斥着他们所处的空间。 他望着陆奕,幽幽勾唇:“你觉得,她会心疼谁?”   ☆、第55章 回都 陆奕面露震惊,本是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突然无力的觉得,永远不可能有人从陆洵手里抢走殷离娇。 “陆洵,陆洵……陆洵……”殷离娇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由远到近,如牢固的银丝,每喊一下,就将他们的心脏给勒紧一下。 陆奕望着陆洵不断流血的伤口。“你会武功,止血难不住你。阿离心软,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陆洵置若未闻。 陆奕知道他的性子,没再多言,只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咬了咬牙。本就文弱的他,何曾受过此等内伤,若不是陆洵有药,怕是他半条命都得没了去。 这时,向一与之落领着殷离娇与申家姐妹远远的看到这头的陆家兄弟。 之落异常敏锐的发现异样,眸色陡的一变,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公子!” 向一也赶紧追过去。“公子!” 殷离娇心觉不大对劲,跟了上去。 申家姐妹与丫鬟紧随其后。 之落与向一见到陆洵身上的伤,欲靠近,却被他给瞪的顿住动作,只得担忧不已的望着他。“公子!” 陆洵只是望着慢一步靠近的殷离娇,随着血流的越多,脸色越发的苍白。 殷离娇起初并没有发现陆洵有伤,只是被陆奕那突然变得急促,似乎压抑着痛苦的呼吸声给吸引了去。 她的目光从陆洵脸上略过,落在陆奕脸上。 她见陆奕那模样,立刻问道:“你受伤了?” 陆奕望着她面带关心,却缺乏些什么的模样,虚弱的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头,眸中隐隐划过一丝复杂的暗沉。 申家姐妹后脚靠近他们。 一双眼睛死死粘着陆洵的申娅姝发现陆洵有伤,再看到只是注意到陆奕的殷离娇,眸中划过讽刺,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赶紧担忧的上前。“二公子!” “滚!”此刻的陆洵脸上森冷一片。 申娅姝难堪的停下脚步,咬唇不甘。 殷离娇闻声朝陆洵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垂眸间,便见到他那身玄衣上的印子。 她知道,那是血。 她惊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上前蹲在他面前,近距离看了下他的腰际,声音拉高了些。“你这是怎么了?” 陆洵不语,只是抿嘴望着她,似乎想要瞧出什么,幽深的墨眸深邃一片。 她见所有人都不动,不由出声。“为什么都愣着?” 现在不是应该替他们处理伤?或者是扶他们走? 向一与之落自是担忧不已,却也看出自家公子的动机,不敢轻举妄动。 向一禁不住委屈出声。“公子!”他真的好担心。 殷离娇看了看向一之落,又看了看陆洵,试探着问:“莫不是你又犯任性的毛病了?”这厮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陆洵不语,只是继续看着她。 知道这算是默认,她不由的一阵怨怒,立刻站起身。“真是莫名其妙。”说着转身就走。 他们自己都不管,她才不多管闲事。 只是,才走几步,她却忍不住回头,问陆洵,“说吧!这次又是为何耍任性,要怎么才能让向一之落帮你处理伤口?” “亲我!” “……”真是不要脸皮。 可她还要。 她又转身欲走,可是步子还没有迈出,又蹲了下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 陆洵的眸色本是因为她的反应越来越柔和的,却不想她突然说出这句话,顿时脸色微微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心中的伤口被揭。 会忍不住怨恨、忍不住伤心、忍不住心口绞痛,甚至会忍不住对她心怀恨意。 她因他脸色的改变而疑惑。“怎么?” 他不耐。“亲不亲?” “……”好凶! 向一按耐不住。“殷姑娘,你就亲吧!你看公子的脸色,再不处理,会晕过去的。” 殷离娇闻言强忍着对血的恐惧又看了看他被血浸透的腰间,眼睛不由的一阵犯疼,胸口也跟着窒了窒。 她没做犹豫,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 他眸子柔了柔。“待会去马车亲嘴?” “我……”她气的想跳脚,可一想到他的伤口与他的脾气,只得按耐住心中怒气,咬牙道:“我依你!” 她的好脾气已经被这货给磨的一干二净。 她上辈子肯定是欠他的。 偏偏她还被他吃的死死的,让她自己都困惑不已。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由不得她多想,她赶紧对向一之落道:“快来处理伤口。” “是!” 申娅姝望着眼前的二人,陆洵明显对殷离娇情根深种,而殷离娇却反而不知所谓,被陆洵宠溺着、包容着…… 她深吸一口气,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为自己找堵,强忍着发狂的念头直接转身离去。 申娅妍知道申娅姝的心思,心里担忧,怕其看不开,她对殷离娇说了声,跟着也走了。 陆洵的伤口被处理之际,殷离娇这才意识到陆奕一直在看她,眸色幽幽,虽看不出情绪,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无尽的苦涩。 他想,或许缘分这东西真是天生的。 陆洵面对殷离娇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与平时那高冷睿智,杀伐果断的人完全不一样。殷离娇面对陆洵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与平时那个开朗活泼,与世无争的姑娘也是完全不一样。 殷离娇被看的一怔,有些浑身不自在,一种名曰“惭愧”的感觉油然而生。 无论如何,他曾是她的对象。可这才过去半个月,一切却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这时,陆奕突然幽幽出声。“阿离……” “嗯?” 陆洵不悦,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占有欲强烈。 她拍他的手。“你有伤口,使这么大的劲做什么?” 她明明是凶他的,却不想他反而勾起倾国倾城的浅笑。他在她的耳际亲了下,很满意她的关心。 大概是习惯了他的亲密,她缩了缩脖子,未说什么,只是继续望着陆奕,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看到他,她才意识到自己与陆洵这样子不妥,便欲挣扎,可被他锢的紧紧的,又不忍影响他的伤口,只能作罢。 陆奕幽幽的望着她,好半响,才轻声道:“阿离……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曾经那不是她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啊?” 陆奕垂下眼帘,没再言语。 陆洵的伤口被包扎好,殷离娇与向一扶着陆洵,之落扶着陆奕,一行人慢吞吞的朝回走。 回到马车里,陆洵难得没再与她亲密,只是紧盯着她。 既然他不与她说话,她也就更是不会去说,只是望着窗外,没有过问他与陆奕这是怎么回事。 好半响后,还是陆洵先出声的。“你似乎很关心我。” 她对他,与对陆奕有很明显的不一样。 “我这是善良。” “亲我!” “……”能不这么跳跃不? “你刚才答应的。” “身体是你的。” 陆洵看出她所想,面不改色。“我完全可以让伤口白包扎。” “随便!” 陆洵不做停顿,直接抬手就要扯腰带。 她见了,赶紧按住他,几欲抓狂。“败给你了。” 陆洵勾唇一笑。 她被他绝色的笑颜晃了晃眼,心里嘀咕着:祸水! 她快速在他嘴上亲了下。 大概是多少有些习惯,她倒没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只是瞪了他一眼。“如何?” 他没说行不行,只是道:“这些时日,你留在怀南府陪我到伤口恢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不干!” “确定?” “罢了,我太善良。” 他又是一笑,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擒住她的唇瓣,直接深入纠缠。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推他,引的他闷哼出声,似乎是牵扯到伤口。 她手下的动作顿住,从也不是,推也不是。 在她还未纠结出个结果时,他终于放开气喘吁吁的她。“可还嫌弃?” 她强忍着心头直至浑身的悸动,别过头。“嫌弃!” 他不顾她的后缩,咬了咬她小巧的鼻尖,嗓音低沉暗哑。“嘴硬。” 殷离娇打量着他,陷入有关他心思的思绪中,未作言语。 又是一晚过去,他们回到濯都,并由陆洵出面,以殷离娇照顾他身体为借口,获取了殷父的同意让她在怀南府住几天。 来到桃苑,她问陆洵:“我睡哪里?”真怕他要她与他同睡。 陆洵看着她,让她有一种他已看出她所想的错觉。 她顿觉不妙。 却不想,他只是淡淡出声:“你睡榻。” “榻?”她赶紧去他房间望了望,看到里头那由珍贵木材而制的卧榻,出来问他:“你房里那个?” “嗯!未免你和我睡一起会碰到我的伤口。” “……”搞的好像她多想与他睡似的。   ☆、第56章 小糖 陆洵这次难得老实,真让她睡榻,没有打扰。 虽有些没风度,可她也落的自在。 只是次日,她总觉浑身上下似乎都残留了他的味道。尤其是下意识的舔唇时,竟舔到只有从他嘴里才能尝到的味。 昨晚迷迷糊糊中,似乎…… 思此,她立马跑到书房,果然见到陆洵照例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文书,人模人样。横竖看,都难以看出他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色胚。 她站在他对面。“你昨晚吃我豆腐了?” 他未抬眸,只是淡道:“睡的死猪一样,不吃白不吃。” “……”好想揍这个色贼,贱嘴。 她噎了噎,不服。“我才没睡的死猪一样。” 他抬眸,看她。“那你是在故意给我吃?” “……” 好吧!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与他在一起时,总会完全放下戒备。隐隐中,甚至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会睡的更沉。 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了想,转过去拉起他的胳膊闻了闻。“你身上是有能安眠的药么?” 他侧头看着她,未语。 未得答案,她也不较真。吃了早饭,便拿起他为她标注好中国现代简体的书本学习识字,这是昨晚睡前,他与她说好的。 只是,想到三番四次被他吃豆腐,心中就不大舒服。 她尝试与他商量。“以后我们别动不动就吃豆腐吃来吃去可好?” “不吃豆腐怎么生孩子?” 他说的纯良自然,但她却脸红了。 “你想太远了。” “不远,还有半个月我们就得成婚洞房。”他说着就抬起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望着她,眸色莫名的显得更加黝黯。 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离他远了些,张了张嘴,终是没多言,只是不悦的继续看书。 他抿了下唇,越看着白嫩嫩的她想起前世他们曾做过的某事,他就越觉得难以自控。 他深吸一口气,也垂头继续手头的事情。 须臾,她又试着与他交谈。“你可以说说你为何会中国现代简体吗?” 陆洵的手顿了下,未语,似乎装作未听见。 她总感觉他似乎很抗拒某些事情。 “你喜欢我?你也是穿的?那你前世是谁?” 别人遇到她这茬事会如何想,她不知道。反正若是能选,她倒觉得他喜欢她要比不喜欢她要来的好,至少那样她嫁过来之后,日子会好过些。 可他依旧装作未听见。 她不悦的撇了撇嘴,不说拉倒。 二人再没说一句话。 直至午时,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依旧没与她说话。 她自觉她才是该生气的那一方,完全不知他这是在玩哪一出。 二人谁也不稀罕谁似的,埋头各自忙乎,直到向一用托盘托着一个切成两半的西瓜走过来,搁在陆洵的旁边。 她愕然。 西瓜! 她最爱吃的水果,又等了一年的水果。 在南黎,虽说六月初还未到西瓜应季时节,但若要细心找,细心栽培,也能在这时吃到西瓜的。 尤其是像怀南府这种大户人家。 她欣喜又理所应当的以为那西瓜该是一人一半的,却不想看到托盘上只有一只勺子。 伴着不详的预感,她眼睁睁的看到陆洵阅着手中文书,时不时慢条斯文的为自己舀一勺饱含汁水的瓜肉送入嘴中。 一勺接着一勺。 她暗骂了句没风度,低头装未见。 只是,他明明吃相甚好,却因书房太静,她清晰的听到他吃西瓜发出的诱人声。 她忍! 时不时的偷瞄中,她发现他已经搞定半个,正继续消灭另一半。 她下意识的出声:“怀南府可还有其他的西瓜?” 他顿了下,淡道:“没有,这是宫里送过来的一个。” 她忍了忍,用力吐出:“哦!”低头继续看书。 只是,眼见着他有继续消灭另外半个西瓜的架势,她忍不住再出声。 “你就不能给我吃么?” 好怪的话、好怪的语气、好怪的表情……就像眼巴巴瞅着别人手里的糖,想要却压抑着的小孩。 他残忍出声:“不能!” “……” 她不该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再要他的西瓜,也没再看他一眼,甚至连听到的声音都被她刻意忽视去。 却不想,在她完全老僧入定时,清甜的西瓜香气扑入她的鼻息间。抬眸间,便见一勺瓜肉离她的嘴近在咫尺。 她抬头,便望见他不知何时调了个位置,坐在她面前,正抬手喂她吃西瓜。 不知怎的,她心头反而涌出一股怨气。 她别过头。 不吃! 他挑眉。“我还没惯你,你就坏了?” 她不语。 他直接将那勺瓜肉送入嘴中,二话不说将她揽入怀中,含住她的嘴强行渡给她。 好恶心! 她照旧想推他,却又顾及他的伤口,只能万分生气的欲将那口瓜肉给渡回去。可他竟直接伸舌将她嘴里的瓜肉给搅得烂烂的,几乎都成了水。 一部分被她下意识的咽下,一部分沿着他们的唇间滴落,洒在他们身上。 目的达到,他放开她,挑衅似的看着她,淡粉的瓜水沾满他本就诱人的唇瓣与下巴,好暧昧,性感的让她不忍直视。尤其是想到那些瓜水是如何来的。 吃个西瓜也能吃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无地自容的转过身,拿出手绢为自己擦拭。 仿若是算好了似的,在她擦好的下一刻,他的手越过她的肩,将她的手绢抢过去,为自己擦拭。 他一边淡道:“可愿好好吃?”赤.裸裸的威胁。 不吃白不吃,她转过身,欲拿起勺子,不想被他先一步夺过去。“我喂你!” “我不要!”她欲跑开。 “用勺子喂。” 她顿住动作,松了口气,就去夺勺子。“我自己吃。” “要么用勺子喂,要么用嘴喂,你自己选。” 知道他的脾气,她只能认命的放下双手,接受他一勺一勺的将瓜肉往她嘴里送。 他的速度不紧不慢,每勺的量不多不少,不会让她吃的急半分,也不会让她的嘴撑半分。 温柔细心的,令她还是觉得他喜欢她。 他的死活不承认,以及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他,让她觉得在他的心里或许有故事,与她有关,而她却不知道的故事。 应该不是个好故事,否则他不会这般抗拒。 只是她的脑洞无法构思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以后一步一步探究,反正她只能嫁给他,那就耗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给我吃?”她问。 “逗你玩!”他当然不会说只是不想再与她相对无言,又喜欢那种她时不时偷瞄他、关注他的感觉,虽然事实上是为了西瓜。 “你好无聊。” “嗯!” “洵哥哥!”突然而至的少女声打破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和谐的宁静。 平乐公主进来就见到陆洵喂殷离娇吃西瓜的情形,顿时怒不可揭。“贱民,你有何资格让洵哥哥服侍你?” 殷离娇顿时没了吃瓜的兴致,心烦不已。 对方是公主,她是平民,连骂回去的资格都没有。 陆洵眸子立刻冷了下来,冰冷无比的看向来者。“中东王过些时日便会拜访我国,你若想继续留在南黎,就给我滚。” 平乐公主闻言自是惊恐不已,却也不甘,“洵哥哥,这半个月,你都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不到。洵哥哥,不要娶她可好?你是不是嫌我不乖?那我以后乖便是,她一介贱民有什么好?” 她当真是没了法子,只能转过来求他。 左一句贱民右一句贱民,陆洵听着比殷离娇更不好受,他一把将手里没吃完的西瓜砸到平乐公主脚下,阴冷无比。“敬酒不吃吃罚酒” “啊……”血红的瓜肉砸在她脚下,碎了一地。伴随着他冰冷刺骨的声音,她吓的一颤。“洵哥哥……” 他如利箭的眸子直视着她,让她清楚的知道,若她再不走,铁定会受到她所不能承受的报复。 她擦着眼泪,怨恨的望了殷离娇一眼,跺了一脚,哭哭啼啼的转身就走。 太狠心,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这时,殷离娇掰下一块陆洵吃完的西瓜皮,弯腰扔出。瓜皮沿着地面滑到平乐公主前面。 下一瞬,平乐公主一脚踏上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呦!” “公主!”她带来的宫女顿时慌了神,赶紧去扶。 她更是哇哇大哭。“洵哥哥,我痛……”流泪间,她望了望地上的瓜皮,以为是陆洵刚才那一下滑过来的。 陆洵自是不会理她,很快又将胡搅蛮缠的她给打发了去。 之后他看着殷离娇。 殷离娇低着头,幽幽出声。“我想回家。” 他身子一僵,知道她对他好不容易的妥协与习惯,又因平乐公主的捣乱而心生退缩与不甘。 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部。“你只要做自己,谁欺负你都别忍。我护着你……” 用生命护着,只要她开心。 她只是重申:“我想回家。”嫁人已是每个女孩都会不安的事情,何况还是不尽人意,让她如此无力的婚姻。 他强忍着不舍。“好!” 他突然变的这般好说话,她有些惊讶,抬眸看他。“婚前我们不要再见面,让我缓缓思绪好吗?” 他顿了下,极努力的吐出:“好!” 先让她放松放松,婚后一举攻城掠地,让她逃无可逃,紧紧与他相锁。 再也不分割。 她望着他,突然弯眸笑了。 他因她的笑颜晃了晃神,突然有些看不透她。 “怎么?” “没怎么。” 如他所承诺的,将她送回去后,果真半个月没有与她见面。至少,在她所知道的情况下,她未再见过他。 除了几乎每个早上醒来,似乎都能闻到他的气息。 她不知他是否偷偷吃过她豆腐,反正就当他没见过她。 越是临近婚期,殷家就越忙,就如上次与陆奕的亲事。只是换了个对象重来一遍。 但她的心境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第57章 前夜 六月十二的这天,殷家忙做一片。 殷离娇本是在申府要与申娅妍一道修剪观叶,这才刚拿起剪刀,就被殷家的丫头小谷喊离了去。 看人家那么急,申娅妍也放下剪刀跟了过去。 来到殷家,便见怀南府的两位丫鬟一人捧着一件被盖住的物什在殷家前厅候着,恭恭敬敬。 都知道这是怀南府准主母的娘家,怠慢不得,马虎不得。 殷父见殷离娇来了,赶紧迎过来。“阿离,快来。她们是怀南府派来送东西的,说是必须将东西送于你手中。” “哦?”殷离娇直接来到二位丫鬟面前掀开她们捧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套粉色衣裳与一只漂亮极了的头饰。 她眸中划过惊艳,执起头饰细看。 “这个……” “回姑娘,这是二公子亲自构想,并找喜合铺为姑娘缝制的喜服。” “喜服?”她愣。 其他人也跟着愣住。 申娅妍面露不赞同,柔柔出声:“喜服哪有粉色的?”毕竟是传统姑娘家。 殷离娇只是继续细看手里的头饰。“那……这是凤冠?” “是!” 凤冠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两只棕钗交叉镶在一起,上头别着仿真细枝粉桃嫩叶,看起来清新雅致极了,也让她喜欢极了。 两头悬挂着两只双生凤,看长短,戴上后,大概能及她的胸口。这代表着,这真是凤冠,特殊的凤冠。 她突然有些期待看那身粉衣是何等模样,便过去拿起摊开。 粉衣也是极简雅的,宽袖微深的粉色滚边,细看上头是不大明显的鸳鸯纹理,泛着微微的光泽。裙摆处缝制着一只干净简洁的独枝粉桃,多一点会显得繁杂,少一点会显得单调,不多不少,看的让她觉得很舒服。 除此之外,这套凤冠霞披,还有许多精致的细节,一看就知这设计者是用了心的。 她惊讶,这套衣服即适合她的人,也迎合了她的喜好品位,她穿上准是会变成仙女的。与上次陆奕所设计的那套全然不同的感觉。 她抬眸问:“是陆洵设计的?” “嗯!” 她心中泛起一缕轻轻浅浅的涟漪,不明显,却许久未平静。 不由的,她想起桃苑那一院子的桃树。若只是他自己喜欢,他又怎知她喜欢?那些桃树的存在,或许还有别的缘由? 她最喜欢的花是桃花、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西瓜、最讨厌的配料是蒜、最喜欢的味是辣…… 许多的许多,他似乎都知道,可以轻易投她所好,从精神深处震撼她。 他对她,与曾经陆奕对她,似乎完全不一样。 嗯,先忽略他那臭的不能再臭的性格。 一瞬间,她对他曾经所作所为的怨气竟消了不少。无论如何,他对她的上心,能缓解她对这段婚姻的不少不满。 其中一丫鬟出声:“姑娘可还满意?” 她怔怔点头。“满意。” 两位丫鬟面露喜色,默默将她看到这套喜服时的反应记在心里,也好带这个好消息回去交差。 她们离去后,殷父却不大心悦的出声:“成亲哪有穿粉色的?喜服喜服,自是大红才算喜服。这头饰与衣裳虽漂亮的出奇,可算不上喜服。” 申娅妍也是如此想。“陆二公子虽用了心,却也不知作何想。” 殷离娇浅浅勾唇。“我喜欢即可,何况这是陆洵给的,我不穿也不好。”陆洵那厮果然是个性格古怪的人。 “这……”殷父无奈摇头。 殷离娇与申娅妍一道回了自己闺房,将喜服收好。 申娅妍望着她脸色淡淡的模样,略疑惑。“我记得你曾是千不想万不想嫁于陆二公子的,怎么这将近半个月里,就没见你再忧愁过?” 殷离娇随意道:“忧愁也没用啊!陆洵那种人岂是我想不嫁就能不嫁的?何况……”她垂眸想了想。“我似乎越了解他,感觉就会越不一样。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愿嫁还是不愿嫁。索性怎么也得嫁,便把事情朝好的方面看也不错啊!” 其他的,她也不愿多想了罢!想也无用。 申娅妍执起她的手轻抚,知道她本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最终会妥协也不意外。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殷离娇躺在床上,又是许久没睡着。 离婚期越近,她就越紧张加惆怅。 今日尤胜。 她很清楚,她本身并不排斥陆洵。甚至觉得,若是他没有那么复杂的身份处境,嫁给他不会面对复杂的人与事,其实也不是难以接受。 无论如何,她的婚前恐惧症还是犯了。 她抚了抚心脏,看着窗外。 近两日似乎没感觉到过陆洵的气息,看来他该是很忙,毕竟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 许久后,她终于眼皮子眨了眨,困意袭来,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却不想半睡半醒间,感到一道温热的触感在她的脸颊摩擦轻抚。 她心中一咯噔,立刻睁眼,便见到陆洵坐在床边,稠墨般的眸子幽幽的望着她,指腹轻擦着她的脸颊。 她滚到一边躲开他的手,询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轻声道:“你今晚睡的很晚。” 她想了想,他怎知她何时睡的? 她朝外头望了望。 除非他一直躲在外面偷看她。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你偷窥我?”语含不悦。 他未答反问:“这些日子,思绪理的如何?可……心甘情愿?” 虽然就算她一百万个不愿意,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心,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期待她心甘情愿。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脸色未变,只是继续看着她,似是想看入她的心底。 半响,他从她身侧躺下,强势将她搂入怀中。“睡吧!” 她想挣脱,“你要与我一起睡?” “快睡!” “我不要跟你一起睡。” “明晚洞房,今晚习惯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气氛顿时变的暧昧非常。尤其是他,吐在她脖颈的呼吸越发的温热,甚至灼人。 “我……”她脸蛋红了红,更是不想与他睡在一起。 太危险。 “你再乱动,今晚就洞房。” 她立即停止挣扎,万分不甘的由他抱着,生怕再动一分,便诱发出他的狼性,让他压抑不住。 可是…… “流氓,你戳到我了,收回去收回去……” “你再动,更戳。” “你移过去些。” “我要抱着你。” “那屁股撅过去些。” “撅了。” “那怎么还戳到我?” “先天条件太好。” “……”   ☆、第58章 成亲 次日一早,殷离娇是被申殷两家的人一道喊起来的。当然,只有姑娘家或妇人入了她的闺房。 她见陆洵不在,便知他大概是老早就回到怀南府准备迎亲去了。 还真是个一点规矩都不讲的人。 这是她第二次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在吉时被新郎接走,两次之间只差一个多月。前前后后,她似乎都在与陆家的人兜兜转转。 好命婆见她的喜服是粉色,亦是皱了眉头,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却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申娅妍帮殷离娇穿上,嘴里还在叽叽咕咕的。 “漂亮是漂亮,可这粉色……” 申娅妍:“罢了,罢了……就当是咱们阿离特别,连喜服也是特别的。” 好命婆想了想,无奈摇头,“阿离姑娘本就是特别的。”人家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一受人之托而来的妇人也不能再多言。 一袭粉色清雅的喜服穿在殷离娇身上,令她整个人立马变了一副模样,端庄中透着清丽灵动。 当真如可人的仙女一般。 她本就长的白净甜美,只是平时疏于打扮,活蹦乱跳的,又以悍女之称出名。才让她这么一颗好苗子,愣是被埋没。 如今这只是换了身衣裳,就美的紧。 在她闺房的人见了都惊呆了眼,她们何曾见过成日里喜欢野来野去的殷离娇会有如此炫目的一面。这可比平时那些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要来的耀眼的多,当真是名副其实的聚万丈光芒于一身,又独具一格。 申娅妍满意的笑了起来。“太美了,陆二公子当真的有心。” 殷离娇也甚满意。“这做新娘,只要做的比别人更漂亮,不是大红色又如何?” 好命婆也难得点头。“最美就是喜,最美就是喜,可是……”传统的老婆子还是一时难以接受成亲不穿大红穿粉色。 申娅妍柔柔道:“好了,好了……就这样,该是梳妆的时候了。” 好命婆未再多言,将殷离娇扶过来坐正,手下动作利索的为她梳妆打扮。 殷离娇望着镜中穿着粉色喜服的自己,不由的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场景……好像发生过。 脑中划过相似的片段,同样的日子,同样的粉色,同样的她……明明一切都是同样的,却下意识让她觉得并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 申娅妍发现她突然变了的脸色,关心的问起:“阿离怎么了?” 申娅妍的这一声问候立即让她回神,将脑中的一切给彻底打散。 她回神,弯眸一笑。“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心中还是不禁想起陆洵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认识了她,喜欢了她的事情。 莫名的,她不由的将这事与刚才脑中的场景联系在了一起。 大胆设想一下,其实他们结过婚? 可她清晰的知道她的记忆并没有漏洞。 那再大胆的设想一下,其实她穿越过两次?第一次她来到这个世界与他结了婚,后来又穿越回去。之后又穿越回来,回到第一次穿越的那个时间点。 可若是如此,就不应该是她不知道,陆洵知道。就算是她失忆了,陆洵也不该知道。 除非陆洵也是穿越的,那她可以觉得他们一起魂穿了两次,经历两次这个世界的某个时间段,只是她忘记了上次的穿越,他没有。 可陆洵说过他不是穿越的。 她敲了敲脑袋,无力的撒娇:“娅妍,过来,让我抱抱。”猜来猜去,猜的脑子都痛了。 其实她可以完全不顾这些的,反正是无奈妥协才嫁的。可她就是想知道,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 “怎么?”申娅妍靠近她牵住她的手。 殷离娇直接侧身抱住申娅妍。 好命婆嚷嚷着:“哎呦喂!姑娘别乱动,又乱了,乱了……” 殷离娇在申娅妍怀中蹭了蹭,闻了闻,这才心满意足的坐直身子。“继续,继续……” 怀南府全府里外也是喜庆一片。家丁丫鬟来来去去,忙着张罗喜宴。陆洵成亲,自是不少达官贵人、王孙贵胄,甚至皇帝皇后也会赴宴,其架势可想而知。 不少高官老早就带着帖礼进了怀南府,积极的很。 不管谁来,无不惊讶。 谁家成亲不是喜红一片,偏偏怀南府却是桃红一片。除却各种该是喜红的装色都换成粉色,四处更是插满桃花。 这个季节自是不会有桃花,他们仔细抚摸才知竟是假制,其逼真程度足可乱真,甚至比二月的桃花还要清丽生动,装饰在树上,竟让整个怀南府都变成桃花林一般,入者都有进入仙境的错觉。 只是美则美矣,但毕竟都是古代的传统人,心中难免会嘀咕。成亲不是儿戏,怎可弄成这样,实属不像话。 碍于身份,谁也不敢明说,只是笑呵呵的祝贺,笑呵呵的说着漂亮。 陆老太爷自是心知肚明,明面上倒也没异色。他这个孙子离俗之事做的可不少,他也只能想着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陆洵一身深棕色宽袖滚边华服为喜服,立于饰满桃红的桃树下。他抬头望着眼前这棵最大的桃树,不知是想到什么,眸中温柔泛泛。 向一火急火燎的跑来。“公子,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陆洵收眸。“嗯!” 没人知道他究竟压制了多大的激动。 前世与她成亲前,只是有好感,很多时候都是她活蹦乱跳的要求他这样弄,那样弄。他虽鬼使神差的什么都依了她,当时感觉却不是多大。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的爱番了番,他的期待番了番,几乎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入洞房,从此过上比前世更甜蜜的生活。 而结局,他一定会改变。 只是,想到前世的结果,他眸色变的暗沉下来。很努力,很努力,才赶走那些负面情绪。 重新开始,不要想,也不要怨…… 他深吸一口气,出声:“走!” “是!” 迎亲队伍从怀南府出发,排的长长的,依旧桃红为主色,惊讶了路边所有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尤其他这一身衣裳。 无论如何,羡慕嫉妒殷离娇的人是属最多的。别说成亲不是喜红,就算让她们直接什么都不要,直接走到怀南府,也愿意。何况,这桃红的主色,乱真的桃花,经过细心的修饰,当真是美极了。 不过所有人更注意的都是陆洵那颀长俊逸的身姿。 今日的他大概是心情好,浑身上下竟难得没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息,反而多了一丝往常很难从他身上看到的儒雅之味。 殷家周围如上次一般热闹,都眼巴巴的瞅着这准时到来的特殊迎亲队议论纷纷,比上次可吵多了。 “粉色?为何是粉色?还没穿喜服。”别人并不知陆洵那一身衣裳就是喜服。 “莫不是陆二公子并不想娶那悍女,故意过来闹着玩?” “不像不像,这架势,若不是真的迎亲,谁信?而且瞧那陆二公子,看起来竟是难得的温润。” “不过话说回来,平时陆二公子都是冷飕飕的,看起来虽好看,却更可怕。此刻这如春风吹去寒冬般的模样,真是比平时还要耀眼。我这男人,都差点给迷了去。” “那倒是。” 陆洵骑着马从殷家大门前停下,他的眸色突然一凛,侧头望去,便见到本该在怀南府等着开席的陆奕站在人群中,神情专注的望着殷家。 陆洵眯了眯眸,知道对方是想见到殷离娇被迎亲时的样子。 他微抿了下唇,被殷家的人迎进里头。 一阵繁杂却短暂的流程过去,他终于见到由好命婆引路,申娅妍扶着的殷离娇款款走来。 她虽盖了盖头,他依旧禁不住痴痴的望着她。从她那略显凌乱的步子中,他知道她是不耐烦的。毕竟是活泼惯了的性子,被各种规矩压着,还不能看见人,她自是心中烦闷。 当他牵着她的手时,她下意识的缩了缩。 奉茶拜别红了眼眶的殷父时,她突然主动拉住他的手,悄声道:“扶我到我爹身旁去。”她语中竟有些哽咽之意。 他轻抚着她的背部,将她扶到殷父跟前,还协助她握住了对方的手。 殷离娇紧握着殷父的手,禁不住微微抽泣起来。“爹……”她多想一把扯下盖头好好看一看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疼她爱她两年的父亲。 殷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也是鼻音重重。“去吧!”嗓音沙哑。 陆洵是最看不得她难过的,只要她一难过,他就会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哄她。 他低头贴近她低声安抚道:“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回来,想怎么回来住就怎么回来住,如何?” 宾客们看到眼前这明显爱妻如宝的陆洵,算是彻底相信殷离娇是积了几辈子的德,竟真的俘获了最难俘获、最优秀的陆洵。 被以吉时提醒,陆洵才抱着磨磨蹭蹭就是舍不得离开的殷离娇在一片爆竹声中步出殷家。 上了花轿的殷离娇算是步入新的开始。   ☆、第59章 婚夜 入夜时分。 殷离娇感觉屋里似乎没了人,便试探了一句。“有人吗?” 无人应,抬手揭下盖头一看,她愣住。 好漂亮! 其实一路上,她有偷看过四周。从上花轿,到拜堂,她有发现她与陆洵的这场大婚究竟被布置的多特别、多漂亮。 但在房里大喇喇的扯下盖头好好看时,还是被惊艳到。尤其是越过窗户看到灯火通明的外头,更是如震撼了心灵一般。 一切是出奇的符合她的审美,仿若刻意在迎合她。 而且今日成亲的很多环节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复杂,甚至比平时她看到的那些老百姓的大婚还要简单爽快。 她猜想,定是陆洵刻意的。 她心中感觉似乎又有些复杂。 房里是当真没人的。 她本是觉得,虽然平时陆洵除了向一之落,身边不会留任何人伺候着。但如今娶了她,也该是留些丫鬟给她。何况今晚日子特殊,该是还需要人手才是,例如喝交杯酒之时。 只能说,陆洵真是个完全不讲规矩的,估计没打算进行下面的流程。 不过倒合她的心意,她怕麻烦,也不喜欢有人伺候着、不喜欢身边围着不熟的人卑躬屈膝的,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一手端着糕点,一手拖着椅子来到窗边坐下,吃着糕点,看着美景,心里依旧是空落落的。 就这么……换家了。 留下她爹一个人。 突然,她微微眯起眼,发现远处竟有不少丫鬟与黑衣人候着,似是随时准备待命的样子。所离的那个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生活被打扰,又能保证一喊就有人过来。 倒是周到。 如今每次想到陆洵,她都无法形容自己是个什么感觉。索性嫁也嫁了,以前的种种不快就尽量抹去,尽量扮好该扮演的角色,不去搞的大家都不愉快。 略有些困的她,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朝床边走去。 她脑中想到什么,立马停下脚步。 洞房! 于是她纠结了。 之前她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可如今禁不住又退缩了。 她纠结许久,决定赌一次,赌陆洵对她的包容。 于是她走到床边一阵摩拳擦掌,对着床板狠狠一拍,床板应声断裂。感觉不够,她还又拍了下。 满意后,她抱着被子去卧榻上睡了下来。 陆洵在一群年轻王孙贵胄的笑迎下踏进桃苑。 除了他,几乎都是一身酒气,笑的好生欢快。 为他大婚而尽全力生生将两个月的路程压短到一个月的宣郅祁,就算是累的腰酸背痛,却依旧开怀不已死活要围着陆洵。 “来来来……先去那头再喝几杯,你未经事,需要壮壮胆。” 陆洵略嫌弃的拨开他的手,不想自己身上也被搞的一身酒气。“你该回去了。”这厮累了一个月,也该休息。 偏生宣郅祁不舍得就这么离开,正欲再说什么,一旁的宣郅昊夺了话。“别别别……咱们这些兄弟中,好不容易有人办喜事,自是得畅快喝喝玩玩。” 有人迎合:“倒是,日后不愁没时间享受这温柔乡。” 陆洵眉头微微蹙了下,似乎不喜欢别人在话语中对殷离娇有半丝无理,哪怕只是调侃的话。 在场的也都是聪明的紧,又经历过不少事的人精,自是轻易意识到他脸色的不对劲。尤其是宣郅昊,心头欢喜的很。 这陆洵,栽的可够狠。 宣郅祁挑眉,他与陆洵关系最好,知道陆洵是真的不想玩。若是他们再耗下去,怕是只会惹其不快。 他可不想这好兄弟大婚的好心情被冲散,很合眼色的出面将这些人都给揽去别处玩闹去了。 陆洵进了屋子,便见到殷离娇窝在卧榻上睡觉。 他从边上坐下,本是想轻抚她的脸颊,可看到她微蹙的秀眉,便知她睡的不沉。他知道她是极孝顺的,嫁人后的她,哪怕是睡着了,也在挂念着殷家的父亲。 不知是梦到什么,殷离娇陡的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晕。 她一见到眼前的陆洵,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已嫁他,便问:“回来了?” 陆洵拉起她抱入怀中轻抚她的背部以作安抚,未问她梦到什么,似是心里有答案一般,只是轻轻“嗯”了声。 她抬起头,望着他。“床坏了,你今晚怎么睡?这榻只能睡一个人,我占了。”说的好无辜,好心安理得。 陆洵未有意外之色,只是垂头啃起她精致白嫩的耳朵。 她心里一咯噔,赶紧往一边缩。“正经点,正经点……”莫不是没床也拦不住他想洞房的决心? 可二人都未经事,不该玩的如此刺激吧? 他能懂多少? 等等…… 她脑中想到什么,立马问他:“你有过女人?”还没得到答案,她心里就已经不是滋味。无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舒服。 她不喜欢脏男人。 之前他每次吃她豆腐都吃的那般老练纯熟,挑逗人的能耐不小,似乎真像…… 陆洵收尾时,狠狠吸了下她的耳垂,惹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他抵着她的额头,紧盯着她含着不悦的眼眸,嗓音暗哑,磁性诱人的出声:“吃醋了?” 见他似乎默认,她越发的觉得膈应,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语气淡漠。 真的嫌弃他了。 他倒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当真还没惯,你就坏了。” 她低头不语。 他知她不开心,没忍心再绕弯子。“我只有过你。” 她身子顿了下,敏锐的捉到他话中的异样,抬眸看他。 “有过?” 他脸色淡了些。“嗯!”似乎没多大兴趣继续这个话题。 她自知越来越了解他,知道他嘴硬,没再多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便换了个问法。“你没有过别人?” 这么看来,他与她在一起过的可能性更大了。 同时,她越发觉得伤脑筋了。 “没有过。”他仿佛猜到她在纠结什么,将她搂回怀中,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出声:“我……”他不想她再伤脑筋。 他不断提醒自己,不去想,不去怨,一切重新开始,就当是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可每每想将整颗心摊在她面前时,心中的疙瘩又会让怨气再生,让他无法甘心就这么当做什么都发生过。 “你怎么?” 他暗自咬了咬牙,才道:“你不傻,你知道我为何非得娶你。至于其他的,你没必要多想,没意义。” 她眨了眨眼,这算是承认喜欢她了?可为何不肯直说?是守着一道防线,还是心里堵了事情让他无法说出口? 罢了,她明白就够。 “我想睡觉。”她没再继续纠结。 “嗯!” “你去别处睡?” 他未急着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着她。 半响后,他突然一把推倒她,并压在她身上,俯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对他有致命诱惑的幽香。 她吓了一跳。“干嘛?干嘛?” 他轻擦着她光滑润人的肌肤,幽幽出声。“给个期限,何时可以吃了你?由里到外,翻过来覆过去,狠狠的吃你。” “……” 她脸蛋被他说的红红的,呼吸似乎也有些受阻一般,整个人浑身怪异。 她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他竟是难得没有逼她,只是道:“一年后,你必须怀孕。” “哦!”没有个特定期限也好,怀孕的事情再说。“那你去别处睡,我要睡觉。” 他亲了下她的侧脸,终于起身。“我打地铺。” “哦!” 她望着他亲自铺好被子躺下后,才再次闭上眼睛。 陆洵侧身望着离他不远的她,见到睡着的她眉头又皱了起来,便起身过去欲轻抚她的眉心。 手下动作顿住,他没再靠近她的眉心,只是转而小心翼翼引导着她抱住他的胳膊。 渐渐的,她终于睡的甜起来。 他不厌其烦的盯着她,直至天微微蒙亮,才趴着睡过去。 次日。 老早就过来的宣郅祁迫不及待将陆洵拉到亭中坐下,眸色暧昧的各种打量。 “昨晚过的如何?啧啧……眼袋泛青,足以见得昨晚有多不节制。”说着,宣郅祁还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陆洵的肩。“我明白初尝甜头的感觉,但也得注意身体不是?” 陆洵斜睨他,提醒:“你大哥还在祉州。” 宣郅祁抚鼻,略感无趣,“我就是来与你告别的,可真舍不得。”他突然眼眸亮亮的望着陆洵。“要不你与我一道去?” “你觉得可能?” “不可能!” 以陆洵对那新妻的在意程度,怕是得沉溺于二人世界许久。作为好兄弟的他,估计会被陆洵忽视许久。 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这时,殷离娇出了屋子,走过来,对宣郅祁礼貌性的点了下头,便坐下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欣赏陆洵张罗出的桃景。 陆洵看了看她,也坐下。 宣郅祁这回对她更是好奇,也坐下,正欲对她说些什么,却不想抬眸便见向一领着人正在将昨晚被殷离娇拍坏的床板往外搬。 他眨了眨眼,眸露震惊。 “这是得多激烈?” 他又看向丝毫不受影响的殷离娇,面露怪异,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   ☆、第60章 状况 殷离娇被宣郅祁看的浑身不自在。“干……干嘛?” 陆洵立刻冷了脸,一把将殷离娇拉到自己怀里护着,将她挡了个严实。 他望着宣郅祁咬牙冰冷出声:“把你脑中的那些东西给抹掉。” 看着他心爱的女子,脑中想着不干净的东西,哪怕是动机没有不纯,也会让他非常不舒服,不舒服到想一脚将对方给踹出去。 宣郅祁也自知太无理,摸了摸鼻子,调笑着:“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哈哈……”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如此像个人,他心里也是感觉极欣慰的。 殷离娇脸蛋儿通红,他这意思是说她和陆洵,一个耐受,一个耐干咯?毕竟床都坏了,她却没事。 可关键是他误会了,她正欲开口解释,却被陆洵给打断。 陆洵对宣郅祁道:“你现在启程?” 殷离娇不自在的从他怀里挣脱,他看着她,没有强锢她,任她朝他调皮的吐舌扮鬼脸,不由的柔和了眸子。 宣郅祁来回看了看二人,脸上的笑意亦是拉的更大,他点头。“你送我?” “嗯!” 殷离娇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坐下吃着当下被送过来的早饭。 心觉很难得,没想到陆洵这种人,还能交友交的如此交心。昨日成亲之时,也是有发现不少年轻公子围着他嬉嬉笑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反倒是陆奕,虽清冷些,其实也是柔柔软软的性子,她却未发现他有好友。除了那日在龙鳞楼遇到的那位年长的公子,人家是否为他的好友还未知。 想到陆奕,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不由有些对不住他的感觉。 陆洵看着她,似乎看出她在走神,眸色微动,问她:“吃完和我一道出去?” “不要,你们爷们之间的事情,拉上我做什么。”虽知他是个离俗之人,但离俗到成亲第二日就把媳妇拉出去玩的地步,让她都有些不大能接受。 “对了,你娘呢?”她问:“不需要我去奉茶什么的么?还有爷爷。”都成亲了,却还未见到他娘,让她有些意外。 陆洵闻言淡道:“改日吧!” “哦!”她也是怕麻烦的人,不用面对传说中的婆婆,她求之不得。 宣郅祁见陆洵只是一直意味不明,深深的看着殷离娇,好似是想看出些什么。他未多想,只以为是舍不得新婚妻子。 他拍着陆洵的肩膀,笑嘻嘻的催促:“行了行了,我们走,待会回来够你们腻歪的。短时间也不会有战事,你们二人啊!有很长的时间不用分开。到时候可别腻了对方就好。” 陆洵终于收回目光,垂眸掩了掩眼里的情绪,淡道:“嗯!” 二人起身朝外走,中间陆洵回眸看了殷离娇两次,每次都失望回头。心里很清楚,这人,他是再次娶到了,可这心,却还没到他身上。 一直到陆洵与宣郅祁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殷离娇也没再看他们一眼,更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边吃边看风景。 这心里,还是略空空的,对未知的生活,很迷茫。 陆洵这一走,竟是到午时还未归。 她荡着桃树下的新制秋千,几次望着桃苑的进口,心里这才有了些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他是她现在的丈夫,以后最亲密的人。在这个没有归属感的新家,长时间不见他,她就有些不安。 不想最后她未等到陆洵回家,却是等到被领过来的申娅妍。 她面露喜色,赶紧跳下飞奔过去,开心不已。“娅妍!” 除了殷父,她最亲的人就是申娅妍。 申娅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上下打量她。 殷离娇问:“你怎的来了?” “是你家陆二公子派人将我领了过来,说是让我来陪你几日。”申娅妍左右看了看,问她:“他不在?” “陪我几日?” “嗯!”申娅妍点头,想了想,秀眉微蹙,“莫不是接下来几日他都不会在?这不昨日才成婚么?” 殷离娇眨眼,“我不知道啊!他没说。” 她心中也是奇怪,以陆洵的性格,在他能陪伴她左右的情况下,一般不会找人陪她。 莫不是这送朋友要送好几日不成? 不过若他几日不回家,有申娅妍陪她也不错。如此她倒希望他晚点归来。 申娅妍闻言更露忧色。成亲第二日就离开,还不与妻子交代。怎么想怎么让人心觉不舒服。 她又问:“他走时可有说什么?” “说了,送朋友。”只要有申娅妍在,殷离娇倒是无所谓,她拉着对方去亭中坐下。“来来来……咱们不管他,最好一直别回来。” 申娅妍嗔她。“瞧你,也该是上点心。既已嫁,就该有作为他人妇的自觉。” 殷离娇只是笑,“好哦!好哦!可是他要这样,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啊!” 申娅妍打量着她,见她真的丝毫不在意,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你感觉他对你如何?昨晚……昨晚……”说着不由的羞了起来,不大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殷离娇笑出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对你如何,你们就只相处了一晚,我不问昨晚问什么?”申娅妍越说脸越红,“又不一定非指那个……” “好了好了。”殷离娇没继续逗她,只是道:“他对我……唔……挺好的。”这倒是真的,就是不知以后会怎样。 “真的?” “是真的,我又不会骗你。” 申娅妍颔首,脸色好了些。她看着殷离娇,突然柔柔的浅笑起来:“你这发髻不错,是怀南府的丫鬟给你弄的?” 殷离娇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心中起了些涟漪。“是早上陆洵给我弄的。”真不知他是哪里学来的这本事,与他这个人的形象性格完全不符。 申娅妍闻言眼眸亮了起来。“他对你这般好?” “如果这就是好,那就是吧!” “他真有心,总能想出适合你的。” “行啦!”殷离娇心头感觉有些微妙,下意识的扯开话题。“走走走……我们去屋里,待会就得吃饭了。吃好饭,我们出去玩。” 想到这几日有申娅妍陪她,她就高兴不已。 除此之外,申娅妍还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那不起眼的孟书情竟然高中状元,改日便会去申府提亲。 这让她都羡慕不已。 有人欢喜有人忧,彼时的申娅姝愤怒的只能在屋里砸东西。 殷离娇嫁了几乎濯都所有姑娘都想嫁的男子,申娅妍也有了不错的归宿。 唯独她,是被剩下的。 她一直看不起殷离娇,可人家嫁给了陆洵。她一直觉得申娅妍是她的影子,可区区一个书生也都只要申娅妍,哪怕她们长的一模一样。 她当真成了没人要的……残花败柳! 金裕吓的只知道哭,“小姐,小姐……” 申娅姝使劲喘息着,好一阵才冷冷出声:“去将申娅妍找过来。” 金裕赶紧跑出去,一段时间后又跑回来。“小姐,大小姐不在。”她眼里的泪水已被擦干,眸色变的亮亮的。“可是有好消息。” 申娅姝怒红了眼眸瞟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金裕道:“据说大小姐被陆二公子的人接去怀南府小住几日,为了陪踩了狗屎运的殷离娇。” 申娅姝蹙眉,更是愤怒之极。“这如何是好消息?”这不是摆明陆洵疼殷离娇,知道殷离娇与申娅妍关系好,才让人家过去陪爱妻。 “不不……小姐莫急。”金裕赶紧又道:“刚才府里的尤大娘在与人扯闲话,听说她儿子今早路过城门时,发现今天,新婚才第二天的陆二公子离了城。” “离城?”申娅姝眯了眯眼,“第二天就离城,倒是稀奇。莫不是他打算几日不归家,才让申娅妍去陪殷离娇?” “要知道,明日便是殷离娇的回门之日,若没了陆二公子。她一人回殷家,绝对是一场笑话。而且陆二公子扔着这么重要的日子离去,说他疼那悍妇,谁信?一切定是有内.幕。” 申娅姝坐下身,想起那日在祈国寺所见,她倒是很难相信陆洵会不疼那殷离娇。但既然有这么一个苗子给她抓着,她自是更愿意朝好处想。 纵使她嫁不成陆洵,也不想殷离娇比她过的好。 殷离娇,申娅妍,谁都不能够比她过的好。 “明日回门……”她冷冷勾起绝艳的唇角,呢喃着:“真是迫不及待看她的笑话。” 这头能想到殷离娇回门之事,申娅妍那头自是也能想到。 殷离娇本是要拉着申娅妍一道出去玩,却被申娅妍给拦住,毕竟刚成亲。索性怀南府这粉桃美景未被撤去,够她欣赏许多,便就老老实实的一道在府内闲逛。 申娅妍提起回门这事之时,又是一阵忧愁。 “回门若没夫君陪着,定是会难看的。” 被她提起,殷离娇才后知后觉想到还有回门这茬,顿时心中不是滋味。她不怕被笑话,就怕殷父胡思乱想。 本来她们并不是多确认陆洵是否真的会几日不归,但之落那个闷葫芦却给了她陆洵将会几日不归的揣测。 之落了解自己的主子,她们便信了。 殷离娇本来的喜悦,被回门这茬给冲去。他何时走不好,这两天走什么?那般匆忙定是急事。 她挽住愁眉不展的申娅妍。“罢了罢了,到时你陪我去,我好好向爹解释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第61章 当晚殷离娇等了许久未等到陆洵归来,便知他是真的可能有急事离去了。次日一早,她只能与申娅妍一道去殷家。 虽会惹出不少闲言闲语,也没法。 关于她的这场回门,殷家周围,自是有不少邻居眼巴巴的盯着。不想看到没陆洵陪她的这一幕。 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殷离娇无视他人的怪异目光,与申娅妍一路朝殷家走去,进了门。 殷父见陆洵未跟自家闺女一起,脸色果然大变,未等他多说些什么,殷离娇赶紧解释。 “爹,你可千万别多想。以陆洵的身份,突发状况定是不会少。他有他的大事,总不能因为我而耽搁了对吧?” 殷父脸色渐渐好看了些,却还是有些心头不快。无论如何,她就这么个闺女,管他原因为何,都不想她被委屈。哪怕他是一个公正廉明,为国为民的清官,为了闺女,也会选择自私。 他就是这么护短,护闺女。 殷离娇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拉。 “别多想,来来来……我们进去坐。” 他们还未踏过门槛,便听到不速之客申娅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听说昨日新婚才第二日的陆二公子离了城,我便猜到今日你定是会独自回门,倒是被我猜中了。”申娅姝边说边缓缓靠近,碍于殷父这个长辈在此,语气倒没多无理,听起来反而有些像是在关心人。“心情如何?” 殷离娇回头看她,心中不耐,正欲开口说话,但被殷父抢了话。 申娅姝虽没做的多无理,但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何意思,殷父也知。平日里他是不管这些小辈是如何不合,可今日不一样,他容不得他人往他闺女伤口上撒盐。 他难得冷了语气。“多谢二小姐关心,只是二小姐素来与阿离关系不好,她难得的回门,就不让她不开心了。我们先去里头好好聊聊,二小姐轻便。”说着就主动将殷离娇往里头拉。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不希望申娅姝进去打扰他们。 申娅妍从申娅姝身旁停下,无奈柔声喊了句。“妹妹……” 申娅姝冷冷讽笑出声。“你们一个攀一个,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我申娅姝在你们眼里都不算什么。” 申娅妍欲说话,申娅姝先一步又道:“进去吧!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我倒是要看看殷离娇还能牛气多久。我先去外面听听别人是如何笑话她的。” 她甩袖转身离去。 申娅妍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 殷父难得像个妇人一般拉着殷离娇问长问短,问陆洵对她怎么样、问她在怀南府可习惯、问她心里的感受如何……由里到外,主观的、客观的,他都会问一问。 殷离娇只是看着他似乎又老了几岁的脸,幽幽道:“爹很舍不得我吧?”她的眼眶有些红,感动与难过…… 殷父轻拍着她的手背,叹息。“爹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啊……” 殷离娇红着眼睛,故意噘嘴开玩笑。“舍不得之前还心心念念的老是想将我嫁出去,还各种嫌弃我。看吧!我现在还真被你给念出去了。” 殷父闻言老脸一横,对着她的手背就是响亮的一拍。 “哎哟!”殷离娇缩回自己的手跳开。“干嘛呀?” 殷父训斥女儿的习惯又犯了。“又不正经了?嫁人了性子还这般跳脱?端庄二字可懂?现在就给我把这两字写出来。” 殷离娇眨了眨眼。“怎么写来着?” 一旁的申娅妍掩嘴笑了起来。“阿离就别闹了。” 殷父拿来纸笔往桌上一放,喝道:“给我写!” 申娅妍负责将殷离娇给推过去。 殷离娇坐在桌边咬着笔头,故意嘀咕着:“我都嫁人了,爹还不珍惜与我相处的机会,爹果然嫌弃我。” 殷父过去就欲提她耳朵,她赶紧没出息的抱住脑袋。“我写我写,爹,我会写,我写的可好了。” 殷父哼了声,从一旁坐下,紧盯着她拿起毛笔生涩歪扭的一勾一划。 往日里,看到她写出的这般难看的字体,真是恨铁不成钢。今日见了,竟是那般的亲切。眸中的怀念越来越浓,浓的有些泛红。 殷离娇瞥了他一眼,心中一动,鼻头又是一阵酸涩,她故意不屑出声:“矫情!” 殷父闻言老脸又是一横,却没再发怒,只是哼了声,别过头。 申娅妍眼神黯了黯,除了理解眼前父女对彼此的不舍之外,还不由的想到自己。她知道,当她嫁人时,她爹是不可能会不舍她。 此刻她羡慕又难过。 殷家大门口,申娅姝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眼前不少针对殷离娇独自回门之事议论纷纷,眸中的讽味越发的浓。 金裕不忘逞口舌之快。 “那悍妇脸皮儿真是越来越厚,也只有她在丢了这么大的人还若无其事。上次是被逃婚,这次估计该是被赶回家吧!她这种人被玩弄玩弄便可,陆二公子怎可能会眼瞎真的看上她?给那些王孙贵胄寻寻刺激才差不多。” 这时,申娅姝的眼眸中陡的充斥着愤怒,她望着不远处疾步而来,似乎非常匆忙的颀长身影,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可偏偏陆二公子就是眼瞎了。” 随着那身影的靠近,周围陡的安静下来。 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满身狼狈,俊脸上也布着血迹的人,除了陆洵还有谁? 在百姓眼里本身难以亲近的陆洵,此刻满身血迹,眼袋起青,眼眶泛红,看起来更是如地狱爬出来一般,浑身似乎都沾染了死亡的气息。 给人黑气缭绕的恐怖错觉。 随着他的靠近,不少人吓的赶紧跑开。 他是殷离娇的丈夫,说过她坏话的人,都心虚的不敢再在这个恶魔似的男人眼前逗留。 陆洵从殷家大门门槛处停了下,他转身神色冷冽的看了眼还在看热闹的人,吓的剩下的人也四散而去。 就连申娅姝都离远了些。 人对死亡的气息总是极其敏感的,她感觉……他杀了人。 不难猜,以他对殷离娇的在意程度,定是为回门之事才火急火燎,这般狼狈的赶回来。看他眼袋处的青色,可以推测他至少一天一夜没睡觉。 她嫉妒又害怕。 嫉妒殷离娇,害怕陆洵。 陆洵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诡惑的讽刺。 他迈步继续朝里走,纵使满身狼狈,一身非凡的气度丝毫不损。 极具征服力,又气度不凡的男人,哪怕是可怕,却依旧是会让不少女子着迷。 申娅姝握拳望着迅速消失于里屋的陆洵,嫉妒更是蔓延整个胸腔。 殷离娇咬着笔头,还在嘟囔着:“写完端庄又要写贤淑,写完贤淑又要写得体,一个接着一个,唉……” 申娅妍正欲好生教导她,这也是殷父想趁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她更能记住为人.妻所需要学会的品德。抬眸间却见到一身血的陆洵进了屋子,顿时吓的倒吸一口气。 她何曾见过身上沾满死亡气息的人?如黑煞。 殷离娇目瞪口呆,手里的毛笔掉落。她看着陆洵,愣愣道:“你这是从修罗场爬出来么?”也太可怕了些。 陆洵看着她,见她状态正常,这才转身走到同样惊呆的殷父面前。“岳父领我去打理下?” 殷父怔怔点头。“好!” 殷离娇望着随殷父一道走开的陆洵,注意到他左腿似乎微跛。 他这是又与人打架了? 搞什么? 回门也能搞的如此轰轰烈烈,也是没谁了。 申娅妍过去扯了扯殷离娇的袖子,纵使被吓,也不忘教导殷离娇怎么作为妻子。“待会你多关心他,他似乎有伤。” “哦!”其实她心头是真的有担心的。 这个不省心的男人。 大概是有些难处理,许久后,陆洵才穿着殷父的衣服重新出现在殷离娇面前。 他看起来虽清瘦,但其实又高又有内料,殷父这套衣服穿上他身上生生短了一截。令他这个人,看起来略显滑稽。而这丝滑稽正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接地气了许多,少了些距离感。 他只是看着她,未先言语。 她走近站在他面前,细细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无奈,语中有些叹息之意。“又受伤了?” “嗯!” “屁股有伤么?” “……” 殷父听不过去了,“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这为人.妻的,实在太不像话。 殷离娇置若未闻,再次问陆洵。 “我问你屁股有伤么?” 陆洵倒也淡然,“没有。” 殷离娇立刻拉着他往椅子边走,嘴里嘀咕着:“屁股没伤就先坐下说,还嫌自己不够累吗?”看他这模样,明显除了有伤之外,还没休息好。 陆洵眼里立刻有了笑意,顿住脚步,反握住她的手。 “我不坐,好困,先陪我睡一觉如何?” 虽知他不是那个意思,她闻言还是红了红脸,犹豫了下,点头。“好吧!” 伤者为大,其他再说。待他休息好,问问他这是搞的哪一出。 她转而对殷父道:“爹,我先哄他睡觉去啊!待会再来陪你。” 殷父眉头微皱,“什么哄啊哄的?不会说话。” “就是哄嘛!” 陆洵这货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她敢肯定,若她不答应陪他睡,他定是又得与她犟。索性此睡觉非彼睡觉,陪他也无妨。 在殷父的唠叨中,她与陆洵一道回了自己原来的闺房。   ☆、第62章 陆洵很自然的从她床上躺下,许是碰到他身上哪处的伤,他微不可觉的吸了口气。 一直注意到他的殷离娇敏锐的听到异声,坐在床边问他:“你背上有伤?” 陆洵右手搭在后脑下,微微勾了下唇角。“上来睡吧!”笑中含着浓浓的疲惫,看起来也非常虚弱。 她神色怪异的看他,“你这是吃错药了么?”她发现如今的他与之前的他越来越不一样,总是这般软软的,令她都有些不自在。 他收起笑脸,喝了声。“我没有力气拉你,快过来。” “……” 是她想多了,他依旧还是个没耐心的。 她撇了撇嘴,乖乖躺了过去。想离他远些,只是床太小,无奈只能靠在他身旁,否则会有滚下去的危险。 她左右翻了翻身,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小心撞了他的胳膊一下,并未多想,他却闭着眼睛懒懒的出了声。 “别碰到我。” “那你要我陪你睡觉做什么?”她不悦。“我现在就下去。” 大概真的是被惯坏了,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很喜欢与她亲近的,如今搞这一出,都有些让她不习惯。 说着她就欲坐起身,却被他给拉住。 “睡!”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似乎已经到了半睡半醒之间。 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她低头正欲将自己的手腕给脱出,却见到他胳膊处隐隐有血迹从衣料中渗出,顿时心中不由咯噔了下。 那里,似乎就是她刚才碰到的地方。 她抿了下嘴,没再试图挣脱,乖乖躺在他身侧,尽量不去碰到他的伤处。 不由心中叹息:她当真是……彻底败给他了。 房间里的他们倒是和谐安静。 但在他们走后,殷父那里却是气氛怪异了起来。 前厅中此时多了一位妇人,看身着,该是个生活不错的贵妇。三十来岁的样子,长相与殷离娇挺像,很甜美无辜。纵使有了些年纪,脸上却没有丝毫年轮刻下的痕迹。 只是她娇娇柔柔的,由里到外都有一股让人不由想怜惜的欲.望。 她泪眼娑婆,咬唇望着殷父。“儒洐……我……” 申娅妍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与殷离娇有几分相似的美妇,心中的感觉已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殷父与这美妇之间的气氛太过奇怪,让她想不朝某方面想也难。 殷父坐在桌子旁低着头,长时间未有言语,只是身子隐隐有些僵,握着茶杯的手隐隐有些青筋,似是在隐忍着心头情绪。 美妇捻着手绢低首轻拭着眼泪,抽噎一阵后,柔柔出声:“阿娇她……现在可好?我可能见一见她?” 殷父继续沉默了半响,才抬眸漠然的看着她。“她过的很好,勿念!” 美妇闻言,眼泪更是流的汹涌。“可是我想她,让我见见她可好?儒洐,求你了……”她抬着可怜兮兮的美眸恳求的看着他,一副几欲下跪的模样。 殷父收回目光,他是最受不了她的眼泪,哪怕是事已至此,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默了瞬,才慢慢出声。“好!” 作为局外人的申娅妍是心如明镜的,她平时虽与世无争,但与殷离娇有关之事,却是非常上心的。为了殷离娇好,她甚至也会产生一些心机。 她总觉得这美妇似乎有些不对劲。看其那白里透红的脸蛋,白嫩细腻的玉手,鲜艳华美的穿着,就知其平时定是锦衣玉食,烦心事也是甚少。而且虽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悲伤却不及眼底。 她怀疑这美妇是否真的如其所说的那般想念殷离娇。 她本是不想多管闲事,可关乎殷离娇,她总会多留一份心。便有些冒昧的问殷父。 “殷伯父,这位夫人是?” 殷父本是不想作答,可见美妇那满含期待,期待他为她正名的目光,终是犹犹豫豫的回答:“这是……阿离的娘。” 纵使心里有了答案,可得到确认,申娅妍还是禁不住诧异。 她……不是已逝么? 殷父的话令殷母眼露一丝满意的光彩,她拭了拭泪,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申娅妍露出一个极有礼的浅笑。“见过伯母,我是与阿离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申娅妍。” 殷母柔柔的颔首,上前轻轻执起申娅妍的手,诚恳的问:“娅妍是吧?可否与伯母多说说阿娇的事?你殷伯父话少,劳烦了。” “伯母,阿离不喜欢人家喊她阿娇。” “这样啊!”殷母改了嘴。“那你可能与伯母说说阿离的事?她现在在何处?带我去看看她可好?” 申娅妍温雅的笑了笑,却是道:“伯母,娅妍此刻急着回申家,阿离的事情待到见她,亲自问她便好。” 说着便面含歉意的抽出自己的手,对殷母颔了下首,转身离去。 她知道,以殷离娇的性子,定是不会欢迎这突然而至的母亲。既如此,她就该尊重殷离娇,不去自作主张的掺和一脚。 殷母微愣,许是想不到看起来这般柔弱的申娅妍会是这般柔中带刚的性子。 她看了看申娅妍离去的背影,再望着殷父。 殷父未置一语。 殷母又是面露悲伤。“儒洐还是在怨我么?可你当真是误会于我,我是被抓走的,我也迫不得已。” 殷父只是叹息一声,依旧未语。 殷母继续道:“无论如何,就算我没错,可阿离也不见得会信。未免她不分青红皂白对我这个亲生母亲失望,你一定不要将你所认为的事情告知于她,可好?站在我这边,按我所说的去与她解释可好?” 说着,她的眼泪又在滴落。“阿离是个可怜的孩子,别与她说些不好的东西去影响她。你定是也不想她难过的。” 提到殷离娇,殷父终是轻声应下:“嗯!” 殷母这才破涕为笑。“那阿离现在在何处?带我去见她可好?” “晚些吧!” 殷母没再步步紧逼,柔柔的应了声。“嗯!” 陆洵这次当真是累极、困极,又失血过多,身子疲弱。这一睡,愣是到了深夜也未醒,几次殷离娇想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起来,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她这个没有丝毫困意的人,也不得不一直睡。 最后还是他率先睁开眼眸。 他侧头幽幽的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唇瓣,渐渐滑下,在她的下巴处停了会,又渐渐移到她的锁骨处。 望着她那衣服略微摊开的胸前,白嫩凝脂的肌肤,他的一双墨眸变的深邃幽暗,隐隐泛着一丝红光。 他呼吸粗重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再难克制,泄气一般推了她一下。“起来!” 她揉了揉眼,懒懒道:“你醒了?” 陆洵未答,只是背过身不去看她,反问:“可饿了?” “还好,睡觉不容易饿。”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彻底醒了神,侧头问他:“你身子似乎挺虚的,该起来吃些东西了吧?” “嗯!” “嗯什么嗯?你转过来,别用屁股对着我。” “你先把衣服穿好。” 闻言她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只是胸口的衣服摊开了些,并未真的走光。 她一边理衣服,一边嘟囔:“装纯!”话音落下又惊叫了声。“啊!” 她握紧衣领,望着突然转至她面前将她胸前衣服扯开的陆洵,眸含愠怒。“你干嘛?” 他拉住她的胳膊,趋近她的脸,暧昧的凝视着她。“我刚才那样你不是不满意?那这样如何?” “无聊!”她抽出自己的胳膊侧身继续理衣服,一边道:“你看起来倒挺有力气,和我一起做饭去。” 大晚上的,不好去劳烦他人,只能自己。 未等到他的回应,她没多想,理好衣服转过身,便见到他眼中未来得及收回的温柔。 她怪异的打量他。“真渗人,高冷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他微微启了启唇,终是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淡道:“你出去给我弄吃的。” “哦!”她也没真要他这个伤患陪她。 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出去。 陆洵幽深的墨眸望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能看见后,也未收回。 他总是忍不住在他们相处的点滴中,寻找她关心他、不会背叛他的证据。越找越多,越找越迷茫。 明明决定忘记,却还是在受影响。 殷离娇未想到这深夜里,前厅却还是亮着蜡烛,有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纸墙上。 其中是一个是她爹,她知道。 可另外一个娇娇小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女人。 那是谁? 殷母等了许久未等到殷离娇,几次追问才知对方正与一道回门的夫君在补觉,于是她便开始各种追问这女婿的情况,越问越满意,甚至喜极而泣。 她期待满满的等着女儿与女婿,却是等到入夜还未见到他们的身影,便劝殷父直接将他们喊起来,但对方不答应。 无法,她只能这样干等,就算殷父催促她改日再来也不肯。 殷离娇进门就见到殷父与一位陌生美妇各自而坐。 她面露疑惑的走过去。“爹,这是谁?” 殷母闻声转头,见到心心念念想见的女儿,美眸中立刻泛出水雾。“阿娇……”她站起身就迎过去。 殷离娇打量着眼前的人,心头有些不详的预感。 “喊我阿离。” “好好好……阿离……”殷母禁不住执起她的手。“阿离,我……我是……”她侧头期待不已的看着殷父,等着他开口。 殷父犹豫了下,还是出了声。“阿离,她是你娘。”语气闷闷的,似乎非常无奈,却又不得不说。 殷离娇眨了眨眼。“我娘不是死了么?” 好狗血! 她可以不认这个娘么? 看这个娘的样子,就知她平日里的生活过的极好。而且不像是赶过路,就知她平时定是住在濯都的。 既如此,现在才来看女儿? “这……”殷母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女儿会是这般无理又漠然。“阿离,娘并没有……” “没有死嘛!”殷离娇打断她。“而且还嫁了个极好的、非富即贵的夫君对吧?” 看殷母的脸色,殷离娇就知自己定是猜中了。 “阿离,娘并……” 殷离娇又打断她的话,问道:“你现在的夫君是什么身份?” 殷母不知她为何会问这些,有些不知所措。“阿离……” “你回答即可。” 殷母大概是知道隐瞒不了,才吞吞吐吐的出声:“中书省都镇抚,可是……” “我明白了。”殷离娇再打断她,直接道:“原来是过来攀关系的啊!” 她与陆洵的婚事不说濯都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但上头的那些达官贵人,定是全数皆知。她不知道中书省都镇抚是个什么官,但“中书省”三字还是理解的。 既如此,这所谓的娘应是知道她与陆洵的事情。 随着她们的对话,殷父也是诧异不已,老脸上色彩分明。 殷离娇句句犀利,殷母有些受不住。“阿离,你怎可这般看待娘呢?”说着,又开始拭泪。 殷离娇没理她,只是上前挽住殷父的胳膊。她知道,他定是心里不好受的。看来当年他不是死了媳妇,而是被媳妇伤了心。 她相信她爹定是不会做不好的事,那这不好的事定是眼前这不速之客做的。 “爹,我不认这个娘,就算你顾念旧情,想我认,我也不认。”她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想与莫名其妙的人墨迹。 殷母没想到她亲生的女儿会是这般对她,看起来更是心碎。“阿离,我是你娘……” 殷离娇无视她,只是对殷父道:“爹,陆洵饿了。你陪我去厨房给他做些吃的。” 殷父点头。“好!” 就在殷母欲再说些什么,殷离娇与殷父欲走出前厅时,响起大门被敲的声音。 他们对望了一下,一道走出去。 打开大门,眼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看装束,似乎是武从。 他淡道:“我奉陆夫人之命,前来找寻二公子。” 殷离娇心头咯噔了一下。“陆夫人?” “嗯!” 殷家并不大,声响大一点,在哪个角落都能听见。许是半夜有人敲大门有些不正常,殷离娇房中的陆洵竟负手走了过来。 来人一见陆洵,立即恭敬出声:“公子。” 陆洵脸色淡漠。“你先回去,我与少夫人明日便会去看夫人。” 来人欲言又止,却又知道陆洵的脾气,便只能应下离去。 殷离娇望着那人渐行渐远后,才侧头问陆洵。“你娘为何半夜找我们?” 陆洵牵着她,淡道:“明日随我去见她。” 殷离娇打量着他,怔怔点头。“好!” 既然是她婆婆,那总得见一见的,只是她怎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陆洵看着她。“你不开心?” “有点!” 她实在是不喜欢与婆婆相处,婆婆媳妇在一起总是不会有好事。 可陆夫人不比她这突然出现的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转身。“我去给你做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闷闷的。 在这个万恶的古代,她宁愿嫁给小老百姓。 感觉到她突然的疏离,陆洵握了握拳。 殷父感觉到异样,一猜便知其中猫腻,这心头也是不大开心。 殷母望着眼前的陆洵,正欲上前说些什么。 这时,陆洵向殷离娇所去的方向迈去。   ☆、第63章 来到厨房,殷离娇动作麻利的点蜡、引火、开锅、放水…… 殷父虽是通判,却是难得的清官,平时也拮据惯了。家里除他们父女之外,便只有李师、喜大娘、小谷。他们三个虽是殷父的助手与殷家的下人,平时相处的时候却是犹如亲人一般。 大多数时候,殷离娇该做的都做,所以才能完全习惯古代的家务,不像初来时那般什么都不会。 她坐在灶口木扎子上,一手捣鼓着火,一手拖着腮。陆洵进来,她未抬头。只是看着灶里的火,淡道:“大晚上的,我就不做菜了,给你下碗面。” “嗯!”陆洵从一旁坐下,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垂着脑袋,没再说什么。 很快,一大碗清汤面出了锅。 陆洵望着眼前这碗白花花什么都不放的面条,脸上的嫌弃实在是掩饰不住。 “我要吃肉。” 他长的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一武将,一介武夫之事。拿剑提枪,上战场杀人的他,要保证身子强,自是少不了高质量的饮食。 殷离娇捏了捏他那只没伤的胳膊,硬硬的肌肉触感让她怔了下。 还真是看不出来,英俊清瘦的他,其实是一个超硬汉。 她也面露嫌弃,拿起筷子塞入他手中。“又不是小孩,少吃一顿肉又不会死,明天再吃。” “不行!” “……”任性的毛病又犯了? 她本是不想管他,可看到他身上有几处衣料上都渗了血迹,只能站起来拿了只小碗过去从厨柜前面蹲下。 再回来时,小碗里多了两只鸡腿。 罢了,他现在需要补身子。 她将装着鸡腿的小碗搁在面碗旁,“喏!卤的,就着面一起吃。” 这可是她的宝贝,本想自己待会解饿,不给这个强娶她的人吃,还故意给他做了一碗没味的面。 可现在她又……败给他了。 陆洵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文的吃了一口面,淡道:“帮我把肉剔下来。” “你这个大沙猪。” 是让她伺候上瘾了吗? 陆洵瞥了她一眼,搁下筷子,一副她不帮忙剔肉,他就不吃的样子,并道:“你知道我身上有几道伤口么?” 她蹙眉,“几道?” “我没算。” “……” 无论有几道,都提醒了她,他是伤患。她没再多言,去拿来一把小刀洗了下,细心的将鸡腿上的肉剔到小碗中。 只是陆洵拿起筷子却没碰那些鸡腿肉,默默无声的将那碗本是嫌弃无比的清汤面给吃完。 殷离娇将那剔好的小碗鸡腿肉推到他面前,以为他是先吃面后吃肉,却不想他淡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 “吃饱了也得吃,快吃了,你这会伤身了,得补。” “不想吃!”陆洵扯过她的手绢,一边擦着嘴,一边深深的看着她,眸如深邃的漩涡。 殷离娇知道犟不过他,便为自己盛了碗面,将鸡腿肉倒进去拌了拌,边吃边问他。 “解释下,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救人!” “你那个朋友?” “嗯!” “救过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连伤口都不收拾就赶回来了?” “嗯!” 她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复杂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吐了两个字。“任性!” 陆洵见她似乎在他拐来拐去的“任性”下,没再想陆夫人的事情,这才沉默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殷离娇刷锅洗碗后,又与他一道回了房间。 在房里,陆洵的话不多,都是她在问他与他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并得知宣郅祁的身份。 后来她觉得没劲睡了过去,他久久未睡,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 次日。 该来的还是得来。 他们告别依依不舍的殷父,回到怀南府,便被陆夫人派来的人喊了去。殷离娇这才记起陆夫人之事,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进屋,当她见到眼前冷傲绝色的陆夫人时,觉得似乎是哪里见过她,反正是没好感。 陆夫人身旁站着的一位少女,她也是觉得有些熟悉。 这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的,锐利无比的锁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 明显是哭过的少女率先想起殷离娇,出声:“是你?”银铃般的声音,吼间隐隐有些沙哑,应是伤心所致。 陆夫人冷道:“明儿认识这野丫头?” 明儿道:“夫人,她正是那日祈国寺,夫人所撞到的那位姑娘。”话毕她红眸幽幽的望着殷离娇,倒是不像有恶意。 殷离娇闻言才想起她们正是那日祈国寺所遇到的傲慢无礼的贵妇,以及少女。 陆夫人闻言,脸色更冷,没再看殷离娇一眼,而是紧盯着沉默着的陆洵。“洵儿真是长大了。” 陆洵只是淡道:“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便是。” 陆夫人见他还不思悔改,一把摔了手里的茶杯。“瞒着我回都,瞒着我成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我思你念你。为你在祈国寺呆了两年,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殷离娇这才知道陆夫人压根就是刚回来,听其意思,一切还是陆洵故意的。 想不通他的所作所为。 明儿眼眶红了红,禁不住道:“洵哥哥可是很喜欢这位姐姐?” 陆洵没理她,没看她。 明儿眸露苦涩,低着头没有多言。她很清楚,她说的越多,他越厌恶她。从小都是如此,他对她永远都是这般冷漠的让人心碎。 只是,她依旧是一直以为她会嫁给他的。 却不想…… 陆夫人大喝:“你就不想好好与娘交代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 陆洵只是牵住殷离娇的手,淡道:“这是娘的儿媳妇,不可更改。” “胡闹!现在就将这丫头送回去,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你想娶媳妇,行,如今明儿已经长大,择日成婚。” 殷离娇眨了眨眼,若陆夫人真能说服陆洵将她送回去也好。眼前这个“婆婆”,实在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接触。 陆洵敏锐的感觉到殷离娇突然的放松,侧头望着她眯了眯眼,冷哼:“想靠我娘离开我?” “啊?”有那么明显? 陆洵无视陆夫人满脸怒色,吐出两个字。“休想!”   ☆、64.第 64 章 殷离娇看了看陆夫人眼眸中的怒火,再看了看陆洵旁若无人的一脸坚持,就知指望陆夫人的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她抿了下嘴,未语。 明儿望了望眼前二人,垂首绞着手指。 陆夫人气的站起身,走到陆洵身旁,看着比他高一大截的陆洵。她深吸一口气,喝道:“看着我!” 陆洵终于缓慢的将目光从殷离娇脸上收回,落在陆夫人脸上。 陆夫人继续道:“娘从小就告诉过你,你的妻子只能是明儿。娘再说一遍,把这个野丫头送走。你若还图她新鲜,也行,让她没名没分的在怀南府住到你厌弃为止。你与明儿,今年就成婚。” 陆洵面不改色,只是淡道:“在佛门待了两年,娘还是改不了专.制自我的毛病。” 前世今生的她,都是这样,他没指望她能变。恨不得,扔不得,他只能防,防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娘。 殷离娇闻言心中嘀咕。 在陆洵的嘴里说出这种话,她咋感觉特别奇怪呢?论专.制,论自我,想来谁也比不过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夫人看着她唯一的儿子,从小当宝疼的儿子。她从没想过,她会将自己的儿子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这副模样又如何?她是母亲,他是儿子,他就该听她的。 她冷哼了声:“洵儿,你是逼娘出手么?区区一个野丫头,我弄死她又如何?我们母子总归是不会有隔夜仇,死了她,日子还是得照过。” 殷离娇闻言心头咯噔了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还说的没错。 陆洵淡淡瞥了明儿一眼,也冷哼了声,那模样竟是与陆夫人几乎一个样子。 “死了娘的宝贝养女,日子也是得照过。” 明儿立刻抬眸朝他看去,惊的嘴唇直颤。 他对她究竟是有多绝情? 扔下这么一句让陆夫人脸色大变的话,陆洵拉过殷离娇的手,再补了句。“娘也见过儿媳了,洵儿自觉你们合不来,以后就别相处了罢!” 说着,他拉着殷离娇就朝外走。 “站住!”陆夫人大喝,却未得到陆洵的任何反应。 她虽了解他的性子,却没想过两年后再见,他会是更加不受管教。或者说,为了个姑娘不受管教。 “反了,反了……”陆夫人立刻走回去坐下,气的直喘气。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陆洵只是性子倔,话不多。虽不受管教,但该孝顺的还是会孝顺。只要她与他来硬的,他总归是会听她的。 例如娶明儿之事,他就一开始表示过厌恶,后面她嘱咐教导的次数多了,态度更加强硬后,他就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她以为他是默许了的,可如今这出算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明儿,果然见其垂首流着眼泪,便赶紧执起明儿的手。“哭什么?他始终是我儿子,那外面来的不三不四的丫头,总归是外人。迟早,这陆家少夫人的位置会是你的。”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对,这陆家少夫人的位置,本就属于你。我可没允许那丫头呆这个位置,一天也不行。” 明儿抬了抬泪眸,轻声道:“夫人,洵哥哥似乎很喜欢那位姐姐,明儿……明儿……明儿无能,讨不了洵哥哥的欢心。要不……要不……” “胡说什么?”陆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从小的使命就是嫁给他,做我的儿媳,我没让你退缩,你就不能退缩。以后切勿再说这种话。” 明儿抽噎了一下,吞吞的“嗯”了声,眸子里却是黯淡无光。 陆夫人美眸微微眯了下。“随我去一趟老太爷那儿。” “夫人……我……”似乎很为难。 陆夫人想到什么,才道:“罢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去。” 陆老太爷一向不喜欢明儿,这是怀南府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只是都想不通,这么个清秀乖巧的女孩,为何偏不得他的欢心。 明儿诺诺的应下:“嗯!” 陆洵拉着殷离娇走远后,便放开她,自己大步走在她前头,许久未与她说话。 殷离娇迈着小短腿,尽量大步跟着他。 来到桃苑书房,他坐到书桌前,拿起文书审阅,对她置若未见。 她知道他是在气什么,可她自个心中也因陆夫人的难以相处,还有那番想杀她与母子没有隔夜仇的话而心起疙瘩。 她自己还不爽着呢! 这事该是他给她交代才是。 二人许久未说话。 良久后,陆洵禁不住瞥了正坐在一旁踢着腿的她。他对她是何其的了解,她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就能窥到她的心思。 她在退缩……她又在退缩……只因为不爱他,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退缩。从不会选择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丝一毫。 这就是置心与不置心的区别。 他吸了口气,冷冷道:“我以为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 “嗯?”她抬眸看他。 “只因你从未细心的,深入的了解过我的立场,所以你总是在否认我。或是说,只因没在意过,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凭着自己单方面的常理推测。” “说人话!” “蠢货!” 他扔下两个字,起身就走出书房。 “欸?”她跑过去,对着他的背影不悦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骂我做什么?我就是蠢,那你休了我呀!这样你也不用夹杂在我与你娘中间,让谁都不愉快。” 陆洵的脚步顿了下,迈步渐行渐远。 她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嘀咕着:“直接说你会护好我,会死么?拐弯抹角的,惹自己生气,也惹我生气,有意思么?” 他的话虽不直白,她多少还是懂了些,可她也需要他给一句肯定吧!谁想没有安全感的过日子。 而且……她确实不大心甘情愿把自己赌给……一个不爱的人。 陆洵走远后,心中便有了悔意。如今是他在追着她跑,围着她转,在没有得到她的心之前,断是不可再意气用事的。 可事已至此,他不想回去。 缓行间,见到明儿与平乐公主在离他不远处,似乎是在吵架。平乐公主单方面的吵,明儿低着头。 陆洵眼里划过一丝厌恶,转身就改道而行。 明儿仿若有第三只眼一般,她眸色微动,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陆洵的背影上,痴然又黯伤的望着他。 骂骂咧咧的平乐公主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是陆洵,赶紧追了过去。“洵哥哥!”小跑间回头警告了明儿一句:“别跟过来!” 明儿站在原地未动,白净的脸上寡淡一片。 “回来了?” 熟悉的温润清冽的声音打断她的出神。 她神色柔了柔,立刻转身看着陆奕。“大公子!” 陆奕打量着她,微微一笑。“可还好?” 明儿眸色黯了黯,道:“还……好。” “与我你无需逞强。” 明儿眼眶微红,“带我去你那里坐坐可好?”怀南府虽大,她虽从怀南府长大,却感觉这里没有一处是她可以容身的。 “好!” 陆奕大拇指轻轻拭了拭她的眼角,领着她缓缓离去。 平乐公主好不容易追上陆洵,本欲直接握住他的胳膊,却不想他直接施用轻功以飞檐走壁的方式迅速从她眼前消失。 她急的直跺脚,大喊着:“洵哥哥,洵哥哥……” 就在她撅着嘴垂眸间,地上那一滴一滴的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蹲下身细看。 这是血?刚滴落的血? 是洵哥哥身上流的血? 立刻她就慌了,更是使劲大喊:“洵哥哥,洵哥哥……” 这时,在陆老太爷那里吃了憋的陆夫人,脸色极不好的路过,听到平乐公主的声音,她眉头更是深皱。 “喊什么?成何体统?” 平乐公主如见到救星一般跑过来。“表姑表姑,洵哥哥流血了。” “什么?”陆夫人大惊:“他在哪里?流什么血?” “他飞走了。”平乐公主拉着陆夫人的袖子的走回去。“表姑你看,这是洵哥哥的血。” 陆夫人面露慌色。“这孩子又在弄什么?”她快步转身就去喊人。 “来人,给我来人……” 桃苑中,殷离娇无聊就着陆洵的书桌习字。她谨记殷父的话,做怀南府的当家主母,以后需要用到她的地方会很多,若她不识几个字,到时候铁定会弄的难看。 她想离开是一回事,可知道这希望不大。 一直到午时,她都没见陆洵回来,心头不由想起他那一身伤。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撇了撇心头情绪,腻了的她开始随意翻看书桌上的东西,左看看右摆弄。 一会儿后,她的手落在跟前的抽屉上,自然而然的打开,并拿起里头的卷轴。 这些都是画? 她正欲展开,一声熟悉的冷喝阻断她的动作。 “放下!” 听到声音,她未抬头,乖乖将卷轴放了进去,嘀咕着:“回来就凶人。” 正是陆洵。 感觉他的靠近,她正欲让位,浓烈的血腥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一惊,立刻抬头。“你又去哪儿了?一身伤跑什么跑?” 陆洵未应,只是搂住她。   ☆、65.第 65 章 知道他有伤,她只是微微挣了挣。“干嘛啊?” 又凶人,又抱人。 他的侧脸轻擦着她的耳根,啄了啄她的耳垂,呼吸扑洒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痒痒的,极不舒服。 默了半瞬,他幽幽道:“可想好何时行房?” 她怔了怔,下一瞬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滚烫的触感抵着她,极其灼人。 吼…… 她惊的下意识朝前躲,却被他给抱的紧紧的,躲无可躲,只能生生的感受着他对她的需求,以及他越发灼人的呼吸。 她又尴尬又生气。“你搞什么?大白天突然发什么情?” 他吸了吸鼻子,将她身上的体香吸入鼻息间,黯哑着嗓音出声:“我对你一直如此,只是在忍,忍的好辛苦。现在,我不想忍,怎么办?” 她努力往一边缩着脖子,耳根子有些红晕。“可是我没有想好,你再等等。” 他突然冷哼了声,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他紧盯着她因他的行为而不悦的眼眸,语气有些不好。“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你想的只是如何与我结束这段关系。你还没明白,我们已成亲。这里不是你那什么劳什子的现代,你嫁给我,就只能是我的人。懂吗?” 她不喜欢他现在的行为,也不喜欢他现在的话,感觉非常的不尊重她。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不悦道:“你给我放手,我讨厌你这样。” 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甚至是真的有些讨厌他,他才微微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他立刻缩回握住她下巴的手,更加大力的从她身后搂住她。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他急切的想要她的一切,她的人,她的心…… 他有努力收敛自己的脾气、有尽力去让自己弯下腰、有好好的学别的男子去哄自己想哄的女子…… 可是,他真的受不了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受不了她还有不想要他的心思。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生疼的下巴,控诉着:“我知道你性格就是如此,可我还是想说,你以后不要这个样子。”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的应了声:“嗯!” 她继续道:“我承认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做你的老婆,本就是你知我知的事情,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身子微僵,一双胳膊更是使大了些力。 感受到他的异样,她心中感觉微微有些复杂,继续道:“可我知道你是不会放手的,所以我认了。偶尔我会有些不甘心、有些退缩之意……你……”她顿了下,“你哄哄我就好。” 为一个不爱的人,做到她这般,也是没谁了。明明是他在喜欢她,是他要娶她,可每次努力想要沟通的却是她。 “另外……”她努力转过头来。“你看着我。” 他抬头迎视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另外,你今天欺负我了,是不是该补偿我下?” “补偿什么?”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眸色微动,似是想到她要问什么,突然放开她,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换个补偿方式。”他怕她的问题会让他深入回忆。 他不保证深入的回忆不会再度引发他心中的怨气。 她直接刨开他的心思:“你是在逃避,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他不语。 她继续道:“你不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有隔阂,有隐瞒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们是不是……结过婚?” 对于她能猜到这么多,他并不觉意外。 毕竟……她自己就是个意外的存在。 可他不想剖析回忆,一点也不想。单是这么提及,单是这么随意想起些,他就心脏揪痛。哪怕是刻意不去想,还是有些漏网的画面袭击他的脑海,让他……承受不住。 得不到答案又何必去记,那样只会影响他对她的态度,影响他们现在的生活。 他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感到窒息。 应是有些受不住,他陡的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房里养伤,你自己玩。” 他从书房里侧通往房里的小门进入房间。 殷离娇叹了一口气,没打算再逼问,无聊的坐回去后觉得没事可做,便大喊了声:“我去街上玩会行不行?” 他没理她。 她只当他是默认,站起走了出去,却不想没走几步便被突然如鬼魅而至的他拉住手腕。 她转头来回看了看他与房门的距离,不由的发起牢骚。 “一身伤就别动不动就用内力行不?不让我上街就直接喊一句行不?”与他在一起久了,她都成喜欢唠叨的老妈子了。 他拉着她往里走。“陪我睡。” 闻言她立刻使用全身力气,如桩子钉在地上一般,死活就是不肯动了。“我不睡,我不睡。” 日也睡,夜也睡,这不是在消耗生命么? 他伤了元气,需要休息,可她是好好的。 陆洵铁了心不放过她,直接打横抱起她就朝里走。 她立刻有些急了。“血崩了,血崩了,快放下我,你的伤口要血崩了。我自己走,我陪你睡就是,快放下。” 她这是嫁了个老公,还是找了个尽让人操心的儿子? 他置若为闻,一口气将她抱到床上搁下。 她一个咕噜滚到里头,面向里侧,有些生闷气。“这么任性,死了算了,正好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有病才为你操心。” 陆洵脱衣服的手顿了下,没说什么,继续将衣服脱下后,便过去给她宽衣解带,惊的她立刻爬起躲进角落。 “你干嘛?” 他望着她,淡道:“我可以继续给你时间去想何时把你的身子给我,但在这之前,我想与你更亲密些,解解渴。过来,把衣服脱了。” “……” 他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一点也不害臊呢? 她犹豫了半响,左右掂量下,才不大甘愿道:“我自己脱就是。”她连吊带都穿出去晃过,谁怕谁呢! 剩下里衣后,她躺下,幽幽道:“我看见床都想吐了,睡睡睡,睡不停……” 他从她身侧躺下,一只手从她的衣摆下深入,搁在她白嫩温热的肌肤上,惊的她又一个咕噜爬起躲到角落。 “祖宗欸,你到底想干嘛?” “解渴!” “……”突然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默了一瞬,问他:“你先说要怎么解渴,我好决定给不给,或者做好心理准备。” “摸一摸,亲一亲。” “……” 陆洵见她扭扭捏捏的,愣是不过来,已有些不耐烦,或者说是……等不及。 他微起身就要去拉她。 她赶紧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你等等,你等等,你先说你要摸到什么程度,亲到什么程度。”这范围很广的。 “你若再磨蹭,就是直接进去的程度。” 不去要了她,已是他最大的让步。每天只能看不能吃,待到她愿意给他时,他估计也快废了。 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殷离娇打量着他的脸色,清晰的估量到他这次是不可能再让步。 可她也不想让步。 “你不说清楚,我不干。” 话音刚落下,她就被突然而至的陆洵给扯过去压在身下,他扣着她的双手,低沉的声音因为欲·望而显得更加磁性诱人。 “我有的是方法制住你,想好是主动服从,还是被强制服从。” “……” 他会武功,一招点穴,要么就是定住她,要么就是让她没力气,甚至是让她直接闭眼睡过去。那样她就真的成为被他翻过来覆过去玩的死鱼了。 她望到他眼里不可抗拒的坚持,只得沉默了下来。 真讨厌。 他看出她的心不甘情不愿,轻抚着她的脸颊,诱哄道:“你会喜欢的,乖……” 他这副坏到极致的模样,令她浑身不自在,脸蛋不由的羞红。“你可别做的太过分,我会生气的。” “我们是夫妻。” “就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我才这般无可奈何。”若不是夫妻,她直接揍他了,玩命的揍,揍不过也揍。 “嗯!” 他直接低首轻舔起她的唇瓣,舔着舔着便深入与她唇舌交缠,呼吸交融。房间里的温度随之升高。 她的心扑腾扑腾跳动着,这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反正他们亲过不少。 当他的手揉捏着她腰际的嫩肉时,她咬了咬牙,忍了。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贪心,又似乎在情理中。 “欸?欸?你摸哪呢?把手拿开。”她使劲拍打着他的手。 “……” “你这又是要移到哪里去?停下,停下……” “别乱动!”被打疼。 “行了,行了,别脱了,再脱就没了。” 他微微吸了口气,“别乱揪!” “别亲,别乱亲啊!”她快哭了。“上来亲嘴行不行?” “别扯我头发!”越来越暴躁。 一阵混乱过后。 他突然停下动作,浑身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又狠吐一口气,额际渗着冷汗,似乎是疼到极致。 他咬牙切齿,突然好想把她给扔出去。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吐出:“你、在、捏、哪、呢?扣、哪、呢?” 她还在因为自我保护意识而闭眼使着狠劲。“不知道啊!” 捏死他、扣死他…… 她记得她指甲很长的。 “呼……”陆洵疼的冷汗淋淋,想抬手把她的小手扯开,却疼的使不出力气,只能使劲咬牙,使劲抽气。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大吼出声。 “你他妈再不放手老子就废了!” “……”   ☆、66.第 66 章 天蒙蒙亮时,殷离娇就迫不及待起床。 真是感觉要睡吐了。 昨天他们闹到申时,进行了惨不忍睹的一幕后,她就被他给毫不留情的赶出房间,还补了句:“今晚你睡卧榻。” 嗯……卧榻好。 忽略他的惨状,被赶下来的她还是挺开心的,只是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天色很快就黑下来之后,她就只能无奈的躺到卧榻上,翻过来覆过去,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终于盼到天亮。 她梳洗好,想到昨天慌乱中对他所行的种种,就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不大放心。 她走到床边看着剑眉微皱的他,以及沾了些血迹的被子,愧疚感蹭蹭的爬上心头。 他难得睡的很死,想是实在太虚弱。不仅身上的伤口因她而裂了好几处,就连…… 难以启齿! 她轻轻快步出去,实在是没脸再见他。 她一个劲的想着怎么弥补他,却是想不出个结果,最后还是决定以后对他好些,听话些。 辰时,她端着清粥与点心站在房门口,可提不起勇气进去,不仅有愧疚,还有羞。 就在她犹豫不前时,向一走了出来,见到她。 “少夫人,这是给公子准备的?” 她挠了挠脑袋,知道向一是忠诚无比的,如今单是面对他都有些无地自容。 她吞吞的应了声:“嗯!” 这货若要知道她对他家公子的所作所为,定是得炸毛的。 向一面露担忧。“公子这会太虚弱,怕是要休息很久才能醒来。”说着就开始嘟囔:“也不知公子是做了什么,身上的伤口竟是都裂了。虽都是皮外伤,可不断开裂,也是难以承受的。”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转身去了亭中,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已经凉了的清粥,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点心。 罢了后,她去到窗户边的大桃树下站了站,就爬了上去,坐在远远伸到一侧的树枝上坐着,晃着一双脚,眼眸一直盯着前方。 在这里刚好可见并排的卧房门与书房门。 许久未等到陆洵起床走出来。 中间向一进去几次,都是摇着头出来。 直至日头当中之时,向一终于在里头逗留了长一些时间,再出来时,是扶着换了身衣服的陆洵出来的。 可殷离娇已没了下树的勇气,脸蛋因见到他而越发的红了。 好在他并不知她所在的方位。 只是,事宜愿为,陆洵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是对向一说了些什么。向一愣了愣,转身朝这边小跑过来。 殷离娇秀眉微皱,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向一站在树下,朝她这边定眸一看。“咦?还真在树上。” “……” “少夫人,公子说这样坐在树上太危险,让你下来呢!” “哦!”那货还真是有第三只隐形眼。 她慢吞吞爬下,转身去到窗户边,从外头爬到书房里头。 向一虽不解她为何这般,却也没多想,跑回去扶着陆洵渐行渐远,离开了桃苑。 殷离娇伸出脑袋,望着陆洵的背影,心中不解他一身伤又要去何处。 她抿了下嘴,走到书桌旁无聊翻看起手所能及的书本。 可是,她依旧没能力在无任何协助的情况下去看书。 陆洵推开继续扶着他的向一,自己步伐匀速的走出怀南府,就在他正朝马车的方向走去时,一家丁装扮的白净粉嫩的小伙走过来,被怀南府门口守兵给拦下。 “我是来送信的。”小伙看起来十四岁左右,嗓音稚嫩。 “给谁?拿来看看。” “给你们家少夫人,殷氏。” 陆洵闻声停住脚步,转身淡道:“把那小娃给带过来。” 小伙愣愣的被带到陆洵面前,待看到陆洵的脸时,顿时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惊艳。“你是?” 陆洵瞥了她一眼,直接夺过其手中的书信。 小伙惊:“你干嘛?还给我,这是给怀南府二少夫人的。”想夺回来,却被拦住,只能干着急。 陆洵拆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冷哼了声,随之将书信给撕碎,扔下一句:“回去告诉张氏,收收她的心,否则你们陈家没有好果子可吃。” 言罢,转身离去。 小伙闻言大惊,想了想,粉嫩的唇瓣微张。“你,你是陆二公子?” 殷离娇竟能嫁给这般聚身份、外貌、能耐于一身的男子? 陆洵未理,只是上马车前,吩咐了一句:“将这女娃给赶远点,切勿再让她靠近怀南府半步。” 女娃? 众人皆惊,应下后,将被称为女娃的小伙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小伙使劲挣扎着,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满脸委屈。“怎的可以对我这般无理?” 她幽幽的转身离去,嘀咕着:“若娘知晓是这种结果,定是会难过的。” 殷离娇嫁到怀南府之前,想过很多种在这里会过的生活,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无聊,无聊到她想抓狂。 若不是因有愧于陆洵,不想做令他不悦的事情,否则她准得跑出去各种玩,甚至是跑回殷家。 她叹了一口气,只得找书干瞪眼。 陆洵的书房似乎被她给霸占了,这两天一直是她在这里头活动,使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时不时的看一看外头,看陆洵是否归来。却不想,两天过去,都没见陆洵回家的影子。 这货又是不打一声招呼,就不回家。 之前是一身伤回来,这回可别被抬着回来。 她左右思量一番,便对之落道:“你派人去帮我把娅妍领来如何?” 大部分时候,陆洵都会把之落留在她身边。 之落应下,过去吩咐。 殷离娇正欲回身时,远远瞧见桃苑外,陆夫人领着明儿正朝这边走来。她眉头微皱,却见她们二人在桃苑的进口被黑衣人拦下。 陆夫人不悦,冷道:“这是做何?”她万万没想到来自家儿子的住处还能被拦下,向来专.制惯了的她自是满心不悦。 之落走过去,淡道:“回夫人,公子吩咐过,他不在时,任何不相干之人都不可进入桃苑,以免发生些对少夫人不利之事。” 他说话没有丝毫委婉。直白的连殷离娇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话陆夫人听了该是多生气。 果然,陆夫人怒火中烧。“不相干之人,不可进入的该是那野丫头吧?你倒是胆子大了,连正主都看不清了?” 说着,她一双冷眸直直的射向殷离娇,那犀利程度竟是与陆洵有得一拼,不愧是母子。 殷离娇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没做何表示。 她该是感激陆洵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可又觉得实属不妥。对方毕竟是他娘,这么做似乎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但她怕麻烦,也没打算过问,走一步算一步,一切随缘。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陆夫人不管如何示威,都撼动不了之落以及其他黑衣人半分,最后只得极冷的笑了声,扔给殷离娇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殷离娇知道,陆夫人是真的想杀她。 随在陆夫人身边,一直默默无声的明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殷离娇看过去,一双清丽的眸子中,竟是让人看不出情绪。 只是半响,明儿便追上陆夫人离去。 殷离娇秀眉微蹙,她总觉得这明儿似乎……深不可测。 无聊的她,终于在将近一个时辰过后,看到被领来的申娅妍,这才笑的好生开怀,拉着对方在桃树下聊天。 只是申娅妍似不怎的开心。 殷离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申娅妍微微抿了下唇,才道:“陆二公子怎的又不打一声招呼离去?” 殷离娇眨了眨眼。“我不清楚欸!” 她当然不会说他这次很有可能是被她气的。她有立场没啥勇气见陆洵,陆洵照样有立场不想见她。 毕竟,她愧疚自己伤了他,更害羞自己做了那种事。 而他,定是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在她这里毁的七七八八。 未免申娅妍继续较真,她赶紧又道:“对了,我在陆洵的书房里翻到一本武书,我很感兴趣,只是经过许久的努力,还是无法将那本书给看全,你来帮我念念如何?我这样自己琢磨的话,天晓得要到何时才看懂。” 申娅妍点头,“也好,既然嫁入将门,学些防身之术也好。” 进入书房,殷离娇将那本书放入申娅妍的手中,听着她清晰的将其中的内容读出。只是她听着听着就觉无聊,一双不安分的手又开始四处乱捣鼓。 最后,她的手落在跟前的抽屉上,很自然的打开。 看到里面的画轴,她顿了下,拿起放在桌子上摊开。 本是很随意的事情,却不想看到上面的人物时,她怔住,随即赶紧道:“娅妍,你来看看,这人像不像我?” 申娅妍看了看,突然笑了。“这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你啊!没想到陆二公子还挺有心。”陆洵对殷离娇上心,她自是开心。 “是我?”殷离娇歪头眨了眨眼,便将里头的画轴都拿出来摊开。 一张一张的画,全是她。 只是,越到最后,她越觉奇怪。“我怎的觉得有些画似乎有好些年头了呢?” 申娅姝闻言,这才低头细看殷离娇最后打开的那张画轴,待她看到上面的落款时,惊了。 “武清年八月十八。武清年?十年前?”   ☆、67.第 67 章 陆洵与宣郅祁离开正清宫时,皇后迎面而来。 皇后见到陆洵,赶紧迎上去。“洵儿的伤可痊愈?”一听到他有伤,还来到正清宫的消息,她就匆忙赶来。 陆洵应:“劳皇后娘娘挂心,已痊愈。” 皇后安心的点头:“与那新婚妻子相处的可还好?民间丫头性子估计会野些,若洵儿后悔,打发走便得了,至于赐婚之事……” “洵儿不悔!” 皇后微怔,秀眉皱了皱,目光落到宣郅祁身上。“郅祁可还好?闻说也受了伤的?” 宣郅祁笑了笑,故意打趣:“儿臣还以为母后眼里只有侄子呢!” 皇后嗔了他一眼。 宣郅祁继续道:“那日多亏阿洵暗中保护,儿臣伤势本就不重,已无大碍。” 皇后温婉端庄的微微一笑。“好,都没事便好。”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正清宫,美眸中光色微动。“那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些,别又遇到危险。” “嗯!”“嗯!” 相互别过,皇后领着宫女端着刚熬好的粥朝正清宫走去。 这头与陆洵走在一起的宣郅祁随意道:“我敢打赌,皇后这次进去定是还会失落而出,或是压抑着愤怒而出。这都多少年了,还是无任何改善。” 陆洵略有些心不在焉率先上了马车,未应话。 紧随而上的宣郅祁继续道:“不过说真的,上次我不小心听到皇后与父皇的吵架内容,听起来,皇后似乎恨着三妹。这倒是奇了,既然恨,又为何抱到身边当宝贝疙瘩一样养着?真不知他们这些长辈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矛盾。” 宣郅祁没等到陆洵的回应,便打量起他。 “这是……思念家中娇妻了?”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说真的,你在我那也住好些时日了吧?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有什么事,也该沉淀了吧?” 这一次,陆洵终于有了些回应。“嗯!” “不过,天色还早。你这一回去定是得沉溺于与妻子的生活中,而我如今再是往祉州赶也没了意思,大哥也该是快回都了。此后我可有的寂寞哦!你今日还是先陪我去喝杯茶,聊聊,如何?” “嗯!” 龙鳞楼。 陆洵与宣郅祁并没要包间,而是在二楼的大堂靠护栏处坐着喝茶。由于相貌穿着出众,惹得他人频频侧目。 二人就着祉州与太子宣郅凛的事情道了些话后,宣郅祁禁不住开始打探起陆洵的私事。 “来来来……说说,你这次究竟是因何事被气出家门的?也是难得,竟有人可以爬在你头上,让你只能生闷气。” 陆洵的脸色微微冷了冷,哼道:“别多问!”极度不喜欢他人提醒他与殷离娇之间发生了什么。 宣郅祁摸了摸鼻子,侧头无趣的朝楼下人流穿行的街上望去。“唔……今日街上的人似乎不多。” 陆洵淡淡的喝了口茶,未应。 这时,宣郅祁眼眸陡的一亮。“那姑娘长的不错。” 说着便毫不客气的转过陆洵的脖子,强制其看过去。 陆洵本是满心不悦的,在看到宣郅祁让他看的姑娘后,眸中划过厌恶与讽刺。一把拍开宣郅祁的手,转了回去。 宣郅祁道:“如何?这天下,长的比你家中娇妻好的可不少。若你们真是不合,再娶一个得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啧啧……那姑娘长的真是不错,最重要的是有一股傲气。该是个难以驯服的姑娘,有趣。” 说着,他一双眸子越发的黏在那姑娘身上不动了。“只是,似乎看起来有些熟悉。” 陆洵淡道:“那是阿离闺友的双生妹妹。” “你妻子闺友的妹妹?”宣郅祁想了想,“是上次那蒙面纱的姑娘之妹?” “嗯!” 宣郅祁恍然大悟。“难怪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兴趣十足的望着街上从摊子边离去并渐行渐远的申娅姝。“说真的,这妹妹可比那姐姐有味道的多。” 陆洵抬眸看了宣郅祁半瞬,也不知是想到些什么,淡淡应了声:“嗯!” 宣郅祁突然站起身,“我觉得我还是去会会那姑娘,你呀,就先回去见你那本就思念极了的妻子吧!” “嗯!” 宣郅祁别过陆洵,就赶紧下了楼。 陆洵垂眸喝了口茶,情绪淡淡的,许久后才站起身缓缓离去。 怀南府。 殷离娇望着窗外有些晚了的天色,心中嘀咕。 又是一天过去,他还是未归,她心里憋了许多话,实在是不舒服。 “你还不肯告诉我,你们家公子可能会去哪儿?”她问之落。 可惜之落非常了解自家公子的心思,就算可以猜到,也硬是不肯透露陆洵的行踪,忠诚的让人想狠狠摇醒他。 她略失落的转回屋子,“不说便不说,我就不信陆洵就不回家了。” 之落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难得划过一丝无奈,也不知是对陆洵的无奈,还是对她的无奈。 就在他回过头间,抬首就见到渐渐行来的颀长玄色身影,眼里这才有些亮色,不由出声:“公子!”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里头的殷离娇立刻伸出脑袋朝外头看过来,一见到陆洵,眼睛更是亮了。 “陆洵!”她赶紧跑过去。 陆洵停下脚步,眯眸看着眼前的殷离娇,许是不解她在高兴什么,等着她继续做表示。 殷离娇摸了摸额头,想起那日的种种,脸上有些红晕。她知他定是不愿想起那日的事情,便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只是越是刻意压制,越是想起,脸蛋也越是红。 陆洵脸色冷了冷,一眼就看透她的想法,哼了声,越过她就走。 “等等!”殷离娇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 他身子僵了僵,垂头看向被她握住的地方,感受到她小手间软软热热的触感,嘴唇抿了抿,不由柔和了俊脸。 殷离娇再次转到他面前,抬头看着比她高一大截的他,打量了半响,才问出自己老早就想问出的问题。 “你是重生的?” 那日看到那些画,她最后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十年前他只有十岁,那时他就认识现在的她。在同一空间里,似乎是错乱了时间。她可以认为时间其实倒流过,只是独他记得倒流前的事情,而他人不记得。 再换而言之,就是重生。 她不会觉得那画上是别人,毕竟她脑中的东西不会是凭空出现的。也不会认为是原主,毕竟那画的是已婚的她,何况他认识的确实是她本人。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在一起过,也结婚过。根据很早前的那个梦,想来她还爱过他,很爱很爱的那种。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这一世他非得娶她是因为前缘。那前世又是为何? 若这一世是前一世的重来,那前世她应是成功的嫁给陆奕才对,毕竟前世的陆洵是没有与她在一起过的记忆。 难道是一见钟情?然后横刀夺爱? 这个猜测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她又不是天仙,能一眼就将他迷的神魂颠倒。 陆洵听到她的话,立刻甩开她的手,快步朝屋里走去。 她赶紧追上。“你告诉我会怎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非得避之不谈?在你重生前,我是怎么嫁给你的?我不是应该嫁给陆奕的吗?” 陆洵陡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冷冷出声:“你从来就没有应该嫁给他过,你应该嫁的一直是我,从没变过。” 这一世若不是他在归途时太过思念她,太过急于见她,又怎会走神让歹人钻了空子,以至于重伤晚归。 就是因他的晚归,连爷爷为他与她安排的缘分,也被陆奕给钻了空子。 只是一步错开,他与她的人生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开始,他本只是想改变结局,却不想,全盘洗牌。 让他措手不及。 殷离娇愣愣的眨了眨眼,她没有应该嫁给陆奕? “那……是我们的人生改变了?还是……我想错了些什么?” 陆洵脑中的记忆因为她的提及而越来越清晰。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用力道:“别想这些可以吗?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殷离娇看着他,感觉到他的痛苦。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我再也不追问这些。” 陆洵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好!” 她抿了下唇,问出:“重生前后的时日加起来,你活了多久?” 陆洵身子微顿,默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应道:“不到三十二。”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却无端让人听的心酸。 殷离娇垂眸。“嗯!” 她翻过那些画,最早的就是十年前的落款,想来他应是重生到了十岁的时候。 这么说,前世他们才在一起一年多,他才不到二十二岁就…… 想起那日在龙鳞楼门口,他对她说过话。他说他死了,他说他想相信她,他说他想要得到解释,可死无对证…… 定是个让人伤心的故事吧!听起来,在明面上该是她对不起他的,该是她让他伤心了的。 无论是不是误会。 也难怪他不想说,毕竟说了有何用?如今的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说再多也只是再揭一次伤口罢了。 而她又何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而不顾他的感受。 他抛开种种的记忆,而继续要她,对她好,已是不易。 陆洵看了她半响,眼眶渐渐有些红晕,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突然出声:“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我努力让这份喜欢变成深爱。” 纵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依旧有身临其境般的感受。 她心疼他,很心疼。   ☆、68.第 68 章 陆洵身子僵住。 殷离娇走到他身旁,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与之十指紧扣,感受到陆洵下意识的紧紧反握住她。 她侧头看着他神情莫辨的俊脸,弯眸笑问:“你的伤应是好的差不多了吧?只是,这脸上的肉似乎少了,你瘦了?” 陆洵抬眸看着她一如既往天真的笑颜,勾起一丝苦涩。 其实这已是她的让步,已是他们之间更好的进步,可他还是心有不甘。 她本该是毫无意外的先认识他、毫无意外的被他吸引、毫无意外的心里眼里只有他,前前后后都只有他。可如今愣是被陆奕横插了一笔,生生的让他们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一个让她的心不太干净的开始。 今世的她,喜欢过陆奕。 让身心占有欲都很强烈的他,还是开心不起来。何况这些不好的开始,让她再难轻而易举深爱他。 她见他依旧不说话,便哀怨的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原来我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他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她,不让她走开,并转了身抱住她,贴近她的耳朵幽幽道:“快点爱上我,否则……我的怨气会很大。” 她闻言,笑了笑,心里却觉有些闷。 怎可这般好哄呢? 好哄的让人觉得心酸。 她伸手拨弄着他胸前发丝。“我知道你怨气大,脾气差的死,一有点事情就各种闹脾气。偏偏还各种名堂多多。” 既然前世她可以爱上他,今世照样可以,她就不要各种退步了吧!免得在这段注定的缘分之间添上各种没必要的麻烦。 何况他们已是夫妻。 他望着她此刻饱含纵容的甜笑,与熟悉的话,晃了晃神,这才有了些暖意。 他理了理她额际的发丝,眸中闪过一丝让她不由打了个激灵的异色。 他出声:“何时行房?” “……” 她眉头一皱,立马推开他,却又被他抓住,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息间,继续道:“行房可以让你快速爱上我。” 她嫌弃的看着他。“男人脑子就只能想这种事情吗?就不能让我缓缓吗?” “可我会难受。” 她闻言想了想,似乎男的在这一点上,忍的话确实会难受。 “要不……我们分居?” 他剑眉微皱,“不可能!” 她斜睨着他,脑中不由想到别的给他解决的方式,顿时轰的一下,脸蛋到脖子各种通红,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们……随缘吧!” 主动献计实在是没有勇气,只有看情况,说不定哪天就水到渠成了。 他看到她突然红了的小脸,挑眉。 她感觉他犀利的墨眸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便赶紧将他的脸往一边转。“别看我。” 他握住她不老实的手,埋首用侧脸感受着她脸上的温度,勾唇。“我该庆幸,你在你那所谓的现代,是个保守的黄花大闺女。” 所以才会这般纯情,不比古代人大胆许多。 她低头。“哦!”她再不会因他对她的各种了解而觉得意外。 他看着她,眸中划过夹杂着思念的幽光,挑起她的下巴,直接擒住她的唇,吮了吮,化思念为热情,攻城略地。 她眨着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中感慨他是个善变的人。 他眉头突然皱了皱,牙关一合。 “哎呦!”她推开他,感觉到舌尖锐利的疼痛,控诉着:“你咬我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自是不会担忧,反过来也控诉她。“与我唇齿缠绵时,还能走神?是我不够热烈,引不到你的反应?” 她不悦。“真是大沙猪。” 他再次低首,直接攻入含住她的疼处,轻轻吮了吮,在她因温热湿润,温柔而小心翼翼的轻触而觉得疼痛少了些时,他放开她。 “还疼么?” 她呆呆的摇了摇头。 他满意她终于有了反应,笑了笑,反而不亲了,只是轻搂着她,低声问:“这几日,你也无聊够了。” “嗯!”她赶紧点头。“话说回来,我明早要回一趟家,娅妍要嫁人。”说着她就禁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孟书情高中状元,如今官职也下来了,受封詹事府少詹事。事定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将心心念念的申娅妍给娶回家。 陆洵“嗯”了声,无意外之色。 “那……你陪我?” “好!” 次日申府。 在这附近一片,继殷离娇嫁人没几天,申娅妍如今也嫁人,嫁的虽不如殷离娇夫家好,却也不赖,自也不少羡慕者。 这两女的关系好,是这一片人都再清楚不过的。当下都觉得这二人该是受了上天的眷顾,许多人都悔于从小没让自家闺女与她们一道玩大沾沾喜气。 在申娅妍闺房门口,陆洵高大颀长的身影极其突兀的负手站在那里,引得来来去去的女眷们频频侧目,看到他那气宇轩昂,容颜无双的模样,无不脸红心跳。只是碍于他的气质太过高冷,没谁敢真的走过去搭讪。 都知道他站在这里是陪那闺房里头的殷离娇,心中的嫉妒更是燃了好几分。 他站在这里的行为虽是不妥的,却是没人敢说半句的。除了几次申知府过来好生相劝,让他去入席,而遭拒绝。 许久过后,殷离娇终于陪着新娘一道缓缓走出来。 陆洵立即侧身看向她。 她看到他,怔了怔,道:“不是让你去入席,时间到了便去前厅汇合的吗?” 陆洵道:“我在这等着也一样。” “从一开始你就待在这里的?” “嗯!” 她撇了撇嘴,心中是又好气又心疼,真是一个脾气执拗的家伙。 “罢了,索性都是自己人,规矩什么的,破一点也无妨。想来你也是不合群的,你还是随在我身边的好。” 陆洵闻言眸中泛起笑意。“好!” 殷离娇多看了他几眼,不解他是突然高兴什么。 这时,披着盖头的新娘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纵使小手柔嫩无骨,却因使劲太大,竟是隐隐可以看到青筋。 殷离娇没有看到这些,陆洵却是敏锐的注意到一丝异样。只是与殷离娇无关的事,他向来不会多想,便就没怎么。 一行人缓缓朝前厅行去。 随新娘一道出来的人中,还有陆洵这尊男儿汉,难免会让人议论纷纷,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倒也没谁真的敢大声说些什么。 新娘一步一步的被带往满目期待的孟书情身旁,殷离娇随陆洵去到一旁。 殷离娇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她与陆洵身上,她低头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向外挣了挣,小声贴着他道:“你还是放手吧!今天是娅妍的主角,我们还是尽量别惹人注目的好。” 陆洵也低声道:“如此,那我们来这里本就是个错误。” “我不觉得,我觉得就你来这里才是个错误。”若她一个人来,铁定没这么夸张。他就是个吸睛器。 “你嫌我碍事?”他语气变了些。 “不是啊!我只是很客观的说话,没嫌你。不是我自己要你陪我的么!” 他冷哼。 殷离娇:“……” 一心一意只注意新郎新娘的殷离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侧头看向他。 知道他是个小气又敏感的,她赶紧软软道:“回去亲你?”解释他也定是不听,先扔颗糖或许管用。 果然,陆洵垂首暧昧的擦了擦她的脸颊。“好!”语气好多了。 只是,殷离娇并未注意到他眼里划过的一丝精光。 眼睁睁的看着两年密不可分的闺友就这么也嫁人,也上了花轿离去,殷离娇心中自是感慨又不舍。 她对陆洵道:“我们去新郎家凑凑热闹可好?” “好!” 她去哪里都好,他都会随她,护她。 孟书情如今已有新宅,虽不是多大,却也是有模有样的官家府。比起当初他们母子住的那个寒酸的破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入夜时,陆洵领着殷离娇直接越过来来去去的人群,自屋顶降下,落在孟书情与申娅妍的新房前。 孟书情是个老实人,老早就抓紧机会进了新房。 殷离娇站在门口几次想偷看,却又不好意思,只能在那里守着,看看能不能有进去的机会,没有便算了。 这时,陆洵墨眸闪了闪,趋近她的脸,诱声道:“你不如趁机将你许诺的吻给我?” 闻言,殷离娇神色略怪异的瞥他一眼,小声道:“这是人家的新房前,发.情等回家可好?” “不好!” “不好也得……啊……” 殷离娇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陆洵搂住飞了起来。 他领着她翻到墙的另外一边,将她按在墙上,贴近道:“现在可好?亲我,你主动,深入的那种。” 她实在是拿他没了法子,只好脸色略红道:“好吧!我主动。可是……就蜻蜓点水可好?” “不好!” “那我不亲了。” “你确定要让我失望、让我期待落空?你可知我期待了半天?” 听他这么一说,殷离娇就觉心中一阵不忍,犹犹豫豫了好半响,才吞吞的应下。“我……我试试。” 陆洵闻言这才泛起柔柔的笑意放开她,等待她难得的主动。 殷离娇伸出胳膊缓缓环住他的脖颈,努力踮起脚尖,嘴里嘀咕着:“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 “怎的不说是你矮?” “……” 她噎了噎,不悦:“你还要不要亲了?” “要!” 殷离娇哼了声,迎着他灼热的目光缓缓朝他的脸靠近。 却不想,这时传来吵架的声音。“孟书情,你不要太过分。” 殷离娇立刻睁大眼睛。“怎么会……这是?”   ☆、69.第 69 章 陆洵与殷离娇赶入房间,便看到新娘新郎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殷离娇第一反应便是赶紧把房门关好,免得不相干的人注意到这里。 孟书情坐在那里面如死灰,见到突然闯入的陆洵夫妇,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该道些什么。 “申娅妍”看到他们,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洞房花烛之夜,外人就这么闯入可合适?”她满含不甘的目光望了望陆洵,又啐冰似的的看向殷离娇。 殷离娇此刻已是气的恨不得上前打人,“申、娅、姝……” 难怪之前她一直不说话,难怪感觉她有些不正常。当时只以为申娅妍因嫁人不适,不舍得娘家,加上申娅姝也挺会演戏,便各种相劝无果后就算了。 申家姐妹从未在殷离娇眼前相错过,加上因喜事高兴的殷离娇只顾着各种帮忙,并未细心去观察,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当下殷离娇是自责又愤怒,自责自己怎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愤怒申娅姝不知廉耻。 申娅姝冷冷勾唇。“如何?” 索性现在事已成定局,外人干涉也无用。对陆洵她也不指望,原形毕露也无妨。 陆洵看到自家妻子被气,心里自是不悦的,他牵住殷离娇的手,神色冷然的看着申娅姝,出声:“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名黑衣人从窗口跳入。 “公子!” 殷离娇看了看来人,松了一口气,问:“你这是要直接纠错吗?与孟书情拜堂的可是申娅姝,两头的人可干?” 毕竟这是一个不开明的社会。 申娅姝脸色大变。“这是做什么?我已与他拜堂,已进孟家大门,岂是你们想如何就如何的?少多管闲事。” 孟书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大概也是一方面想换回来,一方面又因陈旧思想而觉事已成定局。 陆洵只是垂首抚着殷离娇的手背,淡道:“无妨!只要你想,我们便将她们给换回来,如何?” 殷离娇赶紧点头。“想,当然想。” 交给他,事情定是会被处理的彻彻底底。 陆洵:“嗯!” 申娅姝又怒又嫉妒。“你们别太过分。”但事情由不得她,随着陆洵的一声令下,她便被人毫不留情的逮住并塞住嘴巴。“唔唔唔……”一双美眸中的愤怒几乎可以灼烧人。 她不想成为最后一个嫁出去的人,一点也不想。 陆洵她是不指望的,半点机会也不会有,陆洵这个人太不寻常。 孟书情虽不如陆洵,但今时地位也是不差,人又老实。年纪轻轻就能凭自己的努力而走到今日,前途亦是无量,她才想退而求其次,将其给夺过来。 却不想事已成定局,还能有人来扰她的好事。 她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陆洵一干人逮着申娅姝直接从窗户出去,在人所不知的情况下离去。 孟书情伸了伸手,随之摊下叹一口气。 一双手掌捧着脸,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里,殷离娇看着眼前的申娅姝,问道:“你到底是图个什么?神经病又犯了不是?你要做的该是去看大夫,懂不懂?治一治脑子,懂不懂?” 想到此时的申娅妍定是绝望的,她就担忧不已,顶着申娅姝怨毒的目光,继续问:“娅妍呢?” 陆洵将殷离娇揽入怀中,哄道:“别问,别担心,有我。” “嗯!”殷离娇垂眸未再多言。 深夜,他们到了申府,逮着挣扎不断的申娅姝直接破门而入,在一群人想拦不敢的情况下直奔申知府房里。 不想此时申知府并不在房里,连带着申夫人也不在。 陆洵冷问下人:“人呢?” 都知道陆洵是谁,不敢有所隐瞒,只能哆哆嗦嗦的回答:“在……在二小姐……房里。” 一干人又穿梭而至,来到申娅姝的房门口。 他们听到里头传出申娅妍的哭声,以及申知府骂骂咧咧的声音。 “哭哭哭,有何好哭?你既然那般疼妹妹,就让她嫁了如何?改日爹再帮你物色个如意郎君便是。你妹本就因嫁不成陆二公子而伤神,这再不让她嫁孟公子,岂不是让她难受?” 隐约中,还有素来软弱无能的申夫人轻声哄申娅妍的声音。 殷离娇抿了抿嘴,心中冷笑。 原来这出闹剧,还有申知府的份,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寒心,气人。 申知府继续道:“孟家这次可能会息事宁人,也可能会要一下交代。索性你妹也进了门,再怎么闹也只能算了,到时你帮忙说说话,就说是你主动让出去的便是,让那孟公子死了心。也好快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抬脚的正是陆洵,他眼见着殷离娇越听越为申娅妍难过,再难控制,便踹开门,吩咐:“将这老匹夫抓起来。” “这这这……”申知府大惊,下意识的挣扎,却在看到一脸冷漠的陆洵时,吓住。“陆……陆二公子……” 殷离娇赶紧上前推开申夫人,抱住伤心不已的申娅妍,轻拍着其背部哄着:“没事,没事,不哭,不哭……” 申娅妍咬紧牙关抓住殷离娇的衣服,眼泪流的更汹涌。 此刻殷离娇更是愧疚不已,眼眶也不由湿润。 都怨她大意。 殷离娇知道,申娅妍不仅是因为不能嫁孟书情而难过,更是因为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而伤心。她一直极度看中父母与妹妹,却是被最看中、自觉最亲的亲人伤的最深。 申娅姝被带入推在地上,极其难堪。 申知府看到申娅姝,便知这事情是砸了,而且砸的胆战心惊。得罪陆洵,他这乌纱帽可是不保。 他双腿瘫软,赶紧欲求情。“二公子……” “闭嘴!”陆洵直接打断他,淡道:“无需多言,今日之事,封好你们申府人的嘴即可。”言罢他便让殷离娇将申娅妍扶走。 他不会真的拿申知府如何,因为到时定是会被阻止,就不必多此一举。 可就在殷离娇欲将申娅妍扶走时,申娅妍却定住不动。“阿离……我……”她了解殷离娇,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殷离娇也是了解申娅妍的。“你是想将孟书情让给申娅姝?” 申娅妍拭了拭泪。“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妹妹已嫁于她。” 殷离娇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个讲规矩的,那迂腐的一套,我不听,我现在就是想将你们换回来。就当从未错过,她从未嫁过,你无需担心她。” 申娅妍咬唇不语。 陆洵不耐。“别叽歪,走。” 于是,申娅妍就这么被强制带走,留下其他申家人。 申知府瘫坐在地上不断抹冷汗,申夫人过去为申娅姝解绑。 得到释放的申娅姝眼泪竟是流的比申娅妍还要汹涌,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使劲咬着自己的手,直至鲜血流出都不松口。 申夫人急了。“姝儿,快住嘴,姝儿……” 申知府见了也赶紧过来。“姝儿……” 孟府。 申娅妍被帮助穿好喜服并被带到新房中。 被赶鸭子上架的她,无奈又期待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孟书情,自己也是无措的搅动着手指,不知这桩事该如何应对。 孟书情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娅妍?”语中有些颤意。 申娅妍眼泪又是倾下,她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淡定些。 “就当与你拜堂的人,是我可好?” 她终归也是期待的。 孟书情立刻上前搂住她,激动不已。“好,当然好。”这事既然是陆洵出面的,那他相信定是可以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他娶的人,会只是申娅妍,从来都是。 他松了一口气。 陆洵夫妇躲在窗户外。 殷离娇见二人也算是省事,没闹些不必要的麻烦。想来,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是能打破心中的世俗观念。 这时,陆洵靠近她的耳侧,诱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眨眼,便与她一起在外面捣鼓了一整天外加半个夜晚。 殷离娇缩了缩脖子,不满的嘀咕着:“别老靠近我这块,会痒。” 却不想她话音才刚落下,陆洵就极叛逆的在她脖颈狠狠落下一个吻,引的她脖颈处的酥.痒快速蔓延至全身,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嗷……” 她赶紧跳开抚摸脖子,控诉:“你干嘛啊?” 里头的孟书情与申娅妍听到声音,便停下互诉,相携走过来,看到窗户外的他们,有些不解他们是在闹什么。 申娅妍轻轻喊了声:“阿离……”因哭过一天,声音还有些沙哑,鼻音还未完全消去。 殷离娇自觉打扰到新婚夫妇的新婚夜不大好,她讪讪的笑了下,道:“我们先回家了,改日再见。”说着便过去拉起陆洵就走。 马车里,陆洵伸手轻触她脖颈处被他留下的痕迹,眸中泛着幽光。 她觉得不大妙,往一边躲。“你又要做什么。” “只是看看。” 她理了理领口。“不给看。” 她知道,那里定是有很深的痕迹。当时他究竟用了多大吸力,引得她多大感觉,她现在想起就浑身不自在。 陆洵没再逗她,搂着她。“困了就在我怀里休息,嗯?”一大早到现在半夜,她也该是累了。 “嗯!” 许久后,马车从怀南府门口停下。 陆洵抱着当真睡过去的殷离娇下了马车,他本是小心翼翼的,不将她给弄醒。却不想,坐在怀南府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陡的跑过来,惊喜的大喊了句。 “姐姐!” 陆洵眸色一凛。 殷离娇被那喊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侧头看了看,懒懒道:“到了?” 陆洵还未来得及回嘴,那人又喊了句:“姐姐!” 陆洵将微微挣扎着要下来的殷离娇放下,冷声吩咐:“将这女娃拖走。”   ☆、70.第 70 章 陆洵嘴里的女娃正是几日前那着男装的小伙。 守兵过来就将女娃往一旁拖。由于是夜间看不是多清楚,加上对方这次穿的是女装,守兵才没能及时按照吩咐将其赶走。 女娃挣扎着:“放开我,姐姐,姐姐……我是宁儿……姐姐……” 在黑夜中,殷离娇极努力想要看清被拖过去的对方是谁,但是徒劳。她面带疑惑的问陆洵:“她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喊谁姐姐?”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就只有怀南府门口有人,而这里只有她是女的。 陆洵牵着她往里走,淡道:“别管她,反正不是喊你与我就对了。” “姐姐……姐姐……”小丫头还是死不放弃的大喊:“殷离娇,殷离娇……”听起来,似乎是实在没了法子,才直接喊名。 殷离娇停下脚步,嗔了陆洵一眼。“你竟然撒谎。”听语气倒不是真的多怨他,只是象征性的牢骚一下。 陆洵不会莫名其妙要将那小丫头赶走,想也定是了解什么。那他定也知道对方是找来自家媳妇的。 陆洵任由殷离娇将他拖回怀南府外,摇了摇他的胳膊。“你让人将那女孩带过来,既然是找我的,我就不能不明不白的。” 陆洵没反对,吩咐了一声,守兵便将那丫头带了过来。 丫头惊喜不已的跑近殷离娇。“姐姐……”想要靠近,只是被拦住,只能嘟着嘴离了些距离眼眸亮晶晶的望着殷离娇。 殷离娇歪着脑袋,借着大门口的灯火打量起对方,这才看清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长得清清秀秀的,极有灵气,想来平时也是个活泼的丫头。 只是……她不认得。 “你是?”这丫头刚才好像自称宁儿。 丫头立刻报出姓名。“我是宁儿,陈宁儿。”罢了还喜滋滋的喊了句:“姐姐,宁儿见过姐姐。” 殷离娇眨了眨眼,突然问出:“你是张思嫣的女儿。”除了张思嫣,还会有谁可能给她造出妹妹。 陈宁儿闻言秀眉微蹙:“姐姐怎可直呼娘的姓名。” “又不是我娘!”殷离娇拉着陆洵朝府里走,扔下一句:“以后别来找我,我没有娘,更没有妹妹。” 陈宁儿未料殷离娇会是这般不孝又不顾情面的人,顿时更是不悦,想追进去又被拦,只能大声道:“你是娘生的,不能改变,我是你妹妹,不能改变,你怎可这般无情无义?” 随着陆洵夫妇的进入,怀南府大门直接当着陈宁儿的面被关上。 陈宁儿噘着嘴,万分生气。“我怎的会有这种姐姐,还嫁给了陆二公子,真是不公平。” 好不容易守到半夜他们回来,竟是这种结果,她是极度不甘的,却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缓缓离去。 府内,一路上陆洵并未过问殷离娇的心情,本就知道她不是原主,不仅娘不是她的,就连爹都不是她的,何况这同母异父的妹妹。 良久后,她主动提及,语中有些幽怨。“我讨厌张思嫣,她肯定让我爹难过了。还好意思让自己女儿过来找我,定是想攀关系的,以前怎的就没见她们出现过。” 陆洵抚了抚她的脑袋。“嗯!” 也只有殷父的理由,才能让她去介意张思嫣以及她现在的家人。 二人渐渐行进桃苑,走入书房。 却不想会见到陆夫人正坐在里面,明儿一如既往的站在她侧后。 明儿的目光分别由陆洵与殷离娇身上略过,随之低下头,轻轻浅浅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 也只有殷离娇不在桃苑之时,她们才不会被阻拦入内。 陆夫人冷哼了声:“娶个野丫头回家,就为了带洵儿你四处野、四处鬼混?你们可知当下的时辰?” 陆洵淡淡出声:“娘既已知时辰不早,是否该离去?” 陆夫人未答反问:“听说,前些日子,这野丫头将你这怀南府当家给气的好些时日未归?”语中的讽刺极深。 陆洵不仅没有变脸色,反而道:“确实如此,我宠她惯她,把命给她都乐意,如何?” 陆夫人本是想借题发挥,却不想他说出这番话,首先自己被惊的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大喝:“你是疯了?” “娘还有何种疑问?若没,请回!” 陆夫人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与你爹一样,一个一个的,倒是痴情种啊!都痴情于低贱的野丫头,倒不愧是父子。” 言罢,她冰冷的眼神射向殷离娇,此时的她,对殷离娇更是厌恶,甚至隐隐中,眼眸里有些怨恨。 殷离娇惊了下,清楚的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透过她看别人的意味。若是照对方的话里参考,那是把她当成陆洵他爹喜欢的人? 据她所知,陆夫人是皇帝的表妹,那所谓的低贱野丫头该是别人。 应是陆奕的娘吧! 陆洵立刻将殷离娇揽到身后,脸色冷了些。“娘请回!” 陆夫人的目光落回陆洵身上,默了半响,才道:“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有媳妇也好,没媳妇也好,你的眼里都不会有为娘。” 陆洵不语。 陆夫人想到什么,脸色渐渐淡了下来,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勾起一丝泛着冷漠与苦涩的笑意,轻喝了声:“明儿,走!” “是!” 陆夫人与明儿一道朝门外行去,明儿停了会,幽幽的目光在陆洵身上停留了半瞬,见得不到他的回眸,抿了下唇,回身跟上陆夫人。 这时,陆夫人却又停了下来,虽未回头,话却还是出了口。 “记得十岁以前,洵儿虽也是冰冰冷冷的,难以管教,却是很粘、很依赖娘的。娘不知究竟是做错了些什么,能让洵儿突然排斥起娘。” 这个问题,她问了许多次,只是每次都更让陆洵冷眼相待。 这次亦是如此,陆洵浑身的气场陡的改变,声音也是更冷。 “娘请回!” 陆夫人转身,看着他此刻的异样,见到这毫不意外的结果,没再过问许多,只是再次冷硬了语气。 “娘只要你知道,你是我生的,不管你究竟在心中有什么郁结,你都是我儿子。别再做无谓的事情,趁早将这丫头送走。” 说着便转身。 只是才刚到桃苑的出口,明儿突然跑了回来。 陆夫人赶紧转身,喊了声:“明儿!”随之跟了上来。 明儿直接跑到陆洵跟前跪下,哽咽道:“洵哥哥,我……” “滚!”陆洵极度不喜欢与别的女人牵扯不清,脸色冷冷的,就差直接将对方给一脚踹出去。 明儿似是抓准看在陆夫人的份上,陆洵不会拿她怎样。“洵哥哥,明儿不指望能抢了阿离姐姐的位置,只……” “之落,将她给拖出去。” “是!” “谁敢?”陆夫人一脚迈进,冷喝了声。 只是之落真是一个不给面子的面瘫,直接将手里的剑从剑鞘中抽出,架在明儿的脖颈间,威胁她走的意图非常明显。 陆夫人气的倒抽一口气,突然极后悔当初不将孩时的之落给赶出去,如今的他翅膀硬的谁都掰不动,除了陆洵。 之落的存在就是让人心塞的。 她生怕那把不长眼的剑真伤到明儿半分,赶紧上前微微扶着明儿,不让她突然一时想不开直接朝剑鞘撞上去。 明儿的模样好生可怜。“洵哥哥杀了我便好,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嫁给洵哥哥,如今洵哥哥不要我,我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娘……”陆洵突然淡淡的喊了声。 陆夫人微愣,眯眼看着他,据她的了解,他接下来的话,定不会是好话。 果然,下一瞬陆洵继续出声:“娘是想这养女身首异处?” 陆夫人脸色变了变,绝对相信他的话,对他来说,杀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明儿之于她来说是儿媳,是女儿。但之于陆洵来说,却是厌恶的存在。 陆夫人对明儿道:“随我走,别闹!”语中含着不难发现的心疼,甚至是愧疚,许是愧疚自己没能如愿的将陆少夫人的位置给对方。 明儿拭了拭泪,缓了一会,才站起身。“嗯!” 她低着头,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眼里却是幽深一片,未有情绪。 陆夫人扶着明儿离去后,一直没说话的殷离娇才出声:“我怎么感觉那个明儿似乎……很奇怪?” 陆洵只是揽着她进入房间,道:“你无需过问这些,费脑费力的事情我来做。你只需在我的羽翼下快乐的生活。”说着,垂头咬了咬她的耳垂,黯哑道:“以及,好好的对我,伺候我。” 殷离娇闻言心中涌出感动,没再躲开,应了声。“哦!” 另一头的陆夫人与明儿,缓缓前行时,陆夫人略含愧疚的说道:“莫难过,就凭你这份心,洵儿的妻子就该是你。” “嗯!” 陆夫人再欲说些什么,抬眸间竟见同样半夜未睡的陆奕朝这边来。 陆奕见到二人,猜到她们定是从陆洵那儿过来的,目光落在明儿那双哭红的双眼上。“明儿妹妹,这是又被二弟欺负了?” 明儿垂眸未语。 陆夫人眼里划过厌恶,领着明儿略过对方就走,错开了些距离后,她才冷然出声:“闻说那野丫头曾和你还有些过去?若真是如此,你该是将她给领到你那儿。你们……很配!” 言罢,继续前行。 陆奕神色淡淡,从小到大被她嫌弃惯了,如今麻木的似乎没感觉。 明儿回过头看了看他,眸色微微动了动,随陆夫人渐行渐远。 陆奕独自来到桃苑门口,神色幽幽的望着里头,看到灯火未灭的房间,陆洵与殷离娇的影子映在墙上。 看影子的大小,似是陆洵在抓殷离娇。 隐约还听到他们斗嘴的声音,纵使是吵闹,也让他嫉妒。 直到判断出陆洵终于如愿的将殷离娇搂入怀中,压了下去,未再见到他们的影子后,他才黯然的转身。 回身间便见明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大公子……是真的……喜欢阿离姐姐么?”   ☆、71.第 71 章 陆奕脸色淡淡的,未直接回答,只是反问:“明儿妹妹还不睡?” 明儿想到他刚转身时的眼神,除了黯然,还有痴念。那是以前她从未从他眼里看到过的东西,以前的他总是淡淡的,似乎从来没有情绪。 如今,却是为了另外一位女子有了情绪。 她垂眸掩了掩眼底异样,抬眸柔柔一笑:“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夫人她……大公子不介意便好。” “这不是第一次,无碍!” “嗯!”明儿轻轻浅浅的点了下头,似无意的又问出:“大公子对阿离姐姐……” 陆奕顿了下,眸中划过一丝暗沉,默了半瞬,才淡道:“明儿妹妹不是别人,我也无需隐瞒,确实如你想的那般。”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里头一眼。 明儿扑捉到他眸中的所有情绪,没多言,也看不出她的神色上有何种变化,只是道:“明儿希望大公子能释然,一切随缘。” “嗯!”陆奕走近看了看她已经好多了的眼睛,也安抚道:“一切随缘,你也别多想,别多执念。” 明儿垂首,神色莫辨的应了声:“嗯!”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二人渐行渐远,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偶尔淡淡柔柔的说些什么,极其和谐安静。 而陆洵夫妇在房间里头就是另一副极端的光景。 陆洵压在殷离娇身上,呼吸粗重,额际有些许的汗,清俊的脸上隐隐有些红晕,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殷离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她长的白嫩,脸上更是白里透红,极其诱人。一张小嘴娇艳欲滴的,还有些红肿。她使劲喘息着,眸子里尽是怨怒,一看就知被“摧残”过。 她顺过气之后嘀咕着:“我早说了,越弄越难受,你还要弄,我可不负责给你灭火。”太丢人,她下不来那个决心。 陆洵未语。 她推了推他。“起来吧!太晚,该睡觉,别闹了。” 她话音刚落下,陆洵就极其强硬的挤入她臀间。 感觉到他戳人的灼热,她眼睛陡的睁圆。“你做什么?” 他嗓音低沉黯哑的出声:“夹紧你的腿。” “不夹不夹,你给我下去。” “夹紧!” “我不夹。” “给你弄西瓜吃。” “不要!”反正快到季节,到时她可以吃个够,可不想这事成为他“办事”的理由。 “乖,夹紧,不弄你。” “不夹!”殷离娇急了,突然使力翻了个身。 大概是陆洵被欲.望控制的太深,一不小心竟生生的被她翻了过去,回神间便见她坐在他的身上。 他剑眉微蹙,不适让他消了些感觉。“下来!” “不下,我要睡觉,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就睡觉。” “你压着我肚子了。”他们才吃饱饭未多久。 闻言,殷离娇突然弯眸一笑,反而抬起臀,再狠狠朝他肚子上一坐,引得陆洵闷哼一声。 “悍妇!” 陆洵丢下一句,伸出手指在她腰际按了下,她便睁着饱含控诉的眼睛软软的瘫在他身上。“你……” 他在她愣神间抱着她转回身。 不过这次他并未压着她,只是将她搂着怀中,彼此相对。 她皱着眉头。“你仗着自己会武学,老给我使阴的。” “我教你?” 她眼睛一亮。“好啊!” “先给点好处。” “……” 一番讨价还价,陆洵最终还是没能得到满足,也不愿真的强迫她什么,只能抱着她忍了忍,忍无可忍后,心中却是有了些怨气。 “今晚你睡卧榻。” “……”又来! 陆洵起床走了出去,殷离娇乖乖去到卧榻上躺下。直到她实在是忍不住,闭眸差点睡过去时,他才进了房间。 听到动静的她,注意到他发丝的湿润,便猜到他是去做了什么。 不由的,她心中一阵愧疚。 这时,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的陆洵突然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她赶紧闭上眼睛。好在她本就迷迷糊糊的,由于太困,呼吸难得的均匀。 所以,陆洵该是不容易发现的。 陆洵从她边上蹲下,轻轻啄了下她的额际,捋了捋她额际的发丝。 她感觉他一直在看她,深深的看她,看的她睡意越来越淡,呼吸的节奏开始有些乱意。 良久后,他突然出声:“还装?” “……” 她顿觉无趣,慢吞吞的睁开眼睛。“你这么精明做什么?” 他未语,只是站起横抱起她。 “欸?”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做什么?” “睡觉!” “你……”她本欲拒绝,可想起他的难受,转而换了句话。“你刚才出去是……洗了冷水澡?” “嗯!” 她垂下头,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浓烈了。 直到他将她放回床上,重新搂在怀里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出:“要不……我把手和腿都借给你,你……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的决定,她便赶紧埋入他的怀中,挡住脸上的尴尬与红晕。 陆洵微微怔了下,道:“不用!” 闻言,她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确定不用?” “不用!” “那我还是睡卧榻吧!”说着,她就欲挣脱他。 睡一起容易引起他的狼性,会难受。 他赶紧抱紧她,喝了声:“别闹,睡觉,我困。” 她细细的打量起他,见他闭着眼睛,似乎真的困了,便在他怀里挪了挪,挑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眼睛。 没多久她又睁开眼,看着似乎睡过去的他。 因烛光的洒下,他浓密黑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印出一道阴影。 她伸出手指尝试着去拨弄他那让人妒忌的睫毛,只是才刚轻触,便被他抓住小手。 他又喝了声:“睡觉!” 她撇了下嘴,不解他怎如此善变,一会流氓、一会严肃,一会痞子、一会君子。 反正她心中思量着,若他下回还这么难过,她就帮他。 再也不死撺着这张老脸了。 次日一早,殷离娇迷迷糊糊的见到陆洵穿衣服。 她困的睁不开眼,极努力道:“你……干嘛?” “入宫!” “哦!”她又睡了过去。 陆洵从床边坐下,看着她粉嫩的睡颜,勾起一丝淡笑。 梳洗好,他在她唇上舔了一下,就走了。 辰时,本是还想继续睡的殷离娇被人摇晃着:“少夫人,少夫人醒醒,少夫人……” 殷离娇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她看到眼前的丫鬟,困意浓浓的问道:“你是……陆洵给我找来的丫鬟?” “奴婢喜玲,专门负责公子不在时,喊少夫人起床享用早膳。” “陆洵呢?” “公子一早就入了宫。” 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陆洵进宫了。 她打了个哈欠,对陆洵这打扰她睡觉的安排有些不满。 “你先出去行吗?我再睡会。” “公子吩咐,必须让少夫人吃过东西才能继续睡。” “哎呦喂,你先出去嘛!我有起床气的,别逼我了。”说着,她就拉起被子朝脸上一盖,闭眼继续睡。 喜玲又开始摇晃她。“少夫人,少夫人请起床。公子说过,只要少夫人喝点粥,就可以继续睡。” 殷离娇往里头缩了缩,死活不理。 却不想,喜玲却抽噎起来。“少夫人,公子说过……若是不能让少夫人喝下一碗清粥,奴婢就会没命的。” 殷离娇这才掀开被子,睁了睁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是这么说的?” 喜玲委屈的点了点头。“少夫人就别让奴婢为难了,求求少夫人起来喝点粥。之后睡多少回笼觉都行。” 殷离娇知道,陆洵那种人,在她面前虽除了脾气差点,其实算起来却是好的不得了。但别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听话之后,找他说一顿,他便就会真的饶过这丫头。 毕竟他太任性。 这是人命,她赌不起。 无奈她只能乖乖爬起,在喜玲的帮助下梳洗好。 在她低头喝粥时,随意问了声:“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来着?” 良久未听到回应,她抬起头。 人没了? 果真是只负责喊她起床,不打扰她的生活啊? 清粥点心进了肚,她本想补眠,却是怎的也不能睡着。 才多久,这床上没了陆洵的温度,她就各种不习惯。 她只能走出屋子,打算呼吸新鲜空气,散散步。 未免她被找麻烦,若她在陆洵不在的情况下出桃苑,之落就得带着两名一看功夫不差的黑衣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只是,她没遇到找麻烦的,却是在刚踏出桃苑时便见到多日不见的陆奕缓缓行来。 二人都微怔。 陆奕轻浅一笑,率先出声:“阿离……” 殷离娇也是弯眸笑了笑,笑的有些尴尬。“我……现在该喊你……什么?大哥,还是大伯?” 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妻子,如今却成为他的弟媳。纵使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遇到之后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陆奕眸色微动,略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喊大哥就好。” “嗯,大哥!”她问:“大哥来这里是找陆洵的?” 他抿了下唇,道:“找阿离聊聊。” “嗯?” “再怎么说,以我们现在这一家人的关系,聊聊应是无碍吧?” 她顿了会,想到自己有之落陪着,光明正大,应是不会引起闲话,便犹犹豫豫的应下:“好,那去里头坐?” “嗯!” 二人一道走进桃苑,从亭子里坐下。 沉默良久,又是陆奕率先出声:“阿离,过的可还好?” 殷离娇点头。“嗯!很好。”想了想,又补了句:“我与陆洵挺恩爱。” 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陆奕看她的眼神,似乎……还喜欢她,甚至比当初……还要喜欢。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绝情点好。 果然,陆奕闻言立刻垂眸掩下眼里差点泻出的黯伤。“那……就好。” 他们,当真是……错过的好彻底。 “嗯!” 殷离娇想起从祈国寺回来那天,他也是有受伤的。他身子文文弱弱的,怕是不好恢复,便问起。 “大哥身上的伤可好清?现在还好吧?” 她的关心让陆奕脸色好看了些。“嗯!好了。阿离挂心了。” “嗯!好了就好。” 再相对而坐,二人竟是找不到话可以说,一时有些尴尬。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陆奕强作镇定的喝了两杯茶后,终是说出自己老早就想问出的话。 “若是当初我未因二弟的逼迫而退缩,还义无反顾的要娶你,你……还会变心么?” 殷离娇微怔,抬眸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顶上,陆洵坐在上面,拳头紧握,嘴唇紧抿,一双眸子森冷。 他……也想听听答案。   ☆、72.第 72 章 殷离娇歪着脑袋仔细回想,竟是想不起当初与陆奕好时的感觉。 她默了半响,才摇头。“我不知道欸。”顿了会,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补了句:“都过去了,不用再较真这些。” 陆奕淡淡的扯出一个微笑。“嗯!”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松一口气。 他听到这个答案是没事,但有人听到这个答案却是心中大不悦的。 陆洵一个提气,直接跃到亭前落下,目光从陆奕身上略过,狠狠的落在殷离娇身上,仿若想把她抓回房……打屁股! 亭内坐着的二人皆是一惊。 殷离娇感受着他的生气,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刚站起欲跑到他身边,他就冷冷道:“大哥好雅兴,跑我这会我的妻子。”话虽是对陆奕说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很明显,他只介意她的立场。 殷离娇脑中只有一句话:陆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陆奕也站起身,淡道:“二弟莫误会,你的亲信全程在场,可找他过问过问今日之事。我这就告辞。”说着便略深意的看了殷离娇一眼,转身离去。 殷离娇也觉得,她与陆奕并不是私会,也没做些什么,她问心无愧。之前也是这么觉得,才答应与陆奕坐下说会话。 所以该是比较容易将这货给哄好。 思此,她朝他跑过去。 却不想他直接伸出胳膊抵着她,不让她靠近半分,一脸的冷漠加嫌弃。 “自己玩去。”言罢,他也转身大步离去。 “……”矫情! 她本想不理他,随他去得了。可想想,他本来就这种人,自己也想过要弥补他。闹到后面也没意思,便就心有一丝不悦的追了上去。 就差嘴里喊一句:儿砸快回来,儿砸乖…… 只是,她才追出桃苑,就不见他的身影。 咦?人呢? 她在原地停了会,便顺着路一直往前跑,却始终未见到他的身影。 最后她嘟了嘟嘴,心想他是施用轻功跑了,便只能郁闷的转过身,低着头朝回走。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毕竟才多大点事,他就又要闹离家出走。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直在找陆洵,可陆洵却一直在跟着她。 他倚在粗壮的树后,直到她已走远,转过来正欲跟上她时,眸色突然一凛。敏锐的他似是意识到什么,陡的如一阵风般靠近殷离娇将她往怀里一带。 在殷离娇还未回神间,便听到熟悉的**穿入之声。 她第一反应便想到一种可能,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紧抱住自己,眉头都不眨一下的陆洵,怔怔出声:“你中箭了?” 又有人要杀她? 向一赶紧跑开去找大夫。 在此之前,随着陆洵的中箭,之落就已立即领着一干黑衣人朝箭飞出的方向跑去,速度奇快。 此时,陆夫人与明儿正巧从那个方向走过来。 之落顿了下身子,目光从她们身上停了下后,又继续前行过去吩咐其他人各种查看以及追探。 陆夫人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再转过来时注意到这头抱在一起陆洵与殷离娇,眉头紧紧蹙了蹙,喝了声:“成何体统!” 殷离娇紧张不已的推了推依旧抱着她的陆洵,急道:“你先放开我,我看看你的伤。” 陆洵不语,反而更是抱紧她,呼吸有些混乱,声音有些微弱。“我错了。”他不该随便与她置气,不该令她置以危险之中。 她差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中箭。 纵使他自己万箭穿心,他也舍不得她被针扎一下,何况是中箭。 当真是吓的不轻。 “嗯?”殷离娇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夫人冷着脸快步走过去正欲训斥,却看到陆洵肩上插了一支极小的箭,大概如飞镖的一半大。 冷静的她立即慌了。“洵儿!” 她上前就紧盯着陆洵的伤口。“来人,快点来人……” 明儿眼眸幽幽的望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半响后,低下头,小手握起拳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的几乎发出骨骼相错的声音。 半响后,陆洵终于放开殷离娇,仿若无伤一般的将她往自己身后推,神色啐冰似的看着陆夫人。 殷离娇不解他为何这般。 陆夫人更是不解,她被看的一阵莫名其妙,脸色冷了下来。“这么看着为娘作甚?有何事先治了伤再说。” 待到之落带着一无所获的结果归来后。 陆洵终于冰冷的讽刺起来。“娘出手比我想的要早。” 他们这些人的人生真是被改变的好彻底。 陆夫人闻言眉头皱了皱,半响才想出他话中所指,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洵儿是说你的伤与娘有关?” “最好无关!” 陆夫人想了想,目光从殷离娇身上冷然的瞥过,冷道:“莫不是……” 陆洵打断她。“走!” 扔下这个字,他牵起殷离娇就走,其他人紧跟着。 与她争辩也是无意义,他不想再与她多说些什么。不是最好,若是…… “你……”陆夫人一副气急的模样。 真是她的好儿子啊!竟是把黑锅给她背。 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冷笑了起来。 很好。 那野丫头要真被别人弄死也好,也免得她来做这个坏人。清者自清。 明儿的目光从陆洵与殷离娇的背影上收回,过去搀扶着陆夫人,柔柔劝道:“洵哥哥回头定是能想通这事与夫人无关,夫人莫介怀。” “介怀?”陆夫人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我是他娘,就算真是我又如何?弄死那丫头又如何?”说着她就冷哼了声。“派个人过去打探他的伤势,回头告知于我。走!” “是!” 桃苑中,殷离娇看着大夫为陆洵处理伤口,心中一阵愧疚。 这次他又是为了她。 陆洵面不改色的,仿若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望着她,见她似乎闷闷不乐,抬头往里勾了勾。“过来!” 她乖乖走过去从他旁边坐下。 他抚了抚她的脑袋。“担心我?” “嗯!” 他的手缓缓前移,转而抚摸起她粉嫩的脸,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她担心他,可他更担心她,担心千万倍。 哪怕是重活一次、哪怕是千小心万小心……却依旧不能保证护她周全、依旧会有今时的危险。 人生总是如此莫辩,如此让他无力。 突然越来越害怕,他们依旧会以不一样的方式走入同一个终点。 她注意到他神色深深的变化,担忧的问起:“你怎么了?不舒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检查那只箭半响的大夫突然严肃的出声:“这只箭有毒。” 殷离娇闻言脸色更是变了变,立刻欲站起身,却被陆洵给拉住。 她看了陆洵一眼,没再起身,问道:“什么毒?”问罢,忍着害怕细看起他的伤口,见似乎流的不是传说中的黑血,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这不能代表没中毒,她的心还是悬着的。 “这……”大夫面露为难。 陆洵淡道:“无碍,任何毒于我来说都无效,你只管说便是。” 殷离娇闻言面露疑惑。 于他无效? 大夫细细来回打量陆洵的脸色与伤口半响,似乎确定他真的没有异样,才道:“江湖药界名人药王三年前研制的极消色。其……” 就在大夫欲介绍下去时,陆洵陡的脸色大变的冷声打断他。 “行了,下去!” 大夫微微愣了下,应道:“是!” 殷离娇赶紧抓住陆洵的手问他:“极消色是什么毒?你真的没事?”百毒不侵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陆洵突然放开她,去到床上躺下用被子盖住脸。 她愣了愣。“你怎么了?” “你先出去,让我静静。”声音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很让他介意的事。 她不放心的轻轻碰了他一下。“你真的没中毒?” “没有!” 殷离娇心里虽憋的慌,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陆洵不开心。 看向一与之落的模样,想来他也是真没事,便说了一句:“何时想与我说话,就喊我,有事尽量别憋在心里。” 言罢只好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间。 她荡在秋千上想着刚才陆洵对陆夫人说的话。 是陆夫人想杀她吗? 想想也不无可能,之落他们那么迅速的冲了过去,却没逮到任何人、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除了刚巧过来的陆夫人与明儿。 极消色这种毒让陆洵更加确定是陆夫人做的,所以他才气闷? 毕竟是他亲娘,该是又气又不知如何是好吧! 可是陆夫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射出那只箭?她身上该是有武器才对。 她转头略茫然的看了看房门口。 他们二人,为了这段感情,一个与母亲做对,为母亲伤神。 一个随时有被杀的危险。 值得么? 她叹了一口气,就在她正欲托腮时,眸色突然一变,转头环视一圈,竟见所有丫鬟与护卫都倒地不起。 只是一瞬间,她未来得及回神,就被捂住嘴晕了过去。 下一瞬,里头的陆洵跑了出来。 见到没有殷离娇身影的桃苑,他脸色立刻惨白下来。 他速度如闪电般的跳上屋顶追了上去。   ☆、73.第 73 章 陆夫人这气归气,陆洵怎么说也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左右寻思过后,还是觉得不大放心,便领着明儿起身打算亲自过去看看陆洵的伤势。 桃苑中,那些瘫倒的人此时都已醒过来,只是里头当下没有多少人。之落已领着一干人离去寻人。 不会武功的向一来回踱着步子,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陆夫人的到来,他叹了一口气,在对方的询问下,将事情告知于她,惹的她大惊不已。 她只是思量了一会,便快步离去,去了陆老太爷那儿。陆老太爷得知情况,便立即派了更多的人去寻人。如此还不够,他们还一道入了宫。 要知道,能在陆洵的眼皮子底下抓人,定是不可小窥的角色。 皇帝得知情况下,也是担忧的不轻,遂派宣郅祁负责寻人。 很快,这事便传到皇后与平乐公主耳里,他们都是急的一团糟。 皇后不由的发起牢骚。 “洵儿真的会毁在那丫头手里啊!”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都是过来人,自是不难想到陆洵定是会为殷离娇赴汤蹈火,甚至若是殷离娇有不测,陆洵也是活不下去。 越想,皇后就越觉得不安。“这该如何是好?” 都是聪明人,不难想到能在陆洵眼皮底下行事之人,定是难以想象的不好应付。 平乐气的恨不得砸东西,骂骂咧咧的。“那贱民究竟是惹了些什么下作的人?尽会拖累我洵哥哥。”但她更加担心。“母后,洵哥哥究竟会不会出事?我好担心。” 皇后轻声安抚:“你洵哥哥天赋异禀,顶天立地,定是能平安归来。”话虽如此说,其实她心底的担忧比谁都重。 平乐公主咬牙切齿:“最好那贱民能死在外面,免得再拖累我洵哥哥。” 皇后无奈摇了下头。 那对小夫妻,怕是在相互拖累吧! 想那殷离娇以无权无势的背景能活到这么大,定是没什么厉害的仇人。那这次她会遇到危险,定是与陆洵有关。 如此,说明是陆洵拖累她。 但同时若不是因为有她,陆洵也不会被人抓住软肋,所以亦是她拖累他。 他们二人还当真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陆家的人与宣郅祁的人,从濯都延伸至城外数十里,各种严加勘察,各种撒网式的找寻,人数多的竟是如上战场一般。 在濯都城外有一处群山,群山中间有深谷,奇深,几乎未有人下去过。谷中有一山洞,洞中别有洞天。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具,证明这处平时是有人居住的。 殷离娇就是被人绑在这个洞中。 她醒来后本是想大喊,却见到外头的光景,便知这里要么是谷中,要么是群山脚下,离有人烟的地方定是很远。一时半会,怕是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 兴许,她该歇歇,准备大干一场。 她吸了吸鼻子,左右环视一圈,四处放置着各种药材,混杂在一起,令她闻的极不舒服。 “有人吗?”她喊了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脚步声从她身后传出。 她转头看去,便见一中年素衣男子渐渐转至她的面前站定。 他约莫十四来岁的年纪,比很晚才得来女儿的殷父要小许多。面容白净,看起来倒挺顺眼。 只是,就他抓她这件事情来看,实在是让人对他起不了好感。 “你是谁?抓我做什么?”她问。 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号人物,而且能从陆洵眼皮子底下将她抓来,想也知非常不简单。 这说明,他抓她与陆洵有关? 他站在她跟前淡淡的看着她,道:“挺漂亮的一个丫头,软软嚅嚅的模样,该是很会哄男人吧?” 她眉头微蹙。 这是何话? 他转过身去到桌子旁低头捣鼓着药材,轻轻浅浅的出声:“碧玉玲珑的,只要撒一撒娇,就会让谁看了都想抱在怀里哄哄,也难怪能将陆洵那小子迷的神魂颠倒。一冷一暖,倒是挺合适。” 观察他许久,她愣是看不出他脸上有何情绪,对她到底有何种恶意。但就是如此,她才不由一阵恶寒的感觉袭上心头。 “能否别打哑谜?你抓我来是做什么?” “试药!” 闻言,她怔住。“什么试药?” 若是试药,会偏生的去抓她这个不好抓到手的人? 骗谁呢? “我本是想直接弄死你的。”他依旧是淡如青烟的模样,却是说着粗暴残忍的话。“可是,如此一个大活人,这么弄死也可惜。倒不如用来试药,试着试着,或许就死了。还能一举两得。” “……”他是变.态吗? 他低头挑挑拣拣,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药材扔入石臼中,末了,埋头认真的捣砸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殷离娇该是庆幸他没直接弄死她,也好让陆洵能有机会找到她。只是怕就怕连陆洵都不是其对手,反而惹的陆洵也陷入危险就糟糕。 她想了想,问道:“你既是抱着想我死的目的,那我定是活不了吧?那么,在死之前,你是否该告诉我你是谁?目的是什么?也好让我死的明白。” 其实她不想死,也怕的很,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或许……能柳暗花明的。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淡淡的开了口。“金石雨。” “目的呢?” “杀你!” “理由呢?” “你勾引陆洵,让她不开心。” 她怔了怔,没明白他说的是“他”,还是“她”。 “他(她)是谁?” 金石雨没再回答。 殷离娇知道这已是极限,她心里一阵着急的看了看外头,期待能有人来救她。 他说的应是个女人,可又是谁?她与陆洵在一起后,不痛快的女子可是多了去了。 这人四十来岁,四十来岁的人,该是和谁有关? 若他是想要财或者是别的目的倒还好说,可偏偏真的是与陆洵有关。还是与感情的事情有关,这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响后,她又问起:“除了弄死我,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只要她活着,就不可能让陆洵放手。 她不由的泄气,就知道他会如此回答。陆洵的性子,想是了解他的人都清楚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怨陆洵,还是不该怨。 若对方只是逼她离开陆洵倒还好,她还可先应下。 可偏偏人家是想斩草除根。 她四处细细打量着,包括与自己绑在一起的石柱和绳子,以企图找到逃脱的方法。哪怕明知对方深不可测,也想努力。 金石雨虽未抬头却猜到她的目的,淡淡的又出声:“小丫头,我能将你从陆洵的地儿抓过来,你觉得我身边岂是你好逃脱的?” 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殷离娇心中难免会慌乱。 默了半响,她道:“想必你也是有情之人吧?”如果他所帮的人是女子的话。 金石雨手头的动作顿了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她注意到他的异样,就知自己猜对了,便继续道:“既是有情之人,就该理解有情之人的感受。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陆洵没了我,也不见得会愿意要你所想的那个人。试想一下,若现在要你娶你不想要的人,会如何?你幸福么?她幸福么?” 金石雨顿了下,脑中想的只有五个字:他不会幸福。 所以…… 可又如何呢? 最好的方法依旧是殷离娇去死。 殷离娇见他食古不化,害怕的感受令她呼吸有些困难。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逃脱出去。 她看了看外头,想着或许陆洵已是快赶到。 死马当活马医的她,便开始大喊:“陆洵……陆洵……” 她用尽全力,几乎是撕声喊出。因为下一瞬金石雨肯定会塞住她的嘴,她必须抓好这次机会。 希望她的感应没有错。 金石雨慢悠悠的停下动作,随手将一块破布拿到手中朝她走来。只是才走一半的距离,他眸中突有异色,立刻转身朝洞口跑去。 就在他从洞口站定时,陆洵如一阵风般迎面突来,手里的剑直接朝金石雨刺去。 金石雨单手夹住剑刃躲开,随之立即放手。由于事情来的太突然,一时他的步伐有些凌乱,差点直接撞到石壁。 只是,陆洵应是故意错乱对方的注意力。在金石雨快速回神间,就已快快的朝殷离娇的方向跃去。 金石雨欲阻止时,陆洵就已断绳将殷离娇紧紧的护入怀中,冷冽警惕的紧盯着他。 全程太快,殷离娇吞了吞喉咙,才回神往他怀里钻。 刚才那一幕看起来,陆洵似乎不见得不是金石雨的对手。 那……万幸。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在武学上,金石雨是不如陆洵。可金石雨精通毒与药,几乎无对手。 陆洵满目杀意的看着金石雨,咬牙出声:“药、王……” 本是依旧自信淡然的金石雨脸上难得露出诧异之色。“你怎会认识我?” 陆洵长这么大,他不记得他有从其眼前出现过。 殷离娇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想,定是陆洵重生前与金石雨交手过。 金石雨是药王? 她想起之前大夫的话,以及陆洵中箭后,她就被抓的时间差。便抬头问金石雨:“之前是你用淬毒的箭暗杀我?” 却不想金石雨语有疑问:“暗杀你?”   ☆、74.第 74 章 陆洵听到金石雨的疑惑,眸子微微眯了眯。 只是金石雨好似又想到什么,微微点了下头。“不过也差不多。” 陆洵闻言冷哼了声,该是知道自己暂时取不了金石雨的性命,只是干脆果断的牵着殷离娇就走。 金石雨慢悠悠的站到洞口,眸色淡淡的望着陆洵。“我似乎没答应你带她走。” 陆洵的步伐依旧不停顿。 金石雨见了,手里凭空多了一颗药丸。“我可以先让你死,再继续拿这丫头试药。” 陆洵面不改色。“可以试试!”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金石雨将手中药丸挪于指尖一弹,药丸以奇速朝他们飞过来。 只是那条线让人有些难以分辨到底是打向谁。 因金石雨刚才的话,殷离娇下意识认为是打向陆洵的,却不想陆洵的身子陡的向她这边移了些。任凭药丸打在自己身上,并粉碎奇异的没入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只早就准备好待发的飞镖朝金石雨飞去。 金石雨一心一意只是为转移陆洵的注意力将药丸打向殷离娇,却不想陆洵竟是早有所备,甚至已有后招。 他的武功本就不如陆洵,飞镖毫无悬念的稳稳扎入他的胸口。 下一瞬,陆洵就抱起还未看清是怎回事的殷离娇以飞檐走壁的方式直接从金石雨的头顶越过去。 金石雨吐了口鲜血,单膝跪地,经验老道的为自己止血,并服了颗药丸。 他难得勾了勾唇角,喃喃道:“还真是怪狠,又是直中心脏,又是施有毒.药。” 可惜,没人可以弄死他,哪怕是如此,他也死不了。甚至如果他有心想陆洵死,陆洵也是活不了的。 可他不想陆洵死。 不过好在,那丫头怕是活不了了。 陆洵抱着殷离娇一路飞速前行时,突然闻到一丝异样的血腥味。 他眸色陡的一变,立即停下脚步朝怀里的殷离娇看去。便见到她正迷迷糊糊的窝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嘴角隐约有血流出。 “阿离……”他立即慌了神,第一次当她的面喊出她的名。 他呼吸乱了节奏,神情变得阴冷无比。 “金、石、雨!” 他毫无停顿的快步朝回去,几乎不给自己换气的机会。可只是眨眼的功夫,洞里已是没了金石雨的身影。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弄不死这个老妖怪。 他森冷的目光在洞里环视一圈,知是金石雨有心要殷离娇死,就不可能真的让他找到。 他极其努力的忍住让自己不去发狂、忍住不去加大抱住殷离娇的力道。 他深吸一口气后,低头朝怀里的殷离娇试探的喊着:“阿、离……”语中的颤意太过明显,明显的几乎不成语。 殷离娇似乎还不知情况,她极其缓慢的将眼眸睁开一条缝,无力的看着他,轻声道:“怎……么了?” 她不知自己会为何没了力气,为何这般困,软绵绵的,几乎没思考能力,只想睡觉。 他抿了抿唇,强作镇定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没事,你可是只感觉很困?” 殷离娇打了哈欠,陆洵清楚的看到她嘴腔未流出的血,只觉一阵尖锐的刺目,刺的他眼睛干涩疼痛,几欲睁不开。 无论是前世今生,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怕。不怕痛、不怕死、不怕任何人……却唯独怕她受苦,怕她有任何三长两短。 她的中毒,让一向冷静自若的他,要极其努力才能冷静下来。 殷离娇哈欠过后,无力的砸了咂嘴,轻轻应了声:“嗯!” 罢了她就往他怀里钻,软绵绵的撒娇:“抱着我,我喜欢在你怀里睡觉。” 陆洵极小心的再次抱起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别睡死过去,嗯?待会我们就到家了。” “嗯!” 他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无颠簸的在七日之内将她带回家。 因为她身上的毒让她的脑袋不能受到稍激烈的晃动,而且只有七天的时间。 所以他不能施用轻功,也不能拖延时间。 很艰难,却又必须完成。 他抱着殷离娇平稳的前行。 许久过后,他的额际渐渐有了些汗水。望着一望无际的前方,加快了些步伐。 “渴……”殷离娇在他怀里轻轻擦了擦他因呼吸而大弧度起伏的胸膛,弱弱的出声:“陆洵,我渴……” 陆洵立刻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见到周围明显没有水源,便将她轻轻放下,抽出腰间剑鞘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用力吮出一口鲜血低首渡入殷离娇的嘴里,让她喝下。之后又吮出一大口鲜血再次渡给她,直到她摇头不要喝了,他才作罢。 他抱起她继续稳步前行。 濯都城外,一干武装寻人的精兵依旧渐行渐远的四处寻人。 一天一夜过后,得知情况的申娅妍与孟书情也加入四处找寻并呐喊。 申娅妍眼眶通红。“阿离……阿离……” 她与殷离娇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从未分开超过一天的时间。如今是各自嫁了人,分开也是无法。可殷离娇的失踪就不是分开那般简单,这意味着危险,从来没有过的危险。 照理说,申娅妍都这般担忧了,孟书情该是上前安慰才对,可他却是始终心不在焉的。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申娅妍主动拉着他前行。 申娅妍的注意力全在寻人上,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 除了有一次,她见他被喊了几次也无回应,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书情?” 却无回应,他只是继续朝原来的方向前行。 她怔了下,又喊起。“书情?夫君?” 好几次后,孟书情才后知后觉的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她,才转身看到一脸疑惑的她。 他一时还未完全回神。“怎么了?” 申娅妍看着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柔柔的问道:“你这是有心事?我们既是夫妻,有何事不必只放在心里。” 孟书情回之一笑,“没。”他上前站在她身侧,温柔道:“走吧!” “嗯!” 之后他依旧是频频走神,申娅妍见他有心不想说,只能将话压在心底,一心一意只为寻找殷离娇。 另一头的宣郅祁望着远处的群山,脑中划过一些什么,立即下令。“跟我走!” “是,三殿下!” 一干人浩浩汤汤的骑着马朝群山的方向而去。 陆洵抱着殷离娇一直不断的走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依旧平稳无比,一心一意只为平稳及时的带殷离娇回家。 他抬眸看了看天色,估量着她又该渴了,便停下以同样的方式帮她解渴。 只是,这次他看着她,眸中划过一丝异样。 他抚着她的脸颊,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不少。 于是,他赶紧轻喊:“阿离……阿离……” 几次过后,殷离娇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他呆愣了许久,左右看了看,好似好半响才非常呆滞的理清思绪。 她问道:“这是?”顿了会,她想起来了,便继续问:“我们还没到家么?” 她虽清醒许多,却还是偏虚弱的。 陆洵深深的看着她,想到能让她好许多的可能,便立刻抽出剑二话不说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殷离娇大惊:“你在做什么?” 看到他手臂上那许多道的伤口,她才想到些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划的?”难怪他的脸色会苍白的几乎如死人。 陆洵不言,只是吸了一口血就低首覆住她的唇瓣往她嘴里渡。 感觉到浓浓的血味被灌入,她立刻呆住。无意识的吞下后,便立即将他推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我喝你的血?”该是因为动作有些激烈,她不由觉得一阵头晕。 陆洵立即将她轻轻按入怀中。“乖,别乱动,你中毒了,不可有大弧度的晃动。再来几口血,你就好了,我的血里有药。” 就在他欲再吸自己的血时,她立刻按住他的伤口,眼眶红润的看着他苍白如纸,看起来几欲倒下的脸色,问出:“我们在外面呆了多久?” “没多久?” “你喂我喝了多少血?” “没多少?” “我是从金石雨那里就中毒了对么?” “嗯!” “我不喝!” “不行!” 他固执的掰开她的手,就欲低头。却不想被同样固执的她捧住脑袋,并堵住唇部。 他怔了怔。 良久,她才将他放开,并苦涩的幽幽道:“你看你,现在的力气还没我的大。” 她知道他只是轻描淡写,她肯定晕倒或者神志不清了许久,也被他喂了不少血。 他……该是强忍着没倒下吧! 陆洵闻言陡的提气快速狠狠的对着胳膊又是一道大口子。 殷离娇想拦已是来不及,反而因为突然的动作而差点晕倒。 这一次,不需要他吸,血就涓涓的流。 她扶额看着他的伤口几欲吼出声。“你做什么?” 他只是脸色淡淡的固执道:“你不喝,它也是流掉。你确定不喝?” 殷离娇看着他,一时没了语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下落,比他的血流的还快。 许久了,她已经许久没哭过了。 这厮果真是她的冤家。 他见她突然流泪,有些慌的一手搂着她,侧头大口吮血,再渡给她。一口接着一口,仿若那不是血,是水。 殷离娇泪流满面的幽幽出声:“别太无私,你若流血过多死亡,你觉得我会活么?” 陆洵再次欲覆住她的嘴时停下,望着她,身子微僵,眸色复杂。 她故作讽刺的笑了起来。“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陆洵,你若因我而死,我这条小命怕是还不够那些人泄气的。” 陆洵眼里极不明显的划过一丝失落,淡淡的应了声:“嗯!我不会死。” 他见她脸色更是好看了许多,便撕下衣摆处的一块布料为自己包扎伤口。末了,又抱起她继续前行。 她想下来,却不敢挣扎,免得给本就虚弱的他造成压力,便只是道:“放下我可以么?我现在可以走。” 可陆洵却固执的不肯放手。“你身子还太弱。” “可你身子更弱。” “我是男人,是你丈夫。”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丈夫。 “你又固执!” 他未再语,为了能早日带她回家,尽全力加快脚下的步伐,哪怕是为了平稳克制了速度,却依旧是快的很。 “你……”殷离娇见他还施用轻功,脸色更是变了。 就在她正欲训斥时,陆洵的速度却突然缓了下来。她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再抬头看他时,却见他甩了甩脑袋,眸子似乎再难睁开一般。 下一瞬,他便抱着她倒下。 随他一道倒下的殷离娇脑袋嗑在石头上,也晕了过去。 殷离娇再醒时,已是在她和陆洵的房中。 她不确定似的缓缓眨了眨眼,随后突然转过头,却未见陆洵躺在自己身侧,顿时慌乱的快速爬起就朝外跑。 “陆洵……陆洵……” 她错了,她不该在被金石雨抓过去时又有退缩之意,甚至有些怨他拖着她拿命挂在脖子上与他在一起。 纵使他不知道她当时的想法,她依旧是心有重重的罪恶感。 人家可以为她不要命,她却可耻的贪生怕死。 门外的之落闻声迎上来。“少夫人!”脸色依旧淡淡的,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 殷离娇抓着他的衣袖,急道:“陆洵呢?陆洵在哪里?”说着,她就一阵犯晕,不由的晃了晃脑袋。 之落见了,道:“少夫人切勿摇头,你身上还有余毒。”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洵呢?” “公子在夫人那边,少夫人无需担心。” “为什么会在夫人那边?” “夫人有足够的奇药。公子失血过多,已是无法自主醒来,若不及时用药,必死无疑。”之落难得说出这一大串话。 殷离娇打量着之落的表情,见他无何异色,便相信陆夫人那里的药是真的能医治陆洵。 这些古代人,有条件的,有能耐的,治起人来,很多时候比现代还神奇。 只是,上层社会的人,能将一只脚踏入地府的人给扯回来。民间的百姓,却是一个小感冒也能死人。 松一口气的她却倚着门框流起了眼泪。 之落见了,这才面有一丝异色。“少夫人是有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忍过因摇头而至的头晕,道了声:“没事!”言罢进屋躺回了被窝,紧紧的抱住自己。 脑中一直浮现他如何为她不顾自己性命,眉头也不皱的伤害自己。他的好,堪比生身父母。让她感动的无法形容心头的感受。 大概是太虚弱,也或是余毒作祟,渐渐的她又睡过去。 一会后,房门被打开,陆奕站在门口望着里头的她,眸子幽深中夹杂着担忧。应之落的要求,他只能站在这里探望。 只因……她只是他的弟媳。 默了半响,他幽幽出声:“她可还好?” 之落:“回大公子,少夫人无大碍。” 陆奕微微点头。“嗯!那就好。” 他看了她良久,才略失魂的转身缓缓离去。 出生入死过的他们,感情该是更好吧! 殷离娇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清早。 再醒时,她的精神更是好了许多。 转眸间,她就看到陆洵在她身侧闭目睡着。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的。 她怔怔的伸出小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感受到他的体温似乎正常,松了一口气的她搂住他的胳膊亲了他一下。 她知道,他能睡的这么沉,都是因为身子太弱。 而这都是因为她。 站在桃苑外的陆奕一直盯着里头的房门。 很早他就过来,企图能看到醒来走出的殷离娇,看到她的模样,他才能安心。只是他并没看到殷离娇,倒是看到从陆夫人那里回来的陆洵被向一扶着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纸,从未有过的虚弱。 纵使是如此,发现陆奕的陆洵,眸子依旧是锐利无比。他停下脚步,紧盯着陆奕,张了张嘴,终是未出声。大概是无力出声。 最终陆洵还是在向一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陆奕垂眸,想起一大早见到陆洵时的情形,勾起一丝苦涩。 好一对出生入死的夫妻。 “大公子!”明儿柔柔的声音从陆奕响起。 陆奕眸色微动,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明儿,极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明儿妹妹来此是?” 明儿打量了他半响,才垂眸幽幽道:“我不大放心洵哥哥。” 陆奕面露了然之色。“我看二弟该是无碍的,明儿妹妹无需担忧。何况……”顿了会,他略深意的继续道:“有阿离在,二弟定是会恢复的更快。” 明儿闻言抿了下小嘴,极缓慢的点了下头。“嗯!”末了,还补了句:“大公子也无需担忧阿离姐姐,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言罢她不动声色的朝桃苑里头看了一眼。 陆奕颔首。 “明儿妹妹可是要进去?” 明儿垂眸摇了摇头。“我进去也无人待见,何况洵哥哥是不会想见我的。”她抬头看陆奕。“大公子是要回去么?” “嗯!” “那我们一道?” “好!” 明儿再看了里头一眼,眸中神色不明,而后与陆奕一道渐行渐远。 殷离娇一直看着沉睡的陆洵,许久许久未见他醒来,心头更是一阵复杂。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陆洵虽强大,可若四面楚歌,也是极危险的。如今遇到一个金石雨就这般强大,天晓得以后还会遇到多强大的人。 不过,无论如何,她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大不了……死好咯! 她继续看着他,看到太阳当中时,依旧未见他醒。她想了想,决定抱着他一道继续睡,以保证他醒来就能见到她。 只是,她才刚欲闭眼,就听他轻哼了一声。 她陡的摒住呼吸望着他,直到他睁开深邃的墨眸迎视着她。 她眨了眨眼,随即咧嘴笑了起来。“终于醒了。” 言罢她就往他怀里钻,又嘀咕了一句:“你终于醒了。”声音软软嚅嚅的,撒娇味很浓。 纵使虚弱无力,他还是下意识揽住她。“还好么?” 明明无力发声,却还是强装作无大碍般与她说话。 两人都劫后余生的喜悦感,以及对他更加浓烈的依赖感,令她未发现他语中不正常的淡漠,只是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 她绒绒的脑袋蹭的他胸膛有些痒,拨的他心头一阵不可抑制的悸动。他搂住她的力道又大了些,并幽幽道:“没事就好。” “嗯!”她抬头看着他。“你呢?” 他看着她的眼睛,顿了会,才答道:“我只是失血过多,若没死,就不会有事。”所以,他如今只要养身子便可好。 她抓着他的胳膊,面露好奇。“你们这里的药好神奇,你百毒不侵更神奇,你的血可以做药最神奇。” “嗯!”他淡淡的侧身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她。“吃了它,你便完全无事。” 她不做停顿的拿起药物就往嘴里塞去,对他很是信任。 陆洵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垂眸未有言语,好似在酝酿着什么话。 她感觉到异样后,才问起:“怎么了?” 许久后,他幽幽出声:“如今,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可还来得及?” “什么选择的机会?” 他的呼吸突然变的有些不稳,好似在忍耐着什么,顿了顿,他才道:“你一直想要的,离开我的机会。” 殷离娇愣住。 她看着他,好半响才得出一个结论。“你……怕我有危险?” 他未语。 她知道,这等于是默认。 她不由心头一阵怒气。“你现在才怕我有危险?早干嘛去了?早招惹我做什么?现在我……我不想离开你了,你却跟我说这些。” 他依旧未语。 她扯开他的大手,就从床里侧往外爬,嘴里委屈乎乎的嘀咕着:“离开就离开,你若舍得,我就离开。”   ☆、75.第 75 章 殷离娇还未爬下床,就被陆洵拉到怀里搂住。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是太虚弱累的,还是无法忍受她的离开。 他只是尽可能的抱紧她,可因力气小,被她一不小心挣脱。 就在她后悔不该不知分寸时,他又抱住她,使的力气竟是大了许多。 她立刻反抱住他,紧张不已的说道:“别使力,别使力,我不走,我不走就是。我以后好好与你过,好好做你的妻子,再无二心。” 他并未放松,只是轻擦她的头顶,略困难的出声:“你不怕吗?”可他很怕,很怕她有任何三长两短。 可也怕失去她。 怕的他已无力做任何选择。 “我怕啊!我好怕疼,好怕死……”她抬头看着他。“可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吧?这次是个意外,以后你定是会加强防范,对吧?” 其实这次也只是有惊无险,算是被他保护好了的。 虽然过程不大好。 他抿了下唇,望到她眼底的毫无退缩之意,默了半响才点头。“嗯!我会保护好你。”言罢亲了亲她的额际。 再努力,再努力,再努力…… 由于离他的心脏近,她清晰的听到他呼吸究竟有多困难,说话有多累,便道:“行了,你继续睡觉,我陪你。” “嗯!” 她回到原位躺好挤入他的臂膀间,对他微微一笑。 他略无力的也扯出一个笑容,便沉沉的闭上眼眸。另一只大手紧抓着她的手腕,久久不放。 许是休养的还不够,也许是那颗药丸的作用。她看着他的睡颜没多久,也闭眼再次睡了过去。 向一端着轻淡的食物在门口偷偷朝里看去,见到二人还在睡觉,心中一阵泛急。 这是……又不吃东西了? 之落过去将门带上,淡道:“待他们休息够再送来。” 向一知道之落是个有分寸的,便只能将吃食端走。 多日过去。 殷离娇的毒解之后,身体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 只是陆洵因失血过多,多到常人若如此便必死无疑的地步。所以哪怕是过去多日,他的身子还是弱弱的,脸色苍白,极度贫血。 好在有他最爱的殷离娇伺候着他,在精神上,他是难得的好。 而且……还有心思闹脾气。 他瞥了一桌子的补血吃食、药膳,满脸的嫌弃,似乎就差掀桌子了。 殷离娇快步过去一一点过,道:“各种动物肝脏、各种粥、各种水果……你选哪种?” 其实她也非常嫌弃,却无奈。 这厮一开始倒还好,在她喂的时候会乖乖的吃,美曰其缘由:早早养好身子吃了她,与她一道努力造娃。 虽然听的她怕怕的,但也罢,他能好就行。 可是没多久之后他又不肯吃了,非得她左磨右磨,各种撒娇各种陪吃,这些补血良品才能一半入了他的肚子,一半入了她自己的肚子。 每次过后,还能看到他柔情的可以滴水的眸子紧盯着她。 缘由为何,她不知。 今日,她见他纹丝不动的,只一开始看了桌上东西一眼后,便转过身动都不动一下,不管她如何催促,就是不吃。 她急了,夹起一块煮的烂烂的猪肝转到他面前就要往他嘴里塞,可他立刻将脑袋别开,满脸嫌弃,还吐了两个字:“恶心!” 她看着手里的猪肝,刚想说哪里恶心,可心里却是觉得:确实恶心。 她本就排斥吃动物肝脏类的食物,可这几天为了哄他吃,吃了一顿又一顿,都快吃吐了。 顿了会,她还是强忍着不喜甜笑道:“不恶心,不恶心,我尝尝!”说着就往自己嘴里塞,极其努力自然的嚼动着。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脸色柔和了一些。 她故意点头:“确实很好吃啊!这次做出来的味道比昨日更好。”她再夹起一块递给他。“来,尝尝……” 可他还是不吃。 她将猪肝放回原位,问他:“那吃水果?”说着她就将筷子放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桂圆肉递到他嘴边。“吃吧!” 他别过头,依旧不吃。 她又放下勺子,夹起熟菜胡萝卜递到他嘴边。“那吃这个?” 很糟糕,他还是不吃。 不管她给他什么,他就是不吃。 最后她一气之下,直接过去对之落喊道:“之落,去拿药。”既然食补他不干,就只能药补。 之落拿来药,她递给他,他还是不吃。 她一把将药搁在桌子上,不悦的嘀咕着:“真怀疑你不是我丈夫,是我儿子。不对,儿子也没这么难哄的。” 陆洵侧头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眸中划过一道精光,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她别过头。 不过去。 “你过来我就吃。” 她面带疑惑的审视起他。“我过去了那么多次,怎没见你吃?” “这次我吃。” 他能吃最好,她没再停顿,第一反应就是夹起最先注意到的猪肝走到他旁边坐下,递到他嘴边。 他又别过头,在她正要牢骚之前,极其不知廉耻的说道:“用你的嘴喂我,喂多少,我吃多少,如何?” “……”不嫌恶心么? 要不是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多少也有些习惯,否则她定是得撂家伙走人的。 如今她是愿意以这种方式喂他的。 谁也不嫌弃谁,那又何妨? 只是…… 她看了一桌子的吃食药膳,除了莲藕是她不讨厌的,其他的,没有一样是她平时愿意入口的。 呃……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挑食。 她转头看了看陆洵依旧一看就知贫血的模样,为自己鼓了鼓气,点头。“好!” 这回她手里的筷子直接朝莲藕夹去。 她含住整块莲藕的一边,顿了顿,缓缓靠近他,却被他一把给拉到他腿上坐下,嘴里的莲藕被她不小心咬下,一半在她嘴里,一半掉落。 她蹙眉:“你做什么?”她一边嚼着嘴里的,一边伸长胳膊又要去夹。 陆洵望着她缓缓起合的唇瓣,眼里划过一道危险的幽光。他直接按住她的胳膊,低头含住他老早就想品尝的地方。 殷离娇怔怔的任由他将她嘴里已嚼碎的莲藕勾走吞下后,还继续在她嘴里一阵暧昧激.情的捣鼓。 她脸蛋红了起来。 太……不忍直视了。 许久过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望着她极诱人的舔了舔自己本已因亲吻而湿润的唇瓣,声音极磁性,极暗哑的说道:“这么吃才美味,继续?嗯?” 脸不红,心不跳,只有一脸邪恶的回味。 “……”她突然好想打他。 她低着头,克制住心跳加速带来的异样感,极不自在的应道:“咱,咱们能不这么玩么?” 太考验心脏了。 “不能。” 她想从他怀里挣脱,却纹丝不动,只能嘴里抗议。“我不干。” “那我什么都不吃。” “你……” 他挑眉,“如何?” 她咬牙,极艰难的应下。“好,就这么喂,我喂你,谁怕谁。” 她如欲壮烈牺牲的勇士一般,端起红糖大枣粥,往嘴里满满的灌了一口,挑衅似的看着他。 不怕恶心,就来吃。 他看着她如此滑稽的模样,小脸鼓鼓的,嘴角还渗出一些粥水,很狼狈,却很好玩。 他不由轻笑一声,俯首先舔了舔她嘴角的粥水,再从外头吸了吸,直到保证撬开她的嘴时,不会弄的脏成一片后,他才直接攻入,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将里头的东西给勾到他那边吞下。 吃着不爱吃的东西,还似乎很陶醉。 她的脸更红了。 干净之后,他还继续在里头含着她吮了吮,才放开她,依旧脸部红心不跳。“继续!” 她烧红着脸蛋擦了擦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叽咕着:“你这是在白日宣淫,知不知道?” 好在平时只要他们二人一道待在一起时,无论是在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敢轻易进屋。大概就是怕看到不该看的。 陆洵闻言勾唇。“白日宣淫?倒是不错,我们继续宣。” 她撇了撇嘴,控诉:“你是不是在逗我?借吃东西的幌子吃我豆腐?” “我吃你豆腐需要找幌子?” “……”似乎不需要。 “我只是觉得这样美味一些,否则我吃不下。你明白这些东西有多难以下咽。”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话中的真假。 不过殷离娇确实明白这些东西难以下咽,兴许以色之法才能令他好下口,毕竟男人就这德性。 她不知道的是,他虽厌恶这些食物,但也不至于真的完全无法自主下咽。 男人,就算喜**,却还喜欢调的……有花式。 囧……黄花大闺女就是太单纯。 为了他好,她极不甘愿的夹起一块猪肝放入嘴中,不用她趋近,他就俯首将其从她嘴里夺走,还附带暧昧的吻。 她觉得,这么一顿下去,她得晕过去。 后来她忍无可忍,又忍不住制止他,按住他的嘴,迅速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我怎么想怎么不对,还是觉得你在调戏我。” 陆洵闻言却没再说话,只是推开她,淡道:“我吃饱了。”言罢起身就走。 这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行了行了……”她上前就拉住他的手,嘟囔着:“就算你有心调戏我,我也由着你就是。我们是夫妻,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被吃豆腐,就可以为你好,我给你吃就是。” 闻言,他身躯微僵,任由她将他往回拉。 他一双墨眸紧紧锁在她脸上。 他知道,她不蠢,从一开始她就在纵容他。 他很感动,却依旧感觉遗憾。她好好跟他过又如何?对他好又如何?可他就是贪心的希望她这不是因为感动,贪心的希望她能说一句爱他。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急不得。开始的不一样,过程便会不一样。 这一次,殷离娇没有被动,而是主动将食物含在嘴里渡给他,并极努力的将全身心的羞意给压制下去。 他直直的看着她,任由她作为,享受着她的服侍。 几乎不能忍耐的想将她抱回房间……揉搓。 但狠狠的忍下。 很和谐,很美好的相处模式。 只是未完成,便被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打断,伴随着向一极小心翼翼的声音。 “公子,少夫人,孟家夫妇拜访。” 大白天的自是一般不会关门,不过向一还是尽力站在外头侧着身子敲门,防止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殷离娇下意识的往陆洵怀里躲,脸蛋红红的,担心被人看见她这副……大胆的模样。只是,在听到孟家夫妇四个字后,她又变了脸色,很积极的抬起头来朝外看去。 “娅妍来了?”非常欢快的语气。 陆洵不由的有些吃味,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是不是打算不喂了?”为了她的闺友。 “不喂不喂,反正你也该饱了。”扔下这句话,她就从他腿上下来朝外跑去。“娅妍,我来了。” 陆洵一向是个小气人,哪怕是因为申娅妍,他也会真的气闷。他不舒服的咳了咳,心有郁结的起身跟上去。 申娅妍闻声看过来,一见到殷离娇正欲喊她名,却在看到她红肿的唇瓣时愣了愣,随之脸蛋爆红。 申娅妍赶紧上前拉住殷离娇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脸。 殷离娇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申娅妍正欲开口,陆洵就走过来将殷离娇拉到他面前,体贴的为她带上面纱,淡道:“你这副样子还是我看到比较好。” 殷离娇眨了眨眼,才回神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何模样,不由瞪他一眼。“还不是你,存心不让我见人。” 话毕,她略尴尬的上前拉住同样觉得尴尬的申娅妍。“娅妍是来找我玩的?” 申娅妍嗔她。“还玩什么玩?你们夫妇俩身子都弱,怎可想着玩。我不放心你,便带着我自己熬制的补品过来看看。” 她从老实的没有说一句话的孟书情手里接过大食篮。“喏……打开看看。我知道,你那挑食的性子,定是何种补品都不愿意吃的。也只有我做的,你才能下咽。今日书情好不容易得空陪我,我准备了不少。” 殷离娇闻言撩开面纱给申娅妍看。 “你看看我的脸色?像是没补好的么?”她将陆洵拉到跟前。“你再看看他,别看他现在还是一副死人脸,可比一开始好看的不知多少。” 陆洵闻言挑了挑眉。 申娅妍却是脸色不好看了,嗔道:“瞧你,如何说话的?”想了想,未免殷离娇脸上不好看,她将其拉到一旁,小声训斥:“以后切勿这般说自己的夫君,端庄贤淑些,好生服侍着陆二公子,切莫任性,可知?” 殷离娇嘀咕着:“可我怎样他都喜欢啊!” “你还说。” “好嘛好嘛,不说,我会好好伺候着他。你看他现在好了这么多,都是我伺候出来的呢!”虽然过程有些……难以启齿。 申娅妍颔了颔首,低头轻抚起殷离娇的手背,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道一句:“阿离,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聊聊可好?就我们。” 殷离娇打量着她,心头有些不祥的感觉,她点头。“好!” 她牵着申娅妍从陆洵身边走过,撂下一句:“我们去聊知心话,你们别过来。” 说着来到书房侧边大桃树底下的秋千前,拉着申娅妍一道坐下。 只是她等了良久,只等到申娅妍一句:“阿离,我好想你。” 她闻言,立觉心酸,抱住申娅妍,关心的问道:“娅妍是有心事么?莫不是孟书情那小子欺负了你?不对,是你那婆婆欺负了你?告诉我,我找陆洵为你出头。” 申娅妍温柔的笑了笑。“别多想,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确实只是不习惯,总觉得婚后的生活与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 殷离娇打量着她。“确定只是如此?” “真的只是如此。” “那就好,你若想我,就只管来找我就是。或者派人过来喊我过去也行。或者……”她想了想,继续道:“或者孟家换一个宅子,换到怀南府边上来?” 申娅妍微微好笑道:“哪是说换就换了,别说风就是雨。” 殷离娇也咧嘴笑了笑,二人难得聚在一起聊天,聊的好生欢乐。 那头的陆洵不知何时已从亭子里坐下,并淡淡的招待拘束不已的孟书情一道坐下喝茶。 他目光从那头讲话的一对好闺友身上瞥过,再度落在孟书情身上,眸色虽淡,却莫名让孟书情感觉一阵巨大的压力。 良久后,陆洵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妻子不开心,我妻子便就不会开心。” 孟书情顿了会,理解他的意思。“下官会好好待娅妍。” 陆洵淡淡的应了声:“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宣郅祁踏进桃苑,第一眼便锁定亭内坐着的陆洵,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来来来……让我看看我这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好兄弟恢复的如何。” 他过去就握住陆洵的肩头仔细打量着对方,随后松了口气,继续道:“不错不错,要知道我当时找到你时,都以为你死了。还好活过来。” 陆洵拍下他的手,对其上来就不说人话的行为有些不悦。 宣郅祁老道的从陆洵边上坐下,目光落在孟书情身上。 孟书情立即起身行礼。“微臣见过三殿下。” 在濯都从官的人都知与陆洵关系最好的就是三皇子宣郅祁,与陆洵一样大的年纪,行事作风随意而不拘小节。 二人的相处模式几乎是毫无规矩可言。 宣郅祁望着孟书情拖着下巴想了想。“你就是新科状元孟书情?我二姐时常提起而赞不绝口的人?” 孟书情闻言脸色微变,抿了下唇,才出声:“就是微臣。” 宣郅祁是未注意孟书情的异色,陆洵却是敏锐的扑捉到其脸上的一切表情。 陆洵眸色微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是想到什么。 该是陆洵的目光太过锐利,由不得孟书情不去发现其目光,并感觉浑身一阵不舒服,好似被看穿了什么一般。 宣郅祁招呼孟书情坐下,正欲再问些什么时,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与殷离娇一起有说有笑的申娅妍身上。 他怔了怔,眸色微亮。“那是?” 孟书情心中一阵不大痛快。“回三殿下,那是内人。” 陆洵补了句:“是申娅妍,不是你看中的申娅姝。” 孟书情闻言了然原由,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欢快的平乐公主领着一有些年长,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姑娘步入。 她左右看了看,见到侧边亭里的陆洵便跑了过去。“洵哥哥!” 宣郅祁一见平乐公主身后那端庄秀丽的姑娘,笑了起来。“哟?二姐怎的也来怀南府?难得啊!也是来看阿洵?” 二公主温雅的浅笑。“怎么?不可?”言罢她的目光落在孟书情身上,故作讶异。“孟大人,好巧。” 孟书情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得不温和的行礼。“微臣见过二公主、三公主。” “不必如此多理,我说过,我们有缘结识一场,我把你当好友。” 孟书情看起来似乎压抑着一丝不甘愿,却无奈应了声。“嗯!” 平乐公主来回看了看孟书情与二公主。“二姐,这是谁?” 二公主应道:“今年的新科状元,孟书情,很好的一个人。”说着,她其意不明的多看了孟书情两眼。 看的孟书情几乎想过去拉过申娅妍离去,却碍于身份不好无理。 那头的殷离娇与申娅妍老早就注意到这头的三个人,只是因为都不熟,便在殷离娇的要求下,没一道走过来。 平乐公主闻言点了下,目光触及到那头的殷离娇,立刻叉腰欲行威,却被陆洵给喝住:“敢撒野试试!” 她立刻泄了气,但还是不甘。“这次明明是她拖累的你,怎还不将她休掉?” 陆洵最受不得别人对殷离娇的无理,冷道:“你可以走了。”顿了会,想到什么,加了句。“带上二公主。” 陆洵这副不大待见二公主的模样,令宣郅祁与平乐公主都疑惑起来,二公主更是如此。 二公主脸色有些不好看。“洵弟弟这是?” 陆洵直接淡道:“二公主,请!” 他的疏离让二公主顿觉尴尬,她本以为大家一起长大,虽关系不亲密,却也不该如此难看。 但她是心高气傲之人,一番询问无果,只能多看了孟书情一眼后转身离去。 平乐公主自是也不能幸免的被赶走。 孟书情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好似为了寻找踏实感一般看向申娅妍,目光柔情似水。   ☆、76.第 76 章 申娅妍远远的感受到孟书情的目光,微愣了下,回之温婉一笑。 殷离娇见了,顺着其目光望去,随之笑起来。“你们很恩爱啊!这就好,莫想太多,渐渐的就习惯了。你瞧我,连和陆洵那种人过日子都能习惯。孟书情那般老实的人,更是不在话下。就是你那婆婆……” 她停下未再语,不由想起自己的婆婆。 申娅妍的婆婆相比她的婆婆,应是小巫见大巫吧?一个是致力于家长里短的妇人,一个是动不动将人命挂嘴上的皇亲国戚。 申娅妍见她突然沉默,问起:“阿离怎么了?” 殷离娇将陆夫人的事情告知于申娅妍,其听了后,大惊不已,也比谁还忧愁。“怎会有这种事?” 殷离娇摊手。“人家辛辛苦苦给陆洵养大一个童养媳,想来她定是控制欲极强的母亲。该是觉得自己养出来的儿媳靠谱,而我这个外面来的野丫头自是让她极度不喜。” 申娅妍本就是一规规矩矩的丫头,这时她也犯了难。好半响,才道:“阿离就别太任性,平时多伺候伺候她老人家,兴许可以软化?” “我才不要。” 申娅妍嗔了她一眼,便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为她出谋划策起来。 那边的宣郅祁品茶间,目光时不时的朝申娅妍的方向瞥去,弄的孟书情心头一阵不舒服。 最后无奈,孟书情道了句客套的告别语后,过去对申娅妍柔柔的劝说一番,便牵着面有迷茫与不舍的她离去。 弄的殷离娇非常不高兴。 她看了看宣郅祁,知道定是这厮惹的祸。有几次,她就发现这厮兴致盎然的看着申娅妍,全然不顾人家正牌夫君就在身侧。 若是陆洵,早发火了。孟书情能强忍着维持彬彬有礼的姿态,已是不易。 可她知道他是堂堂三皇子,她虽心中有怨气,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端着申娅妍特地熬制送来的补品进了屋子。 陆洵见她已不在自己的视线里,略无趣的与宣郅祁道些话后,便将其给打发走了,之后去到屋里找她。 宣郅祁心有不悦,嘀嘀咕咕的负手走出桃苑,朝怀南府大门走去。 路上,他正巧遇到总是很少分开的陆夫人与明儿。 他立即面带笑脸,亲切的喊了句:“表姑,巧啊!” 陆夫人难得慈爱的笑了笑。“这是从洵儿那里出来?” “嗯!”宣郅祁故意打趣道:“可那小子不讲义气哟!有了媳妇,就总嫌我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碍事,将我给赶了出来。要知道,在此之前还将二姐与三妹赶了出来。唉……为了个女子,六亲不认。”话虽这么说,眼里却是笑意点点。 看的出来,他其实是真的很祝福陆洵。 陆夫人闻言,脸色微变。 一旁的明儿脸色淡淡的,极难让人看出情绪。 “对了。”宣郅祁问道:“表姑这是要去哪里?” 陆夫人眸色动了动,淡道:“你也明白,洵儿从小就与我这个娘不大亲密,有何话也不会道于我听。就如这次,他与……自己媳妇一道经历了些什么,也是半个字不提。我这个做娘的心里却是堵了一块,真想知道他究竟是结了些何厉害的仇人。” 宣郅祁点了点头,露出理解的表情。 他并不觉得这事需要隐瞒她,便直接道出:“说来我也不是多清楚,阿洵只是要我与他一道相携寻找江湖中的名人,药王。” “药王?”陆夫人脸色变了变,立刻拉高声音,道:“这事与药王有关?” 宣郅祁不解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表姑是认识药王?据说他全名唤作金石雨,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 陆夫人正了正色,极力淡然下来。“没,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听闻药王这个人还有一个极不好的称呼,被称为妖怪。其武功不凡,制毒制药、用毒用药的本事据说是无人能及。若是洵儿得罪这人,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安心不下来,吓的不轻。” 宣郅祁不疑有他。“表姑莫慌,阿洵的能力,我们都知。定是可以制得住那老妖怪,以绝后患。” 陆夫人心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宣郅祁只以为她只是在担心,安慰了一阵,便告辞离去。 陆夫人也没了去桃苑的心思,领着一直未说话的明儿转身离去。 殷家。 殷父听到传话人说起殷离娇与陆洵现在的状况,终于安下心。 平安就好,恩爱就好,他那野丫头似的女儿没惹事就好。 一切都好…… 他去到殷离娇曾经住的闺房,眼眶有些许红晕。他从未理解过他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为何会突然变了性。心里也曾想过种种可能,包括最不好的可能。 只是……不重要,都不重要。只要她好好就行,哪怕真如江湖术士所言,他的女儿……早没了。 就当他坐在殷离娇的闺房里出神时,李师快步走进来。“老爷,有人找。” 他回神。“谁?” 李师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吞吞道出:“陈夫人,张氏。” 殷父怔住,望着李师,似是为确认一般问出:“陈夫人?” “嗯!” 殷父身子微僵,顿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叹道:“走吧!随我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若真如阿离所言,只为攀关系,那他也不是好捏的。 什么都好说,唯独欺负他闺女,利用她闺女,他是万万不容许的。 只是未待他走出房间,殷母张思嫣就柔柔弱弱的跑进来。“儒洐……”她进来就环视一圈,眼眶微有红晕。“这是……阿离的房间?” 殷父只是看着她,仿若想看出她眸中情意的真假。 可惜……看不出。 他永远都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她永远都是这般柔柔弱弱的,需要人保护,眸子里似乎永远泛着让人难以望入的雾气。 默了半响,他问她:“你可是有事?” 张思嫣闻言垂了垂眸,好似忍不住才流泪一般。她拿出手绢拭了拭泪。“儒洐,阿离她……她……” “若她不想见你,我也无可奈何。我这个做爹的,一向都是管不住她的。何况她如今已嫁怀南府。” “管不住?”张思嫣泪眸中有些责备之意。“为何会管不住?我们的女儿为何会成为如今这般毫无礼数的样子?竟是连我这个娘也不放在眼里。” 殷离娇如何对她的女儿陈宁儿,又如何对她不敬,陈宁儿自是全部告知于她。她得知后,难过的几乎日日以泪洗脸。这才没了法子想让殷父帮忙,却不想人家却说管不住。 那谁管得住? 她这么好好的一个女儿,如此不要了? 不可能! 殷父淡道:“或许,陆二公子可以管得住吧!” 其实说难听点,陆洵在濯都有时还有煞神之称,姑娘们虽迷的紧,却也怕的紧。这样的人,或许真能制住他那不省事的闺女。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张思嫣立刻哀求了起来。“儒洐,我不想失去这个女儿,你帮帮我,可好?” 她虽为殷离娇的母亲,年纪却不是很大。 由于跟殷父时,年纪小,生殷离娇时,年纪也小,所以现在也才三十几岁,因为长相娇小可人,若不细看,看起来甚至像是姑娘家。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让殷父晃了神。 他总是难以拒绝她的,哪怕明知当年她的离开是有意为之。但这次为了闺女,他咬了咬牙,生硬的拒绝:“我无能为力。” 张思嫣闻言眸露哀怨之色,哭了半响后,陡的跪了下来。“我思念了阿离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认她,却是被这么对待,你于心何忍?失去你与她,也并不是我所想,就不肯原谅我么?儒洐,求你帮帮我,帮我能与阿离以正常母女关系相处。” 殷父转过身子。“我做不到。” “若你不帮我,我就跪在阿离的房间里,直到你答应为止。”张思嫣抽噎着说道:“这样也好,阿离的房间,也能从这里头找些阿离的味道。” 殷父咬了咬牙,努力吐出两个字:“请便!”言罢,越过他出了房间。 张思嫣一双泪眸中露出诧异,许是诧异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人会突然对她这般绝情。 可话已说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跪在这里。 好在确认他定是不会任由她这么下去,心里多少还是安心的。 殷家这头不平静,申府那头更是不平静,甚至是叹声一片。只因申娅姝又开始大病。 可这次的大病似乎又不一样。 没发烧,也没发疯,只是夜夜噩梦,日日发呆,还时常以泪洗脸。多日过去,丝毫没有好转,日渐消瘦,让申家夫妇也是担忧的瘦了不少。 当晚,申娅姝又从噩梦中惊醒。 “不要!” 守着她的金裕,坐在椅子上刚睡着便被吓醒,跑了过来。“小姐!” 申娅姝睁大眼睛看着上方,脑中都是两年前那晚的事情,那时她才十四岁。 十四岁…… 那日晚上,她拖着申娅妍闲逛,不顾劝说,就是不想回家。初听闻,濯都陵街一直都有夜市,便迫不及待来逛,就是舍不得回去。 她向来除了心高气傲,胆子也大。 可申娅妍却是规规矩矩的姑娘,她柔柔的劝说:“妹妹,回去罢!你若想玩,明日白天我们再来可好?姑娘家怎可夜晚迟迟不归?让爹知道,定是得发脾气的。” 申娅姝闻言,眸中划过不悦,冷哼道:“我才不要明日,明日你定是拖上殷离娇,我可不要。你也不想想到底谁才是你亲姐妹,怎成日挂念着她?” “你又来了,我们三个一道长大,何须分那么清?” “哼!”申娅姝甩开她就走。“你要回去就回去,反正我不回去。你若放心,大不了我一人夜不归宿。” 十四岁的申娅姝也如孔雀般骄傲,甚至比十六岁的她更具野性的魅力。那双美眸中的色彩,一看就知是个极度难以驯服的小姑娘。 申娅妍向来拿她没法,训斥不得,强制不得,只能跟着。 但申娅姝的脾气又倔又大,生了气的她有心想甩掉申娅妍,便在没多久真的将其甩的找不着人。 这是她给申娅妍的代价,谁让她总想着殷离娇,现在她就要申娅妍担心她担心的要死,这才解气。 快步间,她的目光被仙宁馆里头奢华的光景吸引了注意力。 她站在不远处稀奇的看着里头,待看到里头不少男男女女亲昵到甚至**的画面时,她才脸红耳赤的摸了摸脸,转身欲离去。 却不想抬眸间便见仙宁馆里头走出一位极俊美的紫色华服男子。很好看,却气势骇人,尤其那双泛着邪恶与高深莫测的眸子,那嗜血的幽光,让人看了不由的打寒颤。 素来喜欢强者的申娅姝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她喜欢这种感觉的男子,一看就知不简单,就知是人上人。 可惜,她看了看仙宁馆里头。 喜欢又如何? 可她不喜欢脏男人。何况这人二十几岁的样子,定是家中有妻。 所以,她就不浪费这个时间注意他。 这所谓的一见钟情扼杀掉便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随着她的转身离去,男子幽深邪魅的眸光却落在她身上,眸中划过一丝兴味。 那小丫头眼里刚才露出的可是嫌弃之色? 寻常人见了他,纵使会因他的外貌惊艳,却是无不退避三舍。只因觉得他可怕,哪怕是笑,也笑的渗人。 因为他从不会掩饰自己骨子里的黑暗。 自私、残忍、嗜血……很脏很脏的内心…… 许是他的目光太具穿透力,引的申娅姝停下脚步。 她回眸望来,便见那绝色却不像好人的男子耐人寻味的看着她。 男子见到她与他对视却无所畏惧的目光,眸中划过逮到猎物般的光彩,他勾唇一笑,对身侧的人吩咐:“将前头那漂亮的小丫头逮回客栈。” 他素来不喜欢在仙宁馆办事,因为嫌脏。 申娅姝见到他身侧的两名手下快速朝她这边来,蹙了蹙眉,下意识觉得不妙,她转身就欲加快步伐离去,却是来不及。 她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捂住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拖走。 她的噩梦就是这么开始的。 她不知是被拖到什么地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让她差点一见钟情的绝色男子邪恶魅惑的脸,以及他如何肆无忌惮的玩弄她的身子。 那无尽的绝望与羞耻感逼的她欲当场咬舌自尽,却被他在狂笑间用他的贴身衣塞住嘴, 他阴冷邪恶的笑着说出。 “下了我的床,随你死,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上路。或者……被我一下一下弄着,承受不住死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撕裂般疼痛让她几乎晕过去,想叫却叫不出。 最后在她的眼泪流干,浑身麻木的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时,他走了,她晕了。 再醒来时,她只觉心境变了,却又不知哪里变了。只知道她每每看到申娅妍与殷离娇纯洁干净的笑容时,就自卑,自卑充斥着她所有感官,让她无地自容。 她该是美好的,她该是骄傲的。可却成了……最脏的。 渐渐的,她越来越嫉妒她们,更恨她们。恨她们为何不带她继续美好下去,为何就她是脏的。 望着上方目光空洞的申娅姝突然抱住脑袋。 “我不脏,我不脏,我比她们高贵,比她们纯洁。我的未来是美好的,我可以有最强大、最好夫君。我不脏,我不脏……” 可是……为何她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为何会受如此大的羞辱? 一次又一次…… 金裕大哭:“小姐,小姐不脏,小姐怎会脏?小姐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的,小姐别想了,别想了。” 申娅姝想到前几月在仙宁馆看到过那个恶魔般的男子。 她总共就遇到过他两次,每次都是仙宁馆。 她多想拿把匕首去仙宁馆守株待兔的去杀了他,可他是她的噩梦,见到他,她就会害怕,止不住的害怕,害怕他再撕裂她的身子,怕的让她几乎发狂。 光是这么想,她就怕极了,不禁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抽噎起来。 “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怀南府。 陆洵的身子渐渐恢复正常,许久未拿兵器的他浑身有些不舒服,便一会拿剑一会拿枪的各种练武。 一旁托腮看着他的殷离娇,被他的各种招式惊的一愣一愣的。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若是这个世界的武学能到他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那这里该是会有江湖的存在。 而且据说那金石雨不就是江湖中人么?光是打破药丸就能产生气毒,差点将她给弄死。像这种奇人岂是能安于寻常百姓家?自是潇洒游历闯荡,自由自在。 还有,陆洵他有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一件一件的事儿,真是……奇。 更奇的是,他自己都不知他这体质是怎来的。 陆洵死活就是不肯与她谈论金石雨为何要她死之事,只要一涉及金石雨为了哪个女人要杀他时,他都会沉默外加脸色非常不好。 她想,或许真是陆夫人?陆夫人的那些奇药是金石雨那里来的? 若金石雨帮的是陆夫人,这事还真有些难搞,也难怪陆洵不知如何是好。 想必在他重生前,陆夫人想置她于死地的事情不少吧!要能容易解决,他早该解决了。 发现她的目光越发没有焦距的陆洵,露出不悦的脸色。 他握着剑朝她走过来,一把架在她粉嫩的脖颈前。 她立刻惊的回神,看到自己眼前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的剑刃,吓的不敢动半分。 “你这家伙做什么?刀剑无眼,快拿开,快拿开……” 陆洵未急着拿开,只是低头紧盯着她带有恐慌的眼眸,淡道:“这么不相信我的分寸?要我将剑刃再靠近你些试试么?如果你再看着我想别的话,尤其是男人。” “你……”殷离娇知道他只是抱着赌气的心思与她开玩笑。“行了,我只是在想你娘想杀我的事情。” 陆洵闻言身子僵了下,终于收回剑朝书房走去。 殷离娇理解他的心思,毕竟是他娘。 她正欲跟上去,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桃苑出口望去,脸色不大好。 她循着看去,便见到神色淡淡的陆奕走进来,并朝殷离娇所在的亭子走去。他淡道:“我那边冷清,来二弟这里坐坐,该是合理吧?” 殷离娇眨了眨眼,朝陆洵看去,果然见到他脸色很冷。 她再看了看陆奕,咋觉得这厮是故意过来膈应陆洵的呢? 可她所认识的他似乎又不是这种人啊! 陆洵瞥过殷离娇,见她的眼神落在陆奕身上,顿时心情更是不美妙,他大步走过去坐在陆奕对面,冷道:“我们下棋。”言罢又堵住对方的退路。“不可拒绝。” 陆奕默了半瞬,只得应下:“好!” 陆洵执起一枚棋,目光锐利的落在殷离娇脸上,道:“大哥先。” 殷离娇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被他扒了衣服似的。 思此,她脑中警铃大响,顿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吞了吞喉咙。 希望他别抱她……去床上惩罚。 她好像什么也没做错啊! 后来,她总算知道陆洵为何要与陆奕下棋,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因为陆奕实在是输的太难看了,每局都是三下除五便被杀的死死的,片甲不留,就像天才与傻子比棋似的。 最后陆奕脸上也有过不去的尴尬之色,看的出来他心里很不爽。 男人都是有自尊的,谁想做……傻瓜? 大概是真的不想再难堪下去,陆奕终于打退堂鼓。“罢了,我还是先行离去吧!” 见陆洵不应,殷离娇赶紧点头。“那好,路上小心。” 陆洵眯了眯眼。 陆奕站起身时,望着陆洵,又补了句:“我虽与阿离曾是亲昵无比的未婚夫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二弟无需介怀。”隐隐中,亲昵无比四个字咬的似乎重了些。 言罢,他颔了下首,转身施施然的离去。 殷离娇。“……” 她突然很确定他就是来膈应陆洵的。 问题是,她会成为这大沙猪的出气筒好吗?   ☆、77.第 77 章 殷离娇想也不想的扑入陆洵怀中,决定以撒娇的方式先发制于人。 “过去了,过去了,我现在心中只有你呢!”说着她还故意将脑袋搁在他胸膛乖巧的蹭了蹭。 这是她从那日金石雨话中得来的伎俩。 不是会撒娇的女人命好么?那她便发挥所长。 她这副娇娇小小,满脸无辜纯真的长相最适合干这档子活。 只是他似乎不吃这一套,竟一把将她扛到肩头就往屋里去。 “你干嘛?”殷离娇吓的睁大眼。 果然是要正法么?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每当看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她就有种离刑场越来越近的感觉。 所以,这是要行房了么? 陆洵扛着她进入房间,一脚将房门踢上,快步走到床边将她扔上去。 面对他如此粗暴的行为,她下意识就要往床下跑,却被他紧贴无比的覆住身子,随之又按住她的双手,用唇堵住她的嘴。 他的动作太过激烈,唇舌吞噬的太过用力,引的她只觉得生疼。 他是打算粗暴的办了她么? 她是第一次,对这种事本就有害怕的心理。若他还选择以最不可取的方式对待她,她定会受不住,甚至保不准会留下不好的阴影。 就在他转而啃噬她脖颈时,她得到释放的双唇立刻大喊起来:“青天白日的,你是要与我行房?以粗暴方式的行房?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这个醋坛子,让人真难以忍受。 可他依旧不闻不问,开始撕她的衣服。 她惊的一愣,这么粗暴她不干。 可是眼见他一步一步的侵袭她的身体,越来越深入,离最后一步越来越近,她却找不到反抗的法子。 “陆洵,陆洵冷静!” 她知道,若是这次他成功了,他们之间定是会产生很大的隔阂,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怨他,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自责到无法面对她。 “陆洵,陆洵住手。” 她挣扎无果,最后将目光定在床头的烛台上。无计可施的她伸手握住烛台就拿下,并没想太多,下意识的朝他敲去。 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终于停下动作。 他冷冷的出声。 “你又要杀了我么?” 话毕,他抬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眸中竟是有了她从没看到过的怨恨,而怨恨中夹杂着无尽的伤痛,甚至绝望。 她愣愣的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想到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不该,就扑捉到他话中的关键点。 “又?又要杀了你?” 为何是“又”? 陆洵闻言终于回神,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想了不该想的事。便正了正脸色,刻意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言罢他低头看了看她身上被他撕碎的衣服以及……痕迹,眸中划过愧疚与心疼。 他……又被嫉妒冲昏头了。 他扶了扶额,深吸一口气,道了句:“我先出去。” 言罢亲了亲她的额头,抚了抚她的脸颊以作安抚,整理好衣服就走了。 他现在急需整理自己的心绪。 他本只是因陆奕的话而心生强烈的连他都无法克制的嫉妒,那种嫉妒中究竟有多少是因为记忆中的画面,又有多少是因为陆奕的话,他不知道。 总之错综混乱的嫉妒让他狂乱的无法自制,才会差点做了让他后悔的事。 殷离娇想要拿烛台砸他的事,更是让他的脑海被悲伤的画面充斥,引的那种绝望无力的感受再度迅速占据他所有身心。 让他甚至没有力气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好在,就是如此才让他及时回神。 殷离娇换了套衣服就追到书房,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她知道,就算她那一下没砸下去,也是错了的,他该是很寒心的。 可是他的话实在让她不能理解,何为“又要杀了他”? 而且他的嫉妒之心浓的让她无法承受。 她猜,事情定是不简单,定是与前世有关。 她扯了扯衣领,尽量不让身上的痕迹外露。 走到外面,只见到之落抱着剑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她问:“他呢?” “公子留话,说是出去理理情绪,赶一赶脑中不好的东西。另外,公子让属下代他向少夫人说一句‘对不起’。” 他不知自家公子为何会说这种话,只知这么说她定会了解。 殷离娇默了半响,问道:“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若他心里一直有这个结不解真的好么?随时爆发,随时影响他们的关系。 这日子过的不累么? 可她也知道,这结不好解,因为她不是重生的,该找谁解? 之落回道:“未说。” 她点了点头,低头进了屋子,自己或许也要理一理思绪。 申府。 申家上下,当下是乱成一团,只因自嫁孟书情不成后,就没再正常过的申娅姝突然失踪。 申知府气的训斥上上下下的家丁丫鬟。“好端端的人就这么走出了申府,都是瞎了?” 金裕吓的跪地直哆嗦。“老爷,金裕见小姐不肯进食,便想去亲自做些吃食看是否能让小姐下咽,不想……不想……”说着就哭起来。 其他人也紧张不已的叙说。 “我们见二小姐穿戴整齐,便以为二小姐是恢复正常了的。凭身份,我们是不能过问二小姐的行踪的。” “是啊是啊……” “……” 申知府喘息了一阵,吼道:“找,都给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是!” 陵街。 申娅姝脸色苍白,如孤魂般游荡在街上。 纵使如此,她依旧是美的惊人,甚至多一股平时少有的柔弱美。娇弱弱的,整个一让人保护欲强烈的病美人。 几次有人禁不住美色的诱惑上前想调戏她,却在看到她满是鲜血的小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时,不得不打起退堂鼓。 她握的不是匕首的柄,而是刃。 原来是个不要命的疯姑娘啊! 正常人往往最怕不要命的疯子,因为招惹了,指不定能让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如此,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竟是安全的游荡了大半天,直至天黑。 她站在灯火通明,奢糜繁华的仙宁馆前,双目无神的看着里头。 杀了他,杀了他就无人知她脏,就无人可让她害怕到绝望。 这个世界不该有他的存在,有他就没她。 她想活着,光鲜亮丽的活着…… 突然,她的眼眸陡的一亮,果然见到他在众人的拥簇下去到前头的雅座听着如惜今晚的最后一曲。 他依旧是那么的气场强大,强大到他一过去,整个仙宁馆都陡的安静下来。似是生怕吵到这个浑身充满嗜血气息的男子,生怕吵到他就会没命。 她迈着步伐离仙宁馆越来越近。 也越来越慢…… 直到停下脚步…… 她突然蹲下身抱住自己,禁不住颤抖,禁不住哽咽起来。她哆哆嗦嗦,满含哭意,口齿不清的出声。 “我害怕……姐姐……我害怕……姐姐……姐姐……” 就在这时,一位一看就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执垮公子拿着酒壶醉醺醺从仙宁馆里头走出,待到路过她身侧时停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申娅姝身上,亮了亮。他靠过去,流气的出声:“抬起头上,让爷看看是何等货色,竟是哭的这般诱人,让爷听了浑身都爽。”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申娅姝不为所动。 执垮公子毫无耐心的一把抓住她,将她给拉起,吓的她惊叫出声。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下意识的抬起手里的匕首朝对方刺去。 这里的混乱引的周围人都朝这边围来,指指点点,甚至有说有笑。 也是,仙宁馆里外活动的,能有几个好人。 执垮公子看着她满手鲜血的握着匕首的刃不断用匕首的柄刺他,晦气的握住她的手腕往地上一推。他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原来是个疯婆子。” 被推倒在地的申娅姝似乎是觉得安全了,抱着自己窝在地上陷入安静,嘴里不断呢喃着:“姐姐……姐姐……” 随着执垮公子的离开,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仙宁馆里头缓缓步出,四周陡的安静下来。 绣金黑靴伴着紫色衣摆缓缓靠近依旧喃喃自语的申娅姝跟前,并站定。 许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强大到哪怕她疯疯癫癫也能感应到他。 她娇弱的身子陡的僵硬,良久过后,她才极度缓慢的抬起头,直至将目光落在他绝色却充斥着邪恶的脸上。 她立刻睁大眼睛,惨叫一声,扔下匕首爬起身就大步跑开。 他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懒懒散散的出声:“追上她,待会告诉我,她家住哪儿。”这一次,他确定对方是让他食髓知味的小姑娘。 “是!” 他收回目光,蹲下身捡起满是血迹的匕首,缓缓移到唇边毫不介意他人之色的轻轻一舔,红舌将一些鲜血带入他嘴中。 他轻轻品了品,随之笑了起来。 还真是她的味道……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该是生怕这恶煞突发玩人生命的想法,都纷纷散了去。 申娅姝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就是不敢停下脚步,仿若要将自己累死才罢休。 “姐姐……姐姐……” 最后,她终是累的晕过去。 见她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跟着她的两人中的一人快步跑走。再回来时,带着让申娅姝害怕的如见到阎王一般的男子。 他蹲下身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勾了勾唇,慵懒道:“看起来,当年那个骄傲又桀骜的小丫头变了不少。” “殿下,可要将她带入客栈?” “带,当然要带。”他可想死她了,想的恨不得弄死她。 想到可以再尝到她的味道,他痴痴的笑出了声。 笑的很美,却更渗人…… 申娅姝后来是疼醒的。她虽已不是第一次,却是两年没再让人碰过的,加上他的动作异常激烈。 这次竟是不比第一次的她要好多少。 不一样的是,哭喊连连的她累极了时,最终是被他搂在怀里一起睡的。 醒来时,她就看见他一双美的惊人的眸子泛着意犹未尽的幽光看着她,看的她背脊发凉。 她惨叫一声,赶紧缩到床里侧惨白着一张小脸,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嘴唇不断颤抖着:“放我走,求你放我走。” 他闻言挑眉,随之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对她的要求置若为闻。 她未答,只是忽略全身的疼痛,拖着一双打颤的双腿欲尝试着爬下床,却被他一把给搂了过去,撞到他未着寸缕的胸膛。 一碰到他,她就下意识惨叫,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他手指从她腰间轻轻一按,她再难发声,只能无声的喊叫。 他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悠悠轻吐:“光着身子,想跑去哪儿呢?嗯?” 言罢,他不顾她的挣扎,又是对她一阵蹂·躏,直至她麻木的一动不动,眼眶血红又干涩非常。 她不知他是何时走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有力气下地的。总之后来她是随手抓过桌子上大概是他准备的衣服穿在身上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脑中始终挥之不去他走时贴在她的耳朵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叫凛,你的男人,记住了。”他的声音总是比魔咒还要可怕,挥之不去。 凛……凛……凛…… 她不顾申家人异样的目光躲进房间缩进被窝,狂乱的抓住脑袋。 她不要记住他,不要…… 只是,她不知道,随着她进入申府大门,有人带着她是申家人的消息回去复命。 而她,从此永远摆脱不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晚都会来找她,给她带来一晚又一晚的羞辱,直至她全然没了感觉,绝望的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申家人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呆滞,削瘦,问她又得不到答案,找大夫又无果。最后甚至连道士都找了。 可任何方法都无用。 就在他们欲放弃时,她突然勾起绝美而莫名让人觉得残缺的微笑,幽幽出声:“罢了,贱人也有贱人的活法。能活着……便好。” 自此之后,她终于重新开始看似正常的生活,继续做一个看似正常的人。 当晚,他依旧来到她的闺房,金裕再次倒地不起。 只是,就在他欲点她哑穴免得她大吵惹来人时,她突然淡淡的出声:“不用麻烦,我乖就是。” 他闻言,眸子眯了眯,借着烛光打量着她见到他难得冷静下来的模样。她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轻轻浅浅的,虽美,却莫名让人觉得离她好遥远。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觉得她能乖便好,倒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他挑起她的下巴,勾起一抹邪意。“既如此,那今晚你伺候我。记得,喊我凛,你的男人。” 闻言她眼里划过一丝难堪,稍纵即逝。 很快,她就媚然一笑,无骨般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粉唇轻启,酥骨的声音轻轻飘出:“好!” 他闻言也是一笑,哪怕他是男子,其魅惑程度却是与她不相上下。 就在他搂住她的腰欲亲吻她时,一男声从窗口处响起。 “殿下,有要事。” 他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只能放下她从窗台跳了出去,那人似是不想申娅姝听到些什么,刻意靠近他压低声音说了些话。 他闻言陡的眯起危险的眸子。“陆洵啊陆洵,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他转头看了申娅姝一眼,见她只是坐在床边垂眸,神色淡淡的,仿若毫不在意他这边发生的事情,也不在意那边的人。 他收回目光起身就走。 相比于温柔乡,他更在意的是皇位。 偏偏陆洵那个不长眼的想助宣郅祁将他推下太子之位,处处不让他省心。 随着他的离去,申娅姝转头望了过去,眸底寂静一片。 怀南府。 殷离娇无数次跑到门口张望,无数次询问面无表情的之落,都是一无所获,哪怕是她出门去玩,玩到半夜半不回家,也不会把陆洵给气回来。 感觉很丧气的她,心中的怨气不由滋生。 他这动不动不回家算个什么事? 不过就在她决定不再等他,自己该怎过就怎过时,他还是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有些风尘仆仆。 她看到他的到来本是开心不已的,可想到这些日子他的日日不归,对她各种忽视后,便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一旁荡秋千。 陆洵本是对她思念如狂,本以为或多或少也能享受到她对他的思念,享受到她的主动入怀,却不想迎接他的却是她的冷眼。 亏得他忙着为宣郅祁办事时,还总是放不下她。一得空,便马不停蹄跑回来,一路上连水都没喝几口。 顿时他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看她一眼,入屋准备换衣服。 换好衣服便入座填肚子。 他故意放慢吃饭速度等她,愣是等了许久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自己一人三下五除二了了吃饱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殷离娇荡了许久的秋千,未等到他来哄她,来解释他这些日子都是去干嘛了。顿时心中一阵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知道他是个脾气倔的,或许敏感又小气的他又想到什么不好东西,会致使他们之间进入僵局。 她明白她自己才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个,看在他不仅心事重,还风尘仆仆,一看就知累的慌的模样,她决定还是她哄着他罢了。 一番找寻无果,才知他是进房补觉去了。她抿了抿嘴,轻碾着脚步,缓缓打开房门,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 她望着眉头微蹙的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大概不是有心多日不归,该又是临时有事去了远处的。 作为锦安大将军的他、作为宣郅祁朋友的他、作为皇后亲侄的他、作为皇帝宠臣的他、作为要维护他们夫妻安全的他,是不可能闲着的。 他能长时间不去打仗就已是不错。 她爬到里侧缩入他的怀中。心想,若他醒来就见到她如此,定是知道她是服软的那一个。 只是她才刚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他就突然睁开眼睛。深邃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脸上,极度灼人。 她眨了眨眼,想不到他会突然醒来,问道:“是我吵到你了吗?” 他不语。 她以为他还在生气,想了想,便直接嘟起嘴欲朝他亲去,却被他伸出大掌挡住她整张脸的靠近。 他淡道:“下去,别打扰我。” 她一把拿开他的手,对他弯眸一笑。“我想你了。” 他身子微微僵了下,没再赶她,闭上眼睛淡淡的“嗯”了声。 她知道他累,也没再与他计较,再次窝到他怀里轻轻拱了拱他,撒了撒娇,就也闭上了眼睛。 随着她的闭眼,他却睁开了眼眸,痴痴的望着她。 他真的……好想她,想疯了。 半响后,她突然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看我,我有感觉的,你这个别扭的男人。”言罢她就睁开了弯弯的眼睛,笑容璀璨夺目。 许是受了她的感染,他终于勾了勾唇,紧紧的反抱住她。 他解释:“祉州的事情并未解决,我虽未亲自过去,却是有掩人耳目派亲信躲开宣郅凛的耳目协助郅祁。宣郅凛并不知他回来了,而我的人却未归,让他措手不及。前几日,我们这边的人得到有利信息,却是需要一一验证的,所以我……”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男人办大事的。” 关于祉州大粮仓被盗,以及他和宣郅祁与宣郅凛之间的恩怨,他跟他讲过一些。她虽不赞同她掺合皇家子孙抢皇位的事,却也知他与宣郅祁的关系究竟有多好,宣郅凛那个人究竟有多黑暗。 陆洵还告诉过她,最早那次她被人刺杀,就是宣郅凛因如惜而所为,后来大概是得知她是陆洵心尖上的人,便没再想把她当小人物除掉。 “嗯!”陆洵应了声后,伸手抚摸起她的脸颊,再缓缓向下移去。他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脖颈间,变的幽暗起来。 那仿若透视般的目光,让她不由浑身发毛。 他埋首轻擦她的脖颈,呼吸越变越粗重。“趁我现在累的时候行房如何?免得我体力大时伤到你。” 她脸蛋红了红,这事她已设想了许多次,可还是禁不住有些退缩之意。 “我……”她看了看他满目期待,又极难忍受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你温柔点。”   ☆、78.第 78 章 陆洵见她终于答应,嘴角的笑意拉大,眸底的色彩越发的亮黑,隐隐泛着一丝被**控制的浑浊。 对她,他总是这般没有自制力。 只是殷离娇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由脸到浑身都烧红,还很害怕。她不大安心的加了句。“你一定要温柔点。” “我知道。”陆洵极软极柔的亲吻着她的嘴角,缓缓说出:“相信我。” 她闭紧双眼,点头。“嗯!” 由吻到脱衣服,到各种挑拨与安抚,他都是极其小心翼翼的,仿若她极其易碎。 只是,她本是渐渐放松的,可是在感觉到最后一步的来临时,她又退缩了。只是强忍着在他的安抚下未说“不”。 本以为这事就只能这么下去的,却不想他突然停下,呼吸粗重的埋在她脖颈间不动了,温热的汗水沾湿她。 好半响她才回神,睁眼神色迷茫的问他:“怎么不进?” 他狠狠吸了几口气,才不断吻着她的脸,一边嗓音暗哑道:“我怕你疼。”他舍不得,很舍不得。 她怔了怔,问他:“那你是想算了?” “我不知道。” 就因怕她疼,所以先退缩的却是他,这让她心头的感觉复杂的难以形容,隐隐鼻子还有些发酸。 她搂住他的脖子,故作轻松的甜甜一笑。“没关系的,做女人的都得有这一次。别人能受,我也能受。以后就不疼了。” 他抬头看着她,轻抚着她的脸颊,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他却拿过她的衣服为她穿上。 她惊讶。“你要做什么?” 他有些赌气的说道:“不弄了。” “为什么不弄?弄啊!”她赶紧阻止他继续帮她整理衣服,自己欲重新脱下,全然不知自己这么做究竟有多么……怪异。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身子上,呼吸的节奏又开始越发混乱。 他突然坐起身将衣服套在身上,边走边整理,直至到达门前刚好又恢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打开门走出去,仿若想逃避什么一般。 她侧身愣愣的看着他把门带上,明白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主动到如此地步,却被拒绝了。 而拒绝的理由实在让她无法怪他。 她叹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也走了出去,去到书房见他坐在书桌旁担着脑袋闭目似是假寐的样子。 她过去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幽幽道:“我就没听说过还有男的因为这个理由而主动临阵退缩的,也不怕废了你。” 他身子僵了僵,抬手将她推了下去。 他浑身的感觉并未消去,禁不起她的挑拨。哪怕只是靠近她,闻到她的体香,他就能感觉自己似乎要炸了。 她不悦的就要靠近他,他却躲开了。“你再过来,我就走。” 她哀怨的看着他。“你不是男人。”哪有男人会这么委屈自己的,她都已经同意甚至主动了,他这又是何必。 他闻言脸色略不好看,转身就要走。 她赶紧上前拉住他。“好了好了,随你,随你可以吧?” “嗯!”他拂开她的手,再次从桌边坐下,淡道:“给我研墨。”看不出他的淡然是真是假。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是自己找罪受。 就在她拿起研石时,向一敲了敲门。“公子,少夫人,申知府到访。” 她怔了怔,申知府来做甚? 陆洵淡道:“见么?若不见,赶走便是。”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主观臆断人家的动机好,免得真有什么事错过了,便点头:“见吧!”想那申知府也是不敢在陆洵的地儿造次的。 于是二人一道走出去,见到被领来的申知府。 申知府赶紧行礼:“下官见过二公子,见过少夫人。”他的声音透着沙哑,与寻常时不大一样。 殷离娇看着对方面露疑惑。 她似乎并不是多久没见过他,怎觉得他似乎老了许多?额际竟是有了白发,一张老脸上几乎没肉一般。 见到他如此沧桑,她面带怀疑的看向陆洵,下意识的以为是其对人家进行了什么报复。 陆洵瞥了她一眼,问申知府。“有何事?” 申知府陡的跪地。“下官请求二公子帮帮忙,看在殷家与申家素来交好,看在阿娇也是下官看着长大的份上。”随即他又面向殷离娇。“阿娇,这次你们一定要帮帮申叔啊!申叔也是没了法子。” 殷离娇愣了愣,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申知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虽说她不喜欢他,他对她好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可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对她好了两年。 除却他对申娅妍不好,其他地方,她没什么好怨他的。 陆洵不语,只是等待殷离娇做表示。 殷离娇知道他的意思,抿了抿唇,道:“申叔先说说是何事。” 申知府眼眶有了些红晕,道出了这些日子里,申娅姝的种种事情,从她日日噩梦到失踪,再到一身狼狈的回家,寂静的如没了魂般。后来本是觉得她好了,虽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但申家人也是放心不少。 不想昨日申娅姝又失踪了。 这次失踪由不得申知府不觉得绝望,因为老早就觉得她会那么不正常定是遇到何种刺激。想到后来她却恢复正常,却又让人觉得诡异的样子,都不由觉得她其实是想寻死。 所以,申家人都以为申娅姝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自是慌了。 殷离娇听到申知府的种种叙述,惊讶的很。没想到短短时间,申家竟是发生那么多事。 事关性命,她不大想置之不理,她从没想过要申娅姝死。 于是她挽住陆洵的胳膊,眨了眨眼。“帮帮忙吧?之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陆洵淡淡的应了声:“嗯!”随之喊了声:“之落!” 之落应下:“是!”他全程都在,不用陆洵道出需要他做什么,应下后立即转身就走了。这是作为陆洵手下最基本的觉悟。 申知府松了一口气,感激不知如何是好,各种道谢之后,转身离去。 申知府走出桃苑时,便见到陆奕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望着里头的殷离娇。角度刚好不会被陆洵发现。 申知府怔了怔,知道人家的事不是他该过问的,便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陆奕的目光淡淡的从申知府背影上瞥过,倚着树垂眸没再看殷离娇。 他不知道,他这到底算什么。只知道,越是看到她与陆洵的幸福,越是不甘。 她……本该是他的。 他苦涩的勾了勾唇,转身欲离去,却又见到相携而来的陆夫人与明儿。 他淡淡颔了下首,以作招呼,越过她们正欲走。 陆夫人这时却淡漠出声:“离桃苑远些,我有话与你说。” 她虽未点名对象,但从她话中的语气,他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他侧身淡淡的看着她,半响后才应下:“好!” 挑了个没人出没的地儿。 陆夫人眼含讽刺的看了陆奕一会后,才道:“你似乎还放不下那丫头?倒是痴情。”她越发不解一个外来的野丫头有何好,竟是迷住陆家仅有的两位公子。 陆奕未有异色,只是道:“夫人有何话直说便是。” 陆夫人的目光瞥过明儿。“我曾还以为你是喜欢明儿的,没想到还真是当她为妹妹。”倒是可惜了她心里的算盘。 明儿闻言脸有异色,只是看到陆奕脸色依旧淡然后,才立刻面带似委屈似羞意的说道:“夫人……这话……” 陆夫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无需放在心上。”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陆奕身上,见他未有异色,便想到自己该是想多了。 几人看着怀南府的美景沉默了一会儿。 陆夫人又道:“你该是很想与那丫头在一起吧?” 言罢她侧头紧盯着陆奕的脸色,果然见到他眼里的颜色微微变了些,只是色彩有些复杂,让她有些难以分辨。 她微微勾起一丝冷笑:“窥窃我儿之妻,你胆子倒是挺大。” 陆奕终于出声:“夫人有话何必拐弯抹角?” “罢了!”她转过身看着他。“我也不与你多扯,现在我只想与你说,你若想与那丫头在一起,便听我的,我帮你。”顿了会,她又继续道:“当然,我只是为洵儿好,我可不想外面来的丫头糟蹋我的儿子。” 对她来说,就只有她辛苦培养到大的明儿才有资格嫁于陆洵。 陆奕依旧未变脸色,仿若早知她会如此一般。 他垂着眼帘,未急着应话。 陆夫人以为他是在犹豫,便道:“现在就给我答案,我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尤其是对他,这个不知是被从哪里抱来的小子。 陆奕顿了会,终于应下:“嗯!我答应。” 陆夫人满意的勾了勾唇。“等我吩咐。” “嗯!” 陆夫人领着明儿转身离去。 在不远处明儿对陆夫人说些什么之后,又单独走了回来。 她从陆奕跟前站定。“大公子!” 陆奕回神看着她。“明儿妹妹可是有事?” 明儿望着他。“大公子向来不是工于心计之人,这次是当真要为了阿离姐姐做一回自己所不想做的人么?” 闻言他陷入沉默。他向来不会与她搞虚的,说假的。可当下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毕竟这是他自己心中的考量。 明儿打量着他的表情,也不知是看出了些什么,眸中闪过让人不易察觉的异色。她抿了抿唇,没再多问,转了个话题。 “刚才夫人的话……” 陆奕一时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何话?” 这么一看,就知他并没将陆夫人所说关于以为他喜欢明儿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明儿明显放在心上,又见他这般不在状态,她不轻不重的握了握粉拳,脸上却依旧乖巧可人。 她柔柔出声:“没什么。” “嗯!” 太子府。 申娅姝怔怔的坐在床上,脑中想着的是昨日她如何被弄晕,后来又是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略带一丝酒气的宣郅凛宣泄怒气般的凶残蹂·躏致醒。 当下的她满身伤痕,痛的麻木,心也跟着越发麻木。 这个地方不是她家,她试着跑出去过,却被拦了回来。 她现在是不仅毁在这个男人手里,还连家都没了,遭遇囚禁了么? 是要多久?十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时,两名婢女端着家伙走进来,对申娅姝行了个礼。“姑娘,奴婢们受吩咐为姑娘梳洗打扮。” 可申娅姝一直双目无神抱着自己,半天未回应。 婢女想到上头强硬的吩咐,便只能直接上前欲扶她,却不想被她一把给推开。“别碰我!” 二名婢女无措的对视一番。 就在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申娅姝突然回神,眸中划过一丝狠绝。她侧头冷冷的看着她们。 “可以了,来吧!” “是!” 婢女们为她梳妆打扮时,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划过被她们打开的头饰匣,锁定其中一只一看就知锋利无比的银钗。 她看似不经意的将银钗拿入手中摆弄着,幽幽道:“真漂亮。” 太子府的婢女都是人精,毕竟这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小型皇宫,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们很轻易便感觉到申娅姝的不正常,未敢多言。 梳妆好后,房里又剩下她一个人。 她轻轻抚了抚手里的银钗。 凛是么? 他不想让她好过,将她逼到这种地步,她又何必再瞻前顾后呢?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将匕首隐藏入袖子,缓缓走到床边躺下,美眸却依旧是睁的大大的。 时间不知是过去多久,宣郅凛推门而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申娅姝的背上,许是喝的酒有些多,他的眸子有些红晕,令本就绝色的他更添了一股妖治美。 申娅姝缓缓转身,看到他之后,柔媚一笑。“回来了?” 只是宣郅凛似乎心情不大好,他大步走过去就捏着她的下巴,冷哼了一声。“心情不错?倒真像是贱骨头。” 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如何伤她的。 由于他使的力道很大,以至于她精致粉嫩的下巴上迅速起了刺眼的红印子。 他本就如恶魔转世般的性子,自是不会心疼她,反而将她刚换上的新衣服撕碎,滚热的大掌以及嗜血的薄唇在她全身残忍的种下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 她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上方,小手摩擦着不知何时拿到手里的银钗。 只是他似乎没了兴致,突然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坐在床边,目光凶狠的看着前方。 陆洵啊陆洵,真是不知好歹! 申娅姝未急着整理衣服,而是恨意浓浓的看着他的背,正欲抬起手里的银钗。不想他突然又转回身紧紧的握住她弱小的肩头,发出一阵咯吱声。 她本是已麻木的没感觉,却还是故作娇弱的痛呼:“疼,凛,我疼……” 他并未放轻手下的力道,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敲了敲她的脸颊,阴冷的问道:“觉得陆洵那个人如何?据说他是全濯都姑娘都想嫁的男子,包括你吧?” 她眸色微动,依旧弱弱的痛呼:“我疼……”由于她小脸本就被折磨的惨白,所以让人看不出她此刻是否在演戏。 他低首咬了咬她的唇瓣,在她痛呼中吮着上面的血泽。 须臾,他又咬牙切齿道:“陆洵真是受老天眷顾,明明我才是太子,可无论是谁,心里眼里都是他,区区一武将。”说着他冷哼了声,许是在掂量着如何弄死陆洵。 申娅姝的身子陡然僵住。 太子? 他是太子? 太子宣郅凛?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子? 若是如此,她信了,当真信了。 她不着痕迹的将银钗推远,柔媚的挽住他的脖子,软软酥酥的出声:“别想那些,让我伺候你,兴许,快活的事情可以让你忘记苦恼?嗯?” 宣郅凛低头看着她贱到骨子里的模样,突然笑了,笑的媚态横生。“伺候我?如何伺候?若你能让我忘记苦恼与愤怒,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闻言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好!”她轻轻将他推倒,凭着感觉使着浑身解数伺候他。哪怕他经不住心里愤怒的影响蹂·躏她,她依旧贱贱的受着。 她想,他就是喜欢贱人的。 得知他是太子的那一刻,她只觉自己又活了。 因为,她若能当上太子妃,那她定是能光鲜亮丽的活着。 如此,她日日伺候着他,努力伺候着他,将“贱”字发挥的淋淋尽致。 人最怕没有念想,没念想就如死去一般可怕,而她终于又有了念想。 哪怕这个念想真的太……贱。 怀南府。 殷离娇托腮看着一心一意只处理公务的陆洵,第无数次叹气。 这些日子,不管她如何主动,如何劝说,他都是宁愿忍着浑身的**,哪怕是有废了的危险,也不肯去碰她半分。 有时她会故意去以想他为由索要亲亲抱抱,并趁机勾引他,企图让他欲·火焚身,再也无法克制的将她推倒。 毕竟第一次疼是难免的,夫妻这档子事总得办了不是? 只是他虽开心她的主动,却总是在满足她之后就及时刹车。 无奈的她未免把他给逗坏,没再敢主动勾引他。 她怨念无比的看着对她视若无闻的他,幽幽道:“老公,你是不打算与我生宝宝了?就这么和尚尼姑般的过了?” 她从未想过关于这档子事,最后会变成她要他不要的这种情形。 真是没谁了。 他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下,淡道:“待我再考虑考虑,或许能想到让你不疼的法子。”言罢他突然瞪了她一眼,斥道:“别再提这些。” 因为他会……不好受。 她抿了抿嘴,无趣的拖着脑袋看着窗外。这些话他已说许多遍了,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当自己是什么?还真以为能想出造福无数姑娘的法子?那人类姑娘们就不会疼了无数年了。 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我去补觉。” 他自然而然的也站起身欲陪她离去,因为她总说他是她的安眠药,有他在,她才能睡的安稳。 只是这次她制止住他。“你还是继续忙吧!让你抱我睡,只会加快你报废的速度。”言罢她便朝房间走,低声嘀咕着:“或许我们该分房睡。” 为他好。 他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又坐回椅子上,微眯的眸子昭示着他非常不高兴。 突然……好想办了她。 真不想她整天把说他要废了之类的挂嘴边。 这时,之落在门外敲了敲门。“公子。” “进来!” 之落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公子,是申家二小姐的消息。” “说!” “据说太子府多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姑娘,太子日日与她混在一起,只要是得空就回府,仙宁馆已好些日子没有太子的身影。据调查形容,那姑娘与申家二小姐很像。” 陆洵脑中想起前世,宣郅凛与申娅姝确实有这种关系,只是事情似乎未发生的这么早。 还真是让他意外。 他毫不怀疑此消息的真假。既如此,他便不会再过问。因为……申娅姝跟了宣郅凛,只会对宣郅祁这边有帮助。 他未说什么,只是想起房里的殷离娇,想到她该是在生闷气。 他的气消了,那自是该去哄哄她。 他走进房间就看到她果然未睡着,翻过来覆过去的,似是在为什么事烦心。 不用想,定是为了他。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咕噜一下滚到床里侧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以示自己现在的心情不好。 他过去强硬的扯过被子,以免她闷住自己。 她嫌弃的打量他,恍若他已经废了的模样。“是要行房了么?不是就出去,我们分房睡。” “……”他难得被她噎住。 默了一瞬,他躺到她身侧,强硬不容拒绝的把她搂入怀中,转过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越发的不要脸了,嗯?” “……”她愣了愣,随即脸蛋红了红。一把拍来他的手,转回去。 这些日子她似乎真的不怎么要脸了。 一门心思的为他好,为他们的夫妻生活着想,就什么都没顾了。   ☆、79.第 79 章 陆洵从她身后轻含着她的耳垂,诱声道:“若你真的想要,我可以以别的方法满足你。不疼的方法。” 她往一侧缩了缩,将脸埋入枕头。“谁要你满足我,我只是怕你难过,怕你废了而已。你看你,虽是在勾引我,结果自己却有感觉了。也不嫌难受。” 他勾起一丝苦笑,感受到自己已抵住她。 确实,难受的是他。 可依旧忍不住与她亲近。 他的臂膀紧了紧。“那你满足我,嗯?其他的方法……”再这么下去,或许……真废了。 见她半响没有回应,他便知她是羞的,纠结一阵后,她定是会同意的。 果然,依旧将脸埋在枕头的她闷闷出声:“好,我躺着,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想进也行,不过温柔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的吻便落了下来,随之翻过她的身,四处游走。 她很紧张。 听到他乱了节奏的呼吸声,她知道,他也紧张。 哪怕是不打算彻底占有她,他也是极温柔的,温柔的让她只觉飘在云端,满身心都是感动。 只是事后,她还是禁不住心有吐槽。果然是禁欲多年的家伙,她身上除了最后一道屏障没被弄,其他该使的地儿他竟都使了。弄的她面红耳赤,想把他给赶出去,却又不忍。 因为这个不知节制的家伙实在是太累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痕迹,再看了看他因为纵.欲而显得粉嫩的脸颊。她伸出抚了抚他的俊颜,感觉到彼此身上都是粘腻腻的。 她试着动了动身,被他给更紧的抱住。 他闭眼沉沉的出声:“别动!” 她小声柔柔的哄道:“你睡你睡的,我起来给你我擦个身子,好了便缩回你怀里,如何?这样睡觉也舒服些。” 虽然刚才一直是他在使力,可她也是被折腾的不轻,累的浑身酸痛,喉咙也有些哑。若是寻常女子,定是死睡了过去。 可她不比寻常娇弱的姑娘,所以比全程使力的他要难得清醒些。 好半响,他才懒懒的应下:“嗯!” 她将衣服套上,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门缝里喊了声:“向一,让人弄桶水来。” “是!” 水来后,她第一时间便是强忍着疲惫,打着哈欠,为陆洵擦身子。在目及到他强健匀称的身子时,满脸的灼烧感让她一时忘记疲惫,只顾忍着羞意为他将汗渍擦的干干净净。 而后自己洗了个澡,便乖乖窝在他怀里迫不及待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过去多久,隐约中她似乎听到门外有向一的喊声,紧接着轻盈的吻落在她的额际,伴随着柔柔的男声:“等我……” 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天蒙亮的时候。转过头,果真未见陆洵的身影。那个声音果然昭示着他又走了。 她的夫君又为朝廷的事,或者是宣郅祁的事走了。 这次,又不知该是几天。 她满脸不悦的起了床,心里嘀咕着:这算不算是吃饱喝足就甩人? 莫名有了些想让他辞官的冲动。 出了房门,之落告诉她,陆洵招呼过,若她无聊可去找申娅妍出游,现在是个不错的葱葱郁郁的季节。 殷离娇这一觉休息的极好,就这么无聊着也是浪费,便从之落嘴里确认无安全隐患后,收拾收拾,上了马车就去了孟家。 她从未想过,在申娅妍婚后第一次去孟家,会是遇到孟母趾高气昂的对待申娅妍的场景。 前厅里,孟母坐在中堂,申娅妍轻轻柔柔的为其揉捏着肩部。 殷离娇进屋便见孟母端着茶杯,一口吐掉嘴里的茶,尖酸刻薄的骂了句:“怎连茶都沏不好,重来。” 这一幕差点让殷离娇上前逮住孟母一阵揍。 无论前因后果是什么,她都不会认为错的是她家娅妍。就算错的是她家娅妍,也轮不到这老婆子教训她家娅妍。 就在申娅妍温顺的欲收起茶具去沏茶时,抬眸便见到殷离娇,她未来的及惊喜,便想到现在的场景而神色暗淡下来。 她轻轻柔柔的扯了扯嘴角。“阿离来了。” 殷离娇上前就牵过申娅妍,不去看孟母一眼。“走,我们去游玩。我那口子又忙乎去了,在她回来之前你陪我。” “阿离,你等等,我先去娘说声。” “说什么说,我要你陪我,还轮不到她过问。”欺负她的娅妍,她没揍人就已是不错。 孟母想起殷离娇似乎是之前与申娅妍一道去孟家的破房子偷看孟书情的人,眼里划过一阵嫌弃。 她站起身,道:“轮不到我过问?你进我孟宅企图拉我儿媳走,怎轮不到我过问?来人,抓住这个不知打哪来的野丫头。” 孟母如今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十万八千里,整个人丰腴年轻了许多。一看就知这些日子过的极好,好到得意忘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门口走进两位壮丁。就在壮丁欲靠近殷离娇时,一旁的之落极快的抽出剑挡在殷离娇面前,神色淡淡的,吓的周围人不敢靠近半分。 孟母见了,脸色变了变,大喝:“你们可知这是哪里?这是孟府,我儿是今年的新科大状元,官居詹事府少詹事。我们这岂容你们这些野丫头野小子撒野?” 申娅妍扯了扯殷离娇的衣袖。“罢了,阿离,要不我别去了吧?” 殷离娇不依。“那你是要我一人去咯?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吗?就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婆子吗?” 申娅妍闻言嗔她。“阿离,莫这么说长辈。” “走!”殷离娇直接拉起申娅妍就朝外走。 “站住!”孟母气的破口大骂。“果然是野丫头,没大没小的野丫头,配不上我儿的野丫头。走行,走了就别回来。”话毕,她小声嘀咕着:“我儿适合更好的,想那二公主,好了不知多少倍。” 殷离娇停下脚步,快步走回来,站在孟母面前。“别叽叽咕咕,我和娅妍玩玩就回来,你若再欺负我家娅妍。你儿就只适合种地了,这偌大的孟宅,你也别要了。” “欸?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你以为你是谁?行,你将这申娅妍领走,别再领回来。”她挥了挥手。“走走走……” 想到申娅妍每天面对的是这种婆婆,殷离娇就各种烦躁,烦的恨不得让孟书情没娘。不过这不现实,她只能学学仗势欺人。 对这种市井小人,无赖的老太婆只能如此。 她扔下一句:“记得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孟书情,他会告诉你以后容不容得你再欺负我家娅妍。臭老太婆,再欺负我家娅妍,你们母子就抱着半分地去种,梦里做你的贵妇。” 被拉着的申娅妍频频回头看向脸色不大好看的孟母,毕竟是婆婆,她心里过意不去。“阿离,别这么对我娘。” 殷离娇立刻停下脚步。“哈?”她只觉一阵委屈,不悦:“那我这算是狗拿耗子咯?”她不由有些赌气的说话。 申娅妍知道她生气了,赶紧哄道:“不不不……只是,她如今确实是我的婆婆,我的娘,咱们不该那么对她。” “那她就该那么对你?你吃这一套,我不吃。她若欺负你,我就欺负她。”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申娅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上,问道:“我们要去哪儿玩?” 殷离娇也不会真与其生气,眨了眨眼,应道:“骑马,我们去学骑马。哪天有空,我们就可自己骑马跑远处玩儿了。” 想到陆洵虽只要有空就会一直陪她,可他没空的时间却是不少。或许她真该自己找些别的东西解解闷。 而且,她学骑马还有大用处。 除却骑马,她还要学功夫。 申娅妍面露为难,该是想到家中那婆婆,或是想到妇道人家不该如此野。 殷离娇看出她在纠结什么,便笑着诱惑她。“乖乖的,你陪我,伺候好了我。陆洵帮你夫君升官哟!这肯定是你家夫君与婆婆想要的。” 申娅妍闻言不由笑出声,轻拍着她的臂膀。“胡闹!” 濯都城外离兵营中间有一很大的骑马场,平时多为皇亲贵族们使用。殷离娇派人打听了下,今日是没人的。 不过,她们去后却是看到陆奕骑着马缓缓散着步。 他一听到声音就转过头,看到殷离娇时,似乎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他浅浅的笑了笑,柔柔的喊了声。“阿离……” 殷离娇与申娅妍对视一番。 她咋觉得不大对劲呢? 虽如此,但明面上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大声道了句:“大哥巧啊!” 陆奕闻言微不可觉的变了变脸色,依旧淡笑道:“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从她们跟前下了马。 他问:“怎会想到要学骑马?”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殷离娇脸上,其中的柔情太过明显,明显的让殷离娇不由想皱眉。但想到或许他对她只是余情未了,便只能尽力忽视其目光。 “陆洵总是忙,我只能自己找些项目玩玩。哪天他要是去打仗了,或许……”就在陆奕脸色微变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些不该说的,便赶紧道:“哪天他要去打仗了,定是很长时间不回家的,我可以自己骑马出去玩玩。老坐马车也没意思。” 陆奕点了点头。“可要我教你们?” “不用,有之落在。” “之落教孟少夫人,我教你。刚好。” “不用,陆洵派了很多人保护我,我随便一喊,便会有足够的人出现,随我们挑。”她虽问心无愧,可难保陆洵得知她与陆奕亲近过不会生气。 陆奕见她将与他的界限划的如此深,眸色黯了黯,道:“也好,我在旁边陪着你们即可。或许会有用到我的地方。” “嗯!” 怀南府。 陆夫人与明儿候了陆奕许久,几个时辰过去,竟还是不见陆奕在约定的时辰将殷离娇领来,不由越发的急。 “现在何时辰?”她问。 明儿应道:“回夫人,快酉时。” “酉时?”陆夫人脸色冷了下来。“好那个陆奕,莫不是敢耍我?” 明儿垂了垂眸,不咸不淡道:“或许大公子对阿离姐姐的感情到了只要她好,就什么都不重要的地步。” 陆夫人闻言抬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冷哼了声,怒道:“这陆奕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明儿许是想到些什么,眼眶突的红了起来,她柔柔弱弱的说道:“罢了,夫人,明儿也希望洵哥哥好,不指望其他。” 说着她就哽咽起来,那模样看着,当真是对陆洵情根深种到只要陆洵开心,哪怕她忍受着再大的情伤也愿意。 陆夫人闻言眉头微蹙,将明儿牵到身边帮其拭了拭泪,强硬道:“我说过,洵儿的妻子必须是你,这是你从小到大的使命,岂容你说算了便算了?这天底下,只有你配得上我儿,只有你能一心一意对待我儿,对待我。” 明儿垂下的泪眸闪了闪。“嗯!” 就在陆夫人因被陆奕耍而越想越气时,明儿轻轻道:“夫人,明儿头有些晕,想下去先歇息歇息。” 陆夫人闻言立刻关心起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明儿摇头。“没,只是昨晚未睡好罢了。” 陆夫人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才放心的点头。“去吧!莫再多想,你迟早是得嫁于洵儿的,莫愁!嗯?” “明儿明白。” “去吧!” “嗯!” 明儿出了屋子,看了看天色,约莫估量了些什么。平时乖巧的她,眼里划过一丝凛意,粉拳随之握了握,大步迈出步伐。 殷离娇有心想学骑马,加上现在的白日长于夜晚,一时间她就忘记时辰,只以为现在还早,只是天气凉些罢了。 申娅妍见殷离娇那般有兴致,不由也开心的忘了时辰,一门心思的只顾着陪她。 只是,很少会有女子的身子有殷离娇那般强,申娅妍亦是不如。 凉风吹过,申娅妍不由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又打出一个喷嚏,这才引得殷离娇回神。殷离娇看了看日头,问之落:“之落,现在是什么时辰?” 之落未来得及应,她旁边一直骑马跟着她的陆奕道了声:“酉时中,过会该是要天黑了。” 下了马正要去扶申娅妍下来的殷离娇顿了下脚步,心里嘀咕着:既如此,为何不早说,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明面上她未说什么,扶着申娅妍下来后,关心的问道:“很冷么?我们现在就回去。” 申娅妍摇了摇头,轻柔道:“还好。” “那我们现在回去?” “嗯!” 就在她们欲上马车时,陆奕突然道:“你们可以和我一样骑马回去,有人看着不会有大事。二位天资聪慧,仅半天,却已是可以平稳驾马的,慢些便好。” 其实他只是不想殷离娇上马车,不想与她隔开。 殷离娇觉得可行,只是她想到现在天色有些晚,便道:“现在似乎不适合拖延时间。” 陆奕轻柔一笑。“又如何呢?怀南府并无门禁,阿离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晚些到家无碍。二弟不在,阿离回去早了又有何意思。” 最后一句话戳中她的心头。 是的,陆洵不在。 于是她便让申娅妍上了马车,毕竟申娅妍怕冷,而后自己上了马,尽量加快些速度。毕竟申娅妍还是要早点到家的。 如今,她必须快些学会自如的骑马,防止有朝一日真的有用。 以陆洵这大将军的身份,这天随时可能到来。 待陆洵回来后,她还要缠着他教她武功。 她虽刚学骑马,但因有心想学,倒是难得又稳又快,有模有样,令陆奕看了都不由夸赞。“阿离果然天资不错。” 她瞥了他一眼,总觉他有些奇怪,却又懒得多想。 他们一路平稳前行,转了道后,风向从他们身后来,借着风向,他们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些。 这时,之落的眸子微有异色,他转头朝身后看了看,虽没见到什么,却还是没放松警惕。 就在他耳听八方的转过头移到殷离娇身后护着她时,随着他们的走远,之落刚才所看的那个地方树上坐着一蒙着面纱的姑娘,一身黑衣,完美的隐藏在黄昏下。 她起身脚踏着一棵又一棵的树,迅速来到与殷离娇他们最近的一棵树上坐下。 之落发现异样,立刻抽剑。 殷离娇与陆奕疑惑。 “怎么了?” 这时,蒙面纱女子打开芊芊玉手里拿着的盒子,撩开面纱对着里头的药粉轻轻一吹,白色的药粉借着风向前飘去。 由于离的近,这次之落轻易便扑捉到对方的所在,正欲起身,却闭眼倒下马。 随之殷离娇与陆奕都倒下,马车里头的申娅妍也不幸免。 这时,周围的黑衣护卫立刻跑了出来,却在闻到迎风吹来的迷药后,一一倒下。 蒙面纱女子缓缓走近,一边脱掉黑色的纱衣,露出里头的素白搭着浅蓝领衣的一身清丽衣裳。 她身后跟出三名素衣姑娘。“主子。” 蒙面纱女子本是想扯下面纱的,可想到万事还是谨慎的好,毕竟陆洵不是别人。 她站在晕倒的殷离娇跟前,美眸中尽是怨毒。 殷离娇抢了她的所有,得好好将其折磨死才能解心头恨。 之后她走到陆奕跟前蹲下,她轻抚着他的脸,幽幽道:“你本不是喜欢我的么?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变心了?” 默了半响,她站起身,淡淡吩咐:“都带走,马车里那个也带着。” “是!” 她们前脚带走殷离娇他们,后脚就有人寻了过来,是陆夫人派来的人。 “这是……有人先一步将他们带走了?” “似乎是。” “回去禀报夫人,走!” “嗯!” 蒙面纱女子领着手下抓着殷离娇一干人等快速前行,却不想凭空又出现一堆黑衣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她顿觉不妙。“你们是谁?” 他们的目光从殷离娇脸上瞥过,未置一语便直接上前抢人。 对方的人数太多,蒙面纱女子知道她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便喝了声:“将人放下,我们走。” 她是极聪明的人,她想弄殷离娇有的是机会,若这次自己弄的一身伤铁定对她不利,回去不好隐瞒。 何况,这群人指不定也是对殷离娇不利的。 若能借刀杀人,再好不过。 次日。 殷离娇是从桃苑醒来的,她摸了摸脑袋,半天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响,她才觉得或许她是真的又被人抓走了,但再次被陆洵救了回来。 思此,她赶紧爬下床跑出去。 “陆洵……陆洵……” 之落迎上来:“少夫人,公子还未归。” 她愣了愣。“我们是昨天被人抓的?” “嗯!” “后来被陆洵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子派出守护少夫人的护卫不止一批。”而是许多批,昨晚晕了一批后,只再用上了一批。 她面露失落,虽惊讶于陆洵为保护她所尽得心,却更不高兴他还未归。 她……好想他。 她想到申娅妍,赶紧问:“娅妍呢?” “少夫人放心,已被送归。” “那陆奕呢?” “平安无事。” 她安心的点了点头,又问:“可知想抓我的是谁?” 之落想了想,凭着记忆应道:“大概……是女子。” “女子?”她低头在脑海将所有可能不想她好过的女子都过了一遍,不知为何,首先从她脑中停顿下来的竟是明儿,那个一向让她觉得深不可测的姑娘。 可惜她没证据。 无论如何,陆洵不会让她再遇危险就好。 一大早,陆夫人便得到殷离娇在桃苑,而且无伤的消息,顿时也困惑不已。 “莫不是这些年轻人闹着玩不成?”她本以为殷离娇会遭遇不测,免得她亲自动手,可如今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确认她在?可看到她本人?” “回夫人,少夫人正在亭中享用早膳。属下亲眼所见。” 陆夫人不悦的眯了眯眸。“行了,下去!” “是!” 正欲进门的明儿听到里面的对话,垂眸掩下眼底的异色,强忍着没有握住粉拳。 她可以猜到原由,什么都可以猜到。 陆夫人抬眸便见欲进不进的明儿,眉头舒展了。“明儿,怎的不进来?” 明儿回神,正了正脸色,迈步走进去。 陆夫人问:“明儿莫不是还未休息好?” 明儿温顺的摇了摇头。“还好,夫人不用挂心。” “那是有心事?”陆夫人打量着她的脸。“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大好。” “没,明儿可能是未上好妆。” “嗯,那就好。”   ☆、80.第 80 章 太子府。 宣郅凛听到属下的话,眉头挑了挑。“陆洵不见了?何时的事?” “大概前日深夜。” 宣郅凛低头亲了亲怀里的申娅姝,懒懒的吩咐:“去,传令下去,各处都加强防守,谨慎对待。祉州那里尤其注意。” “是!” 屋里没了他人后,宣郅凛抱起申娅姝最要去床上,可她搂着他的脖子,媚声撒娇:“凛,我何时可以走出这个屋子,实在是闷的慌。”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虽白却毫无血色的脸,想了想,确实该让她随意出入了,便道:“可保证能不出太子府?嗯?” 若她跑远了,他找人太麻烦。毕竟……他随时需要她的服侍。 她立刻笑了起来。“自然,凛不让我出府,我便不出。”言罢主动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后更是笑的艳丽。 被她如此一诱惑,他立刻放下她,扣住她的脑袋一阵激烈的深吻,后贴着她的唇瓣。“先服侍我,待会出去。” “好!” 申娅姝被宣郅凛放过时,已是日中。此时她已没了出去的力气,便只能沉沉的睡过去。本想晚上出去走走,可又被回来的他一阵索取。 无奈她真正出门却是在第二日早上,此时宣郅凛早已不在。 他似乎总是很忙,极少一整天待在府里的。她知道,或许真是忙,也或许是在仙宁馆逍遥快活。 思此,她眸中划过不悦的暗沉。 她并不知宣郅凛是仙宁馆的老板,对他来说,仙宁馆是他行事至关重要的一个据点。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太子府游走,这个据说比怀南府还要大的府邸,越看她越是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 可惜的是,听说太子妃这个位置已是有人坐的。所以,她倒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毕竟她需要从人家手里抢位置。 她与太子的妃子们倒也有缘,不多时迎面便遇到一群穿着华丽高贵的年轻妇人朝这边走来。被迎在前头最为独特华美的,应该就是太子妃。 女子对于美人尤其会介意的,迎面来的那群妃子见到申娅姝不仅貌美,还一副明显被滋润过多的狐狸精模样,再看一看她后头的方向。她们便猜到这人定是这些日子里,他们的男人,太子宣郅凛的新宠。 申娅姝约莫数了下,除却婢女外,大概还有五位年轻妇人,若不意外该都是宣郅凛的妃子。 她眸中划过不悦,粉拳不着痕迹的握了握,又不着痕迹的放开。 在太子府留的久了,自是不精明的人也会学着点怎么做事,怎么自保。妃子们见申娅姝这等绝色,又把宣郅凛迷的神魂颠倒,本是很少回府的他,竟是难得日日回府,日日与其厮混。 想也知道,以宣郅凛的凶狠嗜血程度,只要他迷上的女子吹一吹耳边风,谁都有可能轻易成为亡魂。 所以除却太子妃之外,其他的妃子都如局外人一般,未敢说半句话,表半句不悦。若是嫁的人不是宣郅凛,或许她们还非常愿意争宠。可宣郅凛太凶残,床事上亦是如此,若没得到服侍他的机会,不见得是坏事。 太子妃从申娅姝跟前站定,冷冷的打量一番,道:“你就是殿下的新宠?一个小丫头?” 申娅姝笑了笑,道:“你就是凛的太子妃?快三十了吧?”如此,倒是轻易被她给比下去了。 确实,宣郅凛今年二十六,太子妃比宣郅凛还要年长一岁,二十七,离三十已是不远。不仅如此,还始终没有子嗣。 太子妃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好大胆的小丫头,你可知是在与谁说话?不过只是一个连名分都没的女宠,就敢如此嚣张。” 申娅姝打量了对方一阵,见其明明气的想弄死她,却未有任何行动,便猜到哪怕是太子妃也忌惮宣郅凛的凶恶残忍,想来该只是逞逞口舌之快的。 于是她说话更是不用顾忌。 她掩嘴笑了笑。“女宠也是可以上位的不是?” 哪怕是她未点名上的是哪门子的位,太子妃也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莫不是你想抢太子妃之位?你是何背景,本宫又是何背景,岂容你造次?” 申娅姝只是淡笑:“我可没那么说。”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姑娘?” “问问凛不就知道。还是太子妃与他的感情不好,这么一个小问题也无从得知?” 申娅姝一直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果然见到其眼里划过不甘与难堪。想来宣郅凛还是很嫌弃当下的太子妃,倒是好办的多。 被戳中痛处的太子妃气的脸上色彩分明。“本宫就要让你知道,就算是得宠,也容不得你在本宫面前嚣张。” 言罢,太子妃愤愤离去。“入宫!” “是!” 丢下一群侧妃与申娅姝。 这群妃子们也无心与申娅姝争个什么,便就走了。不过难免心里揣测,不知太子妃这番入宫会有何效果。 想想该是效果不大,一把年纪却未出个一儿半女,其地位本就悬乎。再闹个幺蛾子怕是也只有难堪。 申娅姝望着众妃的背影,心中又是不悦又是迷茫。像宣郅凛那种人,想让他只有她一个女人,该是很难吧? 太子妃入了宫,在去正清宫的路上才找到正欲去正清宫的皇后,其身侧随着平乐。 她哭哭啼啼的跑过去。“母后!” 皇后闻声看过来,见是她,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下,却还是一贯端庄,柔声细语的道了句:“太子妃这是?” 太子妃扑到皇后面前。“母后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太子终日不看臣妾一眼,惹得臣妾至今无法诞下一儿半女也罢!如今太子随便带回府的一个小丫头也敢来臣妾面前扬言说要抢了臣妾这太子妃之位。如此下去,臣妾真是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既已说是个小丫头,还是个随便带入府的小丫头。那又何须惧怕她的话?罢了,随她去吧!太子开心便好。若实在过意不去,处置了便是,又何须这般小题大做?” 太子妃咬唇。“可太子的脾气,臣妾……” 皇后微微颔首。“那本宫替你说说他。” 太子妃咬了咬唇,知道这只是敷衍,却也没法,只能就这么应下。若皇后不打算出头,她说再多只会惹烦。 或许,她该是回娘家看看。 皇后与平乐公主继续前往正清宫时,平乐公主不由问起:“母后,大哥既然带了人回府,大嫂直接弄死人家即可,何须来这里哭哭啼啼?大哥脾气再不好,也不好拿大嫂怎样,不是还有这么多人为她撑腰么?” 皇后眸色微微闪了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铃儿嫁了人,就无需哭哭啼啼,谁惹了你,你就该知道你背后还有父皇母后。做事无需瞻前顾后,知道吗?” 平乐公主点头。“铃儿知……”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愤怒的声音打断。 “皇后真是好皇后,如此教坏朕的女儿。若不是朕亲耳听见,还不确信真会如朕想的这般。” 皇后闻声大惊,抬眸望去,见到皇帝不知何时已走出正清宫,也不知此刻他正欲去哪儿。 “父皇!”平乐公主声音幽幽的,至今还再因皇帝为陆洵与殷离娇赐婚的事情生气。 皇后的话既已出口,便只能强作淡定的继续说下去。“妾身不知刚才那番话究竟哪里有错,皇上与妾身本就是铃儿最有利的后盾,又何须挨他人欺辱。” 皇帝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一声,道:“皇后当年主动抱养铃儿大概就是为了将她教成今日这副模样吧?也对,朕与齐妃的性子,又怎会生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娇蛮无理的女儿,原来真是皇后所为。” 平日里,他只是有此猜测,却因这个皇帝做的太过繁忙,平乐公主又尤其依赖皇后,离不开皇后,他便只能罢了。 如今抓了个现,他便不能将他与齐妃的女儿交给皇后如此糟蹋,以免后患无穷。 平乐公主听到皇帝的话,睁大一双怒眸,跺了跺脚。“父皇怎可这么说我?难怪父皇不肯把洵哥哥给我,原来是因为这般讨厌我。” 被说中心思的皇后依旧面不改色。“妾身当铃儿是亲生女儿,宠她惯她又有何错?皇上又何必因对妾身的成见而如此揣摩妾身的心思?” 皇帝未再理皇后,只是看着依旧糊涂的紧的平乐公主。“将小公主带回正清宫,从今往后由朕教导。” 以后再忙他也得把他与齐妃的宝贝女儿教好,以免齐妃泉下有知而不安。 皇后大惊。“皇上……”无论如何,平乐公主也与她做伴多年,突然就这么被抢走,她不可能完全没感觉。 对平乐公主来说,她虽知自己不是皇后亲生的,但她从小随在皇后身边,早已将其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最依赖的人。 如今以这种从今往后不让她与皇后接触的方式被带到皇上那边,她自是百般的不想从。 “不要,父皇不要,我不要与母后分开。”她所有的观念,为人处事方式都是从皇后那里学来的,她感觉不到皇帝的话到底对不对。 既然皇上已决定,这事就只能这么定了,无论皇后与平乐公主怎么反对挣扎也是徒劳。 只是,自进了正清宫,平乐公主大闹一阵无果后,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未进食。只是一直气呼呼的坐着,不去看皇帝一眼。 皇帝最宠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他与齐妃,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眼见她一直不进食,无论是好说歹说,软硬兼施都是无法。 最后,他道了句:“按民间的说法,朕是你的亲生父亲,皇后只是你的养母。该相信谁,你自己好好掂量。” 言罢他转身走开。 在平乐公主的认知里,皇帝皇后都是最疼她的人,却又是都有遗憾的。 皇帝是对她太严厉,总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满足她,例如不支持她嫁陆洵。皇后愿意为自己的侄子各种操心,却从未见其为她这个养女挂心过,宠归宠,却似宠的太无心。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可知道又如何,同样也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错综复杂的事,她想不到,也不想去想,她只想回皇后那。对她来说,那就是宠她到大的母亲,那就足够。 许久后,她不得不服软,来到皇帝面前,眼泪汪汪的撒娇道:“父皇,放我回母后身边好不好?我要母后。” 皇帝见她如此自是心疼不已,却又知不可心软,否则就是害了她。 平乐公主见他如此固执,便跪了下来。“铃儿就要母后,铃儿要母后,母后对我很好。母后不会教坏我的,母后没理由故意教坏我。” 越是看她如此依赖皇后,皇帝就越是气闷。默了半响,他突然道出:“若是铃儿的亲生母亲齐妃就是死于皇后手里,铃儿可还那般相信她?” 平乐公主闻言大惊:“怎么可能?” 皇帝垂了垂眸,掩下眸底的凛意。“皇后不过只是个不择手段的妒妇罢了,铃儿以为父皇为何多年来如此冷落她?” 平乐公主仔细回想着这么多年自己所看到的种种。 皇后对皇帝的又爱又恨,皇帝对皇后的置之不理。甚至……有时候还可以看到皇后看她的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或憎恨,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的。 她摇了摇头。“铃儿不信,那母后为何抱养我?还待我那么好。” “父皇说过,她的目的就是教坏你,毁你的一辈子,毁了朕与齐妃的唯一女儿。报复的方式有千万种,而这不失为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好方法。” 他想,若不是因平乐公主天性好,怕后果不止现在这般。 平乐公主眼泪又泛出。“那母后为何独独害我母妃?” “因为朕只爱你母妃,唯一的爱,过去,现在,将来……”说到这里,皇帝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有些红晕。 “原来皇上这么多年如此对妾身就是因这原因。”眸中蓄满眼泪的皇后陡的闯了进来。“可妾身是无辜的。” 皇帝一见她闯入,怒道:“一个会蓄意害无辜孩子的人,又怎会无辜?给朕出去。” 皇后从不知自己会被冠上如此大的罪状,为了洗脱这个罪状,她当下什么都不想顾了,便道:“是,妾身承认当初抱养铃儿就是为了毁她。可妾身没有害齐妃,妾身不会这么歹毒。” 平乐公主闻言大惊。“母后,你……”这个打击对她来说何其大,眼泪立刻滚下来。 皇帝闻言冷笑了声。“皇后想一想自己这话有多大的信服力。” 若不是因苦于找不到证据,因皇后是陆家人,他又何须忍她这么久。 皇后怔了怔,才回神。 确实,能做出将怨恨架在一个孩子身上的人,杀人又有何稀奇。 可是,齐妃真不是她害死的。若她早知皇帝这么多年如此对她就是因为误会于她,她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罪。 皇后咬唇。“清则自清,妾身做的,妾身认。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不认。” 这时,平乐公主突然哭着跑了出去。 皇帝见了立刻追出去。 皇后站在原地思量着,这事必须得找出她是清白的证据。 怀南府。 已经好些日没见陆洵回来的殷离娇实在是承受不住孤单,便再次问之落:“之落啊!你们公子到底是去了哪儿?你若再不说,我就跑路了啊!如此成天独守空房,我可受不住。” 好吧!只是开玩笑的。 但之落似乎当了真。自家主子究竟有多喜欢眼前的殷离娇,他再清楚不过,左右寻思了一番,他终于道出心中所知。 “公子是去为少夫人寻药。” 殷离娇闻言疑惑。“药?什么药?莫不是我有我所不知的顽疾?” “回少夫人,公子是为少夫人寻可让少夫人百毒不侵的奇药。” “百毒不侵的奇药?”她怔了怔。 原来他这次出门不是为任何人,只是为了她。 之落:“嗯!” 她转身入了房间坐在床边。 她……似乎更想他了。 这个对她好的没话说的男人。 可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他想的已经全身心的不舒服,恨不得下一秒他就能出现。可这又不可能,实在是太过煎熬。 她左右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回殷家住一段时日。毕竟是寻药,而且是寻奇药,想来也不是几天就能办到的事。 当她拿着包袱走出房门时,之落见了,脸色难得变了。“少夫人,这是?” 殷离娇眨了眨眼。“我留在这也只是孤单啊!打算回爹那住住。陆洵说过,我随时可以回去住的。还有,你也跟着我,该保护我的人,继续保护我。” 之落微不可觉的松一口气。“是!” 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陆奕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 这次亦是如此。 就在她踏出桃苑时,他迎面走来,见到她后停下脚步淡淡柔柔的笑了笑。“阿离这是要去殷家?” 她抿了抿嘴,点头。“嗯!大哥可有事?”以前的他似乎也没现在黏人,没现在这么没脸没皮,让她有些不适应。 陆奕依旧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眸色微微动了下,却也没法,只是道了句:“我送送你吧!” “不用!” 正欲出声拒绝的殷离娇突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眸露巨大的惊喜,侧头望去,那两个字果然是陆洵说出的。 她想也不想便快步跑过去奔入他怀中,极不嫌肉麻的喊出:“陆洵!” 陆洵本是因见到陆奕纠缠殷离娇而含不悦的眸子立刻柔和下来,划过星光点点的笑意。他紧紧的反搂紧她。 这一次的她,比上次的她讨喜多了。 陆奕见到如此恩爱的二人,眸色暗淡下来,嘴角勾起一丝苦涩。“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离去。” 他深深的看了看殷离娇的背影,只能略失魂的一步一步缓缓走远。 陆洵冷冷的看着陆奕,直至殷离娇晃了晃他的身子,不悦道:“你看着他做什么?看我啊!你不想我么?” 陆洵闻声却推开她,抱胸审视着她,淡道:“说吧!你们见过几回?做过什么?可有旧情复燃?”越说,他就越发的醋意泛滥,声调也越发的怪异。 殷离娇抬头看着他,故作苦恼的想了想,道:“我们见过好多次,我都数不过来了。” 果然,陆洵的嘴唇抿了起来,昭示着他非常不高兴。 她继续道:“他教我骑马了,手把手教,可细心了。”她知道,这些日子里她做过什么,他除从她自己嘴里得知,便会从之落那里得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抱起她就进入桃苑往屋里走。看来,为了保险起见,以后还是得采取更多的措施。 来到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扒她衣服,手嘴并用的享用她的身子,惹得她求饶连连。之后又用老方法满足了自己这些日子里对她的蚀骨思念。 她被他弄的想躲不能,只能求饶。这次的他因醋意大发,竟是更加的凶狠。最重要的是,明明他不会给她的,因为怕她疼,还偏生诱惑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泣。 见她如此,未魇足的他立刻停下搂紧她,哄道:“不弄了,不弄了。” 他多想将她彻底变成不再怕痛的女人,那样他便可尽情的感受她最媚情的一面,用尽浑身解数去让她为他绽放。 可是,还是舍不得。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道:“你不弄,我现在也累了。”都已经弄这么久,她嗓子都哑了。 他亲了亲她的发迹。“那你先睡,这次我为你擦身子。嗯?” 她懒懒的点头。“嗯!” 他看着如婴儿般粉嫩的她,真想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他眸中的幽光闪了闪,怕自己狼性发作,赶紧闭眼压住心头的冲动。 再睁眼时,他神色正常了许多。 他挑起她的下巴,命令她:“先睁眼看着我。” “干嘛啊?”她不悦的睁开迷雾蒙蒙的双眼,无辜又不悦的看着他。“我要睡觉。” 他眯了眯眼。“先答应我,以后别与陆奕走太近。”本就小气的他,怎也不能忘记这茬。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又闭眼钻入他怀中,嘟囔着:“不走太近就不走太近,我无所谓。”又不是她找陆奕的。 陆洵见她这般反应,便知她是真的对陆奕没心思,终于起身去弄水为她擦拭白嫩诱人的身子。 只是,越擦他就越是难以自控。 最后只能草草完事。   ☆、81.第 81 章 有陆洵在时,殷离娇睡的奇好,加上彼此都累,而且他在外颠簸了数日,所以这一觉很美好的到了第二日早上。 陆洵只要在家,她的妆发都是由他负责的。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摸了摸简洁清丽的发髻,正欲说话时,他转过她的身直接往她嘴里塞了粒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的吞下,眨了眨眼眸问他:“是什么?” “药!” 她眼睛一亮。“能使我百毒不侵的药,找到了?”如此,她便能不怕别人对她用毒耍阴招,能安心不少。 陆洵眸色微黯。“或许,用处多大不知。” “哦!”她欢快的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出房间准备吃东西,一边道:“陆洵,有时间教我武功怎么样?” “好!” 他是下定决心她什么都无需做,他给她幸福,保她一世安逸。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她尽可能的提高自保能力也好。 这事,不能自负。 他坐在书桌旁查阅文书,她照旧每拿起一个精致小包子,都会自己咬一半,另外一半递过去塞入他嘴里,时不时的喂他喝一口清粥。 如此和谐安逸的用膳方式,进行到一半时便被不速之客打断。 “洵哥哥!”平乐公主哭哭啼啼的大步跑进来,这回连一旁的殷离娇也懒得敌视,只是在之落的阻拦下睁着一双泪眼望着淡漠的陆洵。“洵哥哥,我被母后欺负了,洵哥哥……” 陆洵闻言淡淡的想了些什么,难得没赶人,只是嗯了声,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个小包子咬一口,另外一半递到殷离娇嘴边示意她吃了下去。 平乐公主见他们如此恩爱,心里的委屈更胜,仿若全世界就剩她一人孤单影只,她吸了吸鼻子。“洵哥哥,你收留我可好?我不想见到父皇,也不想见到母后。” 陆洵未应,直接对向一道:“去为三公主准备一个清静点的院子。” “是!” 平乐公主闻言赶紧又哭道:“我不要别的院子,我要住桃苑。这里那么大,又不是没房间,我怕孤单,我要住这里。”她见陆洵面露一丝不耐烦的冷凝,赶紧委屈乎乎的补道:“以前我都是和母后住一起的,我不习惯一人。” 陆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置若为闻的问殷离娇:“可吃饱了?带你出去玩,嗯?” 殷离娇一边将她咬过的小包子递到他嘴里,一边点头弯眸笑道:“好啊……” 平乐公主嫉妒的抹泪。“洵哥哥,我也要去。” 陆洵牵起吃饱喝足的殷离娇站起越过平乐公主就朝外走,平乐公主赶紧跟上。“洵哥哥,我也要去。” 他们走出桃苑时,迎面便见到唯唯诺诺站在远处看着陆洵欲言又止的明儿,她轻声细语的喃着:“洵哥哥!” 平乐公主本就看明儿特别不顺眼,哪怕是抢她洵哥哥的殷离娇都没那么让她觉得不顺眼。兴许是她直觉比较强,总觉得明儿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好人。 陆洵不看明儿一眼,牵着殷离娇置若未见得越过对方。 平乐公主路过明儿跟上前,还故意推对方一下,极度鄙夷的说道:“装,你继续装,我觉得你不是好人,你便就不是好人。亏我洵哥哥不吃你这一套。还有,洵哥哥是我的,本公主说过多少遍了,不许你喊。” 言罢她感觉还不够泄气,过去又踢其一脚,惹的明儿痛呼一声,眼眶通红的望着已走远的陆洵。 平乐公主回过头就发现陆洵他们离的好远,赶紧追上去。“洵哥哥!” 明儿的目光始终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眸中的红晕越发的深,其中的怨恨再也忍不住迸发出来,粉拳紧握着发出骨骼相错的声音。 陆洵与殷离娇在大门口相扶着上了向一牵过来的骏马,一道离去。 晚到的平乐公主见了,赶紧吩咐向一。“快,快给我牵匹马过来。” “三公主,公子与少夫人这回是夫妻二人一起游玩,连之落与我都没带。”言下之意,平乐公主更是不可跟去打扰。 平乐公主闻言免不了一阵撒泼,但自是毫无用处的。 陆洵与殷离娇同乘一匹马,在濯都内的道上缓缓前行,因他们相貌出众,引得路边人频频侧目,好生羡慕。 不少认识他们的人,更是赞叹这完全想不到会我走在一起的二人竟是如此恩爱,如神仙眷侣。 不知咋的,以前不觉得咋样的悍女殷离娇,这回看起来竟是养眼的紧,尤其她窝在陆洵怀里时,那浑身上下散发的女儿姿态更是让人觉得养眼。 陆洵见不少男儿的目光落在殷离娇身上,其中的眼色让他觉得非常刺眼。 他将殷离娇朝怀里护了护,尽量将她挡严实了些,一个冷冽的目光扫视一圈,引得路边的人一个激灵,愣是不敢再往她身上瞥一眼。 不少女子们见到殷离娇被陆洵这般呵护喜爱,嫉妒的别过脑袋,不想再看她们这甜蜜到掉牙的一对来给自己添堵。 被挡住脸的殷离娇不满的挥开他的手。“你干嘛啊?看了便看了,又不会少块肉。”作为当事人的她自是知道他如此做的理由。 他贴着她的耳朵低沉道:“你该是知道自己是何长相,有一句话说得好,‘主观成见,是认识客观真理的障碍’,你本是极好看的。” 以前都是因殷离娇那疯疯癫癫的悍女名声,以及她不喜打扮的性子,才引得几乎无人注意她的长相优势。如今因他的缘故,她的美才真的得以被注意。 她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我长的好看啊!但比娅妍还差远了。” 其实倒也不是差远了,只是完全不是一类型。娅妍美丽亮眼,第一眼便会让人觉得惊艳。而她小家碧玉的,极容易因其他的一些原由被忽视她精致的脸蛋五官。 他亲了亲她的侧脸。“你最好看。” 闻言她甜甜的一笑,想了想又道:“你知道穿越前的我与穿越后的我是长的一样吗?” 就因如此,当人夸她长相时,她才不会觉得膈应。 “知道。” 她也亲了下他的侧脸。“如此,你喜欢的外在与内在都是我。” 温温软软的触感落在他的脸上,令他本是习惯冷起来的脸温柔不少,看他的目光,若不是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该是会抱住她尽情亲吻的。 二人一道在马背上走走停停,和谐美满的让看者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突然,殷离娇的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小玩意摊子,便赶紧道:“陆洵,去那边的摊子前停下。” 陆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嗯”了声。 下了马,她就迫不急待拿起那把她一开始就注意到的古老青铜剑,放在手里摆弄着,感觉稀奇的很,她侧头对陆洵笑了笑。“看起来不错诶!” “喜欢便买吧!” 殷离娇又看向前头的一对木偶,也拿在手里笑道:“这个也要。” “好!” “唔……”她左右看了看,指向另外一边。“那个也要。” “好!” 如此,他们装了一袋小玩意挂在马背上。 正欲上马时,殷离娇的目光又落在路边一被妇人牵在手里的小娃儿身上,她眨了眨眼,示意陆洵看过去。“那个我也要。” 陆洵正欲习惯性的应下时,却看到她所指的竟是一两岁左右的娃儿,怔了怔,才道:“胡闹!”言罢直接将她抱上马,自己随之坐在她身后。 只是,随着骏马的迈步,他不由回头多看了那娃两眼,那若有所思又隐含期待的目光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歪着脑袋注意到他的表情,眼眸立刻笑成一条弯弯的月牙儿。“如何?生不生孩子?” 他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对着她的脑袋轻轻一拍。“还是不要脸,嗯?” 她撇了撇嘴。“想要就直说嘛!” 他没再言语,只是轻抽了下骏马,二人快速穿梭在人群中。 她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骑马场教你骑马。” 她闻言赶紧点头。“好!” 只是他们并未想到在骑马场会见到意料不到的人,宣郅凛与申娅姝。 陆洵只是眯了眯眼,可殷离娇却是惊讶极了。她从未想过失踪许久的申娅姝竟是与她在仙宁馆所见到的紫色华服公子在一起。 她知道,这人就是太子宣郅凛,陆洵与她说过的。 宣郅凛与申娅姝同乘一匹马,暧昧不已。申娅姝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传出,二人也时不时耳鬓厮磨的低声说着什么话。 侧头的申娅姝率先注意到另外一头讶异的看着她的殷离娇,与淡淡牵着马匹走过来的陆洵。她的愣神引起宣郅凛的注意并也转头看过来。 宣郅凛一见到陆洵与殷离娇,肆邪的笑了起来,大声道:“巧!” 他笑的虽好看的不得了,却让殷离娇莫名觉得很欠扁。 陆洵未理他,只是低头问殷离娇。“是现在开始,还是先休息会?” 殷离娇未应,一直看着宣郅凛带着申娅姝近了,才蹙了蹙眉,对申娅姝道:“你可知你爹找你许久,重要的是娅妍也担忧不已。” 她向来都是只顾申娅妍的感受,否则申娅姝找得到找不到她都不会去在意。 申娅姝冷笑了声。“与你何干?”如今她攀上的是当今太子,她的后盾可不比殷离娇的后盾位置低。 殷离娇知道她这个人不可理喻,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只要能向申娅妍交差让其不再担忧便好。 就在殷离娇正欲上马时,宣郅凛看着陆洵突然慵懒的笑道:“陆洵兄弟,赛个马如何?”虽是笑,眼底却有些摄人的凛意。 殷离娇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宣郅凛是很恨陆洵的,估计恨的想之置于死地。也对,陆洵是他登上皇位的强有力障碍之一,恨也正常。 陆洵将殷离娇扯回神,给于她警示性的一眼后,兴许是想亲自为她做示范,便应了宣郅凛的要求。 申娅姝下马,淡淡的看了殷离娇一眼便离远了些。她还是那个她,不屑于与殷离娇为伍的那个她。 殷离娇侧头看了申娅姝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她总觉得申娅姝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味儿变了,变得…… 她怔了怔,再多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莫不是他们真同房了? 人家的事,她也懒得多想,更不会多过问,便收回目光朝一起回来的陆洵与宣郅凛看去,顿时愣住。 这是有多快? 赛车么? 陆洵下马,她上前为他擦拭汗渍,心想这宣郅凛果然是不可小觑的人物,无论是气场、长相、还是能耐,似乎都与陆洵不相上下。反想一下那宣郅祁,似乎除了“好色”,她还真没看出那厮是有哪处可取的,不解陆洵为何非得帮助宣郅祁。 陆洵握住她的手,眯眼问:“为谁走神?” 她眨眼。“没走神啊!” 陆洵哼了声。 她赶紧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气什么?现在有外人在,回去我们再聊聊,嗯?” “嗯!” 陆洵将她扶上马,随之坐在她后头,道:“你骑,我护着你。” “可是最基本的我已经会了呀!你下去,我自己来便好。”上次她与申娅妍一起学了。 “这次学奔。” “哦!”虽然快了些,但有他在,她知道不会有危险。 宣郅凛嘴角含着笑意,邪气的眼眸中毫无感情,他看着陆洵与殷离娇。“你们倒是挺恩爱,让我好生羡慕啊!” 陆洵闻言侧头淡淡的看了申娅姝一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讽刺后,低头对殷离娇轻声道:“走!” 殷离娇有心想熟练的骑马,自是能比较容易的驾着马偏快速的前行。只是毕竟为新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速度比起刚才陆洵与宣郅祁赛马的速度要慢许多。 申娅姝冷冷的看着恩爱无比的陆家小夫妻渐行渐远,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宣郅凛虽是太子,可她毕竟无名无份,还并未得到宣郅凛的爱,说每天都只是供其泄欲也不为过。哪像陆洵对殷离娇,差之十万八千里。 就在她满身心被嫉妒充斥时,突然被宣郅凛一把拉入怀中。他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怎么?很嫉妒?果然你也是爱慕陆洵的女子之一。嗯?” 他懒懒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但申娅姝却还是莫名打了个寒颤,赶紧酥媚的笑了笑。“哪里?我只是羡慕他们罢了,若凛也能那般疼我就好了。” 言罢她深切的打量着他的表情,期待能得到他的表示。很可惜,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邪邪的笑着:“上马,带你玩好玩的,如何?” 她垂眸掩了掩眼底的神色,轻轻“嗯”了声。 为了能熟练的驾马,殷离娇一直都非常认真,认真到甚至未注意到陆洵一直在她身后。她满脑子都只是想着如何骑好马,甚至可与他并肩。 陆洵注意到她的执着,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什么,便问:“为何这般认真?”前世她也是如此,可从未告诉过他原由。 好半响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问题,笑了笑。“我只是单纯的想炉火纯青的驾驭马匹啊!新爱好。对了……”她想到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回去教我武功哦!最好能把我教成高手。怎么样?” 他默了半瞬,应下:“好!” 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把心中的问题说出口。 他突然紧搂着她。“别有事瞒着我,嗯?”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直都不喜欢。可前世他问过她,她未说,想来今世也是不会说的。 她吞吞的应下:“嗯!” 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的极快的,转眼便到了陆洵要求她休息的时候,由她自己将马骑回去。 却未想到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让她震惊的一幕。 她怔怔的看着另一边在马背上搂在一起紧密不分的宣郅凛与申娅姝,由于宣郅凛驾马的速度有些快,以至于她只看见申娅姝半露的上半身,隐隐传来其蚀骨**般的尖叫声。 很快,那明显在进行“马震”的男女离的远远的。 但殷离娇依旧愣愣的。 这是得……多开放? 陆洵从她身后突然低笑出声:“还不回神?怎么?也想尝试?”对于宣郅凛的行事作风,他再清楚不过,所以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转头看着他,说话有些结巴了。“这……这青天……白日的,他们……他们怎么敢?不是古代人吗?古代人不该保守吗?” 就算是车震,起码有挡住。可这马震,根本就是纯露天的啊! 他亲了亲她,许是因为受那二人的影响,他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浑浊,他暗哑着嗓音道:“哪天我们捅破那最后一层障碍,也试试,嗯?” 闻言她立刻脸红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怎也这般流氓?” 他与宣郅凛分明就不是一个画风,怎流氓起来却是一个德性?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如此。 他勾了勾唇,目光冷漠的看着宣郅凛与申娅姝离开的方向。大概是又想到了男人之间的事情。 就在他们休息过后,又骑了一圈时,宣郅凛与申娅姝才慢悠悠的回来。马背上,申娅姝埋在宣郅凛的怀中,身上披着宣郅凛的外套,微微露出的侧脸粉嫩娇红,证明他们刚才的激烈,或许还从某处下过马,否则他们早该绕回来了才是。 宣郅凛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看了看陆洵,笑道:“怎不也玩玩?可刺激呢!” 陆洵脸色淡淡的牵着马去喝水。 殷离娇尴尬不已的轻咳一声,赶紧跟上扯了扯陆洵的衣袖,低声道:“要不我们回去吧?”好在陆洵与宣郅凛这种人不是好友,否则老见到这个人不要脸的一面,实在是太过尴尬。 “嗯!”其实,见到宣郅凛这种人,他亦是觉得污眼。 待马喝饱水以后,他们便也兀自离去,留着接下来或许还会继续浪荡的宣郅凛与申娅姝自个玩。 这一会,陆洵许多日不曾离开过,每日都与她形影不离。他们的日子过的很安逸,很甜蜜,除了总是时不时有平乐公主来闹。 他们未想到二公主会再一次来临,而是点名要见殷离娇。 陆洵本是不同意的,但殷离娇觉得或许真有事情,便就应下,与其在亭中相对而坐,静待对方讲出找她的目的。 二公主果然是有些年龄,还是嫁过一次的人。不低的阅历让她审视殷离娇的目光显得有些锐利。 不过殷离娇连陆洵那种人都能承受,承受二公主的打量自是也不在话下。她抿了下唇,道:“二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二公主颔了下首,才淡道:“妹妹与申娅妍是从小一道长大的闺中好友?” 殷离娇怔了下,断没有想到对方来找竟是因为申娅妍。她想了想,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动声色的应了声。“嗯!” 二公主见她似乎挺乖,这才面露一丝端庄的笑意。“说来,洵弟弟算是我的表弟,你我是一家人,妹妹该是会帮表姐的对不对?” 殷离娇未语。 二公主继续道:“表姐也不拐弯抹角,妹妹去代我说说,让申娅妍与孟大人和离,如何?妹妹该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若硬碰硬,对她是未有好处的。” “……”殷离娇好想胡这货一脸的……粑粑。 二公主见她脸色陡的变得不好,就知其是不同意的,但也未多言,只是站起身,不容回绝的说了句:“妹妹自己掂量,答应表姐的话,对她是最好的。”言罢迈步就走,极度自信殷离娇思考过后还是会答应。 殷离娇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呼气,便听到二公主的叫声。“哎呦!” 她转头望去,就见二公主脸色极难看的正被其带来的婢女扶起身。 再看了看地上的瓜皮,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就见陆洵站在书房门口对她挑了挑眉。她不由一笑,知道定是他干的。 二公主痛苦的扶着腰,正欲训斥作为怀南府当家主母的殷离娇竟是将怀南府打理成这般脏乱,转身却见殷离娇朝不知何时出现的陆洵走过去。 她接触到陆洵冷淡的目光,纵使不甘愿,却也只能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去。 满朝文武,加上所有皇家儿女,都知皇帝究竟是有多疼陆洵,比对亲儿子还要疼,所以她哪怕是公主,也得忌惮着。否则保不准他一个进言,她就会被派去和亲。 她如今就希望殷离娇能吃她那一套。 二公主走后,殷离娇就迫不及待拉着陆洵去了孟家。 令他们意外的是申娅妍竟有了身孕。 而陆洵的脸色不好了。 大概是……嫉妒!   ☆、82|78.73.68.63. 殷离娇牵着申娅妍仔细打量着:“多久了?” 她虽是在笑,却是笑的有些勉强,毕竟有二公主参和申娅妍与孟书情的夫妻生活。就算能有惊无险,也难保不会留下遗憾。 毕竟,男人不好控制。 她突然后悔当初让孟书情靠近申娅妍,嫁谁也比嫁这么个有可能与公主勾搭在一起的男子好。 申娅妍面无异样,只有泛着母爱的柔柔笑意。“一个多月了。” 殷离娇笑着点了点头。“好,真好。” 如此,她便不知该不该将二公主的事情告知于对方,毕竟其有孕,怕是不能太忧心。 她想了想,便道了句:“我与陆洵说些话。” “嗯!” 殷离娇将还在心中不是滋味的陆洵扯到一旁,小声问他:“二公主看上孟书情了,这事你可有法子解决?” 陆洵淡道:“除非看着孟书情。” 关于别人的事情,他一向是不在意的,若非孟家小夫妻去怀南府送补品那日想起,他也不会想起前世孟书情因二公主的缘故,并未与申娅妍走到头。 所以,这一世若想避免,只能是看住孟书情。 他这句话让殷离娇愣了愣,想到陆洵知道前世他死前的一些事情。 这意思是问题不仅是在二公主身上? 孟书情会渣了娅妍? 想到这,哪怕是事情还未发生,她肚子里也是一阵大火蹭蹭的烧。或许,看住孟书情不是最难的,难的是若孟书情真是那种人,就算这次避免了,也改变不了他对申娅妍不够忠的事实,只要有契机,他该是还会犯的。 她当真不甘心让她的宝贝娅妍继续跟着孟书情这种人。 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当初该拦着不让他们互生情谊。 陆洵看出她的心情,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着:“事情暂时先这样,回去我们再考虑。如何?” 她抿了抿唇,纠结了许久,只能先这么定了。 她走回申娅妍跟前,牵着其手若无其事的笑道:“好好补身子,嗯?改日我也给你送补品,把我家娅妍喂的胖胖的。” 申娅妍闻言掩嘴温柔的笑了笑。“好!” 其眸中的光彩闪耀,证明当下究竟有多开心,令殷离娇更是不忍泼冷水。她的娅妍就该幸福的,大不了她一辈子帮忙看着那个没有定性的混蛋。 与申娅妍寒暄许久后,殷离娇才发现似乎每次来都不会看见孟书情,不由问起:“孟书情呢?很忙?” 申娅妍这才眸有一丝黯淡,不过她依旧勾着恬淡的笑容。“嗯!很忙。” 殷离娇深吸一口气,心情更是不美妙了。 申娅妍打量着她,问起:“阿离今日似乎有心事,是有事么?可与我说说?”她顿了顿,又补了句:“莫不是与我有关?”否则为何偏偏此时来孟家。 殷离娇立刻摇头。“没心事啊!我只是觉得据说生孩子很疼呢!我担心娅妍会受苦。”说着她就抱住申娅妍,在其怀里蹭了蹭。 申娅妍闻言笑了笑。“这是每一位女儿家都该受的,无碍。阿离也加把油,知道吗?” 殷离娇闻言瞥了陆洵一眼。 她倒是想加把油呢! 接受她哀怨目光的陆洵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或许……真是该加把油。 她们聊了几乎半天,殷离娇又发现一个问题,便问起:“你婆婆呢?你既已怀孕,她不是该最上心么?这么久,她该是给你端些吃的来才是。” 申娅妍闻言略失落的摇头。“娘还是不喜欢我,似乎连带着孩子也……” 殷离娇立刻站起身。“那个老太婆。” 申娅妍赶紧将她拉下。“罢了,阿离,孩子是我的,我这个做娘的喜欢就行,还有书情,这就够了。” 一提孟书情,殷离娇就更不是滋味,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了想,便道:“娅妍,去怀南府养胎如何?我伺候你。” 难保二公主没找过孟母那个势利眼老太婆,若是真找过,那也难保那老太婆不会对娅妍做什么。 丈夫可以没有,孩子不可以没有。 申娅妍闻言笑道:“我是孟家的媳妇,哪有去怀南府养胎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安心,嗯?” 殷离娇的目光落在陆洵身上,想了想便过去拉着陆洵又是一番询问。“在你重生前的那一世,娅妍的孩子可还好?” “在我去世前无意外。” 申娅妍的孩子要出生也是在他死后出生,后面是否有意外他不知。不过按推测,应该是没意外。二公主的目标是孟书情,他们和离后,以二公主的脾性做不出那般毒辣的事情。孟家母子也是不会。 这个答案殷离娇是不大满意的,可也怨不得陆洵。 她走回申娅妍身边与其寒暄了一番,只能暂时先就这么离开。路过前厅门口时,他们见到孟母正走出来。 孟母看到陆洵,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她想,这么好看的人,定就是陆洵了。 孟母本是见识短不认识他的,经上次逮着孟书情一番牢骚加询问后,才知殷离娇竟是嫁给了怀南府当家那般好的夫君。 若是以前的她,见到他们夫妇定是免不了一阵讨好。可如今不一样了,她确定自家儿子是要娶公主做驸马的。她的见识让她觉得能娶皇帝女儿的男子就是人上人,哪怕是陆洵也比不上。 所以,这次看到陆洵,她也不是多瞧得上眼。 待她儿子娶了公主,谁都要对她礼让几分。 殷离娇见到孟母,脸色冷了冷,直接上去问:“二公主找过你,对吗?” 孟母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惊了下后便更是骄傲无比。“如何?” 见其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殷离娇便知其心中所想,道:“别做梦了,想做公主的婆婆,门儿也没有。” 孟母闻言叉腰骂起来。“你这丫头真是不会说话,公主嫁不嫁我孟家,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你……” 殷离娇不耐的打断孟母的话。“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看好娅妍,伺候好她,若是她与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母子好过。还有,别在她跟前说二公主的事情。” 想来孟母该是未在申娅妍那里多嘴的,兴许是因为孟书情的缘故。也或许是其有别的掂量,总之不说便好。 孟母不悦。“我们孟家的事轮不到你过问,赶紧走。”她心里掂量着,若二公主与她儿子的事成了,定是要这丫头好看。 多说无益,殷离娇牵着陆洵就离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哪怕是陆洵再三保证会帮她的娅妍,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她总觉得,若命运真的是定了,那该是不容易改变才是。 思此,她不由的想起按时间算,似乎快到陆洵去世的时候。于是她赶紧反握住他的手,心中滋味万千,愣是无法形容她心头的恐慌。 陆洵见她如此,立刻问起:“怎么了?” 她略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洵抿了下唇,有些不悦。“你似乎总喜欢将自己心里的事隐瞒起来,总是不告知于我,你的夫君。” 她低头幽幽道:“我能告诉你什么?你又不说你重生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闻言脸色微变,知道她心中大概与何有关,便未再多言,只是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搂住,千言万语,却又不敢去触碰其相关。 本是心情不大好的殷离娇回到桃苑又被平乐公主找茬。 平乐公主愤愤的怒道:“按算,洵哥哥是本公主的表哥,你凭什么霸占本公主的表哥?”若带上她倒也罢,可他们就是不肯带她,她也只敢将怒气发泄在殷离娇身上。 殷离娇不想与之交缠,越过平乐公主就朝里走。 平乐公主正欲跟上,便被因对之落吩咐些什么而晚走过来的陆洵喝住:“敢找她麻烦就滚回皇宫!” 她立刻委屈的瘪嘴。“我被父皇母后欺负了,洵哥哥不对我好,还欺负我。” 陆洵未语,也越过她去找进了屋子的殷离娇。 平乐公主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她突然好想母后。不管母后对她的好是真是假,但确实是好,单纯的她分不出好坏,只知道自己在母后身边才是真正的小公主。 可一想到父皇说过的话,她还是无法全心全意的和以前一样面对母后,心中的怨恨还是无法消除。 而此时皇宫中的皇后望着清冷的宫殿,心中对那让她妒恨非常的齐妃之女平乐公主竟是越来越思念。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那般在意平乐公主,分开了才感觉到。 她极不自在的想压下心头的感觉,却还是未忍住,终于站起身,决定去正清宫找皇帝求求情,求他将平乐公主还给她。 来到正清宫,她依旧是不等皇帝发话,便自发的走进去。 皇帝眉眼未抬,每次都要赶人,次数多了,他也懒得赶了,便依旧是看也不看其一眼。 只是皇后照旧忽略他的无视。 她跪下身,求道:“妾身求皇上将铃儿送回妾身身边。” 皇帝置若为闻。 这时,宣郅凛觐见,她不得不站起身,神色黯淡的道了句:“妾身告退!”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如此对待,她自是不甘的。可皇帝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哪怕是半个字也不会信。想到齐妃的死因毫无头绪,她更是一筹莫展。 看着皇后离去后,宣郅凛与皇帝谈起了祉州之事。当他将矛头指向宣郅祁时,皇帝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动了动。 未待宣郅祁多说详情,皇帝打断问了句:“听说近些日子,凛儿一直在查洵儿的事?可能与父皇说说理由?” 宣郅凛眸色微微变了变,稍纵即逝。 他正了正脸色,道:“陆洵前些无端失踪一次,作为本朝得力大将军,凛儿免不了会有所顾及,顾及他是否有危。” 皇帝点了下头,看不出他是否相信宣郅凛的话。 就在宣郅凛欲再多说些什么时,皇帝要将他打发走。 宣郅凛眸色冷了冷,知道皇帝是不信他话的。早就知皇帝从不相信他的话,他未多言就走了。 只是,他想不透这老头子招他觐见到底是为何。 如此短的一番谈话,仅仅只为看看他? 他能信有鬼! 怀南府。 到访的宣郅祁与陆洵讲起宣郅凛入宫之事,陆洵未语。 宣郅祁喝了口茶,又道:“大哥该是知道父皇的心并不在他身上的,如此,他更是会有作为。祉州那点物资怕是满足不了他,另外三处兴许会成为他眼里的肉。” 陆洵骨节分明的食指搁在桌子上富有节奏敲打着。至今,他们还未摸到宣郅凛究竟暗养了多少兵力。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皇帝对太子,怕是没了最初的心,似乎有了拿走其太子之位的意思。于是太子暗暗为自己找退路,陆洵与宣郅祁想着如何推翻这条本就在风浪中的船。 宣郅祁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笑道:“兄弟前些日子是去了何处?莫不是在男女之事上面开窍后,偷偷去吃了野味?” 陆洵闻言眯了眯眼,就在他欲发怒时,宣郅祁立刻站起躲开。“别别别……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想,你定是去为你那娇妻寻药的吧?” 陆洵冷冷瞥其一眼。“你查我?” 宣郅祁吊儿郎当的挥了挥手。“咱们是好兄弟,我会在意你的去向也是正常,何须这副彼此似敌人的模样?” 陆洵冷哼一声,未置评断。 这时,申娅妍踏进桃苑,她朝这头的陆洵他们颔了颔首。 向一赶紧上前道:“孟少夫人,少夫人正在书房试着独自看书。” 陆洵夫妇交代过,申娅妍可自由出入怀南府,自由出入桃苑,犹如她自家地儿。所以她才能不用一声招呼便踏进来。 她柔柔的应了声:“好!”便随向一一道去了书房。 宣郅祁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虽长的一模一样,可我还是觉得妹妹更讨人喜欢。”他总觉得申娅妍该是个很没情趣的女子,不如申娅姝那般给他一种很辣很有味的感觉。 陆洵淡道:“你们宣家的男儿倒是品位一致。” 宣郅祁一时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 “没什么。” 因有陆洵相授,殷离娇现在也能勉强自己看些书。此时,她正继续研究着那本武书,极认真的细看,连申娅妍来了也未发现。 申娅妍走到她身旁看了看,笑道:“阿离当真如此努力的开始习武了呀?” 殷离娇闻声,立刻眸露惊喜,转头就拉住申娅妍的手。“怎来找我了?可有人陪同?” 申娅妍柔柔的点头。“我带了个丫鬟。” 殷离娇闻言却是不满意了。“光丫鬟怎行,该是带些护卫啊保镖什么的。”不过好在她已让陆洵派人暗中保护申娅妍。 申娅妍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殷离娇的小题大做有些无奈。 顿了下,她拿起手中的信封递给殷离娇。“喏……这是……”她想了想,继续道:“是陈夫人给你的。” “陈夫人?”殷离娇挑了挑眉。“张思嫣给的?” 申娅妍软软的嗔了她一眼。“再如何说,她也是你生母,你怎直呼人家姓名?”她虽也觉得张思嫣不是个讨喜的人,可毕竟是殷离娇的亲娘。 殷离娇接过信就撕碎,无所谓道:“是她找你的?” 申娅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做阻拦。“嗯!她上孟家求我的,哭哭啼啼的怪可怜,否则我也不会送这信的。” “娅妍信已送到,也不会落她口舌,我看不看与娅妍无关,若她再找你,也好交差。免得被人安你一个目无长辈的名头。” 无论在不在理,不好的事情都不要申娅妍去做。 申娅妍欲言又止。 殷离娇眨了眨眼,想到不大好的一种可能。“莫不是那女人在怀南府门口候着我?” 申娅妍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阿离不去也无妨,你说的对,我只是传信传话的,至于其他,决定权在于你。” 殷离娇托着下巴寻思了一下,或许是该见见,将那女人想与她相认的念想给彻底破掉最好,免得其再烦她所在意的人。 于是她应下与申娅妍一道去了门口。 张思嫣领着女儿陈宁儿一见到终于可以见到的殷离娇,赶紧迎上来。“阿离……”看张思嫣的模样,似是哭过许多。 陈宁儿因上次的事情,这回只是撅着嘴,气呼呼的没有说话。 殷离娇淡淡的看着眼前欲拉她却被之落给拦住的张思嫣。“有事直说,若是想认我这个女儿,我不答应。你若硬是缠着我以及我在意的人,我保不准不会做些不好的事情。我脾气不好,请自行掂量。” “阿离……”张思嫣的眼泪立刻滚滚流下。“我是你娘,你怎可对我这般绝情?娘什么都未做错,阿离怎可这般对我?” 殷离娇看到张思嫣动不动就哭的样子甚是厌烦。“你丈夫是中书省都镇府陈大人对吧?你若再纠缠,保不准陆洵会让他保不住乌纱帽。你应该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宠妻。所以,我好言相劝一句,莫再纠缠。” 张思嫣闻言脸色变了变,同时又越发的可怜。“阿离,二公子对你的疼爱众所周知。莫说别的,只要阿离一句话,你陈叔加官进爵都不难。阿离又怎会让他弄了你陈叔的乌纱帽呢?” 殷离娇只觉得其话恶心,看来这才是其接近她的目的。 她懒得再与之客气,直接道:“之落,去把陆洵喊来,现在就让陈夫人看看我会不会让他摘了陈大人的乌纱帽。” 陈宁儿终于沉不住气怒道:“你这人怎可这般泼?难怪会成为有名的悍女,陆二公子真是瞎了眼才要了你。” 张思嫣赶紧对陈宁儿喝了声。“宁儿,莫无理!” 陈宁儿哼了声,未再说话。 张思嫣拭了拭泪,抽噎道:“阿离若真不希望娘闹你,娘这就离去。”想来,以对方的脾气,如此纠缠也不是办法的。 看来,该回去做些其他打算。 张思嫣拉着万分不甘的陈宁儿哭哭啼啼的离去。 殷离娇不由嫌弃的皱了皱鼻子。“爹当初怎的看上这种女人?眼光真是不咋地。男人都喜欢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申娅妍未来的及回话,陆洵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确实,你不就也是需要保护的女人?” 殷离娇闻言转身回嘴。“我怎的是需要保护的女人?只是在你们的世界需要保护罢了。谁让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不是身份强就是武功强的。在小老百姓的世界,我可是很强的。” “嗯!强到嫁不出去。” 一旁的申娅妍闻言掩嘴无声笑了笑,道:“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天色不早,我该是回去了。” 殷离娇赶紧过去拉住她。“不要,你今天和我一起住。” 陆洵:“我也不要,阿离今天与我一起住。” 殷离娇侧头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们每天都一起住,不差这一天。再说了,你要与我圆房吗?若不就闭嘴。” 申娅妍未来的及因她的言论而脸红,便意识到其话的不对劲。“你们……莫不是……” 殷离娇耸了耸肩,大胆道:“没错,这货似乎不行,愣是不肯与我圆房。瞧你,都怀孕了,而我……”她又嫌弃的看了陆洵一眼。 大概是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多了,她越来越出口成污,没脸没皮的。 此时,绕是陆洵再高冷脸色也难免不好看。 谁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被诋毁? 他过去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贴近她的耳侧咬牙道:“记住你这些日子的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不是不行。” 这事……当真是无法再拖了。 一面被殷离娇打击,一面因申娅妍的怀孕而心生妒忌。 这滋味,用殷离娇的话来说。 太酸爽! 殷离娇眨了眨眼。“我等着!” 申娅妍不赞同的看了看殷离娇,碍于陆洵在,她不好因其的不要脸皮而做训斥,只能叹息了一声,实在无奈。 这时陆洵对着殷离娇的脑袋轻弹了下。“真不要脸!” 她痛呼一声推开他,怨道:“是受你影响的。” 陆洵将她拉回怀里,淡淡的看了申娅妍一眼,那意味非常明显。 申娅妍点了下头,在殷离娇只顾与陆洵斗嘴时,悄然的离去。引得殷离娇回神之际更是欲与陆洵吵吵闹闹。 嫌弃死他了。 只是未待她开口,他便冷淡的推开她进了大门。 她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他这是……生气了? 思此她赶紧追了上去。“陆洵,我开玩笑的,我说什么都是开玩笑的。” 申娅妍回到孟府便看到焦心等待她的孟书情,他见到她回家赶紧迎上去。“娅妍,你这是去了何处?把我给担心死了。” 她柔柔的笑道:“我去了一趟怀南府。” 孟书情牵着她坐下,手掌轻轻柔柔的搭在她的小腹上,温柔道:“以后你若想去怀南府,与我说便是,我会抽空陪你的。你一个人,还怀有身孕,我不放心。” “好!” 吃晚饭时,申娅妍时不时与孟书情说些话。兴许是有孕的缘故,她整个人变得比以前要感性许多,动不动就说些与小孩有关的话。眸中的母爱光彩,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笼罩了一层极美的光华。 孟书情不由看呆了眼。 孟母见他如此,顿时不悦。她敲了敲碗筷,大声道:“唧唧歪歪的,还吃不吃饭。”言罢她警告性的瞪了孟书情一眼。 孟书情接收她的目光,眸色立即暗了下来。 申娅妍闭了嘴,强压着心头的委屈低头姿态优雅的吃着饭菜,时不时看孟书情一眼。她总觉得他似乎……不对劲! 就比如此时,他不知是因孟母的态度想到了些什么,心不在焉的,许久却只吃了半碗饭。之前不是未有这种情况,可是她问过,却得不到答案。 一顿饭,就在各有心思的情况下缓慢的进行着。 怀南府。 自打殷离娇在申娅妍面前败坏了陆洵一次后,他就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话不多了,也不抱她不亲她了。 甚至她要求分开睡时,他都答应了。 她不由疑惑,那番话真的很伤他自尊么?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么?怎的就突然这般小气,搞的她一愣一愣的。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她决定强制性与他谈谈。 她走进书房,他眼眸未抬,继续忙自己该忙的。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如此,好似气的非常不轻。 她悄悄走到他身后正欲为他捏肩,他淡淡出声:“你出去!” 闻言她委屈的瘪了瘪嘴。“你已经忽视我好多天了,我们谈谈。” 陆洵眼眸不动声色的闪了闪,未置一语。 她轻轻推了推他。“那天我是开玩笑的,用得着生如此大的气么?” 他淡道:“我没生气。” “那你还老不理我。” “我只是想快些与你圆房。” “……” 好吧!他就是担心如此下去,哪天他真不行了。便决定在找到法子前尽量离她远些,不引起自己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翻看各种书籍,愣是没找到半点法子。 他随之越来越烦躁。 她大喇喇的往他腿上一坐,眨着眼眸,看起来单纯无比。“那就圆房啊!我不介意哒!” 当初她就已做好了准备,只是他自己在她答应后突然退缩了的。 想了多日的娇躯入怀,他的身子立刻有了反应。他再无可忍,搂紧她覆住她的唇尽力碾磨着。 罢了! 再用老法子解决一次。 虽然他已不能满足于此,甚至更加渴望最后一步。 可是……没法了。 就在他正欲抱起她起身回房时,平乐公主突然闯入。“洵哥哥!” 殷离娇立刻推开陆洵,脸儿烧红的。似乎不要脸过头了,她忍不住为自己觉得可耻了。尤其是在被平乐公主正逮之后,更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不要脸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平乐公主立刻怒红了一双眼。“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陆洵因被打断而满心不悦,眼眸里的浑浊还未恢复清明就冰冷了起来。“滚!” 平乐公主见他如此绝情,不由抹泪。“你们太过分了。” 看到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子亲密无间,这感觉真是太过难受。虽说夫妻之前行夫妻之乐乃人之常情,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跑了出去。 陆洵直接抱起突然不大愿意的殷离娇进了房间,一场不到最后一步的翻云覆雨又开始了。 就在平乐公主走出书房时,皇后身边的智公公正踏进桃苑,一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小公主,小公主……” 她见到智公公眼眸更红了,哼了声,别过脸。“来找我做什么?莫不是母……”她顿了下,立即改口。“莫不是皇后找我有事?” 智公公赶紧点头。“是啊!小公主,娘娘可想你了,特让老奴过来接小公主回她身边呢!” 她闻言眼眸微动,心里自是期待不已,却还是哼了声,扔下一句:“我不回去,她是坏人。”然后就跑开了。 智公公赶紧追上去。“小公主,小公主……” 平乐公主与智公公跑开不久,明儿就急匆匆的跑来,祈求之落能让她进去找陆洵,说是陆夫人卧病不起。 之落这时却是为难了。 他知道,一般陆洵与殷离娇突然房门紧闭,定是因为他人所不能知的事情,例如那个那个。这所谓的那个那个,他虽未经历过,却也知道半路被打断该是非常难受的。 可禁不住明儿的再三祈求,而且陆夫人毕竟是陆洵的娘,平时他虽冷冷淡淡的,但之落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乎这个娘的。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朝房门口走去,却在半路听到里头的声音,一张面瘫的脸难得红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他若这么过去打扰里头专注激战的二人,怕是会有被陆洵宰了的危险。最重要的是,他家公子会很遭罪。 明儿见他的脸色便知房里头是什么光景,不由握了握粉拳,咬了许久的牙齿,才将心头无法压抑住的怨怒给压制下去。 她娇柔的明知故问:“为何还不去喊洵哥哥?夫人此刻病危,极度想念洵哥哥,这事拖不得的。” 之落犹豫了下,突然走了回来,问她:“夫人病的可严重?” 她愣了愣,才道:“浑浑噩噩,嘴里就念叨着洵哥哥。” 这么看来,定是很严重,拖不得的。之落只能再次硬着头皮朝房门口走去,在听到里头销·魂的声音后,不由停了下脚步。 他缓缓浑身的不自在,努力让自己忽视那声音,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公子,夫人重病,明儿姑娘特来喊公子过去探望。” 只是,良久过去,里头的人依旧是该干嘛继续干嘛。 明显……投入极了。 无奈他只能再敲门道了次,这次声音大了些。 可是,依旧无反应。 然后他再努力了一次,终于听到殷离娇慌乱的喘道:“有人,陆洵,有人,快停……” 但是,陆洵置若为闻。 最后忍无可忍的明儿一把推开拦住她的护卫跑到房门前狂乱的拍打着:“洵哥哥,洵哥哥夫人生病了,洵哥哥快开门。” 她如此大的动作,一方面是为了打断里头的二人,一方面想努力让自己听不到让她抓狂到想将里头二人碎尸万段的声音。 终于,陆洵的吼声传出:“通通滚!” 明儿闻言愣住。 他这是……为了与殷离娇行床第之事,连自己母亲的生死都不顾了? 她知道,他本应该不是这种人,而是极度理智冷静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殷离娇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了。 这该是有多痴迷? 说殷离娇是狐狸精再合适不过。 她再难忍住,正欲撞门时,却被之落给挡住。之落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半瞬,才道:“明儿姑娘还是等公子自己完事再出来吧!请!” 明儿立刻哭了出来,可怜兮兮的。“可是夫人她……” 之落:“公子说过,不允许明儿姑娘进入桃苑。请!”他看起来非常强硬,不容她拒绝。 明儿此刻的心境已是用抓狂无法形容,若是不用隐藏自己,她真的恨不得拿把刀去里头将殷离娇给砍死,再撒上师父研制的□□。 她极努力的才能压制住心头的狂躁,才能看起来正常无比的耸拉着肩膀走到桃苑门口抹泪。看起来是打算老实巴交的等待陆洵出来。 只是,一等,未想到直到天黑也未见他出来的。 黑夜掩盖了她色彩分明的脸色。 之落:“照以往的经历看来,公子与少夫人是不会再出来的。明儿姑娘明日再来吧!”他懂自家公子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次会不理会夫人的病况,定是有原由。 明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哽咽。“嗯!” 次日。 殷离娇躺在床上,眨着眼睛看着上方。经过昨日被听到墙角的事情,她如今只有一种感觉。 生无可恋! 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勾引陆洵。 结果呢!最后一步还是没到来,倒让她有了此生再不想走出房门的想法。 穿好衣服的陆洵回过头见到她双目无神的模样,坐在床头弹了下她的额头。“如何?现在倒知道要脸了?” 她抚着额头嘟囔:“我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些日子实在是不太应该那般不矜持。尤其是昨日,我现在没脸见人。”说着她就躲入被窝,闷闷的嚷道:“不起床了,我再也不起床了。” 真丢人! 他扯开被子,将她拉坐起来,自顾给她穿衣服,一边道:“若有人敢背后嚼耳根,挖了其舌头便是,无人敢对你有看法。” 她补了句:“不是我,是我们。” “嗯!”他将她拉下床站在床边,继续为她整理衣服。 她苦哈哈着一张小脸,嘀咕着:“可我还是不想出去。”是真的不想出去。 他突然低头趋近她的眼,默了半瞬,道:“说你爱我,我便不让你出去,还亲自伺候着你在房里过日子。如何?” 她怔了下,低头陷入沉默。 他见她如此,眼眸突然黯淡下来。 她扯开话题。“昨日似乎是之落与明儿在外头说你娘生病了,你不去看真的好么?毕竟是你娘。而且是为了房事不去,这也太丢人了些。” 他淡道:“我心里有数。”不知他是否真的从刚才那个话题中抽身。 她歪头问他:“有数?有什么数?说说看。” 陆洵正欲牵她去桌边洗漱,突然顿下动作,脑中浮现前世关于陆夫人的种种。 她的身体向来很好,从不会生病,只有在他与殷离娇在一起,并强硬的不允许任何人阻止后,她才装病过几次。 只是,他知道陆夫人是装病,可别人不知。 就在殷离娇顶着满心的尴尬与陆洵一道走出房间,便看到陆老太爷坐在亭中眼眸犀利的望着他们。 看来,他是等很久了。 顿时,殷离娇更是脸红不止,想来陆老太爷定是知道昨日之事,该是陆夫人告了状,才会来此。 随着他们的靠近,陆老太爷见二人脸色红润,似乎比上次见面又都胖了一些,就知这些日子,他们是过的越来越好。 如此,他本是想教训的话又吞了下去。只是严肃道:“待会记得去看看你们的娘,昨日就当夫妻二人太过投入,今日就不能再拖了。” 殷离娇闻言更是干干的咳了声。 这档子事被闹的人尽皆知的感觉真是……太酸爽,酸爽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简直没脸见人。 偏偏陆老太爷还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的感觉更是难以形容。 陆老太爷与他们说了些话,催促了一番后,就走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开明的好爷爷。 殷离娇一边喝着清粥,一边问陆洵:“待会你要去你娘那里吗?” 陆洵亲自为她剥鸡蛋的手顿了下,未言。 这时明儿又出现在桃苑门口,委屈的出声:“洵哥哥,夫人她……”大概是眼里的怨妒再难掩下,她赶紧垂了垂眸,很快眼里的色彩又是无辜而又含着似乎哭久了的红晕。 陆洵眼眸眯了眯。   ☆、83|城 陆洵站起身,抽出之落手中的剑朝明儿走去。 殷离娇愣了愣。“陆洵,你……” 明儿见一身凛意的陆洵提着剑朝自己走来,顿时有些紧张。他是何种人,她很清楚,若他真任性的要杀她,也不意外。 只是,这太让人心碎。 陆洵靠近她,就在他抬起剑之际,她立刻闭上了眼睛,白净的额际有了些冷汗,一张小脸因为惊吓而惨白。 他并未真的立即杀她,只是将剑架在她的肩上,冷眼打量着她:“刚才你身上似乎散出杀意,想杀谁?嗯?” 明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受惊小鹿似的眼眸,嘴唇颤了颤,道:“洵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明儿怎会有那般可怕的心思?” 陆洵手里的剑轻轻一勾,明儿白嫩的脖颈上立刻浮现一道细长的血口。 “啊!”她惊叫一声,睁大眼睛不敢动半分,眼泪再难忍住的流下来。 她哀伤的看着陆洵,苦涩道:“洵哥哥又何须做的这般绝?明儿只是想喊洵哥哥去看看夫人,毕竟是洵哥哥的母亲。” 脖颈很疼,但她的心更疼。 疼痛让她越来越恨。 这就是她追逐多年的结果。 陆洵收回剑,扔下一个“滚”字就转身,只是才几步又停下脚步,道:“转告她,若想母子相安,就收了收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她知道我是何种人。” 明儿吸了吸鼻子,转身跑开。 她未回陆夫人那儿,而是跑去陆奕那里,并直奔陆奕的书房,果然见到他在那里后,立刻毫无顾忌的扑入他怀中。 她哭着:“大公子,我该怎么办?他为何对我这般绝情?甚至不如对一个路人,他真是厌恶我到极点。可我,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陆奕怔了怔抬着双手,他们二人虽从小关系好如兄妹,可突然如此大喇喇的抱在一起,也难免让他有些意外。 犹豫了半响,他终是轻轻将手放在她瘦弱的肩上,柔柔安抚着:“二弟素来如此,明儿妹妹看开些吧!”言罢,他吸了吸鼻子,眉头微皱。“你是哪里流血了?” 明儿抽噎了许久,才哽咽道:“他……用剑划伤了我。” 陆奕面色微变。“哪里?” “脖子。” 陆奕推开她,目光落在她还留着鲜血的脖颈上,轻喊了声:“阿五,喊个丫头过来为明儿姑娘上药包扎。” “是!” 明儿摇头,委屈兮兮的。“我不要别人给我上药,大公子说过,你就是我哥哥,我只要哥哥给我上药。” 她看起来完全只是个受了欺负寻求庇护的可怜小丫头,任谁看了都不由怜惜万分,何况是素来将她当妹妹看待的陆奕。 他应下:“好!” “嗯!” 明儿专注的望着低头为他上药的陆奕,目光许久不曾离开,良久,她突然开口:“大公子记得以前你说过的话么?” “何话?” “你说过,会尽可能的守护我,尽你自己的全力。”她眸色动了动,那时,她就以为他喜欢她呢! 或许……不是以为? 陆奕闻言略自嘲的轻轻一笑。“这话一直算数,但可惜的是,我能力有限。明儿妹妹最需要的是二弟,可我给不了你一个二弟。” 明儿浅淡的勾了勾唇。“无碍,只要大公子将我这个妹妹放在第一位便好。” “嗯!” 二人沉默了半响,明儿眸中划过一些什么,抿了抿唇,又问起:“大公子还很喜欢阿离姐姐么?” 她脖颈药已上好,看伤口大小无需包扎。陆奕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的应了声:“嗯!喜欢,很喜欢!” 大概是无法说给当事人听,就这么说给他人听也好。 就当是……宣泄! 明儿垂了垂眸,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又立即松开。 “听说夫人病重?”他突然问起。 明儿面露忧愁的点了点头。“嗯!很严重,可洵哥哥却为了阿离姐姐不肯去探望。阿离姐姐她……”她无奈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把由头指向了殷离娇。 陆奕未有异色,只是淡淡应了声:“嗯!明儿是否该回去?这伤打算如何向夫人说?” 明儿轻轻抚了抚脖颈,看似忧虑无比。“我不知道!” 陆奕抿了下唇。“作为大哥的我,可能麻烦明儿妹妹一个不情之请?” 明儿闻言脸色微僵,垂眸掩下眼底的冷意。“嗯!” “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有些不公平,但你知道的,夫人素来不喜欢阿离,若得知此时的由头在阿离身上,这婆媳关系怕是会更僵。所以,希望明儿妹妹能想一个两全的交代。” 明儿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娇柔道:“好,明儿听你的。只是……”她抬眸看着他。“阿离姐姐当真值得大公子如此对待么?若明儿以妹妹的身份要求你忘了她,不要再管她的事呢?可否能答应?” 陆奕默了半响,摇头。“不能!” 失去之后,他才发现殷离娇之于他来说,究竟有多珍贵。她是他心头的一道光,灿烂、美好、无可取代……让他找不到忘记的方法。 明儿注意到他眼里的那抹怀恋,心头森冷一片。 大概是受不了从小守护她的陆奕满心都是对殷离娇的感情,明儿未多说些什么便抱着对殷离娇的怨恨走了。 陆奕负手听着阿五带来的消息。 陆洵临时被招入宫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长萧,眸色幽幽的沉默许久后,转身走了出去。 殷离娇继续埋头在书房研究那本武书,时不时专注的比划。不想熟悉的悦耳箫声突然传来。 她怔了怔,这是陆奕……在召唤她? 她想了想,决定置之不理。 可是,陆奕似乎杠上了一般,箫声许久都不停,时间长的她都怀疑他是否会受的住。 她略头疼,似乎陆家的人都有异于常人的固执。 又是许久后,她终还是没有坐住走了出去,果然见到桃苑外头的陆奕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因为吹箫吹太久。 她走出去,淡问:“大哥可是有急事?” 陆奕只是专注的看着她,良久后才摇了摇头。 “那……” “阿离能借个地方聊聊么?” “聊什么?” “随便聊聊。” 殷离娇想了想,觉得或许有必要与他来个彻底的了断,让他消了与她有关的所有念想,免得发生些落人口舌的事。而且,陆洵实在太小气。她愿意与之小打小闹,却是不愿意与之真的吵架。 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了陆奕的要求,与陆奕一道去了不远处的湖边坐下。 这次本是陆奕约她的,所以她迟迟未开口说话。而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是迟迟不开口。 良久后,她还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并直接开门见山。“若是大哥对我还有情意,请忘记。我与陆洵是夫妻,很幸福的夫妻。” 确实很幸福,除了……她不知自己是否爱他。 陆奕身子微微僵了下,故作若无其事的浅浅一笑。“我知道!” “那你以后……” 陆奕突然打断她的话。“我在怀南府与孤儿无异,我虽姓陆,却一直犹如寄养在这里一般。甚至,连作为二弟童养媳而长大的明儿妹妹都不如。” 殷离娇愣住,不解他为何与她说这些。 他苦涩一笑,继续道:“以我的身份地位,当初就算不答应二弟也是无用的,反而会有无法再待在陆家的危险。这里虽无爱,却是我唯一的家。” 她总算明白,他是在为他当初放弃她的事情做辩解。 她道:“我并未怪你。只是这也说明你我有缘无分,所以,你莫再怀念的好。” 从陆洵那里得知陆老太爷本是想将她许给他的,却因晚归而被对陆洵心怀怨气的陆奕给钻了空子。于是才有了这后面的事情。 说白了,多少也算是陆奕自找的吧! 他垂眸继续道:“对于我来说,阿离是我的亲人,唯一真心希望我好,能给我温暖的亲人。” “嗯!”大伯与弟媳的关系本就是亲人。 “阿离能听我道一道我的身世么?” “啊?”她侧头看他,不解他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他顾自说了起来。“我娘不是我爹的妾,是我爹在军营时强·暴的女子。她生下我,在我两岁时就将我丢给我爹,自己去嫁了所爱的人。” 她闻言惊讶,没想到他的身世竟是这般。也难怪她有时会听到别人嚼耳根子,说他有可能不是陆家的孩子。 毕竟,除了陆老爷本人,似乎无人证明。 只是,她从未想到陆老爷,陆洵与陆奕的爹竟会是这种人。可据陆夫人所说,他该是痴情人才对。 除非,他强.暴的女人就是自己所爱,偏执的男子不是做不出来。 陆奕继续道:“我不会忘记六岁那年无意中听到爹与皇帝的妃子齐妃娘娘的话,原来齐妃就是我娘,而平乐公主竟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难怪,难怪她会总是偷偷来看我,总是对我那么好。” “这……”殷离娇已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陆洵他爹竟强.暴了皇帝的女人,或者说,皇帝娶了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而且看来,齐妃嫁给皇帝之后还与陆老太爷有联系的。 实在是太过意外。 上一辈的事情……真乱! 她不由问起:“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陆奕沉沉道:“大概就只有我爹与齐妃,还有我,总共就三人知道。而他们……都去世了。” “哦!”原来如此,若是皇帝知道这事怕是与陆家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吧! 不过,上一辈的事情究竟有多复杂还是未知。 陆奕突然专注的看向她。“阿离,这是我的秘密,我唯一的密码。你是唯一与我共享秘密的人。”如此,他们便可亲密一些了。 “……”她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就在他们所不知道的角落,平乐公主捂住嘴悄悄离去,并直奔皇宫。 正清宫。 “父皇,父皇……”平乐公主一把扑入面露惊喜的皇帝怀中,全然忘了之前的事情,只是急道:“父皇,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哦?铃儿在怀南府发现的,何秘密让你如此惊慌?” “陆奕,陆奕他……”她纠结了一番,脑子简单的她终究还是说了出去。“陆奕他竟然是我的哥哥,是我的母妃与陆舅舅生的。” 皇帝突然僵住,随之喝道:“胡言乱语,究竟是哪个不长嘴的人说的?” “是陆奕自己,他喜欢殷离娇,与她分享了自己的秘密。千真万确,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皇帝低头陷入沉默,想到陆奕生母不详以及当年齐妃似乎特别关注陆奕的事情,脸色沉了下来。 这事似乎真的不是完全没依据。 平乐公主见他如此,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父皇……” 他突然沉沉的出声:“他可还说了些什么,你母妃是如何与你陆舅舅生了陆奕?一次不漏细细说来。” 平乐公主歪头想了想,道:“他也未说多少,他只是说,只是说……”她脸红了红,才继续道:“陆舅舅强.暴了母妃,才有了陆奕。”言罢她愤愤的骂了声:“没想到陆舅舅竟是这种人。”因陆老爷,陆清烨的事情,她对陆洵的好感都散了些。 “强·暴?”皇帝握了握拳,照陆奕的年龄推断,那就只有二十一年前陆清烨常年打仗在外的时候了。 难怪他的齐妃不是干净的身子,他却从未敢过问。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的真相,真是苦了她一直隐藏着这么个秘密。 更难怪她本是性子倔强的不肯嫁作为皇帝的他,不肯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后面却突然又性子大变得回来。或许,她是觉得自己脏了便可有理由屈就吧!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他了解,非常了解。 这时,皇后突然又闯了进来,她急切道:“若是如此,那洵儿他娘亦是有杀齐妃的动机,她生性多疑,若比善妒,怕是无几个人能如她。” 平乐公主立刻接嘴:“可陆奕说这事没第四人知道。” 皇后见平乐公主竟主动与她说话,眸中划过一丝柔意。不过现在不是展现母爱的时候,她问道:“奕儿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不小心偷听到的。” 皇后闻言颔了颔首,转头对皇帝道:“作为清烨妻子,亦是可以不小心听到。请皇上明鉴,妾身断是不可能要了齐妃的命。” 她不知道的是,皇帝心中此刻却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想起齐妃去世那一年,他与陆清烨一起醉酒过,因他酒量比陆清烨好。以至于他记住陆清烨醉酒后所说的话。 “芯儿,对不起。芯儿,对不起……”反反复复的说着,一直到彻底倒下。 当时他虽疑惑,但想不出所以然,便就罢了。他们二人都喜欢齐妃,这是彼此都知道的事儿。只是后来齐妃接纳的是他,以至于陆清烨与他的关系几乎到了冰点。他们都未想到的是,当齐妃得知他是皇帝,而且已有皇后与嫔妃后,竟是选择一走了之。他也更未想到,在他所不知的情况下,陆清烨与她竟会有这么一笔。 照理说,他该是怨陆清烨那么对待齐妃的,可是,他怨不起来。那是他的兄弟,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他们的关系,比现在的陆洵与宣郅祁的关系要好许久许多,多到……甚至只要齐妃愿意,他便可将她给让出去。 而且,事情已是过去多久,他已不知自己到底该作何感想。但是,关于陆清烨有可能是杀害齐妃的凶手这事,他无法当做什么都发生。 于是他立即派人将陆奕招来。 陆奕听到他的问题后,才知他与殷离娇说的话竟是就这么被平乐公主知道,并传入皇帝的耳里。好在见皇帝依旧冷静沉稳,并透着比以往更浓的慈爱后,他松了一口气。 大概,这多少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毕竟他是其最爱的女人之子。与两个已死之人,计较太多也是无意义。 这就是当代皇帝,任何事情想的都比任何人通透明白,从不以个人情绪影响自己与周遭的一切人事。 只是陆奕知道并不多,何况当年他还小,很多细节记得也不是多情。所以皇帝从他这里也得不到有效的依据。 而后,皇帝深深的看着陆奕许久,才淡淡笑道:“以前朕竟是未发现你与你娘长得竟是这般像。” 也好,齐妃能世间留下一儿一女也好。 如今他后悔的是未能代死去的齐妃好好照顾她儿子。 他打量到陆奕比陆洵要文弱许久,脸色隐隐透着些不正常的苍白,他关心的问起:“奕儿平时可有服药的习惯?” 陆奕摇头。“回皇上,臣因早产以至于身体比寻常人弱许多,可是却无病,平时也只是尽力食补,不必要用药。” 若不是因早产两月,他该是比陆洵小一个月,而不是大一个月。 闻言,皇帝眸露一丝心疼。看来,无论是齐妃,还是陆奕,都是受过不少他所不知的苦。 这时一直打量着陆奕的平乐公主该是掂量了些什么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亲哥哥哟!” 皇帝闻言嘱咐道:“在外面切勿乱说话,可明白?” 平乐公主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她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陆奕。“如此,我住怀南府时就有人陪我了。” 原来她掂量的竟是这茬。 陆奕淡淡点了点头。 皇帝闻言不悦。“莫不是铃儿还想住在怀南府?像什么话?” 平乐公主愤愤的瞥了眼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皇后,噘嘴道:“我就要住怀南府,父皇,我就要住怀南府。” 话毕她就直接拉着陆奕跑出正清宫。 皇帝无奈摇了下头,看向皇后,冷哼了声。“看到铃儿被皇后你教成这副模样,感觉如何?”他未有任何兴趣过问皇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后终于出声:“关于齐妃之死,皇上心里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为何不道于妾身听,妾身不想担下这个黑锅。” 无论皇后是否为杀齐妃的主谋,单凭那般对待平乐公主,皇上亦是不能改变对其的看法。他冷冷喝了声:“出去!” 皇后眸色哀切的咬了咬唇。“妾身定当能还自己清白。”就算这样不能改变他对她的态度,她也会尽全力。 皇帝未再理她。 她眼眶红红的看了他一眼。“妾身告退。” 怀南府。 平乐公主欢欢喜喜的拉着陆奕回到怀南府便遇到似乎是在哪里吃了个瘪而脸色极度难看的陆夫人,与向来会陪同在她身边的明儿。 陆夫人见一向关系淡淡的二位突然这般要好,不由道:“小公主怎与他一起回来?” 她心中一阵吃味,陆奕该是得不到任何友好的关注才对。都知平乐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若平乐公主与陆奕关系好,保不准能对陆奕有不少好处。 这个低贱的孩子何以有资格有如此待遇? 明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位,最后目光定在明显是真心待平乐公主好的陆奕脸上,他脸色柔柔的,任平乐公主挽着他的手,亲密的毫无顾忌。 她的小嘴不由抿了起来。 平乐公主开心道:“父皇拜托奕哥哥在我住怀南府的这些日子照看我的,奕哥哥可好了。”经过陆奕的教导,她知道有些话不可乱说的,便就撒了慌。 陆夫人打量着这两孩子亲密的举动,想到一种可能,眸色不动声色的闪了闪,嘴角极不明显的勾起一缕讽刺,稍纵即逝。 陆奕注意她微微的异样,抿了抿唇。 陆夫人未多言,唤了声“明儿”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明儿离去时,多看了陆奕几眼。 平乐公主疑惑的问起:“哥哥,表姑不是生病了么?” 陆奕柔柔的淡道:“或许……并未病吧!”稍微想一想,也不难理清陆夫人这事究竟是因何缘故。 平乐公主似懂非懂的点头。“哦!”也懒得较真。 殷离娇捧着自己在灶房费尽心思做好的“蛋糕”站在他们后头不远处,也打量起突然变的亲密无比的陆奕与平乐公主。她挑了挑眉。 这玩的是哪出? 平乐公主与陆奕转身就发现殷离娇,平乐公主正欲上前找茬,被陆奕拉住。 陆奕对平乐公主道:“不是说以后听我的话?我教于你的道理都该听着,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嗯?” 她撇了撇嘴,虽不大甘愿,却还是应下了。“哦!”她可没忘记那日父皇是如何贬低她的,可没让她伤心死。 以后,她尽力跟亲哥哥陆奕学着。 殷离娇略有疑惑的走过去。“这是?”既然见到了,完全不说话就太尴尬,倒不如随意开口问一问心头的疑惑。 陆奕淡淡笑道:“我受皇上所托在小公主住怀南府的这些日子里好生照看她。”言罢他看向殷离娇手里的捧着的那一大碗黄色的东西,问:“阿离这个是?”顿了下,他继续道:“似乎是吃的,挺香。” “呃……”殷离娇略尴尬的将双手往里缩了些,生怕辛苦做好的蛋糕被抢了似的。她应道:“这是陆洵要我做给他吃的蛋糕。唔……他该是等急了,我先走了。” 言罢她就越过他们赶紧跑了。 以古代的设备,做些蛋糕实在是太难,偏偏陆洵点名了要吃,再难也得做。只是,她可不希望辛苦做好了就被外人吃了去。 好吧!她就是这么小气。 陆奕侧身看着她的背影,眸露失落。 平乐公主噘嘴不悦。“真是奇奇怪怪的。”她歪了歪头,好奇道:“不过,蛋糕是什么?” 陆奕垂眸黯然道:“不知道,走吧!” “哦!” 回到桃苑,殷离娇将一大碗蛋糕搁在正在书桌前忙碌的陆洵跟前,一边擦汗一边道:“我觉得我们该在桃苑设一个灶房,免得来回跑太累。” 陆洵一边用勺子舀了一口香甜的蛋糕放入嘴中,慢慢吞下后,淡道:“若在这里设了灶房,你就要天天为我做吃的,可愿意?” 她想了想,摇头。“临时不大愿意,因为我要习武啊!”说着她就开始催促他:“你快吃,吃饱忙完自己的事就继续教我。” “嗯!” 她想起刚才看见被明儿说病了的陆夫人竟毫无病态的与平乐公主,陆奕说了些话就走了。当时陆夫人并未注意到她,可她是清晰的看到陆夫人分明未生病的。 她将所见告诉陆洵。“我刚才见到你娘了呢!似乎没病啊!” 陆洵舀蛋糕的手顿了下,道:“她刚才来这里了。” “干嘛?训你未去看她?” “嗯!” “那她……”她看了看他并无异样的脸色,才道:“那她是真的装病……骗你的?” 陆夫人该是没了法子,否则也不会做这种掉档次的事。看其当时的脸色,应是又从陆洵这里吃了瘪。 “嗯!” “对了,我刚才看到陆奕与那小公主关系奇好,真奇怪,我以前可记得那小公主除了你,眼里看不到其他年轻公子的啊!” 言罢她突然想起陆奕对她说过的话,平乐公主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莫不是他们相认了? 这……是不是太快了? 陆洵应了声“嗯”后,发现她在走神,便问起:“想什么?与陆奕有关?”对陆奕与平乐公主的事情他不感兴趣,但殷离娇因陆奕走神的事,他可是有兴趣到想敲她。 她下意识点头,意识到不对赶紧又摇头。“没啊!没有。” 她这一反应让陆洵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说!” “说什么?”她站远了些,防止被他的怒火波及,目光瞥过被他吃过一半的蛋糕,打着哈哈道:“你还未告诉我味道如何呢?” 他以迅雷之势将她扯入怀中,强硬道:“说!你与他的事有瞒着我的?” 她眨了眨眼,看来他这回并未问之落他不在时,她都干了些什么,所以并不知她与陆奕见过面的事。 可是,下一瞬他就将之落喊了进来。“说说今日我不在时,少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之落低着头,面无表情,明显已完全习惯这二人无所不行的亲密举动。“今日公子离开不久,大公子吹了许久的萧将少夫人招了出去。” 陆洵的脸色立刻更加不好看了。“他们说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 “出去!” 之落退出去后,陆洵立刻握紧殷离娇的手腕,将她更加深入的挤在自己怀里。“说不说?嗯?” 殷离娇知道这货吃起醋来总是不讲理的,跟个疯子一样,她只能老实交代了。“陆奕一直吹箫,我不出去,他就一直吹。你知道的,我善良嘛!未免他一直固执,把自己给吹断了气,我就只能出去,顺便与他说清楚,免得他再纠缠。” 陆洵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胸口的闷气,沉沉道:“你善良?就像对我一样?是不是只要能为你付出,不管是谁你都会感动?” “我……”她一时被问住,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他说的是不对的,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突然推开她,起身朝外走。 她立刻大声道:“你又要走吗?又要生闷气几天不回家是不是?你这么生气就能解决问题么?” 他停下脚步,许是受她所说之话的影响,转了个方向去了房间。 只要他不走,她就安心了。她就近坐下,托腮想着他的话。想着自己对他与对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似乎……不一样的地方……很多很多,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记得自己与陆奕在一起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各种空旷。如今与陆洵在一起时,却是充实的让她觉得似乎以前的她都是白活了一般。 从未这般幸福、从未这般甜蜜、从未这般……依赖一个人,依赖到甚至觉得哪天若是没有他,该是会受不了的。 她看了看通向房间的那个小门,起身过去进入房间。 陆洵此时正侧躺在榻上,眼眸闭着,剑眉微蹙,应该是在假寐。 她知道,他在赌气,非常幼稚的赌气行为。 她过去坐在他边上推了推他,幽幽道:“我错了,我们好好谈谈呗?” 这一次又是因为陆奕与她闹脾气。下一次,她就别顾陆奕的死活好了。真是让她为难到烦躁。 她想了想,道:“其实我会出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想断了他的念想。”只是她未想到陆奕会将自己的秘密说于她听,不过后来她也与他说清楚了,他答应不会来打扰她。 当然,如果他不食言的话。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说话。“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殷离娇有些为难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秘密,她贸然说出来不大好。哪怕是陆洵。站在陆奕的角度,若她把陆奕的秘密告诉陆洵,这绝对不会是陆奕想要的。 陆洵见她无言,冷哼了声。 殷离娇折中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是作何想,竟将自己秘密告诉了我。虽然我不在意他的秘密,但既然听了,就不该背着他大嘴巴的。” 如此,二人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陆洵大概是理解她的处境,想开了。他突然坐起身,直直的看着她,启唇:“我们行房吧!” “啊?”她一时未跟上他的思路。 他直接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指腹摩擦着她红润的唇瓣,幽幽道:“如此,在你心里我便会与别人不一样些。” 无论如何,他不再生闷气就好。她眨了眨眼。“你和别人本就不是一样的,我……”她歪头自我设想了下,若有所思道:“我可能……离不开你。” 再说,他们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都做净了,与有夫妻之实区别不大。 她几乎等于就是已经被他攻占了身子。 他立刻握住她的肩膀,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爱我?” 她再想了下,应道:“或许吧!” 或许是爱他的,大概因为未有挫折,她便不怎么能意识到他对自己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是否就是所谓的爱。 陆洵是不满足于这个答案的,但知道这已是不错的。其他,等她慢慢想通便好。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瓣吮了吮,低声道:“我们现在就把最后一步给做了,如何?”他知道她会很痛,却实在是找不到法子,如此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想要她的一切,也想要几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抬头看着他似乎光是因为想就变了颜色的眸子,心跳不由加速。“你……想通了?不找那什么劳什子的不疼的法子?” 他将她按入怀中,挫败道:“我找不到!”无论是现实还是书本,他都毫无头绪。 她握住他的手,安抚着:“没关系的,别的女人能承受,我亦是能承受。你看,娅妍都怀孕了,我不比她娇贵。” 他有些闷闷的应下,就在他一边亲着她,一边欲脱她衣服时,突然又停下动作。 他似乎……忽视了一个问题。 生孩子也很疼,比女子的初·夜要疼许多倍。 如此他又是一阵退缩。 不想弄疼她,也不想让她生孩子了。 就在他正欲推开她时,她立刻按住他的手,询问:“你又退缩了?不想我生孩子了是不是?”不是她能看透他的想法,而是刚巧她刚才也想到生孩子很疼这一点,便试探着问了。 他未语。 她故意皱起眉头。“你不知我看娅妍怀孕有多羡慕,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莫不是你想剥夺我生孩子的权利?” 好吧!她其实暂时并未有生孩子的想法,顶多就是来了也不拒绝。她只是不想陆洵再退缩,老拖着不把最后一步做了也不是个办法。 她知道,若她不煽动点火,以他对她的疼爱程度,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踏出那一步。现在她生不生孩子无所谓,但难保年纪大了些不会想。 他闻言弹了下她的额头。“装什么?你现在并无想要孩子的念头。”前世,她就是嫌自己小而不想的。他不觉得今世她的想法能变许多。 她摸了摸额头,幽幽道:“我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想,而且……”她的声音变小了些,“不做最后一步,你每次都不尽兴,对你不好。”她的声音又小了点,“别真的废了。” 他眉尾跳了跳。 这话他真不爱听。 他深吸一口气,抱起她就朝床边走。 她说的对,拖也没有意思。这一次,他可以尽量在不影响她的情况封住她的痛觉试试,这活他近段时间有研究过,聊胜于无。 至于生孩子,他定是得抓到金石雨帮忙,不惜一切代价。何况,只是大不了找金石雨最在乎的人,他的娘……陆夫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她出面。 良久过后,房间里头的动静渐渐变大,窗外的鸟儿陡的被惊的四散而去。 这时,一天姿国色的红衣姑娘站在了桃苑的门口,她一双媚眼含着笑意,看着之落。“可记得我?救你们公子的人,轩辕门子。” 轩辕门子生的极美,美过任何人,甚至比被称为濯都第一美人的如惜还要美的不止一点点,美的惊人、美的艳丽……肤白唇红,毫无瑕疵。 她的美很招摇夺目,只是往这里一站,天地间所有的光彩就笼罩在了她身上一般。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自信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耀眼。 不过之落明显不是个对美人感兴趣的,真的只是被她一提醒,他才想起几个月前陆洵因伤而晚归濯都时,便是眼前这位姑娘救的。 他知道,她就是中东大国唯一的公主。 之落看了看那头关闭的房门,心里难得叫苦,虽知轩辕门子来此的目的,他还是明知故问:“公主这是?” 轩辕门子艳丽的笑了笑。“我想陆洵了,你说我来干什么呢?”说着她就自顾的要朝里走,却被之落拦住。 她不解的望着他。“这是……”她以为作为陆洵救命恩人的她,该是可以自由出入陆洵的地儿,甚至陆洵的身边才对。 之落习惯性的没有表情。“回公主,此刻外人不宜入内,烦请公主改日再来。” “你通报一声不就可以?” “这……”之落的头皮有些发麻了,总是在青天白日里上演这种戏码,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形容心头的感受。 而且眼前这位是自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怠慢了也不合适。 苦恼!   ☆、84|城 轩辕门子不解只是向自家公子通报一下她的到来也能让之落这般为难。 她想了想,问起:“莫不是陆洵在做什么事,不方便打扰,也不方便外人得知?” 之落硬着头皮应下:“烦请公主改日来访。” 她虽有不悦,却也未强求,只是随意道:“罢了,今日不见他便是。不过……”她朝里头望了望,继续道:“陆洵住的这地儿真美,我进去逛逛。” 说着她就要朝里走,却被之落给拦下。 她疑惑:“你这是为何?莫不是这里面有不经陆洵同意就不让外人进的规矩?可是我并不算外人吧?”以她对陆洵的救命之恩,他定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请公主莫让属下为难。” 轩辕门子面露不悦,她千里迢迢从中东到南黎,就是为了找陆洵。如今来了却连门都不让她进,吃了一个稳稳的闭门羹。 她设想过各种陆洵见到她的情形,却是未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这回她不想再来软的,干脆强硬起来。“我现在命令你去通报陆洵我来了,若是不通报就别拦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甚至有更多的护卫拦在她面前,似乎是怕她硬闯。 这情况把她给气笑了。“你们当真是不知好歹啊!要知道,若非本公主相救,你们公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你们觉得若他知你们这般对待我,结果会是如何?” 她倒是觉得奇怪了,陆洵竟要如此没眼色的手下。 之落禁不住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若是再去打扰公子,结果才是他们这些手下不好承受的。 这种不地道的事儿,办一次就够了。 轩辕门子见之落他们不为所动,知道除非陆洵出来,否则这人她是不可能见到的。她深吸一口气,淡问:“陆洵大概何时能出来?” 以过往来看,陆洵夫妇除了夜时从房里喊人准备一些水进去之外,一般得等次日大早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未免影响到陆洵休息,之落直接道:“明早。” 轩辕门子不由又疑惑又好奇,便问:“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无可奉告!” 轩辕门子吃了瘪,嘟囔着句“呆子”,便不得不转身离去。心想明日见到陆洵时,便就可以什么都知道。 此时,房里头的陆洵与殷离娇正相拥着聊天。 殷离娇脸蛋红扑扑的埋在陆洵怀中,轻声道:“好像不是多疼诶!”虽让她有些不能忍受,却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嗯!” 这都得归功于他的努力,多管齐下,能为她缓解疼痛的,他都会全力去做,才会将她的疼痛压到了最低。 殷离娇正闭眼休息时,想到什么,她便问他:“就一次么?”照理来看,他该是不会满足于此才对。 他垂头捋了捋她的发丝,轻柔道:“这是你的首次,不可太放纵。睡吧!乖!我给你擦身子。” 她弯眸一笑。“好,你擦,我睡。”其实陆洵的一次也挺折腾人的,她现在确实有些犯困,不由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窝他怀里睡着后,陆洵穿好衣服弄来水为她擦干净身子,自己走了出去。 他坐在书房里唤来之落,淡问:“刚才来者是谁?” “回公子,是轩辕门子。” “轩辕门子?”陆洵似乎完全想不起这是谁,便问:“谁?”听名字,他只以为是名男性。 却不想之落回答:“是中东大国唯一的公主。” 陆洵并不记得自己与中东大国的公主有认识过,不大感兴趣的随意问着:“所为何事?” 之落知道自家公子这反应说明他从未将那中东公主放在眼里过,甚至只是才过去几个月,就完全不记得人家。 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未正视过人家、认识过人家、记得过人家。 他的眼里只有妻子殷离娇。 之落提醒:“公子胜仗归朝路过奇乐寨受伤的那次,就是她所救。”轩辕门子医术不赖,当时若非有轩辕门子,陆洵怕是凶多吉少。 陆洵这才记得当时救他的确实是位姑娘,当时他连续数日昏迷不醒,浑浑噩噩中见到她,也听到她的声音,却是未多想。醒来时,不管是否有赶路能力,他就直赶濯都。 按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他的手下会替他去行感激之事,不需要他与外人多做纠葛。 “她说了什么?” “未说什么,只是要求见公子。” “这恩情当时未还?” “回公子,当时她只是说无需还,属下便就急着紧随公子后头朝濯都赶。” 陆洵闻言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顿觉厌恶。 他淡淡吩咐:“若她再来,好吃好喝将她领到前客院招待着,无需通报,也不得入我桃苑。有何要求只管提,只要与我无关,与南黎的利益无关便应了她。” 他虽高冷,但究竟有多少不自量力的姑娘迷恋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是!” 陆洵想了想,翻出与中东大国有关的资料看了起来,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间。 他刚将殷离娇搂入怀中,她便醒了。 她神色茫然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么快就天黑了?可我睡够了呀!”她不大想继续睡。 陆洵低头摩擦着她光滑的额头,声音因看到她露在被子外圆润白美的肩部至锁骨而变得暗哑。“休息好了?身体可还累?” 她舒爽的伸了个懒腰,开心道:“休息好了,我饿了。” “我亲自去给你做些吃的?” “好啊!”她朝外挪了些,伸出细长的臂膀从床头拿过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开心的嘟囔着:“你做的东西最好吃。” “嗯!”陆洵应了声,意味深长又富有侵略性看了看她,就开门走了出去。 殷离娇手下的动作顿住,她侧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的不对劲。 之后果然如她所料,当她吃饱喝足之后,她就被他给压着也“吃了饱,喝了足”。这一次差点没把她给弄死,之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后悔莫及,早知该装作未休息好的。 次日一早,陆洵照旧起的早早的,他深情柔软的在正沉睡的她脸上落下一个软绵绵的吻,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就在他走出房门时,轩辕门子正巧正从离桃苑不远处向这边走来。 她看到他,立刻露出一个艳丽明媚的笑容,加快步伐正欲踏进桃苑,却又被她所认为的不长眼的护卫给拦住。 大概是终于见到陆洵令她心情很好,她未露不悦,只是眸色明亮的看着因为听到动静看过来的陆洵。 她自信满满的等着陆洵请他进去。 陆洵见到她,稍微想想,便知这姑娘大概就是之落嘴里所说的轩辕门子。他记得在奇乐寨时,混沌中的他似乎看到的就是大红色的身影。 而这姑娘穿的就是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裳。 他喝了声之落,便就转身进了书房。 “是!”之落明白他的意思,迈步就朝轩辕门子走去。 轩辕门子脸色微变。当她见到陆洵看她的目光冷冷淡淡时,她只以为他只是习惯一张冷脸。本以为下一瞬他就会过来迎接她,却不想他只是像未看见她一般转身就进了屋子。 她未多想,见之落走来,脸色好了些,以为是陆洵让之落来领她进去的。 却不想之落竟是淡道:“公主,公子命属下领公主去前客院,公主有何要求,与属下说便是。”既然陆洵不将她放在眼里,他也就无需顾忌太多。 “要求?”轩辕门子蹙眉不解。“我能有何要求?这究竟是何意思?”陆洵竟是直接让之落领她去前客院,实在让她意外。她想了想,又问:“需要我在前客院等他多久?” 之落知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道:“因公主对公子有救命之恩,公子交代,无论公主提何要求,只要与公子无关、与南黎的利益无关,公子便会满足公主,以答谢救命之恩。请公主随属下去前客院详谈,一切由属下负责,公子不便相见。” 轩辕门子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再次被气笑了。“也就是说,他不见我,你全权负责答谢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她从未想过陆洵对她的态度竟是这般。 答谢? 她作为中东大国几代唯一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有何种答谢方式是她稀罕的? 陆洵竟是打算把她当寻常人来打发。 当真是好笑极了。 之落:“是。” 轩辕门子深吸一口气,问:“他为何不见我?他在躲我?” 她想到据了解,陆洵这人向来高冷,从不近女色。莫不是他的性格与习惯作祟?照理这种未近过女色的男子,该是不知如何与女子相处才是。 所以,他是因不知如何面对才躲她? 她容貌艳丽倾城,估计找遍天下也不会有美过她的人。而且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说他会立刻喜欢上她,最起码也得另眼相待才是,这才是人之常情。 如此一想,她心里便舒服多了。 对待陆洵那种人,她或许得主动些。 之落:“公主多想了,公子只是觉得无需见公主罢了。公主请!” 轩辕门子脸色好看了许多,道:“你进去通报你们公子,就说我想见他,必须见他。我的要求必须与他当面提。” 之落:“公主莫再为难属下,请吧!” 她不得不越来越讨厌这不长眼的之落,翻遍天下,就数她最有资格入得了陆洵的眼。作为懂事的手下,该是心眼通透的做些体贴的事。 而不是这般……呆。 她懒得与他计较,直接大喊了起来:“陆洵,我要见你。陆洵,我要与你当面谈谈,你不要再躲着我。” 她的话音刚落下,陆洵就已闪电般的速度大步跑了出来。 轩辕门子立刻笑了起来,但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以冷如罗刹的脸色朝她快步而来的情形惊住。 “陆洵……” 她刚吐出他的名字,他就靠近她抽出之落手中的剑架在她肩上,极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之落不动声色的站远了些。他明白,能让陆洵气成这样,定是因为殷离娇此刻还在睡觉。以其宠妻的程度,自是不悦别人吵到她。 轩辕门子呆住,几乎无法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洵对其毫无耐心。“若要我感恩,跟之落去前客院,与他谈便是,无需烦我。若无需的报酬,就滚!” 她好半响才愣愣出声:“陆洵,我是哪里让你生气了吗?”否则为何这般愤怒,对她这般冷漠。应是有何误会。 陆洵手里的剑一个旋转,轩辕门子脸侧的发丝立刻断落。 她怔怔的低头看着地上的黑发,终于也发怒了。“你做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若我有哪里让你误会,你说出来与我沟通便是。” 因她的声音有点大,陆洵立刻吩咐之落:“将她拖出去。” 虽然这么对待中东大国的公主不利于两国友好,但他自是会有收下这个烂摊子的方式。何况这不是大事。 之落应下:“是!” 轩辕门子也是会武的人,她立刻一个转身躲开之落,再次问陆洵:“你不说清楚我不走。我是中东的公主,你不可这般对我。” 这时,陆洵的耳朵微微跳了下,他吩咐了句:“若这劳什子的中东公主再吵,直接一群人一起上,务必将她拉走。” 言罢他立刻转身朝屋里快步走去。 轩辕门子愣住。 会武的她听力是极好的。 她似乎……听到女人的声音。 她立刻眸色警惕的问之落:“刚才有女子在喊陆洵?是谁?”而且那声音似乎是从那头的屋里传出的。那是……陆洵的房间? 之落:“回公主,是少夫人的声音。” “什么?”轩辕门子大惊:“少夫人?谁家的少夫人?” “公子的妻子。” 轩辕门子只感觉被雷击过一般,一时忘记该如何思考、如何说话、如何追问其他的事情。她想到陆洵因听到那女声而变了的神色,一看就知他是在乎极了那个女子。 好半响,她才回神,冷道:“他是何时成的亲?”她记得之前他还是不近女色的,更未有妻子,也未有未婚妻。 “六月十五。” 也就是说,陆洵成亲还未有多久。一个从不近女色的人,就这么突然成亲了,似乎还很喜欢他妻子。 轩辕门子看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起在奇乐寨时,陆洵迷迷糊糊中睁眼看过她,那眼里分明就是深情的。她依稀记得他当初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情形。 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貌美,所以并不意外陆洵会那么对她。她想,那时迷迷糊糊的他做出来的事情是本能,他定是看上她了的。 所以一开始陆洵无论如何不见她,她都未朝不好的方面去想过。她一直坚信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并等不及他去中东找她,她便主动寻了来。 可现实就这么突然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她握了握粉拳,“她是谁?”之前她就清楚的打探过,陆洵并无心悦的女子,也并未认识什么可能与他成婚的女子。 如此,是她先认识陆洵,是她先入了陆洵的眼,是别人抢了她的男人。 之落心觉不妙,又一个难缠的姑娘缠上他们家公子。 之落明智的选择不答,只是道了句:“公主,请随我去前客院。” “她是谁?” “……” 陆洵去到房里就见殷离娇坐在床头睁着迷雾蒙蒙的眼眸看着他,打着哈欠问道:“为何这么吵呢?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在床边抱着她。“无事,继续睡?嗯?”他低头看到她眼袋泛青,便知她是未睡够的。昨晚他们实在是折腾太久。 她闻言撇了撇嘴,不悦道:“可我听到女人的声音,还是我没听过的女声,是谁?她可还在?” 他淡道:“只是烦人的苍蝇,已经打发了,睡吧!” “又是你招蜂引蝶而来的?” “我从未主动招惹过别的女子。”他弹了下她的额头,喝了声:“快睡!” 她蹙着鼻子,摸着额头。“我不睡!我要出去看。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还没走。能主动缠上你的姑娘不会是好打发的。” 言罢她就要下床穿衣服。 他未再阻拦,干脆去门口吩咐向一让丫鬟为她准备洗漱用品。抬眸间,果然见到轩辕门子还未走。 她正一边躲避护卫的手逮,一边愤然的说些什么。直到她看见这头冷漠的看着她的陆洵,她才大声道:“陆洵,今日你必须给我交代,否则别怪我以中东公主的身份对你以及那屋里的女人不客气。” 陆洵冷哼了声,关上门。 此时殷离娇停下穿衣服的动作,看着他眨了眨眼。“谁呀?那么凶!”由于离得远,她并不能听清对方说的是些什么。 陆洵未隐瞒,坐在床边淡道:“中东大国的公主,曾救过我。” “然后看上你了?” “应该。” “中东大国的公主?”殷离娇歪头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中东几代里就只有一位公主,宝贝疙瘩似的。” “嗯!” “她什么时候救过你?” “就在我两年期的胜仗归来,路过奇乐寨被人暗算时。” 殷离娇点了下头。“哦!” 殷离娇穿戴梳洗好,与陆洵一道出去时,轩辕门子还在与之落周旋着。 轩辕门子的目光立即锐利的落在殷离娇身上,见其只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虽漂亮,却比她差的不止一点点。 顿时她心里就好受了些,看殷离娇的目光中含着明显的轻视。 只是,当她看到陆洵主动牵起殷离娇的手朝这边走时,她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他只牵过她的。 她死死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深吸一口气,待他们走近后,立刻逼问陆洵:“你就是因为这个丑丫头不要我?” 以她的姿色,确实有资格说谁都丑。 本是因轩辕门子绝美的姿色而觉惊艳的殷离娇立刻回神,她撇了撇嘴,虽然不想认,但眼前这位美人儿确实有那么些资本认为她是丑的。 只是,当公主的女孩都是这么刁蛮么? 似乎她见到的公主们就未有一个好些的,讨人喜的姑娘。 陆洵最是不喜欢有人欺负殷离娇的,就算是女的,惹恼他,他照样能动手。 他抽出之落手里的剑把玩着,淡道:“中东大国的公主来我怀南府闹事,这事说出去可不见得是公主有理。” 轩辕门子怒道:“你也知我是中东公主,还敢对我这般无理?作为南黎臣子,你是否应该好生恭敬的招待本公主?” “所以臣让之落领公主去前客院,怀南府的人自是会礼待。” “你是怀南府当家,此事该是你亲自来做。” 陆洵有些不耐。“臣忙。” 轩辕门子的目光落在殷离娇身上,冷道:“既然陆大将军事有繁忙,那也罢,就由你身边的人代替你如何?”她眸露鄙夷:“这就是你的妻子吧?理应为你分担。” 谁都能看出轩辕门子是打算将矛头指向殷离娇。 殷离娇本人亦是知道。 就在陆洵欲拒绝时,殷离娇淡淡的应下:“好。” 陆洵知道她这么应下定是有理由,便道:“我们一道吧!” 之前他那般无理的对待轩辕门子全然是因为其吵到殷离娇睡觉,如今怒气没了,也就尽量不与人家无理。 毕竟是他国的公主,而非本国的公主。 轩辕门子立刻道:“陆大将军刚才不还说忙?” 陆洵淡道:“阿离向来是被臣宠着的,比较单纯而少懂人情世故与礼待他国来宾的规矩礼数。未免发生些不愉快之事,臣忙也得抽时间。若阿离因冲撞公主而惹祸上身,臣可得心疼死。” 他故意大喇喇的将自己对殷离娇的爱表现出来。 轩辕门子又怒又吃味,她冷笑:“陆大将军当真是宠妻典范。那好,现在可以让本公主进去了?” “桃苑是臣与妻子的爱巢,并不合适用来招待客人。公主请随我们去往前客院,那里才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之处。” 殷离娇心中不由一阵偷笑,他如此秀恩爱的话,不是存心用来打击人家的么? 轩辕门子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无力再继续生气,冷笑了声,道:“带路!” 只是,一路上陆洵与殷离娇一直在非常没脸皮秀恩爱,牵着手时不时窃窃私语,有时陆洵还会在她额际甚至是嘴角落下一个柔情蜜意的吻。 如此,轩辕门子半路就停下脚步,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等等,我想以平常姑娘的身份问陆洵一个问题。”说着她转过身直直的看着陆洵。 陆洵与殷离娇随之停下脚步。 陆洵:“问!” 轩辕门子想起在奇乐寨的那些日子,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与她两情相悦的人。就在今日之前她都是充满幸福与期待的。如今甜蜜的梦破灭,她怎么也无法甘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陆洵这般让她心动,让她觉得这样一个男子才是与她匹配的唯一人选。 可她的如意郎君就在短短几个月里被一个丑丫头抢了去。 轩辕门子:“你当初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何为了这么一个丑丫头变心?”她语中的质问味很浓,浓的就像陆洵真的是负过她的负心汉一般。 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以这种方式质问这种问题,殷离娇立刻不悦了,控诉的目光落在陆洵身上。 他是重生的,却喜欢过轩辕门子。 什么鬼? 陆洵眉头微蹙,不悦道:“既然公主以平常姑娘的身份问臣这个问题,那臣也不必再拘束。” 轩辕门子冷冷的瞥了殷离娇一眼。“嗯!” 既然是轩辕门子带头将身份的束缚脱下,陆洵自是不会与她客气。 他直接道:“我可从不记得我喜欢过你。哪怕是单单被这么误会,被这么说,我都觉得恶心,何来喜欢可言?我不喜欢被冠上一个喜欢别人的名头,不喜欢与别的女子被放在一起说。太膈应,膈应的想吐。” 这话实在是太毒,毒的轩辕门子听了之后脸色煞白。 ”再者,请对我的妻子客气点。在我心里她最美,而其他女子全是丑的。”他鄙夷的目光落在轩辕门子脸上,继续道:“包括你,奇丑无比。” 轩辕门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他,怒道:“如此羞辱本公主,太大胆!” 陆洵淡道:“不是公主亲口说是以平常姑娘的身份问臣问题?” 轩辕门子气的眼眶通红。“陆洵,你实在是太过分。” 陆洵勾起一丝讽刺,“不喜欢公主殿下就是过分?莫不是公主还想仗着身份强抢民男?”她虽是中东公主,他却不是一定要礼让。 “当初是你柔情似水的看着我,是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明明招惹了我,却不想认?”她愤恨的看了殷离娇一眼。“你别不承认。就凭这女人的姿色何以跟我比?你竟负我娶她。” 陆洵微怔,看了看殷离娇越来越不开心的模样,牵着她的手抚了抚,问轩辕门子:“何时的事情?诬赖?” “就是在奇乐寨的时候,你还想不认?怕爱妻生气?” 陆洵微微思索了下,想到自己在奇乐寨重伤不醒时,似乎梦到过殷离娇。 思此,他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厌恶的甩了甩手,道:“我还以为那时是梦到了阿离,原来是错把你当阿离。” 轩辕门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个。 她指着殷离娇,不可思议道:“你把我当成了这个丑丫头?”她自恃貌美,无谁能及。如今却被当成一个丑丫头的替身。 “嗯!”陆洵应了声,反问:“公主可还有事?前客院可还去?若不去,臣想去洗个手。想到自己竟是握过除阿离之外的女子的手,臣就恨不得剁手。” 最终,轩辕门子还是被气哭了。“你说话别阴阳怪气,明明就不忌惮我的身份,又何须又阴又阳?” 陆洵未再语。 轩辕门子继续道:“哪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都无法让你礼待,公主的身份又算些什么。但是……”她的目光落在殷离娇身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眸中迸出势在必得。“你不忌惮我的身份,自是有人忌惮。何况我救了你,你就改变不了欠我恩情的事实。就凭以上两点,我便不会让你们走下去。你……”她指向陆洵:“迟早是我的驸马。” 言罢她转身快步离去。 轩辕门子走后,殷离娇侧头看着陆洵眨眼:“现在是要去洗手么?” 他见她似乎消了怒气,不由勾唇笑了笑。“洗似乎不管用,剁了如何?”其实,想到握过轩辕门子的手,他是真的膈应,真的想剁手。 殷离娇只当他完全是玩笑,也笑了起来,而后想到什么,问道:“她是中东公主诶?如此对待她好么?会不会引起两国交战?” 陆洵随意道:“两国本就快交战,不可避免。” 她不解:“为什么?”她一直以为南黎与中东这两个能相互抗衡的版块大国一直处的很友好很和平。 再远的地方她不知道,反正从现有地图上的版块显示。这个天下除一些成不了气候小国小族之外,就只有南黎、北傲、中东三个大国。其中北傲已被陆洵花了两年的时间拿下,如今就剩中东能与南黎抗衡。 她从殷父那里听说过,南黎与中东素来和平相处,联姻无数,从无战事。如今陆洵却说两国快交战。 可若真交战,在北傲未被陆洵拿下时,中东胜算是不少的。如今北傲归于南黎,等于就是两头夹着中东,中东明显吃不了好。 这……南黎是想统一天下? 陆洵看出殷离娇的想法,道:“不是南黎想统一天下,是中东不放心南黎,以南黎现在的力量,想再拿下中东不是难事。但皇上素来爱好和平,不喜战事,觉得三国鼎力是能保持天下太平的最好局势。若非北傲先有了攻下南黎的野心,屡次来犯,皇上也不会命我领军直接拿下明显不想息事的北傲。” 他不仅有战神之称,更是名副其实的战神。所向披靡,若他出战,皇帝就不会觉得拿下北傲是有意外结果的。 殷离娇点了点头。“站在中东的角度会不放心南黎也是合理。” 对中东来说,南黎的存在就犹如人身边躺了虎,若它愿意,随时可以一口把人吃掉。如此,人倒不如掂量着如何趁虎睡觉时将其给弄死。 陆洵继续道:“记得那日你从兵营跑走遇到的人么?” 她想了想,点头:“记得,长得挺像你哥的,一身水蓝色衣裳,挺好看的。” 陆洵脸色冷了冷,瞪了她一眼。 她吐了吐舌,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男子。”她食指与中指竖起。“千真万确!” 陆洵牵着她的手朝回走,淡道:“那人便是中东大帝,刚才那丫头的大哥。” 她立刻停下脚步,惊讶不已。“你说那人就是中东大帝?就那么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小白脸?” “嗯!” “那他想抓我做什么?作为一国之君,不坐在皇宫,竟是跑来南黎游荡?”她想了想,道:“他想耍阴的?所以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中东与南黎硬碰硬确实不合适,若动一动其他聪明绝顶的计谋倒可有大些的胜算。 “打入敌军内部本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而他的法子该是在这个基础上提升出来的,直接在我国内部搜寻一切有关我国兵力、国策、朝政上的一切相关人和事,甚至百姓间的一切都不会放过,如此,总能找到可以让他大力利用的方面。例如你,若他抓到你,便是掐住了我的死穴。” 殷离娇一会心脏提起来,一会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中东大帝未如愿的抓到她。 陆洵继续道:“若他有能耐,够聪明,也是有机会直接在我国内部不费兵力去作为,去试图瓦解南黎内部可以瓦解的一切。” 她怔怔道:“那中东大帝好可怕。”可他或许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去加大踩到南黎头上,甚至拿下南黎的可能。 “对了!”她问起:“中东大帝是不是叫轩辕碧海?”她记得好像听爹说过,中东帝王家的名字都挺有逼格的。 陆洵瞥她,阴阳怪气的问:“你对他很感兴趣?” “没啊!随便问问啊!”她道:“话说,你可有信心斗的过他?听起来,他似乎就是一个奸诈道狐狸。你这一条筋的家伙,有点让人担心。” 他不屑的哼了声:“试试!”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可别自负,自负害死人,凡事小心为妙。” “嗯!” “不过,你得罪了中东公主,可是会加早南黎与中东的这场战事?” “明着中东还是得礼让南黎,中东公主那点小事不足以引起大风浪。” 殷离娇点了点头。 也对,若轩辕碧海真的准备好了,他们拦不住。若是未准备好,再如何得罪他们也无妨,顶多脸上不好看。 陆洵垂头抚了抚她的肚子。“我们去吃喝粥吃点心?”他不会忘记起床后的她还未进食。 她打了个哈欠。“可我想睡觉啊!” “吃了再睡。” “好吧!”其实猪一样的生活……过的挺滋润。思此,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对他眨眼道:“你看看我可有胖?” 他也抬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她脸上粉嫩滑手的肉,勾唇道:“胖点好,如此矮的个子,胖点就会像个球,很可爱。” “……” 明明是不好的话,她咋听的感觉甜甜的呢? 二人相携着,渐行渐远。 陆夫人与明儿从拐角处走出来,各有异色的看着陆洵与殷离娇的背影。 明儿咬着唇,眼眶含泪,哽咽道:“夫人,要不还是算了吧!洵哥哥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阿离姐姐,明儿不能影响他的幸福。而且……”她拭了拭泪,继续道:“而且洵哥哥不可能会离开阿离姐姐的。” 她从未见过陆洵竟是会有那般温柔那般有活力的一面,幸福与对殷离娇的宠溺洋溢在他脸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好看的耀眼,好看的摄人心魂。 而他的这一面,是给殷离娇的,只给殷离娇的。 她在心里冷笑,在心里嫉妒,恨不得割花殷离娇那张幸福的刺眼的脸。 殷离娇本是不比她更漂亮,二人都属于小家碧玉型,各有千秋的魅力。可殷离娇的幸福,殷离娇被陆洵的滋润,而使其变得似乎比她要耀眼了许多。 她想不通,明明她才是老早就出现在他生命中那个人,却莫名让殷离娇插了进来。她从小到大都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竟是轻而易举被莫名出现的殷离娇给轻易得到。 这让她如何甘心? 回神之际,她才发现陆夫人竟未像往常一样接她的话,不允许她放弃之类的。以往只要她说放弃,陆夫人的反应总是会很大。 她转头望去,却见陆夫人竟只是看着陆洵与殷离娇离开的方向出神,眸色深沉,似有别的想法。 明儿心头一咯噔,突觉不妙。 她强忍着不安喊了声:“夫人?” “嗯?”陆夫人转头淡淡的看着明儿。 “夫人这是有心事?” 陆夫人垂了垂眸,眼底的迷茫被她掩了去。她清冷的转身。“回去吧!” “是!” 一路上,陆夫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明儿素来最了解陆夫人,明白其这副样子定是在看到他儿子陆洵的幸福后,心里一贯坚持的想法竟是动摇了。 未免陆夫人继续动摇直至想通,明儿突然哭了起来。以示自己究竟有多爱陆洵, 陆夫人立刻停下脚步,担忧的望着她。“明儿这是怎么了?” “我……”明儿委屈的摇了摇头。“明儿没什么,只是一时伤心。” 陆夫人看着明儿似乎越来越削瘦的模样,默了半响,突然道:“明儿当真是想放弃了?” 明儿睁着迷茫的泪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她。以前的陆夫人从不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总是会很强硬的要求她以嫁陆洵为毕生的念想。   ☆、85|城 明儿只是聪明的选择低泣不语。 但如此还是未能让事情朝她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陆夫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说出:“我们还是罢了吧!就由你洵哥哥去了。” 明儿低着头,掩下眼底的不甘。 果然是这样的,陆夫人再疼她,终究只是把她当外人。其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不可理喻的控制欲。 可是,以其性格,不该是如此容易放弃才对。 单单只是因为看到宝贝儿子如何幸福,所以不愿夺走他的幸福?或者是知道控制不了对方,不想做无谓的事情? 就在她不知陆夫人究竟为何变卦,也未想好该如何应对时,陆夫人又开了口。 “这些日子,我总有不明的预感,总觉得我若不休,最后一定会有悲剧发生,让我失去洵儿的悲剧。我这辈子就这么个儿子,若是没了他,我做再多又有何意义?” 每每想起那种强烈到似乎会真的失去儿子的感觉,她就不由一阵恐慌。他恨她,讨厌她,不听她的话,甚至死活不肯娶明儿,她都能忍。 唯独让她失去儿子,她死也不能忍。 明儿根本听不下去陆夫人这话,她只知道利用了她这么多年,就为满足自己控制欲的陆夫人就要一脚将她给踹开。 从小陆夫人就给她灌输长大后就会嫁给陆洵,并且无论什么都得听其话的思想,不允许她做其他想法,不断逼她去讨好陆洵,去努力让陆洵喜欢上自己。哪怕小小年纪的她被陆洵弄哭,陆夫人也只会骂她无用,骂过之后让她继续接近他。 因为陆洵的态度,从小到大,她从未真正完成过陆夫人交给她的任务,若非她被逼的工于心计,又怎能得到陆夫人如今的宠爱? 可这又如何呢?棋子就是棋子,只要陆夫人一改变想法,她就会失去用处。哪怕她真的在其灌输下满心眼里都只有陆洵,爱惨了他,陆夫人也不会去顾及她的感受。 就因为一个直觉,她就被如此撇弃。 她在心里冷笑,在心里恨。 就因为改变主意,所以就不管她的感受么? 放弃陆洵? 怎么可能呢? 纵使心里已翻江倒海,甚至想杀人。明儿面上还是那副柔弱善良的模样,只是眸底哀戚太深,深的陆夫人看了都不由一阵愧疚。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啊! 明儿声音轻轻的,似是因割舍心中的最不想割舍的情感而心碎的欲断气,几乎无法成声一般。 “一……切……听夫人……的……” 陆夫人握住明儿的手轻轻拍了拍,许诺道:“改日,我定是能为你物色一身家不错的公子,出嫁时,嫁妆丰厚。嗯?” 明儿轻轻点了点头。“嗯!”心底森冷一片。 陆夫人点了点头。“回去吧!” “夫人……我……我想去……散散心。” 陆夫人理解她,挥了挥手。“去吧!早去早回,莫再伤心。” “嗯!” 明儿走远后,怨毒的看了陆夫人的背影一阵,转身直奔陆奕那儿。 她进门正欲朝陆奕怀里扑去,却见平乐公主正欢欢喜喜挽着他的胳膊看其作画,就连陆奕脸上也含着柔和的淡笑,似乎也很开心。 她不动声色的将眸底的冷色掩下,弱弱的喊了声:“大公子……” 二人闻声看了过来。 陆奕正欲说话就被平乐公主打断,她站起身叉腰看着明儿,不悦道:“你来这里作何?洵哥哥得不到又想来缠我奕哥哥?” 陆奕将她扯下,低声教导:“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声音虽小,却是不缺严厉的,立刻将平乐公主唬住。她不大甘心的坐下,嘟囔道:“可我不喜欢她,你将她赶走。” “莫再胡闹!” 平乐公主哼了声,别过头,算是勉强听了话,还不忘恶狠狠的瞪怔在那里的的明儿一眼。 陆奕轻轻拍了拍平乐公主的肩,转头看向眼眶通红的明儿,关心的问起:“明儿妹妹这是又被二弟欺负了?” 明儿摇了摇头,脑中想的都是陆奕如何与平乐公主亲密的一幕,看起来和谐的刺眼。陆奕说过把她当妹妹,却从未真的在她面前有过除礼待以外的情绪。而他对平乐公主,有欢喜有严厉,才真如一个真正的长兄。 她本是过来寻安慰,却是寻了个刺激。 她极努力的控制自己没有愤怒的握拳,只是道了句:“没事,不打扰了。”言罢她赶紧转身离去,真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发泄。 不是她的,无论是陆洵还是陆奕,都不是她的。 陆奕猜到明儿是因陆洵伤心的,站起身正欲追上去,被平乐公主拉住。她不悦的噘嘴道:“我不允许哥哥去管她。” 他正欲开口,又被她打断。“她定是看你有我了,才会走的。你就算去了,就能为了满足她而不要我这个妹妹么?若是不能就别理她。洵哥哥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她难过再多次也是不喜欢的。这事就得她自己看开,以哥哥你这张笨嘴去了能管何用?” 她难得讲出这番在理的大道理。 陆奕抿了抿嘴。 她说的确实没错,这么多年了,他安慰过明儿无数次,却是从未管用过的。这事,最终还是得明儿自己看开。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 明儿跑远后,回头望去,果然见到陆奕并未追过来。 她倚着一旁的柳树,默了许久后,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本是含着红晕的眼眸再次蓄满眼泪。 她癫着脚步渐渐走到湖边坐下,又哭又笑,眼眸中充斥着血丝,血红一片。 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多大被抛弃的,只知道自己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养母崔氏。崔氏跟她说,其曾与她父母是邻居。有一天,她父母扔下她消失无踪后,崔氏就将她捡回自己家。四岁的时候,她随崔氏来到怀南府。她不记得崔氏是在这里干什么活的,只记得陆夫人给了崔氏一笔钱,她便再一次被抛弃了。 陆夫人从小给她灌输那些独属于控制极强的人才会灌输的思想,然而,她从未觉得勉强过,只因初见比她大五岁的陆洵时,她就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做他的新娘。 哪怕再苦再累,再没有自尊。 可如今……她又被抛弃了。 她紧握着粉拳,紧咬着牙关。从小到大,纵使她未真的在陆洵跟前呆过,可他依旧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活着的目标。 她又怎可能放弃? 决不放弃。 桃苑。 自打陆洵与殷离娇冲破最后一步,他每天都会逮着她造人,以至于她每天都会睡到日中才能扶着腰慢吞吞的走出房间。 她苦口婆心的对他说过:“纵.欲.过度是很难怀孕的。” 每次陆洵都会很认真的应下。可每次二人一道床上睡觉时,他又会化身野兽,将增大怀孕几率的问题扔到那天边去了。 她真的……不能忍。 尤其是她今天白天起床后,坐在亭中呼吸新鲜空气,感叹床下风景何其美好的时候,他竟是将所有人打发走,说要与她在青天白日里,在这外头玩些不一样的。 她赶紧跑开,面红耳赤的结巴道:“什,什么不一样的?我不要。” 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便知。” “我不要!”她赶紧顶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跑开,死活不想白天的时候,床下的时候,自由活动的权利也被剥夺。 奈何陆洵武功高强,轻轻松松便将她逮到腿上坐下。 她怒了。“你这个色·情狂!就不怕这样会死的早吗?” 他挑了挑眉,置若为闻的挑起她的下巴亲上她的唇,温热的大掌在她腰间游走着,明显是想真的在这里开始。 她睁大眼睛死死护着自己的腰带,紧绷着身子,生怕周围会有人来。 突然,他扑哧一声笑了,放开她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轻拍。“逗你的。” “……” 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真无聊。”言罢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一边抚了抚酸痛的腰部。 他捏了捏她的脸,道:“若你还总以一副看狼的眼神看我,我就真的从这里要了你。在你脑海中刻下难以忘怀的一笔。嗯?” 她拍开他的手。“你本就是狼。” 敢做那样的事,却还不允许人家当他是那样的人? 毛病! 也不看看她每天行动能力比以前弱了多少,都是这厮搞的。 就在他欲惩罚性的调戏她时,宣郅祁的声音响起:“啧啧啧……我说兄弟啊!你怎的比我那不要脸的大哥还不要脸?” 听到声音,殷离娇赶紧从陆洵腿上跳下来,脸色红润,很尴尬。 宣郅祁从他们对面坐下,目光从陆洵与殷离娇脸上来回移动,感叹着:“啧啧啧……你们小夫妻俩的脸色都好的出奇,彼此滋润的功劳吧?” 这种事被摆在台面上说,殷离娇不由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 不愧是宣郅凛那变.态的弟弟,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脑子的污。 宣郅祁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咦?人呢?我想喝酒。”他突然大喊了起来:“来人,给我上点酒,本殿下要喝酒。” 陆洵眯了眯眼,问:“你有心事?” 宣郅祁点头,也不含糊。“嗯!我今天发现了一事儿,让我万分不甘心的事儿。”他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看起来应是已经喝过一些酒。 “什么事?”陆洵素来都很关心宣郅祁这个好兄弟。 “申娅姝,我看见申娅姝与大哥在一起,那亲密劲哟!”他感慨的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我看上的姑娘,竟是被大哥捷足先登了。唉……兄弟我不甘啊!” 陆洵了然,淡道:“我早说过你们宣家的人品味差不多。” 宣郅祁闻言怔了下,看着陆洵。“莫不是你早知她跟了我大哥?” “嗯!” “那你还不告诉我?”宣郅祁有些不悦了,“别看我平时没个正经的,可这次是真的看上了那申娅姝,你竟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 殷离娇惊讶的眨了眨眼。 没想到宣郅祁竟能对申娅姝这般上心,甚至似乎有些为其醉酒的意思。 这时,大概是听到宣郅祁声音的向一捧着酒走过来。 陆洵看着向一将酒水与酒杯搁在桌子上,并为宣郅祁斟酒。淡道:“告诉你,她也会是你哥的女人。” 宣郅祁拿起一杯酒灌下,应道:“说的也是。” 陆洵一直看着宣郅祁只顾喝酒的失落模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殷离娇托着腮,吃着糕点。 没她什么事。 太子府。 申娅姝之于宣郅凛的作用似乎就只有床第之事,只要他呆在府中,就免不了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 此时亦是如此。 她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着他,又媚又酥,令宣郅凛在她身上流连忘返,痴痴的,总是不想离开半刻。 大概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申娅姝埋在他怀里娇滴滴的哀怨道:“凛打算一直不给我名分么?每次出去看到那些妃子们,我总觉得矮人一分,心里着实憋屈。” 宣郅凛温热的手指玩弄着她优美的锁骨,邪笑道:“谁敢歧视你,告诉我,我替你弄死她便是。” “有没有歧视我,我不知道。但凛知道的,我向来心高气傲惯了,怎愿意一直矮别人一头,实在是让我不开心。”说着她就要推开他。 他见她似乎是真的不高兴了,未免影响到她伺候自己的兴头。他想了想,贴着她的耳侧低沉道:“帮我一个忙,我便让你做太子妃。如何?” 申娅姝惊讶,怎也不会想到他竟会直接许诺太子妃之位。她压抑住心头的狂喜,立刻问道:“凛要我做什么?很难?” 他捻起她散发着香气的发丝搁在鼻前享受似的闻了闻,悠悠道:“不难。” “那是什么?” 他手下的动作顿了下,转而抚摸起她的脸颊,眸中难得划过一丝不舍得情绪,稍纵即逝。 她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道出:“记得昨日在龙鳞楼遇到的那人么?他是我的三弟。” “嗯!”她怎可能不记得,那个登徒子她可不止遇到过一次,每次都是龙鳞楼。她知道,那厮对她的兴趣非常大。兴许是高傲作祟,他对她越是那般兴趣盎然,她就不禁越是对其不屑一顾。 很意外,那人竟是三皇子。 宣郅凛观察着她的脸色,勾了勾唇。“那你该是知道他对你兴趣很大吧?”言罢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幽幽道:“当真是个宝啊!我的宝。” 申娅姝垂眸克制住心底的不安,问道:“那凛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他未急着回答,只是语速缓慢道:“这些年,父皇越来越不看好我这个太子,甚至有拿走我太子之位的意思。” “什么?”她立刻抬眸看着他。 他缓慢的继续道:“宣郅祁善于隐藏,可我却知他一直想要皇位。如此,这便成了他的一个大机会。”他眸中泛着森冷的光。“他携着陆洵一直处处与我作对,找寻让我快速下马的证据。可我怎可能坐以待毙?太子之位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申娅姝抿了抿唇。“凛要我勾.引他?与你里应外合?” 宣郅凛闻言立刻笑了,他看似欢喜的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果然是我的宝贝,聪明的宝贝。到了他身边,需要你的做的事情很多,一定要做好。嗯?” 照理,申娅姝该是很愿意答应的,毕竟他若做不了太子,做不了皇帝,那她的努力就没了任何意思。 可是,她抬眸看了看他眼里对皇位势在必得的光彩。 不由的,心下苍凉一片。 不由的,又开始恨他了。 恨他竟忍心将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她淡道:“成功之后,你便真的让我做太子妃?” “当然!” 她沉默半响,终是应下:“好!” 他闻言笑了起来。“真乖。”顿了下,他又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嗯!” 只是,他们才刚穿好衣服走出门,突然而至的皇后领着太子妃快步走了过来。皇后脸色淡淡的保持着母仪天下的姿态,太子妃一脸得势。 宣郅凛眯了眯眼,立刻迎了上去。“母后。” 申娅姝惊讶。 母后? 待皇后走近后,她立刻跪下行礼:“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太子妃冷哼了一声。她本以为皇后说要为她说说宣郅凛只是敷衍她的,未想要这次竟会刻意挑时间过来帮她。当真是让她受宠若惊,欢喜的不能自己。 皇后只是打量着申娅姝,道了句:“抬起头来。” 申娅姝乖乖抬起头,一张倾城的脸呈现在皇后眼前。 皇后心中感叹:确实是难得的美人儿,也难怪能让太子这般痴迷。看他们手牵手的模样,似乎是打算一起散步。 以前她何曾见过宣郅凛如此?他甚至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花过半分的心思。 申娅姝搅动着手指,紧张不已,不知皇后究竟会如何待她。她从未想过作为小小知府之女的她竟是能有见到南黎皇后的这一天。 宣郅凛了解皇后素来是个没有架子的温和性子,不忍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如此跪着,便侧身将申娅姝给扶起来,并问:“母后怎会驾临太子府?” 言罢他森冷的目光瞥了太子妃一眼,惹的其颤抖着身子朝皇后身后躲了些。 没有他在的时候,她可仗着身份在申娅姝面前撒撒野,充充纸老虎。他在的时候,她却是不敢多说半句话的。 皇后的目光从紧张拘束的申娅姝身上收回,落到太子身上,突然柔柔的笑了。“凛儿难得对一位女子这般上心。” 宣郅凛想了想,猜到皇后这种态度后头可能的原由,立刻笑了。“确实。” 皇后颔了颔首,目光落到申娅姝平坦的腹部,意有所指道:“如此,甚好。” 太子妃脸上的得意消失无踪,一脸的不知所以然,她怔怔道:“母后这是?” 皇后侧身牵过太子妃的手,在其手背上轻抚着,温和道:“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再没个一儿半女也不是办法。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个如此上心的对象,而且这姑娘看着年轻,想必如此太子离有子嗣的日子是不远的。作为太子妃的你该是担待些,以大局为重。嗯?” 申娅姝闻言在心中笑了。 太子妃被打击的忘记思考。难怪她会突然亲自驾临太子府,原来只是为了看看这个可能会为太子诞下子嗣的申娅姝。如此重视,重视到不是召见,而是亲自看望。 她一肚子的愤恨却是不敢发,若是她现在表示不满,定是会被冠个不以大局为重的妒妇名头。气的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申娅姝心中庆幸着宣郅凛至今都没个一儿半女,如此便是给了她一个最有利的上位机会。 皇后上前细细打量着申娅姝,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皇后分别对宣郅凛、申娅姝、太子妃各嘱咐一番,便就就丢下受尽打击的太子妃走了。 太子妃不甘的瞪着申娅姝,若不是因宣郅凛在,怕是她会立即扑过去。 宣郅凛上前狠狠踢了太子妃一脚,恶狠狠道:“如何?这次找母后未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要亲自动手?” 痛呼一声的太子妃低头抚摸着疼痛的膝盖,眼泪当场被疼的流下。可她了解宣郅凛残暴的脾性,不敢多说半句,只是哽咽的道了句:“妾身不敢,妾身告退。” 申娅姝见太子妃竟是半点反抗都没有的走了,便知平时宣郅凛平时没少欺负人家,让人家心里恐惧深种。 思此,她眸色暗了暗。当初,她不也是怕他怕到死? 他……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 宣郅凛见她在走神,立刻将她拉入怀中,勾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在想什么?皇后站在你这一边还不能让你高兴?” 申娅姝摇了摇头,故作忧伤道:“我只是担心哪天凛对我没了新鲜劲,对我会像今日对太子妃姐姐一般。” 闻言,他勾唇非常坚定的说道:“怎么可能?你在我心里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而且……”他顿了下,继续道:“若你真的帮我扳倒宣郅祁与陆洵,你便是我独一无二的贤内助。这样的你,我怎会不珍惜呢?嗯?” 提到这个,申娅姝是真的高兴不起来,却也只能闷闷应下。 她看的出来,宣郅凛对于皇位有着疯魔般的执着,若她扫了他的兴,难保他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只是心头对他的怨气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要很努力才能未表现出来。 宣郅凛眼眸中绽放着势在必得的光彩,顾自道:“两日后便是中秋节,宣郅祁游湖赏月时,我会带你去制造与他一起相处的机会。” 中秋佳节时,南黎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在夜里结伴赏月的习惯。没条件的逛夜市或是找个幽静的地方散步,有条件的一般都会摆着佳肴美酒游湖赏月。 “这么急?” “嗯!”宣郅祁抱起她走回房间。“或许很快你便会到他身边,这两天我们好生缠绵一阵。让我一次吃个够,免得到时没了你,我会想的紧。” 她闷闷的“嗯”了声。 两天后,中秋节。 陆洵与殷离娇一起在夜市中游荡着。 殷离娇的注意力只在路边的各种美食上,不过不是月饼。 虽说路边摆放叫卖或者作为活动奖励的,各式各样的月饼,样式多的让人眼花缭乱。但她对其没有半分兴趣。 她不喜欢吃月饼。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各种烤食繁多的时候,烤肉、烤菜……香味飘散在街上。 她吸了吸鼻子,循着香味将目光落在其中一家许多人排着队等候的烤肉摊前。 要判断人家卖的东西是否好吃,就要看买的人是否多。 这话果然是没错的。 她立即拉着陆洵加入老长的队伍后头等着。 以陆洵的身份气质分明是不适合做这种事的,可他却脸色淡淡的,全然不反对殷离娇拉他做这么掉格的事情。 殷离娇心中对他很满意,正欲夸奖他时,却见站在他们前头的人竟是纷纷离去,速度快的像是生怕让他们买到烤肉的时间慢半瞬就会没命一般。 她眨了眨眼,紧盯着他神态自若的模样,满心怀疑。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 她不大相信。“当真?” “当真!” 殷离娇也没与他继续较真,回过头看着摊主手下正在翻烤的嫩肉,看着看着,她就觉得不大对劲。 “老板,你的手抖什么?” 摊主狂吞一口唾液。“没……没有抖,这位……这位夫人……看错了。” 毕竟是个长期在外跑生活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一听便知眼前这位公子是不想这位夫人知道他是干了什么的。 殷离娇只觉无语,都结巴成这样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又转过头问陆洵:“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吓跑了他们。” “……” 不久后,他们带着一大包烤肉烤菜煮毛豆去到湖边,上了一只华丽的船。他们坐在船头吃着美味、赏着圆月、打量着热闹的人流。 殷离娇不亦乐乎,陆洵看她如此开心,嘴角也不由勾起笑意。 如此过去下去……甚好! 殷离娇拿着筷子将串着细竹棍的美味剔到盘中,而后夹了一点流着油水的鲜嫩猪肉递到陆洵嘴边。 这东西虽然不仅看起来很美味,还看起来有点……恶心,但陆洵依旧面不改色的张嘴将那块肉含入嘴中慢嚼着。 她立刻弯眸笑道:“味道如何?” 陆洵未答,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在她的期待中好半响才不答反问:“你与我在一起很开心?” 她愣了下,不解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老实的点头。“嗯!很开心。” 他也拿起筷子送了一块肉到她嘴里,香嫩的口感让她满足的笑意更浓,不由赞叹道:“很好吃。” 他一边喂着她,一边随意问她:“何时说爱我?” 她咀嚼的动作停下,打量着他的表情。她知道,他看起来虽像是随口问出的问题,其实从他的眼底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期待她能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这句话,该是他的执念吧! 未免他会不开心,她主动坐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软软道:“再等等可好?” 他掩下眼底的失落,淡淡“嗯”了声。 虽然照理说,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该是可以心照不宣的认为对方是爱自己的。可他还是不安,还是不得到那句话不罢休。 殷离娇不是不认为自己爱他,只是害怕其实这并未到爱的地步,胡乱回答就有骗人的嫌疑了。 毕竟,陆洵让她见识到爱一个人究竟能有多么疯狂。而她,对他疯狂不起来。所以,她还很困惑。 或许,真要经历什么,她才能彻底恍然大悟。 她知道他是不开心了的,便赶紧又往他嘴里送了一口肉,打着哈哈道:“我喂你,你喂我,来吧!” “嗯!” 就在他们相互喂食时,宣郅祁的喊声响起:“阿洵,快让船靠过来接我。” 他们转头看去,在灯光的照射下,见到宣郅祁清瘦华贵的身影站在湖边,一双手举起大晃着,还在不停的喊:“阿洵,快过来。” 陆洵虽不悦被人打扰他与妻子的二人世界,却还是吩咐向一去让船夫将船靠岸。 宣郅祁上船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桌子上看起来非常美味的烤食,坐下就拿起一串未剔下的羊肉吃了起来。 他一边品尝一边赞叹:“这味儿不错,哪里买的?回去时我也买点带回去。” 殷离娇很欢喜他能认可她买的吃食,开心的指过去应道:“就在那桥头左侧第三个摊位,若是不够吃,让向一再去买。” 宣郅祁点了点头,一边咀嚼一边道:“这似乎是二人份,确实不够吃。”言罢他就吩咐向一:“向一,再去买个一人份过来。” 向一下去后,陆洵淡淡问宣郅祁:“为何这般没眼色的打扰我们?” 宣郅祁立刻不悦了,帮腮因咀嚼美味而一动一动的,他控诉道:“以往每年中秋不都是我们一道结伴吃着美食游湖赏月?怎么?有了娇妻就将我这个兄弟扔的彻彻底底,还嫌我碍事不成?”说罢他还故意傲娇的哼了声。 陆洵一边喂正眨着亮晶晶的眼眸听他们说话的殷离娇吃东西,一边道:“你也可以娶妻。” 皇帝大概是比较赞同成亲这事还是由年轻人自由决定的好,所以他所有儿女的亲事,他都未干涉过,以至于宣郅祁至今未婚。 说到这个事,宣郅祁心中不是滋味了。“我倒是想娶妻,可没合适的对象啊!好不容易遇到个申娅姝,本是想娶她为妃的。可还没到手,人家就被我大哥给下手了。” 殷离娇瞥了他一眼,不解他为何独独对申娅姝念念不忘。 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她想了想,问道:“申娅姝知道你喜欢她吗?” 他点头:“知道啊!” “她对你态度如何?” “很嫌弃!” “……” 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宣郅凛那货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邪恶的让人不想靠近半分。可申娅姝却是喜欢宣郅凛,而不喜欢宣郅祁。 就在几人因宣郅祁的唉声叹气而相对无言时,一道大红色的身影迈上因等向一而未划走的船上。 几人望去。 是前些日子被陆洵气跑的轩辕门子。 宣郅祁立刻笑了。“中东公主大驾光临,稀奇啊!”看来他们是见过面的。 轩辕门子也笑了起来,与他们坐到一块。“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当真碰到你们。”看她的模样,似乎依旧是那个自信明媚的绝世美人,仿若忘记那日她是如何被陆洵打击的。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瞥过陆洵与殷离娇。 殷离娇清晰的感觉到轩辕门子看似若无其事,但目光中却隐藏凛冽的冷意。 陆洵当她不存在一般,淡淡问殷离娇:“要吃哪个?” 殷离娇也选择当其不存在,她笑了笑。“还是猪肉。” 陆洵也回之一个祸国殃民的笑容,抬手亲自重新剃了些猪肉放在盘中,而后又开始喂她。 殷离娇也重新拿起筷子喂他。 宣郅祁吃味的啧啧出声,故意拍了拍桌子,嚷着:“行了行了,你们这般作为不是故意刺激人的么。” 轩辕门子终于再难忍住怒气,冷哼了声。 宣郅祁以为她是不满陆洵夫妇这般有伤风化的行为,立即代为嬉皮笑脸的解释:“我这兄弟新婚燕尔,难免如胶似漆了些,公主担待,担待……” 这话让轩辕门子听了更觉得不是滋味。 她鄙夷的看了看桌子上明显是从摊子上买来的“脏物”,完全没有吃的兴致。她只是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高雅的细细抿了点。 正咀嚼着猪肉的殷离娇挑了挑眉,侧头靠近陆洵低声问道:“有没有觉得我和她一比,就完全没了气质?” 陆洵闻言也侧头靠近她,轻笑道:“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 轩辕门子会武,听力自是极好,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她知道,陆洵定是又想将她给气走。也知道若与他硬碰硬,她会更是没颜面。 索性他们只是小声说话,不会武功的宣郅祁并不能听见。 她紧紧握了握拳头,强忍着没有闹脾气。 突然,船身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们一道看去,便见到宣郅凛与申娅姝并排走了过来。 宣郅祁见势笑了笑,立即起身。“我去里头搬两个凳子出来。” 殷离娇看着他快速钻入船舱,又快速拿着两个凳子走出来,始终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能掩藏自己的情绪。一个与他暗斗的宣郅凛,一个喜欢却得不到的申娅姝。他竟能都当寻常朋友一般友好相待。 真能装! 宣郅凛面带慵懒的笑容毫不客气的坐下,申娅姝紧随在他身边不着痕迹的看了宣郅祁一眼,随之抿起了嘴。 宣郅凛的目光落在轩辕门子身上,笑道:“哟!中东公主也在。” 轩辕门子点了头,淡淡的回之一笑:“见过南黎太子。” 宣郅祁问道:“大哥怎会也来这船上?”看他的模样,好似宣郅凛与他真是普通的兄弟一般。 从宣郅凛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他始终挂着邪魅的笑容。“路过看见你们,便就上来了,凑个热闹。”说着他就看向只顾着与殷离娇一起边吃东西,边看着灯火通明的街景,仿若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的陆洵。“这是陆洵兄弟的船?” 陆洵淡淡应了声:“嗯!” 宣郅凛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烤食上,拿起一串尝了尝,点头。“不错。”这时正巧向一终于捧着一包刚烤好的走过来,他见向一打开后,里面只是一人份,便吩咐:“先别离岸,再去买些。” 向一无奈,只能应下又下船了。 就在向一下船时,正与孟书情并行走过来的申娅妍见到他,她眼眸一亮,立即四处看了看,果然见到正对面船上的殷离娇。 申娅妍立即走了过去。“阿离!” 孟书情紧跟着她。 殷离娇闻声立刻面露惊喜,转头望去,见到申娅妍后立即站起身挥手。“娅妍。”而后赶紧过去迎接对方。 孟书情与申娅妍上船后,见到船上其他的一干人中龙凤,愣了愣。 孟书情赶紧行了个礼,与申娅妍一道在殷离娇的招呼下入座。 申娅妍一来,殷离娇就立刻欢喜的扔下陆洵,与申娅妍开心的聊天,而陆洵只能在一边吃味。 其他人偶尔说句话,气氛倒也和谐。 向一回来后又被殷离娇打发下船再买些烤食回来。 苦哈哈的向一只能又下船去排队。他觉得他应已经被那烟熏黑了。 殷离娇这次转而喂起了作为孕妇的申娅妍,并道:“我知道娅妍是喜欢吃羊肉的,可孕妇最好是别吃羊肉,吃吃猪肉就好。” 申娅妍脸色微红的张嘴接下。 看着她们的申娅姝不由握紧了粉拳。 就在向一还未回来时,又有三人上了船。 陆奕、平乐公主、明儿。 殷离娇一时忘记说话,脑中只有四个字。 船要沉了。   ☆、86|城 所有人转头看了过去。 平乐公主习惯性的欲直奔陆洵身边,想了想,最终还是继续挽着陆奕,只是热切的喊了句:“洵哥哥!” 明儿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殷离娇脸上划过,明面上虽依旧低眉顺目的,心底却是充满怨毒与算计。 宣郅凛率先笑道:“不错,不错,够热闹。不过这船头似乎有些挤了。唔……”他顿了下,侧头对申娅姝道:“我们去船尾坐着去?” 申娅姝点头。 他们便起身去了船尾。 宣郅祁的目光从申娅姝的背影上落了半瞬,又去里头搬出来一个凳子,加上宣郅凛与申娅姝剩的那个,刚好够新来的三人坐。 他似乎对谁都是那般热情。“来来来……都坐,都坐,虽挤了些,但重在热闹。这个中秋节,过的好。” 三人入了坐,在场的各有心思。 平乐公主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美食上,立刻被吸引,她正欲拿起一川,就见陆洵喂着殷离娇,殷离娇喂着申娅妍,都是剔好了的。 她推了推陆奕。“奕哥哥,我要和他们一样,你喂我。” “好!” 陆奕低首剔肉时,宣郅祁面露稀奇,问道:“话说,你们二人关系怎突然变的这般好?莫不是小妹这回又看上陆奕兄弟了?” 平乐公主撅着嘴哼了声。“三哥莫胡说,我只是把奕哥哥当哥哥看待。”说着她又哀怨的看了陆洵一眼。“我想嫁的人依旧是洵哥哥。” 宣郅祁微微点头,没多做过问,只是突发兴致的问陆洵。“我说阿洵啊!我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陆洵:“问!” 殷离娇也停下喂申娅妍的动作,专注的听着宣郅祁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她对陆洵的事儿还是比较好奇的。 宣郅祁的目光落在轩辕门子身上,转了转眼珠子,直接问起:“中东公主该是也看上我家阿洵兄弟吧?” 此话问的太过意外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了下。 殷离娇不得不感慨,这宣郅祁虽看起来似乎没心没肺的,又文文弱弱的,其实看问题却是清明的很。 估计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腹黑。 轩辕门子没想到会突然被当场问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看到陆洵有多宠爱殷离娇,眼里完全看不到任何其他人一眼。以她的美貌,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可陆洵对她没兴趣,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她若承认,分明就是让自己难堪。可不承认,又太没信服力。她看得出来。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明儿的目光落在轩辕门子身上,不得不说,确实美的让她都觉得意外。可她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又如何呢?如此美却得不到陆洵的一眼,只能是让自己难堪。 平乐公主看到轩辕门子这么美,嫉妒的哼了声,别过头。“我不吃了。” 陆奕低声道:“莫闹!” 平乐公主撅了撅嘴,低头未说话。 宣郅祁一个问题,让场面突然变的很尴尬,都在等着轩辕门子回答,哪怕真实的答案都心知肚明。 轩辕门子心里愤怒着,暗骂这南黎三皇子怎的这般没眼色。 最终,她索性泼出去,故作若无其事道:“陆大将军英明在外,文武双修,里外兼具,怕是在场的姑娘几乎都有一些女儿想法。我自认为不比其他人特殊。” 这话把其他人也拉下了水,倒让她自己显得看事通透又性情爽快,未有想象中的难堪。 宣郅祁只是了然的笑了笑,点头。“这倒也是。” 他转而看向陆洵,问出刚才所想问出的问题。“阿洵,中东公主的话,你也听见。在场的,除了孟家少夫人,估计都对你有强烈的心思。” 看似温顺的明儿脸色微红的低下头。 宣郅祁继续道:“不过说真的,你家娇妻虽长得不赖,但在场的,以及不在场的,许多许多的姑娘,不比她差的可是多之又多,性情极好的也不少。你又为何独独看上,而且这般痴迷着有悍女之称的阿离呢?” 殷离娇心中有些不悦了。 怎听都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贬低她的意思。 爱情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有理由的爱不纯粹,不纯粹的爱算不上真爱。 只能说,这厮真是怪多事的。 陆洵把玩着手中茶杯,低眉沉默着。 这个问题,不只是宣郅祁好奇,其他人也是好奇的紧。几乎都绷紧身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陆洵说过的每一个字。 殷离娇拖着下巴,侧头看着陆洵,也等着他的答案。 半响后,陆洵牵起殷离娇的手,依旧低着头,淡道:“没理由,你可以将此理解成疯魔。我就要她,死都要她。其他人,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这话,之于殷离娇来说,是感动人心的甜言蜜语。 但至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在心里扎了一把尖锐的刀,痛的她们脸色惨白。许是真的因为上心,也许是觉得难堪,反正一时都几乎被堵的无法呼吸。 轩辕门子再难忍住,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怒道:“陆洵,你说话别太过分!别忘了,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现在哪还有机会与这丑丫头蜜语甜言的待在一起?” 平乐公主还好一点,只是摇着陆奕的胳膊,委屈乎乎的。“奕哥哥……”她一向不敢拿陆洵怎么样,闹多了,也知她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明儿脸色苍白,衣袖下的粉拳紧紧握着,指甲掐入掌间,泛出些血迹。 宣郅祁惊奇。“哟?中东公主救过阿洵?何时的事情?” 未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陆洵难得接过轩辕门子的话,淡道:“公主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们就趁机说说。公主究竟要臣如何答谢?答谢过后,烦请公主再莫三番四次以此挂嘴边。” 陆洵本不是话多的人,但话多却是必有原由。他说这些话,不过就是为了证明轩辕门子不止一次仗着救命之恩耍泼,以此应证她这人的休养多低,特此让她难堪。 轩辕门子被气笑了,深吸一口气,冷道:“救命之恩大于天,你确定能还得清这恩情?” 陆洵直接道:“若公主想以此要挟臣做你的驸马,就免了。如此我宁愿死,倒不如将这条命重新让公主拿去。” 多绝情的话,死也不想与她在一起。加上他之前说死也要与殷离娇在一起的话,如此鲜明的对比,将轩辕门子打击的体无完肤。 宣郅祁大概是也觉得陆洵说的这些话太绝情,他不由的咳了声。本只是想引出陆洵给这些倾心于其的姑娘们一个交代,不想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不得不说,陆洵真的太过残忍。 轩辕门子胡乱拿起杯子,再难优雅的喝下一口水,压制着砸东西的冲动,冷道:“我还没想好该让你如何答谢这救命之恩。” 她在心里暗暗补了句:来日,她定是要借此狠狠打击他一番。 陆洵:“行,在你想好想要什么之前,勿扰。最好能一次解决。” 轩辕门子喝道:“陆洵,你别太过分,当本公主稀罕你这一介武夫?” “不稀罕最好。” “你……” 陆洵侧头问殷离娇。“可想吃些别的什么?” 她点头:“我想吃烤鸭。” 陆洵吩咐才停下没多久的向一:“去不醉楼买些烤鸭与饭菜,口味照我来即可。” “是!” 宣郅祁挑眉。“兄弟怎照你自己的口味来,而不照阿离的口味来?你如此疼爱她,这举也太意外了些。” 陆洵淡道:“我的口味是照阿离来的。”这话说的很清楚,他疼殷离娇疼到就连吃东西的口味都随了她。 就连殷离娇都觉得意外,她弯眸笑道:“难怪你的口味和我那么像,原来是随我的啊!记得第一次发现你口味随我时,是几月前你要求拼船,还用轻功将我提走的那天。” 陆洵微微勾唇,如春风拂过寒冬,令其他人看了都不由嫉妒。 而他的这一面,只是给殷离娇的。 陆奕低着头,掩下眼底的失落与心里的酸涩。 就在这时,一男子突然上船去到船尾,也不知是对宣郅凛说了些什么后,与宣郅凛绕到船头这边。 宣郅凛慵懒的对陆洵他们道:“我这突然有些急事要离开,我家宝贝儿还未玩够,还忘各位替我好生照看着。”话毕不管他们是否应下,他直接领着手下转身就下了船。 在场的人,本就未有谁与申娅姝的关系好。除了欲过去找申娅姝却被殷离娇拉住的申娅妍想过去外,其他人似乎都当没听见宣郅凛的话。 宣郅祁依旧是一脸随意的吃着烤食,时不时说着不轻不重的话。 向一来了,殷离娇再次食欲大开的一边吃东西,一边与申娅妍说说笑笑,对着四处指指点点。当然,如果申娅妍不老是记挂着那头只是一个人的申娅姝的话,他们会更是愉快。 陆奕见殷离娇这般开心,不由也笑了笑,几次欲开口与之搭讪,终还是未张那个嘴,只是侧头与一直缠着他的平乐公主时不时说些什么。 明儿的目光先是落在只顾专注着为殷离娇夹吃食的陆洵身上,而后又落在明显很宠平乐公主的陆奕身上。她再难忍住的红了红眼眶,低头努力未让她人发现她的异色。 除明儿之外,还有轩辕门子是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她率先注意到明儿的异样,鄙夷的哼了声。心觉哭哭啼啼有何用,想想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想得到的男子才最重要。 而她,绝对不会放弃陆洵。 陆洵的警觉性奇高,他来回看了看明儿与轩辕门子,一时没能分辨出那强烈的杀意究竟来自谁。 他眸色眯了眯,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牵起殷离娇的手,低首靠近她的耳侧,不顾场合的暧昧道:“多吃些,回去继续造人,嗯?” 大概是平时被陆洵弄怕了,殷离娇闻言下意识回嘴:“还造?我说过,纵·欲·过度是很难有孩子的,你如此每日没夜的……” 她话未说完,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场合。顿时羞的低下头,只觉没脸见人了。 都怪他,让她听到这事就忍不住反应很大的反驳。足以见的平时被他弄的有多烦,满身心对这种话都充斥着反意,闻言就下意识回嘴了,如条件反射一般。 果然,他们的这一番对话使周围的杀意更浓。 陆洵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明儿身上,惹的感受他目光的明儿不由因他凛冽森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 她强压住心底的紧张,心想无凭无据的,他不会发现她的心思。 宣郅祁贼兮兮的笑了起来。“不错,兄弟你着实让我佩服。没日没夜造人,哈哈哈……强,真强。” 轩辕门子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根本就是来找气受着。想到陆洵是如何将殷离娇搂在怀里亲密无间,她就嫉妒恨不得立刻弄死殷离娇。 殷离娇低头剥着毛豆,将自己置于另外一个世界。 她听不到,她什么都听不到。 坐在她身旁的申娅妍不由一笑,而后又不由又想起船尾只是一个人的申娅姝。 凑巧这时,申娅姝的叫声突然传了过来。 宣郅祁脸色一变,率先起身走过去。申娅妍怔了下,也立刻担忧的起身跟了过去。其他人陆陆续续随在后头,除了陆洵还在原处坐着。 宣郅祁过去就看到申娅姝紧倚着船舱木壁坐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她那张满含惊恐的小脸。 他立即过去蹲在她跟前,关心的问起:“你是怎么了?” 申娅妍也靠了过去,紧张道:“妹妹怎么了?” 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着。 申娅姝的目光落在宣郅祁身上,摇了摇头,幽幽道:“我听到水里有声音,我害怕。” 宣郅祁闻言朝水面看了看,安抚道:“应该是鱼吧!快起来!”说着她就伸手去扶她,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申娅妍看到宣郅祁与申娅姝这般亲密,心里是不赞同的,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她知道,申娅姝一向不要她多管其闲事。 申娅妍看似温顺,却也是个心巧的人,以她对申娅姝的了解,又怎会看不透其是装的呢?只是不知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申娅姝失踪的那些时日,她一直担忧无比。不过好在殷离娇给她带去申娅姝与太子宣郅凛在一起的消息。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好高骛远的人,当下便觉得定是其自愿勾搭上太子的。她虽心中有气,气其不自重,却也知她管不了。何况就算要管也定是晚了的,殷离娇告诉过她申娅姝与太子已到了哪一步。如今只希望申娅姝能得到该有的名分,不要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她将这事告诉过申知府得知后,他竟不是担忧,而是惊喜,并凶巴巴的警告她不许多管妹妹的事。 如此,她又能如何? 宣郅祁建议申娅姝去船头与他们一道边吃边聊,免得一人在这里又孤单又害怕,但被申娅姝拒绝。 他想了想,觉得申娅姝心高气傲,不喜与其他人相处也正常,便道了句:“要不,我在这里陪你?放心,我知道你喜安静,我不吵你。” 申娅姝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 殷离娇拉了拉申娅妍,轻声道:“我们走吧!”其实,她倒觉得,申娅姝若跟了宣郅祁,也好过跟那个变·态宣郅凛。 以她对申娅姝的了解,她看得出来申娅姝分明就是故意接近宣郅祁。理由有二,其一可能是长眼了真的觉得宣郅祁好过宣郅凛,其二可能是为了宣郅凛接近宣郅祁,对宣郅祁不利。 申娅妍也能看出申娅姝的用心,知道自己留下也是被赶,便点了点头,与殷离娇一道走回船头。 其他人也敢无趣的回去了。 回去后,殷离娇贴着陆洵的耳朵悄声道:“申娅姝似乎在故意接近宣郅祁,不知是何目的。”她相信,以陆洵的智慧,自己会有正确的掂量。 陆洵淡淡应了声:“嗯!” 轩辕门子可以听到殷离娇的话,但她不感兴趣,只是冷哼了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送入嘴中。她的手搁在茶杯上,本想喝口水,可想了想,转而为自己倒了杯酒,烦躁的抿了一小口。 陆奕无意中瞥到轩辕门子的行为,不由也想喝点酒。所谓借酒消愁,他倒是想试试,是否真能消愁。 平乐公主见他要喝酒,立即拦下。“奕哥哥为何要喝酒?你身体不好,不能喝的。” 陆奕苦涩的笑了笑。“喝一些吧!就一些。”他实在是有些难受的难以忍受,若不找点发泄的方式,难保会做些什么。 平乐公主看着他眼底的落寞,知道定是因为对殷离娇的感情。她瞪了殷离娇一眼,只能心疼的应下:“好吧!就喝一点。” 陆奕与轩辕门子一样,小口小口的抿着,白净的脸颊很快就有些红晕。紧皱的眉头说明他平时该是不沾酒水的。 殷离娇看到他如此,不知该做何感想,心中滋味也是很复杂。 陆洵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若再为他伤神,我就将他赶下去,嗯?” 她闻言瞪了他一眼,嘀咕着:“我哪有。” 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及观察到他们神色的轩辕门子这才知道陆洵的大哥陆奕,竟也是痴心于殷离娇的。 顿时,她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不知殷离娇究竟哪里好,竟都喜欢这么个丑丫头。 殷离娇与陆洵在一起,受尽瞩目,似乎他们才是这世界的男女主角一般。而其他人,包括她轩辕门子也只是配角。 想到此,轩辕门子心里更是堵得慌。 该聚万众瞩目的明明是她,可在场的男子,不光是陆洵,其他人也都不多看她一眼。这让她都不禁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都看不到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中东公主? 船尾的宣郅祁与申娅姝彼此沉默良久,宣郅祁终是忍不住开口:“申姑娘与我大哥在一起可还好?” 申娅姝抿了抿嘴,眸露哀伤,却是说着:“很好,太子府要什么都有,算是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宣郅祁闻言蹙了蹙眉,立刻问:“这话是如何说?” 他可记得他所认识的申娅姝一直是光鲜亮丽,骄傲的如只孔雀,很辣却很对他的胃。不想这次见她,却是柔柔弱弱的,仿若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一直过在委屈中一般,由不得他不多想。 她摇了摇头,垂眸不语。 宣郅祁继续问:“你在太子府过的不好?” 她依旧不语。 他只以为自己是猜对了。“大哥对你不好吗?”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她的答案,他立即又道:“你聪明伶俐,该是早就看出大哥是何种人,为何还要……” 申娅姝立刻有些激动的打断他:“我也不想,可是……”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一介民女,又能如何?” 宣郅祁惊讶。“是大哥强迫你的?”他知道,若宣郅凛会做出这种事,完全不意外。 申娅姝微微吸了吸鼻子,没再言语。 宣郅祁握了握拳,自己喜欢的姑娘受这种委屈,他难免会觉得愤愤不平,会觉得心疼她。 二人又是静默了许久,考虑一番的他又开口问起:“那申姑娘可想摆脱他?我可以帮你。”他觉得,宣郅凛对申娅姝定是一时新鲜。若他将申娅姝藏起来,要不了多久,宣郅凛定会罢休的。 “你……”申娅姝故作惊讶。 “如何?” 申娅姝垂眸不语了,似是在纠结其可行性。 而这时,就在船头那一边,一少女携着一男孩从另外一只靠过来的船上跳了过来。正是陈宁儿,与她十岁的弟弟陈岚沐。 陈岚沐生的极漂亮,与生母张思嫣很像,也与殷离娇挺像,让人一看就知他与殷离娇的关系是不浅的。 就在大家都因他们的到来诧异的诧异,疑惑的疑惑时,陈岚沐仗着年纪小,跑过去拉着殷离娇的袖子,撒着娇:“姐姐,我是沐儿。” 殷离娇皱眉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他。虽知他定是张思嫣与那陈大人所生之子,可毕竟只是个单纯的小孩。 陆洵冷冷出声:“放手!” 陈岚沐见陆洵的脸色,吓的立刻又要哭的意思。 殷离娇立即道:“只是小孩子,莫吓到他。” 陆洵冷哼了声。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岚沐身上时,明儿手中握着一粒极小的药丸,小到在黑夜中不细看,根本无法看到。 她目光紧盯着殷离娇跟前的茶杯,故作不经意的将手放在膝盖上,拇指轻轻一弹,那颗极小的药丸在黑夜中极不明显的落入殷离娇所用的茶杯中。 与此同时,本只是注意陈岚沐缠着殷离娇这一幕的陆洵,眸色一凛,突然跃到明儿跟前,抬脚对着她就是一踹。 “啊!”明儿惊叫着掉入湖中。   ☆、87|城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惊的忘记说话。 陈家姐弟俩更是被这罗刹一般的陆洵吓的不轻,看到他走回殷离娇身边时,陈岚沐不由的赶紧放开殷离娇的衣袖躲的远远的。 陆奕率先因明儿的呼救声回神,转身蹲到船沿急切的喊着:“明儿妹妹……”慌乱的他转过头对之落道:“之落,快,下去救人。” 可未得到陆洵指令的之落只是任明儿继续在水下扑腾着:“救……救命……洵哥哥……救我……救我……洵哥哥……” 陆奕难得发怒,喝道:“二弟这是做甚?” 除了始终警惕着明儿的陆洵,其他人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对明儿,一时觉得他真是太过喜怒无常。 轩辕门子蹙了蹙眉。 殷离娇也扯了扯陆洵的衣袖,问道:“你是怎么了?” “没怎么。” 陆奕见无人救明儿,便只能自己不顾平乐公主的反对跳下去,哪怕他不会游泳也也可无可奈何。 平乐公主急了,跑到陆洵面前。“洵哥哥,快救他,快救奕哥哥,他不会游泳。”她竟是急哭了。 殷离娇推了推陆洵,也催促着:“快,救人啊!他们都不会游泳,会死人的。”好好的一个中秋节竟是过的如此“轰轰烈烈”,也是没谁了。 陆洵侧头看了看殷离娇一脸急切的模样,大概是想到她的性格,终是缓慢的挥了挥手,随之另外一只始终紧随着他们的船上跳下两名黑衣护卫。 陆奕与明儿终于被拖了上来。 陆奕蹲在昏倒的明儿面前,急切的晃了晃她,见她不醒,便又按了按她的肚子,之后又将她扶坐拍了拍她的背部。 好一番折腾后,明儿终于吐出一大口污水。她不动声色的掩下眼底的厉芒,抬起无辜委屈的眼神看了看众人后,低头低泣起来。 松一口气的陆奕抬头愤然的看着陆洵。“二弟是否该给出一个交代?如此作为,可对得起明儿?就算是夫人得知,你也不好交代。” 陆洵眸色冰冷的看着低着头委屈不已的明儿一眼,拿起殷离娇面前的茶杯,缓缓走到明儿跟前,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慵懒出声。 “明儿妹妹受惊了,喝下这杯茶水压压惊。” 所有的人都因他此举又惊讶又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能突然改变态度,还与陆奕一样喊明儿一句“明儿妹妹”,友好的亲自端茶水过去给其压惊。 可他手里拿的茶杯却是殷离娇跟前的,实在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但都直觉阴森森的。 殷离娇歪着头,想到这前后陆洵所作所为的可能。那就是……她的茶里被明儿下了毒,并只有敏锐出奇的他发现。 明儿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就算未抬头看见,也能猜到突然递至她面前的那杯水定是殷离娇跟前的那杯。 她知道,他发现了。 她伸出似是因寒冷而哆哆嗦嗦小手接过陆洵手里的茶杯,弱弱的道了句:“谢谢洵哥哥。”言罢她正欲将茶杯递到嘴边,茶杯突然从她颤抖的手中掉落到床板上。 这一幕看似只是她冷的或者吓的哆嗦的小手没能握住茶杯而已。 陆洵勾起凛冽的笑容,未说什么,只是走回殷离娇身边,拉着她坐下,接过向一递过来的干净茶杯重新为殷离娇倒了杯水,淡道:“别管他们。” 陆奕对明儿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明儿点了点头。 陆奕蹙眉看了陆洵一眼,扶着明儿道了句:“靠岸,我们走。” 这次陆洵倒也配合,如其所愿,让人将船靠了岸,任陆奕扶着明儿站起身,缓缓走下船。平乐公主看了陆洵一眼,也道了句别便跟走了。 向一正欲过去吩咐船夫离岸,陆洵道了声:“等等!” 向一站定。 陆洵未对向一说什么,只是转而对轩辕门子淡道:“对我有非分之想的其他人都走了,你是否也该下去?” 轩辕门子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突然的给她下逐客令,脸色难看了起来。“你如此嚣张,就不怕会有报应的那天?” “不必公主挂心,请下去!” 轩辕门子被陆洵气的几乎再难控制气度而发狂,她握了握拳,冷道:“若我不下去呢?我是中东公主,你能耐我何?你莫不是不懂两国的友好礼仪?” “我一介莽夫,不懂!”陆洵低首把玩着殷离娇的小手,幽幽道:“莽夫能干出的事,想必公主也看到了。” 赤.裸裸的威胁。 轩辕门子愤愤道:“莫不是你也想将我踹入湖中,我倒要看看,你敢还是不敢。” 陆洵站起身,缓缓朝轩辕门子移去。 轩辕门子不由绷紧了身子,见识过陆洵的喜怒无常,对除殷离娇之外的人都毫不留情面的这一面后,她不是完全不相信他做不出来真将她踹下湖的事情。 陆洵缓慢的弯腰,侧脸靠近她,低声幽幽的说出让中东公主毛骨悚然的话。“若中东没了,你以为你是什么?觉得南黎拿下中东大概多久?几个月?还是几天?嗯?” 中东公主立刻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敢!” 他直起身子,淡道:“试试!” 他厌恶除殷离娇之外的所有对他有想法的女子,而眼前这中东公主尤甚。每每想到自己多少与她也算是有过一些干系,他就感觉如吃了苍蝇一般。 轩辕门子也不是无脑之人,中东与南黎现在的局势太过明显,若南黎有心,她这个公主完全可以很快便坐不了。 可是,两国素来友好相待,她实在是不大相信南黎会这么对中东。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少吓唬我。”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陆洵话毕,突然一个回旋腿踢向她的肚子。 好在轩辕门子会武,惊叫着跳开了,她睁大眼眸怒道:“你当真敢如此待我?” “滚不滚?”陆洵对她完全没了耐心,顿了下,他又加了句:“中东公主一定要如此死缠烂打?可怜没人要?” 他知道,轩辕门子如此绝色又聚万千宠爱于一身,性子自是最为骄傲,听到他这话,自是很为受打击。 果然,她气的脸都青了,喝了声:“本公主不稀罕你。” 最终,她终于还是被气走了。 但如此,陆洵还是觉得不够,反而闷闷的坐回殷离娇身边。 殷离娇侧头问他:“怎么,不高兴?” 陆洵老实的说出心头感想,“若非不是时候,我定是要把那恶心的女人整疯。否则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气。” 殷离娇不解。“你气什么?想把谁弄疯?” “轩辕门子。” 殷离娇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再问:“她究竟是如何得罪你了?你怎老是故意打击她,让她颜面尽扫?” 陆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该如何说,说自己只是因为被那女人碰过,所以膈应? 她准是会觉得他有病。 可他确实有病。 殷离娇见他不说,只是笑了笑。“不说便不说。”她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问他:“刚才明儿是不是在我的水里下了毒?” 闻言,他眸中划过一缕寒光。“嗯!” 她点了点头,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你真精明,她何时作为的?你又如何发现的?” 陆洵眯了眯眸,若有所思道:“她似乎有两下子。”或许,他该重新掂量下明儿这个看似懦弱不起眼的人。 多次发现她的异样,不会是偶然。 只是,前世时,她似乎没有今世的这些作为,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 殷离娇也陷入思索中,抬眸间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还站在那里的陈家兄妹。尤其是一脸惊恐的陈岚沐。 这孩子,似乎吓的不轻。 殷离娇想了想,走过去靠在陈宁儿耳前细声道:“不管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让你来的,都与我无关。今日看在你这年纪尚小的弟弟份上,暂且让你们入座。以后莫再来烦我,也别利用自己这年纪尚小的弟弟。很恶心的作为。” 就在陈宁儿脸色变的难看之际,殷离娇转身走回去坐下,故作若无其事的招呼着:“来坐下。走了几个人,位置总算宽裕些。” 陈宁儿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陆洵,安抚了陈岚沐一番,将他带过去坐下。 殷离娇对陈岚沐公式化一般笑了下,转头问申娅妍:“娅妍想将船游到哪边,我们便去哪边。” 申娅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阿离吧!我无所谓的。”大概还在想陆洵那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的一面。 他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孟书情,脸色莫名的隐隐有些发白,只是在黑夜中不大明显,并无人发现。他不动声色的看了陆洵一眼,仿若怕其发现一般,赶紧又低下头。 只是,船还未来得及离岸,就又有人踏上了船,是二公主与她的贴身婢女。 所有人看过去时,孟书情的脸色变了变。 二公主毫不客气的坐下,笑道:“洵弟弟,一道坐坐,无碍吧?”她不动声色的瞥过孟书情,眸中划过一缕异光。 在场人中,最不欢迎二公主的人便是殷离娇,可知道对方是二公主,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故作随意的牵着对任何事情都一无所知的申娅妍。 申娅妍小声问殷离娇:“阿离,她是谁?”她记得上次在怀南府见过这人,只是未走近,所以并不知对方的身份。 殷离娇小声应道:“是二公主!” 申娅妍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孟书情,见他竟不起来行礼,而且由于离的近,她隐约看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陆洵淡道:“破船,容不下尊贵的公主大驾。” 二公主脸色变了变,心中不免对陆洵心怀怨气,不解他为何总是不待见她。她自认为自己未得罪过陆洵,不由问起:“洵弟弟,表姐我是有何处与你有误会?近些日子,我总觉得你似乎很讨厌我?” 陆洵:“我说讨厌你,你能下船?” 二公主顿觉尴尬,不由又瞥了孟书情一眼,大概是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颜面。毕竟她是比陆洵大几岁的公主。 她抿了下唇,道:“洵弟弟可否说说你与我到底有何误会?” 陆洵未再言。 二公主大概是觉得,既然他不说话,便就是默认她留下。 她的目光立刻大胆直接的落在孟书情身上,故作惊讶的喜道:“原来孟大人也在,真巧。” 殷离娇立刻接了嘴。“不仅孟大人在,孟大人的爱妻申娅妍也在。自从娅妍怀有身孕之后,二人越发的恩爱形影不离。” 果然,二公主脸色立变,好在她年龄不小,挺能沉的住气,语气听起来倒没有多大异样。“怀有身孕?很恩爱?” “是啊!”殷离娇挽着申娅妍的胳膊弯眸笑道:“他们比我和陆洵晚成婚,却这么快便有了身孕,足以见的他们的感情究竟有多好,真是羡煞旁人。” 二公主的目光立刻落在孟书情脸上,见他未做任何表示,只是低头继续为申娅妍剔鱼刺,温柔体贴的明显平时不少伺候爱妻。 申娅妍自从怀孕后,就特喜欢吃鱼。 二公主呼吸的节奏乱了些,嘴唇不由紧抿起来。若不是因为现在天黑,怕是很难隐藏她当下的情绪。 她稳了稳心绪,看似随意的用只是普通人对有情人好奇一般的语气问孟书情:“孟大人看起来很宠妻子,很珍惜她吧?” 孟书情微微吸了口气,清晰的吐出。“此生唯一!”语气很重,仿若故意特地表明自己的意图。 一时间,气氛陡变。 二公主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勉强勾起一缕端庄似未受影响的笑意。“真让人羡慕。” 殷离娇笑道:“羡慕是当然。”她侧头看着孟书情:“书生,可还记得当初娅妍与我是如何救了傻乎乎的你不?” 孟书情的思绪不由飘到他与申娅妍初识的那天,不由回想起那一幕一幕的激动与欢喜。一时,他忘记了所有不愉快,忘记二公主在场。就连声音也不由充斥着欢快。“记得,永远不会忘。” “唔……”殷离娇托腮,看似煞有兴致的问道:“我很好奇,你们当时是如何背着我就那么勾搭上了?” 申娅妍娇羞的推了殷离娇一下,嗔道:“阿离……” “对了!”殷离娇突然对向一道:“多点些灯,最好是能将船上点的如白昼一般。快去……” 向一应下。 很快,在向一的张罗下,船上真的亮入白昼。 而申娅妍与孟书情这对有情人的脸蛋是如何羞红的,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概是想到最初的感动,孟书情不知何时已经握上申娅妍的手,深情的注视着她。想到如今他们又有了孩子,他的眸光更是柔情的可以滴水。 许是太专注,眼里完全只有申娅妍,一时他竟未注意到大亮的灯光,不由的揽住她的肩。 申娅妍始终低着头,似是羞的不敢见人。 殷离娇“啧啧”出声。“真是羡煞旁人!” 二公主的脸色非常难看,难看到在大亮的灯光下,她再难让自己显得自然。她垂了垂眸,突然站起身:“我突然还想到公主府里还有些事,先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孟书情这才回神,立刻抬头望去,只接触到二公主正收回那饱含深意与愤怒的眼神。 他看着她的背影蹙了蹙眉。 申娅妍正巧看到这一幕,眸中划过疑惑。 殷离娇不动声色的暗地里对了个中指,而后挽住陆洵的胳膊,低声道:“我若惹恼了她,你得帮我。” “嗯!” 回过神的孟书情又因二公主而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申娅妍见了问起:“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孟书情摇了摇头,柔柔道:“没有,可还要吃鱼?还是该吃些别的什么?” 申娅妍抿了抿唇,摇头道:“我饱了。” 殷离娇侧头看到这一幕,就知孟书情定是因那二公主干扰了心情,立刻心情不美妙的瞪着他,眸中的警告意味很浓。 接收到她目光的孟书情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陆洵,果然见其也正看着他。 陆洵的神色虽淡淡的,却莫名让孟书情感觉到一股森冷之意。 申娅妍似是感应到什么,立刻抬头看向孟书情,正巧见到他低着头,看似有些绷紧了身子。她再转头看向殷离娇与陆洵,却见他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湖里的圆月灯。 她不知是想到什么,低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 殷离娇开心道:“陆洵,我们弄些孔明灯吧!很大很大的那种,飞上天的时候,看起来如许多小月亮一般。” “好!” 于是,向一又干起跑路活,下了船。 因怕陆洵而一直沉默着的陈岚沐鼓起勇气出声:“姐姐,我也可以玩吗?”一双漂亮的眼眸又无辜又亮。 若不是因他终于说话,殷离娇差点忘记这对姐弟的存在。她怔了下,点头。“可以啊!待会一起玩。”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她也不好对他如何,只希望陈家人别再把这么个小孩子拉入大人间的复杂世界中。 陈岚沐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姐姐真好。”言罢还唯唯诺诺的看了陆洵一眼,小声道:“姐夫……也好。” 陆洵垂着脑袋,未理他。 陈宁儿见殷离娇似乎挺喜欢陈岚沐,脸上浮现出喜色,心觉这次回去该是好交差了。 虽说她不喜欢殷离娇,还挺嫉妒人家。但人家是怀南府当家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许久后,向一终于背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殷离娇赶紧迎上去,可没见到孔明灯。她疑惑:“咦?灯呢?你背的是包什么东西?” 向一蹲下打开将背上的东西一一展现在船板上,一边解释着:“少夫人,你要的是像月亮一样的孔明灯,小的到不了那个效果,那就只能现做。而且,公子这手艺可好了,定是能让少夫人满意。” 殷离娇看着他展现出来的东西,剪刀、棉线、竹条、薄纸等等,还有许多其他的家伙。 她笑了。“也好,我们一起享受着制作孔明灯的乐趣。”说着她就转过身欲去将申娅妍拉过来,却见其正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她立刻慌乱的快步跨过去,“娅妍,你怎么了?” 一直走神的孟书情这才睁大眼睛侧头看向申娅妍,见到这一幕,他立刻扶住她,急道:“娅妍,怎么了?” 申娅妍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未理孟书情,只是望着殷离娇哽咽道:“阿离,我肚子痛,快带我去看大夫。” 殷离娇闻言慌忙背起她就朝船下跑。 孟书情一脸急色的正欲追上,却被陆洵一个飞跃,立刻拦住他的去路。他见势也没了顾及其他的心思,只是急道:“二公子,有何事改日再说,莫再拦住下官的去路。”言罢他就欲越过陆洵。 这时,陆洵幽幽出声:“你若管不好自己那颗肮脏的心,我不介意帮你。你明白我是何种人,最好别逼我出手。” 孟书情不由打了寒颤,顿了下脚步,只是一瞬,他快步追上殷离娇与申娅妍。 陆洵划过一缕深思,迈步也追了上去。 这时,船尾的宣郅祁却还只是一心一意关注着申娅姝。不管船头有何动静,吵架也好,欢笑也好,或者有其他的大事,他都听不见。 申娅姝小抿了口酒水,脸蛋粉扑扑的,似乎连续喝过不少,也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她神色黯淡道:“你是个好人。” 宣郅祁勾起一缕苦涩。“可申姑娘似乎还是不放心我。” 他们聊了许久,从她身上的事,到他身上的事,再到他真情实意的告白,却依旧无法让她彻底卸下防备,说一句她愿意让他帮她。 她垂了垂眸,眸底的哀戚不知是真是假。 默了半响,她才微微吸了口气。“让我想想。”她的眸底不由有了些泪,未让他看见。 她已经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演戏,在骗他。 宣郅祁点头。“我等你,你随时可以给我答复。”顿了下,他又道了句:“若是你愿意,你可以……” 最终他还是未说出口,毕竟太仓促。 申娅姝站起身。“我想我该回去了。” 他抿了抿嘴。“我送你?” “好!” 他们来到船头欲向陆洵夫妇告别时,却发现只剩下一对不知名的一少女和一小男孩正在捣鼓着制作孔明灯。 宣郅祁惊讶,问起:“咦?其他人呢?” 陈宁儿转过头,应道:“有一位夫人肚子痛,他们急忙忙带她看大夫去了。” “肚子痛?谁肚子痛?” 陈宁儿越过宣郅祁看向申娅姝,眸露惊讶,而后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这姐姐与申娅妍不是一个人,才指着申娅姝道:“就和这位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夫人,好像是怀孕了。” 申娅姝立刻出声:“你说什么?” 陈宁儿将所看到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申娅姝脸色大变得立刻转身跑下船。 宣郅祁皱了皱眉,立刻跟了上去。   ☆、88|城 陆夫人见到一身湿漉漉的陆奕扶着同样一身湿漉漉又脸色苍白的明儿,领着气呼呼的平乐公主归来时,她小惊了下。 她以为是陆奕没照看好明儿,上前接过明儿,冷冷对陆奕道:“这是落水了?好好一姑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落水?” 陆奕本就因陆洵如此莫名其妙的行为而心有不满,看到陆洵的母亲陆夫人便也没多好气,直接道:“她是被二弟踹下湖的。” 言罢转身就走了,平乐公主不悦的看了陆夫人一眼,就赶紧跟上陆奕。 陆夫人愣了下,问明儿:“他说的可是真的?是洵儿将你踹下去的?你们遇到他了?他为何这么做?” 明儿眼泪滴落,弱弱道:“洵哥哥素来讨厌我,兴许是觉得我的存在碍眼吧!”每每想起陆洵对她有多么绝情,她就满身心充满恨。 明明是他们陆家的人率先招惹她的,如今却将她当秽物一般对待。 她这话并未让陆夫人产生怀疑,她那自负又我行我素的儿子,究竟嚣张到何种程度,她是再清楚不过。 她微微摇了下头,扶着明儿朝屋里走,安抚道:“你洵哥哥素来就这般,莫介怀,嗯?”声音虽挺温柔,但其中透着的强势却是无法忽略的。 明儿闷闷的应下。 另一头的殷离娇他们,终于找到一家医馆,许久才敲开门。虽说外头的大夫比不上怀南府的大夫以及皇宫的御医强,但他们实在是没时间耽搁。 大夫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大过节的,还是大晚上的,就不能让人……”接触到陆洵冷冽的目光,他吓的立刻狗腿起来。“各位里边请,里边请……” 大夫细细为申娅妍检查一番:“略微动了些胎气,服些安胎的药便好,再休息休息,无甚大事。” 殷离娇松了一口气,立刻问申娅妍:“肚子可还疼?” 申娅妍摇了摇头,轻声道:“好多了。”一听没事,她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孟书情立刻去牵她的手,几乎喜极而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好安胎,好好休息。” 申娅妍垂眸“嗯”了声。 殷离娇毕竟与申娅妍认识的时间久,很轻易便意识到对方似有一些不对劲。她蹙了蹙眉,担忧的问道:“娅妍是怎么了?有心事?” 申娅妍抬眸勾起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没事,只是一时被吓的不轻。” 殷离娇闻言并未真的松气,抬头多看了孟书情几眼,心中总觉得申娅妍似乎发现了什么。细思一下,孟书情的异样太过明显,申娅妍又是聪明的紧,难保她会真的完全发现不了什么。 思此,她就恨不得逮着孟书情一顿骂。他若非是心虚,又怎会总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莫不是他已经做过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掩下心底的怒火,柔声对申娅妍道:“我送你回去,嗯?” 申娅妍点了点头,反握住殷离娇的手,隐隐有些不舍得放手的意思。 殷离娇意识到这点,又问:“要不你随我们去怀南府?我照顾你?” 她分明看到申娅妍是有所犹豫的,可其最终却是摇头道:“不必了,我随书情回孟家吧!你们送送我们。” 殷离娇未来得及应下,对他们一番好找的申娅姝与宣郅祁跑了进来。 申娅姝下意识的跑到申娅妍面前,正欲开口,大概是意识到什么,正巧又见到申娅妍似乎并无大碍的样子,她陡的站直了身子。 看到申娅姝满头大汗的样子,除陆洵之外,都面露惊讶。 申娅妍面露喜色,立刻站起身柔柔的笑了起来:“妹妹你是来看我的吗?” 申娅姝冷冷的看了看她,大概是确定她无甚大事,不置一言,转身就走了。 申娅妍立刻欲追过去,殷离娇赶紧拉住她,关切道,:“别乱跑,小心孩子。”对于申娅姝今日的行为,她也是惊讶的很,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一提孩子,申娅妍才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侧头欣喜的问殷离娇:“阿离,刚才妹妹是特地过来看我的对不对?她关心我对不对?” 殷离娇连连点头,因申娅妍的高兴而不由笑起来。“对对对……申娅姝是真的关心你。”她发现,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申娅姝了。 申娅妍这才真的开心起来,那种被她隐藏起来却被殷离娇发现的不对劲消失无踪。 但就在孟书情说了句现在就带她回家后,她那种让殷离娇觉得不对劲的感觉隐隐又浮现。但从明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申娅妍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 四人离开医馆,朝孟家去,一路上,申娅妍始终拉着殷离娇的手,完全没再主动与孟书情说过一句话。 最终孟书情还是发现她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却又只能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殷离娇的心本是提起来的,但见申娅妍始终淡淡的,平静的出奇。渐渐的,她多少松了口气,若申娅妍对事的承受能力强,那也是好事。 她握着申娅妍的手,掂量着回去与陆洵想想对策。 而此时,他们所离开的船上,轩辕门子领着她大哥轩辕碧海踏了上去。 轩辕碧海依旧是一身水蓝色衣袍,长相俊秀,一副随意中隐隐透着一丝邪气的模样。他悠然的打量着这只船,从迹象上可判断出船上刚才非常热闹过。 轩辕门子见陆洵他们都不在,便问终于制作好孔明灯的陈宁儿与陈岚沐:“陆洵他们呢?这么早就已回去?” 陈家姐弟通过刚才轩辕门子与陆洵的对话知道她是中东公主,而且很不受陆洵他们待见。 他们既想站在陆洵他们那边,又不敢得罪轩辕门子,便和声和气的撒了个谎:“姐姐姐夫他们回家了。” 轩辕门子打量着与殷离娇神似的陈家兄妹,因她看殷离娇不顺眼,连带着看这陈家兄妹也是非常不顺眼。 “姐姐姐夫?”轩辕碧海走近陈家兄妹,随意打量了一会,勾起随意的笑容,道:“你们是阿离姑娘的弟弟妹妹?” 陈宁儿摸不透轩辕碧海的心思,只是怔怔点了头。 轩辕门子面露惊讶:“大哥,你也认识殷离娇?” 轩辕碧海笑道:“陆洵的爱妻,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此特别的人物,我怎能不认识不认识。” 这话让轩辕门子听的很不是滋味。“大哥是想来与陆洵一道游船闲聊,可当下他已不在,大哥有何打算?” 当轩辕门子气的回到她与轩辕碧海的落脚地后,轩辕碧海问起才得知陆洵这边的事儿,便要求她带他过来玩玩,说是与陆洵聊聊。 虽说她是被陆洵气走的,但能有机会回来再见陆洵,她还是很期待的。可惜的是,扑了个空。 就在她暗地里郁闷时,轩辕碧海却一脸可惜的幽幽出声:“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见见阿离姑娘的。”言罢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真可惜,还是假可惜。 轩辕门子惊讶。“大哥不是想见陆洵么?”这一副特别挂念殷离娇的模样是怎回事? 轩辕碧海随意的应道:“我确实想见陆洵,想与他聊聊阿离姑娘,不过……”想起殷离娇那软软小小的身躯,精致纯真的容颜,他勾起一抹肆邪的笑意。“我更想再抱一抱那软俏的可人儿。” 轩辕门子非常不悦。“大哥竟也喜欢那殷离娇?”那普普通通的丑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竟是让堂堂轩辕大帝也念念不忘。 突然想到什么,她惊的睁大美眸。“再抱一抱?大哥抱过她?” “嗯!可惜还没过瘾,便被陆洵把她给带走咯!”言罢他迈起随意的步伐走下船,悠哉悠哉的离去。 轩辕门子顿觉无趣,快步跟了上去。本以为她大哥与殷离娇若是有一腿,情况对她便是很有利。想来竟只是他调戏了人家,被陆洵将人给救走了。 想到就连一向疼她爱她的大哥也在挂念殷离娇,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着他们离去的陈宁儿歪着脑袋蹙了蹙眉,这人是中东公主的大哥? 她陡的睁大眼睛,这人莫不是中东大帝? 中东大帝也看上殷离娇? 她撅着嘴。 好嫉妒! 殷离娇与陆洵一道将申娅妍与孟书情送回孟家后,她迟迟舍不得离开,总是很不放心申娅妍。她知道,申娅妍看似老实软弱,其实比谁都有想法。 最后见天色实在是太晚,不想打扰到申娅妍休息,才将孟书情喊了出去,狠狠警告了一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她看得出来,申娅妍是很舍不得她的,就好像……不想自己唯一依靠的人不在自己身边,却又不得不坚强的独自面对该面对的事。 回怀南府的路上,殷离娇郁闷道:“我确定娅妍是知道什么的。”她想,这世上最了解申娅妍的便是她了。 陆洵搂着她,说出自己的看法。“尊重她自己的想法,嗯?” 前世他并未怎么注意过申娅妍,但今世他也看得出来,申娅妍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女子,或许并不用他们操心。 殷离娇推开他,趴在他膝盖上托着腮,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据你的人传来的消息,孟书情与二公主之前并未发生过什么逾界的事,可他的反应为何就那么不正常呢?他在心虚什么?” 他抚摸着她的脑袋,默了半瞬,淡道:“身体未逾界,不代表情感上未逾界。那孟书情虽有些文采,却性格懦弱。看得出来,他平时只读死书,人生经历几乎空白。这种人最难经得起人生给出的一点点考验。” “这……”殷离娇抿嘴。当初她与申娅妍都只觉得孟书情这人够老实,理所当然的觉得他靠谱,而且长得又不赖。 没想到老实人不见得好,有时候反而可怕。 她们这些小姑娘,还是没有陆洵会看人。 思此,她抬头嗔了陆洵一眼,气呼呼道:“你既已知娅妍与孟书情前世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让我阻拦他们在一起?” 陆洵见她是真的怒了,赶紧将她拉回怀里,哄道:“你知道的,我满脑子都是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别人的事情我若不仔细想,或者没有契机让我去想,我便不会记起。” 她推了推他,见推不开,只能闷闷道:“你也该知道娅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就因为你的记不起,可能毁了她的一生。” 陆洵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别想了,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们尽量护着便好。” 她抬头看他。“前世他们真的和离了?” “嗯!” “和离之前娅妍的孩子一直好好的么?” “嗯!” 想到那管不住心的孟书情,她当真有让陆洵用仗势的法子,嚣张的让他管住自己的身心。可她知道,身易管,心不易管。 若是她经历申娅妍的这种事情,那宁愿立刻和离,也不想做无谓的事情。毕竟为这种人委曲求全不值得。所以她想想,免得她越帮越忙,还是任申娅妍自己作为吧!她只管尽力护着便好。 回到怀南府,陆洵就被陆夫人招了过去。 进门他便见陆夫人略严厉的看着他,明儿一旁低着头,时不时掩嘴咳嗽几下,似乎感了风寒,又很委屈的样子。 陆洵淡道:“娘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陆洵未语。 陆夫人牵过明儿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以做安抚。她冷问陆洵:“殷离娇呢?我不是说让她也过来?” 陆洵:“可我让她不过来。”他不想让殷离娇面对陆夫人的冷言冷语,不想她本就因申娅妍不好的心情再受半点影响,一点也不想。 “你……”陆夫人愤愤的吸了口气。“莫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请不动她?”语气虽冷,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透露出她已认可殷离娇这个儿媳妇。 陆洵难得面露一丝惊讶,却是不大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毕竟……前世的陆夫人一直纠缠不休。而他与殷离娇之间的悲剧,十有*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陆夫人看到他的表情,便知他对她态度的转变是持有怀疑态度。但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做不来突然将腰弯的太低,只是转而严厉的追问是:“明儿当真是被你踹入湖的?” 明儿毕竟是她带大的姑娘,而且让她心怀愧疚,免不了想为其讨要个说法。 陆洵凛冽的目光从明儿身上瞥过,淡淡“嗯”了声。 陆夫人不悦道:“你不喜欢她,不想娶她,娘便随了你。你讨厌她,不想看见她,也无碍。索性她也大了,总会有嫁人的那一天。可她毕竟是娘一手带大的姑娘,你若不娶,她便是相当于你妹妹。你对妹妹怎可做这种事?” 这一次,陆洵当真是确定陆夫人是真的妥协了,只是他不大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妥协。不过能妥协最好,不能妥协也无碍,他始终会提防着。 他勾起一缕讽笑。“我不仅要踹她入湖,还要赶她出府。娘做做准备,毕竟算是你辛苦带大的养女,我允娘最后与她处处。” 言罢他就转身离去,心里却是掂量着,待到明儿被他赶出府时,便是他弄死她之时。 除让他无奈的陆夫人之外,任何对殷离娇有杀意的人,都必须死。 陆夫人闻言大惊,立刻站起身。“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 明儿也是惊的不轻,她从未想过还有这么坏的结果。她一直都知道,陆洵看似对陆夫人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却是非常看重这个娘。本来以他的脾气,该是会早将她赶出怀南府才对,却因他看重这个娘,所以才一直容忍着她的纠缠,仅仅只是态度不好,却也未仗着身份将她赶出去过。 可这次,他竟要赶她走。 她猜,以陆洵的残忍,与他对殷离娇的重视。或许当她被赶出去后,他该是会瞒着陆夫人杀了她,以绝后患。 陆夫人立刻追了出去,大喝:“你给我站住。” 虽说她是打算给明儿物色个不错的夫家,但那也是许久后的事情,毕竟是她带在身边长大的姑娘,怎会对其没有深厚的感情?她自是舍不得陪了她多年的丫头就那么没了。 可她的宝贝儿子竟不顾她的意愿要将明儿赶走。 明儿知道,她绝不能被赶走。她立刻过去拉住陆夫人的手,哽咽道:“夫人,不要赶我走。我从小在怀南府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若离开了怀南府,那该怎么办啊?夫人,帮帮我,别让洵哥哥赶我走。虽说我是夫人作为洵哥哥的童养媳养大的,可我始终暗地里当夫人为母亲。没了家,没了娘,我该怎么办啊?” 听起来,句句真切,字字感人心扉,听的陆夫人不由更是舍不得这丫头。 她反握住明儿的手,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我是他娘,只是这么个要求,我就不信他真能这么绝情。” 明儿立刻跪下。“夫人一定要帮帮明儿。” “起来吧!嗯?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谢夫人!” 桃苑。 殷离娇看着眼前始终不说话,只是站在桃苑进口专注的盯着她看的陆奕。无论她问什么,说什么,他都犹如听不到一般。 最后,她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只是静待着他做些表示。 只是许久后,她还是再难忍住的开了口。“陆奕?” 他不言,依旧只是看着她。 她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半响后,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摇了摇头,苦涩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变了多少。今日……我看到了你最幸福的一面。”言罢他低下头,继续道:“我突然发现,幸福,让你脸上的每一处,每一个表情,都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 陆奕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了句:“我算是死心了。”言罢,他幽幽的转过身。 这时,陆洵正巧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过来。他见到陆奕,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抬眸看了殷离娇一眼,站在原地等着陆奕靠近。 黑夜中,殷离娇眯了眯眼,看着那边熟悉的颀长身影,喊了声:“是陆洵吗?” 低头朝前走的陆奕闻言抬头看去,果然见陆洵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眸中的警示味很浓。醋味……更浓。 殷离娇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知道陆洵定是老毛病又犯了,立刻过去拉起他就朝桃苑里头走,离陆奕的距离远了些,她赶紧道:“我回来就见他站在门口,一开始一直不说话,就刚才说了些话,大概意思就是看我很幸福,他死心了。然后你就来了。” 陆洵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抱起她就朝里走。 她惊,“你做什么?” “化强醋为力量,狠狠的弄死你。” “……” 好暴力的流氓! 她吞了吞口水,略结巴道:“我,我跟你说,我现在还在因娅妍的事情心情不好呢!你悠着点。” 据以往的经验,打翻了醋坛子的他肯定很可怕。 她会被弄的第二天起不来的。 后来,房间里她的叫声证明她想的是对的,其“惨烈”程度证明了第二天……她肯定起不来。 守在出口的护卫们,都是陆洵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士。所以,他们的听力自是极好。再加上现在是寂静的晚上。于是,陆洵与殷离娇激战的声音他们是听的一清二楚。 终归是有些受不住的。 怪异的氛围由桃园中荡开。就连空气中的温度也莫名高了些,而由呼吸造成的声音也大了些。 这时,有一个大概是定力最差的朝前挪了些,企图能让传入耳中的声音小了些。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移过去了些。 嗯,不够,再过去些。 还不够,再过去些。 再过去些…… 都只顾着与那脸红心跳的声音做斗争,不知有一轻巧的身影由屋顶落至陆洵与殷离娇房间的窗前桃树上。 正是轩辕门子。 她一双美眸喷着怒火,虽只是看到陆洵与殷离娇印在帐帘上明显在缠.绵的火热的身影,但这加上里头传出的声音,就足够让她心如火烧。 恨不得……进去杀人。 帐帘里头埋头苦干的陆洵似是发现了什么,他眸色突然一凛,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更是卖力了许多。 轩辕门子再难忍下去,实在是不想听这更大,更让她愤怒到抓狂的声音。 就在她转身欲施用轻功离去时,想到既然今晚的桃苑如此易闯,那她倒不如去陆洵的书房翻翻看能否找到对中东有利,让她大哥觉得有用的东西。 于是她转而去了书房。 只是许久过去,毫无收获,却让她发现陆洵给殷离娇画的画。画中工笔精妙,每处都可看得出画者是投入了全身心的情感。 她吃味的欲撕了这些画。 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都抱走给她那也瞎了眼看上殷离娇的大哥。 于是,陆洵的画被洗劫了。   ☆、89|城 次日殷离娇纵使腰酸背痛,一双腿站起时几乎都在打颤。可她还是不顾陆洵的劝说,死活硬是得起床。 因为他们说好了的,中秋次日便回殷家看殷父。 陆洵看着她慢吞吞的走路姿势,却是笑了起来,笑的好骄傲,笑的好……欠扁! 她嘀咕着:“你一点也不疼我了。” “要不我背你?” “不要!”她猜得到,昨晚桃苑的人都听得到他们的激烈,若她现在让他背着走,那更是落实他们的所作所为,虽然……不用落实也很明显。 她吸了口气,强装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一鼓作气的走出桃苑。陆洵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 就在他正欲追上她时,向一从书房跑了出来。“公子,公子不好了,书房被人翻过。” 陆洵神色一凛,转身立刻走进书房。 他锐利的目光四处扫视一番,很轻易的便知明面上的东西并未少什么。他立刻去到书桌前打开抽屉。 见到里头的画轴被洗劫一空,他眸子一眯,立刻从腰间拿出钥匙,依次打开下头的柜子,见到里面堆积起来的画轴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画了十年,又怎会只有一个抽屉藏着。 只是,谁偷了他的画? 轩辕门子? 这时,殷离娇忍着酸痛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他立刻将柜子锁上,抽屉关上,淡道:“没什么。”心里却是想着,以轩辕门子的心思,偷了这些画该是会毁掉,现在去找人家要怕是也来不及。 他暗地里咬了咬牙,誓要让那轩辕门子好看。 殷离娇打量着朝她走过来的陆洵,蹙眉道:“你有事瞒着我?”想到他打开了装画的抽屉,便继续问道:“与那些画有关?那些画我都已经看过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陆洵过去就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关于画的事情,他就是只字不提。 她撅了撅嘴,道了句:“装神秘!” “身子不疼了,腿不酸了?”他侧头看她,“要不,我们来一次再走,嗯?”说着,他漂亮的眼眸中立刻划过一道危险的幽光。 其实,每每看到她这纠结的走姿,就等于是在提醒他昨晚他们所做之事的一幕一幕究竟有多激烈,多蚀骨。 想想他就想再把她拉回房间。 不过他若真的这么做,她定是得跟他翻脸。何况,他也再难舍得继续摧残她的身子骨。 殷离娇听到他的话,立刻甩开他的手就朝外走,气呼呼的嘀咕着:“嫁给一个武将真不如嫁给一个文人。”武将太让人难以招架了。 陆洵闻言,抿了抿嘴,快步越过她就朝外走。 她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生气了? 她一边跟上他,一边想着他生气的可能原由。唯一想到的便是他是武将,陆奕是文官,而陆洵向来最介意的就是她与陆奕有纠缠。 莫不是他觉得她这话有她喜欢陆奕那一款人的意思? 小气! 马车上,陆洵始终垂着眼帘,未与她说话。 她推了推他,不得不服软。“喂!我那话只是随口说的,你莫计较。” “嗯!” “我只是有些受不了你的……”她脸红了红,声音压低了些继续道:“受不了你的……欲.求.不满。” “嗯!” 他再应了声,就抬起胳膊担着后脑靠在马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一副似无兴趣与她说话的样子。 她又推了推他。“你到底怎么了?多大点事,能让你这么生气?”她隐隐觉得他似乎不只生气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环绕在他周身。 莫不是生气她不想……给他那啥那啥? 思此,她不大甘愿的再推了推他,抿了下嘴才幽幽出声:“大不了晚上继续便是,我说不要,何时真的强硬的拒绝过。” 大概是因他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在他手下,总是能被秒成渣渣,不知今夕是何年。 想想她就脸红,不由低头摸了摸自己滚热的脸。 在她出神之际,陆洵睁开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她抬眸便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因尴尬而使脸更红。 她撇了撇心头的矫情,立刻扑入他怀中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道:“还生气么?无论你因何生气,我都应着你,如何?” 他抚了抚她的脑袋,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日子,让你缓缓。”他担心若继续这么下去,会让她真的厌烦起来。 毕竟,他想她想了十年,那股被压抑久了的强烈思念爆发起来,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该庆幸,她天生体力好,身体好,似乎生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否则若换成寻常姑娘一般的体质,怕是…… 他低头看着她掩不住疲惫的脸色,他最怕的还是她哪天会忍不住想躲他,忍不住厌恶他,忍不住真心实意的想换个文人嫁了。 前世的他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还有心思装作对她不是多上心,骄傲、嚣张,虽爱她,却能克制到看起来总是她追着他跑的地步。那时她就总骂他傲娇,一边不悦的骂,一边粘着他。 可如今,他被十年里积攒下来的思念给冲的已完全没了任何其他的心思,一门心思只是想与她黏腻在一起,不分开。 他想,若再不改改,她或许真会厌恶他。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疑惑的问起:“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见他没想说,就没再多过问,只是将脑袋搁在他的下巴底下蹭了蹭,柔声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会逼你说。但你要知道,夫妻之前不能有隔阂的。所以,轻重你自己心里有杆秤便好。” “嗯!” 不多时,他们相携着从殷家大门前下了马车。殷父老早就守在门口等着她,不仅有殷家的人,还有申知府与申夫人。 他们见到陆洵与殷离娇,立刻喜滋滋的迎了上去。 殷父握住殷离娇的胳膊仔细打量着,开心的笑起来。“才未多日不见,你怎胖了这么多?” 殷离娇:“……” 用的着见面第一句话就这么不中听? 殷父见她脸黑了下来,立刻笑出了声,看向她旁边的陆洵,眸中感激之意尽显。“二公子将阿离照顾的很好,很好……” 陆洵脸色柔柔的点了点头。 申知府携着申夫人向陆洵行了礼,催促着他们进了屋。那红光满面的模样,与前些日子所见完全两样。 殷离娇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想定是申娅妍将申娅姝跟了太子的事情告知于他,他不仅不担心,反而觉得自家闺女攀上了大高枝。 不得不说,摊上这么一个爹,不仅是申娅妍的不幸,亦是申娅姝的不幸。 去到前厅,喜大娘就为他们端来吃食,她不好意思道:“不知二公子口味如何,所以做的都是阿离爱吃的,其他加了些男儿身吃了比较好的菜,多为肉食。” 陆洵微微颔了下首。“以后都随阿离便好,我的口味随她。” 喜大娘闻言连连点头,满脸笑意:“好,好,好……这样也好。”陆洵疼殷离娇到这地步,她也是欣慰的很。 殷离娇拿起筷子就开吃,边吃边开心道:“为了留肚子多吃些喜大娘做的饭菜,我可是刻意没吃早饭呢!实在是想念喜大娘的手艺了。” 陆洵侧头看着她,照着她夹过的地方为自己碗里夹了些。他知道,人家喜大娘盼着他能立刻尝尝她做的菜。 喜大娘见他吃了口,立即问起:“如何” 陆洵点头。“好吃!” 喜大娘立刻笑开,“好吃便好,好吃便好……你们多吃,边吃边聊。要知道,老爷可想死你们了,你们慢聊,我先下去了。” 殷离娇立刻道:“下去做什么?一道坐着吃啊!” 喜大娘摇头,笑道:“我就不凑热闹了,待会申大小姐与孟姑爷也得过来。这一桌子的人已经够热闹了,我就不掺合了。” 殷离娇立刻喜道:“娅妍也要来?” 申知府接了嘴。“是啊!这是之前说好的。知道阿离也想与妍儿待一起,那便凑成一伙聚聚,热闹。” 殷离娇立刻放下筷子,也顺便拿下陆洵手里的筷子。“那我们等娅妍回来了再开饭。对了,娅妍何时到?” “快了吧!” 等了一会儿,外面终于有了动静。他们立刻迎了出去,却未想到竟是张思嫣领着一双儿女来了。 各位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就连申知府也觉得有些尴尬。张思嫣对殷家的纠缠,以及殷父的态度,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张思嫣见到殷离娇,脸色一喜,立刻牵着陈岚沐走过去。“阿离……”昨晚听陈宁儿说殷离娇很喜欢这个弟弟,可把她高兴坏了。听到陈宁儿说昨晚偶听到殷离娇与陆洵今日回来殷家,她就也准备了一番,赶来了。 见到她,殷离娇的心情立刻受了影响,却又碍于陈岚沐在,她又不好作为,只能冷着脸走回屋里。 张思嫣立刻看出殷离娇很想赶他们走,也看得出其碍于陈岚沐在场才没做的太难看。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不赶人,她便就有理由领着儿女一道进去就坐。 殷离娇侧头低声对陆洵道:“我们这到底是何体质?怎总是走哪哪就热闹?”昨晚还好,今天却让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张思嫣会影响殷父的心情。 张思嫣牵着陈岚沐尽量离殷离娇坐的近些,陈宁儿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张思嫣柔声道:“阿离喜欢吃什么?娘给你夹。” 殷离娇不耐道:“娅妍没来,再等等。”言罢她瞥了眼正扑闪着眼睛看着她的陈岚沐。 张思嫣点了点头,低头对陈岚沐说了些什么,陈岚沐立即跑到殷离娇身边。“姐姐,沐儿想坐姐姐怀里。” 殷离娇瞪了张思嫣一眼,尽量放柔了语气对陈岚沐道:“姐姐腿不舒服,你去娘怀里坐,嗯?” 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陈岚沐,对她来说,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他看到不好的画面,听到不好的话。 毕竟,她肚子里随时可能会有一个宝宝,不一样的心境让她不由不想别的小孩受伤害。 陈岚沐点了点头,乖巧的回到张思嫣旁边。 看得出来,陈家的人虽不怎么样,但这陈岚沐却是被教的不错,身上完全没有一丝骄纵。 就是看起来有些软弱。 毕竟是十岁的男孩,他如此性格倒有点像个乖巧的女孩儿。 这时,陆洵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殷离娇抬头看了眼,只以为他是去方便了,没多想。 张思嫣想了想,正欲再与殷离娇说说话时,陆洵又走了进来。之落紧随其后。 他们看到之落走到张思嫣跟前,用众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张思嫣耳前说了些什么,引得她立刻脸色大变。 张思嫣战战兢兢的看了低头一脸淡漠的陆洵一眼,极勉强的笑道:“我突然发现家中还有些事,得先带宁儿沐儿回去。”言罢她领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陈家姐弟赶紧走了,似乎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殷离娇挑了下眉,直接大大方方的问陆洵:“你让之落对她说了些什么?”现在也没了外人,不用瞻前顾后。 陆洵倒了杯水递给她,待她接过喝下后,他才慢悠悠道:“没说什么,只是些威胁人的话。” “怎么威胁的?” “你无需知道!” 他不说,她就不问,转过头与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的殷父聊了起来。讲的大概就是些分开后彼此过的生活,各种寒暄关心。 不多时,申娅妍与孟书情终于到来,饿极了的殷离娇赶紧一边大口进食,一边与他人聊天。 申娅妍见她如此不顾形象,立刻嗔了她一眼,轻斥道:“阿离,你吃慢些,嘴里的吃完了再说话。” 殷父也应和着:“就是,爹曾教你的规矩你是完全没记得半分?” 殷离娇嘿嘿笑道:“我在怀南府一直都是这样,想如何就如何,陆洵不会介意的。”说着她侧头对陆洵眨了眨眼。“是吧?” “嗯!”陆洵为她的茶杯中添了些水。 申知府笑道:“这样也好,兴许二公子喜欢的便是阿离这不拘小节的模样,没什么好改的,做自己便好。” 殷离娇点头,“就是!”申知府也算是说对了一句话。 殷父与申娅妍没再多说什么,就由她去了。 殷离娇一边进食,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申娅妍,见她除了对孟书情态度淡淡的,其他倒没何异样,包括脸色。而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食欲似乎不小。 如此,她放心了不少。 这说明就算申娅妍意识到什么,也是自有掂量的。 孟书情照旧认真的为申娅妍剔鱼刺,她也没拒绝,该吃的吃,似是不管怎样,也不打算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孟书情有好几次小心翼翼的查看着申娅妍的脸色,看起来似有些无奈。就连申知府时不时与他说些什么,他都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申知府是个精明人,这小两口子之间的异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着痕迹的瞪了申娅妍一眼,抿了下嘴,直接道:“妍儿,随爹出来,爹有些话要与你说说。” 申娅妍正欲站起身之际,殷离娇立刻出声:“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大家又不是外人,申叔这样也太见外了些。” 申知府正欲开口,殷离娇立即又道:“若申叔是发现娅妍与书生之间有些小问题,那阿离想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咱们这些亲人最好是别掺合,会越掺合越乱。”那些迂回的话她不想说,直接怎么想怎么说。 申知府是何种人,她也了解。既然申娅姝已攀上太子,那他也不会去再去可惜没能让申娅姝嫁给孟书情。如今申娅妍与孟书情处的好,对他也不是完全没利,他自是不想申娅妍去“作”。 申知府闻言觉得有些没面子,却碍于陆洵对她的宠爱,只能道了句:“阿离说的是。”只能再次坐下。 他们这一聚,到很晚才散去。殷离娇与陆洵照旧先将申娅妍他们送回孟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怀南府。 今晚的天气比昨晚还要好,殷离娇与陆洵步行在街上。 许久之后,殷离娇才幽幽开口:“若娅妍与孟书情和离,她带着肚子回申府会不好过的。” 以申娅妍的性格,她应该是会回申家,毕竟那里再不好也是她家。她从小也都习惯了申知府对她的态度,再差一点,她也会选择陪着申家夫妇这对老人。她该是会想,申家夫妇未生男儿,她能回家伺候着他们也好。 陆洵想到前世申娅妍的选择,他未多说什么。 突然,殷离娇转身拉住他的胳膊眨眼道:“要不你也与我和离吧?赐我一个娃,我和娅妍就带着孩子,伺候着三个老人就那么过了,想起来也不错呢!” 陆洵立刻眯起眼,看她的目光很危险。 她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言罢赶紧转身快步朝前走。 就在陆洵正欲上前拉住殷离娇的胳膊时,一妙龄姑娘快步跑了过来,似有人追她一般,不小心与殷离娇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妙龄姑娘慌乱的道了歉,赶紧跑开了。 殷离娇摸了摸自己被撞的胳膊,回头看了那姑娘的背影一眼,嘀咕着:“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身子怎那么硬,撞的我怪疼。” 陆洵闻声微微蹙了下眉,抬眸看向那姑娘刚才跑过来的方向,见并无有谁过来追人,他眸子一凛,对殷离娇道了句:“在这等我,别乱跑。”言罢就朝那姑娘离开的方向追去。 “欸?”殷离娇疑惑的站在原地,想着刚才那姑娘碰到她时的那个感觉,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陆洵再回来时,将那姑娘绑着牵了过来,不知他是从哪里顺来的绳子。 殷离娇虽不解他这是做什么,但知道他定是自有掂量。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周遭的环境也危险了许久。 那姑娘哭哭啼啼的,不断挣扎着。“公子,公子放开我……公子这是做什么?”看起来好生可怜。 之落上前接过陆洵手里的绳头。 陆洵淡道:“将她带回去好生审问着,看她是否对少夫人做过什么。不说直接用刑。确定她无辜,再给些钱放了她。” “是!” “等等!”殷离娇突然过去对着那姑娘的臂膀子撞了下,不顾其痛呼连撞好几下,才疑惑道:“不对啊!刚才与她想撞时不是这个触感,刚才明明就好像撞了石头一般。” 陆洵闻言立即将她拉上马车,撩开她的衣袖接着烛光查看着,见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又捏了捏。 他沉声问:“确定刚才像是撞了石头?” 她点了点头。“怎么了?” 陆洵立刻喝了声:“向一,回府,加快速度!” “是!” 回到怀南府,陆洵迅速招来大夫给殷离娇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后,他去到怀南府专门关押人的地牢。 见到那正被之落拷问的姑娘,他上前就将她踹倒,不顾她的痛呼,一脚踩在她肚子上,阴冷道:“说,你做了什么?” 殷离娇在被她撞的那一瞬间,若非是肌肉神经受了短暂的影响,断是不会莫名会有撞到石头的感觉。 那姑娘哭道:“我真不知道公子说些什么,书公子放了我。” 陆洵对着她的肚子狠狠碾压,引得她惨叫连连。“啊……救命……救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陆洵狠狠将她踹开,冷冷对之落吩咐道:“严加拷问,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只要她没死,就给我用刑。” “是!” 那姑娘大声喊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对了。”陆洵突然停下脚步,冷道:“将明儿也抓过来与这丫头放在一起拷问拷问,兴许她们是一伙的。” 明儿给他太多的意外,昨晚的事情证明她会用毒。那般心思深沉,又有些手段的人,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宁可错审,不可放过。 回到桃苑,今晚他难得没有再逮着殷离娇做那档子事,就如他今早所说的,让她缓几天。 他一直借着烛光查看着她的手臂,眸色深沉的思索着什么。殷离娇问他为何这般紧张,他也不说。直到她睡过去,他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查看着她的手臂久久无法入睡。 后来他干脆起身去到书房找些相关书籍查看,这才看到书桌上的宴帖,是皇宫发来的。大概是今日他们不在时,宫里人搁在这儿的。 宴帖上的内容说,中东大帝与中东公主要求为相送他们的宴席上能有陆洵与殷离娇。 而时间,就是明天。   ☆、90|城 皇宫,大旗殿。 第一次随陆洵入宫的殷离娇,禁不住从入宫到进殿,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大气堂皇的皇宫中的一切,贵气逼人中透着庄严,每一处都有大内侍卫严加把手,宫女太监穿梭。 陆洵说,是中东大帝与中东公主点名要求在离开南黎前,见一见他们。不用想,这对兄妹定是打了不好的心思。若非皇帝的召唤,他们也不会去理会这二人。 趁皇帝还未来,殷离娇的胆还未被压下。她扯了扯坐在她身旁的陆洵,压低声音问道:“若那中东公主是想让圣上出面,让我把陆家二少夫人的位置让给她,那该如何?” “不会!” “什么不会?” “皇上不会那么做。” 殷离娇想到皇帝不仅是明君,还是特别宠爱陆洵,信任陆洵的明君。陆洵能知道南黎与中东的这场战事迟早得打,那皇帝自然也应该知道。如此,皇帝对中东那兄妹只是明面上客气客气的,应是不会做出实际性的事情来损害我朝一切人事的利益。 殷离娇安心了些,抬眸间,正好见到轩辕碧海与轩辕门子踏进大旗殿。 所有参加送行宴的重臣们立即站起对他们行了个礼。 轩辕碧海第一时间捕捉到殷离娇的目光,对她勾起一抹肆邪的笑容。 轩辕门子太美,她的到来立刻引去所有人的目光,无不赞叹天底下竟有如此貌美的姑娘。看的出来,她平时受惯如此待遇,依旧是一脸淡然,勾着自信的笑容,气质极佳。 殷离娇眨了眨眼。 没错的,这人果然是她偷离兵营的那次所遇到的面容俊秀却言行轻佻的水蓝色衣袍的男子。 没想到如此一年轻人竟真是堂堂中东大帝。 陆洵见二人对视,不由心中一阵吃味。他捏了捏她的胳膊,引得她痛呼一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轩辕碧海见此情况,眼眸中划过一丝趣味,正好这时他与轩辕门子走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入了坐。 轩辕门子的眸中划过一缕鄙夷。 殷离娇捂住嘴,埋下脑袋直至感觉到他人的目光都散去,她才也捏了捏陆洵的胳膊,低声控诉:“你做什么?” 陆洵冷道:“他很好看?” “……”小气! 许久之后,大家听到声音高昂响亮的四个字:“皇上驾到!”真正的大角色,当今皇帝宣纪的大驾终于到来。 所有人都立即站起身,待到皇帝踏进后,都跪了下来。“参加皇上!” 殷离娇虽感觉太不自在,也还是和他们一道跪下了。毕竟是主宰全民生杀大权的人,在君王面前总是不可以太嚣张的。 皇帝大气的笑着让众人起来,自己也就了坐。自然而然的和作为中东大帝的轩辕碧海各种友好有礼的寒暄。 殷离娇偷偷瞥了皇帝一眼,不得不说,明君就是明君,怎能没两下子呢?看他如此态度,怕是谁都以为他对轩辕碧海是真的在掏心的。 后来,自然而然说起轩辕碧海与轩辕门子为何独独点名要见陆洵夫妇,莫不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有些其他的瓜葛? 轩辕碧海倒没说些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说陆洵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好生恭维了一番后,表示若不在此机会见见,下一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至于殷离娇,这个能拿下陆洵的人,他也是好奇的很。 说罢,他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殷离娇,笑道:“听闻陆大将军嗜妻如命,今日一见,发现陆少夫人果然值得陆大将军捧在手心。”顿了顿,他竟直接又说道:“若非陆少夫人已有所属,我轩辕碧海定是也会将其求为我中东之后,不错,不错,如此灵动秀丽,软乎乎的娇俏可人儿,当真是不错,很符合我们这些硬汉的口味,哈哈!” 此话听似恭维,实则有不少调戏陆大将军之妻的意思,令众人心头都有些不少的波动。 皇帝略觉尴尬,转头看向果然脸色冷了许多的陆洵,心头对中东大帝也是不满的,却是不好表现出来,赶紧说了些其他的话,将话题给错开了。 只是谈话间,中东大帝的目光总是会大喇喇的落在殷离娇身上,其意味太过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陆洵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惹的皇帝都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活跃气氛,努力想将轩辕碧海的注意力拉走。“来来来……多喝几杯。” 只是,后来大家又终于发现,不仅轩辕碧海的注意力在殷离娇身上,轩辕门子的注意力也在陆洵身上。不一样的,一个太肆无忌惮,一个虽也大大方方,但毕竟是姑娘家,难免含蓄不少。 众人终于了然,原来这中东大国的两兄妹是分别看上人家陆家夫妻俩。 这居心,啧啧啧…… 就在众人暗自感慨时,轩辕门子竟是付诸行动,直接讲出所想。“南黎与中东素来较好,联姻无数。只是到我等这一辈,并无姻例。我作为中东公主,素来也不是个谦虚的人,自认为无论的是身份相貌,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巧在陆大将军年少英才,英姿撼人,与我算的上天造地设。比陆大将军现有的妻子殷氏,该是更合适于陆大将军。” 众人:“……” 好大胆,好……不要脸! 殷离娇蹙了蹙眉,真想不到轩辕门子会为了得到陆洵做到这般地步。她立刻看向皇帝,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陆洵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道:“不用担心!” 殷离娇闷闷的应了声:“嗯!” 真不知道若皇帝发话了,陆洵会怎么做。 轩辕门子会突然说出这番话,就连轩辕碧海都觉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以他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妹妹的了解,想来她定是觉得只要作为中东公主的身份开了这个口,南黎皇帝就不会不给颜面的拒绝。 只要能得到南黎皇帝的许诺,得到陆洵,不要脸一次又如何? 但是,轩辕碧海明白,这次,怕是再不要脸也没用咯!姑且不说南黎与中东的局势令南黎皇帝不用委屈陆洵以讨好中东,单单是看皇帝这人的性格以及他对陆洵的重视,怕是他也会一切尽随陆洵的意。 果然,皇帝本是温和的脸上,难得严肃起来。他抿了下唇,看到陆洵眼里对轩辕门子明显的厌恶后,直接道:“既然公主说话如此直接,那朕便也直接的说话吧!” 轩辕门子顿觉不妙。 果然,皇帝淡道:“尔等这一辈,在两国之间并无姻例,原因想必中东大帝也明白,朕从不喜在感情上勉强朕的任何晚辈,这次亦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洵儿的婚事,朕不会过问。” 殷离娇立刻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皇帝……真好! 轩辕门子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为了颜面她不得不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下,令自己看起来更是美丽动人,以化解她在众人眼里的难看。 既然皇帝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她知道她再纠缠也是无用,反而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她不得不强装无事般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她本以为只要她直接开口,皇帝便不会做的太难看,定是会为了两国明面上的交好而使用君主的权利为她与陆洵的这段婚事做主。 不想结果竟是这般让她难堪。 她暗自将心中的怒气狠狠的压了下去,见到殷离娇明显心情大好的模样,让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送行宴罢了后,一干人边聊边朝宫门口走去。皇帝与轩辕碧海并行着,轩辕门子跟在轩辕碧海身侧。再后头是陆洵与殷离娇,其他重臣跟在最后。 出了宫门,皇帝停下脚步,最后与轩辕碧海谈笑了一番。 后来,轩辕碧海悠然道:“陆大将军的功绩,我听闻不少,实在是打心眼里想结识结识。不如,趁此番机会,陆大将军顺道将我与妹妹相送至城门口,一起聊聊,彼此就军事上的事儿互相探讨探讨。如何?” 这个要求,皇帝是没理由拒绝的,便就拍着陆洵的肩替其应下了。 轩辕门子与殷离娇坐在马车里,轩辕碧海与陆洵各骑一匹马,就这么上路了。 只是……气氛有些尴尬。 马车里的轩辕门子与殷离娇相互不置一言,马车外的轩辕碧海与陆洵暂时也未开口说些什么。 尤其是陆洵,看那模样,似乎全然没有与轩辕碧海说话的意思。 轩辕碧海看着陆洵笑了笑,许久之后才开了口:“你们南黎确实有一个好皇帝,而这好皇帝手下,也确实有不少猛将,例如你。” 陆洵勾起一缕讽刺,不语。 每每想起这厮竟窥窃他的妻子,他就恨不得将这厮给捏死。若非现在不是时候,他怕是真的就动手了。 轩辕碧海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好似习惯了一般,悠哉悠哉的打量着一路上属于南黎百姓间的繁荣。 马车里头沉默的轩辕门子高傲的打量了殷离娇一番,终于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开了口:“据说你只是一个小小通判之女?”言罢还讽笑了一声。 殷离娇淡道:“公主有话直说便是,只是,若公主的出发点还是陆洵,那应该没有再说下去的意义。” 轩辕门子侧头看着窗外,好似不屑于与殷离娇这种民女为伍一般,只是道:“门不当户不对,你嚣张不了多久。陆洵,我势在必得。” “哦!” “……” 外头的轩辕碧海再次出声:“对了,上次你那大哥可是有被你打死?啧啧啧……那般文弱的人儿,凶多吉少吧?”语气很欠扁。 陆洵终于开口:“在我南黎偷鸡摸狗这么久,可有收获?”语中含着浓浓的不屑与讽味,仿若他所面对的不是中东大帝,而是街头小贼。 轩辕碧海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以后陆大将军自是有了解的机会。” 轩辕碧海算是老早就在陆洵面前暴露了动机,索性有些事情不难猜,又很难避免。都心知肚明,所以二人说话也无需拐弯抹角,躲躲藏藏。 陆洵冷哼了声。 轩辕碧海别有深意的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兴味十足的笑道:“你的妻子……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陆洵眯了眯眼,侧头看着他。“不如我们切磋切磋?误伤无碍,嗯?” 轩辕碧海了然的笑了笑。“好啊!”顿了顿,他加了句:“你可得手下留情,嗯?”纵使知道陆洵抱着什么目的,但能有几乎与之切磋,了解了解其武学招式的路数也不错。 “嗯!” 马车里头的轩辕门子再次道:“你嫁给陆洵,是攀龙附凤,贪图富贵吧?”说着,她一双锐利的眸子直逼殷离娇。 殷离娇挑了挑眉。“我嫁给他是因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我莫属。在我们南黎,像公主这样对他势在必得的高门贵女遍地都是,可他就要我。就像之前在船上他所说的,他死都要我,死都不要别人。” 嗯!这话虽然说的不大要脸,但在轩辕门子面前似乎无需要脸,能打击她便好。 虽然后面两个字被殷离娇将“公主”换成“别人”,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当时陆洵的原话是什么。 轩辕门子脸色难看了起来,每每想到陆洵对她的绝情,她就又气又难受。 最终她再难忍受,立刻喝了声:“大胆,本公主可是你能暗讽的?” 话音才落下,外面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轩辕门子立刻撩开帘子,就见到轩辕碧海与陆洵沿着马车行驶的这条路在打架,两边的百姓不知何时跑的干干净净。 殷离娇从窗户将脑袋伸了出去,眉头皱了皱。 这是当街打什么架? 轩辕门子是懂门道的人,看得出来这二人看似在切磋,实则动了真格。尤其是陆洵,虽不至于想将轩辕碧海置于死地,但绝对不想对方好过。他的每一招,都是狠戾的直奔对方身上虽不致命,却能遭不少罪的地方。 轩辕碧海的武功总归是不如陆洵,他想攻自是不易,一般只能防。好在他的目的并不是与陆洵分个胜负,只是单纯的想摸对方的套路。 但陆洵招招狠辣,看似非得折腾轩辕碧海,弄的对方不多时就感觉应付他有些困难。 轩辕碧海赶紧道:“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我输了,我输了……” 奈何陆洵一门心思的想搞他,哪里听的进他的制止。陆洵反而冷笑了声,更是招招紧逼,不整到他不罢休。 看着他们看似切磋实则打斗的场景,殷离娇笑了笑,故意道:“陆洵只是南黎的大将军,却能将中东大帝压的死死的,真是厉害。” 其他不用她多说,轩辕门子自是能由她的话联想到别的地方。 仅仅只是南黎皇朝的一个大将军,却能将中东大国的大帝给压的死死的。如此,南黎皇朝与中东大国的立场是显而易见的。 殷离娇这是在看似单纯的贬低中东大国。 轩辕门子早就看殷离娇不顺眼,如此找到了个噱头,自是不想放过。“好一个蠢妇,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今日本公主便要教训你。”说着,她就抬起巴掌朝殷离娇扇去。 殷离娇眸子一眯,那模样竟是与陆洵有几分相似。她迅速逮住轩辕门子的胳膊,下意识抬脚朝对方的肚子踢去。 顿时,嘭的一声,轩辕门子穿过马车壁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闷哼一声。 好好的一个美·美的公主极其狼狈摔了个满身灰扑扑。 好好的一个华丽的马车……毁了。 陆洵:“……” 轩辕碧海:“……” 陆洵终于放过轩辕碧海,目光落在马车上完好无恙的坐在那里怔怔看着捂着肚子呻.吟的殷离娇身上,他挑了下眉。 其实,殷离娇本是觉得既然陆洵能对中东大帝无理,那她自是也能对中东公主无理,有事陆洵帮擦屁股就好。记得陆洵跟她说过,轩辕门子是会武功的。如此,正好她也可以有个人供她实战一下近段时间从陆洵那里学来的招式。奈何她力气太大,大概轩辕门子一没料到她会敢还手,二没料到她如此娇小的一个璧人儿竟也会武功。 如此,轩辕门子生生被她踢的穿壁而出。 “哈哈哈哈……”突然寂静的场景,率先被轩辕碧海打破,他鼓了鼓掌。“不愧是陆大将军的妻子,看似小小柔柔的一只,爆发力竟是会如此之强。若非亲眼所见,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殷离娇:“……” 这货是不知道躺在地上疼的脸发白的人是他妹妹么? 轩辕门子闻声痛苦的朝轩辕碧海看去,满目的愤怒,她强忍着疼痛吐出:“轩、辕、碧、海……”毕竟是她哥哥,他如此待她比殷离娇踢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陆洵过去将殷离娇牵下来,淡问:“怎么打起来的?” 殷离娇挽住他的胳膊,抬头极其无辜的看着他眨了眨眼。“是她先要打我的,我本能的就还手了。” “嗯!” “你与中东大帝又是如何打起来的?” “他嘴贱,我就想打他。” “哦!” 轩辕兄妹:“……” 轩辕碧海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过去扶起差不多缓过疼劲的轩辕门子,随意道:“好在你没真的打到阿离姑娘,否则我第一个不依。她被打,我可舍不得。” 轩辕门子愤怒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被打,你就舍得吗?” 中东皇亲中,谁都疼她疼到心坎上,唯独她的亲大哥,总是随性的让她摸不透。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他是否真的会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舍得?”轩辕碧海挑眉,“怎么会舍得?你这不是没事么?” 轩辕门子抹了一把泪,没再选择与轩辕碧海继续较真,转而怨愤的看向殷离娇。“陆家少夫人如此待作为中东公主的我,作为南黎大将军的陆洵,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陆洵淡道:“没交代!” 话毕,他牵着殷离娇就走。 轩辕门子自是不肯依,就要追上去,却被轩辕碧海拉住。 她使劲挣扎着,怒道:“大哥,我是中东的公主,今日却被南黎区区一武将的蠢妻给欺辱。如此算是置我们中东以何地?这是国辱。现在我们就进宫,必须让南黎皇帝将那蠢妇治罪。” 轩辕碧海未理她,只是对着殷离娇的背影大喊着:“阿离姑娘,我们还会见面的。”言罢,他勾起一缕略诡异的笑容。 随着陆洵走远了的殷离娇嘀咕着:“我哪里是姑娘?我现在明明是夫人了。” 陆洵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同是男人,他明白轩辕碧海如此称呼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 “哦!” 她不知道轩辕碧海究竟是怎么安抚轩辕门子的,反正突然他们就没有再听到轩辕门子的吵闹声。她转回头去看,却是没有再看到那对兄妹。 她疑惑的抿了下嘴,问陆洵:“今日我们那么待那对兄妹,真的没事吗?” “没事!” “哦!”他相信她。 次日一早,陆洵再次入了宫,据说要很晚才能回来。闲的没事的殷离娇一早就拿着昨日与陆洵在街上买的风筝正要走出桃苑,打算去孟家找申娅妍一道放风筝。 她还是不大放心申娅妍,觉得能尽量陪着对方,就陪着。 正巧这时,明儿被护卫拦截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身上似乎有些脏乱,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殷离娇眉头微蹙了下,她毕竟是个现代的平凡姑娘,若遇到明儿这种深藏不漏的,她难免会觉得挺渗人。 而且,明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毒。 明儿见到她走近,立刻跪了下来,哭道:“阿离姐姐,求你帮帮我。洵哥哥似乎总觉得我会害你,每每遇到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是我。前天晚上他不知是从哪里抓来的姑娘,硬要说,我与对方是一伙的,要害阿离姐姐你。他命之落将我关了起来,今早我才得以自由。可我是无辜的,阿离姐姐帮帮我。” 殷离娇见她这副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像个坏人,心中不由也有些同情。 可是,她相信陆洵。 她道了句:“陆洵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我相信他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清则自清,你无需求我。”言罢她在护卫的守护下越过明儿就走。 但是,明儿突然靠近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哭着:“阿离姐姐,求你帮帮我。” 明儿的速度太快,快的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没人注意到她握着殷离娇胳膊的手里其实夹着一根银针。 在她被殷离娇身边的护卫拉开后,她手里的银针不动声色的落了地,银针的尖端隐隐泛着一丝血迹。 而她如何用银针偷刺殷离娇胳膊的这一幕,刚巧因为从特定角度去看那根银针,会泛出强烈的利光,而清清楚楚的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陆夫人眼里。 陆夫人瞳孔微缩。   ☆、91|城 明儿流着眼泪,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依旧不依不挠的。“阿离姐姐,帮帮我,我可以不痴心妄想,可我不希望洵哥哥如此看待我。求阿离姐姐帮帮我。” 说着她又要上前去拉殷离娇,被护卫挡住。 这时,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陆奕看到眼前这一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走近柔柔的喊了声:“阿离……” 殷离娇回头看到他,微微惊讶他竟然还会找她。“大哥有事么?” 明儿见陆奕的眼里只有殷离娇,完全置她为无物一般。她的心里更是冷了一片,眸中划过一丝阴冷。 而这一幕,也被站在位置不明显的地方的陆夫人收入眼底。 陆夫人抿了下嘴。 陆奕未急着应殷离娇,而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明儿,抬步朝明儿走过去,从其面前站定。 明儿面带疑惑的抬头看着比她高一截的陆奕,委屈着询问:“大公子……可是有事?” 陆奕看着她默了许久,才道:“我与阿离有些话要说,明儿能将她让给我么?我想与阿离借一步说话。” 明儿咬了咬唇,低着头不得不应下。“好!” 殷离娇看着陆奕走近自己,不由又问了句:“大哥找我有事?” “嗯!”陆奕的声音虽淡淡的,却背着明儿一直在给她使眼色。 殷离娇第一次看到陆奕这副略搞的表情,不由想笑,但怕明儿发现异样,只是看似无异样的点了下头,应下:“好!” 陆奕走在前头,殷离娇跟在后头。直至离明儿远到对方看不见他们的地步,殷离娇才又问起:“大哥这是?” 陆奕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略有惆怅的说道:“明儿妹妹她……”似乎有些难以继续说下去。 “嗯?” “明儿妹妹……似乎与我所认识的……不一样。” “什么意思?” 陆奕今早去地牢找明儿,后来得知她已回陆夫人那儿,他便去寻,却不想会在半路上发现明儿略有些鬼鬼祟祟的从半路上的假山合起的洞里走出来。 他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满目怨毒。 好在他当时惊的立刻躲起来,才能不被她发现。再抬眸时,她又变成他所认识的那个柔弱无辜的明儿。 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后,他立刻偷偷进了她所出的洞中。在洞中,他发现了毒针与药罐,许多许多种。 那时,他第一反应便想到中秋节的那一晚陆洵对明儿的所作所为,不由联想到陆洵给明儿的茶杯中是否有毒,明儿给殷离娇下的毒。 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只固守己见的人,所以能推测出这一点,他便会接受。虽然有些……难以接受。 而后,当他意识到明儿所去的方向似乎就是桃苑时,他便就立刻赶来了,果然见到明儿在纠缠殷离娇。 她又想害殷离娇,又想…… 这让他心中滋味百般复杂。 陆奕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淡道:“没什么。”言罢赶紧问她:“明儿妹妹可有碰到过阿离。” “有啊!怎么了?” 陆奕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急切的问她:“那阿离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她碰了你哪里?” 经过他这话的提醒,殷离娇立刻想起,若明儿碰过她,她也是可能会有危险的。如此,她搓着被明儿抓过的胳膊,仔细想了一番。 后来她才道:“她握过我胳膊。”并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 陆奕还不放心的问道:“可有针扎过似的感觉?” “没有。”她确定当明儿握她胳膊时,她未有任何异样感或针扎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这些古代人真是好危险,只是碰一碰,甚至不碰都能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陆奕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朝前走。 殷离娇看着他带她所走的方向,发现是怀南府大门的方向。她挑了下眉,问道:“大哥是发现明儿不简单,所以才刻意过来帮我脱离她的纠缠么?” 陆奕默了一瞬,才幽幽的承认。“嗯!” 殷离娇知道他应该是不想就此多说什么,毕竟是从小与他关系不错的姑娘,如今却发现对方与他认识的不一样,心里该是不好受的。 所以她也没再多问。 来到大门口,陆奕仍不放心就让她自己这么离开。陆洵的护卫虽强,却毕竟主仆有别,不比他能毫无顾忌保护她。 他虽弱,想保护她的那颗心却不比陆洵的弱。 只是,他说出心中所想后,却被她给拒绝了。她说的理由很直接,仅仅只是因为陆洵容易吃醋。 他苦笑了一下,只能随她去了。 怀南府里头,明儿等了许久未等到陆奕与殷离娇回来,却等到陆夫人脸色淡淡的朝她走来。 她立刻委屈的喊了声:“夫人……” 陆夫人未应她,只是蹲下身捡起一棵石子拨弄了一下地上的银针,冷笑了一声。 明儿见了,脸色大变,却强装与她无关一般道了声:“夫人,这是?” 陆夫人站起身,靠近她,二话不说就扇了她一巴掌,气愤道:“好啊!你真是一个能干的丫头,昂?每天在我身边装的跟个乖兔儿一样,将我骗的团团转。” 陆夫人本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她培养出这么一个童养媳,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她控制儿子儿媳,这样才能让她感觉踏实。却不想,她养的不是个兔子,而是匹母狼。 明儿抬手抚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掩下眼底的冷芒,哭道:“夫人,对不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从小的目标,活着的理由就是嫁给洵哥哥,可如今目标没了,活着的理由、活着的梦想、活着的动力都没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夫人,对不起……” 她故意这么说,故意让陆夫人听了,觉得归根结底也与自己从小给她灌输的思想有关。 果然,陆夫人眼里的怒意稍微小了些,可还是觉得愤怒之际。“你会用毒?你何时学会的用毒?谁教你的?” 明儿知道,如今她再隐瞒没任何好处,倒不如真掺假的道出“实话”,便直接唯唯诺诺的道出:“我的师傅是……药王。” “什么?”陆夫人大惊。“你的师傅是药王金石雨?” 明儿弱弱的点头。“嗯!” “他何时收你为徒的?收你为徒的动机什么?他怎会隐瞒我这么大的事情?”陆夫人咄咄逼人,想到金石雨与明儿背着她成为师徒,她心里的愤怒更胜。 明儿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打算什么都不敢再隐瞒的模样。“师傅说,他想让我与他老人家一道保护夫人。” 陆夫人眯了眯眼,想到她曾对金石雨说过,不要再出来在她的世界里。如此,他会偷偷将明儿培养出来也不意外。 只是,她听出明儿话中的不对劲。“一道保护我?” 明儿抿了下唇,道:“师傅一直在偷偷照看着夫人。” 陆夫人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不少,冷笑一声。“好,很好……你们这一个一个的翅膀倒是够硬。”想到金石雨为她瞻前马后,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递到她面前,只要她能开心的那副样子,她立刻又道:“之前几次有人想要殷离娇的命,是你,还是他?” “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师傅。” 陆夫人深吸一口气,冷道:“你们真好,真的很好,好的不得了啊!嗯?”言罢她愤然的转身离去。 明儿赶紧跟了上去。 太阳快落山时,陆洵才走出宫门,就在他正朝怀南府的马车走过去时,都镇抚陈大人迎了过来。 陈大人满脸笑容。“大将军。” 陆洵淡淡看着他,眸中划过一缕讽意。毕竟是经常从朝堂上见面的人,他自是认识这就是张思嫣的夫君陈大人。 陈大人自来熟一般笑道:“内人前女阿离在怀南府可为大将军添麻烦?”此语气好似殷离娇真是他家出去的闺女一般。 陆洵眯了眯眸,淡道:“有话直说。” 陈大人只以为他向来高冷,所以这副态度也是正常,既然人家能问这个问题,那他想,自己打算所求之事该是有着落的,便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前朝余孽作乱,后来虽勉强覆乱,抓了一干顶梁,但这厮等骨子硬,嘴也硬。审许久无果经上头下令,本欲直接了结,但糟在这厮等底子并不如想像中的薄弱,次日便无端不见了。竟调查,这群余孽的老窝该是在铭安城外。大将军明白的,这……” “若是想从我这借兵,那就免了。”陆洵陡的打断陈大人,离脸色陡变的对方近了些。他讽道:“想从我这找便利?嗯?想证明什么?真以为我是你的女婿?这就迫不急待想用上了?想痴心妄想的借此便利立功上位?嗯?”言罢,他极度鄙夷的冷哼了声。 “这……”陈大人脸上的色彩有些不好,未想到他会将话说的这么直接又难听,不由纳闷自家妻女对他说过的话,不是说殷离娇对他们的态度好了很多? 陆洵冷道:“你有何动机与我无关,你们陈家人在我的妻子身上打什么动机,最好还是放在心里。若再纠缠,就别怨我不给你活路。” 言罢他就转身走去上了马车。 陈大人眼睁睁看着怀南府的马车从他身侧过去,不由冷汗淋淋。他……差一点就没保住乌纱帽。 想到家里那说瞎话的妻女,他就心生怨气,转身上了自家马车也走了。 孟府大门口。 殷离娇抚摸着申娅妍的肚子,真是舍不得离开。她蹲下身轻轻贴着申娅妍的肚子,柔柔道:“宝贝儿,干娘改日再来看你。”说着她就吧唧在申娅妍的肚子上亲了一口。 申娅妍脸蛋立刻红了,轻拍了她一下。“瞧你,耍什么流氓?” 殷离娇抬头看着申娅妍真心开心的模样,心里也是开心不少。她起身挽住申娅妍的胳膊。“你也别吃醋,改日也来看你。” “好了,好了……”申娅妍轻推她。“快回去吧!否则天快黑了。” 殷离娇看了看天色,点头。“那我走咯!” “嗯!” 殷离娇熟练的上了马,笑着对申娅妍摇了摇头。“我走咯!” “去吧,去吧!”申娅妍也柔柔的笑着摆了摆手。 “驾!”马蹄迈开步伐,稳步离去。 正好这时,孟书情的马车从另外一个方向驶过来。 申娅妍见了,未做表示,转身便入了大门。 正巧从窗户看见她的孟书情,本以为她是特地过来等他的。还未来得及惊喜,却不想当她看到他之后,竟是淡淡的转身进了门。 他不由心头一阵失落,赶紧追了上去。“娅妍,近些日子府里比较忙,我不是有意晚归。” “哦!” “……” 他倒是希望她能多问问,可她从来没问过。哪怕他主动提起,她也只是淡淡的应付着,似乎对他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致。 二人一前一后的朝里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殷离娇本是悠哉悠哉的驾着马一边晃悠,一边朝怀南府的路线行去。只是行了一会儿,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觉得……有人跟着她。 她立刻喊来隐藏在暗处护着她的护卫,吩咐对方将跟着她的人抓出来,却不想抓来的竟是陆奕。 她看着陆奕脸蛋红红的,使劲喘气的模样,不由惊讶的问起:“你一直步行跟着我?为什么?” 陆奕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道:“我不放心你,你太需要人保护。” 殷离娇抿了下唇,问他:“你怎么做到的?”若是会武的人,在不骑马的情况下跟着她倒不难,可陆奕不会武,身子还很弱。 陆奕老实道:“你快我便跑,你慢我便走。”言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大概是感觉自己这番作为确实不大妥。 殷离娇闻言心中滋味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如何,他这么做虽不妥,却是傻的让人有些心酸。 又何必呢?如今她的安危只与陆洵有关,与他却未有任何关系。 知道陆奕身子弱,她没法子只能从马匹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无奈道:“你身子弱,禁不起折腾,还是用我的马吧!”索性现在离怀南府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她一路边晃荡着,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家。 陆奕闻言微楞。“阿离……你……” 多久了?记得他与她曾是未婚夫妇时,她总会顾及到他身子不好,处处为他着想,很体贴,很暖心。 后来,他好久没能感受到过。 现在再次感受到,他很开心,却更心酸。 殷离娇知道他想到什么,未免他误会,她立即道:“别多想,你懂我是什么样的人,是别人,我也会关心。” 他闻言闷闷的点了下头,倒也没客气,真的就上了她的马。毕竟……这种机会也不知何时能再来。何况……马背上隐约还有她留下的温度。 好久没能有离她这么近的感觉了。 殷离娇见他只是慢吞吞与她并行着,便问:“你怎的不走?” 陆奕默了一瞬,才道:“陪你!反正顺路,无需分两波走。” 她想到陆洵那个醋坛子,直接道:“若陆洵看到我们一起回家,会吃醋的。他的脾气,你也明白。” 可惜,他虽明白,却“装死”。一路上,他就是不近不远的靠着她,不先行一步,也不说话。 后来,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等在怀南府门口的陆洵见爱妻竟是与陆奕一道回来的,他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平乐公主也在门口候着,她一见陆奕就赶紧迎了上去。“奕哥哥。” 殷离娇知道,临时陆洵肯定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她只能走到他面前将手搁在他的大掌间,对他弯眸笑了笑。“回去再……” 果然,陆洵连半句话都不让她说话,就一把将她架在肩上,冷冷的扔给陆奕一句:“离我的妻子远点!”言罢快步朝里走。 陆奕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勾起一缕苦涩。 平乐公主见到他这样子,立刻心疼的安抚道:“哥哥,天下女子何其多,没了那殷离娇还有别人啊!不用只挂念着她。何况,你还有我呢!”说着她就晃起他的胳膊撒起娇来。“哥哥,你不要想她。” 终归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低头看着她略勉强的柔柔笑了一下。“回去吧!” “嗯嗯!” 殷离娇虽被陆洵怒气冲冲的扛着,却是完全不害怕的。她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只是,这个被当麻袋一样甩在他背上的姿势,真的好不舒服啊! 她不由抗议:“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这样我不爽啊!” 陆洵置之不理,直接将她扛回房间看似重实则轻的将她扔到床上,接着自己覆了上去。 他质问:“说,你们为何会待一起?” 只要他能听她说,那是最好不过,于是她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包括从明儿找她开始,到陆洵扛她回来结束。 陆洵眯着眼,立刻问道:“明儿找你具体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她要我帮她,让你别再误会她。我不想与她纠缠,她就趁我不被抓住了我的胳膊不让我走。但立刻被护卫给拉开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他就立刻撩开她的衣袖,急问:“是哪只手?” “就是你检查着的这只手。”她知道,他定是与陆奕一样觉得明儿对她的胳膊做了什么。 “没事的。”她继续道:“我胳膊没任何异样,自从前天晚上碰了那姑娘之后,我就特别关注身上每一处的感觉。免得错过什么危险。” 她自觉明儿应是未来得及对她做什么,或是压根就没想在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 但这时,陆洵浑身气场却陡的变了。他是最了解她身上每一个细节的人,甚至是在她身上哪里多了个毛孔,他也能轻易的发现。 而恰恰这次……她就是多了个毛孔,没长汗毛的孔。 殷离娇顿觉不妙,看着他大变得脸色。“怎么了?” 他立刻站起身如一阵风般走出去,吩咐向一。“立刻去给我带找大夫,顺便吩咐个人去请御医,善于攻毒的御医。” “是!” 随之陆洵又阴冷着一张俊脸立刻咬牙切齿的吩咐之落:“去将明儿给我抓来,别顾夫人的阻拦。” “是!” 殷离娇赶紧挽住他的胳膊,不安的问:“究竟是怎么了?” 陆洵知道她胆儿小,便刻意柔和了语气安抚道:“没什么,我不大放心,必须让大夫给你看看,也必须将那丫头抓来问问。” “真的?” “嗯!” 之落领着两名护卫去到陆夫人那儿时,陆夫人与明儿都还未休息。陆夫人坐在中堂前的桌子边,明儿跪着。 看样子似乎是陆夫人在审问着什么,明儿弱弱的有问必答。 之落他们直接闯了进去。 陆夫人惊讶,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连我的地儿也敢乱闯?” 明儿睁大泪蒙蒙的眼睛,觉得很不妙,下意识的跑到陆夫人的身旁挽住其胳膊。 之落淡道:“属下们奉公子之命,将明儿姑娘抓去桃苑。” 言罢他不等陆夫人的吩咐,挥了下手,两名护卫立刻过去就拖着明儿要走。 奈何明儿紧挽着陆夫人的胳膊不肯放。“夫人,洵哥哥定是发现了什么。夫人帮帮我,洵哥哥定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陆夫人侧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脑中想着几年来她如何陪着自己,几乎完全取代了她那没良心的儿子。 可随之又想到她当傀儡养大的丫头,竟与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一个被这个丫头骗了这么多年。 控制欲极强的她又怎能受得了? 她伸出未被年岁留下痕迹的白嫩玉手,强硬的将明儿的手掰开。她必须得让这丫头明白,背离了她的意愿,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明儿使劲摇头。“不要,夫人不要……” 陆夫人眼睁睁的看着明儿被拖走,心中的滋味实在是不大好形容,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打算去管。 明儿哭哭啼啼的被抓到桃苑门口,她还未来得及喊句“洵哥哥”,就被陆洵一脚给踹倒。 他如此暴力的模样,将殷离娇都吓了一跳。 此刻的他就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一般可怕,阴冷,浑身充斥着嗜血的杀意。 明儿闷哼一声,躺在地上看着陆洵哭道:“洵哥哥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情么?就因中秋那晚我那未成功之举,以及前日晚上所硬冠在我身上的罪,就如此待我?我毕竟代洵哥哥陪了夫人这么多年。我只是因为太喜欢洵哥哥才会鬼迷心窍,中秋那次,我认。至于其他的,我是冤枉的。” 她自认为这次做的天衣无缝,陆洵不可能发现。   ☆、92|城 陆洵直接过去将脚踩在明儿身上碾压着,引得她惨叫连连。“啊……痛……” 虽早知他是何种人,被他这样对待还是让她觉得震撼又难过。 当然,更深的情绪是心头的恨。 陆洵阴冷道:“你对阿离做了什么?说!”言罢他勾了勾手,之落在他手掌间放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的利刃压在明儿脸上,语速缓慢阴邪,“看在你替我伺候我娘的份上,我亲自给你用刑如何?” 利刃渗人的凉意将明儿的脸蛋吓的惨白,她颤抖着唇瓣。“我不明白洵哥哥在说什么。”言罢她陡的惊叫一声。“啊!”她红着一双眼,不可思议的抚了抚自己泛着尖锐疼痛的脸,看到手里的血迹,她又惨叫一声。“脸,我的脸……” 她的眼泪哗哗的落,好似无法置信陆洵真的会这么做。 殷离娇见了不由一阵不忍,她上前握住陆洵的手腕。“或许她真没做什么,你别这么残忍。”从明儿的反应来看,实在看不出什么。 陆洵侧头看着她,知道她心软的毛病又犯了,便吩咐之落:“将她关入地牢,严加拷问,得不到答案就给我一直关着。” “是!” 明儿在被拖走的时候一直哭着:“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洵哥哥……我是无辜的。” 那画面,那模样,太过悲惨,让殷离娇觉得不忍心看。若明儿真是无辜的,那被这么对待实在太可怜。 随着明儿被拖走,向一领着大夫走回来。陆洵立刻让大夫为殷离娇检查,却是未检出任何毛病。 后来御医来了,依旧是没查出她身上有任何问题,任何毒素。 其他人出去后,陆洵陷入沉默,一张完美唇形的嘴紧抿着。 纵使如此,他依旧不放心,恨不得立刻拿刀撬开明儿的脑袋,得知那货到底对殷离娇做了什么。 殷离娇了解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柔柔道:“我应该真没事的,你别这样。”说着她就钻入他怀里蹭了蹭。 陆洵抚摸着她绒绒的脑袋,闷闷的应了声:“嗯!” 她眨眼看着他,诱道:“那我们现在睡觉?我伺候你。” 陆洵当下没了做任何事情的心思,将她塞入被窝中,自己搂着她,闭着眼睛淡道:“睡吧!” “……” 次日一早,陆洵直奔地牢,之落给他的答案是无果。他眸中划过浓重的狠戾。直接进到里头望着被绑着拷问的明儿。 明儿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沾着干了的血迹,眼睛因哭多了而红肿着。她一见到陆洵,只是流着眼泪,似是伤心绝望到极点。 陆洵走近她,冷道:“昨日早上,你在阿离身上扎过针?” 明儿摇了摇头,嗓音因哭喊而变的暗哑。“我真不知道洵哥哥说的是什么,求洵哥哥放了我。” 陆洵低头拨弄着手里的银针,淡道:“十指连心,你可想尝试银针扎进指甲下的感受,嗯?” 明儿闻言睁大眼眸,本是红肿的眼里立刻又蓄满了眼泪,她颤抖着唇瓣。“洵哥哥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之落!”陆洵喝了声。 之落立刻走过来不顾明儿的哭喊挣扎紧紧固定着她的手,任陆洵将银针缓慢的戳入明儿指甲下的肉里,银针在明儿指甲底下拱起一个长条凸位。 明儿惨叫连连。 “说不说?”陆洵紧盯着她几乎晕过去的模样,小脸惨白的如鬼一般。 明儿只是摇头,痛的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咽呜着。 陆洵见她不说,银针又更深入的往里头戳了一些,引得她再次惨叫连连。 陆洵阴冷的笑了下。“有力气叫,没力气说话,嗯?”他又喝了声:“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对阿离做过什么?说不说?” 这回明儿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力的半眯着眼,眼泪如珠串子一般流着。 陆洵干脆直接在她另一个指尖下戳入一根银针,直戳到底,在明儿的惨叫声还未落下时,就拿起刑鞭狠狠抽向她的脸。 一道血红的印记陡的出现在她脸上。 好在只是一下,他扔下了刑鞭,淡道:“你一日不说,就在这里头多受一日折磨,你自己好生掂量着。” 他对之落吩咐:“给我继续拷问,能用的刑都给我用,人不死即可。” “是!” 太子府。 申娅姝被宣郅凛弄了许久,才软趴趴的被其搂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她推了推他,淡道:“我该去洗个澡了,否则就这么出去被三皇子闻到味道不大好。” 他闻言反而更加搂紧了她,啄了啄她的嘴角,暧昧黏腻的贴着她的唇瓣说道:“想到你马上就得跟他走,我就舍不得。再来一次,嗯?”说着他就对她又开始手脚不规矩起来。 她立刻按住他的手。“别这样,我已很累,再这么下去,走路定是得打颤的,被他看见不好。” 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就要跟人家走,因为一个外人导致他不能尽情的吃她,宣郅凛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抿了下嘴,不由叹了一口气。 申娅姝知道他是不高兴了,掩下心底的苦涩,哄道:“我只是帮你去诱惑三皇子,办到你交给我的事情,我还是会回来的,我还是你的。” 想到自己那想拿到手里却比较麻烦的皇位,他拍了拍她粉嫩的香肩。“去吧!洗个澡,我送你去偏门。” “好!” 认真的洗了个澡,好生打扮了一番,确定看起来无异后,她才随宣郅凛在太子府里七拐八拐的去到最偏僻的小后门。这里平时都是打理府里脏物所使用的偏门,其他时候不会有熟人过来。 宣郅凛拉着申娅姝的小手,低头正欲最后亲她一番,她立刻轻轻按住他的唇瓣。“别这样,妆若花了,会很明显。” 他闻言闷闷的放开她,心中非常不快。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该怎么过。 她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眸中色彩有些复杂。“我走了?”心中的感觉更复杂,从未有过的复杂。 宣郅凛的感觉也简单不了哪里去。他轻抚着她光洁的脸颊,难得柔和了语气。“我只会让你离开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她垂了垂眼帘。“嗯!” 她转身走出小偏门,见到早就约好了的宣郅祁站在一棵树下等着她。由于要躲人,他时不时会转到树的另外一边藏住自己。碰巧当他转回来时,就看到她,他立刻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就立刻迎了过去。“申姑娘。” 他不由握住她的手,高兴不已。“你果然还是出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点头应了声:“嗯!”眸底苍凉一片,不知是真是假。 他看得出来她的异样,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舍不得他?” 她闻言勾起一丝略惨淡的笑容。“他有哪里值得我不舍得呢?”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有些看不透她,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拉起她就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府中,这段时间就屈就你一直在我府里呆着,等大哥有了新欢,你便自由了。” “嗯!” 宣郅凛侧着身子暗暗看着相携着离去的申娅姝与宣郅祁,他心中一阵吃味,很想冲过去将他的宝贝儿从宣郅祁手里抢回来。 但想到申娅姝此番跟对方离开是为了保住他将得到的皇位,他又不由的勾起一抹潋滟的笑容。 无论如何,之于他来说,皇位最重要。 怀南府。 殷离娇每次见陆洵回来时,身上总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他就知道他定是又去严刑拷问那不知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的明儿了。 每次见到他回来时的脸色都不大好,她就知道定是又无果的。 她用小竹签戳了一块她自己切好的西瓜肉递到他嘴里,轻声道:“别审了好吗?或许她真是无辜的。” 每每想到他的残忍,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尤其是,若明儿真是无辜的,他这么做就太坏了。 真怕他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 陆洵何其了解她,自是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的情绪与想法。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或许真的太过较真,为明儿伤害她这事,将自己绷的太紧,影响到了她。 思此,他便道:“我们去殷家看看你爹,嗯?” 她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去看我爹,我可想他了。” 他见她发自真心的笑容,不由也笑了笑。“那准备一下,走吧!” “不用准备,现在就走。” “好!” “对了,上次圣上给你的那些尚好的茶叶,都给我爹,好不好?”嗯,虽然她知道这样有些不大好,但或许无碍呢? 果然,他未做任何停顿的应下。“好!” “唔……从祉州运来那些田汇西瓜,也给我爹几个。” “好!” “我想想还给我爹带些什么。”她伸出食指抵着下巴,陷入思考中。“贵重的东西我爹没兴趣。这让我觉得还怪难想的,我爹总是似乎对什么都兴趣不大。” 所以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却还是两袖清风。 穷! 陆洵吩咐向一拿好刚才殷离娇所说的那些后,牵起她就朝外走。“你爹对见一见自己闺女兴趣最大。” “也对!” 她没再纠结,与陆洵欢欢喜喜的去了殷家。 殷父见到她突然而至,自是开心不已。“怎的招呼都不打,就过来了?” 殷离娇挽住他的胳膊朝里走。“我去自己家要打什么招呼呀!对了,我现在是正好赶到饭时了吧?真好,又可以吃到喜大娘做的菜。” 殷父无奈嗔她。“都嫁人了,还这般不成熟,就知道吃。”虽是训斥的话,眸里却是含满笑意的。 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陆洵这人是真的喜欢她,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人家都喜欢。若是哪天她变的不像自己了,或许就不喜欢了。 所以还是随缘就好。 殷离娇迫不急待的将带来的茶叶为殷父泡了些,殷父闻过之后,她立刻讨好的询问:“爹,闻起来怎么样?” 殷父点头。“香,很香。”只是他素来不是奢侈的人,勤俭惯了的他并不能知道这一闻就知很名贵的茶叶是什么来头。 殷离娇见他没问,也没说这是皇帝给陆洵的,由边国送过来的贡品,传说中最名贵的茶叶,雨春。 否则他定是不会要的。 她催促着:“快喝一口。” 殷父小抿了一口,笑道:“不错,好,很好,这是……” 她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殷父摇头笑了笑,低头细细品了起来,越品越觉得好喝,这辈子都没有喝过如此香的茶。 殷离娇托着下巴与他闲聊时,不由问起:“对了,娅妍呢?后来她可有回来过?” 说起申娅妍,殷父脸色微微变了变,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殷离娇见了,顿觉不妙。“娅妍怎么了?有大事?” 殷父点头。“是啊!大事,这事可大了。” “什么大事?” 殷父抿了下嘴,不知该如何说起。 殷离娇有些沉不住气了,立刻站起身过去推了推他。“爹,你快说啊!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娅妍问了。” 殷父怕自家闺女真的就这么甩开他走了,才道:“昨日,申家大小姐回来过,之后难得与知府大人吵了起来。” 殷离娇怔住。“娅妍与申叔吵了起来?怎么会?”申娅妍什么性子,都了解,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与申知府吵起来。 殷父犹豫了一下,才道:“据说,她是特地过来告知她与孟大人和离之事的。” 殷离娇惊讶:“和离?她要与孟书情和离?”虽说从陆洵那里得知上辈子他们就是和离了的,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不由的被惊到了。 “嗯!” 她现在就有跑去找申娅妍的冲动,可知道不能就这么扔下殷父,便只能扯着他的衣袖急问:“他们当时具体说过一些什么?” 殷父摇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次申大小姐难得犯了倔脾气,说是非得和离不可,无论知府大人同意与否。” 殷离娇了解申娅妍的脾气,虽说她平时性子又柔又老实,但若真有何事是她认定的,就是谁也说不动的。这就是申知府其中一个不喜欢她的理由,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帮助申知府去做同流合污之事,例如不会帮申知府去利用孟书情去做对娘家有利的事。谁也说不动。 而申娅姝若嫁给孟书情,却是会。 “其他的呢?”殷离娇继续追问:“可还说过其他的?” 殷父叹了一口气,这才说了难以启齿的事情。“据说,这事是孟夫人逼的。孟夫人说,孟夫人说……” “说什么?” “孟夫人说,申大小姐必须给二公主让位,所以申大小姐立刻就答应了。” “给二公主让位?”殷离娇面露疑惑:“那老太婆为何偏在现在逼娅妍让位?孟书情是个什么态度?” 那老太婆不是心有顾忌么?是什么让她突然又不顾忌的? 殷离娇抿了抿嘴,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孟家应该是大闹了一番。 “孟大人应是不反对的。”这次,更是谈到了殷父觉得难以启齿的地方,好半响他才道:“好像是因为,是因为……”他突然好懊恼为何偏让他听到申府下人嚼舌根。 殷离娇心里凉了一片,冷道:“是因为孟书情与二公主生米煮成熟饭了?”能让殷父突然难以启齿到这个地步,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握了握粉拳。 该死的。 她立刻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洵,心中不由一阵愤怒。“你不是派人盯住孟书情了么?那他们的事情,你定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还让他们,让他们……” 陆洵抚了抚她的手背,安抚道:“有些事情,或许就是命。我是老早就知道这事,但只能在事后知道。那终归是二公主,我的人不敢干涉。待到我得到通知后,阻止是来不及的。” 他并未想到他们的事情竟是来的毫无预兆,让他措手不及。 或许……这真就是命。 思此,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如此,那他与殷离娇…… “这样,那你派人看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她的眼眶不由红了起来,虽知这事怨不得他,可想起申娅妍承受的打击,她就心痛到恨不得立刻扑到他怀里大哭。 她的娅妍,她的娅妍…… 殷父见她如此待陆洵,斥了一句:“人家的事情岂是二公子可以干涉的,休得任性。” 殷离娇强忍着跑去找申娅妍的冲动,淡道:“罢了,我们暂且不谈娅妍,我们聊聊别的。” 娅妍重要,爹也重要。现在她先与殷父好好处着,让他老人家开心,回去的时候再直奔孟家。 殷父叹了一口气,点头。“嗯!” 皇宫,正清宫。 二公主欢喜的跑到皇帝跟前,跪下欢快道:“父皇,我要嫁人了,女儿求父皇赐婚。” 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将那呆子孟书情勾到手,她就激动的恨不得立刻成为他的妻子。 皇帝闻言,淡问:“哦?是谁家的公子有幸让鸳儿看上?”听得出来,他并未因这“大喜事”有开心的意思。 二公主不以为意,只顾着乐道:“是今年新晋状元孟大人。” “孟大人?”皇帝想了想,眉头有些微微的皱意。“是那老老实实的孟书情?” “嗯!老老实实的孟书情。”说到孟书情的老实,她更是心头欢喜。这种男子好,好管教。不会像她以前的驸马张鹭新,处处与她做对,才使她成了个嫁过人的公主。 “他不是有妻子?”毕竟是今年的状元,他有特地了解过孟书情的背景,据说孟书情心中有一个很相爱的对象。 提到申娅妍,二公主心头的欢喜淡了些。“那女子无碍的,她已答应与书情和离。她素来不讨孟夫人欢喜,这样也好。一家人若做不到和和睦睦,不如分开。”她这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申娅妍与孟书情和离都是申娅妍的错。 皇帝是了解他这二女儿的性子的,猜到这事定是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他不赞同的摇了下头。“去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朕不想过问。” 二公主见皇帝明显是不祝福她的,她面露一丝不高兴。“那赐婚……” 皇帝直接拒绝:“赐婚就免了,赐婚不是儿戏,没必要用来去绑一场注定会成为儿戏的婚姻。” “父皇什么意思?”二公主皱眉。“父皇为何说女儿与书情的亲事是儿戏?” “下去吧!”皇帝明显没有与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父皇!”二公主跺脚。“父皇是不同意女儿与他的婚事么?” “下去吧!父皇知道,若拦着你,你定是不会答应。所以,父皇便不想过问,一切就由鸳儿自己担着就好。” 他不同意,也不反对。 二公主不高兴极了。“洵弟弟向父皇要一纸赐婚,父皇给了。可女儿向父皇要一纸赐婚,为何父皇却不答应?对父皇来说,女儿真的不如侄子重要么?” “你又为何偏要这一纸赐婚?” “因为……”二公主有些欲言又止,脸色有些不好。她能说什么?说她看得出来孟书情心里想的那个人还是申娅姝?说她想要这一纸赐婚约束他? 她的这番表情就说明了问题,皇帝何其聪明,不用问太多,便也把事情猜了个一二。 他再次挥了挥手。“下去吧!” 二公主咬了咬唇,知道皇帝是个精明的人,也知道他定是铁了心不想干涉的。她福了个身,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她离开后,皇帝抿了下唇,立刻吩咐身侧的太监。“去让人查查二公主与那孟书情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奴才这就去。” 殷家。 殷离娇与陆洵在殷家吃了顿晚饭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后,他们便直奔孟家。 一路上,殷离娇一直在骂骂咧咧:“那个死呆子倒是能干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是直接爬到了公主的床上。”说着她就忍不住捏了捏陆洵的手背。 陆洵仿若不怕疼一般,任她发泄着,并道:“我不会和他一样。”他不会接触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子,永远不会。 殷离娇知道他不会,却还是心中有气,哼了声,没再与他说话。 到了孟家,她赶紧朝申娅妍与孟书情的住处跑了去,正巧被孟母看见。孟母立刻追了上去。“干嘛?你们干嘛?给我站住。” 殷离娇自是不理她,好在之落过去拦住了对方,才让他们毫无障碍的迅速来到了申娅妍与孟书情的房前。 她正欲敲门,就听到里头传出孟书情听起来似乎很艰难的声音。 “对不起。”   ☆、93|92.城 殷离娇立刻推开房门,强忍着没有去揍这该死的孟书情。她狠狠的瞪了惊讶不已的孟书情一眼,过去握住申娅妍的手。 她看着申娅妍因看到她到来而勾起轻浅笑容的模样,一时喉咙如被哽住一般,愣是发不出声了。 笑!竟还有心情笑。 申娅妍知道殷离娇定是听说了她的事情,她抚了抚殷离娇湿润的眼角,柔柔道:“我都没哭,阿离哭什么?乖,别哭。” 陆洵见自家妻子流泪,他上前就一脚将孟书情踹飞。 孟书情闷哼着跌落到墙角。 陆洵阴狠道:“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下半身有那么难管?嗯?” 被之落拦在门口的孟母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又急又心疼,推之落又推不开,只能破口大骂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来我孟府撒野,还敢动手。让开,给我让开。今日我不替你们父母教训教训你们,我们孟府就不是孟府。来人,给我把这几人毛孩子给本夫人抓起来。” 但结果可想而知,她的人一一被之落打倒,她还是进不了里头。 孟母实在是气疯了,想不通这些人怎会这般野蛮,胆子这么大,完全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底。 孟母转而骂申娅妍:“交了这么些狐朋狗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着答应和离,暗着偷偷找人逼我儿就范?做梦!二公主岂是你们可以得罪的?待她知道今日的事,要你们好看。” 里头的人懒得再听她叽叽喳喳。陆洵吩咐向一过去将门关上了。 殷离娇牵着申娅妍走到本欲爬起,又被陆洵踹倒的孟书情身边。此时的他趴在地上,嘴角有些血迹。 殷离娇冷冷的问孟书情:“是不是确定要和离?” 孟书情伸手擦了下嘴角,眼眶有些红晕。他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殷离娇也欲过去踹他,被申娅妍拉住。 殷离娇转而看着申娅妍,“是他们逼你的吗?你若不想,便不离。他们谁说了也不算。” 但答案如她所料,申娅妍立刻摇了摇头,淡道:“他既已做了这种事,就算他们不逼我,我也不想再与他过去的。”顿了顿,她低头幽幽道:“阿离,你懂我的。” 所以当申知府得知她是被逼着和离时,就立刻也逼她死活不要答应,甚至亲自来了孟家一趟,最后不欢而散之后,仍旧逼着她不要答应,而她死活没有同意。无论如何,必须得离。 殷离娇点了点头,转头便看到桌子上那份墨迹还未全干的放妻书,便问:“现在就离?” “嗯!”申娅妍过去拿起那张放妻书与印泥和笔走回孟书情身边,将东西搁在他面前的地上,淡道:“签了吧!我会如你们母子所愿,不会纠缠你们孟家。而你们也要记得答应我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请莫纠缠我与我的孩子。就如你娘说的,二公主会与你再生几个血统高贵的孩子,我的孩子高攀不起你们家。” 就算是殷离娇也从未看到过申娅妍如此强硬的一面,果然是到了点上,谁也主宰不了她。 孟书情低头看着那张由他们二人谈议而写出的放妻书,上面的一条一条,让他看的不由眼眸一阵刺疼。 他颤了颤唇瓣,最终只是再次道了三个字:“对不起!” 申娅妍面无表情的应道:“我不要这三个字,我只要你签下你的名,按下你的手印。” 殷离娇看着这一幕,不由觉得很讽刺,明明是孟书情攀上了高枝,要丢掉“糟糠妻”,如今却搞的好似他被逼的一般。 如此当初为何管不住身心? 她相信他定是对申娅妍有感情的,可惜不专一。就算是二公主主动勾搭的他,他管不住自己,就是渣! 若非不是身份悬殊,像他这种人怕是得“博爱”到三妻四妾,个个情深意重吧? 可惜他这份“博爱”,申娅妍不要。 最终,申娅妍还是拿到了有名有印的放妻书。她将放妻书收在自己一早收捡好行李的包袱里。里头只有几件自己缝制的婴儿衣鞋,以及申夫人给她的一些便以携带的嫁妆首饰。 孟书情给她和孩子买的一切,她都没要。 如此,她与孩子是和孟家没有任何干系的。 殷离娇赶紧过去帮她拿起行李,侧头故意对她眨了眨眼,哄道:“摆脱渣男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与殷离娇处的久了,申娅妍也知道渣男的意思。她轻浅的笑了笑,点头应下:“好!” 孟书情望着申娅妍轻浅绝艳的笑容,眼眶更加湿润。 外头的孟母见到房门终于被打开,她正欲继续开口大骂,见到殷离娇手里的包袱后,她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好,很好,终于可以滚了。” 殷离娇看孟母不爽很久,现在申娅妍已不是人家的儿媳,如今她也不必要顾忌什么,上前就将孟母推倒再地。 作为有些年纪的妇女,摔倒后的滋味自是不好受,甚至受伤。而殷离娇,要的就是这个老太婆不好过。 孟母没想到殷离娇会突然这么对她,被狠狠摔了个扎扎实实,整个身子都疼了。她痛吟着:“哎呦!我的胳膊。哎呦!我的屁股。哎呦!我全身都疼。” 吓了一跳的孟家家丁丫鬟们立刻围了过去,扶的扶,查看的查看,有人立刻出去找大夫。 孟书情听到外头的声音,良久才回神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起身跑了出来,一见孟母满身灰尘,就知她定是摔倒了的。他立刻过去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才知孟母竟是被殷离娇故意推倒的。 他不敢拿殷离娇怎么样,因为她有陆洵撑腰。他看向申娅妍,见其竟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他不由一阵生气,终于说了些有底气的话。“我娘年纪大了,你怎可纵容你的朋友这般对她?我娘她禁不起折腾。就算做不成一家人,你也不该这般绝情,就没想过她会被摔出个三长两短么?你心中若有恨,你可以打我骂我,怎可把气出在老人身上?” 申娅妍本欲训斥殷离娇的,因看见孟书情出来才停下没说,却不想竟听到孟书情这番话。 她不由的略苦涩的笑了笑,不是因他误会她而难过,而是难过自己当初为何会看上这样的人。 殷离娇闻言立刻怒了,咬牙切齿道:“孟书情,你个龟孙。相信我,你和你母亲将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若是这家子人会在这么对申娅妍后,却还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那就没天理了。 孟母忍着身上的疼痛大骂:“不好过?我马上就会让你们这些毛孩子不好过。你们等着,我儿择日与二公主成婚后,我要你们好看。” 殷离娇讽笑:“中气十足,这副老不死的身子果然被富贵日子养的很好。” “够了!”孟书情禁得住大喝出声:“我说过,有什么怨什么气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娘。” 陆洵眯了眯眼,缓缓朝孟书情走近,孟府的家丁想拦,但被专门给陆洵开路的之落给一脚一个的踢开。 孟母大惊,不由被陆洵这副煞神一般的模样吓到了。“你这毛孩子是想干嘛?休得再在我孟府撒野。” 陆洵靠近后,一把抓过孟书情的胳膊反手一转。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孟书情的惨叫声响起。 他阴冷道:“你敢凶我的妻子?”说着他拽着孟书情的胳膊又是狠狠一转。 孟母见自家宝贝儿子被整的这般惨烈,她立刻吓哭了。“放手,快放开我儿子。你们快点滚。” 申娅妍有点看不过去了,便轻轻推了殷离娇一下。 殷离娇知道她的意思,点了下头,走到陆洵身边按住他抓着孟书情的那只手。“我们走吧!不用在这些人身上花功夫,不值得。” 陆洵这才一脚踢开孟书情。 随着陆洵他们的离去,孟母立刻在下人的搀扶下过去查看孟书情的伤势。“儿子,儿子怎么样了?” 孟书情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骨折,接一下就好了。” 孟母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骂了起来:“那帮毛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孟书情没心思说这些,只是问:“娘感觉怎么样?” “娘问题应该不大,大夫来了再说。” “嗯!” 后来,他们等着大夫之际,孟母咬牙切齿的对孟书情道:“儿子,赶紧挑个日子与二公主把婚事办了。待你成为真正的驸马,我们便可要那几个毛孩子好看。” 孟书情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因折骨而软软挂在身上的胳膊,全然没有说这些无意义之话的心思。 孟母见他这样,立刻不悦了。“你这是做什么?既然都做到这份上,还想退缩?人家是公主,是皇上,岂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这会娘可没逼你,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孟书情点了下头,闷闷的应下:“嗯!” 申府。 大晚上的,本是都该入睡了。申知府却愁眉不展的坐在床边唉声叹气,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不争气的,到手的金龟婿,还能给我整的快没了。果然是个没用的。若是姝儿,定是能将那小子迷的三魂七魄都没了,哪能整出这些幺蛾子。” 申夫人无奈安抚道:“罢了,孩子自己的事就由她自己去吧!昂?” 一听到申夫人的声音,申知府就更是来气,不由斥道:“都怨你,她就是像你,活脱脱一个呆子,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申夫人闻言不由红了眼眶,“我……”她素来老实又胆小,被这么一训,就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洪亮有力的喊声:“老爷,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申知府闻言,立觉不妙,立刻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申夫人套了件衣服,紧跟着也出去了。 申知府正欲询问下人,就见申娅妍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身后站着陆洵与殷离娇。 申知府见到这副派头,就知他不期望发生的最后还是发生了。他不由想怒骂,却碍于陆洵夫妇在场。他只能咬牙忍下心头的愤怒走到申娅妍他们跟前,先对陆洵夫妇行了个礼,闷闷的明知故问申娅妍:“怎的回来了?” 申娅妍顶着百分百会让他大怒的危险老实道:“爹,女儿从今往后与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女儿以后就伺候着爹和娘。” 申知府努力压制住努力,几乎咬牙问道:“爹不是让你别离么?爹不是让你死咬着他们孟家么?你可知现在你走到这个地步,意味着什么?你还带了个肚子,凭着这个肚子你想咬住他们并不难。你把爹的话当耳边风了?” 越说他的声音越大,最后几乎吼出来。 申夫人知道申娅妍不好受,又被骂,心里定是更不好受。她赶紧上前握住申娅妍的手,安抚道:“莫伤心,你爹只是一时气愤,过段时间就好了。啊?” 申娅妍点了点头,申知府的反应她是早料到的。 殷离娇强忍着没有出口,因知就算现在她出面了,待到她和陆洵走后,申知府该骂的还是会骂,该发泄的怒气还是得发泄。 何况申娅妍说过,父母教训子女天经地义,让他们不要插手。 也罢!只要申知府不动手,不插手便不插手。 申知府碍于陆洵夫妇在场,也没做的多过分。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冷道:“放妻书呢?给爹看看!” 申娅妍从殷离娇手中的包袱中将放妻书拿出来递给申知府。 申知府接过细细看了看,脸色难得好了些,只是略有些怀疑。“孩子当真归我们申家?他们不会过问,甚至当做没有过。” 申娅妍点头。“这事阿离和陆二公子可以做主,孟家不会不守信。” 申知府点了点头,心头虽有怨气,但想到申家有个后,多少也能让心情好那么一些。 他没再与申娅妍说话,转而好声好气的对陆洵夫妇道:“下官一时怒上心头,忘记招待陆二公子,少夫人。要不,现在随下官去前厅坐坐喝杯茶?当下天色也晚了,陆二公子与少夫人可在殷家过夜,这定是殷兄求之不得的。” 殷离娇看了看申娅妍,问道:“娅妍,今晚我陪你睡?” 陆洵闻言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 申娅妍注意到陆洵的表情,对殷离娇柔柔笑道:“不用!”她摸了摸肚子,眸中泛着浓浓的母爱。“我有孩子陪着我,阿离不用担心。而且,这里是申家,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在这里的感觉与孟家是不一样的。我很开心,真的。” 殷离娇仔细打量着申娅妍的表情,感觉她似乎确实是真的在开心,便放心了不少。 也对,离开一个渣男而已,不值得难过。 她上前抱了抱申娅妍,轻声道:“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照顾好自己,嗯?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好好的?” 罢了,就当是不想嫁人,借了个种生孩子。 申娅妍点头。“回去吧!殷伯伯见到你定是会很开心的。” “嗯!” 最后,殷离娇还是一步三回头与陆洵离开了。 他们走后,申知府才狠狠瞪了申娅妍一眼,抬起手就要打她,但被申夫人拉住。 申夫人哭道:“老爷,妍儿有身孕,禁不起折腾啊!” 申知府这才狠狠放下手,对申娅妍喝道:“最好一举得男,否则就给我离开,我们申家可不想养没用的人。” 申娅妍垂下黯淡的眸子。 申知府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申夫人握住申娅妍的手,心疼道:“今□□陪你睡,啊?” 申娅妍点了点头。“嗯!” 孟书情与二公主的这场婚事来的很快,没几天他们就举行大婚,浓厚的喜庆味笼罩着整个濯都。毕竟是公主,就算得不到皇帝的祝福,其排场也是不亚于当初陆洵娶殷离娇时,顶多就是没有陆洵与殷离娇那场大婚举行的特别。 骑着良驹的孟书情回头看了眼华丽的花轿,知道里头正是二公主,他却并无任何喜悦的感觉。 反而空的慌,空的几乎让他想弃了这所有的一切跑掉。 之前娶申娅妍时,虽然花轿里头坐的是申娅姝。当时并不知道里头的人不是申娅妍的他,心头的狂喜几乎是压抑不住的。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会好好爱她,一辈子与她相亲相爱。还未到家,他就幻想着他们会有几个孩子。 如今……却是走到这个地步。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 殷离娇在陆洵的守护下,站在人群中看着这老长的迎亲队伍,将孟书情脸上那惆怅到几乎黯淡无光的脸色收入眼底。 她冷哼一声。 她知道,孟书情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定是申娅妍的。 她记得她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不少小说,也看到不少实例。很多男人总是可以把身心分开,心里喜欢一个,却能同时把身体压在别的女人身上。 或许,这就是男人天生的劣根。 思此,她不由将目光落在陆洵脸上,惹的他不由挑眉问她:“怎么了?” 她抿了下嘴。“没什么。” 就在她拉着陆洵去追走远的迎亲队伍时,之落施用轻功降落在不远处,看到他们后,他立刻挤了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公子,明儿姑娘逃了。” 闻言,陆洵立刻眯眸,“何时的事情?” “今早!” 陆洵侧头看着殷离娇,“我们回去!”不是询问,是肯定,不容拒绝。 殷离娇知道这事肯定是没商量的,她闷闷的应下:“哦!”本来还想与陆洵一道去给孟书情与二公主的这场搞些让他们丢丑的破坏呢! 看来,脑中所有的主意都打水漂了。 陆洵牵着殷离娇一边走出人群,一边问之落:“可派人追捕?” “回公子,已派出十名精士。” “不够!立刻回去继续派人,顺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去找,务必给我将人给抓回来。” 能从他的人手里逃走,果然是有一把刷子。 “是!”之落得令,立刻迅速离去。 向一见陆洵与殷离娇这么快就从人群中出来,立刻牵着马迎过去。 他们上了马,一道回了怀南府。 只是,才到怀南府就见到陆夫人站在大门口似是在等着他们。陆洵牵着殷离娇直接越过对方就走。 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下,侧头问陆夫人:“你养的人儿,本事大的很,娘可知?”话中的讽味极浓。 陆夫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老实道:“娘一直以为她是个温婉柔顺的姑娘,最近才知她与娘想的不一样,所以娘才未管她,未劝洵儿放了她。” 陆洵抿了下嘴,紧盯着陆夫人的表情。“那娘知道多少?” 陆夫人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可能的告知于他。 他听罢,脸色变得更加阴冷。“果真如此!”她果然对殷离娇用了毒,却让他怎么也查不出的毒。 思此,他对陆夫人更是一股怨气,咬牙道:“娘倒是真能引狼入室。”言罢牵着殷离娇朝里走。 “洵儿!”陆夫人突然喝住他。 他本不想理,奈何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缓缓走近,难得放软了语气。“别闹了行么?娘累了。这么多年了,娘真的累了。” 没了,她什么都没了。转瞬间,养了多年的童养媳变成一匹恶狼,她自以为是的一切与她所想的全然不一样。她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事竟都是一场空。每每看着周身的冷清,她就越发的想这个从小与自己不大亲近的儿子。 或许,她该变一变? 陆洵闻言反而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现在再养一个能受你控制的童养媳已是不可能?还是觉得养也是白养?” 陆夫人闻言蹙眉。“娘想与你谈谈,谈谈这么多年你为何对娘这般冷淡?我们需要沟通。” “没什么好谈的。”他拉着殷离娇就走。 “洵儿!洵儿……” 不管她怎么喊都无法再让陆洵的脚步停顿一下。 殷离娇不由劝说陆洵:“或许,你们真该谈谈。”毕竟是母子,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若能和和气气自是最好。 “不必!” “关于与你娘之间的事情,你为何这么固执?” 陆洵未应。 欲速则不达,殷离娇知道他的脾气。索性日子还长,只能以后再说。 陆洵直接去了地牢,殷离娇自己回了桃苑。踏进桃苑时,未想到竟看见宣郅祁领着一蒙着面纱的姑娘在亭中候着。 宣郅祁看到她,立刻笑道:“回来了?”顿了下,他朝殷离娇后头看了看。“咦?阿洵呢?” “去地牢了。”她随意的应了声,走近蒙面纱的姑娘。“这是?”   ☆、94|93|92.城 宣郅祁还未来得及应,殷离娇便立刻看出眼前这眼眸中透着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是申娅姝。 “申娅姝?”她惊讶的转头问气色明显比以前要好不少的宣郅祁。“你们怎么在一起?她不是应该……” 宣郅祁柔柔的看了申娅姝一眼。“我帮她逃出来了,如今她藏在我身边比较安全。”语气欢快不已。“对了,怎没见阿洵?” 殷离娇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看了申娅姝一眼,道:“他去地牢了,一会就回来。” “地牢?最近有需要关的重要人物?” 殷离娇想到刚才陆夫人说过话,知道明儿定是真的给她下.毒了的,就算不是毒也定是在她身上做过手脚。 她道:“是明儿,似乎给我下了毒,却查不出任何毒,甚至是任何问题,陆洵才将她抓了起来拷问,但今早被她给逃了。” 宣郅祁闻言惊讶。“明儿在你身上做了手脚?还从阿洵的手里逃走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明儿是良顺的少女,包括宣郅祁。初听到这事,他还是不大相信。“确定是明儿?不是长得像的人?” 那娇滴滴,白白净净的姑娘,实在是不像啊! 殷离娇瞥了他一眼,淡道:“你不相信陆洵的眼力?”说着她又看了申娅姝一眼,她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这厮了。 逃出来? 不懂! 宣郅祁点了点头,“我也去阿洵那儿看看,顺便有些事情与他说。”他侧头柔声对申娅姝道:“你在这儿等我,嗯?” 申娅姝轻轻“嗯”了声。 宣郅祁走后,殷离娇直接对申娅姝道:“凭咱们这么烂的关系,说话也没有必要客客气气。” 申娅姝冷哼声:“有话直说!” “你若是怀着目的接触三皇子,劝你还是免了,他们的事情还是别掺合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呵呵……”申娅姝冷笑道:“与你无关。” 殷离娇站起身,淡道:“知道与你说再多也无用。你在这里坐着,我就不陪你了,我去屋里。” 就在她走下亭台下的阶梯时,申娅姝唤住她。 “等等!” 殷离娇转头看着申娅姝,等着其接下来的话。 申娅姝未看她,只是看着桌子上的茶杯默了半瞬,才淡道:“刚才我与三皇子过来时,看到孟书情与二公主的大婚队。” 殷离娇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也知道她或许并不如曾经所认为的那般对申娅妍并无任何姐妹情意,便直接道:“孟书情与二公主睡了觉。”她清楚的看到申娅姝在听到她这话后身子僵硬了不少,她抿了下唇,继续道:“然后孟家人逼娅妍和离,他们就和离了。如今娅妍住在申家,打算就这么带着孩子照顾父母过下去。” 背对着殷离娇的申娅姝不禁握紧了搁在一起的双手,美眸中充斥着愤怒。 殷离娇见其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不久后,陆洵与宣郅祁踏进桃苑,陆洵见到坐在亭中的申娅姝,挑了下眉,对宣郅祁道:“跟我去书房,我有话与你说。” 宣郅祁也是个精明人,从其眼神中便知这事情定是与申娅姝有关,应下后对申娅姝道了声,就跟着陆洵去了书房。 此时殷离娇正在书房研究武书,见到他们,立刻笑道:“回来了。” 陆洵点了头,从殷离娇身侧坐下,看着宣郅祁坐下后,才淡道:“申娅姝为何跟在你身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吧?” 宣郅祁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阿洵这是?” “没什么,她会帮的人是你!” “什么?”宣郅祁惊讶,他没有想到陆洵的想法竟然与他截然不同。“兄弟你为何这么说?” 殷离娇也觉得惊讶无比,她想过申娅姝各种帮宣郅凛整宣郅祁的可能,却从未想过其竟会帮宣郅祁。 前世就是如此? 陆洵未说理由,只是道:“宣郅凛将她放在你身边的目的不纯,你只管充分利用申娅姝不会任宣郅凛摆布这一点将计就计就好。”顿了会,他仔细想了下前世的种种,又补了句:“申娅姝恨宣郅凛。” “这……”宣郅祁想了下,道:“莫不是她与大哥抱的不是一个动机?”他本就猜到申娅姝很可能就是宣郅凛故意派到他身边的,他还打算借机用自身的真诚感化她,却不想结果竟是这般。 陆洵低头抚摸着殷离娇的手,淡道:“宣郅凛那种人,能让女人恨他,对他阳奉阴违也正常。” 宣郅祁皱眉。“不行,大哥那人得罪不得,我不会让娅姝帮我,否则大哥定是会整的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得去跟她说,让她什么都别做。” 说着他起身就要朝外走。 陆洵喝住他:“站住!” 宣郅祁停下脚步。 关于别人的事情,陆洵总是要很仔细的才能想到一些,他隐约记得,申娅姝后来似乎被宣郅凛抓了回去,具体怎样,他不太清楚。不知自己是不记得,还是根本不知道。 不过,对他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宣郅祁梦寐以求的皇位是否能拿稳。而申娅姝的相助,能让其少绕不少弯路。 他抿着唇,默了一瞬,才道:“你自己掂量吧!若是现在就开始布局,将事情利用到点子上,你知道结果是什么。” 终归是利用女人,他也不好多劝什么,宣郅祁觉得值得便好。看得出来,申娅姝是个固执的人,结果不会与前世相背离很多。 他能给宣郅祁说这些,无非是希望其能充分利用这次机会提前做准备将宣郅凛扳的爬不起身,而不是只和前世一般只是扳掉了对方的太子之位。 当然,这事还是得看宣郅祁自己。通过申娅妍的事迹看来,这件事也是大半数的可能改变不了多少。 宣郅祁未语。 陆洵继续道:“你若是要觉得对不起她,倒不必,你情我愿罢了。” 他也有其他私心,希望宣郅祁能将这次机会利用的彻底点,早点解决宣郅凛,他也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殷离娇。 更重要的,他真不相信命运不能改变。 这是……一个尝试的机会。 至于那个一直喜欢欺负殷离娇的申娅姝,他无需考虑她的结果。 宣郅祁没说自己所想,迈步走了出去。 殷离娇立刻跟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宣郅祁走到申娅姝面前坐下,依旧那副友好温柔的模样。 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的出来,他们所谈的内容并不涉及陆洵刚才所说的内容。 感觉到陆洵站在她身后,也看着那边。她问:“前世他让申娅姝帮了吗?” “帮了。” “那你何必与他说这些,顺其自然的发展便好了。” “我贪心。”毕竟早与晚是有区别的,若他现在就与宣郅祁开始在他有前世记忆的基础上作为,定是能做的更好。 “嗯?”她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他抚着她的脑袋,淡道:“何必非得任命运推着我们走呢?” 她眨眼。“你想从命运手里拿到主动权?玩刺激呢?” 他未语,只是从她身后搂住他。他如今的感觉很复杂,很复杂……或许,他也有想利用宣郅祁、宣郅凛、申娅姝之间的这茬事的嫌疑。 他想证明,结局会不一样。 不多时,宣郅祁与申娅姝便走了。殷离娇看到宣郅祁似乎是下意识的想牵申娅姝的手,却被其给躲开。 那种觉得自己不了解申娅姝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最终宣郅祁究竟是怎么处理这事的,她不知道,陆洵未再与她谈过这些,她也未再过问。 她兴趣最大的还是申娅妍,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往申家跑,眼见着申娅妍肚子越来越大,她就越来越兴奋,比申娅妍还要兴奋。 不过奇怪的是,她自己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看得出来,陆洵也有失落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在这事上,他为何会那般上心。好似在一定的时间里她未怀孕,事态就会很严重似的。 她想到过一种可能,或许前世在现在这个时间前后不久的时间里,她是怀孕了的。而他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付诸了许多许多的期待。若她现在能怀孕,那就还是那个孩子,若不能,那个孩子便就……没了。 思此,她觉得,若真是这般,她也能理解他的感受。所以近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加快怀孕的方法,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果。 眼见着陆洵越来越绷紧的脸色,她也没辙。 陆夫人也不知是怎么得知他们是急着想要孩子的,当天晚上便翻起了金石雨留给她的那些奇药,期望能找到些有用的。 就在她认真一样一样对着单子细看时,下人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来找。 她蹙了蹙眉,不解大晚上的谁会来找她,记得曾经金石雨最喜欢夜晚过来找她。思此,她脸上有了些喜色,这事金石雨定是能帮上忙的。 只是出去了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平凡,看起来该是个寻常老百姓。那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不怎正经的滑头。 “你是?”陆夫人素来是不屑于与这种人为伍的,所以态度有些不好。 年轻人见到陆夫人这绝色的模样,纵使应该有些年纪,却也让人惊艳的不轻,尤其是她一身贵气,保养的极好,好到甚至是换身年轻人穿的衣服就能让人看不出年龄。 他眸中的颜色更是猥琐到发光。 陆夫人脸色立变难看,不由冷道:“说,你是谁?找本夫人作甚?” 年轻人吞了吞口水,正色道:“夫人大概不会忘记十四年前的事吧?没忘记后宫专为宫嫔们使用的采购许氏。” 陆夫人闻言脸色大变。“你是谁?”他怎会提许氏? 年轻人从腰间拿出一封信,笑道:“许氏便是家父,近日小的手头实在是紧的慌,便只能将家父留下的房子变卖。不想收拾东西时,发现家父竟留下一封书信。这一看,实在是将小的惊的不轻。没想家父遭人灭口,竟是因当年给宫里的齐妃采购胭脂水粉时,他因一时贪心帮奸人将那胭脂掉了包,才使那齐妃因此丧命。家父后来觉得那奸人或许会将他杀人灭口。毕竟,齐妃的死因竟是怎的也无法查出,包括那胭脂也无人能查出问题,如此,能证明齐妃死因的就只有家父,若家父被灭口,这案子定是能成为完全无头的案子。于是家父便留了这封信,以防万一他被灭口,也有个证据证明凶手是谁。他怎能白死不是?” 陆夫人闻言脸上充斥着震惊,她以为这事有这么完了,没想到竟还能被掰出来。不过,这年轻人不是直接将这信上交,而是过来找她,明显是想捞好处的。 她冷问:“你想要什么?” 年轻人见她如此上道,立刻笑开了颜。“小的不是个有出息的人,只要有钱,万事皆无。” 陆夫人吩咐人拿来了两百两银子,满满一箱搁在年轻人面前。她伸出手,冷道:“信拿来。” 年轻人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立刻笑开了花,赶紧将信递了过去。“好说,好说……” 只是,就在他递过信,正欲蹲下身去触碰银子时,他陡的睁大了眼眸,倒了下去。 陆夫人蹙了蹙眉,抬眸间便见到隔着年轻人的尸体,站在她面前的金石雨。她惊了下,问:“你杀了他?” 金石雨走过去拿过还在丫鬟手里未传递到陆夫人手里的信,摊开来看了看,未做其他表示,直接搁在灯笼里的烛火上将其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蹲在大门后头的平乐公主感觉到这刚到的人定是高手,若她再留下,定是有被发现的危险。 于是她极小心的赶紧走了。 金石雨淡道:“如此才能再无人知道齐妃的死因,最安全。” 陆夫人立刻吩咐人将那年轻人的尸体处理掉,紧盯着金石雨,态度非常不好。“是你教坏了明儿?” 金石雨见她见面就对他这般态度,不由有些苦涩。“何为教坏呢?我教她本事还不是为了你。” “别跟我扯这些,她人呢?是被你救走的?” “确实是我救走的,现在人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个徒儿素来是自由的。”说到明儿,金石雨不由道:“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姑娘,就因她隐瞒你这个,便如此待她?” 陆夫人冷哼:“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明儿异于常人的狠辣,又极会隐藏,这种人留在身边也是隐患。” 对于金石雨干扰她培养傀儡的行为,她极度不满。傀儡未养成,倒是养出了一匹母狼。 金石雨未再反驳,只是一直看着她。那本是总是一脸淡然的模样,此刻竟是充满了思念。 他痴缠的目光让陆夫人看了极不舒服。 她转身就要走。 金石雨立即又道:“当年你是怎么派人杀许氏的?一一告知于我,为了以防万一,若其中牵扯不利的证据,还是早做防患的好。” 他知道,既然她能想到杀许氏灭口,定是也能想到在其他方面不留证据。甚至今天不要他出手,她也不会放这年轻人活路。 但是,他想与她说话,多说些就好。 不想陆夫人闻言竟道:“我派人杀许氏?我何时派人杀许氏?许氏不是你杀的?” 金石雨微怔。“我没杀他。” “我也没杀他。”陆夫人陷入困惑中,“那是谁?莫不是有其他人也有杀他的动机?” 金石雨只是看着她,未语。 陆夫人抬眸便接触到他的目光,冷哼声,转身就走。 这回,他并未想办法唤住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哪怕再难看到黑夜中离去的她,他也久久不离开。 次日一早,平乐公主直奔皇宫,将昨晚所听见的告知于皇帝。皇帝听了,陷入思索中,半响后才问:“可点名主谋是谁?” 平乐公主以为既然人家找上陆夫人,还说出那番话,那凶手定是陆夫人的。却不想就在她愤然的欲开骂时,皇帝却来了这么一句。 她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 皇帝脑中想的还是齐妃死后,陆清烨的种种异样。这也难保许氏之子找上陆夫人不是因为主谋是陆清烨。毕竟陆清烨与陆夫人是夫妻,人家会找上陆夫人,而陆夫人也知道当年的事,这也正常。 无论如何,主谋应该就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没有错了。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百般种滋味。 无论是谁,都不是他期望的。无论是谁,都是他没辙的。 平乐公主愤愤道:“既然人家能找上她,那定是与她脱不了干系的。”真未想到,一个陆舅舅强.暴了她的母妃不够,陆舅舅的妻子,她的表姑兼舅母,竟还杀了她母妃。 这陆家的人,算是与她有深仇大恨了。若非她性子单纯,又对齐妃没印象没感情,否则她定是能恨死的。 皇帝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装作何事都不知道,切勿胡闹。这事兹事体大,你莫干涉。” 平乐公主也想不通这事该怎么处理,毕竟无论是陆清烨,还是陆夫人,都不是可随意对待的。 她撅了撅嘴,只得乖乖转身就走了。 她走后,皇帝立刻吩咐了人去沿着许家来调查这事。无论结果是什么,他总得查出来。 其他……再说吧! 这时,皇后又不给人通报的机会大步走了进来。她略激动道:“如今倒也好,也算是还了妾身清白。就算铃儿传来的话有些不清不楚,最起码能证明,害死齐妃的一定不是妾身。” 皇帝完全没有与她纠缠的心思,喝了声:“下去!” 皇后眼眶渐渐红润。“皇上就不觉得妾身太冤吗?害死齐妃的不是妾身。纵使妾身有坑铃儿的心思,可妾身多年来对她的宠爱却非假。皇上十几年的冷落以作惩罚,还不够么?” 皇帝起身走出宫殿大门,吩咐了门口的公公去召陆洵晋见。 思量着陆洵没那么快过来,他决定不允许任何人跟着,自己去走走,理理心头这复杂的思绪。 也躲一躲这烦人的皇后。 皇后吸了吸鼻子,故作端庄的走出正清宫。 陆洵来时,正好是皇帝走回来时。 他上前便行了个礼,“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摆手。“今日,朕与洵儿就是普通的长辈与晚辈。洵儿只是朕从小交好到大的挚友之子,而非君臣。” 陆洵知道,他既能这么说,那定是有什么私事要与自己说的。 陆洵点了下头,未语。 皇帝看着陆洵,这个一表人才,震赫天下的猛将,其内外兼修且顶尖,是南黎不可能有人可超越的奇才。 他心中感慨万分。 默了许久,他终于出声:“朕当年有一爱妃,死于非命。主谋是你爹与你娘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二人合谋。洵儿觉得,哪种可能较大?” 陆洵没想到皇帝竟是要与他说这个,这个让他意外万分的事。 既然皇帝能这么说,那定是确定主谋定是陆清烨与陆夫人其中之一,甚至之二而无疑的。 陆洵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死于非命的,是齐妃?” 他隐约记得,前世皇帝似乎也找他问过这个问题。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后来皇帝再没与他说过这个问题。主谋到底是谁,他未能得知。 他猜想,以皇帝这比谁都冷静的性格,以及其与陆清烨还有陆家的关系,该是无论得知结果是什么,都会选择息事宁人的。 皇帝轻轻“嗯”了声。 陆清烨在陆洵八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加上今世陆洵是重生在十岁的时候。也就是说,他离最后一次见陆清烨,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最后一次见其是前世八岁之时。 加上因陆清烨在军营也能与人生子的作为,让他极度鄙视。所以他对陆清烨,这个亲生父亲更是无感。 换言之,他不大了解陆清烨。 而他,很了解陆夫人,了解她的独断、冷漠、与善妒到会杀人的性子。他记得小时候看见陆清烨与齐妃呆在一起过,那陆夫人定也看到过。 所以,他倒觉得陆夫人杀齐妃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他既然不了解陆清烨,就难保陆清烨不会是杀齐妃的主谋。 所以,他最终的答案是“不知道”。 皇帝点了点头,干脆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数告知于他,包括他们上一辈的一切感情纠葛与许氏产于谋害齐妃之事。 除了与陆奕有关的。 陆洵听罢,心中已有了答案。除却现在的明儿,那时能做到用毒于无形,怕是只有金石雨吧! 而金石雨服从的对象是陆夫人。 许氏之子能找上陆夫人,虽未让偷听者听出确定对象,但一般对象是陆夫人确实无异了。毕竟许氏之子那语气是确定陆夫人知道这事的,若非陆夫人就是心中的当事人,他又怎会确定? 但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抱了什么心态,最终还是回答了“不知道”。   ☆、95|双线 陆洵回去后正巧看见又打算去孟家的殷离娇,不由抿起了唇瓣,表现出不悦。 他发现,他这妻子似乎将申娅妍看的比他要重许多。他毫不怀疑,若有机会,她定是一万个愿意与申娅妍一道过日子。 到时,她想不想他还不一定。 殷离娇惊讶他这么快就回家了,也看出他定是又不愉快了。她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蹭了蹭,甜甜道:“这么早就回来啦?” “很失望?” “……” “打扰你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 “……” 感觉……好惊悚! 她咳了咳,问道:“圣上是找你做什么的?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洵抱起她就朝房间里走,将她惊的吓一跳。“干嘛干嘛?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陆洵将她搁在床上压上她的身体。“不是说隔日一次最容易怀孕么?昨天我们未有,今天是时候了。” 她按住他正剥她衣服的手,“可现在是白天,有这个时间,你倒不如陪我去看娅妍,看我们的宝贝干儿子。” 他眯了下眼,淡道:“看别人的,不如看自己了。待我们也有一个,定是让你看个够。”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立刻反驳道:“娅妍不是别人。” “对我来说是别人。” “不是别人。” “少墨迹。”只是转瞬间,他便缠绵的吻住她,手下功夫极利落的将她身上的衣服剥的七七八八。 “……” 虽说是隔日一次,可他若有心的话,就是一次,也能将人折腾的腰酸背痛,一觉睡的天昏地暗。 如此,她再醒来时就是第二日早上了。 陆洵帮她梳洗好自身,就带她一道去往陆老太爷那。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看爷爷?”她问:“还是一大早的,莫不是有急事?” “有些事情要问爷爷。” “什么事?” “去了你便知。” “哦!” 来到陆老太爷那儿,陆洵便把皇帝对他说的一切都告知于对方。这事将陆老太爷惊的不轻。 “这……”无论是陆清烨,还是陆夫人,杀的是皇帝最疼爱的齐妃,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爷爷作何看?” 殷离娇眨了眨眼,她未想到昨日皇帝找陆洵竟是因为这种事。自己的爱妃被杀,皇帝竟还能心平气和与凶手的儿子探讨。 这皇帝……真不简单。 陆老太爷缓了缓这件事给他的冲击,许久后才叹道:“当年你爹对齐妃的感情要比圣上对齐妃的感情要深许多,他或许爱的比较偏执,但断是舍不得就那么杀死对方的。而你娘,从还未嫁过来时,就有灭齐妃的心思。那时,齐妃还不是齐妃,是齐芯,是你爹心心念念想娶,可对方心里却只有已娶后嫔的皇上。那时齐芯因知皇上的身份而离开,你爹一直在寻。而你娘也在暗地里找寻齐芯,企图在你爹找到之前将对方灭口。这事你爹并不知道,还是我与你外公一道压了下来。否则以你爹的性子,纵使心灰意冷,也不会娶这么个想杀死他心爱女子的人。以你娘那个性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陆老太爷并未提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一直猜想着,陆奕他娘应该就是齐妃,是齐妃回来嫁给皇帝之前与陆清烨生的。他能猜到,陆夫人应该也能猜到。或者,她根本不是猜到,而是因发现什么而确定。毕竟后来陆清烨与齐妃因为陆奕这根线的缘故,并不是完全没有来往。 但这些想法,他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毕竟陆家的人与皇帝的妃子生过一个儿子,怎么说也是个大丑闻。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爷爷也是觉得杀齐妃的主谋是娘?” 殷离娇闻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由想起之前陆奕对她说过的话。陆清烨是他爹,齐妃是他娘。若他爹杀了他娘,对他来说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吧? 陆老太爷点了点头。默了许久,他又道:“其实,关于这事我是知道一点的。害死齐妃的不是你爹,但灭许氏的却可能是你爹。” 陆洵蹙了蹙眉。“洵儿不明白。” “这事爷爷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天正巧发现你爹吩咐亲信去将许氏灭口。当时我只以为许氏是个作为大将军的他该杀的人,并未多想。你爹看到我之后,当时是惊讶过的。后来兴许也是发现我并未多想,便故作若无其事般未再提。若那许氏便是后宫的采购许氏,那便没错了。” 陆洵:“若不是爹主谋,他为何要杀许氏灭口?” 陆老太爷想了想,“应该是为了包庇你娘吧!毕竟是多年夫妻,还有了一个你。他会醉酒说对不起齐妃,兴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为了你娘,而未管齐妃的冤屈。” 但后来的战死沙场,应该就是他的殉情。 毕竟,以他的能耐,那场战事是不该死的。 陆洵并不知陆清烨真正的死因,严格来说,上一辈的事情他很多都不知道,所以并不如陆老太爷将局势看的清。 初听到陆老太爷说陆清烨包庇陆夫人,他难得惊讶了一下,自觉摸不透陆清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既然陆老太爷会这么说,他就不会去怀疑的。他相信心如明镜的爷爷定是能看透许多他所不能看透的事。 殷离娇暗暗吐槽。 陆清烨这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陆洵沉默思索什么之际,陆老太爷道:“我给你说的这些,你就一五一十的告知于皇上吧!你娘毕竟是他从小宠爱的唯一表妹,又是我们陆家的人。皇上不会做出难看的事。” “嗯!” 后来陆洵果真还是将与陆老太爷谈话的内容告知了皇上,也果然如陆老太爷所说的,皇帝只是叹了口气说: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不会去计较。为了大局,也为了齐妃。他相信以齐妃的性子,定是不想活着的人为她的死纠缠不休。 只是陆洵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的娘,果然是个狠毒的女人。这让他越发的感觉不安,为他与殷离娇的结局,也为殷离娇的安危。 他不相信陆夫人这种人会真的服软。 当天他就去了陆夫人那儿。 他的到来让陆夫人惊了惊,本以为他是愿意与她好好相处,却在看到他淡漠疏离的态度后有了些怀疑。 陆洵从桌子边坐下,慢吞吞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后,才慢悠悠道:“娘觉得齐妃这个人怎么样?” 陆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许氏之子的事才发生不久,陆洵就找她谈论齐妃,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她强装若无其事道:“洵儿怎的突然提及她?” 陆洵一边慢悠悠的品着茶,一边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道:“皇上突然要我帮忙查查当年齐妃的死是否有其他原由,我便想到来娘这里了解了解齐妃一番。毕竟,据说娘可是第一个恨不得她死的人呢!” 陆夫人不着痕迹的微微为自己顺了口气,冷静道:“洵儿这是何意思?莫不是还将矛头指向娘不成?” “没。”他淡道:“我只是想从娘这里了解一些齐妃生前的事,娘既然是第一个恨不得她死的人,想也应该挺了解她。毕竟这也是一种关注不是?” 陆夫人确定陆洵知道一些什么,她垂眸掩下眼底的慌乱,道:“娘不过是嫉妒她能让你爹挂在心上,其他娘并不知道多少。娘与她的关系不好,并不是多了解她。” 陆洵没了与她拐弯抹角的耐心,站起身缓缓走近她,低头贴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缓慢道:“你怎么对她的,我兴趣不大。我只想说,若娘真将娘的狠毒用在阿离与我身上,娘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真是一个让人难以言喻的女人,杀了丈夫心头的女子,又不想放过儿子的挚爱。 而这个人却是她娘。 呵呵! 陆夫人闻言心情立刻不好了,声音大了些。“娘说过,不干涉你与殷离娇的事,那就是真的不干涉。你为何还要这般看待娘?为了一个殷离娇,还有大义灭亲的想法?你别忘了,我是你娘,是你唯一的娘。” 越说她越气,她的好儿子竟能这般对她。她本还想尽力去接受殷离娇,如今被陆洵这么一句话,一个恶劣的态度弄的恨不得殷离娇去死。 陆洵走回桌面坐下,淡道:“前提是你得将我当儿子,顾忌自己儿子的想法。” 陆夫人暗暗咬了咬牙,声音冷了许多。“洵儿来找娘就是为了特地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她的话音落下,陆洵又道:“告诉我金石雨的下落。”平乐公主口中那将许氏之子灭口的高手,应该就是金石雨。 陆夫人抿了下唇,道:“金石雨是明儿的师傅,他除了赠过不少药给娘,他与娘并无其他关系。” 陆洵冷笑了声。“你真是我的好娘,没有一句真话的娘。”语中讽味很浓,其中含着极不易让人发现的忧伤。 陆夫人似是也觉得自己太不应该,这样太让她的儿子寒心,对他们关系的修复太不利。 最终,她还是道出了与金石雨的这层关系。其实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多复杂,单纯的就是金石雨守护她多年,只要她用得上他,他便会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只因金石雨爱惨了她。 陆洵没兴趣听金石雨对她的情深意重,直接道:“他在哪里?”明儿对殷离娇身上所做的手脚,或许就只有金石雨能帮忙。 陆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那晚将金石雨赶走才意识到她有事要他帮忙。可每次都是他主动出现,她从未找到他过,或者说她不屑于去主动找他。以前每次只要她有需要,他就会很合适宜的出现。 陆洵眯眼看着她,大概是看出她不像是在撒谎,便站起身。他走到她面前,最后道了句:“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另外,有金石雨的消息记得通知我。”言罢他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陆夫人脸色不是多好。 自此之后,齐妃之事陆洵没再参与,皇帝也未与他说过其他证据确凿的结果。对此,他本就兴趣不大,只要对陆家,对陆夫人产生不了大的影响就好。 他这边是未将其事放在心上,但皇帝那边却是因此日日思念齐妃。他虽觉得以齐妃的性格,不会希望活者因她的死起大风浪,但有时也会觉得自己放任凶手不去过问是对不起她。 尤其是醉酒后,心里的纠结感,怅然感越发的强烈。 “芯儿……”皇帝一边喝着酒,一边苦笑。他的顾忌太多太多,他在乎的太多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何时才可以有“恨”这种情绪。 就在他一杯接着一杯畅饮,却始终无法醉过去时,跟了他多年的夷公公走了进来。 “皇上,三皇子觐见。” 皇帝略无趣的勾了勾手,太监便立刻去到他身边为他整理仪容。 宣郅祁双手捧着一个质地金贵的托盘,托盘上放着许多纸质的物什,有书本,有书信,有书纸。 皇帝从后面走了出来,见到宣郅祁手上的东西。“这些是?” 宣郅祁应道:“是大哥对祉州大粮仓监守自盗的证据,有书信令、进入账本、涉及名单。” “嗯?”看皇帝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呈上来看看。” 太监接过宣郅祁的手里的东西呈在皇帝面前,皇帝一一查看了一番,面上平静无波,好似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般。 许久之后,皇帝才淡道:“仅是断在祉州这茬事上,顶多也只能以废太子之位作为惩罚。朕以为,这么久过去,你们该是不只找到这些东西才对。” 不知该是说宣郅祁与陆洵能力有限,还是该说宣郅凛果然比他想像中的要狡猾。 作为皇帝,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大儿子天赋异禀,从小就拔尖,顶多就是为人狠辣残暴,又难训些。他一直都觉得,严加管教着,好生引导便是棵奇好的苗子。加上其长子的身份,太子之位毫无意外的落在其身上。 只是渐渐的,皇帝却发现这个大儿子天赋虽好,却是棵怎的也无法阻止其长歪的苗子。 他素来是以德治国,仁义天下。自是难免越来越不看好这个儿子,这一不看好便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棵歪苗子定是比他想的还要歪。如此一有个心理暗导,让他对其还真关注出了不少问题。 而落实这些问题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有野心的宣郅祁手里,而作为皇帝,便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只是,宣郅凛就是宣郅凛,岂是他人能轻而易举主宰了他生死的。他人虽明知他定是会为了保住即将得到的皇位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却是不可能轻而易举拿到证据。 对此,皇帝虽失望,却也知这是人之常情。 宣郅祁并未想到皇帝竟会直接说出这番话。他一直以为皇帝仅仅只是不再看好宣郅凛,只要他努力加把油,未来君主的位置便会是他的。却不想皇帝哪里只是不看好宣郅凛,根本就是随时等着有个合适的人将宣郅凛连根拔起。 而皇帝心目中这个人,应该就是有陆洵相助的他。 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袭向心头。 不过皇帝没率先把话说的太直白,宣郅祁便也没打算先说直白了。“儿臣无能,就为这点证据耗费良久。” 宣郅凛确实是个能人,做事情滴水不漏不是难事。短时间里想把他的须拔的干干净净不可能。 前些日子陆洵提出的那些话,他最终还是打算照做的,心想着他一定要保护好申娅姝即可。却不想当他主动提及如何将宣郅凛连根拔起时,她却拒绝了。只因她从一开始就只想让宣郅凛没了太子之位,以作为她对他的惩罚,再狠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她虽未说太多,他却是知道,她对宣郅凛的情感是矛盾的。 如此,就算他想听陆洵的也不行。 他不知道申娅姝究竟是如何拿到如此全的证据,不过她既能拿到这些,不难想出,宣郅凛对她是真的极信任的。 而申娅姝所提供的证据明显是有保留的。 他想,这二人的纠葛怕是会非常复杂。 皇帝坐下身,叹了一口气。“罢了,先废太子。”终究还是得先做这一步,哪怕在没有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会将宣郅凛逼的更急。 但逼急了他,不见得一定是祸,绝大数可能,会是福。 终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这心里的滋味岂是复杂可以形容的。他的好儿子啊!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南黎千万百姓置于困境中,死伤无数。 皇帝继续对宣郅祁道:“顺着这个道,好好查查那些物资的去处。能用的到如此庞大的物资,必是养了不少兵。” “儿臣领旨。” 太子府。 宣郅凛与申娅姝又是一阵缠绵,许久后宣郅凛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他捏了捏她柔嫩的腰际。 他慵懒的贴着她的耳际啄了啄,道:“我们好不容易又可以在一起,你却给我走神?是我不够努力,还是与宣郅祁相处了一些时日,变心了?” 近几次他们见面,除了上一次缠绵过,其他每一次都是匆忙分开。毕竟如今的她可算是被宣郅祁圈养了的,能出来有些时间与他交头已是不易。 申娅姝伸出柔软无骨的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媚笑:“怎么可能?在我心里谁都不如你。” 这话宣郅凛爱听,他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可让他碰过你?” “没有。” 确实没有,半点没有。不仅如此,似乎任何人靠近她,她都莫名有抗拒感。似乎除了宣郅凛,任何人靠近她都会让她莫名的恐慌。 他啄了啄她的嘴角。“乖,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准备准备,太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等着,嗯?” 申娅姝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嗯!” 宣郅凛坐起身,随便给自己套了件衣服,走到桌子边打开申娅姝带来的包袱。 就在他欲拿起申娅姝带回来的印章时,不知何时也套了件衣服走到他身边的申娅姝按住他的手。 他侧头看着她,目光划过她那弧形优美极了的锁骨。他挑了下眉,笑道:“看你体力这么好,莫不是还想要。” 申娅姝掩下心里的慌乱,扑入他怀里扭了扭身子,狐媚极了。“许久未与你在一起,确实想的紧,总觉得不够。” 宣郅凛素来都是经不起她挑逗的,他立刻紧紧的反抱住她,覆住她的唇狠狠撕磨碾转。 如此,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缠绵。 可惜的是,事到一半,便被人打扰。 外面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殿下,夷公公到。” 正在兴头上被打扰的宣郅凛极度懊恼,但夷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他的到来定是皇帝召见,或是有圣旨。 他狠狠在申娅姝身上吸了口,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才不甘不愿的起身为自己穿衣服。 宣郅凛走出去后,申娅姝立刻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神色漠然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她才回身走到桌子边拿起那枚宣郅祁的……假印章,嘴角勾起一丝幽幽的笑意,含着一丝苦涩。 宣郅凛真的很相信很相信她,相信到可以轻易将自己作恶的证据给她看,相信到从不认为她会拿走,相信到被她当猴耍却不自知。 她放下假印章,拿起宣郅凛复制的一切假证据,若不是因为宣郅祁确实没养兵,无法给其按个头,否则他定是还会做本假的物资去向告宣郅祁一个谋反的罪名。 她去到床边,从暗格中拿起那本属于宣郅凛的真正的物资去向。她什么都给了宣郅祁,唯独这个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了什么心态。 毫无预兆的,宣郅凛入宫便被皇帝一番训斥,待到他看到皇帝给他看的几份书信令、账本、名单时,他蒙了。 毫无解释的机会,他的太子之位便被夺去。他想,若不是因他死不招,皇帝断不会只是因他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而废他的太子之位。想必皇帝稍微有点办法顺藤摸瓜摸到物资去向,皇帝要的一定会是他的命。 他是个聪明的人,稍一想便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申娅姝。 那个唯一让他付诸了真心的女人。 她在帮宣郅祁,她迷惑了他。 如今愤怒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在恨,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敢坑他宣郅凛,辜负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回到太子府,果然如他所料,申娅姝已没了踪影。 接连几天,他都是怀着怒与恨日日汹酒,一直等待着他的人传来抓回申娅姝的消息。 可是没有。 最后一次传来无果的消息时,他一把推翻面前的桌子,阴狠的吼道:“废物,都是废物,全拉出去砍了。本殿下自己找,找到那个贱人,我弄死她。”   ☆、96|新发现 近些日子,陆洵的心情也不是多好。想到宣郅凛这被废太子的结果竟也和前世是一模一样,就心塞。 他发现,今世很多事情的发生过程总是与前世不一样,以至于总是让他措手不及。 可不一样的过程,往往能造成一样的结果。 那他和殷离娇呢? 时间已过,那个孩子确定是在今世没有的。这个结果又是为何?除非……前世在他死后,那个孩子并未保住。 思此,他更心塞了。 殷离娇见他坐在书桌前发呆,走过去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近些日子你总是不大开心。”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紧紧的抱入怀中。 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对,不由赶紧心疼的反搂住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的声音闷闷的。 关于前世,他总以为无论她对他做过什么,爷爷与皇上都会理智的查出真相,护她周全。可是,若他们的孩子没了,她一个人该怎么过? 没了孩子,可还有人愿意一直护着她? 若他们的孩子真的没了,那又是如何没的? 在他死后,她是承受了什么苦? 她在怀里蹭了蹭,幽幽道:“你又不跟我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她从来都不想勉强他,可还是不由的心怀怨气。 “真的没什么。”他更加搂紧她。 这一次,付出一切代价,他们都得好好的,必须好好的。他会更爱她,他会更疼她。即便不知前世她受了何种苦,他也要弥补。 他不怕自己遭罪,就怕她受苦。 她伸出小手捧出他的俊脸,直起身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温柔道:“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有我,嗯?” “嗯!” 他正欲低头亲她,向一侧着身子在门外敲起了门。“公子,夫人要见你。” 每到这种时候,向一总是绷紧了身子,生怕打扰到自家公子的好事。要知道,自家公子碰到少夫人就会变成如何都不会魇足的男子,打扰他办事是会很危险的。 确实,纵使只是被打扰亲嘴,陆洵也面露不悦。心想着陆夫人找他最好是因为有意义的事。否则他再给记上一笔。 对于这个前世坑他们夫妇多次的娘,他实在是感觉一言难尽。 殷离娇推了推舍不得放手的他,笑道:“行了,我们出去吧!你娘很少来找你的,或许真有什么大事。” “嗯!”陆洵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陆夫人见到陆洵夫妇相携着走出,强压住心里差点喷涌而出的嫉妒。这些,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她从未与陆清烨恩爱过一天。 她嫉妒殷离娇,嫉妒其能得到一切她所不能得到的。 可她知道,她不能再被这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干扰自己,否则她真会不仅失去丈夫,还会失去唯一的儿子。 这些日子,形单影只的她想了许多,关于陆清烨的、关于齐妃的、关于她儿子陆洵的、关于明儿的、关于殷离娇的……甚至是关于她自身性格问题,她都一一在脑中过了许多遍。 有些事情,或许一根筋下去,当真是对以后的种种都没有好处的。 陆洵见陆夫人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淡道:“娘有话直说。” 陆夫人立刻回神,垂了垂眼帘,叹了口气,道:“娘来是想与洵儿,还有……”她默了一会儿,才念出殷离娇的名字。“还有阿离告别的。” 陆洵挑眉。 陆夫人继续道:“娘想了许久,或许娘这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兴许去祈国寺待一待,能让娘看透不少事情。” 陆洵淡道:“多久?” 陆夫人抿了下唇,应道:“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一直待着。再说吧!”说着她心觉苦涩。“没了娘在,洵儿总该是放心不少,免得处处担心娘对你的阿离不利。这样也好。” 不想陆洵却是道:“罢了,你还是留在怀南府比较好。之前在祈国寺待了两年,你也依旧是你,就别再浪费这个时间了罢。毕竟……”他含着讽味继续道:“危险的人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放心。” 听到他前半句话,陆夫人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她,听到后半句后,她的心立刻跌落到谷底。 她不由的有些压抑不住愤怒,语气有些不好。“你一定要这么看待娘?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娘并未做错什么,你却这般对待娘,是否太不合适?” “想我对你好点,就交出金石雨。” “娘说过,娘无法得知他的行踪。”这一点,她确实未说谎。金石雨何许人物,岂是她想见就能找到的? 殷离娇来回看着陆洵与陆夫人,凭她的直觉,她觉得陆夫人似乎是真的想服软,奈何其性格强势惯了,被陆洵一再挑衅,难免会受不住。以至于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些……死性不改的意思。 或许,陆洵也得改变些,不该这么固执。毕竟遇到脾气犟的孩子,没有父母最后会犟过孩子的。所以,陆夫人应该是真的想服软了才对,毕竟陆洵这脾气谁都知道,只要想通就不会去与他比谁固执。 她推了推陆洵,小声道:“你态度好些,有些时候硬碰硬并不是个好法子,试着相信她一次,行吗?听我的?” 陆洵闻言陷入沉默中,殷离娇不是他,不知道他对陆夫人是什么感受。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应下了,毕竟,有些事情或许真该换一个处理方式。于是他难得僵硬的放软了语气。“留在怀南府,想方设法给我找到金石雨,证明娘的诚心。” 陆夫人脸色好了些,正欲应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金某在此。” 陆洵眸子一眯,转头望去,便见到金石雨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桃苑的护卫立刻迎了上去,随时出手。 金石雨的目光淡淡的瞥过陆夫人,落在殷离娇身上半瞬,转而看着陆洵,淡道:“找金某,是为了自个媳妇?” 陆洵未语。 金石雨继续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提出来,我就尽全力的帮你。但有一个要求。” 陆洵:“说!” 金石雨的目光幽深的落在陆夫人身上。“对你娘好点,像正常母子一般。如此,我便会为你瞻前马后。” “好!” 一旁听到这些的陆夫人却是开心不起来,她是陆洵的娘,本该是被他供着的娘,如今却需要一个外人提条件让他对她好点。 她不由心中笑了下,数不尽的苦涩。 金石雨点了下头,走到陆夫人跟前,道:“别走了罢!我以后就留在怀南府为你儿所用,证明你对他们夫妇的诚意。” 陆夫人冷冷的将目光从金石雨身上移开。大概是一种习惯,在金石雨面前她的脾气总是控制不好。 “别墨迹。”陆洵淡道:“你的好徒儿,在阿离身上做过手脚,你现在就为她好生检查一番。” 金石雨应下。 不过可惜的是,即便是金石雨也只是得出殷离娇未中毒的结论,并且在她身上未有其他任何问题。 对此,金石雨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骄傲。毕竟明儿是他教出来的,如今却是有本事种下连他都不能发现的手脚。 陆洵却是不相信作为药丸的金石雨也能素手无策,他冷哼了声:“这就是你的诚意?” 金石雨问心无愧,淡道:“明儿比我想像中的厉害,给我些时日,迟早能查出她在陆少夫人身上下过什么。” “最好如此!”陆洵牵着殷离娇转身就走了,他答应了她,今日带她去申府看申娅妍。 陆洵夫妇走后,向一就立刻走到金石雨面前。“金先生,随我去挑个喜欢的院子作为金先生的住处。” 陆夫人淡淡瞥了金石雨一眼就转身走了。 金石雨看着陆夫人的背影许久后,才淡淡的应下向一的话:“好,请先生带路!” “这边请!” “嗯!” 陆夫人回去的路上遇到正相携着散步的陆奕与平乐,她本是下意识的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是,她突然想到什么,便掩下心头着无法克制的对陆奕的厌恶。 待到陆奕与平乐公主走近了,她点了下头,目光落在一看就知身体不大好的陆奕身上。许是心态变了,想到齐妃的死,她竟真的对陆奕有了丝愧疚感。 这虽不像她自己,却让她感觉自己更像一个人。 又想到陆洵对自己的态度,或许……真是报应。 平乐公主见到她,脸色立刻臭了起来,只是想到皇帝说过的话,她不得不掩下愤怒,冷哼了声。 陆夫人虽愧疚,却是心高气傲惯了的,眼见着平乐公主挽着陆奕与她擦肩而过,她并未放软态度去说什么。 离陆夫人远了,平乐公主忍不住对陆奕吐槽起来:“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个杀……”意识到什么,她立刻闭了嘴。 父皇说过关于齐妃之死这茬事,不可告诉奕哥哥。 “怎么了?”陆奕抬眸淡淡柔柔的问:“怎的不说了呢?” 平乐公主摇了摇头。“没怎么。”她立刻岔开话题般摇了摇陆奕的胳膊。“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陆奕垂了垂眸,掩下眼底那丝幽暗的异色,应下:“嗯!” 路上,平乐公主想到什么,侧头看着陆奕,嘟了嘟嘴道:“哥哥,我总觉得最近你似乎怪怪的,莫不是还在想着那殷离娇?” 陆奕未语。 平乐公主有些不悦了,“真不知道你与洵哥哥的眼光都是怎么回事,怎的都看上了那殷离娇,还死活念念不忘。” 这时,正巧他们走出怀南府,远远的,陆奕看到一匹马正缓缓前行,马背上坐着陆洵。 他知道,陆洵的怀里定是搂着殷离娇的。她那娇小玲珑的个头,完全可被陆洵高大的个头挡的严严实实。 平乐公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陆洵,她撅了撅了撅嘴,摇晃起陆奕的胳膊。“哥哥,别看了。” 可是陆奕置之不理,依旧看着那头,仿若希望在对方走到拐角时,能看到殷离娇的样子。 近些日子,陆洵因心情不大好,本是干净的下巴底下竟是有了些胡渣。起初殷离娇是想帮他理掉,但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些,于是她就没管,想看看这样能让他长成什么模样。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只因陆洵正一直用有些胡渣的下巴摩擦着她的脖颈逗她玩。 她一边笑一边躲,“行了,行了,好痒,别再弄我了。” 陆洵并未放开她,反而固定了她的身子,一边用胡渣摩擦着她粉嫩的脖颈,一边低沉着嗓音道:“后悔没帮我理须了,嗯?” 她眨了眨眼,回头看他,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心思?” 正巧这时,他们到了拐角处,转眸间她便见到陆奕站在怀南府门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难得觉得陆奕给了她一种略渗人的感觉。 陆洵转头之际,他们已离开了拐角,所以他并没看到陆奕。便紧了紧搂着她细腰的一双胳膊,问:“在看什么?” “陆奕!” “嗯?”他立刻面露不悦。 她赶紧道:“你别误会,只是刚才路过拐角时,碰巧看到许是打算与平乐公主一道去玩的陆奕站在门口。” 陆洵何其精明的一个人,淡问:“然后呢?有何感觉?” 殷离娇歪头想了想,道:“我觉得他怪怪的。” “哪里怪?” “眼神怪,气场怪,似乎有点渗人,似乎和以前的他有些不一样。” 陆洵眯了下眸子,“嗯,别想了。” “哦!”殷离娇点了下头,可还是觉得不放心,便道:“要不咱们防一防他吧?万一他也黑化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洵闻言却是笑了。“防他?”不是对陆奕鄙夷的笑,而是因殷离娇这话开心的笑。 如此,说明陆奕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稍有异样,她便会把其当成严阵以待的敌人。 她歪头看他,“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我的直觉很准的,我觉得他不对劲就应该是真的有什么的。你可别自负的觉得他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又轻笑了下,低头啄了啄她的嘴角。“嗯!听你的。” 她伸手推开他的脸,不悦道:“你敷衍我。” “没有!”他见现在到了人流不少的地方,没再固执的要亲她。只是靠着她的耳际,暧昧道:“何时说爱我?” 殷离娇闻言,脸蛋立刻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都老夫老妻了,还问这些。” 她以为很明显的。 何况时间久了,或许过了谈爱不爱的时机,再回过头来谈这些时,她总觉得很难进入状态。 他们之间的感情该不是爱不爱这么简单才对。 “老夫老妻?”陆洵品了品这几个字,勾起微笑,轻快道:“听起来不错。不过……”他伸手扳过她的小脸,拇指指腹摩擦着她的小嘴。“哪怕是过去几十年,真的老夫老妻了,我也不会放弃索要这个答案。” 殷离娇一把拍开他的手,埋怨道:“我不喜欢这个动作,你得改改。” “好!”就算他使的力道很小,只要她不喜欢,他就改。但是,他还是固执的问:“何时说爱我?” “行了行了……”殷离娇眼神左飘飘右瞄瞄,故作随意道:“情到浓时,不就说出口了。何必刻意去说,多不好意思。再说了,你不也没说过爱我。” 陆洵未再言语。 就在她意识到他许久未说话,正欲转头看他是否生气了时,他突然加大了搂住她细腰的臂力,嘴唇贴着她的耳际,嗓音磁性蛊人的出声:“爱不爱我?” 殷离娇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答道:“爱!” 他低笑了起来。“真乖!” “……” 她咋感觉这么吃亏呢? 仙宁馆。 宣郅凛神色凛然的跨进仙宁馆,老妈妈立刻迎了上来。“哎呦喂!多久了,公子终于再次驾临仙宁馆,可让我们想死了。” 宣郅凛未看老妈妈一眼,只是极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老妈妈被他这寒冷刺骨的语温吓的不由浑身一哆嗦,犹如冰渣子扎入心头。那感觉实在是太恐怖。 她赶紧连连点头:“老奴告退,老奴告退……” 宣郅凛一阵心烦,未待她离他远些,他的一双长腿就迈了过去,对着老妈妈狠狠踢了一脚,老妈妈立刻惨叫着飞了出去。 顿时,仙宁馆内一阵无声的混乱,所有的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一鼓作气的跑了出去。 姑娘们想跑,却被宣郅凛的护卫们拦住。仙宁馆是他的地盘,四周布的人都是他的,这个地儿自是他做主。 他慵懒的走到表演台子前的雅座上一坐,一手把玩着胸前发丝,一手搁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好一段时日没亲自过来了,最近可有出彩的才艺。” 这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仿若催命符一般,一下一下的惊吓着听者的心脏。 姑娘们吓的只敢无声抽噎着。 谁都知道他是何种人物,平时心情好时也能让人惧怕不已。如今这明显心情极不佳的模样更是不用说的,见了他的人都觉得似乎真的是见了阎王。 这样一个人,真是白长了这副好皮相。 见没人敢出声,宣郅凛懒懒吩咐手下,“随便抓个年长些的过来让我问话。” “是!” 他的手下拉了一个看似年长的姑娘推过去跪在了宣郅凛的面前,那姑娘满脸泪痕,实在是怕像老妈妈一样一脚被他踹飞。 宣郅凛并未看她,只是一边缓缓品着手中茶水,一边道:“我想欣赏些有看头或是有听头的才艺就有那么难?” 那姑娘使劲摇头,想说话,却愣是吐不出声音,不由越发的着急了。 好在他似乎临时没有踹人的意思,只是随意道:“如惜呢?” 那姑娘张了张嘴,无法出声,最后还是一看似比较胆大的姑娘跪了过来解救了她。 胆大的那姑娘道:“回公子,现在不是如惜唱曲儿的时辰,如惜住的远,一个来回怕是需要许久。不过馆里最近新来了位姑娘,那箜篌曲弹奏的极其精妙。这些日子,她可是抢了如惜姑娘不少风头。” 宣郅凛似乎对箜篌曲没多大兴趣,淡问:“可会边奏边唱曲?” 这位胆大的姑娘本是想让那弹箜篌的姑娘为她们挡一挡这煞神,毕竟一个人遭殃比她们一群人遭殃的好。可未想到宣郅凛却摆明了想听曲。她不敢有所隐瞒,只能老实道:“回公子,馆里没人听过她唱曲。” 宣郅凛顿觉兴趣更是骤减,正欲让她重新推荐一个时,她接着又开了口:“不过这位姝儿姑娘声音极好听,想必唱起曲来也是不错的。” 宣郅凛的身子立刻顿了顿,一双极其魅惑的眸子微微一眯,浑身的气场立刻更是减了不少温度。 “你说她叫什么?”如今单是听到申娅姝名字里的一个字,他都能爆发无尽的愤怒,仿若那姝儿真是申娅姝一般,让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这位姑娘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的更加可怕,可怕的让她都开始几乎无法成语。“她……她……她叫……姝儿。” “现在在哪里?”宣郅凛几乎咬牙切齿。 “大……大概……在房里休息。现在……现在不是……她表演的……时间。”好在那姝儿是住在馆里的。 “给我喊过来!” “是……” 最后不仅这位姑娘因受吩咐去找那姝儿姑娘来,其他吓的不成声的姑娘也趁机抓紧机会跟着跑离,仿若这次不抓住机会一起走,就会被撕碎一般。 不多时,一白衣蒙面纱的姑娘款款走进了前堂,她身后跟着两位馆丁,抬着精木而至的竖箜篌。 宣郅凛闻声转头看去,待看到那姑娘时,一双眸子立刻眯了起来,薄唇紧抿着,拳头大力握住而发出“咯吱”声。 待到馆丁将箜篌摆放好,那姑娘才淡淡的上了台。 她一双美眸抬起,漠然的瞥过似乎随时会爆发的宣郅凛。她福了个身,未置一语的坐在箜篌侧边。 她柔嫩雪白的小手流利的拨弄着各弦,柔美清澈的音色扬出,其悠扬悦耳的程度,怕是濯都再难寻得其他人能将箜篌弹奏的如此美妙。 但宣郅凛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箜篌曲上,哪怕再好听多倍,也无法让他浑身散发的煞气消弥。 一曲做罢时,宣郅凛再难控制住咬牙切齿的出声。 “申、娅、姝……” 他以为只是一个名中有一字相同的姑娘而已,他本只是想找个替身发泄发泄怒火而已。 可事事难意料啊! 她……就是申娅姝。 他从不知竟会将箜篌曲弹奏的如此美妙的申娅姝。   ☆、97|战前 申娅姝只是漠然的坐在台上,不说话也不逃,一双美目毫无神采,空寂的好比死人一般。 宣郅凛快步上去就一脚踢开架好的箜篌,握住她比以前更纤细的手腕,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她白嫩的肌肤上立刻挤出鲜红的印子。只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依旧平静的可怕。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正欲狠狠甩她一巴掌,却在看到这张绝艳粉嫩的脸时,大掌生生的停在空中,转而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她的身子刚好撞到倒在地上的箜篌,大概是太疼,她终于不由的闷哼了一声,小脸有些发白。 他蹲在她面前,手掌轻拍着她的脸蛋。他恶狠狠道:“多漂亮的脸蛋啊!若被打坏了多可惜。虽然我恨不得弄死你,但弄哪里也不该弄坏你这张脸不是?”他弯腰在她的脖颈处闻了闻,邪恶道:“你身上可以让我弄的地方很多很多。你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老子给你宠爱你不要,那老子就满足你。” 言罢他直接当场撕裂了她的衣服,尽可能的,狠狠的折腾到她惨叫连连。他果然恨死了她,哪怕弄的她身上有了血痕,他也没住手。 她再难忍住的哭出声。 就是这样的,一直都这样的,从一开始他就在折磨她,哪怕是后来温柔过,对她来说依旧是折磨。 他给她的身心留下的印记太深,深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着。她不知道离开了他,她该去哪里。这么肮脏的她,她该去哪里? 如此,倒不如一直肮脏下去。 只有他,才能让她感觉是活着的,痛苦的活着。 她似乎除了继续踏进深渊,就别无她法了。 感受着他的狠戾,感受着他强制施加给她的感受,她的惨叫声渐渐平息,满目是泪的她不由的痴痴笑了起来。 看吧!多鲜明的感觉,从身到心都痛的无法呼吸。比一个人在外面如死去般游荡着好多了。 听到她的笑声,宣郅凛停下动作,掐过她的脸,死死的盯着她。他的眸中极快的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 他狠狠的咬牙骂道:“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对你好,你不要,你却要这些。好,我给你这些。” 言罢他就俯首狠戾的咬上她的唇瓣,血腥味迅速蔓延彼此的口腔,甚至有鲜血顺着他们紧贴的唇瓣滴落,滴在她雪白的身上。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感觉似乎又一次从地狱走了一遭,浑身上下,包括骨头,都没有一处让她感觉不疼的。 宣郅凛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瘫在地上申娅姝,本欲让手下送套衣服过来,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决定还是作罢,只是将自己的外衣扔到了她身上,冷道:“穿上。”语中毫无感情,毫无半点心疼。 照理说,都这样了,她该是动不了的。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想动。因为,动了更疼。 她漠然的坐下将他的外衣套在身上,里头虽空荡荡的一片,好在他的衣服够大,可以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终归是太疼,当她把这件衣服穿好时,她的一张小脸更是没了血色,连死人的气色都比她好。 宣郅凛看她这样,更是来气。他蹲下身单手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嗯?你这个贱骨头。” 他是谁?对于背叛过他,将他的真心辜负过的女人,绝对不会原谅。 申娅姝幽幽的笑了一下。 她这一身贱骨头是他给塑造的,贱的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见她竟还能笑的出声,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使的力道更大,几乎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直到看到她的脸蛋越来越青,嘴唇越来越紫,他才一把甩开了她,狠狠地骂着:“贱骨头!” 申娅姝使劲喘息着,在她的呼吸还没喘匀的时候,宣郅凛一把拉过她,将她大力的甩在自己的肩头。 他大步走出仙宁馆,上了马车。 马车里,他直接暴戾的将她扔在车板上,自己坐在坐垫上,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转到她没有一丝完好地儿的脖颈上,勾起一股冷笑。“莫不是,你就喜欢这种调调,才故意惹怒我?嫌我之前对你太温柔了?” 申娅姝垂眸,生疼的嗓子让她发不出声音。 宣郅凛看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越看越来气。他眸中划过一道戾气,突然过去迅速固定了车帘,再转回去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他阴狠的咬着她的耳朵,邪恶道:“我想试试,这事会不会真的将女人弄死。你陪我试试如何?” 她未语,只是流下了眼泪。 他向来说到做到,不顾场合,不顾脸面,一直到原为太子府的逝水府,他才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捞起昏死过去的申娅姝,为她套好衣服,抱着她下了马车。 自从申娅姝背叛了宣郅凛之后,原太子妃冯氏觉得是时候证明外面找来的野女人不可靠,还是家里的靠谱。所以近些日子,她一直努力的扮演贤妻的角色,希望能在经历过背叛的宣郅凛心里留下不一样的地位。 每天她都会站在逝水府门口温顺等着夫君归家,虽然每次得到的都是他的冷脸,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毕竟这种机会不可多得,越辛苦越能证明她的好。 每次她都会满心期待的想着或许到了他该对她刮目相看的时候,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天看到他再次将申娅姝那个贱人抱回府。 宣郅凛未给申娅姝身上留下一处完好无痕的地儿,唯独她的脸,依旧白净,除了那张红肿不堪又有些血迹的红唇。 冯氏怔怔的看着他怀里昏睡过去,还穿着他的外衣的申娅姝。他们之前干过什么,干的有多疯狂,一目了然。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这贱人害的他没了太子之位,害的她没了太子妃之位,做不成未来皇后。 可如今他还迷恋着这个贱人。 她清楚的知道,自从申娅姝背叛他并逃走后,他就一心一意找寻着申娅姝,很长一段时间没要过任何女人。看模样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会将申娅姝碎尸万段的,可事实真找到后却是这个结果。 这让她满心的嫉妒无处发泄,只能握着粉拳,眼睁睁的看着宣郅凛没给她一眼,抱着昏睡的申娅姝入了府。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这一幕。 他们本是都恨死了申娅姝的,毕竟府里的主子做不成太子,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品级也会低不少。 可看到宣郅凛依旧只碰申娅姝,他们纵使想对申娅姝怎么样,也只能将想法压抑在心底。 一路上随着宣郅凛抱着申娅姝走远,所过之处的人都忍不住暗地里骂这个坑死人的狐狸精。 宣郅凛抱着申娅姝入了房间后,毫不怜惜的将她扔到床上,将她摔的疼醒,嘤咛了一声。 她幽幽的睁开通红的眼眸,就看到他站在床边阴冷的看着她。 她的睫毛颤了颤,又闭上了眼睛。 宣郅凛上去就压在她身上,手指狠狠揉捏着她的耳朵,邪恶的出声:“既然醒了,就继续。我说过,我倒要看看,这茬事究竟会不会弄死人。” 说着他就不顾她的死活又开始了。 怀南府。 殷离娇与陆洵刚回来,还未走进怀南府的大门,宣郅祁的人就迎了过来,说是他家主子有事找,因为他来时宣郅祁正在汹酒,现在估计是该喝醉了。 陆洵向来很关心宣郅祁这个人,一听便赶紧跟着走了。 殷离娇看着陆洵的背影,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汹酒? 估计又是因为申娅姝吧? 就在她转过身正欲踏进怀南府大门时,就看见陆奕正站在里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阿离……” 她愣了下,立刻公式化般回之一笑。“大哥这是?” 陆奕轻轻浅浅的笑道:“碰巧我与小公主前脚踏进怀南府,阿离与二弟就回来了,我便站在这儿了。” 殷离娇点了点头,朝里头看了看。 陆奕看出她在找什么,便道:“我让小公主先去里头了,否则她在定是很难安生的。” 殷离娇又点了下头,“那大哥特地站这是因有事找我?” 陆奕垂眸默了下来。 殷离娇疑惑的喊了声:“大哥?” 陆奕陡的出声:“阿离可否不要再喊我大哥?就像以前一样喊我全名可好?”语中隐隐有些激动。 殷离娇微微愣了下,道:“不好!”她不能与陆奕不清不楚的,否则陆洵那个小气鬼会吃醋。 这该划的界限还是得划好。 陆奕似乎有些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干脆,眸中的神色变的更加深沉幽暗,不知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这么绝情不好,可她必须绝情。不过她郁闷的是,似乎她的绝情并不管用,反而让他变的似乎越来越奇怪。 她颔了下首,语含抱歉的道了声:“大哥,我进去了。” 言罢她越过他就朝里走,却不想被他拉住了手腕。她惊了下,犹如触电般赶紧甩开他的手,却不想他是突然哪里来的劲,竟能让她一时撼不动。 可她是殷离娇,悍女殷离娇,只要她真的有心,本就文弱的陆奕是不可能握的住她的。 她强硬的不顾他的努力挣脱他的手,侧头对他说道:“我爱陆洵,史无前例的爱。我以前没这么爱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有。除了他,我死都不要别人。”语气坚定的让听者心碎。 言罢,她迈步就走。 陆奕握了握拳头,突然道:“因为他够疯狂么?因为他爱你爱的不顾一切么?”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冷冽的语气与她说话。 以前的她对他的感情算什么? 殷离娇惊了惊,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大哥这是何意思?” 陆奕抿了下唇,道:“意思不是很明显么?我也可以为了阿离疯狂,只要可以得到你。”顿了下,他语气不明的继续道:“阿离当真要这么对我?” 殷离娇皱眉,“大哥这是在威胁我?”这还是陆奕么?还是那个虽内向冷淡,本性却软绵绵的陆奕么? 陆奕垂眸不语。 殷离娇的语气冷了些。“我不管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思,我现在就跟你把话撂明白了。我殷离娇,也可以为了陆洵疯狂。不管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陆奕抬眸幽幽的看着她,眼里浮现控诉的神色,控诉他对她的残忍。 殷离娇见他这副模样,继续道:“你不用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不用觉得是我负了你。当初爷爷本就是想将我许给陆洵,你明知爷爷的心思,却故意利用爷爷对你的愧疚,而骗我。你知道只要你先下了手,爷爷就不会忍心夺你所爱。不过事实上,你当初对我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态还不一定呢!是真的一见倾心,还是想得到属于陆洵的东西?” 她从未正视过陆奕那点不大明显的心机,只因她有愧对于他的心思。可如今他竟黑化了一般威胁她,那她又何必仁慈? 任何想破坏她与陆洵的夫妻关系的人,她都不想对其仁慈。 陆奕的身子僵住,从未想过她心里竟是这么看待他,甚至会为了陆洵全然不顾他们曾经的情谊而将话说的这般绝情。 殷离娇最后道了句:“你自己掂量下何事是你该做的,何事是你不该做的,希望你别改变了曾经的陆奕在我心里的那个大好形象。” 言罢她转身就走了。 陆奕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直至看不见了,却依旧未收回。他眼里的波光极度的平静,平静的毫无神采。 殷离娇回到桃苑,往秋千上一坐,整个人烦躁无比。她真没想到她与陆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那滋味真是太过复杂。 她的这种情绪一直到陆洵回来都未散去,陆洵见她情绪不佳,与他说话都总是心不在焉的,顿时不悦了,他极度不喜欢他们的心距远的感觉。 “你在为谁走神?”他紧扣着她的身子,强势的想要夺回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打了个哈欠,突然有些犯困了。她摇着头,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啊!只是有些犯困。”想到陆奕这茬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便立即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若陆洵知道陆奕想抢他媳妇,他定是得把事情闹的很大。 他低头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耳朵,惹得她痛呼出声:“哎呦!你咬我作甚?痛死了。”她怨愤抚了抚自己的耳朵。 他又捏了捏她的耳朵,不悦道:“你有事瞒着我?” 她推开他,淡道:“没有。” 陆洵立刻抱起她果断的朝房里走,“或许非得某些方式才能让你学乖,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 她睁大眼睛,很清楚他所说的方式是什么,立刻急道:“现在是白天啊!等晚上行不行?” 半句不合就啪啪啪,搞毛线! 他将她搁在床上就去扒她的衣服,接着压在她身上咬了咬她的唇瓣,低沉暗哑道:“太阳快下山了。正好我们现在弄到深夜就睡觉。” “弄到深夜?”她拉高了音调。“我说过,隔日一次才容易怀孕,你这样一晚多次不利于怀孕。” 他闻言不悦了,将她的手指搁在嘴里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不相信我一次就能到深夜?” “呃……”她没想到这一点。 后来,他果真是说到做到的,整的她到深夜才睡,完全没了要动的力气。不过他自己似乎也累的不轻。 所以二人最终连身子都没擦,就那么黏腻腻的搂在一起睡了。 好在纵使他用尽一切方法逼问,她都忍住没将陆奕对她说的话告知于他,否则这事该是会闹大发。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他在给她擦拭着身子,后来亲了亲她的唇瓣,隐约说入宫什么的,她未多想又继续睡的死沉死沉的。 她醒来时,几乎是日当中时,在她刚梳洗好时,陆洵回来了。 她欢欢喜喜的迎上去,却见他沉着脸。 她惊了下,立刻挽住他的胳膊,询问他:“怎么了?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陆奕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他一把紧紧的搂住她,呼吸有些不稳。 “怎么了?”她抚了抚他的背部,感觉他应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心闷。 默了许久,他才轻擦着她的侧脸,沉声道:“中东下战书了。” 就在昨日,正是前世他与殷离娇发生悲剧的日子,也是他死去的日子。 可是前世的那些事情在昨日并未发生。所以他哪怕明知昨日殷离娇与陆奕讲过话,明知她是为陆奕烦心,为陆奕走神,心情都是大好的。 这大半数的可能说明老天让他重生一次不是没理由的。 若是重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那哪里还有重生的意义? 但就在昨日之后,将会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知道。所以他不知道今日竟会是中东的下的战书到达南黎之时。 中东竟会这么快发起这场战事。 与中东的这场战,毫无意外,肯定得是他亲自领兵去打。而耗时绝对不会短,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比与北傲的那场战事还要久。 他永远不会忘记殷离娇刚穿越回来的那天,他是抱着何种心态在偷偷看了她一眼后离去的。 那时的他,等了她整整八年,好不容易等到她穿越过来的日子,却是他要领兵离都的日子。 那种强烈的思念与不舍,差点没把他给搅疯。 如今,他心中担忧的事情好不容易消去,还未来得及毫无顾忌的与她温存,却被告知又要打仗了。 他突然好后悔在这一世仍旧成为一名武将,一名肩负护国大任的武将。 殷离娇闻言身子僵住,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道:“中东下战书了?” 那个该死的轩辕碧海这么快就出手了? 与中东那么大的国家打仗,不用想,肯定得是陆洵亲自领兵去应战。上次与北傲的那场战事是两年,那现在与中东的这场战事是几年? 她不敢想像若是让她与陆洵分开几年,她该怎么过。泡在蜜罐里甜成习惯的她,该如何去过没有他在身边的枯燥日子。 “嗯!”他闷闷的应了声。 她推开他,紧盯着他的俊颜,眼眶中立刻有了水雾。“是要你去打这场战吗?必须你吗?” 她是自私的,她从不想去理国家的大事,只想自己的丈夫能平平安安的留在家里,不与她分开,不去为国家出生入死。 陆洵的父亲陆清烨就是死在沙场上的。 作为一名武将,若是战死沙场,绝对不是稀奇的事。她不想与他分开,更不想他拿生命提在手里为国家去付出。 陆洵见她的眼泪这么快就流了出来,立刻慌乱的为她擦拭眼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立刻握住他的手,睁着雾蒙蒙的眼眸期待的看着他。“你可以不去么?南黎这么大,定是有许多其他的能人不是?” 他抿了抿唇,好半响才慢吞吞的开口:“对不起!” 她懊恼的推开他,“你没事做什么武将?做个文官不好吗?”说着就不由哽咽起来。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爱惨了她,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置国家大事不顾的。 她吃醋了。 她就是这么小气。 被他惯的。 他立刻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胡乱的亲着她的额头、她的脸、她的鼻尖、她的唇……沉声道:“等我,乖!”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会想你的。”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安抚她,只能道:“我会尽快回来,平安的回来,我是战神,相信我,嗯?” 她哽咽着埋怨起来:“那个轩辕碧海搞什么,这才过去多久,他就主动向南黎下战书。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算想玩阴的,也不可能做好准备。何况这还是一场明仗。” 他抵着她的额头,闷声道:“我不知道。” “这场战事的理由是什么?” “无论理由是什么,那都是一个借口。无论他们搬出何种借口,这场仗都得打。” 他没有告诉她,中东的战书内容上说,若南黎不想打这场战,交出他们夫妇当中的其中一个亦是可以的。 这是故意在摆明,轩辕碧海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还故意让其他人都知道这场战是因他们而起。 其实都是借口,陷他们于不义的借口。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夫妻都去了轩辕碧海手里,那厮还是会打这场仗,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此短的时间里,轩辕碧海究竟做了什么能有如此大的自信与南黎斗。 殷离娇抹了一把泪,冷静道:“什么时候出发应战?” 陆洵抿了抿唇,不忍心讲出就在这几天。 殷离娇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扔下一句:“我明白了。”转身进了屋子。 陆洵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才追了上去。   ☆、98|不离 殷离娇本是不想与陆洵讲话的,被骄纵惯了的她不由不讲理的怨他都重活一世了却还选择当武将。对于作为妻子的,估计没几个人希望自己的丈夫会是动不动就需要去打仗的武将。 只是眼见着二人没两天可以相处的时间了,她不得不压下心头的郁气与他黏腻在一起。好在兵力物资都是老早就有未雨绸缪的,所以除了点兵他不需要为战前准备耗费多少时间。 就在殷离娇为陆洵挑拣几套便捷舒服的紧身衣作为铠甲里面的衣服时,向一通报说陆夫人来了。 她放下手头的事与陆洵一道走了出去,见到陆夫人还领着金石雨站在桃苑门口。 看到金石雨,殷离娇有了些想法,觉得陆洵或许可以带上金石雨一起。当然,如果金石雨靠谱的话。不过按照陆夫人当初为陆洵呆在祈国祈福两年的事情上来看,陆夫人应该是真的关心陆洵的,只是脾气不大好。若金石雨真的爱惨了陆夫人,那该是不会拿陆洵的生命开玩笑的。 她才如此想,陆夫人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洵儿,带上金石雨吧!他能帮的忙不小。” 殷离娇看出自负的陆洵是想拒绝的,她立刻握住他的手,抢先应道:“好啊!有药王在,家里的人也能放心些。” 陆洵侧头看着她,半响后也点了下头。“好!” 陆夫人也是个聪明人,看出陆洵能应下只是因为体贴殷离娇,她不由的又是一阵吃味,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心头的邪火。 陆夫人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两天,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饭吧!”顿了会,她继续道:“包括老太爷和你大哥,好好聚聚,毕竟不知这次又是需要多久才能归来。”说着她的眼眶有些红晕,毕竟是她的儿子,她这个母亲做的再不好也是爱儿子的。 陆洵与殷离娇牵在一起的手紧了紧,淡道:“明日一起吧!今日我与阿离要去一趟殷家。” 陆夫人知道他是个爱妻如命的,虽心里不悦他们动不动就往殷家那边跑,却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只能点了下头应下。 之后陆洵夫妇随便准备了一番,又去了殷家。 在殷家,凳子还没坐热,殷离娇就扯着陆洵去了申家,见到肚子又大了一圈的申娅妍,她就欢喜无比。 她抚摸着申娅妍的肚子,开心道:“每次来都要比上一次大一圈,长的真快。”她小心翼翼的轻按了下,“哇!好紧,时间到半了吗?” 申娅妍眼里笑意点点的,充满母爱的光辉。她轻轻点了下头,“到了!”她一手轻柔的抚摸着肚子,就在她正欲继续说话时,感觉到肚皮轻轻跳了下。 同样将手搁在她肚子上的殷离娇也感觉到这次的跳动,立刻欢喜的眨巴着眼睛,开心道:“这小调皮动了。” 申娅姝轻轻点了下头,笑道:“他踢了我一下。”她的话音刚落下,肚皮又是一阵跳动,这次动的弧度比较大,比较有节奏。 “天哪!”殷离娇觉得不可思议了。“这又是在做什么?”之前每次过来,她总感觉不到申娅妍的肚子动,这次却连着在她的手下动了两次。 申娅妍嘴角的弧度拉的更大。“在翻身吧!” 殷离娇闻言也笑的更欢了,“真神奇。”如此她更是也想要一个孩子了,最好是申娅妍生男孩,她生女孩,青梅竹马感情好。 不仅她想,在一旁站着的陆洵更是想,单单是听她们的对话,他就感觉郁闷至极,不理解他与殷离娇为何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没动静。 有时候,他不禁会想这是不是他重生而没有发生悲剧的代价。 感觉他心情不好,殷离娇转头看了看他,站起身握住他的手小声道:“莫急莫急,我们也会有的。” 她知道,他老早就想要孩子了。 陆洵抿了下嘴,应了声:“嗯!” 之后殷离娇将申娅妍带去了殷家,打算大家在一起好好的呆上一天,待到陆洵走了,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饭点时,申知府夫妇也过来了,说是图个热闹。虽说殷离娇不喜欢他们,但这两三年来也习惯了两家什么事都合在一块待着。 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才像是一家人,毕竟从她穿越过来开始见到的都是申殷两家密不可分的场景。 只是,就在他们边吃菜边稍稍喝着酒水聊天时,张思嫣又领着一双儿女来了。 殷离娇看着他们,不由眯起了眼,不解被陆洵威胁过后的他们为何还会过来纠缠。 不过张思嫣这回看起来胆儿似乎小了许多,她一双美目泛红,可怜兮兮的看着殷离娇,带了些哭腔。“阿离……” 殷离娇略感不耐,“又想干什么?”瞥到陈岚沐那双透着单纯懵懂的眼神,她不由将脸上的神色正了正。 张思嫣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陆洵,轻声道:“听说中东下了战书,陆二公子即将去应战,所以娘特地为陆二公子求了一道护身符,祈祷陆二公子能如上次一般胜仗平安归来。” 却不想陆洵突然淡淡的应了声:“我上次可不是平安归来的。”明明要了他半条命,差点回不来。 “呃?”张思嫣不知道陆洵上次一身伤归来的事情,不由的疑惑了,不知该怎么应话,毕竟陆洵这个人的气场太冷,人又是真的不讲情面,让她想不害怕也难。何况她的夫君陈大人告诉过她陆洵的威胁。 只是就算如此,陈大人也是不打算放手的。毕竟是怀南府当家,南黎的大将军,若能借殷离娇的关系捞到这个女婿,其好处不可估量。 于是陈大人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张思嫣继续打感情牌,觉得只要她与殷离娇是母女,就总归是会有相认的那一天。 只是,当她因陆洵的话而看向陆洵时,却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只有她自己发现的浓烈杀意。 她吓的背脊发凉,正巧这时殷离娇托着腮感叹道:“爹,我真羡慕咱家屋后的林家闺女死了娘。” 殷父抿着唇,未应话。 陆洵接过话道:“有何好羡慕的,我会让你也有这么一天。” 他们说的这番话谁都可以听的出是威胁,唯独年龄还小的陈岚沐眨巴着眼睛不解他们这副随意的模样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陈宁儿想骂人却不敢,未免自己真的会没娘,她赶紧嘟着嘴拉了拉张思嫣的衣袖。“娘,我们走吧?” 张思嫣吓的冷汗淋淋,拭了拭委屈的泪水,看了眼曾经将自己捧在手心疼,如今却对她不闻不问的殷父,不得不转身离去。 早知如今,当初她还不如不因嫌弃殷父的穷而跟陈大人离开。 陈家的母子三人离去,大家没事一般继续有说有笑。很晚的时候,陆洵夫妇才回了怀南府。 进了房间,陆洵就拉着殷离娇卖力造人,说是想趁离开前用尽全力也要让她怀孕,有了孩子的牵绊,他能更努力的尽早回来。 如此,他们又是几乎天亮才入眠。 次日他起来的比较早,为她擦了擦身子就走了。 她醒来时正好又是他回来时,他帮她梳洗一番后,牵着她去了陆老太爷那儿,今日是他最后一天留在南黎,说好的陆家所有人都一起聚聚。以往陆家人都各院人待各院,除逢年过节,一般连吃个饭都不会一起。大概是因为关系都不好吧!而陆老太爷又喜欢安静。 饭前,陆洵与陆奕如以往一样陪着陆老太爷下棋,陆夫人与殷离娇坐在旁边看着。 殷离娇感觉的到陆奕时不时在看她,她都装作未发现。 陆洵本就是个敏锐的人,自是很容易发现陆奕此举。他眯了眯眼,道:“大哥与爷爷合伙对我吧!” 大概是想到自己去打仗时,家里还有陆奕这么一个时刻想要靠近殷离娇的人存在,陆洵浑身都散发着“我不愉快”的气场。 陆老太爷是个精明人,看出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氛围,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故意把棋局都扔给陆奕去破,免得这孩子一直把注意力搁在殷离娇身上。 期间,陆老太爷故意问陆奕:“老大也该成婚了,可有心仪的女子?可要爷爷帮忙物色一个不错的姑娘?唔……活泼一点的如何?” 陆奕捏着棋子的力道不由紧了紧,道:“孙儿还未有成婚的想法,这事还是先搁着,随缘的好。” 陆老太爷摇了摇头,“不是爷爷想逼你,只是你已经二十一了,看你这不开窍的模样,要你主动成婚,怕是等到三十岁也不见得有戏。若真太晚,似乎有些不像话了些。” 陆夫人也是个精明人,淡淡的插了一句:“听说宫里雪妃娘家有个不错的侄女,为内阁学士于氏小孙女,其性格和阿离一样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很是讨人欢喜。挑个时间见上一面或许不错。” 陆夫人这话让殷离娇听了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在夸她?倒是难得的很。 不仅是她,陆奕听了也觉得感觉奇妙的很。那个从他记事开始,就总是当他为秽物一般,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陆夫人竟会想给他介绍姑娘,听起来,最起码对方的身份是不错的。 他抿了下唇,直接拒绝。“我还是随缘吧!”语中透着明显的固执。 陆夫人闻言心中不大痛快,她好心想帮他说亲,而且对方确实是很不错的姑娘。在她心里,于家那小姑娘可是比殷离娇强的多了。 陆奕的固执更是让陆洵觉得这厮仍旧是对殷离娇不死心的,陆洵瞥了陆奕一眼,淡道:“改日娘直接把那姑娘带过来遛遛,或许他们就看对眼了,缘份这东西奇妙的很,说来便来了。” 陆夫人自是帮自家儿子,立刻道:“说的倒也是,改日带来看看。” 陆奕抿着嘴,看了完全置身事外的殷离娇一眼,不由心中一阵苦涩。他的事情,她总是不在意的。 几人各有所思,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着话。 陆夫人竟也难得的时不时与殷离娇说几句。虽说曾经有些不愉快,但对殷离娇来说,陆夫人终归是陆洵的娘,她看得出来其实陆洵是很在意这个娘的。如此,若是有契机与其把关系混好,那自是极好的。加上她本就喜欢笑,一张嘴想甜还是很甜的,顺着对方的台阶上去,倒也真的将本脸色有些僵硬不自然的陆夫人哄的脸色柔和了许多。 陆洵时不时看看她们二人,若有所思。 中午与晚上,几人都是呆在一起吃饭的,虽各有所思,气氛倒也和谐。 只是随着天色的越晚,除陆奕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越发的不大好,却强颜欢笑。 陆老太爷与陆夫人大概是习惯了,看起来虽不大高兴,也不是多明显。就只有殷离娇,眼眶渐渐的又开始泛红。 明天,就是陆洵离开的日子。 殷离娇牵着陆洵的手回到房间时,她终于还是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她知道她这样很矫情,可是没办法,她就舍不得他,她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 她越是如此,陆洵就越是不忍把她扔在家里,甚至后悔之前不该那么宠她,宠的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无法离开自己长期依赖的人。 他亲了亲她的头顶,闷道:“我会尽快回来,相信我。想到你没有我就很难过,我就会用尽全力加快解决这场战事的速度。” “我才不相信你。之前我们虽没在一起,但你是重生的,你肯定是急着回来找我的,可最终你还不是两年才回来?” 陆洵一时无言了。 殷离娇想了想,就开始脱他的衣服,红着眼睛煞有其事道:“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来一炮吧!明早你就要走了,谁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还是尽可能怀个孩子陪我的好。” “……” 逝水府。 宣郅凛每次只要一回府就会各种折磨申娅姝,折磨的她完全没有下床的能力。以至于只要他不在,下人端过来的饭菜她都会纹丝不动。既是因为没力气去吃,也是因为没心情去吃。 今日宣郅凛回去之后再一次看到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他眸中划过狠戾,过去就一把将桌子踹倒,饭菜摔了一地,狼狈不堪。 他冷笑:“不吃?行啊!你最好一辈子别吃,老子没兴趣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逼你吃东西。”他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怎么?莫不是被我灌饱了?”他贴着她的耳朵,邪恶道:“还想吃么?这东西很有营养的。瞧你,每天被我折磨的死去活来,不吃不喝,还能不死,足以见得那东西到底多有营养。” 一晚上的折磨再次开始。 次日他起来时,直接下令,无论是谁给她送饭,若不能想到办法让她把饭菜通通吃下去,就死! 他回来最后看了沉睡的申娅姝这副残花败柳的样子一次,眸色深沉的伫立了许久才转身走出房间。 他刚走出房间,就传来宣郅祁到来的消息。 他冷笑,不难猜到宣郅祁到来的目的是什么。 见到宣郅祁时,他慵懒道:“三弟脸皮倒是挺厚,把大哥我害的如此地步,倒还有脸来我这儿。”眸中的杀意毫不隐藏,其对宣郅祁的心思极其明显。 宣郅祁笑了一下,笑的略勉强。“大哥如今不是还很逍遥快活么?” “对,我是挺快活的。”宣郅凛走到亭中桌边坐下,别有深意的看着宣郅祁,悠然道:“不过有些人可不快活,被我折磨的死去活来,几乎连床都没下过呢!” 言罢他果然扑捉到宣郅祁眼里划过的异样。 宣郅祁握了握拳,冷静道:“她能那般对待大哥,全然是因为大哥对不起她在先。如今算是扯平了,大哥何不放了她?又何必继续造孽?若不是因大哥伤她太深,又怎么食得其果?严格来说,大哥再次伤了她这么多,只有你欠她的,并无她欠你的。你既能对她残忍,说明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不过尔尔,放了她吧!就当是积德。” 虽明知与宣郅凛是谈不了道理的,可宣郅祁还是忍不住想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 宣郅凛残忍道:“三弟知道我是何种人,敢背叛我就得付出代价。怎么?你想把她带走?这样的残花败柳,你还会有兴致?三弟果然是口味独特。不过……”他拉长了音调。“就算我把她弄死,也不会给你。” 宣郅祁脸色再难保持平静,脸色难看了下来。很后悔自己当初没保护好她,后悔当初自己不该听她的,让她走。他从未想过她竟会故意回到宣郅凛身边,哪怕明知道回到宣郅凛身边就等于是进入地狱。 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让我见她一面。”至少让他看见她是完好的,至少让他知道她并没有后悔之前回到宣郅凛身边的决定。 宣郅凛摇了摇手指,笑道:“三弟何时觉得我是一个讲情面的人了?想见她?”顿了下,他直接道:“没门!” 宣郅祁冷喝了声:“大哥!” “别喊我大哥。”宣郅凛眼里划过嗜血的光芒,他冷笑道:“老子担不起你这声大哥。若没事赶紧滚!” 索性二人现在算是已经摊牌,连明面上的功夫也不做了,直接翻脸。 宣郅祁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若非她自愿回到你身边,你以为凭我与陆洵的能耐保不住她?大哥还是想想她非得回来的原由是什么,一味的欺负她,别最后最难过的是你自己。” 言罢他愤然的转身就走了。 宣郅凛低头看着自己随意在桌子上滑动的手指,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讽刺。 最难过会是他自己? 怎么可能?他把她欺负的半死不活,也没有心疼过。他怎会为她去难过?这么一个贱人怎会有资格让他难过? 呵呵! 宣郅祁在宣郅凛那里吃了瘪之后赶急赶忙直奔怀南府,他可没忘记今日是陆洵领兵出征的日子。 好在他时间掐的比较及时,到怀南府时,见陆家所有人正在送陆洵。 他整了整烦躁的情绪,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还好及时,走,我们一起过去。” 陆洵与殷离娇一匹马,宣郅祁驾着自己骑过来的马,陆夫人与陆老太爷各乘着一辆马车,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跟着,包括随征的金石雨。 殷离娇紧紧抓住陆洵的手,陆洵紧紧搂着她的腰,二人心情都是闷闷的,甚至一路上都未再说一句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千言万语化成无言。 好心塞。 直到将陆洵他们送出了城门时,殷离娇才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鼻音重重的说道:“我希望这里有一个孩子,若是没有,你就快点回来继续给我造孩子。没有你,我一个人造不了孩子。” 陆洵最后抱着她默了许久,才应下:“好!” 她抬眸看着他,“别和上次一样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吗?” “好!” “据说打仗也有不少人是用箭的,你最好护住自己的裤裆,可别被射了。你若是废着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 本是充斥着沉闷与尴尬的气氛,因为她的没脸没皮而变得轻松起来,只是轻松的有些尴尬,毕竟实在是太不要脸的话。 宣郅祁不由打趣起来:“我本以为你们这对小夫妻该是阿洵负责当没脸没皮的那一个,没想到没脸没皮的那一个却是阿离啊!不错,有趣,哈哈哈……”没人知道他笑的有多无力,毕竟心里还搁着事儿。 陆洵低头看着殷离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看她心情应该是被调节好了许多,他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不大甘心。 他低头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说句你爱我,给我加点斗志,兴许我就能回来的更早了。” 这句话若是在他走之前没得到,他实在是闷得慌,毕竟他这一走确实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殷离娇闻言脸蛋红了红,很不给面子道:“回来再对你说。” “现在!”这回他非常固执,不想被她搪塞了去,也不想听不到完整的那三个字。 他要她心甘情愿。 她抬眸看着他,小手渐渐的抚向他的俊脸,柔嫩细腻的触感引得他不由一阵心神荡漾,更是舍不得这家中娇妻。 良久后,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侧亲了下,随后拉下他的脖颈,贴着他的侧脸,软软嚅嚅的出声:“我、爱、你!”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 闻言,陆洵终于笑了起来,充满不舍得眸中褶褶生辉。 “该轮到你了。”她满目期待的看着他。 却不想他只是道:“等我回来!”说着就狠狠地亲了她一口,上了马背就走远了。他必须果断,如此黏腻,很难舍得,很难有个头。 殷离娇:“……” 一定要让她这么吃亏么?   ☆、99|虐渣渣 二公主与大公主坐在一起就着二公主精心绣出来鸳鸯枕欢快的说着话。 “不错,真不错……”大公主拿起最小的那只小娃儿用的鸳鸯枕抚摸着,端庄的笑道:“二妹真是有心,这才刚成亲,就急着准备这些。莫不是肚子真有动静了?” 二公主掩嘴笑了笑,“我是心急,先准备了没什么不好。” 她们面前一共有三个鸳鸯枕,两大一小,一看就知二公主抱的是个什么小意思。看得出来,她当真是喜欢紧了孟书情那个呆子。 大公主细看着这一针一线,感叹道:“妹妹何时有了这般好的手艺?” 二公主脸上尽是幸福的神采,“近些日子学的。” 大公主摇头笑了笑,道:“以前可没见你为谁这般上心过,为了一个这么喜欢的男子做些不地道的事情也值了。”她其实是不赞同自己二妹这番夺人丈夫之举的,奈何人家是她二妹,她也只能护短的去祝福着。只是她自认为是大姐,说话不由的有些直。 但这话二公主就不爱听了,脸上的笑意立刻收起,语露不悦:“大姐这是何话,你是我姐姐,怎可说是我做了不地道的事?那申娅妍留在孟家也只会令孟家不宁,书情本就该是我的。” 大公主知道二公主这脾气,只能无奈道:“好好好……二妹说的极是,都是大姐不会说话。”说着她就转头朝远处望去,继续道:“看时辰,现在二妹夫该是回来了,我就不掺合你们的独处时光了。” 二公主因其说的话而觉不开心,也没挽留,道了声别就任其走了。之后万分期待的等着该回府的孟书情。 此时的孟书情正站在公主府的门口,接受了守兵的颔首礼后,淡着一张脸,迟迟未进入。 出来的大公主正巧看到他,立刻笑道:“二妹夫回来了?怎的不进去?才分开不到半天,二妹可是想你想的紧。” 不在状态的孟书情这才回神,见到是大公主,立刻温润有理的颔首喊了声:“大姐!” 大公主点了下头,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中不是完全没有感慨的。对于二公主用如此手段得来一个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结果到底会怎样,实在有些难以估量。 大公主未与孟书情多说什么,随便搭了一两句话就走了。 而孟书情依旧迟迟不进府,想到自己那还在孟府的娘,他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不多时他就到了孟府,见到自己那与自己的妇道闺友一起嗑着瓜子扯家常的母亲。 孟母一见孟书情终于回来,她立刻难免笑脸的迎了上来。“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是要接娘去公主府的吗?”说着她就朝孟书情身后看了看,不由疑惑,“二公主呢?怎么没与你一道来接娘?” 孟母身后站在一位与孟母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是以前孟母关系说差不差说好不好的穷酸邻居宋氏。自从孟母有了今天后,宋氏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找孟母闲聊,各种狗腿各种追捧,弄的孟母欢喜不已,与其的关系越来越好。 都知道孟母虽尖酸刻薄,却是特别好忽悠的人,除宋氏外,还有其他不少打着各路幌子接触孟母的人。孟母是个爱听好话,爱感受优越感的人,所以不管谁来都会照单全收,一起嗑瓜子聊天什么的,乐呵的很。 孟书情没正视孟母的问题,仿若是不想提二公主,只是略面无表情道:“娘,今日我住孟府。” 闻言,孟母见他这副表情,面露疑惑,想了想,立刻问道:“莫不是儿子你与二公主吵架了?”若只是因为吵架,那便不是过来接她的,她不由又面露失望。 孟书情微微摇头,道:“娘就别问了。” 孟母立刻不高兴了,“怎可不问?二公主是何出身?是皇上的闺女,平时可能会娇贵一些,你可要担待着。”顿了下,她本想让孟书情回去哄哄二公主,可又怕他这一走又是许久不回来看她一眼,便没继续说下去。 孟书情难得有些任性起来,他越过孟母朝里走,边走边道:“娘,我进房里休息一会儿,饭时娘再喊我。” “欸?”对孟母来说,这可不是小事。据说二公主以前是成过一次亲,后来和离了。她理所当然的觉得人家是公主,若是与夫君合不来,随时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夫婿。所以在孟书情紧紧抓的二公主离不开他之前,他断是不能作的。所以她立刻过去拉住孟书情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儿子……”她想了想,只能让他先回去。“儿子啊!你先回去哄哄她,哄好就立刻过来看望娘,最好尽快接娘去公主府,昂?不能任性。” 近些日子孟书情本就过的憋屈不已,所以耐心有限。“哄什么?我与她并未吵架,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进公主府看见她,所以出宫后便直接回孟府了。” “什么?”孟母的声音立刻拉大,脸色更是不大好。“莫不是你还嫌弃人家不成?你是什么身份?公主又是什么身份?岂轮的上你嫌弃人家?”说着她就将孟书情往外推,碎碎念起来:“快,给娘快些回去。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被公主勾搭了过去,娘可没逼你,如今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孟书情越发的不耐起来,他直接拉开孟母的手,快步朝里走,几乎是用跑的离远了。 孟母急的跺脚,“儿子啊!你快给娘回来。儿子啊……” 一旁的宋氏出声:“菊姐啊!容妹妹说两句啊!外甥这么做着实是不大对。娶了公主为妻,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福啊!姐姐可得与他好好说说,别真的把这么一个好媳妇给弄没了啊!要知道,人家公主要什么夫君没有,想换便能换到更好的哟!” 孟母也是这么想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扔下宋氏一人在前厅玩,自己跑去找孟书情了。 她先是去了孟书情与二公主的新房,打开门见里头没有孟书情的身影,便猜到那孩子定是去了曾经与申娅妍的房间。想到他还挂念着申娅妍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寒酸蹄子,她更是怒不可竭。 他儿子这思想可是要不得。 她来到孟书情与申娅妍曾经的房间门口使劲敲着房门,喊着:“儿子,别睡了,快开门,娘有话与你说。这事非同儿戏,你要是把这么个好媳妇弄没了,娘就与你没完。” 房里头的孟书情烦躁的拿起枕头压着自己的脑袋,却又因从这新换的枕头上感觉不到申娅妍的气息而把它扔开了。 他坐起身,望着这焕然一新的屋子。 这里是他与申娅妍的房间,虽说他与二公主成亲时用的不是这个房间,可二公主还是便将这屋里的一切都换了,哪怕是床的摆位都换了,生生的将这唯一该最具有申娅妍气息的房间给改成客房。 想到他与申娅妍就这么成为过去,他以后都要面对那个他怎么与之相处怎么烦躁的二公主,他就不由感到绝望。 孟母敲了许久的门,见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寻思了一番,决定还是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当面去与二公主说说。 于是她转身就出了孟府直接去了公主府。 二公主正疑惑本该早回府的孟书情为何迟迟没回来,听到声音的她以为是孟书情来了,欢喜之余,她正打算好好质问他一番,却不想转眸便见到不请自来的孟母。 她突然后悔未吩咐守兵拦住哪天会突然而至的孟母。 她强忍着皱眉的冲动,自然的迎了过去。“娘怎的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公主府?” 孟母见二公主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道:“儿媳妇啊!书情有何不对的地方,你可要担待些啊!给娘一个面子,莫再与他计较,娘定是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二公主闻言觉得不对劲,“娘这话是何意思?我与他计较什么?娘要教训他什么?” 孟母怔了下,意识到不对劲,这才问起:“儿媳妇你未与书情吵架?没闹小矛盾?” 二公主听了孟母这话,结合孟书情突然这么晚都未回公主府,想到一种可能,她立即皱眉问道:“书情他当下在何处?” 孟母一时未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接淡道:“在孟府。” “在孟府?”二公主拉高了语调,“他为何招呼不打一下就去了孟府?我何时允许了他去孟府?” 这话孟母听的就不是滋味了,他儿子是孟家的一家之主,回一趟孟府还能不被允许? 她这个做娘的还在孟府呢! 二公主早就许诺过段时间将她接到公主府生活,她一等等几个月没结果不说,竟然还等到这么一个结果。 二公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换了笑脸道:“书情兴许是有个不好的心情,我这就随娘一道去孟府看看,今晚我们就在孟府睡吧!” 孟母闷闷的应下,心里掂量着二公主到底何时能开口说让她也来公主府住着,毕竟他们母子就这么老分开着也不是办法。何况看二公主刚才话中的意思,似乎不准她儿子回孟府。 二人各怀心事的又回了孟府。 二公主得知孟书情竟然选择在原来与申娅妍一起住的房间里休息,她立刻愤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还挂念着申娅妍。 孟母见二公主生气,立刻把心里的那些心思丢的七七八八,赶紧为儿子解释道:“书情只是习惯,只是习惯……毕竟自打你们成婚那日起,也就在孟府属于你们的房间里住过一晚。他此举也正常。” 当下二公主可没心思听孟母说这些,只是恨不得立刻将当初孟书情与申娅妍的房间给拆了。 真后悔当初只是将其改成客房。 二公主站在这个房间门口,压抑着怒气,尽量没有去撒泼。她敲了敲房门,喊着:“书情,是我,快开门。” 好不容易得到一段时间安宁的孟书情听到二公主的声音更是烦躁不已,他钻入被窝中,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想。 二公主以为他是真的睡的很沉。这些日子他与她睡一起时,没有一晚不失眠,如今换了这个房间,他却能睡的这般香甜。 想到此,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拉的更大。“孟书情,你给本公主快开门!” 孟母眼见着二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似乎下一刻就会再难掩住怒气而爆发。她赶紧道:“要不找人把门卸了吧?” 二公主冷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 孟母赶紧喊道:“来人,赶紧给我把这门给拆了。” “是!” 但就在下人们拿来家伙正欲拆门时,孟书情打开了门,他闷闷道:“我出来了,别拆。” 孟母赶紧过去训斥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夫妻关系本是好好的,你却非得找事。赶快道歉,赶快哄哄自家媳妇,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吃饭了。” 二公主一见到孟书情这副没精神的模样,以为他是刚被吵醒,心中怒火更胜,但碍于面子,碍于夫妻二人关系本就不是多好,她不得不压抑着心头怒气,只是态度不是多冷硬的控诉:“怎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来这里?” 孟母闻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不解二公主这话到底是何意思。她儿子回家为何要经过其同意?什么叫这里?这话咋越想越觉得奇怪呢? 二公主一味只想控制住怒火,不去与孟书情吵出申娅妍的事情,免得让人知道他心里还想着申娅妍,或者只想着申娅妍,如此难看的是她自己。 她本以为既然他能那么干脆的与申娅妍和离,这说明申娅妍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低。 但今日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好像是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孟书情只是淡淡的扔下一句:“就算我跟你说,你也不会同意。”然后就朝前厅走去。“娘,准备些饭菜吧!我想吃娘亲自做的。” 他清楚的明白,她根本就不当她是孟家的媳妇,而是当他为她的所有物。他的孟府,他的母亲,都不是她愿意接纳的。除了他这个人,她嫌弃他背后的一切。 有时候他都觉得她似乎不是把他当夫君,而是当男宠。 都说他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娶到公主,他倒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公主盯上,才会一时鬼迷心窍沾上了她。 孟母一听孟书情的话就基本上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不是她揣摩错了二公主的心思。顿时她是又不满又失望。 她不是滋味的应下孟书情的话,转身就走了。 被孟书情堵住话的二公主握了握粉拳,跟在孟书情后头。“以后我不许你未经过我的同意来这里,我的公主府不好么?你非得来这里睡?”她刻意放软了些语气,“孟府是你曾经与申娅妍共同生活的地方,我不喜欢。” 她故意掩盖了自己的强势与对孟府、孟母的嫌弃,装作自己只是作为一名正常妻子吃醋了。 孟书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应了声:“嗯!”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想,又该如何做,只能被迫无奈的接受着这样子的生活,这样子的妻子。 二公主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也不想闹的太难看,也想尽量息事宁人。既然他的态度也软了,她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她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勾起一丝浅笑。“你这么想吃娘做的菜,想必口味是不错的,我也尝尝。” 孟书情下意识的回了句:“乡下的家常小菜,怕公主吃不习惯。” 乍一听,觉得他这话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但二公主却清楚的听到他话中的见外与讽刺。 他们是夫妻,他本是不该这样与她说话的。 她抿了下嘴,强笑了下,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饭桌上,孟母试着问起他们何时能接她去公主府住着。满目期待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可怜。 孟书情只是吃着饭菜未说话,二公主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笑道:“娘再等等!”她连借口都懒得找。 孟母不是滋味的闷闷的应了声:“那娘等着。” “嗯!”二公主应了声,看孟书情吃的那么香,最终还是决定夹起这看起来没香没色的菜送入唇中。 她不由皱了下眉,果然是色香味,一样不占。 孟母看出二公主是看不起她做的菜,若是之前,她定是觉得人家是公主,嫌弃她做的乡下菜也正常。可现在大概是觉得入住公主府的指望不大,甚至因为被二公主管着,她以后能见到儿子的几率也不大,所以看对方这副态度,莫名觉得不大顺眼。 她不由想起之前申娅妍吃她做的菜,可是觉得很不错呢! 而此时的申娅妍正在申府与殷离娇贪心,红光满面的,总是时不时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殷离娇托着下巴看着申娅妍这副开心的样子,不由也觉得心情大好。她问:“娅妍,你感觉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申娅妍本是想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可想起申知府的话,不由暗了暗眼神,柔柔道:“男孩女孩皆看缘分了。” 殷离娇看出申娅妍所想,没再与其较真这个问题。她侧头看着又一次大圆的的月亮,心觉现在似乎该是时候了,陆洵领着兵应该到了边关扎了固营。 明日她就可以去打听打听情况了。 申娅妍见她心不在焉的,问道:“阿离在想二公子?” 殷离娇点了点头,没羞没臊的应道:“我想死他了,记忆中,我与他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申娅妍叹了口气,牵起殷离娇的手轻轻抚了抚,无声的安慰。 这时,殷离娇突然道:“娅妍,我该走了。” “走?”申娅妍望了望天色,疑惑道:“你有急事?”以往殷离娇来陪她,总是会玩到日头下山才会离开。 殷离娇摇头,侧头对申娅妍眨了眨眼,弯眸笑道:“我是说,我该去边关找陆洵了,他现在定是定了固营的地儿的,我明天去打听打听,就可以起身去找他了。” 申娅妍愣住,一时不确信自己是否听错了。她怔怔道:“你在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她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的。 殷离娇不由笑出声:“行啦行啦……你没听错,我要去找陆洵。我学骑马,学武功,可不是仅仅为了玩。”她早知会有用到的这一天。 陆洵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更是勤加练习各路招式,就为自己在寻去陆洵的这条路上能靠谱些。 “不行!”申娅妍第一个不答应。“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做如此危险的事?路途遥远,指不定路上会遇到什么,我不准你去。” 殷离娇知道申娅妍是关心她,可她实在是做不到就在这里干等着陆洵。她抱了抱申娅妍,不舍道:“娅妍原谅我,我不能陪你到孩子出生,不能看着他出生。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张罗好。若生了女儿,你爹也不会敢欺负你。还有,我与陆洵的桃苑随你去住,受委屈了,就可以过去待着。” 申娅妍固执的摇头,“我不答应你走。”因为知道自己反对无用,知道殷离娇定是铁了心要去找陆洵的,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了些哭腔。 殷离娇见她如此,立刻有些慌乱,撒娇式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娅妍,别这样,你应该祝福我的,祝福我一路平安,最好是还祝福我与陆洵带着我们生的孩子归来。” 申娅妍低头理了理情绪,终于点头,“我知道我定是拦不住你,所以……”她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有啊!我走时会给我爹留一封书信,到时你帮我给他。”提起殷父,殷离娇的眼眶也开始红了。“我走后,你多陪陪我爹。其实我爹也挺想抱外孙的,到时你多把孩子给他抱抱。” 申娅妍闷闷的应下:“好!” “我今晚陪你睡,明天我就得去打听打听消息,若明天有结果,那后天一早我就该动身赶路了。” “一定要这么急么?”申娅妍实在是不舍得她。 “嗯!我想他嘛!想死了。”想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扑入陆洵的怀中,感受他对她全身心的无私疼爱。想到什么,她立即又道:“我爹说,前几天他看见孟书情站在离孟府大门不远处看着这边,眼里尽是思念之色。” 提到孟书情,申娅妍抿起了唇。 殷离娇继续道:“我是怀疑那小子迟早会找你,我跟你说,可别理他。那种人不值得你再理了。” 申娅妍勾起一缕坚定的笑意。“放心吧!我不会理他。” “确定?” “确定!”   ☆、100|伴相随 次日殷离娇打听到陆洵的大军将固营定在南黎与中东交界处之一的芦合关,之后她就直接回怀南府收拾东西,并用自己所学到的字给殷父留信,不会的字再查陆洵为她所特制的“字典”。 就在她红着眼眶尽全力将这封信写的工工整整时,熟悉的箫声传入她耳中,她手下的动作顿了下,置若未闻的继续书写着。 只是那箫声在她收好信后还在响,她抿了下唇,侧头看着屋顶。脑中想起陆洵在教她轻功时,几次做示范带她从屋顶飞过。奈何轻功这活不是短时间就能学会的,以至于她至今还是个“不能上路”的菜鸟。 今日为了躲那固执的陆奕,她想尽全力试试。 她拿起包袱搭在背上,目光依次瞥过窗台、墙壁、屋顶,深吸一口气,立刻凌空而起。借力、爬墙、飞檐……一气呵成。 她站在屋檐回头看了看放下长萧怔然的看着她的陆奕,对于自己的成功也是惊讶无比。 趁热打铁,她没有多做逗留,转回头就继续使用轻功跑了。 从陆奕的角度看她,他不由想到“踏雪无痕”四个字。 他眸中划过一缕异光,转身就走了。 殷离娇将那封书信交于申娅妍手里,交代待她走后由申娅妍交给殷父。之后她硬是牵着殷父陪她去逛街,说是他总很少陪她逛街买东西,她不高兴。 殷父也没拒绝,就随她去了。 逛了不久天色晚了,她将殷父送回殷家,自己驾着陆洵之前亲自为她挑选的良驹就开始了找陆洵之路。 出了城,她强忍着对古代黑夜的害怕,驾着马一路朝前奔。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路过一个小村,拿着银两找了家小宿馆小憩了一会就继续赶路了。却不想她刚走出小村就见到似是老早就在村口等她的陆奕。 她怔了下,不解的望着他。“你刻意追到这里来的?”陆奕骑马的功夫比她强,要追上她不是难事。 陆奕淡淡扯出一丝笑容。“在阿离去殷家时,我就启程了,老早就在这里等着。”在很长一段路上,这里是唯一有人烟的地方,他毫不怀疑殷离娇会选择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何况他还看见她进村。 “启程?”殷离娇抓住点上,“你想干嘛?” “阿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路上也好有个伴。”他垂了垂眸,继续道:“毕竟阿离会害怕。” “我不要!”殷离娇毫不犹豫的拒绝。 若她找到陆洵时,被其发现她一路上都与陆奕待在一起,接受陆奕的守护,他定是得吃醋吃到天上去。 言罢她就继续驾着马朝北走。只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陆奕都跟到哪里。陆奕骑马的技术又比她好,她根本没法甩掉他。 最后与他好说歹说一番,他不听,她便只能随他去了。不过不得说,有一个人陪着,夜晚确实不那么害怕了。 毕竟古代的夜路不比现在的夜路那般有生气。 陆奕不前不后的跟着她,每每看到她不咸不淡的表情,都会不由的想起以前的殷离娇在他面前那总是化不开的笑颜。 那时他从没想过那个对女子没有半点兴趣的陆洵竟然会喜欢上她,会为了从他手里抢走她而那般不顾一切。 不可否认,陆洵确实爱她爱的很深。 就在陆奕张了张嘴,正欲再开口主动与她说话时,一穿着黑衣带着斗笠将脸挡着严严实实的人如一阵风一般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开始殷离娇并未多想,只是回头略微好奇的多看了看对方,正巧这时那人在与他们错开后,突然停下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这里并无他人,他看的人是他们无异了。 隐约中,殷离娇似乎听到一阵笑声,很熟悉的笑声,借着风传入她耳朵,是这神秘人的声音。 但一时殷离娇并不能想起对方到底是谁。见其走了,她懒得多想,加快了速度北行。 陆奕眸色闪了闪,未多言,立刻跟上了她。 就在殷离娇缓下速度时,他开了口:“阿离可有想过你追夫的此举会在濯都引起很大的响动?” 殷离娇从未想过这一点,这并不是她所在乎的。“没想过啊!与我无关。” 陆奕抿了下嘴,她这意思说明她只在乎能不能见到陆洵,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从这里到芦合关,路途艰辛,说不定会遇到意料不到的危险,阿离就未有半点害怕么?”若不是陆洵老早就在她周身安插了不少护卫,否则她如此一相貌出众的妇道人家怕是会招惹不少麻烦。 殷离娇微微侧头看他,眸中含了些真诚。“说真的,你也知路途艰辛又危险,那你是否该回去,不掺和我这档子的事呢?我身子好,经得起劳途颠簸,甚至可以与人过过招。可你不一样,你……” 她正欲继续说下去,可在看到他陡的暗下去的脸色后收住话。她知道,有些话是会伤他自尊的。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加上他是个固执的人,肯定也说不动。 说什么来什么,他们刚闭嘴未再谈论路途究竟有多危险,突然冲出一帮女子手持利剑挡住他们的去路,并无任何停顿的朝他们动手。 殷离娇一惊,立刻喊了声:“快走!” 二人立刻转身,快马加鞭的欲甩开这些女子。奈何她们都是轻功了得的人,眼见着她们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殷离娇立刻抽出腰间的护身短剑。 只是,未待她动手,立刻跳出一群陆洵安插在她周身的精挑护卫与那群女子打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神秘女子站在离殷离娇身后的不远处,她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眸紧盯着殷离娇,仿若想将其给撕碎。 而神秘女子此刻所站的地方正是风向。她握着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一次,她会直接杀了殷离娇。 殷离娇看着眼前打斗的人群,注意到其中一护卫朝她身后多看了几眼,好似发现什么却又不确定的眼神。 她立刻屏住呼吸,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握紧手里的短剑,凭着这段时日锻炼出的敏锐直觉尽可能的以最大的速度将短剑朝感觉到的方向射去, 接着风,她隐约听到*被传入的声音响起。 她迅速跳下马背追了过去。 神秘女子捂着被刺穿的手臂,正欲去捡滚远的小木盒,却见到赶过来的殷离娇。她知道,殷离娇会突然变的这么厉害,定是与陆洵的悉心教导有关。她没时间去嫉妒,也没时间去捡小木盒,怨愤的瞪了殷离娇一眼转身就施用轻功跑了。 殷离娇过来后,只看到地上的小木盒,并未看到人。她想,那人定是跑了。 她捡起小木盒,想到她的包袱里也有。那是陆洵给她的,是迷药,以防她遇到不可估量的意外时,可以在风向合适的时候打开借着风将迷药带向别人的鼻息间,已将对方迷倒。 她感受了一下风向,这说明有人想要将她迷晕? 她走回去时,陆奕迎了过来,急问:“阿离这是发现了什么吗?”在有危险的时候,她还乱跑,由不得他不担心。 殷离娇举了举手里的小木盒,随意道:“有人想借风力下迷药,目标应该是我。”自从跟了陆洵后,有人想害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奕闻言却是沉了沉脸色。 殷离娇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了句:“哪怕跟陆洵在一起有丧命的危险,我也会继续与他在一起。” 陆奕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幽幽道:“我也是!” 殷离娇脚步顿了下,未多说什么,毕竟说了也也无用。 回到原地时,他们只看到地上有几具女身,或者是……女尸。殷离娇垂了垂眸,压下心头的不适感,上马继续赶路。 连续多日,他们未看到人烟,一路上只以干粮与水充饥。为了防止遇到野兽,他们夜间不会入睡,只在白天挑个合适的地方睡觉。 眼见着陆奕越来越瘦,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还是不由道:“你这又是何必?我身体好,何种日子都能过。可你不一样,再这么下去,你确定到芦合关时你还会有命留着?” 陆奕见她关心他,勾了勾嘴角。“无碍的。” 知道他固执,殷离娇张了张嘴,只能烦躁的不再与他说话,心里掂量着遇到下个有人烟的地方时,一定得买个舒适的马车。那样陆奕就能从里头多休息,她来赶马车。虽然慢许多,可无他法。 毕竟是一条命,再如何也不能把他累死。 好在两日后,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镇,小镇还算繁华,要什么有什么。第一时间他们便找了个舒适的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后,已是第二日的日中。 她没多做逗留,买了辆比较舒适的马车与一些必备的行当与吃食,就继续朝北去了。 殷离娇的细心让陆奕的心情好了不少,加上他确实有些受不住,若长此下去怕是真有倒下去的危险,便就没客气的去了马车里头,任她带着他赶路。 坐在外头的殷离娇只觉一阵冤,她好好的去找老公,却愣是被陆奕插了一杠,如今真是感觉捡了一个□□烦。 又累又耽误行程。 接下来的路上有不少歇脚的地方,一会一个客栈,一会一个面摊,一会一个包子铺…… 这段路相比前面那段路来说,走的……挺爽。 芦合关。 陆洵神色凛然的坐在点策台前,副将锦衣林坐在左侧,另外一将领坐在右侧。他们一道听着线兵报道关前的情况。 陆洵稍一思索,淡道:“吩咐下去,末西岭扎营。” “是!” 随着线兵的离去,陆洵挥了挥手,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他本欲闭着眼打算好好思念一番殷离娇,却被突然而至的轩辕门子打扰。 他眸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寒光,“两国交战在即,公主就不怕我绑了你,以胁你们中东?” 轩辕门子看着陆洵此刻比平时还要威风凛冽的模样,极努力的才能压制住不让对他的迷恋从眼里露出来。 行军打仗时的他果然更具魅力,此刻的他虽未着铠甲,但一身紧身的黑衣,将他完美的身形勾勒出,看起来利落干脆,极具肃杀力。 但是,想到这么一个完美的男子,心里眼里却只有那个平凡无奇的殷离娇,她心中就有一股郁气几乎压抑不住, 能配得上他的,明明只有她,不是么? 他既然这么没眼光,她是否该教他长长眼?让他看看到底是何种女子更迷人。她真不信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就真的拿不下他。 她打算趁殷离娇不在他身边时,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的心思完完全全的落在她身上,再难离开她。 她勾起一丝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道:“你若真是那种人,我又怎会过来?何况,这次与你交战的是我大哥本人,以他的脾性,可是不会顾我的死活。” 这倒是实话,轩辕碧海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大哥。当所有人都宠她惯她的时候,唯独轩辕碧海完全让她琢磨不透。 陆洵厌恶的不去看她,低头道:“他不会顾你的死活,你觉得我会?”说着他就拿起一杯刚倒的水洒了出去。 很巧的,那杯水直接洒到轩辕门子的脸上,她尖叫了一声,后退了一大步。“啊!你干什么?” 陆洵抬眸看着满脸水的轩辕门子,狼狈不堪。他勾起一缕讽刺,恶意道:“这得多厚的妆才能因为一杯水花成这副模样?” 轩辕门子闻言大惊,赶紧挡住自己的脸左右看了看,企图能找到一面镜子。 这时陆洵继续道:“原来天下第一美人是妆容化出来的?啧啧啧……真是上妆是美人,卸妆是女鬼。” “你胡说!”轩辕门子几欲抓狂,“陆洵,你太过分!” 陆洵没了与她继续扯的耐心,站起身将旁边的凳子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刚好撞到轩辕门子的小腿上,引得她痛呼一声,摔倒再地。 “滚不滚?”陆洵可不会给他半点面子。“我数三下,你若没出这个门,我便上去踩花你的脸。我说到做到,你懂我的。” 轩辕门子抚摸着疼痛不已的小腿,此时哪里还能走。她实在是被气疯了,他总是对她这般过分,毫不留情面,毫不给她发挥的机会。“陆洵,你不要太过分,你如……” “一……” 轩辕门子没了法子,含着泪欲站起身,却又跌了下去,只能急道:。“我起不来……” “二……” 轩辕门子知道他说到做到,只能赶紧尽全力的往外爬。虽然这样什么形象都没了,可被他踩花脸的话,会让她更加难看。 好在她爬行的速度奇快,出门时,陆洵刚好讽刺无比的说出:“三……”他勾起浓烈的嘲讽。 轩辕门子看到门口动的与不动的守兵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明显是惊讶于进去时美的闭月羞花的她,出来时却是这副难看的德行,再回想自己被陆洵所逼出的所作所为,她立刻惨叫一声,泪流满面的捧着脸大步跑了。 她恨,她好恨…… 南黎皇朝,他们中东大国必须拿下。她必须让陆洵跪在他的裙底下,她必须让陆洵为她瞻前马后。 陆洵……陆洵……陆洵……他将她逼的如此地步,她把最难看的一面给了他。 她一路上越想哭的越狠。 殷离娇继续着长达两月的赶路,途中听到不少陆洵暂时逼退中东大军的消息,军营越扎越北。以这个速度,若是南黎没有攻下中东的心思,只是击退对方的话,那要不了多久便能结束这场战事。 其实无论南黎是不是想攻下中东,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与中东的大军打很轻松的话,那他的安危应该也受不了多大的威胁。 就在心情比较好的禁不住哼起曲儿时,路边的甘蔗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刻停下马车,跑了过去。 马车里头正在休息的陆奕感觉马车停下,他打了哈欠,撩开车帘走了出来。见到殷离娇在一片甘蔗地前眼含期待的晃悠着。 他了然的笑了声:“阿离是想吃这些甘蔗么?” 殷离娇点了点头,“嗯!”她四处看了看,企图找到看守甘蔗的地农。要知道,这地里刚掰下来的甘蔗定是水汁饱满,新鲜极了。加上甘蔗可以储存的时间久,在马车上放一捆,够他们吃到芦合关了。 这时,一拿着大刀、扁担、麻绳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正要进甘蔗地,见到在这里晃悠的殷离娇与陆奕。他本是下意识的觉得对方是想偷甘蔗的贼,但一见他们这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的穿着,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殷离娇回身间,见到这位打量着他们的年轻人,立刻开心的问道:“你是这地的主人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定是哪家出来的大人物,整个人点头哈腰的,要比刚发现他们时卑微许多。 “小的就是这地的主人,家住东面的村头,名唤王大林,请问二位这是……”很老实的一个人,立刻道了自己底。 殷离娇见他这么可爱这么老实,长的憨厚纯朴,让人觉得很顺眼,不由的弯眸笑了起来。“我是去往芦合关路过的百姓,想买你些甘蔗在路上吃,可以么?看你这甘蔗又粗节又长,定是种的很好。” 果然,王大林听到人家夸他的甘蔗种的好,立刻黑脸微红的挠了挠头,憨厚的笑道:“若是夫人与公子想吃,小的这就为二位捆上两捆给二位带着。”说着他就看了看不远处的那辆豪华的马车,又加了句:“那是二位的马车?” 殷离娇点了点头,“是啊!那是我们的马车。”她本想说一捆就够,可想到芦合关的陆洵他们,便又道:“要不这样吧!把我那马车装满怎么样?你卖给别人算多少钱,就算我多少钱,如何?” “不不不……”王大林赶紧挥手,不好意思道:“夫人这般高贵,能看上小的这地里的甘蔗,已是小的有福气,怎敢收夫人的钱呢!”他又看了看那马车,估量了下,继续道:“那么大的马车,装个一二十捆没问题,小的这就为夫人砍甘蔗。” 说着他就朝地里跑去,熟练的挑选着最长最粗最好的甘蔗一根一根砍下。 殷离娇想了想,也兴致勃勃的下地挑选起来。由于没刀,她只能徒手掰,尽可能将小脚往最根下踩,以免浪费。 王大林见了,立刻惊得不轻,赶紧道:“夫人赶紧回去,小心地里的枝叶刮到夫人。” 殷离娇挥了挥手,“无碍,我其实也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只是运气好,嫁的夫婿高贵而已,你可别小看了我。” 王大林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觉自己身份卑微,是管不了人家的。 这时,站在外面的陆奕开口轻笑道:“阿离还是莫再人家地里折腾了,人家兴许是怕你糟蹋他好好的地。” 果然,他一说这话,殷离娇立刻停下手头的动作,尴尬道:“那我不掰了。” 王大林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又道:“不不不……夫人若是喜欢掰,那便掰。夫人那般小心翼翼,怎会糟蹋这地呢?无碍的,无碍的……”就算真的有糟蹋,他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殷离娇笑了笑,道:“我还是不掰了,我出去,王大哥加油。” 王大林听她这般喊他,脸蛋红红的应了声。 最后他们装了满满一马车的新鲜甘蔗,并强制性的留给王大林一锭银子,当时可把王大林吓得不轻,毕竟这钉银子对他来说可是用不完的大钱。 殷离娇拖着一车甘蔗苦哈哈的上路了。   ☆、101|小意外 离芦合关的距离做来越近,在一个小镇上,他们又找了家客栈落了脚。 殷离娇好好洗了个澡,缓了缓一身的酸痛软趴趴的躺在床上。她眨巴着眼睛望着床顶,想着陆洵。 她发现,自从她嫁给陆洵之后,虽总是会有人想她死。但不得不说,与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过的太舒适,舒适到一离开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将脸色补好,免得到时陆洵看到她这副模样还得分心伺候她。 刚闭眼的她陡的又睁开眼睛,侧头看着窗外。 此时,她见到一人坐在窗台上,虽然黑夜让她看不清对方。但看对方的身形应该是女子,而且是个头偏娇小的女子。 她立刻坐起身,喝道:“你是谁?” 对方恍若很意外她会坐起来,一双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惊讶的光芒,立刻转身从窗台跳了下去。 殷离娇握住枕头下的短剑追了出去,但扑了个空。 回到屋里,她吸了吸鼻子,脑中划过什么,立刻从窗台的里侧与窗台的外侧底下找寻起什么。 果然,她最终又找到一个小木盒,是打开的。 这是人家已经给她下药了,还是在意外中将药散在了空气中?无论是哪种,她都是闻到了的,可是她却没事。 好在她所呆的的这条街是条夜市,她想了想,便拿着小木盒出去了。 她找了家人流比较大的医馆,向里头的主治大夫询问了一番,她才确定那人给她下的是以制毒方法而制的迷药。严格来说,这算是迷毒,中者多少会中点影响不是多大的毒。 至于她为何完好无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殷离娇想到曾经陆洵给她吃的那粒药丸,她想,这应该是与那药丸有关的。如此,倒让她省了不少心。 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两个铃铛,一个挂在门上,一个挂在窗户上。以防止有何动静她能及时发现,免得到时她在梦里被害死。 毕竟若有人偷偷靠近她,她周身的那些护卫不见得能及时发现。 在她刚差点入眠时,门上的那只铃铛就响了,伴随着敲门声。她立刻坐起身,喝了声:“谁?” “是我!”是陆奕的声音。 她立刻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神经似乎绷的越来越紧了。她抿了下唇,未急着开门,只是问道:“有何事么?”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大好。 “阿离,你先开门,我不进去,站在门口就好。” 她闻言这才过去打开门,却不想她刚一开门,还没看到对方的脸,就被对方挤的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房门被关上。 对方的动作太利索,利索到她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 果然,在听到对方的轻笑声后,她立刻赶紧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看着对方缓慢的转过身。 随着他的转身,她才看到是谁。 竟是中东大帝,轩辕碧海。 她惊讶:“是你!” 可他不是亲自领兵与南黎的大军对战去了么?如此怎还会从这里出现?莫不是双胞胎? 轩辕碧海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随意道:“现在暂时休战。”他看出殷离娇所想,算是解释了她的疑惑。 殷离娇立刻转身拿起短剑警惕的看着他,冷声问:“你想干什么?”竟然穿着与陆奕同款的衣服来她的房间,还会变声。 轩辕碧海看着她,轻佻的笑了笑,无耻道:“来看看你啊!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茫茫人海,却能轻易找到你。” “……”好作呕! 轩辕碧海摇了摇头,“别那么防备的看着我,我可没打算拿你怎样。”顿了下,他继续道:“若我真想拿你怎样?你觉得你能是我的对手?”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请出去。” “孤男寡女?” 不想他竟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逼的她一步一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的她抬起短剑就要刺他,却被他轻巧的握住了手腕。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是纹丝不动。 这不意外,毕竟这厮的武功比陆洵差不了多少。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侧头闻了闻,一副很享受的模样。“真好,软软香香的,自从上次与你那一抱之后,我可是想极了你。” 她忍着恶心的感觉冷道:“女人都是软软香香的,你可以去找别人试试。我这一有夫之妇,对你来说怕是不太干净。” 果然,她的话真的让轩辕碧海眼里划过一缕可惜。只是他依旧不放开她,反而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腰际,引得她惊叫一声,想躲已是来不及。 她怒:“你干什么?” 他将那捏过她腰际的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赞叹道:“香,真香……软,真软……你腰上的肉真不少,挺粗!” “……”调戏了人,还从言语上羞辱人。 她必须得忍,不装一装小白兔,人家如何会对她放松警惕。就如她这样的菜鸟对高手,就只能如此。 轩辕碧海低头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笑了起来:“你会因我而害羞,这说明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嘛!” “……”这轩辕氏的一对兄妹,还真是一样自恋。 他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娇嫩的唇瓣后,眸色极明显的划过一道幽光。他陡的搂住她的腰,低头就要亲上她的嘴。 殷离娇眼里划过与陆洵相似的狠戾,她立刻别过头故作不想给她亲,就在轩辕碧海的注意力只在“她拒绝他”这个问题上时,她陡的抬起膝盖对着他的□□狠狠一顶。 但轩辕碧海非等闲之辈,立刻侧过身子躲开她的膝盖,并伴随着他似是觉得有趣的笑声。不过可惜的是,他并不知她也是有些功夫的人。 在他松懈间,*穿刺的声音响起。他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际,与此同时殷离娇正握着短剑用力欲划开他的肉。 他立刻去握她的手,她警惕的甩开他的手推开他,躲的远远的。 她心觉一阵可惜,若是现在能将这厮毁尸灭迹,倒能给南黎解决一个□□烦。不过她只能刺到他的腰,一般腰是不会致命的。 她只希望能伤到他的腰子,看他以后还会不会动不动犯流氓病。 轩辕碧海捂住自己不断流着鲜血的腰际看着她,脸色虽有些苍白,却依旧风淡云轻的模样。 他挑眉,“动作真利索,陆洵教你的?” 殷离娇不说话,警惕的估量着待会他动手的时候,她是该跑,还是该大吼一声将护卫喊出来。 轩辕碧海笑了笑,“我倒是低估你了,看来你刚才是在装柔弱啊!”否则他也不会一时大意被她在他身上捅了一道口子。 殷离娇故作冷静道:“有陆洵这个师傅在,你觉得我会差到哪里去?你现在若不走,我不见得没能力要了你的命。” 轩辕碧海看着她若有所思,看不出来他是信她,还是不信她。“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殷离娇不语。 这时,轩辕碧海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眸子微凛,对她笑了声:“不多时,我们还会见面,我等着你。”言罢他立刻从窗口飞了出去。 她立刻立刻去到窗口,看到一群黑衣护卫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护卫的声音:“少夫人还好吗?” “我没事!”殷离娇喊了声后,回到床边坐下,想着轩辕碧海走时的话。 等她? 何意思? 不一会儿,陆奕在外面边敲门边喊着:“阿离,你怎么样?快开门让我看看。”听起来很急切。 再一次听到门外陆奕的声音,殷离娇感觉略微的不自在。不过也知道,这次必定是陆奕本人。 “我没事!”她道:“你不用进来看我,我困了,要睡觉了。” 其实,她真不相信轩辕碧海能从这里找到她是因为缘分。毕竟是茫茫人海,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这由不得她不怀疑。 不由的,她想到陆奕与轩辕碧海长的有些像的事情。甚至他们的声音都挺像,以至于轩辕碧海稍微刻意一点,便能骗到她。 这说明什么? 陆奕没有非得她开门,只是站在门外自责道:“阿离,对不起,我没能力保护你。”听起来,他似乎真的很失落。 殷离娇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由的放软的语气。“我无碍的,你快回去睡吧!明日还得继续赶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好,尽量帮我赶赶马车。” 陆奕闷闷的应了声:“嗯!阿离也早点睡,若有事,记得大喊。二弟的护卫可以护你周全。” “嗯!” 陆奕走后,她想了想这些日子他身上的种种,似乎除了那次在怀南府门口他放了那些让她听了觉得很不舒服的话之外,之后并无其他异样。 无论如何,她还是基本上相信陆奕不会害她。 如此,她打了个哈欠,并没多想就睡了。 休息够了,他们次日又继续赶路。 眼见着离芦合关越来越近,她就忍不住越来越激动,她与陆洵已经快三个月未见了。好在芦合关在南黎的北面,离濯都不是多远。若芦合关在南面,怕是得半年才能赶到。 她停下马车再次打听了一番,路边的百姓说,不停的话,到芦合关大概还有两天两夜的路程。 上了马车,她立刻对陆奕喜道:“还有两天的路程,接下来我们就别停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待我累了,换你来赶。” 陆奕眸色闪了闪,轻声应下:“嗯!” 殷离娇意识到他不开心,以为他是不大希望她与陆洵见面,便没多想。她干劲满满的加快了速度前行,掩不住一脸笑容。 这时,陆奕却从里头走了出来,坐在她的身侧。 她见了,惊讶道:“你怎的不休息?接下来不会停下歇息的。你最好还是休息好,待会与我换班。” 陆奕未答,默了良久后,才幽幽道:“芦合关是南黎与中东的交合处,如今两国交战,那里定是不太平的。稍一不小心就说不定会遭奸人所害。阿离当真一点都不怕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殷离娇没到过像芦合关这一类的地方,并不知道陆奕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她也不在意是否是真的。 她摇了摇头,“不怕啊!陆洵不也在那儿吗?”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不对,前几次陆洵的大军是赢仗了的。那他们现在应该离芦合关朝北一段距离。” 思此,她有些失落了。 那说明她想见到陆洵不止需要两天。 陆奕未理会她的想法,只是在听到她前半句话后,未置一语的扶着马车的车壁去了里头。 后来,她就后悔了,后悔没防着陆奕,后悔怎就没把他的异样放在心里,以至于他们又耽误了两日的行程。 只因换她休息后在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绑住了。透着时不时被风吹开的门帘,她看到背对着她的陆奕。 由于一路上多是她在赶车,所以她清楚的发现马车所去的方向不是朝北,而是朝南。 她大惊:“陆奕,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陆奕立刻将马车停下,回头看着她,淡道:“阿离醒了,可有饿了渴了?” “别给我扯别的,我问你这是想做什么,是你绑了我?” “嗯!” “为什么?” 陆奕抿了下嘴,低头道:“没有他的日子,不是挺好的么?为何你一定要去寻他?这两个月我们相处的不好?” “……”她以前怎的没有发现他是个心理有点病态的人? 陆奕无视她眼里的控诉,继续道:“回去的路上,我们可以边玩边赶路,把这条路走上个一年半载也无妨。我会陪着你,只要你开心。” “我不开心。”殷离娇直接道:“我现在真后悔怎会妥协让你跟着我,你这个专扯我后腿的家伙。” 陆奕全当没听见她的话,又问:“阿离可有饿了,或是渴了?” “放开我!”殷离娇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若不想以后我们见面如仇人,就放开我。相信我,你做这些全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陆奕的身子僵了下,他吸了口气,拿过水囊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阿离许久未喝水,该是渴了,喝吧!” 殷离娇瞪了他一眼,别过脑袋,冷道:“你一定惹火我么?我为了与陆洵在一起,愿意去死。你觉得你做这些会有意义?” 陆奕闻言手里的杯子差点掉落。 她继续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可以一路上绑着我游玩。你难道打算绑我一辈子?不不不……不可能是一辈子,待到陆洵凯旋归来,他就会救我。” “救?”陆奕轻轻呢喃着这个字,想到她竟在他们之间用这个字,他就不由的勾起一缕苦涩。“阿离,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么?” “是!” 她回答的很干脆,干脆的让他不由感觉心好疼。 “喝点水吧!”他又道。 她嘴唇紧闭,打算与他杠上了。 最终他没了法子,只能坐下沉默了起来,二人许久未再讲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沉默着为她解开了绳子,不置一言的坐在旁边。那模样仿若在说:你随意吧! 殷离娇气呼呼的走到外面挥舞着鞭子,尽全力加快马车前行的速度。每每想到行程又这么被耽搁了,她心里就有一股郁气。 一路上,她对陆奕都冷着一张脸,几次他主动与她讲话,她都置之不理,惹得他一直闷闷不乐。 次日,他们到达一家包子铺。 殷离娇停了马车,走到铺子里坐下。想到这铺子本是已经被路过,如今却要重走一次,她就生气。 想到自己竟是在陆奕赶车的时候睡了整整一天多,而且还被他给绑住了,她就觉得疑惑。 她终于开口与陆奕讲话了,问道:“你之前莫不是给我下了迷药?” “嗯!”陆奕见她主动与他说话,哪怕讲的内容不是他所想听的,他也是觉得开心了不少。 殷离娇抿了下嘴,见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大想再责备他什么。 他们吃了些包子,歇了下脚,再打包了些包子馒头与母鸡汤就朝马车走去,打算继续赶路。 却不想她本是走的好好的路,莫名撞到了人。包子馒头掉了一地,母鸡汤也洒了一地。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这色眯眯的看着她的年轻人,长的倒是挺俊俏,就是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很明显,是人家故意撞上她的。 “哟!不好意思,撞掉了这位姐姐的吃食。来来来,我带姐姐去重新买一份。”说着他眼眸晶亮的就要去拉她的手。 殷离娇厌恶的躲开他,闪到他的身后,抬脚对着他的膝盖底下就是一踹。年轻人痛叫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他正欲开骂时,殷离娇对着他的后背又是一踹,率先开骂:“不知所谓的毛孩子,姑奶奶也是你能吃豆腐的?没本事就别起那色心,看你这出息。” 她本就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这孩子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就别怪她不客气。 被踹的趴在地上的年轻人抬头怔怔的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娇小又软乎乎的一个女子,竟会是如此凶悍的母夜叉。 殷离娇瞪了他一眼,对同样怔住的包子铺老板道了句:“老板再给我来份同样的,账算在这熊孩子头上。” 老板似是怕这凶悍的母夜叉一怒之下砸他的铺子,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为夫人再包一份。” 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终于扶着腰慢吞吞的爬起来了,就在他欲开骂时,殷离娇一个后踢,他又被踹倒。 “哎呦!” 殷离娇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就知道是家里惯坏的小孩子,别没事找事。” 她说的没错,这年轻人确实是家里惯坏的孩子,细皮嫩肉的,穿着贵气,一看就知平时仗着家境被捧着,耀武扬威习惯了。他现在会只身一人,就是个意外。 疼痛不已的年轻人吞了下口水,似乎真被她唬住了,他看了看包子铺外头,大概是没有看见他的人过来,眸露一丝失望。他扶着腰和肚子爬起身从桌子边坐下,万分不甘道:“你要是有种就呆这别走,待我的兄弟们过来,要你好看。” 殷离娇接过重新打包好的吃食,淡道:“姐姐没空与你们这些小毛孩玩,记得帮姐姐付钱。” “你……”年轻人站起身指着她,咬牙道:“说谁小男孩呢?” “你与你的兄弟们!” “……” 这时,有不知这里有人吵架的路人进了铺子,边走边扯着闲话。 “据说,休战结束,又开战了。” “这么快?” “是啊!希望陆大将军能继续将中东大军一路往北赶,否则以中东大帝的野心,定是会一路朝我们南黎国内攻。到时候我们这里率先遭殃。” 殷离娇诧异,这么快就又开战了? 前些日子轩辕碧海不还从她这里受了伤? 殷离娇立刻问那几位从桌边坐好的路人,“几位大哥,你们可知两军是何时开战的吗?” 几位因她陡的出现而惊讶了一番,眸露惊艳,没想到竟能从这里遇到这等美人儿。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地痞流氓,老实应道:“具体时间不知道,大概也就在前几天开始的。” “那战况如何?” “目前还未知。” 殷离娇朝陆奕扔了句:“快上马车,我们现在就走。”否则陆洵越打越远,她何时才能追上他。 “喂!臭娘们,你别走!”那年轻人站起身就大喊。 殷离娇自是不理,上了马车就快马加鞭继续一路朝北去。   ☆、102|蛇鼠窝 南黎大军的营扎在青玉原,这处已过中东大国的国界。经过一番谈判,中东那边依旧不放弃这场战事。不仅如此,本次开战竟是难得没及时分出个结果。南黎大军很清楚,若继续下去,定是得又输又有无数死伤,便不得不退了一步,暂时性休战。 中东那边似是信心十足,一切都很配合。 南黎这边一番商议,都清楚的发现中东隐约似乎了解南黎大军的善用阵法与内部操兵习惯。 通过前几场仗,陆洵本是并不相信轩辕碧海会有如此的雄韬武略。可这次之战却不得不让他正视某些他或许并未意识到的问题。或者说,前面几次只是那厮故意因攻心而输战,只为降低我军的防备。 陆洵想起遇到轩辕碧海的几次,似乎没有哪几次,那厮不是漫不经心,一副深藏不漏的样子。 他下令,严阵以待,不可松懈。 而他本人,切勿再自负。 他得速战速决,回家抱老婆。无论轩辕碧海暗地里究竟搞了什么幺蛾子,他都得一一应着。 而中东大军那边商议了如何既能快速将南黎大军击的溃不成军,又能防止陆洵猜到某些不为人知的□□。 无论如何,这场仗确实让他吃到了不少甜头。就算陆洵真的能发现什么,似乎也为时已晚。 他可从不相信真有“战神”这东西的存在。 就在他洋洋得意,想着如何将那殷离娇从陆洵手里抢到手时,轩辕门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气呼呼从台子前坐下。 轩辕碧海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轩辕门子直接开门见山,冷声道:“据说近场战,中东大军险胜,南黎大军退了一步?” 轩辕碧海随意的笑了笑。“你倒是挺关注这次战争,是为了陆洵想我放过南黎,还是为了将陆洵夺到手,想我不顾一切的胜战让陆洵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想想……”他顿了顿,继续道:“看你这气呼呼的模样,怕是在那痴心于殷离娇的陆洵身上吃了瘪吧?如此,那该是后者。” 轩辕门子暗暗咬牙,这何止是吃了瘪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丢尽了自尊。这些日子她因为心理作用,一直躲着不敢见人。好不容易出来后,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便赶紧过来了。 她必须得让陆洵在她面前丢尽尊严,跪舔她,才能泄气。 轩辕碧海见她如此表情,便知自己猜对了,随意道:“不过,以陆洵的性子,就算是输战,死也不会服于你吧!” “为何?”轩辕门子不悦,她怎从他语气中听到鄙夷之色? 轩辕碧海倒也直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话是否会气到轩辕门子,“是个有眼光的人都不会喜欢你,何况陆洵那种脾性的人,服于你,他还真不如死了。” 轩辕门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到底差在哪里?能让他那般嫌弃?” 轩辕碧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意的摇了摇头。“反正不讨人喜欢,也只能吸引那些没眼光的下等人。” “你……”她立刻站起身,“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气的满脸通红。 “你呀,比起殷离娇确实是差远了,如果是我,也喜欢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你。” 轩辕门子气笑了,“原来大哥从小看我都不顺眼啊!难怪都宠我,就你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轩辕碧海似乎就是故意以气她为乐。“有你这种妹妹,实在是太掉格。除了那副漂亮到太假的容颜,你还有什么呢?”说着他还故意欣赏起她那气的越来越黑的容颜。 “漂亮到太假?”轩辕门子咬牙切齿,“轩辕碧海,我不再与你多扯,我只想与你说一句,你必须将南黎打败,败的一塌糊涂。” “南黎败的一塌糊涂,陆洵也不会要你。” “你……” 轩辕碧海悠哉的喝着茶,置她的怒气如无物一般,嘴角还勾起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轩辕门子深吸一口气,愤然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随着轩辕门子离去,屏风后面走出那日欲杀殷离娇的蒙面神秘女子。她边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原来平时大帝就是这么对待妹妹的呀?” 轩辕碧海也笑了笑,“我说了,有这么个妹妹,实在是太掉格,平时实在是看她不顺眼,不欺负欺负怎舒服些呢?” 神秘女子收起笑意,眼里划过一道冷光。“大帝刚才说你妹妹不如殷离娇?那我呢?大帝觉得我可如殷离娇?” “郡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皱了下眉,语中有些不愉快。“罢了,不用说了。”他能反问出这种话,就说明接下来他要说的定不是好话。 轩辕碧海也不与她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随意道:“这么久了,你也该是做些有用的事情。说说,可有法子从陆洵的护卫手里将殷离娇抢到我这里?” 她闻言,眼里的不快更胜。“大帝当真对那殷离娇兴趣很大?” 轩辕碧海挑眉,“何为兴趣很大?我这是喜欢她,自然得将她抢来为我中东之后。” 她冷笑,“大帝这话的信服力实在是不大。”轩辕碧海是何种人?他满脑子想的只有夺下南黎,连对自己妹妹都无甚感情,何况是个殷离娇。 轩辕碧海无所谓她信不信,“说说,有何种法子能从陆洵的护卫手里将殷离娇抢到我这里?” 陆洵对殷离娇的用心,还真是天地可见,在她身边安插的护卫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想真的带走她,可是难上难。 “有,当然有。” “哦?说来听听。” 芦合关。 殷离娇与陆奕历尽艰辛终于到了目的地,可也知道陆洵的大军此刻定是离芦合关还有一段距离的。无论如何,能到这里,她就已是开心不已。 不愧是两国交界处,这里到处都是守兵来来去去,被严加看守着。周边百姓来来去去都得被进行一番盘问。 殷离娇与陆奕直接一路打听着朝芦合关的军营去。一路上,殷离娇总是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的想着守这芦合关,得要多少兵力。 就在她兴致勃勃的期待着去军营后能打听到好消息时,在离她不远处响起大喊声:“不好了,军粮库着火了,不好了,军粮库着火了……” 殷离娇立刻转头看过去,见到周围不少兵去灭火,可她总觉得这些兵似乎未倾尽全力,眼见着库中火越来越大,周围却还有不少兵该干嘛就干嘛,置这里的危机全然不顾。 她急切的大喊着,可依旧改变不了现状。无奈她只能吹了个口哨,将所有护卫都招了出来,吩咐他们务必将这火给救下来。 她一直紧盯着火势,这里头是军粮,她自是不希望军粮就这么没了,否则前线的陆洵他们该怎么办? 她没心思去想其中的种种不对劲。 此时,再次乔装成陆奕模样的轩辕碧海正被一群女子拦截着,他不得不花些时间去这些女子周旋。 而这些女子的主子神秘女子正一袭粉衣的朝殷离娇走去,直至站在其身侧。她幽幽道:“这些南黎的兵,做事真是不尽心。” 殷离娇没心思与陌生人扯话,一时也未发现异样。待到她意识到什么时,对方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感觉手腕处隐隐有些针扎般的刺痛,随之全身没了力气。 神秘女子托住她的身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开怀。 殷离娇侧头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喉咙干哑又无力的几乎无法发声:“你……”只能眼睁睁任对方大大方方的将她扶走。就是因为对方的大方与她本人的无法挣扎,周围人并不能察觉到任何异样。 直到离开芦合关,女子才一把将殷离娇推倒在地,死瞪着她。 殷离娇看着对方极努力的吐出两个字,“明儿……”就算对方蒙着脸,但单看这双眼睛,她也能看出对方是谁。 “你倒是有眼力。”明儿直接扯开面纱,露出依旧白净的脸庞。她走近殷离娇,抚摸着自己的脸,幽幽道:“是不是觉得我依旧很美?” 殷离娇不语,她觉得明儿的脸似乎变了些,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明儿的语气变的越发的阴冷,“你可知陆洵当初是如何对我的么?他毁我容,在我脸上下·毒,我被他整的面目全非。他还想挑断我的手筋,欲将我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了你这个突然闯入他世界的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不用想,她后来定是历尽千辛才将这张脸治好,只是感觉上却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明儿并未将自己的悲惨经历继续说下去,只是拿出一把匕首,当着殷离娇的面在上头淬了毒。 她吹了吹淬毒的匕首,“我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稍微解气啊!伤你,该是对他最大的报复吧?” “不错,这确实是对陆洵最大的报复,可你怎不问问我是否同意呢?”比明儿的声音还要阴冷的男声从她们的头顶响起。 明儿立刻抬头看去,竟见轩辕碧海正坐在树上,眸色淡淡的看着她们。 他继续道:“我的好郡主,你这算不算是背叛我?嗯?伤了我喜欢的女子,你觉得我会开心?” “我……”明儿自觉挑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去拦截他,却不想他还是能这么快的反拦住她。 轩辕碧海跳了下来,单手擒住明儿的脖颈,难得阴冷了语气。“你敢伤她?”他被殷离娇在身上捅了一个大口子都未曾埋怨过,伤过她。可这该死的明儿竟敢瞒着他伤她。 明儿的脸有些发青,断没想到他竟真会为了殷离娇这般不讲情面。 “是她害我如此,我想折磨她是人之常情。” “那我想弄死打算折磨她的人,亦是人之常情。”说着,轩辕碧海就加大了手间的力道。 明儿立刻用尽全力道:“我对你……还有用。” 果然轩辕碧海放轻了些力道,挑眉。 明儿继续道:“我虽想伤她,可最终还不是未伤到她半分。有你在,我有何能力伤到她?如此,我倒不如老老实实协助你对付陆洵。” 轩辕碧海闻言随意的笑了起来,“说的倒是,你对我还有用。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这丫头阴谋诡计可是不少,我警告你,你若是还有伤她的心思。相信我,我绝对能比陆洵对你更狠。” 明儿垂眸掩下眼底的愤怒与不甘。“明儿知道,明儿不敢再背叛大帝。” 轩辕碧海未与她多言,过去抱起浑身无力的殷离娇就走,明儿握紧拳头跟在他们身后。 殷离娇想挣扎,却无力气,只能干瞪着轩辕碧海这个登徒子。 他喜欢她? 傻子才相信。 装的倒是有情有义。 轩辕碧海低头见她这副愤然的模样,笑着在她脖颈闻了闻,故意道:“真香,这回我可以一次抱个够。”说着他又捏了捏她腰际的肉肉,“嗯,还是那么软。” 言罢他就去亲她的嘴,好在殷离娇及时别开脸,而他的吻轻巧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仿若知道结果会这样一般,很干脆的在她的脸上啄了啄,低低的笑道:“真香。” 殷离娇气的咬牙切齿,只觉恶心之极,她极努力的出声:“放……开……我……登徒子……” 轩辕碧海摇了摇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中东的王后,待我拿下南黎,我带你览尽这万里河山,如何?” “痴……人……说……梦……” 轩辕碧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接施用轻功飞起,迫不及待的将她带到他的地盘好生看着。 明儿眼里被嫉妒胜满,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芦合关军粮库被烧的消息立刻传到陆洵他们耳里,他们也如芦合关的人一般,不慌不忙的,似乎并不在意芦合关那个军粮库。 只是,后来听到的一个消息却把他给惊得不轻。据说芦合关去了一帮他的护卫,受一年轻夫人的吩咐加入救火队当中。 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便知定是殷离娇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来了,难怪她会那么积极的又学骑马又习武的,加上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的异样。 这种种迹象,由不得他不朝这方面想。 随后他亲自快马加鞭去了芦合关,经过一番找寻,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殷离娇失踪了,从他安插的护卫眼皮底下失踪了。 他慌乱的立刻抬起剑就要将这些不称职的手下一个一个刺死,被跟随他一道而来的锦衣林拦住。 “大将军万万不可。细想一下,有人烧这军粮库,估计就是冲着少夫人来的。对方定是知道这军粮库并不是我军真正使用的军粮库,可少夫人不知道,这些护卫不知道。对方定是吃准了这些,才故意用此计逯走了少夫人。” “掳走?”陆洵的脸色变的更是难看,本是因为殷离娇这茬事慌乱的他并未将事情想的太复杂。 他只以为殷离娇失踪了,仅仅只是失踪了。 却不想锦衣林却给他说殷离娇被人掳走了。 顿时,他的内心更是充斥着滔天的愤怒,一双眸子立刻变的血红,满满的杀意将周身的人都吓的愣住。 他咬牙切齿道:“该死,你们真该死。”说着他就一剑刺中一个护卫,抽出剑,血溅到地上,平时训练有素,连哼都不哼一声的护卫倒地。 就在陆洵欲再刺死其他的护卫时,锦衣林赶紧脸色大变的拦住他。“大将军冷静,一定要冷静,这都是大将军亲手培养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若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少了这些得力精士为大将军所用,这不正中敌人下怀么?” 陆洵握剑的手颤抖着,极努力的才能忍住不去大开杀戒。他一字一字,咬牙出声:“找,给我找,找不到就都给我死。有消息立马禀报。” “是!” 陆洵缓慢的转身,再吩咐了其他人好好查查是否有其他的蛛丝马迹。 之后他失魂落魄的迟迟未动一下。 他知道,哪怕是再担心殷离娇,再想亲自去找她,也得尽全力把这场战给打好。 锦衣林见他这副失了魂的模样,不由的心生担忧,担忧殷离娇的事情会影响其战场发挥。 谁曾想到曾经那清心寡欲的锦安大将军竟能爱妻到如此地步,这……分明不是福啊! 陆洵心心念念的殷离娇此刻正躺在轩辕碧海亲自为她挑选的房间里。 轩辕碧海大概是有其他事,嬉皮笑脸的调戏了她一番,就急着走了。 随着轩辕碧海的离开,明儿踏了进来。她看着万分不甘的躺在床上的殷离娇,冷道:“你可别以为轩辕碧海真的会喜欢你,我想,他抓你,定是与这场战事有关。毕竟,他不是陆洵,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殷离娇可不会以为明儿是好心提醒她,唯一的可能应该是这厮觉得她会得意被轩辕碧海看上,便不想让她得意下去。 不过,轩辕碧海是否真的喜欢她,她不在意,明儿如何想,她也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自己这样被轩辕碧海抓住,是否会拖陆洵的后腿。轩辕碧海是否真的会无耻到那种境界。 殷离娇想了想,试着说出:“你是中东的郡主?”好在明儿的药似乎下去了不少,她终于能轻松的说话。便在明儿未开口之前继续道:“你本来就是中东的郡主,还是与轩辕碧海同流合污之后,对方给你的名头?” 明儿见她这般冷静,全然没有一点慌乱,不由心生不悦。“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殷离娇明知故问:“害怕你么?轩辕碧海不是不让你伤害我?以你的能耐根本无法与他对抗半分,你定是不会再对我怎样的不是么?” 明儿气的咬牙,“我完全可以折磨你不留伤。” 殷离娇闻言反而笑了,“我也完全可以告状啊!轩辕碧海既然喜欢我,那我在他耳边吹吹风,你觉得你的下场能如何?” 明儿怒极反笑,“你倒是变了不少,不仅有了不赖的武功,还比以前更加伶牙俐齿了。怎么?陆洵连毒舌的功夫也教你了?” “当然,他爱我爱的那么深,自是倾尽所有的教我,就差恨不得让他会的,我都会。” 明儿本是想过来吓吓殷离娇,却不想反而被其给气的差点内伤。 殷离娇有她所没有的一切。 这时,才离开没多久的轩辕碧海笑着走了进来,“我的王后,本帝也可以倾尽全力将我会的都教给你。” 殷离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试着动了动胳膊,觉得自己坐起来应该没问题。于是她边坐起边不给面子道:“可惜的本事比陆洵差太远,本夫人不屑一顾呢!” 轩辕碧海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看了明儿一眼,看的明儿心头不由一咯噔,赶紧道:“明儿告退!” 殷离娇问轩辕碧海:“你还是开门见山的说说你抓我的理由是什么?挟持我对付陆洵?” “不不不……”轩辕碧海摇了摇手指,坐在她身边欲拉她的小手,被她给躲开。他倒也不为意,随意道:“我当真是想娶你。” “我是陆洵的妻子。” “无碍,我会让你忘记他。” “我与陆洵在一起时,夜夜销·魂,每晚都光溜溜的抱在一起,我爱死他的一切。” 轩辕碧海的身子有些僵硬了,他顿了顿,略僵道:“我也可以满足你,我可以比他更厉害。”说着,他还故意对她眨了眨眼。 “我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她留下过痕迹,全是他的气息,我只认他的体温。” “……” 没错,她就是故意恶心他的。让他还动不动就吃她豆腐,碰一个被别人碰熟了的女人,不嫌恶心么?   ☆、103|连败 自打陆洵知道殷离娇被掳走之后,他一直都是为了战事强忍着冷静下来。每每有机会闲下时,他就会自己四处找寻殷离娇的蛛丝马迹。奈何如今他不是个闲人,不能跑远。 今日扑了空的他进屋就见到一名护卫在门口等着他,细细一问,才知这名护卫是来告诉他在殷离娇过来的路上所遇到的种种问题,种种可疑的人。 而陆洵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落在其口中所说的神秘女子身上,不由的,他下意识的想到明儿。自打明儿逃走后,他的人始终未找到她的踪迹。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人。 于是他唤来了金石雨,问其觉得以明儿的脾性是否会是那个抓走殷离娇的人。他相信,金石雨应该挺了解自己的徒儿。 好在金石雨也没让他失望。 金石雨说:“明儿的脾性,金某本以为是最了解她的。可经过种种事情,金某发现她似乎并不是金某所认识的那个明儿。不过既然那神秘女子有那么女子手下,那应该是她没错了。如何培养下属的方法,都是金某教她的,所以金某了解她自己确实成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女子势力。” 陆洵闻言冷笑,“既是你的徒弟,你定是可以找到她并制住她。别说你也没法子,我可不信。” 金石雨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点了下头。“金某尽力。”他知道,他若与陆洵说其他的也没用,陆洵只看自己想要的结果。 中东营。 轩辕碧海每每调戏殷离娇,都会被其用更不要脸的话堵住。偏偏他还死性不改,就是要去招惹她。 次数多了,他或许是耳朵长了茧子,殷离娇再难堵他半分,反而被他调戏的想弄死他。 好在他做的也不是多过问,每次也就吃点小豆腐,亲嘴亲不到也不会强迫她,兴许是怕她烈性发作把事情闹大。 就算是如此,她也气的紧。 她强忍着怒气再一次问他:“你抓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别给我再说你喜欢我,我不信。” “可我确实就是喜欢你啊!” “……” 轩辕碧海趁她不备,伸手又捏了她的小脸一下,惹得她痛呼着躲开。“妈的,疼死老子了。” 轩辕碧海未来的及感叹她的小脸有多软,就听到她一娇滴滴的女子竟能说出这般粗俗的话,怔了怔后,转而笑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可这般不中听。不过……”他顿了下,继续道:“不过我喜欢。” “女孩子?”殷离娇故意冷道:“我已经在陆洵的手里成为正儿八经的熟女了,活计可好了。所以,请别乱称呼。” 轩辕碧海自动忽视不想听的,抓取自己感兴趣的。“哦?活计多好?”他朝她挪近了些。“不如,让我验验你的活计是否真的好?” 殷离娇撇着嘴离他远了些,觉得很无趣,似乎怎么也无法再刺激到他半分了。 她如此一有夫之妇,她当真不会相信他会真的喜欢她。想他作为中东大帝,要何种姑娘没有?再说,他们似乎并未见过几面,他怎可能会喜欢她?陆洵一个眼瞎的喜欢她就已是不错了。 否则她也不会到十七岁都未有一家人愿意去她家说亲的。 这时,又有人过来细声在轩辕碧海耳朵旁说了些什么,他勾了勾唇,点头道:“与他说,本帝一会儿就到。” “是!” 那人走后,轩辕碧海的目光落在殷离娇身上看了半响,道:“阿离,等我,要不了多久,我便能攻破芦合关,一路拿下南黎。到时,你便可看到我比陆洵更强,更值得你用心思。”说着,他语中隐隐含了些激动之意。 但殷离娇注意到的是他语中的自信,不由心生警惕。“你就那么肯定以你的本事领兵,能打的过陆洵所领的南黎大军?” “当然,你等我。”言罢他对她笑了笑,站起身就朝外走。 殷离娇想了想,立刻站起身透着门缝看了出去。见到他走到不远处一带着斗笠的华服男子身边,与其一道缓缓离去。 殷离娇心生怀疑。 那人是谁?怎这般神秘? 想到刚才轩辕碧海的反应,莫不是那人才是他战胜南黎的关键?除了明儿,轩辕碧海究竟还拉了多少人同流合污? 就在她一边出神,一边走回去时,身后的门陡的被推开。 她立刻转身,见到轩辕门子正冷着脸看着她。 殷离娇抿了下嘴,知道这来者不善。毕竟对方是中东公主,是轩辕碧海的妹妹,这位做事怕是不会像明儿那般有所顾忌。 果然,轩辕门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待到与她的距离很近时,抬起手就要招呼她的脸。 好在她如今也是会个几招的人,所以轩辕门子毫无防备被她抓住了手腕。就在其惊讶间,殷离娇迅速点了对方的穴。 殷离娇心满意足的放开轩辕门子的手。 不得不说,她这副无害的软妹子长相倒是给她行了不少的方便。 保持着打人姿势的轩辕门子大惊,“你会武功?” “对啊!陆洵教我的。是不是觉得很妒嫉?”这货想打她,她自是不打算让其好过。思一下轩辕兄妹离开南黎时,轩辕碧海对轩辕门子那毫不心疼的态度,她想她还是可以得罪的起这丫头的。 轩辕门子是中东公主,她一直觉得这里是她的地盘,殷离娇来了她的地盘就能代替陆洵让她发泄怒气。何况这还是夺她所爱的女子。可不想才进门就被对方给制住。 她压抑着大吼的冲动,极冰冷道:“在我中东的地盘,对我不敬,你胆子倒是挺肥。莫不是你做事从不会顾后果?” 殷离娇懒得理她,直接去到桌子旁削了个大黄梨,一边啃着,一边像欣赏玩物一般看着难堪的被定在那里的轩辕门子。 轩辕门子想像中的来这里的结果不是这样的,这悬殊太大,一时让她毫无防备,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殷离娇,你就不怕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哑穴怎么点来着?” “……” 这时,路过的明儿刚好听到里头的对话,顿住脚步转身走了进来。她见到里头的一幕,就能猜到前因后果。 轩辕门子见到明儿,立刻喝道:“快给本公主解穴。” 明儿不知是想到什么,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淡道:“你们继续。”言罢她转身走了。 轩辕门子:“你……” 她大概是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在她的地盘,她却无法制住任何人。 殷离娇也笑了笑,道:“她大概是觉得最好我们两个能斗得你死我活,最好是能借你的手弄死我。未免她被牵扯进来,她自是明智的选择不去干涉。要知道,她若帮了你整我,她可是未有好果子吃的。毕竟,以你在你哥心里的地位,你可保不了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故意面露鄙夷。 轩辕门子这辈子的尊严都在陆洵与殷离娇面前丢尽了,她气笑了,恶狠狠道:“殷离娇,你与陆洵二人迟早得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殷离娇闻言挑眉,“听你这个意思,莫不是你又被陆洵给欺负了?唔……”她看了看轩辕门子更显难看的脸色,眨了眨眼。“我想,以陆洵的性格,他该是把你整的想死的心都有吧?” 轩辕门子眸色冰冷的看着殷离娇,似乎是在盘算着逮到机会时,该如何将其狠狠的折磨致死。 殷离娇没再看对方,走到门边撩开帘子细细打量着外头,琢磨着自己该以何种方式,何种路线去逃跑。 不久后,轩辕碧海回来了,他看到轩辕门子这姿势,便知是个怎么回事。 轩辕门子面露惊喜,“大哥,快解开我,这殷离娇竟然整我,大哥如何也得给她点惩罚。” 轩辕碧海倒没犹豫,很干脆的替她解开穴道。 轩辕门子得到解放,第一时间为自己松了松筋骨,而后立刻走向殷离娇,却被轩辕碧海拦住。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轩辕门子皱眉道:“她在我们的地盘对我不敬。难道你还打算帮她?”她从不认为轩辕碧海会有真的多重视殷离娇。 “当然,我可不会让我的王后,被你这刁蛮的小姑子欺负了去。”轩辕碧海随意道:“她若受了些委屈,我可舍不得。” “王后?”轩辕门子惊得睁大眼睛,“你想让她做你的王后?” “嗯!”轩辕碧海没多大兴趣与她交代太多,挥了挥手,“下去吧!莫再过来找你嫂子麻烦。” “你疯了吗?找一个有夫之妇做你的王后,中东的大臣们,大伯叔叔们,又如何会答应?” 轩辕碧海兴冲冲的过来陪殷离娇,却被轩辕门子纠缠,顿觉不耐,难得冷下了脸色。“给我出去!” 轩辕门子看的出来他似乎是真的铁了心要娶殷离娇,狠狠瞪了殷离娇一眼后,愤然道:“我不会接受这个残花败柳做中东的王后,我现在就要回宫去告状。” 轩辕碧海闻言眯起眼,大概是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情。 轩辕门子握了握粉拳,看殷离娇的眼神似是要将其千刀万剐,大概是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殷离娇会有这般的好命。 无论是陆洵,还是轩辕碧海,本该都是不会沉溺于女色的人,却都看上了殷离娇。何况这二人还皆都是人中龙凤。 “还不出去?”轩辕碧海淡淡的又道了声。 轩辕门子转而看着轩辕碧海,冷冷的道了声:“大哥,你真没眼光,与陆洵一样都没眼光。”言罢她转身就走了。 殷离娇看着轩辕门子离去后,淡淡的看了轩辕碧海一眼,低头随意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淡道:“抓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说什么做王后,我不信。你最好还是说些有意义的理由。” 轩辕碧海从她跟前坐下,笑道:“可我确实只是想你做我的王后,未有其他的理由。” 殷离娇见他的嘴就是闭的这么死,没再与他说话。不管他如何叽歪,她就是不理。 南黎营。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陆洵仍旧得不到殷离娇的半点消息,以至于他越来越坐不住,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比死了还难受。 直到南黎败仗一次,他才不得不临时抛开儿女私情,尽全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经过一番推测,他终于得到一个结论。 南黎这边有内奸。 否则中东那边不会那般了解南黎大军这边的战略,甚至是南黎的军队平时在兵营的操练阵法与习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但中东那边既然能了解到这些,那说明内奸在南黎大军中的身份不会小。如此,陆洵的注意力放在了一干随将身上。可就算是如此,以他的智慧,却是如何也猜不出究竟谁的嫌疑最大。毕竟无论是谁,都是他所信任的。渐渐的,他不由怀疑是否有别种可能。 他不由想到当初轩辕碧海潜入过南黎兵营几次,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至于能让其对南黎军了解如此之深。 事情,他还是得更加深入的揣摩。 后来有一天,他寻找多日的明儿来到了南黎军营。 陆洵的思绪立刻从战事上抽出,吩咐人将明儿带进来后。他第一时间森冷逼问:“人呢?” “人?什么人?”明儿早已习惯陆洵对她的态度,加上如今已不需要隐藏自己,她看起来倒是睿智又冷静。 “人呢?”陆洵完全没兴致与她拐弯抹角,直接到她面前就狠狠地捏住她的脖子,森寒出声:“阿离若是有何三长两短,我将你碎尸喂狗。”语中的森冷刺骨,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煞。 他这副模样终归还是将明儿心头的苦涩激发出来,她强忍着心痛,冷静道:“我不知她在哪里,我……” 陆洵突然加重手下的力道,掐的她脸蛋发青,眼眸逐渐涣散发白。明显是真的被完全扼住了呼吸。 陆洵是真的想直接杀了她,可一想到殷离娇下落不明,不得不一把将她踹倒在地。 差点死去的明儿终于得到解脱,使劲的一边喘息一边咳嗽起来。终于气顺了后,她立刻哭了起来。“我之前一直在中东营,与轩辕碧海在一起。我假意为他是命,只为了能有机会帮到你,以改变你对我的态度。至于殷离娇,我承认我之前有想杀她的想法,可她很走运,又有你的人保护,自己还身手不凡。如此,我便不得不打消心思,一心一意干对你有利的事。我当真不知她的下落,我来此就是为了与你接头,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知于你。” 她所谓的帮忙,陆洵自是不屑一顾的。他派人喊来金石雨,直接一脚将明儿踹到金石雨的脚边。 明儿强忍着尊严被踩的愤恨,抬起泪眼委屈的喊了声:“师傅!” 金石雨看着当初的那个白净柔美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只能任人践踏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陆洵冷道:“我把她交给你,看好她,无论你打算用何种法子,务必给我从她嘴里撬出阿离的下落。阿离若是有何三长两短,你们师徒二人给我陪葬!” 明儿拉住金石雨的衣袖,哭道:“师傅,我是来帮洵哥哥的,我真的不知道阿离姐姐的下落。” 金石雨如今也不知自己是否该相信她,只觉得一切还是得细细问了才知,便淡道:“他不会需要你的帮忙,跟为师走吧!” 言罢他转身就走,明儿咬了咬唇,垂眸掩下眼底的怨毒跟了上去。 明儿从未想到过她来到这里,陆洵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她追问殷离娇的下落,而对于与战争有关的信息,他却没有半点兴趣。 难道殷离娇对他来说,比国家大事还重要? 陆洵独自坐了一阵,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突然下令更换了营地。 对于这次的战果,轩辕碧海自是乐坏了,难免会在殷离娇那里一阵炫耀。 “如何?陆洵被称为战神,其实也不过如此。女人嘛!择强而随。如此,跟着我,你是否会甘愿些。” 殷离娇掩下担忧,暗暗琢磨着如何既能逃走,又能带走对南黎军有利的消息。她敢确定,中东这次能赢,定是走了歪门邪道。 以明儿的本事,该是帮不了多大的忙。她想,应该与那日她所见到的神秘人有关。 那是内奸? 轩辕碧海见她走神,趁机握住她的小手,轻笑道:“在想什么?莫不是真在想是选择陆洵,还是选择我。” 殷离娇强忍着将他的手甩开的冲动,故意装作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触碰。她淡道:“胜不骄败不馁,你如今不过只是胜了一场战,便兴奋到如此地步,合适么?” 轩辕碧海的注意力只在她难得没有躲开的小手上,嘴角勾起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你等着,我会让你亲眼见到我是如何拿下南黎的。” 殷离娇低头未语,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出卖色相的这一天。 轩辕碧海尝试着抚摸起她软乎乎的小手。 她故作终于意识到与他的亲密,赶紧皱眉将他的手甩开,冷道:“你干什么?少吃我豆腐。” 轩辕碧海明显心情大好,他暧昧的闻了闻自己的手。“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证明,在你潜意识中,我并不是那么难以让你接受?” 果然,女人还是喜欢强大的男人。 殷离娇冷笑了声,没再理他。 轩辕碧海依旧是不在乎她的冷脸,就在他欲再说些什么时,又被人喊了出去。 殷离娇立刻过去透着门缝偷看。可惜这次他直接走远,并未让她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其实这次轩辕碧海也不是有何大事要谈,只是线兵来报,说是明儿投靠了南黎营。 轩辕碧海听到消息只是笑了笑,“无碍,随她去。南黎军如今是个何种情况?最好是说些好消息让我乐呵乐呵。” “南黎军突然更换了营地。” “哦?扎营何处?” “铭川!” “可打听到他抱的是何心思?” “暂时未能办到。” “下去吧!” “是!” 轩辕碧海独自揣摩起陆洵的心思,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勾了勾唇,拿起笔写起了书信。 接下来的几场战,南黎军竟是连连战败。暗查无果的陆洵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朝廷骨干人物身上。若这内奸不在军队里,那么…… 他细细思索了一番,想到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立即派人暗查宣郅凛近些日子的去向。 宣郅凛本是南黎太子,具有不定时阅兵资格,加上其暗地里养了不少兵,经验丰富。如此,他定是能轻而易举的摸透南黎兵内部操纵结构与兵阵法。 前段时日轩辕碧海在南黎神秘莫测的呆过不少时日,之后竟能那般自信的立刻宣战,定是因其手中握了最有利,最管用的武器。 而宣郅凛,就是一种可能。 轩辕碧海每每赢仗,都会去殷离娇面前炫耀一番,感受着她对他的态度是如何的产生细微的改变。 殷离娇每每看到他满面得意的回来,她都会觉得很刺眼,刺眼的他想立刻揍他。 尤其是这次,当他兴致勃勃的告诉她陆洵受伤了之后。 她立刻站起身,激动道:“他受伤了?伤了哪里?是否严重?”如今她想杀他的心思都有了。 轩辕碧海立刻有些吃味了。“你如今该关心的是我会将南黎大军逼到哪里,何时你能成为最强者的王后。” 殷离娇抿了下唇,不得不故意不大甘愿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如何能轻易做到不去担心他。” 轩辕碧海闻言眼睛立刻一亮。 这算是她正面表现出陆洵即将成为她的过去吧? 殊不知,她只是没了与他继续周旋的耐心。   ☆、104|夫妻聚 通过故意不去采取措施,南黎再次战败,陆洵确定南黎确实有人通敌。而这人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宣郅凛。 继续战败的代价便是无数性命,陆洵没再磨蹭,直接召集所有将领商议了如何改变作战策略,将原由的阵法、兵法、一切操纵兵力的习惯、方案通通抛弃,临时确定与原来的一切完全不一样的作战策略。 而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是由陆洵一人的脑袋瓜子想出来的。雷厉风行,精准快,将一干将领惊得一愣一愣的。以前他们何曾像这次这样将许久才有的成果全部推翻,采取临时确定的战略。 对于陆洵的决定,自是没人会怀疑其可行性,反而都士气大涨的准备随时崛起,杀中东以片甲不留。 而彼处的殷离娇,再难坐的住。 经过一番循序渐进的“色·诱”,终于让轩辕碧海放松了对她的警惕,几乎完全相信她已经转而迷上他这个新的强者,只是还端着架子而已。 不得不说,他的“三观不正”,给了她不少便利。一相处就知这货不懂情爱、不动女人的心思,还偏偏老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通过一番旁敲侧击,她已确信短时间里他不会再过来。 现在正是黑夜,她偷偷朝外看了看,确定无任何异样后,躲在里头分别点住守着她这所营帐的两位守兵的穴道。之后一个一个往营帐里头拖。 她第一时间用布带蒙住他们的眼睛,免得被他们看见她的所作所为,从而给轩辕碧海提供发现她的线索。 她拿出自己特制的特斜增高鞋垫分别在他们的脚边比了比,然后强忍着嫌弃与恶心脱下其中她觉得比较合适的那双鞋子。 她将那双鞋的前端用软物堵住,再在后端放置了自己手里的增高鞋垫,从鞋桶往上垫高了不少。如此她穿上便有了双重增高的效果。好在鞋桶够大,她脚小,只要她的脚稍微斜放,便能轻松被容纳。 她穿着“特制增高鞋”走了走,感觉还不错。从外观上看,完全看不出里头放的其实是一双小脚。 尤其是在她当下的身高方面,想必谁看到了乔装后的她,也不会怀疑是她。 想到此,她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将轩辕碧海为她准备的衣物都往身上套,套好后用绳子将拖出的地方缠了缠。 她动了动手脚,觉得不会影响自己活动后,扒下其中一身形偏瘦的守兵盔甲穿在身上。 她勉强在小小的铜镜前照了照,觉得不看脸的话,现在的她倒真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般人看到她这不异于常人的男儿体型,定是不会再注意太多,更不会朝作为女儿身的她身上想。 她取下其中一守兵的头盔往头上一套,觉得这挡住大部分脸的头盔真是……太赞了。 她先是将那两人推到床底下,以拖延轩辕碧海知道她有乔装的时间,并将营帐里头收拾的好好的。之后从门帘侧边伸出小手在地上抹了把灰尘擦在脸上,以寻常兵一样的姿态走了出去。 这走姿可是她特意偷偷学许久才习来的。作为一名兵,自是有其独特的军姿,由不得她马虎。 想要融入军兵当中而不被发现,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轩辕碧海次日过来才发现她不在,经过一番盘查,也摸不透她究竟是何时走的。直到床底下的那两人被发现,他才知道昨晚他一走,她就乔装离开了。 他并不认为过去这么久,她还会在中东营待着,所以一时只能尽力派人去追。 风声过去了些,殷离娇才开始四处走动,寻找对南黎军有利的消息。 她游荡了许久,终于让她逮到机会利用从轩辕碧海那里偷来的令牌拦截到了一封信件。运气大好的她,从未想过第一次便能获得有利的证据。 信里的内容她有些看不懂,但大概可以看出这是一封通气信,与两军交战的战略有关,看起来似乎是有人在指导轩辕碧海如何打这场仗。 她将信收好,继续潜伏在中东营低调行事。点兵开战的时候她会躲起来装后线。她扮的像,一直未有人对她有过怀疑。 后来,她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这次中东战败。 高兴不已的她装成后线守兵,站在前头眼睁睁的看到一身铠甲的轩辕碧海黑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就在她因看到他吃瘪而暗爽时,路过她身旁的他却陡的停下脚步。 她立刻低着头憋住呼吸,暗道他没道理发现她。 好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只是淡问:“可有殷离娇的消息?” 他身后的其中一名小将立刻应道:“一直到芦合关都严加找寻过,未有半点消息。” 轩辕碧海抿了抿嘴,冷笑了声:“倒是个厉害的角色。”言罢迈步继续朝前走,直至入了营帐。 南黎营。 胜仗的陆洵第一时间拿着鞭子杀气腾腾的去到金石雨那儿,直接就问:“可有结果?” 金石雨怔了怔,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明儿,这些天,他当真是始终无法从她嘴里套出任何与殷离娇下落有关的话。 看对方的表情,陆洵就知结果是什么,毫无商量的余地,抬起鞭子就狠辣的抽向明儿。 对殷离娇的思念越来越浓烈,担忧之心更是折磨的他几欲疯狂。如今他全然没了与明儿周旋的半点耐心,只想速战速决。 明儿惊叫着躲开,却是没能耐真的躲过陆洵的鞭子,只能疼的咬牙。 陆洵用的力道太狠,只是一下,她的衣服便被甩烂,里头白嫩的肉像裂开了一般,血红。 明儿是真的又疼又伤心,趴在地上抽噎着,委屈的喊着:“师傅……” 陆洵过去又是一鞭,阴冷道:“说不说?” 明儿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师……傅……” 金石雨过去拦住陆洵的第三鞭,淡道:“金某与她谈了许久,都无结果。或许她真的不知少夫人的下落,就算把她打死也那无用。” “无用?”陆洵冷冷勾起一缕嗜血无比的笑容。“想想,若她真不知阿离的下落,也始终不说之前在阿离身上下的是何种毒。那我就没有让她活着的必要,不如干脆让她死了好。” 金石雨依旧拦着他,“看在金某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 “滚!”对陆洵来说,这么一个祸害留着只会有坏处,既然将嘴封的那么死,那他就让她死。 金石雨:“再给金某两日的时间。” 陆洵挑眉,冷眼审视着金石雨。 金石雨:“当真就两天。” 对陆洵来说,殷离娇才是最重要的,比任何人的死活都重要。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明儿立刻过去抱住金石雨的腿,惨白着一张小脸,哭道:“师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离姐姐的下落,师傅一定要救救我。” 金石雨:“你也看见了,你若再固执下去,他当真会杀了你。” “我真的不知道。” “……” 陆洵回到自己平时休息的营帐,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就狠狠给自己灌了几口辛辣的酒水。可心中的烦闷依旧解去不了丝毫,反而让心头对殷离娇的担忧与思念越发的浓烈。 偏偏他不能扔下大军离去。 他泄愤般狠狠的将酒壶摔碎,紧握着桌角低头狠狠的喘息着,眼眸猩红一片,几乎溢出眼泪。 他不想胡思乱想,可对殷离娇的担忧太浓,浓的由不得他不去胡思乱想。 若是她有个什么不测,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中东营。 殷离娇来来去去作为巡兵在各个营间晃荡了许久,终于给她逮到靠近军策营的机会。因为正巧军策营的守兵换班时,其中一守兵突然闹肚子,她立刻自告奋勇的要替班。对方实在是太急,不想磨蹭便赶紧答应了。 如此,她便成功的成为军策营前的守兵。她低着头,有模有样的站在那里,未有人对她有怀疑。 殷离娇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里头人所说的话上。可惜的是,他们讲的是各种战略兵法,例如何时换各种组合阵、何时换常阵、何时使用他们中东军特思的阵法……这种种的种种,殷离娇听了脑中只有一个问号。 不过就算不懂,她也在全力听着,打算到时强制性的背给陆洵听,他那么聪明,想必就算她背不全,他也能理解。 就在里头的人终于散场,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一个的将领走出来,她立刻又正好身姿。 随着将领们的走出,轩辕碧海也走了出来,他指了她一下,随意道:“进来为我捏捏背!”言罢他率先又走了进去。 “……”守兵还提供这种服务? 她立刻捏着嗓子小声对另一位守兵道:“大哥,帮帮忙,小弟我刚才弄脏了手,太过匆忙未洗手,若是弄脏了大帝,担待不起。大哥替替小弟如何?小弟定是会还大哥一个大人情?” 为了减少曝光率,她还是少与轩辕碧海接触的好,毕竟这厮虽然情商不咋滴,可智商是人上人。 那位守兵闻言看了看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锐利,仿若能将她看穿一般。 好在最后他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应下进了营帐。 她松了一口气。 战鼓四起,声势浩大,烽火连天,南黎与中东的战争连打了好几起。可喜的是南黎次次战胜,将中东的军营步步逼退。 最后一次,一直打到深夜。中东才退了营,但就在南黎军正欲歇仗时,中东的军队突然袭入南黎营中。表面上看起来,南黎似乎是被杀的措手不及,但没多久,南黎稳压中东的势头。 两军在南黎的营地交战的血光四起。 轩辕碧海眼见着自己的计划落空,眼眸中充满嗜血的狠戾。他在一瞬间掩入中东军的最后头,直至确定陆洵发现不了他时,他抬起手,袖弓直对着陆洵。 与此同时,一身士兵装的殷离娇跑了过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她一惊,想也不想,抬起手中的剑以迅雷之势刺向轩辕碧海。 轩辕碧海一心一意只为躲避陆洵的注意力,方便自己偷袭,哪曾想到这个前无狼后无虎的地方,身后会有人刺他一剑。 *穿刺的声音不仅惊到了轩辕碧海,这一幕更是惊到远处目睹这一幕的陆洵。 陆洵紧盯着那双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熟悉光芒的眼眸,那双弯弯的眼眸,犹如在他心里刻了几辈子一般,只需一眼,无论她如何乔装,他都能轻易的将她认出来。 殷离娇未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抽出本已埋入轩辕碧海血肉中的剑,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用最大的声音喝了声:“都给我别动!” 轩辕碧海死盯着她,就算他不如陆洵对她那般熟悉,但听到她的声音也知道是谁了。 难怪他会如何也找不到她,原来她将自己乔装的如此不显眼,掩藏在他的军营中。 中东的将领与士兵们见到这一幕,第一时间停下厮杀,南黎紧随其后。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殷离娇紧绷着身子挟持着轩辕碧海一步一步朝陆洵那边走去。 她知道,轩辕碧海不是别人,她不能掉以轻心。若他真敢动一下,她一定会真的割断他的脖子。 轩辕碧海亦是知道,在陆洵的教导下,她的本事不能小瞧。他总算是明白,她为了陆洵,什么都愿意做,所以他不能大意半分。 殷离娇挟持着轩辕碧海站在陆洵的面前,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她本是想讨功的,可他却并不看她一眼,单手扣着轩辕碧海脖颈,冷喝了声:“滚到一边去!” 殷离娇:“……” 她知道,他这话是对她说的。也猜到,自己的这些危险举动定是惹他生气了。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低头站在一边开始为自己脱士兵装。 陆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语。 殷离娇将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剥落,只留了最里头的那身衣服,整个人恢复了她原本娇小的模样。 除了一脸的灰尘有点碍眼,头发也乱糟糟的,好狼狈的模样。 南黎军了然,中东军愤然。 谁也未想到两军这次因中东偷袭而引起的交战,最后却是结束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丫头手里。 真不愧是……陆洵的妻子。 轩辕碧海的目光一直落在殷离娇身上,眸中平静一片。最终,他还是问了句:“你对我的那些妥协,都是假的对么?” 殷离娇不在乎如今他是何种心情,淡淡的应了声:“嗯!” “你并没有习惯我的触碰,只是工于心计对么?” “嗯!” “你很聪明!” “哦!” 轩辕碧海勾起一丝苦涩,低头幽幽道:“可我喜欢你却是真的。” 否则她也不会有机会欺骗他,不会有机会帮助陆洵抓住他。以他的性格,若他不是真的喜欢她,早就挟持着她将陆洵逼到死路。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他本是觉得陆洵喜欢的女子该是很特别的,所以总是在不经意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放着放着,却有了想她做他的王后的心思。每多与她接触一次,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一分。 他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一个人。虽然他素来清心寡欲,但觉得既然陆洵能喜欢她,那他喜欢她也不意外。 这种感觉,他不觉得难以接受。 但很可惜,她似乎完全不相信。或者说,就算她相信,却不屑一顾,就连一点要正视的心思都没有。 殷离娇闻言怔了下,难道见到一向又流氓又随意的轩辕碧海以这种语气与她说话,心中滋味一时有些复杂。 陆洵紧抿着唇瓣,一张俊脸冷着,强忍着没有去将轩辕碧海掐死。 他没再给轩辕碧海与殷离娇再说半句话的机会,直接亲自将轩辕碧海关了起来,命人严加看守后,才一把拉着殷离娇走了出去。 殷离娇本是迫不急待与他说什么的,可是他始终冷着脸,无论她兴滋滋的说什么,他都不理。 他将她带到自己所睡的营帐里,冷冷的道了声:“待在这里别乱走,否则要你好看。”言罢他转身就走了。 殷离娇:“……” 这个纸老虎! 她想到什么,赶紧追了出去拉住他的手,将自己近些日子拦截来的书信都塞到他手里,软软嚅嚅的说道:“这都是我弄到了,或许你看了能发现什么。我虽不能看全,但也觉得南黎似乎是有内奸。” 陆洵虽气她的所作所为,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意气用事。便收了她给的信走了。 殷离娇弯眸笑了笑,倒是不急着哄他。毕竟刚抓到中东的王,接下来他定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洵挟着轩辕碧海一路攻破中东军,直到拿下一座城之后停战。让人意想不到是,陆洵与南黎皇帝书信沟通一番后,竟与中东签了一些条约,直接把轩辕碧海给放了。 殷离娇想不通原由,便问他,可他似乎是铁了心不去与她说话。 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她自是不会再轻易放过他,黏在他屁股后头,问东问西。“那些信上具体到底是写了什么?内奸是谁?” 陆洵不理。 殷离娇:“你为何会将轩辕碧海放了?既然擒了对方的王,直接拼尽全力统一天下不好?到时你也不用动不动就去打仗。” 陆洵依旧不理。 “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 陆洵还是不理。 殷离娇直接转身就走,嘀咕着:“不理我算了,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不理我。若真的过不去,和离好了,正好我可以与娅妍搭伙过日子。” 陆洵立刻过去握住她的手腕紧捏着,恶狠狠道:“我看你是老早就盼着与那申娅妍一道过日子吧?” 殷离娇立刻笑嘻嘻扑入他的怀中,怀恋的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撒娇道:“我想死你了,你终于理我了。” 感受到软软的人儿在自己怀中蹭动着,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殷离娇继续卖力的讨好他。“终于有时间与你腻歪了,这些日子你太忙,忙的我都不忍心打扰你。” 陆洵的脸色虽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说一句话。心中的郁气一团接着一团,哪有那么容易消散。 殷离娇抬头看他,眨眼道:“你在气我私做主张来找你,将自己置入危险中?” 陆洵冷哼了声。 他生气的可不止这些。 这些日子,他因为她,一直过的浑浑噩噩,比死还难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发性的作死。 而且还背着他勾搭轩辕碧海。 她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下,笑道:“想不想我?” “……” “其实吧!一切过去的事情都是浮云。我们现在都安安全全的站在彼此面前才是最真实的。” 陆洵低头看着她削瘦了许多的小脸,就知道这些日子她定是也不好过。 他又气又心疼。 想到这些日子对她的担心,他竟红了眼眶。 他暗哑着嗓子道:“你知道当得知你被人掳走后,我的感受怎样么?” 因为知道那感觉定不好受,她闻言觉得一阵心虚,乖巧的道了声:“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太想你才会来找你。被掳走全是意外。”说着,她眼眶有些湿润,委屈道:“我是真的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很不习惯。” 陆洵向来受不了她难过,立刻更是心软了不少。 他略显僵硬的牵住她的手就走,淡道:“我们去收拾收拾,休息一天后,准备回家。” 殷离娇欢喜的点头,“好!”想到什么,她又问道:“你为何将轩辕碧海放了呢?” 提到轩辕碧海,陆洵心里又起了一道强烈的郁气,想到那日轩辕碧海对她说过的话,他就真的想立刻去中东将那厮给杀了。 他冷哼了声,拂开她的手快步先走了。 殷离娇:“……”   ☆、105|回濯都 殷离娇屁颠屁颠的跟在陆洵身后,又是一阵哄,他才肯再次与她说话。 他握住她的肩膀,直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何会混入中东营中?你与轩辕碧海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他触碰你?如何触碰你?才多久?你就勾走他的心?” 谁都知道轩辕碧海那个人唯利是图,在其心里除了家国大利,个人权利,其他一切在他心里都是浮云。他既已与殷离娇混在了一起,该是会直接利用这个便利的条件为自己所用才对。 可是他没有,反而让自己因为她,而一败涂地。 甚至看他的模样,似乎还不是多怨恨她。 真是奇了。 殷离娇眨了眨眼,总算明白这次他在因何生气。 这个醋坛子。 她牵着他手,老实道:“我本是被明儿抓走的,但就在她欲杀我时,轩辕碧海出现将我抢了过去。之后我一直被囚禁在中东营,我……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感觉好心虚。 陆洵立刻转手紧紧抓住她的手,眯眼急问:“你什么?” 她吐了吐舌,硬着头皮道:“他总是调戏我,起初我是拒绝的。后来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有时候会故意装作不排斥他。” 陆洵手掌间的力道立刻使的更大了,引得她痛呼:“嗷嗷嗷……痛痛痛……你轻点!” 他微微放松了点力道,冷道:“到何种地步了?” 她低头心虚道:“也没到什么地步,就是给他靠近了些,最多握手亲脸了,我心里有杆秤的。” 陆洵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心里有杆秤?都让他碰你了,你那杆秤要来何用?”言罢他再次甩开她的手。 “……” 她立刻又牵住他的手,委屈道:“我也没办法,每每被他调戏,我就有想杀他的心,我心里也很受折磨的。我那么做全是为了让他误以为我在慢慢的接纳他,也好逃跑呀!最后不是很成功么?他已经被我在他身上捅了两道口子,算是给他惩罚了。” 陆洵冷哼道:“他对你倒是痴心一片。” 她往他怀里一钻,眨眼笑嘻嘻的。“可我就只要你的痴心啊!” 他低头看到她的脸,心中的郁气怎的也无法消散,不由抬起手在她的脸颊使劲擦了起来。 一开始她并没反抗,由着他发泄,可时间久了,她就感觉脸蛋越来越疼,直到感觉太火辣,她才握住他的手委屈道:“好疼,好辣……” 他这才从强烈的醋意中回神,见到她本是白嫩的小脸变的通红,心中一阵心疼,狠擦的力道立刻化为柔柔的抚摸。 殷离娇见他如此,立刻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直接坐在他腿上,讨好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们就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陆洵转而紧紧的搂着她,努力化解着近些日子里心头的思念、担忧、数不尽的恐慌…… 抱着抱着,他就突然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压倒在床上,密密麻麻的湿吻落了下来,温热、急切…… 殷离娇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她睁眼就看到陆洵侧身躺在她旁边盯着她看,看他的样子,似乎精神不错,想来定是老早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笑道:“不是准备回家么?我们是不是该起身收拾东西了?” “嗯!” “我们是自己走,还是随军队一起。” “我们自己走。” “好!”殷离娇立刻欢快的起身穿衣服,边开心道:“我们可以在回去的路上边游玩边赶路。来时,我因满心眼想的是如何加快行程见到你,都没心思注意周遭的美景,倒是有些可惜了。” “嗯!” 殷离娇为自己穿好衣服,又去主动为他穿衣服。但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结实的胸膛时,他立刻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侧身轻舔着她的耳垂,暗哑道:“你还未怀孕,看来我们还得加油了。”言罢就要解她的衣带。 她立刻按住他的手,“晚点好不好?现在我的身体还酸酸的。而且,我说过想要快点怀孕就得隔日一次。” 他低头拨弄着她的腰带,幽幽道:“这么久未怀孕,说明你那套并不管用,或许我们得换一套。或许没日没夜才管用。” “没日没夜?”她闻言惊讶的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开什么玩笑?那样你会精尽人亡的。” “……” 她见他脸色又不好了,立刻打着哈哈道:“哈哈!我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说这样我们都会受不住的。” 陆洵抿了下唇,顶着只随便套了件并没有结上的衣服下了床,在她惊讶的欲后退之前轻拍下她的脑瓜子。 他淡道:“别想多了,就算你有那个性·欲,我还没那个体力。”言罢他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那淡雅的模样,仿若之前饿狼似虎似的人不是他一般。 殷离娇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着:“又逗我。” 陆洵闻言轻轻一笑,未语。 殷离娇趁着他心情好,又问道:“说说吧!南黎为何就这么与中东算了?竟然只是拿了对方一座城而已,这未免太大度了些。”这次她未提轩辕碧海几个字,免得又引起他的醋意。 陆洵淡道:“统一天下可不见得是好事,若没个国家相互制约,共促发展,迟早得改朝换代。” 虽说任何国家改朝换代都是难免的,但统一天下后,绝对会使朝代消亡的更快。 殷离娇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其道理。又问道:“那南黎通敌的是谁?” 陆洵闻言身子顿了下,淡道:“是宣郅凛。”他本只是猜测,而殷离娇给他的那些信,却是让他有了确凿的证据。 “宣郅凛?”殷离娇惊讶,“怎会是他?他如今虽已不是太子,却也是皇子,怎可背叛自家?” 陆洵也有些想不通,照理说宣郅凛虽想做皇帝想疯了,却是不会蠢到会给中东好处的人。 他摇了摇头,“他抱着何种心思与我无关,确定通敌的是他,他只管付出代价就是。” “哦!”只要陆洵做事情一帆风顺就好,她也懒得去过问其他,转头四处看了看,“我是没有东西需要收拾,你有吗?” “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好!” 陆洵出去后,冷着脸朝金石雨那里走去。 前些日子金石雨许诺两日后给他交代,但最后却无结果。他本是有命人直接将明儿给杀了,可是却被金石雨给拦下。那些日子他忙,也没立即去过问这茬事。今日他必须亲手去给那企图杀害殷离娇的明儿一个了结。 但可惜的是,他去到金石雨那儿得到的结果却是金石雨自作主张将明儿给放了。 他气的立刻狠掐住金石雨的脖子,“谁给你的胆?”那么一个祸害必须得死,金石雨竟然给他搞这出。 金石雨淡道:“她终归是我的徒弟,我无法就这么看着她死。” “你就不怕我要你抵命?” 金石雨始终淡定,料定了陆洵不会真要他的命。“以你那嗜妻如命的性子,为了妻子定是还有许多需要我的地方。” 陆洵冷笑:“你等着。”言罢甩袖离去。 金石雨说的没错,陆洵还有许多能用到他的地方,如今不能弄死他。但,总有哪天,他还是得死。 陆洵吩咐了一帮人追杀明儿后,自己与殷离娇就率先启程走了。 二人不慌不忙的一路朝南游玩,悠哉乐哉。途径熟悉的一片庄稼时,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殷离娇下马跑到一片地前,感叹道:“这里已经换成水稻了呀!” 陆洵从她跟前站定,淡问:“以前这里种的是什么?” “是甘蔗啊!”殷离娇想起那一马车的甘蔗,心里有些不痛快。“我与陆奕本是拉了许多甘蔗去找你的,也不知那些甘蔗后来到谁肚子里了,倒是可惜。” 陆洵闻言,嘴唇抿了起来,冷道:“你倒是挺会勾搭人,我不在时竟与陆奕独处了一路,整整两个月。”他侧头看着她,“感觉如何?” 殷离娇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此刻也没心情理会他吃醋的问题,她诧异道:“说到陆奕,我就奇怪了,他人呢?从我被明儿抓走开始,我就没见过他了。” “不知道。” “天哪!那他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 陆奕并无仇家,也无利用价值,当下顶多是在哪处游荡着,不会遇到何种危险。 她不悦的推了他一下,“你别闹,这关乎他的人身安全,我们如今该怎么办?要不你传个信问问,看他是否回家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太晚了?” “……” 好像也是,如果陆奕会有危险,估计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罢了,兴许他就是在找不到她之后就回家了。 她没再纠结,看了看陆洵不大爽的脸色,晃了晃他的胳膊,无奈道:“行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与陆奕为何会一道过来,也知道我与他之间清白的如一张纸,所以就别纠结了。” 陆洵倒也没再真的多做纠缠,牵住她的手道:“走吧!” “我们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好玩的,好看的地方?” “嗯!” 他们刚转身,抬眸间,殷离娇就见到了熟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一喜,“喂!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王大林,他一见到殷离娇,黑脸立刻红了红,不好意思道:“夫人,又见面了。” 言罢他看了看陆洵,被其冷漠的气场引得颤了颤后,脸上露出很明显的疑惑。大概是在想,为何这次与殷离娇在一起的公子不一样。 殷离娇看出他的疑惑,立刻挽住陆洵的胳膊,笑道:“这是我的夫君,上次那个是我夫君的哥哥。” 王大林点了点头,不敢想太多。 “对了,你叫啥名来着?我记得你的名中有个‘大’字,对吧?”殷离娇问他。 王大林又点头,老老实实的应道:“小的叫王大林,家住东面的村头。” 本没什么想法的殷离娇眼睛一亮,侧头对陆洵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王大哥家里歇个脚?” 王大林闻言立刻面露一丝为难,生怕自己家里太过简陋,会怠慢了二位。无奈更是不敢拒绝人家的要求,只能不说话。 陆洵点头。“好!” 之后二人牵着马随王大林沿着小路朝东头走去,一路欣赏成片的水稻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着,如绿色的波浪,很漂亮。 只是未待他们到达村头,就突然出现成片的蒙面黑衣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数量大的让人惊讶。 王大林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吓的赶紧躲在陆洵夫妇身后。他知道,这些人的出现定是与这对贵族夫妇有关。 殷离娇怔怔的问:“他们这是?” 陆洵淡道:“大概是宣郅凛派来的人。”言罢他立刻吩咐身后的王大林:“你立刻走,别回头。” “是是是……”王大林赶紧朝原路返回,好在人家不是冲他来的,所以并无人拦他追他。 随着王大林的离去,那群人立刻黑压压的一片冲了过来,陆洵将殷离娇揽在身后开始大开杀戒。 如今的殷离娇也算是见惯了杀人的场面,只是终归没有亲自杀过人。她酝酿了一番,才突然从陆洵身后转了出来,抽出腰中短剑,加入杀人者的行列中。 宣郅凛这次为了杀陆洵当真是下了血本,这些黑衣人竟然每一个的身手都在她之上,她想要正面迎敌几乎是不可能,只能在陆洵紧张的呵斥中又躲回他的身后。 看得出来,陆洵虽杀红了眼,看上去一剑一个倒不是多难。但殷离娇看得出来,因精士太多,对他来说也是比较吃力的。若一直这样车轮战下去,难保他不会力竭。 为了不让自己留在这里拖累他,她咬了咬牙,说了一句:“我在之前那块地里等你,我会轻功。” 陆洵闻言立刻给她制造出合适的机会,供她施用轻功离开。她离开之际还吹了个口哨,将他们的马给唤上了。 他从未见过她有如此纯熟的轻功,一时走了神,胳膊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立刻回神,没了殷离娇作为累赘,确实让他觉得轻松了不少。后来约莫估算着殷离娇已经跑远了,他迅速为自己开了条道以闪电般的速度跑了。不需要带着殷离娇,以他的轻功,这群精士中不可能会有人追的上他。 他找到殷离娇,拉着她上了马就狂奔离去。 殷离娇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立刻睁大眼眸。“你受伤了?” “无碍!”陆洵淡道:“等到了有卖马匹的地方,我们再买匹马,最好尽快赶会濯都。”宣郅凛定是意识到什么,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杀人灭口。 “好!”她什么都听他的。 二人一路狂奔,直至确定后面的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出现后,他们才停下来给马喝水吃草。 陆洵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抱胸问道:“你的武功与轻功是何时进步如此之快的?” 殷离娇闻言眨了眨眼,歪头想了一会儿,应道:“可能我学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了,只是没机会发挥。后来有机会刺激一番,便就上道了。” “嗯!”陆洵淡道:“以后切勿不知所谓的胡乱惹事,万事小心。我教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自保。” “哦!”殷离娇明白他的意思,就像淹死的人一般都是会游泳的,那会武的人也是容易惹祸上身的。 歇息了一会,他们就继续赶路了。 濯都逝水府。 宣郅凛得到快马加鞭而来的消息后,气的立刻将提供信件而来的下属的头颅给削下。 “废物!都是废物!” 坐在一旁的申娅姝吓的脸色惨白,一张小嘴颤抖着。纵使她受尽宣郅凛的万般折磨,却是从未见过这种画面的。 她想大叫的跑开,可又怕引到宣郅凛的注意,从而得来与死者同样的下场,只能狠狠咬紧下唇,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无论如何,她从未想过要死,还是身首异处的死法。 宣郅凛侧眸便见到惨白着一张小脸,下唇被咬出鲜血而不自知的申娅姝。她睁大一双眼睛死盯着地面,仿若生怕瞥到半点这残忍的画面。 他冷冷的眯了眯眼,终究还是吩咐人过来将房间收拾干净了。 他过去捏着她的下巴,阴狠道:“看看,我对你多好,你是否该识相点,主动伺候我?而不是每天都如一条死鱼一般躺在我身下。” 申娅姝幽幽的点了下头。 宣郅凛这才有了些笑意,等待着她的主动。 申娅姝颤抖着小手先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再一件一件的给他脱衣服。 待她为他脱到一半时,他突然等不及将她搂入怀中吻了下去。狠狠吸了几口后,他暗哑着嗓子道:“去到床上用尽全力服侍我,嗯?” “嗯……”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一把将她抱起去到床边将她扔了上去。 今日的宣郅凛心情极差,所以自是将她折磨的如死尸一般再难动弹半分,只能空洞着双眸看着床顶。 她脑中想的是申娅妍。 似乎,她们姐妹俩都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善良的姐姐,还是缺点一大堆的妹妹。 若是因为恶有恶报,可申娅妍的下场是因为什么? 若是因人善被人欺,那她自己的下场又是因为什么? 不由的,她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好凄凉。 申府。 申娅妍顶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走来走去,心里一直盼着肚子能立刻有动静。所谓十月怀胎,其实就只有九个半月,可她如今都十月整了,却依旧没有要生的迹象,实在是让她心急。好在大夫说无碍,让她多走动走动即可,若实在是危险,就用些催生的药物。 每日她都会时不时散会步,与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心里是又急切又温暖。 无论如何,这孩子是随时可能降生的,她难免还有特别紧张的情绪。 就在她坐着休息时,丫鬟传来消息,说是孟书情求见。她怔了下,淡淡的回绝了。 算来,她与孟书情已是大半年未见。最初她确实总是会禁不住想起他,毕竟是曾经心中住着的人。可如今,她真是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哪怕这个孩子有他的份,她也总是下意识的当这个孩子为她一个人的。 而且,按照约定,这个孩子确实是她一个人的。 就在她抚摸着肚子正欲再站起身时,孟书情却突然闯了进来。 见到彼此,一时二人都忘记了说话。 申娅妍率先自然的淡淡出声:“孟大人。” 孟书情闻言微微怔了下,眼眶有些红晕,他抿了抿唇,略哽咽道:“听说……孩子还未出生……所以我……” 申娅妍立刻打断他的话,“劳烦孟大人关心,我的孩子无碍。” 我的孩子…… 孟书情在心里默念了这几个字,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提醒他这个孩子早已与他无关,她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界限。 他想说自己明白,想识相的离开,可好不容易能再次见到她的容颜,她顶着大肚子的样子。 她的看起来仿若浑身都笼罩了一股让人觉得悸动万分的光辉,让他舍不得别开眼。 这本该是他的妻儿,可如今…… 申娅妍在他的目光下并无任何局促感,只是极不给面子的喝了声:“来人,送孟大人离开申府。” “是!” 申娅妍毫无留恋的转身走进屋子,关了门。 孟书情的目光依依不舍的落在关闭的房门上,直至有人再次提醒:“孟大人,请离去。” 孟书情在原地站了良久,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申娅妍坐在房里头专注的为孩子缝制小幼鞋,脸上只有慈爱的笑意,仿若孟书情没来过一般。   ☆、106|亲相聚 孟书情回到公主府就见到二公主坐在离大门不远处的亭子里慢悠悠的喝茶,看其脸色,明显心情不大好。 孟书情只是看了她一眼,未做表示,继续朝里走。 “站住!”二公主突然站起身,缓缓走近停下脚步的他,不悦道:“你看到我就这副态度吗?我是对你不够好么?为何你会对我越来越冷淡?” 本来无论她如何对他,他都是能忍则忍,能沉默则沉默,可这次他刚见过让他思念已久的申娅妍,以至于心头对二公主的怨恨不由再难忍住,第一次说了比较难听的话。“公主很清楚,这段婚姻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所以越来越不耐,面对公主也越来越觉得心烦,这实属正常的事。” 二公主没想到他竟会把话说的这般难听,一时又生气又受打击,脸色随之有些发白。“这就是你见过申娅妍之后该对我说过的话?” 她老早就知他去找申娅妍,所以才在此处等他,想要好生训斥他一番,获取一个让她安心的交代,未想到却是先听到他对她说这番话。 孟书情微微惊讶,但想了想,觉得作为公主的她,又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能知道他的行踪也正常。 他抿着嘴,未说话。 二公主看着他,想到原本老实的他,如今却变成这副倔强的样子。 这些日子,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每次他们相处时,他总是心不在焉的。一开始她总认为他其实也是有迷上她的,否则当初又怎会被她勾上床?就算是她千勾搭万勾引的,才让他上了钩,但若非是他对她有心思,也不会让她如愿不是么? 可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他越来越冷淡的样子,让她再难自欺欺人下去。她是千娇百媚的堂堂二公主,她怎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无法将他心中的申娅妍给挤走。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在生活上将他打理的好好的,在仕途上也为他打点的通顺无比。她以为她做的这些能让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能让他知道能娶她是他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可是没有,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远。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二人气氛诡异的沉默良久,就在孟书情准备走时,二公主立刻又开了口,语含浓烈的不甘。“我有哪里不如她?能让你与我同床共枕时,心却一直在她身上。当初我并未逼你不是么?你若不喜欢我,就怎会不拒绝我?” 二公主万没有想到她说的这些话是戳到了他的痛处的。 孟书情的脑子突然如炸开了一般。“当初公主是如何对我穷追猛打的,你不记得么?当初你是如何威胁我的,你不记得么?我的世界,你无孔不入,你不记得么?” 二公主的脸色陡的变的更加难看。 孟书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我自己也有错,错在我太单纯,太受不住诱惑。我与娅妍婚后不久,她就有孕,所以初尝甜头的我经不住任何考验,以至于被你钻了空子。但男儿本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是么?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不留余力的往我身上来,该死的我就那么沦陷了。可那不是爱,我不爱你,与一个我不爱的人一起过日子,我会厌烦也属于正常。” 若是以往的他,断是不会说出这般无耻之话的。可当下他心里有一股郁气急需发泄,他管不了那么多。 “你……”二公主脸色煞白,“你与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以往他总是沉默着,何曾像今天这般把话说的这般明白。 孟书情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了些红晕,“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言罢他快步就走了。 她是公主,他能指望什么?岂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当初他本以为就算他不喜欢她,可她有身份有姿色,将他伺候的那么好,那他与她过一辈子应该不会太难受了。于是无路可走的他,只能与申娅妍和离。当初他分明不是多难受的。 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发现他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二公主每日在他面前的指手划脚,受不了对申娅妍与其肚中孩儿越发强烈的思念。 他不仅后悔自己没有管好自己,更后悔当初与申娅妍和离时的不知所谓,以至于就算是和离,也把事情闹的那般的不愉快。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如今该怎么办? 若时间能倒退,他宁可辞官去种地,也不想将自己逼到如今这个明明拥有了许多,却感觉一无所有的地步。 二公主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到他应该是没那个胆不要她的,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驸马。 于是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转身就追上他,气势十足。“瞒着我去见申娅妍,你就不该给个交代么?” 孟书情勾起一丝苦涩,只是沉默着继续前行。 郦县。 有时快马加鞭,有时慢慢游玩的陆洵夫妇好生悠哉。只要他们有心防备,宣郅凛的人并不能找到他们。 此时他们正路过郦县,四处逛了一番,歇息了一番,他们才上马继续朝南行。 感受到酸痛的腰与双腿,殷离娇不由嘀咕起来:“为何不怀孕呢?莫不是你或者我真的有问题?”说着她就侧头看向身后搂着她的陆洵,眨巴着眼眸建议道:“要不我们看看大夫,看我们是否不孕不育?” 陆洵本欲点头应下,脑中划过什么,他立刻抿起嘴。 莫不是明儿在她身上动的手脚就是这个?若真是这个,无论找谁也查不出来倒也情有可原。 为了得到答案,他带着殷离娇,更是快马加鞭的朝濯都赶。 最好金石雨能在他们之前赶回濯都,否则他绝对会将对明儿的气发在这厮身上。 由于心中有了大事,他们的行程拉快了许多,只是不到一个月,他们到了濯都。哪怕是有人追杀也没造成这个效果。 不过可惜的是金石雨还没能及时赶回来,气愤的他只能先找别的大夫给她查查,可惜查不出个什么。 他决定还是先将宣郅凛的事情给解决掉,便入宫觐见了皇上,将证据与自己的看法都呈给了皇上。 皇帝终归是太过仁慈,初知真相的他并未急着处置宣郅凛。哪怕是宣郅凛听说陆洵入宫后,也入了宫,皇帝依旧是什么都没说。以至于宣郅凛很是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陆洵是否真的发现什么。 陆洵回到怀南府,殷离娇就好奇的询问答案。“怎么样?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置宣郅凛?”通敌这罪非同小可,肯定是没好下场的。 陆洵一边抚摸着她的小肚子,期盼着能在找出问题后让她快些怀孕。他幽幽道:“宣郅凛的罪可不止通敌,还有谋反。如今皇上大概还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但若拿到宣郅凛欲谋反的证据。皇上就是再不想治死他也难。” “什么?”殷离娇惊讶无比:“都这样了,皇帝还不作为?这究竟是得多仁慈?”作为一个皇帝,似乎仁慈过头并不是好事吧? 陆洵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无论皇帝当下在犹豫什么,以宣郅凛的种种大罪,迟早是得处置。 毕竟是非同小可的事,岂是仁慈可以逃的过去? 殷离娇见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抚着她的肚子,不由好笑的拍开他的手,“你干嘛啊?别搞的里面有孩子似的。” 陆洵转而搂住她,摩擦着她绒绒的头顶,“若是找到了点,有孕就会很快。你做好生孩子的准备,嗯?” “你确定明儿在我身上做的手脚就是这个地方?” “十有□□?” 殷离娇想了想,心有不安,“明儿那么恨我,她肯定巴不得我绝育,说不定她对我做的手脚是不可逆转的行为呢?” 陆洵闻言脸色立刻森冷了下来,“我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否则金石雨这对师徒就给我死无全尸。” 殷离娇不由打了个寒颤,在他怀里蹭了蹭,以化解他浑身散发出的阴冷气场。“行了行了,不就是不孕不育么,小意思,定是能治好的。” 陆洵未语。 “不过……”殷离娇想了想,又道:“可你找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他们都说我的生育方面没有问题啊!” “金石雨不是普通人,他教出的徒弟也不会普通到哪里去。” 殷离娇微微点了下头,“说来也是,那就待金石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平乐公主突然闯了进来。“洵哥哥,洵哥哥……””其一见到陆洵不愉快的脸色,就有些唯唯诺诺。 “洵哥哥,奕哥哥他没有与你们一道回来么?”平乐公主说着不忘瞪了殷离娇一眼,大概是觉得都怪殷离娇拐走陆奕。 说到陆奕,殷离娇才想起问问他是否有回来,便无视平乐公主的瞪视,问陆洵:“对啊!陆奕呢?他可有回来?” 陆洵不大喜欢她想着别人,淡道:“没有,或许死在外面了吧!” 殷离娇:“……” 平乐公主闻言立刻睁大眼睛,“洵哥哥,奕哥哥他到底在哪里?”通过与陆奕的接触,她对陆奕的依赖已经到了可以取代她对皇后的依赖的地步,陆奕的安危她自是很在乎。 陆洵:“死了。” “……” 平乐公主立刻哭了,如今是恨不得杀了殷离娇,可有碍于陆洵在,而不敢拿殷离娇怎么样。 “我不相信,我这就去找父皇,让父皇帮我找奕哥哥。”愤然的扔下这句话,平乐公主就跑了。 殷离娇抿了抿嘴,脸色很严肃的看着陆洵。“说真的,陆奕他……”毕竟人家是跟她走的,如今却不知所踪,她既有责任,也是真的担心。 陆洵冷笑,“你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你真以为是巧合?轩辕碧海在客栈的出现。你被明儿抓走时,他的不知所踪。” 殷离娇心中咯噔了一下,明知他想说什么,还是不由再问了声:“你这话是何意思?” “你说我是何意思?”陆洵不满的捏了捏她的脸,“你明知我想说什么,更甚至你心里其实也对他有过怀疑,却选择装聋作哑,你这又是因为什么?他就那么值得你相信?” “我……”陆洵确实说中了她的心思,她犹犹豫豫的,不知自己该作何辩解,顿了会才继续道:“可是我认识的他分明做不了那么复杂的事情。” “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还真不错。” “……” 这货又吃味了。 “行了行了……”殷离娇抚了抚他冷硬的俊脸,“说真的,如果他不是与轩辕碧海有关系,那他现在的安危还是不得不让人担心的。要不你让人找找?” “嗯!”陆洵放开她转身就走。 殷离娇撇了下嘴,正遇跟上。转眸间见到正踏进桃苑的申娅妍与殷父,她顿时面露狂喜,赶紧迎了上去。 “爹,娅妍……” 殷父赶紧握住她的手,几乎老泪纵横。“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说着就开始呵斥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 申娅妍也无奈,“是啊!你这追夫的举动可是将我们吓的不轻。” 殷离娇眨了眨眼,“你们看,我不是平安归来了么?还把陆洵给提前带回来了呢!”说着她就注意到申娅妍的大肚子,立刻疑惑的蹙起眉,“不对啊!按算,娅妍的孩子不是已经出生了么?” 她本是打算这就与陆洵去看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就急着过来了。只是申娅妍这依旧大着的肚子就让她想不通了。 莫不是她算错时间了? 申娅妍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柔的笑道:“我的孕期比别人要长许多,不过大夫说了,无碍的。” 殷离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种事啊!没事就好。”她赶紧扶着申娅妍,“走走走……爹,娅妍,我们去那头坐坐。” “嗯!” 在亭中坐下后,她立刻去将陆洵给唤了过来。毕竟是有客人,还是岳父大人,陆洵自是不会怠慢了人家,所以就乖乖过来了。 殷父总是时不时的看着陆洵,那目光炯炯有神,其中的赞赏与满意显而易见的。 陆洵对其点了点头,淡定的很。 殷离娇的注意力一直在申娅妍的肚子上,时不时摸一摸,时不时贴着耳朵听一听,感觉稀奇的很。 她高兴的问:“那这个孩子随时可以出生咯?” “嗯!”申娅妍眸中也是笑意点点。   ☆、107|不平静 快入夜时,陆洵与殷离娇才将申娅妍与殷父送回,并欢欢喜喜的在那边过了一夜才回去。 回去后,陆洵并未带殷离娇回桃苑,而是直接带她前往地牢。 殷离娇疑惑,“这似乎是去地牢的方向,为什么?”莫不是又抓到什么人?明儿? 陆洵未语,牵着她沿着阶梯一路往下走,不久她便见到被绑在刑架上的明儿,一身鲜血,看起来是被抽打而致。 殷离娇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不用想就知这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这次将明儿抓回的很迅速。 只剩一条命的明儿无力的睁开眼睛,一见到殷离娇,眼里立刻迸发出最强烈最灼人的怨恨,仿若恨不得将殷离娇给吃肉喝血。 是殷离娇,是殷离娇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男人,夺走了本该属于的地位与幸福,害她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洵见到这一幕,勾起一缕讽刺,对明儿道:“很恨阿离吧!你觉得,换成她在你喜欢的人面前羞辱你会如何?那感受是否痛不欲生?” 殷离娇惊讶,“你……”她是第一次看见明儿究竟被他折磨成何种样子的,纵使早有想法,可还是诧异。 明儿闭了闭眼,眼神交织着数不尽的怨恨与伤痛。 殷离娇拉了拉陆洵的手,小声道:“若我的问题不大,就算了吧?”如今的她虽比以前有胆识的多,也完全接受陆洵有些时候的残忍。可对有些事情,她终究是不大能看的过眼。 明儿闻言冷笑:“你倒是挺能装。” 对于明儿的看法,殷离娇自是不在乎的,她置若未闻的看着陆洵,等待他的回复。 却不想他不但不听,反而拿起鞭子以迅雷之势快速在明儿身上狠狠的抽了两下,明儿身上立刻加了两道鲜红的血印。 极刺目。 受尽苦头的明儿只是闷哼了两声。 陆洵残忍道:“你倒是挺能忍。”说着又是两鞭。“说,你在她身上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可与生育有关。” 殷离娇从那几鞭中回神,立刻道:“陆洵,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何事?”陆洵转而看向她。 殷离娇眨了眨眼,开心道:“就在昨夜,我与娅妍闲聊时,我将身体突然的异样告知于她。当时娅妍立刻惊喜的带我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我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说着还满目褶褶生辉的摸了摸肚子。 陆洵手里的鞭子立刻落了地,他赶紧握住她的手,紧盯着她的肚子,语中掩不住的激动。“当真?” 殷离娇点了点头。“我本想挑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惊喜的,可我看你这般对待明儿,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积德,你也不该继续制造血光。” 明儿睁大眼睛,来回看了看陆洵夫妇,脑袋如炸裂了一般,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大声道:“不可能,我给你下的是让女子永远绝育的绝春。你怎么可能怀孕,绝对不可能。” “绝春?”殷离娇疑惑的看着陆洵。“绝春是什么?” 陆洵看了殷离娇半响,终于猜到她刚才只是演戏,失望的抿了下唇,立刻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抵着明儿的小腹,阴冷道:“解药在哪里?” 明儿闭嘴不语,算是明白殷离娇只是在套话,一边暗叹自己被打糊涂了,一边庆幸还好她没有真的怀孕。 陆洵手里的匕首往她的肉里刺了些。“直接将你的生育工具挖出来,你觉得你除了不能生孩子,还能再算个女人么?” 不仅明儿睁大了眼睛,就连殷离娇也睁大了眼睛。 殷离娇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金石雨也快回来了,他是药王,他定是能研制的出解药。” “做梦!”明儿咬牙切齿,“绝春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师傅不了解,他没能力给你们解药。” 陆洵突然诡异的勾了勾嘴角,扔下匕首吩咐身后的之落:“看好她,好生伺候着,一定不要让她死了。” 之落:“是!” 陆洵牵着殷离娇走了出去。 殷离娇问陆洵:“你打的是什么注意?” “你不必知道,等着怀孕生孩子就够。” “……”这话听着咋那么刺耳呢? 陆洵顿了下,侧头看她,意识到她不高兴,便又道:“为了能治你,我会不顾一切,会很残忍,所以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哦!”她闷闷的应了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间抽出来就快步朝前走。 陆洵对她说话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似乎他们这次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对她总是不咸不淡的。也不是对她不够好,就是让她觉得没有以前那般黏她,没有以前那般让人觉得甜。 他对她说话的态度尤其明显,几乎总是冷冷淡淡的。 陆洵看着她失落的背影抿了下唇,立刻追上去拉住她的手,问她:“你不开心?为何?” 她欲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更加大力的握住。 她掩饰心情一般打了个哈欠。“昨天睡的太晚,今早又被你老早喊了起来。我现在困的慌。” 陆洵可没那么好忽悠,用力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彼此的胸膛紧抵着。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何不开心?” 她眨了眨眼,“我没有不开心啊!真的只是困了。”感觉自己的眼睛鼻子有些酸,她立刻又道:“你看我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再不睡,估计眼泪都快困出来了。” 陆洵看到她眼眶中的红晕,眸色微闪,划过心疼。“在我面前你也要这般倔强?你隐瞒了自己的心思,有何好处?” 她渐渐有些不能忍了,眼泪立刻滴下来,但还是低着头,企图不让他看见。“我说了我就是困而已。” 陆洵知道她哭了,立刻抱紧她,轻拍着她的背部。“既然对我不满了,既然伤心了,就说。” 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还是委屈乎乎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以前对我没这么冷淡。”其实她也明白,再深的感情,两人在一起久了都会归于平静。 可吃糖吃惯了的她就是无法习惯这反差。 “嗯!”陆洵仿若早就知道答案一般,脸上并无异色,只是冷硬着语气。“那你以后还敢不知死活么?” 在军营的那些日子根本就是他的噩梦。偏偏他又做不到真的不去理她,只要他稍微一撒娇,或者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色·诱,他就能弃械投降。 可这口气他又实在无法咽下,只能采取一个中立的措施。那就是不去抗拒接近她,也不让她太好过。 这个惩罚必须得给。 起初他见她一直没心没肺的,还以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以至于他觉得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在乎他,让他心中的怨气更是滋生。 好在她终于有所发现,终于得到了惩罚。如今他也硬不下那个心真的想把她逼的伤心欲绝。只要她能改改就好。 殷离娇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迷惑的看着他。 他伸出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语有无奈。“我只是惩罚你,看在你哭了的份上,我停止对你的惩罚。” 她眨了眨红红的眼睛。“你还在因之前的事情生气。” “嗯!” 殷离娇立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对她的感情变淡了就好。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语气又变欢快了不少。“我还以为是一年之痒了呢!人家是七年,你对我却只有一年。” 他轻拍下她的额头,轻喝:“正视我的问题。” “我改我改,我什么都改。” “嗯!”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低沉道:“你先自己在府里待着,我亲自去找一下金石雨。” “为了绝春这事?有必要那么心急?” “当然有,这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声:“做事情别太残忍,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积积德。好吗?” 陆洵默了一会儿,才应下:“好!” 她踮起脚尖,也亲了亲他的嘴角,浅笑着从他怀里脱了出来。“去吧!我等你,等着生孩子。” 陆洵看着她米分嫩的嘴唇,眼神突然变的更加黝黑,他忍着将她抓回屋里的冲动,立刻转身就走了。 他不想再耽误半点时间。 殷离娇不满的撅了撅嘴,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真是干脆,都没见这货对我露出不舍的表情。” 无论如何,他还是那么喜欢她,那也算是够了。 看不到陆洵的背影后,她也转了身,朝桃苑走去。 陆洵回来的很快,她并没有等几天就听说他领着金石雨回来,直接去了地牢了。 她不知道他与金石雨对明儿做了什么,反正当天陆洵脸色大好的搂着她好生温存了一番。 起初无论她如何逼问,陆洵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经过一番逼问,她才得知他强迫金石雨将明儿给用药致疯,因为在一个疯子嘴里套话要比在一个刻意闭嘴的正常人嘴里问话要容易的多。 最后如他所愿,疯疯癫癫的明儿果然吐出了解药的秘方。 得到结果的当时金石雨是想将明儿给救回来的,但被陆洵制止,说是等治好了殷离娇再说。 初听到这个答案,殷离娇愣了许久。 生生的将一个人弄成疯子,那该是多不人道的事情?接下来作为疯子待在地牢的明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敢想。 据她对陆洵的了解,待到她好了之后,哪怕是成功怀孕之后,他也不会允许金石雨去救明儿的。 思此,她推了推依旧光着膀子抱着她的陆洵。“等我好了,你就让金石雨治好明儿放了吧?” 陆洵有些不悦刚在他身下绽放过的殷离娇一直想着无关紧要的人,他冷哼:“你不困?” “还好。” “那我们再来。”说着就再次压住她,印上一枚又一枚火热的吻。 “……” 半个月后,逝水府。 宣郅凛气势汹汹的回到他关申娅姝的房间,坐在桌子边一杯接着一杯水猛灌下后,狠狠将杯子摔碎在地。 坐在床上休息的申娅姝惊得朝里头缩了缩。 他咬牙切齿道:“陆洵,宣郅祁,这两个混蛋畜牲。” 他们竟然派人潜入了他暗中养兵的兵营中。他们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上一次他能逃过通敌之罪是侥幸,若这次企图谋反的罪名再落实,皇帝一定会治死他。 奈何现在他的兵力根本未完全成熟,加上之前那种情况下陆洵都能击败中东,这说明他现在就起兵,根本就是找死。 难道他就这样走到了死路? 怎么可以? 绝对不可以! 侧眸间,他阴狠血红的目光落在了申娅姝身上,他立刻过去紧紧握住她瘦弱的肩膀,逼问:“我他妈现在被陆洵那个畜牲逼到死路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陆洵的女人可以帮他制住轩辕碧海。你呢?你能帮我制住谁?陆洵还是宣郅祁?”说到这个,他就想到她对他的背叛,她不仅不帮他,她还背叛他。 顿时,他心中的怨愤更是如炸开了一般。他狂乱的撕扯着她的衣服,疯狂道:“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可恨的贱人,我为何会看上你?我为何非你不可?” 申娅姝一边护着肚子,一边尽全力哼哼唧唧的躲避着他。奈何她的力气太小,身体又虚弱,很快她便被他撕净了衣服压在身下。 她沙哑着嗓子出声:“不要,凛不要。” 宣郅凛突然停下动作,脸色有些微微的愣意。 多久了?她多久没对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多久没喊过他的名字?每次他回来,不管他如何虐待她,她都是默默的受着,就像没有魂魄一般。他不知道他每次面对活着如死了一般的她,是何种感受,只感觉好麻木,好麻木…… 如今一听到她的话,一听到她喊他,他才发现,他在她面前的感觉不是麻木的。 这感觉太复杂,复杂的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直盯着身下她的脸,看着她流着眼泪再出声:“凛,不要,不要……”大概是平时发的声太少,以至于她的嗓音沙哑的有些难听。 他鬼使神差的坐起了身,冷道:“自己找身衣服穿上。” 申娅姝见他莫名变的这么好说话,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她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由不得她多做犹豫。伸出一双奇瘦无比的胳膊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含着试探的语气弱弱道:“凛,不要再执着于皇位,和我一起离开濯都可好?” 宣郅凛起初的注意力只是在她突然改变的态度上,怔了许久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本是心有触动的,但很快所有的心情又被对她的怨气以及对皇位的执着取代。 他狠狠一把将她推开,站起身瞪着她。“贱人,你莫不是想迷惑我就这么将皇位让给宣郅祁?别做梦,就算是拿生命做代价,我也要这个皇位。” 申娅姝的眸色暗淡了下来,低着头没有再言语。 宣郅凛再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就算是没用,他也得拼一次。为了这么个一心一意不想他好的女人放弃自己毕生的坚持,根本不值得。 申娅姝的目光许久后才从门口收回,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接下来宣郅凛应该会拼死一搏,去布局逼宫吧!如此,他将必死无疑了。而他们的孩子,也注定是没有爹的。 自从她被宣郅凛抓回来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宣郅凛再如何也是不想她死的,所以隔三差五的会派来大夫给她看看,开些药尽量为她药补。 如此,她才能有机会确定自己那一系列的反应是真的因为有了身孕。好在查出她有孕的大夫是个心软的人,见她每天被折磨的要死不活,当真就替她隐瞒了有孕之事,还通知了外头的宣郅祁想尽办法在逝水府安插了他的人,以供帮随时找到机会的她逃走。 而现在,就是一个绝顶好的机会。处在风口浪尖的宣郅凛之后的日子怕是会忙的天昏地暗。 想到宣郅凛对她的拒绝,她脸色再暗了暗,不得不收拾一些值钱的首饰在宣郅祁手下的掩护下逃走了。 怀南府。 自打殷离娇的问题解除后,陆洵就一直在想尽办法让她怀孕。 她有问过他究竟是如何处置明儿的,可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扔出两个字:“放了。”其他无论她如何问,他都没有说。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以他的性格,十有□□就让明儿那样疯着被放了。作为一名疯子,就算被放了,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她劝过他,可他从不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总是能被他随意的一个太极将话题给绕走。 索性明儿的事情她也不是非管不可,就没再提这事。 后台想了想,她就问起宣郅凛的事情。“你这些日子除了与我造人之外,还经常因为宣郅凛的事情在外头忙。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皇上还没有处置他?” 陆洵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处死他是迟早的事情,若我没猜错,近段时间他将会布局逼宫。” “逼宫?”殷离娇惊讶,要知道,现在逼宫可是一个最不合适的时间,朝中中将个个都在,国泰安宁。宣郅凛得有多大的兵力才能成功? “他已经没了法子。我们几乎已经拿到他养兵的全部证据。”对于宣郅凛这茬事,陆洵好似全不放在心上,大概犹如在看宣郅凛的垂死挣扎。 殷离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突然又问:“那申娅姝呢?她……”她顿了下,用略复杂的语气继续说道:“她应该早就被宣郅凛抓回去了吧?” 她一直没有过问过申娅姝的事情,每每被申娅妍问起时,她才会想起来。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数的,以宣郅凛的脾性,又怎会放过申娅姝呢?她猜,情况好些的话,宣郅凛只是将申娅姝给关了起来。情况不好的话,或许申娅姝早被宣郅凛杀了。 陆洵想了想,好像听宣郅祁提过要救申娅姝的事情,便应道:“她或许被老三救出来了。” 殷离娇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样……也好。” 如陆洵所说,申娅姝确实被宣郅祁救走了。 宣郅凛发现时,他关着申娅姝的那个房间已经人走茶凉。在他看来,这个房间似乎莫名变的阴森森起来。 他的心底凉了一大片。 许久的怔然之后,滔天的愤怒从他心头炸开。他立刻砸了房间里头所有的东西。提着剑出去亲手杀了所有看守申娅姝的人。 他眸中杀意满满,咬牙切齿的大吼着吩咐:“给我找,找到立刻带到我身边。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他这次再也不会心软,他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那个骗子。 难怪她会突然变的那般深情,原来她又在骗他,骗他这个傻瓜。 随着一干精士的离开,他软软的坐了下来,眸中的滔天愤怒化为死寂,就如以往的申娅姝,失了魂一般。 他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梦寐以求的皇位没了,他不顾一切紧紧抓住的爱人也没了。 没了,都没了…… 他知道,上次的她是故意让他抓回来的。 也知道,这次她再也不会甘愿回到他身边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直到发现她离开,他才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她回来带他一起离开,他是愿意与她一起走的。 皇位已经没着落了,他又怎会真的愿意连她也失去呢? 所以他才会迟迟什么都没有做,又赶回来了不是么? 可是晚了。 他握了握拳,死寂的眼里燃起疯狂。他立刻站起身,大声对门外的武从吩咐:“立刻开始行动。”不成功便成仁。 “是!”   ☆、108|大起落 宣郅祁一大早就来找陆洵喝酒,他眼眸通红的一边猛灌着酒水,一边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为何非得将自己逼到这副地步?我说过我可以保护她的,可她硬是得故意待在仙宁馆、硬是故意让大哥抓走、硬是要跳入那个让人半死不活的火坑。” 殷离娇坐在陆洵身侧听到这些,感觉惊讶无比。 申娅姝为何会这般跟自己过不去? 本来以她的性子,她该是会为了太子妃之位而用尽手段才对。偏偏害宣郅凛没了太子之位是她。当时殷离娇还以为她押的宝在宣郅祁身上,不想她竟是故意回到宣郅凛身边受折磨。 真的越来越看不透她。 陆洵只是漠然的看着宣郅祁,淡道:“少喝些。”对于这对兄弟的眼光,他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宣郅祁倒了倒酒壶,嚷嚷着:“酒,快拿酒来,多拿些。” 不一会儿向一就端了几壶掺了白开水的酒过来。 宣郅祁立刻拿起一壶,一边喝一边幽幽道:“她走了,在我的掩护下带着身孕走了。” 殷离娇不由立刻出声:“她怀孕了?何时的事情?” 宣郅祁摇了摇头,苦涩道:“我没问,她怀了大哥的孩子,我又怎会对那个感兴趣?” 殷离娇心中滋味复杂。“她是因为怀了孩子才走的吧?若没孩子呢?她还会走吗?” “以她那想不开的性子,她该是会……与大哥一起死吧!”说着,宣郅祁更是烦闷的一下灌了半壶酒。 殷离娇心不在焉的微微点了下头。 “大哥……大哥……”宣郅祁烦闷的继续道:“大概该是会动手了,父皇定是会赶在他动手之前制住他。毕竟……那样他的罪名能少些。” 陆洵淡道:“多少都得死。” 宣郅祁握着酒壶的手紧了些,幽幽道:“不一样的,死法不一样,结果会不一样的。” 陆洵微微眯起了眼。 如宣郅祁所说的,最终皇帝还是在宣郅凛行动还未明朗下来时,派人制住了太子,并暗中收了他所有不适合见光的势力。仅仅只是给了他一个通敌的罪名。 那日,皇帝流下了眼泪。 宣郅凛是在汹酒的时候被以宣郅祁为首的一干人带走的,那时的他似乎早知结果会这般,也或者根本不在乎结果会如何。 他含着微微的醉意看着前面那匹马背上的宣郅祁,风淡云轻的笑问道:“申娅姝呢?成为你的女人了?”讽味十足的语气中含着极不易让人发现的黯伤。 领着宣郅凛一路前行的宣郅祁许久后才出声:“大哥觉得她愿意跟我?” “不然呢?” 宣郅祁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她若是愿意跟我,之前就不会回到你身边。她宁愿受你折磨,也不愿做我的正妃,做我唯一的妻子。” 宣郅凛笑出了声,“可如今不一样了,明点事理的都知道你一定会是将来的皇上,以她那爱慕虚荣的性子又怎会不抓住你?” 宣郅祁握了握拳。“既如此,大哥还要提她做何?” 宣郅凛勾起一丝讽笑,没再说话。 是啊!他提她做何?无论他有多么想将她给抓回来,都是无能为力的。 可是他就是想提提她。 想要……套出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他总骂她是贱人,可如今却发现,他自己明明比她还要贱,甚至是……傻。 就在二人沉默了许久,宣郅祁突然幽幽的开了口:“她走了,她怀着你的孩子走了。” 看起漫不经心在马背上摇头晃脑的迎接□□,迎接死亡的宣郅凛陡的睁大了眼睛,激动的问:“你说什么?” “她跟我说,她试探的问过你是否愿意放下一切与她离开,可被你拒绝了。”宣郅祁难得回头复杂的看了宣郅凛一眼。他总觉得宣郅凛似乎一直在口是心非,毕竟以其的性格,做事与说话的方式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宣郅凛吞了吞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深沉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不让我知道。” “她想做什么?” 宣郅祁垂了垂眸,暗淡道:“大概是想独自养大一个孩子吧!当时的她看起来似乎除了可惜孩子将来没有爹,似乎还挺开心。大概是开心自己终于有了活着的动力。” 宣郅凛闻言心中又起了强烈的怒气,他在她心里果然是不算什么的,她不在乎他的死活,只在乎自己与孩子的一切,就这样将他抛弃了。 她就问了他那么一句话,被他拒绝后就没有好好与他说过什么,从没有争取过将他劝走。 那一句话……或许就是她的施舍吧? 宣郅凛低着头,眼眶渐渐有了红晕,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是被父皇不看好的儿子,所以他梦寐以求的皇位,用尽了一切的努力想要抓住的皇位没了。 他还是……被妻儿抛弃的男人。 宣郅凛被抓入宫时,皇后赶紧迎了上来,眼眸含泪的握住他的手。“凛儿,你……你……” 宣郅凛无神的看着皇后,包括养大的母后,也不是他自己的亲娘。他没有亲娘,从小就没有亲娘。 皇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赶紧抱住他,哽咽道:“我去求洵儿,求洵儿去与你父皇说说。” 宣郅凛摇了摇头,淡道:“不必了,其实死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当他得知他是真的在申娅姝心里不算什么,他是被妻儿抛弃的男人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人,还真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他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都得不到…… 皇后听不进他的话,“你等我,你等我,母后这就去怀南府。”言罢她就赶紧慌乱的走了。 无论如何,这是她带大的孩子,纵使不是她生的,她却有真的当他是亲生的。 是她没有教导好他,她这个不称职的母后谁都教不好。 后来皇后找陆洵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后来陆洵领着殷离娇去了□□牢看望宣郅凛。 宣郅凛坐在里头血红着一双眼眸,冷冷的笑道:“我多想拉着申娅姝一起去死啊!怀了我的孩子却敢抛弃我。”他咬牙切齿,“那、个、贱、人……” 殷离娇疑惑的抬头看着陆洵,轻声道:“他这是?” 陆洵淡道:“大概是钻牛角尖了吧!” 很多时候,人一旦有了负面情绪就会对其他每件事情都想不开。于是负面情绪会如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还会把自己彻底滚进去。 这倒也正常,宣郅凛对皇位究竟有多执着,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的。如今彻底失去皇位的他就等于失去了活着的信念,会让他如失魂了一般抓住一件事情就死死的咬着。 也或者,申娅姝在他心里的比重比他自己以及所有人认为的都要重。 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论如何,所有他不能的承受的事情都一窝蜂砸了下来,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确实会很难受。 宣郅凛的目光落在陆洵夫妇身上,眸中划过浓烈的嫉妒,他的笑容变的更佳冰冷。“你们……还真幸福。怎么?来看看我多么落魄?来炫耀你们的幸福?” 殷离娇抓到一个点,不由问他:“你为何那么较真幸福与否呢?” 宣郅凛喝着为他死前准备的酒水,冷喝:“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殷离娇又问他:“你想活么?” “不想!” “为什么?” 宣郅凛一把摔碎手里的酒壶,大吼道:“我想不想与你们何干?快滚,滚……”说着他就疯狂的掀翻了桌子。“全部给我滚,和申娅姝一样滚!” 殷离娇扯了扯陆洵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走吧?” 陆洵点了下,牵着她一道离去了。 随着他们的离去,宣郅凛突然蹲下身抱着头嘶吼了起来:“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不带我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不带我走?” 未走远的陆洵夫妇同时停下脚步。 殷离娇看着陆洵,“他说的是申娅姝?”应该不是他们两个。 “贱人,贱人……”谩骂声渐渐化成的呜咽声。 路上,殷离娇道:“我倒觉得让他最难过的不见得是因为这个坚持想要拿到手的皇位没了。” “嗯!”陆洵的兴趣不是多大,问道:“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看来……是可以满足她的。” “好!” 只是,他们回去没多久就传来宣郅凛得了失心疯的消息。 殷离娇惊讶无比。“有那么严重么?能让他难过成这个样子?” 想到曾经那个邪恶到浑身散发着残忍与嗜血的男子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她心中的感觉复杂的难以形容。 陆洵倒是无所谓。“如此也好,免得还要我们自己动手。”他实在是懒得再去见宣郅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对殷离娇爱而不得的自己。 “我想去看看他。” 陆洵眉头微蹙,搂住她的腰就吻住她的嘴,许久后才贴着她的唇瓣,低沉道:“申家姐妹先后都有了孩子,我们还没有。”语中含着些嫉妒的成份。 她推了推他,嘀咕着:“等这桩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他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沉醉的闻了闻,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身上,引得她缩了缩脖子。 就在她红着脸欲抗拒时,他牵着她就朝屋里走,眸色浑浊的极度明显,昭示着他此刻的急切。“要不了多久,不需要考虑其他。” 她撅着嘴,“还说要不了多久,我敢保证,这一回进了房间,我定是得明天早上才能起得来。” 陆洵未理会她的话,将她压在床上就去扒她的衣服。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向一急切道:“公子,少夫人,申家传来消息,申大小姐要生了。” 殷离娇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脸色难看了起来的陆洵。“你听见了没有?娅妍要生了。”说着她就一把推开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兴奋道:“快快快……”她整理好自己的,又开始急忙拍平了他身上的衣服。 她拉着他就小跑着往外去。 陆洵低头看了看某处,这要炸裂的感觉当真不是人受的。 来到申府,他们就听到房间里头传出申娅妍的痛喊声,惊得殷离娇立刻想也不想就要朝里冲。 申夫人赶紧去拉住她,“别别别……别进去。” 殷父立即道:“你这是凑何热闹,等着!” 殷离娇急问:“多久了?娅妍生多久了?”据她所知,生孩子是需要很久的,甚至是一天一夜都有可能。 申知府给陆洵行了下礼才应道:“不久,还才两个时辰,估计还要等许久。产婆说孩子的个头偏大,生下来要艰难些。” “两个时辰还不算久?”殷离娇眼睛都急红了,她左右踏了几步,突然拉住陆洵的胳膊。“快,快找金石雨过来,让他帮忙,让他尽全力让娅妍少受点罪。” 陆洵点了下头,立刻吩咐之落快马加鞭赶回去找金石雨。 金石雨不愧是药王,来了献出一颗药,就让申娅妍减轻了不少痛苦。但可惜的是因为没有提前亲自为申娅妍调养的缘故,他没法子让她快点将孩子生下,而且还是会很疼。 如此他们只能继续在外面干着急。 直至深夜,婴儿的啼哭声才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经过一番清洗后,襁褓中的新生儿被抱了出来。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是位小少爷。” 殷离娇第一时间跑进了房间。 申家夫妇第一时间接住孩子,喜笑颜开。“好,好……是个男婴就好。”申知府看到孩子的把,不由大笑了起来:“我们申家有后了,哈哈哈……” 里头的殷离娇立刻握住申娅妍的手,见其脸色苍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心疼不已道:“睡吧!孩子我们帮你看着。” 申娅妍虚弱道:“我还想看看他再睡。”虽然经历了不少痛苦,虚弱不堪,可她眼里的满足与喜悦却是耀眼的。 殷离娇知道她很开心,心里对她的心疼立刻被冲散了不少。“好,我给你抱过来,你别乱动,嗯?” “嗯!” 殷离娇赶紧出去,却没见到申家夫妇与孩子,她立刻皱着眉头问陆洵:“孩子呢?被抱哪里去了?” “不知道!”陆洵吩咐向一,“去找,找到立刻抱回来。” “是!” 殷离娇不满的嘀咕着:“真是过分,竟就这么将孩子抱走了,也不看看娅妍,这是何意思?” 陆洵抚了抚她的额头。“别想多了。” 不一会儿向一领着紧抱孩子的申家夫妇小跑着走了过来。 殷离娇立刻就要过去接过孩子,满脸笑容的申知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阿离这是要做甚?” “我做甚?”殷离娇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我能做甚?我还能把我宝贝干儿子给吃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到处都是风,这刚出生的孩子你们抱着乱跑什么?” 申知府闻言立刻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一边依依不舍的将孩子递给殷离娇,一边愧疚不已的紧张道:“我一时没想太多,正要抱出去让周围的人看看我申家的宝贝孙子呢!就被向先生给拦了回来。稍微吹了点风,没事吧?” 毕竟这周边的人都是生了女儿的,自是没有抱孙子的人,他是他们这一代唯一一个抱孙子的。当时他越想越觉得女儿与人家和离不见得不好,越想越骄傲,想让那些在背地里说他们申家闲话的人看看,究竟谁家是有福气的。于是便没想到这孩子是刚出生的,不能抱着乱跑。 当下他真是后悔不已,生怕宝贝孙儿有个什么问题。 殷离娇笑看着怀里这软软小小的人儿,很好奇他长开后会是何模样。申娅妍的孩子,她自是越看越喜欢的。 她随意的应道:“一会没事,下回注意就好。以后要看孩子就来屋里吧!刚生的孩子最好不要与母亲分开太久。”言罢她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陆洵看着殷离娇的背影若有所思。 申知府松了口气,立刻训斥身侧的申夫人。“我一爷们不懂,你一妇道人家还能不懂吗?怎的就不提醒我?” 申夫人唯唯诺诺的应道:“我一时太高兴忘了这茬事。” “哼!”申知府冷哼了声,迈步进了屋子。 申夫人紧随其后。 站在外头的殷父面带疑惑的问同样站在外头的陆洵:“阿离并未生育过,也并未有孕,她怎的会懂这些?莫不是她如此有心,老早就在为生育做准备,了解这些相关的事?” 他这平时大大咧咧的闺女竟会跟个老成的妇人一般,倒是让他觉得意外了。 陆洵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他清楚的记得殷离娇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没翻看过有关书籍,他也未发现书房里有相关的。 所以,她该是从没了解过这些才对。 至于跟他在一起之前,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没有了解过,毕竟两世夫妻,他最了解她这个人。 除了前世,他记得前世她怀有身孕时,存了许多与孕期孕后有关的书籍,几壶每日都会翻看。 殷父也没有多较真,闺女能长大,他自是求之不得。 屋里头的申娅妍在看到孩子后,愣是舍不得就这么睡过去,看起来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盯着放在她身旁的儿子。 最后在大家的好言相劝之下,她才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勾着幸福的笑容,睡的极其香甜。 毕竟申娅妍如今是申家的大功臣,申知府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各种问候,各种表示心疼。这让申娅妍更是开心不已。 有孩子,有爹娘,一家和乐融融,这才是申娅妍最想要的生活。比离开申家好、比嫁人好、比与孟书情在一起好。 殷离娇坐在床边来回看了看闭眼睡觉的母子俩,此时的娃儿在睡眠中勾起了无意识的笑容,那模样与同样勾着笑容睡觉的申娅妍形成了强烈的画面感。 殷离娇不由掩嘴笑了笑。 许久后,她才站起身小声对申家夫妇道:“尽量别吵着他们,让娅妍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更多的奶水。” 申知府赶紧点头。 殷离娇笑着再看了看申娅妍母子,就走出去了。 申知府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跟了出去。 申夫人留在屋里守着女儿与孙儿,想着待到孙儿醒来时,她可以将孙儿侧在女儿的身旁吸一吸奶。免得需要虚弱的女儿亲自来,也可以多睡睡。 殷离娇出去后就牵着陆洵的手,开心道:“我们也赶紧生个孩子。” 陆洵闻言勾了勾唇,“好!” 殷父闻言软软的斥了声:“你这丫头,真是不害臊。” 殷离娇对殷父扮了个鬼脸,眨眼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人啊!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殷父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眼里又不缺笑意。 这时,抽到机会的申知府开了口:“阿离啊!申叔之前拜托你的事,姝儿她……” 殷离娇收起笑脸,看了看陆洵才应道:“陆洵确实找到了申娅姝。” 申知府惊喜不已。“真的?姝儿现在在哪里?” 他这两个女儿的坎坷人生,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如今也看开了七七八八,只想着,一家能团圆就好。 殷离娇顿了下,才道出:“申叔,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何事?” “申娅姝有了身孕。” “这……” “但是,她与娅妍的性格完全不同。她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是不会在这些事情发生后回来的。所以,她的事情,申叔就随她去吧!相信我,她有她自己想要的,她开心就好。” 申知府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久久不语。 他这个女儿是何种人,他再清楚不过。   ☆、109|城 明起年七月,宣郅凛被赐一杯毒酒,全国上下都认为他已亡。 申娅姝坐在怀南府桃苑的亭子中,喝着殷离娇吩咐厨房给她准备的补品。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这里一边养身子,一边满含期待的等着她想等的人。 虽有些不甘如今却得靠曾经最厌恶最看不起的殷离娇,可她实在没了法子。 如今的她因为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性子沉稳了许多,沉默寡言的,虽心有不舒服,但忍耐力不错。 坐在她对面的殷离娇看着她如何都养不回来的削瘦模样,不由挫败不已。“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能瘦成这样,还胖不回来了?” 申娅姝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淡道:“大概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殷离娇想到申娅妍怀孕时可是胖了不少,本欲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明显不大愿意与她说话的申娅姝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只能闭了嘴。 申娅姝喝补品的速度很慢,虽脸上未露不愿的神色,却也不难让人看出她其实是不想喝的,为了孩子强忍着喝下去。 有时候,殷离娇可以注意到申娅姝露出反胃的神色,然后被其生生的忍了下去。 殷离娇想,身子虚弱的时候,怀孕会很难受吧?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该努力将自己养成一头母牛一样的强壮身体,免得将来的孕期太过遭罪。 就在盅里的补品被申娅姝喝完,她正起身打算散散步消化一下时。终于响起让她期待依旧的脚步声。 她立刻惊喜的看过去,果然看到陆洵与宣郅祁回来了。 她听到微弱的呢喃声:“我错了,带我走……我错了,我不欺负你……我错了,宝贝我错了……”语中透着失了魂般的癫狂。 陆洵与宣郅祁走过来后,一个去到了殷离娇身边,一个去到了申娅姝身边。 而本被挡住的宣郅凛出现在他们眼前,正被人扶着,低头无神的呢喃。 陆洵与宣郅祁挺有心的让人给宣郅凛打理过妆容,此刻的他虽精神失常,但那原本就俊美非凡的模样让他依旧出众,依旧耀眼。 殷离娇眨了眨眼,没想到少了戾气的宣郅凛竟会让人感觉这般纯净,这般美好,让她看了都不由的想牵过来多多再赏看赏看。 实在是让她有些心痒痒。 陆洵注意到自家媳妇看别的男人时,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他嘴唇紧抿起来,不由狠狠捏住她的胳膊。 “嗷……”殷离娇痛呼着想甩开他的手跑开,奈何被他紧紧的转而握住了手腕。她不悦道:“你干嘛啊?痛死了。” 他贴着她的耳朵咬牙道:“他比我好看?” 殷离娇来回看了看二人,不怕死的老实道:“说真的,你们两个长的还真是不相上下。” 陆洵冷哼了声,那不好看的脸色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大概在掂量着待会人走之后如何处罚她。 宣郅祁看了看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他,此刻连就着氛围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申娅姝流着眼泪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近毫无所觉的宣郅凛。 直到被她握住了手,宣郅凛才抬起头迷茫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激动的抽回自己的手,呢喃道:“宝贝不喜欢我靠近别的女人,我要改,我什么都改……只要她喜欢,我什么都改。” 闻言,申娅姝笑了,眼泪却留的更凶。“我是你的宝贝,我现在就带你走,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过日子。” 宣郅凛闻言又抬头看向她,眸中尽是无神的疑惑。 她立刻又道:“你不信可以考验我,随你如何验,我能证明我就是你的宝贝,你的申娅姝。” 宣郅凛未语,一边呢喃着“宝贝”,一边靠近她,直至靠着她的脖颈闻了闻,才紧紧的抱住她,呜咽着:“带我走好不好?只要有你,我就不死了。” “好好好……”她抚摸着他的背部,哽咽道:“我现在就带你走,离开濯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不想宣郅凛突然推开她,他的眸中突然迸发出嗜血与疯狂,他癫狂着大声道:“不对,我不能离开,我要做皇帝,我要杀了所有阻挡我的人,我要做皇帝。” 说着他就转身欲抽出身后护卫身上的剑,好在陆洵以迅雷之势过去点住了他的穴道,他才只能干着急。 “皇位是我的,皇位是我的……” 殷离娇只觉头痛无比,突然又猜不到申娅姝与皇位在宣郅凛心里,到底是哪个更重要。 申娅姝垂了垂眼帘,眸色暗淡。 殷离娇走到申娅姝身边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申娅姝抬眸看着漂亮的眼里充斥着对皇位的执着的宣郅凛,点了下头。 申娅姝抚摸着肚子越过宣郅凛朝外走。 殷离娇突然大喊了声:“申娅姝,你怀着孩子去哪里?你不要宣郅凛了?” 宣郅凛闻言,眼里的疯狂立刻散去,转成无助。他可怜的看着申娅姝的背影,乞求着:“带我走,带我走……” 申娅姝停下脚步,压了压心底的酸涩,缓慢的转身看着他。“确定要跟我走?其他什么都不要?” 他赶紧摇头。“不要,我只要你和孩子。” “不要皇位?”她知道提这个很容易引发他心里疯狂的那一面,可这事还是得尽量解决。否则以后他们在一起时,他发疯要杀人的时候,凭她一己之力很难制住他。 果然,他的眼神立刻变了。 就在他欲发狂之前,申娅姝突然大喊出声:“你是要妻儿,还是要那得不到的皇位?” 疯狂的宣郅凛紧盯着她。 申娅姝道:“你只能选其一。” 不想宣郅凛眼里却迸发的滔天愤怒,“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骗子。” 一旁的殷离娇不由扶额,就这样,让人怎么放心让宣郅凛与申娅姝母子在一起? 申娅姝绝望的摇了摇头,心里自是也会想到殷离娇想到的那些。 “罢了……”她眼里迅速又蓄满了眼泪。“就当我自私好了,我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来赌。我……”她哽咽了许久,才继续道出:“我不要他了,不要了……” 她本以为,让陆洵他们帮忙把宣郅凛弄成傻子救出来,一来算是对他的惩罚,二来可以让他好好的与她在一起,与孩子在一起。哪怕是傻子,是疯子,她都不介意。 后来她听说他自己得了失心疯,其中的原由绝大部分是因为失去她,当时她虽心酸,但也不乏庆幸。想着,其实这样也好。 可如今的结果…… 罢了,她不能要他了。 在场的人并未反对她这个决定,看着申娅姝走近被点穴的宣郅凛。 此刻的他还在骂她,眸中充斥着杀意,让人觉得若是现在他能动的话,申娅姝必死无疑。 申娅姝牵着他的手,看了他良久后,才捧着他的脸贴住了他的唇瓣。宣郅凛浑身的戾气随之消失。 申娅姝的眼泪沿着二人贴在一起的唇瓣滴落。 申娅姝站开,苦涩道:“谢谢你赐予我这个孩子,让我不用再从你身上寻找活下去的理由。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对陆洵他们道:“希望你们能安置好他。”言罢她再看了宣郅凛一眼,转身就走。 “不要丢下我!”宣郅凛突然委屈的出声:“不要丢下我,我改,我什么都改,我不欺负你。” 申娅姝停了下脚步,强压住心软,不得不狠下心迈步继续走。 “我求你!”宣郅凛含着哭腔大喊:“我求你带上我,我改,我求你,姝儿,不要丢下我。” 他眼睁睁的看着申娅姝渐行渐远,眼眶中泛出眼泪。“我会改的,我会改的……为何不带上我?” 殷离娇看着宣郅凛这副模样,心酸无比。真不知道他若是清醒着,究竟会如何去想,去选择。 殷离娇扯了扯陆洵的衣袖,问道:“打算如何安置他?” “我不知道。” 陆洵还在计较她对宣郅凛那“色眯眯”的眼神。 宣郅祁缓缓走到宣郅凛面前,问他:“对你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皇位?与申娅姝在一起?还是杀申娅姝?” 宣郅凛还沉浸在被抛弃的悲伤中。“不要丢下我,带我走……姝儿……姝儿……” 殷离娇想了想,侧头问陆洵:“要不把他治好得了,清醒中的他会掂量出自己如何做才是最理智的。以他如今的状况,他应该会识时务的与妻儿在一起。毕竟他对申娅姝也是有不少感情,让他做这个选择不难。” 陆洵淡道:“来之前让金石雨为他看过。” “金石雨如何说?” “金石雨说他没疯。” “什么?”殷离娇大惊,她看着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宣郅凛。“那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这还叫没疯? 谁信? 陆洵道:“金石雨说他只是在钻牛角尖。一窝蜂的打击砸向他时,他就已经承受不住。在无尽的绝望与悲伤下,他又不知自己究竟该顺着哪条线去寻找自己最计较的,最想要的……在失去与抓取中崩溃。” 殷离娇听的迷迷糊糊的,“意思就是说他承受不住,干脆自己将自己给放空了,凭着感觉去抓取心头的执着。” “嗯!” 殷离娇想了想,继续道:“这算是自主式发疯吧?” 太可怕! “那该怎么办?”她问。 “等他自己看开。” 就在他们几位正欲商议该如何处置宣郅凛时,突然回头的申娅姝站在了桃苑的进口。眸色深深的看着宣郅凛,眼眸红肿。   ☆、110|109|城 宣郅凛看到回头的申娅姝,立刻面露惊喜。他红着眼,期待的看着她。“带我走可好?别不要我可好?” 申娅姝抿了下唇,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转而对陆洵道:“麻烦二公子解穴。” 殷离娇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带他走。”出去之后,每每想到他那被抛弃时的可怜样,她就忍不住胸口揪痛。她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扔下他。 殷离娇眉头微皱,“他如今情绪太不稳定,把他带在身边实在太危险。” 申娅姝垂了垂眸,似是下定了决心般道:“无碍,大不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死。这样……也不错。” “你……”殷离娇没想到申娅姝对宣郅凛的感情竟能深到这个地步 “拜托了。” “不行!”宣郅祁突然喝道:“你别太任性,为了孩子着想,你不可将他带在身边。” 申娅姝看向宣郅祁,眸中尽是感激。“谢谢三殿下的各种恩情,娅姝来生再报。但是,请让我自己决定我们自己的家事。” 听起来这话似乎不大识好歹,但这样更能说明申娅姝对此番决定的固执。哪怕是死,也不可动摇。 “你……”宣郅祁又气又心疼。“你一定要这么做?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三殿下知道我是何种人。” 殷离娇建议:“要不这样吧!你们暂时都别走。待宣郅凛清醒了再走如何?这样若发生个何事,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申娅姝眸色闪了闪,看的出来她是有所动摇的。 但这时宣郅凛却突然又比较疯癫的急切出声:“走,走,走……我们走,一家人……走……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申娅姝默了默,终于点头。“好,听你的。” 宣郅凛闻言咧嘴笑了起来,因为笑的的够单纯,让其看起来特别耀眼,特别清丽迷人。 宣郅祁深吸一口气,想不通申娅姝怎么宠那疯疯癫癫的宣郅凛宠到不在乎死活的地步。 似是看出他们所想,申娅姝道:“不光是为了考虑他的心情,我自己也不大想麻烦你们,你们明白我的性格。何况,他这么疯着也好,这是他该有的惩罚。否则每每想到他当初是如何对我的,我就过不去那个坎。” 她还不知道宣郅凛的真实情况。 殷离娇知道多说无益,推了推身侧的陆洵。 陆洵倒是无所谓,得到她的指令,便过去点开了宣郅凛。 宣郅凛立刻抱住申娅姝,欢快的如个孩子。“宝贝,走……我们走……” 申娅姝拍了拍他的背,温柔道:“好,我们走。”她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有我们的孩子。” 宣郅凛立刻笑的更开心。“孩子!” “嗯!孩子。”她牵着他看了看众人,点了个头。“我们走了,后会……无期。” 看着手牵手离去的二人,殷离娇没再劝他们留下,包括宣郅祁也不得不烦躁的任他们离去。 他知道,他拦不住。 之后宣郅祁道了声:“我现在去派些人跟着他们,防止发生个何意外。之后我再入宫向父皇禀报大哥的平安。” 陆洵:“嗯!” 宣郅祁离开后,陆洵正欲与殷离娇因宣郅凛的事情而算账时,平乐公主幽幽的走了进来。 对于平乐公主的打扰,陆洵相当不悦。 平乐公主委屈道:“洵哥哥,我等了奕哥哥许久,可是我等不到。所以,如今的我也没有再留在怀南府的必要,只希望当奕哥哥回来时,洵哥哥能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真的很担心他。我……”她顿了顿,哽咽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宫陪母后好了,其实仔细想想,母后对我也挺好的。” “嗯!”陆洵的脸色难得好了些。他那个作死的姑姑究竟有多想平乐公主回去,他可是一清二楚,如此也好。 平乐公主离去后,陆洵第一时间转过殷离娇的身子,喝道:“看着我,我与宣郅凛谁好看?” 殷离娇眨了眨眼,“你好看。”其实真的是不相上下,只是款型不大一样罢了。一个冷峻型,一个阴柔型。 “口是心非,该罚。”陆洵抱起她就朝屋里走,一本正经道:“罚你今晚出力负责造孩子。” “……” 次日,殷离娇活动了一下腰酸背痛的筋骨,对陆洵道:“今天你有事吗?” “没有。” “那陪我去申府看看我那干儿子吧?” “好!” 收拾一些金石雨那儿拿来的产后调养品,他们便出门了。 路上,他们还买了些婴儿用品挂在马背上。想到能再见到那软软小小的干儿子,殷离娇就开心极了。 她弯眸笑道:“据说小婴儿是一天一个样子呢!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想必现在长开了许多。” “嗯!”陆洵幽幽的抚摸着她的肚子,“或许,我们也快有孩子了。” 殷离娇闻言扑哧笑了声:“你还真是心心念念,就不离这个想法。” “莫不是你不想?” “想啊!当然想,不过据说顺其自然更容易怀孕。所以你啊!还是少惦记着这个,免得适得其反。” 陆洵毫不给面子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少乌鸦嘴。” 她摸了摸脑袋,故作傲娇的别过脸。“打老婆的男人,没出息,不理你。嗷……还打。” 陆洵挑眉。“确定我没出息?” “不不不……你有出息,很有出息。” “乖……” 殷离娇从未想过会在申府门口遇到被拦在外面的孟书情,当她看到他时,第一反应就是过去冷道:“你来做什么?莫不是听说娅妍生了个儿子,想来抢儿子?” “娅妍真的生了?”孟书情闻言反而面露惊喜。“真是个儿子?” 他老早就打听到申娅妍生了孩子的消息,便迫不急待的想来看看。奈何申府竟是全武出动拦着不让他进门,还硬是说没生,一切只是谣传。 他已经吃了许多次闭门羹,没想到会从突然而至的殷离娇嘴里得知真相。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他欢喜的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期待不已的看着大门里头,多想立刻进去看看他们母子。 “生了也没你的份。”殷离娇极不给面子的出声:“孩子与你可没任何关系。” 孟书情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脸色甚至变白了不少。“这……” “你可以走了。”殷离娇赶他,“你放心,娅妍会遵循放妻书上的约定,不会去打扰你们孟家的任何人。你们孟家人哪!也别打扰他们,记住这个孩子与你们孟家无关,与你孟书情无关。申家全武拦你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请回!” 她每多说一句话,孟书情的脸色就会变得更白一分。 殷离娇淡淡的看着孟书情这副受尽打击的脸色,心中觉得非常痛快。她笑眯眯的牵着陆洵朝里走。“走吧!去看看我们那可爱的干儿子,看看他重了多少,睁眼了没,漂亮了没……” 孟书情听的越发的想见见儿子,他不由乞求道:“求二公子与少夫人携下官进去看看他们母子,一眼,就一眼。” “做梦!”殷离娇牵着陆洵进去就将大门关起来,还冷着脸扔给孟书情一个字,“滚!” 孟书情颠了颠脚步,差一点软软的坐在地上。 他呢喃着:“我的妻,我的儿……就这么没了……”就连想看一眼都是奢望,而造成这一切只是他自己。 他突然有些想恨,可又不知该恨谁。 “孟书情!”二公主愤怒的声音响起,她一把拉过孟书情,再难忍住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不要太过分,你怎可每天都来找她?” 她忍了他许久了,每次得知他又来了申府,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想尽办法的做的更好,以留住他的心。 可他却还是始终对她冷冷淡淡的,甚至在最近还变本加厉的每天都朝这里跑,不管吃了多少闭门羹都朝这里跑。 今日她与各名门贵妇闺秀们一起小聚时,就有不少人竟敢讽刺她,明着暗着夹枪带棒的,根本就不顾及她的身份。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对她的鄙夷实在是无法再遮掩住。 后来她回府,果然毫不意外的又听到他来申府的消息,这让她再难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立刻寻了过来。 当看到他那受尽打击,明显满心期待着想进门的样子,她想也不想上来就给了他一耳光。 她堂堂二公主全心全意想着他,他却全心全意想着别人。 这让她如何忍? 被一耳光打回神的孟书情捂着脸看到打他的人是二公主时,眼里竟出现他从没有过的恨意。 是她,是她破坏了他的一切。 见到他这异于寻常的模样,二公主心里咯噔了下,不可思议道:“你这是干什么?莫不是还恨上我了?” 孟书情不语,底下了头。 二公主一时有些无措,骂不是,不骂也不是。 就在她冷冷笑着时,目光落在申府的大门上,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 “申娅妍的孩子应该生了吧?你三番两次往这里跑,应该是为了孩子吧?”毕竟是亲生的,他能挂念着也正常。 如果是这样,她心里也舒服了些。 只要不是因为申娅妍就好。 孟书情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二公主突然挽住他的胳膊,变的温柔起来。 “你若是想要这个孩子,我们抱回府就是,区区一个申家,我堂堂二公主还不是想搓圆捏扁就行。”   ☆、111|110|109|城 “你……”孟书情正欲说些什么。 二公主立刻打断他的话,自以为善解人意的果断道:“别你啊我啊的,只要能让你开心,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做。” 言罢她拍了拍手,周身立刻出现一堆精装侍卫。作为公主,身边自是会不缺侍卫以保她的安全。 孟书情看了看这些人,就知道她是打算现在就硬闯申府。 他不是傻子,知道申家有陆洵庇佑着,二公主一介妇道人家的自作聪明根本不可能斗的过。 但是他也不知想些什么,竟是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二公主看着孟书情,眼中闪耀着势在必得。“既然你那么想要那个孩子,今天我们就抱回去。” 孟书情眸色闪了闪。 二公主喝了声:“把门给本公主撞开!” 几名侍卫制住申府的武装护卫,同时几名侍卫一起将门撞开。 申府里头离大门比较近的守卫家丁丫鬟们都吓一跳,见到一干精装侍卫一时没人敢说话。 二公主骄傲的瞥过众人,冷道:“抓个人问问申娅妍的孩子在哪里。” 一名侍卫立刻抓来一看起来年龄偏大的家丁,家丁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哆哆嗦嗦的就差尿裤子了。 二公主问道:“申娅妍的孩子在哪里?” “在……在最南头,大小姐的……房间。” “领路!” “是……是是……” 二公主气势满满的牵着孟书情领着一干侍卫去往申娅妍与孩子所住的地方,其架势太大,看到的人都吓的尽量躲了起来。 不少人认出孟书情,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就是来抢孩子的。极少胆子大一点因为看不惯,想要将人拦住,都被二公主的侍卫给踢开。 孟书情始终沉默着,眼里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彩。 他们到达申娅妍房门口不远处时,申知府与申夫人正笑脸满满的走出来,顺便将房门关上,免得大风吹进去。 转回头,申家夫妇就看到突然二至的一帮人。 申知府立刻收起笑脸,怔怔的来回看了看二公主与孟书情,再看了看那一堆侍卫,立刻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申知府立刻黑了脸,冷喝:“你们做什么?莫不是想不守信用的抢孩子?” 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二公主,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想到人家是想要来抢他的孙子,他就怒不可竭。 何况他相信陆洵可以护住他们,他可不是孟母那个愚蠢的妇道人家,自是不会觉得二公主能得罪的起陆洵。 二公主蹙了蹙眉,没想到区区一知府竟敢对她这般无理,心中觉得这厮真是愚蠢之极。 她傲慢道:“这就是作为一知府在面对本公主时该有的态度?” 申知府也是有恃无恐。“若公主殿下是想要来抢孩子,恕下官端正不起这个态度。” 她正了正脸色,冷笑了下,无耻道:“怎么能说是抢呢?孩子本就是我孟家的种,自是理应归于我孟家不是?” 听到这番话,申知府更是气急。“莫不是孟大人未给公主殿下说起当初和离时的约定?是要下官拿放妻书给公主殿下看看?” “申大人这么迂腐似乎不好吧?约定是双方一起订的,只要咱们两家都不去遵守,自是可以将某些条约作废。”她直接开始以身份压人。“想我作为二公主,定是有资格在申大人面前做任何要求是不是?” 若是以前的申知府,或者说是在别的事情上面,申知府兴许还会识时务些。可今非昔比,而且他的孙子就是他的命。 所以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看起来挺有节气,“下官恕难从命。” 二公主冷喝:“别不识好歹。今日本公主就要将孩子抱走。若是申大人识时务些,本公主保你加官进爵。若是……”她语中的威胁意味很浓。 申大人的目光落在始终不置一言,只是怔怔的看着房门,似是想要透过房门看到里面母子的孟书情身上。 他鄙夷道:“孟大人还真是出息,竟会变的这般言而无信,还仗势欺人。” 孟书情闻言,下意识的出声:“岳父!” “我不是你岳父,赶紧带着你妻子滚出我家。想要孩子没有,要命倒是有几条,尽管试试。” “我……”孟书情正欲解释。 二公主立刻愤怒的出声:“真是不识好歹。来人,现在就给我将这对不识时务的老夫妻抓起来。” 她也自知斗不过陆洵,她早已想好,如今就是要趁陆洵知道这茬事之前将孩子抢走,并封住所有人的嘴。 区区一个申家,她从不认为自己制不住。 就在二公主的人正欲上前抓住申家夫妇时,陆洵淡漠的声音响起:“谁敢!” 二公主闻声立刻睁大眼睛看向申家夫妇身后的房门口,不知何时打开房门的陆洵与殷离娇缓缓的走了出来,如看小丑一般看着她。 殷离娇对她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好笑道:“没想到堂堂二公主竟是这般不知廉耻的人,还真是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啊!不知道那般明事理的圣上知道这茬事会如何想。” 二公主脸色白了白,“你们怎在这里?何时在这里的?” 殷离娇指了指孟书情,无辜的眨了眨眼。“他没有告诉你么?我们刚来的呀!在门口还遇到他呢!” 看到孟书情满目的期待想入房里头看看的样子,其实想想,她就能轻而易举猜到孟书情如此做的理由。想必他就是想接机看一看孩子,至于二公主如何作死,他似乎懒得去顾。 思此,她不由的多看了孟书情一眼,眸中的鄙夷更浓。 负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他倒是挺能耐。 二公主闻言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她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孟书情,目触到他那副只顾盯着房门口似乎置身事外的样子,更是受了不少打击。 “孟书情!”她的声音有些明显的颤意。 可孟书情似乎没听到一般,自打看到房门被打开以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看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奔进去。 “孟书情!”二公主拉高声音喊了声。 孟书情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喊他做甚。待他终于注意到门口的陆洵夫妇时,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公主问他:“你为何不告诉我他们在这里?” 她是为了他能收心,才迫不急待的立刻进来抢孩子,可他明知她怕陆洵,竟不告诉她陆洵夫妇在这里。若早知陆洵他们在这里,她定是会忍着等他们走了才过来。 可她没想到孟书情竟这般。 她知道孟书情不是没脑子的人,他能如此定是只有一个原由:他并不想抢孩子,他只是想进来看看。 为此他不惜不顾她的立场。 孟书情抿嘴不语。 “孟书情,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见到他如此的冷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二公主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我为了你才这么不要脸,你到底将我置于何种境地?” 孟书情依旧不说话。 殷离娇抬头故意问陆洵:“二公主今日这举动传到皇上耳里会如何?应该会有惩罚吧?” 陆洵淡道:“大惩罚没有,小惩罚会有。” “什么惩罚?” “收回她手里的一切势力。”毕竟没了势力,哪怕她是公主,她也没有办法作死。 殷离娇满意的点头。“这样也好,免得她老是想仗势欺人的过来抢孩子。” 二公主想为自己辩解,可很明显,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已被他们当成一出戏给听看的完完全全。 “洵弟弟。”她吸了吸鼻子,试着与陆洵讲道理。“这次是姐姐的错,洵弟弟看在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份上,不要与姐姐我计较,如何?我保证不会再打这个孩子的注意。” 她倒是能屈能伸。 陆洵侧头问殷离娇:“你觉得如何?” 殷离娇摇头,“不行,对于一个无信用之人说的话不可听,我觉得还是告诉皇上好了。真能收掉她那公主府的势力最好,否则我不放心。” 这是实话。 “你……”二公主知道宠妻如命的陆洵定是会听殷离娇的话,一时又怒又不敢言。她忍了忍心中怒气,冷静道:“姐姐说到做到。” 殷离娇直接无视她的话,对孟书情道:“你是不是想借二公主这次胡闹的机会看一看孩子?” “我……”孟书情脸上有些难堪之色。 “做梦!”殷离娇将陆洵牵到屋里,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将门关上。 他们的立场很干脆,一切免商量。 二公主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红着眼,抬起手就想再给孟书情一个耳光子,但看到他脸上已有的掌印时,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喝了声:“孟书情,你太过分了。”言罢越过他就走。后来想到什么,她又回头将明显不想离开的孟书情给拉着一道走了。 现在她必须趁父皇知道这事之前入宫夺先发声之权,兴许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公主府的势力不能被收走,否则她这个公主身份等于就是废的。这让她以后得如何立足?而且丢人至极。 拉着孟书情一道上了马车,她就愤愤的开始欲再训斥孟书情。“孟……” “听我说!”孟书情突然更大声的打断她。 她怔了怔,觉得他此刻突然变的坚定无比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我们结束夫妻关系吧!” “什么?”二公主大惊。   ☆、112| 孟书情继续道:“我知道你定是不会答应的。可我想说,自从与娅妍和离,与你成亲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与绝望感在我心里越来越浓烈。”说着他语中有了些哽意。“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在今天看到你仗势欺人,极其无耻的这一面,我更是不想再与你过下去。膈应,真的太膈应。你绝对不会理解我心里的感受,与一个自己厌恶到极点的人过日子,太难忍。何况我想娅妍,我想我儿子,越想他们,我就越是不想看见你。” 随着他每多说一句话,二公主的脸色就会更白一分。 从何时开始,他要么不与她说话,要说就会说难听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难听到让她觉得头痛欲裂。 她胡乱抓住一个点,就愤怒道:“我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你?你怎可因为这个厌恶我?你怎可这般不识好歹?” “不……”他摇了摇头。“就算没有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想面对你。重点是我老早就开始厌恶你,今天只是更加厌恶你。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情,我依旧会越来越厌恶你。” 二公主已被他越来越难听的话逼的没有力气生气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嘴唇颤抖着哭道:“你不就是想逼我与你结束这段夫妻关系么?”她的声音陡的拉大,“做梦!本公主岂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谁借你的胆?让你敢这么对我?你是不要命了?” “如果我真的不要命了呢?”孟书情冷静无比的突然道。 “你说什么?”二公主睁眼看着他,怔住。 孟书情眼里充斥着从没有过的坚定,一字一句清晰的咬出:“我说过,我生不如死。” “你……”二公主的眼睛睁的更大,眼泪如脱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无法忍住。她咬着唇,再努力也无法压抑住哽咽声。 “如果不能摆脱你,我宁愿死,公主可以试试。” 二公主从未想过他对她的厌恶会到达难以想象,到达让她绝望到想死的地步。她爱他,她是真的爱他。所以到这个地步,她也无法放弃他。 她又哭着道了声:“做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孟书情突然起身在她的惊叫中跳下了马车。 二公主回神后,赶紧大喊:“快停下,停下!”她很清楚孟书情只是个普通的文人,若就这么跳下去,定是得受伤。 随着马车的停下,二公主立刻下去往回跑,一会就见到不知何时爬起身的孟书情手里拿着一把应该是从猪肉摊抢来的刀架在脖子上。 他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二公主,大声道:“立刻就地和离。” 周围顿时围满了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二公主突然惨白着一张脸扯了扯嘴角,“罢了。罢了……都听你的,就地和离……”她不得不承认,他只会在她的心口捅越来越深的口子。她若是不答应,事情会闹的更大,而她……会更伤心绝望。 她面如死灰的模样让周围指指点点的人都不由同情起来,不少人开始对着孟书情劝说,企图帮帮这位可怜的夫人。 二公主极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倒下,颤着音出声:“来马车里头离吧!”她如失了魂一般转过身脚步不稳的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就在孟书情就着侍卫不知哪里弄来的纸笔写放妻书时,二公主突然幽幽出声:“直接写休书吧!”她一双眼眸死寂的看着窗外,好似生无可恋一般。 孟书情略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知他是出于何种心思,竟真的写了份休书。 不一会儿,二公主接过那份写的毫不客气的休书看了看,无力的勾起浓烈的苦涩。 她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孟书情没说话。 二公主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也罢!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嫁人,随你意。” 孟书情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无声的下了马车。 随着他的离开,二公主大声痛哭起来,哭的异常惨烈,几乎断气。 申府。 殷离娇抱着小干儿子开心的走来走去,真是越看越喜欢。让坐在一旁的陆洵越看越觉得吃味。 他那怨愤的目光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她知道他在怨什么,不由的笑着挥了挥手,“出去出去……你一男人老待在这房间做什么?不像话。” 陆洵冷哼了声:“你也知不像话?最初可是你将我拉进来看你干儿子的。”反正跟着殷离娇就别想讲什么规矩,所以他在这个房间都见怪不怪的。 申娅妍一边喝着汤水,一边看着总是时不时斗嘴的小夫妻俩,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二公主与孟书情过来抢孩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半个字未问,殷离娇也识相的未说。仿若对她来说,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哪怕后来下人来传孟书情又来找的消息,甚至是通过传话得知孟书情已经休了二公主,她也依旧是没有变半分脸色。 反而是殷离娇惊讶无比,没想到事情竟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不过看申娅妍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殷离娇欢欢喜喜的陪干儿子玩了会,就与陆洵去殷家,而后回了怀南府。 他们出申府大门时,孟书情已经走了。他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行走着,直至深夜才到孟家。 看到突然而至的他,孟母是惊喜的,因为她又是许久没见自己儿子,想的紧。大概是上次的事情让她心里多少有了些结,她这次甚至没有问他与二公主是否有不合才回来的,只是赶紧将他拉回屋子。 待进了屋子,借着烛光看到他脸上变的更加明显的掌印时,孟母惊住。 她赶紧心疼的捧着他的脸。“儿子啊!你的脸是被谁打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打堂堂驸马爷?” 孟书情烦躁的拂开她的手,淡道:“二公主打的。” “什么?”孟母大惊,“她打你?她竟然打你?” “她是公主,她连打你都行,何况是我。”他难得含着讽刺来说话。“她是公主,谁都要担着她,不是么?” “这……”孟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考,对于孟书情与二公主的这门婚事,她也不知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她本是指望被接到公主府去住,可上次的事情,与这些日子的继续等待,让她心里越来越没着落,甚至有了些失去儿子的感觉。每天独自守着这偌大的孟府,她是越想越不知如何是好。 曾经她儿子没与申娅妍和离时,这个家明明是热闹的啊! 每天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在别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显摆自己儿子究竟多有出息。一开始感觉很好,后来却越来越失落,唉声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娘,我去睡了。”孟书情站起身朝以前他与申娅妍的房间走。 孟母立刻追了上去,急问:“儿子啊!她这次是为何打你啊?” 她还是担心二公主会突然不要她儿子,无论如何,人家都是公主,这让他们孟家非常长脸。不说别的,他们母子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绝对不会缺。 孟书情停下脚步,抿了下嘴,道出:“娘,我休了她。所以以后我不是驸马,娘不要再提她。”言罢再次迈步。 “什么?”孟母彻底惊住。好一会儿她才回神,大骂了起来:“你这个臭小子,你怎可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人家是公主,有什么事情担着点不行?” 孟母一边追着他到房间,一边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天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坐在床边觉得烦躁不已的孟书情听到她哭,才不得不过去哄她。“娘,其实这样不是很好么?最起码以后我们不会再被迫分开了。” “可是你得罪了她,会影响你的仕途啊!”孟母坐在桌子旁抹泪,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无碍,大不了我不做官,若不是因为做了官,我就不会被她盯上。”想着,他甚至开始厌恶做官。 孟母闻言更是受不了,再难忍住的使劲拍打着他的胳膊,边骂边哭。“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叫大不了不做官?啊?你要不做官,娘绝不饶你。” “我只想要娅妍与我们的儿子。”孟书情固执的说着。 孟母停下对他的拍打,“她给我们孟家生了个儿子?” “娘,孩子不姓孟。” 孟母这才想起当初说好的事情,更是哭的不成气。“天哪!娘不想活了。儿子驸马之位没了,还不想做官。孙子也白白的没了,天哪……” 孟书情哄了许久才勉强将孟母给哄好,最后终于让她那么抽抽搭搭的睡了。 可他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了许久,他决定起床去申府门口守着。无论如何,他都得见申娅妍母子一眼。不管需要等多久,他都要等到她。 如此,他真的日复一日的在那里守了起来,风雨无阻。起初他守了十天左右,没守到她的身影。后来他干脆跪在了申府的大门口,但被申知府给赶离,无奈他只能远远的跪着,甚至不吃不喝,以感化善良的申娅妍。 只是他低估了申娅妍对他的狠心,最后他倒在地上,也未看到她的身影。   ☆、113|112| 一直相劝无果的孟母本就气的忍不住老是对着申府大门大骂,每次想进去找人说理都被拦了出来。每次派人想将孟书情拉回去,他都以死相逼。现在见到唯一的宝贝儿子倒下,更是慌了神。 她急的大哭,“快啊!快把我儿子抬回去,快啊!” 一干老早就守在这里的孟府壮丁赶急赶忙的将孟书情抬起就走,跟在后头哭天喊地的孟母还不忘对着申府大声哭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会遭报应的。” 因为心中有执念,第二日醒来的孟书情就拿着匕首继续以死相逼着不让人阻拦他去申府。 因为哭的太多,孟母眼睛红肿的不能看,她绝望的坐在地上哭骂:“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啊!娘辛苦将你拉扯到今天多不容易啊!你却给娘寻死觅活。不孝啊!不孝啊!” 孟书情看到孟母这样也是心疼不已,他红着眼睛微哽道:“娘,你在家里等着,就算守一辈子,儿子也愿意。那是我的妻儿,我既然放不下,那不就放。是我有错在先,如何我都愿意受着。” “你……”孟母见他如此固执,又难过又生气,终于两眼一翻,也倒了。 这回孟书情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孟母究竟有多大的打击,他赶紧扔下匕首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抱住她,沙哑着嗓子喊来人一起将孟母抱到床上。 经过孟母这茬事,他不得不收敛了些。虽然依旧会去申府门口守,但安排的劳逸结合,没让自己有个什么危险,也尽量没去耽搁官场上的正事。 孟母见他这样退步不少,也只能不甘不愿的任他去了,只是每天还会忍不住骂骂咧咧。 又是一个月过去,孟书情每天只要一有空就会在离申府不远的地儿跪着,时间大部分都集中在早晨与傍晚到深夜。 其实想想,以申娅妍如今对他的绝情程度,他的守候定是一次持久战,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长久的守下去,哪怕是好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今日一早,他照旧去跪着。大概是跪多了,他的腿膝已由之前的疼痛难耐到如今的毫无感觉。 他没想到就在他跪下不久,他终于见到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人儿。 他睁大眼睛看着依旧柔美的申娅妍抱着穿薄衣的孩子不紧不慢的朝他走来,他眼里终于蓄出了眼泪,交织着思念与狂喜。 他的嘴唇颤动的,声音也发着颤。“娅……妍……” 他的目光缓慢而小心的移到她怀里的孩子身上,那白白嫩嫩的模样让他恨不得立刻抱到自己怀里好好看看,好好亲亲。 孩子大概是吃饱了,安静的睁着黑亮懵懂的眼睛左右看着,偶尔还会莫名的勾起无声的笑容。那软萌可爱的模样,让看者立刻心都化了。 孟书情看了孩子许久后,又看向申娅妍。 她虽依旧是始终那副温柔又美好的模样,但不难看出她看他根本就是犹如看陌生人一般,不喜不怒,无爱无恨。 孟书情陡的心慌了起来。“娅妍……” 申娅妍好听的声音轻柔的响起:“孟大人是有何话要与我们母子说吗?那趁这次把话说清楚也好。” “我……”他知道,她出来定不是想要原谅他。他立刻无措的想要将话题转开,“孩子叫什么名字?” “申绝离!”她回答的极自然,仿若不认为自己说出的这个名字会深深的打击到对方一般。 孟书情脸色白了白,他从未想过曾经那个柔软体贴的她,竟会有这般绝情的一面,绝情的这么直白,毫不掩饰。 申娅妍继续道:“这样就能时刻提醒我,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永不改变。”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说出的话却是残忍无比。 “娅妍……”孟书情哽了哽,原来她只是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想要他知难而退。 申娅妍仿若看不到他的悲伤一般,低头含着浅笑抚摸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她该庆幸她有殷离娇这个好闺友,让她与其接触多了,能有异于常人的开明、独立、果敢…… 这样的她,过的真好。 “我……”孟书情强压住哽意,“我与二公主已没了任何关系,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候你们母子。若到老才能获取到你的原谅,我也愿意等。” 申娅妍难得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她微微摇了下头。“你还不明白么?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原谅不原谅之说。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孩子,与我的爹娘一起过而已。你之于我,只是‘别人’啊!” 孟书情激动的正欲再说些什么,申娅妍立刻打断他:“你有权利做你想做的,我也有权利做我想做的。你若想继续纠缠,随你意。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母子不会接受你给予的一切,哪怕是你我白了头,也不会接受。我只想好心奉劝你,莫做无用功。既已知难,就退。再娶个好姑娘,好好过,莫再浪费这个时间。” 言罢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孟书情急的大声道:“就算已知难如登天,哪怕到死也不能得到你们母子的垂怜,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守候你们母子,一直守候着。” 申娅妍一直到入申府,脸上都未露任何异色。证明她真的只是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希望他莫再浪费这个时间。若他坚持如此,与她无任何关系。 随着申娅妍的进门,怀南府的之落施用轻功快步奔了进去。不一会儿申娅妍面露喜色的抱着孩子出来上了申府的马车离去。 全程她没有再看孟书情一眼。 孟书情本已露出期待的眸子立刻又暗淡下来,垂着脑袋跪着一动不动。 申娅妍来到怀南府就看见殷父、陆老太爷、陆夫人都在桃苑围着陆洵夫妇乐呵呵的说着话。 殷离娇一见到申娅妍,赶紧迎了过去,开心不已。“快快快……把我的干儿子给我抱。” 陆夫人不由出声:“慢些慢些,刚怀孕万事都得小心,莫再莽莽撞撞。”语中虽有很浓的责备之意,但听的出来真的只是以一个长辈的立场在说话,并无其他不好的意思。 殷父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老太爷只是哈哈大笑道:“哈哈……莫慌,我陆家的子孙怎会那般脆弱,瞧你们急的。” 申娅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搁在殷离娇怀里后,柔柔的笑道:“当真有了身孕?多大了?” 殷离娇在干儿子眉间轻柔的亲了下,享受般闻了闻其身上的奶香味,不紧不慢的笑着应道:“还不到一个月。” 申娅妍闻言牵着她的手,温柔的劝说着:“既已有孕,就得小心些。你看看你那夫君,脸色可不好哟!”言罢她掩嘴轻笑了起来。 殷离娇转头望去,果然看到陆洵冷眼看着她,明显在因为她的莽撞而不开心。她眨了眨眼,立刻打着哈哈道:“哈哈……小心小心,我以后都会小心。娅妍过来一起坐。” 殷离娇坐在陆洵旁边侧身撞了撞他,哄道:“你担忧什么?我保证能给你生出白白胖胖的孩子就是。” 陆洵也没与她多较真,牵着她的手轻轻的应了声:“嗯!” 陆老太爷好奇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更是慈爱。“这是申大小姐的儿子?多大了?” 申娅妍温顺的应道:“两个月零七天。” “好好好……”陆老太爷连连点头,夸赞道,“这孩子长的真标致,长大绝对是个出众的孩子。” 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何况是被怀南府的陆老太爷夸赞,更是让人心悦。申娅妍亦是如此,她不由的轻轻勾了勾嘴角,眸中褶褶生辉。 陆老太爷又问:“这孩子取名了没有?” “对啊!”殷离娇插了一嘴,“娅妍应该给他取名了吧?叫什么?这事情也不能一直这么磨蹭下去。” 申娅妍面无异色的道出:“今天刚给他取的名字,就叫申绝离。” “啊?”殷离娇微微愣了下,想到什么,立刻也面无异色的点头道:“不错,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他阿绝,不错,好听。” 陆老太爷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出其中有他们不愿说的猫腻,便也没细问。 一干人就着殷离娇怀孕的这茬事千嘱咐万嘱咐,生怕她粗心大意的惹出个什么事。她自己也因怀孕而开心不已,脾气跟着好了不少,任大家在她耳边唠叨,她都是不厌其烦的点头称是。 陆洵始终侧头看着她,眸中柔情点点。 后来,陆夫人想到什么,疑惑的问道:“这陆奕到底是怎回事?怎的还未归来?这都多少日子过去了?” 殷离娇摇头,“不知道诶!圣上与陆洵都派出了不少人寻找,愣是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陆夫人难得关心起陆奕,“这……不会有个三长两短吧?” 而原本最应该关心陆奕的陆老太爷却摇头无奈道:“罢了,奕儿有他自己的想法,咱们就别过问了吧?”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但若稍微思索一下,便能猜到陆老太爷定是多少些知道陆奕的去向。 既然他不说,众人也未多问。 一干人聚了许久后,才陆陆续续的散去。申娅妍与殷父是最后离去的,他们始终不大放心殷离娇这活蹦乱跳的性子能安份。最后还是陆洵出面做保证,他们才离去。 申娅妍抱着孩子从申府大门前下马车目不斜视的入了大门。 还跪在不远处的孟书情看到这一幕,眼眶红了红。就算他看出她完全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打算放弃。 直到深夜,他才失落的幽幽离去。 今日陆夫人才提陆奕,当天半夜本是在陆洵怀里熟睡的殷离娇就收到由中东大国传来的书信,而书信中的内容竟是陆奕亲笔所写。 心中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仅仅就是报平安,有缘再见一类的话。 殷离娇惊讶的问陆洵:“他怎会在中东?他这意思是他打算在哪里过了?”这倒是奇了,作为一名南黎人,偏偏要呆在中东。 陆洵脑中莫名的划过陆奕那张与轩辕碧海有些相似的脸,眸子微微眯起。 殷离娇注意到他的脸色,立刻问:“怎么了?” 陆洵将她扶着再次躺下,淡道:“没什么,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睡吧!” “哦!”只要陆奕是平安的,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较真太多。就像陆老太爷所说的,陆奕有他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就别过问了。 陆洵抚摸着她的小腹,直至她睡着了之后,才闭上了眼睛。 中东大国。 陆奕与轩辕碧海对桌而坐。 轩辕碧海看着沉默着只顾小抿着酒水的陆奕,勾了勾嘴角。“莫不是表弟还在想那殷离娇?”他的话虽说的很随意,其中却隐含着极不易让人发现的苦涩。 殷离娇这个人,至于他自己来说,又何尝只是个寻常外人? 陆奕不语。 轩辕碧海猛灌了一杯酒,笑道:“哈哈……我们中东的人就是惨哟!你娘,也就是我的小姑轩辕齐芯,她迷惑南黎皇帝与陆清烨时,同时把自己给迷惑了进去,最后甚至搭了性命。你我呢!合力想留住殷离娇不成,反而因她使我中东败仗到丢人现眼的地步。更是将心搭的无处可找。惨哟!惨哟!”言罢他又猛灌了满满的一杯酒。 陆奕握了握手中酒杯,仍旧未说一句话。 轩辕碧海继续随意道:“你啊!就别想着那殷离娇了,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协力守着这个国家就行了。” 陆奕终于应了声:“嗯!” 这时,轩辕门子气呼呼的走了过来,死盯着陆奕。“据说你是陆洵的大哥?” 陆奕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未说话。 不想她却突然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大刀直接砍向他。 好在轩辕碧海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冷喝:“你干什么?” 轩辕门子愤怒道:“我要杀了他,既然你没法斗的过陆洵。就让陆洵的大哥替他拿命顶罪,这是他们陆家人欠我的。” 轩辕碧海闻言直接将她推开,鄙夷道:“莫再在这丢人现眼,他是我要护的人,由不得你放肆。” “什么?”轩辕门子实在是被逼急了。“我就是想杀他,莫不是大哥还硬是要与我作对不成?” “如何呢?”轩辕碧海完全不给她面前。 “你……” 最终,轩辕门子还是被轩辕碧海的一番毒舌给气走了。 轩辕碧海与陆奕继续对酒交谈。   ☆、114|城 狐容消失了两个月,自是急坏了梦丘上上下下一干白狐。谁都想去执天宫慰问慰问,可偏偏他这次归来,除了木柒臻,谁也不准进执天宫。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今日变得更是冷漠无比,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无论如何,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奇才之王还好好的就行。 执天宫内,狐容只是漠然的站在窗户口看着空中,毫无情绪。而那个方向,赫然就是无极峰。 木柒臻在执天宫里里外外都玩了个遍,随后回到狐容身旁,他打趣的问:“真的不管你媳妇了?据我所知,她当时只是被控制了。” 狐容不言。 是被控制了如何?不是被控制了又是如何?他根本就看不透她。每次他都以为她是值得相信的,可最后却又总是让他受尽打击。 而这次,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她不是被控制的,他的心也不是铜墙铁壁的。更何况,他不相信狐湘忆真的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做的了什么。 木柒臻继续问:“你不相信她?”他看了看狐容依旧面不改色的样子。“哎呦喂,我跟你说哦!你这一次在补魂池是呆了整整两个月,而这整整两个月,她都没有离开半步,总是哭的梨花带雨的,那模样,我觉得若是你不行了,她定是会跟你去的。换谁也不会相信她会背叛你哟!” 狐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木柒臻摊了摊手,无奈道:“那你随意,反正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留在无极峰谷,受苦的也是她。她说过,她会一直等你去接她。” 他往窗子上一坐,好奇兮兮的问:“我问你,你是为什么会受天罚的?你到底多少岁了?” 狐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改日再答,我现在没心情。”言罢他便转身走到床边躺下,他看着床顶顿了会,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他,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但脸色依旧苍白,明显精神不是多好。 木柒臻知道他心情不好。“行,我去找我师侄问问了解一下我当时寻你时,狐湘忆说过什么,或许能找到那丫头值得你相信的证据。”他无奈。“我可不希望你这样一直消极下去,搞的我什么都问不了,实在是不好玩。” 狐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依旧闭着眼,似是疲惫的很。也不知是身体疲惫,还是情感上疲惫。 “走咯!”木柒臻吹了个口哨,转身从窗口飞了出去,直达空中,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狐容睁开了一双完美到极致的墨眸,眸中泛着不明的光。 无极峰谷。 柳橙一直依着山壁看着眼前的池子,心中对狐容的期待平静下来了许多。她想好了,就算是冷也好,饿也罢,她都会在这里受着。就当是给她的惩罚也好,她甘愿如此。 只是,她当真是很想他,很想很想。 她抬头看了眼空中,见没有动静,便继续看着那池子,想着之前所看到的种种,仔细的想要感受这些日子他所受的痛苦。 可无奈,终归不是身临其境。 想了想,她突然站起身,要不进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多深,就算感觉不到他的感受,最起码知道他所待过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想就做,她立马走了过去,但就在她的腿要伸下去时,她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给拉住,眨眼间她便落到味道熟悉的怀中。 她惊喜。“狐容!”紧紧的抱住他,生怕他又走了。“这才过去一天就来找我了,你果然是放不下我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 “木柒臻没有告诉你,没有修为的人进去就是魂飞魄散?”狐容的声音有些颤意,难以想象,若是他来晚了,后果会是什么。 纵使他再怎么生气,也不想她真的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那股再也见不到她的恐慌感将他吓的不轻。 他不由的反抱住她,比她抱他还要紧,紧的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没有说,只是尽力忍着,她懂他,让他发泄发泄就好。 好一阵子过后,他才推开她,板着脸本欲转头就走,却不想看到她惨白的脸色,顿时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不语,只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 他细一看,才知道是他抱的太用力,将她给勒闭气了,他急的赶紧吼道:“笨蛋,快呼吸。”见她没有反应,他赶紧对着她的唇瓣亲了上去,使劲往里渡气。 渐渐的,他感觉到她已恢复正常,却是舍不得放开了。不由的,引导着她与他唇齿相依了起来。 她想他,自是也舍不得就那样离开,不由的环住了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只是他太过急切,太过用力,太过痴缠,惹的她怎么也跟不上,最后干脆任他所为,自己只是想尽办法呼吸着。 顿时,空气中都似乎飘散着一股热气,从他们之间飘动着。 实在是受不了他那股狠劲,很快她的呼吸就无法跟上了,忍不住开始捶打着他的背部,想他放开她。 越捶越狠。 最后他浑身的气场陡变,冷冷的将她给推开,本以为她是嫌弃他,却不想看到她在被他放开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好在他及时拖住了她。 傻子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无奈的帮她顺气。从来不知道亲嘴能把人给弄晕的,不知道是该说他太强悍,还是她。 她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搂住他。“狐容,我可以解释的,是狐湘忆用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白凤翱控制了我,这个我不懂,反正就是他控制了我,不过他已经被云袖杀了。那个混蛋终于死了。” 他静静的想拿下她的手,可她这一次使的力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大无比,所以他干脆放弃,只是垂眸看着她的脸,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对狐湘忆没有任何情意。 她迎视着他,后来笑着迅速抬头亲了他一下。“我发誓,我是喜欢你的,只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的身子微顿,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微微失落了起来。“你不相信我么?可我也是无辜的,你这样对我,我会难过的。”说着她就委屈了起来。“我真的是无辜的,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放不下她,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回到这里。但同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对待这个总是不断让他难过,不断骗他的丫头。 所以,他迷茫了。 她愁眉想了想,随后突然睁亮一双眼睛。“我们行房吧?”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若是她愿意交出自己,肯定能让对方心安许多。 闻言,他目光微动,却是说出:“你不用勉强你自己,若是你不想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缠着你,我这就是送你出去,以后不会找你。”仅仅只是说着,他的心就有一股纠痛感,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禁有些颤意。 似乎……他依旧是愿意被她骗,只要她能留下。 为了赶走心里的情绪,也为了掩盖自己是异常,他用力扯开没有防备她,站起就走,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跟上,我带你出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蹲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哭了起来。“这样你都不相信我么?可是我蠢,我想不到其他让你相信我的办法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起,我就几乎没有与你分开过。若是离开了你,你让我去哪里?我蠢,我不会赚钱,我会饿死的。”说着,眼泪越流越凶。 他停下脚步,身子微僵。 如此,她哭着,他背对她站着,一高一低,形成了一副寂静的画面。 好久后,他才压抑着心头的情绪开口。“我再相信你一次,最后一次。”这话明明对她说过很多遍的,可每一次都很难作数。 他虽然已经“大赦”于她,可她却因为哭的久了,受不住了,依旧使劲的哽咽着,似乎再这样哭下去,眼泪都快流干了。 他微微蹙眉,随后赶紧转身拉起她,就为她擦眼泪,轻喝着。“别哭了。”哭的真让人心疼。 “我……我……”她就是说不出话,只顾着一边换气,一边哭。“我……我不……不……呜呜……”实在是停不下来。 他无奈,只得使用法力为她缓过来。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投入他的怀中蹭动着。“我们生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不会不相信我了。当然,我不是说要拿孩子做工具。我们的孩子我肯定会疼的,我们反正是要生的,顺便让孩子为我们巩固巩固感情可好?” 他抚摸着她背部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终于勾唇。“好!” 感觉到他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放松,她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她拉着他的隔壁就要走。“走,我们回梦丘生孩子去。” 他执清吟笛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敲。“女孩子矜持一些。” 她摸着头,噘着嘴。“我现在明明已嫁作人妇,都快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才不是女孩子。再说了,对你要什么矜持,我们是最亲密的人。” 他将她拉了回去,抵着她的额头,亲了下她的鼻尖。“不是要与我行房么?就在这里如何?” “什么?”她惊讶,左右看了看,这里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了些仙气的山谷,只是多了一些地铺,是之前她等他时,木柒臻给准备的。她犹豫。“这……似乎太简陋了吧?”比起他们之前掉下去的那个花谷要简陋了不止一点点。这里的山环的太紧,这个山谷太窄了。几乎被这个池子一占,就没了什么地方。 他的答案让她更加惊讶。“不简陋,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什么?不走了?为什么不走了?住在这里那得多寒酸?” “跟我来。”他牵着她走到一处山壁前,执清吟笛在上面划过,接着一阵嗡嗡的声音传出,眼前赫然是一道打开的石门。 “这……”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里竟然会有机关门。 她继续跟着他往里走,一道接着一道的门被打开,在他们走过去后又自动关上。最后他们停在一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面前是涓涓下流的瀑布,右边是各式各样的植物,有花有树,鸟语花香。而左边,竟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子。而四处还坐落着亭子,小湖,小桥……该有的都有,真是美不胜收。而且空气也比别处清新的多。 她整个人都震撼的僵住了。“这……这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是我家,以后是我们的家。”他牵着她继续往房子那里走。 当他打开房门时,她看着里面的清雅非凡眨了眨眼。“你说这里是你以前的家?你现在就住在这里?” “嗯!大概好几千年了吧!我曾因为抗天罚消耗掉了所有的修为,还落的一身旧疾。所以便来此处居住了。一来为了安静的修炼,二来因为这里有补魂池供我使用。”话语间,他拉着她从床边坐下就去脱她的衣服。 “你等等!”她按住他的手。“你是为什么要受天罚的?” 闻言,他勾起一丝讽笑。“天道不容许太强者存在,若是强到可以逆天,就会降下天罚,致对方于魂飞魄散。”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她无语了,太强了也是错? “嗯!别管这些,其实我自己记得也不多了。”他将她压在床上,低头就吻上她,本就充满磁性的声音变得黯哑起来,听起来诱人至极。 “我我我……”她紧张的脸蛋儿羞红。“我有些怕。” 他轻笑。“无碍,我会好好对你,别怕。”说着他就扯开了她的腰带。“乖,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别伤我,可好?” “好!”一想起他所受的苦,她就一阵心酸,心里想要把自己给他的决心越发的大了。“来吧!我受着。”她紧紧的闭着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他忍不住趴在她的脖颈间笑了起来。“你这副样子,我下不了手。” “你下不了手,那我下呗!”说着她一把推开他,将他反压在床上。她大吼一声。“我下手了。” “……” 窗外有一只鸟儿停留,后来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不仅没有走,反而好奇的看了过来。这一看,它立马扑腾着翅膀跑了。 似乎是在说: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了…… 梦丘,执天宫。 木柒臻一直等着狐容的归来,最后却只等来了狐容的一封信。信上说,让他帮忙把雪颜给处置了,顺便让他帮忙查查白凤翱为何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控制人却让他不知。最后才说到每十年就会见他一次,供他各种“采访”,以作报恩。 看完了信,他立马捶胸顿足。“采访是什么玩意?这样报恩?我要的是他知无不答,找无拒,可现在却是十年见一次?搞什么?” 虽不甘心,他却也还是照着心中说的去做了。 他找来云袖,以不忍杀生的理由让云袖帮他把雪颜给杀了。云袖倒也干脆,直接二话不说就将雪颜给咔嚓了,看的他是一个不忍。 唉……如此娇滴滴的姑娘。 每想起雪颜死前的那股子怨气,他就禁不住打哆嗦。“我这师侄也真是的,杀人就杀人,干嘛非得让对方死的那么明白,还将狐容与那丫头的种种都告诉人家,这不是存心让人家产生怨气的么?难道有情人都讨厌棒打鸳鸯者?” 至于寂璇,早先就已经被欣鸯抓回了梓梧林。而梦丘甚至于整个狐族,或者是妖族,在乱成一窝粥之后终是回到了正轨。 一日,他对云袖道:“师侄啊!我让你查的关于白凤翱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云袖瞥了他一眼。“没查。” “什么?”他立马跳脚了。“莫不是你自从跟蓝蓝好上了就不要我这个师叔了不是?我让你干的事情,你还能不干?” “不用查。” “什么不用查?这不是你说的算,快查快查,也好等下次见狐容时,我好交差。”木柒臻说着就把云袖往外推。 云袖淡淡道:“白凤翱能下媚引,然后通过其去以保原性的方式控制想控制的人,而且还能不让人家有任何察觉。整个狐族,就两只白凤翱。这是整个狐族都知道的事情。”真是难得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 木柒臻愣住了。“那为什么狐容不知道?” “只有一个解释,他不属于狐族。” 木柒臻更是惊讶了。“狐容不是狐狸?那是什么?”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关于白凤翱之事?” “我的原身就是狐狸。” “靠,我们一块待了几千年,我竟不知道这些。” “是你忘了。” “……” 十年后,千盼万盼的木柒臻终于如愿的见上了狐容,而且收获非常之大。他喜滋滋的送走了抱着正在睡觉的柳橙的狐容。“慢走,不送,十年后再见,哦不,永远不见也行。” 他看着眼前三个粉雕玉琢的女娃,笑的都快脱了形。“哈哈哈哈……我也可以跟师侄一样搞养成系了。哈哈哈……他只有一个,我有三个。而且还是狐容的孩子,这资质,啧啧啧……那丫头真能生,一窝三,啧啧啧……快,快喊师父。” “狮虎!” “西湖!” “私户!” 木柒臻。“……”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师父的,却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开始了“奶爸”的生涯,那苦逼的人生,实在是难以形容,只能欲哭无泪。 一日,他对着空中呐喊:“十年,我再等十年,十年后我要将这个几个小祖宗给还回去,我不要了,不要了。哎呦!”一个咕噜,他被从山上推了下去,并清晰的听到“熊孩子”开心的笑声。 “嘿嘿,活该,谁让你让爹爹不要我们的。” “坏蛋,想做我们师父?没门,爹爹比你厉害多了。” “哼!最好是十年后送我们回去。” 木柒臻。“……”这哪里是口齿不清的娃子?根本就是成精了的孩子好吗?狐容真的没有虚报她们的年龄? 无极峰谷,世外桃源。 狐容从后面搂住正在荡秋千的柳橙,“乖,跟我说说话。” “……”她一副闷闷的样子,死活就是不肯再理狐容。 魂淡!竟然把他们的女儿们全送人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真是气的她都快要生病了。 这几天,她对女儿们的思念越来越深,越深她就越是心肝肚肺疼,也越是不想再理他这个魂淡。 “想要我们再生就是。”他亲了亲她的脖颈。“那几个孩子太熊太烦了,这一次我们生乖一点的。嗯?” “……”她的脸气的更是鼓鼓的,她都已经一窝生了三个了,还要生?下次是一窝几个?当她是母猪么?再说了,乖不乖是靠教的,不是靠生的。 也不对,可能还真是靠生的。想想狐容内心的那股比熊孩子还要熊的劲,就不难理解他们这三个女儿的熊劲了。 聪明绝顶,也熊的顶级。 跟他一模一样。 他见她还是不语,便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起来。 果然,她立马被弄痒了。“嘿嘿,你走开,别碰我,好痒,嘿嘿,好痒……”她无力的推着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看到她笑的脸蛋儿通红通红的,他不由的转而在上面轻啄了几下。“别气了,嗯?你不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么?有他们在,我们连亲昵的时间都没有。” 闻言,她终于说话了,斜睨着他道:“其实这才是你的动机吧?”说什么孩子太熊太烦人,根本就是借口。 “你知道就好。” “那你还说什么再生,你骗我。”她推他。 “嗯,我错了。”他抱起她就朝屋里走。“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不由的烧红了脸。乖乖的,这不是她矫情,而是这货太那个那个,难以让她想起没有感觉的。 她掩饰性的干干的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整个三界,依旧在不断的寻着传说中的无极峰补魂池。他们只知道找到这里就能永远不死,却不知道这里住着一对神仙眷侣。 而就是因为这对神仙眷侣的存在,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补魂池。 而狐容与柳橙,也永远不怕会有人来打扰。 如此,永远幸福安逸下去。 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