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莫欺将军妻 作者:浅若辞 文案 原名《关门,放耗子!》 故事的开始,是由玩手机引发的倒霉穿越。 过程让人啼笑皆非, 结局却是皆大欢喜。 这是莫大将军的宠妻日常, 他的小娇妻,只有他可以欺负哒~ 嗯哼~且看“失足少女”如何玩转古代~ 心机婊,小白花都放马过来吧~ (づ ̄ ? ̄)づ我有大招!!! 小剧场 林初晓:小耗子,你觉不觉得杜姑娘比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莫子昊:难得,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林初晓:所以你是嫌弃我不温柔体贴,不善解人意喽! 莫子昊:你便是千差万差也是我娘子。 他是所有人眼里的冷面将军,东黎国战神, 却也是她细致体贴的小耗子。 爱字当前,百炼钢亦化作绕指柔。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林初晓,莫凌霄(莫子昊) ┃ 配角:杜若,林雨嫣 ┃ 其它:温馨甜宠 ==================   ☆、初初穿越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微风轻轻拂过柳梢,斑驳的阳光透过纱窗零零散散的撒落在屋子里。   顺着光依稀可以看到挂着粉黄色帐幔的雕花床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嘴唇因着干燥缺水而起了许多细碎薄皮的女子。   床下一名身着洗的有些变色了的粗布衣裳,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不住地忙碌着,时而用帕子给床上的女子擦脸,时而又端了药喂给女子喝,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   喉咙好痛,好干,嗓子涩涩的像是要冒烟了一般,身子也跟被车子碾压过了一样,丝毫使不上力气。不是说死了就没知觉了么,都是骗人的,林初晓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   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林初晓恨恨的想,如果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沉迷玩手机而失足落水而亡,她发誓,她绝对不会每天抱着手机不撒手了!   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想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她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能做,可是却……英年早逝?真真是悔不当初!   正沉浸在无边的懊悔中,突然,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她耳畔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可是她不是死了吗?难道……生死关头她被好心人救了?   “你是谁?是谁在说话?”怀着满腹的疑惑与些许的希冀,林初晓一边不住地问话,一边挣扎着想要朝声音的来源靠近。   见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动了动,床下的姑娘欣喜若狂,当即放下手中的帕子,一把握住女子。“小姐……小姐……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床上的女子却没有任何反应,林初晓也只觉得有人在她耳畔说话,可是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说话的又是谁。   床下的姑娘着急不已,因为过度疲惫而带着血丝的双眸瞥到一旁温着的汤药,突然灵光一闪。   只见她急急忙忙的端过汤药,捧到床前,看着床上皱着眉头的女子颤着声音道:“小姐,采薇是为你好,你忍忍,吃了药说不定就会好起来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女子扶起来,而后让女子靠在她瘦弱的怀里,单手握住女子的下颔,强迫她张嘴,空着的那只手端起汤药灌给女子服下。   “咳咳……咳咳咳……”林初晓突然觉得嘴巴里苦的厉害,这怪味道刺激得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艰难的张开双眸,入目便是古香古色的雕花床,绣花的大红色被子,还有身边这古装电视剧里丫鬟打扮的姑娘……   迷茫的眨巴两下空灵的大眼睛,林初晓看着眼前的姑娘,比起死而复生的欢喜,她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惶恐。   嘶哑着嗓音,林初晓干巴巴的问道:“这是哪里?”   “小姐……你……这是……小姐,这是你的闺房呀!”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初晓,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   林初晓上下打量着眼前又是欣喜又是惊诧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头,“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小姐。”   话刚出口,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什么,脸色白了白,一手撑着床,林初晓这就要勉力起身。   “小姐,你是不是睡得久了,还没清醒?说的什么傻话。”小姑娘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小,一把便按住了林初晓,让她重新躺在床上。又伸手摸了摸林初晓的额头,嘴里嘟囔着:“难道是之前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   林初晓一脸黑线,没好气的道:“我没傻,更没烧坏脑子。我不是你家小姐,我叫林初晓。你让我出去看下好不好,我这到底是在哪里?”   “小姐,你先休息一下,采薇去给你做点吃的,你昏迷了这许多天,肯定饿了。等吃了饭,我再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小姑娘眸色暗了暗,不为所动的把林初晓塞进被子里,随后便把门带上,去了厨房。   林初晓哪里会乖乖躺在床上,待小姑娘一走,她便挣扎着起来了。   蹒跚着走到门口,推开门,看着入目的古香古色的建筑,林初晓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想到是一回事,确认又是另一回事。林初晓以前也没少看小说电视剧,这情形,她约摸是穿越了吧,只是不知是穿越到了什么朝代。她这身子的正主儿又是怎么一个身份,日后她该怎么过?   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里,坐在梳妆台前,林初晓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容有些怔忡。   很快的,采薇便做好了吃食端了过来。见林初晓穿着单薄就下了床,有些生气,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扶着林初晓去床上躺着,“小姐,你才刚醒,怎么能就穿这么点儿,若是吹了风,病又严重了可怎么办!”   林初晓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隐隐泛起一抹红云,她的性子,人家不理她还好,一关心她,她便容易害羞。加之此时她是占了别人的身子,受了本该是给别人的关怀,更是扭捏的很。   好在采薇也并未多言,把她扶着半躺在床上,而后便端了吃食过来要喂予她吃。   “小姐这才方醒,须得忌口,我便只做了白粥,等小姐身子好些了,我再做别的给小姐补补。”   林初晓懵懂的滴溜着眼睛,愣愣的的点点头,柔顺的由着采薇喂自己吃。   一碗粥用尽,林初晓叫住采薇,思量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试探道:“你叫采薇?”   “嗯。”采薇轻轻应了声,自腰间取下一方帕子,细心的给林初晓拭去嘴角的残渍,“小姐别担心,稍后我便去寻大夫,你会好起来的。即便你真的……采薇也会陪着你,保护你的。”采薇嘴唇抿的死紧,目光坚定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把往日里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磕磕绊绊的开了口,“我……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你可以同我说说么?”   采薇点点头,“小姐想知道什么呢?”   “我是谁?为什么会生病,昏迷不醒?”林初晓略微思索了一番,而后小心的问道。   采薇舔了舔微干的唇瓣,“小姐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只是夫人去的早,如今的孙夫人是由姨娘扶正的,她育有一子一女。”顿了顿,采薇深吸口气,愤然地继续道:“他们母子三就没一个好东西,孙夫人掌家,时常克扣我们院子的用度。二小姐则端的一副温婉善良,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总爱诋毁小姐,败坏小姐。小少爷虽年纪小,但也是一肚子坏水!”   见林初晓皱着眉头,并不说话,采薇以为她是因现在傻了,所以不信她的话。故而又补充道:“小姐您别不信采薇,您此番并非生病,我从嫣然居打听到,小姐并不是什么失足落水,而是因为孙家的表少爷向来对您有意,他来信说待他科举高中便要来府上提亲。那信落到了二小姐手里,二小姐爱慕那孙家的表少爷已久,所以伙同小少爷害你落水!只是可恨早前就有消息传来,小姐已经同莫将军有圣旨赐婚了,二小姐却还……却还下此狠手!真真是蛇蝎心肠!”   原本阖府就都向着二小姐和小少爷,如今林初晓又傻了,更是只能吃个闷亏。由得他们说林初晓是失足落水,亦或者是为了逃避赐婚,想不开……采薇想想就觉得火冒三丈,只恨当日没能陪在林初晓身边,看着她如今这般憔悴,她真是连剖开林二小姐的胸膛,看看她的心肠黑成什么模样的心都有了。   别的林初晓都没怎么听,总归就是她在这个家里不受待见,只注意到采薇说她同个姓莫的将军有婚约?   “赐婚?对方是何人?婚期又是几时?”喝了整整一碗白粥,既填饱了肚子,又润了喉,此时林初晓的嗓音不再似初初醒来时那般嘶哑,但听着仍旧有些沙沙的。   采薇愣了愣,没料到林初晓一开口会先问的这个。随后还是依言答道:“日前便有圣旨赐婚,小姐被许配给了莫凌霄莫将军,三月后成婚。莫将军是我东黎国的战神,战无不胜,俊美无俦,但战场上常戴半张面具掩面,一双眸子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而且他似乎……不近女色。”   林初晓默默地点点头,嘴角隐隐挂着一丝笑意,战场上面具掩面?难不成跟兰陵王似的因长相柔美,所以……嘿嘿……不知会不会是个傲娇的娘炮?但是冷若冰霜的大将军……听着又像是冰山霸道总裁型……唔……他还不近女色?会不会……会不会是个断袖?   好吧,不管是傲娇娘炮还是冰山霸道总裁,都不是她的菜,断袖就更别提了。留在尚书府估计也没什么舒坦日子可过,她还是找个时机开溜的好。   揉了揉发酸的眉骨,林初晓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采薇,我有些困了,你先忙,我睡一会儿。”   采薇点点头,嘱咐她别到处乱走,而后便出了屋子。   待她走远,林初晓便从屋子里搜刮了些银两首饰放兜里,而后悄悄来到院子里,瞅准了一处矮墙,想要翻墙离开。   然而,实在没找着合适的东西垫脚,林初晓又是刚刚清醒过来,身子尚且虚弱,便是矮墙也翻不过去。琢磨许久,就在她考虑豁出去,先爬树,而后顺着树干翻到墙外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林初晓身前。   毫无准备的林初晓始料未及,当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抚着胸口轻叹,“原来真的有轻功的存在……”   缓过神来,便抬头愣愣地看向眼前身着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面若冠玉,眉如墨画的男子。   “可看够了?”男子薄唇轻启,语气平淡却隐隐含着戏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小耗子,你造吗,初初对你的第一印象是娘炮╮(╯▽╰)╭ 莫凌霄:-_-#你说什么? 林初晓:(恶狠狠地瞪着某浅)表乱讲!小心我告你诽谤!(抱住莫凌霄大腿)小耗子,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其实是从天而降的美男子哒(*^﹏^*) 某浅:…… 新坑已开~坑品有保证哒!求收藏,求领养哒~O(∩_∩)O谢谢大家支持哒~   ☆、美女爬墙   林初晓自然听出了男子话语中的戏谑,利落的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又抬手揉了揉鼻子,装作镇定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看着男子,“看倒是看够了,帅哥给摸摸不!”   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但也只是片刻便又神色如常。   林初晓得意的露出狡黠的笑颜,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颊看着多了几分生气,“帅哥……不对,公子怎么称呼呀?”   男子挑了挑眉,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你不知道我是谁?”   林初晓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看着男子,“公子,诚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诚然你确实长得英俊潇洒,但也不能指望人人都认识你哟!”   男子双手环于胸前,俯视着眼前的林初晓,但笑不语。   林初晓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自报家门的自觉。遂撇撇嘴,想着投桃报李,抛砖引玉。   “我叫林初晓,林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林。”顿了顿,林初晓皱着眉头,烦闷的抓了抓后脑勺,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扯出抹大大的笑颜,继续解释道:“初晓么,就是早上天色亮堂起来的时候。”   见男子始终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林初晓渐渐地有些莫名的心虚,但倔脾气上来了,她还就非得问出来这人姓甚名谁。   双手背在背后,伸腿踢着地上的石子儿,努嘴嘟囔道,“那啥,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   “呵,今日一见,林小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与传闻中的林小姐也是大有不同。”男子低声笑道,锐利的眸光看得林初晓心头发怵。   “你……你认得我?”林初晓猛然抬头,眼睛里闪过懊恼,夹杂着一丝慌乱。   男子并不答话,只探究的注视着林初晓,像是要透过躯体洞悉她的灵魂。   背在背后的双手胡乱搅和着,不住的有冷汗冒出来,滴溜着眼珠子,过了会儿林初晓才堪堪稳住心性,干巴巴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颜,支支吾吾胡诌起来,“那个……那个……你或许不知道,我如今是大病初醒,许多以前的事儿……都记不清了,所以性情也同从前大不相同……”   男子依旧只盯着林初晓看,林初晓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避开他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光。   终于,在林初晓受不了,欲要逃离这个令她不安的地方之前,男子开口了。   “我有说什么吗?”男子的依旧语气平淡,低沉的嗓音配着他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微微翘着的嘴角,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只是看在林初晓的眼里却失了味道,只觉碍眼极了。   抿了抿唇瓣,用力的踹飞一颗核桃大小的石子儿。林初晓深吸口气,扯出抹自认得体的笑颜,不到黄河心不死道,“公子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哼,她林初晓别的优点没有,只一个优点,那就是记仇,并且睚眦必报!今儿个既然敢调笑她,日后她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不远处传来两长一短的奇怪的口哨声,男子皱了皱眉,眨眼间便又收回思绪。看着眼前鼓着腮帮子,明明很生气却还强颜欢笑,滴溜着亮晶晶的眼眸,不知打着什么主意的林初晓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我叫莫子昊,你可要记住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莫子昊?子昊……耗子!原来是个只小耗子,姑娘我可是属猫的,你死定了!”林初晓盯着脚尖暗搓搓的嘀嘀咕咕着,时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颜。待她回过神来时,莫子昊早已不见了踪影。   左右环顾一圈,始终没找着,林初晓一口银牙咬碎,郁闷的用力跺了跺脚。   “莫子昊!你个死耗子!跑那么快做什么!会轻功了不起呀!你倒是先把姑娘我弄过去呀……”   最终,林初晓也没能成功翻墙出府,实在是这个身子太虚弱了。颓丧的坐在墙角,林初晓谋划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在这个未知的世界混的风生水起。   她会跆拳道,或许可以开个武馆?她还特爱吃,而且她老爸是大厨,耳濡目染的虽然她不常做菜,但开个酒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把菜谱告诉别人,让别人做不就可以了。对了,她还会做奶茶,刨冰……这地方肯定没有,说不定能大卖!她还会……   想法有很多,可是往往想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举步维艰。首先,她缺钱,没钱这一切都是白搭。她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一技之长,加之这副身子虚弱的很,她又人生地不熟的,出了这尚书府,她可能连养活自己都很麻烦。   或许,她该先留在这里,至少得先养好身子,才能考虑其他。   林初晓就这样瘫坐在墙角,一会抱怨天道不公,让她英年早逝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一会又感叹今后的日子不知该怎么过,她怕被人发现自己是冒牌货,古代人封建的很,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放火烧她?总之心情很不美丽。   就在这时,采薇寻了过来。   “小姐,你怎的就不知道爱惜点儿自己呢?大病初醒,哪儿能在地上坐着?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乱走吗?”小姑娘一边抱怨一边扶起林初晓,把怀里的暖水袋塞给她,又给她理了理衣裳,而后才领着她回屋。   林初晓抱着暖水袋,一路都很沉默,她觉得她不是采薇的小姐,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采薇对她的小姐那么好,若是知道她不是她的小姐,她的小姐或许已经不在了,她得多难过。   进了屋子,采薇便拿过一碟糕点递给林初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姐该饿了,我悄悄去厨房拿的。你先垫垫肚子,晚些我再送吃的过来。”   “咕噜……”林初晓拿起一块糕点,才咬了一口,便听见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微微愣了愣,想到先前采薇说,孙夫人常常克扣这边的用度,林初晓把糕点递给采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还没用饭?”   采薇努力的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脸颊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羞涩难当,双手背到背后,“我不饿,小姐吃。”   看着眼前尽管精神头很好,但实在是瘦的让人心疼的采薇,林初晓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喉咙里像是哽了个鱼骨头。   “那就当是陪我吃如何?你若是饿病了,谁来照顾我呢?”   闻言,采薇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才腼腆的接过一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坚定的道:“采薇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生病的,小姐也是,要赶快好起来,别让采薇担心。”   “采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你会怎么样呢?”林初晓低着头,默默地小口咬着糕点,不敢看采薇。   采薇却是明媚的一笑,一双眸子弯成半月形,“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姐也还是采薇的小姐,采薇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采薇只以为林初晓是因为不记事了,所以不安。哪里知道她的小姐,躯壳里的灵魂早已换了个人。林初晓依旧闷闷不乐,并未因采薇的话而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默。   之后一连几天,林初晓都乖乖的待在屋子里,采薇请了大夫给她看了,说是身子已无大碍,至于不记事儿可能是落水后脑子进水了……   采薇信以为真,越发心疼林初晓,更是痛恨害林初晓遭罪的林二小姐。林初晓闻言,却是只想一口盐汽水喷死那大夫。这绝对是个庸医!他才脑子进水呢。   但是,她可不敢在采薇面前如此说,毕竟采薇若是信以为真,其实于她而言倒是省事了。只是心里仍旧很愧疚,毕竟她不是采薇的小姐啊。   她现在所得到的这些关怀都是因为她占了这副身子,这些都不是她的。性格使然,她不能坦然接受。   休养好了之后,林初晓便想着出府去看看。虽说现在她还没有能力在这里自力更生,但她想先了解下这里,熟悉下这里,也算为将来做准备。   这天,风和日丽。林初晓早早地便打听好了,采薇今日要去厨房帮忙,这是她偷偷出府的好时机。   林初晓本是哼着小曲儿,踏着欢快的步伐朝着当日的矮墙那走去。却想起来当日莫子昊说会再来看自己,可是自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戏弄了,没能讨回来的缘故,她心里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罢了,想这做什么呢,甩甩头,林初晓想把脑海里莫子昊的身影清除掉。   很快便来到矮墙处,只见林初晓先是从角落里搬出来一张矮凳,而后站在了矮凳上,踮起脚尖,双手攀附着矮墙,脚尖蹬着墙壁,便一点一点艰难的爬上了矮墙。   坐在墙垣上,林初晓已是气喘吁吁。抚着胸口,探头往下面望了望。好不容易上来了,可这如何翻过去也是个问题。   林初晓抓耳搔腮的烦闷极了,这时,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林初晓闻声回过头去。可不就是莫子昊正坐在一株梧桐树的树梢上,嘲笑她么。   林初晓虎着脸,怒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爬墙么!”   “还真就没见过呢,林姑娘倒是让人大开眼界。”莫子昊顺着林初晓的话接道。   林初晓腾出一只手,指着莫子昊的方向,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理直气壮的朝莫子昊嚷嚷,“喂,小耗子,你过去那边接一下我。”   “嗯?”莫子昊愣了愣,随即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很快的又板着脸,一本正经,朗着声儿道:“子昊,耗子,小耗子叫着亲切嘛。”   “我把你弄下去,有什么报酬?”莫子昊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的不怀好意。   林初晓撅着嘴,满是不乐意。腹诽:古人不是应该很淳朴吗?怎的这人这么爱算计,举手之劳也斤斤计较。他家里定然是做生意的,这么奸诈,不做奸商太浪费了。   见林初晓不说话,莫子昊也不着急,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谁料,如今的林初晓实在是个暴脾气,坐在墙垣上也不老实。一个没稳住便生生的从墙垣上掉下去了,尽管莫子昊一看情况不对就立即从树上一跃而下飞奔过去,也没能拉住她,将将停在了林初晓的身前。   林初晓实打实的摔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慢半拍的莫子昊。那模样仿佛是莫子昊坏心眼儿,把她从墙垣上硬生生给推了下来。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打死你!”      ☆、采薇被打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莫子昊低头,看着大大咧咧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臀部,一边骂骂咧咧,一点不嫌丢人的林初晓语气平淡不起波澜。   林初晓真心觉得,他这模样实在不能更欠揍了,可是暗地里掂量下,他们的战斗力也实在不在一个档次……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看不惯这只死耗子,可是却也干不掉这只死耗子。有谁卖耗子药么,她想买一打有木有。   “很疼?”见林初晓一直坐在以上,咬牙切齿的也不起身,莫子昊有些疑惑的问道,语气依旧平淡,却隐隐含着他两都没发觉的担忧与心疼。   林初晓扶着臀部,龇牙咧嘴的起身。莫子昊见她是真疼,不由自主的便伸手要扶她。   然而伸过来的手被林初晓恶狠狠的打掉,“你从上面掉下来试试,就知道疼不疼了!”   “我不会掉下来。”莫子昊收回手,打量了一番眼前那一人高的矮墙,看着林初晓认真的道。   腿长了不起呀!会轻功了不起呀!林初晓烦闷的捏了捏酸痛的太阳穴,“作为赔罪,你,带我去街市上逛逛。”   林初晓说的理所当然,莫子昊却不以为意,“我为何要向你赔罪?明明是你自己掉下来的。”   “都是因为你影响到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掉下来,你当然要赔罪。”林初晓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   莫子昊失笑,看着眼前撅着小嘴,鼓着腮帮子,两手撑腰喋喋不休的林初晓,只觉得她同他见过的别的姑娘都不同。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林初晓住了口,伸出葱白的手指,先是指着莫子昊,而后又指指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你?卖了我?你以为姑娘我是那么好骗的?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怎么也不会是人贩子吧。”   总是欺负她,戏弄她,可不就不是什么好人么,林初晓撅着嘴,为自己的想法点赞。   莫子昊愣了愣,是呵,他哪里舍得卖了她。   领着林初晓来到街市上,林初晓像是个出了笼子的小鸟,一个劲的上蹿下跳,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个摸摸,那个碰碰的。   直到……   “糖葫芦……糖葫芦……酸甜美味的糖葫芦……”   绵绵不绝的叫卖声传来,林初晓停住脚步,盯着越来越靠近的卖糖葫芦的小贩两眼泛光。   莫子昊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正吞口水的林初晓,低沉着嗓音道:“想吃?”   “那个……看着好好吃的样子……”林初晓不住的点头,小手拽着莫子昊的衣角扯了扯。   莫子昊挑挑眉,似笑非笑的不为所动。   眼看着要与小贩擦肩而过,林初晓一跺脚,松开莫子昊的衣角,快步上前,踮着脚尖取下来两串。   小贩笑着看着林初晓,“小姐,一文钱一串。”   “喏,问那个穿黑衣服的要钱。”林初晓轻咳一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莫子昊。   待莫子昊付了钱,她便腆着脸蹦蹦跳跳的过去,把没咬的那串递给莫子昊,“呐,这串请你吃,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明明是我付的钱,怎的就成你请我吃了。”莫子昊接过糖葫芦,戏谑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嫌弃的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回答道:“这都不懂,我请客,你付钱!”又舔了舔糖葫芦,林初晓才继续道,“哪有女孩子付钱买东西给男孩子吃的,要有绅士风度,不然小心娶不到媳妇儿。”   “听着倒像是这么回事儿。”莫子昊点点头,嘴角又不自觉的弯了弯。   心里却想着,娶不到媳妇儿么?他的媳妇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自从莫子昊付钱买了糖葫芦,林初晓也不跟他客气了,后面又买了许多零嘴儿,小玩意儿,快晌午了才回尚书府。当然,是由莫子昊带着她翻墙进的府。   一回府,林初晓便立即往她的院子里赶,出去玩的差点忘了时间,找不到她采薇定然会着急。   然而回了院子找了一圈都没见着采薇,她有些不安,正打算出院子去找,便见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丫鬟行色冲冲的从对面走了过来。   林初晓隐约记得,这姑娘似乎同采薇关系不错,只是实在记不得名字了,叫住那丫鬟,“你……可知道采薇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大小姐你是去哪儿了,采薇到处找不到你,以为你是被二小姐……她去了二小姐的院子了,你快去救救她吧。”红衣丫鬟带着哭音道。   林初晓也跟着有些着急,采薇那丫头去了林雨嫣那里,定然是讨不着好的,一把拽住红衣丫鬟,“我……你……你快带我去找采薇!”   红衣丫鬟愣了愣,突然想到府里最近有传言说,大小姐傻了。遂同情的看一眼林初晓,叹口气,“我这就带您过去。”   “嫣然居”,名儿倒是好听,环境也是清幽雅致,但林初晓此时可没心情欣赏。   “大小姐,我就送您到这儿了,您……唉……”红衣丫鬟叹口气,而后便独自离开了。   林初晓径直朝屋子里走去,还隔着段距离,便听见屋子里的打骂声。林初晓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她就是知道挨打的定然是采薇那个傻丫头。   “啪……啪……你个死丫头,凭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来二小姐这里要人!”   林初晓一进屋子,看到的便是采薇被两个丫鬟按住,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妈子,伸手就是两耳光,毫不留情的落在了采薇已经红肿了的脸颊上。   几步上前,一把推开老妈子,而后又从丫鬟的手中抢下采薇,把她护在怀里。   林初晓赤红着双眸,恶狠狠地瞪着林雨嫣,嘴唇有些发颤,“你们凭什么打人?”   众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林初晓皆是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林雨嫣便轻笑道:“一个下人,平白无故的来我这撒泼,问我要人。甚至还出言不逊,我难道还不能教训教训?”   “下人就不是人吗?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有言论自由!而且采薇是我的人,即便要罚,也轮不到你越俎代庖。”林初晓看着脸颊肿的跟个馒头似的采薇,心中钝钝的痛,想摸一摸,却怕伤着她。   林雨嫣不屑一笑,坐在红木制的雕花椅子上,弹了弹干净整齐的指甲,而后又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尘埃。“呵,你倒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果然是脑子进水,傻了。”   “小姐才没傻,小姐好好的!”采薇一听林雨嫣诋毁林初晓,便忍不住的要为林初晓抱不平,一不留神便扯着脸上的伤处,疼的呲牙咧嘴。   “嘁,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林雨嫣高傲的昂着头,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着卑微到尘埃里的林初晓与采薇。   林初晓嘴唇抿的死紧,恨恨的瞪着林雨嫣,恨不得上前撕了她。不,她还真就开撕了。   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颜,轻轻放下采薇,缓缓的朝着林雨嫣靠近。   先前打采薇耳光的老妈子见她神色不对,便挡了上去。“识相的就跟二小姐道歉,说不定二小姐仁慈就放过你二人了。”   “我为什么要道歉?她也配接受?”说着便一个利落过肩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老妈子狠狠地撂倒在地。   众人都惊呆了,还是林雨嫣先反应过来,“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拦住她!”   丫鬟婆子们闻言立即围过来,挡在林雨嫣面前,但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林初晓动手,毕竟……太诡异了。她看着柔柔弱弱的,却一眨眼便把身强体壮的老嬷嬷撂倒了。   林初晓看着被丫鬟婆子护的严严实实的林雨嫣,冷哼一声,“今日你伤了我的采薇,来日,我定然会讨回来。你且等着!”   把话放下,便扶着采薇欲回自个儿的院子,一路畅通无阻。自然,此时嫣然居实在也没谁敢贸然拦下她。   待林初晓一走,林雨嫣便关起门来,在屋子里砸东西,发脾气。   自从她娘亲被抬举成了尚书府的正室,这是她第一次在林初晓面前没了威风。这个小贱蹄子,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竟然还敢威胁她。哼,看她能嚣张几天,她定然会把她压下去的。   这尚书府谁人不知,林初晓是个软弱可欺的,这昏迷了醒来后,不是说傻了吗?怎的看着倒是比往常聪明厉害了,还会功夫了。不过,就算便聪明了又如何?且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即便这次落水她能侥幸活命,但是,只要她还在这尚书府,她便有把握整死她,让她吃尽苦头。   扬出一抹温婉的笑意,林雨嫣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看着满地狼藉,吩咐丫鬟清理了,换上新的物件。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记得收藏哟~你们的支持,就是浅浅更新的动力哒~   ☆、路遇禽兽   一路无话,沉默着回了自家的小院。   方进屋子,林初晓便翻箱倒柜的想找药,采薇的脸肿的厉害,上面还夹杂着指甲的划痕。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便是脸了,这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采薇则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看屋子里为着自己忙碌的林初晓,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被林初晓领回来时,她着急上火的模样。   自从夫人去了,小姐大病一场,醒来后便不记事了,而且性情大变。就跟这次落水了一样……   “小姐,别忙活了,采薇没事儿,你且歇歇吧。”采薇忍着脸上的疼痛,扯出一抹不甚好看的笑,眉眼弯弯,眸子里流光溢彩的。   林初晓看一眼她脸上丝毫不见褪去的红肿,不赞同的皱了皱眉,“采薇,你把金疮药收到哪里去了,我找不着。”   “小姐,采薇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你别担心。”采薇出言劝慰着林初晓。   林初晓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丫头,总想着照顾她,却对自己一点不上心。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她。   突然想起来冰敷好像可以消肿,只是这里想来是没有冰块的,那冷水应该也有差不多的效果吧。遂去院子里打了冷水来,又取了条帕子,让采薇冷敷。   “采薇,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林初晓一边帮着采薇敷脸一边道歉。   采薇摇摇头,“小姐没事就好,说来也是采薇莽撞了。”   “不,是我不该偷跑出去,也没告诉你一声,让你担心了。”林初晓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采薇笑笑,疑惑的问道:“小姐是去了哪里呢?采薇把院子找遍了,都没找着你。”   林初晓于是同采薇说起了莫子昊,又把从街市上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拿出来给采薇,“呐,这些是我特意买了送给你的。”   采薇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喜的是林初晓心里能记着自己,忧的自然是怕莫子昊是坏人,林初晓会吃亏。   林初晓遂又同采薇解释,莫子昊虽看着不大正经,但却也称得上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解释完又有些脸红,原来,在她心里,他竟然是正人君子?口误,绝对是口误,那个奸诈狡猾的死耗子,怎么会是正人君子?   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林初晓,采薇嘴角微微扬了扬,终是放下心来。   又想,京城姓莫的人家不多,林初晓那未婚夫也姓莫,这倒是巧的很。只是可惜了孙季林,原本看着同林初晓般配的很,如今……   “小姐,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么?”冷敷了一会儿,采薇觉得脸颊不再似方才那般火辣辣的痛了,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林初晓愣了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微微低下头,屋子里静悄悄的,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沉默了起来。   “小姐,你不要在意,我只是……只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孙公子。”采薇见林初晓转瞬间便情绪低落,赶忙解释道。生怕她钻牛角尖,委屈难过。   见采薇并不是怀疑自己,林初晓默默地舒口气。做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点点头,“哪里的孙公子?我如今谁都不记得了,也只与采薇亲近,采薇同我说说。”   “就是孙夫人娘家的公子,名唤孙季林。时常会来府上,平日里对小姐也和颜悦色的殷勤的很……”采薇信以为真,自然而然地便同林初晓说起了那所谓的孙公子,只是未挑明孙季林爱慕于她的事。   听得采薇说,那林雨嫣喜欢她表哥,可是孙季林却同‘自己’交好,对林雨嫣爱理不理的,林初晓只觉得大快人心。   哼,让你欺负人,祝你爱的人永远看不上你,对你弃若蔽履。   又想,也不知那孙季林是生的什么模样,让林雨嫣为了他设计陷害林初晓。多半是个翩翩俊公子,蓝颜祸水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一见。   取了膏药帮采薇抹上,见她脸颊虽然依旧红肿,但终是没有方才那么吓人了,林初晓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件事情很快便揭过去了,本来也没什么人说闲话。采薇的事儿众人也只以为是她冲撞了林雨嫣,遂被林雨嫣底下的婆子惩罚了。   一次偶然,林初晓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看见了藏在树上的莫子昊。发现他原来时常躲在这里偷看自己,心里诡异觉得的有些甜丝丝的,此后便常常央着他带自己偷偷出府。当然,为了避免采薇找不到自己着急,每次她都会知会采薇一声。   相处的时间长了,渐渐熟悉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林初晓偶尔会脑洞大开胡思乱想。如果她的未婚夫是莫子昊就好了,长得英俊潇洒,看起来功夫也不错,而且,这是除了采薇以外,这个世间对她最好的人了。都是姓莫,凭什么她要嫁给那据说凶神恶煞,冷若冰霜,极不好相处的莫将军。如果是莫子昊的话,或许,她便是爽快的嫁过去也没什么,毕竟已经算得上熟人一个了。   三个月,她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再过不久便是婚期。倘若她跟莫子昊说,让他带自己离开,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风和日丽,微风送暖。   这天,林初晓又央着莫子昊带她出了府。只是莫子昊突然临时有事,便寻了个茶馆的雅间,与人谈事情。在隔壁屋子点了许多茶点,让林初晓先填饱肚子,稍后带她去游玩。   林初晓一个人吃着也没意思,便想着自己去街市上逛逛,左右去过几次了,勉强也算认得路。留了个字条,又用点心在碟子里摆了个笑脸便出去了。   她长得称不上极美,只算清秀,但是一双灵动的眸子流光溢彩的像是会说话,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如瀑的青丝松松垮垮的用一支白玉簪挽着,踏着轻快地步伐行走在街市上,像是个误入凡尘的精灵。   “糖葫芦……糖葫芦……”叫卖声传来,林初晓闻声驻足。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伸手在腰间摸了摸。   好吧,她今天出门忘了带钱袋了。林初晓眼巴巴地瞧着卖糖葫芦的小贩就要擦肩而过,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小娘子想吃糖葫芦?”   林初晓皱了皱眉,瞥一眼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的,油头粉面,着一身宝蓝色锦衣痞里痞气的男子,转身不欲搭理。   “别急着走啊,哥哥我请你吃如何?”说着男子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林初晓面前。   林初晓看一眼男子,随后又瞥一眼男子身后的随从,思量了一番随即接过男子手中的糖葫芦。舔了舔,眨巴着眼睛,嫣然一笑,“那妹妹便谢过哥哥了。”   “既然妹妹要谢哥哥,不如陪哥哥吃顿饭如何?”男子说着就要摸上林初晓白嫩的小手。   林初晓狡黠一笑,一副受惊的模样,整串糖葫芦便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男子的袖口上。“真是可惜,人家还没开始吃哩。”   看着袖口处的粘上的黏糊糊的一块,男子嫌恶不已,抬手欲要再次握住林初晓,却被林初晓灵巧的避开。   “哥哥,你衣服脏了,咱们还是改日再一同吃饭吧。”林初晓装模作样的惋惜道。   男子嘿嘿一笑,“既然衣服脏了。不若妹妹索性就随哥哥去府上吃饭如何。”   林初晓自然不肯,男子便开始拉扯林初晓。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还请公子自重。”林初晓一边躲避着男子的碰触,一边朗声道,欲要引起行人的注意。   然而众人皆只是看热闹,男子更是得意得很,“体统是个什么东西?小爷我从未听说过呢。今日,小娘子你是定然要随我回府的,不要再枉作挣扎了。”说着便给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的靠近林初晓,欲要拿住她。   然而就在将要抓住林初晓的时候,却反被林初晓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众人面上皆写满了不可思议。   林初晓伸手摸了摸鼻子,“哼,姑奶奶我可不是好不欺负的。”   “呵,倒是有些本事,我喜欢。”男子轻笑一声,随即拍了拍手,突然便凭空冒出来五六名大汉,朝着林初晓包围过来。   林初晓郁闷不已,刚刚不是都只有一个随从吗,这……这都打哪冒出来的!   五六名大汉很快的把她给包围了,寡不敌众,林初晓毫无还手之力。随即又有人拿了绳子熟练地把她的双手背在背后绑了起来,林初晓懊恼极了。   男子伸手在林初晓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跟哥哥我斗,妹妹你还嫩了点儿。”   “呸!”林初晓仰着头,倔强的吐一口唾沫星子,一击即中的落在男子的手臂上。本意是想吐他脸上的,无奈身高差,只得退而求其次。   男子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帕子,随意擦了擦,冷笑一声,“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还请小天使们不吝赐教哟~ 祝:看文愉快~   ☆、人如其名   莫子昊一谈完正事便立即来到了隔壁雅间,推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环顾四周,锐利的鹰眸先是瞥到桌子上用杯子压着的字条,而后在桌子上用点心摆成的笑脸停驻,嘴角自然而然的向上弯了弯。缓步上前,随意的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拿过字条,轻轻打开,入目便是歪歪扭扭的一排大字:我去逛街哒,稍后回来找你!   莫子昊暗自觉得好笑,亏得林初晓还是尚书府的嫡长女,这字写的也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吧。无奈的摇摇头,莫子昊起身打算去找林初晓。   出了屋子,方下楼来到茶馆的大厅,便听见有人在谈笑。说方才目睹了一名生得柔柔弱弱的貌美小姑娘,眨眼间便把一个七尺男儿撂倒在地,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只是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秦太傅家的公子当街绑走了云云。   莫子昊只觉得心里一抽,潜意识里便觉得,他们说的姑娘十有八九是林初晓。不过一会儿没见,她竟然就被人绑走了?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大步流星的朝着秦太傅府上的方向赶去,在秦府门口不远处便遇见了绑了林初晓的蓝衣公子,以及嘴巴被用布条堵住,由两名大汉押着的林初晓。   “把她给放了。”莫子昊皱着眉头,薄唇轻启,周身散发着寒气。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知道本少爷是谁吗?就敢管爷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蓝衣公子冷哼一声,语气嚣张,并不把莫子昊放在眼里。   莫子昊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林初晓,见她除了被制住了外,看上去并未受伤,拧着的眉头才轻轻舒展开来。语气平淡却透着不耐烦,“把人给我放了,不然……”   “愣着干什么,都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怕他不成?爷养你们吃干饭的?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给爷抓起来!”蓝衣公子抓过一个随从,一把推向莫子昊。   莫子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下五除二的轻松解决了围过来的大汉,事了又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朝着蓝衣公子和林初晓的方向靠近,“到底是谁不知死活?”   蓝衣公子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呼痛的众下属,以及寒着脸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莫子昊,脸色白了白,额头上有汗珠不住地冒出来,抬手擦了擦汗珠,一边往后退一边颤着声音,惊恐的喊着,“你……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当朝太傅秦渊……你若是……若是伤了我,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呵,原来是太傅家的不孝子,只是我并不放在眼里呢。”莫子昊不以为意,嘴角挂着一抹嘲笑,依旧不急不慢的朝着蓝衣公子靠近。   蓝衣公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眸光冰冷,脸色阴沉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莫子昊,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忘了。一把抓过林初晓,挡在身前,腆着脸讨好求饶,“我……我把她给你,你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如何?”   莫子昊冷笑着从蓝衣公子手中夺过林初晓,而后又反手扼住蓝衣公子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拧。“你猜,我若是此刻把你这手废了,秦太傅敢不敢有何异议。”   蓝衣公子脸色惨白,被莫子昊拧过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断了,生疼的很。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莫子昊说了什么,蹲坐在地上,左手握着右手嗷嗷呼痛。   莫子昊把林初晓嘴里的碎布条取了下来,又给她解开被捆绑着的双手。看着她手上的红痕,眸光冰冷,寒着脸,嘴唇抿的死紧。   林初晓也知道自己今日实在有些莽撞了,幸亏莫子昊及时赶到,不然……   脸颊白了又红,低垂着头,不敢看莫子昊。   莫子昊却只盯着她手上的红痕,低沉着嗓音,用只有林初晓能听见的语调,道了句:“稍后再跟你算账!”   林初晓缩了缩脖子,手也往袖子里藏了藏,微微撅着嘴,有些不乐意。什么叫‘稍后再跟她算账’,又不是她想被调戏,想被绑架,她是受害者好不好!但她可不敢跟莫子昊这么说,没见他那张脸冷的,简直能冻死个人。   有随从趁着莫子昊不注意悄悄回了秦府,很快的秦太傅便带了家丁闻讯而来。   本是怒气冲冲,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的府门前闹事。但当看到莫子昊以及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眸时,那一脸的兴师问罪便瞬间收了起来。瞪一眼地上的蓝衣公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眼角余光瞥到匆忙赶来的秦太傅,莫子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发制人,“秦太傅,贵公子当街逞凶,凌霄路见不平,遂帮你教育了一番,你不会见怪吧。”话是这么说,可光从这平淡不起波澜的语气里,实在听不出他有哪怕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秦太傅敢怒不敢言,讪笑着朝莫子昊拱了拱手,“莫将军说笑了,是犬子不懂事,莫将军教训的是。”说着又几步上前,拎起蓝衣公子,“寿儿,还不快跟莫将军赔不是!”   “唉……痛……爹你弄疼我了……”秦太傅好巧不巧抓了蓝衣公子的痛处,蓝衣公子登时便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秦太傅愤愤地松开自个儿子,涎着脸伏低做小,“让莫将军看笑话了。”   莫子昊不回话,冰冷的眸子迸射着寒光,盯着蓝衣公子,看着他如个跳梁小丑耍猴戏。   倒是林初晓悄悄从莫子昊身后探出头来,眨巴两下灵动地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贵公子莫非名唤‘秦寿’?”   秦太傅不疑有他,讨好的笑着点点头。   不料林初晓随即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秦寿’倒真是个好名字,果然同令公子的所作所为般配的很。”   长得人模狗样,穿的也衣冠楚楚,却爱做那禽兽不如之事,倒真是人如其名呵。   莫子昊也跟着嘴角弯了弯,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把她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笑容凝固,焦躁不安的秦太傅,莫子昊皱了皱眉,轻哼一声,“看在秦太傅的面上,今日之事,便算是给秦公子一个教训。若有下次……”莫子昊阴测测的把目光转向秦寿,“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废了你。”   把话撂下,莫子昊便拽着林初晓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秦寿恨恨的瞪着两人的背影,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的握成拳,眸光里迸射着狠意。   莫子昊带着林初晓径直来到了一所医馆,让人取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要亲自给林初晓上药。   林初晓有些不愿意,只是莫子昊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她塞到椅子上,随即便抠了一块膏药,利落的抹在林初晓有些红肿的手腕上,动作极尽轻柔的抹匀。完了又执起她的手腕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林初晓听了只觉得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猫在挠。脸颊微微泛红,别开眼,眼珠子滴溜着乱转,不敢看莫子昊。难得的失了往日的大大咧咧,声音细小得像是蚊子哼哼。   “不怎么疼了。”话音刚落,手腕便被莫子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呀!你干什么呀!”林初晓吃痛的惊叫,皱着眉头,虎着脸,眼珠子瞪得老大,活像只炸毛的猫咪。刚刚还柔情蜜意的给自己上药,怎的突然就翻脸了,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莫子昊却是冷哼一声,“让你长长记性,别那么能惹麻烦。”   林初晓:“……”   她怎么惹麻烦了,她就出去逛了逛,哪里知道会遇见“禽兽”,这是她愿意的吗?不知道安慰安慰她,还一个劲的在这里责怪她。林初晓倔强的别开脸,不理会莫子昊了。   “这就生气了?你要知道,若是我没能及时赶到,今日你就……”   林初晓想起来什么,烦躁的一把推开莫子昊,怒目瞪着他,冷笑两声,“是啊,今日多亏了莫将军出手相救。只是小女子可没求你,这都是你自愿的!”   “你这又是怎么了,乱发什么脾气。早知会这样,今日就不该带你出来。”莫子昊皱了皱眉,不明白林初晓为何突然就发起来脾气了。这事儿原本就是她错了,不是吗?他都还没生气,她就先闹起来了。   “是啊,你就不该带我出来。骗子!”话音一落林初晓便怒气冲冲的小跑着出了出去。   莫子昊愣在原处,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望着林初晓离去的身影,暗叹,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也不急着去追林初晓,她能去的地方左右也没几个,加之,他想让林初晓自己静一静,免得过去了她还在气头上,倒是讨了个没趣。   伴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莫子昊慢悠悠的朝着尚书府他们出府的必经之路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浅浅,不是说“善变是女人的天性吗”? 某浅:嗯哼~ 初初:你觉不觉得在善变这方面,那个死耗子比女人还女人! 某浅:_(:3」∠)_……(何以见得) 莫子昊: ̄へ ̄……(我怎么你了) 初初:详情请见他强行给我上药前后~(有图有真相)   ☆、数到一百   确实,林初晓能去的地方实在是没几个,从医馆跑出来后,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想来想去也只得回了尚书府的矮墙那。手伤着了,初时都不觉得,现在却有些火辣辣的疼。她翻不过去矮墙,只能看着那一人高的矮墙郁闷的跺了跺脚。   颓丧的挨着墙角蹲坐下来,林初晓双手环膝,把脑袋搁在膝盖上。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心里很是闷闷不乐。   还好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莫子昊说让他带自己离开的事,不然他还不知要怎么嘲笑自己。自己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那个死耗子可靠。   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环膝的双手抓了抓裙摆,想到莫子昊竟然就是莫凌霄,而且他原本就是认识自己的,却骗自己说他是什么莫子昊。林初晓撅着小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株红色的,不知是什么名字的花儿,仿佛那便是莫子昊,恨不得将之拆骨剥皮,吞吃入腹。   如今尚是乍暖还寒时候,林初晓衣裳单薄,生了一通气后,便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双手紧了紧,环住自己。看着渐晚的天色,林初晓靠着墙角忽然萌生出自己就是棵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的想法。   “死耗子,坏耗子,滚蛋耗子!你都不知道来找我吗,人家又冷又饿的,我要回家,采薇肯定做了好吃的在等我。”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树梢带起的沙沙声。   又过了会儿,林初晓拾起一颗细长的小石子儿,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什么。嘴里依旧念念有词,“死耗子,现在本小姐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在我数到五十之前……不对,数到一百之前出现了,本小姐就不计较你骗我的事儿了。”   “一,二,三……九十九。”林初晓停下手里的动作,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重重的哼了一声,又继续开始数数,只是速度比之方才放慢了些许,“一,二,三……九十九。”   ……   一次又一次,林初晓的语速越来越慢,每次数到九十九便要四处张望,见没人便又重新开始数。   不知这是她第几次数到九十九,她发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抹身着玄色劲装的颀长身影,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林初晓小嘴撅的老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走过去。   “算你识相!本姑娘方才便想着,若是数到一百之前你找来了,便不计较你骗我的事儿了。现下刚好数到九十九,呐,姑娘我说话算话,死耗子,你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去!”   莫子昊斜倚在树干上,挑了挑眉,但笑不语。刚好数到九十九么?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喂!我饿了,我要回去,采薇肯定在等我。”见莫子昊不说话,林初晓深深地觉得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上前两步,来到莫子昊身旁,伸出葱白的手指重重地戳了戳他的胸膛。   莫子昊皱了皱眉,真真是,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的,她竟然就伸手戳自己,难道没人跟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可是,尽管她这么不拘礼法,他却也只是讶异,并不反感。   瞥到她红肿未消的手腕,莫子昊沉着声儿道:“林小姐不是厉害的很吗?怎的连这区区矮墙都翻不过去?”   “哼!不要给脸不要脸,姑娘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赎罪。”林初晓双手叉腰,昂首挺胸,恶声恶气的道。   莫子昊倏然想起来,她自方才便一直说自己骗了她。敛着眉,语气平淡,“不知是赎的什么罪。”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骗我很好玩么!明明是莫凌霄,却告诉我是叫什么劳什子的莫子昊!今天我都听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林初晓见他装傻,被气的不行,甚至有些红了眼圈。只觉得在这个未知的世界,无依无靠的。   好不容易放下心防,满心信任着莫子昊,可是,他却从一开始就骗了自己。人心当真是世间最难懂的东西,她一心一意的待他,他却从没对自己坦诚过。   见林初晓反应激烈,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委屈,莫子昊心里像是堵着个什么,不上不下的。沉默了一会儿,方抬手欲要抹去林初晓眼眶里欲落不落的泪花,然而却被林初晓轻巧地避开了。   莫子昊也不强求,薄唇轻启,嗓音一惯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我,莫凌霄,字子昊吗。”   林初晓愣在原处,微微仰着头,望着莫子昊棱角分明的五官。眨巴两下眼睛,眼里蓄满的泪花随即便顺着眼角滑落至嘴边,在下巴处凝结成水珠。   莫子昊看着林初晓这呆呆傻傻的小模样儿,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汪春水。轻咳一声,抿了抿唇,不知打哪儿掏出方帕子,嫌弃的扔到林初晓的脸上。   “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丑死了。”   借着莫子昊扔过来的帕子,林初晓胡乱的擦了擦脸,而后又双手叉腰,瞪着莫子昊,不怀好意的来了句,“是啊,我是猫,专门抓耗子的猫。”   “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莫子昊抬头看了看天色,顾左右而言他,“天儿也不早了,我送你进去。”   林初晓点点头,如往常一样,莫子昊把林初晓送进府便离开了。可是今日的林初晓却没能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同采薇分享外面的趣事。   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莫子昊是他的未婚夫了。   他竟然就是莫凌霄,传言中战无不胜的东黎国战神。传言果真是不可尽信,都说他凶神恶煞,冷若冰霜,可凭良心讲她觉着他看起来也还挺好相处的嘛。除了……有点不解风情,总爱板着个脸,然后霸道了些……   唔……还说他不近女色?也不知是谁造的谣,他看着挺正常的嘛,没见对哪家公子哥儿上心过。嗯,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她或许可以将就将就,先试一试,实在合不来就一拍两散,和平分手?   一整晚,林初晓都在谋划不久后她的婚后生活,想着如何在这个世界过得舒坦,怎么着她也得有所成就,才不枉这一场穿越不是。   心里藏着事儿,失眠了一宿,所以,当第二天一早,采薇叫她起床,说是林老夫人让她去正房时,她是无比的怨念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即便不情愿,她也还是尽量麻溜的起床了。   “采薇,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奶奶……不对,我是说老夫人,她好相处吗?”日子久了,林初晓已经开始逐渐的进入角色,习惯自己的新身份。   采薇笑笑,一边给林初晓梳妆打扮,一边让她了解林老夫人的性情,同时交代她稍后多听多看少说。林初晓亦是十分赞同。   在得知林老夫人虽不常住在尚书府,但往日待‘林初晓’还算不错,是个和蔼的老太太之后,林初晓一颗心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采薇手法娴熟地替林初晓打扮好,又挑了件鹅黄色的长裙帮她换上,看着整个人端庄大方又不失俏皮。   虽说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但除去跟莫子昊出府的时间,林初晓通常都不会出自己的小院。实在是她不想跟这府里的人多接触,她从没忘记自己是个‘外来人’,为免自己是个冒牌货的事情露馅,她还是窝在自家小院里安全惬意。   由采薇领着,林初晓一路顺顺当当的来到了正房,采薇则在外面等候。   按着采薇的嘱咐,林初晓一进屋子便先给林老夫人行礼问安,见孙氏也在,只得又朝孙氏俯了俯身。   林老夫人给边上的婆子递了个眼色,老妈妈于是会意的把林初晓扶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初晓身子可有好些了?听闻你前些日子落水,救起来后便不记事了?”   秉承着言多必失,多说多错的原则,林初晓羞涩的点点头。   林老夫人握着林初晓的手心儿感叹,“可怜见的,也不知我家初晓怎的就如此多灾多难?”   林初晓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旁的孙氏端着杯盏小口的喝了口茶,也不插嘴。   过了约摸一盏茶时间,林老夫人方才进入正题。   “初晓,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何事?”   林初晓摇摇头。   孙氏放下杯盏,默默地将视线投向林老夫人和林初晓。林初晓不知道林老夫人的目的,她在这边有眼线,却是略知一二的。   “再过不久便是你同莫将军的婚期了,你母亲去的早,也没人替你操持。”说着,林老夫人不满地瞥一眼孙氏。   “母亲说的哪里话,姐姐虽去的早,但雪梅却是愿把初晓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只是……”孙氏站起身来,朝林老夫人俯了俯身,“只是,初晓向来也是个有主张的,不喜我替她安排,一次两次便罢,次数多了,也实在是讨人嫌。”   林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倒是看看,初晓这模样儿,是个有主张的?进这屋子到现在,她除了问安便一句话没说。你莫要以为我不常在这府里,便好唬弄。”   “媳妇冤枉,母亲,初晓这是因了前些日子脑子进水了,故而性情大变,她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不信您可以去问府上的任何一个家丁婆子。”孙氏信誓旦旦的辩驳。   眼角余光瞥向孙氏,林初晓打心眼儿里觉得当初采薇的话说的没错,她虽还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弟弟,但是就凭她对林雨嫣的印象,以及今日孙氏在这儿演的一出,就可以断定,这母子三的心都腌坏了。也难怪‘林初晓’会多灾多难。   林老夫人怜惜的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我今日也并不是想怪罪你亏待了初晓,毕竟不是亲生的,即便再如何用心,也会有隔阂。”   孙氏闻言,不再多嘴,绷着脸,注视着林老夫人。只见林老夫人从袖口处抖出来个物件,用帕子小心包着,不知是什么。孙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初初,老实说,你数了多少次看到的小耗子? 林初晓:当然是数了一次就看到了,不信问小耗子 ̄へ ̄ 某浅:小耗子~ 莫子昊:( ̄ー ̄)初初说一次,那就是一次吧~ 林初晓: ̄へ ̄是本来就只数了一次好不好,不然我怎么会轻易原谅你!!! 某浅:……(你就自欺欺人吧) 莫子昊:……(你造我在那看你数了有多久么) (好多表情点确定后就成乱码了(′へ`、 ))   ☆、针锋相对   林老夫人缓缓的打开一层一层的帕子,里面裹着的赫然是一把陈旧的钥匙。   “初晓,这把钥匙是你娘嫁进我林家时交给我的,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嫁妆丰厚却把钥匙给我保管。”林老夫人看着林初晓,浑浊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愧疚,执起她的右手,展开她的手心,把有些温热的钥匙放到她手里。   林初晓缩了缩手,有些为难。林老夫人却握着她,执意要她收下。   “初晓,你娘的嫁妆,本就该是留给你的,莫要拒绝。”   林初晓还是有些犹豫,若她真是林初晓,那收下自是理所当然,可她不是啊,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祖母,我……”拒绝的话正要出口,便瞥见一旁孙氏恶毒嫉妒的眸光。想起采薇说孙氏以及她那一双儿女时常欺凌“林初晓”,林初晓报复性的抿了抿微干的唇瓣,当即扬起一抹笑颜,话锋一转,“既然祖母这么说,那初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乖孩子。”林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无视一旁嫉愤的孙氏。抚着林初晓白嫩的小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咱们祖孙两也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在你出嫁前,祖母都会住在这尚书府。你啊,记得常常来看望祖母。”   林初晓乖巧的点点头。   林老夫人顿了顿,端起杯盏,轻轻抿了口茶水,又继续道:“将军府不是普通人家,莫将军又父母双亡,你瞧着你身边也没个可心的婆子,嫁过去少不得会焦头烂额,祖母便做主把我身边这李妈妈放你屋子里如何。”   “这个……”林初晓想拒绝,可是林老夫人那语气,并不是跟她商量,明显的是拿定主意了知会她一声。   “母亲说的是,不仅婆子,初晓身边连丫鬟都只采薇一个。这也是媳妇儿的错,初晓不喜欢,便没再给她配了。初晓怎么着也是我尚书府的嫡女,身边哪能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稍后媳妇儿便着人去挑几个机灵本分的丫鬟,给初晓送过去。”林初晓还想着怎么拒绝林老夫人派过来的婆子,这边孙氏又脸上堆笑的跟着起哄,要往她这送人。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林初晓自然是不愿的。可爱的皱了皱玲珑的小鼻子,决定弃车保帅。   “孙女儿生母早逝,许多事情都没人教,您把李妈妈放孙女儿屋里,是心疼孙女儿,孙女儿省的。”林初晓握着林老夫人的保养得当的手掌,眨巴两下清亮的眸子,小模样比之先前的拘谨多了几分俏皮,让林老夫人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意。   这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林初晓也就不拘谨了。见林老夫人满意了,便又为难的噘着小嘴撒娇,“只是……祖母,孙女儿向来喜静,不想再添新的丫鬟了……”   此时,林老夫人看着林初晓一脸的宠溺,嘴唇张了张,正要开口应允,却被孙氏抢了先。   只见孙氏情真意切,摆出一副事事为林初晓着想的模样,不赞同道:“母亲,媳妇儿挑些文静的丫鬟便是了,堂堂尚书府嫡女,只有一个丫鬟伺候,且不说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嫁到将军府定然也会被人看不起的。”   林老夫人点点头,皱了皱眉,看向林初晓,像是在斟酌怎么说服林初晓。   林初晓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孙氏,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很丢人?你怎么早没发现,偏偏这时候发现了?你给的丫鬟,姑奶奶我才不要呢,不说会不会听我使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我使绊子,或者以后勾搭我“老公”!   是了,你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   “祖母,孙女儿有采薇伺候就够了,她同孙女儿一起长大,是个知冷暖可心的。新的丫鬟不知道孙女儿的喜好,即便磨合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过些日子孙女儿嫁到将军府,身边的丫鬟却连孙女儿的喜好都不知,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更让人觉得孙女儿好欺负。”林初晓低垂着眼眸,一手握着林老夫人的手心,一手捏着一方帕子,委委屈屈的边说便擦眼睛,等把话说完,眼睛便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了。   林老夫人见她眼泪都掉下来了,柔弱无依的,心疼的很。又想,当初她娘在时,打心眼儿里的十分孝顺自己,温婉大度,贤惠端庄,哪里像这孙氏,净会做些表面功夫。   这孙氏毕竟不是初晓的生母,若不是今日自己提及,她恐怕都不会想起来初晓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在伺候,要拨几个人过去。便是真的给初晓这丫头挑丫鬟,想来也是敷衍了事,不会多上心。   叹口气,当初因着林锦程要抬这孙氏做正妻,林老夫人是实打实的跟自家儿子闹了一通,可最后也没能阻止的了。自此母子离心,她也就不怎么掺和这府上的事儿了。前不久却听闻她那嫡亲乖孙女儿,竟然好端端的落水了。想起来往日里她那前任儿媳对自己的种种好来,林老夫人不由得就怜悯起了这孤苦伶仃的女娃了。   摩挲着林初晓的手心安慰道:“不要便不要,哭什么呢?日后,缺了什么便同祖母说,有祖母护着你,看谁敢说闲话。”话音刚落,又意有所指的瞪一眼孙氏。   林初晓眼眶一热,随即落下两行清泪,引的林老夫人又是好一阵劝慰。   在正房用了午饭,林初晓才得了林老夫人的允许,放她回她的小院。   一出正房,便远远的瞧见了在半月拱门处焦急等候的采薇。林初晓蹑手蹑脚的故意绕了个弯来到采薇身后,想要吓她一吓。做出个鬼脸,正要叫采薇,却碰巧她转过头来,撞了个正着。   采薇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嘟囔,“吓死我了,小姐走路怎的都没声儿,我等你好久了,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呀,你也说老夫人和蔼可亲不是。”林初晓嬉皮笑脸的拉着采薇便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采薇点点头,一个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然而再抬头,便见着林初晓尚且微微泛红的眼眶。停下脚步,抓住林初晓,急急地问到,“小姐,你不要骗我,你是不是在正房受委屈了,你眼睛都红了。”   “噗嗤!”林初晓先是有些莫名其妙,采薇怎么突然不走了。等她这话一出口,她便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采薇见了更是疑惑,方落进肚子的心儿立即便又悬了起来。眼眶里有泪花闪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林初晓勉强忍住笑意,扶着采薇,又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才道:“咱们回自家院子再说。”   采薇环顾四周,虽没见着有什么人,但还是小心些好,遂同林初晓急急忙忙回了她两的小院。   一进院子,采薇先是给林初晓倒了杯茶,而后便左手握着右手,一脸焦急的看着她,等她告诉自己正房里发生的事儿。生怕她在正房受了委屈,却还闷在心里。   林初晓见着采薇面上毫不掩饰的惊慌,也不卖关子了,自腰间摸出一方帕子,在她面前挥了挥。   “采薇,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让你帮我给帕子浸染上生姜水的事儿?”   采薇愣愣地点点头,不明白林初晓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林初晓却是但笑不语,活蹦乱跳地蹿到傻乎乎的采薇面前,拿起帕子,在她眼角擦了擦,很快采薇便觉得眼睛辣辣的,开始泪流不止。   林初晓又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眼眶红红的了吧。”   采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瓮声瓮气的问林初晓:“小姐,这东西对眼睛刺激的很,平白无故的你拿它擦眼睛做什么。”   “这个么……”林初晓轻咳两声,又伸手摸了摸鼻子,“孙氏想给你找几个姐妹,一同伺候我,我不愿意,遂在老夫人面前演了出戏。”   眼睛火辣辣的疼,采薇自腰间掏出方帕子擦眼睛,不等缓过劲便着急道:“小姐,你没答应吧!那个孙夫人定是没安好心。”   “真笨!”林初晓抬手在采薇的脑袋瓜上敲了一记,“我若是要答应,还演戏做什么。”   “小姐……人家只是一着急,没想到嘛,你打人家做什么。”并不是很痛,可采薇却一手揉着脑袋瓜,一边噘着嘴嘟囔。   自这次落水清醒,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或许,这才是原本的小姐。很久以前,夫人还没去世的时候,小姐也是这般活泼开朗,后来,都变了。她曾以为,那样快乐的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采薇正在失神,脑袋瓜上便又挨了一记敲打。只听林初晓笑嘻嘻的道:“打醒你个小呆瓜,发什么愣呢。”   “没有。”采薇揉着吃痛的脑袋瓜傻傻的笑了笑,“小姐,老夫人还说了什么吗?”   林初晓长叹口气,哭丧着脸寻了张椅子坐下来,“苏氏要往我们院子里塞丫鬟的事是被我拒绝了,可老夫人要往我们这放个妈妈的事儿我却没法拒绝。”   “老夫人派人过来应是为小姐的婚事做准备,小姐别担心,想来老夫人手底下出来的人,定然是个好的。”采薇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少顷便又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林初晓闷闷的拎起茶壶自斟自饮,颇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哪里能是个好的,即便是个好的又怎样。那个李妈妈,是林老夫人派来教她礼仪还有为妇之道的!   电视里怎么演的?但凡老嬷嬷教女主礼仪什么的,女主都要遭罪有木有。还有,老嬷嬷向来都是坏人有木有。像《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简直就是童年噩梦!她可是至今都还记得“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时候,那个恶狠狠的模样……   虽然她这里的不是嬷嬷,而是妈妈。虽然林老夫人给她的老妈妈也不姓容,而是姓李。但是,林老夫人提起时,她心里便陡然冒出来了电视里“容嬷嬷”的样子怎么破……   林初晓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唉,问君能有几多愁,再来一杯二锅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初晓:浅浅有故事我有酒,小天使跟我们走好不好~(开启自斟自饮碎碎念模式) 采薇:小姐,你喝的是茶(°ー°〃) 林初晓: ̄へ ̄我以茶代酒不可以么 采薇:……(你说可以当然就可以) 林初晓:看我那么萌,点进来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吧~   ☆、恶心恶仆   这边林初晓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水,采薇正想劝,外面却隐隐传来了敲门声。   想着水喝多了大抵也就多跑几趟茅房,采薇看一眼林初晓,见她毫无反应,便叹口气往屋外走,欲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屋外,一名约摸四十岁上下的,体态微微有些发福,打扮比之林府的婆子更显整洁规矩的妇人,捧着个酱红色的包袱,以手作扇不停地往脸上扇风。   见得采薇出来,妇人便不耐烦的把包袱扔到采薇手里,“热死我了,你便是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奴婢名唤采薇。”采薇接过包袱,暗自打量着妇人,心道,这大概便是老夫人那里过来的妈妈了,看这气派,唉……   妇人径直入了屋子,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又回过头来看向采薇,“我这大老远的过来,你怎的也不知备好茶水?我住的屋子收拾好了没有?”   采薇摇摇头,“妈妈先稍作休息,我马上去准备。”   “没一点规矩。”妇人皱了皱眉,摸出方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麻溜点,先去沏壶茶来,我快渴死了。”   采薇抿了抿唇,低眉顺眼的点点头,随即便放下包袱去沏茶。   妇人寻了张椅子坐下,眼睛随意的四处打量客厅里的装潢及物件的摆放。   很快的,采薇便沏了茶过来。脸上带笑的给妇人倒了杯,“妈妈请用。”   “噗!你想烫死我呀,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平日里,你便是这么伺候大小姐的?”妇人轻啜了口茶水,随即便整口都吐了出来。采薇就站在妇人的身前,那茶水于是悉数落在了采薇的衣服上。   但是她哪里还顾得上衣服被打湿,当即便跪了下来,“是采薇不好,请妈妈责罚。”   “哼,大小姐呢?我来这么久了,怎的也没见着她?”妇人看都不看采薇,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随后眼也不抬的问道。   采薇低垂着头,替林初晓解释道:“小姐她在屋子里休息,未曾迎接妈妈,还请妈妈见谅。”   “呵,谁给你的资格替大小姐道歉?再说,我区区一个下人,哪里值得大小姐迎接?说话要带点脑子,你自己便算了,别连累了别人。”妇人看着采薇,嘴角挂着抹嘲笑,语重心长。   采薇咬了咬唇,不再说话,额头上有汗冒出来。   林初晓喝完了整整一壶茶,见采薇出去了便没再回,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她应该没什么活儿要干才是。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林初晓站起身来,欲要去寻采薇。   出了屋子,从侧门进到大厅,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的采薇,以及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喝茶的妇人。   林初晓登时便气冲冲的走到采薇面前,拉起采薇,“她让你跪地上的?”   采薇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嘴角含笑的妇人,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是采薇做错事了,采薇自愿的。”   林初晓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脸上堆满笑意可是却满眼精明的妇人皱了皱眉,直觉她便是“容嬷嬷”的化身。先前还能说那只是她的臆想,可是她一来就罚采薇跪,能是什么好人。她自然不会把方才采薇的话放在心上,又不是脑子有毛病,谁会乐意跪地上。   “你是……李妈妈?”   妇人点点头,“老奴夫家姓李,老夫人吩咐,让老奴自明日起,照看小姐的饮食起居,指导小姐的礼仪及练习四艺女红。”   “哦……饮食起居便算了,我习惯采薇照顾。”林初晓意兴阑珊的应了声。   妇人却皱了皱眉,表示不赞同。“小姐,采薇年纪小,做起事来并不多周到,还是由老奴接手吧。”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就要采薇照顾,你听不懂吗?”林初晓壮着胆子,朗声道。   妇人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笑,看着像朵开的灿烂的野菊花。   “这事是老夫人安排的,您是主子,老夫人亦是主子,不若小姐去同老夫人商量商量?”   林初晓自然不可能为这事去打扰林老夫人,冷哼一声,拽着采薇便出了屋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巫婆”。   一路回到自个儿的屋子,林初晓松开采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你跪在地上?”   “没什么,就是采薇没做好事情。”采薇笑笑,不多做解释。   “你个榆木脑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可顾忌的?”林初晓在采薇的脑袋上敲了一记,撅着小嘴抱怨,“就许你替我担心,就不允我替你着急?”   “真的没什么,小姐别担心。”采薇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这点委屈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不愿同林初晓多做解释了。毕竟李妈妈是林老夫人派来的,这才第一天,她不想林初晓因为自己而同李妈妈交恶。   采薇一个劲的说是自己做错了,林初晓拿她没办法。皱着眉头,看着她那湿了一块的衣裳,没好气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受了委屈也不愿同人说。还不快把脏衣服换了,这乍暖还寒的,仔细别着凉了。”   乍暖还寒?如今已是阳春三月了,她穿的也算厚实,哪有那么容易着凉。话是这么说,但采薇还是乐呵呵的听林初晓的话,去换衣裳。她的小姐,这是在关心她啊。   晚饭的时候,厨房破天荒的给林初晓的小院也备了丰盛的膳食,这让往日里去厨房只能领到些青菜馒头,想改善伙食还得自个儿掏钱补贴打点的采薇惊诧不已。   厨房的人见着采薇那傻愣愣的表情,一脸不屑,“怎的,有好吃食还不习惯了不成?还是说嫌弃我们做的?”   “没有,没有。”采薇连忙摆摆手,“只是,为何今日……”   厨房的人却懒得理她,“给你你就拿走,别傻站在这里,挡着我们干活。”   采薇自来受惯了他们的白眼,扯出一抹笑脸,点点头,随即便提着膳食回小院。   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比之往日的青菜馒头,实在是云泥之别。   林初晓闻着饭菜的香味奔了过来,伸手挑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采薇,“今日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采薇摇摇头,只道不知。   林初晓也不多做纠结,管他呢,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又要伸手去拈红烧肉,身后却传来一声咳嗽。   林初晓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见是李妈妈,便舔了舔嘴角,扯出一抹虚伪的笑意,“李妈妈,嗓子不好便去看大夫,小病不治,大病难医。”说完便伸手欲继续拈红烧肉吃。   “谢过大小姐关心,只是,大小姐这……听闻小姐落水后,前尘尽忘。莫非连用碗筷都忘了?又可知饭前需净手?”李妈妈脸上挂着笑意,明知故问。   林初晓看也不看她,继续用手拿红烧肉吃,就是不用筷子。甚至还强词夺理道:“这个李妈妈就不知道了,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吃东西就图个痛快,拘那么多礼做什么。”   “大小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只有不会使筷子的孩童才用手抓东西吃,大小姐过些日子便要嫁去将军府,到时候让人见着你如此作态,想来怕是免不得会成为京城夫人小姐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了。”李妈妈皱着眉头,看着用手拿菜吃,没一点大家闺秀的做派的林初晓很是不满。   林初晓却我行我素,吧唧几下手指头,把上面的油沫舔干净,做出一副自得其乐的小模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能娱乐到别人,也是我的荣幸。”   “这真是……真是……成何体统!”李妈妈看不下去了,指着林初晓,气的话都说不顺溜了。   采薇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想笑又不敢笑。深吸口气,忍着笑意把林初晓拉着坐了下来,又把碗筷推到她身前,随后回过头对李妈妈道:“小姐平时不这样的,妈妈莫气。”   李妈妈拧着眉,看着林初晓像是看个扶不起的阿斗。叹口气,“大小姐,老奴是为你好,你如此这般……这般……唉……”难怪老夫人要让自己教导她礼数,这般模样,嫁过去将军府,可不就净会丢人么!   不是都说林家大小姐,性子柔,言行温婉,体态端庄。她眼前这显然就是个泼皮破落户儿,还油盐不进的。   林初晓暗自瞥一眼李妈妈,嘴角弯了弯,“妈妈,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偏生我就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您啊,就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来来来,我也心疼心疼你,咱们便一起用膳吧,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采薇看着林初晓在那里舌灿莲花,时不时的还要拈一两块红烧肉塞嘴里,再看李妈妈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憋着笑,配合的要去请李妈妈坐过来。   谁知李妈妈却也是个倔脾气,甩开采薇,只留下句:“既然大小姐这里用不着老奴,那老奴便自行离去了。”便收拾东西走了。   林初晓得意极了,还多吃了碗米饭,一整晚都很兴奋。没想到“老巫婆”那么快就受不了走了,这战斗力,简直弱爆了!   采薇想的则跟林初晓不同,这李妈妈是老夫人派来的,中午来的,晚上便被气走了,老夫人大概会生气吧。   见“老巫婆”走了,采薇反而闷闷不乐的,林初晓有些郁闷。   “喂,傻丫头,小姐我把她气走了,你做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受虐体质,喜欢被她欺负不成。”   采薇脸颊红了红,“小姐说什么呢,采薇只是怕我们把李妈妈气走了,老夫人会不高兴。或者,老夫人会不会再派人过来?”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老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哩,你是我的人,哪能由得她欺负。”林初晓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采薇却笑了笑,“其实,多个老妈妈也挺好的,可以帮衬着小姐。日后,小姐嫁到将军府,身边有个厉害的老妈妈,想来行事会方便的多。”   “话虽如此,可她今日初来乍到便欺负你,其实也是给我下马威,这种人,想来是欺软怕硬的性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初晓皱了皱眉,把心中的猜测告诉采薇。      ☆、练习站姿   第二天一早,正房又来了人,说是林老夫人找她过去谈话。   彼时林初晓尚未起床,采薇接到消息便来到林初晓的房间,欲帮她洗漱梳妆。   林初晓坐起身,扒拉着头发,脸上满是好梦被打断的郁闷,“还这么早,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采薇不答话,只取了林初晓的衣物过来,默默地准备好洗漱用品。   林初晓叹口气,由着采薇给她收拾。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她会抢着要自己弄,后来她都由着采薇打理。实在是,她不会穿这古代的衣服,看着简单,其实复杂的很。   很快的采薇便给她收拾好了,今日穿的是一袭淡蓝色的绣花长裙,淡扫蛾眉,朱唇微点,头发依旧松松挽着,只斜插了一根碧玉簪。   采薇把林初晓领到正房外的半月拱门处,便被人叫走了。   林初晓迈着小碎步来到正房,门开着,她也还是礼貌的先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进屋。与昨日李妈妈面前做出的那番姿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见过祖母。”林初晓盈盈俯了俯身,向林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不喜不怒的点点头,“初晓可知祖母今儿个叫你来,所为何事?”   林初晓走到林老夫人的身旁坐下,亲昵的拉着林老夫人的一只手,狡黠的眨巴两下眼睛。   “容孙女儿大胆猜测,是不是为了李妈妈的事儿?”说完林初晓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林老夫人推了推林初晓,脸上有些不虞。   林初晓依旧握着林老夫人的手心,撅着小嘴,声音听着委委屈屈的,“祖母都没听初晓解释,就要生初晓的气吗?”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白日里说的好好的,转眼你便把李妈妈给我赶回来了。”林老夫人冷着脸,探究的看着林初晓,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林初晓低着头,嗓音轻柔,带着几分失落,“昨日,自正房出去,我便同采薇说祖母怜惜我,指了个妈妈来照顾我,让她要好好接待。”林初晓顿了顿,抬头看一眼林老夫人。   老夫人努努嘴,示意她继续说。   林初晓点点头,语气逐渐开始带了些委屈,“李妈妈说她是您派来照顾我饮食起居的,还有教导我四艺女红以及礼仪。这我都知道,也很感激祖母对我的爱怜,可是她却要赶走采薇,还处处苛责采薇,孙女儿身边就只采薇一个知冷暖的,她却……”说着便自腰间掏出帕子擦眼睛,哀哀哭泣。   林老夫人皱了皱眉,浑浊的眸子深邃而沉寂,没有像昨日那般,林初晓哀哀哭泣她便温言安慰,而是由着她自怨自怜。   林初晓怎么着也还是有些眼力见的,见林老夫人今日不配合,她便也乖巧的渐渐收了声儿。鼻头微微有些泛红,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林老夫人,听候她的发落。   林老夫人先是端起一旁的杯盏,轻轻抿了口茶水,而后才缓缓道:“那初晓的意思,是不是嫌祖母多事,不该派了人过去。”   即便林初晓心里确实有这想法,但此刻她是如何也不会承认的。脸色白了白,赶忙摆摆手,“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女儿打心眼儿里感激祖母的怜惜,只是昨日……孙女儿身边就采薇一个……孙女儿……孙女儿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会同李妈妈起了误会……”   “那便把李妈妈换下如何,我这儿还有张妈妈,苏妈妈……这次,我任你自个儿挑一个合心意的。”林老夫人一手端着杯盏,一手执杯盖把杯子里的热气撇了撇。   林初晓眼珠子滴溜着转了转,随即扬起一抹笑颜,厚着脸皮拉扯林老夫人的衣袖,“不用换了,李妈妈是祖母挑的,想来本就是极好的了。昨日是孙女儿没拎的清,没同李妈妈好好说,反而……做出了那令祖母伤心的事儿来。”   闻言,林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李妈妈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是有些脾气,待下也严苛。有她在你身边护着,你去了将军府才不会吃亏。”   林初晓则暗自深吸口气,心道,原来“容嬷嬷”是林老夫人面前的红人,难怪那么嚣张。经过昨天的事儿,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也不知她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但是,即便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谁让她一来就欺负采薇!   罢了,开始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来她便是整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自己怎么着也还是她主子的“亲孙女儿”呢。   “昨日,是孙女儿做错了,让祖母心寒了。往后孙女儿一定会好好待李妈妈,孙女儿和采薇情同姐妹,李妈妈伺候了祖母这许多年,想来也是感情深厚,祖母忍痛割爱,孙女儿却不知惜福,实在是罪过。”林初晓拉着林老夫人的袖子,绷着脸,目光专注,深刻忏悔,就差没写检讨书了。   林老夫人被她这小模样儿给逗笑了,放下杯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呀……”   见林老夫人高兴了,林初晓又开始厚着脸皮撒娇,“祖母,孙女儿稍后便去给李妈妈道歉,请她回我的小院。您同孙女儿一起去好不好,帮孙女儿说说好话。昨日……昨日……”   “昨日怎么了,你怎么不往下说了?”林老夫人笑看着脸颊微微泛红的林初晓,打趣道:“我却是从不知初晓还有如此蛮横撒泼的一面,若不是深知李妈妈的性子,任谁同我说了,我也是不信的。”   林初晓滴溜着眼珠子,娇嗔一句,“祖母……”   “这次把李妈妈带回去了,可不许再赶她,即便严苛了些,也是为你好。不然,日后受了委屈可就不要来找我了。”林老夫人收起笑意,板着脸,语重心长的同林初晓道。   林初晓默默的点点头。   林初晓亲自去请,本就是给足了李妈妈面子了,加之还有林老夫人陪同,遂李妈妈算是风风光光的回了林初晓的小院。   再说林老夫人交代了,让她好好把林初晓改造一番,若是林初晓这再出幺蛾子,就直接告诉她,李妈妈像是得了尚方宝剑,更是嚣张的很。   这不,一回院子,便说林初晓走姿不优雅端庄,让林初晓头顶水碗先练习站姿,而后练习走姿。   林初晓哪里肯乖乖听话,可她一顶嘴,那边李妈妈就一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模样,有恃无恐的实在讨人厌。   还好如今还没到夏天,日头并不多晒,可太阳底下站久了,特别是顶着个水碗站久了,林初晓的额头也早早地布满了细汗。   她也是个倔脾气,到了如今这地步,她还偏就要做给李妈妈看看,没有什么事儿是能难倒她林初晓的,不就是顶碗水么!任细细密密的汗水汇集成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到眼睛里她也一动不动的,绷着脸一声不吭。   时间过得很快,渐渐的便要晌午了,林初晓也已经可以顶着七分满的水碗站的很端正了。一旁的李妈妈却依旧只捏着帕子默默的守着林初晓,脸上不悲不喜,不怒不笑。   “哟,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清脆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几分嘲笑,不用看林初晓也知道来的是谁。抿了抿微干的唇瓣,不欲搭理。   可有的人脸皮厚,你不理她她也要凑过来。“瞧瞧,姐姐都出汗了,不若,妹妹给你擦擦?”说着就捏了帕子,作势要往林初晓脸上凑。   林初晓皱着眉嫌恶的往边上挪了挪,头顶的水碗随之晃了晃,索性没掉,只染湿了些头发。   “姐姐你躲什么,看吧,水溢出来。”林雨嫣惋惜的叹口气,那模样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林初晓别开眼,不答话。默默地在心里把林雨嫣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林初晓不理自己,林雨嫣勾起一抹笑意,回过头,看向一旁的李妈妈,摆出一副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姿态,“妈妈,您看,姐姐这大汗淋漓的,想必是受不住了,她又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风吹日晒?您呀,还是让她回屋去吧,别到时候病了,可就是妈妈的罪过的。”   李妈妈上下打量着林雨嫣,但笑不语。   林初晓不明白为何林雨嫣突然的对李妈妈说出这些话,听着像是为她好,诚然,在这站久了,她确实有些头眼发昏,要受不住了,可是她打心眼儿里不信林雨嫣能有什么好心。   掀了掀嘴皮子,“妈妈,接下来是不是该练习走姿?”   “姐姐,你莫要逞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林雨嫣转过身,袅袅走到林初晓身旁,压低了声音,淡淡的嘲笑道:“行走间的优雅气质,可不是你这等粗俗之人,一两日能学会的。”   “呵呵。”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林初晓低低轻笑一声,眨巴两下眼睛,“我粗俗又如何?妹妹倒是优雅,只是,你那孙表哥似乎看不上你呢。”   闻言,林雨嫣原本温婉得体的笑颜瞬间僵硬破裂,却高傲的昂起头颅,瞥到林初晓发顶的水碗,面目狰狞的露出森森白牙,轻轻的便要往林初晓身上靠过去。   林初晓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用意,赶紧挪了挪,动作有些大了。心下暗道不好,这头顶的水碗十有八九会掉下来,想来定然是要被淋成个落汤鸡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问问,这顶水碗练站姿走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初初,你造你很作死吗 林初晓: ̄へ ̄便是作死,也是我乐意的 某浅:呵呵~下一章你接着去接着顶水碗吧(让你嘴硬) 林初晓: ̄へ ̄不就是顶水碗么,who怕who 某浅:(=^▽^=)是吗~初初那么厉害呀~那到时候李妈妈给你上个大号的水碗也没关系吧~ 林初晓:_(:3」∠)_(死耗子,有人欺负我,你死哪去了!!)   ☆、整治贱/人   然而,事情并未按着林初晓预料的发展。水碗确实掉了,可只打湿了她一片衣裳。   当时的情形大抵是这样的,林雨嫣欲往她身上靠,她便走后挪了挪,动作有些大了,水碗晃了晃。与此同时,林雨嫣突然崴了脚,往她的方向一个踉跄。她被推了一下,随即水碗掉了,摔成几片,她却只后背被沾湿了些许。   她实在觉得有些诡异,加之林雨嫣明明该是崴了脚,可却一个劲的揉膝盖。   环顾四周,不放过天上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却没能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沮丧,那个人两天没来看自己了呢。刚刚,真的不是他动了手脚?   “哎哟……我的脚好疼……”林雨嫣今日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是一个丫鬟婆子都没带,以至于此刻蹲在地上不停呼喊,却并没人搭理她。   林初晓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以德报怨的优良品质,李妈妈却不知为何也只默默地又取了只碗,盛了水递给林初晓,示意她继续,好像根本没看见林雨嫣的存在一般。   林初晓苦着脸接过水碗,随后抬头望了望天,哀叹一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默默地把水碗放到头顶,却瞥见不远处采薇提着食盒往这边走来,林初晓眼前一亮,抬手扶着头上的水碗,轻咳两声,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妈妈,采薇送饭来了,咱们吃了饭才有力气继续练习不是。”   李妈妈微微点点头,算是默许。   林初晓当即便把水碗取了下来,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又自腰间掏出方帕子擦脸,折腾了一上午,真是累死她了。采薇再不来,她就要虚脱了。   林雨嫣蹲地上也有一会儿了,到现在都还没直起身来。林初晓走到她身边,抬腿踢了踢她,“真有那么疼?”   “脏死了,你有没有点教养了,竟然用脚踢我。”林雨嫣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力的要推林初晓的脚。   林初晓矫捷的往后一跳,让林雨嫣扑了个空,“嘿嘿,推不着,我看你也不是很痛嘛,那就别赖在这了,这是我的院子,我的地盘,禁止林雨嫣与狗入内。”   “你说什么!你竟然骂我是狗,你怎么敢……本小姐这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待你这狗窝似的破院子呀。”林雨嫣气的脸红脖子粗,伸用葱白的手指对着林初晓指指点点。   反观林初晓则并不似她那般激动,嬉皮笑脸的伸展了一下胳膊腿,“不要侮辱狗,你怎么比得上那么可爱的动物。你不是要走么,快点呀,别赖在地上了。”   “走就走!”林雨嫣抬头咬牙切齿的瞪一眼林初晓,随即便硬撑着要站起来,她伤的是右腿,故而只能左腿着力,右腿不能使劲,仅能虚点地。   林初晓双手环胸,看好戏似的盯着林雨嫣,想起那日采薇在她的院子里受的委屈,便不由得要去落井下石。“怎么还不走,你是在等谁?这可不是你的嫣然居,再不走我可就要去拿扫帚赶喽。”   “妈妈,你看姐姐,我可是她的亲妹妹,不过是先前她的丫鬟冲撞了我,被我屋里的婆子掌了嘴,她便要如此报复我。您昨日……还不知她日后要如何对付您。”林雨嫣潸然欲泣的看着李妈妈,将心比心的一副让李妈妈引以为鉴的模样。   林初晓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自一旁角落里搜出个脏啦吧唧的破扫帚,大步流星的往林雨嫣这边走来,“哟呵,我不赶你你倒是还可着劲的在这挑拨离间了,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妈妈救我。”林雨嫣陡然想起那日林初晓一眨眼便把她身边一个强壮的婆子给撂倒在地。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朝李妈妈呼救。   “大小姐,你这是成何体统。”李妈妈看着顶了一上午水碗,终于磨掉了些锐气的林初晓,此刻又换上一副泼皮的嘴脸,额角突了突。   林初晓停住脚步,鼓着腮帮子,一手叉腰一手提溜着扫帚,微微昂着头,杏目圆睁,“我知道你定然信了她的话了,既如此,我也不想跟你多做解释。只是,现在我要处理我跟她之间的私事,希望妈妈就当没看见,不要插手。事后便是去同祖母告状说我阴险恶毒,虐打她林雨嫣我也没意见。”   李妈妈紧抿着唇,不赞同的瞪着林初晓。   两相对立,谁也不示弱,直到采薇提着午膳过来。   “小姐,这是……二小姐,我家小姐哪里招你惹你了,你竟然还跑到我们悠然居放肆!”远远的见着林雨嫣也在,采薇二话不说的小跑过来,食盒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挡在林初晓面前,生怕林初晓吃亏。   “噗嗤!”林初晓被采薇这护犊子似的小模样逗的笑出了声,这傻丫头,也不看看是谁占了上风,当她林初晓是她那个娇弱的小姐呢,任谁都能欺负。   把采薇拉到旁边,林初晓笑得眉眼弯弯,“采薇,今日小姐便给你报那日嫣然居被打之仇如何?”   “小姐……”采薇傻里傻气的呢喃了一声,看一眼一旁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林雨嫣,又瞥一眼板着脸的李妈妈,拉了拉林初晓的衣袖,扯出一抹柔柔的笑颜,“小姐有这份心采薇就知足了,辛苦了一上午,小姐定然饿了,先用膳吧。”   林初晓噘着嘴,有些不乐意的嘟囔,“采薇,机会难得,今儿个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身边没带人。”   “何必为这不相干的人脏了手。”采薇拉着林初晓坐下,一边布菜,一边低声劝道。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再看李妈妈又盯得紧,林初晓突然便没了兴致,扔了手里的破扫帚,朝林雨嫣嚷嚷,“我这悠然居,林雨嫣与狗不得擅入,赶紧的离开我的视线,不然……哼哼。”林初晓嘴角挂着一抹未达眼底的笑意,痞里痞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咯”声。   林雨嫣咬了咬下嘴唇,恨恨地看一眼林初晓,今日是她冲动了,但是,来日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好姐姐,且看咱们谁笑到最后。   看着林雨嫣一跛一跛渐渐远去了,林初晓才拍拍手,把目光转向桌上的菜肴。看着那浸透在晶莹汤汁中的黏黏的糖醋排骨,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别说,还真饿了呢,当即便两眼泛光的伸出爪子,探向桌子上那一盘金灿灿,油腻腻的糖醋排骨。   白皙的小手刚要碰到盘子,便挨了一下,林初晓鼓着腮帮子,一边揉着吃痛的手背,一边噘着嘴看着突然来到她身侧的李妈妈,“妈妈,不是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练习的嘛,你干嘛打我。”   “身为尚书府的嫡小姐,便要有嫡小姐的样子,饭前先净手,吃饭不能用手抓。”李妈妈皱着眉头,厉声告诫林初晓。   “知道啦,知道啦。”林初晓拉耸着脑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李妈妈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真真是讨厌极了。   随即便由采薇领着去边上净手,得到李妈妈的许可后才动筷子吃饭。   林初晓本是个随性的人,与这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同,可以说是极其厌恶那些个条条框框的规矩。这么一通折腾,便是山珍海味,她也觉得吃着没味了。   用过膳,消了消食,林初晓便又在李妈妈的盯视下开始顶水碗练站姿走姿。   一连几天下来,在林初晓站姿走姿终于达到李妈妈的要求,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后。李妈妈又开始指导林初晓女红以及女子四艺,索性约摸是这具身子原本做惯了这些事情,林初晓除了初初接触时有些艰难,后面便很快的得心应手。   日子过得很平淡却也充实,唯一的遗憾便是——那个死耗子,莫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自己原谅他了便没事了?竟然这么久不来看自己!   听说再有三日便是两人的婚期了,他难道是想等结婚当天才见她不成?她还有事要跟他商量好不好,这个死耗子,之前不是还会偷偷来看自己吗,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久没见着自己,他都不会想自己吗?   林初晓搬了张软塌,躺在院子里,视线在一棵棵树木间游移,许久才收回视线。算了,反正她也没有想他,大家彼此彼此。   过了会儿又忍不住的抬头,看着院子里一株株的树木,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吐槽道:“死耗子,三天之内你不来找本姑娘,新婚之夜,姑奶奶就让你独守空房!”   四周只有微风拂过树梢传来的沙沙声,回应林初晓。   望着天空中聚拢了又飘散的云朵,林初晓有些怅惘。再过三日,便要成婚了啊,她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林初晓结婚,会是包办婚姻。没有恋爱,没有求婚,没有宣誓。到时候大概拜了天地就完事了吧,真是草率呢。   哼,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这都只是暂时的,她林初晓才不会接受无爱的婚姻呢,如果不是两人互相喜欢的话,她以后定然是要离开的。跟莫子昊也那么熟了,到时候如果谈和离什么的,应该……他应该会同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紧急呼叫小耗子_(:3」∠)_再不出来,你新婚夜就要独守空房惹~ 林初晓:这种事情,你大声嚷嚷做什么,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嘛!! 莫凌霄: ̄へ ̄嗯哼 某浅:( ^_^)/(T_T )这么快,小耗子你坐的飞机还是火箭哒~ 莫凌霄:谁说要让我独守空房的 林初晓:肯定不会是我(ー_ー)!! 某浅:(*/ω\*)别看我,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莫凌霄:……   ☆、婚前婚后   头顶倒影出一抹颀长的暗影,林初晓心头一喜,随即合上双眸。   这死耗子,竟然真的藏在暗处?可是自己明明刚才都没有放过任何一株树木了,也不知是藏在了哪里。哼,让你出来的时候不出来,这会儿才来,本小姐现在想睡觉哒,不想见你。   可是闭上双眸的林初晓躺在软塌上许久都没听见任何异动,刚刚她明明觉得身边有人才是。心下有些慌乱,小扇子似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想起来看看情况,可一想到如果睁开双眼,便要见到莫子昊那得意的模样,又有些犹豫。   思来想去许久,身边又一直毫无动静,林初晓有些着急了,那死耗子会不会看自己睡着了,就悄悄走了?咬了咬下嘴唇,哼,如果他敢嘲笑本小姐的话,本小姐就把他的牙打掉!   揉了揉眼睛,作出一副睡眼朦胧刚刚醒转的模样。林初晓坐起身来,转过头,嘴唇微张,连说辞都想好了,可是身后站着的那抹颀长身影却并不是莫子昊。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他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头发高高束起,其上横插一支白玉簪,身着湖绿色长衫,腰间挂着个绣花鸟的荷包,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这府上就一位公子,也就是林初晓同父异母的弟弟,好像是名唤林雨泽,她虽没见过,但也知道不可能是眼前这人。那么,他会是谁呢?   见林初晓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眸光里的疑惑毫不掩饰,男子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初晓竟然真的把我忘了啊。”   “不光是你,我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林初晓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道。   男子皱了皱眉,盯着林初晓欲言又止。   虽说林初晓喜欢看美男,但并不代表她就喜欢被美男盯着看,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我脸上有花儿?”   男子摇摇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林初晓,“初晓,你愿意同我走么?”   “走去哪里?”林初晓撇撇嘴,自然而然地接口道。   忽而脑子里灵光一闪,莫非这人是采薇先前提到的孙季林?麻麻呀,他不会是要找自己私奔的吧!这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到真是人不可貌相,胆儿挺肥呀。   男子依旧温柔地注视着林初晓,颇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你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到哪里。”   “嗯哼,萍水相逢的,公子这也太唐突了吧,也亏得不是别人,不然公子说不得就会被当成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了。”林初晓清了清嗓子,睁眼说瞎话装傻。   男子脸上僵了僵,自嘲的笑了笑,“而今,在初晓的眼里,我竟是那等无耻之徒?”   “怎么会,你红口白牙的分明有牙齿,我怎会说你无齿。”林初晓下了软塌,顾左右而言他,朝着屋内走去。   男子深情的看着林初晓,眼里有失落有讶异,更多的是酸涩,他并未跟过去,只站在原地,望着林初晓的背影,轻声道:“明夜亥时,悠然居后的竹林深处,我等你。”   “……”林初晓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亦未回应男子,很快的便继续往屋子里走去。   “小姐不是去晒太阳了?怎么没精打采的回来了?”采薇一边收拾林老夫人那里新送来的,给林初晓的时新衣裳,一边疑惑道。   林初晓趴在桌子上,看着忙碌的采薇,不知道从何说起,都怪那个死耗子,真是烦死了。   “小姐有什么心事便同采薇说,便是不能帮上小姐,您说出来也比憋在心里好受呀。”停下手里的动作,采薇来到林初晓身旁。   林初晓叹口气,“也没什么,这衣裳瞧着不错,又是老夫人送来的?”   “大小姐,老夫人也是把你放心尖上疼爱的,再有两日,您就要嫁去将军府了,遂特意让人做了四时的新衣裳送来。日后您言行举动都要稳重端庄……”李妈妈一进屋,见林初晓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便又忍不住的要教导她。   林初晓皱着眉头坐直了身子,头疼的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李妈妈,你每天这么念叨不累吗?我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   “我这是为你好。”李妈妈板着脸,杵在门口。   林初晓拉耸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不胜其烦。原以为李妈妈是个“容嬷嬷”,未曾想,她还是“唐僧”附体,任是谁也吃不消呀。   林初晓自然没赴孙季林的约,事后曾从采薇那里打探过,却得知孙季林不知去向。本就只是因着借了他心上人的身子,故而才对他有几分歉疚,如今他不告而别了,林初晓也只当他是情伤太深,并不做他想。除了歉意,之于孙季林她实在也生不出其他感情。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从指缝间溜走了。很快的便到了林初晓同莫凌霄的婚期。   尚书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论真心假意,林锦程也就是林初晓的父亲,还是给林初晓备了一份不薄的嫁妆,加上林老夫人给的添妆礼以及之前给她的‘林初晓’生母的嫁妆,林初晓现在也称得上是家底殷实。   穿着大红喜服,林初晓坐在梳妆台前,依着风俗有全福老人替她梳妆打扮,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梳妆打扮好了,便给她戴上凤冠,又取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给她蒙上。   一大早的就被叫起来了,至今粒米未进,林初晓觉得肚子都被饿扁了。趁着全福老人出去了,李妈妈又不在的空档,赶忙掀开盖头,招呼采薇给她寻点吃食过来。   采薇刚把早早备好的糕点拿出来,林初晓便一把夺了过去,一口一个的海吃胡塞。采薇看了觉得好笑,倒了杯水递给林初晓,“小姐,您慢点吃,别噎着了。”   “等李妈妈回来就没得吃了,现在这是吃一个赚一个。”林初晓这模样,简直跟个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似的,说话都不得空。   采薇掩着嘴痴笑,随即又贴心的到门口给林初晓望风。   没过多久,李妈妈便又回来了,一手端着碗甜汤,一手揣了个苹果。采薇远远地见着她便赶忙进了屋子,拿过林初晓手里的糕点藏好,又给她把盖头盖上。   “忙活了半天了,小姐也没顾上进食,老奴让厨房做了甜汤,小姐且喝些。”李妈妈给林初晓把盖头揭开,将甜汤递到她手里,待林初晓喝完,又把怀里的苹果交给林初晓,“这苹果小姐小心收着,取的平安之意。”又交代了许多事宜,便给林初晓把盖头盖上了。   有李妈妈盯着,林初晓只得乖乖坐在床榻上,跟个木偶似的。头上的凤冠不知什么做的,压的她脖子疼,还有这一身喜服,繁复的很,她穿了直觉得浑身不舒服。都是因为那个死耗子,看她今晚怎么收拾他!盖头下,林初晓撅着殷红的小嘴,把责任都推到了莫子昊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人传话,说是迎亲的人来了。林初晓挺了挺腰背,舒口气。   这些个礼节什么的,虽有李妈妈同她说过了,但她其实并不多明白,一路稀里糊涂的上了花轿。   坐在轿子上,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林初晓微微掀起盖头,透过缝隙偷瞧着外面的盛况,嘴角不自觉的上翘,这些人都是在庆祝她的婚礼。虽然她不喜欢包办婚姻,但是,不可否认,她很享受此刻别人的祝福。   轿子停了下来,林初晓赶忙把盖头放下,端正的坐好。   外面传来喜婆的吟唱声,大抵是让莫子昊踢轿门,按着先前李妈妈的嘱咐,林初晓也踢了回去。之后便是下轿跨马鞍,牵红绸,跨火盆……   待一应礼节完毕,终于进了喜堂,预备拜天地。折腾了许久,林初晓直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才被送入洞房。   坐在撒满了干果的喜床上,林初晓气都没来得及喘,便又有人进来了。   只闻的一句“喜称一杆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她的盖头便被挑了起来。   樱唇紧抿,微微抬眸,入目便是着一身火红喜袍,容光焕发的莫子昊。四目相对,林初晓看得有些痴了,看惯了他穿深色的衣裳,未曾想,这如火的红色竟然也这么衬他。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喜婆的吟唱声,把林初晓惊醒。   慌乱的敛了敛眉,低垂着眸子,刚刚她看到什么了?死耗子竟然眨了眨眼,他竟然对自己放电!这是在使美男计?乖乖,看本小姐等下怎么收拾你。   眼前多出来一只酒杯,一边的喜婆正掩着嘴偷笑,林初晓脸颊不禁微微泛起一团粉红。伸出葱白的小手接过酒杯,在喜婆的示意下,同莫子昊饮下了交杯酒。   这边刚饮了合卺酒,那边喜婆又拿出金剪在两人鬓间各剪下一撮头发,将之合在一起,又分成两缕,用红绸带束好交予两人。吟了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便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初晓:(=^▽^=)人家结婚了,小天使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哇~ 某浅:(*/ω\*)初初结婚不收礼,收礼只收——小天使们收藏评论来一发哇~ (下章预告,洞房花烛,论小耗子会不会独守空房,敬请期待~写的不好,谢谢大家的支持~)   ☆、洞房花烛   屋子里只剩下林初晓同莫子昊,两人并排坐在喜床上,无话。   许久,林初晓终是出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喂,小耗子,帮我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只见她一边抬手捣腾凤冠,一边指使莫子昊。   莫子昊挑了挑眉,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轻巧的在林初晓的发鬓拨弄两下,随即便把那厚重的凤冠取了下来。   青丝如瀑,杏面桃腮,媚眼如丝,朱唇微点,着一袭大红嫁衣,臻首娥眉,在暖暖烛光的照映下,看着到真像是枝头初开的海棠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你今晚的样子,很美。”他的嗓音一惯低沉而有磁性,听的林初晓心里痒痒的。   抬手把零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林初晓轻咳两声,“那个……你坐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莫子昊探究的看着林初晓,片刻,便依言坐了下来,只是并未坐到喜床上,而是寻了张椅子,在距林初晓三步远的桌子旁落座。   “那个……那个……”林初晓挠了挠头发,不知从何说起。   莫子昊却是给自己斟了杯茶,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初晓,等她的下文。   “嗯哼,那个什么,我们这算是先婚后爱吧。”林初晓别开眼,不敢对上莫子昊那锐利的鹰眸。   闻言,莫子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面上隐隐带了几分不虞,薄唇轻启,凉凉道:“这是陛下圣旨赐的婚,怎的,你想抗旨不成。”   “我就说说而已,但是,先说好了啊,咱们这是包办婚姻,须得约法三章。”林初晓先是努努嘴,随即便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杏目圆瞪,看着像只生气的小刺猬,把身上的刺都竖了起来。   莫子昊嘴角微勾,看着林初晓,只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极了。并不表态,只道:“你且先说说,是哪三章。”   “那你可听好喽!”林初晓微微昂首,莫子昊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以及光滑细腻的下巴尖。只听她清了清嗓子,而后一本正经的朗声道:“第一,咱们没有感情基础,你不许碰我!”   莫子昊轻抿一口茶水,点点头,示意林初晓继续说。   “第二,咱们没有感情基础,你不许碰我!”   莫子昊皱了皱眉,并不插话。   林初晓便当他默认了,继续道:“第三,咱们没有感情基础,你不许碰我!”   莫子昊自顾自的喝着茶,并不回应林初晓。林初晓向来是个急性子,遂几步上前,夺过莫子昊手里的杯子,直接开口问道:“喂,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快点答应啊。”   “急什么,再说你这约法三章,三章怎的都是同一条。”莫子昊任由林初晓把杯子夺了过去,右手随意的置于桌子上,肆意的敲击着。   林初晓则翻了翻白眼,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这叫重要的事说三遍,这都不懂!”   “……”莫子昊愣了愣,很快的便一笑而过,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反而问林初晓,“你确定你这三章就只这一条。”   林初晓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莫子昊起身,不自觉的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梢,眼眸里是两人都没发现的宠溺。   “天也晚了,咱们早些休息吧。”瞥一眼已燃去三分之一的龙凤蜡烛,莫子昊淡淡道。   林初晓愣愣地杵在原处,眨巴两下眼睛,他这是答应了?   莫子昊自顾自的开始更衣上榻,见林初晓还傻站在那里,皱了皱眉,“你是打算在那站一晚上?”   “哪有。”林初晓摸了摸鼻子,瞪大了眼睛朝着只着一身亵衣亵裤,掀开被褥,正忙着把床上的花生莲子挑拣出来的莫子昊嚷嚷,“喂,说好的你不许碰我的,你要睡地上。”   莫子昊停下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眸子了含着戏谑,“哦,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我要睡地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了!”林初晓几步上前,虎着脸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继续手里的动作,语气依旧平淡不起波澜,但面色却有些不快,“绅士是什么,我以为,我只需有将士之风就可以了。”   是呵,他是个将军。林初晓郁闷的跺了跺脚,瓮声瓮气的道:“还有被褥在哪,我睡地上。”   “你那乱七八糟的条件我也应允了,想分床睡?省省吧。”莫子昊收拾干净床榻上的干果,随即便按住林初晓,板着脸,“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林初晓想挣脱他的桎梏,却无奈有心无力,撇撇嘴,有些委屈的道:“你刚刚答应了,不会碰我的。”   “说的好像我多想碰你。”莫子昊三下五除二的把林初晓身上繁复的喜服褪去,抱着她软软的身子躺到床榻上。   林初晓哪里肯依,张牙舞爪的要挠莫子昊。却被莫子昊一句:“再乱动我就废了你那约法三章。”逼的住了手。   被莫子昊困在怀里,林初晓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却还倔强的挑衅道:“不是不稀罕碰我,搂那么紧做什么。”   莫子昊感觉到她的不适,略松了松双臂,让她调整下姿势,“折腾了一天,你不累么,早些休息吧。”   原本还一肚子怨气,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带着些许疲惫的软语轻言,林初晓便觉得她那随波逐流的心像是找到了港湾。   并不答话,缓缓闭上双眸,不知不觉便窝在莫子昊的怀里睡着了。朦朦胧胧间,似有人在耳畔轻语,“初初,你是我一个人的,我终是娶到你了。”   如梦似幻,亦真亦假。   第二日,林初晓是在莫子昊的怀里醒来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挪了挪位置,感觉到他衣襟处尚有一处湿润润的。林初晓暗搓搓的想,这家伙,真看不出来,睡觉竟然还流口水。丝毫没考虑到,谁睡觉流口水会流到自己的胸前。   “好看么。”带着初醒的慵懒,莫子昊的声音听着格外的有磁性。   林初晓脸颊红了红,坐起身来,别开眼,不敢再看莫子昊,噘着嘴,嫌弃的道:“少自恋了,谁爱看你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口水都流出来了。”莫子昊闷笑两声,硬邦邦的胸膛随之振动。   林初晓傻愣愣的摸了摸嘴角,随即便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瞅着莫子昊,“死耗子,你耍我,你才流口水呢,你看衣服都湿了!”说完还不忘扯着那湿了一片的衣襟给莫子昊看。   莫子昊愣了愣,随即便又是一阵闷笑。   “笑什么笑,你以为笑便能掩盖你流口水的事实?”林初晓努力的板着脸,其实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被莫子昊看的不好意思极了。   莫子昊摇摇头,不与她争辩。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既然醒了,便起身吧,稍后你还要敬茶。”   林初晓闻言,眼珠子一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抱过莫子昊的手臂就是“嗷呜”一口。   莫子昊额角突了突,伸出另一只手在林初晓脑门上敲了一记,“松口,你属狗的吧。”   “不要。”林初晓含糊不清的拒绝,扒着莫子昊的手臂,嘴下不留情,然而即便她牙都酸了,也只糊了莫子昊一手臂的口水。   莫子昊嫌弃的看着手上那湿润润的一片,不得已的强行把林初晓拉开。   “你说说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弄的我这一手,脏死了。”看着手臂上那深深的牙印,以及边上那一圈的的口水,莫子昊那表情,简直恨不得剁了那手。   林初晓目光闪躲,把手背在背后,像是怕莫子昊会以牙还牙,咬回来。   “不说那我可就走了。”莫子昊皱了皱眉,看一眼边上忸怩的林初晓,寻了条白绢把手臂上的口水抹去。   林初晓不说话,只是脸颊微微泛红,背在背后的双手不停地胡乱搅和着,那双灵动的眸子也是不住地东瞟瞟,西瞅瞅。   “不说我可真走了。”莫子昊随意地把白绢扔掉,随即便要起身。   林初晓赶忙拉住他的手臂,声音细的像蚊子哼哼,“那个……初夜……初夜会落红……我们……”   话未说完,原本还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便烫的厉害,一双滴溜着的眸子,像是一泓清泉澄澈剔透。   莫子昊愣了愣,随即失笑的伸手揉了揉林初晓的脑袋瓜,道一句,“傻丫头。”   起身,行至屋子的西北角,取下一柄软剑,手起剑落,莫子昊眼也不眨的便划伤了自己的手臂,有鲜血缓缓溢了出来。   林初晓听见响动赶忙跟着起身,见莫子昊这般伤害自己,心里像是憋着什么难受的很。   几步走到他身旁,眼圈微微有些泛红,鼻头发酸,哽咽着道,“你个死耗子,谁让你割伤自己的。”   “方才不是还为没有落红着急,现在又是为哪般。”莫子昊不以为意,语气平淡却带着宠溺。   林初晓娇蛮的瞪一眼莫子昊,捧着他的手臂轻轻吹了吹,“那你也不用拿剑划伤自己呀,只要一丢丢血就可以了,你都不知道疼的么,下手这么重。”   “好了,你的帕子呢,是抹到帕子上便行了罢。”莫子昊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很享受她这带着埋怨的关怀。   林初晓小脸一红,帕子,哪里还有什么帕子,刚刚被你擦口水用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小耗子,听说初初咬你了。 莫子昊:嗯哼~(脏死了,我洗了好多次都觉得没洗干净。) 某浅:你造嘛,当初张无忌咬了殷离一口,殷离记了他十年,爱了他十年…… 莫子昊:张无忌是谁,殷离又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某浅:…… 林初晓:……(人比人,气死人。) (小天使的支持,还有阿九的不离不弃,都是浅浅码字的动力,阿九,么么哒~)   ☆、莫家小云   看穿林初晓的窘状,莫子昊嘴角抽了抽,“随便拿个什么帕子都可以吧。”   林初晓默默地把方才被莫子昊扔掉的白绢拾起来,在莫子昊深恶痛绝的目光下,轻轻敷上了他的手臂,完了还嘿嘿的道了句,“口水可以消毒。”   “……”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莫子昊单手随意的包扎了下手臂上的伤口,又披了件长衫,才让外面的人进来。   来人是李妈妈和采薇,并两名林初晓不认识的丫鬟。   长的皆是眉清目秀,乖巧机灵,鹅蛋脸,梳着双丫髻。但林初晓拿她们跟采薇一比,就总觉得这两个真真是一个比一个娇俏,就她家采薇生了副老实巴交的丫鬟相。叹口气,也不知这将军府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生的貌美如花。   几人各司其职,采薇同李妈妈伺候林初晓,另外两名丫鬟服侍莫子昊。   林初晓瞧着两名丫鬟自打进屋起,便不住的偷瞄莫子昊,一副春心萌动羞怯怯的模样,心里头有些不乐意了。   虽说这是包办婚姻,而她目前的打算也就是试一试,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一拍两散和平分手。但怎么着她现在是明媒正娶刚过门的将军夫人,这才第一天,当着她的面儿,这两丫头也实在太肆无忌惮了吧!肚子里冒着酸泡,林初晓忍不住的朝着莫子昊阴阳怪气的嘟囔了句,“死耗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莫子昊皱了皱眉,并不回话,自顾自的整理着装,既是不需更是不许丫鬟插手。   两人收拾妥帖了便要去见莫子昊的奶奶——莫老夫人。林初晓曾听闻,这是位连皇帝都敬仰三分的老夫人。   只因莫家世代为将,保家卫国。这莫老夫人年纪轻轻就嫁给了莫子昊的爷爷,不过短短几年便守寡,独自把把莫子昊的父亲养育成人,不料中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莫子昊的父亲同他爷爷一般,为国捐躯,母亲闻询,难产诞下一子——莫子昊的弟弟,便跟着去了。老夫人于是又含辛茹苦的拉扯大莫子昊兄弟俩,如今莫子昊更是继承其父志向,成为了东黎国的战神。   是以,在这东黎国,莫老夫人实在称得上是可歌可泣的奇女子。   因着这些传闻,林初晓难免对莫老夫人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是怎样坚韧的一位奇女子,才能在历经丧偶,丧子之痛后,又把孙子培养成为一国战神。难道,她就不怕孙子将来也战死沙场?呸!呸!呸!小耗子若是战死沙场,她可不就成寡妇了。   将军府的景致不似林府婉约,整体上给人感觉大气而简洁。林初晓与莫子昊住在东厢房,同莫老夫人的处所相邻。   一路跟在莫子昊的身后,林初晓滴溜着眼珠子,不时的东张西望,入目多是些四季常青的树木。不似林府,繁花似锦。   不多时便到了正房,林初晓同莫子昊一道进了屋子,李妈妈同采薇等人紧随其后。   “祖母。”语气平淡,莫子昊礼貌的同坐在主位上,雍容华贵的莫老夫人问安。见林初晓滴溜着眼珠子,好奇地这瞅瞅,那瞧瞧,没一点礼貌。不由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伸手扯了扯林初晓的衣袖。   林初晓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福了福身,“给祖母请安。”   莫老夫人面上不喜不怒,微微点点头,而后挥挥手,“凌霄且找个位子坐下罢。”   待莫子昊落了座,莫老夫人便把视线投向林初晓,“你叫初晓是吧。”   林初晓懵懂的眨巴着眼睛,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随即有位面容和蔼亲善的仆妇提了茶壶进来,在林初晓身旁站定,“少夫人,请。”   林初晓点点头,规规矩矩的接了过来,提着茶壶行至莫老夫人身旁,小心翼翼的斟了杯茶水,双手捧着递给莫老夫人,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不似平时那般自然,带着些许羞怯,“祖母请用茶。”   莫老夫人接过杯盏,先是拂了拂热气,而后轻轻啜了口便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自手腕上取下一枚通体碧绿的镯子,放到林初晓的手心里,“这镯子便送你了,日后同凌霄好好过日子罢。”   “谢过祖母。”林初晓收下镯子,乖巧的立在一旁。   莫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林初晓落座。   “大哥也真是的,成婚这样的喜事也不知等我回来了再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初晓好奇的探头往外张望。   来者是位身着大红箭袖,头戴紫金冠,登着青缎小朝靴的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年。见林初晓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他也回望过去。   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林初晓,末了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下巴,“你便是我那曾投湖自尽的新嫂子?”   林初晓默默的点点头,她并不想第一天就给人不好的印象,略一斟酌,而后浅浅笑道:“传言不可尽信。”   少年只当没听见,嫌恶的皱了皱眉,“长得也没有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嘛,竟然还嫌弃我大哥,投湖自尽。”   虽说林初晓不想给人不好的印象,可她从不是个软柿子,也不爱吃亏。眼前这少年挑衅的意味很明显,眸子里满满的是对她的敌意。她不晓得初次见面,为何这少年会如此厌恶她,刁难她,但不论如何,她做不到傻傻的任他歪曲事实,给自己泼脏水。   嘴角勾起抹浅笑,当即便回嘴道:“初晓方才便说此乃谣传,却不知小公子为何硬是要污蔑初晓,初晓也从不曾听闻小公子有耳疾。”   “祖母,你看!这新嫂子好生伶牙俐齿,才第一次见就诋毁孙儿,还说孙儿耳聋!”少年瞪一眼林初晓,随即小跑到莫老夫人跟前,扒着莫老夫人的袖子就开始撒娇告状。   抚了抚少年的手背,莫老夫人面色不虞的皱了皱眉,朝林初晓淡淡道:“小云年纪小,你莫要同他计较。”   林初晓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莫老夫人和那少年闲聊。   突然,少年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话音一转,“祖母,杜姐姐呢,今日怎的没见着她。”   莫老夫人抿了抿唇,过了会儿才解释道:“你大哥新婚,她在这儿不合适。”   “要是大哥娶的是杜姐姐就好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会医术,可以随军,大哥在战场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可以照顾。”少年先是一脸惋惜,随即又嫌恶的瞥一眼林初晓,“新嫂子养在深闺,想来定是不会照顾人的,真是苦了大哥了。”   林初晓哪能由得别人诋毁她,特别这个人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娃娃。想到方才他不要脸的告状时,那股子得意劲,林初晓眼珠子一转,扬起一抹温婉的笑颜,“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这照顾不照顾的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事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夫君说的才作数。”说完还不忘狡黠的朝莫子昊眨眨眼。   莫子昊被她那一声夫君叫的心里痒痒的,清了清嗓子,“小云,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罢,出去晃悠了这么久,功课可有长进,晚些我去给你检查。”   “祖母,你看,大哥才结婚一天就这么护着新嫂子,欺负小云。”少年瞪一眼莫子昊,随即便拉着莫老夫人的袖口,一个劲的撒娇。   林初晓悄悄朝莫子昊竖了竖大拇指,随即附和道:“夫君这是关心你,小公子可不要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少年寒着脸,嘴唇紧抿,不再说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许久,莫老夫人才开口打破这沉寂,“初晓初来乍到,凌霄便陪她四处走走吧,平日里你事务繁忙,想来也不得空多陪她。正好我也许久没见着小云了,想同他说些体己话。”   莫子昊点点头,瞥一眼林初晓,随即起身往外走去。林初晓赶忙跟上他的步伐,临走还不忘趁着莫老夫人低头喝茶的空档,朝那红衣少年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莫子昊在正房外站定,林初晓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他身上,揉着酸疼的鼻头朝莫子昊小声嚷嚷,“走路就走路,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疼死我了。”   “刚才的是我弟弟——莫凌云。”莫子昊答非所问。   林初晓依旧揉着鼻头哼哼唧唧,“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是么。”莫子昊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林初晓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莫子昊只继续往前走,并不理会林初晓,林初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扒了扒头发,几步上前抓住莫子昊的手臂,“你怎么突然跟姑娘家来大姨妈了一样,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不理人了。”   莫子昊皱了皱眉,闷哼一声,林初晓后知后觉的松开他的手臂,转而扯着他的衣袖,看一眼跟在后面的丫鬟婆子,内疚的小声道:“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们回去吧,早上……就只包扎了一下,都没上药……”   “没事。”莫子昊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林初晓则跟个小媳妇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呀,你这手臂……如果发炎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去吧,先看下你的伤,给你上药。”   “你在担心我。”莫子昊嗓音低沉,侧过头,锐利的鹰眸盯视着林初晓。   林初晓脸颊不自觉的泛起一团粉红,后面有丫鬟婆子跟着,她不好发作,只得鼓着腮帮子,狠狠地揪了一把莫子昊,瓮声瓮气的道:“少自恋了,我是不想那么早守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莫子昊:初初说像姑娘家来大姨妈了是什么意思? 某浅:(*/ω\*)这种事情,你还是去问初初吧~ 莫子昊:嗯哼~ 某浅:(ー_ー)!! 林初晓:嗯哼,就是姑娘家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几天…… 莫子昊: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林初晓:我大姨妈来了,你还是问浅浅吧(°ー°〃) 某浅:大姨妈……大姨妈其实就是你娘亲的姐姐_(:3」∠)_ 莫子昊:……   ☆、白玉坠子   “是么。”莫子昊一把握住林初晓作乱的小手,不理会后边丫鬟婆子的讶异,无视林初晓那满脸的别扭,拉着她径直往前走。   林初晓涨红了脸,空着的那只手立即便要去抠莫子昊,却又不敢使大了劲儿,怕他手臂上的伤口会裂开,压低了嗓音,带着薄怒娇嗔道:“喂,你别拽着我,我自己会走。”   “不是说不想那么早守寡,那就老实点,别闹。”莫子昊皱了皱眉,更是紧了紧握着林初晓的手心。   林初晓羞恼的横他一眼,继续小小声,“采薇她们还看着呢,你这样……这样……”话虽未说完,但林初晓觉得是个人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爱看便让她们看,我们……是合法的。”嗓音低沉,莫子昊依旧拽着林初晓,眼看着她脸颊绯红,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隐隐闪着火花,明明很生气却苦于拿自己没办法,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说什么?他们是合法的!是呵,诚然他们是合法的,可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这死耗子还要不要点脸了。林初晓倔强地别开脸,鼓着腮帮子,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拽着衣角,不断的深呼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告诉自己不要再搭理莫子昊。   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手臂才受伤的啊。今日便先让着他,姑奶奶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他一般见识!   可是莫子昊却明显不知道她的心思,一个劲儿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面上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暗地里却悄悄用拇指摩挲着林初晓的手背,似是在安抚她此刻狂躁的心情。   林初晓被被他这番举动弄得有些心里痒痒的,脸上的红霞越来越盛,绷着脸,哼哼唧唧道:“你拽着也就算了,不要再动手动脚的啊。”   莫子昊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轻哼一声,似是回应了林初晓。然而宽厚的大手却依旧包裹着林初晓,不住地揉捏,像是在给小花猫顺毛一般。   林初晓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狠狠地给莫子昊一记刀眼,“装什么傻呀,你别动手动脚的。你这是耍流氓,你知道不。”   “我们是合法的。”莫子昊薄唇轻启,刚毅的眉眼看着稍柔和了些,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初晓抓狂。   回过头,看着后面的丫鬟婆子都低垂着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采薇那丫头更是脸颊通红,都能掐出水来了。林初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合法的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的耍流氓?古代人不该很封建,很守礼嘛,他不造这样有伤风化嘛。    林初晓一路涨红着脸,总觉得路过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想摆脱莫子昊的桎梏又有心无力。还好,没过多久,莫子昊便带着她在一处阁楼前驻足。   一应丫鬟婆子被留在了屋外,莫子昊领着林初晓进了阁楼。    屋内摆设简单整洁,看着像是女子闺房,粉红的帐幔,雕花的大床,绣花的锦被,床的左侧置着一张檀木的梳妆台,其上依次整齐摆放着木梳,胭脂水粉并三两个珠花,边上还有两个做工精致的锦盒。中间有一张檀木的圆桌,桌上摆放有精巧的紫砂茶具。   林初晓自来熟的寻了张椅子坐到圆桌旁,伸手便想给自己倒杯茶解解渴,不料茶壶竟是空的。悻悻然的缩回手,趴在桌子上嘟囔,“这里怎的都没口茶水喝的。”   莫子昊并不理会林初晓,而是来到梳妆台前,取过一个锦盒,愣愣地陷入沉思。   久久不见莫子昊回答,林初晓皱着眉头,气呼呼的起了身,来到莫子昊身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喂,死耗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姑娘家来大姨妈也没得跟你这样的。”   “手伸过来。”莫子昊回过神,转头看着张牙舞爪的林初晓微微嘴角弯了弯。   林初晓赶忙把手背到背后,一脸警惕的问道:“你要干嘛,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   莫子昊抚了抚额,懒得跟她解释,径自伸出长臂,绕到林初晓背后要去拽她。   “喂,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喊非礼。”林初晓往后退一步,躲避莫子昊。   莫子昊嘴角抽了抽,一脸看白痴的模样望着林初晓,再次道:“我们是合法的。”   “合法的你也不能这样啊,而且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不许耍赖!”林初晓一个劲的往后躲,不让莫子昊靠近自己。   莫子昊沉着脸一步一步的把林初晓逼到墙角,“手伸过来。”   “不要!”林初晓倔强的别开脸,把手藏在背后,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莫子昊嘴唇紧紧抿着,无语的默默抬起右手撑着墙壁,发出咚的一声。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林初晓,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一丝笑意呢喃道,“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隔得近,林初晓能清楚的感觉到,莫子昊说话时喷薄出的热气轻轻撒在她的脸颊上,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脑子一热便吐出一句,“肯定不是装的浆糊。”   “呵呵……”莫子昊轻笑出声,“脸颊那么红,你是在害羞吗。”   “才没有。”林初晓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莫子昊失笑,声音格外的轻柔,听着像是情人间的细语,“好了,不逗你了,把手伸过来,有东西给你。”   林初晓怀疑的看着莫子昊,“真的是有东西给我?”   “不然呢,真不知道你是在想些什么。”莫子昊绷着脸去拉林初晓藏在身后的小手,这次林初晓没再多抗拒。   紧接着只见莫子昊自锦盒里取出一个用红绳串着的玉坠,亲自给林初晓系在手腕上,事毕又温柔的摩挲了两下那温润的白玉。   “好漂亮呀,你早说是要送我珠宝呀,我肯定不会拒绝,磨磨唧唧这么久,什么怪脾气!”林初晓抬起莹白的手臂,有阳光透过纱窗撒落到屋子里,逆着光,那白玉散发着暖暖的光芒。   莫子昊默默地把林初晓抬着的手臂拿下来,淡淡道:“不许取下来。”   “看着就是宝贝,我自然是要好好收起来的。”林初晓噘着嘴,一下一下的抚着手腕上的白玉,看着像是喜欢得紧。   莫子昊揉了揉她的发梢,“你带着很好看。”   “那个……小耗子,我请你吃大餐吧,保管美味,而且是你没吃过的。”林初晓昂着头,眨巴着眼睛,望着莫子昊笑得神秘兮兮的。   莫子昊却不买账,像是想起来什么,嘴角略微弯了弯,“礼尚往来,我知道。只是……你先欠着,稍后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要去哪儿呀,我跟你说,真的是很美味的大餐,你没有吃过的。”林初晓双手叉腰,不满莫子昊对她的大餐毫无期待。   莫子昊却是直接拉着林初晓就往外面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竟然比我的大餐更吸引人。”紧跟着莫子昊,林初晓心里满满的是不服气。难得她心情好要请这死耗子吃大餐,他竟然还给拒绝了,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目的地,是一处看着相对简陋的院落,但胜在整洁。   林初晓同莫子昊在院子里站定,很快的便有个妇人迎了出来,赫然便是先前在正房递给林初晓茶壶的那位。   “将军怎的过来了,快里面请。”妇人热情的领着莫子昊及林初晓进屋。   林初晓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暗道,这将军府待下人倒真是极好的,从外面看着,这院落虽是简陋了些,但里面却是一应俱全。   妇人先是沏了壶茶过来,随即又端了两碟糕点放到茶几上,“也没甚好招待将军和少夫人的,老奴刚做了些点心,我不知将军和少夫人吃不吃得惯。”   “曾婶别忙活了,秋生呢。”莫子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而后执杯盖拂去上面的热气。   妇人双手在衣摆上蹭了蹭,“秋生出去有一会儿了,将军且先坐坐,老奴估摸着他也快回了。”   莫子昊点点头,让妇人忙自己的去。   没过多久,妇人便领了个身着黑色劲装,方脸剑眉,看着便觉得老实淳朴的年轻男子进来。   “见过将军,少夫人。”男子一进门便朝莫子昊鞠了鞠躬,而后又同林初晓见礼。   莫子昊点点头,随即看向林初晓,“这是秋生,往后我不在的时候,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寻他。”   林初晓点点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那日后就麻烦你了。”   “但凭少夫人吩咐。”曾秋生恭恭敬敬的抱了抱拳。   又坐了会儿,莫子昊便同林初晓回了东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ω\*)初初,壁咚的感觉如何~ 林初晓:…… 某浅:说说嘛~ 林初晓:他都没表白 ̄へ ̄ 某浅:小耗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壁咚了,你竟然不趁机表白~ 莫子昊:晚上回屋我满足你 林初晓:……(说的好像我多期待似的 ̄へ ̄) (在看小天使,戳一下收藏或者来一发评论可好~(*/ω\*)让浅浅知道你们的存在呀~)   ☆、三朝回门   用过午膳,莫子昊又领着林初晓在将军府转了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恍恍惚惚间便是三朝回门,带着早早准备好的彩礼,莫子昊领着林初晓浩浩荡荡的前往尚书府。   林府尚且张灯结彩,方到门口,便有小厮迎了过来。只道林府中人等候多时,引着莫子昊等人便往大厅走。   “贤婿,快里面请。”林锦程笑得跟朵开的灿烂的菊花似的,亲自出来迎接莫子昊同林初晓。   莫子昊点点头,面上不喜不怒,理所当然接受林锦程的热情款待。林初晓也低着脑袋,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足够让她了解到,这林锦程对“林初晓”的不喜。   想来也是,“林初晓”既是他的嫡长女,若他稍稍把她放在心上,“林初晓”同采薇的日子也不至于会过得那么寒碜。她本就只是借了这么一副身子,对他并没甚感情,没得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你不爱搭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哩。   屋子里,林老夫人,孙氏,林雨嫣并林初晓没见过的林雨泽也在,皆是盛装打扮。   林初晓由莫子昊拉着落了座,微微抬头,惊讶的发现孙季林竟然也在。在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孙季林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嘴唇抿得死紧,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是哀怨,不解,隐隐还有一丝控诉。   林初晓复又低下头,不敢再看孙季林,总归是她鸠占鹊巢,占了人家心上人的身子便罢,还另嫁他人了,可是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呀,但这不可能不是。   手心被莫子昊握了握,林初晓侧过头,疑惑的看向莫子昊,眼神示意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捏自己,却只得了莫子昊一个冷脸。   倔强的别过头,玲珑的小嘴微微撅着,心道:这死耗子莫非又犯病了,且等着,回去再算账。   一对新人似乎都兴致不高,林锦程一直在尽力找话题同莫子昊攀谈,想讨好他,却不得其法。不论说什么,莫子昊都只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林老夫人随意同林初晓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很快便是用膳的时间。   饭桌上,共聚一堂,林初晓向来觉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享受美食。可是,如今这一桌子的好吃的,她看着却没什么胃口。实在是这一桌子人吃饭太拘谨了,影响她发挥,加之边上孙季林那一双眸子总是盯着她看,她哪里还能吃的下。   一反常态的埋头只扒拉着米饭吃,突然,碗里多出来一块红烧鱼,林初晓抬了抬头,朝筷子离开的方向看去,见是孙季林,林初晓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   孙季林掀了掀唇,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灰暗的眸子闪着一丝亮光,含着些许期待的望着林初晓,“我记得初晓素来喜欢吃鱼,今日却一直不动筷,只埋头吃饭,所以……”   话未说完,就见林初晓碗里的鱼被拨到一边,取而代之的一块糖醋排骨。林初晓别过头,拧着眉,疑惑的看着莫子昊。   “不是昨天才被鱼刺卡着喉咙了。”莫子昊眼也不抬,语气一惯的平淡不起波澜,好似说的是一件多么无关痛痒的小事,诚然,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初晓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那是意外。”话虽这么说,但却还是下意识的不碰边上的红烧鱼,而是一口把红烧肉塞进嘴里。   莫子昊满意的微微勾了勾唇,随即又夹了不少肉食放到林初晓碗里,只唯独不夹红烧鱼。   别看林初晓有时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但她骨子里其实是个传统的姑娘,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快的便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暗地里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哼哼唧唧的道:“喂,够了哦,别再夹了,他们看着呢。”   “爱看便看,这说明咱们新婚燕尔,其乐融融。”莫子昊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斜对面,敢怒不敢言,满脸嫉妒和不愤的孙季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桌上的各人都能听见。   林初晓当即便羞红了脸,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饱满的樱唇嘟着,横一眼莫子昊,暗地里又踹他一脚,嘀嘀咕咕道:“你能要点脸吗?”   “初初,你这身子骨实在弱了些,多吃点。”莫子昊只当没听见,又盛了碗汤递给林初晓,声音比之方才柔和了些,听得林初晓直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若是平时,林初晓定然要放下筷子装模作样的捋捋鸡皮疙瘩,然后来上一句,“廉价出售鸡皮疙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可是,此刻并非平时,她能做的只有埋头苦吃。   “初晓啊,你能幸福,祖母也就放心了。”林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朝边上的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林初晓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莫子昊却是握住林初晓的手心,朝林老夫人郑重道:“祖母且放心,日后,初初由我护着。”话音一落,又朝孙季林挑了挑眉。   孙季林眸色暗了暗,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尽。   饭后,林老夫人说是有事儿交代李妈妈,把李妈妈叫走了。莫子昊同林锦程有事儿商量,去了书房。林初晓百无聊赖,带了采薇欲回悠然居看看,却在半路遇见了林雨嫣。   “姐姐留步,妹妹有件喜事想要同你说。”林雨嫣笑得灿烂,高傲的拦下林初晓。   也不知是真困还是假困,林初晓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呵欠,意兴阑珊的掀了掀唇,“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身为尚书府的小姐,你怎么言语间如此粗俗!”林雨嫣鄙夷的看着林初晓,一脸嫌弃,毫不掩饰。   林初晓摆摆手,那模样像是在赶什么脏东西,“嫌我粗俗可以别和我说话,好狗不挡道。”   林雨嫣被林初晓气的脸红脖子粗,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林初晓“你……你……哼,我是想跟你说,我和表哥的婚事定了,如今你也嫁人了,以后别再缠着表哥,不然……”林雨嫣冷笑一声,“不然以后有的你后悔的。”   “呵……要不要本小姐祝福祝福你呀,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林初晓不屑一顾,正打算走,又似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注意哦,本小姐这么说并不是怕了你了,有什么招数,你且放马过来。”   林初晓推开林雨嫣,径直朝悠然居的方向走去,采薇紧随其后。   然而,还未到悠然居门口,便远远地看见孙季林正站在悠然居来回走动,不知是在做什么。   林初晓不想同他又过多的交集,欲要趁他没发现便先离开,不料被他撞个正着。   “初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孙季林温和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受伤。   林初晓摸了摸鼻子,眼睛胡乱的转悠着,东瞧瞧西瞧瞧,就是不愿对上孙季林的视线。“孙公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躲着你呢,是你想多了。”   “是么,那你方才是要去哪里。”孙季林苍凉的笑了笑。   林初晓双手抓着衣角,脸上尽量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噢,我有东西忘拿了,想要回去取。”   “是么。”孙季林显然不信。直直的盯着林初晓,似是要透过身躯,看穿她的灵魂。   林初晓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孙公子在此处是有何事?”   “我啊……我是有何事呢?让我想想……我想找回我的初晓,想问问她为何这么狠心……”孙季林紧紧双手握成拳,声音轻浅似从远处传来,空洞而迷茫。呼吸声有些粗重,额角有青筋突起,像是强忍着心里的难过。   林初晓张了张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心里有些涩涩的,有些可怜他,但也只是同情。这同情,并不足以让她为他做什么。   林初晓愣愣地看着孙季林,孙季林回望她以满目深情,可是面对毫无回应的林初晓,那眸子里的深情渐渐散去。   “孙公子,初初如今已是我的娘子,你这般纠缠,不好吧。”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不必看,林初晓也知道来的是谁。   脸颊不知不觉的便有些发烫,他说她是他的娘子,他还叫她初初,叫的但是挺顺溜的,但是,他不觉得肉麻嘛!   林初晓娇嗔的瞪一眼莫子昊,惹得莫子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梢,笑得如沐春风,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孙季林嫉妒的眼睛发红,嘴唇微微颤抖,呼吸声更是粗重,“你根本配不上初晓。”   “呵……我配不上她?那谁配得上呢,你吗?”莫子昊嘲笑的看着孙季林,眸光冰冷,周身散发着寒气。      ☆、三朝回门(二)   孙季林涨红了脸,先是犹疑的瞥一眼被莫子昊护在怀里,小鸟依人羞答答的林初晓,心里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空洞洞的。舔了舔微干的唇瓣,一双眸子因着愤怒染上血丝,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莫子昊,有些微微颤抖,“你一点都不了解初晓,你们……”   “那又如何,不是什么人你都能肖想的。”莫子昊沉着脸,只抬手径直抓住孙季林的手腕,用力一拧,语气缓和了些,仿佛在跟你谈论天气,“顺便说一句,我不大喜欢别人伸手对我指指点点。”   莫子昊下手不轻,孙季林当即便蹲在地上,左手抱着右手直哼哼,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面色苍白,嘴唇咬得死紧,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正忍着剧痛。   他……过些日子便要参加科举了吧,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林初晓不禁拧着眉,瞪一眼莫子昊,略有些责备的道:“你做什么下手这么重。”   “你心疼他。”莫子昊面色寒了几分,声音冷的跟冰渣子似的。   林初晓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不回话。转而挣开莫子昊的怀抱,上前两步,来到孙季林身前。半蹲着身子,手伸出去想扶他,才一半又收了回来,皱着眉头干巴巴的问道:“是不是很疼?”   孙季林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灰暗的眸子闪了闪,多了几分生机,嘴角动了动,希冀的望着林初晓,“你在关心我?”   林初晓讪讪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答非所问,“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放下?她让自己放下,他如何能放的下。孙季林垂眸,不再看林初晓。   “孙公子,听闻你与林二小姐的婚事已定,你还是趁早收收心的好,人家救你一命,你一个读书人,想来该懂得知恩报恩才是。”见孙季林一脸情深不悔的模样,莫子昊心里像是哽了个什么,总觉不痛快,掀了掀嘴皮子凉凉道。   “我的事,就不劳莫将军费心了。”孙季林冷哼一声,随即便咬紧牙关站起身来,抱着自己的疼痛不已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知恩报恩?可笑!   那日他约了林初晓在竹林深处会合,他早早地便到了,可是等了很久,他不但没有等到他心里的姑娘,反而被人抓走,用袋子套住,关在一处废弃的破屋里,直到三天后被林雨嫣找到。他因滴水未进而昏迷不醒,林雨嫣便把自己带去了她的闺房,此事被人传了出去,于林雨嫣的名节有碍,是以林家当机立断便让他同林雨嫣定亲了。   其实他隐隐觉得,抓他的人十有八九和莫凌霄脱不了关系,可他约林初晓于竹林深处会面,此事并无他人知晓,他不愿相信,林初晓会将这事儿告知莫凌霄,但是……莫凌霄是如何知道的呢?   虽说林雨嫣在他面前一惯的温婉体贴,可是,不知为何,他对林雨嫣却总也喜欢不起来。如今,她却要成为他的妻子,当真是造化弄人呵。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罢了,若不是她,娶谁又有什么干系呢?只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林初晓傻愣愣的望着孙季林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发虚,一面有些同情他,一面又觉得,最好是断了他对自己的念头才好。   “人都走远了,你还没看够。”莫子昊语气依旧平淡,听着像是不喜不怒,然而那双冷冽的眸子,却看的人渗的慌。   “你干嘛那么凶,他过段时间要科举,你弄折了他的手,到时候他该怎么办。”缩了缩脖子,林初晓想到孙季林方才那痛苦的模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强压下心里的胆怯,鼓起勇气来跟莫子昊呛声。   莫子昊一把握住林初晓的手腕,拽着她往屋子里走,“他要科举,与我何干。”   “喂!什么叫与你何干,他可是状元之才,你现在弄折了他的手,到时候说不得就要落榜了。”林初晓噘着嘴,有些不满莫子昊一副事不关己,冷漠以对的臭模样,为孙季林鸣不平。   莫子昊停下脚步,“所以,你心疼他了。”   “我哪有这么说,你这是扯哪去了。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施暴。”林初晓翻了翻白眼,觉得跟莫子昊沟通,怎么就这么困难。   莫子昊沉着脸拉着林初晓进了屋子,“施暴?若他不是孙季林,你还会来质问我吗?你不会。”   “你以为你是谁,都没问就能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顽固,霸道,自以为是的死耗子!你放开我!”林初晓抿着唇,开始想要挣脱莫子昊。   莫子昊更是握紧了林初晓的手腕,寒着脸,“不是说前尘尽忘,为何牵扯到孙季林,你便反应这么大。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而他,很快会是你的妹夫。”   “你松开我,死耗子,你捏疼我了!你这是家暴,家暴你知不知道!”一个劲的想要挣脱莫子昊,林初晓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莫子昊看着奋力挣扎的林初晓,心里有些涩涩的,眉头拧成个川字,“若无别的事,这便回将军府去。”   “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谁家回门早上来中午就走的。”林初晓一边抠着莫子昊的手掌,一边嚷嚷。虽然并不喜欢林府,但她此刻就是想跟莫子昊对着干,不想听他的。   莫子昊紧抿着嘴唇,审视的看着林初晓,“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在这府上,你就不想走了。”   “喜欢谁?”有些被莫子昊的话惊到,林初晓停下挣扎,眨巴两下眼睛,微微抬头,傻愣愣的望着莫子昊。   喜欢谁?她是故意装傻吗,这么护着人家,现在竟然还来问他。莫子昊扯出一抹冷笑,把视线投向一旁着急上火却不敢出声的采薇,“我们这就回府,你去叫上李妈妈一起。”   “喂,你怎么能这样。”林初晓不依,脚一跺,又开始挣扎,然而莫子昊若是不想她挣脱,她便是再怎么折腾,也只是白费力气。   “你以为,我会让你同他在一个屋檐下多处?”莫子昊冷哼一声,锐利的眸子瞥向杵在一旁不动的采薇,“没听见我方才的话?还是你想留在这尚书府?”   “奴婢马上去找李妈妈。”采薇脸色一白,赶忙福了福身便撒丫子走人。   “干嘛吓我家采薇!”林初晓看着采薇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得鼓着腮帮子质问莫子昊,然而一抬头,看见的便是他那一张冷脸。   莫子昊并不回答林初晓,手下也不松懈,依旧紧紧握着她。   林初晓折腾了会儿便没了力气,开始静下心来回想他方才的话,他说……牵扯到孙季林她就反应激烈?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小耗子……”   “……”莫子昊不搭理林初晓。   “小耗子……”   “……”莫子昊依旧不搭理林初晓,甚至别开脸看向别处。   “……”林初晓扒了扒头发,而后又清了清嗓子,瓮声瓮气的道:“那个……你可能误会了……”   “你不必解释。”莫子昊语气平淡的打断了林初晓。   “这可是你说的!”林初晓负气的别开眼,本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同他解释,看他的模样,应是知道“林初晓”同孙季林的事儿,她若是说她跟孙季林没关系,想来他也不会信吧。   莫子昊敛了敛眉,先是松了松握着林初晓的手,片刻又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眸子望着远处,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将军,小姐。”不多时,采薇便领了李妈妈过来了。   打算拾掇一番,便要回去将军府。   临走前,林老夫人闻讯而来。   “你们这便要走了?”林老夫人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莫子昊同林初晓之间逡巡,最后视线落在了莫子昊握着林初晓的手腕上。   林初晓扯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颜,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子昊则坦然的望着林老夫人,直言不讳,“这两日忙,初初也累了,凌霄欲带她先回府。”   林老夫人虽有些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应允了,只道她有些体己话想同林初晓说,让莫子昊先回避。   莫子昊冷着脸,丢下一句,“我先去外面看看车马可准备好了。”便出了屋子。   待莫子昊一走,林初晓便把先前被他握着的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而后抬头疑惑的望着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沉默地牵着林初晓落座,“初晓,莫将军待你可好?”   林初晓低垂着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还好。”   “今日用膳时,我观他对你很是体贴。都说莫将军冷若冰霜,不好相处,传言倒真是不可尽信。你呀,要牢牢抓住他的心,莫要让旁的人钻了空子,有什么事多问问李妈妈……”   林初晓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那死耗子哪里体贴了,霸道的要命,还自以为是,不听解释,暴力倾向……   看着林初晓这心不在焉的模样,林老夫人摇摇头,“男人嘛,都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你母亲倒是生的温婉,但骨子里太刚烈了些,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莫要走了你母亲的老路。”   林初晓又是敷衍的点点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   林老夫人叹口气,“怕是莫将军让人来催了,这就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初晓:小耗子,我们做个游戏吧(*^ー^) 莫子昊:嗯哼~ 林初晓:规则是这样的,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怎么样~ 莫子昊: ̄へ ̄ 你先来~ 林初晓:小耗子,你是我见过最帅的人惹o(*////▽////*)q该你了~ 莫子昊: ̄へ ̄你很有眼光~ 林初晓:_(:3」∠)_(咱们能要点脸么) (浅浅改了下看到的一个笑话哒~小天使有没有被萌到o(*////▽////*)q)   ☆、不必解释   莫子昊长身而立于尚书府前,微抬首,望着天际,也不知在看什么。   林老夫人把林初晓送到莫子昊跟前,和蔼的看着莫子昊,“日后,初晓就承蒙将军照顾了,这孩子,性子单纯,有什么错处还请将军多担待。”   莫子昊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直到莫子昊同林初晓都要上马车了,林锦程才带了孙氏匆匆赶了过来,一脸挽留道:“时辰还早,将军何不用了晚饭再走?”   “不必。”莫子昊语气平淡,言简意赅。突然又似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初初身子不好,需要多休息。”   闻言,林锦程赶忙吩咐孙氏,“雪梅,你去让人取些上等的燕窝来,给初晓好好补补。”他算是明白了,这莫凌霄油盐不进的,但林初晓却是个突破口。扯出抹虚伪的笑意,腆着脸,迎上去要同林初晓套近乎,“是父亲疏忽了,想来初晓定是落水后没能好好将养,身子这么弱,如何能伺候好将军。”   林初晓翻了个白眼,懒得理林锦程,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吧。早干嘛去了,“林初晓”落水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慰问,不好意思,本小姐没有当人跳板被人利用的爱好。   林初晓后退两步,往莫子昊身后藏了藏,避开林锦程。而后又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示意他上马车走人。   谁料莫子昊却动也不动,云淡风轻的杵在那。林初晓不由得噘着嘴,心道,这死耗子莫非还在为方才的事儿生气?真是小心眼,怪脾气!松开莫子昊的衣袖,娇嗔一声,随即拍拍屁股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林锦程脸上僵了僵,暗骂林初晓不识抬举,行为粗鄙。又想,她这个女儿实在是个白眼狼,他供她吃供她穿从未曾亏待她,她倒好,一点不把林家放在心上。   很快的丫鬟便取了燕窝过来,林锦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谦恭的看着莫子昊,把燕窝双手奉上,“这燕窝将军就莫要推辞了,也是我这做父亲的一点心意,初晓身子骨弱,实在该好好补补。”   “这是自然,初初怕生,林尚书莫要见怪才是。”莫子昊瞥一眼采薇,示意她接过那包装精巧的燕窝。   见莫子昊愿意收下燕窝,林锦程原本还挺高兴,但听到他后面的话,那欲开口的奉承话立即便说不出口了。   瞧瞧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怕生”?林初晓乃是他女儿,“怕生”这个词是能用在他们身上吗。僵着脸扯出抹笑来,干巴巴的道:“将军真会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今日,便就此告辞了。”莫子昊嘴唇勾了勾,随即便上了马车,不再理会林锦程。   林初晓早早地便上了马车,一直悄悄地留意外面的谈话,原本还有些生气莫子昊平白无故的收林锦程的礼。得知他原来是打的这么个主意,心里痛快极了。   看不出来,这死耗子平日里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打心眼儿里坏透了。哎,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马车很快便开始行驶,车上只有他们两人,采薇同李妈妈坐在后面的车上。自莫子昊上车起,林初晓便兴致勃勃,滴溜着眼珠子盯着他看。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好似一汪清澈见底泉水,干净无杂质。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时不时的要眨巴两下眼睛,那睫毛便似小扇子般扑闪,可爱极了。   任是莫子昊这般有定力的人,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到两人先前还起了争执,莫子昊轻咳两声,尽量低沉着嗓音冷淡的道:“可看够了。”   “不够。”林初晓盯着莫子昊,傻愣愣的便把心里的话脱口说了出来。   “……”莫子昊本是打算晾晾林初晓,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可是就林初晓如今的模样,他实在说不出重话来。   只见她话一出口便似反应了过来,脸颊上迅速的爬上一团粉红,大约是羞得厉害,脸颊发烫,双手自然而然的捂住了脸庞,莫子昊只觉得她这傻里傻气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忍不住地便闷笑出声,“不够的话就继续看。”   “笑什么笑,谁爱看啦!”林初晓鼓着腮帮子,恼羞成怒。   这下换莫子昊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初晓,林初晓脸皮子薄,越发的羞得厉害,别开脸,哼哼唧唧,“喂,你这样盯着个姑娘家看是不礼貌的。”   “你是我妻子。”莫子昊柔柔的看着林初晓,眸光里隐隐含着深情,只是林初晓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自然不可能发现。   林初晓噘着嘴小声嘟囔,“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你说什么。”林初晓那声音太小,莫子昊没能听清。   “没什么。”林初晓支支吾吾,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转移话题,“喂,你为何要收下那燕窝?”   “不要白不要。”莫子昊淡淡的道。   “……”这理由,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林初晓无言以对。   莫子昊静静地望着林初晓,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以往你受过的委屈,我都会替你讨回来。欺负过你的,都要付出代价。”   不知不觉便到了将军府,下车前,林初晓又想起来方才在尚书府的事儿。觉得还是有必要同莫子昊解释一下,至少该让他知道,她同孙季林之间是清白的,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那个……小耗子……”林初晓有些忸怩的看着莫子昊,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莫子昊疑惑的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方才……方才你约摸是误会我同孙……”林初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然而说到一半便又被莫子昊无情打断。   “我说过了,不必解释。”莫子昊寒着脸,冷声道。随即也不等林初晓,掀开马车的帘子便径自下了车,朝府内走去。   林初晓嘴唇微微张着,看着莫子昊离去的背影,愤愤的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双手紧紧握成拳,而后又缓缓松开,她发誓,下次就算莫子昊求着让她解释,她也不解释了。什么臭脾气,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嘛!竟然连着两次打断她。   林初晓气呼呼的自个儿跳下马车,也不要别人扶,下了马车后便往东厢走去,采薇紧随其后。   一回到东厢,便见着了刚到不久的莫子昊,林初晓朝着他狠狠的冷哼一声,随即便进去屋子。   “采薇,你会做些什么菜?”林初晓坐在圆桌旁,自个儿给自个儿斟了杯茶。   采薇羞涩的笑了笑,“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吃你做的菜,采薇会做些什么呢?”林初晓趴在桌子上,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瞅着采薇随便胡诌了个借口。   采薇当即便有些紧张,“小姐可是吃不惯将军府上的饭菜?这可怎么办,采薇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   “采薇喜欢做菜?”林初晓依旧盯着采薇,声音听着软软糯糯的。   采薇羞涩的低下头,“喜欢,只是采薇笨,学不会。”   什么叫“采薇笨,学不会。”她可是吃过采薇做的吃食的,虽说做的简单,但味道却是极好的。如今她也有资金了,可以考虑开个酒店饭馆之类的,让采薇掌厨的话,不知可行不可行。   “等下小姐教你做。”林初晓站起身,走到采薇的身旁,拍了拍采薇的肩膀。   采薇有些不明所以,小姐要教她做菜?她没听错吧,小姐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像是看穿了采薇的疑惑,林初晓笑得神秘兮兮的,“采薇等下听我说的做便是。”   昨日林初晓便从莫子昊那里打听到,东厢有个小厨房,可以自行下厨。她有托曾秋生时常给她准备些瓜果蔬菜在小厨房备着,不知道他给她办好了没有。   左右现在也闲得很,不若便去看看。   林初晓领着采薇来到小厨房,里头曾秋生已经备好了许多当季的新鲜瓜果时蔬及鸡鸭鱼肉。林初晓点点头,心道,这曾秋生倒真是个实诚的。   林初晓看着竹筐里的萝卜,青菜,豆腐……点点头,“采薇,今儿个我们便自己做晚膳吧,可以做个酸菜鱼,加个麻婆豆腐,再来个珍珠翡翠白玉汤。”   “小姐……采薇……采薇不会做呀。”采薇看着兴致勃勃的林初晓有些为难。   林初晓回过身,抬手在采薇脑袋上敲了一记,“笨丫头,说了你听小姐的,小姐教你做呀。”   采薇愣愣地望着林初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家小姐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你还不信我,哼,等下咱们把菜给做出来,你就知道小姐我的厉害了。”林初晓昂着头,噘着小嘴嘟囔。   采薇掩嘴偷笑,“是,我家小姐最厉害了。”   心里却默默念叨着:酸菜鱼,麻婆豆腐,珍珠翡翠白玉汤……前面一个还好,后头两个她却是毫无头绪,这可怎么做呀。   作者有话要说:  _(:3」∠)_之前在弄微博~想要认证来着,所以贴晚了(*/ω\*)浅浅真的不是故意的~   ☆、懒得解释   林初晓是个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立即便蹲下身子,撸起袖管就要在盛放了瓜果蔬菜的竹筐里选食材。   采薇哪里肯让她做这些事,赶忙拉住她,“小姐,你要什么告诉采薇便是,这些活儿哪能让小姐干,况且小姐约摸也没有挑菜的经验不是。”   想到以前自己确实没怎么下过厨,也难得去买次菜,林初晓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那你挑些新鲜的萝卜,白菜……等下要用。”   采薇按着林初晓的吩咐,把需要用到的蔬菜挑了出来,又仔细的清洗干净。   “咱们……先做哪个菜好呢?”林初晓看着眼前清洗过后还滴着水的蔬菜,右手食指轻轻含在嘴里,皱着眉头嘟囔,看着很是苦恼的模样。   采薇于是舔了舔微干的唇瓣,小声提议,“不若便先做酸菜鱼?”   毕竟另外两道菜她实在是闻所未闻,根本无从下手。   “酸菜鱼啊……”林初晓有些犹豫,许久才扯出抹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采薇道:“采薇,要不我们还是别做酸菜鱼了吧,太麻烦了。咱们就只做麻婆豆腐和珍珠翡翠白玉汤好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采薇扯了扯衣角,不做酸菜鱼,她根本不会做另外两道菜,到时候若是没做好,小姐约摸会难过吧。深吸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来,采薇羞涩的笑了笑,鼓起勇气问林初晓道:“小姐……不是向来喜欢吃鱼吗?为何偏偏不做酸菜鱼呢?”   蓦然的便想起来之前在尚书府的事,林初晓噘着嘴轻哼一声,“玩笑话罢了,本小姐最爱吃鱼了,怎么能不做酸菜鱼呢!”顿了顿,林初晓摸了摸鼻子,扭扭捏捏的问采薇:“只是……那鱼好像是活的,我不敢杀……你会杀鱼吗?”   采薇双手握了握拳,又咬了咬唇,而后的点点头,我以前看厨房大叔杀过,虽然没动过手,但应该是会的。   林初晓看一眼面前明明害怕却还要逞强的采薇抚了抚额,眼珠子一转,“采薇,你去把那曾秋生寻来,他应该会杀鱼。”   “这……”采薇有些迟疑。   林初晓站起身来,瞪他一眼,一本正经的同她道:“我跟你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刀下去多半杀不死鱼。可你想,它若是挨了一刀却没能归西,那该多可怜,你忍心再砍它第二刀?”   听着林初晓的话,采薇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条身上流着鲜血,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求饶的鱼的模样,连连摇头,急急道:“小姐,我这就去找曾大哥。”说完便提着裙子急匆匆的出了小厨房。   看着采薇这傻乎乎信以为真的模样,林初晓觉得可爱极了,捂着肚子笑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采薇便领了曾秋生回来了,看着脸颊红扑扑的采薇,以及边上面上带笑,老实憨厚的曾秋生,林初晓轻咳一声,“我们想自己做晚膳,秋生你帮我们杀下鱼可好。”   “是。”曾秋生恭恭敬敬的朝林初晓拱了拱手,随即从水缸里取出一条活鱼,放到砧板上,左手按着鱼身,右手操刀,正要下手时却似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朝林初晓同采薇笑了笑,“少夫人不若避一避,杀鱼毕竟有些血腥。”   林初晓摸了摸鼻子,清亮的眸子盯着曾秋生手下挣扎着的鱼,淡淡的道:“不碍事,我不怕。”   曾秋生又看向采薇,见采薇羞涩的点点头,便又继续手下的动作。先是把鱼拍晕,随即便利落的开膛破肚,而后按着林初晓的吩咐去头,剔骨,切片……   做完一切后,曾秋生把鱼片码好放在盘子里,擦了擦手,而后朝林初晓拱拱手,“少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秋生,你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先留在这吧,我们等下一起用膳呀。”林初晓惊叹于曾秋生这利落的刀功,热情相邀。   “多谢少夫人好意,秋生回去用膳即可。”曾秋生就那么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婉言拒绝。   林初晓抬手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拿不准稍后会不会还有事要麻烦你的,你便先就在这吧,省的等下再去找你。”   曾秋生抿了抿唇,随即点点头,不在说话。   林初晓先让采薇把酸菜,蒜,姜之类的一应配料切好,又把鱼片腌制了。随即在脑海里回想了下以前她那当大厨的老爸是怎么做的?好像是先爆炒姜蒜及酸菜,然后加水煮鱼骨,最后放鱼片……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酸菜鱼做出来倒也是像模像样的,浓香四溢。林初晓点点头,很满意。   麻婆豆腐和珍珠翡翠白玉汤也做的比较顺利,总归像是费力气些的活儿便交给了曾秋生,采薇掌勺,林初晓从旁指导。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看着一道道香飘四溢的菜,采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惊奇的看着林初晓,“小姐……这是我们做的?”   “傻丫头,不是我们做的是谁做的,快尝尝好不好吃。”林初晓好笑地在采薇脑袋瓜上敲了一记。   采薇揉了揉后脑勺,小模样看着憨憨的,“小姐,你总打人家,不傻也被你打傻了。”   “再傻也傻不到哪儿去了。”林初晓笑嘻嘻的,一双眸子弯成月牙状。   “若没什么事,秋生便先告辞了。”曾秋生拱拱手,朝林初晓拜了拜,只等林初晓应允便要退出去。   林初晓噘着嘴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们一同辛苦,做出来的这一桌菜,自然该一同分享。你这一直吵着要走,就那么不想跟我们一起用膳么。”   曾秋生愣了愣,迟疑的抬眸看着眼前鼓着腮帮子,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林初晓,觉得他家的少夫人实在是同别人家的都不同。   “傻愣着做什么呀,眼看着也到了晚膳的点了,一起用膳又不会少块肉去。”林初晓朝采薇使了个眼色,采薇立即会意的取了碗筷摆好,又拉着曾秋生坐下。   林初晓见曾秋生落座后依旧愣着不动,叹口气,伸手拿了汤勺舀了碗汤递到他面前,“呐,饭前先喝汤,有益健康。”   “谢过少夫人。”曾秋生腼腆的端起汤碗,在林初晓的注视下缓缓喝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林初晓眨巴两下眼睛,清亮的眸子期待的望着曾秋生。   曾秋生点点头,“味道很好。”   “味道好就多喝点,日后我这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你若总是那么客气,我都不敢找你。”林初晓噘着嘴嘟囔。   曾秋生脸颊微微泛起一抹可疑的红色,低垂着眸子,站起身来,恭敬的道:“少夫人有事吩咐便是,秋生定然义不容辞。”   “我可记住你这话了哦,现在先吃饭,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林初晓狡黠的眨眨眼,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几人在小厨房用的饭,因着是自己动手,并无他人知晓。待林初晓回屋时,看到的便是莫子昊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皆还未动过筷。   “你上哪去了。”莫子昊沉着脸,嗓音也一惯的低沉。   林初晓把手背到背后,目光闪躲,有些不敢看莫子昊,“没……没去哪……”   “过来吃饭。”莫子昊也不再多问,看着她薄唇轻启,不冷不热的吐出四个字。   林初晓往后退了几步,“我不饿。”   “过来吃饭。”莫子昊并不理会林初晓,重复道。   林初晓杵在原处,低垂着眸子,双手扯了扯衣摆,呐呐的道:“我吃过了。”   “在哪儿吃的。”莫子昊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里隐隐含着些怒意。   林初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又缩了缩脖子,“我同采薇在小厨房做的。”   莫子昊冷冷的瞥一眼林初晓,随即放下筷子便大步流星地出去了。留下林初晓一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处。   她是不是惹到他了,看看这一桌子的菜,糖醋排骨,红烧鱼,白斩鸡……都是她喜欢吃的,他难道一直在等她吃饭,可是她却自己吃过了……   林初晓扒拉两下头发,犹豫要不要去同莫子昊道歉,或者同他解释下。可是想到白天的时候,她要同他解释她跟孙季林之间没有关系,他却总是不给自己机会。林初晓不由得心一横,解释什么解释,反正他也不爱听!   叫了人送了热水过来,林初晓洗了个热水澡便打算就寝。   然而躺在床上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只死耗子却一直没有回屋!   她才不承认前两日一直是被莫子昊抱着睡的,今日他不在,她有些不习惯了。可是,那只死耗子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真是因为生气?可谁让他不告诉自己他准备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等她回来吃,被放鸽子能怪她嘛!      ☆、有客来访   这边林初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睡,那边莫子昊则一个人在书房里不断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要瞅一眼门口。   屋外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传来的沙沙声,屋内烛火明明灭灭,林初晓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莫子昊在书房内枯坐了一夜。天将明,泛着鱼肚白的天上挂着稀疏的几颗星子,两人谁也没等到谁。   早上采薇来叫林初晓起床时,难得的看到她竟然没有赖床,只是面容看着有些憔悴,无精打采的。   “小姐怎的没休息好?”采薇一边伺候林初晓更衣,一边疑惑道。   林初晓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大约昨日太累了。”   直到用完早膳,都没有见着莫子昊,林初晓在心里暗骂他脾气古怪,但很快的便又把他放在脑后了。昨日的几个菜,虽比不得她大厨老爸的水平,但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她正盘算着再多试些菜式,日后偷偷寻个店面,开酒楼。   大约是巳时的时候,曾秋生寻了过来,说是莫子昊找她,让她去花园。   林初晓撅着小嘴,不爱搭理。小小声在心里嘟囔,昨日莫名其妙的甩脸子走人,夜不归宿,今日又寻她有事。当她林初晓是什么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哼,本小姐才不伺候你哩。   “秋生,你去同将军说,我这会儿正忙,没空。”林初晓漫不经心的交代曾秋生,手下不停,忙活着自己的。   曾秋生有些为难,抿了抿唇,看着林初晓不挪步。   过了会儿,林初晓写了两张菜谱,见曾秋生一直杵在那不走,不由得皱了皱眉,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他找我什么事。”   “少夫人去了便知。”曾秋生拱拱手,并不透露。   林初晓睨他一眼,暗啐一口物以类聚,时常跟着莫子昊,连带曾秋生也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臭脾气。放下手里的活计,“你带路吧。”   曾秋生点点头,于是便领着林初晓往花园方向赶去。   还未到花园,只在回廊处便远远的见着花间亭子里,着一身黑色劲装的莫子昊同一名着冰蓝色长袍的男子,以及一名穿白色长裙的女子相谈甚欢。林初晓撅了撅嘴,在心里嘀咕:这死耗子明明跟别人聊得火热,也不知道叫自己来做什么。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看她不骂他个狗血淋头。   “这便是嫂夫人?”曾秋生把林初晓领到亭子里,还未落座,那蓝衣公子便毫不忌讳的打量着林初晓,面上带笑的问道。   莫子昊看也不看林初晓,点点头表示默认。   林初晓疑惑的皱了皱眉,询问的望向莫子昊,然而莫子昊却理都不理她。别开眼,林初晓开始端详面前的蓝衣公子,长得倒是清新俊逸,仪表堂堂,但是她却喜欢不起来。虽说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也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举,但她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反感。   “这位公子是……”   蓝衣公子站起身,朝林初晓拱了拱手,“在下杜仲,同凌霄也算是相识多年,未能赶上二位大婚,实在是失敬,失敬。”   林初晓又把视线投向莫子昊,莫子昊却自顾自的品茶,好似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样。撇撇嘴,林初晓扯出一抹得体的笑意,“杜公子既是将军的多年挚友,想来若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定然不会缺席,杜公子不必太自责。”   杜仲笑笑,随即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白衣女子,“这是舍妹——杜若,若儿快见过嫂夫人。”   白衣女子早在杜仲起身时便跟着起来了,此时闻言,便柔顺的朝林初晓拜了拜,“见过将军夫人。”   “久仰杜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倒也难怪小云那么喜欢你。”林初晓笑笑,意有所指。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杜若,宛转蛾眉,风姿绰约,柳弱花娇,楚楚动人。确实是个妙人,然而许是因着那日莫凌云对她的吹捧,她对这杜若实在没好感。本来嘛,她现在是莫子昊的挂名娘子,怎么可能喜欢觊觎她老公的人。   杜若愣了愣,不明所以,很快便露出抹浅浅的笑意,“小云是小孩子脾气,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望将军夫人海涵。”   “杜姑娘倒真是冰雪聪明,玲珑心思,我只这么一提,就想到小云说了不该说的了。”林初晓双手环胸,微微昂着头,挑挑眉,嘴角挂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杜若手心握了握拳,委委屈屈的皱着眉,无措的看着莫子昊,“莫大哥,若儿……若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觉得小云年纪小,向来童言无忌,怕他什么时候说错话……”   “杜姑娘也说童言无忌,我又怎会同他计较,莫非杜姑娘以为,我是那等不讲理之人。”林初晓朱唇轻启,咄咄逼人。   “你闹够了没有。”一直沉默着的莫子昊终于开口了,只是这一开口便是指责林初晓。   林初晓抿了抿唇,不看莫子昊,哼哼唧唧的嘟囔,“我哪里闹了,我才没闹。”   我吃饱了撑着才跟你闹,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莫名其妙发脾气,还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去哪儿浪了,今日又叫了人家过来,来了又不理人家,唱的哪一出。   莫子昊注视着林初晓,林初晓视线投向远处,两人谁也不说话,互相僵持着。   许久。   “嗯哼,凌霄,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让着点嫂夫人。”杜仲瞥一眼冷着脸的莫子昊,又瞅一瞅倔强的绷着脸别开视线的林初晓,嘴角挂着一抹邪笑,不怀好意的低声道:“你们这新婚燕尔的,凌霄,别是你晚上累着嫂夫人了,你瞧瞧她那黑眼圈,你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莫子昊于是跟着把视线移到林初晓的眼眶下,确实有着淡淡的一圈青黑,心头不自觉的浮上来一丝喜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直直的瞅着林初晓。   林初晓却是再也绷不住脸了,这都哪跟哪呀,她跟莫子昊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不好。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然而,纵使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林初晓也只能僵着脸,努力扯出来抹不甚自然的笑颜,“杜公子听着倒真是个中高手,想来定然是万花丛中过的。”   明知林初晓是暗讽他寻花问柳,杜仲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如沐春风,“嫂夫人过奖了。”   “呵呵……杜公子认为是褒奖,那便是褒奖罢了。”嘴上这么说,心里林初晓却是可着劲的暗骂杜仲厚脸皮。   “莫大哥,今日天气正好,不若我们去街市上逛逛吧。”杜若望着一直盯着林初晓看的莫子昊提议道。   莫子昊终于把视线从林初晓身上移开,望了望天色,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凌霄,我们便一起出去罢,你同嫂夫人大婚,我都没能赶上。今儿个便由我请客,我们去外面吃如何?”杜仲见莫子昊只望着天空,并不回杜若的话,故而附和道。   莫子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初晓本不欲去,但又想: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有免费的午餐吃,而且正好她在研究日后开酒楼的食谱,参考下别人家的也是不错的,遂也不推辞。   几人结伴,一同出去。   街市上,林初晓一路都没什么兴致,不似以往活蹦乱跳的,什么都觉得新奇。   莫子昊有些不习惯,时不时的便要偷偷瞧她两眼,然而林初晓却只顾低着头看路,并不理会他。   “莫大哥,前面好像有“套圈”的,你……可以套个给我吗?”杜若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红着脸,小声的问道。   莫子昊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把衣袖抽了出来,看一眼心不在焉的林初晓,随即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手镯可以吗?”杜若指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期待的望着莫子昊。   林初晓顺着杜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屑的嘟囔,“看着就不值几个钱。”   “图个高兴罢了,莫大哥,可以吗?”杜若把手放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   莫子昊抿着唇,看一眼边上闹别扭的林初晓,随即把视线投向地上摆着的一男一女两个瓷娃娃,“可以。”   从小贩那换了三个圈来,莫子昊一掷一个准,第一个套中的便是镯子,后面又把两个瓷娃娃收入囊中。   在小贩肉痛的目光下接过奖品,莫子昊把镯子递给杜若,两个瓷娃娃则被他小心收藏了起来。   “未曾想,莫大哥竟然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杜若把镯子揣在怀里,脸颊上泛着团粉红,眸子里闪耀着好奇。   莫子昊并不回话,反而瞥一眼后头的林初晓,见她只顾着低头走路,便又收回视线。   杜若垂了垂眸子,试探的问道:“不知莫大哥套的两个瓷娃娃……是否要送人?”   莫子昊依旧不接话,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若儿,将军既不愿说,你也就别追问了。”杜仲皱了皱眉头,阻止杜若继续打听。   两个瓷娃娃么,林初晓蓦然想到以前听到的一段话: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抬头,看向前面的莫子昊,片刻又抬手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瓜,她这是在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首先,莫子昊套的是瓷娃娃,然后,这娃娃跟她有什么关系,毫无关系!最后,他两关系也没到生同衾死同穴的地步,而且大概也不可能达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浅:小耗子,瞧瞧初初那黑眼圈,你真是太不怜香惜玉惹(*/ω\*) 莫子昊:…… 某浅:不说话是默认了么~(*^ー^)那就对初初好点呀~表动不动就生气呀~ 莫子昊:(ー_ー)!!(装什么傻,明知道我们没圆房!) 某浅:_(:3」∠)_(没圆房就不用对初初好了么~) (另:末尾那一段是出自《我侬词》(*^﹏^*)最后~不要脸的求看文的小天使收藏评论一下哒~)   ☆、暗流涌动   又逛了会儿,便要到中午了,几人于是决定寻个酒楼填饱肚子。   走走停停,最后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前驻足。   几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来到楼上雅间,落座没多久,小二便上了些开胃小菜及糕点过来,接着主菜也陆陆续续的上了桌。   杜仲同莫子昊说着客套话,杜若安静的端坐在位子上,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像是时时留意着他们的对话。林初晓向来不爱这些,美食才是她的心头好,两眼泛光的瞅着满桌的美食,咽了咽口水,执起筷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桌上鸡鸭鱼肉及各色小菜样样齐全,林初晓打心眼儿里是想每道菜都尝个遍,细细品味,秉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精神,为日后她家酒楼的菜色作参考。可是奈何这古代的桌子不似现代的,可以转来转去,昨儿个有莫子昊帮她夹菜,今日他压根儿不搭理她,她胳膊只有那么长,又不好下桌夹菜,是以只能就着眼前的菜吃。   “嫂夫人,这脆皮乳鸽乃是醉仙居的招牌菜,您尝尝。”碗里突然多出来一块肉,林初晓眨巴两下眼睛,把视线投向杜仲。见他脸上带笑,看着和和气气的,于是也扯了扯嘴角,同他道谢。   “嫂夫人不必客气,我瞧着你就只夹自个儿跟前的菜,若是有什么想吃却夹不到的,你便说出来。”杜仲笑眯眯的看着林初晓,瞧着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林初晓狐疑的皱了皱眉,她原本就对这杜仲的第一印象不多好,莫名的不喜欢他,虽说总归才只见过一次,话也没说几句,并不能看出一个人是好是歹。但是,女人嘛,少不得还是有些第六感的。   然而如今他言语间已经帮了自己两次了,林初晓琢磨着人不可貌相,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那便先谢过杜公子了。”脆生生的再次道谢,林初晓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清亮的眸子像是倒映着一泓清泉,让人看着如沐春风。   杜仲笑而不语。   莫子昊却是斜睨一眼林初晓,轻咳一声。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自斟了一杯酒,径自喝了起来。   “咳嗽还喝酒,这么不知爱惜自己,指不定以后得英年早逝!”林初晓小声嘟囔。   然而雅间本就胜在清静,里头就他们四人,纵使她真的只是小声嘟囔,但却也硬生生落在了几人的耳里。   莫子昊皱着眉头,嘴唇紧抿,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林初晓见了当即便有些生气,觉得他实在是个倔脾气,太不讨喜了,有心想要夺过他手中的杯盏,又想,自己这瞎操的什么闲心。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最终只噘着嘴,收回视线,继续吃菜。   倒是一旁杜若,伸手夹了块肉,颤巍巍的放到莫子昊的碗里,蛾眉轻蹙,如水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粉面桃腮,朱唇轻启,“莫大哥,别总喝酒,你也多吃些菜。”   莫子昊瞥一眼林初晓,见她不为所动,只自顾自的忙着吃菜。随即便放下酒杯,执起筷子,把杜若递过来的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而后缓缓吞咽下肚。   杜若眼眸亮了亮,嘴角微微上翘,随即便又夹了块鱼给莫子昊,“莫大哥,这西湖醋鱼我方才尝过,觉得很鲜美,你也尝尝看。”   林初晓那要夹红烧肉的手不由得僵了僵,接着便移向边上的西湖醋鱼,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仔细尝了尝。   片刻,林初晓微微昂着头,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正在吃鱼的莫子昊,随即朱唇轻启,“这西湖醋鱼味虽鲜美,但是美中却有不足。”   莫子昊看也不看林初晓,依旧吃着鱼,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不知是何不足。”杜若不再动筷,咬了咬下唇,注视着林初晓,想听她说个所以然来。   林初晓挑挑眉,“这汁不够浓稠,且西湖醋鱼选用草鱼才算正宗。”   杜若干涩的笑笑,“将军夫人竟然对做菜有研究。”抿着唇,看向莫子昊,像是想问他味道如何。   莫子昊抬了抬眸子,语气平淡,“味道尚可。”   杜若随即展颜,又继续给莫子昊夹了别的菜。   林初晓讨了个没趣,轻哼一声,随即化悲愤为食欲的舀了碗汤径自喝了起来。   汤还有些烫,她喝的急,顿时便一路从嘴巴烫到了喉咙底。立时就从座位上跳起来,张着嘴一边哈着气一边以手作扇不住地扇着风,样子瞧着狼狈极了。   莫子昊赶忙到了杯水,站起身来,递到她嘴边,眉头微拧,语带责备,“喝个汤也能把自己烫到,你就不知道慢点么,又没人跟你抢。”   林初晓突然便觉得委屈的很,她被烫到了,他不知道安慰她就算了,还责备她,又不是她想被烫到。眼眶里蓄满泪水,瞪大了眼睛,一手推搡着莫子昊,一手继续扇风。   “老实点,喝水缓缓。”莫子昊有些不耐烦,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直觉得心里头慌乱得很。扼住林初晓的手腕,强行把水灌到她嘴里。   林初晓不依,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几番挣扎,最终无果。   喝了茶水,倒也真就缓了缓喉咙口那热辣的刺痛,虽知道莫子昊这样做是为自己好,可是他有必要那么大力气吗?   揉了揉被莫子昊捏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林初晓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道:“力气大了不起呀,粗鲁,霸道,不讲理的死耗子,你松开我!”   “会骂人,看来也不是很严重。”莫子昊掀了掀嘴皮子,拽着林初晓坐下。   杜若跟见了鬼似的的看着林初晓,她叫莫大哥什么?“死耗子”?她怎么敢……   “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松开!”林初晓动动手,示意莫子昊松开握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心。   “……”莫子昊本是打算松开了的,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不想了。   “喂!你这样我怎么吃饭呀,赶紧的,给本小姐松开。”林初晓皱着眉头,开始抠着莫子昊的手心嚷嚷。   莫子昊依旧不松手,甚至执了筷子开始若无其事的吃饭。   林初晓拗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抱起莫子昊的大手,“嗷呜”一口,便咬了下去,口水糊了他一手。   莫子昊终于松开了林初晓,嫌恶的看着手背上湿漉漉的一片,眉头皱的死紧,嘴巴抽了抽。这死丫头,绝对是属狗的,没事就咬人,如果可以,他真想带她去打疫苗,让她别没事发疯。   林初晓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颜,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这是你自找的。”说完便哼着小曲儿愉快的继续吃饭。   “……”自找的么,呵呵,你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若自袖口摸出一方绣着梅花的帕子,急急递给莫子昊,却被莫子昊无视了。只见他不知打哪儿掏出方丝帕,覆上手背,用力搓了搓。尽管口水都被擦去了,他却还是觉得脏,瞪一眼林初晓,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莫大哥向来最爱干净,你怎么可以……”莫子昊出去后,杜若看着大快朵颐的林初晓,有些气不过。   林初晓放下筷子,斜睨一眼杜若,“我怎么了,是他自己要拽着我不放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杜姑娘若是心疼,你尽可以追过去呀,追过去嘘寒问暖可不比在这里同他讨公道来的好。”   杜若脸颊涨得通红,眼眶里闪着泪花,“若儿同你并无过节,你为何总是出言讽刺。”   “我有么,杜姑娘太敏感了罢,我这人向来如此。杜姑娘若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不听便是,咱们这非亲非故的,初晓怕是不能为你做出改变。”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心里很是不屑。   杜若双手拽着衣角,楚楚可怜的站在那,有些无措,“我并没有……没有……”   “好了,若儿,你坐下吃饭吧。”杜仲出言劝下杜若,杜若于是委委屈屈的坐了下来,掏出方帕子开始抹眼泪。   林初晓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好想同杜若说:人家正吃饭呢,能别这样么,要哭躲边上哭呀,好好的胃口都要败没了。   很快的莫子昊便又回来了,一进门见着的便是林初晓碗里堆满了吃食,杜仲时不时的还给她添上两个菜,杜若小口的喝着汤,眼圈微微泛红。   莫子昊不经额角凸了凸,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维持着一惯的形象,故意不看林初晓,转而语气平淡的问杜若:“若儿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瞧他这话说的,杜仲是杜若的哥哥,定然不会欺负她,他这可不就是暗指自己欺负她了么。林初晓“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愤怒的瞪大了眼睛瞅着莫子昊,在心里嘀咕着:别说本小姐没欺负你的小情人,本小姐就是欺负了,你又要拿本小姐怎么样!      ☆、矛盾渐生   气氛顿时多了几分冷凝,屋子里静悄悄的,有风吹过树梢,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莫大哥,你别生气,想来……将军夫人也不是故意的。”杜若羞红着脸,怯生生的打圆场,同时也默认了林初晓的恶行。   林初晓冷笑两声,挑了挑眉,厌恶的看着杜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杜姑娘且把话说清楚了,我是如何欺负你的?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莫大哥……我……”杜若咬了咬嘴唇,双手无助的拽着衣角,一双眸子里泪光点点,欲落不落的我见犹怜。   林初晓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暗骂杜若这厮实在是不要脸,她这正主还在呢,就可着劲儿的朝莫子昊暗送秋波,当她是死的吗?虽然他们现在只是挂名的,但是她确实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好不好!还有那个死耗子,看什么看,如果敢因为杜若看着是朵娇花,就怜惜她,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她。那么,咱们友谊的小船也差不多说翻就可以翻了。   莫子昊皱着眉头,瞥一眼趾高气昂的林初晓,他自然不知道林初晓此时的想法,随即又看一眼委委屈屈的杜若,抿了抿微干的唇瓣,缓缓开口,“若儿,我替初晓向你道歉,她这人就是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叫她口无遮拦,死耗子,你真是够了,林初晓当即便站起身来,推开椅子,“我饱了,累了,想回去休息了。”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怒气冲冲的跑了。   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身影,莫子昊登时便冷了脸。   杜若心头一喜,林初晓不喜欢她,她同样的也看不惯林初晓,但是她与林初晓不同,便是再如何不喜,她也可以安然的与之相处。况且,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对林初晓的不耐呢?   “莫大哥,其实……将军夫人她……她也没说什么……你别生她的气。”杜若微微皱着眉头,低垂着脑袋瓜,扯着衣角,吞吞吐吐的帮林初晓说着“好话”。   莫子昊叹口气,似是而非的淡淡道了句,“若儿,你不必替她说话,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心知肚明。”   “咳咳……其实,嫂夫人确实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若儿不也在这好好的么。她这么气冲冲的跑了,凌霄你确定不去追回来?”杜仲站起身来,摸了摸鼻子插嘴问莫子昊道。   莫子昊斜睨一眼杜仲,眸光里隐隐带着两分责怪,也不知是怪他身为哥哥,却不把妹妹放在心上,还是记挂着方才他对林初晓太殷勤?   “她能去哪儿,回府去了罢,总归我们这也吃好了,一道回府便是,说不得她前脚回去,我们后脚就到了。”薄唇轻启,莫子昊一惯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三人于是一道又回了将军府,果不其然,他们刚到得将军府门口,便见着了将将回来,不知正和谁说话的林初晓。   其实也是这厢林初晓一回到将军府,便撞见了在门口转悠了不知多久的莫凌云。   这死孩子一见着她就跟饿了几天的狗闻到肉味似的,兴冲冲地奔了过来,不怀好意的同林初晓打听,“听说你跟大哥还有杜姐姐一起出去的?”   “那又如何。”林初晓撇撇嘴,看着莫凌云这一脸的得意劲儿,不用问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想看本小姐的笑话?哼,恐怕你要失望而归了呢。   莫凌云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林初晓,看着其实挺讨人喜欢的一个美少年,说起话来却是恨不能把人恶心死。   “今日见着了我杜姐姐,你是不是自惭形愧了,所以才黯然神伤的独自回来了?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这般粗俗不识大体,心肠歹毒,长得又丑……的女人,怎么配做我大嫂?也只有杜姐姐那样貌美心善,温柔体贴……的才配得上我大哥。”   看着眼前进入话唠状态,红口白牙,舌灿莲花,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又把杜若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莫凌云,林初晓嘴角抽了抽,好想问一句:少年,她杜若给了你什么恩惠你这么可着劲的夸她。我林初晓上辈子是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你如此看不惯我。   但这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她才不会这么问哩!林初晓轻轻打了个呵欠,眨巴两下眼睛,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仿佛丝毫不把莫凌云的话放在心上,“说那么久渴不渴,要不要去我那儿喝口茶水,你这说太快,我都没记住,咱们去东厢好好探讨探讨呀。”   莫凌云本意是想激怒林初晓,他已经准备好一箩筐反驳的话了,只等她上钩。他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做作的女人,那天他可是看见了,林初晓趁别人不注意,朝他吐舌头做鬼脸示威来着,可见她是个表里不一的。   未曾想林初晓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今儿个边上没人,她也只这么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一拳算是打在了棉花上。莫凌云涨红了脸,狐疑地看着林初晓,只觉得这人太要不得了,太会装了。   “不去的话我可就走了。”见莫凌云傻乎乎的红着脸望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林初晓心中窃喜,依旧轻声细语的一脸和气,端的是不把莫凌云的话放在心上。   莫凌云愣了半天,才瓮声瓮气道了句:“谁耐烦去你那喝什么茶,你别以为现在讨好我我就会认可你,在我眼里,只有杜姐姐才配做我大嫂。”   林初晓但笑不语,呵呵哒,小兔崽子,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谁稀罕讨好你呀,谁稀罕做你大嫂呀,便是没有你认可,我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有本事你咬我呀!   “小云,今日不用去上学堂?稍后我去给你检查功课。”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莫凌云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打压了林初晓,转瞬便似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瘪的,没了生气。   “大哥,不带这样的,你们出去玩不叫我就算了,玩好了回来还要查我功课!”莫凌云哼哼唧唧的扑向杜若,窃窃私语,“杜姐姐,你帮我说说好话,大哥最听你的话了。”   林初晓自然也看到了来人,撇撇嘴,嘟囔了句“死耗子”便拍拍屁股要回东厢。   “嫂夫人别急着走呀,方才的事我代凌霄道歉,我作证,你确实没欺负若儿,是凌霄不好,你别同他生气,他只是见若儿神色不对,误会了。”杜仲叫住林初晓,笑眯眯的同她解释。   明明这话该是向着她的,林初晓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心里更觉得憋得慌了。扯出抹笑意,林初晓继续往东厢走去。   “夫人好像还是在生气,莫大哥……不如你……”杜若一边拉着莫凌云,一边抬起头来,看着莫子昊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要他去追林初晓,但又故意不把话说完。   莫子昊注视着林初晓的背影,扯了扯嘴皮子:“她不是累了么,让她回去休息便是。”   “杜姐姐,那个坏女人欺负你了?”莫凌云突然惊叫出声,而后仔细打量着杜若,想着若是从杜若身上看出来不妥的地方,稍后他便要去找林初晓的麻烦!   方才还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这坏女人,倒真是藏得深,就知道她肯定不安好心。   杜若像是突然被吓到了,微微怔了怔,嘴唇微张,随即便赶紧拽住一脸愤愤不平的莫凌云,着急道:“小云,你别这样。夫人说到底也是你嫂子,你怎么能张嘴便是坏女人呢?”顿了顿,瞥一眼莫凌霄,杜若才接着支支吾吾道:“夫人她……她很好,没有欺负我。”   看着她这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莫凌云哪里会信林初晓没有欺负她。当即便要挣脱杜若,嘴里还嚷嚷着,“没想到大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有了那个坏女人就不管杜姐姐了,竟然让她欺负了杜姐姐!”   “学堂也不去上,功夫也没见长进,还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日起,我会安排人每日接送你上下学。”莫子昊三两下便制住了往东厢冲去的莫凌云,随即云淡风轻的补刀。   莫凌云怒目瞪着莫子昊,面红耳赤,“大哥,除了功课,你还会不会用点别的欺压我。”   “三十六计,能制敌的便是好计策。”莫子昊眼也不抬,语气平淡,无视莫凌云的不满。   莫凌云哼的一声,倔强的别过头去。   杜若赶忙从莫子昊手下接过莫凌云,温声细语的又是问他有没有怎么样,又是安慰他莫子昊其实都是为他好。引得莫凌云更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杜若才还是他嫂嫂的最佳人选,同时更加厌恶林初晓鸠占鹊巢。   “小云先前不是还问起若儿,如此今日便由你招待他们吧,我还有些事,先回东厢了。”莫子昊朝杜仲点点头,随即不理会莫凌云的不满,径自往东厢走去。   看着脚下生风的莫子昊,杜若微微蹙了蹙眉,神色间的难过显而易见。      ☆、一波三折   东厢。   林初晓一回来便吩咐采薇不要放人进来打扰她休息,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望着大红帐幔发起了呆。   少顷,屋外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林初晓赶忙屏住呼吸,又掀开被褥整个儿的把自己捂起来,仅留个发顶在外面。   “吱……”门开开了,听脚步声只进来了一个人,步子沉稳,从容不迫。林初晓手心握拳,缩了缩脖子,暗道:这笨丫头,说了别放人进来,她怎么就把这死耗子给放进来了,她刚“欺负”了死耗子的小情人,又埋汰了莫凌云,也不知他这是为他小情人找场子来了,还是要为莫凌云讨公道?   “别装了,这么捂着,你也不嫌憋得慌。”依旧是低沉的嗓音,语气平淡。   哼,我还就偏要装,你能把我怎么地?本小姐不嫌捂着不舒服,本小姐对着你才憋得慌!林初晓一动不动的躺那装死。   莫子昊叹口气,缓步走到床前,稍稍用力揭开被子。林初晓则把眼睛闭的死紧,还别过头去。   莫子昊于是在床前坐下,直直的看着双眸紧闭,装睡的林初晓,想了想才问道:“你这般模样,是觉得欺负完若儿又欺负小云,无颜面对我了么。”   “呸!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谁!”林初晓嗖的一声坐起身来,骂骂咧咧的瞪着莫子昊。   莫子昊却毫不在意,反而满意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醒了。”   “哼!来我这干嘛。”林初晓别过头去,不看莫子昊,更不给他好脸色。   挑了挑眉,莫子昊薄唇轻启,“这也是我的屋子,怎地我还不能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的话慢走不送!”林初晓再次躺倒在床上,面朝里,不理会莫子昊。   她那满身的不耐毫不掩饰,看都懒得看自己,便是先前有意想同她好好谈谈,此时莫子昊也没了心思。   刚毅的如同刀削,嘴唇紧抿,深邃的眸子盯视着林初晓,“你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即便前尘尽忘,性情大变,言谈举止也不该如此粗俗。”   “是啊,我粗俗,我没教养,杜姑娘温柔婉约,知书达理,你找她去呀。”林初晓又拽了被子,把自己捂起来。   莫子昊皱着眉头把林初晓从被子里剥出来,闷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果然是喜欢杜若嫌弃我,那你还找我做什么,你找她去呀,死开!”林初晓鼓着腮帮子一个劲的推搡着莫子昊。   看着仿佛炸毛的猫咪的林初晓,莫子昊突然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得紧,忍不住的抬手戳了戳她那鼓着的腮帮子,“你这是在吃醋?若儿……只是妹妹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原本鼓着腮帮子,被莫子昊触不及防的一戳,发出“噗”的一声,泄了气,林初晓傻愣愣的看着莫子昊,片刻才反应过来。“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不知道,说话就说话,少碰我。”   “……”原来君子动口不动手还能这样用……   莫子昊收回手,叹口气,“不许同杜仲太亲近。”   “呵……他不是你兄弟?况且,你怎么不离杜若远点?我不管你跟谁亲近,你也少管我同谁交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其实本来她也没打算同那杜仲多亲近,但是莫子昊既然这么说了,她是怎么也不想如他所愿的。凭什么他可以勾三搭四,她却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莫子昊静静地凝视着林初晓,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在林初晓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若儿她父亲曾救我于危难。”   “呵呵……所以呢,你要以身相许?”林初晓冷笑出声,古代不是最流行滴水之恩,以身相报。若是这死耗子敢说是,她保证,他们立马玩完。她可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忍不了三妻四妾。   莫子昊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有时候会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我若是想娶她,哪里会有你什么事。”   “我们是圣旨赐婚,别说的你敢抗旨似的。”林初晓不看莫子昊,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莫子昊又是凝望着林初晓,许久,才道了一句,“有些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林初晓撇撇嘴,以后再告诉,告诉什么?便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又如何,我也不会嘲笑你,本就是事实,圣旨赐婚,包办婚姻。   “呐,我不管你是喜欢杜若也好,以后想娶她也罢。总之,我还是将军夫人一天,她就不能进门,你也不许纳妾,往后等咱们和离了,你爱咋整咋整。现在,我还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旁的我都不管,只一条——不许婚内出轨!”   感情他方才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罢了罢了,不想再同林初晓争执下去。莫子昊冷着脸,站起身来,“不是说累了,你早些歇息罢,我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不送。”林初晓挥挥手,那模样看着像是在赶苍蝇。   莫子昊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忍不住的多问一句,“你就这么不耐烦。”   林初晓不答话,只挑挑眉,像是在说他明知故问。   傍晚的时候,林初晓把先前写好的菜谱拿了出来,叫了采薇同曾秋生预备晚上开小灶。   有了上次的经验,来到厨房,曾秋生便恭敬地候在一旁,等着林初晓吩咐。   林初晓拿出几张菜谱,采薇先按着菜谱把食材挑选出来,曾秋生负责切菜,采薇掌勺,林初晓从旁指导,很快的便做出来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这次曾秋生也不拘谨了,三人愉快的一同用餐。然而菜没吃了几口,桌上便倒映出一抹颀长的身影。   采薇同曾秋生赶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林初晓抿了抿唇,放下筷子。   “你怎么来了。”   “到了用膳的点儿,却久久不见夫人归来,加之上次的经验,是以,为夫便寻过来了。”莫子昊薄唇轻启,似笑非笑,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泛着寒光,看着立在桌旁的曾秋生。“夫人可以随意,你们却不可以忘了规矩。”   曾秋生当即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主仆不同席,秋生逾举了,请将军、夫人恕罪。”   采薇脸色白了白,随即也跟着跪倒在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叫他们陪我一起吃的,你凭什么责怪他们。”林初晓皱着眉头,怒目瞪着莫子昊。   莫子昊冷哼一声,并不回话。   他准备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想博她欢心,她倒好,再次偷偷摸摸在小厨房自个儿做了吃食,却连知会他一声都不愿。更可气的是,他的娘子,她做的饭菜他都没尝过,却被曾秋生抢了先!她有没有点当人娘子的自觉了。   林初晓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站起身来,行至曾秋生同采薇身旁,要把他两扶起来。可是莫子昊不放话,他两哪里肯起身。   林初晓只得很恨的把目光投向莫子昊,示意他开口让人起来。可是这死耗子,摆什么谱呀,竟然别开眼,不理会她。   “我说你到底来干嘛的。”林初晓转过身,愤怒的眸子对上莫子昊。   莫子昊紧抿着嘴唇,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说话。   林初晓舔了舔唇瓣,想起来上次她开小灶的时候,他等她吃饭好像等到了很晚,莫名的便有些心虚,今日……不会那么巧吧。   不大情愿的又取了副碗筷过来,接着又把莫子昊拉到桌前,碎碎念:“要是还没吃就一起,嘴巴生来做什么的?说话用的,你不说话,谁知道你什么意思!”顿了顿,悄悄瞄一眼莫子昊,见他神色微微有些缓和,林初晓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随即继续道:“呐,菜是秋生切的,采薇掌勺,我写的菜谱,没道理让他们看着我们吃对吧。”   莫子昊默默地夹起碗里林初晓递过来的笋子,优雅的送进嘴里,细细咀嚼,鲜甜可口。点点头,赞一句,“味道不错。”   “那是当然,菜谱可是我写的。”林初晓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得意极了。却也没忘记曾秋生同采薇还跪在地上,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朝他努努嘴。   “既然夫人执意如此,那你二人便起来一起用膳吧。”莫子昊睨一眼曾秋生,曾秋生会意的微微点点头。   多年的相处,他们之间早已形成默契。他……确实逾越了呢。   林初晓有时候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很好哄的人。这不,白日里还同莫子昊针锋相对,晚上莫子昊不过夸赞了几句她的菜不错,她便忘了白日里的不愉快。又如当初初相识时一般,可以同他把酒言欢。   用过了膳,两人又一起在东厢的院子里散步消食,直至月上柳梢才回屋。   同塌而眠,抱着熟睡的林初晓,莫子昊轻轻在额头印上一吻,呢喃了一句“傻丫头。”而后才合上双眸,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有寺院,青灯,古佛,还有那梳着小辫的女娃娃。她说:我叫林初晓,林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林。   梦里,他承诺女娃娃:许她一世欢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 天知道边上一直有人说话,写的有多艰难。(ー_ー)!!主要还是定力不够,静不下心 想写小剧场来着但是_(:3」∠)_一直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喜欢,会不会觉得很无聊(⊙_⊙) 所以,考虑小剧场要不要以后放在微博   ☆、开始撒网(捉虫)   不知不觉间,林初晓嫁进将军府已有月余。每日里并没甚旁的事儿,莫老夫人喜静,不用她过去伺候,她也乐得不用早起,就整日窝在东厢研究菜谱。约摸再过些日子,寻个店面,她的酒楼就可以开起来了。   正值春夏之交,阴雨连绵。   这日,恰得闲,林初晓搬了把椅子坐到门口,悠然的靠在椅子上,听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打芭蕉声。突然便有些惆怅,往年,这个时候,老爸差不多便开始忙活着酿果酒了。今年……   林初晓正忙着追忆往事,忽然,一抹青蓝色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却原来是李妈妈撑着伞,不知从何处回来。   平日里她都健步如飞,今日远远看着,走起路来却是一脚深一脚浅的。林初晓蓦然联想到她那异世的奶奶,她奶奶患有风湿关节炎,每逢阴雨天气便腿脚酸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血肉,好不难受。心里酸涩不已,不知道奶奶那里有没有下雨,老爸老妈总是忙工作,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帮她按摩腿脚。   不远处,李妈妈停下了脚步,弯腰捏了捏酸疼的腿脚,片刻又直起身来,继续往院子里走去。林初晓也跟着把椅子收了进来,随即找了个白布条叫上采薇神神秘秘的来到了小厨房。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采薇疑惑的看着一路皱着眉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的什么的林初晓,不明所以。   林初晓嘿嘿笑了笑,眨巴两下眼睛,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放在嘴前,“嘘……等下你就知道了。”   “……”采薇叹口气,乖巧的不再多问。   待到得小厨房,林初晓便指使采薇把所有的生姜和葱取了来,葱只留葱白,让采薇捣烂成泥。   采薇依言仔细的捣鼓起来,尽管林初晓让她做的事情很奇怪,但也不问。   这下倒是林初晓按耐不住了,“采薇,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让你做这个吗?”   “……”问了你就会告诉我?许是近日来两人的相处模式都很随意,采薇比之往日的拘谨多了几分俏皮,朝着林初晓翻了个白眼。   林初晓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等下你把这生姜葱泥弄到布条上,带去李妈妈的屋子,我瞧着她腿脚不好,这是偏方,你给她敷到腿上,每隔两日换一次药。”   “小姐怎的突然……突然对李妈妈亲近起来了。”采薇有些疑惑,她家小姐不是一直不喜欢李妈妈?她几次想缓和二人关系都无疾而终,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否则她家小姐怎的突然自个儿想通了。   林初晓倔强的昂起头,她才不会同采薇说,她是因为她奶奶也有风湿病,所以怜悯李妈妈的咧。撇撇嘴,“今日本小姐心情好不行呀!你可不许说这是小姐让你送去的,跟她说这是你想出来的,不然那老婆子指不定以为本小姐是在同她示好,讨好她。”   明明在关心别人,还要故意这么说,她家小姐啊……真是个别扭的性子。突然想到什么,采薇眨眨眼,一脸无辜,“小姐,采薇人微言轻,若是不报上你的名字,想来李妈妈怕是不会接受吧。”   “……”送个药哪那么多麻烦,林初晓舔了舔微干的唇瓣,随即扬起一抹笑颜,“这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不许让她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采薇垂头丧气的看着林初晓,林初晓则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小姐看好你哟!快去快回,今儿个小姐想了个新菜色,等下亲自做给你吃。”   听到有新菜,小姐还要亲自做给她吃,采薇不由得两眼泛光,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小姐等我回来,我们还是同以前一样,采薇掌勺,你从旁指导就可以了。哪儿能让你做这些粗重活计。”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林初晓不经失笑。   今日她想做个“叫花鸡”,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吃的紧。趁着采薇去送药,林初晓便去寻曾秋生,没办法,她不敢杀鸡,也不想采薇动手,最主要是曾秋生刀功那么厉害,不用白不用嘛。   待采薇回来时,“叫花鸡”已经做好了,只要等着熟了就开吃了。原本一心想着回来做新菜,未曾想紧赶慢赶还是迟了,采薇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小凳子上生闷气。   因为先前曾答应过莫子昊,开小灶的时候,若是他在府上,便必须叫上他一起品尝,故而林初晓做好叫花鸡便寻莫子昊去了,此时小厨房里只有曾秋生同采薇两人。   看着眼前鼓着腮帮子,一句话不说的采薇,曾秋生难得的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我知道这菜的做法。”   “你说什么?”采薇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期待的看着曾秋生。   从未被女孩子如此专注的凝视过,曾秋生不争气的红了脸,好在他肤色较黑,并不多明显,“我方才有留意夫人是如何做的,大致步骤都还记得。”想了想,又补充道:“并不需在锅中翻炒。”   “你……可以教我么?”采薇眨巴两下眼睛,脸颊悄悄爬上一团粉红。   曾秋生咽了咽口水,“我回去就写下来,晚些给你。”   “嗯,谢谢……曾大哥。”采薇滴溜着眼珠子,不敢看曾秋生。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初晓便领着莫子昊回来了,还“买一送一”带了个拖油瓶。   “哟!秋生,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有美人相伴,你却坐的那么远,真是浪费!”杜仲一进门,便打趣起了曾秋生。   曾秋生并不理会杜仲,而是恭敬地同莫子昊及林初晓问安。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采薇是第一次见到杜仲,听他言语放荡,尽管心里好奇的很,却也不敢看他。只红着脸颊,把头埋在脖子底下,轻飘飘地挪到林初晓身旁,“小姐,那菜是不是可以端出来了?”   林初晓点点头,拉起采薇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杜公子,我家采薇可是本分人,不是你那些红粉知己,说话注意些。”   “是是是……杜仲得罪了,还请采薇姑娘见谅。”杜仲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同采薇抛了个媚眼,又补充道:“是叫采薇吧。”   采薇脸颊更是红的厉害,往后退了退,藏到林初晓身后,轻轻应了声。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倒是个有诗意的名字。”杜仲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念起了诗。   他知道这句诗,采薇心头一动,鼓起勇气,自林初晓身后悄悄打量起来杜仲。生的倒是俊逸不凡,剑眉星目的也有几分英气,只是言语间实在轻薄。   “我家采薇将来可是要许给好人家的,你少在这里撩拨。”林初晓瞪一眼杜仲,说起话来一点不客气。   莫子昊闷笑出声,跟着起哄,“杜仲,这采薇可是我家娘子的心头宝,你还是少招惹的好。”   “……”能别叫的这么亲热么,死耗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林初晓盯着莫子昊,用灼热的眸光询问他。   也不知是不是看懂了林初晓那深情凝望中,没有说出口的话语,莫子昊鲜少的露出抹温和的笑意,“咱们是夫妻,我不叫你‘娘子’叫你什么呢?叫‘夫人’的话,我总觉得有些老气,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初初’。”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各人表情各异却都愣住了,林初晓更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许久才缓过神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死耗子,你要死啊!能说人话么,等下还要吃东西的,你能别恶心我么。”   “噗!”杜仲不道德的笑出声来。   莫子昊那脸黑的跟什么似得,尽管如此,却还强撑着笑意,一把拉过林初晓,揽在怀里,“杜仲,很好笑?我娘子不过是害羞罢了。”   林初晓想要反抗,奈何莫子昊使了力气,她挣脱不开。更重要的是,莫子昊那厮不知道碰了她哪里,她一时间说不上话。真是的,莫非还真有“哑穴”?她被点穴了?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杜仲赶忙伸手掩住嘴,开玩笑,他可惹不起莫子昊,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惹他。可是真的好想笑怎么办,他掩住了嘴,可是那带着颤音的话语,却暴露了他的本心。   莫子昊那双眸子冷似寒冰,带着警告轻轻扫向杜仲,杜仲于是把手放下了,抬头挺胸,端端正正的站好站直,嘴唇紧抿,想笑却不敢笑,苦哈哈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林初晓见了觉得解气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子昊突然针对杜仲,但是,想到方才杜仲方才调戏采薇,她就觉得,这小子实在活该!   伸手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暗示他自己不会乱来,只是要去把菜端上来。   莫子昊揽着林初晓落座,给曾秋生使了个眼色,曾秋生于是会意的去端了菜上来。   看着被端上来的,用泥土裹着的那一块大石头,莫子昊同杜仲脸上满是疑惑。   “不是说有好吃的?怎么秋生端出来块大石头,这东西能吃?”杜仲一脸大写的“你逗我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莫子昊:今日的早膳是厨房做的白面馒头_(:3」∠)_又干又硬,好难吃…… 曾秋生:今日的早膳是采薇送来的皮蛋瘦肉粥(*^﹏^*)香甜可口,好幸福……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小剧场二 林初晓:过些日子就是我生日了,小耗子打算送我什么(*^﹏^*) 莫子昊: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へ ̄ 友情的小船成功升级为爱情的巨轮~ 一直想写翻船体的小剧场,中午写出来惹~ (*^﹏^*)你们造是谁在撒网咩 下一更,是下周三哒~浅浅这两天要写玖玖那篇,要趁热打铁开坑~就酱~(*^﹏^*)   ☆、林府来信   林初晓翻了个白眼,“待会儿你可以不吃。”说完便也不等杜仲回答,取过早早备好的小锤子,轻轻敲了敲,裹着叫花鸡的泥土逐渐剥落,鸡香四溢。   众人皆深吸口气,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裹着一层叶子的鸡,期待着林初晓的下一步动作。杜仲更是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嚷嚷着,“刚才我话我收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嫂夫人可不要同我生气。”   林初晓撇撇嘴,懒得同他计较,缓缓的又把鸡身上的荷叶剥落下来,一种浓浓的鸡香带着荷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看着眼前这肥嫩嫩,热腾腾,浓香四溢的叫花鸡,杜仲双眼发光,一直盯着,仿佛一个不留神,叫花鸡就会飞走了。   “嫂夫人,这鸡叫什么名儿?”他虽说没有吃遍天下美食,但也差不离了。可是却从未见过有哪家的鸡,是这么个做法。   “叫花鸡。”林初晓也不卖关子,言简意赅。   杜仲却不大相信,这么绝妙的一道菜,怎么会取了“叫花鸡”这么个名字?林初晓会不会是在耍他,讽刺他是叫花子?   “嫂夫人,方才是杜仲多有不敬,这里给您道歉。杜仲也是个饕餮客,还请嫂夫人不要戏耍杜仲。”杜仲嬉皮笑脸的告罪。   林初晓不以为意,把叫花鸡给分了,才回答道:“这鸡确实就叫‘叫花鸡’,你若嫌难听,它倒也还有一个名儿,唤做‘富贵鸡’,左右不过一道菜,美名贱名的,好吃不就行了。”   杜仲有些不好意思,开始埋头苦吃。   林初晓也就方才突然想吃,现在却没多大胃口了,稍微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歪过头,眨巴着眼睛问莫子昊,“好不好吃。”   莫子昊不说话,优雅的把碗里的鸡肉悉数吃完,用行动回答林初晓。   吃完后,杜仲又把手指头吮了个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凌霄,你这媳妇儿娶回来可算是赚来,往日里只听闻林家嫡长女温婉贤淑,如今看来,温婉与否尚不可知,厨艺方面嘛,倒是精湛的很。”顿了顿,也不等莫子昊回答,杜仲便把视线投想林初晓,“嫂夫人有没有想过开个酒楼饭馆?以你今日这‘叫花鸡’的手艺,想来定会生意兴隆。”   “借杜公子吉言。”林初晓确实有这个想法,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这种事儿,原本也藏不住。   又闲聊了一会儿,各人便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仲来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刚开始还打着谈公事的旗号来,后来便直接坦坦荡荡的说自己是来蹭饭的。   除了那天的叫花鸡,林初晓也没再亲自动手,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由采薇掌勺。杜仲直感叹,林初晓他是没戏了,采薇可绝不能被人抢走,引得林初晓又是一阵臭骂。   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杜仲好似真的对采薇有意思,渐渐的每次来的时候,都喜欢带一些小玩意儿送给采薇。开始时,采薇尚且不接,后来实在应付不过来,便也随他去了。   毕竟是未经情爱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杜仲的连番轰炸,很快的便一颗心都扑他身上去了。每每见着杜仲便含羞带俏的,分外惹人怜爱。   林初晓这边拿不准杜仲是打的什么主意,加之杜仲近来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若他是真心待采薇的话,她也不好拦着。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总也放不下心来。   花开花落,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间,酒楼的菜谱已经拟定的差不多了。林初晓琢磨着“有酒无菜,不算慢待。有菜无酒,拔腿就走。” 她得弄点美酒出来配菜才行。   又想起老爸酿的果酒,如今春夏交接,也不知杏树结果了没。她寻思着让曾秋生帮她去采买些杏子来,酿个青杏酒尝尝。只是没等到曾秋生,却是先等来了府里的老管家。   “少夫人,这是门口小厮送来老朽这的,似乎是尚书府里来的信。”老管家说话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他躬着身子,把书信双手奉上。   林初晓点点头,先同老管家道了谢,而后才接过书信。当着管家的面,林初晓利索的把书信给拆了开来。落款写的林锦程,信上说,让林初晓同莫子昊明日回一趟林家,一起商量林雨嫣和孙季林的婚期。   “没甚大事,管家你先回去吧。”林初晓撇撇嘴,把书信收起来,放在了房间的梳妆台上。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林初晓,最后却只摇摇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管家一走,曾秋生便带着青杏以及米酒来到了东厢,“夫人,您要的东西。”   “谢谢秋生,我这也没别的事了,辛苦你了,待这青杏酒酿好了,我一定先送一坛子给你。”林初晓笑眯眯地从曾秋生手里接过那筐青杏,并一大坛子米酒。   按照记忆力老爸酿酒的比例,林初晓弄了六小坛青杏酒,同采薇一起,把酒密封好了便藏了起来。   莫子昊白日里通常有公务缠身,不在府里。加之这天晚上有应酬,故而也没在府上用膳,林初晓自早上起床就没见过他。忙活了一天,只觉累得慌,用了晚膳她便径自地沐浴更衣,软趴趴地瘫倒在了床上。那书信的事儿,早早地便不知被她忘到了哪个爪洼国去了。   第二天,林初晓醒来的时候,莫子昊还在身边,如往常般,她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他了呢,林初晓小心地翻了个身,得以正面观察莫子昊。   他的脸颊刚毅冷峻,剑眉浓密,紧闭的双眸下是卷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影出好看的弧形。真看不出来,他这人浑身都是阳刚之气,可这睫毛却生的比人家小姑娘的都还漂亮。   好想摸一摸,林初晓屏住呼吸,缓缓地自被窝里把手探出来,先在莫子昊的眼前左右晃了晃,见他没反应,便大胆的一手撑起身子俯在莫子昊身上,另一只手渐渐的朝他的睫毛靠近。一点一点,越来越接近,就在即将触到的时候,林初晓腰间一紧,接着她嫣红的小嘴准确无误的覆上了他的薄唇。就在她还傻愣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巧的檀口已经被抵开,莫子昊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带着她翻腾嬉戏,相濡以沫,缱绻不息。   揽在她腰间的的大手越来越紧,隐隐有些发烫,一直恍恍惚惚的林初晓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明,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慌乱的使劲推开莫子昊,林初晓坐起身来,脸颊红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胡乱的喘息着,骂骂咧咧的道:“死耗子,你这是耍流氓!”   莫子昊闷笑出声,眸光里透着享足,“我以为,你很喜欢呢。”   喜欢,喜欢你个大头鬼!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好不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人家只是想摸摸你的睫毛……   林初晓双手环膝,咬牙切齿的坐在床上生闷气。   “方才,你盯着我看了许久,又是俯在我身上,莫非不是想偷亲我,我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行动,是以才帮了你一把。”莫子昊也坐起身来,从背后环住林初晓。   林初晓愤愤的甩开莫子昊,美得你!偷亲你?你脑子里装的确定不是草?本小姐会偷亲你?耍流氓就耍流氓,还说的自己那么无辜,你还要不要点脸了!不想看见莫子昊,林初晓鼓着腮帮子就要下床。   “好了,逗你玩呢,今日打算什么时候回林府。”莫子昊长臂一伸,就把林初晓给捞回来了。   林初晓正在气头上,没往书信上想,忸怩着身子一边推搡莫子昊,一边不耐烦的答道:“去那干嘛,要去你自己去。”   “呵呵……虽然你不想去我其实挺高兴的,但是,有些人,还是要断了他的念头才好。”莫子昊宠溺的把下巴抵在林初晓的发顶,顿了顿才继续道:“若是无什么事,我们便用了早膳就过去,早去早回。”   林初晓终于记起来昨天的事,蓦地转过头来,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你啊……书信之类的物件要好好收着,哪能随意扔在梳妆台上。”莫子昊抬手,把林初晓鬓间的碎发拨到耳后,明明是责怪的话语,却说的缱绻温柔。   林初晓不以为意地努努嘴,“不过是个普通书信,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莫子昊笑而不语,起身取了两人的衣物过来,“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洗漱完用过早膳就出发。”   林初晓点点头,接过莫子昊递过来的衣服,随意的披上,然后便打着呵欠,懒洋洋的站在床前等着莫子昊给她整理。   没办法,原本是采薇帮她穿衣服的,但是莫子昊也不知什么怪脾气,除了新婚第二日,有他在的时候便不许丫鬟进来伺候。她自个儿穿不好,自然只能让这“罪魁祸首”帮忙啦。   好在莫子昊也是自得其乐,每每都二话不说的仔细帮她收拾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不是鸳鸯不聚头》已经开始更新哒~以后会两篇文一起更新~尽量兼顾到(*^ー^)不放弃任何一个~(*/ω\*)不要脸的请看文的小天使去支持下浅浅的新坑~是个青梅竹马,相爱相杀的故事哟~谢谢~   ☆、大秀恩爱   收拾妥帖了用过早膳,林初晓同莫子昊便去了林府。同三朝回门时一般,方到门口,便有小厮引路。   这边莫子昊他们往大厅里赶,那边林锦程则领着孙氏出来迎接,远远的见着莫子昊同林初晓过来,林锦程便笑的跟朵开的正艳的野菊花似的。   “贤婿,快里面请。”   不同于林锦程的热情,莫子昊冷淡的点点头,挽着林初晓在林锦程的带领下进了大厅。   林锦程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尚书大人,林初晓虽不是很清楚他是几品官,但感觉怎么也不该这么对着莫子昊点头哈腰,如此奉承。但是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是不喜欢这个挂名父亲。   大厅里只林雨嫣同孙季林,并一名同莫凌云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林初晓猜想,这多半便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弟弟——林雨泽。几人见他们进来了,都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迎接。   莫子昊面无表情,林初晓也不以为意,在林锦程的安排下两人挨着落座。   “今日请你们来,是想一同商量下季林和雨嫣的婚事。”林锦程说着便悄悄瞥一眼莫子昊,见他皱了皱眉,赶忙笑着补充道:“毕竟初晓是雨嫣的姐姐,妹妹出嫁,做姐姐的回娘家商量婚事,也是无可厚非。”   林初晓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跟她关系有多好似的,自顾自的喝茶吃糕点,并不多理会。   便是落了座,两人也还保持着十指紧扣的姿势。莫子昊百无聊赖的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林初晓于是缩了缩手,想抽回来。一来一去的活像打情骂俏,丝毫不把林锦程放在心上。诚然,他们确实也没把他当盘菜。   林锦程依旧唱着独角戏,同莫子昊解释请他来的用意,孙季林则一直盯着莫子昊和林初晓的一举一动,越是看他们亲密无间,他心里便越是揪着疼。   林雨嫣陪在孙季林的身侧,几次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故而顺着他的眸光往林初晓那边望去,看着甜蜜和谐的二人,只觉得心里头闷得慌。凭什么林初晓那小贱/人总能讨得别人的欢心,孙季林明明是自己的表哥,却总喜欢同她亲近,连出了名的冷血无情的莫凌霄也被她收服了。她定是使了什么妖术,或是给他们下了迷魂药,不然为何一个两个的都死心塌地的对她好?   表哥都快要娶自己了,却还一颗心落在了那个小贱/人身上,这让她如何忍受得了。   “姐姐同姐夫倒真是鹣鲽情深。”手心握了握拳,林雨嫣嘴角含笑,眸子里水光潋滟的,似是极为羡慕。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身侧的孙季林,含羞带俏的道:“往后,表哥若有姐夫待姐姐的一半好,雨嫣,也就知足了。”   孙季林脸上僵了僵,看着林初晓的眸子,不自觉的便多了两分期待,然而林初晓却是连看都没看自己,又是一场失落。扪心自问,他还在期待什么呢?又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孙公子,林二小姐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好好守着她,却总盯着我家初初做甚。”莫子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林初晓的手心,眼都不抬,凉凉的道。   孙季林眼神闪躲的收回视线,却好巧不巧的对上了脸色难看瞪着自己的林锦程,局促地看向一旁委委屈屈强颜欢笑的林雨嫣,忍着心中的不快,干涩的承诺道:“季林以后定然会好好待表妹的。”   也不知他这话,是在安慰林雨嫣,还是说给林锦程听的。   莫子昊闲闲的喝着茶,时不时便要捏一块糕点喂给林初晓吃,仿若局外人。   气氛有些尴尬,不知不觉林初晓已经吃完了一小碟糕点,肆无忌惮的吮了吮手指头,把残余的碎屑一并吞吃入腹。引地莫子昊一脸嫌弃的摸出来张帕子,却又好脾气的仔细帮她收拾。   “将军百忙之中抽空来商谈季林和雨嫣的婚事,老爷还是说正事吧。”孙氏看着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两人,又瞅瞅眼巴巴盯着孙季林,面露哀色的林雨嫣,叹口气,扯出抹得体的笑意打圆场。   怪的了谁呢,原本他们的婚事,自个儿家里安排便是,她那傻女儿却偏要把林初晓请了来,说是要让她死心,免得她老勾引孙季林。依她看来,哪里需要林初晓这小蹄子勾引,她往那一坐,孙季林那眼珠子便像是在她身上生了根,挪都挪不开了。   林锦程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林初晓听的兴致缺缺,许是茶水喝多了,觉着有些肚子不舒服,遂咬着耳朵同莫子昊说了声,便径自退了出去。   这林初晓前脚刚走,林雨嫣就也跟着寻了个由头出去,待林初晓方便完了出来,便遇见了守在门口的林雨嫣。   “我觉着尚书府应该也没有宵小胆敢偷窥我上茅房,你真不用帮我守着。”林初晓挑挑眉,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颜,煞有介事的同林雨嫣道。   林雨嫣当即便火冒三丈,额角凸了凸,双拳拽的死紧,“你当你是谁!”   “我是谁,我当然是尚书府的小姐,将军府的夫人,莫非你不知道?”林初晓笑嘻嘻的,眨巴两下眼睛,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林雨嫣咬了咬下唇,“如今表哥很快便要娶我了,识相的你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有你好看的!”   “这话说的有意思,你若是怕有人把他抢走,你看紧些便是。京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我便是有心怜惜你,却也做不到见着人来就绕道走呀。何况……就咱们的交情,还真没到让我怜惜你的份儿。”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语气里不乏讥讽嘲笑。   林雨嫣被呛的牙痒痒,气冲冲的用力推了一把林初晓便要走人。   林初晓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手心被尖锐的石子儿蹭破了皮,恰巧林雨嫣此时回过头来,见她坐在地上,恶毒的勾了勾唇,仿佛在说,“这就是招惹我的下场。”   清亮的眸子隐隐含着怒火,林初晓拾起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咻”的一声,往林雨嫣的腿弯处掷去,一击即中,林雨嫣登时便刷了个狗吃/屎。   得意的挑挑眉,林初晓从地上爬起来,吹了吹手心里的尘埃,又随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漫不经心的走到林雨嫣的身旁,云淡风轻的扔下一句,“好妹妹,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话音一落,也不理会匍匐在地上一脸怨毒的林雨嫣,径自的往大厅走去。   “怎的去了那么久。”林初晓一落座,莫子昊便皱着眉头盯着她询问。   林初晓觉得这小打小闹的也不算什么事,更何况她也没吃亏,并不想同他细说,遂撇撇嘴小声同他道:“我便秘,不行呀。”   “……”莫子昊悻悻然收回视线,复又轻咳一声,努努嘴,“谁让你吃那么多肉,今日起,少吃肉,多吃菜,均衡饮食。”   少吃肉多吃菜你妹!这下林初晓不乐意了,别说她没有便秘,就算真的便秘,又与吃肉有什么关系。鼓起腮帮子,虎着脸,低声威胁道:“你敢把这话再说一遍。”   “我这是为你好。”莫子昊把手掌覆上林初晓放在茶几上的手背。   “那你还是不要为我好了。”林初晓舔了舔唇瓣,欲把手缩回来,却被莫子昊一把抓住,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   林初晓方才伤了手心,初时瑟缩了下,随后便由他去了。   片刻,林雨嫣也一瘸一拐的回来了,眼圈微红,发丝凌乱,咬着下嘴唇,要哭不哭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孙季林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般模样,惹得林锦程同孙氏不喜,故而一见着林雨嫣失魂落魄的进屋,便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表妹,你这是……你还好吧。”   “表哥,我……”林雨嫣怯生生地瞥一眼林初晓,看着像是有苦衷,却碍于林初晓而不敢说。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自然把她那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也没人出言责怪林初晓,只是安慰林雨嫣,除了林雨泽是个例外。   “是你欺负了我姐姐?”他个头虽小,却胜在敏捷,一下便蹿到林初晓面前,双手叉腰,睨着林初晓,小模样嚣张的很。   林初晓挑挑眉,“欺负倒是不敢当,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林锦程赶忙把林雨泽拉了过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怎么跟你大姐说话的。”   林雨泽倔强的别过头,恶狠狠的怒视林初晓。   林锦程则腆着脸,点头哈腰的朝莫子昊道:“小儿不懂事,贤婿莫要见怪。”又转过头,责怪的看着孙氏,“如此顽劣不堪,不知轻重,都是给你宠坏的。”   孙氏低垂着头,默默把林雨泽拉了过来,同他说道了几句,随即便将之护在身后。   莫子昊一手抚着林初晓的手背,一手端起清茶,轻轻抿了一口,“便是道歉,也该是令公子同初初道歉才是。”   林雨泽向来被家里宠坏了,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一听莫子昊竟要他向林初晓道歉,当即便甩开孙氏,冲上前来,“凭什么要我道歉,明明是她欺负了我姐姐。别以为你是将军我就怕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ー^)更上了~ 喜欢的小天使记得戳收藏哟~浅浅在这里谢谢捧场哒~   ☆、筹划酒楼   “呵……小公子自然是不怕我的,我瞧着这世间怕是也找不出个能让小公子心生惧意的人来。”莫子昊轻轻把杯盏放下,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寒意。   林雨泽略微瑟缩了下,马上便又昂首挺胸,强撑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   林锦程气的吹胡子瞪眼,几步上前,伸手就打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我看你就是皮松了,欠收拾。”   “老爷,雨泽年纪小,不懂事,好好教他便是。”孙氏赶忙上前,拉过林雨泽,护在怀里。心里则更是记恨起了林初晓,欺负了雨嫣还不止,还害得雨泽被打。   林锦程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年纪小,不懂事?不就是你给宠的!平日里就知道斗鸡遛狗,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他这个年纪,将军可是已经上战场杀敌了。”   林初晓不自觉的便把目光投向莫子昊,林雨泽如今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他那时候便已经上战场了?   莫子昊却并不多言语,只安抚的拍了拍林初晓的手背,林初晓也不好多问。于是两人便如局外人似的看着他们争执,折腾。   过了会儿,一直沉默着抹眼泪的林雨嫣突然出声了,“爹爹,您别责怪雨泽了,都是女儿不好,若不是因为女儿,雨泽也不会……”呜咽两声,林雨嫣擦了擦眼泪,哽咽着继续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雨泽才多大,您一向疼爱他,平日里连重话都不会同他说一句,更从未曾对他动过手,今日……您要骂便骂女儿吧,这都是因女儿而起的。”   林锦程就只一子二女,如林雨嫣所说,往日里一惯的对幼子宠溺些,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天倒也真是下了狠手,林雨泽细皮嫩肉的,那一耳刮子下去,登时半边脸颊就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   本就心疼的很,如今又听得林雨嫣这么一说,心里不经更是空落落的。别开眼,不愿看林雨泽。自然而然也把林初晓给怨上了,往日里看着是个好拿捏的,这嫁入将军府后,却像是变了个人。又丝毫不把林家的利益放在心上,仗着得了莫凌霄的欢心,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林雨嫣一瘸一拐地艰难地往林雨泽的方向走去,待到得林雨泽身旁,便缓缓的弯着腰,从怀里掏出来方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脸。   “很痛吗?”林雨嫣一双眸子蓄满泪水,微微带着些颤音问道。   林雨泽睁大了眼睛,摇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莫子昊拉着林初晓起身,“府里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我们便不多留了。”   “贤婿这便要走?不如在此用过午膳如何?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林锦程还想挽留,莫子昊却不给他机会,直言道:“想来在此用膳的话,初初怕是也吃不好。”   “初初,你看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林锦程一听莫子昊如此说,当即便想从林初晓下手。   哪知林初晓却只挽着莫子昊的手臂,浅浅笑道:“我都听夫君的。”   被林初晓这一声夫君叫得心里痒痒的,莫子昊当即便伸手揽上她的腰背,不冷不热的同林锦程道了句,“告辞。”   待出得林府,林初晓便有些扭扭捏捏,想要把莫子昊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拿下去。   莫子昊顺势拽住她作乱的小手,“方才还叫夫君叫得甜蜜,一出林府,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这不是……这不是大庭广众的么,咱们这样有伤风化。不对,是有损你大将军的威风。”见莫子昊脸色不善,林初晓赶忙转了话头。   “……”   莫子昊终究还是把搭在林初晓腰间的大手放了下来,可是马上的又拽起了她的小手,十指紧扣,时不时的便要轻轻揉捏两下。   林初晓无奈,只能由着他。   待回到将军府,莫子昊把林初晓送回去东厢,便又出了门。林初晓也不问他是做什么去,总归问了她也不明白。   翌日,又是在小厨房开小灶,恰逢曾秋生采买了几只鸽子,林初晓遂嘱咐采薇做了个鸽子玉竹山药炖,晚些让送去给李妈妈。这汤本就滋补,又对风湿病有好处。   掐着吃饭的点,杜仲便来了,也不用人招呼,他自个儿便添了副碗筷,寻位置坐了下来,一点不客气。   林初晓睨他一眼,“你府上又不是没饭吃,至于这样有事没事儿来蹭饭吗?”   “有是有的吃,可这不是没有嫂夫人这的美味么。”杜仲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   林初晓眼珠子一转,朝着杜仲伸出手来,“这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呐,即日起,一顿饭一两银子,先付钱,后吃饭。”   “这个……够不够我以后的饭钱?”杜仲嘿嘿一笑,自腰间掏出张折叠起来的纸片递到林初晓手里。   林初晓挑挑眉,哟,好家伙,这是直接就上银票了?然而打开后却发现,这哪儿是银票呀,白纸黑字的这是地契!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林初晓说着就要把地契还给杜仲。   杜仲摆摆手,“嫂夫人就没想过开个酒楼?这是个好地段,位于城东的路口,以后您给我蹭蹭饭便是。嫂夫人同凌霄新婚,我也没送什么礼物,这便算是补上了。”   “这地契是多少银钱?”林初晓皱了皱眉,询问道。   杜仲夹了块肉塞进嘴里,仔细咀嚼两下,吞吃入腹。随后才道,“值不得几个钱,嫂夫人不必介怀。”   “不行,你跟我说这地契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如若不然你便把地契拿回去。”林初晓板着脸,一本正经。   杜仲无奈的看着林初晓,叹口气,“那嫂夫人便给一百两意思意思,这本就是个酒楼,一应装修用具齐全。介时你只需寻些靠得住的管事,账房,跑堂,厨子之类的。”   林初晓当机立断的便让采薇取了一百两过来,虽知道这地契肯定不止这个价,可是……原本她钱财也不多,加之给多了杜仲未必会要,是以她也懒得麻烦。总归也就图个心安理得,自己付钱买的,拿着更踏实。   送走了杜仲,林初晓便宝贝似的拿着地契回了东厢,她要好好计划一番开酒楼的事儿,把它提上日程。采薇则提着尚温着的鸽子汤,准备送去给李妈妈。   这些日子,她时常同李妈妈换药,一来二去的与之熟悉起来,便觉得李妈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她和小姐严厉,但心底却是好的。   轻轻敲了敲门,得了应允后,采薇便提着食盒进了屋。   “妈妈,这事小姐吩咐做的鸽子玉竹山药炖,说是对身子有好处,您趁热喝。”采薇把食盒方到圆桌上,取出里头的鸽子汤,小心端到李妈妈面前。   李妈妈接过浓香四溢的鸽子汤,笑着点点头,“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是小姐教的好。”采薇腼腆的笑笑,规矩的立在一旁。   李妈妈开始小口的喝汤,一碗汤用尽,她站起身,把采薇拉到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我瞧着你近来同那杜公子亲近,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采薇羞红了脸,低垂着头,支支吾吾,“我只想一直跟着小姐,为小姐分忧解难。”   李妈妈拉起她的手心,点点头,“好孩子,这样想是对的,妈妈是过来人,杜公子那样的,不是你的良人。你同小姐亲厚,想来她也不会亏待你,莫要把心放在不找边际的人身上。”   采薇闻言,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她不爱听我的,你劝着她点,让她多把心思放在将军身上。”李妈妈想了想,继续问道。   采薇抿了抿唇,而后迟疑的道:“小姐……小姐想开酒楼。”   “……”   “妈妈,小姐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不然哪里会让我按时给您换药,又特意炖了汤给您送来。只是……小姐那性子,她不肯说。”采薇见李妈妈皱着眉头,赶忙替林初晓说好话,她是真心想让二人关系缓和些。   这将军府上,除了她,也就李妈妈一人是从尚书府出来的。小姐身边总归还是要有一两个可靠的仆妇,一定要选的话,比之别人,李妈妈自然更合适。   “这开酒楼可不是过家家,小姐也不能亲自坐镇,她可有合适的管事人选?还有厨子,账房……”李妈妈皱着眉头,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采薇摇摇头,懵懵懂懂。   李妈妈叹口气,“我这里倒是都两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我举荐的人,小姐怕不会要。”   “妈妈莫急,我稍后去小姐那探探口风,眼下小姐也手里也没得可信赖的人,我去劝劝她。”采薇舔了舔微干的唇瓣,目光坚定。   李妈妈心里有些触动,“你……为何信赖我?”   “我觉得妈妈是好人,那日,还在林府的时候,二小姐来悠然居撒泼,想要欺负小姐。妈妈那时明明同小姐关系恶劣,可是也并没有帮着二小姐。那时候,我就知道妈妈是个正直的好人。小姐也会明白的,她只是对妈妈有误解。”采薇仰着头,清亮的眸子里好似倒映着一泓清泉,干净,澄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末(*^ー^)大概,应该,会二更~ 下雨天,码字和单曲循环更配哦(*/ω\*) 浅浅这么努力,看文的小天使要不要收藏一下~   ☆、烛光晚餐   从李妈妈那出来后,采薇便径自回了东厢,此时林初晓正趴在桌案上,不知鼓捣着些什么,采薇于是去沏了壶茶端过去,到了一杯轻轻放到林初晓手边。   “小姐,您在忙的什么,喝口茶歇歇吧。”   林初晓点点头,停下手里的活计,端起茶杯,先是轻轻嗅了嗅,清香怡人,“采薇,你这沏的什么茶,怪好闻的。”   “白梅茶。”采薇笑笑。   林初晓轻啜一口茶水,歪头看着采薇,“采薇,你可有什么可靠的亲戚,待咱们的酒楼开张了,请了来做管事如何?”   “采薇是小姐捡回来的,哪里会有什么亲戚。”脸色的笑容僵了僵,采薇呐呐的轻声道。   林初晓皱了皱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有些内疚,“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不记得了嘛,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了,采薇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见林初晓一脸的懊恼,采薇复又扯出一抹笑颜,反过来安慰她。   林初晓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润润喉才道,“那采薇平日里可有什么相识的老实本分的人可以给小姐引荐的?”   采薇偏着头想了想,很快便摇摇头,想到方才李妈妈的话,于是小心的瞧了瞧林初晓的脸色,试探的道:“采薇往日里跟小姐在悠然居深居简出,认识的都是林府的丫鬟家丁。倒是李妈妈,她那儿应该有人可举荐,小姐不若去问问李妈妈的意见?”   “那个老婆子呀,我才不要去找她哩。”林初晓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道:“我敢说,问她的话,她肯定会这么回答:身为尚书府的嫡小姐,如今又是将军夫人,你不要总折腾些有的没的,要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采薇听了,捂着嘴忍不住的偷笑,“小姐这是对李妈妈有偏见,其实李妈妈人挺好的。”   “哪里好了,总是板着个脸,跟谁欠了她一大笔钱似的。又总爱骂人,还喜欢念叨,就没见过比她更讨厌的老妈子了。”林初晓掰着手指头,细数李妈妈的不是,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忘了她当初一来就罚你跪了?竟然还替她说话。”   采薇恬静的脸颊挂着抹浅浅的笑意,帮林初晓把茶水添满,“初时,采薇也觉得李妈妈太过严厉了些,不好相处。但是近些日子,相处的久了,就越发觉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事事都为小姐着想。”   刀子嘴豆腐心么,林初晓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看着水中沉沉浮浮的花瓣,许久才道,“采薇,你去把她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采薇点点头,随即一溜烟出去了,没多久便把李妈妈带了回来。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方才用过膳都没来得及收拾。”贴心的把门带上,随即便退了出去。   有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到圆桌上,林初晓坐在桌前,另拿了只杯盏,倒上一杯白梅茶,递到旁边的位置上。   “妈妈坐下说话便是,腿脚可好些了。”   李妈妈也不同她客气,规规矩矩地落了座,“谢过小姐关心,除去阴雨天气会有些酸痛,一切都好。”   “那偏方……你坚持用,对你有好处,平日里注意防寒保暖,每日用热水泡泡脚……”虽说当日交代采薇不许说,但她却也晓得,如今采薇那丫头同李妈妈合得来,都已经替她说好话了,那事儿十有八/九也已经和盘托出了。正巧林初晓一时不知该同李妈妈说些什么好,遂絮絮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就这那茬念了一大通。   李妈妈却欣慰的很,连连称是,末了又道:“老奴这腿是老毛病了,小姐不必挂心。”   屋子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也是,原本时常争锋相对的两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和好了一般,却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最后,还是李妈妈先起的头。   “听闻小姐打算开酒楼?”   林初晓微愣,随即点点头,“确有此打算,李妈妈可有什么可靠的人举荐?不拘管事或是账房都行。”   李妈妈敛眉思索了一番,随后才缓缓道:“管事和账房老奴就不举荐了,老奴往日还跟着老夫人的时候,府里有两个厨子,厨艺极是不错,人也老实本分,只是,得罪了府里的夫人,故而被撵走了。小姐若是信得过老奴,老奴便帮你去问问。”   林初晓点点头,片刻又补充道,“妈妈把人请来看看,让他们各做一桌菜出来,若是厨艺过得去,便留下来。”   见林初晓应下了,李妈妈心里不经喜滋滋的。又问她道:“小姐想开酒楼的事儿,可同将军说过?”   见林初晓不说话,显然是没有提及。李妈妈当即便皱了皱眉,这么久了,她也摸清了林初晓的性子,不是不听劝,而是她吃软不吃硬。故而温言细语的同她道:“小姐,如今你毕竟是将军府的夫人,有个什么事儿多同将军商量商量,若是有他帮扶,岂不事半功倍。”顿了顿,又补充道:“将军眼瞧着对你宠爱的很,便是账房管事的事儿,你也可同他说到说到,他手底下,定然有可靠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初晓懊恼的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是呵,瞧瞧曾秋生就知道了,那死耗子手下要什么老实本分又能干的人没有。   “妈妈说的是,我晚些便同将军提一提开酒楼的事儿。”林初晓一脸的跃跃欲试。   李妈妈又是满意的笑了笑,能听进去她的话就好。“稍后我便去问问,明日便给小姐把人领过来。小姐切记,既是嫁到了将军府,将军便是您的依靠,万事都同将军商量着些。”忍不住的便又多了几句嘴。   林初晓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妈妈,我都知道了。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便先回去歇歇,我也去早些准备一桌好菜,等将军回来。”   李妈妈叹口气,无奈的出去屋子。   这晚,莫子昊一回到将军府,便被采薇请来了东厢。说是林初晓备好了酒菜,恭候多时。   心里有丝说不出的缱绻甜蜜,说来,他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林初晓却从未如此主动的特意做了酒菜等他回家。便是在小厨房做饭,也是他自己要求了,她才请的他。   把莫子昊送到东厢的屋子,采薇神神秘秘的狡黠一笑,随即便把门带上。守在门口,不让人出入。   屋内,林初晓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桌子中央放着烛台,她巧笑嫣然的望着门口的莫子昊,暖暖的烛光衬的她的笑颜温柔如水,黑曜石似的眸子也额外的神采奕奕。   “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我都饿了。”   “嗯。”她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莫子昊看了只觉秀色可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却一个字没能吐露出来,只轻轻应了一声。   见他依旧站在门口,动也不动,林初晓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来到他的身边,伸出葱白的小手,一把拽过莫子昊,行至桌前,指着桌上精美的菜色,“今日的菜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一定要全部吃光哦。”   “更想吃你怎么办。”莫子昊揽过林初晓,一起坐了下来,在她耳边轻语。   他的唇瓣呼出温热的气息,轻柔的撒在林初晓的耳畔,林初晓不经缩了缩脖子,脸颊缓缓爬上一团粉红,右手手肘在他胸膛不轻不重地撞了撞,“你胡说什么呐。”   “今日,我很高兴。”依旧环着林初晓,莫子昊闷笑出声。   感觉着他胸膛的轻微震动,林初晓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喂,你松手,这样我没法吃饭。”   “我喂你。”并不松手,莫子昊执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往林初晓嘴边凑。   林初晓别开脸,青菜擦过她的唇瓣,“我不要青菜,你放我下去。”   把青菜放进自己嘴里,莫子昊又夹了块肉过来,林初晓依旧不张嘴,莫子昊于是再次把肉放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把林初晓掰过来。   “你要干嘛。”林初晓懵懵懂懂的眨巴两下眼睛,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倒影出来的自己,莫子昊低了低头,薄唇覆上她小巧的樱唇,舌尖轻抵,叩开她的唇齿,把肉哺到她嘴里,唇齿纠缠,直到……   “死耗子,你这是非礼,耍流氓!”林初晓用力的推开莫子昊,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随即狠狠地擦了擦嘴,怒气腾腾的嚷嚷。   莫子昊轻轻笑了笑,“很好吃。”   好吃你妹!本小姐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本想浪漫一把,来个烛光晚餐。你倒好,竟然吃本小姐豆腐。还不要脸的同本小姐说好吃!你这道貌岸然的死耗子!   瞪着莫子昊,林初晓恨不能用目光杀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是真的很好吃,很甜,青菜也罢,肉也好,还有……你。”莫子昊扬起一抹邪魅的笑颜,甚至还一往情深地盯着林初晓,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ー^)晚上还有一更   ☆、酒楼开张   林初晓涨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不逗你了,过来吃饭,我们一起把菜吃光。”莫子昊看着跟个炸毛的猫咪似的林初晓,一脸的春风得意。   惦记着酒楼的事儿,林初晓不好闹得太凶,闷闷地挑了个离莫子昊远一点的位置落了座。   莫子昊也当真是说到做到,四菜一汤被吃了个精光。吃饱喝足后,他给两人各倒了杯茶水,笑着看着林初晓,“说吧,今日为何突然想起来亲自下厨给我洗手作羹汤。”   “我想开酒楼。”也不跟莫子昊玩那些虚的,装模作样说什么自己是单纯想做饭给他吃,林初晓开门见山。   莫子昊点点头,端起清茶轻轻抿了口,示意她继续说。   “你底下有没有管事的或者账房,可以拨一两个给我吗?”林初晓舔了舔唇瓣,盯着莫子昊,明明是在求人,可是那眼神,仿佛莫子昊不答应她便要扑上去咬他。   莫子昊把杯盏放下,右手在桌案上随意的敲击,不成曲调。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人倒是有,给你也行,只是么……”   “只是什么?”林初晓警惕的看着他,脑子一抽,双手护着胸前,急急道:“先说好了,我可是拒绝肉偿的。”   “……”莫子昊不明白她所谓的“肉偿”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看林初晓那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薄唇轻启,“一月为期,我要你日日为我洗手作羹汤。”   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林初晓不乐意地抱怨,“又不是没有厨子,而且采薇也做的很好呀。”   可是,他们都不是你啊。   莫子昊静静地看着林初晓,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初晓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末了又道:“先说好了啊,一月为期,不许耍赖。倘若哪天你没在,也是要算在里头的。”   “一月便是一月。”莫子昊宠溺的笑笑。   第二天,李妈妈便领了两个厨子来了。一个姓王,唤做王贵,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另一个姓陈,名唤陈福,体型略微胖些。两人皆是四十岁上下,老实本分的模样。   林初晓带着采薇领了他们去到小厨房,指着满筐的瓜果蔬菜并肉类同他们道:“今日的午膳便由你二人做,若是做的还过得去,你二人就留下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李妈妈举荐的人倒真是没话说,人品什么的是日久见人心,暂时没得定论,单说厨艺却是各有千秋。用了午膳,林初晓便爽快的把二人留下了。   晚间的时候,莫子昊也带了几个人回来,让林初晓去混个脸熟。说是给她挑好了管事的,还有账房,并几个跑堂的,洒扫的……林初晓没想到的,他也帮她想好做到了。   依着约定,林初晓要日日亲自下厨,莫子昊也开始日日在家里用晚膳。那些个应酬,一应的能拒则拒,实在不能拒绝的,他也就只露个脸便早早地回来。   人力齐全了,林初晓便琢磨着要把酒楼翻新,她一现代穿越过来的,开个酒楼自然不能同别人一般中规中矩。定然要有些别具一格的特色,于是她又开始忙活酒楼的装修。   足足过了大半个月,终于迎来了酒楼的开张的日子。   酒楼张灯结彩的,门口挂着个牌匾,曰“杯莫停”,左右用大红条幅写着“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这里。你爱或者不爱,我都等着你。”边上立着个牌子,红纸黑字写着“杯莫停会员卡优惠解说”。   门口,一名二十出头的小哥,以手做喇叭状,站在椅子上,大声嚷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恰逢我店‘杯莫停’开张大吉,一应酒菜皆五折!更可免费办理八折会员卡,各位乡亲邻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还有招牌菜,‘富贵鸡’限量供应,先到先得,不好吃不要钱……”   酒楼开张,宾客满座,林初晓领着莫子昊等人去到楼上早已备好的雅间。   酒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杜仲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色,却没有如往常般迫不及待。反而歪着头问林初晓,“嫂夫人,你这会员卡优惠是个什么东西?”   “呐,就是这个。”林初晓自腰间掏出枚令牌一样的东西递给杜仲。   杜仲拿起来仔细端详,一脸懵逼,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复又不耻下问道:“这牌子有什么用处?”   “凭着这牌子,到我这酒楼吃饭就可以打八折。”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随即便开始动筷子吃菜。   杜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采薇站在一旁,并不落座,便轻咳一声,“采薇,你也坐下吃呀,不是还有位置么。”   采薇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不用了,我……”   见她在扭捏,杜仲遂起身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林初晓坐在莫子昊左侧,杜若坐在莫子昊的右侧,不同于上次跟杜仲他们出来吃饭,今日莫子昊很是照顾林初晓。但凡她看一眼哪个菜,他便立马给夹了过来,看的边上的杜若心里不住地冒酸泡。   伸手夹了块肉,颤巍巍的放到莫子昊的碗里,杜若怯生生的道:“莫大哥,你多吃点。”   “若儿自己吃便是,我要吃什么,会自己夹。”默默地把杜若夹过来的肉拨到一边,莫子昊继续帮林初晓布菜。   杜若于是闷闷的放下了碗筷,把视线投向杜仲,有心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却见他正给采薇夹菜,两人还时不时的窃窃私语。也不知说的什么,采薇那脸颊红的都能掐出水来。   “大哥,你陪我出去一下,我想透透气。”杜若微微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   杜仲于是也放下碗筷,担忧的望着杜若,“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我也不知道,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杜若说着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杜仲当即便跟了上去。   然而,一到屋外,杜若脸上的苍白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抿着唇,不悦的看着杜仲。   “大哥,你做什么跟个丫鬟举止亲昵。说好的让你查林初晓那个贱/人,你到底查了没有,竟然还跟她有说有笑的。”   “若儿,大哥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做到,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杜仲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杜若。   咬着唇瓣,杜若眸子里蓄满了泪水,欲落不落的,委屈极了,控诉的望着杜仲,“你问我生的哪门子气?你说你一定会做到,可是我看你就是敷衍我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却什么都没查到,还跟她的丫鬟暧昧不清。”   杜仲抚了抚额,深吸口气,“本就不是那么好查的,不过是因她性格上,言行举止上与传言中的林家小姐相悖,你就觉得她是假冒的。可是采薇日日同她在一起,我试探过了,她曾落水,醒来后前事尽忘,故而性情大变。”   “所以……你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不想帮我了?还是说你被她那丫头迷昏了头,喜欢上她那丫头了?采薇采薇,叫的可真够亲热的,我告诉你,她区区一个丫鬟,根本配不上你,她是永远也进不了我杜家的门的。”杜若含着泪,怒目看着杜仲,那模样,仿佛杜仲背叛了她。   杜仲呼吸有些急促,深吸口气,平复下了心境才继续道:“若儿,你冷静下来,大哥答应了你会帮你查清楚,就一定会查清楚,你别扯上别人好不好。”   “你不会真爱上那丫头了吧。”杜若鄙夷的撇撇嘴。   杜仲抿了抿唇,过了会儿才道:“怎么会呢,不过是想从她入手,帮你查林小姐罢了。”   杜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大哥,我也是为你好,她身份低贱,家里是不会同意的。”   两人又说道了一会儿,才回屋,丝毫不知道,角落里,一抹颀长的身影,藏在暗处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尽收耳里。   回到雅间,杜若一落座便期期艾艾的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看一眼埋头苦吃的林初晓,又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随即才淡淡的问杜若,“若儿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可能是屋子里太闷了,莫大哥不必为我挂心。”脸颊微微泛红,羞赧的垂眸,杜若轻声细语的同莫子昊道。   莫子昊点点头,不再多问。顺手又给林初晓盛了碗汤,“我瞧着你也吃了不少了,来,喝碗汤暖暖胃。”   “放那,人家还没吃饱呢。”林初晓把嘴里的肉吞吃入腹,又伸出灵巧的小舌头舔了舔唇瓣,撅着小嘴抗议。   莫子昊摇摇头,“早上也吃了不少呀,怎么还饿成这样。”   “人家在长身体好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才知道人家饭量大呀。”翻了个白眼,林初晓一脸嫌弃的看着莫子昊。 作者有话要说:  (*^ー^)说好的二更~洗完澡洗完衣服就开始码玖玖那篇(T_T)深深地觉得,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也可以日码一万啊喂~   ☆、提防杜仲   “杯莫停”的生意不错,林初晓把“富贵鸡”的做法告诉给了两个厨子,但却留了一手,没把酱料的配方告诉他们。每日里她只需坐在东厢等着账房把账本送来,看看账目即可,偶尔也会亲自去酒楼瞧瞧酒楼的运营。   这天,又收到了林府的来信,说是孙季林同林雨嫣婚礼在即,邀请林初晓和莫子昊一同观礼。林初晓撇撇嘴,不大想去。但是……她毕竟是林雨嫣挂名的姐姐,未免落人口舌,便是人不去,礼也是要到的。   晚上同莫子昊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介时送个差不多的礼物,走个过场便回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迎来了孙季林同林雨嫣的婚期,林初晓与莫子昊早早地便出了门。快到中午的时候,杜仲有事来寻莫子昊,因着他们还未回,是以扑了个空。   杜仲也不放在心上,径自就来了东厢,盘算着让采薇给他做些酒菜,边吃边等他们。   “采薇,你还会酿酒?真是看不出来呀,谁若是把你娶回去,可就真是赚了。”才进得东厢的院子,便见采薇在一旁的树荫处挑拣杏子,边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酒坛子。   采薇羞涩的低了头,“杜公子是来找将军的?他和我家小姐去林府观礼去了。”   “我知道,管家与我说过了。”杜仲来到采薇的身边,蹲下身子,专注的看她挑拣杏子。   采薇脸颊有些微微泛红,清澈的双眸盯着手里的杏子,不敢往别处看,挑拣杏子的动作渐渐地越发缓慢。   “上次在‘杯莫停’喝的那青杏酒便是你酿的吧。”杜仲随意的拿起一枚青杏在手中把玩,嗓音听着低沉喑哑。   心跳的厉害,采薇觉得耳根都有些发烫,深吸口气,柔柔的道:“上次那‘青杏酒’是小姐酿的,我见你们都觉着好喝,故而问了小姐酿制方法,打算多酿些,日后送去酒楼买卖。”   杜仲歪着头,伸出空出的那只手,缓缓移到采薇的耳畔,帮她把鬓间的碎发拨到而后,感叹道:“素闻林家大小姐自小深居简出,温婉贤惠。四艺女红出类拔萃便罢,嫂夫人竟然厨艺精湛,对酿酒也有研究,真是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姐平日里……”采薇笑笑,顺着杜仲的话附和,然而话说到一半,便被人给打断了。   “采薇,我又搬了些米酒过来了,若是还不够,你就同我说。”来的是曾秋生,他面无表情语气也平平淡淡,无甚起伏,只是却警告的瞥了一眼杜仲。   采薇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同他道谢,“曾大哥,真是麻烦你了,这些应该够了。”   杜仲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杜仲,“杜公子可是来找将军的,将军不在府上,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同在下说,待将军回来了,我转告给他便是。”   “不麻烦秋生了,我等等便是。”杜仲笑着拒绝,接着便把目光投向采薇,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是否有幸请采薇赏顿膳食。”   采薇低垂着眸子,羞答答的不回话。曾秋生则冷着脸看着杜仲,“杜公子,采薇乃是将军府的女眷,你这要求有些无礼了。若是想留下用膳,交代厨房一声便是。”   “秋生还真是不近人情。”杜仲也不生气,只是语气里隐隐约约带着些失落。   采薇不愿看他失望,蝉翼似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樱唇微启,小小声道:“无碍的,刚好我也可以练习下小姐新教我的菜式,中午便一起在这用膳吧。”   杜仲满心欢喜,曾秋生却不赞同,“将军和夫人皆不在,未免惹人闲话,还请杜公子见谅。有什么想吃的,便告知秋生,稍后便去厨房安排人做。”   杜仲转珠子一转,视线在采薇与曾秋生之间逡巡,伸手摸了摸下巴,似真似假地调笑道:“秋生,讨小姑娘欢心不是这样做的。”   采薇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看向曾秋生,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曾秋生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杜仲的眸子,多了几分冷冽,“杜公子,虽说我也知你是生性如此,但是,事关姑娘家的名节,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还真是护得紧。”杜仲摸了摸鼻子,“算了,那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吧。”随即便拍拍屁股走人。   “采薇,你要吃什么便去厨房交代一声,或者自己在东厢小厨房做也可。”仔细地交代好采薇,曾秋生便快步跟上前头的杜仲。   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采薇许久才回过神来。心里头不知为何有些酸酸的,摇摇头,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这边杜仲和曾秋生并排走在去厨房的小道上,一路沉默。   突然曾秋生停下脚步,叫住杜仲,“杜公子,采薇是个好姑娘。你若是并未把她放在心上,若是什么都给不了她,那就离她远一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接近她。”   杜仲迟疑了片刻,心漏跳了一拍,很快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果然是看上她了。”   “……”曾秋生抿着唇,不接应,也不辩驳,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杜仲。   杜仲轻笑出声,“秋生,你的目标该是采薇,而不是我。你想想,你不讨好采薇,让她向着你,一个劲儿的在这打压我,她喜欢我的话依旧还是喜欢我不是。你要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姑娘家都喜欢甜言蜜语,喜欢小礼物。你别学将军总板着个脸……”   “总之,若你并未把她放在心上,那便离她远些。还有,关于夫人,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做的太过分了,将军的怒火,想来你也承受不起。”   杜仲愣了愣,狐疑地看着曾秋生,言语间不乏试探,“秋生今日好生奇怪,怎的突然说起这个?你以为我要对夫人做什么?”   “呵……”曾秋生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杜仲抿了抿唇,不确定曾秋生是否知道什么,略微僵硬的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也不知将军什么时候才回。”   “午时之前应会回。”曾秋生淡淡地回道。   确实,吃过午饭,林初晓同莫子昊便回了将军府,一进府门,便听门口的小厮说杜仲来找莫子昊有事,此时正在东厢候着。   莫子昊于是直奔东厢的书房,又让人去请了杜仲过来。林初晓则回了东厢自个儿的屋子。   回屋没多久,她正同采薇聊着今日在外头的见闻,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来的是曾秋生,他一进门便先恭敬的同林初晓问好。随即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夫人是否信得过秋生。”   点点头,林初晓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秋生可是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在这将军府,我若是连你都信不过,怕也没什么可信的人了。”   “夫人可是因落水之故,忘记了许多事情,故而性情大变?”   林初晓抿了抿唇,思索了一番才轻声问道:“确有此事,有何不妥?”   “夫人且防着点儿杜公子,他兴许要拿此事做文章。酒楼开张那日,我在暗处探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事儿。杜小姐她……对夫人有些敌意。”曾秋生轻描淡写,把当日情形一笔带过。   林初晓皱了皱眉,杜若对她哪里是有些敌意,是有很大敌意好不好,偏生还是朵小白花,人前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还温柔小意端的是识大体。   “为何今日突然想起来提醒我这个?”   “夫人是将军府的夫人,是秋生的女主子,有个什么事儿,秋生自然都是向着夫人的。”曾秋生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不卑不亢的道。   林初晓点点头,“我会注意的,无别的事,秋生便先回去吧。”   待曾秋生退出去,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采薇突然开口了,“小姐,我觉得杜公子不是坏人。”   “哦……那采薇是觉得秋生在诬陷杜公子?”林初晓脸上挂着抹清浅的笑意,调笑的看着采薇。   “没有!不是这样的。”采薇摇摇头,有些懊恼。   林初晓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笑嘻嘻的盯着采薇,“既不是秋生在诬陷杜公子,那杜公子便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但你又说杜公子又是个好人。这是何解?”   “小姐……”采薇羞红了脸,拖着长音,嗔怨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捂着嘴偷笑,“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眼里的杜公子自然是个完美无缺的好人。只是这二人硬是要我选一个的话,我还是觉得秋生更老实本分,他的话更可信。”   “小姐……”采薇拉长了脸,有些闷闷不乐的。杜公子真的会是心怀叵测的人?他平日里除了言语间轻薄了些,倒真是没有其他不好的了。怎么会是坏人呢?   采薇双手交叠,左右手十指紧扣,时不时地摆出来些奇怪的姿势。在心里头暗搓搓的想:先前杜公子似乎是说曾大哥喜欢自己,他会不会……      ☆、狐狸尾巴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林初晓都多长了个心眼儿,自此处处留意杜仲,试图弄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日曾秋生那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后来再问,他也装聋作哑,只说杜仲兴许会拿那事儿做文章,让她提防。然而,杜仲却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这让她不经有些犯愁,难不成曾秋生弄错了?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她对杜仲也只是泛泛之交,原本就从未想过要多亲近,留个心眼儿,总归是好的。   不知不觉间,端午佳节即将到来。李妈妈早早地便交代她说,让她早做准备。不论哪户人家,端午节这等重大节日,通常都是由媳妇儿操办的。这将军府里也没甚女眷,除了莫老夫人便是她,操办端午节的事宜多半会落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端午节前几天,莫老夫人便着人传唤她过去,让她准备端午节,说是将军府很久没热闹过了,让她办的喜庆些。林初晓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直心存侥幸,希望这事儿别落在她头上。可是老夫人都发话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从莫老夫人那儿回去后她便缠着莫子昊打听往年府里是如何过端午节的,原想从他那取取经,结果他莫子昊那厮却说,随她怎么喜欢就怎么办,有他在,办的差了也无事,他给她撑腰。   林初晓郁闷,将军,甜言蜜语虽然都爱听,我也爱听,可你也挑挑时间再说呀。这种时候,说的就跟废话似的。   林初晓依旧毫无头绪,于是又去问李妈妈的意见。李妈妈倒是比莫子昊靠谱,告诉了她不少端午节的习俗,又把往年林府的流程告诉给了她。可是这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林家跟将军府毕竟不同。   这些日子,可把她给愁坏了。   最后还是采薇给她提了个建议,这大过节的就是图的个喜庆团圆。将军府人丁稀薄,让林初晓做一顿团圆饭,一家人围一桌吃个饭,图个吉利便是。   话糙理不糙,林初晓深以为然,于是便琢磨着按照端午节的习俗,团团圆圆过个节便罢。趁着还有几天才是端午节,林初晓特意缠着采薇教她做香包和长命缕。   既然打的亲情牌,那么就打的彻底点呗。她做了两个香包,里头装着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各类香料。一个上绣菊花,欲送给莫老夫人,另一个上绣并蒂莲,预备给莫子昊。   她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绣了个并蒂莲来,并蒂莲呵,这可是夫妻恩爱的象征,想想就臊红了脸。林初晓寻思着还是多打两条长命缕,连带莫子昊也跟莫凌云一般给了长命缕得了。   很快便是端午节,这天,一大早的林初晓便吩咐人在将军府门前插上了菖蒲,又备好了雄黄酒。是了,还有粽子。林初晓让厨房做了不少粽子,肉粽、莲蓉粽、蜜饯粽、板栗粽、辣粽、酸菜粽、咸蛋粽等等。不拘甜的,咸的,酸的,辣的,应有尽有。还留出来许多,让所有下人人手一份。    忙活了一天,晚间的时候,林初晓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肴,便请了莫老夫人他们过来用膳,待人齐了,她便笑着把香包同长命缕拿了出来。    “奶奶,这是我亲手做的,里头放了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香料,佩戴着不仅可以驱赶蚊虫,闻着也让人心旷神怡。”把那绣菊花的香包递到莫老夫人的手里,林初晓眉眼弯弯的解释道。   莫老夫人点点头,把香包交给身边的仆妇收着,“初晓有心了。”   “这是初晓该做的。”嗓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林初晓转过身子,把长命缕小心地递到莫凌云面前,“这是长命缕,系在手腕上,据说可以辟邪。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叔莫要嫌弃。”   “哼,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才不要你这破玩意儿。”莫凌云手一甩,打掉林初晓递过来的长命缕,厌恶的别过头去。   尽管心里头讨厌死这小鬼了,面上林初晓却依旧嘴角挂着笑意,故意皱了皱眉,牵强道:“是初晓考虑不周了。”   “小云,你嫂子辛辛苦苦,亲手做了给你的,你乱发什么脾气,捡起来。”莫子昊冷着脸,目光冷冽的瞥一眼莫凌云。   莫凌云颤了颤,埋怨的瞪一眼林初晓,嘴巴撅的老高,“大哥,自从娶了她,你就不疼我了。”   “是你越来越胡闹了。”莫子昊皱了皱眉不理莫凌云,转而看向林初晓,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我的呢。”   林初晓缩了缩脖子,左手按着藏在腰间的那绣并蒂莲的香包,右手握了握拳。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从袖口出掏出个长命缕,低垂着眸子,不敢看莫子昊,颤巍巍的把长命缕放到他的手心里。   “跟小云的是一样的啊。”莫子昊盯着林初晓那按在腰间的左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   脸颊上悄悄爬上一团粉红,林初晓一双清亮的眸子东张西望,胡乱的到处瞟着,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先用饭吧,菜该凉了。”   “听闻这些个粽子,口味都不同,初初且说说分别是什么口味的。”莫子昊从善如流,不再追问。   说起吃的林初晓便来了精神,“这上头沾了肉沫的是肉粽,沾了蜜饯的是甜粽,沾了……酸甜咸辣,应有尽有。”她了解过了,这个地方似乎就只有甜咸两个口味的粽子,是以她便让人做了些别的口味的,让他们尝尝鲜。“杯莫停”那边也做了不少,已经开始列入菜谱了。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原本还对林初晓厌恶的厉害,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姿态,先下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就没节操的休战了。   “哪个是甜的?”莫凌云咽了咽口水,期待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挑挑眉,指了个蜜饯粽给他。   一来二去的,饭桌上倒是和谐的很,莫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这端午节倒真算得上是团圆了。   用了晚膳,林初晓同莫子昊便回了东厢他们自个儿的屋子。   莫子昊早早地便收拾好了,坐在床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梳妆台前,正在卸妆的林初晓。   被他盯着看了许久了,林初晓感觉后背有些发麻,叹口气,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真的只有这长命缕么。”薄唇轻启,莫子昊期待的望着林初晓,语气里竟微微带着些委屈。   林初晓停下手机的动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应,莫子昊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到她身旁,弯腰环住她的身子,在她耳畔呢喃,“初初,我看到了。”   “……”林初晓僵着身子,不敢动,迟疑了片刻才呐呐地道:“看到什么。”   “香包,并蒂莲,不是给我的么。”亲了亲林初晓的耳根,莫子昊在她耳朵里呼着热气。   林初晓颤了颤,呼吸有些紊乱,委委屈屈的道:“你乱翻我东西。”   “前天……你忘在了梳妆台上。”莫子昊轻笑出声,紧了紧环在林初晓腰间的双臂。   “……”   翌日清晨,林初晓他们尚在用早膳,杜仲便来访了。   “我说,嫂夫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那许多种口味的粽子?昨日‘杯莫停’那粽子一出来,便被抢购一空。待我闻讯前去的时候,连个粽叶都没得了。”杜仲大大咧咧的坐到饭桌上,也不跟他们客气,随手便拿了个包子啃了起来。   林初晓神秘的笑笑,眼珠子一转,“我做梦的时候,神仙告诉我的。”   愣了愣,杜仲专注的盯着林初晓,煞有介事的问道:“是个什么神仙?”   “教的我菜式,自然是食神。”轻咳一声,林初晓摸了摸鼻子,想也不想的回道。   杜仲皱了皱眉,敛眉思索,许久才道:“食神是个什么神?恕我孤陋寡闻,竟是闻所未闻。”   “……”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呀,今日这是……智商都被狗吃了么。   把面前一碗没用过的豆腐脑移到杜仲面前,林初晓扯出抹灿烂的笑颜,“吃哪补哪,你多吃点,不够还有。”   “……”谁家会用豆腐脑补脑子,不对,他根本就不需要补脑子好不好。   把豆腐脑推回林初晓面前,“谢过嫂夫人,嫂夫人自己吃便是。”   杜仲推回来,林初晓又推过去,来来回回的活像小两口打情骂俏,看的边上的莫子昊青筋直跳,“既然都不想吃,扔掉便是。”说着就一把夺过那碗豆腐脑,站起身来,径自走到屋外,随意倒掉了。   “……”   “……”   两人顿时便傻了,默契的规规矩矩坐好了,一副听候莫子昊安排的模样。   然而莫子昊却只是安静的坐下来,便继续优雅地吃起了早餐。   沉默了许久,杜仲见莫子昊确实没什么反应,才又打开了话题。   “嫂夫人,素来都只听闻你贤良淑德,温婉端庄,从未曾听说你厨艺方面有造诣,不知从前你是否也常在自个儿的小厨房做菜。”   林初晓眸光暗了暗,想到曾秋生的话,心里响起了警钟,狐狸尾巴这是要露出来了?“早前的事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真是遗憾,那嫂夫人那些菜式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杜仲脸上挂着笑意,林初晓看了却觉得虚伪无比。   眨巴两下眼睛,挑挑眉,“不是同你说过了么,食神教我的。”   “……”杜仲低垂着头,“嫂夫人不愿说那便算了。”   林初晓笑笑,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开始继续吃早餐,闹腾了这么久,粥早就凉了,包子也没了热度,吃起来没有先前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写完了,可以可以安心的睡了 喜欢的小天使记得收藏哟~浅浅会努力日更哒~   ☆、粽子有毒   想着自己似乎有些日子没同林初晓出去逛逛了,是以用过了早膳,莫子昊便邀了林初晓出去玩儿。   原本是想两人独处,顺便趁机亲近亲近。奈何杜仲这厮却总要跟着,还扯上了采薇和曾秋生,硬生生把这情人间的约会整成了集体出游。   如今正值仲夏,天气开始变得闷热,空气有些稠稠的,风拂过脸颊时候,不再觉得和煦,反而有种黏糊糊的湿热感。   漫不经心的同莫子昊并排走在街道上,如今的林初晓,已经不会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眼花缭乱,看什么都觉得什么都新奇。   一路就只走马观花地随便看看,什么都没买。说真的,来的次数多了,还真就提不起她的兴趣了。不知不觉间,就逛完了一条街,索然无味的抬了抬眸子,林初晓扯扯莫子昊的衣袖,“我不想逛了,我们去‘杯莫停’坐坐吧。”   “还什么都没买。”浓密的俊眉微微皱了皱,莫子昊有些不情愿。   “……”林初晓语噎,死耗子,你是来买东西的?这都逛了整整一条街了,就没见你多看过两眼哪个铺子或者商贩的摊子。你逗我呢吧!   深吸口气,扯出一抹假笑,“你说说,你要买什么?”   “你想要什么?”莫子昊想了想,片刻才问林初晓道。见她愣了愣,遂补充道:“你不是常说礼尚往来。昨日,你又是送了我长命缕,又是送我香包,我琢磨着怎么也该回个礼给你。”   林初晓顿时便有些懵了,原来是给她挑礼物,你早说呀!逛了这么久,腿都酸了。翻了个白眼,嘴巴撅的老高,“可是我走不动了,你先欠着,改日我有想要的东西了,你就给我买回来。”   想了想,觉得这提议似乎可行,莫子昊认可的点点头。随即挽上林初晓的手臂,半扶着她。   林初晓小脸一红,手肘在他身上蹭了蹭,“喂,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   “……”莫子昊无语的睨她一眼,只当没听见。   “真是新婚燕尔,放从前,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凌霄会……如此这般……”大庭广众秀恩爱,虐杀单身狗。后面的话杜仲没有说出口。   林初晓于是更加羞臊,媚眼如丝的嗔怨的望着莫子昊哼哼唧唧,“喂,有人看着呢,你松开我。”   莫子昊不说话,抿着唇瓣,冷冽的眸子直直的射向杜仲,虽未说话,但警告地意味却无比明显。   杜仲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   很快的便到了城东,远远的就瞧见“杯莫停”门庭若市,人都挤到了门外头了,林初晓嘴角弯了弯,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原以为门口热闹是因生意红火,走近了却听人议论纷纷,说这“杯莫停”饭菜不干净,有人吃了上吐下泻。林初晓脸上的笑意当即便凝固了,由莫子昊护着挤到酒楼里头。   却看见孙季林搀着面如菜色的林雨嫣坐在正中间,边上跟着不少家丁仆妇,一个跟李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婆子指着酒楼里的管事等人在撒泼。   林初晓暗地里给酒楼里一个看着挺机灵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同莫子昊悄悄去了酒楼的内堂。   才落座,茶都没顾上喝,伙计便跟进来了。   “将军,小姐。”这伙计是李妈妈的远房侄儿,名唤李平安。左右林初晓这酒楼缺人手,看他是个老实孝顺的,李妈妈遂把他引荐给了林初晓,来酒楼做个跑堂的。   林初晓点点头,“外头是怎么回事。”   “昨日恰逢端午佳节,酒楼推出了许多不同口味的粽子,很快便被抢购一空。林尚书府上也买了不少,这孙夫人说是昨日吃了我们的粽子后,便上吐下泻。怀疑我们的粽子不干净,或是下了药。”李平安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把他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说与林初晓听。   林初晓先是愣了愣,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孙夫人”是林雨嫣,也是,这古代嘛,嫁夫从夫,她嫁给了孙季林,可不就是孙夫人了么。   皱了皱眉,一手托腮,一手捏着茶杯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撇着杯盏上的热气。滴溜着眼珠子,许久林初晓才缓缓道,“粽子定然不会有问题,我们昨日卖出去不少,也就只有她说吃后上吐下泻。有没有问过她在府上吃了什么没有?”   “问过了,她说什么都没吃,就是吃了咱们的粽子后便上吐下泻。她还说……还说……”李平安悄悄瞧一眼林初晓,抓耳搔腮犹犹豫豫的。   林初晓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茶水,“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她还说要报官,封了咱们酒楼。”咽了咽口水,李平安硬着头皮道。   林初晓勾起一抹嘲笑,冷哼一声,重重的把杯盏摔到茶几上,有些许茶水溅出来,打湿了她白皙的的手指。   “她既然一口咬定是吃了咱们的粽子才上吐下泻的,那便让她拿出证据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封我的酒楼?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有没有烫着,生这么大气做什么,要不我派人去帮你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嘴里说着温柔缱绻的话,面上却是冷着脸,莫子昊拿起林初晓被水溅到的那只手,掏出方帕子,轻轻将她手上的水渍擦去,又看看了,见没有红肿便放在茶几上,宽厚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脸颊悄悄爬上一抹红云,瞥一眼李平安,见他低着头并未看着自己,林初晓暗地里松了口气,睨一眼莫子昊,似嗔怨似撒娇的小声道:“哪儿那么容易被烫到,这事儿我想自己查,你别插手。”   “嗯。”他的大掌宽厚温热,指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林初晓软软的手背,莫子昊敷衍的应了声。说是说让她自己查,他不插手。可若是有人不长眼,胆敢欺负她的话,该出手时他自然还是要出手的。   “你去找人把门口那些闲杂人等挡出去,然后把给孙夫人问诊的大夫请了来。她上吐下泻又一口咬定是我们的粽子有问题,定然是有看大夫的,咱们听听大夫怎么说。”林初晓目光平静,嘴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模样。   李平安点点头,随即便出了门。   待门口看热闹的人被挡了出去,林初晓便同莫子昊来到了“杯莫停”的大厅,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孙季林同林雨嫣皆是心头一惊。   “初初,你们怎么……”孙季林直直的看着林初晓,疑惑的问道。   莫子昊亲昵地挽着林初晓,一手搭在她的腰间,暗地里掐了她一把,“孙公子,初初可不是你该叫的。”   林雨嫣颤了颤,柔弱的往孙季林怀里靠了靠,眸子里蓄着泪水,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孙季林手心握了握拳,随即揽住林雨嫣,只是目光却不自觉的总是追随着林初晓。   “孙公子能来这里,我们就不能来不成?”林初晓翻了个白眼,掀了掀嘴皮子,语气不冷不热的。   孙季林收回视线,“初晓何必故意歪曲季林的意思。”   “孙公子同夫人来此所为何事?”林初晓明知故问。   孙季林捏了捏林雨嫣的手心,“昨日雨嫣吃了这里的粽子,随后便上吐下泻,是以我们来此讨个说法。初晓来此所为何事?”   “巧的很,我也是为的这事儿来的。”扯出抹虚伪的笑意,林初晓由莫子昊拉着落了座。   孙季林当即便觉得心头一滞,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林雨嫣,紧张的问道:“初晓也吃了这儿的粽子以至身体不适?”   因着紧张,孙季林手下也没得轻重,林雨嫣被他那一下捏的有些疼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色白了白,却扯出抹笑,虚弱的小声道:“夫君,我疼。”   “对不起。”孙季林赶忙松了松手,歉意的看着林雨嫣,同她道歉。林雨嫣柔柔的摇摇头,回握住孙季林。   不多时,李平安便把给林雨嫣问诊的大夫请了来了,看一眼林雨嫣,正要同她问好,便瞥见了边上坐着的莫子昊。连忙转了方向,先问候莫子昊。   莫子昊点点头,不轻不重地道:“这是我夫人。”   大夫于是又同林初晓问好。   “劳烦先生跑一趟了,今日请先生来,是想先生还我‘杯莫停’一个清白。”林初晓嘴角话挂着抹嘲笑,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林雨嫣。   那大夫笑着捻了捻胡子,“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夫人效劳,是老夫的荣幸。”   林雨嫣脸上僵了僵,孙季林则疑惑的看向林初晓,眸光里满是不解。   林初晓撇撇嘴,“孙公子都找上门来了,难道就不知道,这酒楼是在我名下的?”   “初晓,我……”孙季林嘴唇张了张,想要解释,他确实不知道,却被莫子昊无情打断。   “孙公子,初初如今是我妻子,而你也已为人夫。若可以,你称呼她将军夫人便是,或者莫夫人也可。初初,或者初晓,都不是你该叫的。”莫子昊冷这张脸,周身散发着寒气,每次听孙季林满怀爱意的唤林初晓“初初”或者“初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  (*^﹏^*)   ☆、毒粽争纷   孙季林怅然若失的瘫到椅子上,嘴唇紧抿,眼眸里的受伤挥之不去。   林雨嫣就坐在他旁边,自然感觉得到他的哀伤,他越是难过,她也就越是气不过,越是愤恨林初晓。深吸口气,尖酸刻薄道:“大夫惧于你们的权势,自然会颠倒是非黑白,说什么还你们清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呵……我还觉得你是做贼心虚呢,怕大夫如实以告,就暴露了你的小人行径。”林初晓轻笑出声,冷嘲热讽。   一旁的孙季林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蓦然有种不认识她们的感觉,捏了捏额角,“不必了,这事儿我们不追究了。”握着林雨嫣的手心,想要息事宁人。   “什么叫你们不追究了,你们平白无故来我这‘杯莫停’闹了一场,现在竟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林初晓杏目圆瞪,眸光凌厉的直视孙季林同林雨嫣。   孙季林舔了舔唇瓣,敛眉,好言相劝,“初……将军夫人,雨嫣确是吃了这粽子后便上吐下泻,昨日也真真是遭了罪。我并无半句谎言,原也想替她讨回公道,未曾想,这酒楼……你们是嫡亲姐妹,就此作罢不好么,何必闹得那么难看。”说着又安抚的捏了捏林雨嫣的手心。   林雨嫣其实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林初晓,孙季林或许不知道,她却是早早地便晓得这“杯莫停”是她林初晓名下的。   说来也巧,昨日只是听闻这儿新出了许多不同品种的粽子,想着尝尝鲜儿,便命人买了些。哪知她才只吃了一个,就觉腹中难受的厉害。若是旁的酒楼,或许别人诚心诚意道个歉,赔个不是,此事也就揭过去了。然而,这“杯莫停”却是林初晓的产业,既然撞到了她手里,当然要极尽所能的恶心她,败坏她,让她这酒楼没法儿再办下去,让她再没脸见人。   然而……如今,孙季林原本都说好了要替她讨回公道的,可一见着林初晓这小贱/人,他就变卦了。林雨嫣心中愤恨不已,但她却只能装作一副乖顺柔弱,以他为天的模样。因为……她的表哥,孙季林喜欢柔弱些的姑娘呵。   以前林初晓便是惯会装腔作势,一副经不得风吹雨打的模样,才惹得表哥对她比对自己这亲表妹还好。如今,她既已如愿以偿嫁给了他,自然更希望他能如自己爱他一般,对自己上心。   这厢孙季林想言归于好,林初晓却不愿吃那哑巴亏,毕竟,她心知肚明,“杯莫停”的粽子绝不可能有毒。今日这事儿若是不了了之,酒楼的生意说不得会一落千丈。   做酒楼的,最怕的就是人说你的吃食有问题。这才开的张没多久,生意正是上升期,若是落得个食物里有毒的名声,怕是此后都再难翻身了。   “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孙公子既坚信你夫人是吃的我家的粽子才遭的罪,初晓也不想占你们便宜,让你们吃这哑巴亏。咱们还是掰扯清楚的好。”林初晓扯出抹得体的笑颜,眸子里流光溢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转过头,看向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随时听候差遣的大夫。   “还请实事求是,仔细说说昨日孙夫人是个什么情况。”   大夫犹疑的瞥一眼莫子昊,见他点了点头,才略有些为难的道:“孙夫人确是食物中毒。”   林初晓愣了愣,有些愕然的望着大夫,似是向他求证,大夫默默地点点头。莫子昊皱了皱眉,握了握林初晓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同样的,林雨嫣也有些惊异,片刻便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装模作样地惋惜道:“姐姐,本来妹妹都不欲同你计较了,你又何必硬要死抓着不放呢?”   孙公子暗地里扯了扯林雨嫣的衣袖,叹口气,“本就是一家人,初……将军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此番……我们便先回府了。”   突然让他改口,真的很不习惯呢,但是,又能怎样呢。   “即便她昨日当真食物中毒,也不能证实,就一定是我们的粽子里有毒啊,那么多人吃了都没问题。”望着往门口走去的孙季林同林雨嫣,林初晓抿了抿微干的唇瓣,不死心道。   停住脚步,林雨嫣挽着孙季林,撇撇嘴,“那就不知道姐姐是何居心了。只是,如今表哥已经娶我为妻,将军也是真心疼爱姐姐,还望姐姐收起心思,一心一意待将军,莫要辜负了将军。”   这话说的有意思,难不成她林初晓会为了同她争抢孙季林而算准了她会来买粽子,故意在粽子上下药?便真是如此,也不能就只毒害她一人吧,真是脑洞大开呢。   冷哼一声,“孙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初晓愚钝,还请明示。”   这厢林初晓不屑一顾,那边孙季林却是怔了怔,眸子里闪烁着微光,希冀地看向林初晓,然而片刻,便又被她那一脸的冷漠,伤的体无完肤。   “姐姐何必装傻充愣,话说开了谁都没脸不是。”离得近,孙季林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尽落入了她的眼底,心越发的寒,她一定要将林初晓从表哥的心里连根拔起。   林初晓轻笑出声,“妹妹何必说的那么隐晦,好似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姐姐……”   这边林初晓同林雨嫣唇枪舌战,那边一直默默无闻的采薇却突然扑了过来,拿起桌上林雨嫣他们带来的物证——板栗粽,拆开一个,大口大口的咬下去,吞吃入腹。   曾秋生当即傻眼了,想拦,却因隔得远而落了空,看着采薇憨厚老实,傻乎乎的一心护着林初晓的模样,心里头一紧,像是哽着个什么,不上不下的。反观杜仲却只皱了皱眉,很快的便又一如往常。   “二小姐,这粽子便是你所谓的‘毒粽’,现下我也吃了,若我吃了无事,是不是就说明,你食物中毒的事儿同我们毫无干系?”采薇仔细的把粽叶放到簸箕里,而后来到林初晓身前,望着林雨嫣的方向挑挑眉。   娇俏而憨厚的小模样,赤裸裸的挑衅着林雨嫣。   林初晓心下感动不已,面上却板着脸,把采薇拽过来,上下仔细打量她,“谁让你吃那粽子的,若真有毒可怎么办!”   “怎么会呢,昨日在府上我们也吃了,这福叔和贵叔做的自然也没差。”采薇嘿嘿笑道。   林初晓却抿着唇,不敢苟同。不是说她信不过“杯莫停”的厨子,而是……她信不过林雨嫣,这粽子,毕竟是她带来的,或许先前是好好的,谁知道现在的有没有毒。   幸好,一盏茶过去,采薇依旧无任何异样,林初晓这才松了口气。   “孙夫人,采薇吃了也没事,是以,你昨日食物中毒是怎么回事,想来该问问你自个儿了。”林初晓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无怪乎她以如此恶毒的心思揣测林雨嫣,只因在她这儿,林雨嫣绝非善类。   林雨嫣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眼眶隐隐泛红,握着孙季林的手心有些发白,“姐姐,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雨嫣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成。”   孙季林闻言颤了颤,低头看向身旁忍着委屈,小鸟依人的林雨嫣,暗地里思忖着方才林初晓的话,心下微沉,记忆里那柔弱无依,温婉善良的姑娘,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将军夫人,雨嫣是你嫡亲的妹妹,你们向来亲厚,如今,你怎么如此污蔑她?”孙季林越想越觉心寒,她忘了自己,投入莫凌霄的怀抱也就罢了,怎能待自己的妹妹也如此无情无义。   林初晓冷哼一声,“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总归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更无愧于心。”   “孙夫人昨日食用这板栗粽之前,可还有食用过旁的东西?”一直隔岸观火的杜仲适时插言,众人于是都把视线投向了他。   林雨嫣不动声色地瞄一眼杜仲,见他就站在莫子昊身旁不远处,冷哼一声,心道他定然也是林初晓的走狗,不愿多搭理。撇撇嘴,“并未食用其他东西。”   杜仲皱了皱眉,片刻又勾起一抹善意的笑容,“在下家中世代习医,略通歧黄之术,只是想弄清楚夫人究竟是因何食物中毒。”   林雨嫣垂了垂眸子,有些迟疑。   杜仲于是趁热打铁,诱哄道:“夫人食用这板栗粽之前,可有食用过诸如牛肉这类食物?”   林雨嫣怔了怔,孙季林则讶异的的抬了抬头,“昨日,我们确有食用牛肉,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便是了,牛肉同板栗同食,便会引起食物中毒,这症状便是上吐下泻。”杜仲轻轻笑了笑,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采薇当即眸子亮了亮,倾慕的望着杜仲,仿佛魂魄都被他勾走了。   林初晓却抿了抿唇,世代习医,略通歧黄之术呵……他大概一早便猜测出来了吧,为何却要等到这时候才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节前比较忙,所以没能日更……真是不好意思(捂脸)   ☆、毒粽后续   杜仲这话算是把林初晓摘干净了,真相大白,众人虽是惊愕,却也觉得合乎情理。只林雨嫣咬着下唇不愿相信,还琢磨着狡辩,诬赖林初晓。然而她还没想好托词,这边那先前请来的大夫就捋着胡子连连称赞起了杜仲;“倒是老夫遗漏了,昨日不论观其气色,亦或探其脉象,皆未察觉这个中缘由。公子好学识,好学识。”   所有人都认可了这结果,连大夫都这么说了,以至于林雨嫣不得不憋屈的闭了嘴。孙季林微微有些怔忡,讪讪地笑了笑,拉过林雨嫣,“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左右不过一场误会,那么我们便告辞了。今日……叨扰了。”   “确实是叨扰了呢。”林初晓冷哼一声,看着不明就里地把她这酒楼搅和的乌烟瘴气,现在却想拍拍屁股走人的孙季林同林雨嫣,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孙季林面上一僵,迈出去的步子慢了两拍,顿了顿,随即便灰溜溜的只想赶紧拉着林雨嫣离开这里。   然而,林初晓哪里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凌厉的盯着二人,“怎的,孙公子,孙夫人,你们给我这酒楼冠上了卖毒粽子的名头,使我们酒楼名誉受损。而今已证实是你们弄错了,你们就打算用一句叨扰了打发我们,拍拍屁股就走人?”   孙季林面露难色,僵硬的再次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看林初晓。林雨嫣则吸了吸鼻子,自腰间摸出方帕子,一边小声啜泣,一边抹着眼泪,樱唇微启,我见犹怜地望着林初晓,“姐姐,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你想妹妹如何呢?”   “收起你那副可怜模样,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林初晓面露不虞,什么嘛,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她林初晓欺负了她一样,明明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这里虽没法让他们开记者招待会认错,但是广而告之还是勉强可以的做到的。于是林初晓也不跟他们废话,直言道:“做错了事儿就得道歉,你们今日这么一闹,不仅于我‘杯莫停’名誉有损,且必然会影响我‘杯莫停’的生意,我要你们召集乡亲邻里,在他们面前澄清,今日这一场闹剧,是你们没拎得清,未查明缘由便来我‘杯莫停’砸场子了。”   林雨嫣哪里会肯,她向来也是自视甚高,让她抛头露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承认自己无理取闹,查都没查清就来砸人家场子,她以后还要不要出来见人了。高傲的昂着头,眼眶里还蓄着泪水,“姐姐,便是妹妹做错了,但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你觉得过分?我还没要告官呢你就觉得过分。”林初晓撇撇嘴,眼珠子一转,无所谓的掀了掀嘴皮子,“既然你都说我过分了,那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啊。今日我就把话撂这了,你要么当众道歉,要么我去官府告你诽谤。”   林雨嫣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眶里的泪花也簌簌的掉了下来,歪在孙季林的身上,柔弱无依的嗫嚅着:“姐姐……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季林也是酸涩不已,拥着林雨嫣,难得的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发梢。是呵,记忆里那抹柔弱的身影,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倒是往日里一惯有些娇蛮的人,却越发柔弱乖顺起来。往事如潮,似梦似幻,究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认清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林初晓眼也不抬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今日,她穿的一袭绯红长裙,青丝如瀑,却只用一根发带松松垮垮得束着,双手背在背后,此时看着慵懒而孤傲。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种说不出的严肃。   许久,孙季林苍凉一笑,“雨嫣如今是我的妻子,今日……确是我们莽撞了,稍后,我会召集乡亲邻里,还‘杯莫停’一个公道。如此,将军夫人可满意了吧。”   “表哥……”林雨嫣又是潸然欲泣,扯着孙季林的一片衣袖,期期艾艾的。   孙季林于是安抚的笑了笑,又抬手轻柔的替她把眼角的泪渍擦去。   林初晓撇撇嘴,“那初晓便静候佳音了。”   索性孙季林虽看着懦弱,但也是个说到做到的。当即便让家丁在外吆喝,召集了不少人来。依林初晓所言,当着众人的面,将“毒粽子”的事儿澄清了。事毕,便领着林雨嫣及一众家丁仆妇浩浩荡荡的回了林府。   渐渐的,“杯莫停”又开始人来客往。眼见着也到了午膳的点,反正人都在“杯莫停”了,林初晓于是提议便就在“杯莫停”用膳得了,反正她是不想再赶回去将军府就餐。   虽说心里对杜仲存了芥蒂,但杜仲毕竟明面上是跟他们在一条道上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齐全的。   饭桌上,待菜色逐渐上齐全了,林初晓便端过一壶青杏酒,替自己同杜仲皆斟了一杯。双手捧着杯盏,朝杜仲扬了扬,“今日,多谢杜公子替我‘杯莫停’解围,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杜仲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了两口,而后便眼珠子一转,语带三分奉承的道:“说来嫂夫人也是真绝色,寻常闺阁女子,若遇此事,多半六神无主。嫂夫人今日实在让杜仲刮目相看。”   “杜公子谬赞了。”林初晓敛眉,默默吃菜。   杜仲挑挑眉,“嫂夫人何必过谦,私以为,嫂夫人同传言中的林大小姐实在判若两人,仿佛那次落水后,便脱胎换骨,凤凰涅槃。”   林初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杜公子从前与初晓并非熟识,对初晓的了解也不过道听途说。初晓从前不露圭角,逆来顺受。结果呢?得到的不过是百般欺凌。而今,大病一场,虽说许多事都记不大清了,但人却通透了许多。”狡黠的眨眨眼,林初晓那清亮的眸子里,有流光闪过,“世人往往欺软怕硬,匿影藏形尚且被人诟病,不若锋芒毕露,主动出击。杜公子,你说呢?”   杜仲怔了怔,有些迟疑的看向林初晓,他隐约觉的,林初晓这番话里,似乎有些警告的意味。她发现了什么吗?可是她那双眸子干净澄澈,杜仲无法想象有着这样一双眸子的人,会是个心机深沉的。再则,他应该也并未露出什么破绽才是。   见杜仲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林初晓眼珠子一转,暗搓搓的突然想到什么,扬起一抹温婉的笑颜,语气轻柔,含羞带怯的道:“杜公子,你总盯着人家看作甚。”   众人于是都把视线投向杜仲,莫子昊更是不悦的瞪一眼他,见他收回视线,才默默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林初晓的碗里,“不是说饿了,多吃些。”   “我不爱吃青菜。”林初晓咬了一口,随即又吐了出来。撅着小嘴,把碗里头的青菜悉数扒拉到莫子昊碗里,林初晓得意的挑挑眉。小声警告道:“不许扔掉,不许嫌弃我。”   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子昊这家伙明明有洁癖,却竟然一言不语的就把林初晓扔过来的青菜一一吃了,包括她咬过了的。看的林初晓面红心跳,头都不敢抬了,只一个劲儿的闷头吃白饭。   不知什么时候,碗里突然又多出块肉来,林初晓微微抬头,便见莫子昊那厮眉毛拧成个川字,冷眼看着她:“你是用脸吃饭的,头再低些就塞碗里头去了。”   林初晓闷闷的抬起头,坐直身子,瓮声瓮气的争辩道:“人家本来就靠脸吃饭的,你才知道呀。”   “……”莫子昊不言语,只冷着个冰块脸,盯着林初晓。   很快的林初晓就败下阵来,吭吭哧哧的夹了块肉放到莫子昊的碗里,“吃饭的时候生气,也不怕消化不良。”   莫子昊坐那不动,林初晓又挠了挠头发,垂头丧气的嘟囔道:“喂,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   见林初晓服了软,莫子昊才满意的点点头,奖励似的多给林初晓夹了两块肉,“多吃些,我瞧着过了个节你有些瘦了。”   “你懂什么,女孩子,瘦些才好看。”听莫子昊说自己瘦了,林初晓当即便有些得意。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其实她也没少吃,可是竟然不胖反瘦耶。那岂不是以后吃再多,都不用担心减肥的事儿了。   莫子昊可不管她怎么想的,只觉得太瘦了,身体肯定好不到哪儿去。皱了皱眉,哄小孩儿似的劝道:“乖,多吃些,养胖点儿。”想了想,又补充道:“肉肉的才漂亮,喜欢骨头的是狗。”   “……”这说的叫什么话,林初晓当即便鼓着腮帮子,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语气带了几分撒娇,“喂,小耗子,你这意思,是说我不漂亮喽。”   ……   两人在饭桌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杜仲一直竖着耳朵,却也没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故而有些看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道:“凌霄,这还在饭桌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好昨晚更的(─.─||| 然而,躺床上写着写着睡着了…… 心塞,在家里完全进不去状态,码字龟速…… 好久不见的小剧场: 林初晓:杜公子,你总盯着我看作甚~   杜仲:= =(羞涩)   林初晓: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哦   杜仲:……(惊恐)   莫子昊: ̄へ ̄你要吃掉谁?   林初晓:我……小耗子表误会,我是要吃掉你夹过来的红烧肉,嗷唔,你看一口吃掉o(∩_∩)o   某浅:我就看看,不说话→_→   ☆、卖身葬父   莫子昊这厮,脸皮厚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刀枪不入,哪里会受杜仲的影响。看也不看杜仲,依旧跟林初晓亲亲我我。   吃过饭,几人合计着再去街市上逛逛,然而烈日当头,实在提不起兴致。走走停停,忽见前头很多人围在一处。林初晓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当即便眼前一亮,松开莫子昊朝前头挤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林初晓发现,原来竟是个长得清秀可人的妙龄女子在卖身葬父。看惯了现代各种碰瓷的,林初晓虽觉得古代人应是淳朴些,但却也只是心生怜悯,不想多管闲事。况且,她也没带钱不是。撇撇嘴,有些兴致缺缺,正打算走人,却听见有人在叫她。   “夫人,你怎么在这儿?莫大哥呢?”   转过头,林初晓赫然发现,杜若也在此处,真是冤家路窄呢。摇摇头,这小姑娘也是不知收敛,一边叫着她夫人,一边又惦记着她男人。然而心里虽厌恶她,但面上林初晓还是尽量扯出一抹得体的笑颜,“杜姑娘也在这儿呀,真是巧哩。”   “莫大哥没跟你一起吗?”杜若点点头,随即又追问莫子昊。   林初晓有些不耐烦了,明明是她老公,这杜若觊觎也就罢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打听,三从四德,女则什么的白读了不成?翻了个白眼,林初晓酸啦吧唧的道:“杜姑娘对我家夫君还真是上心哩。”   此时刚好莫子昊也拨开了人群,方来到她身后,人声鼎沸,他听的并不真切,只隐约听见她唤他“夫君”。尽管神色如常,但脸颊却可疑地红了红,不论听到的是真是假,他的心头都喜滋滋的。   悄悄拽住林初晓的手心,把她拉到身前,护在怀里。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眼里那一泓清泉,“人多,别被挤着了。”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林初晓猝不及防撞进他那漆黑的眸子,心跳的厉害,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四目相对的他们。粉嫩的脸颊慢慢爬上一朵红云,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许久,林初晓才回过神来。媚眼如丝的戳了戳莫子昊的胸膛,“你松开些,好多人看着呐。”   闷笑出声,莫子昊紧了紧双臂,抬头,蓦然看见三步远处愣愣的看着他们,嘴唇微颤,脸色也略显苍白的杜若。浓密的俊眉轻轻皱了皱,随即又很快的舒展开来。   薄唇轻启,莫子昊一惯的低沉着嗓音道:“若儿怎的也在此。”   “觉得家里有些闷,便出来逛逛。”杜若目光灼灼的望着莫子昊,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语气轻柔,却不难听出那话里头藏着的三分委屈。   莫子昊点点头,左右张望了下,而后问道:“一个人?”   “嗯,就是……想散散心。”杜若轻轻应了声,脸上是女儿家见着心上人时才会露出的娇羞。   “下次还是多带个人吧,没的让人担心。”莫子昊想了想,沉吟道。   见莫子昊关心自己,杜若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意。扬起一抹笑颜,“若儿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带人在身边,不会让莫大哥担心。”   莫子昊不再搭话,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看着似乎心情不错。   自莫子昊跟杜若搭话起,林初晓就不住的掐莫子昊的手心,想让他放开自己。本来嘛,哪有这样的,一边搂着自己,一边又可着劲儿的对小情人嘘寒问暖。想脚踏两条船?门都没有!本小姐才不伺候哩。   只是莫子昊那厮好像不知道痛一般,她明明用了狠劲儿,可他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可把林初晓郁闷坏了。   “你这白纸黑字的写着卖身葬父,怎的,爷钱都给了,你又想反悔了?”带着几分轻佻,这流里流气的嗓音,听在林初晓的耳里,有几分熟悉。只是此时她面朝莫子昊的胸膛,看不到人。   “大爷,我……”嗫嚅的女音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卖身葬父的姑娘。   “喂,你松开些,我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再掐莫子昊,林初晓可爱的皱着小鼻子,噘着嘴嘟囔。   “有什么好看的。”莫子昊撇撇嘴,却还是松了松手臂,让林初晓得以转过身来。   彼时,原本一直无人问津的卖身葬父的姑娘,正跟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拉扯,边上一名着宝蓝色锦衣,蹬着青缎小朝靴的公子哥儿手里提着个钱袋子,吊儿郎当的抖着腿。   林初晓越看越觉眼熟,弯弯的柳眉皱成一团,一手捏着下巴,努力回想。   “莫大哥,咱们帮帮这姑娘吧。”林初晓还没想起来那男子是谁,这边杜若已经开始爱心泛滥,向莫子昊彰显自己的善良。   莫子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悄悄凑到林初晓的耳边,轻轻呼出口热气,“初初觉得要不要出手。”   “你想帮就帮,问我做什么。”林初晓稍稍挣扎了两下,噘着嘴嘟囔。   莫子昊轻笑两声,在林初晓耳边呢喃:“你若是说不,我们就只看看。”   “不怕你的若儿妹妹伤心?”林初晓眨巴两下眼睛,挑衅的朝杜若努努嘴。   莫子昊不轻不重的咬上林初晓的耳尖,“母亲还没来得及给我添个妹妹便故去了,你啊,别乱给我认亲戚。”   “若是被你若儿妹妹听见了,她铁定得哭成个泪人儿。”被莫子昊咬的心里有些痒痒的,林初晓憋着笑,颤着声儿嘀咕。   莫子昊暗地里掐了一把林初晓腰间的软肉,一本正经地凑在她耳畔调笑道:“真真是个醋坛子,若儿自有杜仲这亲哥哥疼爱,你瞎操什么心。”   “谁吃醋了,美得你。”林初晓左右顾盼,脸颊越发红的厉害,开始抠弄莫子昊的手心。毕竟边上这么多人,他们这模样,着实太暧昧了些。   这边两人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软语呢喃,对面杜若却看着二人心里头拨凉拨凉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扯出一抹温婉的笑颜,打断二人道:“莫大哥……咱们……帮帮这位姑娘罢。”   “这事儿……且听初初如何决断。”莫子昊语气平淡,目光柔和的望着林初晓。   杜若失落的垂了垂眸子,随即还是犹豫的朝林初晓道:“夫人……”   “人家卖身葬父,一来我没带银钱,二来人家已经有主儿了,咱们还是别凑这热闹了吧。”林初晓掰着手指头,头头是道的分析。   见她不答应,杜若皱了皱眉,眸子里盈着泪水,“夫人,那公子眼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这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过举手之劳,若儿希望你能抛开对若儿的偏见,帮一把这姑娘。”   “杜姑娘说的哪里话,我确实没带银钱,你让我怎么办呢。”林初晓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   这杜若是水做的么,那眼眶里动不动就包了一包眼泪,活似她欺负了她一样。再则,她也真是看得起自己。什么叫抛开对她的偏见,帮一帮那姑娘?她本来就没打算出手好不好,这见着个人觉得可怜就买下来,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她帮的过来么她。而且又是个来路不明的。   杜若又把视线投向莫子昊,当真是梨花带水,我见犹怜。   然而莫子昊却只摸了摸鼻子,“初初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杜若于是难过的低垂了眸子,转而怜悯的看向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待那姑娘看向她,她又怯怯的朝林初晓望去。   “小姐,求您帮帮我罢。”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倏然拨开几个围过来的家丁,扑向林初晓。   莫子昊一见势头不对,便拥着林初晓一个转身,避开了扑过来女子,眸光带着冷意,脸色发寒。   林初晓则嘲笑的看向杜若,“杜姑娘,你想帮这姑娘的话,拿银子便是,一个劲的撺掇我作甚,我又没带银钱。”转过头,看向卖身葬父的女子,林初晓撇撇嘴,“姑娘,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没带钱。”说着甚至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打开给女子瞧了瞧。   女子失落的摊坐到地上,杜若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的,低垂着头,也不敢再看莫子昊。   恰这时,杜仲等人因见林初晓同莫子昊进了人群后便总也不回,遂也挤了进来。   “杜公子,你带钱了没。”一见杜仲过来,林初晓便挑了挑眉,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颜。   杜仲不明就里,略一思索便大方的掏出自个儿的钱袋子,“嫂夫人要多少?”   “不是我要。”林初晓轻笑出声,眼珠子一转,朝杜若努努嘴,“杜姑娘一心想帮这卖身葬父的姑娘,奈何我没带银钱,帮不上忙。你乃是她嫡亲的哥哥,便出点银钱,博美人一笑呗,你瞧她那小脸皱的。”   杜若脸上僵了僵,尴尬的笑了笑。杜仲依旧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提着钱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林初晓于是一把夺了过来,取出两锭银子,塞到女子的手里,“呐,钱给你了,以后你便跟着这位姑娘吧,还不快谢过恩人。”   “谢过……”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无情打断,“谢什么谢,这人明明是我们公子先买的,已经是我们公子的了,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ω\*)猜猜那先看上卖身葬父的姑娘的公子是谁~有人记得咩~出现过哟~   ☆、卖身葬父(二)   林初晓冷哼一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姑娘可是收你们银子了?并没有吧!”   “那又如何,先来后到。小姑娘,识相点,劝你还是莫要与我家公子抢人。”先前拉扯着女子的家丁打量着林初晓,虎着脸,摩拳擦掌警告道。   林初晓不以为意,撇撇嘴,把视线投向蓝衣公子,她是真觉得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却总也想不起来。   “莫大哥,帮人帮到底,我们……”见林初晓并不打算插手这事儿,杜若心头一动,复又情真意切的恳求莫子昊替女子解围。   莫子昊不为所动,朝杜仲使了个眼色。杜仲于是摸了摸鼻子,“我说,我们这已经付钱了,你们就哪凉快哪呆着便是。扯什么先来后到,钱货两清才是正理儿。”   “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就敢跟我们公子抢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杜仲嬉皮笑脸的,话却刺耳难听的很。那家丁往日里也是趾高气昂惯了,当即便不乐意。   杜仲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我还真就不知道你家公子是谁,但是,即便他是天王老子,今日小爷付了钱了,人也就归小爷了。不服,来战便是。”   “你……你……我家公子乃是当朝太傅之子,你敢跟我家公子抢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家丁悄悄瞥一眼边上的蓝衣公子,见他点点头,一边便扯着嗓子嚷嚷,一边同杜仲推搡起来。   “当朝太傅之子”,林初晓眼前一亮,终是想起来了,嘴角微勾,扯出抹嘲讽的笑意,原来,是那日的“禽兽”呵,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呢。   眼看着这边杜仲和家丁已经是剑拔弩张,林初晓还嫌火药味不够重似的,滴溜着眼珠子,夹枪带棒的嘲讽道:“原来是太傅家的不肖子,隐约记得是不是叫做‘秦寿’?想来也真是‘禽兽’呢,成日里净做些猪狗不如的事儿。”   原本一直隔岸观火看好戏的蓝衣公子脸上出现一丝皲裂,黑沉着脸看向林初晓,这不看还好,一看清了林初晓的模样,他那脸上就变得五颜六色的一会儿一个样。   犹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因着她的缘故,遭了一番罪。今日她又想跟自己抢人,秦寿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按说这也算新仇加上旧恨了,然而秦寿却诡异的一反常态,虽眸光阴鸷,却还是默不作声地忍了下来。   左手不自觉的抚上右手手腕,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时的痛意。脸上青白交错,咬牙切齿的看着林初晓身后的莫子昊,尽量大方的拱了拱手,“莫将军,今日……虽是小人先看上的这女子,但若是将军要的话,秦某也无话可说,自是双手奉上。”   说来秦寿这姿态也算是摆的够低了,可莫子昊却眼也不抬,并不急着搭理他,转而拉过林初晓,拥在怀里,凑到她的耳畔,呢喃道:“初初意下如何。”   “干我什么事,又不是问的我。”脸颊悄悄爬上一团粉红,林初晓羞臊的鼓着腮帮子,暗自掐了一把莫子昊。   莫子昊闷笑出声,在林初晓的颈侧呼着热气,“怎的不干你的事,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今日,一切都听你安排。”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而有磁性,带着魅惑的软语呢喃,像是在竹林中奏起的优美乐章。   林初晓撇撇嘴,心里琢磨着,一切都听自己的安排啊,说的好听,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看着挺冷漠的一个人,虽说往日里也时有抽风,然而,今日却是出奇的举止怪异呢。   不经意间对上了一旁杜若那副忧心忡忡又带着委屈的嘴脸,林初晓略拉长了脸,呐呐地道:“真的都听我的?”   “我何时骗过你。”莫子昊轻笑,点点头。   林初晓一边觉得今日的莫子昊真真奇怪的很,像是被鬼附身了似的,平日里他惯是肃着脸,说话也常常冷硬的很。何时这么柔软好说话过?一边又狡黠的眨巴两下眼睛,似笑非笑,“便是让你若儿妹妹伤心了,也没关系?”   “瞎说的什么,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就是,无需顾忌他人。”似是惩罚林初晓的调笑,莫子昊不轻不重的掐了把她腰间的软肉,林初晓于是吃痛的哼唧两声。   美眸一转,神采奕奕地朝杜若挑挑眉,“我……”   林初晓话刚出口,杜若便急急打断,“夫人,这姑娘是无辜的,求您别因为若儿,便置她不顾,让她被人糟蹋了去。”   带着被打断的不悦,林初晓轻轻皱了皱弯弯的柳眉,语气凉薄带着两分尖酸,“杜姑娘,我有说要不管她吗?你这么急着打断我,是出于什么心思呢?你总是一而再的强调,让我别因为你的缘故,而不管这姑娘。可是,若我真的厌恶你,你这样岂不更容易激地我负气丢下她?杜姑娘,我并不想擅自揣测你的心思,可你这做法,又实在让我不能不多想。”   顿了顿,林初晓眸光犀利的盯着呆愣的杜若,嘲讽的掀了掀嘴皮子,“杜姑娘,你为何一边让我帮这姑娘,一边又对我言语相激呢。”   杜若顿时脸色煞白,无助的看向莫子昊,豆大的泪珠簌簌的夺眶而出,咬了咬唇瓣,见莫子昊并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便轻轻啜泣两声,开始吞吞吐吐的为自己辩解。   “夫人……莫大哥,不是夫人说的那样的……若儿,若儿怎么会有这种恶毒心思呢……莫大哥,夫人真的误会若儿了……”   浓密的俊眉皱了皱,莫子昊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取出来方帕子,递向杜若,“擦擦吧。”   “莫大哥……你相信若儿,若儿真的没有坏心思。”杜若接过帕子,仰着头,期期艾艾的又是一阵梨花带雨。   林初晓撇撇嘴,明明是自己在问她话,她却略过自己,直接同莫子昊解释,这算什么呢?   怅然地叹口气,林初晓在心里默唱: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芬芳美丽人人夸。让我来把你摘下,无情摧残吧,小白花啊,小白花。   杜若一个劲儿的同莫子昊倾诉,莫子昊却只轻描淡写的点点头,林初晓心下欢喜,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小小声的道:“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你若儿妹妹都那么难过了,你也不知好好哄哄。”   “咸吃萝卜淡操心。”莫子昊一把握住林初晓的手心,扯了扯嘴角,低语道。   心里头却默默念叨了句:哄好她容易,到时候醋坛子打翻了,哄好“某人”可没那么简单。   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杜若见了,心里头更是堵得慌。拽了拽衣角,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莫子昊,语气里透着哀伤,“莫大哥也觉得……觉得若儿……若儿是那心肠歹毒的人么。”   “莫大哥自然知道你的为人。”莫子昊皱了皱眉,含糊其词。   杜若却也不敢有更多要求,心满意足的扬起一抹笑颜,轻轻应了声。   “莫大哥,这位姑娘……”擦干脸上的泪渍,杜若柔柔弱弱的适时提醒莫子昊。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个话题,莫子昊眉眼带笑的望向林初晓,“初初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   杜若那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又僵住了,眸光闪烁,隐隐含着几分不敢置信。手心紧紧拽成个拳头,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初晓翻了个白眼,娇俏地轻哼一声,暗骂莫子昊不要脸,将将哄好了小情人,又想来撩拨自己,实在是要不得。又想,小白花果然有小白花的厉害,抹两把眼泪,任是铮铮铁骨亦要泡软成绕指柔。瞧瞧莫子昊,对自己他或许还有事没事就冷着个冰块脸,可是却从来就不会对杜若大小声。   “难得秦公子成人之美,我这也不好悖了你的好意。”林初晓掀了掀嘴皮子,转而看向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小姑娘,还不快谢谢秦公子,谢谢这杜姑娘。”   女子怯生生的望了望秦寿,又瞅瞅杜若,略有些迟疑。   林初晓把玩着垂落下来,置于胸前的一缕青丝,樱唇轻启,带着两分戏谑,“真是不懂规矩,这杜姑娘为了你,这都哭了两回了。你却连道声谢也支支吾吾的,真是伤人心。”   杜若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吸了吸鼻子,随即便昂首挺胸,站直了身子,略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那女子本就有些迟疑,听林初晓这么一说,当即也不做多想,诚惶诚恐的跪倒在杜若面前,“今日,谢过姑娘大恩。”   “得,得,得,左右你以后也是得伺候她的,慢慢还呗。”不待杜若开口,林初晓便抢先发话,把女子的去留定了下来。   女子怯生生的,带着几分希冀的望着杜若,像是期待她的回复。   杜若扯出抹牵强的笑意,犹豫着想要把女子推给林初晓,“莫大哥,若儿觉得……觉得……不若这位姑娘便跟着嫂夫人吧。若儿不需人伺候,嫂夫人看着身边也只有一个贴身丫鬟……”   “谢过杜姑娘好意,只是我向来不爱身边有人跟着,采薇与我也是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这位姑娘么,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林初晓秀眉微皱,不满杜若多管闲事,竟然把手伸到她这儿,想往她身边插人。   杜若却不管林初晓,只期待的望着莫子昊,等他回复。   莫子昊敛眉沉思,并不言语。林初晓则嘴角上翘,挂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先发制人,“杜姑娘,人是你要买下的。方才你也说帮人帮到底,既如此,而今这姑娘已被买下了,你为何又想着把她往外推?便是给她个安身之所又能如何?”   “……”杜若其实并不善言辞,顿时被林初晓堵的无话可说。只低垂着头,求助的看向莫子昊,然而莫子昊却只抿着唇,并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3000了~由于今天又开会了……晚上10点才回宿舍_(:3」∠)_所以大概没办法多更了……明天时间应该会多些,会尽量早点更新~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晚安(*/ω\*)   ☆、伊人心事   不知何时,秦寿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虽有些纳闷,觉得依秦寿的性子,不像是个会轻易罢休的,然而今日却……十有八/九有猫腻。但林初晓也不愿多想,反正兵来将挡便是,左右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这厢杜若一直低眉顺眼的杵在那,似乎不知该如何处理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僵持了有一会儿,一旁的杜仲终是看不过眼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杜仲摸了摸下巴,“你叫什么名儿?”   女子眸光微闪,悄悄瞥一眼杜仲,很快的又收回视线,脸颊微微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嗫嚅着道:“奴婢名唤二丫。”   “二丫?”杜仲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子脸上红晕更盛,眸子里似盈着一汪春水,波光潋滟的,她应是有些紧张的,一双小手牢牢的拽着衣角,看着怯生生的,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奴婢名唤‘二丫’,父亲说,取个贱名好养活。”   杜仲了然的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日后你跟着若儿,却不能再叫这名儿了。你且仔细想想,给自己取个合心意的名儿。”   “奴婢……奴婢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可否……可否请公子赐名。”女子越发拽紧了衣角,指节有些微微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线,低垂着眸子,无措的望着自个儿的脚尖。   杜仲敛眉思忖了片刻,随即眼前一亮,“不若你便叫……”   话未说完,便被杜若打断了,只见她脸上挂着抹极淡的笑颜,嗓音轻柔却带着些许干涩,“大哥,既然这姑娘以后要跟在我身边,不若……便由我替她取个名儿吧。”   杜仲怔了怔,很快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杜若先是瞥一眼采薇,随即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把视线投向一旁唯唯诺诺的卖身葬父的女子,“今日起,你便唤作采莲如何。”   “采莲谢过小姐。”女子乖顺的朝杜若福身称谢,杜若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林初晓紧紧皱着眉头,闷闷的看着杜若那得意的模样,心里有种上不上来的恶心。叫什么不好,偏要叫采莲,故意随着采薇的名字取,她是什么意思!   见林初晓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看,杜若当即便摆出来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支支吾吾的道:“夫人……夫人可是觉得……觉得这名儿不好?”   “我说不好,你便会换一个?”不屑的撇撇嘴,看着杜若这委委屈屈,活似她欺负了她一般的模样,林初晓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什么都没做好不好,她摆出来这么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给谁看!   杜若咬了咬唇瓣,眸子里又蓄满了泪水,“若儿只是……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么句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许。’所以……所以……”   “呵呵……我有说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吧。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你便是给她取名叫采薇我也没得意见,都是你的自由。”林初晓假笑,在心里补充一句,便是取名叫采薇,也跟本小姐没半毛钱关系。反正,不过是个西贝货,我知道辨别真假,认清哪个是我家的就成了。   杜若柔柔的笑笑,“怎会呢,夫人莫要误会了若儿,若儿只是希望采莲能人如其名,拥有莲的品质。”   “莲,质本高洁,那杜姑娘可要好好调/教才是。”林初晓嘲讽的瞥一眼采莲,很快又把视线投向杜若。容她擅自揣测,这小白花调/教白莲花,还真不知道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那女子的名字就此定了下来,大热天儿的,逛街也实在是没甚意思,没过多久,几人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许是天气实在闷热,又许是那采莲的事儿闹心,林初晓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晚饭过后,便早早地洗漱好,躺到了床上。   待莫子昊回屋时,一眼看到的便是仅着白色亵衣亵裤,软趴趴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望着床幔的林初晓。   彼时的她铅华洗尽,如瀑的青丝随意洒落在鸳鸯枕上,脸颊微微泛着一抹浅浅的红晕,清亮的眸子静若秋水,细长的柳眉似蹙非蹙,长而卷曲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时而扑扇两下,樱唇不点而朱,暖暖的烛光衬的她肤色越发莹白。明明秀色可餐,却又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美人如花隔云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缓步行至床前,莫子昊似往常般除去一身的累赘,随即便轻手轻脚的上了榻。脸上挂着抹浅淡的笑意,一边将林初晓拢到自个儿的怀里,一边闲闲的道:“今日在外头逞了一日的威风,怎的还一副不闷闷不乐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净遇到些糟心事儿,难不成我还得没心没肺的乐呵呵的?”也不知怎的,原本也只是有些莫名的惆怅,这莫子昊一靠过来,她就觉得心里越发堵得慌。林初晓烦闷的推开莫子昊,从他怀里溜了出来。   莫子昊不悦的皱了皱眉,强硬的再次的拥林初晓入怀,“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疯,好好说话。”   “嫌我说话难听了是吧,那你去找杜姑娘啊,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被莫子昊禁锢在怀里,此番他使了几分力气,林初晓无法脱身,故而只能别开脸,留给他一个黑溜溜的后脑勺。   不知想到什么,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莫子昊蓦然就闷笑出声。并不言语,只翻了个身,让林初晓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轻微颤动,林初晓脑子里像是乱成了一锅粥。这感觉就仿佛眼前摆着一团扯乱了的毛线,剪不断便罢,还越理越乱。总归心情烦闷的很,且她也不知自个儿具体烦的什么,于是只能拿莫子昊撒气。   “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本小姐把你牙拔掉。”   “……”   莫子昊终是止住了笑,下巴抵着林初晓的发顶,低沉着嗓音呢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便告诉我,躲被子里生闷气可解决不了问题。”   告诉你就有用啦?鬼才信你咧。林初晓撅着小嘴,掩在被子下的长腿发泄似的往莫子昊小腿肚上踹了踹,并不答话。   莫子昊也不在意,就静静地搂着她,耳鬓厮磨,“早前便同你说过了,若儿于我,只是妹妹罢了。她父亲与我有恩,你做什么总拿她跟自己比呢。”   林初晓噘着嘴,闷闷的不说话,心里头却弯弯绕绕的想了许多。   两人紧紧相拥,莫子昊看不到林初晓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也只以为她是想通了。他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是以林初晓不搭话,他也就跟着不说话了。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偶有传来灯芯炸开的声音。   渐渐的,林初晓的呼吸趋于平稳而绵长,莫子昊于是在她额间轻轻印上一吻,咕噜一句,“在我心里,任何人也比不上你。”随即便跟着合上双眸,缓缓进入梦乡。   而林初晓则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清醒过来。心,扑通扑通跳动的厉害,小扇子似的睫毛不住地轻颤,刚刚,她听到了什么?莫子昊不会爱上自己了吧!   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头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实在是有些过于春心荡漾了,林初晓折腾了许久都无法再次入眠,暗道,明日一定要跟莫子昊问问清楚。   然而,第二天林初晓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莫子昊早已没了踪影。   由采薇帮着洗漱好,用过了早膳,林初晓便命人搬了软榻茶几,又准备了许多瓜果点心放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心不在焉的乘凉,顺便时时关注东厢的人来人往,以便在莫子昊回府的第一时间找他问话。   林初晓一直坐到了中午,才见着面色冷沉的莫子昊回府。等了这么许久,心思早就淡了几分,她见着莫子昊也没好脸色。   急冲冲的小跑过去,拽住莫子昊的一片衣角便质问道:“你今日干嘛去了,这个时候才回。”   “你找我有事。”莫子昊刚毅的面庞略柔和了两分,耐着性子道。   尽管莫子昊已经努力耐着性子了,可林初晓却觉得他这不冷不热的模样实在欠揍的很,翻了个白眼,“我身为将军夫人,难不成没事儿就不能问问你的去向了?”   浓密的俊眉微微皱了皱,莫子昊探究的看了看林初晓,最终只道了句,“今日还有要事,你别闹。”   “我不过问问你的去向,怎么就闹了。”林初晓不服气了,难得她关心下他,嗯,关心他的去向确实也算是关心他,可是他竟然说自己胡闹。什么嘛!   莫子昊揉了揉发酸的眉间,缓缓吐出口浊气,“好,好,好,你没闹,我今日真的还有要事,有什么事儿咱们晚些再说。”   “我有话要问你,就现在。”莫子昊这话实在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林初晓哪里肯依,当即便拽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莫子昊无奈,叹口气,“那你想问什么,你说便是。”   莫子昊这么大咧咧的让她直说,林初晓突然便有些焉了。脸颊悄悄爬上两团粉红,清亮的眸子闪闪烁烁,低着头,望着自个儿的脚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子昊抚额,“我真的有要事,你若是没想好怎么说,那便先好好考虑清楚,想好了就来书房找我如何。”   “不要,我就要现在说。”林初晓唰的抬头,坚定的看着莫子昊。   “……”想到昨儿晚上她便像是有心事儿,莫子昊只以为她是想清楚了,要同他说昨儿晚上的事,遂也不再催她。只是热切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会说话,写满了“非要现在说的话,那你就赶紧说呀!”   林初晓又是踌躇了许久,最后才鼓起勇气,红着小脸,硬着头皮道:“小耗子,昨晚你是不是偷亲了我,我听见你说话了,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的话,小天使就收藏一下吧~你们的支持,就是浅浅码字的动力啊喂~   ☆、站成永恒   她……听见了?莫子昊当即就有些懵了,转瞬间又神色如常,虽然,承认了也没什么,但是……莫子昊还是下意识的抬手在林初晓额头上摸了摸,咕噜道:“没发烧呀,怎的就说胡话了。”   “……”这下轮到林初晓懵了,难道自己昨晚幻听了?不会呀,他还亲了自己!   这个臭不脸的,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林初晓生气的撅着小嘴,鼓着腮帮子,仰着头,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明明亲了我,做什么不承认。难不成昨晚那一出,是我梦游不成。”   看着眼前仰着头,一眨不眨盯视着自己的人儿,莫子昊只觉得心跳动的厉害。她肤如凝脂,竖着柳眉,黑曜石似的眸子熠熠生辉,小巧的鼻梁高而挺拔,噘着嫣红的小嘴,秀色可餐,让人忍不住的便想凑过去——一亲芳泽。   诚然,他也实在不想忍。长臂一捞,一手环在林初晓的腰间,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莫子昊魅惑一笑,在林初晓的呆愣中,缓缓低下头,微凉的薄唇逐渐靠近那一抹嫣红。   唇瓣相贴,缱绻辗压,厮磨了一会儿,莫子昊便轻轻叩开林初晓的牙关,灵舌长驱直入,与林初晓的纠缠嬉戏。   林初晓渐渐迷失在他的热情里,开始学着回应他,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一吻结束,林初晓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莫子昊的怀里,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杏面桃腮,樱唇轻启,微微有些轻喘。   莫子昊则像个没事人是的,轻轻搂着她,脸上带着抹柔和的笑意,“现下,我承认我亲过你了。”   “流氓!”脸颊烫的厉害,林初晓轮着粉拳就往莫子昊身上招呼。   莫子昊于是轻笑出声,再次环住林初晓,在她耳侧低语,“只对你一人流氓。”   林初晓心里头一甜,红着脸往莫子昊怀里靠了靠,得寸进尺道:“呐,小耗子,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呢。”   “你说呢。”下巴抵着林初晓的发顶,莫子昊细语呢喃。   林初晓开始扯着他的衣襟撒娇,“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耗子你快告诉我嘛。”   被林初晓这爱娇的模样逗的心头一热,莫子昊动了动喉结,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跟你说哦,你既喜欢了我,那么以后可不许再多看别的姑娘,便是杜姑娘也不许,你是我一个人的。”林初晓得意极了,开始眉飞色舞的嘱咐莫子昊,宣告所有权。   莫子昊但笑不语,林初晓也不在意,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眼珠子一转,补充道:“刚刚咱们亲过了,那便是盖过章了的。你以后也不许亲别人,知不知道。”   宠溺的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莫子昊轻轻问道,“我都可以答应,只是……你是不是也要同样的做到这些。”   “……”林初晓愣了愣,同样做到这些啊,那就是不许看帅哥,不许亲别人,以后……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见林初晓不说话,莫子昊惩罚似的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怎的,难道这些都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   “当然不是。”林初晓急忙反驳,但是却也不说答应的话。   眸光渐渐冷沉,莫子昊再次吻上林初晓,只是此次没了方才的温柔缱绻,多了几分粗鲁与占有。   唇瓣有些酸疼,林初晓哼哼唧唧地想要推开莫子昊,但力气没得人家大。最终也是莫子昊吻够了,才松开她。   “我答应你,我心里只有你。同样的,你也不许心慕他人。”莫子昊认真的看着林初晓,目光灼热,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   原本还有些埋怨他粗鲁,然而对上他那漆黑的眸子,林初晓便觉得,整颗心都泡软了。伸手环住莫子昊,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煽情地小小声道:“君心即我心。”   嘴角爬上一抹浅浅的笑意,环在林初晓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两人如神仙眷侣似地相拥立于庭院里。   四周寂静无声,时光静好,仿佛他们就要这么相拥站成永恒。   直到,曾秋生急急忙忙闯了进来,打破这一院的甜蜜。   见有人来,林初晓赶忙推了推莫子昊,要从他怀里脱身出来。   知道她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脸皮薄的很,莫子昊忍着不舍松开林初晓,见来的是曾秋生,遂想起来,今日本就还有事情要忙,却是生生被林初晓给搅和了。   无奈的笑笑,朝曾秋生问道:“可是事情有眉目了?”   曾秋生点点头,眼神略有些闪躲,似有顾忌的看一眼林初晓。   林初晓皱了皱眉,平日里,便是有事儿,他们也不会特意避开自己。今日却……若是旁日也就罢了,今儿个,她总觉得这事儿或许同她有关。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角,“我不可以听吗?我想留下。”   她脸上红晕未褪,声音也软软的,莫子昊听了心里头都软成了一汪春水。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宠溺道:“又没人让你走。”   林初晓当即心头一喜,清亮的眸子写满了好奇,一眨不眨地盯着曾秋生,等他的下文。   见莫子昊发话了,曾秋生于是也不再顾忌,“属下查探得知,今日诸位大人之所以送的送美人,送的送画像过来。乃是听闻昨日将军当街同秦公子争夺女子,所以投其所好。”   莫子昊敛眉不语,林初晓却突然炸毛了。   “什么?有人给将军送美人?”   曾秋生尴尬的点点头。   林初晓于是鼓着腮帮子,拈酸吃醋的同莫子昊道:“将军真是好福气呢。这头杜姑娘一心念着你,那头又有许多美人儿任君采撷。”   莫子昊拉过林初晓,捏了捏她的手心,继续问曾秋生,“这话儿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查查清楚。”顿了顿,又补充道:“先从秦太傅府上开始查。”   曾秋生点点头。   是了,莫子昊常年征战,去年平定了边关战事,这才回来班师回朝的。虽说他乃东黎国战神,名扬天下。然而因他凯旋而归之时,做的军中打扮,脸上带了半张面具,京城这地段还真没多少人认识他本人的。昨日,应没什么人认出他才是。   这厢莫子昊他们还在商量对策,管家却又匆匆赶了过来。原来是秦太傅绑了儿子秦寿,负荆请罪来了。   莫子昊抿了抿唇,默默地带了曾秋生去客厅见客。林初晓乃是女眷,本不好跟过去然而她哪里会肯,是以也跟着一同过去了。   还未到大厅,便远远的见着了被五花大绑的秦寿,他背上还有模有样的负了一捆荆条。   林初晓原还以为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哪知……这秦太傅还真是较真儿,只是不知怎会养出来秦寿这么个儿子。   亦步亦趋的随着莫子昊进了大厅,随即林初晓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来,等着看戏。   “不知秦太傅携令公子来我将军府所为何事。”莫子昊也不同他们拐弯抹角,客套寒暄,直接就进入主题。   秦太傅脸上僵了僵,推一把秦寿,让他跪倒在地。   “昨日是小儿犯浑,今儿个老夫特意领着他来向将军请罪,将军不必顾忌老夫的颜面,该罚便罚,该打便打罢。”摊了摊手,秦太傅背过身去,不再看秦寿,一副任莫子昊处置的模样。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子昊装模作样的问道:“昨日小公子做了什么事儿?竟让秦太傅如此生气。”   秦太傅脸上青白交错,许久才开口道:“昨日,小儿当街同莫将军争夺一女子。今日便有将军好女色的流言传出,有损将军威名。小儿虽说此事非他所为,但老夫深觉,不论是否小儿所为,都有他的一份责任。是以,特带他前来请罪。”   莫子昊但笑不语,只是脸色阴沉,一双眸子冷若冰霜。   秦寿冷不防对上他那阴鸷的眸子,不由得颤了颤,随即又倔强的仰着头。   莫子昊自座位上走下来,行至秦寿的身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秦寿,“原本凌霄还顾忌秦太傅爱子心切,怕是小公子伤了半分毫毛,都得跟凌霄拼命。而今,秦太傅既说小公子任我处置,那凌霄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太傅手心握了握拳,这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虽是心疼,可他也拉不下脸出尔反尔。且,便是他出尔反尔,想来莫子昊若是要出手,也不会因他的话动摇半分。   看着身旁高高在上的莫子昊,秦寿额头上冒着冷汗,想起来那日他轻轻松松便扭断了自己的手腕,脸色煞白。   莫子昊蹲下身子,冰凉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秦寿的脸颊,“秦公子,你怎么在发抖,你不是很厉害?”   秦寿闻言,更是抖得厉害,颤着声儿告饶道:“将军,我只让人说你当街同我争夺女子,想败坏你的名声。我并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不晓得?”莫子昊嘲讽的看着抖成一团的秦寿,眸子里的冷意,几乎就可以把秦寿杀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母亲节(T_T)小天使们有木有给妈妈打电话,或者送礼物啊喂~   ☆、谣言四起     莫子昊声名在外,年纪轻轻便战功斐然,统帅三军,备受东黎国君主的重视。秦太傅虽担着太傅之职,却素来是个只会欺软怕硬,胆小懦弱的主儿。一听闻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又惹是生非了,且又是招惹的莫子昊,当即便五花大绑了送过来。只愿能平息了莫子昊的怒火,看在他也算有眼力见儿的份上,能留秦寿一条活路。   但是秦寿可不这么想,他并不认为莫子昊有多厉害,他觉得自己此番也算做的不露痕迹,莫子昊说不定根本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可是他那窝囊废的父亲却直接把他送上将军府,任由莫子昊处置。   他已经见识过了莫子昊的心狠手辣,那次,他轻轻动动手指就让自己遭了许多天得罪。这次……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吧。加之他而今被五花大绑,别说与还手之力,连落荒而逃的机会都没有。光是想想秦寿就觉得心里发毛,脸色也越发的惨白。   莫子昊就那么眸光冰冷的看着秦寿,在秦寿幻想着他会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时候,莫子昊说话了。   “凌霄想了想,总觉得若是动手打了秦公子,虽说凌霄心里头舒坦了,可太傅面上总归挂不住。但若是让我就此罢休,却也不可能。有道是‘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秦公子,你自己说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嘴角微微勾起,莫子昊依旧眸光冰冷,阴鸷的盯着秦寿,像是条吐着信子的蛇。   额头上,身上不住地冒着冷汗,衣裳都有些被汗水透湿了。秦寿蜷成一团,作出副唯唯诺诺地问莫子昊,“不知将军准备让小的如何做。”   “事情既是你引起的,那便由你让它平息下来。我要你出面澄清,这不为过吧。”莫子昊俯视着地上的秦寿,面无表情地掀了掀嘴皮子,不怒自威。   压下心里头的不满,秦寿恭顺的点点头。   莫子昊又继续道,“这事儿总归于我名誉有损,听闻……”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莫子昊拉长了声音,缓缓道:“听闻秦公子新得了几颗南海东珠,凌霄心中甚是仰慕呢。”   “……”秦寿愣了愣,“南海东珠”呵,他日前确实花大价钱弄来了几颗,只是……如今却要白白的拱手让给莫子昊?他如何舍得。   秦寿咬牙切齿,一脸肉痛,犹犹豫豫地不想松口。秦太傅可不同,见秦寿不搭话,当即便谄媚的朝莫子昊拱拱手,“既然将军喜欢,择日我便让人送了过来。”   “怎好夺人所好。”莫子昊装模作样的摇摇头。   秦太傅当即便笑着劝慰道:“将军不必心有所累,区区几颗东珠罢了,权当是给将军赔罪了。”   “那凌霄便先谢过秦太傅了。”眸中精光闪过,莫子昊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太傅这厮还极其配合的摆摆手,“哪里,哪里,是秦某该谢过将军宽宏大量才是。此番回府,秦某便会安排犬子澄清事实,还将军一个清白。”   莫子昊点点头,此事算是揭了过去。   秦太傅倒也是言而有信,当天便让人把东珠送了过来。莫子昊哪里是真的看上了什么东珠,不过是想恶心恶心秦寿罢了。那东珠一送过来,他就转赠给了林初晓。   再说,秦太傅那边也确实放出了风声,澄清当日之事。说那日莫子昊确实同秦寿两人有争夺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只是,最后买下那女子的,乃是莫子昊的幕僚——杜仲。而今,便是那女子也在杜仲府上,跟莫子昊却是毫无关系。日前的谣言不过捕风捉影,有人恶意抹黑莫子昊云云。   自此,谣言的事儿算是跟莫子昊撇开了。然而,没过两日,又谣言四起。   依旧是那事儿,只是又换了个版本,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说是莫子昊其实心慕那女子,所以才想买下来。可是他夫人——传言中温婉贤惠的林初晓,事实上并不多温婉,更加不贤惠,简直是个母老虎。她夫人无法容忍莫子昊另寻新欢,没办法,莫子昊这才以杜仲为掩护,暗度陈仓。先把人送去了杜仲那儿,待时间成熟,多半就会纳为妾,接回来。   谣言散播的很快,林初晓得知消息时,正好跟莫子昊在东厢用膳,当即便把饭都给笑喷出来了。   “秦家那边不是澄清了吗?怎的又会有谣言传出来?”林初晓有些不解。   莫子昊也是疑惑万分,他有安排人盯着秦府,此次,并非是从秦府传出来的。   正要劝慰下林初晓,屋外却有人来传话,说是……莫老夫人让他二人过去一趟。   四目相对,莫子昊面色微沉,心事重重。林初晓则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很快便来到了莫老夫人所在的正房,好巧不巧的,莫凌云也在。两人于是心下了然,事情多半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死小子透露给莫老夫人的。不然……老夫人深居简出,哪里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若有似无地瞪一眼莫凌云,莫子昊领着林初晓落了座,见气氛可你凝,无人说话。莫子昊于是装模作样的主动问莫老夫人,“祖母唤孙儿过来,所为何事?”   “听闻你近日看上了个丫头,还让杜仲买了藏在府里?”莫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杯子里的热气。   莫子昊敛了敛眉,“祖母打哪儿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孙儿是您一手带大的,孙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   “空穴不来风。”老夫人深深地看一眼莫子昊,端起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啜饮一口。   莫子昊抿了抿唇瓣,“不过捕风捉影,皆是些没边儿的事。过些日子,自然不攻自破。”   莫老夫人不置可否,转而把视线投向林初晓,“说来,初晓嫁过来也有段时日了,怎的这肚子,却总不见动静。你们啊,抓紧着些才是。”   林初晓登时骚红了脸,他们都没圆房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但是,林初晓可不敢这么跟莫老夫人说,温柔小意的低垂着头,并不多言语。   莫老夫人于是又继续道:“初晓,说来这出嫁从夫,若是……你也别太拦着,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林初晓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   屋子里静悄悄地,各人想着各自的心事,莫老夫人摆摆手,叹口气,“我这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便散了吧。”   然而,莫凌云和林初晓倒是依言退了出去,莫子昊却交代了一声让林初晓等他,默默地留了下来。   待一出得正房,莫凌云便缠着林初晓不放,得意的喋喋不休,“早说了,你配不上我大哥,看吧,丢脸了吧。我告诉你,我大哥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   “小云对夫君倒真是了解的很,只是……不管小云如何想让杜姑娘嫁过来,可惜,只要有我在一天,再如何她也只能做个妾呢,且能不能嫁过来都未可知。”林初晓脸上挂着抹娇俏的笑颜,调皮的朝莫凌云眨眨眼,嗓音轻柔而带着几分故意为之的遗憾。   哼,这死孩子,才多大就想给本小姐找不自在,可惜你还嫩了点!   莫凌云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当即被气的不行,红着脸嚷嚷,“你就等着吧,就你这样的,迟早会被我大哥休掉,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这次我大哥是看上人家外头小姑娘,下次肯定还会有别的小姑娘的,你等着被赶走吧!”   “那就不劳小云你操心了。”林初晓脸上依旧挂着笑颜,丝毫不见难过生气的模样,莫凌云更是气的暴走。   正在两人唇枪舌战,吵的火热的时候。莫子昊出来了,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伸手牵起林初晓的手心,转过头,看向莫凌云,“小云,今日的事儿,我也并不想同你多计较。但是往后,再被我知道你逃课,传些个耸人听闻的谣言到祖母这儿来,哼!”   莫子昊重重的冷哼一声,以示警告。   莫凌云愣了愣,随即红着眼圈,张大了眼睛,委屈的瞪着林初晓,“大哥,什么叫耸人听闻的谣言,外头都说她是个母老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只有你,被她蒙蔽了,竟然总帮着她说话!”吸了吸鼻子,莫凌云继续道:“自从她来了,你就也不跟我亲近了,每次见着我就爱数落我,大哥,你变了,都是这个狐狸精迷惑了你。”   “大哥最近比较忙,可能你觉得大哥忽视了你。可是,小云,人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人云亦云。别人没跟你嫂子相处过,污蔑她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也跟着这样呢。”看着眼前红了眼眶,心里头委屈得很却倔强的不许自己掉眼泪的莫凌云,莫子昊心里头一软。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板着脸教育他。   一听莫子昊又为林初晓辩解,莫凌云当即不高兴了,仰着头就嚷嚷起来,“哪里污蔑她了,她就是个母老虎!只有大哥被迷惑了,才会觉得她好。她哪里比得过杜姐姐的十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T_T)天啦噜,这么晚了,估计没人能看见了……   ☆、采薇心思     早就知道杜若是莫凌云心里头的女神,林初晓也不在意,反正,你不喜欢我,我又有多喜欢你呢?彼此彼此罢了。   拉了拉莫子昊的衣角,“咱们还是回去吧,在这吵吵闹闹,没得被老夫人看见了,以为你们兄弟不和睦。”   “嗯。”莫子昊深以为然,皱着眉头,板着脸嘱咐人送莫凌云回学堂,随即便牵着林初晓回去东厢。   天气炎热,两人十指紧扣,走在树荫下。透过树叶的间隙,仰望碧空中的云卷云舒。   林初晓握了握莫子昊的手心,漫不经心的问道:“方才,你特意留下,是同老夫人说什么?”   莫子昊怔了怔,想起方才在屋子里的事儿。   “凌霄,你还有何事?”林初晓和莫凌云走后,莫老夫人又遣退了一众仆妇,屋子里便只剩下她和莫子昊两人。   莫子昊抿了抿唇,平静的看着莫老夫人,“祖母,以后,不必再提及纳妾等事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老夫人皱了皱眉,探究的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却弯了弯嘴角,“祖父一生,只祖母一人相伴。父亲一生,也只母亲一位妻子。为何,到了我这儿,却要三妻四妾呢?”   “祖母也是为你好,初晓那性子……哎……”莫老夫人长叹口气,摇摇头。   莫子昊敛了敛眉,“初晓的性子,并无不妥。凌霄,喜欢她。不求祖母心悦她,只愿祖母能成全凌霄同她,别再提什么三妻四妾。”顿了顿,莫子昊坚定的看着莫老夫人,补充道:“凌霄,只有一颗心,只想给她一人。”   收回思绪,莫子昊回握林初晓的手心,粗糙的大手在她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薄唇轻启,“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我会处理好这事儿,让她别劳心费神。”   林初晓轻轻应了声,不再多问。   很快的便回了东厢,百无聊赖的,林初晓也无事可做。遂琢磨着弄个绿豆冰沙来解解暑,这天儿实在太热了些。   神神秘秘地把采薇寻了来,两人便窝在小厨房里倒腾起来了。   先是取了两把绿豆泡发,随即便把泡发的绿豆倒到锅子里头加糖煮烂,待绿豆煮得烂开了花就捞起来。放边上凉了凉就又将绿豆捣烂,取了干净的纱布将绿豆渣过滤,余下的绿豆汁冰镇。   弄好了后,林初晓同采薇先尝了尝,味道当真是清凉可口。想到莫子昊还在书房办公,林初晓便又倒腾了两碗,红着脸同采薇道:“这个,你送去给将军尝尝鲜,若是秋生也在,另一碗就给他。”   “小姐终于开窍了,知道心疼将军了。”采薇闻言,点点头,端着那绿豆冰沙就往外走,待到得门口又回过头取笑林初晓,引得林初晓红着脸啐她两口。   彼时,书房内,曾秋生正同莫子昊汇报外头谣言的事儿。门没关,采薇到时,曾秋生正说到已经查到了流言的来源。采薇本想先在别处等等,然而却好巧不巧听见曾秋生说——谣言是从杜家传出来的,似乎跟杜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曾秋生还说,还说杜仲近来有些奇怪,“杯莫停”开张那日,他曾听杜若和杜仲密谋,似乎要对林初晓不利。那是他亲耳所闻,所以他觉得……若此次的事儿真是他闹出来的,他觉得并不无可能。   采薇顿时便有些迈不出步子了,愣愣的站在门口,直到曾秋生汇报分析完了,她都没回过神来。   杜公子平日里看着虽有些轻佻,但是……他怎么会是坏人呢?他还常常帮着自己和小姐,一定是秋生弄错了吧。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屋子里的渐渐的安静下来,采薇也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尽量扯出抹笑脸,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便像个没事人般的端着绿豆冰沙往里头走去。   两碗绿豆冰沙,她分别端给莫子昊和曾秋生,“这绿豆冰沙是小姐刚做好的,让我送来给将军解解暑。”   “嗯。”莫子昊轻轻应了声,随即便捧着那绿豆冰沙细细品尝起来。   “有劳采薇了。”带着几分羞赧,曾秋生腼腆地同采薇道谢。   然而,今天的采薇没有过多的搭理他,只点点头,便朝莫子昊福了福身,“若无别的事,采薇便先下去了。”说完便出了屋子。   手里拿着先前盛着绿豆冰沙的托盘,采薇失魂落魄地回了东厢。见着林初晓便有些委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鼻头微微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嫣红的小嘴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可把林初晓吓坏了,赶忙迎了上来,仔细打量着采薇,“可是有谁欺负你了?可怜见的,采薇别怕,同小姐说。有小姐在,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许欺负你!”   “噗嗤……”瞧瞧林初晓这话说的,她以为自己是谁,还天王老子都不许欺负,采薇登时便被她逗笑了。揉了揉眼眶,采薇瓮声瓮气地道:“没人欺负采薇,有小姐在,谁敢呀。”   林初晓却依旧有些担忧,“不是去送绿豆冰沙?怎么回来像是丢了魂似的?是不是那死耗子给你脸色看了?小姐这就找他麻烦去,竟然敢欺负我家采薇!”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是莫子昊干的,不然,平白无故的,她家采薇不过送个绿豆冰沙,怎么回来就这副模样了。   林初晓这说风就是雨的,可把采薇吓坏了,赶忙一把拽住她,“小姐,将军他很好,你别错怪了他。”   “那你怎么……”林初晓不明白了,不是莫子昊,那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她的人。   拉着林初晓坐到椅子上,采薇只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吸了吸鼻子,“小姐,你说……杜公子,杜公子不会是坏人对不对。”   原来是杜仲招的采薇啊,林初晓约摸猜出来几分缘故了,并不多言语,只笑笑,示意采薇往下说。   采薇点点头,“我去送绿豆冰沙,在书房外听见曾大哥同将军说……同将军说诋毁小姐的那些谣言,是从杜家传出去的。”仰着头,采薇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林初晓,“小姐,杜公子怎么会是坏人呢,一定是曾大哥弄错了,说不定……说不定是杜姑娘传出去的?她一直……一直喜欢将军……”说到后面,采薇的声音便有些弱弱的。   林初晓笑着揉了揉采薇的发梢,“傻丫头,有些事儿,还是要你自己想通才行。”   愣愣的看着林初晓,采薇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采薇,有时候啊……眼睛看到的,也并不就是事情的真相,要用心看。这世上也并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与坏人。”   采薇还是有些不明白,呐呐地追问林初晓,“小姐是说,我看到的杜公子,可能并不是真的杜公子吗?”   “小姐知道你喜欢杜仲,爱情总是容易蒙蔽人的双眼。小姐本不欲说,但是……他这人……心里实在重了些,小姐更希望采薇日后能找个心思单纯,忠厚老实的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林初晓皱着眉头,掏出方帕子,轻轻将采薇眼角的残渍擦去。   采薇低垂着头,清澈的眸子渐渐染上一层灰暗,“采薇其实也知道,采薇……怎么配得上杜公子呢。”   好气又好笑的给了采薇一记暴栗,“你个榆木脑袋!小姐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觉得小姐是想告诉你你配不上杜仲?”   “……”抬手揉着吃痛的脑袋瓜,采薇懵懵懂懂的瞅着林初晓,噘着嘴,可怜兮兮的控诉着她的暴力。   惹的林初晓又是飞给她一记刀眼,“要说配不上,也该是杜仲配不上我家采薇,没得在这里妄自菲薄。”   采薇于是羞红了脸,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团粉红。她想,也只有小姐会把她当宝贝吧。   闹腾了一阵,林初晓见采薇心情好了不少,才道:“可还记得当日秋生曾说,让我们提防着杜仲?”   采薇愣愣的点点头。   林初晓又继续道:“采薇,你是不是觉得杜仲似乎常常帮衬着我们,觉得秋生那是在诋毁杜仲?”   采薇呆了呆,目光有些犹疑。   林初晓知道她那是默认了,摇摇头,又继续道:“人心隔肚皮,不要被表像迷惑。就拿‘杯莫停’毒粽子的事儿说,他定然一早便猜测林雨嫣是因吃了相冲的食物,才导致的中毒。可是为何他一直藏着不说,直到事情快要尘埃落定了才说出来?”   “……”采薇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初晓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他首先是杜若的哥哥,其次才是我们的朋友。”   他首先是杜姑娘的哥哥,杜姑娘又心慕将军,所以,他接近我真的是另有目的。眼眶里渐渐的又盈满了泪水,再怎么瞪大了眼睛,也阻止不了它滴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T_T)熬夜赶榜……这酸爽……以后都不想体会惹……   ☆、被挖墙脚   接下来的日子,采薇变得沉默了许多,想来也是,哪个姑娘家被情人欺骗了不要伤心一场?好在她看着像是想通了,林初晓只希望她往后不会再犯傻就好。   谣言逐渐散去,也不知莫子昊是如何处理的。听秋生的意思,莫子昊并不想追究杜仲的责任,也不许他把这事儿往外说。   说起来,自从出了那件事儿之后,采薇便不再多同杜仲往来,每每遇见了,都只打个招呼就走。杜仲不知采薇为何突然不待见他了,还曾明里暗里想从林初晓处探口风,林初晓却总是笑而不语。   这天,林初晓突然想吃炸薯条了,便知会曾秋生采买了不少土豆回来。   一如往常地同采薇窝在东厢的小厨房鼓捣,先是把土豆削皮,切成小指粗的长条状,加盐放清水中浸泡,接着把薯条煮到变色,看出来晾干,裹上一层薄薄的淀粉,置于油锅中炸至金黄,捞出来后撒上少许食盐搅拌均匀。   采薇从未见过炸薯条,看着眼前金灿灿,香喷喷的炸薯条,不自觉的就两眼泛光,咽了咽口水。   “愣着做什么,又没人不让你吃。”翻了个白眼,径自拿筷子夹了根放嘴里,味道鲜美,口感酥软,林初晓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可以放到“杯莫停”的菜谱上去,说不定会大卖也未可知。   采薇也跟着吃了起来,边吃还要边砸吧嘴,林初晓见了只觉好笑。柔柔的看着采薇,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呢。   “呐,这一盘子都给你,我去送一盘给将军。”林初晓又拿过一个盘子,装了不少便款款出了小厨房。   不知何时,她已经形成自觉,几乎每次在小厨房做了吃食,都不忘给莫子昊送去一份,与他一同分享。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天气逐渐转凉。   这天下午,“杯莫停”的账房按例把酒楼的账本送来给林初晓过目。   往日里,待林初晓看完账本,他便会早早地离去。今日却目光晦涩的看着林初晓,有些欲言又止。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站起身来,林初晓行至账房的身侧,平静的问道。   那账房先生恭敬地拱了拱手,“夫人,厨房的王贵让小的转告您一声,务必去一趟酒楼,他有东西想当面转交给您。”   “就为这事儿呀,说来我也有段时日没去看看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且等等,我同将军说一声,这就跟你一起去酒楼。”林初晓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知会了莫子昊一声,林初晓就领着采薇同曾秋生并账房先生一起出了府。原本她是想带上采薇就行了,但莫子昊却说,怕她遇上麻烦,有曾秋生在他才好放心。   林初晓也不同他多争辩,本也没什么可争的。他,是在关心自己。   待到得“杯莫停”,林初晓便去到了楼上雅间,让那账房先生唤了王贵来见她。   账房先生点头称是,很快的王贵便过来了,见着林初晓先是礼貌的问好,接着便从袖口里摸出来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双手捧着递给林初晓。   林初晓迟疑的接了过来,在王贵的示意下轻轻打开,里头赫然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愣了愣,林初晓嘴唇紧抿,不解的看着王贵。   王贵舔了舔唇瓣,双手胡乱的搅和着,有些局促。   “有什么话便说,不必拘谨。”林初晓安抚的笑笑,想要王贵别那么紧张。   王贵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夫人,这银票是日前‘仙客来’的宋掌柜差人给我的,说是想让我去他那儿干活。”   “哦,你是怎么同他说的?”怔了怔,林初晓心里头隐约有了头绪,嘴角微勾,笑着看着王贵。   王贵却当即跪倒在地,“夫人,小的有幸得夫人赏识,能在这酒楼里头干活,小的已经很知足了。小的并不想去那‘仙客来’,只是,我想把这银钱还回去的,可那孙掌柜总不肯收回去。”说着他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   林初晓嘴角含笑,并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王贵。   王贵以为林初晓是不信他,故而又磕了两个头,“夫人,王贵说的话句句属实,今日特意拖人把夫人请来,也是希望夫人以后别误会了王贵。那银票王贵也不敢收,是以交给夫人处置。”   “这银钱是你的,你且好好收着。我知道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好干,夫人不会亏待你。”林初晓打发王贵先去屋外侯着,随即又让人叫了陈福来。   那陈福则跟王贵不同,一见着林初晓,就满头大汗的。   林初晓愣了愣,她还什么都没说好吧,这人……她就那么可怕吗?看着五大三粗的,一见着她怎的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福叔,你这是……”   林初晓尽量温柔的笑了笑,亲切的称呼陈福为“福叔”,只想缓解下他的紧张。   陈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慌乱的跪倒在地,“夫人,我从没想过离开这里,‘仙客来’的孙掌柜虽说许了不少好处给我,但我真的没答应他。夫人,你别赶我走。”   “……”林初晓郁闷了,她什么时候说要赶他走了,这是谁造的谣。   轻咳一声,林初晓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陈福,“陈叔且说说,那孙掌柜都许了你哪些好处?”   陈福低垂着头,“他先是让小的告诉他咱们的菜谱,说是会重金酬谢。小的不答应,他便又说让小的去他那儿干活,他给小的双倍的工钱……”   “你答应了?”林初晓撇撇嘴。   “夫人,天地良心,小的先前在林府兢兢业业,可是却被撵走了。如今……您是小的见过的最好相处的东家了,小的没有答应,您别赶小的走。”陈福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就差没抱住林初晓的大腿了。   林初晓嘴角抽了抽,行至门口,把王贵也叫了过来,郑重的对两人道:“我并没有要赶走你们谁的意思,我很高兴你们能忠诚于‘杯莫停’,忠诚于我。‘杯莫停’是我们大家的,我决定,即日起,‘杯莫停’每月的盈利抽出一成,由你和王叔平分。”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您给我们的工钱已经够丰厚的了。”王贵连连摆手,陈福也跟着推辞,“夫人,您能让我们留下,我们就很高兴了。你不必破费,您如今给的工钱,已经比其他酒楼都要高出许多了。”   林初晓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就这么说定了,有钱大家一起赚,你们别嫌一成两人分太少就是。”   哪里会嫌少,如今“杯莫停”虽成不上日进斗金,但也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搁别的地儿,或许一成盈利两人分,没得几个钱。但搁“杯莫停”,一成差不多就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收入了。   林初晓主意已定,两人无法,于是一同磕头称谢,并承诺,不论旁的酒楼如何威逼利诱,绝不做危害“杯莫停”的事儿。   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林初晓又在酒楼里头各处逛了逛,便回去将军府了。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同莫子昊说起这事儿时,还忍不住的又笑了一回。   古人啊,当真是淳朴的占多数呢。   且说那炸薯条一上市,便火爆不已。不论哪个点儿,“杯莫停”都宾客满堂。   然而,这火热还未退去,却传来了“炸薯条会吃死人”的消息。   原来是有人在“杯莫停”吃了炸薯条后,当场便四肢无力,浑身抽搐,呕吐不止。   得到消息的时候,林初晓正同莫子昊在一处,杜仲也跟他们在一起,故而几人便一同赶了过去。   许是因着“毒粽子”的前车之鉴,此次众人多持观望态度,局面比之上次要好的多。闲杂人等早已被清走,场面控制的不错,并未出现混乱。   一进门,林初晓便让人领着她去看患者的状况。   客人只点了炸薯条,那么问题便只可能出现在炸薯条上,联想到上次的“毒粽子”事件,林初晓转过头看向杜仲,“杜公子,这土豆可有什么忌讳?不能与什么食物同食?”   “柿子,香蕉。”赞许地挑了挑眉,杜仲言简意赅。   林初晓皱了皱眉,柿子,香蕉,好像都还没到成熟的季节。之前,市面上还未曾看见。   不是吃了相冲的食物,那会是什么呢?反正她是不愿相信她家的饭菜会有问题。   “嫂夫人,不若还是让杜仲为这客人瞧瞧?”杜仲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嗓音低沉,让人如沐春风。   林初晓正想着事儿,并不说话。倒是采薇坚定地看着杜仲,出言反对,“杜公子,已经请了大夫了,还是等大夫过来吧。”   “采薇这是……信不过我?”愣了愣,杜仲不可置信的看着采薇。虽说这些日子他们有些生疏了,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采薇会出言阻止他,不应该呀。   抿了抿微干的唇瓣,采薇平静地解释道:“避嫌罢了,杜公子毕竟于将军交好,你诊断出来的结果,怕是没有大夫的容易让人信服。”   是这样的么,听起来倒像是这么回事,可杜仲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采薇,她好像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断更这几天没有放弃我的小天使们(*^﹏^*) 前几天,嗯,生活上,工作上有些不顺心,码字倦怠期。 你们的支持,就是浅浅码字的动力哟~ 浅浅会把欠下的补上哒~(我才不会说我是要赶榜(T_T)) 爱你们,么么哒~   ☆、谁在说谎   说来也巧,今儿个请的又是上次那个大夫,见杜仲也在,他便连诊脉都更添了几分专注,像是生怕让人看了笑话去。   然而,诊了许久,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讪讪地缩回手,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道:“这位客人约摸是食物中毒了。”   “不知是何故导致的中毒?”柳眉微皱,林初晓忧虑地盯着老大夫。   然而,她实在是高估这大夫了。只见他取出枚银针,在桌上那盘炸薯条里头搅和了一阵,最后却摊摊手,“这炸薯条似乎并无不妥,恕老朽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来他这是怎么个情况。”   采薇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不是都说你是这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怎么每次都说自己医术不精。”   “姑娘过奖了,不过是些虚名,做不得数的。”大夫老脸一红,摆摆手就要告辞。   倒真是有些浪得虚名呢。采薇噘着嘴,眉头拧成一团,烦闷地看着被扶着躺在软榻上的患者。   “不若,还是让我看看吧。”杜仲再次出声,征询林初晓的意见。   林初晓点点头,“兴许可以催吐试试,这里就麻烦杜公子了。”   杜仲愣了愣,随即搭上了患者的脉搏。   “今日这‘炸薯条’都经了哪些人的手?跟我到楼上雅间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初晓皱了皱眉,交代了一声,随即便往楼上雅间走去。莫子昊紧随其后,采薇和曾秋生则留了下来,照看患者。   “今日这‘炸薯条’是经了你们的手?”林初晓与莫子昊并排落座,十指紧扣,林初晓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厨子伙计厉声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   林初晓于是又问各人都是做的什么,众人也一一仔细回答。   眼珠子一转,林初晓冷眼盯着众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每一个表情,“今日的土豆,可是新鲜的?”   “自然是新鲜的,小的每日都有吩咐人采买时新的果蔬。”答话的是王贵。   林初晓点点头,却还是问道,“确定里头没有掺着发了芽的土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皆说“没有”,只一二十岁上下,面黄肌瘦的伙计眸光有些闪躲,接应的有些含糊。   嘴角微勾,林初晓把众人遣退,独独留下了该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唤周顺。”男子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回道。   “你平日里做的什么活计?”林初晓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子,不漏掉他的任何一丝表情,一个动作。   “小的负责洗菜择菜。”声音带着些许轻颤,连带人也有些抖得厉害。   林初晓起身,来到男子的身前,“土豆里头可有掺杂发了芽的?”   “没有。”周顺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林初晓。   林初晓又回到座位上,眸光锐利地直视周顺,“你确定没有?”   “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赶我走。”周顺匍匐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   林初晓皱了皱眉,“你先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郭全,他不让小的扔掉发了芽的,平日里小的都会挑拣出去的。”周顺支支吾吾地小声回话。   审视的看着周顺,林初晓语气平淡的道:“你去把郭平叫了过来。”   “夫人……”周顺迟疑的看着林初晓,迈不出步子。   林初晓撇撇嘴,“凡事讲究个人证物证不是,我总不能就听你的片面之词。”   “夫人,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假话。”周顺说着就举起手来,指着天就要发毒誓。   嘴角抽了抽,林初晓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再次重复道:“你去把郭全叫过来。”   “……”周顺于是垂头丧气地出了屋子。很快,他就领着另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一同进来了。   “你叫郭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林初晓迟疑道。   男子点点头,礼貌的同林初晓及莫子昊问好。   林初晓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郭全道:“周顺说,你不让他扔掉发了芽的土豆,可有其事?”   “绝无此事,夫人,小的是被冤枉的。周顺他自己出了差错还要往我身上推,拉我下水,真是居心叵测!”郭全想也不想的就说是周顺诬赖他。   林初晓嘴角微勾,“哦,周顺,郭全说他是被冤枉的,你怎么看?”   “夫人,他撒谎,真的,厨房的人都可以作证,平日里,我都会把不新鲜了的菜挑出去的。若不是他不让,今日怎么会生出这么桩祸事。”周顺急了,“咚”的一声,一把跪倒在地。   林初晓头疼的抚了抚额,这么大声响,他都不疼的么?她看着都觉得疼。   “你别动不动就跪着呀,咱好好说话成么。”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周顺却固执的不愿起身。   林初晓一手撑着下巴,无奈的瞅着跪在地上的周顺,“你且说说,为何他不让你扔,你就不扔了?”   “他说…… 他说我不珍惜粮食,把好好的土豆扔了……如今这炸薯条正是畅销,我扔土豆那就是……那就是在扔夫人的银钱。”额头上冒着冷汗,周顺吞吞吐吐不敢看林初晓。   “……”扔她的银钱,亏得他们想的出,她是不是该感谢下他们如此锱铢必较,才替她积攒得这许多钱财。   见林初晓冷着脸,周顺更是抖得厉害,生怕她下一刻就让自己收拾包袱走人。赶忙又磕起了头来,“夫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别赶小的走……”   懒得同周顺多说,林初晓把视线投向郭全,“周顺说的,可是真的?”   摸不清林初晓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珠子一转,郭全搓了搓手,腼腆地笑笑,“小的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分内事么?”清澈的眸子盯着郭全,林初晓轻飘飘地吐出这么句话,说实在的,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郭全恭恭敬敬地立在那里,周顺则仰着头,很恨地看着郭全,“平日里怎么从没见你这么积极!”   郭全脸色微变,依旧谦恭的站在那。林初晓却怔了怔,事出反常必有妖。手心握了握拳,却被莫子昊包裹在了他的大手里。   林初晓转过头,疑惑的看向莫子昊,他却什么也不说,只安抚的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仿佛在告诉她,他会在她身后,替她挡风遮雨。顿时便觉得,整颗心都像是有了依靠。   林初晓狡黠的笑笑,回过头,对着周顺同郭全道:“有件事儿想要你二人帮我做,不知你二人可愿。”   “夫人但说无妨。”两人一同应了下来。   “我有个宝贝,它能帮我鉴定谁对我说了谎。”林初晓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惊诧的二人,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继续道:“你二人中谁若是说了谎的,稍后一试便知。”   郭全同周顺顿时就傻眼了,这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宝贝?   林初晓但笑不语,同莫子昊一起出了屋子,随即吩咐曾秋生去守着,不许二人出雅间的门。   说是去取宝贝,其实不过是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边边角角的都给密封了,却在顶上挖了个拳头大的洞。林初晓神神秘秘把一团面粉塞了进去,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取了方帕子,打湿,仔细的把箱子里头擦了一遍。   做完了这一切,林初晓便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惹得莫子昊一阵嫌弃。   “这便是你那会测谎的宝贝?”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等下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看出莫子昊眸子里的不屑,林初晓仰着头嚷嚷起来。   宠溺的抬手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我手底下也有会破案的人才,若是……你有需要,同我说便是。”   拂开莫子昊在自个儿头上作乱的大手,林初晓笑嘻嘻的看着他,“那是,我自然不会同你客气。”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脸上写满了厌恶,手上却一点不含糊的抱起那个丑不拉几的大箱子。“现在,是要回去酒楼吧。”   愣了愣,相处了这么段时间,她早已知道莫子昊有洁癖。可是……明明一脸嫌弃,他却还主动抱起了那大箱子,脸颊红了红,林初晓不好意思的拽住莫子昊的衣角。   “哎,你放下吧,不重的,我自己搬就可以了。”   “……”无语的瞥一眼林初晓,莫子昊很是无奈。这种时候,除了她,大概没有哪个女子,会让自个儿的丈夫放下东西,自己动手吧。   “我跟你说真的呢,我自己搬就可以了。”见莫子昊不理自己,径自往前走,林初晓三两步迈到他前头,欲把箱子夺下来。   叹口气,莫子昊别扭的同林初晓道:“你一个将军夫人,抱着这么个大箱子乱逛,像什么话。”   好像是不怎么好哦,清秀的柳眉微皱,林初晓仔细考量了下,随即一本正经的同莫子昊道:“呐,你身为大将军,当街抱着个大箱子又成何体统呢。”   莫子昊愣了愣,却还是不愿松开箱子。   僵持了会儿,最后林初晓羞红着脸,左右顾盼的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我搬。那我也心疼你不可以么?你看这箱子,洗过了也还是脏兮兮的。”   她的嗓音婉转悦耳,听得莫子昊心头一软,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我去找个小厮来,咱们就都不用搬了。”   “嗯。”林初晓满意的应了一声。   许久,莫子昊才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 浅浅这么勤奋,可以求收藏,求评论么~   ☆、巧辨忠奸   曾秋生被安排去看着郭全同周顺,于是这边就只剩下了杜仲和采薇,患者已然昏迷不醒。   四下无人,杜仲诊了脉后,便开始开药方子。屋子里静悄悄的,采薇乖巧的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多说。   杜仲总觉的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写方子的手略微停了停,“采薇。”   “杜公子有何事吩咐?”采薇低眉顺眼的杵在原地,淡淡的问道。   “无事,只是觉得……你我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隐约觉得你变了许多。”杜仲皱了皱眉,沉吟了一番,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手心握了握拳,采薇扯出一抹安然的浅笑,“杜公子多虑了,采薇依旧是从前的采薇。”   变了许多吗?她依旧是她,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心态变了吧。   杜仲愣了愣,随即洋洋洒洒的落笔写完药方,待墨迹干涸,他便拈着药方子来到采薇的身侧。   “这是催吐的方子,你去把药抓来吧。”   “嗯。”采薇轻轻应了声,就要接过药方子。然而杜仲那捏着药方子的手却总也不松。   “杜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采薇也不生气,抿了抿唇瓣,疑惑的看着看着杜仲。   “采薇,若是……若是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你说出来便是。没得这么莫名其妙的就与我生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采薇,杜仲实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懒得搭理自己了。   采薇皱了皱眉,避开杜仲的接触,“杜公子说的哪里话,采薇不过一普普通通的丫鬟。本就不该同杜公子热络,何来生疏一说,往日里是采薇逾越了。”   杜仲讪讪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不该是那种拘泥于身份名利的人。且君子之交,交的是志趣,而非身份,不是吗?”   “采薇……并不是什么君子,更无什么志趣,左右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罢了。杜公子太抬举了。”跟在林初晓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便学了她的伶牙俐齿。   “……”杜仲怔了怔,还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曾经唾手可得,他却没有珍惜。现在,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   松开手,任由采薇接过药方子,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身影,杜仲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林初晓同莫子昊一进门,入目的便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杜仲。撇撇嘴,林初晓只当没看见。   倒是杜仲看着他们身后小厮抱着的大箱子有些好奇,“这是……”   莫子昊不搭话,沉默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则摸了摸鼻子,神神秘秘地道:“宝贝!”   “不知杜仲是否有幸能瞻仰瞻仰。”挑了挑眉,杜仲说着就要凑上去瞧个明白。   林初晓赶忙一把拦住,嘿嘿笑道:“现在还不行,你先帮忙看着客人,稍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的,便是送给你也没问题!”   “当真?”被林初晓勾起了好奇心,杜仲只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林初晓噘着嘴,得意的指了指莫子昊。   见莫子昊点了点头,杜仲才似信非信的不再上前,老老实实的待在下面看着病患。   并不急着找郭全同周顺,林初晓先是吩咐李妈妈的远方亲戚——李平安,收拾出来个雅间,里里外外地用黑布围住,使光线照不进去。收拾好了便同莫子昊一同进了屋子,把那大箱子放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   布置过的屋子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林初晓先是让人唤了郭全进来问话。   “我这宝贝怕光,所以今儿个这测试只得在暗处进行。”林初晓神秘地笑笑,继续道:“呐,宝贝不会说话,但是说谎的人碰到它后,手会变色,而且任是多厉害的大夫都治不好。先跟你说清楚了,免得等下你编排本小姐,说本小姐诓你得了绝症。”   郭全脸色白了白,但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想来也并无人能看到。   林初晓轻咳一声,李平安于是会意的拽着郭全,让他把手伸进箱子里。   “把手伸到箱子的最底下去,有没有摸到宝贝?”   “有。”郭全朗声应道。   “摸起来是不是软软的?”   “是的。”身子颤了颤,郭全依旧让自己保持镇定。   “小家伙有没有乱动?”   “有,有些淘气。”心里头有些发毛,郭全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在淘气啊,小家伙有没有舔你的手?”林初晓轻笑出声,语气里隐约带着些宠溺?   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郭全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境才笑着道:“夫人不说还没什么,一说它就舔上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林初晓轻咳一声,让郭全把手拿出来,随即又让人唤了周顺进来。   把先前对郭全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又对周顺说了遍。想到方才郭全的表现,林初晓笑笑,补充道:“你可做好准备了?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小的没做亏心事,也从不说谎,不怕夫人检测。”周顺又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坦诚的回答林初晓的问话。   无奈的抚了抚额,林初晓示意李平安把周顺扶起来,让他把手伸进箱子里头去。   “把手伸到箱子的最底下去,可有碰到宝贝?”   “有。”脸色有些怪异,周顺不确定的回答道。   “摸起来是不是软软的?”   “有些硬?很筋道。”捏了捏手中触到的不明物件,周顺迟疑了一下。   “小家伙有没有乱动?”   “摸着像是个死物,不会动才是。”身子颤了颤,周顺有些着急。   “你觉的是个死物?小家伙没有舔你的手?”挑了挑眉,林初晓继续问道。   “小的,小的觉着这东西像是团面粉,小的没有撒谎。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周顺快要哭了,这都什么呀,他摸到的,跟林初晓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林初晓轻咳一声,让周顺把手拿出来。随即又吩咐李平安把门窗打开,一并把黑布也除去。   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林初晓先是让郭全同周顺把右手伸出来。   只见周顺那粗糙的右手上沾满了面粉,而郭全呢,他的右手同周顺一样的粗糙,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可是却干净无比,无一点尘埃。   林初晓似笑非笑的走到桌子旁,打开箱子,露出里头那端坐着的一团面粉。   “郭全,你方才说……它有些淘气?还会舔你的手?你倒是说说,它是如何舔你的手的?”林初晓挺直了腰板,倨傲的看着郭全,不怒自威。   在看到面粉的那一刻,郭全就白了脸。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初晓闹得这么一出,是诓他的。低垂着头,两眼无光的站在那,整个人看着就比方才憔悴了许多。   “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咱们就换一个话题。”林初晓冷笑出声,锐利的盯着郭全,“你且说说,是谁吩咐你不许扔掉发了芽的的土豆,让人把发了芽的土豆做了菜给客人吃的?”   “没……没谁。夫人,您冤枉我了。我真的只是因为……因为觉得扔掉了浪费,所以才……所以才……”额头上不断有汗冒出来,郭全磕磕绊绊的解释着。   林初晓哪里会信他的鬼话,她从李平安那儿打听过了。这郭全平日里并不是个多热情的人,做事儿虽也算勤勤恳恳,但这人其实并不多爱同人打交道。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管起了别人的闲事儿?还是那句话,事出异常必有妖。   “你老实交代便罢,若是硬要撑着不承认,那我可就把你扔给将军了。想来将军肯定有法子让你开口。”林初晓款款走到莫子昊的身旁,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   心头一软,莫子昊自然而然的握住林初晓的手心。随即冷眼看着边上的郭全,掀了掀嘴皮子,凉凉的道:“若想以后还能健全的站着说话,便老实交代了,我可一向没什么耐性。”   听这意思,落到他手里,免不得是要用刑的。   莫子昊声名在外,郭全当即脸色惨白,扑倒在地,“我说,我什么都告诉夫人,夫人别让我……”小心的看一眼莫子昊,郭全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完。   哎,这死耗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一说起他,这人就立马要招供。   不过,既然人家上赶着想要交代清楚了,林初晓也就不着急了。   捏了捏莫子昊的手心,林初晓撇撇嘴,慵懒的道:“你且说来听听。”   眼珠子转了一转,郭全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是……仙客来的掌柜……宋掌柜他给了我不少银钱,让我这么做的。我母亲身体不好,治病需要钱,所以我才……才一时鬼迷心窍了。”   “哦……”林初晓轻轻应了一声,嘴角隐隐约约带着抹不明的笑意。   郭全不知道陈福同王贵已经把宋掌柜曾想挖她墙脚,把他们撬走的事儿告知于她,还想抹黑陈福同王贵来邀功。   “夫人,听说宋掌柜也找了福叔和王叔,他们都有收他的钱,要把咱们酒楼的菜谱泄露出去。小的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求夫人饶过小的这一次。”郭全说完,便开始不住地磕头。   也不知是不是见着方才周顺磕头磕的响亮,引的林初晓关怀。他便东施效颦,一下比一下磕的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凌晨还有一更,有么有小天使愿意约(*/ω\*)   ☆、横生波折   哪知非但没能让林初晓心生怜悯,反而弄巧成拙。   “听你这意思,是说王叔同福叔都出卖了酒楼?”林初晓撇撇嘴,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全。   郭全眼神闪躲的低垂着头,林初晓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含糊不清的道:“小的也是偶然间听宋掌柜说起的,夫人可以请将军帮忙调查调查。”   “呵,笑话,你以为,我凭什么会相信你这胡言乱语?”林初晓嘲讽一笑,若说刚才她还有考虑饶过了他这一次,此时,见他如此不要脸的往王贵同陈福身上泼脏水,便连那仅有的一丝怜悯都消失殆尽了。   这样一个道德败坏,品行低劣的人,哪里值得人同情怜悯?   “把他绑起来,送交官府。”林初晓冷哼一声,掀了掀嘴皮子。   莫子昊则缓步来到林初晓的身侧,伸手揽她入怀,粗砺的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背,“何需送交官府,稍候让秋生带走便是。”   林初晓迟疑的抬头,疑惑的看向莫子昊。见他盯着郭全,一眨不眨地,于是便顺从的点点头。   郭全顿时就傻眼了,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朝着林初晓嚷嚷起来:“夫人,别把我交给将军,求您了。夫人……”   “把他嘴堵上。”薄唇轻启,莫子昊面无表情的吩咐李平安。   事情姑且算是水落石出了,莫子昊揽着林初晓出了屋子。   “仙客来的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林初晓愣了愣,思索了一番才道:“这事儿是那孙掌柜没理儿,我想着怎么也得敲打敲打他。这三番两次的,再不出手,他该以为我怕了他了。”   “你毕竟挂着将军夫人的名头,还是要尽量少抛头露面。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有什么事儿你交给我便是,我会帮你处理好。你要学会依靠我,而不是什么都自己动手。”俊朗的剑眉拧成一团,莫子昊耐着性子,劝解林初晓。   听到他说,他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让自己依靠他。林初晓心里头甜滋滋的,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   推了推莫子昊,小声嘟囔道:“大庭广众的,有些话更适合咱们回家自己说。”   “……”知道她是害羞了,莫子昊也不同她争辩,只紧了紧揽着她腰身的手臂,让她更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哎,你们这成亲也有小半年了,能别成天跟新婚燕尔似的么。”看着走着路还要腻歪在一处的两人,杜仲酸不溜秋的调笑道。   林初晓脸皮薄,但她只在少数时候脸皮薄。应付杜仲这种段位的,实在小菜一碟。   “不过小半年罢了,还不兴我们感情好了?你要是嫉妒,你也去找一个呗,介时我们定然不会嘲笑你。”   与林初晓不同,莫子昊直接冷着脸,一记刀眼飞过去,便让杜仲乖乖闭了嘴。   “客人情况如何了?”林初晓换了个话题。   “采薇熬药去了。”杜仲耸耸肩,顿了顿,一脸好奇的看着林初晓,“嫂夫人是如何得知,可以用催吐的方子的?”   这是……又想试探自己?林初晓勾了勾唇,“偶然从杂书上得知,发了芽的土豆食之有毒。可这刚吃下去没多久,尚未消化吸收尽。想来若是吐出来,说不定于病情有好处。左右不过是初晓的大胆猜测,做不得数的。”   “嫂夫人到真是博览群书,蕙质兰心。”杜仲依旧探究的看着林初晓,眸子里有赏识,但更多的是不解。   不多时,采薇便端着药出来了,杜仲施针,让患者一一醒转,曾秋生则眼疾手快的把药灌给患者服用。   一大碗药下肚,没多久,患者便都呕吐了起来,等吐完了,又都争先恐后地朝茅房奔去。是了,这催吐药里头,还加了味泻药。   待患者们身子骨稍好些了,林初晓便诚心诚意地同他们道歉,并隐晦地告知他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起源于“仙客来”的不正当竞争。但也是他们下头的人鬼迷心窍,才会闹出来这么一桩事。   一人给了十张半价优惠券,三月内,凭券在“杯莫停”就餐,可享受五折优惠。   边上又有莫子昊坐镇,无人敢有任何怨言,事情就算是了了。   秋风拂过,落叶纷飞。   自那天从“杯莫停”回来后,莫子昊便有安排人明里暗里找那“仙客来”的麻烦。   本来嘛,他的娘子,他都舍不得欺负,这“仙客来”的掌柜却吃了熊心豹子胆,几次三番要给林初晓找不自在。敢欺负他的人,他若不给点颜色看看,没得让人以为他莫家没人了。   莫子昊雷霆手段,那“仙客来”的掌柜很快便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这些,莫子昊都没告诉林初晓,她只能从曾秋生那探听到只言片语。直到……林府又来信了,说是让她同莫子昊务必回去一趟。   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加上经过这么多事儿,林初晓其实也好奇,是什么缘故,能让许久不曾打扰她了的林锦程来信让她回府。遂同莫子昊说了一声,让他陪自己回去一趟。   然而,去了才知道,要见自己的并不是林锦程,而是……孙氏的远方亲戚?   “见过将军,将军夫人。”这是个中等身材,四十来岁上下,有些发福的男子,看打扮,家里应还算富裕。   莫子昊淡淡的点点头,随即揽着林初晓落座。   “小的乃是‘仙客来’的掌柜,小姓宋,也是林夫人的远房亲戚。说起来也能跟夫人沾上点关系。”宋掌柜腆着脸想要攀关系套近乎。   林初晓撇撇嘴,不咸不淡地问道:“不知宋掌柜特意邀了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儿?”   “实不相瞒,今日……宋某是想让将军,将军夫人看在咱们毕竟也能算得上亲戚的份上,高抬贵手,放咱一条活路。”宋掌柜嘿嘿笑着,拱了拱手。   林初晓只觉恶心极了,扯了扯嘴角,凉凉的道:“我可没得姓宋的远房亲戚,宋掌柜要认亲可以,去找孙夫人。”   “夫人说的哪里话,如今林夫人乃是您的嫡母,仔细算起来,咱们这……”   宋掌柜还想不要脸的继续攀亲戚,林初晓却厌烦了。   “我只认一个母亲,便是生养我的,许多年前她便去世了。宋掌柜说想要我们放过你那‘仙客来’?你且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才让我们对那‘仙客来’出手的?”林初晓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意,咄咄逼人。   宋掌柜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利诱‘杯莫停’的厨子,意图挖墙脚,这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我不是没成吗?并未对‘杯莫停’造成影响,夫人何必逼人太甚。”   “就只是这个?”林初晓冷笑出声,“你怎么只字不提指使我‘杯莫停’的伙计用发了芽的土豆做菜,致使客人中毒,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儿呢?你倒是好心思,这酒楼里头闹出了人命,酒楼多半得关门。介时受益最大的想来就是你‘仙客来’了吧。还能趁机撬走我那儿的厨子。”   那宋掌柜当即便愣了愣,片刻,又像是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争辩道:“夫人说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什么发芽的土豆?我宋青山对天发誓,这所谓的发芽土豆绝对与我无关!”   “呵,郭全,这个人宋掌柜可认识?”林初晓翻了个白眼,对宋掌柜敢做不敢当的行为感到不耻。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宋掌柜舔了舔唇瓣,“我只吩咐让他帮我偷师菜谱,旁的与我无关。我虽有些投机取巧的心思,但绝不会罔顾人命。况且,食用发芽土豆会中毒的事儿,我也是闻所未闻。”   看了看莫子昊,林初晓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弄错了?郭全撒谎了?可是为什么呢?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呀。   莫子昊却只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薄唇轻启,“碰了我的宝贝,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原来是红颜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宋掌柜期盼的看着林初晓,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美言几句。   “……”说了好多次了,有些话,更适合在家里说。能别这样么,每次都……好羞涩怎么办。   林初晓跟个鸵鸟似的把头藏了起来,不敢看宋掌柜,更不敢看莫子昊。   莫子昊又是温柔的把她揽在怀里,举止亲昵。引地林初晓更是头都不敢抬了。   “将军,小人保证,以后绝不敢再对夫人不敬。您就大人大量,饶过小人这次吧。”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似乎心情不错,宋掌柜赶忙再次请求道。   真是没眼力,竟然还杵在这,林初晓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夫君,这里怪没意思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狡黠的挑了挑眉,林初晓红着脸,用她自个儿都受不了嗓音,嗲声嗲气的同莫子昊道。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只觉得被林初晓那一声“夫君”喊的骨头都要酥了。 作者有话要说:  (T_T)好困,然而榜单还有2000字,会尽快码完,明天上午更~ 我也说不准会是2000还是3000,不过如果是2000的话,会补成3000~ 好累,见谅~ 晚安~   ☆、幕后之人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着出了门,也没人敢拦着。笑话,谁吃饱了撑的敢拦莫子昊。   走在回府的路上,看着空中云卷云舒,林初晓觉得心里头一片平静。   “喂,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你把‘仙客来’整的那么惨,看孙掌柜那模样,你不会是要把它整关门吧。”把玩着莫子昊的手掌,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比划着他手掌上的脉络,林初晓没话找话。   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线,莫子昊薄唇轻启,“不是说过了,我会帮你处理。”   他的嗓音一惯的低沉而有磁性,轻飘飘地消散在了秋风里。   歪着头,林初晓撅着小嘴,眨巴着清亮的眸子,“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呀,若不是今儿个来了趟林府,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动手了。”   “你不是有同秋生打听。”莫子昊失笑。   曾秋生一得空便爱往她那儿钻,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莫子昊早把人给撵走了。   林初晓却突然拉长了脸,拽住莫子昊,脸色不善的问道,“你都知道?知道我常常同他打听?”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不明白林初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哪知林初晓却蓦地变了脸,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竟然说你知道,你就不会主动告诉我吗?我想知道点什么,还要去秋生那打听。”   “嗯。”把林初晓抓着自己的手拿下来,拽到手心里,莫子昊面上不动声色,目视前方。   “……”嗯什么嗯呀,榆木脑袋,林初晓噘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莫子昊的手心。   被林初晓挠的心里头痒痒的,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喉结,莫子昊低沉着嗓音道:“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都告诉你。”   “还要我问呀。”撅着小嘴,林初晓小小声的嘟囔,软语呢喃,像羽毛轻轻划过莫子昊的心头。   “不问我也告诉你。”笑了笑,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承诺般地郑重道。   脸颊悄悄爬上一团粉红,清亮的眸子闪了闪,林初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微微仰着头,踮起脚尖,对着莫子昊的下巴就是“嗷呜”一口,糊了他一下巴的口水。   “净会说些甜言蜜语,要说到做到才行。”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闷笑着再次执起林初晓,往将军府走去。   天清浅,真想就这样与你一路到白头。   这厢一回到将军府,莫子昊便交代林初晓他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晚间才回。   林初晓也不多问,乖顺地回了东厢。   眼见着林初晓走远了,莫子昊才一脸沉郁的叫了曾秋生出了门。   这是一处干净整洁却让人觉得空旷冰冷的屋子,里头除了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外加两方茶几,便再无多余的家具。   莫子昊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曾秋生立在一旁,地上是蓬头垢面的郭全。   “这些日子,感觉如何。”薄唇轻启,莫子昊面目表情,冰冷的眸子直视地上匍匐着的郭全。   “将军,小的知错了,您饶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郭全止不住的磕头,只愿能博得莫子昊的一丝同情。   端起手边茶几上的杯盏,优雅地送到嘴边,莫子昊轻轻啜了一口茶水,“知错,你是错在哪里?”   “小的全招,将军想知道什么,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军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吧。”战战兢兢地看着主位上的莫子昊,郭全颤着声音不迭的叫唤。   莫子昊却不以为意,如帝王般俯视着地上的郭全,嘴角挂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哦……你不是早就招过了吗。”   “小的翻供,将军,小的要翻供。”郭全匍匐着来到莫子昊的脚边,却在即将抱上莫子昊的腿的时候,被曾秋生强硬地扒拉开来。   “有什么话,老老实实在那说便是,将军也是你能碰的?”厌恶的擦了擦手,曾秋生又在郭全身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是,是,是。”不敢说疼,郭全忙不迭的接应着。   莫子昊则一脸平静,手执杯盖,轻轻撇了撇杯子上腾腾的热气。   “不是有话要说?还在等什么。”   “将军,那宋掌柜确实有拿钱给小的,但他只让小的偷了菜谱给他。吩咐小的把发芽的土豆做成菜给客人吃的其实另有其人。”低垂着头,手心紧紧握拳,郭全白着脸,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又是轻轻啜了口茶水,阴鸷的眸子泛着冷意,莫子昊看也不看郭全,就这么把他晾在一边。   许久,才低沉着嗓音道:“那人是谁。”   “将军答应放过小的,小的才敢说。”忍着心里头的惧怕,郭全硬着头皮讨价还价。   曾秋生当即便上前踹了郭全一脚,“凭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威胁将军?”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小的只是想要将军放小的一条生路。”揉着痛处,郭全又开始给莫子昊磕头,额头上早已经青紫一片,甚至有血丝透出来。   “我何时说过要你的命。”放下杯盏,莫子昊居高临下,施舍般的把视线投向郭全。   是啊,他没说要自己的命,可他却一直折磨自己,让人生不如死。   “将军拿捏小的,如同拿捏蝼蚁般轻而易举。便是放小的一马,也不过说句话的事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将军为何针对小的这么个无名小卒。”仰着头,郭全像是豁出去了,愤愤的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却只觉好笑,“你不知道我为何拿着你不放?”   “纵然因为小的的缘故,险些导致‘杯莫停’损失惨重,但不是已经挽回了?且说,坊间传言,夫人善嫉,将军为何……”   “坊间传言啊,那你以为事实是如何的?”莫子昊冷笑出声,“她便是善嫉不容人,也是我宠的。我的夫人,我既护在手心里,那便容不得旁的人欺负她。”   “……”郭全愣了愣,痴痴呆呆地趴在地上,嘴唇微张,像是不敢相信。   低着头,莫子昊盯着杯子里头沉沉浮浮的茶叶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继续道:“你背后那人是谁,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只是……你大可一昧的隐瞒,就是不知道你那一家老小能不能受得住我的连坐之罚。”   眸光微闪,一提到他的家人,郭全便有些急了,“将军……你乃是我东黎国战神,怎能……”   “怎能如何?我是东黎国的将军不错,可我也是夫人的丈夫,你都晓得要护着家人,我又怎能让她平白无故被人欺负?”莫子昊难得的,好脾气的跟个不相干的人解释。   只为,这人说了林初晓的不是。   一盏茶饮尽,莫子昊冷冷的瞥了眼半点不吐露信息的郭全,这就要起身出去。   郭全赶忙急急拉住他的一片衣角,“将军。”   “你不是有骨气的很?这是终于要屈服了?”冷笑出声,莫子昊嫌恶地盯着郭全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脖子缩了缩,讪讪地把手收回来,郭全涨红着脸,咬了咬下唇。   “不说?我可没心思在这等你。”嫌恶的抖了抖衣服的下摆,莫子昊这就要走人。   郭全赶忙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再次叫住莫子昊,“将军,我说。”   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行至门口的莫子昊面不改色的转过身来,朝郭全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是……是杜家小姐,杜若让我这么做的。”双手拽着衣角,紧紧的握成拳头。郭全微微仰着头,闭了闭双眸,颇有点认命了的味道。   莫子昊却冷哼一声,审视的看着郭全,“你是如何跟杜家扯上关系的?杜家素来与我交好,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挑拨我们的情谊?”   “小人不敢隐瞒将军。小人的母亲身体不好,承蒙杜家公子求助,这才好了许多。杜家小姐也是菩萨心肠,常常派人送东西给家母。小的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所以才……所以才做下那些事儿的。”   声音越发的低沉,眼眶里隐隐含着泪水,郭全依旧跪在原地,低垂着脑袋,死死的盯着地上,像是恨不能把地看穿。   “报恩么……”转过身,莫子昊抬头望着暗沉的天色,低声呢喃。   有风吹过树梢,传来细密的沙沙声。沉默,又是沉默。   屋子里静悄悄的,莫子昊看着外面出神,郭全则杵在原处发愣,也不再提让莫子昊放过他的事儿。   许久,曾秋生打破一室寂静。   “将军,天色也晚了,接下来如何处置此人。”   “派人好生看管。”瞥一眼蓬头垢面的郭全,莫子昊顿了顿,又改口道:“罢了,扔去军营,他不是会做饭?”   曾秋生点点头,郭全则解脱似的瘫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3000哒~   ☆、秀色可餐   出了屋子,莫子昊并不急着回将军府,反而把曾秋生支开,去了杜家。   说起来,莫子昊年纪轻轻便上战场杀敌,众人只道他战功显赫,战场上让敌军闻风丧胆,可却鲜有人知他曾多次险些战死沙场。   最凶险的一次,是他中了敌军的埋伏,身中数箭,若不是有幸遇见杜仲的父亲,他早已魂归西天。后来……杜老先生引荐他认识了杜仲,并使之随军,成为莫子昊的幕僚和军医。杜若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看着昏黄的天色,莫子昊微微皱着眉头,不想相信,昔日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今会处处算计他的妻子。一直天真善良的若儿,也会有这歹毒的心思。   因着往日里,莫子昊每次来杜家,都是找杜仲有事。管家不疑有他,一见莫子昊来,便把他请进了客厅,并让人告知杜仲。   “凌霄,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杜仲大老远的就嚷嚷起来。   莫子昊却抿着唇,表情有些严肃。   杜仲愣了愣,进到屋子,迟疑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莫子昊盯着杜仲,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杜仲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清了清嗓子,杜仲寻了张椅子自行落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许久,莫子昊才开口。然而这一开口,却没头没脑的像是要叙家常?   莫子昊自然不会是要跟他叙家常,这个杜仲心知肚明,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   “这么久了啊。”莫子昊叹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杯,却也不饮茶,就看着茶叶沉沉浮浮。   莫子昊晾着杜仲,初时还好,渐渐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杜仲有些急了,“凌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说是也不是。”轻轻啜了口茶水,莫子昊轻飘飘地问杜仲道。   拿不准莫子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杜仲硬着头皮杵在那,不说话。   莫子昊也没指望他回答自己,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又道:“兄弟如手足,但是兄弟有很多。女人如衣服,可初初是我唯一过冬的衣服。”顿了顿,眼角余光瞥到门口一片淡蓝色的衣角,莫子昊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向来聪慧,想来定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杜仲愣了愣,犹疑的看着莫子昊,眸光微闪,嘴唇张了张,最后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好自为之。”丢下这么句话,莫子昊也不多留,径自的便出了屋子,离开杜家。   待他一走,先前藏在门口的那抹淡蓝色身影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紧咬着下唇,面上一片沉郁,眸光阴鸷,杜若怨毒的盯着莫子昊离去的方向。   她是你唯一过冬的衣服?我在你心里,可有哪怕一丁点儿位置?明明我先认识的你,以前我们相处的那么好,你的家人,我都一一讨好,可是你却娶了她。   她有什么好的,没得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粗鲁泼辣,从不知体贴你,净知道拖你后腿。原本我只道是皇命难违,可是,如今我却看不清了,你为何让大哥“好自为之”?或者,那句话,你是要同我说的?   你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她?你都看不到我吗?我那么喜欢你,在第一次见到你之前,只从父亲嘴里听他说起你,我便喜欢上了你。   莫大哥,我一定,一定会成为你的新娘的。我会把她赶走,既然你一直站在原处不动,那就由我来走向你。距离那么长,总有一个人要往前走,才能彼此靠近,不是吗?   眸色转为浅淡,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眼睛里沁着水色,波光粼粼的。杜若又恢复成往日里那柔弱纯良的模样,仿佛方才在门口咬牙切齿的另有其人。   “大哥,不是说莫大哥来了?他人呢?”走进屋子里,杜若轻声问杜仲。   揉了揉发酸的眉骨,杜仲闭了闭双眸,思量着该怎么同杜若解释。   杜若也不着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嘴唇紧抿,秀眉微皱。   沉默许久,杜仲才认真的看着杜若,缓缓道,“若儿,凌霄可能对我起了疑心了。”   “起疑心?大哥做了什么?莫大哥起的什么疑心?”杜若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愣愣的看着杜仲。   想起方才莫子昊的话,杜仲舔了舔唇瓣,斟酌再三,最后还是迟疑的对杜若道:“若儿,算了吧。”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杜若依旧装傻。   “若儿,凌霄说,女人如衣服,嫂夫人是他唯一过冬的衣服。我这样说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对着杜若,杜仲总是额外的有耐性。即便,知道她是在装傻,也不愿同她生气。   眼眶立即就红了,有泪水夺眶而出,杜若难过的看着杜仲,“所以呢,所以大哥就要食言了吗?大哥不要再帮若儿了是吗?”   “若儿,凌霄喜欢她,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语气里透着无奈,杜仲长叹口气。   “大哥,你说过会帮我的,我喜欢莫大哥,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那个女人,她哪里配得上莫大哥。”眼泪越来越多,杜若一边流着泪,一边昂着头,希冀的看着杜仲。   ……   将军府。   采薇守在门口,一见着莫子昊,就赶忙把他请进去东厢,贴心的帮两人把门带上,站在门口傻乐。   她家小姐总算是开窍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这个意思吧,一定要牢牢抓住将军才行。   屋内,檀木制的圆桌上满满的摆着一桌子酒菜,林初晓着一身绯红罗衫,青丝如瀑仅用一根同色的丝带绑在脑后。安静的立于桌旁,安然浅笑。   四目相对,林初晓不自觉的便红了脸,眸子里盈盈秋水波光粼粼,樱唇轻启,娇嗔道:“你傻站在那做什么,菜都凉了。”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脸上带着抹柔和的浅笑,款款向林初晓走去。   扑通……扑通……心跳动的厉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莫子昊,林初晓咽了咽口水。   尽管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打饭的手却还是不听使唤的有些颤抖。   葱白的手背被一只宽厚的大手覆盖住,莫子昊来到她的身后,硬邦邦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握着她的小手,给两人都把饭盛好。   揽着林初晓,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怎的突然想起来做这一桌子酒菜。”   上一次精心准备酒菜等他回家,还是酒楼开张前夕。回想起上一次的事儿,林初晓便不禁羞涩难当。抡起粉拳,羞臊的就要往莫子昊身上招呼。   “这是怎么了,饭都还没吃呢,你就开始上手了。”紧了紧林初晓的腰身,莫子昊对着她的耳畔吹气。   林初晓只觉得耳根痒痒的,哼哼两声,夹了一筷子菜就往莫子昊嘴边凑。   “吃菜吧你,有的吃还那么多话。”   她哪里说的出口自己是因为想起来上次的事儿,害臊了,这才打他出气的。   莫子昊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林初晓是害羞,却还含着她夹过来的菜往林初晓嘴边凑,林初晓要躲,他就紧紧桎梏住她,可着劲儿的要把那菜哺到她嘴里边去。   薄唇轻轻覆上林初晓殷红的唇瓣,辗转碾压,缓缓扣开牙关,灵蛇趁虚而入,唇齿相依。一筷子菜,吃的林初晓面红耳赤,媚眼如丝。   一吻完毕,莫子昊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初晓嘴角的银丝,将轻喘着的林初晓抱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喘息。   “怎么办,光看着你我就不想吃饭了。”莫子昊环着林初晓,语气轻快而愉悦。   林初晓“唰”的抬起头来,撞上的莫子昊的下巴,吃痛的揉着脑袋,“你是嫌我倒胃口?”   “……”莫子昊顿时有些傻眼了,她这是什么脑回路,无奈的叹口气,莫子昊好脾气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秀色可餐。”   脸颊顿时红了红,林初晓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莫子昊的胸前,在他身上蹭了蹭,“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嗯,下次一定注意。”莫子昊闷笑出声。   林初晓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来,“咱们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只想吃你,怎么办。”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光,莫子昊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初晓。   林初晓又是羞涩的捶了他两下,“少不正经了。”   见林初晓只是含羞带俏的推搡两下自己,并不像上次那般反应激烈。莫子昊心里头有些荡漾了,半真半假的试探道:“我是说真的,初初,我想吃你。”   “我又不是菜,吃什么吃,吃这个。”脸颊上红晕更盛,林初晓加了块肉放到莫子昊的碗里,顾左右而言他,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莫子昊于是紧了紧林初晓的腰身,语气里破天荒的竟带了几分委屈,“初初,都半年了,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呢。”   “你忘了我们有约法三章了?你这是要反悔?”扔下筷子,林初晓条件反射的怒目瞪着莫子昊。   “我没忘。没有感情基础之前,我不能碰你。可是……初初,你讨厌我吗?”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初晓,莫子昊低沉着嗓音,深情款款地问林初晓。   “还好吧,只要你不冷着个脸,我都觉得你还可以。”林初晓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回应着莫子昊。   莫子昊于是轻笑出声,“初初,那你是喜欢我喽。”   “哪有,少自作多情了。”话虽这么说,可林初晓那通红的脸颊,明白人都知道她在口是心非。   倾身在林初晓耳根处亲了亲,莫子昊一字一句的道:“初初,我喜欢你。既然咱们两情相悦,是不是可以把洞房花烛补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后被同事拉出去玩,11点才回……所以现在才补上,抱歉~(捂脸)   ☆、得偿所愿   他说他喜欢自己,林初晓心里头甜丝丝的。虽然早说了私密话该独处的时候说,可边上没人林初晓也还是羞臊的慌。红着脸,把头埋在莫子昊的胸前,含羞带俏的不肯说话。   莫子昊爽朗的低笑出声,揉了揉林初晓腰间的软肉,凑到她耳边轻语道:“不说话,那我可当你是默认了。”   引的林初晓又是往他胸前蹭了蹭,像是个撒娇的小花猫,又仿佛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莫子昊那厮却还得寸进尺,舔了舔林初晓的耳根,吹着热气道:“择日不如撞日,初初,今日……”   话未说完,胸口就被林初晓用手肘顶了下,只见她通红着小脸,媚眼如丝的抬起头,局促地急急道:“吃你的菜吧,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初初,咱们都两情相悦了,你是想反悔么。”莫子昊生的一副冷硬的面庞,此时却做出小孩子撒娇时的委屈模样,这看着怪异别扭的姿态却撞的林初晓心头一滞。   “没有。”樱唇轻启,不敢看莫子昊,林初晓眼神闪躲,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嘴角悄悄爬上一抹得意的笑颜,莫子昊紧了紧抱着林初晓的双臂,轻声呢喃,“初初,我可是听见你说没有了,你不许反悔。”   “你就那么想……”那么想那个什么吗,林初晓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有些难以启齿。   莫子昊却丝毫不避讳,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初晓,“想,很想。”   “……”脸上一热,没想到莫子昊会这么直白,林初晓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捶着他的胸膛,红着脸嘀嘀咕咕嘟囔着,“下流,精虫上脑。”   莫子昊毫不在意,又亲了亲林初晓的耳畔,“初初,就算下流,我也只想对你下流。”   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嘴唇微张却像是失了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死耗子,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说起这些情话来,竟然一套一套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相对望,谁也不再说话,沉默,沉默。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便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是件幸福的事。   “菜都凉了。”许久,林初晓推了推莫子昊,没话找话。   莫子昊于是从善如流的夹了一筷子菜到林初晓嘴边,“多吃些,吃完了好办事儿。”   他说的一本正经,林初晓却又涨红了脸。能别把那事儿总挂在嘴边么,还要不要脸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不满,莫子昊轻笑出声,“脸可以不要,我有初初就可以了。只有初初,不可辜负。”   林初晓早就羞臊的头都抬不起来了,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这一套一套的,平时真没看出来呀,是谁把他教成这样的?   “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的。”这甜言蜜语吧,就跟吃糖似的。偶尔一句两句的,只觉得心里头甜丝丝的,你这上来就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了,估计没谁受得了。莫子昊平日虽也对她挺好的,但从未像今日这般,糖衣炮弹射个没完,他也并不像是个善言辞的人,没人教?鬼才信呢。说出来,说出来是谁,她保证不打死他!   然而莫子昊却摇摇头,“无师自通,你若是爱听,我这还有许多。”   “……”乖乖,咱能商量商量么,今儿个先休战,改明儿再继续,你可以每天说一点呀,每天都哄哄我不好吗?一个劲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就为了骗我跟你那啥啥?   见林初晓沉着脸,莫子昊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道:“怎么了?你不爱听?”   林初晓僵了僵,憋半天也只憋出来句,“吃饭。”   “……”   莫子昊于是又开始给她夹菜,一顿饭吃的蜜里调油,饭毕,莫子昊便叫人送了水过来,要沐浴。   水送来了,他也依旧搂着林初晓不松手。   林初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这水送过来了不是该沐浴了?于是推了推莫子昊,“喂,放我下去,忙活了一天了,我去泡泡。”   莫子昊于是又把林初晓抱到浴桶旁,一副要帮忙的模样,这可把林初晓惊着了。   “喂,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忙活了一天,我帮你洗澡。”莫子昊义正言辞,好似他说的并不是帮女人洗澡这种香艳之事。   林初晓下巴都要惊掉了,双手护着胸前,警惕的看着莫子昊,“喂,见好就收啊,别太过分了!”   莫子昊于是讪讪地把她放了下来,嗯,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莫子昊去旁边耳房沐了浴,再回到屋子里时,林初晓已经收拾好自己,躺倒在床上了。   如瀑的青丝随意的铺撒在鸳鸯枕上,带着沐浴后的慵懒,肤如凝脂,脸颊上漾着两团粉红,小巧的樱唇微启,看着香甜诱人。双眸紧闭,卷曲的睫毛如蝉翼,时不时扑闪两下,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莫子昊缓缓移步至床前,轻轻坐到床榻上,抬手把林初晓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心里头暖洋洋的,今日,他便要如愿以偿了呢。   感觉到莫子昊已经坐在床边,可是就那么坐在那里,并没有后续。林初晓更加紧张了起来,锦被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拽紧了床单,睫毛颤动得越发频繁,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   就在林初晓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的时候,额前一湿,有个软软润润的东西贴了上来,她知道,是莫子昊在亲她。   悬着的心,突然便落了下来。林初晓有些懊恼,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竟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专心点。”莫子昊不满的声音传来。   接着,他的吻从额头移到了鼻梁,再到两边脸颊,然后是下巴,几乎把林初晓添了个遍才最终落到了她的唇瓣。他的吻,轻柔,缱绻,绵长。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林初晓能感觉得到自己是被他所珍视的。   “初初,你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吗?你终于要成为我的了。我愿意倾我所有,换你长乐无忧,岁岁平安。”诚挚的眸子盯着林初晓,莫子昊在心里头默念。   他的吻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林初晓迷离的睁开了双眸,彼时的她看着多了几分娇媚,原本清亮的眸子多了几分懵懂。莫子昊见了更是心头一热,咕噜了一句,“初初,你好美。”便倾身覆了上去,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不知何时,莫子昊已经躺到了床上,两人的衣裳也悉数被除尽,烛火摇晃,红绡帐暖,一室旖旎。   再次醒来时,身边是温暖熟悉的怀抱,浑身的酸痛提醒着林初晓昨晚他们都做了什么。   说起来,这确实也算得上是两厢情愿,林初晓也就不矫情了,轻手轻脚的换了个姿势,在莫子昊胸膛上蹭了蹭,打算接着睡。   腰间的大手却紧了紧,莫子昊一把将林初晓翻到自己身上。宽厚的手掌在林初晓身上揉捏着,林初晓一边觉得身上的酸疼被缓解了许多,一边又被他那作乱的手弄的浑身酥酥麻麻的,睡意都被搅没了。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的。”睡眼惺忪的看着莫子昊,林初晓如小猫撒娇似的哼哼着。   引的莫子昊胸膛震动了几下,闷笑出声,“身上还疼不疼。”   缩了缩脖子,脸颊燥热的厉害,连带着耳后根都有些发烫,林初晓把头埋在莫子昊的怀里,不看他,也不回话。   “昨晚……昨晚是我不好,以后,以后不会再弄疼你了。”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歉疚,更是让林初晓羞的抬不起头来。   许久,在莫子昊几乎以为林初晓是又睡着了的时候,林初晓却蓦地抬起头来。故作强势,撑起身子,俯视着莫子昊,一本正经的道:“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   这没头没脑的,莫子昊摸不清她说的是什么,皱了皱眉,仔细思索了一番。忽而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勾起,郑重的承诺道:“我是你一个人的,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   “嗯。”红着脸,轻轻应了声,林初晓蹭的坐起身子,脸上是心满意足。   昨晚完事后,林初晓嚷嚷着疼,死活不愿起身再沐浴。莫子昊遂只给她擦了擦身子,这擦了身子后,她又闹着不肯穿衣服,说是会扯着疼。无奈,莫子昊便径直搂着光溜溜地她睡下了。   现下,看着林初晓□□着坐在他身前,莫子昊不由得眸光暗了暗,掀起被子,把林初晓包裹到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初晓的脸上,肌肤相贴,让林初晓真切的感觉到他的隐忍。   “昨晚上才那啥的,我身上还疼着呢。”往后退了退,林初晓红着脸把莫子昊挡开,不让他挨着自己。   莫子昊当即就黑了脸,不满的看着林初晓。他当然知道她身上难受,没看见他正忍着吗?这丫头,想什么呢。   他就是想抱抱她,没得她勾引了自己就把他撂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ω\*)羞涩,终于拉灯了,小天使们久等了~ 最近工作比较忙,两篇都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T_T)谢谢大家没有放弃浅浅哒~ 保证,接下来会陆续恢复更新~ 么么哒~   ☆、失足落水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许久,待起床洗漱好,已然是日上三竿。   外头采薇早已准备好了早膳,只等林初晓同莫子昊起来便可用。   两人用过早膳后,莫子昊难得的也不出门,可这林初晓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的,也实在是令人头疼的很。   除了对着林初晓,他往日里惯是冷着个脸,看谁都像是人家欠了他许多钱的模样。像采薇这种胆小的,硬是相处了半年了都还怕他。   觉得待在将军府里无聊,林初晓琢磨着去街市上逛逛,顺道可以去杯莫亭瞧瞧。莫子昊自然也要跟着一道去。   两人十指紧扣,并肩亲密地走在街市上,男的俊朗女的秀美,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俨然是一道优美的风景。   随意地东瞅瞅,西看看。一路走过来,林初晓竟是一个合心意的都没有看中。薄唇抿成一条细线,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   “喜欢什么便同我说。”   嘴角弯了弯,他这是要送礼物给自己?林初晓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意,清亮的眸子开始刻意地流连于街道两旁的商贩。   许久,又是一条街逛遍了,林初晓依旧没有看见合眼缘的物件。摊摊手,无辜的朝莫子昊眨巴眨巴眼睛。   莫子昊于是皱眉了皱眉,拉着林初晓去到这国都最大的珠宝店。   “瞧瞧这里可有你喜欢的。”莫子昊把林初晓领到柜台前。   林初晓不懂珠宝,平日里对这些也不甚感兴趣,兴致缺缺的把人柜台放着的珠宝首饰粗略地看了一遍,她是真没什么喜欢的。葱白的手指抚上左手手腕上的用红绳系着的白玉坠子,林初晓努努嘴,“你不是送过我手链了吗?”   莫子昊愣了愣,这丫头,就没见过哪个女人会嫌自己珠宝首饰多的。   像是看穿了莫子昊心里头的想法,林初晓扒拉着莫子昊的手臂,一本正经的道:“你的就是我的,没得平白无故乱花钱的。”   莫子昊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再次执起林初晓的小手,宽厚的大掌,整个儿地把它包裹起来。欲领着林初晓去那杯莫停。   然而,才出得门口就被人叫住,来者是珠宝店的老板。   “二位留步,小的瞧着您二人鹣鲽情深,我这儿有一对宝贝,定然能和二位的心意。”   林初晓同莫子昊两相对望,皆是不明所以,那老板于是赶忙把两人又请了回来。   “小的前些日子得了一对一鸳鸯佩,这玉佩妙的很,分为雌雄两枚。至于一处则会自动合二为一,玉色通红,一旦分开色泽便会褪成白色。”老板说着便把玉佩取了出来,演示给林初晓同莫子昊看。   林初晓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惊异不已。反观莫子昊则面不改色,只是见林初晓似乎很感兴趣,于是便问同老板问这鸳鸯佩价钱几何。   老板伸出右手手掌,在莫子昊眼前摇了摇,莫子昊点点头,“东西我便先拿走了,你稍后去将军府取钱便是。”   “您莫非是……莫将军?”老板楞了楞,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点点头,随即便要领着林初晓走人,那老板赶忙又上前叫住两人。   “既然将军同夫人喜欢,那便送予二位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将军,实在是罪过。”   莫子昊本不欲搭理,奈何林初晓拽了拽他的衣角,还一直盯着那老板看。   莫子昊于是皱了皱眉,淡淡的道:“去将军府,找管家领银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老板愣了愣,赶忙又表明心意道:“小的得到这玉佩,说来也是姻缘巧合,将军若是不嫌弃拿去便是。”   莫子昊神色不改,点点头,又道了句,“我将军府并不缺那么点钱,需占人便宜的。”   老板讪讪的笑了笑,脸上有些挂不住,林初晓赶紧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跟着回话道:“他这人就脾气,你别见怪。”   从珠宝店出来,林初晓同莫子昊便去了杯莫停。说来,带着莫子昊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总冷着个脸,叫别人见了都怪别扭的,连带着汇报工作的效率都变高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莫子昊都整日整日的跟在林初晓身边,到了晚上更是缠人的紧。林初晓实在无奈了,硬着头皮问他,“先前咱们没在一起,你不也好好的。怎的现在……咱们能歇歇么,旷个两天如何?”   “先前那是没尝过肉味,如今尝过了,温香软玉在怀,你让我如何忍。”莫子昊努努嘴,十分不乐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直是狡辩,无耻,无理取闹!   林初晓涨红了脸,“你这样,身体很容易就会被掏空的!”   “咱们可以试试。”莫子昊脸上带笑,面不改色的同林初晓道,宽厚的大手也渐渐爬上她的腰间,又是一室旖旎。   这天,有些日子不曾出现过的杜若再次造访。说是听闻莫凌云许久不曾出去玩儿了,想邀请他去清凉寺逛逛。   莫凌云一个劲地点头称是,好不容易莫老夫人同意他出去了,他又开始缠着莫子昊,让莫子昊也一道去。   莫子昊皱着眉头,看了看林初晓,她似乎也许久没能出去逛逛了呢。反正有自己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于是便也不多拒绝,从善如流地接应了。   如今正值盛夏,太阳火辣辣的晒的人身上生疼,不过清凉寺倒真是不辜负它这清凉的名字。寺内绿树成荫,清清凉凉地与外头相比简直是另一个天地。   清凉寺还有个放生湖,也是闻名遐迩,一眼望去,荷花灼灼。彼时,林初晓等人就在这放生湖前游玩。   “哎,小云,你瞧见没有,有鱼,红色的,好多。”杜若难得的不似往日般温婉娴静,小声地惊呼着,倒是多了几分活泼。   “既然杜姐姐喜欢,那我去捉两条上来,杜姐姐带回去将养如何。”莫凌云仰着头,眸子里亮晶晶的,闪烁着跃跃欲试。   杜若悄悄瞥一眼不远处正和寺里方丈说话的的莫子昊,弱弱的道:“小云,还是算了吧,我在这看看就可以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那眸子里却多了几分失落与遗憾。莫凌云年纪虽小,却也一眼看出来她眼底的希冀。   抿了抿唇,“杜姐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抓两条上来。”正说着,莫凌云就往那没有栏杆的湖边跑去。   林初晓不爱搭理他们,也不想跟着莫子昊听那老和尚絮叨,自顾自地蹲在湖边,也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盆剩饭,时不时地撒几粒饭去湖里。看着水里头的鱼儿跃出水面,争相抢夺,好不惬意。   突然,一股子冲力像她袭来,猝不及防的她被推进了湖里。   “救命!”她尖叫出声,手舞足蹈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能抓到。   湖水其实并不很深,但是曾经的林初晓死于失足落水,她对水其实心有畏惧。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她便渐渐的脱力了。   毕竟年纪小,湖边,莫凌云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话都不会说了。而杜若也跟傻了似的,愣愣的杵在原处。   莫子昊正同老方丈探讨人生,突然,只听得林初晓一声尖叫,再回过头去,一直蹲在湖边喂鱼的人却不见了踪影。赶忙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湖边,就见着了水里头脸色惨白,表情怪异,惊恐落魄的林初晓。   莫子昊想也不想的便跃入水中,把林初晓救了上来。宽厚的大手在她胸前挤压两下,林初晓于是吐出几口湖水,紧紧的抱住莫子昊,眼泪唰唰的落了下来,哽咽的呜咽着他的名字:“莫子昊……莫子昊……”   心里头像是哽着根鱼刺,不上不下的,亲了亲林初晓的额头,莫子昊喉头动了动,干涩的在林初晓耳畔呢喃,“初初,我在……不怕……我们回家……”   怀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小,林初晓渐渐的没了声儿,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迷过去了。   莫子昊眸光冷冽的看一眼杜若,又瞅一眼莫凌云,冷哼一声,威胁的威胁的意味十足。待低头看向怀里的林初晓,又是极尽温柔缱绻。   莫子昊飞奔,一路把林初晓抱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就吩咐人让曾秋生去请大夫,又让采薇准备好热水。   见着林初晓那狼狈的模样,采薇立时就傻眼了,眼泪唰的落了下来,“小姐!将军,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哭什么哭,去准备热水。”莫子昊冷着脸,一颗心都在林初晓身上,没功夫同采薇解释。   好在采薇很快便回过神来,忍着泪儿,蹭蹭地去准备热水,让林初晓泡澡。   莫子昊则小心地开始替林初晓把湿衣服换了下来,现下,她整个儿的浑身冰凉,指尖触上手下这娇嫩的肌肤,莫子昊只觉得心里头钝钝的疼。   明明她离自己那么近,为什么还让她受伤了。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在知道那人对她的坏心思后,怎么能还带她跟那人一起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T_T)一心想恢复更新,但是现实不允许…… 感冒反反复复,工作上又加班不断…… 可能会考虑日更另一篇,这篇更新会变很慢…… 一个一个写似乎更合理…… 抱歉~   ☆、蓄意巧合   自怨自艾丝毫不能让情况好转,更不能解决问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此时便是再后悔,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抱怨。   雷厉风行的除去林初晓身上的衣物后,莫子昊便寻了床被褥把她整个的包裹住,绷着个脸,也不管林初晓能不能听见,他就那么一边温声细语说着劝慰的话,一边紧紧地拥着她,直到采薇安排人打了热水来。   “将军,热水好了,奴婢伺候小姐沐浴即可,您也去换身衣裳罢。”手心紧紧的握成拳,眸子里包着一包泪,采薇恭敬的立在一旁,如临大敌。她鼓起勇气,颤着声儿同莫子昊道。   莫子昊却摆摆手赶人,“不必,这儿有我就可以了,你去看看秋生请大夫为何到现在还没回。”   采薇并不挪步,期期艾艾的抬眸,视线投向莫子昊怀里脸色苍白的林初晓。   “将军,就让采薇留下伺候小姐吧,小姐她……呜呜呜……”眼泪终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采薇一手捂住嘴,一手不住的擦着眼泪,她实在想不通,她家小姐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莫子昊不悦的皱了皱眉,也亏得面前的人是采薇,林初晓向来把她当做亲妹妹似的疼爱,搁别人,莫子昊早撵走了。   “哭什么哭,让你出去就出去,若是耽搁了,使夫人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采薇颤了颤,她本就惧怕莫子昊,此时他又板着个脸,眸光泛冷,采薇更是双腿发麻,六神无主了。   扁了扁嘴,目光涣散,采薇白着脸,自言自语道:“小姐一定会好好的,她一定会好好的……”   抚了抚额,想起先前林初晓时不时便会警告他,不许他吓着采薇,莫子昊心头一阵酸涩,瞥一眼煞白着脸,失魂落魄的采薇,莫子昊自然而然就声音和缓了些。   “你去看看秋生怎的还没回,夫人这儿有我看顾,大夫请来了就先在门口候着,得了传唤再进来。”   采薇于是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吸了吸鼻子,而后用力抹了把眼泪,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她这是关心则乱,见着林初晓出事就失了方寸。其实,静下心来想想,将军对她家小姐那么好,怎么会让小姐出事呢?他的安排,一定就是对小姐最好的安排,她家小姐如今已经不再是尚书府那个无依无靠,只有她陪伴在侧的不受宠的嫡小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屋内,采薇走后,莫子昊便拨开被褥,小心翼翼的抱着林初晓进到浴桶内。   彼时,林初晓已然没了知觉,莫子昊必须搀着她,才能确保她不会倒下去。左右之前救林初晓时就已经打湿了衣裳,莫子昊并未多做考虑,索性就脱了衣裳,决定陪她一起泡一泡。   肌肤相贴,两人亲密的坐在浴桶内,热水的浸泡下,原本冰凉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那苍白的面颊也多了两分红润,分明是香艳的场面,莫子昊却如何也生不出那绮丽心思。心无旁骛的给林初晓搓暖身子,一如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少顷,门口隐约传来敲门声,莫子昊知道,是曾秋生把大夫请来了。   爱怜的亲了亲林初晓的耳根,“初初,你要快点好起来。”   把林初晓从水里捞上来,莫子昊亲力亲为的给她换了身衣裳,把两人都收拾好了,这才让人进来。   曾秋生请来的恰恰是前头两次去杯莫停看病那大夫,一见着人,莫子昊先是皱了皱眉,却也并无二话,让了让,就使人进去给林初晓诊脉。   倒是那大夫,颤巍巍的给莫子昊福了福身,一边不急不缓的往床榻方向走,一边有些羞赧的解释道:“将军,这术业有专攻,小的解毒这方面涉猎不深,但旁的伤寒杂病却还是颇有研究,夫人吉人天相……”   莫子昊只定定的看着林初晓,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曾秋生于是瞪一眼那大夫,啐他的道:“究竟有没有真本事,先给夫人看过了再说,废什么话!”   悄悄瞄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莫子昊,大夫缩了缩脖子,连连称是,自此住了嘴。   先是观其气色,而后探其脉相,少顷,那大夫摸着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头头是道,忘乎所以的侃侃而谈起来,“夫人苔色白,脉浮紧,气燥热……”   “谁耐烦听这些,先生就直说我家小姐身子如何了?她什么时候能醒?可会有什么后遗症?”采薇急急打断那大夫,她方才从曾秋生那儿得知,她家小姐这是落水了。   落水,怎么能是落水呢?上次也是落水,她家小姐去了半条命,醒来后前事尽忘。这次……菩萨保佑,她家小姐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那大夫讪讪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进入主题,“夫人身子骨儿弱,但近段时间将养的不错,今日这是着凉了,寒邪入体,我开几副药,吃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那可会有何后遗症?”那大夫看着胸有成竹,采薇却仍放不下心来,抿着唇瓣,紧张的问道。   大夫狐疑的皱了皱眉,“日后少不得会比旁人更加惧寒,好生将养,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然而大夫的话却没说到点子上,采薇想知道的是林初晓此番会不会跟上次一般,脑子进水,然后又来个失忆症。欲言又止的,采薇焦急的看着大夫,想再问问清楚,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姑娘可是还有疑惑?”那大夫已经开始提笔写药方,笔走龙蛇间不忘替采薇解惑。   采薇纠结的皱着眉头,有些无措。倒是莫子昊替她把话问了出来。   “内人半年前也曾失足落水,醒转后前尘尽忘,此番不知会否出现该症状。”   大夫怔了怔,先是有些惊诧,随即了然。   “方才替夫人诊脉,便觉夫人内里有亏损,但调养得当,并无大碍,未曾想竟然是早前便曾落水过。”顿了顿,那大夫又是捋了捋胡子,“这失忆症的成因有许多,有的患者是受了刺激所致,有的是硬物重击所致,也有的人是高热不退,以至痴傻……”   采薇被这大夫绕来绕去的,说的头疼。嘀嘀咕咕的嘟囔道:“那我家小姐究竟会不会出现这症状?前次大夫是说小姐脑子进水了,所以才……这次……这次又是落水,我家小姐会好好的是不是。”   小丫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泪光闪闪,片刻就又红了眼眶。   “这……老夫也不能保证什么。夫人此番寒邪入体,又受了惊,今晚多半会发高热。须得好生看顾,时不时替她擦身,待高热褪去便会醒转过来。”大夫摸着胡子,沉吟了一番才慎重的道,引得采薇又是抹了一把泪儿。   这厢大夫还没送走,那厢杜仲已经闻讯而来,同他一起的还有杜若和莫凌云。   “凌霄,嫂夫人如何了?”   甫一进门,杜仲便焦急的问道,他额头上冒着汗,面色苍白,那显而易见的紧张不似作假。   莫子昊却并不答话,反而眸光冰冷的看着杜若和莫凌云。   “今次初初好好的便罢,若是初初有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也别想逃。”他的嗓音一惯的低沉,往日里听着或许会觉得悦耳而有磁性,今日,杜若却只觉得冷到骨子里去了。   咬了咬下嘴唇,眸子里沁着水色,杜若强扯出抹笑颜,苍白着脸道:“莫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夫人落水,我也很过意不去,可这真的只是意外。”   莫子昊不接话,取了方帕子打湿,而后缓缓的又行至床头,旁若无人的仔细替林初晓擦着额头,脸蛋儿,手心……一遍又一遍。   委屈的眼泪一滴滴的落满双颊,杜若双手握拳,低垂着头不说话,眼角余光却自虐似的一直追随着莫子昊。   看不惯莫子昊如此轻怠杜若,莫凌云绷着脸,几步行到床头,欲从莫子昊手里夺过那帕子,未果。于是愤愤的道:“大哥,你凭什么迁怒杜姐姐,今儿个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她,你要怪就怪我,关杜姐姐什么事儿。   ”   手下动作不停,莫子昊看也不看莫凌云,更不屑于把视线投向杜若。执起林初晓的手心在嘴边亲了亲,而后又给她藏到被子里。   他语气平淡不起波澜,面不改色的问道,“无缘无故,你又为何会撞到初初。”   “我……我想给杜姐姐抓两条锦鲤,可我并是故意的,是湖边太滑,我一时没注意。杜姐姐说不要的,是我执意要送她,压根就不管她的事儿!”莫凌云硬着头皮解释,话里话外的要把杜若摘个干净。   莫子昊却嗤之以鼻,嘴角挂着抹嘲讽的笑意,他说:“不论事情真相如何,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你们最好期望初初好好的,如若不然……小云,你是我亲弟弟,我确实不好对你做什么,若儿的父亲于我有恩,可是,再大的恩情,如此这般也该抵消殆尽了。往后,杜家将再不是我莫凌霄的坐上宾客。”   没忘记杜仲也包藏祸心,视线投向杜仲,他说:“往后,若非公事,你还是莫要频繁出入府中罢,内院更是该忌讳。”   蓄意也好,巧合也罢,他决计不允许再发生这种事。这次,便算是个教训,往后,他要杜绝他的宝贝在他身边发生意外的可能,他要把那些可能的威胁连根拔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从小黑屋爬出来了,奈何还是晚了…… 由于实在断的久了点,写写删删很多遍,依旧差强人意,小天使们凑合着看〒_〒 唔……接下来会尽我所能的努力日更,谢谢断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放弃浅浅的你们 爱你们,么么哒~ 晚安∩_∩   ☆、恩断义绝   冲冠一怒为红颜约摸也就是这模样,然而莫子昊语气冰凉,眸光冷冽,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跟个没事人似的,越发让人瘆得慌。   杜若有些被他的话惊到了,却又不肯承认莫子昊真的因为林初晓而迁怒自己,甚至连累杜家。她自欺欺人的想,莫子昊一定是在吓唬她,他是鬼迷心窍了,他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冲动的妄做决断。   “莫大哥,真的是意外……”杜若红着眼圈呜咽,她觉得很委屈。虽说今儿个她确实存了陷害林初晓的心思,但她真没想过要把她推水里头去,特别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然而莫子昊看也不看她,只专注的给林初晓擦着身子,置若罔闻。   杜若却当他是默认,做出副情真意切的体贴模样,在边上絮叨着:“莫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会当真的。”   莫子昊依旧不搭腔,方才那番话,他一个字也不是玩笑话。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他以前就是少了两分决断,这才让初初受委屈了,他该再强硬些的,在发觉初初那么明显的厌烦杜若的时候,在听闻他们对初初有坏心思的时候,他就该不留余地的跟他们掰扯清楚,而不是为了往日情分,仅仅只是出言警告。   杜若依旧在自言自语,自以为是的说着自欺欺人的话,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莫子昊这只是一时之气,等过个两天,他气就会消了,他还会是她的莫大哥,她体谅他此刻的心情,不会责怪莫子昊云云。   莫子昊却厌烦了,恰逢昏睡中的林初晓嘤咛出声,挣扎了起来,不想林初晓不喜欢的人在此打扰她,莫子昊给林初晓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过头去,古井无波的眸子透着阴鸷,凌厉的瞥向杜若。   “莫大哥……”   此时的莫子昊分明浑身散发都着散发着煞气,杜若却毫无知觉,甚至为他终于把注意力从林初晓挪向自己而感到欣喜,努力扬起抹最为得体端庄的温婉笑颜,她目光柔和的看着莫子昊,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好,并期待着他口里能吐出几句软语抚慰。   然而,那冰冷的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非但没能抚慰杜若,反而让她心碎了一地。   嗓音低沉,像是怕惊扰到昏迷中的林初晓,然而语气里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莫子昊说:“杜小姐,内人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若无事凌霄就不多留你了,请回吧。”   只这寥寥数语,便把杜若从臆想拉回现实。她以为她是听错了,然而莫子昊依旧是那冷冷清清的模样,面若刀削,颜如舜华,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他面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多余表情,杜若不得不承认,他恐怕真的是厌烦她了。   那番自欺欺人的话,终究只骗过了她自己。他叫她杜小姐,相识至今,已有数年,他一直唤的她若儿,何曾如此生疏的叫她杜小姐。   不等杜若回过神来,莫子昊又朝曾秋生使了个眼色,随即转头又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向林初晓。   与看着杜若时的冷冽严肃不同,对着林初晓,他眉间心上皆是温柔缱绻,满心满眼只这一人。抬手摸了摸林初晓的额头,虽还未发热,他却还是又绞了方帕子,不厌其烦的帮她擦身。   “杜公子,杜小姐,请罢!”曾秋生做出个请的姿势,作势要送客。   杜若哪里会肯走,然而不走又能如何?她求助似的往杜仲身后藏了藏,不大情愿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要他帮自己说说话。   杜仲为难的垂了垂眸子,随即扯出抹尴尬的笑来,他瞥一眼边上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领采薇去抓药的大夫,深吸口气,不轻不重道:“竟是请的这大夫,倒真是巧。”   那大夫自然是记得杜仲的,讪讪地笑了笑,随即又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杜公子,幸会。”   杜仲点点头,而后同莫子昊道:“凌霄,你知道的,我略通医理,不若让我也替嫂夫人瞧瞧?”   “莫大哥,我大哥自小随父亲习医,不拘什么病,在他手底下都能药到病除,你快让他给夫人看看罢。”杜若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多留一会儿,听得杜仲如此说,当即就眼前一亮,跟着起哄。   说来前头两次这大夫虽技不如人在杜仲面前失了面子,可他这话却实在说的不地道了,哪有这样的?病人亲属也就罢了,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凭什么当着人面就质疑他人医术,况且这大夫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赤脚大夫,真要排起来他在国都还是数一数二有名望的。   这既然是有些名望的人,那少不得就也有些傲骨,哪能容得人如此置喙,只见那大夫当即就甩了甩袖子,哼哼两声,吹胡子瞪眼道:“既然阁下觉得老夫医术不精,那老夫自此离去,夫人的病就盼着阁下能妙手回春!”   “这……这……”见杜仲杜若把大夫被气走了,采薇当即咬了咬下嘴唇,一个跺脚,朝莫子昊行了个礼,“将军,采薇这就随大夫去抓药。”   就算杜仲医术更高明又如何?他包藏祸心,采薇才不稀罕他给她家小姐治病!别到时候越治越严重。   采薇走了,莫子昊也不见回话,只静静地看着林初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杜仲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杵在原处不动,倒是杜若大着胆子推了一把她大哥。她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莫子昊对着林初晓那温柔小意的模样实在碍眼极了。   “莫大哥,你且让一让,大哥才好给夫人诊脉。”脸上挂着抹温婉的浅笑,杜若那温柔的语调里不乏关切。只是,她关切的不是林初晓的身体,而是想让莫子昊离开林初晓的身侧。   莫子昊过了片刻才把视线投向杜若,皱着眉头凉凉道:“秋生,不是让你送客?怎么还杵在这。”   “……”   他竟然还是要赶他们走,杜若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心里像是乱做了一团,又仿佛有些空落落的,但脚下却仍旧挪不动步子。杜仲也是涨红着脸愣在原处,他的医术如何,莫子昊是清楚的,他实在没料到莫子昊会拒绝自己给林初晓诊脉,他莫非是真的要跟他们恩断义绝?   多年兄弟情分,倘若为着这事儿就断了,杜仲是如何也不甘心的。   “凌霄,你这是不信任我了?”脸色青白,杜仲定定的看着莫子昊,一眨不眨。   莫子昊却答非所问,他说:“每个人都有逆鳞,不容他人碰触。而夫人便是我心口的逆鳞,我只想悉心珍藏,好生保护,你们却总想打她的主意,我也很为难。”   话是这么说,可他面上哪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为难模样,他想也不想的就挡在了林初晓身前,然后朝其他人竖起了尖锐的利器。   杜仲颓然的垂下眸子,杜若却颤抖着唇瓣,红着眼圈厉声反驳,“可是……今日确实只是意外啊,莫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哪里值得你对她这么好!”   她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了她而冤枉我?她一无是处,根本不值得你对她好,我那么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好。越想杜若就越是悲恸,越想她就越是痛恨林初晓,莫子昊的这些温柔深情都该是属于她的,她是那么的爱他。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莫子昊可一直把杜若当做妹妹看待的,他知道她的心意,他也曾明里暗里的想劝她收了这心思,可是好说歹说都无法让她绝了念头。   事已至此,莫子昊想就让她恨他也好。别再当面温婉良善,背地里却居心叵测的算计他家娘子,明明伤了人,却还做出副受害者的模样,给谁看?谁也别想欺负了他家娘子,还置身事外。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要同我携手一生的人,我自然是要对她好的。”莫子昊总是知道如何折磨人能让人难受,像是生怕方才那番话对杜若的冲击不够,一听她问话,便又是对林初晓一阵剖白心意。   果然,杜若顿时就煞白了脸,失望的看一眼莫子昊,随即抹着眼泪儿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她是一刻也不能在这多呆了,若是再多看几眼莫子昊对着林初晓深情的模样,她怕是就要肝肠寸断了。   她不明白,莫子昊那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都只淡淡的,从不热络。可是反观林初晓,她认识莫子昊才多久?却让莫子昊时时看着她都一脸温柔。   杜若自然不会认为是因为莫子昊爱上了林初晓,所以才如此这般。她想,林初晓定然是会什么妖媚之术,迷惑了莫子昊,不然,她的莫大哥怎么会成了今天这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说好恢复更新却又断更了。 实在是因为三次元一些原因而影响了码字的情绪,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_∩ 写文是我的喜好,也是我的梦想,我为此付出努力。 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不忘初心就够了~ 会陆续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_∩   ☆、渐起歹心   杜若匆匆回到了杜家,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先是趴在桌子上嘤嘤哭泣,哭累了就把屋子里的东西一通砸了,就连晚饭都是那采莲送来的,且初时她还不肯开门,采莲唤了许久她才把门上的栓子取下,放了人进来。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怎么着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呀。”双手捧着放着食物的托盘,采莲怯生生的,不敢看杜若。   彼时,杜若已经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了,她往日极少这般砸东西出气儿,她一直自觉这是没涵养的人才会做的,今日却真是气急了。   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杜若上下端详着采莲,过了会儿才道:“采莲,你说是我生的美,还是将军家的母老虎生的美?”   将军家的母老虎么,采莲立刻就想到了林初晓。一来,当日林初晓给她的印象就是个咄咄逼人的厉害角色,二来,她在这杜家是杜若的贴身丫鬟,日日跟在她身边,自然晓得她对林初晓的厌恶。这将军家的母老虎,除了林初晓,实在是不做他想了。   “自然是小姐生的美。”采莲低眉顺眼,柔声答道。   杜若则一手撑着下巴,语带惆怅的又补充道:“那你说说,小姐什么地方比她美?仔细着说。”   “相貌上自是不肖说,且小姐生的婉约,性子柔,不似那将军夫人凌厉泼辣,只这点就胜出将军夫人许多了。”采莲悄悄瞄一眼杜若,而后斟酌着道。   任是哪个女子,被人夸长得美,性子好,少不得都要心情欢愉,杜若也不免俗。只是她还惦记着旁的事儿,面上于是仍有些郁郁的。   她自言自语恹恹道:“我既然生的比她美,性子比她好,为甚莫大哥却不要我,反而对她温情脉脉呢。”   “小姐,往日里采莲听你说将军夫人半年前曾落水,过后便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个人?”采莲咬着下嘴唇,眼瞧着似乎有些不确定。   杜若于是撇撇嘴,“什么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个人,我琢磨着她就是个冒牌货!不说性情大变,她可是还凭空会了许多以前不晓得的东西,有些甚至连我们都闻所未闻。”   “这……这事儿将军可知道?”采莲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杜若摇摇头,“没敢跟莫大哥说,想来他也不肯信我。今儿个这事儿明明是意外,他却硬是觉得是我设计的,他以后都不会信我了。”说着说着杜若就开始抹眼泪儿,心里一片荒凉。   “小姐快莫要伤心了,若将军夫人真有问题,采莲琢磨着咱们的揭穿她才行,介时将军知道了真相,想来就不会同她亲近了。”见杜若又难过起来,采莲赶忙放下托盘,自腰间取出方帕子,就开始细细的替杜若擦起了眼泪。   杜若也不想在一个丫头面前如此落魄,抹了两把泪就强行止住了哭意。   “我让大哥帮我暗中调查她,可大哥总不上心,我又有什么办法。”杜若眉间难掩郁色,语气也有些闷闷的。   采莲于是期期艾艾道:“有些话采莲也不知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这里又没旁的人,没人拘着你。”心情不好,杜若自己也就没什么耐性,一听得采莲如此这般忸忸怩怩,当即就没了好脸色。   采莲于是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采莲小时候听老人说……说……有的人落水了,却又活过来,其实并不是侥幸不死,而是被妖邪上身,是故……是故他们性情方面会与往常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悄悄瞄一眼杜若,采莲不确定道:“小姐,将军夫人会不会也是被邪魔上身了。”   杜若一脸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采莲有些害怕,登时就跪倒在地,“小姐,采莲都是乱说的,若是说错了,小姐罚采莲就好了。”   过了会儿杜若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抹温婉的笑,她蹲下身子扶起采莲,“你又没做错事,跪在地上做什么?”   “小姐……”采莲依旧有些惴惴的,不确定的看着杜若。   杜若于是笑着问她道:“采莲且说说,这被妖邪上了身,要如何才能降住,赶走妖邪?”   “拿了被附身之人的生辰八字,请得道高人去府上做法事即可。”见杜若确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采莲于是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也有些妖邪道行高深,做法事也无法彻底降服,这就要处以火刑,或使其饮剧毒。采莲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   杜若了然,让采莲把屋子收拾好,她把饭拿去隔壁耳房吃。待出了屋子,杜若便勾起抹诡谲的笑,眸子里透着狠意。   原以为你是冒牌货,只想着把你揭发了了事,如今,你既然是被妖邪上了身,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将军府,杜若走后,杜仲怅然的看着莫子昊,他说:“凌霄,咱们这许多年的交情,真要就这么绝了?”   莫子昊向来说一不二,从不拖泥带水。杜仲不得不有此一问,没得出了这门,往后他们再见就是陌路了。昔日称兄道弟,过命的交情,就这么没了,任谁也会心痛吧。   “这都看你怎么做。不必试探我,我是重情,可兄弟之情是情,男女之情也是情,我不可能总念着兄弟之情就由得你伤害初初,再如何深厚的情谊,也经不住你这般挥霍。”莫子昊看也不看杜仲,语气平淡却字字句句砸在了杜仲心尖的柔软处。   是啊,他重情,却不仅仅是重兄弟之情和昔日相救的恩情。他虽说没对林初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人两情相悦,即便她是假冒的又如何?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外人总操什么心?   “我知道了。”   这下也不用曾秋生赶人,杜仲自个儿就黯然离去了。   偏巧他刚出府,就又远远地看见了步履匆匆抓药回来的采薇。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丫头,约摸也是因为林初晓而跟自己疏远了吧。明明起初就是打的从她下手,探听林初晓的情况的主意,所以才接近的她。如今人见着他就躲得远远地,他却隐隐的有些心酸。   “采薇……”   不知不觉便往采薇的方向靠近,在隔着五步远的地方停驻,杜仲强扯出抹笑,瞧着采薇唤道。   采薇果然驻足,却也只是同他礼貌的见了个礼,“杜公子这是要出府?采薇忙着拿药回去,就不远送了。”   “采薇,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一小会儿就好了。”杜仲自然知道她忙着带药回去,他只是想跟她道个歉而已,他想,或许同采薇道了歉,以后见着她,他就不会再心里难受了。   采薇却并不给他机会,笑着摇摇头,“采薇人微言轻,杜公子有什么事儿同将军说便是。”   “片刻也不可以么,只几句话罢了,与他人无关。”杜仲心头一痛,有些怀念日前那个乖顺娇羞的小丫头。   可是,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从采薇得知他是在利用她,想要陷害林初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站在了采薇的对立面,以前采薇有多欢喜他,信任他,现在就有多厌恶他。   这是个憨厚老实,认死理儿的姑娘,她认定了的东西,就很难再改变。她的世界简单纯粹,黑白分明。   “采薇不过区区小丫鬟,如何能跟杜公子扯上关系?杜公子就莫要开玩笑了,小姐还等着我,采薇便先退下了。”采薇笑笑,并不把杜仲的话放在心上。朝他福了福身,而后头也不回的往林初晓的屋子奔去。独独留下杜仲看着她的背影黯然伤神。   事关林初晓,采薇总是上心的紧,按照大夫的吩咐,细心的煮好了汤药便踏着小碎步要给林初晓送去。   林初晓一直是她伺候,她想也不想的就要给她喂药,哪知才进屋就被莫子昊把药碗夺了去。   大将军要亲自喂药,虽说心里头有些担心莫子昊大手大脚的做不好,但采薇可不敢从他手里抢东西,便是敢,她也抢不着。于是只得紧张的瞅着莫子昊,生怕他会弄得林初晓不舒服。   到底是曾秋生体贴莫子昊,见他面露不虞,赶忙拉着采薇出去,给这夫妻二人独处。   这闲杂人等都走了,莫子昊这才展眉。他从没做过给人喂药这种活计,动作自然有些生疏僵硬。   先是舀了小半勺,颤巍巍的凑到林初晓嘴边,可是林初晓嘴唇紧闭,他怎么也喂不进去,全给撒了。皱着眉头,左手握住林初晓的下颔,强迫她张口,右手执汤勺,又舀了小半勺,凑到林初晓嘴边,这次倒是喂进去了一半,可是他却心疼掐着林初晓了,她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他得另想个法子。   思忖了片刻,他忽而眼珠子一转,扶起林初晓,单手搂在怀里,嘴角勾起抹浅笑,凑到林初晓耳畔,他软语呢喃道:“初初,夫妻一体,咱们同甘共苦。” 作者有话要说:  ∩_∩   ☆、往事重现   说是说同甘共苦,其实不过是莫子昊自个儿先含了口药,而后嘴对嘴哺给林初晓罢了。   若是此时林初晓醒着,少不得就要捶他两拳,啐他一口不要脸,占人便宜还找这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她尚在昏迷中,也就只能由着莫子昊上下其手,占尽便宜。不过索性这法子喂药倒真是一滴不漏的把药全都送进了林初晓嘴里。   这喂完了药,莫子昊便又轻手轻脚的扶着林初晓躺下,给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回味着往日里她的一颦一笑。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也不要看到她受伤了,白日里,见着她在水中挣扎的模样,他只觉得仿佛世界都要坍塌了,他根本不知道,若是她在他眼前没了,他要怎么办。   “初初,你一定要好好的,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初初,还记得清凉寺后山的那株桂树么,你一定忘了吧。原本今日想带你去看看的,有些事儿,你虽忘了个干净,我却一直记在心里。”   “初初,你要快快好起来,我还没认真的跟你说过我爱你。”   “初初,我爱你,很爱很爱。”   心里头百转千回,面上却端的是云淡风轻,只眉间越来越深的褶皱,泄露了他心里的焦虑,莫子昊握着林初晓的手心,满目深情,灼热的眸光仿佛能把冰山都给融化了,可叹却唤不醒此刻昏迷的林初晓。   这人没醒便罢,然而半夜的时候,林初晓还发起了高热。原本苍白的脸颊爬上了两团潮红,润润的呼吸变得热烫,往日里张牙舞爪意气风发的人儿此刻看着格外的柔弱,惹人怜爱。莫子昊见了更是心里头一片柔软,但更多的还是心焦。   他从没做过这伺候人的事儿,即便是尽心尽力,却也依旧差强人意。惦记着大夫说要多给林初晓擦身,莫子昊绷着个脸,亲力亲为的又去打了盆热水了,三五不时的就要给林初晓擦身子。   昏迷中的林初晓也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便眉头紧锁,像是被梦魇住了。莫子昊不晓得她是梦见了什么,只能自顾自的轻声安慰,也不管林初晓能不能听见。同时轻轻揉着林初晓的眉心,好似抚平了她眉宇间的褶皱,她就能逃离梦魇,睡的安稳。   林初晓是梦到了什么呢?此刻的她身坠迷雾之中,眼前走马观花的时不时就换了个场景,而这些场景,她看着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先是见着了她前世的父母,那应该还是她中学的时候,早上,老爸做好了丰盛的早餐,老妈正叉着腰轰炸床上睡不醒的她起床吃饭。   她心里正甜蜜,甚是怀念,眼前的场景却突然换了。   这次是个美妇人,她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娃娃,不知是男是女,但林初晓瞧着却莫名的觉得亲切。   “初初,娘的初初,你要快快长大。”美妇人轻声哼唱,那婉转的嗓音撞击着林初晓的胸膛,使得她心中一片柔软。然而,场景却蓦的就又生了变化。   青灯,寺庙,清晨,扎着小辫的女娃娃。   “抓不着我,抓不着我,你抓不着我……”   女娃娃灵巧的上蹿下跳,后头跟这个气喘吁吁的仆妇,欢快的嗓音给这寂静的庙宇带来了几分生气。   画面一转,女娃娃一溜烟来到了一处厢房,见门半掩着,她猫着身子就蹿了进去,哪曾想跟个少年郎撞了个满怀。   “你……若有人来寻,别说我在这。”屋外隐隐传来仆妇的呼唤声,女娃娃索性也不管那许多了,撅着嘴交代了两句,不等少年回答就窝到了角落里的桌子底下。   少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也未说什么,像是默认了。   许久,见并不曾有人来寻问,女娃娃这才又钻了出来。瞅一眼安安静静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不存在似的少年。   她说:“喂!大木头,你在这做什么?”   少年当窗而立,既不回头,亦不回话。   女娃娃皱了皱眉,摸了摸鼻子就自来熟的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儿?”   少年依旧动也不动。   女娃娃不乐意了,蹭蹭来到少年面前,挥舞着肉肉的小胳膊,把少年掰正,直视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道:“我叫林初晓,林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林,初晓么,就是早晨天刚亮堂起来的时候!”   少年了然的勾了勾唇,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女娃娃等了会儿,仍不见少年开口,于是讷讷道:“礼尚往来你知不知道,你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少年侧身,挣脱女娃娃,来到门口,敞开门扉,有晨光洒落进来。   女娃娃见他一直不说话,于是努努嘴,暗自揣测道,“原来大木头是个哑巴,不对,或者是个聋子?好了,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啦。”   拍拍屁股,女娃娃这就要走,这时,少年开口了,“我叫莫子昊。”   ……   莫子昊,莫子昊,这个小莫子昊的眸子与他认识的莫子昊如出一辙。加上他们的对话,林初晓倏然就想到了自己和莫子昊的相遇,那天,在尚书府的墙角,他们的相遇,与这双孩子的相遇何其相似。   这是“林初晓”的过去?她跟莫子昊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不,不,不,这是她的过去,若只是“林初晓”的记忆,为何她还会见到前世的父母?   她想,她当初约摸是重生在了初生的“林初晓”身上,带着前世的记忆。   可是,既如此,为何在她的认知里,采薇的小姐会那般软弱?甚至总被林雨嫣欺负?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真是让人伤神。   小小的林初晓同莫子昊早已远去,场景也跟着换了又换,直到……   眼前,林初晓同林雨嫣在尚书府的一处湖边争执,林雨嫣手里拽着封书信,小小年纪的林雨泽一脸煞气的陪在她身侧。   “姐姐,圣旨赐婚,你已然被许给莫将军了,为何还要再缠着表哥?你是要抗旨不成?林家生你养你,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林雨嫣杏目圆瞪,咄咄逼人。   而“林初晓”则胆小怯懦,面对林雨嫣的步步紧逼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姐姐,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白眼狼,小贱/人,就该抓去浸猪笼!”林雨泽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像是有些被林雨泽的话吓到,“林初晓”脸色煞白,摆着手就要逃走。   可林雨嫣同林雨泽哪里会就这么放过她?两人一左一右挡住“林初晓”,一直把她逼到了湖边上,几番推搡中,“林初晓”被二人里头不知谁一个不小心推进了湖里。   林初晓心头一紧,早料到当初那处落水跟林雨嫣有关系,此情此景,她却仍觉心惊。暗道,这林雨嫣实在歹毒,前些日子,她实在太便宜她了。又想,她以前怎么会这么怂?也太软弱了些吧,一点都不像她。   若说此时对于林雨嫣的所作所为林初晓觉得心惊,那么接下来,她就只剩下气愤了。   “林初晓”在水里头不住的扑腾,呼救。林雨嫣同林雨泽却动也不动,脸上甚至满满的是得意。   眼瞧着不远处有几个丫鬟正往这边赶过来,林雨嫣与林雨泽相视一笑,随即便不约而同的哭天抢地起来。   “姐姐,你怎生如此想不开……莫将军再如何也是咱东黎国的战神,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竟……你竟寻短见……”   ……   目睹了一切的林初晓看着这两人装模作样的颠倒是非黑白,只恨不能冲过去揭开他的二人的真面目,诚然她也确实奔过去了,但却从他二人身体里穿了过去。   是了,这些都不过是幻象,都是以前发生过了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能改变。但是,且等着,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她迟早都要加倍的讨回来!   喜欢胡说八道,把黑的说成白的是吧。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们自食苦果,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   像放电影似的,整宿,林初晓都置身迷雾中,眼前反反复复的闪现着往日的,那些她没有记忆的事情。虽说没有记忆,但每每看到,她都能感觉到,这些都曾发生在她身上。   莫子昊一夜未睡,整宿都在看顾着林初晓,不停的给她擦身,便是她高热退了,他也不敢懈怠。且也不肯旁的人接手,便是采薇也不可以,固执的要亲自照料林初晓,任是谁说也不妥协。   不眠不休,他默默的守了林初晓两天一夜。   第二天晚间,林初晓清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瞬见到的便是满脸倦色,一双眸子布满了红血丝的莫子昊。   见她醒来,莫子昊先是抬手摸了摸林初晓的额头,没有发热,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他便从容的倒了杯水过来。   扶起林初晓,把她半搂在怀里,嗓音比之往日的低沉多了两分嘶哑,莫子昊平静道:“你刚醒,想来定是口渴的,但不许多喝,我吩咐人给你熬了粥,一直温在那,这就让人取了来。”   其实他也就看着镇定罢了,心里早已热血澎湃,乱成了一锅粥。天知道,此刻他居然蓦的有种想哭的冲动,端着杯盏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他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   他的世界,更多的是冰冷灰暗,而林初晓就是一抹阳光,照亮了也温暖了他的世界。享受过了光亮的人,哪里还肯回归黑暗,拥有过温暖的人,哪里还受的住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几天三次元比较忙,耽搁了更新,抱歉_(:з」∠)_ 总算熬夜赶了一章…… 晚安~   ☆、暗卫夜风   林初晓刚醒,尚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半倚在莫子昊怀里,就着他递过来的杯盏,乖顺的抿了口茶水。   待林初晓润了润喉,莫子昊便在她发鬓上亲了亲,随即就要扶她躺下,转而起身叫人进来。   只是,他才刚松开林初晓,作势要起身,就立刻被人拽住了衣角。   “别走。” 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又将将从鬼门关爬回来,不论是谁,都会额外的脆弱吧。脸色苍白,带着病中特有的憔悴,林初晓扁扁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莫子昊,不肯放他离开。   莫子昊立即坐定,宽厚的大掌覆上拽着自己衣角的白皙柔荑,小心的包裹在手心里,抿了抿唇瓣,他的眸光坚定,让人看着无比心安,他说:“我哪里都不去,你累了就再休息会儿,我守着你。”   只是别睡太久,别让我担心。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犹疑的盯着莫子昊看了看,见他一本正经的,确实不是在哄自己,林初晓这才浅浅的勾了勾嘴角。知道他会守着自己,林初晓缓缓闭上了双眸,还别说,这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似的,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林初晓是侧躺着的,待她呼吸平缓了,莫子昊便一手捂住她裸露在外的那只耳朵,用空着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   片刻,便有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进到了屋子,他目不斜视,朝莫子昊单膝跪地,“将军。”   “去厨房把夫人的粥端过来,小声点。”莫子昊点点头,同黑衣男子吩咐道。   这男子的打扮不同于府里的家丁小厮,这事儿按说应该不归他做,但他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应了下来,随即便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林初晓本就没睡,听见响动就悄悄眯着眼,四处打量,自然没错过这来去如风的黑衣男子。   “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莫子昊也是一门心思扑在林初晓身上,她虽只是半眯着眼,但想也知道是醒过来了的。   林初晓摇摇头,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嗓音依旧沙哑,她问:“刚才那人是谁?”   “府里的暗卫,平日里你出门若是我没陪着,他都会暗中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莫子昊也不隐瞒,听得林初晓问,他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林初晓撅着嘴,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可我从没见过他。”   “我只让他暗中保护你,若无事,他不会轻易在你跟前露脸。”顿了顿,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晓的鼻子,而后继续道:“我没想过监视你,只是不想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被欺负。”   听得莫子昊如此说,林初晓原本的那一丢丢不满忽的便化为乌有,心里头甜丝丝的,像吃了蜜似的。   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来什么,林初晓问莫子昊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他保护我的?”   脸颊爬上两团可疑的暗红,好在莫子昊不是小姑娘,就他的肤色而言,看着并不多明显。   咽了咽口水,莫子昊把林初晓捞起来,揽在怀里,下巴抵着林初晓的发顶,他说:“在你当街被人绑了之后。”   当街被人绑了?林初晓怔了怔,随即想起来那次街头被秦寿调戏,被他掳走的事儿。   “那么早?”那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了人保护她了?猛地抬头,触不及防撞到莫子昊的下巴,林初晓吃痛的抬手要揉,却被莫子昊抓住手心,被他带着把手藏到被子里,随后便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帮自己揉着头顶的痛处。   呼吸渐渐地失了节奏,心跳的厉害,林初晓含羞带俏的缩在莫子昊怀里,感受着此刻心头的悸动。   头顶传来莫子昊低沉的嗓音,他并不多解释,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次,他不过一小会儿没陪在她身边,她就出了事儿,幸好后来他及时赶到,否则,若是林初晓真被秦寿给玷污了,他想,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不长眼的!好在,有惊无险。   不多时,先前那黑衣暗卫便去而复返,只手里多了个托盘,上头放着小半碗白粥,见屋子里的两人正情意绵绵,把粥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他便要退回暗处。   “等等!”见黑衣暗卫要有,林初晓从莫子昊怀里冒出头来,急急把人叫住。   黑衣人果然停下脚步,转身,恭敬的朝林初晓见了个礼,等她的下文。   林初晓又缩回莫子昊怀里,眼珠子转了一转,她神秘兮兮的问道:“有次,在林府的花园,林雨嫣来找茬,是不是你在暗中帮的我?”   林初晓说的隐晦,黑衣暗卫不知道她是指的哪次,有些茫然。   林初晓于是翻了个白眼,努努嘴,不大情愿的解释道:“就是我跟将军成婚前夕,那会子我被逼着学礼仪,顶水碗那次。”   黑衣暗卫终于想起来了,默认的点点头。   林初晓于是眼前一亮,“我就知道是有人在帮我,那水碗掉的姿势也忒怪异了……”   林初晓像是找着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没完没了的滔滔不绝,眼瞧着那白粥都要凉了,莫子昊于是朝黑衣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初初乖,醒了这么久了,也该饿了。咱们先把粥吃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等你好了,随时都可以传夜风来问。”莫子昊把林初晓捞到怀里按住,端起粥碗,右手执汤勺,舀了半勺粥,哄小孩似的作势就要喂她。   他端的是面无表情,说着这些哄人的话,却丝毫不显怪异。但林初晓还在兴头上,这意犹未尽的,哪里肯喝粥,只央着莫子昊再把人叫来,还讨价还价的说自己可以边说话边吃。   莫子昊自是不允的,把勺子放回碗里,单手把林初晓掰过来,让她对上自己,莫子昊眸光深邃的盯着林初晓,也不说生气,薄唇轻启,他淡淡道:“当真不肯老老实实把这粥喝了?”   林初晓只以为他是要妥协,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满口道:“你把人叫回来,叫回来了我就乖乖喝粥。”   哪知莫子昊却自个儿闷头喝了一大口粥,在林初晓目瞪口呆之下,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堵上了方才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灵巧的长舌挤开林初晓的唇瓣,来回刷着她的唇齿,而后耐心的抵开牙关,灵舌长驱直入,缓缓地将粥悉数渡到了林初晓的嘴里,待她咽下了莫子昊才松开她。   整个过程林初晓都迷迷糊糊的,待她反应过来,一碗粥都快用完了。半是懊恼半是羞涩林初晓抡起拳头就在莫子昊身上捶打了起来。   “脏不脏呀,恶心死了!臭流氓!”   莫子昊不置可否,默默的任由林初晓上下其手,待她打累了,便又把她揽在怀里,许久才闷声道:“初初嫌弃我,我却是不嫌弃初初的,下次,你尽可以这样喂我,我乐意之至。”   寥寥数语,使得林初晓将将缓和了些的脸色顿时又多了两团粉红,“臭流氓,占我便宜!”   搂着林初晓说了会儿话,见林初晓眉宇间染上了倦色,莫子昊就又催着她休息。其实林初晓睡的够久了,这会儿也不过是多说了会儿话,所以精神头不那么好了,睡她是睡不着的。   “那你上来陪我睡。”林初晓在莫子昊怀里蹭了蹭,别以为她没看到,他那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想来自她出事儿,他就没休息过。他对她好,她自然也是心疼他的。   莫子昊本是不愿,但林初晓执意,他也不好逆了她的心思。索性就也脱了鞋袜,陪她躺到床上。   两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谁也没睡着。   又过了会儿,见林初晓时而翻来覆去,莫子昊不得不想是不是自己扰了她休息,虽然他一直很老实的躺在这,动也没动。   “你好好休息,我去打水洗把脸,过会子再陪你。”   莫子昊作势就要起身,林初晓赶忙把人拉住,鬼使神差的张口就道:“你不在我休息不好。”   若搁在平日,听她这么说,莫子昊指不定能高兴好一会儿,可如今她病着,莫子昊却是万事以她为重,先前还好好的,自己躺上来她就睡不着了,他哪里还肯再躺着。   “那我去喝口水,你自个儿先睡。”莫子昊揉了揉林初晓发鬓,依旧要起身。   这茶水床头就有,哪里需要他下床?林初晓也隐约明白他是怕自己睡不好,于是死命扒着他的手臂,讷讷道:“我睡不着,你若是不困,咱们说会儿话吧。”   彼时林初晓也坐直了身子,想起大夫说她以后会比旁人更怕冷,虽说此刻还算暖和,莫子昊却还是怕她会着凉。   默默的把人搂着躺会被子里,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瓶中有信   两人肌肤相贴,隔着薄薄的衣物,林初晓每次稍稍动作,就能感觉莫子昊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只觉有趣。   莫子昊却耐不住她这般逗弄,大手一伸,把她抱了个满怀。   “不是说睡不着想说说话儿?怎生此刻却没了声儿?”   他的嗓音一惯低沉,随着嘴唇一张一合,有暖暖的呼吸喷薄在林初晓的脖颈处,直让人觉得瘙/痒难耐。   在莫子昊怀里翻了个身,林初晓回想着昏迷时所见到的事儿,滴溜着眼珠子看着莫子昊,她说:“小耗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嗯?”瞳孔微张,片刻又神色如常,莫子昊不明白林初晓为何会有此一问。   林初晓于是又问:“呐,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初初可是想起来什么了?”嘴角微勾,莫子昊不答反问。   林初晓也不瞒他,乖顺的点点头,又在莫子昊怀里蹭了蹭,“嗯,零零碎碎的想起来了不少事儿,总觉得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么。”   此刻,她的嗓音已经不似初醒时那般沙哑,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莫子昊紧了紧拥着林初晓的手臂,眸子里一片深情,理了理思绪,他缓缓道:“在你的记忆力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可能就是那日林府墙角,你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么,被我撞了个正着。”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林初晓不满的撅了撅嘴,她想从莫子昊口中确认,梦里的那个“莫子昊”就是眼前的莫子昊。   莫子昊扯了扯嘴角,握住林初晓那作乱的小手,不疾不徐的继续解释,“那是你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清凉寺。”   林初晓眼前一亮,果然,他就是梦里那个莫子昊。眸子里流光溢彩的,被子下的林初晓激动的拽着莫子昊的衣襟,“你继续说,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莫子昊了然的点点头,他说:“我莫家世代为将,为国鞠躬尽瘁,可是,父亲去后,家里没个顶用的男人,孤儿寡母的总是容易让人看不起的。我想从军,一是想继承莫家祖祖辈辈的志向,保家卫国,二来也是想撑起这个家,不想祖母日日操劳,不想小云日后遭人白眼。”   他说:“那时,恰逢我同祖母说起从军的事儿,可是却被祖母严词拒绝了。她说我年纪还太小了,想我再多养精蓄锐学本事,我那时正是年少,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韧劲儿,哪里肯听祖母的话。心中愤懑难当无处发泄,祖母于是让我趁着父母的忌日,去清凉寺小住,吃斋念佛告慰父母英灵。”   眉宇间隐含着抹不去的郁色,莫子昊嗓音低沉,面上不喜不怒,林初晓却觉心里难受的紧,幼年丧父,母亲追随父亲而去,一直以来他背负的太多了,怪不得梦里的他小小年纪那般沉默寡言。   林初晓不插话,莫子昊于是絮絮叨叨的把那些陈年往事都捡起来同她一一说了个明白。   他说:“你正是在我最是烦闷焦虑的时候出现的,像是一抹阳光,照亮了我沉寂冰冷了太久的世界。”   他说:“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对话,你便让我觉得与众不同。你是那么的欢快,那时候,每每见到你我就觉得很欢喜,喜欢听你叽叽喳喳的说话,喜欢看你笑得灿烂。”   他说:“那时候,你明明还是个小萝卜头,却总能说出些大道理来,虽然常常是歪理。小小年纪,却总是很贴心的想要逗我开心。”   他说:“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会想,你就是佛祖赐给我的仙女儿。你是那么好,我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你娶回家,一辈子好好待你。”   不忍吐槽他佛祖是佛教,仙女是道家,林初晓娇俏的撅着嘴,“那你如今算不算得偿所愿?”   莫子昊魅惑的笑了笑,“是我们得偿所愿。”   “嗯?”林初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子昊于是又道:“清凉寺的后山有株桂花树,很久以前,我们在树下许愿,愿望还藏在个酒瓶子里。”   “哦,瓶中信?也不知那酒瓶子还能不能找到,咱们找个时间去把它挖出来呀。”林初晓不疑有他,趴在莫子昊怀里哼哼。   莫子昊神神秘秘的笑着点点头,原本他就是打算带她去挖出来的,不曾想,她却会失足落水,把一切都搅和了。   此时的林初晓尚且对那瓶中信有几分兴趣,不知道当年的自己会许下什么愿,莫子昊又会许下什么愿。全然不晓得莫子昊那笑里另有玄机,待日后挖出瓶子,看到里头赫然写着的“待我长发及腰,小耗子骑着高头大马娶我可好。”时,却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解气儿。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的林初晓还依偎在莫子昊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直至倦极睡去。   第二天,林初晓醒来时,莫子昊已经洗漱好了,并让人备好了早膳,连带林初晓的汤药也让采薇煮好了送过来了。   并不忙着起身,林初晓侧着身子,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莫子昊为自己忙碌,心里头暖融融的。   莫子昊听见响动,知道林初晓醒了,于是端着粥碗走了过来。   林初晓坐起身,笑眯眯的张开双臂,“呐,小耗子,快伺候我穿衣裳洗漱。”   莫子昊无奈的摇摇头,把粥碗搁下,而后取了洗漱用品过来,“莫要起身,你还需要静养,这两天都不许下床。”   “你说什么!”林初晓拉长了脸,不满的抗议。   莫子昊于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让秋生替我去告了假,这些日子,我会监督你的,务必要给你把身子养好了。”   “别呀,大将军日理万机,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怠工?你忙你的去吧,我不用你管。”听得他这么说,林初晓立刻就急了,她可是知道莫子昊的,这人往往说一不二,没得真就不让她下床了。   莫子昊并不理会林初晓的抗议,亲自伺候她洗漱,收拾好了就又端起粥碗,作势要喂林初晓。   “怎么又是白粥,没一点味儿,我不要吃。”见是白粥,林初晓撅着嘴别过头去。   莫子昊却自顾自的舀了一勺粥凑到林初晓嘴边,“是要我拿勺子喂你,还是像昨天那般喂你,自己选。”   他的语气平淡,可却满满的是不容置疑。   林初晓见他这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只得服软。她自是不肯莫子昊嘴对嘴喂她的,便是拿勺子喂她也不大乐意。不过是落了水,受了寒,手脚又没出问题,她自己吃就可以了。   林初晓作势要夺过莫子昊手里的碗勺,被莫子昊轻巧的避开了。   “我想自己吃。”鼓着腮帮子,林初晓瓮声瓮气道。   莫子昊却摇摇头,“你好好躺着就是了。”   林初晓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顺从,她想自己这次约摸是吓坏他了。其实她真没那么脆弱,又不是没摔过,没落过水,哪里需要这般看护。   总之莫子昊此番是铁了心了,不拘林初晓怎么好说歹说,硬是在得了大夫确保,说她身子好了之前,莫子昊都没让她出门,头几天更是连床都不让她下。每日膳食也是按着大夫的嘱咐,该忌口的忌口,补身子的汤药更是没断过。   杯莫停的一应事务莫子昊也帮林初晓安排好了,怕她累着,他自是不许林初晓做看账本这些劳心费神的事儿的,特意又找了个得力的管事帮她看顾酒楼的生意。每日里她就在屋子里听管事的汇报下工作即可,就连这都是林初晓费尽心思争取到的。   经了这么一遭,林初晓想,她以后定然要好好护着自个儿的身子,决计不能磕着碰着出差错了。就这么短短数日,她都要闲的发霉了。   好不容易这天大夫来诊脉,说她身子骨养好了,林初晓当即都跟得了特赦令似的,激动的拽着莫子昊,热泪盈眶。   “呐,小耗子,以后你再不能拘着我了。”   莫子昊只觉头痛,他自觉这些日子并未亏待林初晓,除了不许她多管酒楼的事务,不许她出门闲逛,对她的要求可谓是千依百顺,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法子给她摘了来。   无奈的的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不耐烦呆在家里?便是我日日陪伴,你也不乐意?”   瞧瞧他这语气里若有似无的哀怨,林初晓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既知道我不耐烦闷在家里,那还总拘着我。”   莫子昊起身来到林初晓的身侧,喟叹一句,“既然身子骨儿好了,今儿个我们便出去逛逛如何?”   这话却是深得林初晓的心意,她本就打着这主意,只是不晓得寻个什么借口,才能让莫子昊不生气。这会儿他既主动开口了,也就免得她为难。   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嗯,咱们今儿个可要好好逛逛,我都好久没出门了,每日清汤寡水的吃着,都要忘了那些好吃的是什么味儿了。”   见她这副馋虫附身的模样,莫子昊只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尽管如此,却还是不忘顾着她的身体,转身看向正在收拾东西,还没来得及走的大夫,“夫人可还需要忌口?”   在林初晓的虎视眈眈之下,大夫清了清嗓子,摸着他那撮山羊胡子,最终悻悻然道:“虽说不必忌口,但还是清淡些的好。”   “那还是多多少少可以吃些是吧。”见大夫说的半遮半掩的,林初晓赶忙虎着脸补充道。那模样,像是生怕莫子昊会因着大夫的话,待会儿吃东西时又拘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ˉ▽ ̄~) ~~ 大家,中秋快乐哒~   ☆、不会纳妾   说来,林初晓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身子骨儿既然好了,逛街游玩之余,少不得就要去趟杯莫停,把那一应事务捡起来。虽说莫子昊调派过来的人也是个能手,可有些东西,她还是要自个儿紧紧拽在手心里才踏实。   再则,有些人,有些账也该合计合计,清算清算了。   这不,才在街市上转悠了两圈,林初晓就抓着莫子昊来了杯莫停,说什么吃食还是自己家的合心意。可这刚到杯莫停她却又当即把那些大大小小的伙计都叫了过来,说是有事儿要商讨。   总归她没避着莫子昊,莫子昊也就不跟她计较了,由得她闹腾。   这人来齐了,林初晓先是亲切的同大家寒暄了几句,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儿。林初晓落水的事儿虽说没外传,但到底还是有些风声,但只说她是病着了。是以也有诸如陈福王贵等人问候林初晓身子可是大好了云云。   闲话过后,林初晓又问起了酒楼的近况,生意如何,可有人挖墙脚,可有人找茬……管事的都一一仔细回答,末了只说酒楼一切都好,望林初晓好好将养身子。   眼瞧着近饭点了,莫子昊便自作主张将众人遣散,又让人紧着些上菜。左右林初晓这该交代都交代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也就不同他争辩,只点菜时吵着要挑几个酸辣的菜色。   两人正和乐融融吃着饭,却闯进来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瞥一眼门口面色憔悴,柔柔弱弱的杜若,莫子昊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不虞。然这话音一落,却又赶忙一筷子敲上趁他说话的空档扒拉不少酸辣菜色到碗里,此刻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头塞“酸辣”鸡杂的林初晓。   他不爱吃酸辣的东西,但偶尔还是会尝尝味儿的,今儿个的酸辣鸡杂,这酸辣味儿非同一般,只尝一口他就硬生生喝了三杯水才解了辣。可见是林初晓使心眼儿,钻了空子。她身子才将将好了些,哪里受的住这酸辣刺激。   他是吃不得酸辣,林初晓却不同,她嗜酸辣,吃了半点事儿没有,可恨莫子昊是以他自个儿做标准的。尝了一口后,就再也不许林初晓动筷,眼瞅着杜若来了,林初晓还以为自己能偷着多吃几口,哪曾想这才第二口就被抓着了。   “杜姑娘怎生还在门口站着,快过来坐,可用过饭了?不若同我们一道儿如何?”哼哼两声,林初晓面上和颜悦色的,说起话来却有些阴阳怪气,也不知是怨杜若没能缠住莫子昊,让她多吃几口酸辣鸡杂还是怎的。   杜若哀怨的瞄一眼莫子昊,见他只顾着把林初晓碗里的酸辣鸡杂拨出去,再给她夹些清淡菜色,压根当她不存在似的,这心里头是愤懑难当。   “若儿便谢过夫人了。”优雅的福了福身,杜若也不跟林初晓客气,当即就落了坐,还故意坐在了莫子昊的身侧。   林初晓却不想多搭理她,转而跟莫子昊斗法。   “喂,死耗子!你喂兔子呢?便是不许吃酸辣的菜,你也不能老给我吃这个啊,我要吃肉!”大咧咧的端起碗,林初晓把自个儿碗里的蔬菜悉数扒拉到莫子昊碗里,一根菜叶子都不漏。   莫子昊无奈的看一眼林初晓,“多吃些青菜,对身体好。”   “我不管,要吃你自己吃,反正我不吃。”林初晓筷子一扔,老神在在的朝莫子昊挑眉。   莫子昊拿她没办法,只得又给她夹了不少肉食,末了却还是死心不改,“呐,吃块肉就要吃根青菜,不许挑食。”   林初晓倔强的别过头去,莫子昊于是把她掰正,嘴角勾起抹诡谲的笑,神秘兮兮的道:“乖乖吃饭,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他说的似是而非意有所指,林初晓猛然想起来喂药那次,脸颊登时红的能滴出血来。   “臭流氓!”啐他一句,而后便在莫子昊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的一口青菜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两人举止暧昧,旁若无人。边上的杜若是看得妒火攻心。   强扯出抹笑来,她深知莫子昊有洁癖,哪里会吃别人碗里的东西?貌似温婉贤淑的取了只碗过来,盛了小半碗饭,而后便递给莫子昊。   “莫大哥,这碗饭给你。”她嗓音轻柔,带着几分忐忑与不确定。   莫子昊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自己吃便是。”   “莫大哥,你是不是还在生若儿的气?那天真的只是意外。”杜若不死心的旧事重提。   莫子昊只淡淡道:“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必再说了,究竟如何,我心知肚明。”   说什么心知肚明,心知肚明就是认定了她陷害了林初晓?   “夫人,你帮帮若儿,若儿真的没有设计陷害你,那天真的只是意外。”咬了咬下唇,杜若低垂着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嫉恨。   林初晓不晓得莫子昊已经把她落水的责任归到了杜若身上,且已经同杜若生了嫌隙,莫子昊并未同她提及。至于她,落水的直接凶手是莫凌云,莫子昊就那么两个至亲,不是她圣母,被人推湖里头去了也不知道找人麻烦,只是她并不想莫子昊夹在她和莫凌云之间为难,所以她醒来后,都没有提及落水的事儿。   但事实上不论她知不知道,她都是不会愿意趟这趟浑水的。   别说对杜若心怀叵测她有企图。就算她真的天真无邪,只是单纯的喜欢莫子昊,她也做不到帮着自个儿的情敌在自个儿情郎面前洗白,她还没这么大度。   “杜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若是同我夫君之间有误会,便自去澄清,我能帮你什么?”放下碗筷,林初晓宣告所有权似的环住莫子昊,一口一个夫君叫的甜蜜。   “夫人,若儿……”杜若还想再说些什么,莫子昊却不给她机会。   “食不言,寝不语。若是没用饭便一道在这吃了,若是用过了,我夫妻二人就不多留了。”   “莫大哥……”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可是却丝毫无法勾起莫子昊的怜悯,反而让他更生厌恶。   “若是吃饱了,咱们便再出去逛逛,不是总喊着说家里头太闷?”也不知打哪儿摸出方帕子,莫子昊仔细的帮林初晓把嘴角的残炙擦去,而后便作势要领着她起身。   不许吃酸辣的菜,那剩下的就净是些清汤寡水,林初晓是真没什么兴致,自是乐的跟莫子昊走人的。   杜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瞅着两人嘤嘤哭泣,看得林初晓心烦意乱。   这出了杯莫停,林初晓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想酸莫子昊几句,“我们就这么走了,杜姑娘可如何是好?”   “她又不是不识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就是,要你瞎操心。”莫子昊握住林初晓,粗砺的手掌摩挲着她柔嫩的手心,惹得林初晓心里头一阵悸动。   努努嘴,“我不是在替你着想么,说真的,人杜姑娘对你一片真心,你若是也对她有意,把她纳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真不会说什么?”莫子昊自然晓得林初晓这也就口头上说说而已,若他有那心思,他家的小醋坛子非得跟他闹翻天去,索性除了她,他对旁的人也没那念头。   “哼!”林初晓挣脱莫子昊,气呼呼的自个儿走在前面。   惹得莫子昊是好气又好笑,赶忙跟了上去,死乞白赖的硬是把那小手又拽到手心里。   “刚刚是谁说让我纳妾的?还说她不会说什么,我这都没答应呢,却又给我甩脸子。”   “是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见?”林初晓红着脸装傻,死活不承认是自己。   莫子昊也不同她深究,捏了捏她的手心,他说:“初初,我不会纳妾的。”   林初晓心头一喜,在她面前,莫子昊从来不吝啬甜言蜜语。若不是亲耳所闻,想来谁也不会想到传闻里冷面将军说起情话来这么顺溜。   “莫子昊,这话我可是会记着呢。刚才那些都是骗你的,你要是敢纳妾,我可不会什么都不说,我会打断你的腿,然后写休书休了你!然后另找个比你好的好儿郎,双宿双飞。”滴溜着眼珠子,林初晓双手叉腰,一本正经的同莫子昊道。   莫子昊额角凸了凸,他听到了什么?他家娘子说要打断他的腿,还要给他写休书?还要跟别人双宿双飞?   一口咬上林初晓的鼻尖,“你敢!”   “哼!怕了吧,你敢我就敢。”林初晓得意的昂了昂首,冲莫子昊咧嘴一笑。   双手一捞,把林初晓揽在怀里,莫子昊凑到林初晓的耳畔,软语温言道:“我自是不敢的。”   “不敢就好。”林初晓越发得意了。   这毕竟是大街上,莫子昊终究不好太过火,尽管此刻他最想做的其实是把他家小娘子扒光了好一阵温存,但这现在都只能想想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妹子跑了可以再撩,兄弟吵了可以再唠,我的中秋祝福你们错过的话,那可只能等明年了!(很认真的认真脸) 唔…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在今天看到,浅浅祝大家中秋快乐哒~ ∩_∩   ☆、凌云中邪   说是说在家里闷坏了,可这真出门逛起来,街市上其实也什么好逛的。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新鲜名堂。两人亲昵的手挽着手,在街市上上转悠了两圈就回府了。   日子过得平淡无波,唯一让人欣慰的便是如今林初晓的身子将养的好,一日日的越发强健起来,最要紧的是她把前头失了的记忆都寻了回来。   说来她也称得上是命途多舛,理清楚思绪,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都归置好,林初晓惊觉她这一生实在算是个传奇,不仅如此,她坚信,她此生是犯水难了。   这简直是遇水就有“奇遇”有木有!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转折都跟水有关,要不要这么狗血?先是玩手机掉水里淹死了,重生成了个小娃娃,爹不亲,娘早死。   这打小就母女俩相依为命,娘生死关头,小小年纪的她亲自去请大夫,奈何大夫请来了却还是回天乏术。这也就罢了,谁知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奔波劳碌又淋了雨,加上没人照料,高烧烧坏了脑子,失了所有的记忆,自此活泼机灵的林家大小姐成了个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   便宜爹宠妾灭妻,原本就听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加上她这便宜爹从来就不喜欢她。她唯唯诺诺的从夹缝里求生存,在后妈弟妹的剥削欺负下,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因为个烂桃花,被陷害得又落了水,这次倒是没淹死,甚至把前世的事儿都记起来了,可又把中间这段儿给忘了。   如今,又是落水,好在这次没出岔子,并且把前尘往事都记起来了,她总算是圆满了。   按着林初晓有仇必报的性子,她其实想给林家那些人点颜色看看。林家,家不像家。除了那死的早的便宜娘,几乎就没有谁给过她多少温暖了。唔……林老夫人算是对她还不错的,可她总归还是偏疼他儿子的,不然,她的便宜娘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她定然是要让林家付出点代价,出点儿血的。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她需要个契机,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骨肉血亲,不论搁哪里,做女儿的平白无故打压自个儿本家,都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如今,她不仅仅是林初晓,是便宜娘的女儿,她还是莫子昊的妻子,是莫家的少夫人。她不能使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到莫子昊,不能因为自己让莫家蒙羞。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并不缺耐心,她可以等林家人露出马脚,等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她定然要痛打落水狗!   因着林初晓身子不好的缘故,莫子昊告了许多天的假,如今她大好了,他自然就又忙碌了起来,还要把前头堆积的事儿都处理好,是以这些日子每每都早出晚归。   这天,杜若又来府上看莫凌云,说是要带他去散散心。可是还没出将军府,莫凌云却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他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模样可怖,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杜若怎么着也是医药世家,煞白着脸,鼓起勇气颤巍巍的就给莫凌云把起了脉,可是却毫无头绪。   按说莫凌云这症状,眼瞧着像是中毒,可他这脉象又不似中毒,他以前也没有这前科,杜若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让人把莫凌云抬回去,另让人请了大夫来看。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初晓得知这事儿后,少不得也要去慰问慰问。她到莫凌云院子时,莫老夫人已经在那坐镇了,林初晓礼貌的同莫老夫人见了个礼,随后便乖顺的站在一旁,关注着事态发展。   大夫很快便来了,这请的是个中年大夫,他着一身藏青色的褂子,挎着个有些年月的药箱。   见着人来,莫老太太摆摆手,面色凝重,却冷静从容,只让大夫仔细着给莫凌云好好看看。   大夫连连点头,应了下来。随即便把药箱放下,行至床前,他先是拨开莫凌云的眼皮子看了看,而后又握住他的下颔,强迫他张口,看了看苔色,同时细心询问着莫凌云以前有没有过这症状,事发时都有些谁在场,是个什么情况云云,之后才开始诊脉。   他看起来倒真像是有几分本事,望闻问切做了个十足,林初晓有些被他吸引了,好奇诊脉后他会得出来个什么结论。   然而林初晓倒真是高看他了,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到头来,这大夫却说:“小公子脉搏紊乱,气短,可气虚却不该有这些症状。抽搐,口吐白沫,这分明是中毒,然而小可观其苔色,他亦非中毒。”   “大夫还请明说,我孙儿此番是怎么个情况,又要如何是好。”莫凌云自出生就父母双亡,莫老夫人手把手拉扯大的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还怕摔了,疼爱的很。她可没心思跟这大夫兜圈子。   大夫皱了皱眉,犹犹豫豫的,许久才吞吞吐吐道:“小公子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恐怕是……”   这大夫畏畏缩缩的,林初晓嗤之以鼻,嘴角抽了抽,嘲讽道:“还印堂发黑,目光无神,你可别告诉我小云这是中邪了。”   大夫讪讪地笑笑,朝林初晓拱拱手,“少夫人高见。”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治不好就治不好,少在这耸人听闻!”虽说自个儿就是重生来的,可林初晓打心眼儿里还是个唯物主义,不信那些个神神鬼鬼的。作势就要把大夫轰出去,莫老夫人虽皱了皱眉,却也没阻止林初晓。   没人说话,屋子里一时一片安宁。   少顷,床榻之上,原本正安详的躺在那的莫凌云突然立起身来,目光无神,你直直的就往莫老夫人身上扑过去,幸得林初晓反应快,及时按捺住莫凌云,这才没伤着莫老夫人。   可林初晓毕竟一介女流,往日里便罢,此时莫凌云全无神识,力气大的很,一屋子的老弱妇孺,今儿个过来也没带上采薇采薇,此时竟是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林初晓渐渐地有些压不住莫凌云了。   眼瞧着莫凌云的爪子就要抓上林初晓的脸颊,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什么擦过林初晓的耳畔,随即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莫凌云当即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有没有怎么样。”莫子昊三步作两步来到林初晓身侧,把她揽到怀里,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而后又不放心的问道。   林初晓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小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莫子昊安抚的拍了拍林初晓的背脊,“别担心,有我在。”   莫凌云已经由杜若扶着又躺回了床上,人事不省。莫子昊把林初晓护在怀里,一点点的朝莫凌云靠近。   俊朗的剑眉拧成一团,“可有请大夫来看?”   “请了,只是……被夫人给撵走了。”瞟一眼林初晓,杜若忧心忡忡的道。   莫子昊像是这才看到杜若,惊异的挑了挑眉,“杜姑娘如何也在。”   杜若柔柔的笑了笑,喏喏道:“若儿本想邀小云出去玩儿,哪知这还没出府,小云就出事了。”   莫子昊不再接她的话头,转而看向林初晓,“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下人传话说小云出事了,我便过来看看。确实请了大夫,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诊了脉也不开药,反而耸人听闻,似是而非的暗指小云中邪了。”林初晓撇撇嘴,不以为然。   杜若插嘴道:“若儿也会些许岐黄之术,也给小云诊过脉了,莫大哥,小云这病确实奇怪,真是中邪也未可知。”   “哪来的神鬼邪说,小云近来每日里除了上学堂,便是在家里用功。杜姑娘,说来这也是我莫家的家务事儿,你若无事,便早些回去罢。”莫子昊不悦的皱了皱眉,下了逐客令。   杜若低眉顺眼的往莫老夫人身侧挪了挪,“老夫人,若儿也是担心小云,恳请老夫人让若儿多陪陪小云。”   “小云近来确实哪也没去,可他这病也着实奇怪,不拘是不是中邪,凌霄,你去请位得道高人来做场法事,另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小云瞧瞧。”莫老夫人沉吟着发了话,算是一锤定音。   莫子昊虽说不信那鬼神之说,却也没得意见。   眼见莫老夫人是向着自己的,杜若心头一喜,壮着胆子同莫老夫人提议道,“夫人,听闻城郊有座钟山寺,那里的了空大师德高望重,福缘深厚,不若便请了他来给小云做法事?”   果然,莫老夫人思忖了片刻,当即就同莫子昊道:“你往日里常年在外,想来也不认得什么得道高人,便如若儿所说,去把那了空大师请了来罢。”   “是。”狐疑的多看了杜若两眼,莫子昊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   ☆、花园捉妖   莫子昊派了两拨人出去,一波去请钟山寺的了空大师,一波去请先前给林初晓看病的大夫。   按距离医馆可比那钟山寺近多了,却不知为何大夫没请来,倒是先把那了空大师给请来了。   来人身材矮小,体态圆润,肩上挂着布兜儿,眼瞧着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眸子半垂着,做出副很高深的模样。林初晓最是不喜欢那种道貌岸然的人,自是看不上眼的。   人一到,莫老夫人就领进了莫凌云的屋子,让给莫凌云瞧瞧。   了空大师也不推辞,行之床榻前,轻飘飘的瞥一眼不省人事的莫凌云,随即从怀里摸出枚褐色药丸。   “小公子脸色苍白,印堂发黑,这是沾染了邪气。此药丸化水吞服,不出半日,小公子便会清醒过来。”   莫老夫人大喜,将信将疑的接过药丸,双手合十嘴里叨叨着“阿弥陀佛”,少顷才道:“多谢高僧指点迷津,只是,我孙儿近来鲜少出府,如何会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还请高僧明示。”   了空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番,低沉着嗓音道:“实不相瞒,这将军府邪气笼罩,贫僧须做场法事才能寻到源头,抓出那作乱的妖物,以确保府上安好。”   “先生可需要老妇人准备什么?”莫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怔了怔,而后紧张道。   “不必多铺张,替贫僧寻方桌子,把府上不拘男女老少皆请了来即可。”了空大师摆摆手,笑的神秘。   做法自然不会是在屋子里做法,道场设在了花园,下人把桌子搬出来后,了空大师也不需别人搭手,自个儿一阵折腾。林初晓他们到时,做法的一应准备都做好了。   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这和尚自进府后,对旁的人都不假颜色,却独独多看了几眼林初晓。   莫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媳妇,神色如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方面害怕莫家真出来个妖孽媳妇,一方面又希望林初晓不是什么真正的妖孽,她没忘记莫子昊曾说他的一颗心,只想给眼前这一人。   总之,此刻,莫老夫人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和尚先是在水中净了手,而后便拿了桃木剑上了法坛,口中也开始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林初晓见了却莫名觉得好笑,前世,电视里做法事的和尚不是都穿一身袈裟,坐在蒲团上敲木鱼,诵经书?道士才会拿个桃木剑显摆吧。   唔……按着道士做法来看,接下来该是重头戏了,林初晓琢磨着通常这咒语念完了,就是轮到抓妖了,就是不晓得这和尚会抓出个什么来。   林初晓聚精会神的盯着了空大师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丝毫,只见他大掌一伸,便有一张符纸从桌案飞到了他手心里,嘴角勾起抹诡谲的笑,他默默把符纸放到面前的一只碗里,大概浸了两分钟时间,便将那符纸拿了出来。   然后他又端起了边上的另一只水碗,将里面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就把水喷到了符纸上面,很快的,符纸上面就出现了个歪歪扭扭的不知是字还是画的东西,隔的有些距离,林初晓看不大清,姑且就当它是画儿吧。   “老夫人,这,就是在府上作乱的妖邪。”寻常的女眷小丫鬟等人看到这白纸上显现出了墨迹早已变了脸色,就是莫老夫人也不禁侧目,不动声色的看一眼依旧神色如常的林初晓,心里有些惴惴的,却还是默不作声。   “敢问大师可有法子将它找出来?使不能再害人?”   杜若唇边则露出一抹笑意,哼,姓林的,就让你再坐一会儿好了,等下看你怎么办!   “诸位莫要心急,贫僧自有法子推断出那妖物身在何处,附体在何人身上。”那和尚依旧半垂着眼,不疾不徐的道。   在场的小丫头们听说妖怪附体在人身上,无不面露惊慌。闻讯而来的采薇此时也隐约摸出点门道了,悄悄上前几步,把林初晓挡在身后。   林初晓把采薇拉了过来,随即冲莫子昊柔柔的笑了笑,莫子昊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又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眼角余光扫过边上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那和尚的杜若,林初晓心道:本未打算与你深究,可你却为何偏要兴风作浪,弄出这许多事儿来呢。倘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和尚推算出来的结果多半同她有关。   现在想想,这场法事本也就是冲着她来的吧,再容她揣测揣测,莫凌云的“病”,会不会就是那抛砖引玉的砖呢?倒真是一出好戏呵。   这戏她还没看够呢,也就不急着出场了,稍后这戏怎么收场,那可就不关她这个受害者的事儿了。   那和尚又开始故技重施,又拿出一张符纸来,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没人能听明白他念的是些什么,总归念完之后,他就又将符纸放入了一个水碗之中。   在水碗里头浸泡了一会子,就取出来晾干,然后继续下一个步骤。   “老夫人请看,这便是那被妖物附体之人的生辰八字。”许久,终于忙完了所有程序的了空大师长吁口气,此时,他手里拿的那张符纸上头俨然多出了个血红的生辰八字。   众人愣愣正正的盯着那个生辰八字,莫子昊同林初晓也不例外,癸丑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各自庆幸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这边,采薇却又挡到林初晓面前,双手大张,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怒声斥责道:“你是打哪儿来的野和尚,是何居心,我家小姐怎么会被妖物附体!”   采薇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立即就毫不吝啬的投向了林初晓,仿佛她真就成了个妖怪。   莫子昊脸色铁青,他伸手握了握林初晓的手心,拉着她往前走去,眸光阴鸷,一步步行至法坛,他冷哼一声,下一刻,腰间配剑就指向了那和尚的脖颈间。   “了空大师是吧,你说这世间真有妖怪,有鬼神?”   “凌霄不得对大师无礼。”莫老夫人见状,沉着脸开口阻拦。   “大师怎生不回本将军的话?”莫子昊并不理会莫老夫人,冰冷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了空大师,明晃晃的长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既闪了了空大师的眼,亦让围观的旁的人,包括杜若都心惊肉跳。   没人敢说话,都怕一开口,那铮亮的长剑,就指向了自己。   “世间自然是有鬼怪和神灵的。”此时,那所谓的了空大师已经后悔了,怎能不后悔呢,那锋利的长剑,只差半分就割进他的血肉了。   看也知道,莫子昊可不是好糊弄的,搁在往日,他若说谁是妖孽,从不会有人敢质疑他的话但如今……他心存侥幸的想,会不会这莫将军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夫人是妖孽,所以才如此过激?他是人人传颂的战神,不该滥杀无辜才是。倘若他此时心慌意乱,岂不是更要被他看出破绽来?   与了空大师一样惊慌的还有杜若,她是怎么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莫子昊他怎么到这时候还护着林初晓?她害怕了这空大师会把她也给供出来,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哦,是这样的么。那本将军再问你,若世间又鬼怪神灵,那神灵是否不会保佑作恶多端的恶人?”不似往日的低沉着嗓音,莫子昊故意扯开了嗓门,声音大的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是……是的。”尽管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紧张慌乱,可额头上还是不断地有汗珠滚落下来。了空大师感觉那冰冷的长剑马上就要划破他的喉咙了,可他无能为力,他根本不能否认,也不敢否认。   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冷笑,莫子昊掷地有声道:“既如此,本将军也要做个实验,大师自己说的,世间确实有鬼怪和神灵,神灵又不会保佑作恶多端的恶人,而大师向来德高望重,替天行道,想来定是受神灵庇护的。为了证明大师你的神通广大,本将军这就当着大家的面儿,取了大师的项上人头,如果大师不死,那头想来也可以再长回去,这就证明大师确实法力高强,有神灵庇护,否则……那就说明大师要么是作恶多端之人,不被神灵庇护,不然就是假借神灵之名,招摇撞骗,其心可诛!”   莫子昊是真的怒了,这和尚大庭广众之下,暗指她家娘子是妖孽,分明是想逼死他家娘子。哼!敢打他家娘子的主意,那就要有有去无回的觉悟,一剑杀了他都嫌太便宜他喽!   宽厚的大掌被两只柔嫩的小手包裹住,侧眸,莫子昊冲林初晓扯了扯嘴角,林初晓回之一笑。   扯了扯莫子昊的手臂,示意他把剑收回来。对付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就该以牙还牙才过瘾。只是么,她可不希望自家夫君一言不合就杀人,即便那是个坏人,即便他是为了自己,那也不能脏了他的手。   戏唱到这个份上了,她作为这出戏的主角也是时候出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要给小耗子满分!帅呆了!   ☆、自证清白   这府上的众人自得知那生辰八字是林初晓的之后,无不留意着林初晓的一举一动,莫老夫人也不例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了,她低估了林初晓在莫子昊心中的地位,他竟然一怒之下就要把人给杀了。   莫子昊并未如林初晓所愿的把剑收回来,眸子里泛着寒光,长剑作势就要划破了空大师的喉咙,林初晓赶忙踮起脚尖,利落的抬手把莫子昊执剑的手臂往外侧打去。   按说莫子昊堂堂大将军,林初晓细胳膊细腿的不可能一把就推开他,实在是莫子昊心疼他家娘子,怕刀剑无眼误伤了她,这才顺水推舟。   尽管如此,他却还是立时就板着脸,瞪一眼林初晓,埋怨她冲动不知轻重。   林初晓狡黠的嘿嘿一笑,软软糯糯的小声道:“夫君,怎么能让这种人脏了你的手呢?”   笑嘻嘻的替莫子昊把长剑收回腰间,见他虽神色缓和,却面露不解,于是又冲他眨眨眼。   莫子昊宠溺的弯了弯嘴角,“夫人说的是,此剑乃陛下御赐,岂能为了这种人,就脏了为夫的剑?”   这好不容易保住了项上人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闻这剑是陛下赐,如此说来,莫子昊便是杀了他,也无人敢置喙。了空大师只觉心惊胆战,仿佛项上人头随时就要落地。   不仅了空大师想到了这一层,莫家不少人也都这么想,况且,不杀了他,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这事儿又如何收场?   此时,最不该阻止莫子昊杀了空大师的就是林初晓了,可偏偏却是她要莫子昊收手。莫老夫人不经有些疑惑,难不成她这孙媳妇儿还有法子能自证清白不成?   “请问了空大师,如果我确实是妖孽,你要怎么处置我呢?”林初晓嘴角微翘,笑靥如花,却让了空大师没来由的感到心中一片寒凉,仿佛莫子昊腰间的长剑又回到了他的脖颈处,甚至缓缓划破了血肉。   “妖孽附体,自然是要施以火刑。”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了空大师强作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哆嗦,仿佛他现在就正被熊熊烈火灼烧。   林初晓了然的点点头,似笑非笑,“哦,这样啊,想来是会被烧的灰飞烟灭,骨头都不剩吧。”也不需了空大师回答,顿了顿,林初晓又继续道:“再问大师一个问题,敢问大师的生辰八字是几何?”   “贫僧的生辰八字怎可随意告知于人?”不明白林初晓问这做什么了空大师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回答。   “哦,看来大师是不想告知我了,那么,夫君,这人你还是早早的送去阎罗王那报道去吧,看着就心烦。”脸上的笑意蓦地就收了起来,语气变冷,林初晓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角,有些遗憾道。   显然,此刻林初晓已经忘了方才自己说的不想脏了莫子昊的手。   “且慢!贫僧的生辰八字是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刻。”眼瞧着林初晓话音一落,莫子昊的手就搭上了腰间的长剑,了空大师赶忙急急反口,生怕下一刻,莫子昊就让他人头落地。   “唔……早说不就得了,非得刀架到脖子上才肯松口。”林初晓撇撇嘴,转而冲莫子昊灿烂一笑,“呐,夫君,将了空大师请到边上坐下吧,今儿个娘子我也来表演一段捉妖的法事。”   莫子昊见林初晓一副胸有成竹跃跃欲试的模样,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头却还是莫名的放松了,他相信她。   一把抓住了空大师的衣襟,提溜着他下了法坛子,随即莫子昊便守在法坛旁,注视着林初晓的一举一动。   方才林初晓故意放大了嗓门儿,这会儿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仔细瞧清楚林初晓要如何自证清白。   “采薇,你去替我准备几碗清水来,另还要准备些醋。”林初晓老神在在的翻看这桌案上的器具,忽而咧嘴一笑,冲采薇吩咐道。   “是。”采薇向来唯林初晓的话是从,她可不信这和尚的鬼话,她家小姐才不是妖怪。妖怪会害人,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害过人?这和尚胡言乱语,还想烧死她家小姐,她是恨不得莫子昊立马杀了这和尚才好!   一得了林初晓的吩咐,她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就蹬蹬蹬往厨房去了。   待采薇把水送了来,林初晓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她对着所有人道:“大家看清楚了,这是一种石头磨成的粉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完,她就把东西倒入清水中,而后又搅拌了一会子。   片刻,林初晓用干净的毛笔在碗中沾湿,然后,取了张符纸,在上面写下了了空大师的生辰八字,接着她便把符纸放边上晾干,拎起来,围绕着法坛晃了晃,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大家可看见了,这上面现在什么都没有。”   “采薇,将你从厨房端来的醋洒在这符纸上。”   采薇重重地点头,林初晓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少顷,符纸上显现出来一行红字,俨然就是了空大师先前说的生辰八字。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如何?大师,现在是不是让我命人架个柴火堆,把您绑了处以火刑?”手里拿着符纸,林初晓大咧咧的下了法坛,得意的晃着手里的符纸。   了空大师脸色惨白,林初晓又拎着符纸看向杜若,“你们可看清楚了,了空大师如今也被妖怪附体了,姑奶奶我不仅会做法事,还会降妖除魔,十八般武艺呢!今儿个就不一一表演了。”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林初晓又转头看向了空大师,语带嘲讽道:“大师,世间本无鬼神,人们求你们做法,也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世间博学多才的人多的是,别没人拆穿,你就以为自己真有无边法术,招摇撞骗便罢,动辄就要处以火刑,罔顾人命。若真有神灵,首先就该罚你这种人下地狱。”   了空大师此时已是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对上众人谴责的目光,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他不晓得林初晓是如何破解他的秘术的,或许真如她所说,世间博学的人多的是,可那博学的人怎么也不该是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你是妖怪,当然也会法术。”绞尽脑汁了空大师也只想出来这么个勉强解释的过去的理由。   “哦,那我找一个不会法力的人来做如何?夫君,秋生,你们过来。”冷哼一声,林初晓当即就唤了莫子昊和曾秋生过来,教他们这“做法”的步骤。   看她那么信心十足,莫子昊终于能彻底放下心来,虽不晓得他家娘子怎的会这些奇怪的东西,但也还是仔细的听她说着步骤。   交代清楚了,林初晓又同采薇道:“采薇,你去随便寻两张纸来,省得大师待会儿说我们染上了他的法力。”   采薇重重的点头,接应了下来。没多久,她就捧了一叠纸回来了。   林初晓说的简单明了,莫子昊和曾秋生又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通。按着步骤,很快的纸上便显现出来了空大师的生辰八字。   拿起两张纸,林初晓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调侃道:“唔……改明儿你二人也能改行去抓鬼收妖了呢。”   莫子昊但笑不语,曾秋生则恭恭敬敬的立在那。林初晓于是转身看向众人,“大师,这会儿你不会又要说我夫君和秋生都被妖怪附身了吧。”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谁若还有疑问,皆可上台一试!”   哼,这小小骗术,骗骗旁的人也就算了,她林初晓可是二十一世纪学过化学的人。   “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和尚绑了,送去府衙,交给江大人!”歉疚的看一眼林初晓同莫子昊,莫老夫人也晓得,今儿个是她糊涂了,鬼神之事岂是能随意沾染的?当机立断的吩咐人把了空大师抓了起来,事已至此,莫老夫人是如何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林初晓行至莫子昊身侧,握住他的手心捏了捏。   此时,台下众人的脸色可谓是变化多端,特别是杜若,早已失魂落魄,血色全无。林初晓心里明白,这事儿是有人要害她,而杜若则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她一个外人,应该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才是。她想不通是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还同杜若勾结了。   “不,不是贫僧要害将军夫人,是有人出钱让贫僧指认夫人是妖孽附体,贫僧不过一时起了贪念。”   林初晓尚百思不得其解,这厢了空大师却哆嗦着开始招认了,实在是,府衙的江大人呵,这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心狠手辣,不过在他手底下却从没有过冤假错案,当然也没有问不出的事儿。   “胡说,分明是你妖言惑众,此时此刻竟还不知悔改,意图污蔑他人!”眸子里泛着精光,林初晓故意大声斥责。   “夫人,贫僧没有说谎,真的,真的是有人让贫僧害你的。”人虽被绑起来了,了空大师却仍旧不住的叫喊着,盼着他们让改口,打消把他送去府衙的念头。   莫老夫人闻言也是心惊,今日的事儿,确实一环扣一环,默不作声的多看杜若两眼,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莫子昊自然也明白,此事是有人暗中要害他家娘子,一个和尚,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平白无故,除非被人收买了,否则如何会要上赶着陷害她家娘子?   “秋生,嘴巴堵上,把人关起来,你亲自审问。”宽厚的大掌爬上林初晓的腰肢,莫子昊把林初晓揽在怀里,明明缱绻温柔,可看着了空大师的眸子却冷的能冻死人,就连声音也似从极北之处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唔……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追更新 但还是想说,接下来基本会保持日更,有事会请假哒~ 然后,更新时间暂时是定在每晚八点左右。 没有存稿,但浅浅会努力每天在这个时间准时更新哒~ 爱你们∩_∩所有在看文的小天使~   ☆、迷离之毒   还别说,吃了了空大师的药后,莫凌云还真就没再发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倒也是耐人寻味。   后来再请来的大夫给他诊脉,也只说他是邪风入体,开了几服药,道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晚间,看过了莫凌云,见他情况好转,莫子昊便领着林初晓回了东厢。   今日的事儿,之于莫子昊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这事儿,他定然是要彻查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在他的府上,竟然有人要害他家娘子,还要烧死她?呵,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事儿决计不能善了!   沐浴过后,回到屋子,便见林初晓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眼睛瞪的老大,愣愣怔怔的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子昊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一把捞起林初晓,揽在怀里,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她冰凉的小手。   “发的什么呆,冷不冷,也不晓得盖点东西,仔细别着凉了。”   林初晓往莫子昊怀里蹭了蹭,“小耗子,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了空大师陷害我呢?”   “初初觉得会是谁。”紧了紧抱着林初晓的双臂,下巴抵在林初晓的发顶,莫子昊低声呢喃。   林初晓歪过头,把脑袋埋在莫子昊的怀里,声音听着有些瓮声瓮气的。她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莫子昊失笑,他其实很喜欢看林初晓这撒娇的模样,亲了亲她的耳根,“你说来听听,我保证不生你的气。”   林初晓于是抬起头来,也不瞒着莫子昊,把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事儿多半同杜姑娘有关,小云往日都好好的,今儿个突然出事,就是杜姑娘邀他出去玩儿。不是我小心眼儿,那大夫是杜姑娘让人请来的,也并不是咱们相熟的,他药都不开一副,就扭扭捏捏的暗指小云是中邪了,后来说要请了空大师的也是杜姑娘……”   掰着手指头,林初晓撅着嘴,眨巴着眼睛细数着杜若的怪异之举。   莫子昊从头到尾都只静静地听着,待林初晓说完了,他才宠溺的捏了捏林初晓的小鼻子,“你啊,你说的都在理,我只不明白,你却为何会觉得我会生气?还说自己不是小心眼。”   羞臊的打开莫子昊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大手,“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也是认真的,我没有生气。”见林初晓要恼羞成怒,莫子昊于是收起嬉笑,正色道。   “小云今日这情况我瞧着倒像是中毒,听闻北周国有种迷幻药,名曰迷离。中了药的人会神志不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林初晓听得云里雾里,“难道小云是中的这迷离之毒?可大夫不是说邪风入体?再说了,杜姑娘怎么会有这毒药呢,而且小云平日里对她那么信任,她怎么下的去手?”   “是不是迷离尚不可知,你就莫要在这瞎猜了,改明儿秋生查出来了,你去问他便是。”不想林初晓在纠结此事,莫子昊四两拨千斤的就想结束这话题。   可这连个头绪都没有,林初晓哪能作罢,“小云可是你亲弟弟,他被人害了,你怎的也不见着急?”   “操心的事儿真多,忙活了一天了,你不累么?早些休息罢。”哪能不着急?一个是他的血脉相连的弟弟,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同一天里,两人一个被诊断说是中邪,生死一线,一个被说是妖孽,还要处以火刑。   可是,着急软弱这些情绪,他都不想给林初晓看到,他想要她眼里的自己是完美的,足够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做尽她想做的事情。   “要睡你自己睡,我还不困。”挣脱莫子昊,林初晓灵巧的缩到床里头那侧,手臂枕在头下,望着床幔继续琢磨着白天的事儿。   莫子昊也慢条斯理的上了床,带着几分调笑,他低声暧昧道:“既然不困,那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儿如何。”   这种时候,在床上,他又那种口气,傻子也知道他说的是做什么。羞恼的抡起拳头在莫子昊胸膛上捶了捶,“你怎么这样啊!”   “唔……初初没说拒绝,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说来,自你病了起,我好些天没碰过你了。”   莫子昊笑吟吟的抓住在自己胸前作乱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而后便俯身,覆上林初晓,在她耳边呼了两口热气,接着,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在了林初晓裸露的肌肤上。   红绡帐暖,一室旖旎。   翌日清早,林初晓同莫子昊尚在用早膳,曾秋生便顶着两只熊猫眼赶了过来。   大事小事儿的,只要林初晓想知道,莫子昊就不会瞒着她,此时自然也不会避开她。当即就摆摆手,让曾秋生直接汇报情况。   曾秋生拱拱手,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将军,夫人,昨儿晚上秋生从那和尚处得知,夫人的生辰八字是新晋探花郎的夫人林家二小姐透漏给他的,也是她出钱,使他暗指夫人是妖孽。”   “哦,竟然是她。”林初晓先是愣了愣,随即嘲讽的笑了笑,这有些人啊,她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却上赶着要在你跟前露露脸,生怕你忘了他这么号人,忘了他做的那些腌臜事儿。   同时心里也没来由的有些悲哀,本自同根生,她敢说她就从没主动找过林雨嫣的茬,哪次不是她先挑的事儿?就是如今,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也不曾主动出击,说是说要等他林家露出马脚,不肯失了莫家的面子,何尝又不是存了息事宁人的心?可是,他们却要她死。   见林初晓脸色青白,咬着下唇,莫子昊顺势把她揽在怀里,宽厚的大掌覆上她拽的死紧的小拳头,轻柔慢捻,让她放松下来。   薄唇轻启,莫子昊问曾秋生:“小云的“病”他是如何解释的?”   “属下问过了,他说白日里那药丸子是当日林二小姐身边的丫头给他的。”   “他可知这药的药性?”莫子昊不轻不重的继续问道。   曾秋生摇摇头,“这属下也问过了,他说当日那丫头告诉他说这是普通的养身子药丸子。”   莫子昊点点头,示意曾秋生下去。   待曾秋生走了,林初晓便从莫子昊怀里抬头,“小耗子。”   此时,她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只是整个人看着还有些恹恹的,莫子昊紧了紧双臂,抱着她坐到腿上,“初初,别总为旁的人烦心伤神,谁让你心里不畅快了,咱们还回去便是,你这样闷闷不乐,只会让我心疼。”   越是相处的久了,林初晓就越发觉得,莫子昊说起情话来当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她确实也吃他这套。   当即就把那些烦心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小耗子,你说,你喜欢我哪里呢?我上辈子也没拯救银河系呀,怎么就那么幸运,遇见了你。”   “是我三生有幸才是,所以才能遇见你。你哪里都好,不论是什么模样的你,我都喜欢。”又是一阵糖衣炮弹,砸的林初晓都要找不着北了。   “那我要是变坏了你也还会喜欢我吗?”他是那么好,林初晓开始有些惴惴不安,她会不会哪天就突然失去他了。   “你要是变坏了,我就陪你一起坏。”亲了亲林初晓的耳根,莫子昊在她耳畔吹着热死,引得林初晓身子一颤。   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林初晓臊红着脸,含羞带俏的在莫子昊胸膛上捶了一计,“嗯哼,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儿。”   “不是一直都再说正经事。”莫子昊挑了挑眉,故意逗林初晓。   林初晓于是娇嗔的瞪他一眼,“小耗子,我总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怎么说。”莫子昊自然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他很享受此刻同林初晓亲密的说这话儿的感觉,喜欢她把心里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我那妹妹,再如何也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小云那“病”,她岂会有什么厉害的药丸子,能够药到病除?”林初晓撅着嘴,嗤之以鼻。   莫子昊于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语带笑意道:“所以,初初还是觉得此事同杜若有关。”   眸光微闪,这明明就是合情合理的推断,林初晓却总有些心虚。特别莫子昊还似笑非笑的,总让她有种自己被他看穿了的感觉,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撅着嘴不承认道:“我可没这么说。”   “好,好,好,是我觉得此事同她有关系,我家初初最是善恶分明,没的证据,决计不会妄做决断,冤枉好人。”莫子昊闷笑出声,促狭道。   林初晓先还有些得意,后来便反应过来,作势要掐莫子昊,“好呀,你这话里有话的,是觉得我冤枉你家若儿妹妹了是吧!”   莫子昊暗道一声小醋坛子,随即便在屋子里四处逃窜,同林初晓追追打打起来。自然,从头到尾不过是林初晓追着打他,他可舍不得动林初晓哪怕一根手指头。   索性这么一番闹腾,林初晓倒真是把那些烦心事儿都搁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一天,准时更新,是不是棒棒哒~   ☆、冲冠之怒   事情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但莫子昊却还是对林家出手了。   孙季林虽说中了探花郎,可孙家早就败落了,况且孙季林甚至成亲了却陪着媳妇儿住在岳丈家,傻子也能看明白,林雨嫣的依仗依旧还是林家。   按说两家有联姻,他不该对林家出手,可谁让他们不长心,把主意打到了他家娘子身上?先是有林家入股的酒楼——醉仙居,接着是林家名下的商铺,短短几日,皆被打压的濒临倒闭。   各处的掌柜儿,管事接二连三的来找林锦程汇报,请他支招。林锦程不笨,自然晓得这是有人在对付他,莫子昊也没藏着掖着,他这稍微一查,这就查到是他那乘龙快婿干的好事儿。   林锦程寻思着这段时间自己真没招惹他夫妻二人呐,实在想不通,他那好女婿平白无故的,怎生就看他不顺眼了,竟要把他所有产业给整垮。自然,林锦程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是林雨嫣拉了他后腿了。   拿了拜帖,带了礼物,心事重重的就往将军府赶去。半路撞上孙氏问他去向,他也懒得搭理,摆摆手就扬长而去。   彼时,将军府,莫子昊同林初晓正在书房习字。   实在是林初晓那字太拿不出手了,莫子昊便自发提出要教她练字。可这林初晓前头还兴致勃勃,在看了莫子昊的字,再对比自己的字之后,却蓦的笔杆子都不肯拿了。   “乖,今儿个写上三页,写好了,我带你出府吃好吃的。”莫子昊看着一个转身就坐的老远去了的林初晓,有些好笑,劝解行不通之后,他就开始美食诱惑。   “呐,你先说说是什么好吃的。”林初晓滴溜着眼珠子,明显有些受不住。   莫子昊于是老神在在的靠在藤椅上,随手端起边上采薇方才沏好送来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城东新开了家铺子,生意兴隆,专卖烤肉。”   烤肉啊,说实在的,林初晓早就忘了烤肉是什么味儿了,莫子昊不提还好,一提她就馋的紧,可是想到要写三页的字,她就有些焉了。   原本也没什么的,可主要是莫子昊的字写的那么好,工整俊逸不说,还劲峭有力。她的呢,歪歪扭扭,也就勉强能认出来写的是个什么字罢了。太丢人了!她才不要写。   “初初,你这咬牙切齿的,究竟是想不想去?”放下杯盏,莫子昊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初晓,似笑非笑的仿佛料定了她会屈服。   “一页!”怎么可能不想去,纠结许久,林初晓终究还是受不住诱惑,可是却也不肯就此妥协,开始讨价还价。   哪知近来对她千依百顺的莫子昊今儿个也不知抽的什么风,怎么也不肯让步,说是三页就硬是要三页,一页也没得少。   书房里头两人为了写几页的字儿吵吵不休,便是在书房外,也能时不时听到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林锦程早早的就已经到了,却一直被晾在客厅,这茶都灌了几壶了,也没能见着莫子昊。这多耽搁了一刻,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哪里按耐的住。   这不,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他便壮着胆子想闯书房了。这一般的丫鬟小厮也不好拦他,曾秋生却不同,他就守在书房门口,二话不说,只拿腰间佩剑一挡,就把林锦程拦在了外头。   任是林锦程软硬兼施,好说歹说,他都只当没听见,依旧立在那,便是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书房。   林锦程没法子了,这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就没影了,心里是肉痛不已。也顾不得面子了,扯着嗓子就嚷嚷起来。   “林某此番确有要事,还望将军出来一见。”   这屋子外头能听见里面的打情骂俏,屋子里的人自然也能听见外头的争执。林初晓也不跟莫子昊闹腾了,滴溜着眼珠子,狐疑的看着莫子昊。   “小耗子,你知道他来找你什么事儿?”   莫子昊笑笑,避而不答,“好了,三页,早些写完了我们就早些出府。”   “那你不见见他?”一手撑着下巴林初晓眨巴着眼睛,盯着莫子昊看。   莫子昊不以为意,“让他等着。”   “我那父亲平日里也是个爱面子的,今儿能做到这份上,铁定是有急事儿要求你。”林初晓把笔墨挪过来,作势要开始习字。   莫子昊于是缓缓来到林初晓身侧,要帮她磨墨,顺便指导她书法。   “初初想让我见他?”   林初晓摇摇头,“不论你怎么做,我都是支持你的。”顿了顿,林初晓狡黠的笑了笑,转过头朝着莫子昊挤眉弄眼,“只是小耗子你忒坏了,明知道他找你有急事儿,还故意晾着他。”   莫子昊也不解释,抬手在林初晓挺翘的鼻尖上点了点,“专心写字。”   外头林锦程依旧在那叫喊,曾秋生也不见拦着,只是每每他要闯进来时,才拔剑挡一挡。直到林初晓把三页的字写完了,莫子昊才开门请林锦程进来。   “林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这人一请进来,莫子昊就先发制人,拥着林初晓,明知故问。   林锦程讪讪地笑笑,“说来惭愧,近来我林家的产业几次三番被人恶意打压,是以……”   不等林锦程说完,莫子昊就打断道:“竟有这等事儿?那林大人不忙着捯饬庄子铺子里的事儿,来我这是为何。”顿了顿,莫子昊不咸不淡的道。   林锦程嘿嘿笑着搓了搓手,“将军,咱明人不说暗话,林某哪里得罪您了,您直说便是。但请将军手下留情,怎么说咱们也是姻亲,您把我林家整垮了,夫人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听得林锦程硬是要跟自己拉关系,林初晓当即就皱了眉头。虽说他本就是这副身子的父亲,可他从未尽过教养之责,往日里不闻不问,只在用得上她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   原想说点什么,撕开林锦程这虚伪的嘴角,却被莫子昊按耐住了。   嘴角挂着抹嘲笑,莫子昊拈了块点心凑到林初晓的嘴边,待她张口含了,这才不甚在意的同林锦程道:“林大人不如回去问问孙少夫人,她近来都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些什么事儿。”   “雨嫣?”林锦程愣了愣,不确定的问道。   莫子昊却没心思为他解惑,抬手替林初晓擦去嘴角的残渍,而后便拥着她起身,“今日凌霄还有些事儿要办,就不多留林大人了,秋生,送客。”   话音一落,他便率先领着林初晓出门了。   这到了外面,没人跟着了,林初晓少不得就要把满腹疑问给弄个明白。   这才知道,为这当日那和尚的一番招供,莫子昊已经着手对付林家了,短短时日就把林家的产业打的七零八落,她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小耗子,这事儿估摸着没那么简单,你怎么不等事情真相大白,就大张旗鼓对付起了林家?”她不想莫子昊因为自己的缘故,冲动行事,让莫家声名受损。   莫子昊却只揉了揉林初晓的发顶,面上不动声色,一双眸子却泛着精光,“不必担忧,相信我,我自有主张。”   “不可以告诉我?”林初晓依旧有些惴惴的,依她看来,就该以静制动,先查清楚了,把证据拿到手,再给一锅端了,免得落人口舌。   林初晓皱着个眉头,闷闷不乐的,莫子昊于是叹口气,跟她解释了起来。   “初初,你别自责,我是仔细想过了才决定这么做的,这叫借力打力,引蛇出洞。”   林初晓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子昊,眼珠子一转,猛地就回过味儿来了。   诚然,莫子昊这么急着朝林家下手,她自然是导火线。可是么,这何尝不是一石二鸟?   “小耗子,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林初晓也不愁眉苦脸了,抱着莫子昊的手臂晃来晃去的。   “了空大师说幕/后主使是林雨嫣,可是林雨嫣定然弄不到那药才是,此番你打压了林家的产业,我父亲的性子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他回去后,少不得会“敲打敲打”林雨嫣,说不得就能从她那儿探听到什么的消息。”林初晓得意的嘿嘿笑了笑,同莫子昊讨好道:“小耗子,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我家初初真聪明。”莫子昊宠溺的笑了笑,抬手把林初晓鬓间跌落的碎发拨到耳后。   林初晓朝莫子昊挤眉弄眼的吐了吐舌头,非嗔非怨的,带着两分若有似无的惆怅,嬉笑道:“我就晓得小耗子不是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莽汉子。”   听出来林初晓话里的丝丝遗憾,莫子昊无奈的摇摇头,调笑道:“哪天我若是真为你冲冠一怒,想来第一个拦着的就是初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 浅浅写完了来着,忘记时间了_(:з」∠)_   ☆、孰是孰非   果不其然,林锦程一回府,就立即把林雨嫣叫了过来。   自那日了空大师事败,杜若便没再同林雨嫣来往,林雨嫣久不出府,对莫家的事情并不多清楚,就是自个儿家的事也轮不到她来管,是以,此番林锦程叫她训话,她也没当回事,慢吞吞梳妆打扮了一番才领着丫鬟,晃晃悠悠的过去。   “你近来每日里都做些什么?”林雨嫣跟林初晓不同,这是林锦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儿,虽不似林雨泽那般溺爱,却也真真是那掌上明珠。所以即便心里存了疑惑,他也还是愿意给林雨嫣机会,让她解释清楚。   “每日里不过做做女工,间或跟母亲学着管家……”林雨嫣低眉顺眼立在那,目光并不躲闪,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面色微沉,林锦程又问;“都见过些什么人?”   “女儿近日不曾出府,所见的不过是府中下人。”面上勾起抹柔顺的浅笑,林雨嫣说的滴水不漏,林锦程却越发冷了脸。   “近日咱们家名下的产业被人恶意打压,此事雨嫣可有听闻?”林锦程审视的盯着林雨嫣,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林雨嫣怔了怔,抿了抿唇,试探的问道:“倒是不曾听闻,父亲这两日奔波劳碌想来便是为的这事儿,可有何头绪?是谁在针对咱们?”   “是你姐夫。”林锦程冷哼一声,掀了掀嘴皮子。   “姐夫?这是为何?”林雨嫣心里有些慌乱,面上却装作无辜不知情的模样。   林锦程也不再跟她打马虎眼,“我今日亲去将军府问了你姐夫,他说……”   屏住呼吸,林雨嫣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要冲出嗓子眼来,“姐夫如何说?”   “将军什么也没说,只让我问问你,问你近日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林锦程沉着脸,“雨嫣,你老实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你姐夫深的陛下厚爱,他既同咱们离心,那咱们便只能避着他,你说说,你是如何又招惹上了他们。”   彼时,林锦程脸色阴沉,眸光寒凉,表面上看着话里话外都只是无奈,可林雨嫣深知他的性情,这无奈背后暗藏杀机,她是如何也不能让林锦程知道,自己买通人欲陷害林初晓的事的。   手心紧紧拽成拳头,心中百转千回,林雨嫣咬了咬下唇,忽而她吸了吸鼻子,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泪光闪闪,她说:“日前,女儿去钟山寺还愿,遇见了杜家小姐。她同女儿说,觉得姐姐有些怪异。”   林锦程不说话,默默的看着林雨嫣,等她下文。   林雨嫣于是支支吾吾的继续道:“女儿虽说素来同姐姐不慎和睦,却也晓得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愿多搭理那杜小姐。可是她却同女儿说,怀疑姐姐是被妖孽附体了,不然,她怎会三番两次遇险,却每每都逢凶化吉?”   “后来呢?”林锦程面露不耐。   林雨嫣委委屈屈的抹了把泪儿,吸了吸鼻子,“她让女儿和她结盟,一同揭开姐姐的真面目。女儿不肯,后来她又找了女儿几次,女儿也都避开了。除此之外,女儿便没见过旁的人了。”   “既是如此,将军为何会说出那等话来?”林锦程怀疑的看着林雨嫣,默了默,而后道:“你仔细想想,真没做过什么会引将军生气的事儿?”   “父亲竟是不相信女儿么?”眼泪止也不住的淌了下来,林雨嫣委屈的看着林锦程。   林锦程头痛的扶了扶额,“明日你收拾收拾,跟我去一趟将军府,不论是将军冤枉了你,亦或者你说了谎,明儿个一对峙便有结论。”长叹口气,林锦程怅然道:“雨嫣,不是父亲不信你,而是如今咱们所有的产业都濒临倒闭,这事儿必须早点掰扯清楚,解决喽。父亲无能,护不住你,你莫要怪父亲。”   林雨嫣只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从书房出去后,她便派了个心腹丫头去杜家找杜若,想要打听打听情况,哪知却吃了个闭门羹。由此,林雨嫣恍悟,事情约摸是败露了,杜若这是想从这里头摘干净,让她当那替罪羊。   呵,算盘倒是打的精细,除去林初晓,两人皆受益,事情败露,就把她推出去,她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哼,门都没有,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她林雨嫣可不是能吃亏的。   翌日,林锦程早早地就领了林雨嫣来了将军府。   与往日的嚣张跋扈,意气风发不同,今日的林雨嫣着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裳,身上也未戴什么首饰,一头乌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巴掌大的小脸上粉黛未施,眸光黯然,浑身透着郁色,让人心生怜惜。   今日莫子昊没再晾着他们,两人一到,便被请到了会客的大厅。   “林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进门时,莫子昊轻飘飘的瞟一眼林锦程同林雨嫣,随即便揽着林初晓悠然的落了坐,让林初晓亲昵的坐在他的腿上。   林锦程虚伪的笑着起身,并拉着林雨嫣一道起来,“自然还是为的铺子里的事儿,昨儿个将军让林某回去问问小女,近来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林某依言问过了,但雨嫣说她近来甚少出府,只去钟山寺还愿时见过杜家小姐,说了几句话。不知将军指的是何人何事,是以林某今日带着雨嫣一道过来了,倘使雨嫣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念在夫人的份上,莫要怪罪。”   “哦,钟山寺,杜家小姐,说了几句话?”莫子昊揽着林初晓,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引的林初晓可着劲儿的掐他。   林雨嫣低眉顺眼的点点头,“科举前夕,雨嫣曾去钟山寺求佛主保佑我家夫君能金榜题名,如今夫君高中,雨嫣是以前去还愿。碰巧遇见了杜家小姐,她同雨嫣说……说觉得姐姐有异常,想雨嫣同她一起揭开姐姐的真面目。”   “所以你便买通了钟山寺的了空,让他污蔑我是妖孽?”原先还会觉得心痛,虽说感情不深,但毕竟骨肉相连。如今,事到临头,林初晓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甚至觉得林雨嫣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本来就一直厌恶她,不是么。   林雨嫣惊愕的摇摇头装傻,一脸茫然道:“姐姐说的什么?买通钟山寺的了空?雨嫣并未答应杜小姐,咱们再如何也是嫡亲姐妹,往日打打闹闹便罢,鬼神之事,雨嫣却是不敢轻易碰触的。”   林初晓却不以为意,她说的情真意切,若是个天真单纯的良善女子,说不得就要被她打动了,可惜,林初晓从来黑白分明,不吃这亲情牌。   嘴角勾起抹嘲笑,她说:“要不要,把了空大师请来,你们当面对峙一番?”   “姐姐说笑了。”林雨嫣愣了愣,随即干巴巴道。   林初晓摇摇头,“我可不爱跟你开玩笑。”   林初晓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莫子昊会意的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随即夜风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客厅。   “将军,夫人。”   这屋子里突然冒出个人来,可把林锦程和林雨嫣吓了一跳,反观林初晓则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莫子昊的腿上,“你去把那和尚押过来。”   林初晓话音一落,夜风便又失去了踪影。林锦程和林雨嫣却迟迟无法回过神来,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的一个护卫,听命于林初晓,可见在莫子昊心里,林初晓是举足轻重的。   很快的夜风便把了空押过来了,把人放下,见莫子昊同林初晓没有其他吩咐,他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且说说,是谁收买你,让你污蔑夫人是妖孽的?”莫子昊低沉着嗓音,云淡风轻之中却带了几分不怒自威,不容置疑。   那天之后,了空便被莫子昊派人关了起来,吃喝方面都不曾短他的,可每日里却是睡不敢睡,东西也不敢吃,惶惶度日,生怕什么时候,小命就丢了。   若知道一时贪心会造就今日的局面,他是如何也不会接下那单生意的。此时听的莫子昊问话,他木然的跪倒在地,“将军,该说的小的都说了,是孙少夫人,林家二小姐拿钱收买的小人,让小人暗指夫人是妖孽。”   “哦,那你仔细瞧瞧,你说的林二小姐,可是眼前这人?”   了空大师怔怔的抬起头来,视线投向林雨嫣,默默的点了点头。   “将军,定然是这和尚记错了,雨嫣怎么会害姐姐呢?是杜家小姐怀疑姐姐,她要害姐姐,雨嫣同姐姐血脉相连,雨嫣再如何不是,也不会生出这等恶毒心思的。”林雨嫣瞪一眼了空,随即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听闻林雨嫣是林初晓的妹妹,了空眼滴溜着眼珠子,挣扎了一番,随即改口道:“将军,是小的记差了,那日这林二小姐是同另一位姑娘一起的,林二小姐给的是香油钱,是另一位姑娘指使小的害夫人的。”   “是这样的么?”嘴角勾起抹嘲笑,一手撑着下巴,林初晓看看林雨嫣又看看了空。   见和尚反口,林雨嫣赶忙开口道:“那日同我一起的是杜家小姐的丫头,唤作采莲还是什么的,她还偷偷摸摸给了大师一个锦囊并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子。”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将军是不是可以手下留情,放过林家?”眼见事情扭转过来,目标转移到杜若身上,林锦程赶忙腆着脸,苦哈哈的同莫子昊询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o(∩_∩)o   ☆、北周使臣   莫子昊嘲讽的冷哼一声,“这便真相大白了?”   林锦程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子,之后才讪讪道:“将军待如何?”   “不如何,只是凌霄今日便提醒二位一句,珍惜当下,谁也不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有些人,最好还是离得远远的,看见了就绕道走,免得遭受无妄之灾。”莫子昊揽着林初晓,看也不看林锦程同林雨嫣,轻飘飘的道。   他说的意有所指,林锦程也清楚,他这意思大体就是让他们没事少招惹林初晓,打着笑脸连连称是。   没过多久莫子昊便要打发走两人,没得到准信,林锦程哪能心甘情愿的离开,索性莫子昊似乎瞧着心情不错,遂善解人意大发慈悲的隐晦表示自己不会再派人打压林家的生意,只是此番打压来势汹汹,林家已然伤了元气,短期内是无法缓过劲来了。   事情看着像是无疾而终,然而,莫子昊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欺负了他家娘子的人?这林雨嫣着实是个祸害,再则,她那夫君曾觊觎他家娘子,莫子昊是如何也不愿意他们好过的。   没过多久,那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郎的孙季林便被外调,发配去了个偏远苦寒之地做个芝麻官,林雨嫣则与之随行。   按说自家女婿金榜题名,还中了探花郎,林锦程哪里能任由他被安排到那穷乡僻壤去做个芝麻官?可是任林锦程费尽心思,也没能扭转局势,不论他同谁求助,都于事无补,不拘是谁都只是推脱。后来,还是个相熟的同僚告诉他,这是莫子昊同陛下进言,陛下钦定的,无人能更改,还问他为何莫子昊明明是他女婿,却也不帮衬着他,反而还膈应挤兑林家。   林锦程这才回过味来,他低估了莫子昊的报复心,同时也深刻的认识到,以后,必须躲着林初晓,切不能招惹她。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柔弱凄楚,任他捏圆搓扁的女儿了。她是莫子昊手心里的宝贝,若是沾染上了,便要承受莫子昊的雷霆怒火,连番报复。   且说那日林锦程他们走后,莫子昊又亲自审问了了空,从而得到了事情真相。   虽说杜若从头到尾都没正经露过脸,但这事儿确实也同她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林雨嫣出的银钱,杜若身边的丫头——采莲,给的了空治病的药丸子。要说杜若不知情,莫子昊是不信的。   后来,莫子昊派了人去盯着杜家,未曾想,那采莲却已经失去了踪迹。杜家的下人说她是回去探亲去了,可笑,莫子昊可没忘记那时候为了这丫头闹出来的风波。如今想来,这丫头倒也真是藏得深,只是不晓得是谁的人。   日子开始逐渐平淡了下来,林初晓又开始如往常般闲着无事便捣鼓菜谱之类的,时不时便要亲自下厨,给莫子昊做一桌子好菜,两人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   再说莫凌云不知打哪儿晓得了事情真相,这小子这次倒像是变了个人,搁在往常,他少不得要替杜若说好话,说这是林初晓在诬赖杜若。这次却是默默的接受了事实?待身子骨一好,他甚至还主动来找林初晓,同她道歉。   只是,他瞧着比之往常沉默了许多,整个人也像是笼罩着一团郁色。   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是莫子昊的弟弟,林初晓这人说是说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可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孩子都正正经经跟她道歉了,自然不会同莫凌云多计较,更不会翻旧帐,前尘往事就都一笔勾销了。   见他脸色不好,闷闷不乐的,林初晓还特意捣鼓了盘炸鸡翅出来,又拿了她新研制出来的奶茶,想要让莫凌云开怀。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北周国使臣来访。   与东黎国不同,北周国民风粗犷,尚武,多是游牧民族。不拘男女都是骑射的好手,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北周的人大多要比东黎的人高大些,那是个骁勇善战的国家。   许多年来,北周同东黎战事不断,亏得莫子昊前几年屡战屡胜,大败北周,这才换了两年国泰民安。   陛下在王宫中设宴,迎接远道而来的北周国使臣,林初晓作为女眷,陪同出席。   宴会上,歌舞不断,葡萄美酒夜光杯,奢华的排场彰显着东黎国的强盛,富饶,还有安泰。   此次北周国的使臣是他们的王子——连夜,同他一起的还有一名女子,窈窕婀娜,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隔得有些距离,林初晓看不清人,却总觉得那身段有些眼熟。听闻,那是连夜王子嫡亲的妹妹,也是北周王最宠爱的公主,名唤连玥。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那连夜王子突然提及,此番他们来访,有一个目的便是想同东黎国联姻,结成秦晋之好。   东黎国君膝下仅有两子,这大王子年仅七岁,二王子么,才不过三岁。联姻?却不知他想怎么个联姻法。   果然,这连夜王子也晓得东黎国的情况,他直起身,视线在群臣中逡巡,最后落在了莫子昊身上,“我北周国最耀眼的明珠,自然是要嫁给这世间最英勇的男子。”   “这……”国君有些为难,他自然也想到了莫子昊,可是莫子昊是多护着他家娘子,他也可是有耳闻的。再瞧瞧,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他家大将军就一个劲儿的在给自家小娇妻夹菜哩。   清了清嗓子,“公主千金之躯,不拘嫁去谁人家,也不能做那偏房不是。我东黎国最英勇的男子却是已经有家室了呢,王子也看到了,大将军同夫人鹣鲽情深,还请王子另觅人选。”   那连玥公主凑到连夜王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即王子便朝东黎国君拱了拱手,“玥公主说,她心悦莫将军,非他不嫁,也不介意与人共侍一夫。”   这可把林初晓气着了,这都什么人呀,堂堂一个公主,上赶着给人做妾?咬牙切齿的掐了一把莫子昊,就别开脸生闷气。   宽厚的大掌覆上林初晓的柔荑,莫子昊安抚的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别担心。”   引的林初晓哼的一声,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虽然这甜蜜里夹杂这不安。   “这……将军的婚事,还得问过他才行。”莫子昊可不是寻常人,他莫家世代忠于东黎国,莫家男儿个个是国之栋梁,如今,到莫子昊这一代,就只剩了他兄弟两人,他又是个常胜将军,国君并不想乱点鸳鸯谱,寒了莫子昊的心。   连夜脸色微沉,思忖了片刻,随即道:“若是两过结成秦晋,连夜可做担保,三十年内决计不同贵国开战。”   这筹码开得够高,也足够吸引东黎国君,国君于是给莫子昊递了个眼色,却始终不愿在莫子昊不情愿的情况下,开口应下这桩事。   “不知是否凌霄理解错了,我听着夜王子的意思,倒像是若凌霄不应下这桩亲事,你北周便要同我国开战?”莫子昊直起身,掀了掀嘴皮子,眸光冷冽,仿佛能穿透人心,洞悉人的灵魂。   连夜王子笑笑,神色如常,“莫将军说的哪里话。”   “陛下,臣乃我东黎国的将领,南征北战,这是将军的职责所在。若北周要因凌霄拒娶玥公主而开战,凌霄定当第一个迎战。”他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回首,满目柔情的看向林初晓,“陛下,臣已有发妻,夫妻和睦,若是再纳了公主,该把发妻置于何处?又把公主置于何处?宠妾灭妻,世所不容,倘使怠慢了公主,却是伤了两国情谊。”   “夜王子,凌霄既如此说,你也莫要强求了。”东黎国君似笑非笑,但话里却多了两分不容置疑。   莫子昊的话点醒了他,且不说一国公主嫁给一个将军为妾室,于理不合。他若是应下了这桩婚事,那就是把他的爱将推入了无底深渊。如今,莫子昊为百姓所爱戴,若他后院起火,少不得便会失了民心,日后或许还会失了军心。况且,莫子昊如今同他夫人蜜里调油,他若是乱点鸳鸯谱,使他们生了嫌隙,说不得也会使君臣离心。   再则,它北周国尚武,民风粗犷,能做到三十年不开战?他们此行没准就心怀鬼胎。这公主嫁成了,若莫子昊对她不好,他们便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开战,若是对她好了,这宠妾灭妻,将军失了民心,军心。怕是常胜将军就要盛名不复了吧。   那玥公主又是对着连夜王子一阵耳语,随即,夜王子便开口道:“我们会在此逗留几日,虽然无法结成姻亲,可否请莫将军作陪,带小王和公主游览一番贵国都城?”   国君扫一眼莫子昊,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替他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 =抱歉,更新晚点了…… 实在是,一口气把剧版画江湖之不良人看完,然后脑子里各种电视剧情…… 唔……不过总算没断更∩_∩ 说起来,不造有没有人跟浅浅一样看了电视剧,好还原原著有木有!!!   ☆、十八学士   宴会散场,莫子昊同林初晓相携回府,一路上,林初晓都默不作声,只紧紧的拽着莫子昊,十指紧扣。   待回了将军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初晓便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欢喜,撒手扑到莫子昊怀里。   她说:“小耗子,今晚,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   能义无反顾的当场拒了联姻,很高兴你一直一直的把我放在心上,说来我上辈子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儿,怎生就那么好运,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你。   莫子昊笑笑,眸子里闪着精光,捏了捏林初晓的鼻子,他说:“既然那么高兴,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呢。”林初晓今日是真的高兴极了,也不拿乔,眨巴着眼睛,撅着嘴,软软糯糯的问莫子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今儿个都乐得满足他。   莫子昊见林初晓如此爽快,挑了挑眉,随即紧了紧拥着林初晓的双臂,微低头,在她耳畔吹了口热气,而后才低声细语道:“我想你给我生个娃娃。”   林初晓腾地刷红了脸,怔了怔,有些被莫子昊的话惊到了。   “初初,你不愿意吗?”见林初晓痴痴傻傻的愣在那,莫子昊以为她不乐意,失落是难免的,却也不愿为难她,敛了敛眉,接着便扯出抹笑来,他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淡淡道:“咱们来日方长,你别有压力。”   “我愿意的。”林初晓把头埋在莫子昊的怀里,小小声的嘟囔道。   如今已经入冬,仔细算起来,他们成亲也半年有余了,这不长不短的日子里,他待自己如何,林初晓心里清楚。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到一个能如莫子昊这般宠她,爱她,护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她喜欢他,为喜欢的人生儿育女,这本就是件幸福的事,只是他冷不丁突然提及,她才有些惊到了。   然而,待她这话音一落,就轮到莫子昊呆了,傻乎乎的拥着林初晓,不言不语,瞪大了眼睛。彼时,林初晓正羞涩的窝在莫子昊怀里,是以便没能见着他这副欣喜若狂的呆傻模样。   娇羞的在莫子昊怀里蹭了蹭,林初晓软软糯糯的低声问道:“小耗子,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像谁?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莫子昊终于回过神来,在林初晓耳根处亲了亲,而后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至于像谁么……”莫子昊顿了顿,眸子里透着狡黠的精光,他故意低沉着嗓音,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咱们先去做点生孩子的准备工作,以后生出来就知道像谁了。”   被他的正经模样迷惑到,林初晓一时没转过弯来,双手环住莫子昊的脖颈,她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道:“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生孩子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很快,莫子昊便用行动告诉了她,这准备工作是什么。   一夜放纵,翌日清早,如往常的许多个清早一般,林初晓不堪疲惫,睡的昏昏沉沉,莫子昊则神清气爽早早醒转过来,抱着他家小娘子时不时偷个香,吃个嫩豆腐。   “醒了咱们就起来吧。”眼见着自家娘子终于醒了,莫子昊在她耳畔亲了亲。   林初晓烦闷的推开莫子昊,瞪他一眼,她可没忘记昨儿晚上的事儿。这死耗子,说什么做生孩子的准备工作,其实不过又是为了那事儿,原本也没什么的,可他可着劲儿折腾了她整整一晚上!还说什么,他要勤快些才能早些晓得未来孩子长得像谁……   “初初,为夫伺候你就好了,怎的还自己动起手来,身上可还好?”见林初晓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就要起身下床,奈何扯到了痛处,疼的龇牙咧嘴,莫子昊赶忙把人揽到怀里,悉心询问起来。   林初晓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你瞧着我这是还好?”   莫子昊于是在林初晓脖颈处亲了亲,手也不闲着,不时在林初晓腰间臀部揉捏,替她缓解酸痛。   “是为夫不好,昨日没个轻重,让初初难受了,罚为夫今晚任初初你蹂/躏如何?”   右手手肘往后一撞,正击莫子昊胸膛,林初晓撇撇嘴,这也叫惩罚?没得还是便宜了他。   林初晓闷声不说话,莫子昊是既想继续逗弄她,又怕真气着了他家小娘子。一番思想斗争后,终究还是那护媳妇儿的心占了上风。   利落的帮林初晓穿戴整齐,收拾好了便围着林初晓转,她去哪,他就去哪儿,妇唱夫随。林初晓也不是真气他,只是有些别扭罢了,不多时,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这刚用过早饭,便有人来通报,说是北周使臣来访。   林初晓当即就想到了那婀娜多姿却不要脸非要跟她共侍一夫的连玥公主。   就算晓得莫子昊打心眼里只有她,可林初晓还是忍不住打翻了醋坛子,要酸上一酸。   瞪一眼莫子昊,捏着嗓子,酸不溜秋的道:“明明都入冬了,可某些人身边却还是桃花朵朵开。”   “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为着个无关紧要的人拈酸吃醋,没得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莫子昊失笑,摇摇头,揽着林初晓朝会客的大厅走去。   林初晓哼哼两声,不看莫子昊,却也没推开他。   “本王同公主不能在东黎多逗留,但却想领略领略东黎风光,今日不请自来,莫将军莫要见怪。”   一见莫子昊同林初晓过来,连夜便站起身来,客套道。   莫子昊笑笑,“无妨,不知王子公主想去何处?”   “莫将军做主便是。”连夜挑挑眉,一副客随主便的模样。   已经是冬天了,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好逛的。林初晓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小声提议去街市上逛逛,看看有没有热闹可凑,待到中午就去吃个饭,饭毕就各回各家。   欲出府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莫凌云,他像是一夕之间便长大了,自“中邪”好了之后,就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整日想着玩儿,每每按时上下学,功课也不需要人操心。   虽谈不上亲密,但怎么说林初晓近来同他之间也算缓和了许多,不想他整日闷在家里,林初晓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角,小声提议让莫凌云也一道出府。   莫子昊自然也发现了莫凌云近日的改变,他是乐见其成,可这原本机灵活泼的弟弟,突然间就沉稳了,他也是心疼的。他虽想要他明辨是非沉稳些,却不愿他是被人伤透了心才悔悟。   “小云,最近你也难得出府,正巧如今北周使臣来访,你便一起作陪吧。”   莫凌云点点头,随即便加入了进来。   莫子昊从不是个健谈的人,除了私底下跟林初晓在一起时会话多点,平时都端的是冷漠疏离。便是如今陪着北周的使臣游玩,他也只在人问起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   这一行,着实沉闷的很。   在四处闲逛了许久,那玥公主似是终于腻烦了在街上游荡,柔声开口道:“今早听驿馆的人说,城南有人办了花会,很是热闹。”   “初初想不想去看。”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低声征询她的意见。   林初晓看一眼依旧面纱覆面的连玥,撇撇嘴,“不过是些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不过既然公主想去,咱们去看看也无妨。”   莫子昊笑着在林初晓手心刮了下,而后才朝连玥公主点点头,改道去城南。   冬天开放的花其实不多,数来数去也不过是寒梅,腊梅,水仙这些。而这花会这里却不同,除去本就是冬天开的花外,这里还有诸如海棠,菊花,兰花,芍药等其他季节开放的花。   这到了地儿,林初晓才觉得,这一趟没白来。女儿家嘛,有几个是不爱芬芳的花花草草的?   今日林初晓穿的一身鹅黄色衣裳,拽着莫子昊,跟个花蝴蝶似的,在而看看,那儿看看,时不时要凑到花草旁边嗅一嗅,遇见叫不上名儿的花草,还要拉过莫子昊问上一问,只是她都不晓得,莫子昊就更不晓得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跟连夜他们走散了,不过林初晓也不放在心上,这么大两个人,怎么着也不会丢了去不是。   转悠了许久,林初晓忽而在一株茶花前驻足,她惊喜的拽着莫子昊的手晃来晃去,“小耗子,你知不知道这花儿都是谁种的?”   “初初对这花儿感兴趣?”莫子昊笑笑,给林初晓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林初晓一个劲儿的点头,眸子里甚至隐隐有泪光,“这个,叫做十八学士,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很难养活。以前我们家也养了……”   她说着说着就渐渐没了声儿,莫子昊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亡母,心里难过。轻轻拥她入怀,又摸出方帕子,小心的替林初晓把眼泪儿拭去,“好好的怎么哭了,若你喜欢,晚些我让秋生去查查,回去就给你辟块花圃,咱们自个儿在家里种上。”   感动于莫子昊的体贴,林初晓吸了吸鼻子,满目深情的看着他,“小耗子……”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打心眼里想把昨天断的那更补上… 奈何手速渣,还卡文… 浅浅会努力哒,但是我也不造什么时候能把它补上…   ☆、连玥采莲   两人正你侬我侬,却蓦然蹦出来个没眼力见的人煞风景。   “莫大哥,夫人,你们也来看花会啊。”杜若今日着的一身素色衣裳,脂粉敷面,却也掩盖不住那一脸的憔悴。   莫子昊自然而然的把林初晓揽在怀里,神色淡漠的瞥一眼杜若,轻轻颔了颔首,而后便要领着林初晓离开。   看出来莫子昊的戒备与不悦,杜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莫大哥如今……竟是看都不愿多看若儿一眼么。”   林初晓挑了挑眉,瞅一眼杜若,而后又瞄一眼莫子昊,心里悄然爬上一阵喜意,她自然是高兴的,顺势半倚在莫子昊怀里,她说:“杜小姐说笑了,我同夫君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近来总觉身子不如往常,夫君也是怜惜初晓,这才……怠慢了杜小姐。”   话是这么说,可林初晓脸上却是无一丝病态,更无分毫歉疚,面若桃花,娇羞的看一眼莫子昊,便钻进他怀里,丢给杜若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她这是故意显摆,故意气杜若。她可没忘记那天了空说的话,药丸子是杜若身边的丫头给的,害她,杜若铁定也有份。   杜若不是喜欢莫子昊?她偏要在她面前秀恩爱,气死她!   林初晓也确实气到了杜若,她青白着脸,手心紧紧拽成拳头,眼见着莫子昊要揽着林初晓离开,她幽幽开口道:“莫大哥,听闻北周欲联姻,公主相中了你,这……是真的么。”   杜若其实晓得这事儿是真的,她虽未去到那晚宴,可她父亲身为御医,却是能听到些风声的。她就是想膈应膈应林初晓,她想,莫子昊再宠她又如何,他还是会娶新人。   然而,她不晓得,她父亲只告诉了她一半,还藏了一半儿没同她说。且提起这事儿的本意,也不过是想打消她的念头,让她别再执着于莫子昊。   是以这话儿一出口,非但没膈应到林初晓,反而是自取其辱。   莫子昊其实并不愿搭理杜若,在如的他看来,杜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便是真要扯上点关系,也是个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妄图害他娘子的人。然林初晓却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林初晓笑吟吟的看着杜若,“杜小姐既然有所耳闻,难道就没听说……我家夫君拒了联姻?”   “拒了……”杜若呆了,她确实没听说过。   林初晓得意一笑,不再看杜若,亲昵的挽着莫子昊就要离开,正巧连夜他们找了过来。   “莫将军,可算是找着你了。”连夜同连玥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莫子昊点点头,“一时不察,就与二位走散了。”   此时杜若已经回过神来,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渐渐地沉了脸。   “是你。”   眼角余光瞥见杜若神色有异,林初晓轻轻一笑,温婉的道:“这是北周来的使臣,连夜王子,连玥公主。杜小姐以前见过?”   连夜温雅的颔了颔首,“这位是……”   “这是杜若,杜小姐,出身医药世家,她父亲是宫中的御医,兄长是我家夫君的……军医。”林初晓笑着为连夜解惑。   “哦,杜小姐,幸会幸会。”   杜若朝连夜福了福身,一双眸子却直直的盯着连玥,嘴唇抿的死紧。   几人闲话了几句,莫凌云就也找过来了。   一直插不上话的杜若见着莫凌云眼前一亮,甚至迎了上去。   “小云,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奈何莫凌云却神色淡漠的避开了她,“承蒙杜小姐记挂。”   杜若脸色白了白,试探的道:“小云是不是在生气我这段时间没去看你?杜姐姐不是故意的,小云原谅杜姐姐好不好?”   哪曾想一惯喜欢粘着她的莫凌云如今却丝毫不给她面子,小小年纪的他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道:“杜小姐,小云这称呼太亲密,你唤我莫小公子便是。”   杜若当即煞白了脸,愣在原处,莫凌云这是同她生分了,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便是她近来没去看他也不该这样呀,还是谁同他说了什么?   “小云,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杜若有意无意的瞥一眼林初晓。   莫凌云不回话,默默的站到莫子昊的身侧。   杜若把他那沉默当做是默认,嗓音里带了几分委屈,面上的难过更是不加掩饰,她说:“小云,别人污蔑我也就算了,连你也不相信我了么?”   莫凌云依旧不搭话,冷然的立在那,任由杜若控诉。   林初晓不屑的笑了笑,对杜若这般作态厌恶至极,拉了拉莫子昊的衣角,“夫君,咱们去杯莫停罢,我有些饿了呢。”   与林初晓一样,莫子昊也厌烦杜若这模样以为他莫家人是傻的?事到如今,若他家小云再看不清她的真面目,那也枉为莫家人了。一听林初晓说饿,莫子昊当即就想也不想的揽着她走人,留下杜若恨恨地看着几人,咬牙切齿。   吃了饭又四处逛了逛,几人就各回各家了,但是临走约好了第二天再出游。   且说连玥刚回到驿馆,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杜小姐久等了,不知杜小姐特特前来,所为何事。”连玥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头的杯盏。   杜若讥讽的笑了笑,“好歹也是主仆一场,不请我坐坐?”   “杜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本公主怎么听不懂呢。”嘴角勾了勾,连玥轻飘飘的斜睨一眼杜若,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杜若也不要她招呼,自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说:“采莲,我知道是你,只是不晓得堂堂一国公主,混进我杜家是要做什么呢。”   “采莲,这又是谁?”连玥装傻。   杜若舔了舔微干地唇瓣,眸光狠厉,她笃定的看着连玥,“那日,小云“中邪”,是你从中捣鬼罢,我的药被你掉包了罢。”   毕竟相识多年,她认识莫凌云的时候,他还是个不过几岁的娃娃,他总爱粘着她,处处维护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样一个孩子,她怎么忍心伤害?   那日,她要下的药只会让他暂时昏迷,可是,他却跟真的中邪了一般,杜若其实也吓坏了,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掌控。特别是她给莫凌云把脉,他的脉象也不似中毒,她很着急,可是……她心里是不甘的,所以她还是按照计划请了先前收买过了的大夫,而后……又撺掇莫老夫人请了了空来做法事。   对于杜若的话,连玥一概装傻充愣,只作听不懂。   但其实她不承认也没什么,在杜若心里,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她捣的鬼。   临走前,她定定的看了一眼连玥,她说:“听闻你此番前来本意是想同我国联姻,结成秦晋之好。你怕是一开始就打的莫大哥的主意罢,只是可惜,即便是你是公主,如此心肠歹毒,蛇蝎心肠,莫大哥也看都不多看你一眼!”   不论她说什么,连玥都只笑着,不搭理她,让杜若一人唱着独角戏。直到她走了,连玥才恶毒的笑了笑。   “真是个傻姑娘,不过是个男人,你以为我真就稀罕?”   将军府,东厢书房。   莫子昊忙着政务,林初晓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习字,两人各忙各的,看着温馨而惬意。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莫子昊抬眸宠溺的看一眼林初晓,而后便应了声,示意来人进来。   “将军,夫人。”来的是夜风,他同莫子昊及林初晓行了个礼,接着便恭敬的立在一旁。   莫子昊忙完了手里的事儿,这才问夜风话,“可是查到了什么?”   “属下一路跟着杜小姐,从花会离开后,她便去了驿馆。杜小姐一直等到了连玥公主回来,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夜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汇报道。   莫子昊又问:“可知道她们说的什么?”   “杜小姐称连玥公主为采莲,她似乎是杜家失踪的丫头,小公子中毒之事也同连玥公主有关联,杜小姐称药被连玥公主掉包了,只是连玥公主至始至终不曾承认自己是丫鬟采莲。”   莫子昊点点头,“你去让秋生安排人盯着连玥公主,杜家那边也不要放松。”   夜风得了令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自他们谈话起,林初晓就放下了笔杆子,待夜风出去了,她便起身来到莫子昊身后,伸手给他按摩着肩膀,“小耗子,我觉得那连玥公主十有八/九就是采莲了,前头便一直觉得她的身段瞧着眼球,只是总也记不起来是谁,如今看来,可不就是那采莲么。”   莫子昊点点头,起身,一把抱起林初晓,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初初言之有理。”   林初晓得意一笑,抓起莫子昊的手指头把玩起来,“呐,小耗子,你说这连玥公主到底什么来头?她不会真是相中了你,所以才千里迢迢追过来了吧。”   “这我可不知道。”亲了亲林初晓的脸颊,莫子昊道调笑道:“只是我心里只有我家娘子,哪怕她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我也是看不上的。”   林初晓被他这露骨的情话说得面红耳赤,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过了会子待缓过劲儿来,又忍不住啐他道:“净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 作者有话要说:  T^T抱歉做不到八点准时更… 所以还是只能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 爱你们,么么哒~   ☆、有惊无险   说来,莫子昊也真是说到做到,但凡与林初晓有关的事儿,事无巨细都放在心上。   晚间的时候,曾秋生领了个年过半百的老伯来见林初晓。原来是惦记着林初晓白日里对那十八学士感兴趣,莫子昊当真就派人明察暗访,把那种花人给请来了。   林初晓自是喜不自胜,天色已晚,寒暄了一会儿,她便把人安顿下来,兴冲冲的要去书房找莫子昊,临了又带上一碟子点心,晚饭后他便又忙着政务去了,这会儿说不定饿了。   然而,才到书房门口,却见屋子里有两个人影,除了莫子昊,应该还有人在才是。   林初晓于是轻手轻脚的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窥探着屋内的动静。   屋子里的人跟夜风一个打扮,林初晓估摸着他也是暗卫,然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她趴在门框上许久,竟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吱呀……”门开开了,正懊恼听不到谈话的林初晓猝不及防便摔倒在了莫子昊的怀里。   “初初,你在这做什么。”莫子昊把林初晓扶正,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梢。   林初晓努努嘴,把手里的点心往莫子昊眼前晃了晃,“呐,给你送吃的来了。”   莫子昊笑笑,领着林初晓坐下,“呐,咱们一起吃。”   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林初晓坐在莫子昊的腿上,“小耗子,刚才屋子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都是些政事,想来你也不爱听。”莫子昊捻起一块点心送到林初晓嘴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说:“我让人在咱们院子里给你辟了块花圃,如今人也请来了,秦老伯虽不能住在府上,但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来看看的,你可以跟他讨教讨教如何养那十八学士。”   林初晓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往莫子昊怀里靠了靠,“小耗子,你对我真好。”   莫子昊笑笑,紧了紧环着林初晓的手臂。   两人静默相拥了一会儿,林初晓蓦然抬起头,滴溜着眼珠子,定定的看着莫子昊,她说:“小耗子,你如今对我这么好,若是那天你不喜欢我了,不对我好了,我可怎么办哟。”   “傻丫头,爱你,对你好,这件事我可是想要做一辈子呢。”莫子昊亲了亲林初晓的耳根,惹得她咯咯直笑。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人生一大幸事。   这晚,林初晓下半夜才被莫子昊抱回去东厢的卧房,第二天一早更是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动下手指头都觉得酸疼,轻薄衣裳下的肌肤自然也是青青紫紫布满吻痕。   莫子昊早就清醒了,一直注视着怀里的人儿的动静,是以林初晓一醒转,他便察觉到了。   “初初,早。”莫子昊低声道,嗓音里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林初晓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莫子昊也不生气,自然,这都吃饱喝足了,他生的哪门子的气?   “今日连夜王子同公主约摸还会来,咱们这就起床吃些东西罢,昨晚你累了一夜,也该饿了。”暧昧的朝林初晓挤眉弄眼,引得林初晓是一口银牙咬碎。   是啊,昨晚她可不是累了一夜?这男人嘛,就不能惯着!   “今晚,你可不能再碰我了,休战,休战!不然你以后就去睡书房去!”   别的事儿也就罢了,这事儿莫子昊哪里肯答应,他一脸郑重的看着林初晓,顺带还摸了下一把锦被下林初晓平坦的小腹,“初初,我去睡书房的话,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宝宝是男是女?”   “管那许多,谁让你如此毫无节制的!怨谁?”他又提起了这茬,林初晓涨红着脸,特意放大的嗓音,让自己看起来底气足一些。   “怨我,怨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你下不来床了。”莫子昊从善如流的认错,末了又不忘补充道:“你说了要为我生宝宝的,可不能反悔。”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许久,最后林初晓还是没能让莫子昊去睡书房,不过好歹让他答应了,以后床事方面,也要听她的意见。   然而,没过多久林初晓就发现了血一样的事实,这男人床上说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这都是后话。   两人梳洗了一番,用过早饭后,连夜和连玥果然就来了将军府。   一行人随意的四处逛了逛,到了午饭的点时,连玥提议去驿馆用饭,让莫子昊同林初晓尝尝他们北周的风味。   林初晓是开酒楼的,平日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遂也没多推脱,见莫子昊一副任由她做主的模样,便乐呵呵的应了下来。   很快的便到了驿馆,一道道菜陆续上了桌,然而林初晓却有些失望。   这些菜,虽看着精致,却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好吧,其实也是她期望太高了。   五彩鱼丝,芥末鸡条,一品豆腐汤……这些,她以前都有吃过,这味道,也远不及她老爸做的好吃。   “别光顾着吃菜,将军,夫人,尝尝我们的酒,我们北周的草原白跟你们东黎的酒比起来,可是别有一番风味。”连夜给莫子昊同林初晓各斟了杯酒,而后举杯欲敬他们。   林初晓端起酒杯欲饮,却被莫子昊默默的把杯子夺了过去,“拙荆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说完便朝连夜点头致意,端起杯盏送至嘴边,然而却并未喝酒反而暗中把酒水洒在了衣袖里。   酒过三巡,明明未曾饮酒,莫子昊却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林初晓则已经昏昏欲睡,莫子昊不由得冷了脸。   此时,连玥笑吟吟的站起身,凑到莫子昊的身侧,伸手抚了抚莫子昊的脸颊。   “将军此时是否觉得两眼发花,力不从心?”   莫子昊沉着脸不说话,拨开连玥的手,而后默默把林初晓揽在怀里。   连玥不以为意,脸上依旧带笑,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你们都不曾饮酒,却还是中招了?”   “毒没下在酒里。”莫子昊神色如常,语气平淡,冷然的道。   连玥又是低低的笑了起来,“玥儿哪里舍得下毒?不过是些迷药罢了,药,下在了杯子上。”   莫子昊冷哼一声,拥着林初晓要起身。   这时,连玥又开口了,“将军别急着走呀,玥儿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魅惑一笑,连玥无辜道:“这迷药有个特别之处,若是运功逼出来,则会化作□□。”   确实如连玥所说,彼时,莫子昊已经渐渐觉得身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急需宣泄。然而,便是如此,他也仍旧面不改色,只揽着林初晓要走。   然而,连玥怎么会放他走?   “将军,让玥儿做你的解药可好?”连玥说着就朝莫子昊扑过去,然而才近得她身,就被莫子昊毫不留情的一掌挥开。   “哼,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他虽中了药,但下手仍是不轻,连玥当即就止不住的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来人。”连夜拍拍手,很快便进来两个侍卫。   “殿下。”   “帮公主把莫将军绑了放床上去。”连夜诡谲一笑,“好妹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完,连夜就扬长而去。   莫子昊中药了不假,但却也不是连两个侍卫都对付不了的,开始他还保存力气,假意招架不住两个侍卫,直至被侍卫押至床前,连夜也已经走远,他便利落的反手把侍卫打晕,又赶在连玥喊人之前,掏出腰间长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了连玥的颈间。   “想活命就给我闭嘴。”眸光冷冽的看着连玥,见她被吓住了,莫子昊便单手撕下一块布条,毫不留情的塞进连玥嘴里,而后又把人给绑了扔到床上。   收拾好了他便抱起林初晓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出,风风火火的回了将军府的东厢。   林初晓醒来时,是躺在了东厢自个儿卧室的床上,记忆还停留在在驿馆吃饭那儿,她不可能吃饭吃饭睡着,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不知道的。   环顾四周,并没有莫子昊的身影。林初晓有些着急,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让自己脱离这昏昏沉沉的感觉。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是采薇的声音,林初晓笑笑,坐起身来,“采薇,将军呢?”   “将军……将军……小姐你睡那么久肯定饿了吧,将军吩咐你醒了后给你拿粥喝,你且等等。”采薇闪闪躲躲的,寻了个由头就要开溜。   林初晓越发觉得事情不寻常,强撑着起身,她急切的问道:“采薇,将军是不是出事儿了,他人在哪里?”   “这……小姐,将军他很好,你别担心。”采薇依旧不肯说。   林初晓愈加忐忑起来,“采薇,将军现在在哪里?若是没出事儿,你做什么要瞒着我?便是你不告诉我,我也能从别人那里问到。”   “这……小姐,将军确实无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林初晓已经跳下了床,心里头着急上火的不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采薇还是个大喘气?   “将军在耳房,他说他身子没事,让您别担心,但是他一直呆在耳房里头,已经叫人送了七八次冷水了。”采薇有些被林初晓这急切的模样吓到了,哆嗦着一股脑儿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春意满园   让她别担心?她如何能不担心?   林初晓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神智清明些,而后便蹭蹭地往耳房奔去。采薇拦不住她,遂跺了跺脚,接着便追了出去。   林初晓赶到耳房时,碰巧曾秋生正往屋子里送冷水,见着林初晓,赶忙挡在门口。   “夫人,将军之前吩咐过了,他无大碍,让您醒了好好休息。”   “无大碍他会一直呆在耳房里?秋生,你给我让开!”林初晓想也不想的就反驳,死命的扒拉着曾秋生,没看到莫子昊,她这心里头就没着没落的。   “夫人,您请回罢。”曾秋生为难的皱了皱眉,坚定的守在门口,任由林初晓如何拉扯,他都动也不动。   林初晓哪里是这三言两语能打发走的,曾秋生不肯放行,她就跟他死磕起来,尽管收效甚微。   许久,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打了个响指。未曾想,夜风竟然真就出现了。   林初晓激动的吸了吸鼻子,“夜风,我命令你,把秋生给拉走!”   “是。”夜风恭敬的应了声,随即便朝曾秋生走去。   “夜风,将军吩咐了,不许夫人进去,你这是要违抗将军的命令?”曾秋生急了,夜风的功夫不比他差,那是莫子昊手底下最厉害的暗卫,他若出手,想来曾秋生也就无暇顾及林初晓了。   夜风一惯的面无表情,他掀了掀嘴皮子,淡漠道:“将军早已说过,夜风是夫人的护卫,万事以夫人为重。再则,那是给你下的命令,可不是给我下的。”   听得夜风如此说,林初晓默默的松了口气,冲夜风感激一笑,“谢谢。”   夜风点点头,随即便开始同曾秋生打斗起来,林初晓得以趁机进入耳房。   彼时,莫子昊正泡在冰冷的浴桶里,脸上泛着潮红,双眸紧闭,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煎熬。听到开门声,他以为来的是曾秋生。   “秋生,把水放下就好了,你去守在门口,别让夫人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许我来呢?”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林初晓一手捂着嘴,凄凄然道。   听到熟悉的女声,莫子昊缓缓地睁开眼眸,“初初,你……”   “你这是怎么了?”林初晓已经来到了浴桶旁,隔着浴桶都能感觉到那水的冰凉,可莫子昊却浑身透着潮红。   “初初,你快出去,我不想伤害你。”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莫子昊的身上,脑子里满是林初晓妖娆的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模样,莫子昊拧着眉,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了两分,目光灼热的看着林初晓,他嗓音沙哑而低沉,用尽了浑身力气,才说出来这劝林初晓离开的话。   便是再迟钝,林初晓也隐约明白莫子昊这是怎么回事了。嘴唇微张,她呆了呆,而后试探的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中了春/药?”   “好初初,乖,你快回屋去,睡一觉,明天我就好了。”后背靠着浴桶内侧,莫子昊扯了扯嘴里,露出抹僵硬的笑颜,想要哄劝林初晓离开。   再不走,他一定会忍不住要了她的,这是他发誓要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不是发泄欲/望的工具。   “我不要!你中了春/药,咱们是夫妻,我可以替你解了这药性的,你为什么不找我,反而自讨苦吃?你才应该乖一点。”林初晓不认同的撇撇嘴,随即便轻轻解开身上的束缚,在莫子昊越发灼热的目光下,羞涩的进到了浴桶中。   水很凉,彻骨的凉。如今已经入了冬,自落水后,林初晓的身子就越发的弱了,尤其惧寒,哪里受的住这冷水浴?刚进到水里,她就打了两个寒颤。   “小耗子,我冷……”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林初晓可怜巴巴的望着莫子昊,这模样,魅惑而动人。   自林初晓宽衣解带起,莫子昊那一双眼睛就似在她身上生了根,眨也不眨的看着这让他血脉喷张的场景,不知今夕何夕。听得林初晓说冷,他才回过神来。   “初初,你如此这般,我该拿你怎么办?”一把抱住林初晓,在她耳边呢喃两句,随即便将她拦腰抱起,跃出水面。   小心的把林初晓放在耳房内的软榻上,莫子昊挣扎了一番,而后咬了咬牙,欲回去继续泡他的冷水澡。然而,转身的那一刻,手却被林初晓给抓住了。   她说:“小耗子,人家都投怀送抱来了,你还要拍拍屁股走人?你确定你中的是春/药?”   莫子昊嘴角抽了抽,眸色越发深沉,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心思才能让自己转身离开。这小妮子,真是……   “初初,你这是在玩火。”   他的嗓音里满满的都是隐忍,林初晓能感觉到,被她握住的那只大手,湿乎乎的,沁满的汗水。   像是不满莫子昊的婆婆妈妈,林初晓挑了挑眉,轱辘着下了榻,轻盈的蹿到莫子昊怀里。玲珑的舌尖在莫子昊胸膛上扫了扫,她低声暧昧道:“管我是玩火还是玩水,这种时候,小耗子你只要爱我就够了。”   “初初……”   莫子昊心儿一颤,他不是柳下惠,方才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林初晓本就是他的妻子,又是他喜欢的人,这种时候,她主动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说,她要做他的解药,他自然是欢喜的。   他爱的人儿,也同样的爱着他。   紧紧的抱住林初晓,莫子昊再不隐忍,这爱,浓烈而深沉。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一片旖旎的纠缠声,绵绵不绝。   屋外,早在林初晓进去时,曾秋生与夜风便休战了。   两人默契的一在明一在暗,守护着屋子里的人。   夜尽天明。   晨光透过窗柩的缝隙撒落到屋子里,影影绰绰的照在软榻上,在熟睡的人的脸颊上投出光影。   揉了揉发酸的额角,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心里泛着难掩的喜意,夹杂着丝丝懊恼。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不堪疲惫,昏昏沉沉睡着的人儿。莫子昊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鬓角,“初初,我爱你。”   林初晓像是被惊扰了,皱着眉头略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便又睡了过去。   莫子昊宠溺的笑笑,侧身,为林初晓挡住晨光,一手游移至林初晓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熟练的揉捏着。   林初晓舒服的哼了哼,没过多久,就醒转了过来。   “你,还有没有不舒服?”脸颊透着粉红,她闪躲的看着莫子昊,嗫嚅道。   莫子昊摇摇头,“是你还有没有不舒服才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还不都是怪你,以后可不许再被人下药了。”如果不是他被下了药,她会这样吗?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林初晓撅着嘴嘟囔,再来一回她可受不了。   见林初晓含羞带俏的埋怨着自己,莫子昊心里头一热,可是想到昨晚,他就焉了。恨恨地在林初晓鼻尖上咬了一口,“是,是,是,以后不会了。”   “说来,昨天是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林初晓趴在莫子昊身上,眨巴着眼睛疑惑道。   说起昨天的事儿,莫子昊就冷了脸,“他们在杯子上下了药。”   “杯子?下药?”瞳孔放大,林初晓惊了惊。   莫子昊沉默的点点头。   “真是阴险,不要脸!用这种下作的药,难不成他们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逼迫你娶了那劳什子公主?”双手撑着莫子昊的胸膛,林初晓虎着脸,咬牙切齿的俯视着莫子昊。   被林初晓这护食儿的小模样逗笑,莫子昊闷哼两声,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啄了啄。   “为夫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林初晓含羞带俏的嘤咛一声,随即便又趴回莫子昊的胸膛上,“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初初待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莫子昊行了一声,随即便没话了,仿佛在思考是否可行。   然而,林初晓很快的便又自个儿否决了,“哎,怎么着人也是一国公主,这以牙还牙好像实施起来不得劲呀,没得还要节外生枝。真烦人!”   莫子昊笑而不语,揉了揉林初晓的发鬓。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一阵,便听得曾秋生在门外喊道:“将军,陛下请您即刻进宫。”   莫子昊应了声,而后便亲了亲林初晓的耳根,“你可还好,能起来么。”   “能的。”林初晓咬了咬牙,忍痛道。   这种时候让入宫,想也知道是为的什么事儿。她可不能让她家小耗子一个人去,没得到时候他就把人公主领回家了。   莫子昊宠溺的捏了捏林初晓的小鼻子,“别逞能,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要相信为夫,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不许丢下我,我要跟你并肩作战!”对着莫子昊的手腕就是嗷呜一口,林初晓鼓着腮帮子,瞪着莫子昊,语气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浅浅不幸被虫子咬了,脖子和眼睛附近…… 涂了药后,一个劲的流眼泪… 含泪码字,所以昨晚没来得及更新_(:з」∠)_   ☆、夫唱妇随   略收拾了一番两人就匆匆忙忙的进了王宫,如林初晓所想,东黎王召莫子昊入宫确实是为了连玥的事儿。   因只是召唤莫子昊,林初晓初时还被挡在了宫殿外,直到东黎王派来接应的人撞见了,拿了令牌出来,门口的侍卫才放行。   “见过陛下。”   “起来吧。”看着眼前夫妻情深的两人,东黎王神色不明的皱了皱眉。   “爱卿可知孤今日召尔前来,所为何事?”   “请陛下明示。”莫子昊神色如常,恭敬的问道。   东黎王叹口气,“爱卿既然同令夫人鹣鲽情深,日前又拒了北周联姻,却为何还要招惹那连玥公主?”   “陛下何出此言。”莫子昊语气平淡,面不改色。   东黎王狐疑的沉吟了片刻,而后道:“今日一早,那连夜王子便偕同连玥公主进宫来见了孤,说你昨日轻薄了连玥公主,让孤替公主做主,为你们赐婚。”   眸光深邃,嘴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嘲讽,莫子昊安抚的捏了捏林初晓的手心,平静的询问道:“陛下可是替臣做主应下了?”   “孤可不爱做那牵线搭桥的事儿,这不,要先问问清楚情况,才好做决定哩。”东黎王没好气的瞪一眼莫子昊,清了清嗓子才道。   莫子昊挑挑眉,又同东黎王见了个礼,“那连夜王子说臣轻薄了连玥公主,不知他是如何同陛下说的?”   东黎王朝边上的近侍递了个眼色,近侍于是会意的道:“今日一早,连夜王子便偕同连玥公主入宫,怒责将军昨日借酒装疯,轻薄了连玥公主。”   “哦,口说无凭,他可有拿出人证物证?”莫子昊了然的点点头。   近侍又道:“王子说他兄妹二人好意宴请将军,将军却让人心寒,且轻薄于公主后,便消失无踪。驿馆所有人皆能作证,将军未从驿馆正门出去,可见是畏罪潜逃。”   “啪啪啪……”待近侍说完后,莫子昊笑着鼓了鼓掌,他说:“陛下可愿听凌霄说说昨儿个的事儿。”   东黎王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莫子昊于是道:“连夜王子同公主远道而来,先前陛下曾令凌霄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王子同公主。是以,这两日臣同夫人多半都在陪王子公主游玩。”   眸光冰凉,嘴角的笑意渐浓,莫子昊继续道:“昨日,王子同公主宴请凌霄同夫人去驿馆,说是让臣也领略领略他北周的风味美食。臣不好驳了王子公主的面子,是以便偕同夫人一道前去。”   东黎王默默的听着,并不插话。   莫子昊又道:“原本这都没什么,哪曾想,他们竟在吃食里头下了药,酒过三巡,臣的夫人便不省人事,便是臣也头晕脑胀。而后他们更是要使绑了臣,欲逼迫臣行那苟且之事!幸而臣及时发现他们的诡计,这才得以逃脱。”   越说到后面,莫子昊那双眸子便越是冷的让人瘆得慌,偏生明明说的是如此让人愤慨的事儿,他还从头到尾语气平淡,连个起伏都没有,仿佛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儿,更让人心生惧意。   “这……他们怎敢!在我东黎国的地界,就行这等龌鹾的事儿!爱卿,他们下的是各种药?稍后让御医给你夫妻二人瞧瞧,没得留下什么隐患。”   东黎王沉着脸,这王上是个护短的王上,明面上,莫子昊是他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私底下,他们也是交情不浅。且东黎国国力不弱,在自己的地盘下,让自己合意的臣子受屈辱,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嘛。   “臣谢陛下厚爱。”莫子昊又是恭恭敬敬的朝东黎王见了个礼。   这能当上东黎王的近侍,少不得也是有些眼力见的,立即就去把人御医给请了来。   待御医看过了,确定了莫子昊和林初晓无大碍后,东黎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爱卿,这连玥公主的事儿,你待如何处理?不必顾忌太多,孤定然是会为你做主的。”   莫子昊笑笑,“那连玥公主不是为联姻而来?他公主之姿,臣已有家室,自是无福消受。但我东黎好男儿比比皆是,臣瞧着秦太傅家的公子便是个不错的。”   “哦,那孤稍后便让人拟旨。”东黎王挑了挑眉,似乎对莫子昊这提议有些意外,却也不多问,径自就应了下来。   莫子昊又道:“此番连夜王子同公主来访,臣以为,必是心怀鬼胎。臣自请即日回边关,随时迎敌,还望陛下恩准。”   林初晓怔了怔,些事儿莫子昊压根提都没跟她提过,这么突然,他走了,是要留她一个人在将军府?   顾不上那许多,想也不想的,林初晓就不把掐上了莫子昊,挤眉弄眼的问他是怎么回事。   莫子昊安抚的冲她笑笑,却并不急着解释。   眼瞧着莫子昊同林初晓二人在那眉目传情,东黎王咳嗽两声,示意他们收敛些。而后便戏谑道:“凌霄,虽说温柔乡,英雄冢,可你也还算新婚,这如花美眷在侧,还是多享享清福罢,把这娇滴滴的夫人扔下,你也忍心。”   莫子昊面不改色,林初晓却唰的红了脸,讪讪地收回手来,低垂着头,目光闪躲。   “臣自然是舍不得的,是以……此次臣想带夫人随军,还望陛下恩准。”坦然地对上东黎王打趣的目光,莫子昊定定的道。   这一石惊起千层浪,林初晓立马就呆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也顾不上害羞了,又握回去莫子昊的大掌,期待的看着他道:“我也去?”   莫子昊笑笑,依旧看着东黎王。   东黎王却似有所顾虑,“凌霄,这边关苦寒之地,你夫人这如花似玉的,去了那能受的住?”   他这话问的是莫子昊,何尝又不是问的林初晓?   林初晓轱辘着跪倒在地,嗓音洪亮,掷地有声,“臣妇愿同夫君同甘共苦,生死相随!望陛下成全。”   东黎王欣慰的点点头,“凌霄倒是娶了个好妻子。”   “凌霄打算何时动身?”东黎王又问。   莫子昊敛眉,略一思索,而后便道:“待同祖母说一声,把家中杂事安排好,不日便启程。”   东黎王点点头,又叮嘱了莫子昊几句便让他们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林初晓整个的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去边关瞧上一瞧,叽叽喳喳的三五不时就要问一问莫子昊是不是真的,像个孩子。也就莫子昊能耐着性子,不论她问多少遍,他都能和善的笑着回应她。   第二天便传来东黎王欲让秦太傅家的公子同连玥公主联姻的消息。   那秦寿是什么人?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专爱斗鸡遛狗,调戏良家妇女,就是强抢民女的事儿,他也没少干。连玥公主哪里会肯?对   有传言说,连玥公主当场便拒了这联姻,可那秦寿却像是对那连玥公主一见钟情。还散了府里的姬妾,把往日里荒唐的时间都用来往驿馆跑,只为能偶遇心上人,让人见了无不感叹这实在是桩奇事儿。   只是林初晓如今被莫子昊拘着,轻易不能出府,索性林初晓也忙活着酒楼的事务,想在去边关之前把事情都处理好,也就没去凑这热闹。   其实,出了这事儿,那连玥公主也不是没上将军府找过莫子昊,先是来讨公道,说莫子昊轻薄了她,被放进会客的大厅吃了一上午的茶水,人却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后来,她又为了秦寿的事儿上过门,除了莫子昊,她想不出有谁会撺掇东黎王定这桩姻亲。可却被挡在了门外,连会客的大厅的没能进去。   秦寿看似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连玥却连见也不见他,厌烦他这狗皮膏药似的整天堵自己,还曾当众讽刺他癞□□想吃天鹅肉。   日复一日的,流言渐起。   说是北周国看不上东黎国,秦寿好歹也是太傅之子,根正苗红。为了她连玥公主做到了这地步,却见人公主的面都见不上,还被说成癞□□。   流言越传越广,连住在王宫里的东黎王都听到了风声。这东黎王可是个护短的,他的臣民这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呢,就被说是癞□□,这不是让他面上无光么。   当即就让秦太傅领着儿子进宫问话,这一问,果然,事情同流言传的别无二致。   这下东黎王不高兴了,你北周公主来我这说是想联姻来的,先是看中了我家大将军,将军有媳妇儿了,不肯娶你,你就下药害他。如今我给你指了个“好男儿”,你又可着劲的诋毁人家。   就这,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日,东黎王宴请北周使臣,明里暗里的又提及连玥公主的联姻之事,连玥生怕他又给自己指个秦寿那样的,赶忙拒绝了。又说自己要找的是英勇魁梧的男儿,并隐晦的提及,东黎男儿不及北周男儿生的结实。   这感情好呀,你既然觉得你北周人比我东黎人好,你还打着联姻的旗号过来我这?你不摆明了找茬来的,没安好心么。   “既如此,不知王子同公主意欲何时启程回北周呢。”   东黎王面上不动声色,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未达眼底。      ☆、三十六计     没过两天,连夜同连玥就灰溜溜的启程回北周了。   他们一走,林初晓同莫子昊就也浩浩荡荡的启程前往边关。此行还带上了采薇,以便照料林初晓。   行军终究不比游山玩水,每日里除了赶路还是赶路,甚是无聊。索性,一惯有些沉闷的曾秋生竟然还是个话唠,这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许多趣味。   曾秋生讲的多是以前行军打仗时的事儿,难免有些血腥。奈何采薇这丫头,平日里瞧着胆小的很,这种时候却一点不怕。   林初晓蓦然就想起来前世,小时候,老爸也常常给她讲故事,说的绘声绘色的,每每还要手舞足蹈。   恰逢曾秋生讲了个他们以少胜多大败敌军的故事,林初晓有感而发,就把话头接了过去。要说起来,小时候,三国演义,三十六计里头的故事,他老爸也没少跟她讲呢。   “哎,我也给你们说个故事呀。”林初晓眨眨眼,补充道:“我在书里头看到的。”   “小姐也会讲故事?”采薇两眼泛光,好不期待。   林初晓得意的挑挑眉,“那是自然,不就是讲故事?小姐会的可多着呢。”   “嗯,我家小姐最厉害了。”采薇早已养成了林初晓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习惯,对林初晓盲目崇拜。   这倒弄的林初晓有些不好意思了,特别莫子昊也看了过来,像是也要一起听她讲故事。   林初晓摸了摸鼻子,开始搜肠刮肚起来,她脑子里的故事有不少,可她也想说一个以少胜多的,并且能让莫子昊也眼前一亮的故事。   许久,就在采薇要不耐烦了的时候,林初晓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她说:“很久以前有个国家内忧外患,北方的国家势力越发强大,时常进犯,国君便派了个得力的大将军镇守边关。”   “是不是就跟我们一样?北周国时常挑起争端,陛下就派了将军去阻止他们入侵。”采薇眨巴着眼睛,开始展开想象。   林初晓瞅一眼脸上带笑,不住盯着自己看的莫子昊,脸上不自觉爬上一抹绯红,很快的就收回视线,啐一口采薇:“我说故事的时候不许插嘴,不然我可就不说了。”   “唔。”采薇赶忙双手捂住嘴,滴溜着眼珠子看着林初晓,等她下文,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初晓于是笑嘻嘻的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戳,“瞧你这傻样。”   采薇鼓着腮帮子以示不满,手却仍旧捂着嘴,不敢说话。   林初晓失笑,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天,国君派到边关的官员外出打猎,遇见了敌国的零星几个士兵,遭到袭击后,他负伤勉力逃回。大将军知道后,很是生气,于是亲自率领了一百名骑兵追击,一直追了几十里路,这才追到人。他活捉了一名士兵,把剩下的人给杀掉了。正打算回去时,却猛然发现有数千名敌军正往这边赶来。”   林初晓挑挑眉,狡黠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惹得采薇没胡子也想借把胡子来吹胡子瞪眼了,“小姐,你怎么这样呀,你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大将军只有一百人,敌军却有数千人,他可脱身了?如何脱身的?”   “嗯哼,想知道?”   “嗯,想知道。”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看着眼前捣蒜似的一个劲点头的采薇,林初晓蹭的起身,藏到莫子昊身后,而后朝采薇吐了吐舌头。   “就不告诉你!”   “……”采薇这一口气憋的呀,脸红脖子粗的,想说说林初晓吧,看到莫子昊那似笑非笑护着林初晓的模样,她就焉了。   亏得曾秋生见不得采薇受委屈,这才腆着脸,难得的做出副后腿的模样,笑嘻嘻的同林初晓道:“夫人,您讲的故事可比秋生讲的有趣多了,但这说一半藏一半的,也太吊人胃口了。您就告诉我们,后来怎么样了吧。”   “小耗子想不想听后面的故事?”林初晓歪头看着莫子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装了满天星辰。   莫子昊宠溺的笑了笑,把林初晓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说:“愿闻其详。”   林初晓于是嘿嘿笑着挑了挑眉,继续道:“敌军看见了将军,并且发现将军只带了一百骑兵,误以为这是诱敌的前锋,不敢轻举妄动,赶忙摆好阵势,静观其变。敌军人数众多,将军手底下的骑兵皆是惶恐不安,唯独将军面不改色。”   “那后来呢?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早已忘了林初晓那不许插话的规矩,采薇紧张的问道。   林初晓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这个么,将军确实是有制敌的妙计。他吩咐手下的骑兵不退反进,继续往敌军的方向前行,在距敌阵两里的地方停下,所有人卸下马鞍,坐在草地上悠闲地休息。”   “这是为何?对方人多势众,将军如此这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双手紧握成拳,采薇惴惴的看着林初晓,十分不解。   林初晓嫌弃的瞪一眼采薇,“真是个笨丫头!”   莫子昊笑笑,拥着林初晓,语气平淡道:“寡不敌众,若是逃跑,必会引来敌军追击。按兵不动,则会给敌军造成是大部队一起行动的假象,让敌军不敢轻易进攻。初初,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初晓沮丧的点点头,讷讷的道:“小耗子,你听过这故事?”   莫子昊摇摇头,“不过是猜测罢了,若我是那将军,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按兵不动,只待敌军按捺不住了,派人查探时,便击杀他们的探子,多来几次,便会使敌军坚信此番是大部队一起行动,会引起敌军恐慌。”   嘴唇微张,林初晓傻愣愣的听着莫子昊把故事的结尾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待莫子昊话毕,她便转身抬头在莫子昊下巴处咬了一口。   “小耗子,你把我的故事给说完了!”   紧了紧拥着林初晓的双臂,莫子昊但笑不语。   林初晓于是眨眨眼,好奇道:“小耗子,刚才这是三十六计里的空城计,你知道三十六计是什么吗?”   “三十六计?”莫子昊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抹浅淡的笑意,“倒是不曾听闻,初初给我说说?”   他竟没听说过三十六计!林初晓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这三十六计说来可是你们带兵打仗的人必须滚瓜烂熟的东西。”   “哦。”下巴抵着林初晓的发顶,莫子昊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见莫子昊看着有些兴趣,索性林初晓也不跟他卖关子了,掰着手指头就数了起来,“这三十六计分别是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   林初晓把三十六计挨个的给莫子昊数了一遍,完了越说越来劲儿,又把有印象的,与之相关的故事都给他说了一遍。   全程莫子昊都是安静的听着,偶尔也会插几句话,同林初晓讨论讨论。反观曾秋生同采薇则一个目瞪口呆,一个惊为天人。   总之,采薇对林初晓的崇拜是又上升到了个新高度,曾秋生也是又刷新了对林初晓的看法。他家少夫人也太全能了点吧,这会做菜,能开酒楼,前段时间还抓妖,现在说起行军打仗的计策来也头头是道。   行行复行行,赶了近两个月的路,一行人这才终于到了边关。   一到地方林初晓首先就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别说,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洗洗了。收拾好了,洗去了一身的风尘,莫子昊便领着林初晓四处逛了逛,混了个脸熟。   边关不比国都,一应用度都没得国都奢华,但林初晓也还算习惯,并无不适。每日里,莫子昊练兵时,她就偷偷摸摸去旁观,或者领着采薇悄悄出去玩儿。   说来也怪,林初晓素来爱吃肉,这来了边关后,却蓦然爱上了这里的一种野菜。她从府里的下人那打听到在两国交界附近的山上有这野菜,正巧这天心里头闷得慌,她便趁着莫子昊去练兵的空档,带了采薇和夜风去山上。一来是想自个儿体验体验采野菜的乐趣,二来么,也是想散散心。   按着先前打听到的路线,林初晓一行三人顺顺当当的来到了山脚下,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过潺潺溪涧,一路来到了密林深处。   云雾缭绕,林深清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林初晓同采薇一人手里提着个篮子,兴致勃勃的采着野菜,林初晓甚至还乐呵呵的轻吟着儿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   就在他们采好了野菜,正要满载而归的时候,夜风突然让林初晓噤声。一手拉着林初晓,一手拽着采薇,迅速的藏到隐蔽处。 作者有话要说:  ∩_∩写完了,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夫人有喜   却原来,是十来个敌军打扮的人正往这边走来。他们手持武器,不时的在草丛里戳刺,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采薇素来胆小,当场就吓蒙了,再到有敌兵往他们的藏身之处靠近时,她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浑身都抖得厉害。   反观林初晓,她则比采薇强多了,虽说心里也紧张的要命,手心里更是沁满了冷汗,可面上却还是端的冷静沉着。眼见着有两名敌兵离他们只有三步远了,手里的武器也高高举起,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刺向他们所在的草丛,夜风屏住呼吸,捡起块不大不小的石子儿,嗖的往左手边方向掷去。   敌兵成功的被转移了视线,纷纷往林初晓他们左手边的方向追去,与此同时,林初晓则领着三魂不见七魄的采薇疾速返回,夜风断后。   一路跌跌撞撞,索性有惊无险,但身上少不得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被树枝什么的刮伤的痕迹。这刚到山下,就正巧遇见了练兵回来不见林初晓,焦急来寻的莫子昊。   “小耗子……”整颗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装着野菜的篮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掉在了地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眸子里隐隐闪着泪花,林初晓蹭蹭的扑到莫子昊怀里。   “哭什么,我又没说你。”莫子昊不明就里,无奈的替林初晓擦去眼角的泪渍,“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林初晓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抹笑来,没忘记方才遇见的敌兵,也不晓得他们是在那做什么。   深吸口气,她说:“小耗子,方才,我们在山上遇到了北周的士兵,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   莫子昊点点头,而后朝曾秋生使了个眼色,接着便揽着林初晓要走。   “小耗子,你不带人去看看?”见莫子昊什么也不说,就拉着自己走人,林初晓有些不解。   莫子昊笑笑,小声的道:“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秋生会处理好的,倒是你,脏兮兮的,有没有受伤?咱们回去找大夫来瞧瞧。”   林初晓瘪着个嘴,心里头却甜丝丝的。虽然知道这样好像不好,但是小耗子把她放在第一位,她怎能不高兴呢?   “小耗子,我没事儿的,就是开始时有些害怕,不过还有夜风在啊,我知道他会保护我的。”双手抱着莫子昊的胳膊,林初晓看一眼还没缓过劲儿来的采薇,舔了舔唇瓣,她小声道:“小耗子,你让秋生先送采薇回去吧,比起我来,她才是吓得不轻。我们呢就去探探究竟,看看那些士兵是做什么来的。你是大将军,这种时候应该一马当先。”   莫子昊敛了敛眉,思索了一番后,便点点头,他说:“那便让秋生送你同采薇回去如何?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该亲自去瞧瞧。”   “我真的没事儿,身上这些刮伤也就是下山时不小心蹭到的,你别大惊小怪。”一听莫子昊要撇下自己,林初晓不高兴了,拉长着脸就叨叨起来。   见莫子昊绷着个脸不肯答应,她又碎碎念道:“小耗子,我有分寸的,也不会给你添麻烦,说好咱们要同甘共苦的,没得像你这样的,有点什么事儿就要扔下我,我又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儿,一点风吹雨打都经不住。”   她这念叨也就算了,边说话还要边拽着莫子昊的手晃来晃去,今日莫子昊可是带了一小队士兵来找的林初晓,这大庭广众的这番作态,让那一干士兵个个跟活见鬼了似的。   瞧瞧这柔情蜜意的模样,听听着温言细语的嗓音,这还是他们那让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冷面大将军?   莫子昊自然也看见了底下人脸上的错愕与不敢置信,却也并不做声,只冷眼一扫过去,所有人便都噤若寒蝉,这将军的柔情体贴可不是给他们看的,就是看见了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对着他们,莫子昊还是那个东黎国战神。   实在拿林初晓没办法,莫子昊最终还是按林初晓说的,让曾秋生把采薇送回去,而他则带着人去追那些敌兵,一探究竟。但少不得还是要跟林初晓约法三章,让她不得擅自行动,一切都要听自己的。   目的已经达到了,林初晓是不在意那些规章的,莫子昊说什么她都满口答应下来。   夜风带路,一行人很快的便来到了先前林初晓他们采野菜的地方。四处搜寻了许久,然而那些士兵早已没了踪迹,正打算走时,林初晓却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人。   眼前一亮,心却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拽着莫子昊蹑手蹑脚的往草丛里那片染血的衣角的位置靠近。   初时莫子昊都没怎么在意,待发现林初晓手心里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了,才顺着她前行的方向看去。   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握了握林初晓的手心,以保护者的姿态把她揽到怀里,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的搭上了腰间的软剑。   在距那染血的衣角还有约摸三步远的时候,莫子昊嗖的一声拔出软剑,直指草丛里若隐若现的那片血色。然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便再无其他声响。   莫子昊皱了皱眉,铮亮的长剑轻轻拨开草丛,露出一个衣裳褴褛,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的人来。   林初晓往莫子昊的怀里躲了躲,有些不敢看那血肉模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莫子昊亦不想林初晓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顺势就揽着她,让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前。   朝身侧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会意的来到草丛前,躬着身子,伸手探了探那草丛中人的呼吸。   “将军,还有气儿。”   莫子昊点点头,“把人抬回去,请大夫给他看看。”   那士兵得令后便找了个人来同他一道抬人,估摸着天色也不早了,这搜下去也不见得会有收获,莫子昊便领着人下山了。   然而,这才到半山腰,前头一直好好的林初晓蓦然就头一歪,晕倒了。这可把莫子昊急坏了,也不管其他人了,交代了两句就拦腰抱起林初晓回府去。   先前采薇也被刮伤了,本是打算随便找点药膏涂一涂了事,偏生曾秋生却硬是给她找了个大夫来,说什么姑娘家不好留疤。索性大夫还没走远,莫子昊刚把林初晓带回来,曾秋生立马就又把那大夫请回来了。   “如何?”见大夫诊好了脉,莫子昊急急问道。   “方才探脉,夫人脉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是有喜了。”大夫收回手,站起身来,朝莫子昊见了个礼,而后斟酌道。   这可把莫子昊惊着了,有喜?他家初初有喜了?他不是听错了吧。   “你说什么?”   大夫愣了愣,眼珠子转了一转而后道:“单看这脉象,夫人约摸怀孕两月有余。孕初期夫人会容易疲劳,要保持心情愉悦……”   大夫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末了又道林初晓突然晕倒可能是太过疲劳,又受了惊吓云云。反正莫子昊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自确认林初晓是怀孕了,他就开始愣在那傻乐。   直到大夫都交代完了,他才回过神来,说不清心里是高兴激动多还是不安焦躁多,他一把握住那大夫,紧张的问道:“夫人何时能醒来?今日……于她的身子可有影响?可要注意些什么?”   “……”他力气不小,大夫被他握的生疼,却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好声好气的又把注意事项给说了一遍,并告诉莫子昊,林初晓这是累着了,她要多休息,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莫子昊第一次当爹,激动的不行。平时挺稳重聪明的一个人,今日却跟个孩子似的没了分寸,连几句注意事项都记不住,硬是拖着大夫说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用纸笔记了下来。   待大夫一走,他便交代采薇去煮补身子的汤,他总觉得林初晓实在太瘦了,常听人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他的母亲也是死于生产,他要把林初晓养壮实些,这样他才能安心些。   林初晓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睁开眼的第一瞬,便见着了床头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莫子昊,她的手也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小耗子,我没事儿的,可能就是今儿个日头太大,所以我就一个不小心中暑了……”林初晓绞尽脑汁想出来个蹩脚的理由,试图让莫子昊放下心来。   她本能的以为莫子昊是被自己突然晕倒给吓到了,她也不晓得她怎么会晕倒,可是……不管了,只要他能别再皱着眉头,一脸难过,就当她是中暑好了。   莫子昊无奈的笑笑,伸手想要捏捏林初晓的鼻子,手伸到一半却又犹犹豫豫的收了回来。   “傻瓜,现在是冬天,得是多大的太阳才能把你晒到中暑?”   “我……我……”懊恼的皱了皱小鼻子,林初晓这就要坐起身来,却被莫子昊被拦住。   “别动,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他一脸的紧张与认真不似作假,林初晓更是内疚起来,看来她晕倒是真的吓坏他了。   “小耗子,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的。虽然中暑不成立,但我觉得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然后今天早上又没吃早饭,所以……所以低血糖,这才晕倒了。”   然而,林初晓这一番话非但没让莫子昊安心,反而他的脸色越发沉了起来。   低血糖是什么暂且不管,晚上没休息好,早上还不吃早饭,又一大早的跑山上去采野菜,还非得闹着跟他去追敌兵,这死丫头,先前不晓得她有身孕,这也就罢了,可日后却是决不能让她这么闹腾了。   “躺床上不许动,我让人给你熬了补汤,这就去拿。”莫子昊难得的对林初晓冷着个脸,刚站起身他又补充道:“若是我回来发现你动了,哼哼!”      ☆、甜蜜负担   莫子昊冷着个脸,丢下这么两句话就步履匆匆的走了。林初晓没来由的就有些委屈,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片刻就红了眼眶。   待莫子昊端了补汤回来时,一眼看到的就是梨花带雨可怜巴巴歪在床上的林初晓。   “怎么了这是,快别哭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可别忍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前,把汤碗放到一旁,擦了擦手而后便把林初晓揽到怀里,温言安慰。   他是如此着急,林初晓蓦的就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矫情了,是以这眼泪儿来的快,去的也快。   窝在莫子昊怀里,巴掌大的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一股脑的把眼泪都蹭在了莫子昊衣服上,“你凶我。”   “……”莫子昊绷着个脸,神色莫名,有些无措。没忘记大夫说林初晓不能生气,要保持心情愉悦,可他也是着急,担心她呀。   “你还威胁我。”莫子昊不搭话,林初晓于是瓮声瓮气的数落起来他的不是。   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莫子昊深吸口气,收起所有的脾气,从善如流的道:“是我不好,不该凶你,不该威胁你。初初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他连句争辩的话都没有,就直接认错了,林初晓呆了呆,脸颊爬上两团粉红,从莫子昊怀里露出脸来,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端详着莫子昊,“你今日怎么有些怪怪的?”   “哪有什么怪怪的,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先喝点汤暖暖胃,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稍后让人做了送过来。”莫子昊在林初晓额角上亲了亲,而后便端起汤碗,作势要喂林初晓。   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林初晓也不拿乔,他喜欢喂就由着他喂。只是……莫子昊刚舀了一勺汤凑到林初晓嘴边,林初晓却蓦然觉得有些反胃,趴在床头就干呕了起来。   这可吓坏莫子昊了,手忙脚乱的把汤碗扔到床头的小几上,又端起搁在一旁的茶壶,给林初晓倒了杯温水,把林初晓拥到怀里,一手给她顺气,一手喂她水喝。   “可好一点了?要不要我让人去再把大夫请了来?”   林初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闻到鱼腥味有些不舒服,把汤搁远点,别让我闻到那味儿就可以了。”   莫子昊依言让人把汤拿了出去,换个清淡些的汤来,他虽不通医理,却也听说过,妇人孕初期会有孕吐的症状,想来林初晓这就是孕吐了。   待下人把那鱼汤拿走了,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他二人,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林初晓这个好消息,莫子昊于是一边轻轻抚着她的小腹,一边含笑道:“傻瓜,这里,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   林初晓于是也把手放到小腹处,捏了捏那小肚子上多出来得二两肉,她秀眉微皱,懊恼道:“最近似乎吃的有些多,都有小肚子了。小耗子,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   “……”莫子昊嘴角抽了抽,她这也叫胖?瘦得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走了。   见莫子昊不说话,林初晓便以为他是默认了,伸手就在莫子昊腰间狠狠的揪了一把,“就算我不苗条了,你也不可以嫌弃我,更不许看别的年轻姑娘!”   “你说你这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莫子昊彻底无语了,伸手在林初晓脑门上轻轻戳了戳,而后便指着她的小腹深情款款道:“这里,有了我们的宝宝。所以啊,你以后要多吃些,养胖些才好。”   林初晓傻愣愣的眨眨眼,像是无法消化莫子昊的话,她有宝宝了?天呐,她竟然就这么有宝宝了?她都不知道。   莫子昊又在林初晓的耳根处亲了亲,“初初,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你,只会一天更比一天爱你。”   莫子昊深情款款说着情话,林初晓却是一个字也没放在心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猛地抬头,撞上了莫子昊的下巴,也顾不上揉一揉那痛处,就紧张的问莫子昊道:“咱们的孩子多大了?今日……今日……孩子他还好吧,有没有事?”   “大夫说他已经两个月了,他很坚强,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只是以后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可让我如何是好?”莫子昊自发的替林初晓揉着她刚刚撞到的脑袋瓜,语带担忧的惆怅道。   林初晓点点头,白皙的小手握住莫子昊,郑重的保证道:“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宝宝的,你别担心。”   那里能不担心?可莫子昊还是点点头,又问林初晓肚子可饿了,他去让人拿吃的过来。   从这天起,林初晓的行为便被莫子昊限制了起来,不论做什么都要先告知于他,得到他同意后,由他陪着,或者是带上曾秋生同夜风才可以。   吃食方面则每日里变着法儿的给林初晓做,只要她提出来,莫子昊就能想法子给她弄来,然而却再不许她亲自下厨,说是怕那油烟味儿熏着她,短短时日,就生生把林初晓养的圆润了一圈。   在莫子昊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林初晓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若是他不同意的事儿,林初晓就是撒泼打滚他也不会同意,只是事后总费尽心思的逗林初晓开怀。   却说那日从山上捡回来的那人,说是说半死不活,最后却还是把命捡回来了。   一番盘问后,得知他叫王谦和,乃是北周边城一小镇上小有名气的大夫。   原本好好的行医济世,怎知日前却莫名被北周的官兵给抓了起来,关在兵营试药。同他一样被抓起来的还有不少大夫,他们每日里不断的制药,试药,试图做出一种迷/幻/药,能融于水中,覆盖面积广,让人饮用后便陷入癫狂。   他虽在北周行医,却实实在在的是个东黎人,只是自小便背井离乡,后又在北周定居。按说两军交战,少不得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可是,投毒却是小人行径。他不愿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更不愿千万同胞不战而亡,便想法子逃了出来,想要通风报信,哪知却被人发现了,险些丧命。   索性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最后被莫子昊找到了,醒来第一刻,发现自己是在东黎国境,而非北周时,他心中庆幸无比。当即就求照料他的小厮帮他传信,他想见莫子昊。   可他身份不明,小厮不敢轻易答应,莫子昊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面露难色,婉言推脱,暗地里却是把情况告诉了曾秋生,是以也没拖多久,曾秋生就来问情况了。   查明属实后,曾秋生就把事情告诉了莫子昊,看要如何应对。   说来也巧,如今北周镇守边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连夜王子。莫子昊心知这毒计十有八九就是他想出来的,当即就召集了幕僚商量对策。   曾秋生来汇报的时候,林初晓也在,并未避开她,是以她死缠烂打的要跟着莫子昊去谈事情,莫子昊不忍拒绝她,只让她答应不许捣乱,就带着一起去了。   如今莫子昊的属下对于他无下限的宠妻行径早已见怪不怪,瞧见林初晓跟着他一起进来,也都跟没事人似的,再不会目瞪口呆。   “经查证,北周如今正在研制一种迷/幻/药,欲做军用,不废一兵一卒便想攻破我军,诸位有何看法?”   莫子昊把林初晓安置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又给她把茶水点心备好了,这才同在坐的幕僚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后有人说要趁着他们还没制好药,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又有人说不能打草惊蛇,先做好部署,介时来个引君入瓮。   ……   不断地有人提议,说着各自的看法,莫子昊却总也不满意,反而是林初晓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能想出这种毒计,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本夫人倒是有个想法,诸位听听是否可行。”   众人的视线无一例外的都看向的林初晓,林初晓于是站起身来,“听闻如今他北周领兵的是连夜王子,北周王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膝下王子公主的也有不少,这最有可能继位的有两人,一是如今领兵的连夜王子,据闻他母妃深的北周王欢心,如今若是能有个战功,再拉拢拉拢朝中大臣,王位约摸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林初晓顿了顿,端起茶水润了润喉,而后继续道:“这另一位便是远在北周国都,素来以孝闻名,如今正代理朝政的王子连承。”   众人点点头,等着林初晓的下文。   林初晓也不卖关子,嘴角勾起抹明媚的笑颜,她说:“北周王如今已是风中残烛,连夜王子又是个有野心的,咱们不妨给他来个后院起火。你们说若是此时传来北周王病重的消息,他连夜是继续制那劳什子药物,挑起战事,还是赶回去北周争夺王位?”   “北周王若是病重,那连夜王子自是顾不上战事的。”众人议论纷纷,看林初晓的目光也开始有些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想趁着国庆存稿来着,然而我太天真了…… 日更三千困难户_(:з」∠)_存稿好遥远… 话说,看文的大家国庆快乐呀~   ☆、莫离莫愁   “可如今北周王虽说身子骨不健朗,却也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去了的。”一番讨论后,有人疑惑道。   林初晓笑笑,“兵不厌诈,我东黎难道在北周就没几个暗桩?那连夜王子虽说朝中有人,可山高皇帝远,咱们唬一唬他,他生性多疑,少不得是要去探个究竟的。”   众人各怀心思,过了会儿,有人道:“夫人所言不失为可行之计,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   林初晓自然晓得自己这计划实施起来约摸会有些麻烦,也不强求,只是眸子里不可避免的还是闪过了一丝黯然,她说:“不过是一个提议罢了,具体该如何应对,还是要看诸位的。”   众人又商讨了一阵,未能得出结论,莫子昊于是决定明日再议。   自打议事后,莫子昊就把林初晓送了回去,他则独自窝在书房里,直到晚间才出来。   洗漱后回屋,彼时林初晓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怔,皱了皱眉,莫子昊自背后环住林初晓。   “在想什么呢,也不晓得多穿件衣裳,仔细别着凉了。”   林初晓笑笑,握住莫子昊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小耗子,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下巴抵着林初晓的发顶,目光柔和,莫子昊轻声道。   林初晓咧嘴一笑,“我喜欢女儿,如果生出来是个女儿,我就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儿子的话,总觉得会淘气些,女儿可是贴心小棉袄。”   “好,你喜欢女儿咱们就生个女儿。”莫子昊失笑,于他而言,儿子女儿都一样,只是么,倘是个儿子,则需要好生管教,仔细不能养成个纨绔,女儿倒是可以宠着些。   林初晓却蓦的皱了皱眉,“这生儿子生女儿又不是咱们说的算。”   “那是谁说的算?”   林初晓转过头,深深的看一眼莫子昊,然后认真道:“其实归根究底还是看你。”   “看我?”莫子昊愣了愣,而后笑道:“倘是看我的话,自然初初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的。”   “……”莫子昊一脸情深,林初晓却嘴角抽了抽,嘟囔道:“你以为生孩子是买菜啊,想买什么买什么。”   “你说什么?”林初晓嘀嘀咕咕的声音太小,以至于莫子昊没能听清,遂又问道。   林初晓有些恼怒了,“什么什么呀,睡觉!”   唔……她总不能跟莫子昊说,生儿生女取决于孩子父亲的性染色体吧。真是的,也不知怎么就扯到这茬了。林初晓揉了揉太阳穴,作势就要上床躺着去。   莫子昊见她失了兴致,也不再多问,同林初晓一道躺到床上。   把林初晓揽在怀里,一手放在林初晓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他说:“初初,我觉得你今日说的那法子可行。”   “什么法子。”林初晓还为着方才那生儿生女的问题有些气闷,没反应过来。   莫子昊于是解释道:“就是白日里你说的应敌之策。”   瞳孔放大,林初晓转过身来,对上莫子昊的眸子,她讷讷道:“小耗子,我那不过是纸上谈兵。我回来后也仔细想过了,确实难以实施,你不必这样的。”   “初初,我是你的夫君,也是一国将领,相信我,我不会拿我手底下的士兵当做儿戏的。”宠溺的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莫子昊认真道。   别人总说他的眸光冰冷寒凉,让人不寒而栗。林初晓却在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那么的温暖。   只要是她想,只要她要,有时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都会帮她完成,让她得到。这,就是她的夫君。   “小耗子……”   “嗯,我在。”俯身,莫子昊在林初晓额头上亲了亲。   “小耗子,好想永远永远,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我们本就会一直在一起,我可不许你中途落跑。”他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不是很大的声音,却直直的撞进了林初晓的心底。   他还说:“若是哪天你跑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   自从在一起,他说了很多情话,各种各样,数也数不清。然而,这,却是林初晓觉得此生听过最动人的一句。   她说:“小耗子,不管咱们的宝宝是儿子还是女儿,都给他取名叫莫离,好不好。”   脸上渐渐爬上一团粉红,这次,林初晓却执着的不躲不闪的盯着莫子昊,等候他的答复。   莫子昊自然不会拒绝林初晓,在林初晓期盼的眸光里,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说:“原本还想着,等女儿出生了,就给她取名叫忘初,如今看来,莫离也是极好的。”   林初晓喜不自胜,笑嘻嘻的扑倒莫子昊怀里,倏尔又闷闷的爬了起来,双手撑在莫子昊两侧,她虎着脸,闷声道:“你要给女儿取名叫忘初?你要忘了我?你最好说清楚,这是几个意思!”   这画风突变的,莫子昊只觉头疼不已。一把将林初晓捞到怀里,他无奈道:“忘初,莫忘初。”   莫忘初啊,原来是她误会了,羞臊的在莫子昊怀里蹭了蹭,林初晓爱娇道:“你这名字取的有歧义!”   “是,是,是,还是莫离好听。”莫子昊从善如流,林初晓越发羞红了脸。   过了会儿,待心情逐渐平复,脸上的燥热褪去,林初晓把玩着莫子昊的手指,装似无意的道:“若是生出来是个儿子,你先前是准备取什么名儿?”   “坏丫头想套我的话是不是?”莫子昊在林初晓的胳肢窝挠了两下,引得林初晓咯咯直笑。   “没有啦,人家就是随便问问。”眸子里透着狡黠,林初晓抓住莫子昊,阻挡他的袭击。   怕林初晓笑岔气儿,莫子昊顺势不再动作,他低声道:“儿子的名字原意是想留给你取的。”   “重女轻男!你就是不喜欢儿子。”林初晓撅着嘴,不乐意。   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晓的鼻子,“我以为你更希望我来爱你,而孩子们就交给你来爱,这样你和孩子们就都有人爱了。”   “油嘴滑舌,那谁来爱你呢?”林初晓滴溜着眼珠子促狭的看着莫子昊。   莫子昊语带惆怅道:“只能期盼孩子她娘疼爱孩子们的闲暇之余,分几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还吃孩子的醋,要不要脸了。”被莫子昊这小媳妇的模样逗笑,林初晓眉眼弯弯,浑身透着喜意。   莫子昊也不跟她计较,拉了拉被子,低声道:“睡觉!”接着便不再多言语。   翌日一早,莫子昊便又召集幕僚议事,自然还是为的昨日的事儿。   晚上那话,莫子昊也不是逗林初晓玩的,他确实是打算按着她的法子办。一来是想博美人一笑,二来,她那法子也不过是实施起来有困难,并非无法实施。他力排众议,拿出了整套方案,硬是说服了众人。   既然事情定下来,那就得立马让人着手去办。莫子昊带兵打仗是一把手,百战百胜。这出谋划策却也不是虚的,果然,没过多久,林初晓便听到风声,敌军的将领换人了,连夜行色匆匆正往北周国都赶。林初晓不知道莫子昊用了什么法子,短短时日,就让连夜中了计,但这些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又过了几个月,林初晓的肚子已经渐渐大了起来,每日里也不会再同莫子昊讨价还价,闹着要出去,顶多也就在院子里遛遛弯。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北周王薨了,原以为那是莫子昊的诱敌之计,后来才晓得,北周王确实是身体不行了,莫子昊倒是误打误撞,给连夜报了信。然,即便如此,王位之争中,他也落了下风。   索性新王上位,内忧外患,北周短时间是不会挑起战事了。   十月怀胎,林初晓顺利诞下一子,取名莫离,小名阿离。   小阿离肖其母,粉雕玉琢的甚乖巧。莫子昊欢喜的紧,每日一得空就要抱在手里。早把当日那什么“他疼爱林初晓,林初晓来疼爱孩子的话忘在了脑后。”这吃孩子的醋的人,也成了林初晓。   每日里看着眼前有子万事足的男人,林初晓都想要把那奶娃娃塞回肚子里去!还是女孩儿好,贴心小棉袄,跟她亲。她怎么就生出来个儿子了呢?   如今林初晓是觉得女儿说不定要比儿子好,然而,待两年后,她家莫愁小宝贝出生后,她才回过味儿来,莫子昊整个就是个孩子奴!生儿子时他欢喜成那般模样,女儿出生时,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贴心小棉袄,女儿那就是当爹的前世的情人。就连她家阿离都跌价了,莫子昊开始围着女儿转,女儿哭一声,她都还没起身呢,莫子昊就赶忙把人抱起来了,琢磨着女儿是饿了还是尿了,好对症下药。这些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_∩   ☆、后记   北周新王仁孝治国,国事稳定后,便与东黎达成协议,互不侵犯。   在莫离四岁的时候,莫子昊便领着家小返回了国都。   五年已过,国都却一点变化没有,变的只有人心。   离开时,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回来时,夫妻依旧美满,却多了一双儿女。   五年,早在莫离出生那年,林初晓便做主,把采薇许配给了曾秋生。如今,也是其乐融融,亦添了一子,比莫离稍小,却比莫愁稍长,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此番班师回朝,如以往一般,万人空巷,众人夹道相迎,莫子昊同林初晓却径自回了将军府。   五年不见,莫老夫人虽年事已高,但身子依旧硬朗,莫凌云则已褪去了当初的稚气,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郎。阖府上下早早的守在了府门前,守候他们的归来。   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东厢早已辟出了两个屋子,供莫离莫愁居住,虽不曾见过面,两个孩子却也不认生。一个腻着莫老夫人,一个腻着莫凌云。   自回来后,将军府便日日有人来拜访,虽说并不会一一接见,却也免不得要应酬应酬。   林初晓也是这时才知道,当初总黏在莫子昊跟前,要跟她争个高低的杜若,最后竟然嫁给了太傅家的公子——秦寿。   而秦寿瞧着也真是收了几分心,不再整日里斗鸡遛狗,做那强抢民女的下作事儿。甚至让他父亲给某了个一官半职,只是,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屋子里少不得还是养了几房姬妾的。   杜若也不管他,由着他胡来。   以至于如今杜若同林初晓倒是都成了都□□人,一是宽厚大度出了名,丈夫怎生胡来也由着他,一是驭夫有方出了名,莫子昊可是洁身自好,从不近女人的身,却对林初晓宠爱有加。   再说林家,明明女婿深得陛下厚爱,林家却还是落魄了。   生意上总不见起色,仕途也像是混到头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家的春风却是丝毫没吹到林家来。   那孙季林自外放后,便一直在任上,五年也没能内调。林锦程多次上奏,每每都被驳了回来。   这都已经回来了,林初晓自然是要去杯莫停瞧瞧的。也正是在去杯莫停那天,她遇见了杜仲。   他倒是没多大变化,还同五年前一般无二,发生了那些事,莫子昊同杜家断了往来,自然也就没再把他带在身边。林初晓并未多留,朝他笑了笑便擦肩而过。   后来,她从杯莫停的管事那儿得知,杜仲如今开了个医馆,生意还算兴隆,前两年娶了个世家小姐为妻,夫妻和睦。   之于杜仲,林初晓其实并无太多纠结,便是当初也多是恼她欺骗采薇,戏弄采薇。如今,他过得好与不好,同她着实无半分关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过好自己日子便罢。   岁月悠长,回忆静好,一壶温酒,有情人相伴,足以渡浮生。 作者有话要说:  ∩_∩到这里就完结了,中途断更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面捡起来实在有点艰难,索性还是坚持写完了。 虽然或许写的不怎么样,但是谢谢大家一路来的陪伴~ 唔……整理一下头绪这两天浅浅会开新坑哒,标题叫《狐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可以从浅浅的专栏点进去哟~∩_∩烦请大家收藏一下吧~ 书香门第【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