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 =========== 农门长姐 作者:蓝牛 ===========   ☆、第一章:牛粪战争   秋高气爽,后山村的村民刚种上不久的麦子已经出苗了,嫩绿的麦苗铺满了田地。   相对田间的嫩绿,不远的山上却是一片金黄。草枯了,树叶也开始落了,地上一片一片的野菊花开的正好。   “唉……”   裴芩拿着筢子搂了一堆树叶子后,坐在树下的石头上第二十一次叹气。她就算用膝盖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赶大流穿越了,结果刚穿越头上就顶了一大盆的狗血。   这原主的爹是个秀才,学识还非常不错,家里给凑了钱进京赶考去了。全家都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好消息,希望他高中之后能改换门楣,老裴家从此飞黄腾达。   结果这原主的爹却是个倒霉货,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劫匪,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念了书的愤青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劫匪给杀人劫财了。   这一下子老裴家的天都塌下来了,全家省吃俭用,凑来的银子都给裴老二念书赶考了,结果别说银子,连人都没了。   从义庄领回裴老二的尸体时,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变形,脸和身上多处都被老鼠咬了,裴家二老看到二儿子这样,一下子昏过去了。   这原主才三岁,还是个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娘俩顿时变得孤苦无依了。   原主的娘上吊要跟随相公而去,被救了下来。   全家商量后,得出个让裴芩骂娘的决定。   因为楚国上将军安国公战死沙场,膝下无子,为了给安国公留后,当今皇上下了道旨意,让安国公的胞弟兼祧两房,使得安国公能有血脉传承。   此一事一出,民间竟有不少效仿。而这秀才爹也是膝下无子,兼祧两房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在了大哥身上。   十年过去了,裴芩如今已经十四岁,底下有了两个妹妹之后,有了一个弟弟。二房在三个丫头片子之后,终于有子嗣了!   裴芩抬起还有些发昏的脑袋,看了眼正往这边搂树叶子的妹妹三丫和四丫,忍不住再次叹气。她知道古代有兼祧一说,也不是歧视。问题她现在成了三个小萝卜头的大姐,还有即将面临的境况。   十岁的三丫和八岁的四丫合力把比她们还高的树叶全搂到一块,三丫过来拿布单子装柴火,看裴芩在叹气,担忧道,“长姐……”   裴芩看了看,站起来,“装柴火!”   三丫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啥,跟着她拿了布单子伸开。   布单子是用破布缝的,六七尺长宽,最合适装干树叶子,比任何竹筐把篮子装的都多。   裴芩弯腰,抱了树叶往布单子上按。   三丫手脚麻利的拿着筢子往布单子上推。   四丫皱着小脸,“三姐!你这样推上去里面混了石子土坷垃啥的,回头奶奶又要骂人了!”   三丫迟疑了下,“那我从上面筛吧!”   “直接推!”裴芩皱眉,拿过筢子直接把柴火推到布单子上。明明又省事儿的办法,非要费劲儿挑拣,搂个柴火而已。   四丫脸色有些不好的看着裴芩,长姐真是,不禁闷,人也蠢。奶奶都想把她嫁个死了媳妇儿的老鳏夫,拾掇柴火还不警醒着点,提醒了都不会!   三丫看了她一眼,和裴芩一块把柴火推到布单子上。   四丫不知道该说啥了,看了眼裴芩,弯腰把布单子底下的碎渣都巴拉出来。   裴芩没有说啥,把四个角对角系上。   三丫看系的不是很结实又系了一遍。   比三姐妹都大的一个包,虽然不怎么重,真要从山上搬回家也不是容易的。   裴芩认命的把筢子递给四丫,“你们扶着点就行了。”她好歹也是二十好几快奔三的人,总不能压榨童工。   但这原主之前从山上滚下来,虽然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处,但也嗝屁让裴芩穿越了过来。这么一大体积的柴火,她想一个人背起来,却只是想想了。   四丫不满的翻了她一眼,“布单子上不是缝的有带子?直接几个人抬着就行了。”   裴芩试了三次,没有走出去三丈远,只好放弃一个人背回家的打算,让三丫和四丫两个童工也上手帮忙。   三姐妹吃力的弄着个大包柴火,慢慢的朝山下移动。   上山的路好走,下山的路却是不容易。刚走了一半,就见有个婆子骂骂咧咧跑上来,“那一片树叶子我昨儿个就看好了,还拢起来了一圈,就等着今儿个搂了烧锅,破落户里钻出来的野蛋子把老娘拢起来的柴火给搓走了!”   裴芩眸光有些冷的看过去,是村里的苗婆子。   四丫阴沉着小脸,“山上树叶子多的是,也不是谁家的,谁还不让谁搂了!?”   “走吧!回去太晚了,奶奶又要骂了。”三丫劝她。   想到这,四丫这才收了声,催促着快走。   野蛋子,不知道是谁先叫起的,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后叫他们姐弟几个是野蛋子,不是亲爹的种,还脸大的当是亲爹的种。有些小娃儿当着面就这样吆喝他们姐弟。   裴芩感觉大包掉下去些,使了劲儿正准备往上提提。   谁知道四丫突然松了手。   裴芩正纳闷,刚才都不让帮忙非要帮着抬,结果抬半路竟然丢了!?   扭头已经不见四丫的身影了,裴芩疑惑的看着跑远的四丫,“干啥去了她?”   不远的路上,一个老头牵着一头牛正朝村里走去。   四丫就是追着他们过去了。   裴芩看着她那非一般的身影,忍不住扶额。   四丫飞快的跑到路边停下,掰断了两个树枝,拿几个大叶子叠成一个碗形,伸手利索的……把路上的一泡牛粪,巴拉进树叶碗里。   因为牛粪有些干,又是刚拉下来的,四丫很容易就巴拉干净了。又找了几个大树叶子包严实。   裴芩看她流畅麻利的动作,简直有点想哀嚎。这时候没有后事的话费复合肥,庄稼地里肥料就是各家自己积攒的粪。光靠自家的人和家里的牲畜攒那点粪也是不够上地里的,所以想要庄稼长得好,多上粪,只有拾外面的粪。   这些人有时候一泡尿都要憋到家里再上,走亲戚赶上,也只小便,大便一定憋回家上,给自家攒肥料。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芩想象了下那场景,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这边还没回神,那边已经开始了骂战。   牵牛的老头是村西头的胡老汉,无意间扭头看到四丫,竟然在拾自家牛拉的粪,立马就脸色难看的骂了起来,“死丫头!把我家的牛粪放下!敢拾我家牛粪,你个野蛋子想找骂还是找打!”   四丫阴着小脸,瞪着眼丝毫不怕的跟他对峙,“你哪只眼看见我拾你家牛粪了!每天路上草上的牛粪都是你家的牛粪了!?”   胡老汉怒骂一声,“你个死野蛋子还抵赖?不要脸的死丫头,把我家牛粪换来!不然你看我打你不打!”   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儿,在后山村也是有名的无赖,从年轻无赖到老。   裴芩看四丫要胡老汉牵着牛上前来要拉扯四丫,四丫要吃亏,让三丫看着柴火,拿起筢子快步走过来。   三丫四丫和弟弟三郎都是大伯兼祧生下的,裴芩还算是她老爹的血脉,不过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仅仅好那么一点。   胡老汉看她拿着筢子过来,呵了一声,“咋?拾了我家的牛粪不还,还想抄家伙打人!?”   裴芩知道这胡老汉不好缠,示意四丫把牛粪还给人家。真要是惹怒了人,一泡牛粪算个啥,被打一圈,踢一脚那都不好受。再说这胡老汉还牵着牛,有些庞大的黄牛摆着尾巴,鼻子出着气,要是被这大家伙踢一脚,用牛角顶一下,半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你说这牛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看见是你的牛拉的吗!?看见别人有牛粪就想抢,欺负小娃儿!”四丫抱着树叶包就不还,家里攒的粪多了,明年打的粮食多了,他们娘几个就能多吃饭了。   裴芩朝天看了眼,为了一泡牛粪引发一场骂战,想想她也真是醉了。   胡老汉恼了,上来就要拽四丫,把牛粪抢回去。   裴芩自然看她一个才八岁的小娃儿吃亏,拿着筢子朝两人中间一横,瞥了眼四丫坚决的小脸,冷眼看向胡老汉,“怎么证明别人手里的牛粪是你的?”   “这就是我家牛拉的,刚才路上明明是干净的,只有我牵着牛过去了!你们休想抵赖,赶紧把牛粪还我!”胡老汉怒道。   “说这牛粪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裴芩面上沉着,心里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了。她肯定是上辈子造孽太多,才穿越到这么个地方,为了一泡牛粪跟人争辩。   正要说话的胡老汉被她一句话噎住了。要是个猫狗还会答应主人一声,这牛粪他把嗓子喊哑也不会应一声!这个野蛋子死丫头,分明就是狡诈!   四丫突然眼神一亮,有些疑惑了看了裴芩,长姐送算有点样儿了。看着胡老汉气势顿时就起来了,“你叫这牛粪一声,看它答应吗!?它要是答应,我就还你!”   牛老汉看姐妹来抵赖,就要上手打。   ------题外话------   开新文了,求收藏~\(^o^)/~   新文开坑,留言有奖励,管理喊着要让俺豪一把~┭┮﹏┭┮~   ☆、第二章:村头的老裴家   裴芩不管怎么说,芯子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见胡老汉要上手,手里的筢子朝他一耸,“咋?因为一泡牛粪还打人?”   “我打你们也野蛋子又咋?拾我家牛粪不还,果然是有爹生,没爹教啊!”胡老汉出嘴就骂。   裴芩脸色顿时就变了,眸中寒光闪过。抓着筢子的手紧了紧,特想往他脸上招呼。看他有恃无恐的无赖样,扭头看四丫,“把牛粪给他。”   却见四丫脸色不变,好像不太在意被骂爹的事,两手就死死拿着牛粪护着,就是不给。在她看来,被人骂爹远远比不上拿不回家牛粪重。   看她固执的不给,裴芩皱眉,“给他!”   “不给!他凭啥说牛粪是他的,他叫一声,牛粪答应他吗!?”四丫就不给,怒恨的瞪着胡老汉。一泡牛粪,还跟她一个小娃儿挣,就不给!   胡老汉也怒火了,“你他爹的叫一声,看牛粪答应你吗?”   “牛粪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四丫呛声,转身就朝柴火包跑去,丢下裴芩跟胡老汉对峙。   裴芩睁了睁眼,暗骂一声娘,冷眼看胡老汉,“一个大男人,因为一坨牛粪跟个小女娃儿吵架还要打起来,丢份不丢份!?有这功夫,多喂牛吃点草,下一坨就又拉出来了。”   胡老汉看她有些鄙视的眼神,正要发怒,牵着的牛哞的一声叫,哗啦哗啦又拉了一泡。   裴芩朝天翻个白眼儿,朝地上还热乎乎散发着白气的牛粪指了指,扛着筢子就走。   “日他娘的野蛋子……”胡老汉又想叫住她要回那泡牛粪,又因为牵着牛,还怕这一泡牛粪也被人给拾走了。骂骂咧咧的找了一个大树叶子叠到一块,把牛粪拾起来。   裴芩拿着筢子,站在半山坡看着他。   见三姐妹都不动地方的盯着他,胡老汉眼神恼火的闪了闪,牵着牛转身先回村。   三丫松口气,担忧道,“这胡老汉脾气孬的很,咱拿了他的牛粪,他这会不说啥,以后……”   “这会不说,以后再说更不事儿了!”四丫心情还挺好,催促道,“赶紧把柴火抬回家吧!等会又晚了!”   裴芩抓起布单子上缝的带子,三人抬着往家走。   秋忙后,村里的人都清闲了下来,各家的男劳力都到镇上县城找活儿贴补家用了。   妇女们留在家里剥玉米,做针线活儿,拾掇地里入冬前的最后一茬菜。   老裴家住在村头,也如别家一样,朱氏正领着两个儿媳妇,在家里剥玉米。   听到大门响动,方氏抬头一看三个闺女弄了那个一大包的柴火,连忙起来,跑过来帮忙。   布单子兜的柴火太多了,被卡在门外了。   裴芩使了几回劲儿都拽不出来,再往外推,也推不出去,木着一张小脸看着被卡死的一大包。   “我来!我来!”方氏说着过来,下力气拉着布单子就使劲儿拽。   裴芩看着,喊了句,“三丫,四丫,在外面推!”上来帮方氏一块拽。   娘四个合力,总算把大包给弄回了院子里。   老裴家的大院是四间堂屋,东西各两间厢房,后院是菜园子和柴火棚子,牛棚和猪圈。   入秋后,家里就一直在攒柴火,几个人把柴火弄到后院,垛到柴火垛上。   四丫拿着牛粪过来,特意找朱氏道,“奶奶!我们回来路上拾到了牛粪。”   “嗯。”朱氏淡淡的看了一眼。   四丫把牛粪又拿回后院,散开连同树叶子一块埋进粪池子里,沤着。   把树叶子垛好,裴芩看了眼天,拍了拍身上洗的发白打着至少不下四个补丁的桃红斜襟褂子,又拍了拍几处打补丁的裤子,把沾上的灰土和叶子都拍干净了,去舀水洗脸。   朱氏正过来审查垛的柴火,看她舀水,顿时就皱起眉,“家里挑一缸水多难,你那脸一天洗几遍?还洗!你是能挑水还是打井!?”   裴芩停下手,“装柴火脸上有点刺,我洗把脸。”   朱氏不悦的拉着脸。   方氏听话,忙过来拉了下裴芩,跟朱氏好言道,“娘!我就舀半碗,湿个汗巾给大丫擦擦,回头脸上起了疹子也不好。”   想到明儿个还有人来相看,朱氏不快的嗯了声。   方氏舀了半碗水,把汗巾放在木盆里,水浇在汗巾上浸透,递给裴芩。   裴芩心里叹口气,接过汗巾擦了擦。   方氏又洗了下,叫三丫四丫都擦洗擦洗,柔声叮嘱,“擦了脸,就先去前院剥玉米吧!娘去做饭。”   四丫很是麻利,催促着裴芩和三丫。   院子里的大簸箩里满满都玉米籽,旁边还堆着不少玉米棒子。   这时候的玉米棒子还没有晒干透,卖着价钱也便宜,但一大家子要吃饭,老裴家的长孙裴文礼又在念书,准备明年春试下场,全家都在省吃俭用的攒钱凑钱。   裴芩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拿着玉米棒子开始剥。   旁边的陈氏斜着三角眼看过来,不善道,“谁让你坐的?”   裴芩看着她挑了下眉。   三丫和四丫都蹲在大簸箩边上拿了玉米棒子剥籽,很是习惯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裴芩才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收回目光,不理会。   陈氏脸色顿时蒙上一层寒霜,拿着手里的玉米棒子摔在大簸箩里。   裴芩无视,自顾的剥着玉米棒子。   陈氏看她这无视的样子,心里恼火,“大丫!没听见我说话?”   “说啥?”裴芩抬眼。   陈氏伸脚踢了下她屁股下面的小板凳,“谁让你坐的?”   裴芩看她那脚踢小板凳硬往她屁股上踢,一个闪身起来。   小板凳被带起来,一个翻身砸在了陈氏的脚上。   陈氏疼的大声哎呦一声,“你个死丫头敢打板凳砸我!?死了爹就没人教了我教你!”   又拿爹说事。裴芩冷眼看着她。   陈氏踢开小板凳,疼的哎呦哎呦的站起来。   朱氏快步过来,“咋了?”质问不善的眼神看着裴芩,一副裴芩做错啥不得了事一样。   看三丫满脸担忧的站起来,四丫也脸色难看的看着,责备她又惹事。裴芩想跟朱氏解释一下。   她这边话还没说,陈氏已经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死丫头!三天不教训你,连我都敢打了!”大耳巴子直直朝裴芩脸上扇过来。   ☆、第四章:长姐疯了   跪下?裴芩把人打的像孙子一样,也从没逼人下过跪。谁他妈跟她下跪求饶,她再打一顿。作为一个人,骨气这个绝对不能少。   “要不我去跪我爹?”裴芩走过来,冷声道。   说到二儿子,朱氏脸色顿了顿。   裴芩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爹死了,我们就任人欺辱!骂完了再打,不就是看我爹死了吗?我爹要是不死,如今就是举人老爷,就当官了,你们谁敢碰我这个长女一根毫毛!?”   朱氏一时无话可说。   裴芩冷冷瞥了眼陈氏,“我爹即便死了,他也是个生员,我娘是秀才娘子,我也是个大小姐!”   陈氏气昏头了,见裴芩突然强硬起来,还把她那死爹拉出来说话,拍着大腿哭骂,“杀千刀的王八羔子!你那秀才爹死了,你娘个贱人才抢人呢!你还想当大小姐?去你狗屁的做梦!该死的贱丫头,还敢打我,今儿个不给我磕头赔礼,看老娘咋教训你个死丫头!”   当面就敢这样嚣张,裴芩虽然模糊的原主记忆中有,但真实遇上,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能暴力解决的,道理谁他妈愿意讲!?   因为让裴老大兼祧两房,虽然二房是有子嗣了,朱氏心理上,总觉的不是二儿子生的,更加看不得方氏娘几个,更加觉得愧对老大媳妇儿陈氏,怒喝裴芩,“死丫头给我过来跪下!”   让裴芩跪下根本没有可能!   方氏担心她跪下之后挨打,可她这样突然倔起来,后果更是不轻。朝裴芩微微摇头,示意她跪下。   三丫担忧的都快要哭了,长姐咋突然变的这么倔了,还敢打人,这下跪下认错都不知道行不行了。   四丫阴沉着小脸,怨怪道,“长姐还不快跪下!”都怨长姐,她们娘几个这个冬天都别想好过了!   裴芩凶着脸,朝朱氏陈氏冷哼一声,看了眼方氏几个,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你个死丫头还想跑?”朱氏追上来两步骂。   方氏却觉得她不是跑,那决绝的样子,她心下一慌,“大丫!?你干啥去?”   裴芩头也不回,举起手摆了摆手,“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老娘不伺候你们了!”她还就不信她离了这地方还活不好!   见她竟然要走,方氏和三丫都吓了变了脸。   方氏比朱氏跑的还快,快步冲过来,就拉着她,“芩儿!你要上哪?你不能走啊!”   裴芩扭头看她,方氏才刚三十岁,姣好的面孔却被摧残的暗哑没有光泽,头发梳的整齐,却也干枯发黄了,五尺高的人,看她瘦这个样子,怕是连一百斤都没有,常年的兼祧生活,让她在这个家所有人跟前,都微微弯着要。   “芩儿……”方氏有些震惊,她知道大闺女有些闷沉,可她竟然看到她眼中浓浓的怜悯。   裴芩是怜悯她,即便再是女性没有地位的封建社会,方氏识文断字,好歹也是秀才的女儿,却把自己活成这样。收回目光,“离家出走!”   她说的掷地有声,方氏几个也吓住了。   方氏心里不安的猜测得到证实,顿时就崩溃了,一把抱着裴芩,“是娘没本事!都怪娘!芩儿不能走!你爹已经没了,要是你也……”大闺女和对相公的感情,是她唯一活着的支柱了!   朱氏气的破口大骂,“叫她个该死的贱丫头滚!我看她能耐多大,能走到哪去!?出了后山村,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贩子装车就卖到窑子里去了!”   裴芩抬头,目光阴厉的看向她,“就算当窑姐儿,也是别人供着我,拿金银财宝哄着老娘。在你们家连下人都不如,还不照样要被卖!?”   原来根源在这,方氏心里狠狠抽痛起来。   朱氏的脸顿时绿了起来,“给你找个好人家,还得罪你了?贱丫头咋说话的?跟着那个张大郎你连饭都吃不上!”   陈氏脸色有些扭曲,“就你这德行的,别说是钱狗剩,还给你拿两亩地的聘礼,换换人,倒贴钱都没人要你!”   裴芩要气笑了,“既然那钱狗剩那么好,还给两亩地的聘礼,咋不让你闺女去?我好歹也是秀才生员的闺女,随你们送去给人做后娘!?”想到这个事,裴芩忍不住骂娘,“操!你们他妈的连后娘都不如!”   “你…你……。”朱氏气恨的咬牙怒瞪着眼。   外面裴老头牵着牛回来了,正好听到裴芩的话,脸色黑沉黑沉的推开门。   方氏和三丫惊了下。   四丫微微松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长姐咋突然变成这样了?惹事打人,还敢骂娘,别说这个冬天,怕是以后她和三姐的亲事也别想好了!想到这,她小脸更加阴沉发青。   裴芩看着这个老裴家的当家人裴老头,鄙夷冷笑。   裴老头威严冷肃的看了眼裴芩和方氏,目光落在朱氏身上,“又闹什么事儿?”   朱氏忙声音和软的解释,“他爹!还不是大丫,叫她去搂个柴火就不是她了,回来又要水又跟她大伯娘呛声,还把文礼他娘给打了,差点还要打我呢!说她两句,这不要离家出走呢!说给她说的亲事不好,嫌弃看不上人家钱狗剩!”   陈氏也适时的哭了起来,“这日子简直没法活了!啥东西都让着小的,连人我都让了,却还要挨打挨骂,连个小娃儿都不拿我当人,伸手就打,伸脚就往我脸上踹,简直没法活了!”   裴老头目光冷厉的看向裴芩,“连长辈都敢打!?”   裴芩玩味嘲讽的看着他。   裴老头被她眼神看的心里顿时窝火,“跪下!”   裴芩挑眉,冷笑,“就像当初你们跪下,逼我娘答应兼祧一样?”   见她竟然说到这个,裴老头一张长满折子的脸,顿时铁青黑沉。   “长姐!”三丫过来拉着她,小声叫。担忧又着急,长姐今儿个到底是咋了?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打完大伯娘,跟奶奶呛声,离家出走,现在还敢跟爷爷呛声……   四丫张嘴想斥裴芩几句。   那边裴芩甩了手,转头问她们,“你们几个要是愿意,就跟我一块走!过不了大富大贵,只要老娘不走,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这破地儿,破日子,她可过不下去!   方氏一惊。   三丫惊的睁大眼。长姐真的要离家出走!?还要带着她们娘几个一块!?   长姐真的疯了!   ☆、第五章:所谓的公平   听裴芩要离家出走,连方氏娘几个也都带走,陈氏顿时嘲笑起来,“就你还不让她们饿着?出了老裴家的门,看有谁搭理你们,给你个窝窝吃!出了后山村,看你们不冻死饿死!你养活她们,去卖身当窑姐儿养活她们?还是带着你娘你们几个一块去当窑姐儿!?”   “继续!接着说!”裴芩双手抱着胸,嘲讽的瞥了眼裴老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氏。   裴老头当然知道陈氏骂的多难听,为了二房的子嗣,他们决定了让老大兼祧两房,有些对不住老二媳妇儿,可老大媳妇儿心里更苦,他当着家,一直都想一碗水端平。   陈氏还在骂,骂裴芩打她,忤逆不孝,还离家出走去当窑姐儿都不当良家女子,下贱不要脸,和她娘一样。   裴芩脸色阴沉,微微勾着嘴角,眸光平静的看着谩骂不休的陈氏。   认识她的人知道,她这是准备动手了。好男不跟女斗,裴芩是个女的!更没有不打女人的条条框框!动起手来连小娃儿都打。   “闭嘴吧!”裴老头沉声喝道。   陈氏见裴老头竟然喝斥她,脸色难看的停住了谩骂。   “文礼明年开春就要下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吵啥!?”裴老头又喝了两声。   陈氏想到大儿子下场科考还要花不少银子,不给上头塞银子也不容易高中。那钱狗剩的两亩地虽然都是下等田,也能卖十二两银子。恨恨的看了眼裴芩,不骂了。死丫头,以后老娘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她能想到,朱氏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她想的更多,家里的地不多,一大家子人都不够吃的,家里多两亩地,多打不少粮食。看向方氏,“还说过的不好,你爹一直向着你们娘几个,连大丫这死丫头打骂长辈都站在你们那一边。还不快过来把你大嫂扶起来!”   刚才扶她挨了两巴掌。   方氏拉住裴芩过来,目光祈求的看着她,“芩儿……”   裴芩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就吃软不吃硬。看方氏这样,死死抓着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心里一软,就松了下来。   四丫在后面推她,“还不快去扶大伯娘!”爷爷竟然站在她们这边了,长姐还不赶紧快点!   朱氏让方氏过去扶陈氏,还是要让方氏不着痕迹的向陈氏低头。裴芩扒开要去扶的方氏,大步过来,抓着陈氏的胳膊,一把就把她拉了起来。   “哎呦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陈氏抱着胳膊就嗷嗷叫。   “要掀开袖子跟我的脸,和我娘的脸比比吗?”裴芩呵呵。   裴老头看了眼方氏半边红肿起来的脸,又看裴芩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子,牵着牛去后院牛棚,“还不快去做饭!”   方氏怕裴芩再下手,也怕她又闹着离家出走,赶紧拉着她去了厨屋。   老裴家以前的生活水平还算不错,自从裴老二死了之后,每况愈下。这几年更是为了攒钱让裴家长孙裴文礼赶考,全家都扎紧了裤腰带。   晚饭是玉米面糊糊汤,炒的老豆角,在朱氏的监看下,就放了一调羹油。主食是馏的玉米蜀黍面窝窝。   幸好裴芩凭借记忆会使打火石,烧着了火。   饭做好,朱氏去喊跑出去玩的裴二郎和裴三郎回来。   裴大郎裴文礼在镇上学堂念书,和他媳妇儿住在岳家,沐休两日的时候才会回家来。   大房的闺女裴文丽二丫,怕钱狗剩家相看的看中了她,被陈氏送去娘家了。   裴老大是个木匠,也去别的村接了活儿,这两天不回来。   所以,吃饭的只有裴老头和朱氏老两口,陈氏和二郎裴文博母子,加上方氏娘五个。   二郎裴文博和三郎裴文东玩一身土的回来,裴文博拎着一只死鸽子,高兴的奔进家,“爷!奶!娘你们看,我在山上捡到一只鸽子!烧了能吃肉了!”   朱氏哎呦一声,笑着夸道,“二郎真是厉害!这鸽子肯定是别人打死,落在山上他们没找到,让我们二郎捡到了!”   裴文博得意的笑,看扭头看了眼裴文东,眼含警告。   裴文东抠着手指头,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   裴芩正往屋里端饭,看俩人的小动作,斜了眼裴文博,叫了裴文东,“鸽子是你捡的!”   裴文东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声音小小道,“长姐…”   “你个贱丫头胡说啥!鸽子是我捡到的!你们没有爹的就当无赖,连我拿回来的鸽子也硬说是你们捡的!?”裴文博一下子跳了起来,怒指着裴芩。   “没有爹?”裴芩把馍筐子往桌子一扔,上来抓住裴文博,“谁他妈的教的你这么没有教养!?指着我这个长姐破口大骂,你有爹有娘,没人教你!?”   陈氏哇的叫骂,“你个小贱人骂的啥!?想咋?打完了我,还要打我儿子!?”   朱氏也跳了起来,就算裴芩再是老二的种,也只不过是个赔钱的货,一个丫头片子,二郎才是他们老裴家的孙子。抬手上来就打裴芩。   裴芩一个转身躲过去,把裴文博抓着衣裳领子拖到她这边来。   “你就是没有爹的!你个小贱人就是没有爹!还敢抢我的鸽子!我打死你!打死你!”裴文博叫骂着,手脚一块上,照着裴芩就打。   裴芩在他上手之际,一把猛地一推,把他扔出了堂屋门外,摔在了地上。   裴文博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陈氏叫喊着扑上来扶裴文博。   方氏和三丫四丫都吓的脸色大变。   裴文东抽泣着哭,不敢大声哭出来。   裴芩目光凌厉的看向要打她的朱氏,上来拉住裴文东,“说谎话的人观音菩萨会让他屁股长疮。说!鸽子是谁捡到的!?”记忆中,裴文东前两年屁股长过疮,疼的经常哭。家里不给抓药,方氏从山上摘了野草药给他抹的,好长时间才好,现在还有印子。   裴文东下意识摸了摸屁股,看看裴文博和陈氏,又看看裴老头和朱氏,不敢说。   “说!”裴芩不悦的皱眉,一个小子,连句话都不敢说,二房还指望他以后撑门头!?   裴文东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是…是…我捡到的。”好像犯了多大罪一样。   ☆、第六章:偷吃鸽子肉   裴芩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裴文博和陈氏几个,“抢功劳?无赖?”   方氏忍不住眼泪直流。   裴文博小脸难看扭曲,坐在地上蹬着腿哭闹,“就是我捡到的!就是捡的!他个野蛋子说谎了!你们就是无赖,想赖走我的鸽子!我不干!我不干!”   陈氏也嚎骂着,劝着儿子裴文博起来,“二郎地上凉啊!”   朱氏转身从门后拿了荆条子出来。   “你敢打个试试!”裴芩怒瞪着眼。   “你…他爹,你看看!你看看!”朱氏被她瞪了心里一瘆,扭头就找裴老头。   裴老头阴沉铁青着脸,怒的咣当一声,拍在桌子上,“还让不让安生!闹个没完没了了是吧!?”   裴芩嘲讽道,“想那我去换那二亩地,换那个银子给你孙子赶考用,就对老娘好点!别标榜的一碗水端平,却不拿我们娘几个不当人看,处处打压!否则,老娘让你们鸡飞蛋打!”   “芩儿!?”方氏哭着叫她,让她不要说了。离了裴家,她们娘几个真的没地方去,真的没法活下去啊!   “长姐,你疯了啊!”四丫怨怪气怒的喉道,还推了裴芩一把。   “闭嘴!”裴芩扭头喝她。   四丫被她喝的吓了一跳,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来。不过很快,又更加恼怒怨怪。闹成这个样,她嫁人走了,去吃香喝辣过好日子了,她们娘几个还在家里,还活不活了!?   陈氏恼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把裴芩撕烂了。   朱氏两眼凶狠,脸色阴沉。   裴老头老脸红了黑,黑了青,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目光凌厉的和裴芩对视着。   裴芩丝毫不惧,鄙夷嘲讽的看着他,一种上位者的气势直直压过去。   有一瞬间,裴老头竟然觉得沉沉的压迫感,看了眼裴文东,又看了眼裴文博和陈氏,好一会,“吵吵啥!吃饭!多大点事儿就吵吵!都多大的人了,还不长一点眼色!”   长孙的前途,让他准备把这事直接揭过去。   陈氏恨的咬牙,但裴老头已经发了话,要是不把裴芩嫁给钱狗剩,别说两亩地的聘礼,就那张大郎家,怕是连半亩地都不出。为了大儿子,为了两亩地,十二两银子,陈氏咬牙忍了,在小儿子背后拍他,示意他别闹。   裴文博不愿意,还在哭。   朱氏也知道啥事儿最重要,拿着鸽子过来给裴文博,温言哄着他,“奶奶这就给你烧鸽子肉吃!二郎快别哭了,地上凉,快起来,啊!”   一说鸽子要烧了给他吃,陈氏又给他使眼色,裴文博不哭了。   朱氏拎着鸽子,阴着眼看向方氏。   方氏动了动嘴唇,拿起鸽子去收拾。   裴芩看着,拿了大碗,去抓馍筐子里窝窝。   朱氏伸手过来就往她手上拍,“谁让你擅自抓的!”   裴芩躲开,冷眼看着她。   平常裴芩姐妹几个不允许上桌吃饭的,但所有的窝窝馍馍还有菜都要端到桌上,再由朱氏分配。   朱氏心下也奇怪,大丫这贱丫头今儿个真是疯了!之前不吭不响的,却连长辈都打!不过看她和三丫四丫,裴文东都等着,拿着窝窝给三丫四丫和裴文东一人分了一个,到裴芩这,拿了一个,伸手掰开,只给一半,另一半又放回了馍筐子里。方氏?没有份儿。   “我说,想要拿我去换那二亩地,就对我好点!起码让我们娘几个吃饱饭!”方氏被使唤去给裴文博拾掇鸽子去了,饭还吃,裴芩不想再跟朱氏干上。   朱氏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裴老头阴阴看了眼裴芩,眼神转向朱氏,示意她分够。   朱氏伸手去拿那另外半个。   “不劳烦你!”裴芩自己伸手,一手抓了四个,往大碗里一放,又拿另一个碗,把炒豆角扒拉了一半,端着就走,还不忘叫上裴文博和三丫四丫,“走!上厨屋吃饭去!”   朱氏快气炸了,抬脚要去把四个窝窝追回来。   “吃饭吧!”裴老头怒声道。   “老头子……家里的粮食可不多了,这样吃,连过年都撑不到了,过完年之后咋办?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吗?”朱氏埋怨道。   裴老头没有说啥,拿了筷子,窝窝,坐在桌前,气的有些吃不下饭。   “爹!娘!大丫这贱丫头…”陈氏红着眼准备再告一状,在火上添点油。   裴老头沉着脸瞥她一眼,要不是为了文礼赶考,他一个老头子也不会被指着骂!   陈氏抿着嘴不吭声了。   裴文博没那么有眼色,还不满的骂骂咧咧,催着他的鸽子肉,窝窝头也不想吃了,下去要去厨屋看他的烧鸽子。   方氏在给鸽子拔毛,还要好一会才能烧上。   朱氏过来叫他赶紧回去吃饭,“等会饭凉了!”   裴老头不准谁吃饭拖到饭后,除了农忙时节,谁要因为不是正事,不得已,没赶上吃饭就不吃。   陈氏也叫裴文博,那鸽子小一点,光吃它也吃不饱,让他先吃饭。   裴文博被叫回了堂屋吃饭。   裴芩把方氏拉开,筷子塞给她让她去吃饭,她这边叫三丫烧火,那边接过鸽子,拿刀一划,就把鸽子皮给划开,整张皮和毛都剥掉了。   又把鸽子肉片的一片一片,放在铁篦子上烤。   “长姐你干啥?”四丫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裴芩用筷子夹起一片肉,使劲儿吹了吹,塞进自己嘴里,有点烫,不过已经熟了,又夹了一片,吹了吹,“张嘴!”直接塞进裴文东嘴里。   裴文东惊了下,喊着有些烫的鸽子肉不敢吃。   方氏一看有些着急,“芩儿!这鸽子…咱们要是吃了,等会就又不得了了。”   “想吃肉吗?”裴芩问裴文东,“想就说实话!”   裴文东不敢说,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想还说个屁!吃!”裴芩把烤好的鸽子肉分别夹给三丫四丫,又塞方氏窝窝上一片。   鸽子肉没放油,只刷了点盐水,不过对于很久不吃一口肉的裴文东来说,实在太好吃了。尤其这鸽子肉这样一稍稍一烤,不费劲儿就嚼咽下了。   那边裴文博一直惦记着鸽子肉,饭没吃完,又跑过来看。一看那鸽子上肉快被片下来光了,裴芩正夹着一块肉往裴文东嘴里塞,嗷的一下不得了了,“你们偷吃了我的鸽子肉!?”   ------题外话------   求收藏喽~   ☆、第七章:吃独食   裴文博嗷叫一声,哭骂着,扑上来就打。   陈氏和朱氏一个激灵,连忙跑过来。   不过已经来晚了,裴文博从厨屋里摔了出来,裴芩一手拿着被片了大半肉的鸽子,一手拿着筷子,一脚站立,另一脚抬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裴文博哇的一声,扯着嗓子就嚎哭,比杀猪还甚。   陈氏这下忍不了了,指着裴芩就叫骂,“天杀的王八羔子!你个该死的小贱人,你反了天了!我今儿个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陈了!”伸着手冲上来。   裴芩活动了下不怎么适应灵活的腿,“有种就来!”   陈氏之前被她一个过肩摔,现在感觉后背里面还在疼,看她那架势,有些不敢直接上去。   朱氏也怒指着裴芩,“你不想活了是吧!”   “老娘就他妈不想活了!咋?”要是死了能再穿回去,她脑子有毛病了才会想待在这。   看她认真的样子,朱氏顿时被噎的脸色发青。   陈氏还在骂,“该死的小贱人,喊着要死,你去死啊!有本事你去死啊!你要是敢,你还在这偷吃鸽子肉!?烂嘴烂屁眼子的小贱人…”   “鸽子是谁捡回来的?谁收拾的?谁烤的?老娘光明正大的吃,哪来的偷吃!?偷吃谁的了!?”裴芩一脚站在小板凳上。   方氏觉得大闺女突然的爆发了,想那堵不住的洪水一样,着急的不行,“芩儿…”   “就是偷吃我的了!鸽子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这几个野蛋子,不要脸的贱人,偷吃我的鸽子烂嘴烂屁眼子!”裴文博跺着脚哭骂。   裴芩怒的拿着鸽子嘭的往地上一摔,把筷子也摔了,抬脚就出去。   方氏吓的上来抱住她,“芩儿!芩儿!你别走!别走!你要是走了,娘可咋办啊!?”   “让她个小贱人走!走啊!我看她有那个胆子走没有!”陈氏叫骂着,“我看不是走,是想野男人去私奔的吧!还敢打长辈,摔啥摔你?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操!裴芩怒了,“你他妈往谁头上扣屎盆子!?自己闺女在外面还不知道咋样,你敢污蔑谁!?”   陈氏狂怒,“你个小贱人敢骂我…”   “都给我闭嘴!”裴老头过来怒吼。   陈氏扭头,“爹…”   “你闭嘴!”裴老头怒喝。   陈氏不忿的抿着嘴,恨恨的看着裴芩。   “好好的吃了饭,都去睡觉去!一个一个,都闹闹啥!?好好的安生日子不想过,想干啥!?”裴老头也不评理谁对谁错,就是揭过去,先把所有的事儿压下来。   朱氏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怒恨不已,看裴文博哭的眼泪哗哗,又看了眼裴老头的脸色,把还剩下一半的鸽子肉捡起来,拉着裴文博哄,“二郎乖!快别哭了!看脸都哭花了!这鸽子肉还有好多,奶奶给烧!谁也不让吃一点了!啊!快别哭了!乖乖!快来!奶奶给你烧鸽子肉!”   裴文博哄不住的哭,朱氏越哄,他越闹,喊着让裴芩和裴文东几个赔他的鸽子肉,裴芩还打他,“…踢了我一脚!”   朱氏贴在他耳边低声哄道,“奶奶给你煮个鸡蛋吃!”   裴文博一听煮鸡蛋给他吃,顿住了哭声。   四丫有些不忿,奶奶肯定又为了哄二郎哥要偷偷给他煮鸡蛋吃了!   方氏不管鸡蛋不鸡蛋,她只想拦住冲动的大闺女,她突然爆发崩溃,受不了,她怕她寻了短见。哭着拉住她,“芩儿!千万别…娘求你了!”   朱氏这边哄住了裴文博,又劝陈氏,“今儿个你刷锅!”这样才有机会给二郎煮鸡蛋吃。   陈氏没有拒绝。   方氏娘几个的饭还没吃完。   裴芩看了看方氏,抿了嘴坐下。   方氏端了玉米面糊糊递给她,拿了窝窝给她。   四丫抿着嘴,就长姐是娘和爹亲生的,娘就只疼长姐!   三丫看着裴老头几个,收起满脸的担忧害怕,催四丫和裴文东赶紧吃饭。   裴芩咽着窝窝头,就着玉米面糊糊喝完,撂下碗起身。   “吃完了饭,甩手大爷一样!”朱氏看着骂了一句。   方氏拾掇了碗筷,要刷锅。   “这里不用你们了,出去吧!”朱氏阴着脸,三角眼斜视着她道。   方氏放下碗筷,拉着裴文东几个出来。   天已经黑了,月亮照在地上,亮堂堂的。   堂屋里,裴老头没有点灯,趁着月光,坐在大簸箩旁剥玉米籽。   方氏想了下,没教裴芩,让她先回屋歇歇,就早点睡,叫了三丫和四丫到堂屋里播玉米籽。   “要剥玉米棒子,去厨屋里剥吧!?”裴芩挑眉。   厨屋里,朱氏拿了俩鸡蛋,陈氏正在刷锅,等着煮鸡蛋。裴文博也在一旁小板凳上坐着,等着烧鸽子肉吃,一边怨责鸽子肉被吃光了,就剩骨头了。   听裴芩不小的声音,朱氏忙喊了一句,“睡觉去吧!不让你们剥了!都去睡吧!”   听她口气不善,方氏没说啥,领着姐弟四个回屋睡觉。   娘几个的屋子在西厢房。方氏带着小儿子裴文东一个屋,裴芩三姐妹一个屋。   屋里不让点灯,因为家里灯油不多,多的也是要留着给裴文礼回来念书用的。   裴芩抹黑脱了外衫,躺在硬邦邦的铺垫上,摸了下发硬的被子,也不拉过来该,两手枕在头下,翘着腿,忍不住心里咒骂贼老天。是不是她上辈子活的太肆意,终于遭了眼红妒忌,把她给整到这破地儿来了!?   就算让她穿越,好歹也穿个差不多的家庭。就算是村子里的村姑,好歹爹娘全乎,家里别这么极品行吗!?   能不能拜拜老天,让她重新穿?   答案肯定不行。   但这种日子,裴芩可不愿意过。不说那窝窝头和玉米面糊糊,刚开始吃还挺好吃的,可让她一直吃,她肯定吃不下,她是食肉动物!每顿都得整点荤的!不吃肉她哪来的力气?   还有这家里的人,没一个能相处的,她也懒得去挨个调教。   左想右想,裴芩还是觉得这裴家不能待。不说要把她嫁给那个钱狗剩换个二亩地,方氏娘几个在这简直没发活。   不行!她得跟方氏说说,把她们几个都忽悠的跟她一块离开这!不说别的,就凭她打架的功夫,都饿不住她们几个!   ------题外话------   来点收藏啊喂~   ☆、第八章:不吃饱没力气   贸贸然的就让方氏娘几个跟她走,肯定说不通。裴芩想了大半夜,还是得手里有钱,不然这马上入冬,五六口子人吃啥?住哪?   这裴家,到底还是得再住几天,她尽快想办法弄点钱,赚点银子。   次一天,早饭依旧是方氏起来做的。陈氏喊着被裴芩打狠了,起不来炕了,胸口和后背霍霍叫的疼。   裴文博也抱着胸,在炕上躺着不起来,喊着被裴芩踹在胸口的那一脚疼的不得了。   朱氏看裴芩的眼神阴阴的,看了下方氏还没做好饭,喂了牛,喂了鸡回来,见裴芩站在院子里,嘴就忍不住,“杵在那像橛子一样,咋着?真拿自己当大小姐,等着老婆子给你喂饭伺候你!?”   裴芩冷眼瞥向她。   “不长眼色的东西!眼里没有一点活儿,还不过去剥玉米籽!啥啥都等着我老婆子拾掇好了伺候你们啊!?”朱氏见她那眼神,张口骂道。   三丫看着裴芩的脸色,担忧极了,怕她连奶奶也打,连忙把她拉走,“长姐!?”   方氏听到说骂声,也担心的出来看,怕裴芩再打人,连朱氏都打。   裴芩心下有些郁闷,看了眼方氏和三丫几个,黑着脸去拉大簸箩,又拎着罗斗去后院架子上摘扎成把或编成辫子的玉米。   看姐弟几个老实去干活儿了,朱氏这才收回不满意的眼神,进了厨屋,该炒菜了,她得看着,别让方氏那没用的放多了油。罐子里那点油,可还吃不到过年,还得再榨油。   早饭因为昨晚裴芩吃多了窝窝,不够吃的,方氏又和了玉米蜀黍面,贴了锅饼,炒了一盆子蔓菁丝。   饭做好,朱氏见大簸箩里剥好的玉米籽,才刚刚盖着底子,那脸就拉了下来。   见饭做好,裴芩扔了手里剥了一半的玉米棒子,起身去洗脸,准备吃饭。昨晚那两个小窝窝,一碗玉米面糊糊,根本不顶事儿,她早就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大早上就干这么一点活儿,还舔着脸去吃!咋有这个脸了!?”朱氏拿着笤帚,骂。   没提裴芩的名字,裴芩也知道骂她的,不想理会。她饿了,今儿个必须得多吃点,吃完了饭,出去找钱!她手里有了钱,就更有说服力,就能忽悠方氏带着几个小萝卜头跟她一块离开了!   三丫担忧的不敢起来,拿起裴芩没有剥完的玉米棒子麻利的剥着。   四丫阴沉着小脸,心里对长姐的怨怪有深了一分。这么没眼色,爷奶骂她,也会更看不顺眼她们娘几个的!   裴芩洗了脸,直接到厨屋里。   方氏做的锅饼盖在馍筐子里,冒着热气,玉米面金灿灿的,因为加了些蜀黍面,有些发黑红。   “饿了?这等会拾掇好,就马上能吃饭了!”方氏听她肚子咕咕叫,温柔道。   裴芩嘴里嗯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伸手抓了两个锅饼,拿着碗又去扒拉炒蔓菁丝。   方氏吸了口气。   不放心跟过来的朱氏看见,嗷的一声,“你个死丫头,你反了天了!”上来就打。   裴家老妈曾不止一次说过,“我们家那假小子,比人家俩小子吃的都多!也没见她长肉,吃的都浪费了!”   裴芩听到,特霸气的回了一句,“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   她的力气多数都用在折腾和打架上了。裴老爸呵呵笑,看着闺女一脸自豪。   这原主人小,饭量却不小。在裴家,从来没吃饱过!   裴芩冷冷的扭头,“咋着?想要卖我换地,还不给吃顿饱饭?”   朱氏狠狠一噎,想到晌午钱狗剩家的人要来相看,狠狠瞪着裴芩,伸手就夺,“你吃一个就够你的了!”   “我要吃仨!”这锅饼就是揪一块面,拍拍贴在锅边沿,看着不小,但是扁的,实际上没多少面。   一听她吃俩还不行,得吃仨,朱氏唾沫就骂出来,“你是猪啊你还吃仨!?你干啥了你吃仨!?你以为你是谁,你有啥资格吃仨!?”   “因为你们要拿我换二亩地。”裴芩冷笑。   朱氏恨不得上来撕烂她的嘴,打烂她的脸,怒指着裴芩,“让你个死丫头去,是让你享福去的!改改人家,你看谁会要你!?还拿两亩地,给你做聘礼!你别不知好歹!”   裴芩一手拿着锅饼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冷蔑的看着她,一边吃着。   方氏红着眼眶连忙给朱氏赔不是,“娘!上午还有相看的,大丫是太紧张了!不是有意顶撞娘的!”   朱氏可不信她说的,不过为了长孙的前途,冷冷道,“把你大嫂和二郎打的都下不了炕,还吃那么多,你们几个今儿个把一垛玉米全剥完!否则别想吃饭!”   方氏习惯性的应好,把朱氏强加的活儿给接下来。   朱氏怒哼一声,把馍筐子和菜都端去堂屋。   裴老头挎着罗斗,拿着小铁锨回来,罗斗里捡了两坨牛粪和几块狗屎。   “爷爷出去一趟就拾了这么多粪!”四丫笑着上前接过裴老头手里的罗斗,“我拿去后院粪池子倒了去!”   裴老头把罗斗给她,铁锹依在厨屋墙上,去洗手。   朱氏嘴里跟他埋怨数落,“大丫不知道是个啥托生的,饭刚做好,老的都还没吃,她就已经先吃了俩锅饼,半碗菜了!”   裴老头洗脸的手顿了顿,不满的皱眉,终究没说啥,洗好脸,“吃饭吧!”   那边裴芩已经大步跨进堂屋里,用大碗装了满满一碗锅饼,扒了一碗茶,又抓俩窝窝。   朱氏扭头一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个该死的,你是要吃垮这个家啊!”   裴老头也微微吸了口气,眉头紧蹙。   “那我们娘几个可以走啊!”裴芩无所谓道,端着回了厨屋。   “你…你看看!他爹!有这样的孽种…”朱氏气的胸口起伏。   裴老头打断她的话,“好了!吃饭吧!”沉着脸看了眼裴芩,擦完脸进了堂屋。   裴文东看着那么一大碗锅饼还有窝窝,看了看长姐,有点怕吃了回头挨打。   裴芩塞他个锅饼,把碗放在小破桌中间,自己拿了个窝窝,“谁吃谁拿!”   方氏张张嘴,叹了口气,温声跟三丫四丫道,“拿着吃吧!”   三丫有些担忧的拿了个锅饼。   四丫已经咬了一口,埋怨裴芩,“这会多吃两口,看这几天不干活儿了累死!”   方氏叫了她一声,“四丫!”   四丫撇了撇嘴,不说了。娘就是偏心长姐!她连爷奶都呛声,还自己先吃了饭,娘还护着长姐!回头挨罚的可是她们几个!   吃完饭,方氏麻利的刷锅喂猪。   四丫催促着裴芩去剥玉米籽。   裴芩却要出门,她要出去想办法弄钱!   “你干啥去啊?”朱氏见她出们叫喊道。   “去镇上!”裴芩冷声回了句。   正在西屋炕上吃饭的陈氏一听她要去出门还去镇上,扔下筷子就冲了出来,“你个该死的贱丫头给我站住!”她都已经答应了钱狗剩,今儿个相看。   ☆、第九章:褂子借你穿   裴芩听她怒喊,理也没有理会,抬脚,大步往门外走。   陈氏一看大怒,“你个小贱人你给我站住!你今儿个上午哪也不许去!”   朱氏也出来骂,“今儿个晌午还要相看,你个贱丫头给我老实待在家里!”上来就拉裴芩。   裴芩扭头,冷嘲的看着两人,“我的婚姻大事,你们那么激动干啥?”   门外有路过的人,还有不远巷子口吃早饭的,就朝这边张望。虽然他们看不起兼祧的老裴家,但老裴家有热闹,他们看的就积极了。   早就听说老裴家大丫要许配给钱老庄的钱狗剩,聘礼是二亩地。这会见裴芩和陈氏朱氏吵闹了起来,都朝这边看过来。   陈氏当然激动,她都已经和钱狗剩家的人说好了,今儿个相看。要是这该死的小贱人不在家,那钱狗剩家娶了另外的女娃儿,他们的那二亩地也给了别人了!   “还有,你不是起不来炕了吗?这会跑的比兔子都快!”裴芩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陈氏一看就着急起来。她特意去看了另外和钱狗剩相看的几个,长得都不如这个贱丫头,相看过肯定能成。但要不让相看,钱狗剩家一怒,就不同意了。   朱氏上来拉住她,“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你要今儿个赶走,我打断你个的狗腿!”   陈氏扭头怒恨的瞪着方氏,给她施压,“老二媳妇儿!你就眼睁睁看着不管,这么好的人家她不愿意,难道你还真的支持她去跟着那张大郎私奔不成!?张婆子可是看见她就嫌恶!想嫁他们家,没可能!改改人,可没人娶你们家闺女!”   方氏两眼发红,让大闺女嫁给钱狗剩,虽然吃饱穿暖了,可那钱狗剩生个娶过媳妇儿,死了媳妇儿还有两个娃儿的,她心里十分抗拒。可那张大郎至今不来提亲,他家又看不起他们,那张婆子……   “芩儿…”犹豫了再三,方氏叫住裴芩。   裴芩扭头看着陈氏,危险的眯了眯眼,甩开朱氏,扭身回来。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老女人搞什么鬼!   看她那么听话,方氏忍不住眼泪涌出。   陈氏也松了口气,和朱氏对视一眼,回了她闺女裴文丽屋里,拿出个粉红绣花的对襟褂子扔给裴芩,“这个褂子借你穿一会,去换上!”   裴芩嫌弃的瞥了眼,“不喜欢粉红色!”   裴文丽也就两件像样的衣裳,另外一件她穿走了,这一件是陈氏特意让留下来给裴芩换上的。   朱氏又要开始骂。   “想把我卖个好价儿,为啥不给我拾掇好点?”裴芩目光犀利鄙夷的看着她。   “你……”朱氏气的脸色发青。   门外看热闹的还没走,朱氏咬咬牙,拿过陈氏手里的褂子扔裴芩头上,“给我换上去!”   “长姐…”四丫不满的叫了一声。   裴芩拿下头上的衣裳,看着陈氏,眸光一转,扬了下嘴角,拿着衣裳回屋换上。   裴芩只有一岁前穿过像样的衣裳,从秀才爹死后再没穿好过。明明她比裴文丽大,打小却总捡裴文丽不要的旧衣裳。   这件细棉布粉红绣花的褂子一穿上,映衬的她秀气的小脸多了分娇艳。   陈氏看她穿着竟然比自己闺女穿着还衬,眼里闪过嫉恨,“等人走了,就给我脱下来!”直接回了她屋。   虽然今儿个上午相看,但朱氏却不让方氏娘几个歇着,“还不去干活儿!那一垛玉米棒子你们准备啥时候剥好!马上就要拉出去卖了,三天剥不完,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那一垛玉米棒子三天剥完根本不可能,一个一个抠,除非不吃不喝不睡觉。   方氏拿了罗斗去后院装玉米棒子。   那边裴老头看家里安生下来,牵着牛出了门。   朱氏阴着脸,“把大簸箩弄你们屋里去!占着个堂屋!”   三丫四丫忙站起来,抬着大簸箩出去。   裴芩看着皱了下眉,也上手帮忙,把大簸箩抬到西厢房里,又去帮方氏抬罗斗。   裴文东也蹲在大簸箩旁抠玉米。   看着几个人拿着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抠,裴芩膝盖疼。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琢磨了下穿玉米的那个东西,又想了下现在的境况,摇了摇头,“去找个麻袋和棒槌来!”   “找这些干啥?”四丫问。   方氏和三丫裴文东也疑惑的看着她。   “去找就行了!没有棒槌,找个粗点的棍棒!”裴芩皱眉。   “我去找!”三丫忙起来出去找。   朱氏却以为她们要偷玉米,“咋着,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偷家里的玉米!?”   裴芩冷冷瞥她一眼,直接拿过麻袋,把掰掉皮的玉米棒子装进麻袋里,扎紧了口。往院子里的地上一扔,拿着棒槌就朝麻袋上使劲儿砸。   方氏几个都看着,听着麻袋里哗啦哗啦的玉米粒响,都落下来了,顿时面上浮现喜色。   “娘来砸吧!”方氏接过棒槌,让裴芩到一边歇着。   不一会,麻袋里的玉米棒子就砸扁下去了,裴芩翻了翻麻袋,继续砸。看差不多了,直接倒进大簸箩里,有大半都是玉米粒,只有少数的玉米粒还在玉米棒芯上长着。   裴芩拿起两个,对着互相一搓,就哗啦啦全掉光了。   “简直太省事儿了!”三丫高兴道。   四丫看向朱氏。   朱氏嘴角动了动,又挑刺道,“这样砸,多少麻袋够你们砸的!?砸烂了你们是能挣钱买,还是会织!?看玉米棒芯砸烂的,烧锅还咋烧!?”   裴芩一把摔了棒槌,“你看见麻袋砸烂了,就叨叨!?那么多玉米棒子要剥,砸烂两个麻袋又有啥!?玉米棒芯砸烂咋不成烧了!?”   朱氏正要喝骂她,外面有人喊,说是村里来人找老裴家。   钱狗剩家的人来了!   在屋里的陈氏飞快的冲出来,叫着朱氏,快步迎了出去。   外面,一个老汉赶着驴车,车上坐着钱狗剩和他娘钱婆子。   陈氏热情的打招呼,“哎呀!狗剩竟然亲自来了,可见又多重视了!连钱大娘也来了!快快!快进屋!”   朱氏也笑着让他们。   陈氏朝屋里喊话,“大丫!快去给贵客倒茶!”话语无比亲切。   裴芩冷笑一声,抬脚大步出来。   方氏看着心里一紧,“芩儿…”   ------题外话------   招评论管理员~┭┮﹏┭┮~   ☆、第十章:先收了聘金   方氏看她大步出了屋,十分担心她再像昨儿个那个。心里不想她说啥不中听的话得罪钱狗剩和钱婆子,可心底又强烈的抗拒着,不想她疼在心坎儿的闺女嫁给钱狗剩。   裴芩出来,手里拎着罗斗,冷着脸瞥了眼陈氏和朱氏,理也没理,直接去了后院装玉米棒子。三天把那一垛玉米棒子抠完,那有两千多斤,快点抠完了,她还想赶紧出去找钱。   钱狗剩看着她纤瘦但仿佛带着力量的身影,那粉红色本有点艳俗,却被她穿出了别样的感觉,气质!对!就是气质!不是他见过另外几个女娃儿能比得!虽然也有爽利的,但感觉就是比不了眼前的裴芩。   看他脸上笑意浓了,陈氏心下欢喜,看来是成了!笑着让钱狗剩和钱婆子进屋。   钱婆子还没看清楚,皱着眉有些不虞。不是让她去倒茶,拎着罗斗难道去后院搓柴火了?他们早就说好了今儿个来,连茶都没提前烧好准备着!?   刚才家里还剑拔弩张,哪里有烧茶准备了。陈氏到西厢过来两步,阴着脸叫三丫四丫,低声喝,“还不快去烧茶!”   四丫连忙起来到厨屋去烧茶。   陈氏笑着进了堂屋,开始跟钱狗剩和钱婆子介绍裴芩,说的全是好的,茶饭好,针线活儿好,干活儿利索,还从来没有得过啥病。健康!   没得过病,那是因为裴芩得病从来没有看过郎中,都是方氏到处找偏方,稍有点不舒服,就自己给裴芩治了。   钱婆子要求叫来裴芩问问话,再看看好不好生养。   厨屋里的茶也烧好了,朱氏特意拿了白糖放进去,叫从后院拎着玉米棒子的裴芩端进屋里。   裴芩冷嘲的看她一眼,“你确定要我端进屋里去?”   朱氏眼皮子一跳,看着贱丫头的样子,她不会端着茶到堂屋泼人钱狗剩一身吧!?   裴芩给她个你想对了的眼神,拎着罗斗回了西厢。   朱氏气的脸色发青,回头一耳巴子拍在三丫头上,低声喝,“端进去!”   三丫抿紧了嘴,连忙端着白糖茶送进堂屋。   陈氏看着眼神阴了阴,扬起笑脸道,“大丫这是头一次,害羞了!这丫头平常就内向听话,懂事儿的很!眼里还有活儿。不用叫,自己在家里一刻也不闲着,不是干着就是干那的!”   把裴芩夸的全后山村第一!   钱婆子没有问上话,心里有些不悦,相看别的,至少还跟她端碗茶,叫个大娘婶子的讨好,这老裴家的大丫连句话儿都没有。   但钱狗剩相中了。   钱婆子看儿子相中,就坐着不走,想留下吃饭,尝尝裴芩的手艺。   陈氏怕裴芩再搞出啥事儿,不敢留饭。   朱氏也不想让他们吃自家一顿,没有肉也不可能杀鸡。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改天咱们两家好好坐下吃顿饭!?”陈氏笑呵呵的询问钱狗剩。   钱狗剩眸光一转,就知道裴家境况不好,没有准备。心下有些不快,不过他相中了裴芩,也就不责怪这个了,坐了会就起身说要走。   陈氏和朱氏忙起身相送,嘴里却说着留饭的话。   “家里也是正在弄玉米卖,还有很多事忙,我们就先回去了!”钱狗剩笑说一句,抬脚往西厢来。   陈氏看了,连忙又笑着夸裴芩,“这丫头可是个聪明的,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抠,得抠一冬天。她给想了个法子,装进麻袋里,拿棍棒捶。再倒出来,稍稍一搓,一袋子玉米棒子就全抠干净了!”   “哦?”钱狗剩有些欣喜,“好办法!果然好办法!”过来看裴芩的眼光就热切了起来。   钱婆子也笑着夸了句,“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还算有点聪明劲儿。   钱狗剩刚想跟裴芩说上几句话,陈氏笑呵呵的拦住了,“这丫头脸都快红透了!”   “呵呵呵呵…”钱狗剩笑起来。招呼了一声,就说走。   陈氏和朱氏送他们出门。   要说裴芩为啥这么老实的被相看?她倒是想弄一顿,就是担心过后方氏几个没好日子过。虽然日子本就过的睁不开眼,但要是更糟糕,有点得不偿失。   没有弄他们一顿,也是她心里酿着坏呢!她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儿,能让她们给算计了!?   裴芩哼了一声,装了玉米棒子,继续捶。   朱氏先回来了,陈氏还在送钱狗剩,都已经送到了村子外面了,还说笑着。   钱婆子让她别送了,陈氏也不说走,笑眯眯的看着钱狗剩问,“觉得我们家大丫咋样?她是不熟悉的人不爱说话,又是头一次害羞!真要说,我们家几个女娃儿各方面都不如大丫!这长得齐整标志,以后生的娃儿也漂亮!”   说到生的娃儿漂亮,钱婆子微皱了下眉,没有说啥。实在是她儿子长得不差,前头娶的媳妇儿也不齐整,生的俩娃儿却……   钱狗剩脸上一直带着笑,也直接跟陈氏道,“很是中意!多谢婶子费心了!”   之前还喊一句嫂子,这就改口叫婶子了。   陈氏却听的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好好!那咱们就先定下了!”   “好!”钱狗剩应声。   “这…是过个庚帖,还是写个婚书定银啥的?”陈氏试探的笑着问。   钱狗剩眸光闪了下,看着陈氏笑着的脸,想到老裴家的情况,方氏连面都没露,他还听说了些别的东西,也想赶紧定下,就掏了个银角子,“这个就先算聘金吧!”   陈氏顿时笑开了话,哎呦一声,“狗剩就是大方爽快!可见你也是真的中意我们家大丫!”两手飞快的拿过银角子。这有二两了吧!   钱婆子皱了下眉,觉得陈氏有点惹人厌,还没咋地就张嘴要银子。   “那之前说的二亩地……”陈氏又笑着问。   “那是许出去的,不算在内!”钱狗剩的确大方。   陈氏笑成了花,送了钱狗剩和钱婆子离开。   回到家,还一脸的笑。   “成了吧?”朱氏也笑着问。   “那当然!要不是我说那么多好话,就这幅贱样子,成个屁!”陈氏说着,哼了一声,阴着眼看裴芩,“把褂子脱下来!”   裴芩冷嘲的看着她,脱了褂子扔给她,又换上自己的补丁褂子。   陈氏骂了两句,拿着褂子回了屋,提也没提二两银子聘金的事儿。   外面都在议论,裴芩真的要嫁给钱狗剩了。   巷子角,柴火垛旁,张大郎一脸难受的看着老裴家大门口,心里着急。   ☆、第十一章:要杀人了   裴芩见相看完了,陈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扔下玉米棒子,就要出门。   “玉米棒子还没抠完,你干啥去?”陈氏藏了银子,正出屋准备上茅房,见裴芩要出门,立马喝住她,“想出去会你那情郎?我告诉你,张家是不可能让你进门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费尽口舌说了几箩筐的好话,人家钱狗剩好不容易才答应娶你这贱丫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吧!”   裴芩眸光一阴,凌厉的看着陈氏,“你说尽好话,是想拿钱狗剩家二亩地使你儿子身上!把你的卑鄙无耻说的那么高大上,你那脸皮扒下来一层估计都没事!”   “你……”陈氏恨的咬牙,阴狠的瞪着裴芩,避开二亩地的话,骂裴芩没人要,“…就你这贱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想嫁个多少的人家!?小小年纪就跟男娃儿勾勾连连的,换换人,看有谁会要娶你个小贱人!?”   “芩儿!”方氏大喊。   裴芩身形飞快的朝陈氏冲过去,一个飞转身,一脚狠狠踹在陈氏脸上。   “啊啊……”陈氏惨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朱氏吓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   裴芩却没有停下,上来一脚踩住陈氏的脸,“老贱人!老娘警告你,再从你嘴里听到没教养,勾连男人,辱骂老娘的话一句,我弄不死你!”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陈氏惨叫着,尖叫着喊救命。   “你…你个贱丫头…你要杀人了!”朱氏也厉声叫喊。   方氏脸色发白的冲上来拉裴芩,“芩儿!芩儿不要…不要冲动啊!”   裴芩甩开她,目光冷厉看了眼朱氏,又盯着陈氏,“想把老娘卖个好价儿,就给老娘老老实实的,要是惹火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儿子身败名裂,一辈子无法科考!永无出头之日!”   “芩儿不要啊!”方氏看着她就是疯了,又上来拉她。   裴芩顺势被她拉开到一边。   方氏想了想,还是红着眼上去扶陈氏起来。   陈氏快要气炸了,胸腔里一把火也都要烧炸了,抓着方氏起来,看裴芩冷厉的眼神直直盯着她,脊背一寒,顿时生出惊怖之感。   裴芩冷哼一声,“老娘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子,想要卖老娘,就给我老实点!”说完转身朝外走。   一边走一边咒骂,“妈的!要把老娘卖了,还敢辱骂老娘!找打!”   她踢了一脚大门,甩门出去,留下院子里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朱氏和方氏一众人。陈氏被她一脚踩在脸上的鞋印子还清晰的贴在脸上。   裴芩却觉得不解气,想找人打一架。本来穿越到这破地儿就够她郁闷了,家里搞这么个兼祧就够憋闷了,还他妈的要把卖了,即便养头猪,卖它的时候,也不会又打又骂的吧!?   骂人裴芩听的多了,她也是会骂的。但骂人可以,侮辱人格教养,就是找打了!   张大郎正暗自神伤难受,抬头突然见她脸色黑沉难看的出来,顿时眼神一亮。以为她是出来找他的,等着她上山,到他们经常砍柴割猪草的地方。   裴芩却压根不是出来找他,出了村子直接就朝镇上去。   后山村之所以叫后山村,就是它坐落在太平山的后面。而越过不大的太平山,就是镇上,太平镇。   裴芩凭着记忆,绕着太平山外缘的路走着。她要到镇上去想想办法,弄点钱。手里有了银子,起码她们几个人的温饱能解决,那就和老裴家说拜拜了!   张大郎见她不是去山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跟在后面。   直到没人的地方了,才快跑几步,“大丫!”   大丫这名字,裴芩听了几次,从不认为是叫她的,继续走自己的。   见她不理,张大郎以为她相看了钱狗剩家,他没去提前她生气了,急忙快跑着追上来,“大丫!大丫!”   裴芩这才听出原来是叫她,扭头见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挑了挑眉。原主的小情郎张大郎!?   “大丫!你……你家同意钱狗剩了吗?”张大郎有些不敢看她的问。   “同意又怎样?不同意又怎样?”裴芩呵了一声。   张大郎神色难受道,“大丫…我…我不想让你嫁给钱狗剩!他死过媳妇儿,还…还……”   “不嫁给钱狗剩,但也不会嫁你!”裴芩不再跟他多说,扭头就走。别说她不喜欢这类型,这张大郎一直和原主眉来眼去,从来不说提亲的事。他娘张婆子碰到没人的时候见了原主就要骂上两句不要脸勾引男人。见了方氏肯定也骂过。   张大郎一听急了,跟上来给她解释,“我一定会说服我娘的!你别生气!先等等,等我,很快就能说服我娘了!”   裴芩不理,她急着去找钱,要想法赚银子!   张大郎一直跟着解释,见她要往镇上去,“大丫!你去镇上干啥?”   “不要跟着我!没有钱狗剩,你说服了你娘,我也不会同意你!”裴芩有些不耐。   “大丫……”张大郎有些震惊,“你…还是生我的气吗?是不是还气我?”不会同意嫁给他,肯定是气话!   裴芩停下脚,不耐的翻他一眼,“张…大运是吧?我再跟你说最后一句,不管你娘你爹还是啥的,谁同意都没用。我不会嫁你!”   张大郎微微摇着头,不相信。   裴芩暗骂一声娘,“跟你说的再明白一点,即便没有钱狗剩,我也不会嫁你!你爹娘欢天喜地来求娶,我也不会同意你,明白!?所以不要再跟着我!”拜了下手,大步朝着镇上走去。   张大郎有些呆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大丫……”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泪忍不住也涌现出来。她明明就是喜欢他,想嫁给他的!他都说了会说服他娘让他去求亲娶她。为啥会变成这样了?   大丫是生气了!她肯定是生气了!气他没有早点去求亲!他也想去,可是他娘……   想到他娘,张大郎心里有些透不过气。看着裴芩走远的背影,仿佛他在渐渐失去,有些忍不住心里抽痛难受。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脑中。   ------题外话------   猜猜这大胆的想法素啥米~\(^o^)/~   ☆、第十二章:赚钱那么难   后山村离太平镇只隔着一座不高的山,绕着山边,走上个三四里路,就到镇上了。   太平镇不大算,却很是热闹。一条熊儿河从镇子中间穿过,河两岸都是街市,每五日逢大集。因为时常有船只通过,平常街市也有商贩摆摊儿。   裴芩来的不巧,刚过了逢集日。   因为到了深秋,天渐渐冷起来,街市上也没啥人。   记忆中,原主来过镇上。裴芩四处打量了下,就顺着一边的河岸,边走边看。   商贩偶尔有一两家,商铺倒是都开着门。布庄,银楼,茶肆,饭庄很是齐全。   裴芩一家家进去,挨个逛。找她能做的事,能来钱的活儿。   一条街市快逛到头了,裴芩琢磨了无数种方法,但都不现实。她不可能出来给人当伙夫,跑堂,因为人家不要她。镇子尾倒是有个小码头,她可以去帮人扛东西,前提是她得扛得动,抢过时刻守在那的汉子。熬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几文钱。   裴芩不死心,过了桥,到另一边去逛。   这边靠着镇上的学堂,卖小吃食的摊贩和文房四宝书籍的倒是多些。   裴芩的爱好之一就是摆摊,业余她摆过各种摊儿,生意都很不错。可现在出来摆摊,等于给欠打的裴家人赚钱。她指定当不了家了!   现在裴芩就想做一个隐秘点的,悄悄赚点私房银子,这样她才能忽悠走方氏几个,还能把她赚的银子给安全带走。   在镇上看了一大圈,又不是逢集,裴芩这没有啥经济头脑的也没从细微中发现干啥能赚钱,还得悄莫声息的赚钱。   有些不甘心的狠狠看了眼街市,裴芩正要扭头走,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挑着两担柴火走街串巷。一家人打开门,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娃子叫住了他,买了两担柴火。   裴芩眼神亮了下,随即忍不住想唾弃自己。想想她摆摊儿都能额外挣到的钱,到了这破地儿,竟然找不着合适的路子,想要去砍柴卖柴火。这么没出息,真是太丢爹妈的老脸了!   摇着头,裴芩不死心的继续往镇子头逛。   一股浓厚的香味儿传来,扭头一看,是一家油坊。油坊旁边是家磨坊。   她又不是驴,看磨坊干啥!   裴芩嫌弃的扭头,不过余光瞥见了磨坊里有剥玉米的,她眸光一转,拐了弯,径直走进去。   一个伙计高声喊住她,“你这女娃儿是要买面还是干啥?那里面不让进!”   “找你们老板!”裴芩睨了他一眼,特拽的道。   那伙计看着嗤笑,“看你这架势,还以为是哪家的丫鬟。就你这一身补丁的…呵!找我们老板干啥?你想要买面,直接找我就行了!”   “档次太低,叫你们老板!”裴芩看也不看他,打量着磨坊里的摆设,看着那有些发黄或发黑的面,想到早上吃的锅饼,有点饿。   伙计见她还敢瞧不起人,拉了脸就撵人。   后面的掌柜听到走出来,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   听伙计打招呼,裴芩不走反而转过来,“你就是这磨坊老板了吧?我见你们后面有人抠玉米棒子的,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掌柜的就说,“我们这不要人了,你到别家去吧!”   裴芩翻了翻眼,掐着腰突然笑了,“掌柜的!我说一个人,一下午能抠三百斤玉米你信不?”   掌柜的听着笑了,“三百斤棒子!?”   “不!三百斤玉米籽!”裴芩笑。   伙计切了一声,“别说你,俩人一下午不动地儿都抠不到三百斤!”   “打个赌!如果我抠到了……”裴芩说着皱眉,这地方的钱都太妈的值钱了,一文钱就能买俩窝窝,“给我一点钱!至于多少,等会再说!”   掌柜的也是这时候正闲,见她敢说这样的大话,就来了兴趣,“好!我就看看你一个人一下午,咋能抠到三百斤玉米籽!先说好,你要是抠不到,可是什么都没有!”反正抠不到多个不用给钱的干活儿的。   裴芩笑了,跟着他进了里院,见几个人都坐在一堆,一人一个笆斗子或者竹篮子抠玉米,个人抠的是个人的,墙边有一把秤,称重了就给手工钱。扭头跟掌柜要了个麻袋和棍棒。   磨坊多的是麻袋,棍棒也给她找了一个,又准备个空的大簸箩。   裴芩把玉米棒皮子掰掉,装了大半麻袋,往地上一蹬,举起棍棒砰砰打起来。   抠玉米的几个人都看着裴芩,满脸的惊讶。   掌柜的也惊讶的睁大眼,顿时兴奋起来,兴奋过后又懊恼不已。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   裴芩干事儿不喜欢墨迹,简单就好!不简单的可以粗暴解决!多大点事儿啊!   不过一刻钟,倒出来的玉米棒子,籽都掉了个六七成。剩下的稍稍一搓,也就光光了。半个时辰都没到,几十斤玉米籽就出来了。   伙计脸色有些尴尬又不太好的看向掌柜,目露询问。   裴芩朝掌柜的挑眉,“打的赌算数不?算数我就再教你们一招!”   掌柜得了这么个好法子,就有点想抵赖。一听她还有别的办法,眸光微闪。   裴芩看着拍拍手上的灰,“做生意可是最讲究诚信,掌柜的?”这老家伙想耍赖。   掌柜的呵呵呵笑起来,“这个是自然!女娃娃!你叫啥名字?家是哪的?”   裴芩也冲他呵呵一声,“要是算数咱就接着说。”   “算数!算数!”掌柜的笑着招呼她,“女娃娃!你说的另一招是什么?先给我看看,也好给你算多少钱!”   裴芩扭头就走,“镇上还有另一家磨坊吧?在北街还是南街!?”真以为她是三岁小娃,没长脑袋瓜子!?   “哎哎!女娃娃!女娃娃!”掌柜的也不是诚心,叫了几声,看着裴芩走了,转身回去,就让来抠玉米的人该用麻袋装了玉米棒子捶。这办法真是太省事儿了!大大节省了时间,还能省不少工钱!另外一招,估计也是瞎唬人,想要钱的。   裴芩走了一段路,见没人追上来,小脸渐渐黑下来,忍不住咒骂,“真他妈奸商!”   路上抓了个人,“另外一家磨坊在哪?”   那路人看她黑沉难看的脸色,以为她寻找仇家,指了个方向,赶紧走了。   裴芩赶过去一问,是个假的。还是拉了个小娃儿问到了路。   找到另外一家磨坊,却是关着门的,裴芩敲开门,一个上年纪的婆子拄着拐杖出来,“我们家磨坊关门不干了,你要买面啥的,去另外一家吧!”   裴芩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题外话------   抱歉,晚了~   留言稍后回复,俺先去吃饭~   ☆、第十三章:给老娘拿饭   另一家磨坊那老板就是个奸商,裴芩已经出来了,即便再找回去,把东西教给他,也就挣那可怜的几文钱。   裴芩满脸黑沉的看着关门的磨坊,里面出了没有牛和驴子,没有面粉玉米面啥的,磨盘斗子啥的一应俱全,就问那婆子,“这磨坊为啥不干了?”   婆子叹口气摇头,“生意都被顶掉了,又欠了银子,干不下去了!”   裴芩忍不住想骂娘,又问,“磨坊老板在吗?我不买面,找他有事商量!”   婆子打量了眼裴芩,眼神有些戒备,“你…你不会也是来要钱的吧!?”   这磨坊看来还欠着钱。裴芩朝她笑了下,“我不是来要账的!是来送钱的!找你们磨坊的老板商量生意,这个时节保证赚钱!过期就没机会了!”   听不是来要钱,婆子松了口气,“我儿不在家,出去干活儿去了!你要找他做啥生意啊?”又打量裴芩,看着又不像。   “做个剥玉米的工具,能轻松快速的剥玉米!”裴芩跟她简单讲了下,又说她在另一家磨坊砸玉米的方法和事情。   婆子一听就沉着脸骂了两句,“没有人性的狗东西!连人一个小女娃都欺负!”又说起做剥玉米的工具,“是啥样的东西?需要啥本钱做?等我儿回来,我跟他说了,再找你!你叫啥名儿啊,女娃儿?你家是哪的?”   “我家是后山村的!婆婆叫我小裴就行了!那你先跟你儿子说好,明儿个上午我再来!”裴芩跟她约好时间,看时辰不早,就紧赶着回家。   家里已经做好了晌午饭,没有裴芩的份儿,不仅裴芩没有,连方氏娘几个也没有。   朱氏在裴芩走了之后,就抓着方氏照着头脸打了一顿,让她带着她生的几个娃儿,把那一垛玉米棒子全剥完,才准她们吃饭。   裴老头听裴芩又打陈氏,还敢踩着陈氏的脸大骂,见裴芩一回来,就让去跪裴秀才的牌位,“即便你爹不在人世了,你也不能殴打长辈,忤逆顶撞老人,此等大不孝行为,老裴家可没有教你!现在家里你顶撞殴打长辈,等你出了门子嫁了人,再这般行事,丢的是你爹娘的脸,是整个老裴家的脸!婆家也不会像娘家一样宽恕!”   裴芩一向在压迫中反抗,看着裴老头,冷冷嘲笑,“钱狗剩家的亲事作废,让我恭顺我就恭顺,让我干活儿我就干活儿,不让吃饱就不吃饱!否则,一切免谈!”   “你放肆!”裴老头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老娘最喜欢的就是放肆!”裴芩二十多年那都是放肆着活过来的,鄙弃的睨着裴老头,“想拿我换地卖钱贴你大孙子身上,还想压制的我过不下去,没这规矩!”   “你……”裴老头气的脸色铁青。   “反正时日不多,这段日子,你们让我好过,我就让你们安生。要是你们让我不好过……你大孙子的前途自己掂量!”裴芩深深看了眼裴老头,转身出来,一脚踢了门口小板凳,到厨屋里找吃的,“饭呢!?吃的呢!?”   看她不要命的架势,又听她怒喊,裴老头脸色青了黑,黑了又紫,好一会,又一耳巴子拍在桌子上,叫了朱氏去弄饭。   朱氏极为不情愿,要不是打不住裴芩,她都打断这贱丫头的腿,现在只是饿她一天而已!看裴老头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朱氏拉长着脸去厨屋派了窝窝头和玉米面。   方氏红着眼,肿着脸过来做饭。   裴芩最不耐烦女人哭哭啼啼,喝住了三丫,“别那么没出息,屁大点事儿就哭!哭啥哭?能解决问题!?”   三丫看着短短时间发生巨大转变,变得强硬彪悍又暴力的长姐,有些畏怕,连忙擦了眼泪不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闭嘴!”裴芩更嫌恶男人哭哭啼啼,一眼朝裴文东横过去。   裴文东急忙忍住哭,怯生生的看着她。   方氏看大闺女不耐烦,连忙也擦了眼泪,“芩儿先等等,娘给你热饭!”叫了三丫烧锅。   看三丫勤快的跑去烧锅,四丫抿着嘴,脸色不好。娘就一个劲儿的偏心长姐!她自己没事儿,非要让三姐去烧锅!   裴芩把白菜,豆腐和蔓菁都找出来,“炖个白菜豆腐汤,炒个蔓菁!热窝窝头贴锅饼了!”   朱氏听的脸色发青,但想到二亩地和大孙子的前途,生生忍住了。这个贱丫头,得早早的把她打发出去了!绝对不能多留她在家里祸害了!   饭很快做好,裴芩见不多,方氏几个都没吃饭,没敢多吃,俩锅饼一碗白菜豆腐汤。   还没吃完,朱氏就骂着让剥玉米,“一个个都像猪一样能吃,还不干活儿!?”   裴芩不想干,她想上山。多少砍点柴火,明儿个一块捎到镇上,换个几文钱也行。理也没理朱氏,拿上布单子,绳子,拎着斧子就出门去了。   “你干啥去!?给我回来剥玉米!”朱氏在后面叫。   “搓柴火!”裴芩冷冷回她一句,径直走自己的。   “好吃懒做的贱东西!嫁出去也落不得好儿!啥搓柴火,就是要偷懒!要去找那……”朱氏怒恨的骂着,想到早上陈氏因为骂裴芩没教养,勾连男人,被踢倒踩脸的样子,咬着牙忍住了。   裴芩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哼,拐出村子,朝着不远处的高山走。   爬到半山处,走的远了,看到落叶厚的地方,裴芩先搓一堆,拎着斧子去砍柴。他妈的现在生活艰难,几文钱也是钱。她准备先砍几捆柴火藏起来,卖到镇上赚几文钱。   “谁!?”拎着斧子,猛然扭头,喝道。半道她就察觉好像有人跟着她。   “大丫!”是张大郎。   看他从远处草丛中出来,裴芩忍不住皱眉,“不是都跟你说明白了!?”   张大郎快步过来,“大丫!你别生气!我…我已经想到办法,也做了决定!我一定娶你!你别说气话…气我!”   裴芩忍不住朝天翻了眼,“你会娶我也不嫁你!哪来滚哪去,别搁在烦人,耽误我干活儿!”   张大郎有些气急,“大丫!我知道你心寒,难受,那你也不能说这样的气话啊!我…我都决定了,我娘她不同意,我…我…我带着你走!我们离开太平镇!”   裴芩惊讶,“你要带我,私奔!?”   后面草丛里躲着的裴文博听到私奔,脸色恨恨的无声咒骂,起身悄悄下了山回家。   ------题外话------   求收藏喽喽喽喽~   ☆、第十四章:被关禁闭   私奔两个字被她说出来,张大郎脸色有些涨红,眼神闪过一抹慌怕,紧张又坚持的点头,“大丫!我们一块离开太平镇……”   裴芩不等他说完,抬腿给了他一脚,“去你娘的私奔!”   张大郎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踹他,一下子跌倒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大…大丫……”   “聘者为妻,奔着为妾。老娘早跟你说了,娶都不会答应你,你哪来那么大的脸,拉我和你私奔!?”要不是这张大郎还没渣起来,裴芩铁定吐他一脸。   张大郎一听这话,顿时大受打击,“大丫!你……”   “你什么你!哪来滚哪去!别耽误老娘砍柴!”裴芩今儿个出来可是满脑子想着藏柴火卖钱呢。   张大郎白着脸,爬起来,还是不愿意相信裴芩变成了这样,竟然踹他,还让他滚。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和她私奔,娶她,结果她却变成了这样。   看他不走,裴芩不悦的皱眉,拿着布单子,斧子绳子换了个地方。   张大郎只觉得心凉,他都已经下那么大决心,抛弃家里,和她私奔了,付出这么大,她却这样对他!见她毫不留恋,连点难受的表情都没有,拿着斧子家伙什换了地方,张大郎失魂落魄的下了山。   终于没有打扰的,裴芩拿着斧子砍了两大捆的柴火,找了藤条捆解释,藏在一堆乱石草丛里。歇息了会,又砍了一捆,用家里拿出来的绳子捆了。   下山把半路拢的树叶子搓布单子上包好,见日头落山,背着紧赶着下了山回家。   这回家里倒是做好了饭,有她的份儿,但裴老头和朱氏,陈氏几个都脸色不好,一副等着她的架势。   方氏满脸的担忧,欲言又止。   “长姐…”三丫刚叫出声,就被陈氏一个冷眼给吓了回去。   “这是干啥?”裴芩眯了眯眼。   方氏上来要帮她接背上的柴火,朱氏喊了声,“站住!”直接吩咐裴芩,“出去一下午就打这么点柴!?送去后院去!”说着起身跟她一块。   裴芩以为又是监看她干活儿,没多想,等着吃饭,二话不说背着柴火去了后院。   老裴家后院靠着屋后有一间柴房,平常存放木头。因为裴老大是做木匠的,家里的柴火就放在外面棚子里,柴房多放了木材和零碎木块,半成品啥的。   朱氏开了门,指着里面,“树叶子堆外面,把干柴放进这小屋里!”   裴芩看了下别的干柴,也在棚子里,有些疑惑,“小屋里都是晒干的干柴,不确定不放在外面晒?”   “我说咋着就咋着!我让你放哪,你就放哪不就行了!哪那么多话!”朱氏不悦的怒喝。   裴芩翻了一眼,把柴火扛进小屋。   朱氏急忙上前来,飞快的关上门,咔嚓落了锁。   裴芩回过神,已经被锁在了柴房里,“靠!你们他妈的干什么!?”   朱氏锁住了门,这会才放肆的叫骂,“你个贱丫头!不守妇道的小贱人!在外面勾连男人,还要私奔,看老娘这回不收拾好你!你个小贱人!”   裴芩脸色瞬间阴沉,两眼喷火。他妈的张大运,不跟他私奔,就坏她名声!   这时陈氏也过来了,在外面谩骂,说风凉话,啥啥裴芩不愧是方氏生出来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就学的她一样。   裴芩没有大吵大骂,阴着脸坐在木材上,想接下来的境况。连裴家的人这么快知道了,外面的人该传成了啥样?现代的时候她不在乎啥名声的,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别人毁她清誉!本来方氏娘几个在裴家就地位低下,在村人面前尴尬,这下再出个跟人私奔的闺女,岂不雪上加霜!?   现在把她关在这柴房,是阻拦她去私奔!?靠之!她就算要私奔,也是带着方氏几个奔。那个张大运……简直找打!   朱氏把关在柴房,估计也是怕她再发疯打人。现在她被关了起来,打不成,那她今晚还有饭吃吗?这么冷的天,她今夜要咋过?   还有她明儿个和磨坊老板的约定,她要去赚钱!赚钱!   天渐渐黑下来,家里果然没有她的晚饭。   方氏跟朱氏请求,给裴芩送饭。   朱氏不同意。   方氏又去请求裴老头,“爹!大丫从知道钱狗剩家的事,就受了刺激,行事偏激极端,先前还要寻短见。要是…”   裴老头想到她晌午那不要命的架势,看了眼朱氏,让她送吃的。   朱氏脸拉的老长,给方氏扔了俩窝窝。   方氏连同她那个没舍得吃的,又端了碗还热乎的水,连忙给裴芩送来。   裴芩没说啥,从缝隙里接了碗,看有三个窝窝,只拿了俩。   “俩窝窝吃不饱,这个也拿着!”方氏递给她。   “今晚还要剥玉米不?一点不吃,哪能有力气!”裴芩看了她一眼,月光下,方氏两眼红肿,满目心疼,她抿了嘴回屋里坐下。   “芩儿……”方氏说不出话,站在外面等她喝完热水。   裴芩就着窝窝头,把一碗水喝完,又递给门外的方氏。   方氏接了碗,把另一个窝窝也硬塞给她,“娘去给你拿个棉袄!你…你先熬一晚,明儿个…就让你出来!”想劝劝她不要和张大郎私奔,又怕刺激到她,又担心她会想不开寻短见,“芩儿!你不要做傻事!娘真的不能没有你!明儿个娘就想办法让你出来!”   “嗯。”裴芩没多说,反正今儿个她被关了起来,想出去,朱氏是不会放她了。   方氏很是不放心,回了屋拿了两个棉袄给裴芩塞进来。怕她寻短见,一夜没咋睡,来柴房外面看了几回,每次都把裴芩叫醒,听到她答应,才放心的再回屋。   裴芩也被她折腾的一夜没睡好,看天蒙蒙亮,她站起来,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身子,开始打量柴房。昨儿个天黑,她也没找到能出去的地方。   天亮了,看清楚了。裴芩就发现这柴房是柱子,砖坯砌的。她试了几个地方,瞄准了一块砖坯松动的地方,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低喝了一声,抬脚踹上去。   本来就是搭建起来的简易柴房,又不是钢筋水泥,砖坯又松动了。裴芩心里烧着一把火,连连踹上去。   砰砰的声音响起,堂屋里刚刚睡醒起来的裴老头和朱氏面面相觑。   正疑惑咋回事儿,后院轰隆一声。   ☆、第十五章:屋子塌了   刚睡醒还有些不太清明,自家后院一连串砰砰声响起,轰隆一声巨响,顿时惊的家里的人都起来了。   裴芩也惊了一跳,从地上滚到一边,爬起来,有一瞬的惊魂未定,看着尘烟中轰然倒塌的柴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特么不结实!”她只不过抽掉些砖坯,挪了根松掉的柱子,踹了几脚……   等裴老头和朱氏,方氏几个惊疑的跑到后院来,就见家里的柴房塌倒了。   “芩儿!”方氏见柴房塌了,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头,凄厉的尖叫一声,扑上来就扒。   裴芩站另一边,听她那叫喊,又见她扑到废墟上,就惊慌恐惧的扒木板茅草,心里猛地一缩。她以为自己被砸在了房子底下!?爬上去就拉她,“…娘!”   穿越过来第一次,裴芩正面叫方氏娘。   方氏一僵,见她好好地,一把抱着她,“芩儿…”紧紧搂着她,嚎啕大哭。   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裴芩轻轻的拍她安抚她。   方氏不放心的哭了一歇儿,松开她,上下打量。   裴芩抬了抬胳膊,向她展示,“我没事儿!柴房是我踢塌的!”   方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看着倒塌的柴房,不相信这破坏是自己闺女造出来的。   朱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叫骂一声,“你个死丫头!房子都让你掀塌了!?”   方氏从巨大惊恐中回过神,一点也不觉得大闺女把房子掀塌是大逆不道的事,只要她的芩儿没事!   裴芩幽幽的看了眼朱氏和裴老头陈氏几个,“房子不结实,怪我?”   “你…你…”朱氏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   陈氏嘴边的谩骂忍不住,“房子都掀塌了,这么着急出来,是急着去私奔……”   裴芩眼刀子猛地射向她。   陈氏被瘆的呼吸一窒,被她的一脚踢倒,踩着脸的情景从脑中闪过,生生忍了下来,怒恨的瞪着她,“真是翻了天了!”   裴芩冷冷的收回眼神,视线扫过裴老头和朱氏,跟方氏道,“张大郎太挫,看不上!就算私奔,我也是找个富家公子去奔!”   陈氏忍不住想嘲笑。还找富家公子去私奔,就这熊鳖样的小贱人,给人家洗脚都不要!   方氏不放心的看看裴老头几个,又问裴芩,“那…。那你昨儿个…”   裴芩冷笑,“张大郎是找我说私奔,我踹了他一脚。”   要说以前,几人肯定不信。但现在的裴芩,张大郎找她说私奔,别说踹一脚,她揍张大郎一顿都有可能。   只是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故意说的假话!?   陈氏心下有些责怪小儿子没有听完就跑回来。不知道这个小贱人和张大郎后来又商量了啥事儿。   裴芩迈开腿,绕过倒塌的柴房废墟,到前院去洗脸,梳头。   方氏担忧的看向裴老头和朱氏,“大丫都说了,看不上张大郎,肯定不会去…去私奔的!”   朱氏可不相信,见裴芩去了前院,就跟裴老头说,“钱狗剩家过几天就要来下聘了,这亲事都定下了,要真是出点啥事儿,咱们老裴家可没脸了!”她的意思,继续把裴芩关起来。   裴老头看着塌倒的柴房,心里有种关不住裴芩的感觉,可又实在琢磨不透裴芩的意思。   四丫看着连忙道,“爷爷!长姐说看不上张大郎,就不会再去私奔了!我这几天看着她!”   裴老头看向这个特别机灵会讨好又勤快听话的孙女,默认了她的提议。   方氏松了口气,连忙去前院,“我去做饭!”喊三丫烧锅,或者去扫院子里的地。   洗了脸的裴芩,见他们商量好,拿了扫把扫院子里的地。   陈氏一直监视的看着裴芩。   早饭做好,裴芩啥话也没说,和昨儿个一样,多抓了几个窝窝端厨屋去吃。   朱氏的脸又黑又臭。   吃完饭,裴芩又拿着斧子和绳子说是去山上砍柴。   四丫忙站起来跟着,“我和长姐一起!”   裴芩知道,这是盯着她,看了看四丫,没有说啥,让她跟着。   谁知道一出门,裴文博也跟了上来。   四丫没说啥,她也担心裴芩真的要找张大郎私奔,有裴文博一块跟着,也能看着她。   走出村子,裴芩突然转过身,朝裴文博笑着勾手。   看他笑的阴森的样子,裴文博顿时有些怕了,“你想干啥!?你个小贱人!”   裴芩脸色一阴,拎着斧子上来就要打他。   裴文博叫了一声,把腿就往回跑。   “长姐……”四丫在后头叫。   裴芩一口气把裴文博撵到了村里,才返回,叫着四丫往山上去。   四丫满肚子疑惑还有埋怨,不过她早上连屋子都造塌了,也不敢再多抱怨她,跟着她往山上走。   裴芩看了下路,顺着昨儿个的方向,找到那两捆柴火,在四丫惊讶的眼神中,背了柴火问她,“去镇上卖柴,你去吗?”   四丫睁大眼,“偷着去卖!?”   “要去就跟上,不去就回家!”裴芩说完,就从另一边下山。   四丫当然要去,下山的路上,看着裴芩心里止不住的惊疑,又惊奇。长姐竟然想到偷偷卖柴火挣钱!?那这挣的钱肯定不交给爷奶吧!?   裴芩早上吃的还算饱,后山村离太平镇也不算太远,路上歇了两歇儿,就到了镇上。   四丫跟在一旁就提醒她,“大哥可在镇上学堂的,要是他或者大嫂知道,这柴火也是白卖了!”   裴芩没应她,径直过了桥,到对岸街上,又找到了巷子里的那家磨坊。   磨坊老板真的在家等着,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有些沧桑,见裴芩来,还真是和他老娘说的一样是个小女娃儿,倒也没瞧不起,反而对裴芩说的起子很感兴趣,“我昨晚做了一个,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云朵看他做刮子一样的东西,眼角抽了下,“这也太抽象了!”   看她神色,磨坊老板知道做出的东西不对,有些尴尬的笑,“我娘说的不清楚,我急着试试,就做出这东西出来!”   “你会做木工?”裴芩看着做出来的东西问。   “刚学不久。”磨坊老板挠挠头。   裴芩点点头,“你要是会做木工,那就找你了!东西不是这样做的,你拿张纸,我画给你。咱们先商量好东西做出来钱咋分!”   见她还会拿笔写画,磨坊老板心里就更加相信裴芩了。要真是像她说的一样,那这个剥玉米的工具做出来,肯定能卖钱的!   ☆、第十六章:第一笔钱   裴芩先画了个起子,铁打的头,手柄是木的,画完就讲解咋用的,“只要照着一行玉米穿下去,就全穿掉了。在玉米棒子上穿个几行,再一拧就能轻松拧掉了。”   磨坊老板在一旁听的不住点头,两眼散发着喜悦的光,“这个东西好做!很快就能做一个了!”   “铁柱!你去拿家伙,现在就先做一个!”婆子催促着儿子。   “先等等,这是简便的。还有另外一个更省事儿一点的!”裴芩叫住他。   孙铁柱等着她继续画。   另外一个用的木材多些,一个厚厚带凹槽的长木板,中间挖个洞,在洞的下面安装一截铁起子,长木板顶上钉上两个木条,“直接卡在大簸箩边沿,拿着玉米棒子顺着凹槽使劲儿往下推,和起子是一样的功能。就是不用一手拿玉米棒子一手拿起子,费劲儿不说,还容易穿到手上去。”   孙铁柱不住的点头,看着裴芩的眼神满是夸赞,“这两样东西做出来,抠玉米棒子就不用那么费劲儿了!有时候玉米棒子没有晒干,都抠的满手血泡!”   四丫是满心惊奇,长姐竟然想出这么厉害的两样东西,在家里都没说。   裴芩之所以找孙铁柱,一是看他磨坊被人顶掉生意,家里欠债,生活艰难,二也是这孙婆子和孙铁柱都是老实淳朴的人,钱不说赚多少,至少人不会像另一个磨坊掌柜一样坑她。   孙婆子催促着孙铁柱就赶紧做这两样工具。   孙铁柱很是麻利,把木材和工具都搬出来,不好意思的跟裴芩道,“我这木匠手艺才刚学了半年多,做的东西粗劣。   “这东西简单,不用多好的手艺。”裴芩笑道,“不过,也就是因为东西简单,别人一学就会。所以你要一次性多做一批,这样才能卖得到钱。”   孙铁柱毕竟是开过磨坊的,明白这一点,“那我咋给算钱?”   “钱不着急,你卖掉一个分我一文钱就行了!”裴芩也没多要,毕竟她只有个点子,材料手艺一样么有。   四丫一听就皱眉,拉这裴芩就到外面来,皱着小脸,“长姐是不是傻了?这东西要卖出去肯定赚钱,一个分一文钱,卖一千个也才一贯钱,一两银子。上哪去卖一千个去啊!?”嫌她要的钱太少了。   屋里的孙婆子和孙铁柱看着姐妹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   “这和一锤子买卖差不多,又不能光靠这个赚钱。”裴芩说完拍了她的头,“小丫头,想得还挺多,算账还挺快!”又回屋来。   四丫小脸黑沉,一脸的不悦。   “小裴啊...这个分的钱...”孙婆子担忧的看着裴芩。   见她和孙铁柱都一副担心她不和他们合伙的样子,裴芩摆摆手,“就按一文钱算!等卖了起子之后再结算!”   孙铁柱连忙道,“那我连夜做!多做一些!”多卖些出去,他也是能赚钱的!就能把家里欠的钱还一部分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还要去把柴火卖了回家,就不多呆了!”裴芩点头。   孙婆子看俩人来时背的那两捆柴,叫住裴芩,“我家正好要买柴,就卖给我们吧!外面给你啥价钱,我也给你啥价!”   裴芩目光落在孙铁柱手活儿底下的碎木屑上,他们家有做木匠的,不会缺柴火烧。   “那点木屑根本不够烧的,我家也是要买柴火的。”孙婆子忙解释。   裴芩爽快的应声,有人买,她也懒得再背出去沿街叫卖了。   孙婆子很快拿了六文钱出来,还有两个白面馍馍,“你们出来那么早砍柴,怕是没吃饭,这会该饿了。这俩馍馍给你们拿着吃!”   四丫伸手就想接,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吃上几天白面馍馍。   裴芩看着那六文钱眸光闪了下,昨儿个那人两大捆柴火才六文钱,她这根本给不到,四文钱就顶天了。想了下家里的方氏几个,笑着抓了白面馍馍,钱只拿了四文,“婆婆!这两捆柴四文钱就顶天了,该多少我拿多少,不能多拿了!”   “你这孩子...”孙婆子非让她拿着,说是别人都这个价卖的。   裴芩挥挥手,出来。   四丫的小脸拉了老长,一直走出太平镇,还是难看的,埋怨裴芩,“人家多给的两文钱,凭啥不要啊!你不知道赚钱都多难吗!?”   裴芩深深的看她一眼,“我要多贪两文钱,回头他们就有可能多漏下十文钱。卖出去多少起子,我可没盯着。做人,可不光是钱,合伙更要讲诚心!”   四丫不理解她说的,她就知道因为她少赚了两文钱,差点连两个白面馍馍都没有。   裴芩没有再多说,和她一块又上山,搓了一堆树叶子,砍了些树枝,回家去。   四丫揣着两个白面馍馍,看着她背的柴火,不由的担心,“出来一上午,就这么点东西,回家又要挨骂了!”   裴芩白她一眼。   回到家,一家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出去干啥去了一样。   方氏松了口气,连忙上来接裴芩背上的柴火。   裴文博怒着小脸,指着裴芩,“把我打回家,在外面一上午,就砍这么点柴火,敢说不是去会情郎了!?”说完见裴芩眼神看过来,连忙躲在陈氏后面。   裴芩又不是暴力狂,见打过一次他怕了,懒得理他,把柴火送去后院棚子里。   朱氏喊着柴火够了,不让裴芩再出去,让她在家里抠玉米。   裴芩现在就等孙铁柱的信儿就好,安分的吃了饭,在家里帮着方氏几个抠玉米。   裴芩和方氏轮流拿棍棒打麻袋,把捶好的玉米倒进大簸箩里,三丫,四丫,连同裴文东也蹲在一旁抠玉米。   娘几个一下午,比全家三天抠的玉米都多。   陈氏还哼唧被打的狠,在屋里啥活儿不干。朱氏只翻一下晒出去的玉米。   裴芩挣了四文钱,后面还会有不少进账,心情很是不错,没有朱氏和陈氏碍眼,一下午干活儿特别的有力气,积极。   但这心情在临近傍晚时破灭了。   老裴家的大伯子,裴老大,裴厚理回来了。   ☆、第十七章:兼祧的大伯   裴厚理不到四十岁,身材很是高大,长了个国字脸,相貌也很是端正。   背回来的东西,除了刨子起子等木匠工具外,还有几个肉包子,一小包桂花糖,还有一串红色的杜鹃绒花。   裴文博看到爹回来,还带了好吃的,很是高兴的冲过来,伸手就抢桂花糖,“这个桂花糖都是我的!”绝对不给那几个野蛋子吃!   裴厚理拦住他,“二郎!你还是个当哥哥的,咋能和弟妹抢吃的!”举高了手不让他抢,笑着招呼裴文东和三丫四丫。   “凭啥给他们吃!?她们打我,还打了娘!尤其是她,还把后院你放木材料的柴房给掀塌了!”裴文博怒指着裴芩,就告状。   裴厚理不太相信,继续招呼裴文东几个。   裴文博一看他不理会就想闹,“就不给他们吃!凭啥给他们吃!?”   裴厚理见他闹,沉下脸,“二郎!你不小了,咋能还不如弟妹懂事!”   “二郎哪里不懂事了!你这两天不在家没看见,我们娘俩都快被打死了,你回来不说关心,拿着东西就给别人吃!”陈氏脸色难看的拉长着。   裴厚理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不过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裴文东姐弟几个。   方氏在厨屋里做饭,根本没出来。   裴芩站在厢房门口,冷眼瞅着。   裴厚理朝厨屋看了眼,不见方氏出来说啥,又看裴芩冷淡的眼神,想到和钱狗剩家的亲事,他眸光微闪,笑着招呼裴芩,“大丫来!大伯给你好东西!”   裴芩站在原地没动。   “来啊!大丫!你看,这绒花多好看,我就买了一支,二丫我都没给她买,就买给你了!”裴厚理笑着拿出那支红杜鹃的绒花来。   裴芩从穿越过来,梳头只有一种发型,随便在头顶一绾,用布巾绑住,别的她也不会,给她个簪子绢花的也不会使。那绒花,“留给你闺女戴吧!”拿她卖了换地,去贴他儿子身上,一个绒花想收买她!?   陈氏哼了一声,“还就买了一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不领情!”   “大丫…”裴厚理笑着叫她,“那你先过来吃桂花糖,等会还有肉包子呢!”   看着已经凑过去的三丫四丫和裴文东,裴芩朝裴厚理呵呵一声。   “她不吃!不给她吃!”裴文博这两天恨死裴芩了,打他娘,还打他。偷吃了鸽子肉,他还没找她算账讨回来呢!   裴厚理看着突然变成这样呛的裴芩,先给裴文东和三丫四丫分了桂花糖,多给了裴文东一块,“这个给你长姐。”   四丫伸手去拿绒花,“这个我给长姐拿去!”   裴厚理笑着递给了她。   桂花糖和绒花都递过来,裴芩有些玩味的看了眼裴厚理,“桂花糖你吃完吧!至于这绒花就给你戴了!”   “这绒花你真不要?”四丫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们连过年都戴不上新绒花,要不是长姐快定亲,哪有绒花给她,还单就给她买,竟然还不要!?   “太丑,太土,看不上!”裴芩看着绒花说出大实话。   四丫小脸一变,急忙看向裴厚理。   裴厚理顿时有些尴尬。   陈氏快步上来,一把恨恨的把绒花抢走,“还嫌弃太丑太土,拿过来,不给你!”   裴芩无所谓的耸肩。   四丫黑着小脸,心里可惜极了。这绒花红红的,这么好看,就算不戴,也可以给她和三丫戴啊!   裴文博一看也上来要抢裴文东手里的桂花糖。   裴文东下意识的握了下,又没敢,眨眼就被裴文博两块都抢走了。   看着空空的手,裴文东抿着小嘴,没有说啥,委屈的眼眶发红。他想吃桂花糖!   裴厚理一看就沉了脸,“二郎!把桂花糖拿出来!”   “不给!凭啥给他们吃!”裴文博固执的抓着桂花糖,怒恨的瞪着裴芩和裴文东,“她打我!他们还偷吃我的鸽子肉!”   陈氏也在一旁道,“前天我正抠玉米,拎着我的衣裳领子就把我狠狠摔在地上了!昨天更过分,一脚踢着我的头把我踢倒,拿脚狠狠踩在我脸上,对我一个长辈又打又骂的!”提起这个,陈氏就恨不的把裴芩给撕碎。   裴厚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   三丫想解释,“长姐她只是…”   裴芩却懒得跟裴厚理解释,转身到厨屋里给方氏帮忙。从裴厚理回来,她就一直在厨屋里没有出来。   方氏低垂着头,手下麻利的摘菜,淘菜,把白菜切了,过来烧火。   “我烧。”裴芩搬的小板凳坐在锅底门前。   方氏继续忙炒菜。   外面响起裴厚理喝劝裴文博的话,把桂花糖还给裴文东。   裴文博哭闹起来,堂屋里裴老头不知道说了句啥话,没听清,裴文博就不吭声了。   饭做好,三丫四丫都忙着把饭端去堂屋。   裴芩拿着洗菜的筐子,把刚蒸好的窝窝头拿下来一堆,炒的白菜豆腐也巴拉了一大碗。   “你们这都一个人几个窝窝了,要吃那么多!?”朱氏一看,上来伸手就要把窝窝抓走。   裴芩拿着筷子伸手就要敲她的手,“老太太恁可真健忘!这么快就把我说的话忘了!干了一下午活儿,到吃饭连一天啥都不干吃的都不如……”   “不就抠了两袋玉米,要吃那么多!?你们又不是猪,搂那么多窝窝想干啥!?”朱氏缩回手,怒瞪着裴芩。   “一个人俩窝窝头还多?”裴芩挑眉。   裴老头在堂屋里叫朱氏。   朱氏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瞪裴芩一眼,回了堂屋。   不一会,裴厚理拿着三个肉包子过来,叫裴芩,“大丫,快来!这包子是肉的!都是纯白面包的!”   裴芩没应声,看向四丫。肉包子,她不吃,几个小童工却很很想吃。   四丫麻利的起来,过去接了肉包子。   裴厚理看着方氏解释了两句,“总共就买了七个,爹娘分了俩,这三个和娃儿一块分着吃吧!”   方氏淡淡的谢了一声。   裴厚理回了堂屋吃饭。   三个肉包子,裴芩不吃,方氏不吃,给三丫,四丫,裴文东一人一个。三人都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四丫和三丫分吃了一个,另一个留着,明儿个给裴文东吃。   刚吃完饭,四丫就拿着留的那个肉包子藏进了屋,和那两个白面馍馍藏在一块。   方氏安静的刷锅洗碗喂猪。   裴芩抡了一下午的棍棒捶玉米,方氏没让她帮忙,她就退出来,从堂屋窗户下一路过,就听屋里裴厚理再跟裴老头和朱氏商量话。   “三郎就一个兄弟,都是丫头,还是太单薄了……”   ------题外话------   再生俩~哈哈哈~^_^~   ☆、第十八章:和娘一块睡   裴芩站在窗户外,听着屋里裴厚理的话,忍不住冷笑。三郎兄弟一个太单薄?她们都是丫头片子不顶用?还想再生,还是窥觊方氏!?妈的!这个家根本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么多年,方氏她们娘几个都是咋过来的!?   屋里的裴老头皱着眉,没有应声。看大儿子真诚憨实的样子,却没有点头应声。之前让他兼祧也只是为了老二这一房有子嗣传承香火。已经有了三郎了,要是再生,就……   这样的话裴厚理不是第一次说,因为从生了裴文东之后,方氏再也没让他进过屋。   朱氏看着儿子,能猜到他的心思。大儿媳妇陈氏是庄稼户的闺女,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不水灵了,也更难看了。老二媳妇儿是秀才的闺女,还识字,个子高,身条好。都兼祧这么过年了,现在不让祧了,老大这心思,她明白!   抬眼看了看裴老头,“二房那好几口子人,还得靠老大养活呢!”   裴厚理动了动嘴唇,“二弟不在了,我身为大伯,养活他们也是应当的!就是三郎一个,实在单薄。如咱们家,没了二弟,只剩下我一个…”   “老头子!”朱氏询问的叫裴老头。   裴老头往外看了眼,二房要是再添子嗣,大儿媳妇肯定要闹。马上要和钱狗剩家定亲,商量娶亲的事了,关键头上,不能闹出事来!   裴厚理就是因为这个节骨眼上,才提出来。钱狗剩家的亲事是陈氏找的,这边同意了,再给二房添个子嗣,她也不敢多闹腾。就是方氏那边,难说。需得爹娘老两口出面。   裴芩转身进了厨屋,拿了厨屋里油灯,抹了打火石点上灯,端进西厢房里,“分一条被子出来!”   “干啥?”四丫问她。   “我去和娘一块睡!”裴芩把油灯递给三丫,拉了一条陈旧的破被子扛出来,到隔壁方氏屋里。   方氏已经喂了猪回来,见厢房竟然点了灯,忙快步过来,“要找啥东西?芩儿!”   “不找东西!找娘!”裴芩拍了下炕上多出来的被子,“我以后和娘一块睡!”   方氏吃了一惊,之前她就想拉她一块睡,不知道她被谁唬了,还是看不起她这个娘,不愿意亲近她,就是不同意。见她眸光清澈炯然,忍着眼眶酸涩,露出个笑,“好!芩儿大了,不久的将来就该出门子了!以后就和娘一块睡!娘还有好些东西没有教给你呢!”   “好!”裴芩应声,收拾床铺,准备睡觉。   听到这边说话的裴厚理出来,过来看了下,见裴芩在方氏屋里铺了被褥,脸上有一瞬间的抽动,“大丫这是……”   “我这不是快定亲出门子的了,这些日子和我娘一块睡!”裴芩挑眉,冷嘲的看着他。   裴厚理笑的有些僵硬,看向方氏。   方氏低着头拾掇针线活儿,抬眼都没抬。   裴芩拍了下裴文东的小脑袋,“去关门!该睡觉了!”   裴文东秃噜下炕,趿了鞋过来,看了看裴厚理,有些不敢关门。   “好…好…天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裴厚理只得扯着嘴角说两句,离开。   方氏微微松了口气。她并不蠢,就现在裴厚理提继续兼祧的事,陈氏不敢多闹腾,所有有这个机会,他不会不提。   也没讲抠玉米的事,娘几个都有些心事的上炕睡觉了。   裴芩累了一天,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芩儿?”方氏轻声唤了声,见她睡着了,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给一旁的裴文东拉了下被子,闭上眼睡去。   次一天,一大早,裴厚理就起来,去忙活后院塌倒的小柴房,还是不相信会是裴芩给造塌的。   方氏也早起来做饭。   裴芩翻了个身不想动,实在太累。   三丫和四丫已经起来了,扫地的扫地,烧水的烧水。   看裴芩还不起来,四丫不满的过来,“长姐!你咋还不起!?”   裴芩装没听见。   四丫拉着小脸就过来叫她,“等会就做好饭吃饭了,你还不起来,你想挨骂啊!?”   裴芩的被子掀开,缩成一团,黑着脸坐起来。   四丫看着,拿了她的被子搬出去晾晒去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连忙穿上衣裳。   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方氏很快也把早饭做好了。   裴文博知道裴芩姐妹吃东西喜欢留点,昨晚的肉包子肯定不舍得吃完,留的有,一起来就跑到厨房里来,见大锅冒着烟,上来掀开锅盖,一眼就瞅见黄黑色窝窝头中间白色的肉包子,心里一喜,伸手就抓了出来。   裴文东等了一上午的,见肉包子被抓肉,满腹委屈,也不敢吭声。   “那是我们的包子!”四丫想要过来。   “啥你们的,这肉包子是我爹买的!你们哪有脸吃!?昨儿个晚上吃过了,还想再吃一顿,没门!”裴文博拿着肉包子就往外跑,嘴里低声咒骂了句野蛋子。   他这边拿着肉包子刚要出门,站在厨屋门外的裴芩就伸手一把抓回了肉包子,抬脚进屋。   眼前的肉包子突然被抢了,裴文博嗷一声,“抢我的肉包子!”   “抢了人的肉包子,反而喊别人抢你肉包子,这种贼喊捉贼的事干了多少回!?你还有肉包子吗?”裴芩呵呵。   裴文博见是她,不敢上来抢,就在院子里哭闹,“那肉包子是我的!你们昨儿个都吃过了!你们这几个野蛋子,抢我的肉包子!那是我爹买的!你们想吃,让你们爹也给你们买去!那个肉包子是我的!”   朱氏快步过来,指着裴芩,不管青红皂白,“昨晚你们都已经吃过了,还吃!?吃这么多,你们又不是猪!把这个包子拿过来!”   裴芩扭头问裴文东和三丫,四丫,“你们还要吃吗?”   裴文东想吃,抬眼见朱氏狠狠阴沉的眼神瞪过来,连忙摇头。   三丫也摇头,四丫上来从裴芩手里把肉包子拿了过去。   裴芩还以为她抢走是要吃掉,谁知道她拿着肉包子就到外面,递给了裴文博。   ☆、第十九章:鸟屎头上落   裴文博看着四丫把肉包子递过来,一把抢过去,抹了把眼泪,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把肉包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唔囔着,“这肉包子是我爹买的,你们想吃,就吃屁!吃屎!”   裴芩脸色阴沉,眸光冷然的看着。   四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啥。这肉包子要是不给他吃,闹一早晨,奶奶指定又想法子让他们多干活儿!他们连早饭都吃不饱!   裴文东委屈的抿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哭,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头。   裴文博咽了嘴里的肉包子,又咬一口,得意盛气的看着裴芩几个,“这是我爹买的!想吃让你们爹买去!小贱人!”   裴芩两眼微眯,上前一步过来。   裴文博吓的立马后退两步,“我爹在家里,你也敢打我!?”   “你爹我也敢打,你算老几?”裴芩冷笑。   “你……”裴文博被她噎了下,见那边裴厚理来了,叫唤道,“爹!爹!这个小贱人还说要打你呢!她抢我的肉包子!”   裴厚理皱着眉过来。   裴芩目光凌厉的看着裴厚理,“小贱人?”   “二郎!”裴厚理一听,就喝了裴文博一声,“这是你长姐,你咋能骂人!?给你长姐道歉!”   “我就不!她打我!偷吃我的鸽子肉,还抢我肉包子!”裴文博任性道。反正爹是他亲爹!不管咋样都是向着他的!   裴芩冷眼看着裴厚理,“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裴厚理愣了下,皱眉,“大丫……”   裴芩嘲讽的冷笑两声,扫了眼朱氏,又看了眼堂门口里的裴老头,不再多说,转身帮方氏舀饭。   让想说话的裴厚理直接晾在那,一脸的尴尬。   朱氏看着,感觉裴芩不敢咋样,张嘴就不满的数落裴芩的罪行。   早饭,裴芩照旧一人抓了两个窝窝头,扒了一碗炒萝卜丝,娘几个在厨屋里吃饭。   吃了饭,裴芩拎着斧子绳子出门。   四丫一看,猜她上山砍柴,忙跟上去,跟朱氏道,“我跟着,看着长姐!”   “别跟着我!”裴芩不耐的丢她一句。   看她生气,四丫身形一顿,继续跟着,“我跟你一块,能帮你干活儿!”   裴芩更加不耐。她不是生气四丫,四丫也不能说她错。她处处讨好着朱氏裴老头,讨好大房,就是不想挨打挨骂,想吃饱饭。她没理由责怪四丫!   她就是心里烦躁,闷烦闷烦的!裴厚理回来,家里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方氏说着是弟媳妇儿,却实实在在和裴厚理有兼祧关系。还生了三丫四丫和裴文东,是怎么都无法无视的。   现在她们二房简直就是大房的眼中钉肉中刺,陈氏明目张胆的算计她,给她找钱狗剩那样的亲事,就因为彩礼给二亩地,全家没有一个反对的,全部都默认。   这样的境况,除非她们脱离老裴家,否则下一个就是三丫,四丫,裴文东会被教的长成啥样,都还是未知数。   反正这种日子她是不过!就算在这穷困的古代,不能如她现代肆意潇洒,但她堂堂一霸,总不能活那么憋屈不是!?丢脸不能丢到这不知道几千年的古代来!   所以现在紧要的,就是挣钱!挣银子!带着方氏几个,和老裴家说拜拜!   但是光靠卖柴是卖不了几个钱的,就那四文钱,只够她们几个吃一顿杂面窝窝的!   裴芩一边走,心里继续想来钱的路子,想来想去,看着枯黄的山,都觉得在嘲笑她一样,“娘的!要是这时候头上砸一包银子下来……”   叽叽——叽叽——   一声鸟叫飘过去。   裴芩黑着脸抬头,“擦!倒霉的时候连鸟屎都往头上落!?”   四丫忍不住想笑,又忙忍住,捡了几个树叶子递过来,“给你擦擦!”   裴芩低头,让她给把头上的鸟屎擦了。真想学泰山人猿喉上一嗓子,敢不敢再倒霉催点!?   一路黑着脸上山,找到一棵枯树,裴芩转了一圈,看着挺满意,准备把这一棵树都给砍巴砍巴拉去卖了,轮着斧子刚砍了三斧子,她砍的那个树枝没动静,另一边的树枝被震的断裂开,落下来嘭的砸在了头上。   裴芩疼的吸了口气,咒骂一句,“贼老天!”今儿个是不是黄历写着不宜出门!?   四丫看她没啥事儿,忙上来拾干柴。   裴芩干脆爬到树上去砍。   她在上面砍,四丫就在下面捡。   俩人忙活了半天,把枯树砍了个差不多,拾掇了两大捆干柴。裴芩歇息了会,背了干柴就下山。   还没走半道,就见有人拉着一车东西进村,因为扎着大红布,很是显眼。   四丫看着忍不住一喜,“是来下聘的!”家里要是多了两亩地,她们也能吃饱饭了!要是大哥考中了功名,那家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了,她们也能不干那么多活儿,能吃上饱饭,吃上肉了!   裴芩黑着脸看她一眼,朝天翻了一眼。她说今儿个总倒霉催!   “要回家吗?长姐!肯定拿了很多好吃的!”四丫想到,就忍不住口中生津了。要是回去慢了,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你回去吧!”裴芩背着干柴继续下山,她现在需要钱!需要银子!   四丫纠结起来,她想去卖柴火挣钱,可更想回家,回去晚了,真没有她们的份儿了!想了想,跟裴芩道,“那我先回家了!不然晚了没有份儿了!”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下山去了。   ☆、第二十章:想喝鸡汤   裴芩看她脚下生风一样,忍不住叹口气。她肯定是上辈子活的太潇洒,贼老天看不过眼,嫉妒她,才让她穿越到这憋屈地方,成了个劳苦命!   要说裴芩的光辉历史,那真是一部传奇。   而现在,裴芩拖了下背上两大捆干柴,方氏活成了笑话,她活成了悲剧。她们娘几个加起来,那整个就是一部惨剧!   背着硕大的两捆柴,裴芩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强烈抗议着,又用钱自我安慰。   这乌龟爬一样的速度,她这连晌午饭估计都吃不上了。   走一段路,歇一会,就在裴芩快累趴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镇上。   算她今儿个走运,砍的都是干柴,还没转俩巷子,就被人看中了,要买她的柴。   裴芩看了下那人穿着和气质,穿的是绸布夹袄,小老头看着还挺有气韵,拍了下柴火,“这是我山上特意砍的干柴,干透了,又是顶烧杨树木。从好几里外背过来的,八文钱!”   要八文钱实在有点贵了,但要是有人脑袋一抽给了呢!?   那老头打量了下又累又热小脸冒汗的裴芩,“看你这女娃娃不容易,别人两大捆也才六文钱,给你七文钱吧!”   “谢谢老伯了!”裴芩看他痛快,也很是爽快的道谢,把两大捆柴火卖给了他。   拿着七文钱,裴芩啧了一声,“忙活两天累成鬼,就挣这么几文钱。”看到卖肉包子的,花了两文钱买了俩犒劳自己。不吃点,她怕是真走不回村里了。回村后,她还得上山再砍些柴火背回家,掩人耳目。   等裴芩累半死,拖着一根大树枝回到家,家里热闹一堂,正满院子飘着香味儿。   走姥姥家的裴文丽也回来了。   “呦!长姐这是出去砍柴了?出去一上午了呢!”裴文丽比裴芩小一岁,今年十三。说的小一岁,事实上,她正月生辰,比裴芩这个八月生的也只小几个月。除了个子继承了她娘,不如裴芩高挑,那是又圆润,穿的又好。成天不干活儿,嗑瓜子翘起来的手都比裴芩的细嫩。即使那脸蛋也继承了她娘,尖下巴,三角眼,虽然白,但一张不大的脸色,大大小小四五个黑痣。   就这,陈氏还怕钱狗剩会看上她,相看裴芩的时候,把裴文丽支去了姥姥家。   裴芩冷冷瞥她一眼,没有理会,把大树枝拉去后院。   裴厚理看到,赶紧接着,“我来就行了!大丫快去洗把脸吧!有点心还有瓜子吃呢!”   “今儿个晌午吃肉!”四丫说着过来,小声问她,“卖了多少钱?”   裴芩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那边朱氏就笑的满脸花的招呼她,“大丫啊!快洗把脸进屋来!”   陈氏也笑着叫她。   屋里坐着裴老头和钱狗剩,还有钱婆子,和另一个媒婆样的妇人,还有另外两媳妇样的妇人,是聂姓的媳妇儿,被请来陪客的。   裴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洗了脸,到厨屋去找方氏。   她正忙着做饭,刚杀好的鸡褪了毛,等着开膛。三丫一边烧锅一边摘菜,裴文东拿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   陈氏之前把裴芩夸的一朵花一样,绣活儿茶饭样样都好,今儿个还要看裴芩的厨艺。   见裴芩转身进了厨屋,陈氏眼中闪过一抹阴厉,扬声叫,“大丫!快过来给你伯娘问个好!就等你,等了半天了!”   裴文丽嗑着瓜子到厨屋来,三角眼上下看着裴芩,“这个时候还不赶紧端茶送过去,等着别人请你呢!”   裴芩拍了下三丫,让她起来,自己坐下烧锅,呵呵道,“这会没劲儿,等会怕是不够用,先歇会儿!”   等不及过来的朱氏正听见她这一句,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裴芩,过来小声咬牙,“死丫头!你要是敢闹事,你们娘几个就给我滚出老裴家!”   “真话假话?我求之不得呢!”裴芩挑眉。   朱氏当然是说假话,现在正定亲,这个节骨眼上哪能出啥意外。看她一副要闹事,要闹大的样子,朱氏有些拿她没办法,就给方氏施压,“三郎就一个兄弟,以后你们都得靠老大!靠大房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方氏切菜的手顿下来,低着头没有说啥。   朱氏看裴芩动也不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气的咬牙心里冒火,却还得忍着,脸上带笑的回了堂屋,“大丫这丫头人害羞!说今儿个晌午要做几个菜,正在厨屋里忙活着呢!”   钱婆子眉头微皱,心下不满。就算要做饭,她话都说出来,咋样也得来问声好吧!?   反正彩礼已经拉过来了,亲事定下来了。陈氏忙笑着说了一堆圆过去。   另两个来陪客的妇人也笑着圆场,别人不知道,她们都知道裴芩,也知道老裴家的境况。不过裴文礼要是来年高中,那出人头地了,她们这些同宗亲族也能得写好!   说是让裴芩做饭,都是方氏再做,炒了肉,鸡蛋,又杀了鸡,再加上鱼,很是丰盛的一顿饭。   裴文丽和裴文博在厨屋里盯着,看饭菜端去了堂屋,只留了点白菜炒肉,和一碗鸡汤带几块骨头肉,这才去堂屋里吃饭。   四丫舔了下嘴唇,也想去堂屋。   方氏叫住了她,“这又不是坐桌吃喜酒,小娃儿家家的,不兴去。”   四丫也就想想,想到门口看看,也没要去。   不时,裴文丽和裴文博就被赶了出来。   这是定亲吃席,哪有让小娃儿上堂屋上桌吃的,她们这边说几句话,好菜都被抢走光了。钱婆子的脸色从他们俩人进堂屋就没好过。   而且裴芩姐弟几个都没去堂屋,连方氏都没去,就裴文丽和裴文博特殊。   裴厚理看钱狗剩神色也不咋好,发了话让他们去厨屋吃。   可厨屋里留的菜根本就不够,更没有好菜。   朱氏看俩人委屈的样子,拿了碗就要扒菜。   另一桌的裴老头一个眼神横了过来,这么大的日子,竟然都没事先安排好。   裴芩把鸡汤碗里的鸡肉块都捞出来,看着几块几乎没肉的骨头,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裴文博和裴文丽身上,问了句裴文东三个,“要喝鸡汤吗?”   三丫以为她想喝,怕她发火,摇了摇头,“长姐喝吧!”   裴芩眼神看向四丫和裴文东,四丫刚想说,也摇了头。   裴芩连起也没有起,直接坐着,大半碗鸡汤,兜头朝裴文博泼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定你个屁的亲   裴文博正气恼把他们赶出堂屋,到厨屋来。只有那半盆子白菜炒肉,肉还快被挑没了。鸡肉根本就没有,只几块骨头,让他吃啥!?没防备,一碗鸡汤唰的朝他泼了过来。   “啊!”裴文博吓的连忙后退,却是来不及,顿时鸡汤从脸上泼了胸前一身。   “你…你们……”鸡汤不烫了,但被泼了一脸一身,裴文博快恼炸了。   裴芩不等他说话,就怒道,“就算你小的,我们五个人只有一碗鸡汤几块骨头,你还来抢!还来抢!这下抢翻了吧!”   裴文博愣了下,见裴芩泼了他鸡汤,竟然还反过来诬赖他,跺着脚,就骂,“你这个小贱人!你个该死的野蛋子!你…”   “对!我是小贱人!我们都是小贱人!我们都是野蛋子!你们老的骂完大的骂,大的骂完,小的也骂!你们骂死我们吧!把我们赶出去吧!我活够了!”裴芩极力表现的像个失心疯的琼瑶妹。一边喊,一边给三丫四丫使眼色,心里一边骂。特么演戏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裴文东不用她使眼色,吓的直接哭了起来。   三丫没看明白她的眼色,以为她又发疯,听她喊着活够了,吓的小脸一变,连忙就红着眼上来拉住她,“长姐!我们不吃鸡肉!不喝鸡汤了!长姐你不要死!”   四丫脸色难看的皱着眉,惊大着眼,看着,“长姐!?”这是要干啥?要是这会闹起来,坏了亲事,钱狗剩家不愿意结亲了,那二亩地就没有了!奶奶和大伯娘会打死她们的!   “芩儿?”方氏有些无措疑惑,不知道她突然泼了裴文博鸡汤又这样是想要干啥。   裴文丽死死的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小贱人竟然诬赖人!?   堂屋里正吃饭的众人都停了下来。   钱狗剩放下筷子,看向裴老头和裴厚理。   裴老头脸色黑了青,青了又红,想发火,可这场合不是发火的场合。   朱氏急的连忙扔了筷子跑出来,怒喝裴芩,“死丫头!这是想干啥?啊!?”   裴文博看她过来,后面陈氏也来了,哇的一声哭着指控裴芩,“拿鸡汤泼我!这个小贱人…”   “继续诬赖!你们干过的啥坏事儿都是我们干的!我们干的活儿都是你们的功劳!继续啊!”裴芩想象着咆哮帝,掐了下自己胳膊里面的嫩肉,疼的吸了口气,两眼顿时蒙上一层水汽,叫喊着骂道,“继续啊!骂死我!打死我!把我们娘几个逼死啊!你们把我卖了,换地,我没吭声,只有一个请求,只求求你们,给我娘和我弟妹几个吃饱饭!你们拿了银子拿了地,我们还是蹲厨屋里吃!还是一人只有一个窝窝头!还是只有一点菜!鸡肉只有几块骨肉,半碗汤!没法活了!这门亲事不成了!你们拿根绳子勒死我吧!”   陈氏阴狠的瞪着眼,这一刻简直恨不得上来掐死裴芩。   朱氏上来轮着巴掌就要打裴芩。   方氏上来抱住裴芩,哭道,“要打打我吧!”   裴芩两眼凌厉的看着朱氏,让她不敢下手打。   朱氏气的胸口起伏,脸色铁青,眼看着要晕了一样。   “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愿!”裴芩高声嚎喊着。定亲再退亲的事,不会发生在她裴芩的身上!   陈氏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两眼喷火上来就想撕碎裴芩。但前面被打的经历还在,又生生的忍住,不敢往前扑。   屋里钱狗剩看着裴老头和裴厚理,脸色难看道,“这是咋回事儿?”   钱婆子也撂了筷子站起来。   “你们要卖了换地,我没吭声,就是想让我们娘几个吃饱饭,过的像个人!没想到你们拿了银子还虐待我们娘几个!我今儿个就不活了!让你们都抓瞎!白忙活!空欢喜!”裴芩怒喊着,看着朱氏和陈氏跃跃欲试。   裴老头老脸阴的滴水,额头青筋直冒的过来,怒喝,“都住嘴!”   “你们就是看我爹死了,先欺辱我娘!又要卖了我!你们就不怕我爹爬出来找你们!?就不怕外面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们!?我就不信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无耻的想法!我就不信县衙也找不到一分公道!我爹是秀才,我娘是秀才娘子!你们敢卖我换地,老娘死了,你们啥都不落!”裴芩才不怕他,屁的一家之主,若不是他的主张逼迫,方氏娘俩也不会落得现在的惨境。   裴老头见他的话都不管用,也怒的想要打裴芩。   “打我啊!再打啊!看你们这次几个人合力一块上手,能不能把我打死!”裴芩挑衅,一点不怕事闹大。至于闹大之后出名,呵呵!她们这兼祧的早臭名远扬了!   方氏搂着裴芩痛哭。   裴芩把她推开,免得一会陈氏和朱氏这两女人忍不住上来打架,方氏夹在中间,她放不开手脚,吃了亏。   钱婆子脸色阴沉难看要过来。   俩陪客的媳妇儿连忙讪笑着拦住,让她坐堂屋里。   钱狗剩要出来,她们却是不好拦了。   到厨屋门口一看,地上撒了一片鸡汤,几块鸡脊梁没肉的带皮肉骨头滚在一旁,瘸着腿的小矮桌已经看不出来颜色,放了半盆子炒白菜,肉也没几片。再看娘几个穿着,还真是。钱狗剩看着满脸涨红气怒异常的裴芩,忍不住皱眉看向陈氏。这裴家的情况他也清楚,竟然为了一碗鸡肉,把这事闹到这个地步。   陈氏极力的克制着,想要打圆场,却实在不知道该咋圆过去。说裴芩好,那就是他们的错。要怪裴芩,那她之前还把她夸的全村第一。   裴芩却盯上了钱狗剩,“这亲事你得到我爹娘应允了吗?我爹死了,我娘点头了吗?”   钱狗剩看着她,莫名的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裴芩冷笑一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没点头,那是谁答应你的?谁收了你的聘礼?她吗?”指着陈氏,“老娘又不是她闺女,只是一个大伯娘,能做主我的婚事!?”   钱狗剩脸色难看。   朱氏怒骂,“她不能做主!我还做不了主!?”   裴芩冷眼瞥向她,“我的婚姻大事,我娘没应,你做哪门子主!?这亲事就是钱狗剩和陈氏你们俩谈妥的!那这和钱狗剩定亲的,应该是你们大房的闺女!裴文丽才是!”   被点名的裴文丽一听,顿时跳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老娘分家   裴文丽跳脚,怒瞪着裴芩就骂,“谁要和他定亲了!这是你的!别往我身上赖!”   裴芩呵了一声,“你娘说钱狗剩很好啊!人长得好,体贴,家里有钱,嫁过去就吃香喝辣的!这么好的亲事,你娘巴望的跟啥一样,你不稀罕?”   “鬼才稀罕!死了媳妇儿的还有娃儿,给我都不要!你别想往我身上赖!”裴文丽气的怒骂。骂完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脸色难看的不行。   “既然你们觉得那么差,那么嫌弃人家,鬼才会稀罕,那为啥要定给我?”裴芩犀利的眼神看向裴厚理。   她的眼神仿佛带着穿透性,直击内心最丑陋不堪的一面。让裴厚理的脸顿时红了又青,说不出话来,只大憋出一句,“丫!今儿个是啥日子?别闹!”   裴芩呵呵冷笑,“我闹?这么好的人家,又是你们大房和人商量好的,为啥不是你们闺女嫁过去!?”   裴文丽看事情搞砸,又恨又恼又急,冲着裴芩就骂,“我哥考中功名,我就是小姐!你狗屁不是!你是个嫁不出去的!死了媳妇儿都不愿意要你!我是小姐!”   裴芩掏了掏耳朵,有人对她大吼着她是个小姐,让裴芩忍不住想要笑场。睨视着裴文丽,“你好像搞错了!我爹才是秀才!他就算死了,也是有秀才的功名!你哥现在还没下场参加科举,连科考的路费都要靠卖堂妹得来的银子,你觉得他能考中!?”   说大孙子考不中,一下子激怒了裴老头,朱氏几个。朱氏跳起来就骂,“你个贱丫头!你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不想活了!?”   裴芩哼了声,“你真以为我多想待这个家?以为我想活!?”   “芩儿……”方氏哭的喘不上气。   裴芩玩味的看着陈氏和裴厚理,“今儿个的亲事你们完全可以继续!你们大房应的亲事,做得主,那就成你们大房的闺女!但若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只要老娘不死,你们老裴家连童生都别想有一个考中的!”   “我不干!我不干!凭啥让我嫁给一个死了媳妇儿的鳏夫!”裴文丽急的跺脚,哭骂。   “你不干,你娘会替你干的!你爹也会为你做主的!为了你亲大哥,你这个亲妹妹,牺牲一下又有啥!?总不能拿别人闺女使!”裴芩说着耸了下肩,“你们若想用我的尸体,也可以!正好我想我爹了!他要是在,就算赶考没有高中,至少是个秀才相公,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卖他闺女!”   “好!好!你们老裴家真是好!”钱婆子怒不可遏的出来,指着陈氏朱氏,指着裴芩,“你们老裴家的闺女都主贵,我们娶不起!把我们彩礼和聘金都还来!”   陈氏一听聘金,脸色一变,连忙过来,“婶子!婶子你先消消气!这个事好商量!咱们都是亲家了,这事…”   “谁跟你们是亲家了!滚开!”钱婆子怒的一把甩开陈氏,点着她的鼻子,“以为我们家有钱就好欺负是吧!?把那二两银子聘金还来!”   “二两银子聘金!?”裴芩危险的眯起眼,冷厉的看向陈氏。   裴老头和朱氏老两口也不知道聘金的事,都看向陈氏。   陈氏想不承认,可钱婆子一下子说了出来,让顿时下不来台了。   方氏听陈氏私底下收了银子,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私下收银子,你们想干啥!?以为我们二房没人就好欺负了是吧!?”   陈氏见一圈子人都看着,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祈求的看着钱狗剩,希望他出来‘澄清’一下,要不然她真的要没法做了。   “这二两银子聘金收的好啊!是不是不算在二亩地之外的!?等拿到二亩地,不管别人闺女愿不愿意,是死是活,直接捆上花轿啊!?”裴芩呵呵冷笑。   朱氏看陈氏的样子,气恨脸发青。这亲事她明明都已经答应了,说服了老头子也同意。拿到那两亩地就行了,她竟然私底下又收了二两银子!这是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分家!”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裴老头。   分家两个字一出,裴老头,朱氏,裴厚理一圈子人都震惊了下。裴厚理立马就看向方氏。   方氏也惊疑的看着裴芩。   裴芩扭头,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挣到了钱。”   方氏更是震惊。   陈氏一听分家,和钱狗剩家这门亲事也要散了,急的就想撒泼。   裴芩没给她机会,嘲讽的看着,“对!坐地上!最好躺在地上,哭!喊!嚎!把整个后山村的人都叫来听听!你大儿子要赶考了,把堂妹卖了换地换银子使!我也是识字的,要不要我再编一首打油诗让小娃儿们去到处传唱传唱!?”   “你……”陈氏简直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把她撕碎。   裴芩拉着方氏,“走!先去哭一哭我爹,再找个地方去要饭!”   方氏心里也恨极了陈氏,不知道她背地里和钱狗剩家做了啥勾当,跟着裴芩就哭着出来。   三丫拉着四丫和裴文东,也哭着跟上。   “你们给我站住!站住!”朱氏大怒的上来拦,真要再让她们闹下去,大房的名声更坏了,大孙子科考影响是大!   裴芩扭头,松开方氏,后退几步助跑,一跃而起,狠狠踹向一扇大门。   咣当一声,被踹的大门狂颤着,从门框上掉下来,嘭的狠狠拍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裴芩站在尘土后方,“大房做的勾当,拿自己闺女上!老裴家若容不下我们娘几个,直接说一声,恩断义绝!但想算计买卖,从今后,只要裴芩在,你们都休想得逞!”   尘土散去,裴芩已经拉着方氏,领着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几个萝卜头朝村子外走去。   留下院子里的钱狗剩钱婆子,裴厚理一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裂开来的门板。   ☆、第二十三章:咬死了分家   裴老二裴宗理墓地在三里外山坡,整个山坡葬的都是裴氏一族的人,因为裴宗理有秀才功名,他当时下葬时,家里给刻了石碑,还有裴里正题字。   裴芩才不想去哭这个不认识的爹,要不是他早早死了,方氏娘几个也不会落得如此惨境。   但样子还是要做作的。所以方氏哭着去墓地,裴芩没有拦着。   到了裴宗理坟头,方氏趴跪在石碑前,痛哭不止。没有像陈氏哭着嚎着念叨着,只有哭。   裴芩却清楚的听出,她哭出的绝望,无助和悔恨。   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被逼着兼祧,成为一家人奴仆一样,带着几个孩子,低声下气,苟延残喘。   三丫和裴文东也哭个不停。   四丫哭了一会,有些哭不出来,扭头看裴芩,想问她挣了多少钱。她们手里面没钱,分家可就没法子活了。   扭头看裴芩,四丫有些恍惚愣神。长姐自从山上滚下来,这几天简直性情大变。这会,看着娘和他们几个,好像她不是她们一家的一样。   裴芩看着方氏痛哭的样子,有些想象不到,如果她知道她最宝贝的闺女也已经死了,会不会崩溃。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出来,方氏虽然也疼爱三丫几个,但明显更加在乎她,所有心力,仿佛都是看着她这个闺女活的。   眼眶越来越酸涩模糊,裴芩伸手抹了把眼泪,冷静道,“我可以赚钱,而且已经挣到了钱,咱们分家吧!住的差点,吃糠咽菜,起码不用过的这么憋屈。”   四丫忙就着她的话问,“那些干柴卖了多少钱?”   “七文,不过被我吃掉两文,现在总共还有九文钱。”裴芩实话实说。   四丫顿时拉长了脸,“七文钱你吃掉两文!?你吃啥了?总共才九文钱,要是分家,咱连一斗玉米面都买不了!到时候住哪?吃啥?”   “不是还在挣!只要分了家,挣钱养家还是不成问题的!”裴芩留的有一手,没有把手摇脱粒器也教给王铁柱。现在就看起子买的如何,到时候她有了本钱,再去找人做手摇脱粒器卖。   “就指望那个起子,卖一个你才要一文钱,能挣多少!?”四丫不满又埋怨不已。   裴芩白她一眼,不需要取的她的同意,只要方氏同意,态度强硬,她们娘几个今天就能分家出来。   方氏停了哭,过来拉着裴芩的手看,又撸开她的袖子,看她砍柴拉树枝的划伤,一把抱着她痛哭,“芩儿!娘的芩儿!是娘对不住你!”   “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听我的,分家!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卖了!有一就有二,卖了我,下一个,就有可能要卖三丫,四丫。三郎也得不了啥好!”裴芩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方氏迟疑,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儿单过…她不怕苦,可不想苦几个娃儿!而且,“你爷奶不可能会同意的。”   “娘!这次你要是不硬气,我们娘几个在老裴家,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裴芩认真道,“而且,外人瞧不起的是娘的软弱,如果娘挺直了腰杆子,未必会不如人!”   方氏浑身一震,眼泪又涌出来。是!她腰杆子从兼祧的那一天开始,就弯了!再也没有挺起来过!爹娘不认她,弟妹也断绝了来往。公婆只讲要孙子传宗接代,在大房人面前她从来都抬不起头,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都不敢来给死去的丈夫上坟!   “兼祧并非十恶不赦,也不是见不得人。连皇帝都亲自下旨,整个楚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兼祧的人家。娘没啥好虚的,更没啥抬不起头的,只要把这当成……一种形式。只要有三丫她们不就好了!?”裴芩不太会劝人,方氏又不像她的哥们,有啥不开心的,打一架,或者喝个醉。九文钱能买几个包子吃,酒是个稀罕东西,肯定是买不起。   方氏愣愣的,脑中一遍遍过着裴芩的话。从没人跟她这样说过这些,他们都在催儿子。而且之前大闺女对她也不那么亲近,更别说劝她。   三丫四丫都大了,懂事了。裴文东虽然还小,但常被人骂野蛋子,也知道他不是爹生的,而是娘和大伯生的。三人都看着裴芩和方氏,一副快要被抛弃的样子。   裴芩扶着方氏,跟她说了和四丫一块跟人合作卖穿玉米的起子的事,“等那些起子做好卖掉,咱们就能拿到钱了。分了家,咱们也能空出更多时间做别的赚钱,管几个人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方氏有些迟疑,“分家…我们也没地方住…”   “那就在这边搭个窝棚好了!”裴芩指着不远的空地。   方氏张了张嘴。   “骗你的!”裴芩笑道,“搭个窝棚也能住,但又没到万不得已。咱们可以去镇上或者县城租赁屋子住!”   “可是…咱们就只有九文钱…”方氏心动了,但也更愁。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的陪嫁,一文钱也不剩了?”   方氏低了低头。早在几年前,她的那点陪嫁就被婆婆各种理由,全不剩下了,最后一支素银簪子,也抓药还了药钱了。   “操!”裴芩咒骂一声,“那也要分家!急就急了点,我会尽快想出,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先咬死了分家这事,不能松口!”   “奶奶他们来了!”三丫指着远远赶过来的一群人。   ☆、第二十四章:山上的小山洞   三丫看朱氏打头,往这边来的几个人,吓的后退了几步。   方氏几个也都戒备的绷紧了身子。   裴芩冷眼看着朱氏,陈氏还有裴厚理,另两个村里同族的妇人,一个个脸上的神色,冷冷的抿起嘴。   朱氏也远远的看着娘几个,看着裴芩,恨不得上来掐死她,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山坡。   陈氏和裴厚理几个也在后面跟着。   还没走到,朱氏就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死的惨,死的早,扔下爹和娘,你叫娘哭瞎了眼啊!娘想尽了法子,为你着想,你们二房着想,娘的一颗心没有人体谅啊!娘死了也要背个骂名啊!”   裴芩嘲讽的看着,拉着方氏,示意三丫四丫带着裴文东走。   一看她们娘几个要走,朱氏连忙叫住了她们,开始说软话,“找钱狗剩家的亲事,也是大丫到了年岁,正经好人家根本不愿意结亲。钱狗剩虽然娶过媳妇儿有娃儿,但他只有一个儿子,长得还丑。大丫嫁过去,不愁吃穿,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啊!你以为是害你们,只有我这个老婆子考虑的多,得为你们考虑全面啊!”   “别在我跟前号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裴芩不耐的喝道。   朱氏被她噎了下,还想再哭。   裴芩拉着方氏转身就走。   陈氏看她根本说不听,也懒的装样子费口舌,“你们要咋样才会答应亲事?”   裴芩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都到这会,竟然还痴心妄想逼我们答应亲事!?”笑看着陈氏和朱氏。   陈氏暗恨不已,“那张大郎家你再想也没用,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让你进门!”   “老娘也看不上他们家!”裴芩点头。   “你……”陈氏怒恨的瞪着眼,“那二两银子聘金我拿来给你们,钱狗剩会另外再给你们三两!”   “这银子和地你们拿了就行了,关我们屁事!”裴芩继续笑。   “大丫!你的亲事真不好找,就算挑,也挑不到比钱狗剩好的了!你不光是你自己,还有你娘和你弟弟妹妹,还有整个老裴家,你要大局考虑啊!咱们老裴家好了,你脸上也有光,也能过的更好啊!”裴厚理温声跟裴芩讲道理。   “嗯!的确脸上有光!不过这个光,老娘不想蹭,让给你们自家闺女!”裴芩耸肩。   “老二媳妇儿!她小娃儿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事的!?钱狗剩家已经答应给五两银子,还有二亩地,错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难道你想让大丫嫁给穷苦人家,吃糠咽菜,过不下去吗!?”朱氏开始对方氏施压。   “吃糠咽菜好过被人卖!”裴芩呵呵一声,“好心提醒你们,错过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赶紧让你们闺女上吧!”   “老二媳妇儿!”朱氏怒沉着脸,怒视着方氏。   后面的两个妇人张嘴也要劝话。   裴芩突然怒喝,“闭嘴!”   两人见呵斥她们,吓了一跳。   “你们也有儿有闺女,小心哪天犯到老娘手里!”裴芩最喜欢现世报。   两个妇人顿时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冷冷扫了眼朱氏和陈氏,裴厚理,裴芩目光落在石碑上,“早死亲爹,你就睁开眼看看你闺女媳妇儿被你的好爹娘,好兄嫂逼到啥程度了!”   朱氏也哭喊起自己早死的儿子。   裴芩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示意方氏,“走!”   “老二媳妇儿!你们上哪去?给我站住!”朱氏叫喊。   方氏深吸一口气,松开紧咬的牙关,扭过头,“婆婆再逼,我只有一死了!”   看着她绝望漆黑无底般的两眼,朱氏生生说不出话来。   “……”裴厚理叫了声。   方氏不为所动的拉着三丫几个,跟着裴芩上了山。   四丫实在不想走,“咱们又没有钱,就这么上山,难道要吃树皮干草吗?”那两个白面馍馍还在家里藏着没有拿出来呢!   “你想回去,随时!”裴芩看也不看她。扒开树枝往山上走。   四丫小脸黑沉。   方氏看看她,“四丫!这时候回去,他们肯定会再逼你大姐嫁给钱狗剩的!”   四丫其实挺高兴长姐能嫁给钱狗剩。两亩地的聘礼,又多加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啊!   “娘的陪嫁都能一丝不剩,你以为你有能耐守住五两银子!?”裴芩懒得再跟她说,朝着她昨儿个砍柴的地方去。   四丫满脸黑沉的跟在后面。   “芩儿!咱们这是去哪?”方氏担忧道。   裴芩看了看山上,指着一个地方,“去那!先走到再说!”   “好!”方氏听她的,拉着裴文东,走在后面。   走了两刻钟才走到裴芩说的地方,一个凹进去的石壁。   这是裴芩砍柴的时候发现的,原本是想多砍了柴火放在这个小山洞里,没想到现在用来放她们娘几个了。   小山洞不大,就是一块石壁凹进去,有七八平米,很是干燥。   “这个地方暂时歇脚,然后商量一下,接下来咋办!”裴芩滚了块石头进来,一屁股坐上。   方氏看着狭窄空冰冰的山洞,忍不住眼泪涌出,“是娘对不住你!都怨娘!”   “现在不是说怨谁的时候!与其有那个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赚到钱,养活咱们自己不饿肚子!至于住的地方,你们要是不嫌弃,这个地方收拾也完全可以的!”裴芩可不是遇到事就哭的人。   “住在这个山洞里!?晚上要有狼和熊瞎子咋办!?”四丫睁大眼抗议。   裴芩认真道,“那样正好!只要它们赶来,咱们就有大笔银子入账了!”狼和熊是可怕,她也不是吃素的!曾和人打赌,她和几个哥们到原始森林过过三个月,出来依然活蹦乱跳,吓死了那帮孙子!   四丫张着嘴,不知道说啥好了。   三丫担心的两个眼眶发红,“长姐!那咱们现在干啥挣钱啊?只有九文钱,就算只买杂面窝窝,也只够咱们吃一天的。”   裴芩看看天,“先找点吃的,把今儿个凑合过去。明儿个,我们去县城!”   ------题外话------   五一快乐~亲爱的们~开始劳动了~   ☆、第二十五章:山里的野柿子   四丫有些气闷埋怨的看着裴芩,叫她们出来,结果却到山上来待着,没有吃的,还要在这山上过夜。   裴芩拿出火折子递给方氏,“你们现在附近弄些干草铺个床,再弄些干柴,要是还有时间,就捡些石块来!我去找找看有没吃的!”伸手揪住三丫的后领子,让三丫和她一块。   三丫连忙应,“哦哦!我跟长姐去!”   方氏不放心,“芩儿!山上不安全,你们别走远了!”   “放心吧!”裴芩没有回头,朝她摆了摆手。   四丫见不叫她,气鼓不已,跟方氏抱怨今儿个吃啥,在山上咋过。   三丫乖巧的跟在裴芩后面,担忧的问,“长姐!我们找啥吃的?”   “找点野果,野味吧!”裴芩掰了两个树枝,做成棍棒,给三丫一个让她拿着壮胆,她捡了一兜的小石子,往山林深处走。   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碰到裴芩想象中的笨山鸡和蠢兔子。   “看来今儿个吃不上肉了!”裴芩掐着腰,仰头看着山壁上面的一棵柿子树。   “长姐!是柿子!都熟了!”三丫欣喜的看着。   “走!你在下面接着,我上树!”裴芩叫上她,转过山壁,爬到上面。   俩人来到柿子树下,裴芩试了下,麻溜的就爬树上去了。   因为柿子树有点细,裴芩爬在上面,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   吓的三丫绷紧了全身神经。   裴芩打架爬树是最在行的,爬之前就试了,只要她不在树上蹦跶,摘个柿子还是没问题的。   整棵树上叶子都落光了,就只有红红的柿子顽强的挂在枝头,裴芩很是费了一番劲儿,把一棵树上的柿子全摘光。   “长姐!这些柿子,咱们也吃不完啊!忘了留些在树上,明儿个吃了!”三丫用衣裳兜着柿子遗憾道。   “吃不完卖啊!”现在一家几口的重担压在肩上,裴芩看啥都觉得是钱。   三丫的原本想多吃两个挡饱的,一听要卖钱,立马舍不得吃了。   裴芩把柿子放在草堆下盖着,拿了两个给她,自己也抓了两个吃,“再找找别的去!”领着她满山去转悠。   “长姐!这柿子好甜!”三丫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惊呼。   她们摘的是野柿子,个头不大,但这种长在树上自动脱涩的野柿子最是鲜甜。   裴芩走的路全是挑没人走过的地方,有些荆棘杂草,俩人就拿着棍棒扒过去,终于让她们找到了第二棵野柿子树,还不小,挂满了野柿子。   三丫高兴的脱了外衫,“用这个兜着柿子!”   裴芩麻利的爬上树,不时就把树上的野柿子全部干掉。俩人的外衫都脱了才将将装完。   “长姐我们回去吧!”三丫背着沉甸甸的衣裳包,却很是高兴。有了这些野柿子,就能卖到钱了。   裴芩眼神却瞄到不远的一片山林,那边有竹子,肯定会有竹笋。这个时候长出来的冬笋最是鲜嫩好吃了!   可今儿个天晚了,她们也没有工具,没法拿,路上还有一堆野柿子要拿回去。裴芩记住方向,扛着野柿子,俩人挑了好走的路往回走。   方氏领着四丫和裴文东捡了一堆干柴,小山洞里也铺了厚厚的干草,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在小山洞的洞口,正焦急的等着裴芩和三丫。   看俩人回来,方氏连忙跑过来接,“这包的是啥啊?”   “娘!是我和长姐摘的野柿子!还有一堆在半路,拿不完了!我们明儿个拿到集上,就能卖钱了!”三丫高兴的跟方氏解释。   方氏眼眶酸涩,忙接了手,往小山洞里拿,“歇一会再去拿另外的吧!”   “会编筐吗?”裴芩把野柿子放下,问方氏。   方氏看看用衣裳包着的野柿子,点点头,“编的不好。”   “能盛东西就行!你们先吃着,我再去拿那些柿子!”裴芩穿上外衫,继续上山。   三丫连忙跟着一块。   走到半路,三丫不走了,还死拽着裴芩,压低声音,“有野山鸡,长姐!”   裴芩侧耳听,四处察看,手里握紧棍棒。   找了几圈,裴芩有些泄气的看着不远树上蹿走的灰黄色的身影,“跑的飞快,还会上树的松鼠,咱根本抓不到!走吧!”   三丫遗憾的看了看,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裴芩停了下来,“走!”朝着松鼠那棵树就过去。   三丫正疑惑。   裴芩到树下,三下五下爬到树上,从树洞里掏出一堆松果瓜子核桃仁,“回去当零嘴吃!”   “长姐!这东西咋会在树洞里啊?”三丫好奇。   “这是松鼠存的过冬粮食。”裴芩搓了一块核桃仁扔进嘴里。   三丫看了看兜里的干果,“那咱拿走吃了,松鼠就没得吃了!”   “咱都快要饿死的人,管不了它们了!没吃它们的肉,已经对得起它们了!”裴芩摸了下她的头,又掏了几个树洞,装了满满两大兜,这才包上野柿子往回走。   家里很少有零嘴,即便有,也很少轮到姐弟几个。那些干果拿回来,三丫四丫不舍得吃,裴文东不敢吃。   “这些也能卖钱,还是别吃了!”四丫看着那一小堆,能卖两文钱就能买四个杂面馍馍吃了。   “以后再掏了再买,今儿个的就拿着吃吧!”裴芩已经拿着吃了起来。   “吃吧!”方氏犹豫了下,跟几人道。   三丫看了看裴芩,拿了一把给方氏,又给最小的弟弟。   娘几个这才都吃了起来。   天色渐晚,裴芩靠着山壁,在洞口点上了柴火。   方氏就着火光用长草编着筐子。   裴芩看了下,又搬过来些石块,堆在洞口,把方氏她们捡的干柴围着一圈,真有野兽来,也能防一点。   方氏忙了半夜,乱乱的思绪,才随着冷风和暖火渐渐的平静下来,看着都睡熟的几个娃儿,又给火堆添了一圈粗干柴,这才斜倚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睡着。   次一天,天刚蒙蒙亮,方氏就起来,看火堆已经灭了,还要再点火。   “不用点了,我们收拾一下,这就走吧!”裴芩打个哈欠,伸着懒腰道。   “好!”方氏把野柿子都装在编好的软筐里,又叫醒裴文东三个。   “别去那么多人了吧!能剩几文钱路费。”四丫看着提议。   “要走一天呢!都去!山上没吃的,也不安全。”裴芩摸了摸九文钱,背着野柿子,招呼。   “都去吧!”方氏也不放心。   四丫撇了下嘴,不说啥了。   娘几个踩着晨霜,一路下了山,朝着县城进发。   ☆、第二十六章:赚点小钱   因为只有九文钱家当,方氏是准备走着去县城的。   几十里路,还背着那么多野柿子,裴芩不愿意走,找了驴车坐。九文钱一下子花掉了五文。   四丫的嘴噘了老长。   方氏也心疼的不行。   “钱花了再挣!”挣钱就为了花,没了再挣。虽然现在缺钱,但为了节省苦着自己,不是裴芩的作风。   方氏无奈,但几个人背着柿子走到县城也实在远,就默许了。   同车坐的人,看她们娘几个还以为是走亲戚的。   东阳县在距离太平镇四十里外平原。   驴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城门外。   娘几个出了方氏小时,都没来过县城。看着高耸的城墙城门,裴文东拽着方氏的衣摆,不敢乱走。   裴芩背着一筐野柿子,“走!”   进了县城,看着来往的人,裴芩抓着一个汉子问了下路,就朝着菜市那边走。   方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看着人来人往繁华的县城,有些恍惚的跟在裴芩后面。   到了菜市,裴芩四处瞅了下,就在一个卖野山鸡野兔子和野蜂蜜的汉子旁停下,笑着招呼两声,给了几个野柿子,跟人说通,在人家旁边拼了个摊儿。   “鲜甜的野柿子便宜卖了!不甜不要钱!给钱就卖了!”   方氏看她熟稔的拼摊儿,摆摊儿吆喝,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芩儿她……最近几天有些太反常了点。   四丫已经上来拽住裴芩,“啥给钱就卖,人家要给个几文钱,把柿子全拿走,这一天就白忙活了!”   “哪能啊!”裴芩翻她一眼,小丫头年纪不大,想的倒挺多。她喊着给钱就卖,那是为了吸引人过来!   “鲜甜的野柿子!便宜卖!给钱就卖!正宗野味,来晚了就没了啊!”裴芩吆喝着。   旁边卖野味的汉子看着爽利的小姑娘,惊讶又惊奇,笑道,“闺女!你这一看,你家就是做生意的吧!”   “是啊!是啊!这不,做的就是生意嘛!”裴芩拿了俩柿子,掰开,招呼过来看柿子的人,“大叔,婶子!先尝尝!尝尝不要钱!尝完了想吃您就买,不买咱捧个场!”   有人一看白吃,就上来接了一块。   来一个尝的,裴芩就给掰一半递出去。   四丫的小脸越来越黑,一个都没卖出去,倒是白送出去好几个了!   方氏也有些心疼,这些柿子都是闺女爬树摘了背了好几里背回的。   柿子长到这个时节,算是长到尽了,外面的一层皮有点霜冻,里面却更加鲜甜。   送出去快十个后,终于有人来买了。   没有秤,也没有标价,装了小半篮子,估了下,给了八文钱。   裴芩随手给了三丫五文钱,“去买包子吃!”她们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   四丫见她刚卖了钱就花,伸手就想夺。   “去买吧!早上还没吃啥呢!”方氏多会就听见裴芩肚子咕咕叫了。   三丫看看四丫难看的小脸,又看看裴芩和方氏,拿着钱跑到不远摊上,买了五个杂面馍馍回来,“包子太小了,这杂面馍馍大,一个就能吃饱了。”   是挺大的……裴芩拿了一个咬一口,有些不好下咽,让她先拿着,又有来买柿子的。   裴芩的吆喝,还真吆喝来了不少人,先尝后买,有一个买的,下面的人就接着了。   “明儿个就没得卖了!再不买就没有了啊!”   买别的零嘴果子吃也是吃,这野柿子个头小,但鲜甜,又不贵,看凑了不少人,有人也挤过来。   不到一刻钟,两筐子野柿子就全卖完了。   “三十六文钱,应该能买点东西了!”裴芩跟卖野味的汉子道了谢,拎着筐子,招呼方氏几个走。   “芩儿!咱现在去哪?”方氏想在县城找点活儿干,不能光靠闺女挣钱养活她们娘几个。   “买把刀!回去!”裴芩说着,就进了一个铁器铺子。   方氏听她买刀,心里颤了下,忙跟上。   裴芩已经拿出二十文钱,买了把最便宜的刀,试了下,“切菜切不好,但铲土足够了!走吧!回去了!”   剩下的钱,留了车钱,都买上了杂面馍馍,还跟人要了块咸菜。   “咱们就来一下就走了?还没干啥挣钱呢!”四丫不满的控诉。   “挣钱的东西在山上呢!”裴芩啃着杂面馍馍,叫了辆驴车。   方氏就就以为她还要回去摘柿子,但山上找一棵柿子树,还是别人没摘过的,太不容易了。   回到太平镇,裴芩没有回小山洞,直接领着方氏几个朝着竹林开过去。   看着几个人疑惑的样子,裴芩把刀拿出来,砍了几个树杈棍棒,教给几人找冬笋的法子,“咱明儿个再进城,就卖冬笋,先挣点钱糊口,再说别的。”   “这是竹子苗,现在这时候,哪有人买!”四丫觉得长姐真是脑子出了问题了。   “回头给你烧一个尝尝啊!”裴芩小心麻利的砍掉两颗冬笋,给三丫让装进筐里。   方氏也只好帮着找。   一直忙到下晌,两个筐都装不下了,三丫驾轻就熟的脱了外衫包着,娘几个才往小山洞里赶。   白白胖胖的冬笋剥出来,水灵鲜嫩。   裴芩把咸菜塞进冬笋里,又包上叶子开始烧。   不一会香味儿就出来了。   “这个竹子苗还真能吃啊!?”方氏惊奇道。   裴芩先咬了一口,没有油盐调料,味道实在不咋地,不过配杂面馍馍,勉强过去。   娘几个凑合吃了一顿。   裴芩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草,靠在石头上,捉摸别的赚钱法子。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风餐露宿的,可不是长久之计。天越来越冷,一旦下雪,就是个事了。   夕阳洒下,满山一片暖洋洋的。   山林中不时传来鸟叫声。   裴芩一个激灵跳起来,“三丫!走!”   “芩儿!干啥去啊?”方氏忙问。   “有鹌鹑!”裴芩听出了那是鹌鹑的叫声,就算抓不到它,也能捡到鹌鹑蛋。   四丫一看也跟上来,“我也去!”   裴文东也想去,看了看只剩下方氏一个人在山洞,只好留下来了。   找了一圈,鹌鹑见到了,却没找到鹌鹑蛋。   四丫有些泄气,“还是捡些干柴回去,晚上烧吧!”   “嘘!”裴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猫着腰就钻进草丛里。   一雄一雌两只野山鸡正在孵蛋。   察觉到动静,那毛色炫彩的雄山鸡瞬间警戒。   裴芩心里笑,孵蛋的野山鸡是最好抓的,今儿个有肉吃了!   ☆、第二十七章:小收获   三丫很听话,裴芩让噤声,就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四丫却不老实,很是好奇,“看到啥了?我来抓!”嫌裴芩没本事,等下再让东西跑了,抓不住!   裴芩回头瞪她一眼,指了个方位,让她们俩帮忙围堵就行,她准备迅猛出手,对着一个。两只野山鸡,在一块,除非她都飞镖。用石子投掷,打两只太不现实了。瞄准了那雄野山鸡,个大一点,又在野鸡蛋旁边,打也不会打坏了野鸡蛋,裴芩迅猛的出手,手里的菜刀飞快有力的甩出去。   两只野山鸡惊起逃窜。那雄野山鸡却被菜刀砍中,没有逃掉。   裴芩看打中了,身形麻利的扑上去,一把抓住快晕的野山鸡,直接把膀子给卸掉,让它飞不起来,爪子给掰断,跑不掉,扔给三丫和四丫。她拾起菜刀还想追另一只。   不过她这小身板体能严重匮乏,那受惊的野山鸡连跑带飞,早已经逃窜找不到了。   “长姐!长姐!这个能卖钱了!”三丫已经拎着挣扎不动的野山鸡,激动的叫她。   “还有野鸡蛋呢!别踩着了!”裴芩过来,脱了外衫,把野鸡蛋捡起来。   “十三个!一个卖一文钱,就能卖十三文钱了!”四丫伸手把野鸡蛋兜好拿着。   裴芩白她一眼,“两文钱一个也不卖!”   四丫一听,惊道,“这野鸡蛋那么小,你还想卖三文钱一个啊!?”   事实上,裴芩想自己吃了它们。这可是原生态野生野鸡蛋,可比土鸡蛋好吃多了。不过现在连馍馍都是杂面的,还是卖了吧!   “这个野山鸡也能卖不少钱!”三丫高兴的不行。   “走!再找找!”裴芩拎着菜刀,让俩人小点声,别跟太紧。   这下四丫也放轻了呼吸,轻声和三丫跟在后面。   野山鸡却没有再打到,野鸡蛋倒是又让她们找到了两窝,全部打劫走。   回来的路上,裴芩的目光开始瞄准了天上飞的鸟,“明儿个瞅瞅,有多少鸟窝。”   “鸟蛋那么小,又不顶卖!找那个耽误时间,而且要爬那么高的树!”四丫不赞同的看着她。要是摔了,他们现在可上哪弄钱治伤啊!?   裴芩觉得她有点疯了,尤其穿越后,有点控制不住,狂想找人打一架。现在连鸟窝都盯上了。以前掏鸟窝的事她也干过不少,但那是为了乐趣,可不是为了生存。这山上的鸟窝,估摸着也被村里的小子们掏差不多了。还是先挖冬笋卖,有点保障。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方氏等的焦急不已。   裴文东和她站在洞口外面等,见三人回来,还带回来了野山鸡和野鸡蛋,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你们…你们咋追上了野山鸡啊!?有没有伤着哪?”方氏惊奇不已,忙看裴芩受伤没有,她最近几天比较冲动。   “拿菜刀掷的。”裴芩笑着进了山洞。   三丫此时对长姐已经崇拜了起来,“长姐好厉害,拿着菜刀一扔,那野山鸡就被打中了。我们还捡了野鸡蛋,有三十四个呢!”   “要不把鸡杀了烤吃,要不烤一人烤个鸡蛋吃吧!”裴芩提议。   四丫连忙就捂住野山鸡,“这野山鸡是活的,能卖钱,不能吃!”   裴芩眼神落在野鸡蛋上。   野鸡蛋和家养鸡的鸡蛋不一样,皮儿的颜色多偏绿,像彩色鹅卵石般,表皮很明光滑溜。在火光照耀下,闪着光,很是诱人。   看她两眼都快盯进鸡蛋里了,今儿个忙了一天都没吃上热汤热饭,方氏心疼,就点头发话,“你们四个一人烧个鸡蛋吃!娘吃竹子苗就行了!”   “要吃,娘也吃!”三丫拿着鸡蛋。   “烧五个!”裴芩笑着把鸡蛋埋进火堆底下。   几个人就眼巴巴的看着,等着烤鸡蛋,商量明儿个卖了钱买啥东西,再去挖冬笋咋挖。   裴文东忍不住拿着干柴添火,他想鸡蛋快点熟。   不时,有个野鸡蛋被烧的裂开缝,嘭的一声。   “熟了!”裴芩开始动手扒。   平常在家里,几个人都很少吃鸡蛋。家里的鸡蛋都是放着卖,给念书的长孙吃,间或给大房偷偷打牙祭。   烧的野鸡蛋很好吃,几人一个吃完,又到不远山泉地方,喝了点水,睡了个好觉。   起来,背上冬笋,拿着野山鸡,野鸡蛋,娘几个趁着天不亮就下山,搭了驴车去县城。   没有去集市,裴芩直接打听了县城哪家有钱人喜欢做好人,有一个常老爷,时常在县城做好人,不少人称赞,裴芩定了目标,带着东西,领着方氏几个,问了路,直奔那常家去。   ------题外话------   今儿个就上首推了,求收藏啦~啦~啦~   ☆、第二十八章:赚到钱   裴芩大步过去,就要敲常员外家大门。   方氏拉住她,“芩儿!那边有小门,咱还是敲后门吧!”这样敲人家大门,要是被轰出来,也卖不成了。   裴芩想了下,就听她的,娘几个又转到后门,敲开了常家门,见开门的婆子,裴芩先笑着给了两个野柿子,叫着婶子,“我们昨儿个夜,抓了只野山鸡,还有些野鸡蛋,还有一道稀罕菜,想来贵府问问,可要用到这些?”   那婆子一看年纪就不小了,见她也就才十三四岁,身后和她有四五分像的方氏也都还年轻,却叫她婶子,上来给俩柿子,忍不住脸上就带了笑,拒绝的话也不好说出口,“我们府上不知道买了没有,看你们娘几个也不容易,我去厨房帮你们问问。”   裴芩道了声谢,就在外面等着。   过了好一会,一个管事模样的媳妇子出来,“东西先给我看看!”   “这野山鸡怕它跑了,就把膀子掰折了,脚也折了。”裴芩拿给她看。   那媳妇子有些不太满意,“这膀子都淤血了,要吃也不好整只了。”   “大姐!钱您看着给!我们这还有一样稀罕菜,你看要不要试做一盘尝尝味儿?”裴芩对买卖东西,一向大方痛快。   一声大姐叫的,她又说随便给,那媳妇子反倒有些不好挑剔,要看看是啥稀罕菜。   裴芩把剥好的冬笋亮出来让她看,“大姐!你要是买,我就把这东西的吃法教给你们。保证好吃!”   媳妇子拿了一个看,“这是啥菜啊?看着白白胖胖,倒是怪喜人的!”   方氏心实诚,张口就要说是竹子苗。   裴芩赶在她前面,瞎忽悠道,“这个我们也是头一次卖,昨儿个做了一顿吃,又清脆又好吃。不知道叫个啥名儿,看他们白白的,圆圆的,像羊角一样,就叫雪见。”   媳妇子听她说的那么俗,结果最后却起带着雅致的名字,不仅多看了裴芩两眼。   裴芩咧嘴笑,“大姐!要不要尝尝看!冬天只吃那白菜萝卜那几样,也换换口味吧!”   “这东西没吃过,没见过,不会吃出啥毛病来吧!”媳妇子是厨房的管事,想做新菜,但可不是啥东西就敢做了端上桌的。   “我们吃了好几天了,昨儿个还又吃。大姐你看我们几个像有毛病的样子吗?”裴芩说完,又道,“刚才前头的张员外家见了已经买了几个拿回家试做了,我说东西不多,晚就没了,先到这边来问问!”   三丫忍不住小脸发热,长姐……睁着眼说瞎话啊!   四丫几次想插话,“大姐!要不你先尝尝味道咋样!昨天我们几个吃了好几个呢!可好吃了!”   “是啊!是啊!”方氏有些放不开道。   一直都是秀才的闺女,嫁了个男人也考中了秀才,一直都高高在上,突然一下子打到地上,还被人踩了那么多年,方氏有些不太会跟人说话了。   “你们会做?”媳妇子看着方氏。   方氏还真不会做,这个竹子苗,昨晚她们还是塞了咸菜,烧着吃的。   “我会!”裴芩道。   “那你们就到厨房做个试试,要是真有说的那么好,我们就买下了。”   她话音落,裴芩就拿着东西跟她进了门。   娘几个都是头一次进这么大这么好的院子,不敢到处乱砍。   四丫也忍着只眼神扫一下就过,怕被人看了,不愿意买她们的东西了。今儿个可是一文钱没有了,就指望这些东西卖了钱吃饭呢!   看了下厨房,光大灶都有四个,还有一排几个小炉子。裴芩扫了眼那些食材,卷了袖子,开始洗冬笋做菜。   两个帮厨跟那媳妇子聊天,问裴芩娘几个的情况。   几个不咸不淡的说着。   方氏烧锅,三丫四丫领着弟弟裴文东在一旁看着东西。   裴芩把冬笋切了,做俩菜,一个红烧冬笋,一个和鲜香菇一块清炒。   结果找半天没找到酱油,裴芩嘴角抽了抽,“你们不知道酱油是啥?”   “啥样的油?”帮厨问。   裴芩干脆不问了,红烧冬笋改成油焖冬笋。   菜出锅,管事媳妇先尝了,一口吃下去,脸色就是一变。   裴芩一看就知道有戏,在一旁等着她端菜走。   裴文东眼神瞥了好几眼那些鸡鱼肉和菜,肚子饿的不行。   不大会,管事媳妇过来,说是冬笋不用再找别人家卖了,他们都要了,问多少钱一斤。   裴芩沉吟,“这个菜特别难找,更难挖,总共才得这些点,十文钱一斤吧!”野山鸡卖不上价钱,她们自己拿回去吃,这冬笋头一次,定要坑他们一坑。   方氏和三丫几个连忙屏住呼吸。   管事媳妇吸了口气,“这个东西可压秤的很,你们竟然要十文钱一斤!?这么贵的菜…”   “所以这个菜我们直接没在集市上卖,不是我们穷苦人家吃的!也就有钱的大老爷能吃得上这稀罕的一口。”裴芩笑眯眯的,咬死了价钱。   常员外虽然喜欢做好人,但这管事媳妇却不是个大方的,死命压价,最后一斤八文钱成交。   野山鸡就给十五文钱一斤,总共不到三斤,裴芩不愿意卖,野鸡蛋两文钱一个也不太情愿,要三文,人不给,裴芩降了半文钱,“这雪见菜一斤一下子压了两文钱,大姐你可真是太会讲价了!”   看她不想卖,管事媳妇也只得掏钱买下。野鸡蛋虽然价钱不算很贵,但很难买到。这娘几个能得这几十个,估计也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二十九个野鸡蛋,最后一个半文钱,裴芩大方的不要了。   最后野鸡蛋卖了七十二文钱,冬笋有五十七斤,四百五十六文钱。   裴芩数了一遍,总共一吊二十八文钱,不差,道了谢,把钱交给方氏,领着她们几个出来,“走!先去吃一顿!饿死了!”   方氏揣着钱,心里滚烫,眼眶酸涩的不行,到了集市口,一人买了一个肉包子,一个杂面馍馍,又要了一碗面疙瘩汤,特意让滴了香油。   裴文东看的直吸气,顾不上烫嘴,大口的吃。   吃完饭,买了些杂面馍馍,杂面和糙米,又买了个小锅和盐,娘几个拿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回。   刚从太平山路过,就被人拦住了路。   看着陈氏,裴文东吓的抓住了方氏的衣摆,三丫四丫连忙护住东西。   ☆、第二十九章:长孙请罪   裴芩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书生身上。   那是老裴家的长孙,裴文礼,个子不高,四方脸,穿着书生的长衫,腰挺的笔直,神情清高,端着架子。   “长姐…”三丫一看,两眼眶顿时红了。她们才好不容易挣到点钱,还买这老多东西,没拿到小山洞,就碰上他们了,这下肯定都要被抢走了。   裴芩把东西递给她拿着,上前两步,冷眼微眯,看着裴文礼几个人。   裴文礼见几个人不动了,就上前来,“二婶!大丫妹妹!”竟朝着她们深深作揖行礼。   裴芩挑眉。   方氏看着他,等着他说来意。她们都已经搬到山洞里过了,无论咋样,她都不会同意再让他们摆布闺女的亲事。   裴文礼见几人都盯着他不说话,再次作揖,“二婶!大丫妹妹!我一直在镇上学堂念书,家中之事也无人告知,今日回来才听说大丫妹妹和那钱狗剩的事。都怪我!若是之前被我知晓,定不会叫那钱狗剩家的人来相看大丫妹妹!更不会让大丫妹妹嫁给钱狗剩,来拿那所谓的二亩地聘礼。”   方氏和三丫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   四丫其实觉得多了那两亩地的聘礼,她们娘几个能过上吃饱饭的日子,闹散后,还有些抱怨。见他来给她们赔礼,就拉了下方氏。在那山洞住根本不是办法,她们连热汤都喝不上。下了雪,山上根本没法住!会有狼和熊瞎子下山的!   “大郎…。”方氏看他竟是来请罪的,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原谅。往年冬天都有狼下山吃鸡鸭羊,还有野猪下山混庄稼。她们娘几个妇孺,还住在山上,也实在是不安全。   裴芩呵了一声,有些嘲讽的看着裴文礼。他爹娘做了恶人,他这是又出来做好人了。   裴文礼有些痛心道,“我娘妇人之见,一时糊涂做下了这事。这事是因为我过了年赶考,主因怪我。我特此来给二婶,和大丫妹妹请罪!请你们回家!”深深作揖不起。   “前天咋说来着?”裴芩看向后面不远,脸色难看的陈氏。   陈氏心里咬牙,恨的不行。她出色的儿子,读书人,以后的秀才相公,竟然给他们行礼请罪,请着她们几个贱人野蛋子回家!见裴芩看她,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了她。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她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还敢不回去,让她宝贝儿子求着她们。   裴文礼起身看了眼陈氏,跟裴芩道,“大丫妹妹!我娘她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今年才十四,明年才十五,也不必急着定亲。待明年我下场高中后,你和文丽,三丫,四丫你们都是咱们老裴家的小姐,到时候求亲的踏破门槛,你们想挑啥样的就挑啥样的!”   裴芩呵呵,他妹妹就是文丽,到她们几个就是大丫三丫四丫的。她可不是之前的闷葫芦裴芩,看不出他耍的什么手段。   “大丫妹妹!?”裴文礼叫她,看着她皱着眉,满脸恳求,“我也是回来才知道你们到山上去了。那等危险之地,岂是人居住之地!?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我明年高中,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裴芩嗯了声,“比家里好!”招呼方氏几个,拿东西上山。   朱氏看她竟然要走,阴着脸上来,“死丫头!大郎都已经给你们请罪了,你们还想咋样!?”   “好啊!我们原谅了!”裴芩耸了下肩。   朱氏被她噎了下,怒道,“那你们还不赶紧回家!非得逼着大郎这个读书人,拉下脸给你们赔礼,真是上天了!”   裴芩停下脚,看着她,“知道有些人为什么要赔礼请罪吗?那是因为错了!既错了,自然要赔礼请罪!有啥不对的!?”   朱氏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指着裴芩就想骂。不过眼神看向方氏和三丫四丫拿着的东西,又想他们是来叫几个人回家的。这两天村里都要传遍了,再传下去,就要影响大孙子前程了,她才不想再招这个小贱人回家去!   裴文礼神色也僵了僵,“大丫妹妹说得对!我今日代我娘来请罪!请你们原谅!也请你们回家吧!那山上根本不能住人!”   裴芩叫方氏,“走!”   “芩儿?”方氏看她倔脾气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当着面下她面子。   三丫紧紧抓着东西,赶紧跟着裴芩,低着头走的快。   四丫上来拉裴芩,“长姐!”大哥都来请她们了,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回家!那山洞根本住不几天的!   方氏想劝话,又看裴芩执意要走,也想着刚买的东西,跟上裴芩。   “你个死丫头站住!你还能起来了!”朱氏叫骂。   裴文礼忙拦了下朱氏,上来再次请求,“大丫妹妹!你想如何才肯原谅我娘!?原谅我!?”   原谅他们,裴芩没兴趣。她还想着赶紧回去,再去挖竹笋,把野山鸡给杀了吃肉。   陈氏也看着她们拿的东西,咬咬牙,上来跟方氏说,“二弟妹!钱狗剩家的亲事是我没想周道。以后说亲的,你们自己做主,我不会再做你们的主!你们回家吧!”   裴芩勾起嘴角,看看她,又看看朱氏,“家里活儿没人做了?饭没人做了?地没人扫了,猪没人喂了?家里的玉米没人抠了?衣裳没人洗了?没人使唤了?”   陈氏和朱氏脸色都阴沉难看起来。   这两天也的确说的是这样,没了方氏几个,家里的活儿都要压在她们俩身上了,裴文丽还不愿意帮忙,怕把手做粗了,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裴芩朝裴文礼摆摆手,“原谅你们!所以不用再找来了!”她才不想仇恨哪个人,多影响心情!   “大丫妹妹!你既已原谅,为何不肯回家!?”裴文礼上来唤,又叫二婶。   “呦!原谅了就得回家?哪来这种道理?谁规定的道理?山上住的挺舒服,不用看谁脸色,吃不饱饭,干完自己的活儿干别人的活儿,像做牛做马的下人一样!”裴芩翻了一眼,叫方氏几个继续走。   方氏听她说的,也只好跟着上山。   “二婶!大丫妹妹!”裴文礼撩开长袍,直直的跪下来。   “大郎……”   ☆、第三十章:吃顿饱饭   “大郎……。”陈氏见裴文礼竟然下跪了,惊的瞪大眼,立马跑过来拉他,“大郎你疯了!你竟然给她们贱…给她们几个下跪!?你快起来!你又没做错啥,凭啥你给她们请了罪,还要下跪!?”奋力的拉他起来。   朱氏也心疼的不行,看长孙穿着读书人的长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这大冷的天,怕是快下雪了,也急忙上来拉他。   “二婶!大丫妹妹!我知道定亲之事伤了二婶和大丫妹妹,我代我娘给你们请罪!请求你们原谅,请求你们回家!”裴文礼固执的跪着不起来。   方氏也吓了一跳,有些无措,想过来搀扶他,“大郎!你…你快起来!别跪了!这事,不怪你!”   四丫就拉着小脸叫裴芩,“长姐!你还走!?大哥都跪下了,你还回来!”   裴芩挑眉看着,看着裴文礼真诚恳求的眼神,再朝村里一看,已经有人过来了,点着头朝裴文礼竖了竖大拇指,理也不理会,背着东西继续走。   “长姐!”四丫有些气恼的叫她。   三丫和裴文东也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该留下。   方氏看裴芩头也不回,又看看跪着的裴文礼,有些急的叹口气,“大郎你快起来吧!你是读书人,男儿膝下有黄金!”   陈氏简直恨不得撕吃了她,“你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还逼着我儿子给你们跪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个啥玩意儿,竟然让她儿子给她们一群贱人野蛋子下跪求她们。死在外面才好呢!   方氏被她骂的一急,想过来扶裴文礼起来,又听三丫叫她,见裴芩已经要上山了。抬头看陈氏和朱氏,两眼喷着火,恨不得咋样一样,心里一凉,顿时也没多少心了。   裴芩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娘!你还要回吗?”   看她的意思,她们都回家,她也不准备回了,方氏心一沉,担心的跟上来,“芩儿!你等等!”又回头跟裴文礼说一声,“大郎你快起来回家吧!芩儿已经说原谅你们了!”   四丫看几个人都跟着裴芩上了山,跺了跺脚。想着她们拿回来没有卖的野山鸡准备自己吃,还有买的米面和馍馍,今儿个回去她们娘几个自己吃了才不亏。就跟朱氏和裴文礼道,“大哥你快起来吧!长姐这几天脾气有些怪,奶奶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劝劝长姐!”说完也不等朱氏骂,快步小跑着上山。   裴芩都还等着下面的喊一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显然她想多了,看几个人上了山,陈氏和朱氏就把裴文礼给拉了起来。   裴文丽哼了一声,就想骂,“她们不知道从那弄来了好东西,不想叫我们沾,急着回去吃了去呢!”   裴文博一听就道,“我跟着去看看!”   朱氏也想。但陈氏叫住了他,“你跟着她们上山,有命上去,还有命下来吗!?”   裴文博一想裴芩,不甘的停住了脚步。   “要不我们都去吧!”裴文丽看那草编筐子里的东西可不少呢!   天快晚了,要是迷路在山里,天黑了,可不安全。而且裴芩那个小贱人像得了疯牛病一样,见人就打。陈氏是被打的心里怯,不赞同上山,“明儿个再找吧!”   裴芩站在山坡上,朝着进村的裴文礼几个,抬了抬下巴,“这就叫诚心诚意!?我看是这事威胁到他名声了,才回来卖好。要是明年开春,家里没有足够的银子,让他们去打点,下一个主意立马就跟着来了!”   “不…不能吧!大郎是读书人,他……”方氏很相信裴文礼,虽然有些清高,但一直都很正直上进,从未对她们娘几个说过重话。   “读书人都是好的,哪来那么多贪官污吏!”裴芩背着东西朝小山洞的方向走。   三丫觉得长姐说的对,可娘说的也对,不知道该听谁的。   裴文东只管跟着,他现在满心都是烧野山鸡,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四丫气的鼻子出气,不过想着等会弄好吃的,也快步跟上。   方氏觉得大闺女…太有主见,也太……看得破?大郎一直不是那样的人!听裴文东叫,叹了口气跟上。   裴芩那野山鸡拿到山泉流处,先用锅接了刷干净,接了一锅水烧热,把野山鸡杀了,烫过褪毛,开膛,收拾干净,抹上盐和油,拿出半路上摘的干荷叶包住,又用泥裹了一层,回来埋到土里,在上面用石头围起来个简易小灶,就开始烧火,锅里煮的大米,准备熬粥。   “把鸡裹成那样卖到地下,这能熟吗!?还咋吃啊?”四丫觉得她浪费,买的有锅,直接顿一锅就行了啊!   裴芩笑着弹她一个脑蹦,“不能吃,你等会别吃啊!”小小年纪的,钻营的像个奸商一样。   四丫疼的吸了口气,小脸顿时难看了。   方氏和三丫,裴文东也都不解,只能等着。   两刻钟后,开始有香味儿穿出来了,米香味儿中飘散的还有隐隐的鸡肉香。   裴文东开始时不时的舔嘴唇。   “样子太难看了!”裴芩教他偷偷咽口水,别唆手指舔嘴唇。   裴文东吓的连忙绷住嘴,不敢再舔嘴唇,开始闻传出来的香味儿。   粥煮好,又烧了会,估摸着差不多该熟了,裴芩停下加柴,等着烧完定定时。   她们钱不多,就买了俩碗,方氏舀了糙米粥,准备轮番着吃。   鸡好了,裴芩拔出来个泥疙瘩,朝地上一摔。   泥疙瘩裂开,里面的荷叶也裂开些,一股扑鼻的香味儿顿时四散开来。   连方氏都忍不住用力闻了闻,“这么裹着泥巴烧的鸡,还别说,真香!”   “熟了吗?”四丫急切的问。   裴芩撕下来一块,吹着热气递给最小的裴文东。   看那肉一撕就烂,喷香扑鼻,对于极少能吃到肉的娘几个,无异于人间美味。   娘几个围着一只鸡,就着杂面馍馍,轮换着喝着糙米粥,吃了顿饱饭。   “耽误了这么久,没办法去挖竹子苗了!”方氏看看天快黑了,不禁道。   “别说话!快进洞里去!”裴芩盯着一处,催促几人。   四丫问,“咋了?”四处看,却不动。   裴芩低声怒喝,“进洞里去!”同时握住了那把不怎么快的菜刀。   方氏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之间两双绿油油的眼睛,明光光的盯着她们,顿时吓白了脸。   ------题外话------   首推最后一天了,求收藏啦啦啦啦啦~   ☆、第三十一章:生活需要妥协   裴芩全身戒备起来,见方氏和四丫都不听话迅速点,压低声音,怒喝,“还不快进去,等着碍事!?”她这个身体机能实在太差,要是她现代的时候,对付一头还勉强应付,这下还来了俩,妈的!   四丫咽了下气,看着那两双发光的眼,连忙推着三丫就往小山洞里躲。   方氏不走,死死拽着裴芩,“芩儿!芩儿快跑啊!”   裴芩脸都气绿了,甩开胳膊推她,“你快进去别碍事!”   “不!”方氏不走,拉着她让她进去,“芩儿!你别傻!跟娘一块……”   裴芩手下用劲儿,一把把方氏推进去。   方氏站不稳摔倒在地上,爬起来还要过来拉裴芩。   四丫上来拽住她,“娘!那是狼!那是狼!”   就因为是狼,她才不能让芩儿一个人在外面挡着!看那两双眼睛靠近,裴芩拿着菜刀,弯着腰,全身戒备警惕的盯着,挡在小山洞外面,方氏两眼乌红的撇开四丫,又跑上来,“芩儿!”   裴芩简直想要骂娘了。   “芩儿你快进去!”方氏拉着她,把她往小山洞里拽。   正这时,突然一声凶残的叫声响起。   吓的方氏上来就扑裴芩身上。   “卧槽!”裴芩却叫骂出声。   小山洞里三丫害怕的哭起来,四丫连忙捂紧她的嘴不让她发声。   裴文东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妈的!老娘还以为是狼!”裴芩骂了一句,推开方氏,“你在一边等着,看我打死你两个山猫!”   方氏愣了下,听是山猫不是狼,也松了口气。可是山猫也会咬人的,“芩儿小心!”   裴芩这下不怕了,拿着石头狠狠砸过去,手里的菜刀也迅速飞甩出去。   喵呜一声惨叫,两只山猫迅速逃窜离开。   裴芩上去捡起菜刀还想再追,方氏也跑过来拉住她。   娘几个重新坐在山洞里,虽然是虚惊一场,也后怕不已。   “估计是刚才的叫花鸡把它们引过来了!”裴芩拿着干柴往火堆上添。   方氏红着眼劝她,“芩儿!咱下山吧!住在这山洞里,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安全啊!”   “反正我要下山!”四丫拉着小脸道。   裴文东贴着她,也是一脸害怕。   “长姐……”三丫也被吓着了,想下山去。   裴芩扒拉了下她们的钱,五百多文钱,这会只剩下不到两百文,“明儿个再卖些冬笋,够在镇上赁间屋子了的吧!”   “芩儿!咱还是下山回家去吧!”方氏恳求的看着她,“在外面讨生活,咱们虽然娘五个,却都是妇孺,光靠你根本不行的!”不光吃住,还有在外行走,干啥的,没有芩儿想的那么简单。   裴芩叹口气,“好吧!明儿个再找来你们就答应吧!”   “芩儿!那你呢?”方氏最胆小的就是她。   裴芩耸肩,“当然是跟你们一块了!”看来她在现代过的真是好日子,至少她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方氏红着眼圈伸手搂住她。   点了一圈火,又搬了石块围住洞口,娘几个都有些不太敢睡,困到最后才睡着了。   次一天裴芩起来煮了一锅粥,看着满山枯黄,连叹了两口气,“看来非要跟她们斗一圈了!”   方氏惊醒,看裴芩已经把煮煮好,叫醒三丫四丫和裴文东起来。   冷水洗了脸,娘几个轮换着用碗,吃了早饭。   四丫看三丫去刷锅,就问吃完甩手的裴芩,“我们还去挖竹子苗吗?”   “不挖!这事也不能提!就说买这些东西是卖野柿子和野鸡蛋的钱买的,钱就剩十几文!”裴芩说着看了眼三丫和裴文东。   “为啥要剩下十几文!?”四丫不满的问。   “难道都上缴?”裴芩白她一眼。   四丫抿着嘴不说话了。   把东西收拾了下,裴芩说要去镇上找活儿干,带头朝山下去。   方氏随身带这裴芩说的十几文钱,还拿着几个杂面馍馍做干粮。   几个人刚下山,就见裴文礼几个从村里出来,“二婶!大丫妹妹!”   裴芩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芩儿!你等等!”方氏叫她。   裴文丽快步跑过来拦住,“我大哥都给你们下跪了,你们还想咋样!?”   “大丫妹妹!”裴文礼看看方氏,知道她已经没啥问题,关键点就在裴芩身上,追上来劝她,“大丫妹妹!你既然已经原谅我们,为何还要住在山上?你现在没有碰见,不觉得。真当有猛兽下来,后悔晚矣!”   陈氏也跟着出来,不过却没有张口劝话,阴恨的眼神盯着方氏和裴芩几个。她们最好今儿个也有种,别回来,到时候就不去找她们,晾她们几天,让外面的人知道知道,她儿都给她们下跪求了,逼着她儿就是不同意回家!最好真在山上碰见猛兽,咬死她们几个贱人!   方氏和四丫又拉又拽,她们都同意了回家。   裴芩小脸黑沉,眸光锐利的看着裴文礼。   裴文礼作揖行礼,一再保证不会再插手她的亲事。   裴芩呵呵,“回老裴家,对我们娘几个有啥好处?家里活儿干完,饭吃不饱,还被当下人呼喝喊骂。我们就算在山上住,至少能吃饱饭,不用给人当牛做马!”   裴文礼的脸色红了又紫,保证道,“大丫妹妹!此事我已经跟爷爷说过,我娘也说了,家里的家务大房二房轮流做!至于吃饱,肯定会让你们几个吃饱的!”   裴芩哼了一声。   “长姐!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求啥!”四丫不满的说着,就想走了。   “芩儿…”方氏和三丫都拉着她,让她回家。   裴芩这才勉为其难的跟着几个人回村里。   朱氏看她们几个回来,又见她们昨儿个拿那么多东西,却一样没见,张嘴就想说骂。   裴芩犀利的瞥了她一眼,看着裴老头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想要拿我们二房当牛做马,呼喝喊骂,我情愿去住山上!总好过吃不饱,还不被当人看!”   裴老头看她这样,也是要他一句话,沉着脸抿着嘴,“家里的活儿大房二房轮流干,之前也是,你们谁要帮忙那是情分。至于吃饱饭,家里这个情况,谁都没有尽情吃饱过!”   “不患寡而患不均。”裴芩看着他。   裴老头脸色僵了僵,“一顿两个窝窝你能吃饱,四丫和三郎他们根本吃不完。不是不让你们吃饱,只要不抛费!”算是妥协。   朱氏耷拉着脸,活像别人欠了她多少吊钱一样,“你们拿那些东西呢!?”二房几个活儿干不多,吃的都是大房都是他们老两口子的,还敢捣鼓事儿,不干活儿!   “在山上!奶奶!”四丫忙凑上去讨好,“我们买了面,还买了米!”   “你们哪来的钱!?”朱氏立马刻薄的质问。   ------题外话------   对不起的说,晚了~呜呜   ☆、第三十二章:嚣张的过   早知道她会质问,四丫不等方氏和裴芩说话,献宝似的道,“我们在山上找了很多野柿子,还捡到了野鸡蛋,卖了钱。”   “已经花完了!”裴芩见朱氏眼神看过来,立马就道。   正想说话的四丫抿了嘴不说了。   朱氏一看就知道她们没有花完,还藏着钱,斜了眼方氏,问四丫,“你们既然已经回来了,要在家里吃,要在家里喝,把那些东西都拿回家里来!”   “我知道在哪!”四丫忙道,要帮着引路。   裴文丽和裴文博也都跟上。   一行人到了小山洞,把米面和锅碗都拿上。   裴文丽开始在小山洞里翻找,蒲草底下,石头缝里,石块压着的下面,都翻找了一个遍,没有发现藏的银钱或者啥,有些不甘心也不太相信。   朱氏拉着脸吩咐方氏,“你大嫂都做了几天饭了,这两天轮你们!”   “做了几天又不是我们吃的。难道我们做饭这两天,她们也不吃!?”裴芩这次回来,就嚣张到底了。求着让她们回来,总要付出点的!   朱氏恨不得掐她一块肉,又想着她们漏下的钱,咬牙道,“那就今儿个大房,明儿个二房,轮换着来!”   陈氏看着那些糙米和玉米面,还有小锅和粗瓷碗,“这是多少钱买的。”这么些东西,虽然值不了太多钱,但也要花不少。   “卖野柿子野鸡蛋总共卖了多少钱!?”朱氏也追问。见方氏和裴芩不说,眼神就落在四丫身上。   四丫看了眼裴芩,小声道,“三百文多。”   “光卖野柿子野鸡蛋卖那么多钱!?你们都花完了!?”裴文丽逼问。   “花完了!”裴芩挑衅的看着她。   裴文丽哼了一声,她才不信!肯定藏私了!   但她不说,现在她们刚回来,又不能咋样。朱氏看了眼四丫,没有说话,看时辰快晌午了,让陈氏准备做饭。   陈氏阴着脸去了后院挖白菜。   方氏想去帮忙。   “娘!”裴芩不赞同的叫她。   方氏嗳了声,就拿着笤帚回了她们屋扫地。   裴芩跟过来,“想要别人尊重你,你先要尊重自己。想要别人不蔑视你,你就不要主动示弱,主动跑去让人踩。自己都不把腰直起来,谁会看直你!?”   方氏被说的脸上一红,愧疚不已,“娘知道了!娘以后直起腰来!”   裴芩就搬了条板凳,往院子里一坐,翘着二郎腿,等着吃饭。   朱氏看她那德行,就胸口憋气,想喊她抠玉米,想想还是算了,先让她那钱吐出来再说。   陈氏一个人做饭,连帮忙的人都没有,气的脸上阴沉发绿,朝外喊,“来个烧锅!”   朱氏看着就想使唤裴芩,但看她翘着二郎腿,还抖着,一副嚣张的样子,世子挑软的捏,“三丫!去烧锅!”   三丫站起身就去厨屋。   “站住!”裴芩叫住她,冷眼看着朱氏,“今儿个轮着大房,他们是没闺女还是没儿?要使唤我们!?”   裴文丽看做饭早躲了。   “自己骨头不硬,准备找着让人骂你贱骨头,践踏你!?”裴芩看她们软骨头的样子,就拳头发痒。自己都不争气,这是靠谁都不行啊!   三丫低着头不敢再动,看看裴芩,连忙跑去屋里去帮方氏收拾床铺。   朱氏脸色难看的盯着裴芩,扬声叫,“二丫!文丽!文丽!”   裴芩冷眼看着。   裴老头的脸又多了几道褶子,抿着嘴挎着箩斗拿着铁锨出了门。   没有找到裴文丽,朱氏不得不自己到厨屋里给陈氏帮忙。   吃饭的时候,裴老头说让方氏和裴芩几个上堂屋吃饭。   裴芩不以为意,直接扒了菜,拿了杂面窝窝还到厨屋去吃。跟他们一块吃饭,她怕消化不好,还是安生吃饭的好!   吃完了饭,朱氏就喊着抠玉米。   方氏看了眼裴芩,拿着箩斗去后院装玉米棒子。   娘几个又过上了吃完饭抠玉米干活儿的日子。   陈氏算了下那些米面和锅碗值多少钱,她们手里还有多少钱,就从四丫那套话。   四丫只说不知道,钱在裴芩那,她也不让说。   陈氏见她不上当,就准备拿个鸡蛋哄她。   朱氏却想上山去找野鸡蛋,野柿子,“你们在哪摘的野柿子,找的野鸡蛋?”   “我们把山翻了个遍,野鸡蛋也就找到两窝,野柿子见到的都摘了。深山老林没敢去!”四丫半真半假道。   朱氏觉得她没说实话,但至少四丫是最听话的,就想起野山鸡和野兔子野鸡蛋的主意。   裴芩听她在那说,翻个白眼儿,“想野鸡蛋就自己去山上找!”她才不去给他们卖命冒险。她挣到钱之前,就先在这老裴家嚣张些日子吧!反正她们求着来的!   不过裴芩这人闲也闲不住,没事儿就喜欢折腾,针线活儿她又不会,就领着三丫和裴文东上山搂树叶砍柴,没事儿掏掏鸟窝,掏到的鸟蛋在山上点个小火烧了吃。   裴文博每次都想跟踪,但又怕裴芩打他,跟一段回家,就跟朱氏和陈氏告状,说裴芩姐弟的坏话。   裴厚理又出去接了活儿,不过这次不用到别人家里做,小活儿直接拿到家里来了。   陈氏和朱氏一直想着裴芩手里私藏的钱,尤其陈氏,恨不得掐死裴芩。   被她闹了一场,和钱狗剩家亲事散了,五两银子,二亩地也没了,还赔了人家一百个大子。村里都还在议论她大儿子赶考要卖了堂妹。害她儿子名声受连累,简直太可恨了!   趁着裴芩姐弟几个出去,把方氏和四丫支开,朱氏去翻了找了她们娘几个住的两间厢房,一个铜板也没有找到。   方氏早习以为常,反正屋里也没啥东西。   溜达了几天,裴芩想去镇上,孙铁柱的起子估计也该做差不多,可以拿到外面卖了,拖的太久,各家的玉米都开始抠完了,那就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但裴文博怕她,裴文丽没挨过打,她却不怕,见裴芩过了太平山,往镇上走,立马悄悄跟上。   裴芩知道后面跟着的人,到了镇上,正是逢集日,就在镇上瞎逛游。   裴文丽以为她要把身上的钱都花掉,怒哼一声,咒骂着,紧跟上。   裴芩正准备拐个弯甩掉她,旁边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就把她往街边拽。   ☆、第三十三章:给你换双狗眼   裴芩以为有人偷袭,抓住那人的胳膊,立马扭过来,一个过肩摔,就把人给摔地上了。   “啊…哎呦!”余氏疼的惨叫一声,脸都皱到了一块,“芩儿!是我!大舅母啊!”   裴芩一看还真是,顿时尴尬了下,伸手把余氏拉起来。   余氏疼的扶着腰,直吸气,“芩儿!你的力气可真大啊!”   裴芩看了下,就扶她到一旁巷子口的石磙上坐。说来这余氏和方氏是好姐妹,方氏嫁给了裴宗理,余氏就嫁给了方氏的大弟弟,俩人做了姑嫂。   方氏一时糊涂,答应了裴老头和朱氏他们的哀求,同意了兼祧为二房生子延续香火。方老秀才知道后,气愤异常,让方氏守寡,没儿子可以过继。可那时候,裴老大已经拉着方氏成了事,说啥都晚了。   方老秀才要和这个闺女断绝关系,方家也不再和裴家来往。方氏的两个兄弟,包括一个大姐也都不来往了。   只余氏放不下,时常会打听一下好姐妹的消息,碰到了,有机会会塞几个铜板,但被家里人发现就是一顿训斥。   余氏也不摸钱了,这么些年,她也对方氏失望了,是他们要求兼祧逼着兼祧的,结果她兼祧了,却不拿她当人看,苦了这么些年。   但老裴家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想打听。无意中听见老裴家竟然要拿大外甥女给人做填房收聘礼聘金,还大闹了一场,她去找过两趟。没想到在街上碰见了人,“芩儿!你娘咋样了?你们前些天是去哪了?”   “在山上!”裴芩实话道。   “你们娘几个都在山上!?那咋过的啊?”余氏忙问。   “摘了不少野柿子,也捡到了些野鸡蛋,拿去县城卖了钱买的干粮米面,不过也没用着,又拿回老裴家了!”裴芩回她。   余氏点点头,“他们不会再拿你的亲事去要聘礼聘金的了吧!?”   “被我打怕了!”裴芩挑挑眉。   余氏想到她刚才一抓她的胳膊,一抓她的衣领,她整个人就飞起来又摔在地上,有些惊奇,“芩儿!你力气竟然那么大!”   “以前没吃饱过,所以没劲儿。”裴芩点头应声。   余氏叹口气,又问,“你到镇上来干啥的?”老裴家的人不可能给她钱让她赶集。   “找点活儿干,挣点零花钱。”裴芩没说实话,这个余氏虽然对她们娘几个一片好心,但有时好心会办坏事。她后面可还跟着一条尾巴的。   余氏又叹口气。   裴芩不准备跟她多说,她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就招呼了一声走了。   果然等了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过去,沉着脸不悦的喝斥余氏又给裴芩塞钱了不是。   裴芩忍不住朝天翻了眼,拐弯摔掉了后面跟着的裴文丽,拐到另一座桥上,过了桥,直奔孙铁柱家。   敲开了门,孙铁柱正和他小舅子邹兴埋头苦干。   “小裴啊!你看屋里,都是他们这些天赶工做出来的,有一千二百七十三了!”孙婆子高兴的领着裴芩看屋里堆积成山的起子。   孙铁柱怀孕的媳妇儿邹氏也笑着起来,“这些起子刚做出来的面上不光滑,家里也没其他人,我和娘就打磨打磨,滑溜点也卖的好!”   裴芩拿起一个起子,的确打磨的很光滑,“肯定很好卖的!你们还有多少要做?”   孙婆子赶紧叫孙铁柱,问他还要做多少。   “越多越好吧!”孙铁柱想多做点,也多赚点钱,“现在很多人刚开始卖玉米,等年前那一段,抠玉米的就多了,多做些,也多卖点钱!”他媳妇儿快生了,到时候一家人都要花钱,他还得先把欠的账还上。   “那就做两千,你们就拿去卖吧!不然等他们都学会了装麻袋里用棒槌敲,就不舍得花钱买起子了!到时候做好了,你们可以先去那些家里田地多的地主员外家问,要是他们买,肯定买的多,也好卖一点!”裴芩提议。   孙铁柱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姐夫!挣钱的事以后还有机会的!这小裴说的对,要是错过了时机,到时候反而要亏本的!”倒是邹兴开口劝他。   孙铁柱有些泄气,“被人看了就学会了!”   “那也会有老顾客来买咱的!”邹兴拍拍他。   孙铁柱叹口气,点了点头,看着屋子里堆的木材,“那要赶紧做了!还有七百个呢!”   “咱们多干会儿,很快的!”邹兴催他歇会就继续。   裴芩也不多待,说了句有人打听就说不认识她,告辞出来。   裴文丽在集上把人跟丢,正恼恨不已。   那边裴芩转了一圈,迅速到山上,扛了一捆干柴回家。   裴文丽回来,没在院子里看见她,就跟朱氏陈氏告状,她去赶集,买了好吃的,把钱都花了。   “污蔑人那么好玩?”裴芩从屋里出来,站在她身后。   裴文丽吓了一跳,指着她瞪着眼,“你先跑回来了!?”   “我一直在山上砍柴,却被你污蔑去赶集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裴芩上前一步。   朱氏和陈氏对视一眼,心里相信裴文丽,但裴芩的确从山上下来,背了一捆新砍的干柴。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裴文丽怒道,“就是你藏了钱,吃独食!”   “那你这两只眼睛还真不管用,看来我要把你的眼给挖掉,给你换上一双更灵更好用的狗眼才是!”裴芩冷笑着,朝她伸手。   ☆、第三十四章:吃老鼠肉   “你…你个贱人竟然骂我是狗眼!?”裴文丽怒瞪着裴芩,啥挖了她的眼给她换个狗眼,分明就是骂她狗眼看人低。   陈氏见她朝闺女伸手,上来一把抓住裴文丽把她拉到一边,“你个死丫头还想打人!?”   “知道污蔑是什么罪吗?”裴芩冷眼看着裴文丽,陈氏和裴文博被教训乖了不少,还有这个,也该让她知道知道。   “你本来就去赶集了,还跟你大舅母说话,我亲眼看见的!”裴文丽怒喊。   裴芩呵呵冷笑,“是你跑去赶集了,却非得污蔑我也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心肠邪恶,别说你哥还没高中,就算你爹是举人老爷,把你做的事说的话传出去,你也嫁不出去!”   裴文丽一下跳了起来,“你才嫁不出去呢!钱狗剩不要你,就没人愿意要你了!给人当后娘都不会有人要你!”   “钱狗剩!?”裴芩挑眉,阴沉的看向陈氏和朱氏。   陈氏脸色难堪不堪,拽了一把裴文丽,“你回屋去!”   真正钱狗剩不要的是裴文丽,不然闹到那个程度了,陈氏和朱氏她们不会跑到裴宗理坟前,说啥二亩地之外,再给五两银子聘金。   裴文丽也知道钱狗剩这个话不好说,恨恨的瞪着裴芩,咬着牙回了屋。   “再跟踪我,自己做的胡乱污蔑……”裴芩看着陈氏和朱氏,拳头咯吱咯吱响。   两人脸色阴沉的看着她拿了铲子去后院。   方氏几次张口,终于没有说裴芩,擦着半干的手去了厨屋继续和面。   裴文丽在屋里不停咒骂裴芩嫁不出去,“倒贴都没人要!只能嫁给老鳏夫,老乞丐!敢咒我大哥考不中,等我大哥考中功名,我就是小姐了,看到时候上门的求谁!”   上门求谁裴芩不管,她现在只想尽快筹钱。经过这次和钱狗剩家的亲事,裴芩大闹一场带着方氏娘几个去山上后,再回来,老裴家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和平相处的可能是没有了,出事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扒了一棵白菜,裴芩揭掉外面站着泥的叶子,拿到厨房。   方氏已经把锅拾掇好了,今儿个白菜炖豆腐汤,贴锅饼。   这菜裴芩没有多挖一大碗,要了点咸汤,就着吃了俩锅饼,“妈的!再这么吃下去,老娘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芩儿……”方氏发现这些天,时不时都能从她嘴里听到骂人的话。   裴芩扔下碗,揪了裴文东和三丫上山。   四丫也想去,每次都让三姐去都不让她去。   “你在家陪着娘!”裴芩说着,已经拿着她那把不快的菜刀出了门。   四丫气恼的跺脚,却没有跟上。   三姐弟到了山上,裴芩就继续往丛林里走,冬笋可以再挖,但她还想再找点别的,这样来钱也快一点。   只是转了一大圈,除了两只松鼠,连个野鸡蛋都没找见。   三丫兜里装满了松子核桃仁和瓜子,裴文东一边走,一边吃。   裴芩看看天,“还是去竹林挖冬笋吧!”   “好!”三丫和裴文东都听她的。   三人就转到竹林这边,正准备拿着棍子找笋,裴芩听到响动,正见一个肥硕的小身子往地下钻。她眼神一亮,给三丫和裴文东使眼色,让俩人帮忙围堵,她举起菜刀逼近。   那个肥硕的身子是竹鼠,吃的腰圆肉肥,正在挖洞。察觉到有人来,立马飞快的逃走了。   “哎哎!追!”三丫叫喊着,就往上扑。   裴芩拉住她,“这是竹鼠,它们都会打洞,钻洞里去了!追不上的!”   “啊!?是老鼠吗?”三丫惊愕,“那么大的老鼠!”   “老鼠可跟它差远了!它们的肉比兔子肉还鲜嫩!追!”裴芩说着快步小跑。   “不是说不追了吗!?”三丫拉着裴文东跟上。   裴芩说不追,是因为追不上,说追是因为她已经看到那竹鼠进了洞。   找了好一会,总算找到了洞口。   裴芩把之前偷出来的麻袋扔地上,特意找了潮湿的柴火,在竹鼠的一个洞口用打火石点上,“三郎!守着火!记得加柴火,别让烟灭了!”   “好!”裴文东乖乖的蹲守在一旁。   裴芩拿着麻袋和三丫在另一个洞口等着那竹鼠自动送上门。   烟越来越多,不时就从这边洞口冒出烟来,裴芩看了下另一边还有洞口,立马搬了块石头砸上去堵着。   “啊啊啊!长姐!长姐!”麻袋里蹿进了东西,三丫惊吓的哇哇叫。   “抓紧!”裴芩飞跳着奔过来,一把按住麻袋。   三丫已经吓哭了,麻袋蹿进的东西横冲直撞,还叽叽乱叫,实在吓坏了。   裴芩等了一会,见没动静了,把麻袋收了口,用绳子系紧,看三丫眼泪哗哗的,不厚道的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脸,“小英雄!拎下看麻袋多沉!这么几只竹鼠,拿去县里卖,怎么着也能卖些银子的!”   “真的吗!?”三丫抹了把眼泪,看麻袋里面乱窜的东西,还是有些怕。   裴芩拎了下,“应该有百十斤,拎不动!”   听那么重,能卖到银子了,三丫顿时眼神亮起来,也顾不上哭了,“那咱们赶紧拿去卖了吧!”   “明儿个去县城卖!”裴芩想了下,把麻袋拖着,还往她们住过的小山洞里拖。   三丫和裴文东都上来帮忙。   “你们俩把烧过的灰埋了!别留下了印子!”裴芩道。   “哦!好!”三丫忙又过去把没烧完的湿柴火踢进洞里,用土埋住,又用竹叶子盖严实了,三人才过来一块拉麻袋。   费老大劲儿到了山壁这边,裴芩不想把竹鼠放小山洞里了,找了另一处夹缝的地方,把竹鼠都依次抓出来,脚上的爪子给切掉,然后留出两只小的,把四只大的都还装进麻袋,系上,放在夹缝中,外面推了块石头来堵住,看它们咬破麻袋也跑不掉,裴芩拎着两只小的,“走!回家炒肉吃!”   “回家吃……”三丫疑惑的看着她。之前掏的鸟蛋就是外面烧了吃完才回去的。   “只有回家吃了,明儿个才有借口出来一天!”裴芩教她多长心眼儿。   三丫忙不迭的点头。   裴文东想到炒肉,已经快要流口水了,添了下嘴唇,想到裴芩说他太难看,忙又忍住了。   回到家,裴文东高兴的扑向方氏,“娘!我们抓到了大老鼠!今儿个可以炒肉吃了!”   朱氏一看裴芩用草绳系着的两个硕大的老鼠,拿着笤帚疙瘩上来敲在裴芩的手上,“我看你就是撞邪了,才变得疯疯癫癫的。现在连老鼠也吃!”   两只小竹鼠掉在地上,因为捆着腿又挣不脱,叽叽乱叫。   “既然回来了,那就让神婆看看吧!”陈氏阴着眼,盯着裴芩。   ------题外话------   抱歉,抱歉,晚了~哭瞎~   ☆、第三十五章:撞邪的名头   陈氏说完,就从堂屋里走出来个婆子。   那婆子穿着一身黑底带黄条的竖纹宽袍,脸特别的瘦,两个眼窝很深,两眼眸子黑漆漆的,看着给人一种诡异阴沉的感觉。   裴芩上下打量完,看向朱氏和陈氏,“撞邪!?老娘只是不想再被你们打骂压制,不想再被奴役,忍不住打了两个卖老娘。不想忍了,反抗了就是撞邪!?你们打着这个旗号,给我按个撞邪的名头,我这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   方氏本来也有点疑心她是不是撞见了谁,不然也不可能突然就性情大变。听她说不想在被奴役打骂压制,想要反抗,忍不住心里一酸。到后面,撞邪的名声按上,她的闺女这辈子就毁了,立马绷紧起来,警惕的看着朱氏和陈氏。   裴芩看了眼方氏,继续嘲讽道,“没有拿到五两银子聘金,没有拿到二亩地,就想毁了我?如此心思恶毒,我看神婆应该好好给你们做做法,让你们清醒清醒!因为善恶到头来,都是会有报应的!而助纣为虐者,也不会有好下场!”   陈氏脸色铁青,怒指着裴芩,“你不要再疯疯癫癫的闹事,你就是撞邪了!我们好心请神婆来,是救你的!好让你身上沾的邪祟驱除了!”   “你们要那么好心还会卖我!?”裴芩冷笑一声,伸脚勾起一个板凳,大模大样的坐下,叫那神婆,“好好来看看,姑奶奶是不是撞邪了!”可不是所有会点算命的人都能看得出借尸还魂这事。而江湖骗子,她会打的她再不敢来!   神婆看她一身的气势,再看陈氏和朱氏几个,皱起眉,上来就围着裴芩转。   方氏脑中突然闪过,有江湖道士打着驱鬼的名义,把小娃儿的魂儿给叫走了。心中一紧,冲过来,一把推开神婆,悲愤的怒喊,“你们都滚开!你们不就是没有拿到聘礼的钱,不就是心里怒恨,竟然要把我的芩儿毁了!”   神婆不防备,被她猛地一推,身子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朱氏怒指着喝骂,“方氏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们娘俩都疯了!都被你们逼疯了!”方氏看着大闺女孤身一人反抗,而家里的人强力打压就算了,吃不饱,被奴役她都可以忍受,却无法忍受她的芩儿被害!   “你们…你们……”朱氏怒恨的脸色发青。   陈氏那边连忙扶了神婆起来,跟她道歉。   裴芩上来一把推开她,抓着那神婆的衣襟,“我不管你是江湖骗子也是好,有两分真本事也好,但你要想无辜害人造孽,天不惩你,老娘惩你!”   “小姑娘,我话都没说一句。”神婆开口,声音暗哑像喉咙被剌了一样,“我是被请来驱邪,若没有邪祟,我自然是要走的。”   裴芩松开她。   “神婆!?”陈氏看她说的那意思,是要走,上来就要拉住她。   裴芩冷眼嘲讽的看着。   神婆看了眼陈氏,“老裴家没有邪祟,这里用不上我!”   “哎!哎!神婆!”陈氏拉着不让她走,想说再给她加钱,但当着人的面,她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就给神婆使眼色。   神婆看看,装作看不懂,拿开她抓着胳膊的手,拿着她的随身用具离开。   “举头三尺有神明,作恶终要遭报应!”裴芩捡起地上的竹鼠。   方氏心情还有些没法平复,要是她不冲上去,真让那神婆把芩儿的魂儿给叫走了,简直不堪设想!看了眼朱氏,“娘要是觉得我们娘几个妨碍家里了,大可把我们分家出去!”   朱氏气的脸色铁青,“还说她没撞邪,连老鼠都吃!”   裴芩那边笑着招呼方氏,“娘!把老鼠杀了,今儿个晚上吃肉!”   看她笑的没心没肺,像没刚才的事儿一样,方氏心里酸涩不已,“芩儿!老鼠肉不能吃!”   “能吃!娘!长姐说这个大老鼠的肉好吃!”裴文东想吃肉,小声拉着方氏恳求。   “先做熟了再说!”裴芩拿了刀把竹鼠杀了。   两只小竹鼠都有三斤多的样子。   皮毛剥好,让裴文东拿去晾晒起来。裴芩把竹鼠开膛,处理干净。   看着近乎粉红色的肉,方氏闻了下,也没有酸臭味和腥臊味儿,睁了睁酸涩的眼,到厨屋里准备做饭。   “我来做吧!”裴芩喊三丫准备辣椒葱姜蒜香菜等调味料,准备做干锅竹鼠。   裴文东勤快的把葱姜蒜找来,帮着剥。   竹鼠肉先煮了下,筷子扎动,出锅沥水,再下锅干炒。   朱氏本要骂上几句,不让用油,浪费家里的东西,看着那肉,鬼使神差的没有吭声。   等锅里香味儿出来。   出去玩的裴文丽和裴文博也回来了。   裴老头和裴厚理也都回来。   “今儿个做啥好吃的?院子里都闻见香味儿了!”裴厚理笑着把木材放下,就往厨屋里来。   “老鼠肉!”陈氏看他那样子,心里恨的不行。她做饭就是难吃的,那个贱人做饭就满院子香!   裴厚理一惊,“老鼠肉!?”忙进了厨屋,“大丫她娘?你们真的在做老鼠肉!?”   裴芩拎着锅铲挡住他。   裴厚理看着方氏,一脸歉疚痛苦,“都是我没本事,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明儿个咱就割肉!那老鼠肉不能吃啊!”   “谁也没让你们吃!”整个老裴家,要说裴芩最嫌恶谁,表面忠厚的裴厚理当之无愧!   “大丫……”裴厚理看着她幽冷的眼神,防备的架势,痛道,“大丫!老鼠肉真的不能吃!吃了会得病的!你听话,你们想吃肉,大伯明儿个就割肉回来!”   “是吗!每次割肉回来,我们娘几个吃上多少!?”裴芩呵呵一声,让他别在厨屋碍事。转身让方氏舀饭。   裴厚理被她揭的脸色难看,只因脸黑不明显。   干锅竹鼠肉被裴芩铲进了一个盆子里,炒的萝卜丝和窝窝给端去堂屋。   “炒了肉竟然没有我们的!”裴文博怒涨着脸。   “老鼠肉你们也要吃?你们不怕吃了得病?还可能会有鼠疫呢!太平镇的大夫,故意可治不了疫病!”裴芩挑眉。   说的那么吓人,他们当然都不敢吃,可那盆子竹鼠肉喷香的飘散着香味儿,裴文博太想吃了。   裴文丽拉他一把,“先让他们吃,吃不死咱们再吃!”   ☆、第三十六章:今晚我看着你们   “等她们吃不死再说。”裴文丽虽然想吃,可是也怕吃了会得病。   陈氏也不让吃,真要吃出事儿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裴芩叫三丫四丫把她们娘几个的饭端到厢房去,她们以后到厢房里去吃。   方氏舀好面糊糊粥,端着送到堂屋。   “娘!端这来!”裴芩出来叫她,“你又不是下人,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   方氏脸色一变,看了眼堂屋里,“这是给你爷奶的…”   “给我来端着吧!”裴厚理过来,伸手接了一个碗,却没接另一个。   方氏垂了下眼,端着碗送进堂屋。   裴厚理也放下来,快步追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丫她娘!你听我的,老鼠肉真的不能吃!我明儿个就去割肉回来!”   方氏立马强硬的抽回胳膊,“老鼠肉又不是毒药!”   裴厚理一点不尴尬,还要再拉她,方氏忙快步朝厢房走。裴厚理还在追过来几步,“大丫她娘!”   裴芩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斜勾着嘴角,冷眼看着他。   裴厚理被她盯着,心里莫名觉得发寒,难堪,这在以前,在别人那里都不会有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   三丫又端了两碗面糊糊粥来,裴芩接住,深深看了眼裴厚理,进了厢房。   裴文东已经急不可耐了。   四丫也已经夹了一块,闻着味儿,却不敢吃。   裴芩坐下,招呼方氏几个开吃,她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裴文东已经啃了起来。   三丫小口咬了一点,心里也有点怕吃了会得病,但小的像老鼠,她们抓的大的,那么大,根本不像老鼠。   “绝对没事,放心吃吧!”裴芩看方氏夹着一块肉,一脸担心的看着她们,朝她笑笑。   “好吃!好香!”裴文东吃的满嘴油。   裴芩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皱眉。   察觉到她的眼神,裴文东顿了下,吓的有点不敢吃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裴芩平常虽然混,但裴家老爸说了,做混混也要做个有修养有内涵的混混。装逼的时候,用得到!   裴文东也察觉到她是嫌自己吃相难看,吓的不敢大口吃,小口小口咬。   方氏眼眶红红的,看了眼盆子里的肉,她也夹着吃起来。真要是吃的得病,她也能分走点。   竹鼠肉鲜嫩,辣香,常年不吃上一口肉的人,都觉得好吃。不大会就合力把一盆子干锅竹鼠肉吃了个干净。   堂屋里吃炒萝卜丝的几个人都闻着味儿,想着肉。   裴文博吃到半路,还过来厢房看,一边想让她们都吃得病了,一边又想吃了没事儿,那他也能吃了。   看到盆子里的肉被吃完了,裴文博怒恨的憋鼓着脸把筷子扔了,“我不吃了!”   “一盆子肉可不是好吃的!说不定明儿个起来就不行了!”裴文丽刻薄的哼道。   方氏啥没说,拾掇了碗筷,刷锅喂猪。   裴厚理过来和猪食,跟方氏道,“今儿个让大丫回她屋吧!你们吃了那老鼠肉,我不放心,我看着你们,真有啥事也能来得及!”   方氏抿着嘴,没说话。   裴厚理就以为她默认了,和了猪食,就过来叫裴芩,让她回自己屋。   裴芩打量他一眼,转身回了屋,从方氏箱子里翻出个牌位。那是裴宗理裴老二的牌位,方氏经常夜里看出来看一看。   裴厚理还以为她要搬铺盖走了,见她把裴老二的牌位拿出来,摆到了屋里,脸色顿时不好了。   拿了个破碗装了土,摸出墙根的沉香点了三根插上,裴芩拍拍手,转过身看裴厚理,“有我爹看着,他会保佑我们的,就不劳烦你来多操心了,大伯!”   最后一句扬声的大伯,让裴厚理一时间觉得有点下不来台。想说牌位没啥用,可那是他弟弟。要是硬留下,指不定要闹出啥事儿来,僵了会,道,“那你们要是不舒服,就大声喊人!”   方氏收拾好厨屋回来,看裴芩拿了丈夫的牌位还点了香,身子一僵。芩儿……   “快收拾了睡吧,娘!这竹鼠肉真好吃,明儿个我们再去山上,多抓几只!都没吃过瘾!”裴芩拉她。   方氏有些僵硬的红着眼上了炕,睡下。   裴文东知道明儿个要去县城卖竹鼠,早早的就睡了。   次一天,天不亮三丫四丫就醒了,起来叫裴芩。   裴芩睁开眼打个哈欠。   方氏也起来,准备打扫院子。   听外面的动静,裴厚理也披了衣裳起来,“大丫她娘!你们都没啥事儿吧?”   方氏没有吭声,没有理,见裴芩姐妹要拿麻袋拿竹筐绳子菜刀的,拦住她们,“你们就算要去,也等吃了饭再去吧!”   “这时候去,要是快,晌午就有得肉吃了!”裴芩把装备收拾好,不让裴文东跟着,太小了,来回跑,“小时候吃的不好,再干活儿累着,长不高的!”   三丫把昨儿个掏松鼠洞的干果都给他,哄他留在家里。   “大丫!那老鼠肉真不能吃!”裴厚理上前来,痛心的皱着眉。   “甘你屁事!”裴芩不客气道。   裴厚理拧着眉,看姐妹三个拿了几个窝窝头就要出门,抿了嘴,“我和你们一块去!”   “呦!你不是说要去割肉的吗!?我倒要瞧瞧,这次割的肉,我们娘几个能吃几片!”裴芩瞥他一眼,招呼三丫和四丫出门。   “你们小心点!要是抓不到,就赶紧回来!”方氏不放心的叮嘱。   裴芩头也不会,举手挥了挥,三姐妹就朝山上走。   裴厚理被她一番呛声,不知道说啥,见三姐妹走了,院子里只有方氏,就叫她,“方容!我今儿个去……”   方容是方氏的闺名。   方氏转身回了屋,“三郎再躺下睡会吧!”   裴厚理看天还没大亮,人都还没起来,屋里只剩方氏和还小的裴文东,就跟着过来,“方容!”   方氏顿时全身戒备,紧绷起来。   裴文东小手拉着她,“娘!长姐走的时候,说来不及了,让你给爹上柱香。老鼠肉吃了没事,都是爹保佑的!还说让爹保佑长姐,今儿个多抓几个!”   ☆、第三十七章:再进县城   方氏一听小儿子说的,连忙应声,摸了墙根的陈香,给丈夫点了三根。   裴厚理脸色僵了会,才道,“我今儿个去割肉,等大丫她们回来,你劝劝,老鼠肉别吃了!要真吃出事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氏还是没有多看。   见她根本就是无视,裴厚理张了下嘴,转身走了。   方氏慢慢的松懈下来,坐在炕上,呆愣愣的看着丈夫牌位前燃烧的香。芩儿,她肯定心里压抑太久,芥蒂太深,才终于忍不住,变成了这样。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兼祧,即便愧对丈夫,她和芩儿娘俩,也不会到这一步吧!?   裴芩这会已经爬上了山,朝着竹林就快速行进。   “长姐!我们还去抓吗?”天已经冷起来了,三丫冻的直吸鼻子。   “竹鼠最喜欢夜里出来找吃的,早上和黄昏。咱们多抓几只,大了卖了,小的拿回去吃!”裴芩太想赚一票大的了。有了钱,她们几个就可以和老裴家永远再见了!   四丫很想知道她们抓竹鼠是咋抓到的,很是积极跟在后面,问东问西,“竹鼠是在哪发现的?你们昨儿个在哪抓的?山洞里有多少只?这个竹鼠能卖多少钱啊?”   “闭嘴!你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裴芩眼看快到竹林这边了,让她闭上嘴。   三丫赶紧拉了四丫一下,压低声音道,“别出声了!”   裴芩看看天,轻手轻脚在竹林里转悠,但今儿个没有昨儿个的运气好,整个竹林一只在外活动的竹鼠都没见到。   “算了!还是找洞穴吧!”裴芩拿着木棍开始到处扒着找竹鼠洞的入口。   三丫也赶紧下手帮着找。   四丫过来跟着,问咋找的,也加入队伍。   裴芩跟人打赌在森林里混的时候找过,比照着找冬笋,找竹鼠的洞穴要更容易些。   “到这边来!”裴芩找到一个洞穴,招呼三丫四丫过来。   三姐妹一人堵一个,点了烟,就在另外两个洞口拿麻袋等着。   不大会,就有竹鼠从洞里窜出来,一头撞进麻袋里。   四丫一看,扑上来就按住。   “别按!后面还有!”裴芩喝了声,麻袋被她按下去,洞口这边罩不严实,一个灰色的身影嗖的一下蹿跑了,后面又跟着一个深色的影子也飞蹿出去。   “跑了!跑了!”三丫啊啊叫喊。   四丫一看跑了一样,忙松开麻袋,跑去追。   竹鼠虽然身子圆滚,看着笨拙,但跑的很快,她那根本追不上。   这边裴芩也及时收了麻袋口,系上后,扭身看四丫,“你那两条腿能跑过人家四条腿?”   四丫气恼的跺脚,跑了两个,要少卖多少钱!?见裴芩还看笑话,气道,“两条腿咋就比不上四条腿的了!?四条腿也有跑得慢的!”   “嗯!乌龟也是四条腿,是跑的挺慢的!”裴芩点头。   四丫小脸涨红,看着麻袋里乱窜,跑过来转移话题,“抓了多少只?这能卖多少钱!?”   “先去县城里问问吧!”裴芩招呼着俩人拖着麻袋到昨儿个藏竹鼠的地方。   大的昨儿个有四只,一只都有十斤重的样子。   裴芩抓住来,用绳子捆住爪子,即使麻袋破了,也让它们跑不掉。   今儿个抓的大的有三只,小的有五只,加上昨儿个剩下的六只小的,这一百多斤重,单靠一个人背,三人没一个背得动的。   裴芩倒是背的动,但那么远的路,她却撑不下来。   “分两个麻袋装,一块背吧!”四丫看着就道。   也只能如此了。   裴芩背重的一个,让她们俩背轻的那个,“咱们从另一边下山,绕路去!”   三丫四丫都没有意见,背着麻袋就朝山的另一边去。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下了山到了路上。   在路边等了半天,才碰上进县城的驴车。   车上的人看着麻袋里的活物,都问是啥东西,“…们几个小娃儿去县城!?”   裴芩吸了下鼻子,“我们家养的兔子。我爹病的起不来炕了,我娘跟人做活儿不给工钱,我们只能把兔子拿出来卖了!”   三丫愣了下,连忙低下了头。长姐咋骗人啊!?   四丫眼神闪烁,也跟着道,“我们卖了兔子,就能给爹抓药,爹就不用死了!”   几个人看三姐妹穿的衣裳那么单薄,洗的发白还打着不少补丁,眼神顿时同情起来,又问兄弟咋不帮忙,还有爷奶。   “我弟弟才四岁。爷奶…不管我们。”裴芩叹口气。   车上的人表示了一番同情,开始说起谁家谁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还说有的男人死了,留下女人带着娃儿,又多惨多惨。还有说女人把娃儿扔了,改嫁去了。   姐妹仨听了一路的八卦,终于到了城门外。   赶车的汉子还少收了她们两文钱。   裴芩道了谢,又把两文钱还给了那汉子,“叔!我娘教我们不许占人家的便宜,谁家的日子都不容易!我们带了东西,没多要车钱已经很好了,哪能再少给车钱!”   赶车的汉子一看,眼神顿时赞赏了起来,“女娃娃是个有出息的!这两文钱你们非要给,那我就接着了!下次你们再进县城,尽管坐我的车!带的东西只要不多,不收你们的钱!”   “谢谢叔!”裴芩忙笑着又谢。   四丫正高兴少花两文钱,见她又把钱给人家了,顿时小脸拉了下来。   人家赶车的看她们三个女娃儿,还想帮忙把兔子送去集市。   裴芩没让,谢过,让三丫四丫抬着麻袋,她也背了一个,朝集市上走。   进了城门,四丫就开始抱怨,“两文钱呢!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给!能买两个杂面馍馍呢!”   “光想眼前这个两文钱,你以后还坐不坐人家的车?少收一次,以后就不可能再少收。带的东西多了,占了地方也要给车钱的!”裴芩白她一眼。   “刚才那个赶车的都已经说了,只要带的东西不多,以后就不收咱的钱!”三丫也劝。   四丫还是觉得浪费了两文钱,小脸黑着。   三丫扯了她一下,快步跟上前面的裴芩。   裴芩来到集市上,正准备找个地方摆摊。   后面一个高喝,“你们三个…站住!”   ☆、第三十八章:讹诈的来了   三丫一听喝喊的是她们姐妹,顿时小脸就绷紧了,害怕的扭头看身后喝喊她们的人。   裴芩回头一看,一个矮瘦的黑脸男人怒瞪着眼朝她们冲上来,皱了皱眉,上前两步。   黑脸男人快步奔过来,怒指着三丫和四丫,“你们把我家的古董花瓶碰坏了,就想跑!?”   三丫吓的小脸顿时白了起来。   裴芩看看那黑脸男人,又看看三丫,“啥古董花瓶碰坏了?你们剐蹭过他的摊位?”   四丫连忙否认,“没有!根本没有!”   “你们还不承认!我那摊子上摆的花瓶,就是你们给碰坏了!你们给我看看,证据都还在那呢!”摊贩老板气的脸发紫,“我上有老,下有小,媳妇儿还卧病在床,家里就指着我挣钱糊口,你们竟然碰坏了我的古董花瓶,还不承认!”   周围赶集市的人都围过来,指指点点。   “你有啥证据就说是我们碰坏的?”裴芩听是古董花瓶,觉得这事儿不能认,先探探底,能赖过去就赖过去。   “证据?我就拿出证据,让你们心服口服!”摊贩老板怒哼,指着三人背的麻袋,“你们背的是不是兔子?我那花瓶碎片上就兔毛!”   “我们背的不是兔子……”四丫张口就反驳。   裴芩斜了一眼制止了她,目光落在摊贩老板身上,“你从听说我们是来卖白兔的!?”只有她们坐车来的时候提了背的是野兔子,在城门外的时候,车夫要帮搬到集市说了句。   摊贩老板一听是白兔,高声道,“我管你们背的是不是白兔,还是啥兔子,你们碰坏了我家的古董花瓶,要么赔偿,要么,我就拉你们去衙门见官!”   一说见官,三丫顿时吓眼泪都快出来了。   摊贩老板指着快吓哭的三丫,“大家看见没有,就是她碰的!把我们家的古董花瓶碰坏了,她们还不承认!我现在就指望卖了花瓶给我媳妇儿抓药救命呢!”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就说起来,喊着让裴芩姐妹仨赔钱给人家。   “我家那花瓶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值好几十两银子的!看你们穿着也是穷苦人家,我不跟你们几个小娃儿计较,不用你们赔偿几十两银子,我好心可怜你们,就把你们的兔子赔偿给我就行了!”摊贩老板一副悲悯宽容道。   裴芩看着抿嘴一笑,问三丫,“你有没有碰到?”   “我……”三丫不敢说。   “说实话!”裴芩直接道。   三丫哭着点头,“背麻袋的时候是碰到了个东西,但当时没有碰倒!”   “都承认了,快点赔偿吧!我不想把你们仨女娃娃送到衙门去打板子!”摊贩老板指着三丫冷哼一声。   裴芩点点头,“既然你说有证据,总要让我们看看证据现场吧!?”   摊贩老板一点不怕被看,哼了哼,领着众人就去他摊位上看。   一张矮桌上摆着两个青瓷花瓶,矮桌一旁一堆碎片,上面还有一撮白色的兔毛。   “看吧!这就是证据!”摊贩老板眼神得意道。   四丫还要张口,裴芩拦住她,把伸手背的麻袋放下。   那摊贩老板以为她准备把兔子赔偿给他了,那麻袋看着少说也有几十斤,两个麻袋,上百斤的兔子肉,还有兔子皮……   裴芩活动了下手腕,“你这上面是白兔的毛是吧?那我得告诉你们,我们背的根本不是兔子!更没有一根白毛的!”   摊贩老板脸色顿时僵硬变难看了,“你们还想抵赖!?”   裴芩打开麻袋,给众人看,“这里面都是竹鼠,而且,除了灰毛都是黑毛!”又看脸色难看的摊贩老板,“想要讹人……”   “他就是讹人的!我们背的根本不是兔子!也没有白毛!我三姐碰着他的东西,也没碰倒,是他自己摔碎想要讹人的!”四丫怒瞪着眼指控。   围观的众人都纷纷指点起摊贩老板,还有人震惊麻袋里的大老鼠。   “你们…你……”摊贩老板怒指着裴芩。   另一边的一个小个男人,悄悄上来,伸手就想抢裴芩手边的麻袋,就算竹鼠也能卖到钱,不然她们不会拿到县城来卖!   “妈的!讹诈不成敢抢老娘东西!”裴芩早怒了,见刚才听她说白兔悄悄钻出人群去放白兔毛的男人,助跑两步,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那抢麻袋的男人头上。   “啊…”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不过很快爬起来,就想跑。   老裴家那帮杂碎不能痛快的打,碰到了讹诈抢劫的裴芩还会放过?只能说他们撞枪口上来了!   一看打起来,人群吓的立马后撤。   也正好让出空来。   裴芩上来一脚,抓着那小个男人的后衣领,一个后摔,砸在地上。又返回追那摊贩老板,上来猛踢一脚,直接把人踢倒在地,拎着他拎过来,把俩人扔到一起,连踢几脚,边踢边骂,“妈的!讹诈讹到老娘的头上,不长眼色的东西,还想抢劫!再抢啊!抢啊!”   周围观战的人都惊的睁大眼看着,想不到一个文弱女娃,竟然这么彪悍。刚才说被讹诈,还担心三个女娃儿要受欺负,却不想姐妹仨一个出手的,就把两个大男人给打趴下了。   两人被打的哇哇惨叫,毫无还手之力,见裴芩还不依不饶,赶紧就求饶,“姑奶奶!饶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裴芩怒的又踢两脚。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两人惨兮兮的喊着话。   裴芩哼了一声,正准备收回脚。   来了几个衙役。   被打的两人立马求救,“差爷!差爷快救命啊!这个野蛮女快要把我们兄弟打死了!”   几个衙役顿时把裴芩围了起来,“胆敢当街打人!?”   裴芩一看几个人明显认识,顿时眯起眼,“咋地?敢情你们官混是一家?”   “当街滋事,殴打百姓,给我带回衙门!”领头的衙役怒声道。   几个衙役看着裴芩就拔刀。   这下三丫吓哭,四丫吓的小脸发白,死死护着两个麻袋。完了!长姐打人打到县衙去,她们这下要挨板子,这些竹鼠也保不住了!   ☆、第三十九章:咱是硬茬儿   看热闹的人见扯上了官差,都吓的后退两步,替裴芩姐妹仨担心起来。   三丫四丫吓的瑟瑟发抖,裴芩往俩人前面一站,看着拔刀的衙役冷呵了声,“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几个小娃儿往衙门里拿,这就是你们当衙役的德品!?”她连枪都打过,以为拔个刀就吓着她了!?   几个衙役见她丝毫不惧,后面那俩都吓哭了,她却气势不减,还要跟他们理论,对视一眼,“咋着?你当街打人,还有理了!?你们有啥说的,到了衙门让你们说个够!”   “这么点小事儿还闹到衙门里,怕是衙门大牢装不下!”裴芩说着,双手抱胸,朝那俩被打男人道,“哥儿两位,先说说你们为啥被打吧!?正好这么多证人都在!”   两人还想要狡辩,围观的有不怕的就出声了,“是他们先讹诈人家小女娃,又抢人家东西才被打的!”   “讹诈罪…倒是没这个刑法,不过敲诈勒索罪倒是明例规定的,还有这抢劫罪是咋判的?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几位差爷清楚吗?”裴芩目光落在几个衙役身上。   原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硬茬儿。几个衙役看裴芩不仅不怕,“懂的还挺多!”   “好说!咋着也是秀才的闺女,秀才的外孙女不是!”裴芩大言不惭的扯大旗。   一听是读书人家的闺女,还是有功名的,几个衙役当即就喝斥起两个男人。   两人也知道裴芩不是软柿子,捏不成了,又看衙役使眼色,当即就求饶起来,“姑奶奶!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也没讹诈你一个子,你还想咋地吧!?”   裴芩打量了两人一眼,“老娘今儿个心情不好,不想去卖东西了。你们俩就把我的竹鼠都买了吧!”   俩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起来,“你这是强买强卖!”   “又不多要你们钱!”裴芩瞪眼。   两人看向衙役,几个衙役这事儿就不管了,就算得些好处,可要是得罪两个秀才,到时候县太爷就借机给他们‘好果子’吃了。   看这情况,俩男人哭丧着脸,“我们根本没那么多钱,根本买不起那么多竹鼠啊!”   裴芩皱眉,“认识酒楼的人吗?”   那个小个的男人连忙点头,“认识!认识!我有个堂兄弟在得月酒楼做帮厨!”   裴芩不堪满意的搓了下手,背起麻袋,“走!去得月酒楼!”   三丫和四丫满脸的不可思议,简直不知道说啥了,连忙抬着麻袋就跟上。   俩人在前面带路,领着姐妹仨去找得月酒楼。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得嘞!走吧!”   看热闹的人也都惊奇,说讹诈的两个男人踢到了铁板,反而给自己招上事儿了,还有人实在好奇,也跟着要去得月酒楼看看。   几个人到了得月酒楼后门,那小个男人叫了他堂兄弟葛六出来,让他去问掌柜的,把裴芩的竹鼠买下。   葛六神色为难,“我只是个帮厨的,都还没上灶炒过菜,哪能说得上话啊!”   “我会做!这竹鼠肉有别的你们不知道的吃法!”裴芩忙道。   小个的葛五拜托他堂兄弟葛六,“你就去问问,实在不买,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好吧!”葛六回去找了大厨问,又去找了掌柜。   不时,得月酒楼的二掌柜就跟着他出来,看了下麻袋里的竹鼠,问裴芩,“你还有什么别的吃法?若是好,我就买下你们的竹鼠!”   “那就先试试吧!”裴芩拎着麻袋道。   二掌柜就带她们到了后厨。   还没到晌午,后厨里只有帮厨和徒弟在看着火,做准备工作。   裴芩抓了一只大的竹鼠杀了,直接把竹鼠烫一遍脱毛,“你们不用剥了皮去卖了!这皮做出来比肉还好吃!”   毛脱的不干净,她又在火上烤了下,侍弄干净,外面的竹鼠皮被烤的焦黄,散发着香味儿。   裴芩直接就着炭火烤了会,又剁成块红烧。   大块大块的竹鼠肉,飘散着喷香的味儿,因为是带皮做的,上面一层焦黄竹鼠皮烧过之后有股特别的香味儿,吃起来,肥腻香美。   “如何?”裴芩没有尝,但知道滋味儿不咋地,因为不少调味料都没有,不过跟他们做的竹鼠肉相比,带皮烤过再烧的,这一口新鲜他们指定能吃中。   二掌柜吃着点头,左右酒楼也常有吃新鲜的,就点头买下她们的竹鼠。   市场价裴芩却不知道,但葛六看自己堂哥他们俩大男人被她一个女娃儿打的鼻青脸肿,也知道裴芩不好惹。   “还有一道新鲜素菜,要是你们也买,过两天我们就拿过来!不过得先给常员外家送过了,还有多的就卖你们!”裴芩眼都眨的吹嘘。   二掌柜就问她啥样的菜,裴芩卖关子,让先把竹鼠钱给结算了。   想着可以找常员外打听一下,反正这些竹鼠有她那个不剥皮的吃法,也指定好卖,就按十文钱一斤买下。   七只大的都有八九斤重,最小的也有三四斤重。一称重,一百一十斤高。   裴芩大方的让算一百一,“给我们一两银子一百文零钱就行了!”   二掌柜还没算出来,见她张口就把钱算出来了,不由的有些惊奇,“女娃娃你会心算?”   “呃……我爹是秀才,学过一点。”裴芩咳了两声。一不小心装了一回逼啊!   二掌柜点头,这整数也算容易算,当下就拿了银子和一串一百文的钱给裴芩,“你们若是有时间,明日就把那个新鲜素菜送来吧!价钱好商量!”   “好说!好说!”拿到钱的裴芩很是高兴,把麻袋要走,领着三丫四丫出了得月酒楼,“想吃包子还是肉饼?”   “还是吃窝窝吧!长姐!我们拿的还有窝窝呢!”三丫道。   四丫想到肉包子肉饼,咽了下口水,“算了!还是吃窝窝吧!好不容易才挣到点钱!”娘和弟弟都没吃。   裴芩最不会亏待的就是自己的胃,出手买了仨肉饼,又要了三碗阳春面,招呼三丫四丫吃。   四丫脸色很不好,这一下就花了十多文钱,要买玉米面能买一斗了!   “先吃吧!回头还得上山呢!”裴芩率先吃了起来,今儿个本想着竹鼠卖不完,留两只拿回家交差,结果现在全卖完了,还得再去山上跑一趟。   三丫肉饼舍不得吃,想装起来,把阳春面吃了。   “吃干净再回去,不然回头又惹事!”裴芩已经三下五下吃完。   三丫犹豫着,小口小口的把肉饼吃了。   吃完裴芩抹了下嘴,拿着麻袋三人就往回走。   街口传来一声喊,“文礼!你看什么呢?”   裴文礼疑惑的收回目光。是大丫她们?还是他眼花了?   ☆、第四十章:留了半碗肉   裴文礼心里疑惑不已,想想又摇了头。她们咋可能会到县城来,来回车钱都要好几文,而且她们连镇上都摸不清。   听同窗好友呼喊,裴文礼应了一声,快步朝几人汇合。   裴芩三人回到山上,因为节省了摆摊的时间,看着天才晌午过,就到竹林去挖冬笋。   冬笋挖到快傍晚,四丫发现竹鼠洞,“长姐!这边有个竹鼠洞,还抓不抓?”她说要再过几天才去卖。   裴芩想了下,“抓!抓了回家自己吃!”   但她们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的运气,这个竹鼠洞里只有两只半大的竹鼠。   “正好够吃了!”拎着两只竹鼠,裴芩捆结实,扔在地上,把挖的冬笋找地方藏起来,拎着竹鼠先打半死,再砍上几菜刀,下山回家。   方氏等的焦急,见三人回来,裴文东先跑着迎上来,“长姐!”一看麻袋里有东西,顿时笑起来。   “走!回家炒肉吃!”裴芩拍了下他小脑袋。   裴文东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进了家。   “你们晌午吃饭了没有?”方氏把东西接着,问三人。   “吃了窝窝!”四丫忙道。   她们走的时候一人拿了俩窝窝,早上晌午正好分两顿。方氏心疼的看着三人,“芩儿!给我来杀吧!”   “不用!已经快死了,娘去烧锅水,要烫一下脱毛!”裴芩手脚利落的拿了菜刀,把半死挣扎的竹鼠杀了。   裴文丽和裴文博再看她杀两只那么大的老鼠,眼神就不一样了。她们可都吃了那老鼠肉,却没有事。那这次就不能再都便宜他们了!   “大丫!家里割了肉,给你们仨留了半碗,这个老鼠肉……还是别吃了!这会没事儿,可不代表过几天也没事儿啊!这老鼠都有病,更何况这么大的老鼠!”裴厚理依旧担忧的劝话。   裴芩无视他,把竹鼠杀好,等着方氏把热水烧好,就烫了竹鼠脱毛,又放在或上烤过,剁好了用盐腌起来。   看着那大盆子里满满堆了一盆子的鲜红的肉,裴文丽哼了一声,“家里总共就割了一点肉,是你们不回来吃饭,还给你们留了大半碗!”   “哪呢?”裴芩问。   要做晚饭了,朱氏开了橱柜,把杂面馍馍和剩的半碗肉端出来。   裴芩一看就忍不住想要笑了,“谢谢啊!你们既然偷吃就吃完吧!”   “你说谁偷吃了!?”裴文丽恼怒的瞪眼。   “那这是……半碗肉!?”裴芩挑眉,看着只有几块切的薄薄的肉片,飘在白菜上面。   裴厚理一看,脸色顿时僵硬了下,有些尴尬,“总共…总共也没割多少。你爷奶还是八月十五吃了一次肉。我这些日子才找到活儿,挣的也不多。”   “是啊!要养活她们二房的几口子吃白饭的,还要给她们割肉吃!有这半碗就不错了,还想咋!?”裴文丽哼哼。   “再说最后一遍,我们没有吃白饭!倒是你们姐弟,地里的活儿不沾,家里的活儿不干,你们才是吃白饭的!我们不管地里还是家里,天天都在干活儿!”裴芩说着,上下打量裴文丽一眼,“你要是不懂说话,我作为长姐,可以‘好好地’教教你!”妈蛋!一个黄毛丫头也天天横挑眉毛竖挑眼的骂她!   “你……”裴文丽怒的小脸涨紫。   “二丫你闭嘴!咋跟你长姐说话呢!?”裴厚理呵斥她。   裴文丽气的阴着小脸,转身走了。   裴厚理还想再说啥,裴芩切了一声,转身卷了衣袖洗手,“三丫烧锅!”   “嗳!”三丫应声,忙拿了柴火开始烧锅。   朱氏抿着嘴,拉老长的脸看着裴芩忙活,不让她放多了油和调料。   四丫把葱蒜都剥好,芫荽也摘好,洗好。   方氏烧大锅,把后厨交给裴芩。   裴芩把竹鼠肉淖水,又下锅炒。   两只竹鼠虽然不大,却也都五斤多重,十来斤肉下锅,炒菜锅煮了半锅还多。   裴文博就在厨房里盯着,今儿个说啥都要吃到这一锅肉!   看肉熟了,朱氏上前来,“锅铲给我,我来舀饭!”   裴文博脸上就带了笑,奶奶肯定会给他挑一碗好肉的!   裴芩拿着锅铲,“你确定?”大房的嚣张多是这个老婆子惯的,私下偏心,明面上也不公。   “拿过来!死丫头!”朱氏一把夺过锅铲。   裴芩站在一边双手抱胸,“我今儿个这心情不好,怕是得个十天半天缓不过来了,以后就不上山了,在家里养着!三丫明儿个给我按按肩膀,趴在山上等了大半天,又跑那么远路,快累趴了!”吃!老娘不弄回来,你们吃屁!   朱氏看她嚣张的样子,狂想拿着锅铲子砸到她脸上。也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儿,直接铲了一大盆子给裴文博,让端回堂屋去。   剩下的还有一大碗,还有不少骨头。   裴芩呵呵笑,把肉铲出来,直接端到裴老头跟前,又给他一个空碗。   裴老头一看,就明白她的意思,脸色难看的亲自从大盆子里扒了满满一碗肉。   裴文博坐在一旁着急的怒喊,“扒完了!都扒走完了,没有了!”   看他怒恨的样子,裴芩端着碗一脚踢开他坐的凳子,“想想你们在吃谁弄来的东西,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们可没像一样过!”   裴文博没坐稳,摔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就要哭。   陈氏怒骂一声,上来把小儿子扶起来。   “都别吵吵了!吃饭!”裴老头阴沉着脸怒喝。   朱氏赶紧夹了一块肉喂给裴文博哄他,这才算哄住了。   竹鼠肉虽然有不少骨头,但十来斤做出来也不少,吵骂之后,都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裴文博喊着明儿个还要去抓。   裴文丽打着嗝,却是想着裴芩兜里装的钱。刚才她踢二郎的板凳,她听到钱响了。看了眼裴芩,跑过去趴在陈氏耳边嘀咕。   陈氏抬眼,阴阴的看向裴芩。   ------题外话------   现在公众章节只能两千字左右,时间上也太紧。等码完小娇妻大结局,番外写起来就轻松了,会看情况加更。   预计,下个月上旬或中旬上架~^_^   ☆、第四十一章:被发现了   裴芩手里有钱,这个陈氏知道,但让她去弄过来,她心里还是有点怵,给裴文丽使眼色,让她去找朱氏。   裴文丽见她眼色,就跑去找朱氏,说裴芩身上好多钱,都听见钱响了。   朱氏怒恨不已,有点不敢去找裴芩,就叫了方氏来说话,“你们一家五口子,吃谁的喝谁的,在家里过成了大爷,还藏私房钱!?咱们老裴家啥时候有这规矩了!?”   方氏一听就知道还是想把她们手里那点钱抠走,看她不善的眼神,旁边裴文丽和裴文博盯着,想到裴芩说她的话,微微吸了口气,“娘说我们藏私房钱,屋里你也搜了几遍了,哪里有藏一文钱了!?”   “你…你竟然还敢顶撞了!?谁上你们屋里搜过了,你这是对我这个婆婆不满,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朱氏张嘴就给她个顶撞婆婆的罪名。   “我们没有藏私房钱,娘要不信,就再去搜吧!”方氏起初很是气愤朱氏翻她的柜子,但这些年,渐渐的麻木了。   裴文丽撇着嘴,“屋里肯定搜不出来,因为在身上藏着的!”   但方氏软绵绵的不配合。   裴芩过来叫方氏回屋睡觉,“知道钱在我身上,来找我搜啊!”   朱氏是想着她身上藏的钱,但裴芩就像疯狗一样,一点不好就打人,她心里有点怵,怕也被打了。   方氏随了裴芩回屋。   灭了灯,睡下前,裴芩拿出两块桂花糖给裴文东嘴里塞了一块,又塞方氏嘴里一块,“别说话!吃了就是!”   裴文东捂着嘴,满口的糖香甜的他兴奋又激动。   方氏张口要吐出来。   “我们都吃过了,东西吃完别过夜。”裴芩低声道。   方氏含泪又吞下。   吃完了桂花糖,娘俩都久久没有睡着。   裴芩已经呼呼大睡了。   次一天起来,三丫还记着她昨儿个说的话,吃完饭,就过来给按捏肩膀。   “别捏,疼!捶捶吧!”裴芩像大爷一样坐着享受,她昨儿个负重太多,肩膀好像磨破皮了。   裴文博不满的叫,“你们咋还不上山去啊!”   裴芩当没听见。   “你们没听见啊!?”裴文博昨儿个吃了顿竹鼠肉,还是不花钱的,今儿个一早就惦记上了。   裴芩说不去就不去,她这十四岁的小身板除了先天个头高点,那是一点没发育,赚钱可以,不能累狠了,还有更小三丫和四丫,四丫那个头都还不如裴文博,再累狠了就不长了。   见她是真不动,裴文丽就和裴文博拉裴厚理去上山,“就她们都能抓到,咱们照样也能抓到!”   裴厚理还要做木工活儿,哪有功夫跟他们上山抓老鼠,说那个老鼠肉不让吃了,也不抓了。   裴文博就在家里闹人,非要去。   朱氏这边就骂裴芩好吃懒做不干活儿,养着没一点用处。   裴芩无动于衷,翘着二郎腿,让三丫给她捶着肩背,嘴里叼着一根草。她在想分家的事。现在有一两银子存款了,还有孙铁柱卖起子的钱,再卖点冬笋,卖两次竹鼠,差不过就够她们娘几个过完这个冬天了。至于明年咋办,这漫长一冬天,总还有其他赚钱的办法。   裴文丽气的拉长了脸,叫了裴文博,也拿着绳子,斧子,麻袋和竹筐上了山。   朱氏不放心他们俩娃儿,喊裴老头跟着。   裴老头牵了牛出去,到半山腰放牛。   然而,一上午过去,也没见他们带回点啥东西。   裴芩漫不经心的剥着玉米,老半天才抠一个。   连着两天,裴文丽和裴文博连竹鼠的影子都没见到,之前吹的野兔子和野山鸡也没见到一根毛。   朱氏指桑骂槐。   裴芩就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吃了饭就抠俩玉米棒子,要么就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四丫都看不惯催了裴芩一遍又一遍。   终于,天下雨了。   这种深秋初冬的雨最是冻人不过。   方氏早之前就把棉袄棉裤都拆了洗干净重新套好,拿出薄棉袄给她们姐弟都换上。   那棉絮都破旧了,又硬又暖和。裴芩连打几个喷嚏,忍不住了,叫上三丫四丫上山去。   裴文东也想跟着去,“长姐……”   “跑的远,都是山,你走不动!在家待着!”裴芩拍了他一把,拿着麻袋出门。   裴文丽和裴文博立马也跟上来,见裴芩看过来,裴文丽哼了一声,“山又不是你家的,就能你们去,我们就不能去了!?”   裴芩白了一眼,拿着东西继续往山上走。   三丫有些紧张担忧的时不时往后看一眼跟在不远后的裴文丽和裴文博。要是让他们学会了抓竹鼠,那她们就抓不过他们,也挣不到钱了啊!   四丫给裴芩使眼色,让裴芩想办法。   裴芩只专心走自己的路,该咋走还是咋走。   不大会,裴文丽和裴文博就走不太动了。俩人在家里啥活儿都不干,可跟天天干活儿还往山上跑的裴芩姐妹仨比不了。   看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裴文丽催着裴文博走快点,快跟上。   但跟着跟着,还是转弯跟丢了。   “人呢!?刚才还在这边的!”裴文丽气喘吁吁的在周围找,气得跺脚骂。   “她们跑的快,我走不动了!”裴文博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息着道,“让她们去抓吧!反正回来做了要给咱们吃!”   “你懂啥!她们很有可能拿去卖钱了!”裴文丽没好气道。   裴文博不咋相信,“也没人会买老鼠肉吃吧!”   “她们在山上一待一天,你觉得只有老鼠肉吗!?之前她们可还摘过野柿子,捡过不少野鸡蛋呢!”裴文丽说着,四处找,但也没见到哪个地方有动静。   俩人坐着等了一会,裴文丽不甘心,继续往山上丛林里去找。   裴芩带着三丫四丫从石壁夹缝里出来,“换个方向,走那边!”   俩人连忙跟上。   山的另一边,后山村的人倒是极少过去。   裴芩直接把挖的冬笋拿上,又找到竹林捉了一窝竹鼠,挖了半麻袋冬笋。   “这些拿不动了,长姐!”三丫掂了下,太沉了。   四丫过来背了个试试,“咋拿不动!咱仨一人背一个!”   裴芩背冬笋,让她们俩一个背冬笋,一个背竹鼠,走一段换一下,“背不动就歇歇!”   仨人费老大劲儿,总算把东西弄到山下路上,刚等了会就见有骡车来,不是上次认识那个拉车的,给了车钱,把东西搬上骡车。   四丫一路上脸色都有点不太好,她们人坐车给车钱,连东西也要三文钱的车钱。   等到了县城,人拉车倒也挺好心,他要到里面集市买东西,就把她们直接送到了得月酒楼外。   三人刚下了骡车,准备背着东西去后门卖了,迎面就碰上了裴文礼。   “大丫!?真是你们!”   ☆、第四十二章:好好的解释   裴文礼还以为自己之前看花眼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裴芩和三丫四丫,还背着麻袋,“你们……”   一看是他,三丫四丫都吓的身子一颤,拿的东西都要拿不稳。四丫着急的赶紧藏,却无所遁形,恨不得找个地缝把东西藏进去。   裴芩扶额,叹了声,“真是巧啊!裴大秀才这是……来酒楼吃饭?”她看了眼得月酒楼的牌匾,决定先出击。   裴文礼脸色变了一瞬,忙道,“不是!我和同窗来会友,拜访夫子!你们咋到县城来了?”说着眼神落到她们拿的麻袋上面。   裴芩呵呵了一声,“我们来拜访厨子!”招呼三丫四丫搬着东西进去。   裴文礼见她明显不想多理自己,皱了下眉,“大丫!你们这是…拿了何物?来酒楼卖东西吗?爹和爷爷咋没来,让你们三个女娃儿过来?”   三丫紧张着急整个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裴芩一说走,背着麻袋简直就想立马逃进酒楼后厨去。   四丫哭丧着小脸,催促不走的裴芩,这下完了,她们卖东西的秘密被发现,挣的钱也要被拿走了!   裴芩扭头,看着裴文礼笑的一脸灿烂,“你要是不蠢,不渣,就应该明白其中道理。你真的想听解释?”说着看了眼那边过来找裴文礼的三个书生。   “大丫妹妹说这话是何意?”裴文礼不明白的看着她。   “咳!”裴芩清了清嗓子,“好!那我就好好地解释解释!麻袋里是萝卜和竹鼠,拿来卖的!马上过冬了,我准备分家。之前那么多年,吃不饱冻半死的冬天,今年往后,老娘说啥都不会过了!至于你们大房挣的钱,你们可以全部自家花,再也不用给我们二房的花个几文钱,就叫唤着钱都养我们娘几个了!我们不吃你们家白饭了!也不用再被你们当下人使唤了!别说你成天在外面念书啥都不知道的话,老娘懒得听!爱咋咋地吧!”招呼三丫四丫,“走!”   裴文礼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他三个同窗过来,“文礼!咋了?你认识那几个女娃儿?”   听他们语气带着调笑,裴文礼看着裴芩三人的背影神色无奈的叹口气,“是我二婶家的堂妹,来卖东西的!”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问,“卖东西?你们不是一直没分家,她们来县城卖啥东西?”   裴文礼又沉沉叹口气,“她们心里有气,由她们吧!咱们走吧!”   “这么大方,都不看看她们拿了家里的啥来卖的!?”三人看着他。   裴文礼摇摇头,“算了!她们毕竟……走吧!”又叹口气,率先离开。   三人看了眼得月酒楼,快步跟上他,问他,“文礼!你可是家里的长子,这家里没啥家产给你继承,却有不少拖油瓶将来靠你照料。担子未免太重了!她们二房不感恩图报,还拿了家里的东西出来卖!若不是我们来县城,都发现不了呢!”   “算了!这事你们不要再提了!二叔没了,她们娘几个过的苦,很不容易!”裴文礼摇摇头,招呼他们走。   这边被吓的三丫四丫才缓过神,三丫担心着急的直落泪,“长姐!这下可咋办啊?”   “凉拌!”裴芩也是被吓了一跳,看了看俩人,又看看东西,“反正回去就分家!先把东西卖了再说!”   那掌柜的还记着裴芩说送稀罕菜过来的事,他跟常员外打听了下,家里的确有道新菜很是喜欢,只是吃完找不到卖的了,也不知道是啥菜。听裴芩送了过来,还没看就说全买了,不用给常员外家送了,“咋做的,你先做几样,也让我先尝尝!”   裴芩看他痛快,也很爽快,速度很快的做了几样,冬笋烧肉,干煸冬笋,清淡的有芹菜炒冬笋片和冬笋扇骨汤。   二掌柜尝过后,赞叹的点头,“的确不错!这菜新鲜,还有股说不出的清香……”   那是嫩竹芽的味道。裴芩笑问,“咋样?掌柜的!我们在常员外家卖的是十文钱一斤,你们酒楼要是长期买,我就给你们便宜点!”   一听这个价钱,二掌柜再看菜,心里把这菜就划到精贵菜肴上,“我们要的多,小姑娘能便宜多少?”   “要的多还真没有!你们就省点卖吧!这东西不是自家种的,深山里采的,过这时节就没了,也难找的很。这不这么多天才找了这么点!九文钱一斤,你要买,以后我们采了就还卖给你!”这东西可不是遍山都是,山上的竹林稀稀拉拉的,也长的少,卖也卖不几次。   听这东西还有价无市了,二掌柜也不考虑,直接买下了,连同她们抓的几只竹鼠。   冬笋称了七十二斤,竹鼠称了五十六斤。   “冬笋六百四十八文,竹鼠五百六十文,一两二钱银子零八文钱。”裴芩又卖弄了下基础算术。   二掌柜笑看着她,满眼赞赏,“小姑娘心算真是神速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一个女娃儿,竟然心算如此厉害!”   “会算账,不吃亏!”裴芩呵呵笑回。   二掌柜看了下三人的穿着和面色,这读书人家又会心算,竟然如此贫寒,就想结个善缘,“小姑娘!这是你们的钱,一两二钱银子零八文钱拿好。”   裴芩接了钱,道谢,拿着麻袋就要走。   二掌柜看了眼她做的几样菜,呵呵呵笑,“看你们还没吃饭,不如就在这吃碗便饭吧!正好做出来的菜吃了!”   裴芩看了下菜里的肉,有看三丫四丫,拿出八文钱给他,“娘教我们不能白白受恩,这八文钱给你,给我们喝碗热汤就行了!”   二掌柜倒更欣赏,“那就这盆汤卖给你们,再送你们仨馒头吧!”   三丫看裴芩,满眼期待。   裴芩爽快的应了,叫了三丫和四丫吃饭。   四丫看了看另外几盘菜,不满的看裴芩一眼。人家都说送她们吃了,白给八文钱,还撇掉了几个菜。   裴芩痛快的喝了一大碗汤,吃了一个白面馍馍,抹了下嘴,站起来,又给出去给二掌柜道了谢,说好下次隔几天来送菜。   姐妹三人从酒楼出来,直接坐车回了山上,把之前留的两只竹鼠拎上,翻过山顶,回村里。   三人刚到家,就见裴文礼在家里,似是等着她们。   裴芩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老娘只要分家   “呦!都在了啊!正好说个事儿!”裴芩进了院子,把麻袋扔地上,说着到厨屋里舀了一瓢水,洗把脸出来,顺手轮着菜刀,“要么分家,要么我砍你们!别婆婆妈妈的,给句痛快话,两厢都好!”   见她拿着菜刀的架势,张嘴就说分家,正等着跟她算账的朱氏陈氏几个顿时愣了愣。   方氏知道她要分家的事,她同意分家,但看她抡着菜刀,吓的连忙上来拉住她,“芩儿!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菜刀放下好不好?”伤了人,伤了自己都是个事儿啊!   “你先一边去!”裴芩推开她,抡着菜刀上前两步,就看着裴老头,“分家吧!老裴家的东西我们可以一点不要,只求分家!”   裴厚理站起来,看眼方氏,就沉着脸说教裴芩,“大丫!你这是干啥?二丫和二郎跟着你们去山上迷路在山上是他们自己的事,没人说你啥。你这拿着刀,还指着你爷爷,要闹分家……”   “闭嘴!”裴芩一个凌厉的横过去,“我今儿个就求个分家,别的事不想干。所以,别跟我讲你们那一套大道理,不爱听!”   “你个死丫头,你还能耐了你!?”朱氏张口就骂。   裴芩冷眼看向她,手里的菜刀丢到半空,簌簌的飞旋着上去,又飞旋着落下,伸手一把接住,“分家,或,我砍你们一顿!这么多年实在受够了!以后我们娘几个饿死也好,冻死也好,至少在自己的家里,自己是主人!不用受人奴役!”   “大丫妹妹……你知道分家后,你们二房只有几个女流之辈…”裴文礼皱着眉,摆出规劝的架势。   裴芩呵呵,“老娘说了,我要翻身做主!只有一个,分家!”   “你…”朱氏怒指着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她适时举起来的菜刀噎了回去。   裴芩收回眼神,就盯着裴老头。这个家,裴老头当家做主,只有他同意,分家才有希望。不过他这些天,天天看她在家里横行,估计也快忍受不了吧!   裴老头看她桀骜不驯又嚣张的样子,拿着菜刀,真的敢砍人,黑沉着脸,抿着嘴好一会,看向方氏,“老二媳妇儿的意思?”   这是要让方氏说话决定。   裴厚理看着她,又看看裴芩,转头跟裴老头说话,“爹!就她们娘几个,真要分家,以后可咋办?”   “没分家我们做牛做马,一年到头花不几文钱却顶着钱都花我们身上的名头,天天挨打挨骂。分家了我们日子就算苦,心里也是甜的!而且谁又能说,我们分家之后,不会走大运,过的比你们更好!?”裴芩嫌恶的瞥了眼裴厚理,不想跟他多说话。   裴厚理脸色难看不已。   方氏抬起头,硬挺着腰,直直看着裴老头,“我的意思也是分家!爹就让我们分家吧!”   陈氏没说话,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她不想看见方氏这个贱人,更不想看见她生的几个小贱人!可没有分家,家里的活儿她们几个全干了,她可以打骂,可以使唤。不过从裴芩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从山上滚下来之后,就得了疯狗病一样,见谁都咬!即便有好,也得不了。   裴厚理在一旁劝说,“现在分家了看着轻松,可你们娘几个吃啥?哪里有银钱花?大丫年纪快到了,要准备嫁妆。以后还有三丫四丫。还有三郎他还小,以后又如何支撑起家里!?你们要分了家,村里又会咋想!?以后咋过!?”   方氏直接无视不理会,盯着裴老头,让他给个答复。心里却很是有些没底。芩儿不是卖到钱了?要是卖到的钱不多……她们娘几个可以做绣活儿,可以干活儿赚钱,不会饿着的!只是住的地方,要是出去住,也没有地方,难不成还要去住那个山洞不成!?   裴老头看向三丫四丫和裴文东。   三丫低着头小声道,“我听娘和长姐的。”   四丫抿着嘴没吭声,她不想辛苦赚的银子给抢走了。   裴文东吓的抠着手指头。   “再在这样的家里过下去,他要么像我一样爆发,烧杀抢掠做个坏蛋。要么这一辈子都是这样没出息了!那还费劲儿兼祧生他干啥!?”裴芩满眼讽刺的嗤笑。   裴老头脸上闪过一抹难堪,背着手站起来,“你们要分家,那就分吧!”   朱氏张嘴要说话,裴老头摆手拦住她,连裴厚理都不让说,“分吧!”   “去请几个作证的人!里正,村长,上了年纪有劝慰的老头儿!”裴芩扭头给三丫四丫使眼色。   俩人看了看,连忙出去请人。   裴文东接手了麻袋,紧紧的抓着。   裴文博怒恨的瞪着眼,上来一把抓过,把麻袋抢走。   裴文东顿时红了眼,想要过来,又不敢跟他抢。   裴芩手里把玩着菜刀,“裴文东!站起来!以后谁要是抢了你的东西,你就抢回来!谁要是打了你,你就狠狠打回来!打坏了长姐给你兜着!”   方氏张了张嘴。这哪是教娃儿的话啊!芩儿……   裴文东两眼冒泪的看着她。   裴文博比他大好几岁,不说打过打不过,他根本不敢打他。   见他吓哭的不敢过来抢,裴文博得意的怒哼一声,拿着竹鼠往后退,退到陈氏和朱氏的后面。分家之后,让你们吃屎!   裴芩望了望天,这鹌鹑一样,她看了就来气。要这辈子真就搁在这过了,她非把这小子调教成狼崽子不可!   外面三丫四丫领了里正和裴氏的两个年纪大的族老一块过来。   对于老裴家兼祧一事,有褒有贬,贬多于褒。   听是要分家,裴里正倒是也没多说,直接来做个证。   裴芩不等裴老头说分东西的,直接就到,“两间屋子分给我们暂住,把我们的锅碗还来,其余全都不要。但分家文书上给我明确列上几条。一、我们二房不继承任何家产,不养老。二、分家后,大房以及所有人不得干涉我们二房任何事。同样我们也不会干涉你们!三、兼祧就此作废!”   这分明就是对着他们的来的。而且兼祧作废……裴厚理脸色涨紫的看着裴芩。   “你说作废就作废了,你说咋就咋了!?”朱氏怒声道。   “咋着?当初你们下跪逼着我娘兼祧,逼着我娘给二房生个儿子。现在儿子已经有了,你们还想继续兼祧!?”裴芩怒喝着,菜刀嘭的一声凿进桌面上。   ☆、第四十四章:分家了就滚   因为方氏是女人,兼祧吃亏是她,所以即便有啥,既成事实,她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愤慨。是她自己当初答应的,选了这条路。   这个家里,裴芩是是裴老二的亲生女,是最有权利反对兼祧这事的,她现在明确表述出来,愤怒兼祧这个事,而兼祧的目的,就是二房的子嗣,如今已经有了个儿子,她要兼祧作废,也是理所当然。   这个事,裴厚理不能反对,他要赶说一句反对的话,那就往不好的上去想了。   裴里正看着裴芩的架势,沉着小脸,两眼喷着火,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微微点着头,“分家不分家产,还有列的这几条,你们要分家,双方要商量好。”   “有啥好商量的!?老裴家的家产我们都不要,只求分家!如果这两间屋子你们不愿意借,也可以。但最后的三条,必须履行!”裴芩冷哼。   见裴里正竟然点头,像是赞同裴芩,裴厚理也知道不能反对兼祧作废的事,眸光一转,道,“分了家,你们娘几个根本没办法撑起一个家。至于兼祧,之前既然定了,那你们就是我的责任,我要对你们娘几个以后负责!你们出了事,还是我的事!”话从责任上说,听着味儿就不一样了。   “不过换了个高明的说法,要老娘给你戳破吗?”裴芩鄙夷的看着他,“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不怕横的,你们想横就横一个给老娘试试!”说着瞥了眼裴文礼。   这个家现在就供着裴文礼念书,指望他考中秀才,再次发扬老裴家的门楣。   可裴芩一副无赖到底的架势,威胁裴文礼考功名之事,这是朱氏,陈氏,裴厚理和裴老头他们都不同意的!   裴厚理还要再说,裴芩拔掉桌上的菜刀。   “你个死丫头,你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砍人!?”朱氏怒骂。   “对无耻下流的人渣,老娘从不吝啬手中的刀!”裴芩冷冷勾了下嘴,“分,还是砍,你们最好快点选!”   村里两个上了年纪的族老也都无法接受兼祧,虽然朝廷有这样的先例,还是皇上下的旨,为了家里的香火传承,但这有些违背他们所认知的人伦道德。裴芩今儿个又闹起来,要分家,要作废兼祧,两人都觉的得支持,“既然二房的大丫都说了,家产全不要,但又提出了条件,你们双方也同意分家,那就干净分掉就是。”   裴厚理看向裴老头。   裴老头抿嘴,“那就分吧!”   裴厚理心下有些急,“爹!要真是对她们娘几个不闻不管,看她们贫寒凄苦的过,二弟九泉之下也无法安心啊!”   “我想我爹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否则他也不会托梦给我!”裴芩蔑视的看着裴厚理几人。   一说裴老二托梦,朱氏和裴老头脸色都变了。   裴厚理脸色也僵硬了。   方氏捂着嘴失声痛哭,“爹!我们啥都不要,你就让我们分家吧!”   裴老头这下啥话也不说了,直接让裴里正写分家文书,他在上面签字按了手印。   裴芩拿着分家文书,让朱氏,裴厚理,陈氏,裴文礼,包括裴文丽和裴文博都按上手印。   裴文礼深深看着她,不知道她卖的那竹鼠和萝卜卖了多少银子!?   到方氏这边,几个人就明显速度更快,手印也按的更加爽快。   分家文书写完,裴老头说道,“房子就分给你们了,厨房里面锅碗你们也随便使用,还有家里的粮食……”   裴芩不等他说完,就有骨气的道,“不必!我裴芩说话算话,说不分你们一点东西,就一点不要!只用把我们之前的锅碗和米面还来就行!”   裴老头的脸色僵黑着,很是不好看。停了一会,让朱氏把东西给她们。   “锅碗就在厨屋里,米面这些天,你们早吃完了!”朱氏拉长着脸。   “呦!原来我们之前就分家了啊!”裴芩说着,上去一把抓住裴文博的胳膊,直接把他扭到一边。   裴文博疼的嗷一声惨叫。   陈氏这边正要骂,就见裴芩拎着两只竹鼠过来,“想吃自己打!”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裴文博一看竹鼠被拿走了,就开始坐在地上撒泼不起来,喊着裴芩把他胳膊扭断了。   裴芩翻了个白眼,把她们那份分家文书拿了装起来,跟裴里正和两个族老道谢,“这两只竹鼠也不小,但没法分,改天我们再捉了给里正和两位族老送去,也尝尝这竹鼠肉咋样!”   三人都说不要,啥应该的,也没干啥,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家里裴文博还在闹,三丫和四丫已经把之前买的锅碗桶都挑了出来。   裴芩看天不早,就在厢房这边,用石头垒了个灶,把小锅坐上烧水。   “水是我爹挑的!”裴文丽阴着脸不善道。   “后院柴火都是我们搂的,你们还想烧吗?”裴芩瞥她一眼。   裴文丽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就咬死了道,“你们藏了私房钱!指不定偷了家里的钱,要不然咋敢分家!今儿个把我们骗到山上,把我们扔在深山老林,就是想让野兽咬死我们!你们就是恶毒的野蛋子!”   “我说咋一回来,家里的人都蓄势待发的,原来是你们跟踪不成,自己迷了路,准备拿我们问罪呢!”裴芩呵呵,把竹鼠杀了,水烧热烫了脱毛。   朱氏那边哄着裴文博,等晚上给他炒鸡蛋吃。   裴芩把竹鼠处理好,拎着一只站起来,走过来,朝地上一扔,示意给他们的。   裴文博一看,上来就把地上的竹鼠抢走了。   裴文礼伸手制止,“文博!”却来不及了。   “你把东西扔到地上瞧不起人啊!”裴文丽怒指着裴芩。   裴芩嗤了声,扫了眼裴老头和朱氏几个,“你们之前就是这种态度,只不过隐晦那么一点。但我们是干了活儿的,你们却一边奴役我们,一边觉得施舍我们。从今儿个后,我也试试,施舍给人什么感觉!”真的狂想学星爷,招牌笑的一个!   四丫舍不得那一只竹鼠,好几斤肉呢!就算今儿个吃不完,明儿个也可以再吃一顿!不过,眸光转了下,也就不吭声了。   陈氏和裴文丽的眼神,简直朝裴芩射出箭出来刺死裴芩。   裴文礼也觉得裴芩这是在故意侮辱人。   裴文博却不管,他要吃肉。   “不是分家了吗!你们还住在我们家里!有本事滚出去啊!别住我们家里!”裴文丽怒瞪着眼咒骂。   裴芩看着她笑了,“我也不想天天看见你们,明儿个咱就不见了!”   ☆、第四十五章:改造麻雀小院   分家当晚,裴芩炖了一锅竹鼠肉,至于大房的饭?自己做去!   娘几个喝一锅汤,也差不多了。   吃完,把东西一收拾,都拎进屋里,泡了脚,闩门睡觉。   裴文丽过来趴在门口偷听屋里说话,却啥也没有听见。   裴文东嘴里塞着糖,正悄悄的吮着糖块。   方氏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着呆,流着泪。   裴芩也没有说话,想着明儿个找人把后墙砸了,凿个门出来。至于靠院子这边的门,拿砖封上!反正外面有一片空地,那边住的人家还有点远,她们完全可以用篱笆围个小小院,用木板搭个简便厨房。   另一屋里,三丫要说话,四丫推了她一下,让睡觉。三丫也想到外面有人偷听,干脆不说了。   这一夜,好些人失眠大半夜。   次一天起来,裴芩满身元气,把方氏几个都叫醒,去赶集。   娘几个起来,啥活儿也不干,洗把脸,收拾了下,就集体出了门。   朱氏起来,阴着脸看几人出门,“这下偷藏的钱有地儿花了!”   方氏也在问裴芩总共卖了多少钱,听有二两还多点,喜不自胜,又心疼酸涩。   “以后咱们分家单过,只往前看!只过自己的!只为自己活!努力干活儿赚钱,好日子就在前方等着咱们呢!”裴芩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说的方氏几个人也都满腔热情,期待起来。不过,如果裴芩的手不要指着早点摊子就更有说服力了。   “来吧!先吃饭!吃完了咱去买点米面油盐啥的,回去先找人把屋子收拾了!”裴芩过去,给她们一人要俩包子一碗面汤。   四丫张嘴又要埋怨她花钱大手大脚,但她们也没啥干粮,只能不满的说一句,“有杂面馍馍,非得买包子,多费了好几文钱!”   “钱只有花出去,才能赚的更多!”裴芩招呼方氏几个快吃。   吃完,到米面铺子买了些大米小米,又买了些蜀黍面和玉米面,白面方氏没让买。   等把油盐啥的都买好,娘几个快速杀回家。   裴芩直接到村里找了俩干泥活儿的大叔过来,改建屋子。   在八卦了她们分家的具体情况之后,听是给工钱,两位大叔就拉着砖坯和木板过来了。   一看她竟然要把墙砸了,把房门开到外面去,裴老头和裴厚理脸色都难看起来。   裴厚理过来要说话。   “分家后,大房不得干涉二房任何事!我们想干啥,你们无权过问!”裴芩摆了下手,让两位大叔继续。   朱氏在这边要骂,陈氏提醒她家里有人,这会一骂,让人都知道把二房分出去,啥家产都没有给,就会有人骂他们了。朱氏这才忍住了没吭声。   村里果然不少人过来看热闹,打听咋回事儿。   裴芩直接说分家了,多的也没多说。   不少人都关心兼祧的事,还有人不怀好意的直接问。   裴芩冷冷瞥过去一眼,没理会,继续干活儿。   屋子都是用大块的土坯建的,凿个门洞也不费多大的事,一上午的时间,这边门洞就凿出来了,门框和门板都卸掉。靠里面的两个门洞就拿砖坯堵上。   这样一来,门开到外面,不用再和老裴家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墙上贴了木板屋里也干净了。   屋里的炕重新盘了一下,屋里墙上,又排了一层木板钉在墙上。外面重新装了新的好门板,更结实,牢固。   旧的门板就用到了小厨房上,一扇做门,一扇锯开做案板。   照着厨屋朝另一边围了一圈篱笆,做成了一个两间正房一间小厨屋的迷你小院。   拾掇好,裴芩颇为满意的掐着腰站在院子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银子也快花完了!四丫拉长着小脸不满的抱怨。   陈氏和朱氏看这边咕咕咚咚弄了一天,想过来看看,又怕人拉着问分家的事。   裴文丽厚着脸皮过来查看,回去说都弄了啥啥,“她们肯定藏了不少钱!要不然哪来的钱买那些东西!她们又哪来的钱?肯定是偷的!”   “家里银子要没少,就别乱喊话!”裴老头黝黑的脸膛已经一天没变过了。   裴文丽暗自撇了撇嘴,不服气。她们要是没偷钱,哪来的钱!?她想到上山跟丢的事,还有裴芩去镇上赶集也跟丢的事,咬了牙。她们肯定偷偷卖啥东西赚了钱,然后把钱藏起来不上交,再说分家!肯定是!上次她们不是卖了好多野鸡蛋和野柿子!?   可现在已经分家了,再说也晚了。   小院里炊烟飘起,方氏和三丫四丫几个都挤在小厨房里。   裴芩在外面地上,拿着树枝教裴文东认字。   小米粥,玉米锅饼,豆腐炒白菜。   算是新家的第一顿晚饭。虽然粗茶淡饭,娘几个围坐在一块,用着半个门板按了腿的简陋小桌吃着饭,却都忍不住面上带着笑。   因为炕重新盘了,有些潮,一直烧着炭火,等晚上收拾好,往热腾腾的炕上一躺。   “果然苦日子过多了,这样就觉得美了!”裴芩感慨。   方氏眼眶一酸,“都是娘…”   “行了!行了!累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儿个早点起来上山!以后挣了银子,咱就可以住上大宅子,穿上新衣裳,吃香喝辣!”裴芩说着,自己豪情就出来了。一副跟着她混,就能吃香喝辣的架势。   方氏忍下酸涩,笑着点头,“娘相信,咱们娘几个一块努力,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另一间屋里,四丫终于忍不住抱怨裴芩花太多钱,屋里根本没必要非得钉上一圈木板,看着是干净了,可整完屋子,却把银子花完了。要不然,二两银子买杂面和菜,盐,够她们撑过这个冬天的了!如今山上的冬笋又不多,竹鼠也不是每次都能抓到。   方氏已经想着做绣活儿了,这些年她的绣活儿虽然落下了些,但要绣东西卖,挣不了多少钱,也能挣点买菜买盐的钱。   裴芩这会,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挣钱方法全都冒出来了,有些现在不适用,但做些小玩意儿的卖,挣不了大钱,但也是钱。   所以天明起来,到山上没啥收获后,裴芩拎着几个冬笋回来,让方氏炒冬笋做饭,她下午去孙铁柱家。那起子已经卖起来了,不知道卖的咋样了!?   ☆、第四十六章:钱花完再挣   挖了几次冬笋,真正下锅做来吃还是头一次,方氏把冬笋切成片,又切了两个菌子,一块下锅炒了。   香味儿出来,几个人都忍不住吸气闻。   这边菜出锅,那边就见裴文博趴在墙角偷看。   三丫把菜端进屋里去,四丫随后端着窝窝头,后面方氏和裴芩端面疙瘩汤。   裴文东拿着筷子就到屋里来吃饭。   裴文博怒哼一声,回去就喊着裴芩她们炒肉吃了,“那肉味儿在这边院子都闻见了!”   虽然把二房的几个人分了出去,家里也没损失啥银钱粮食,但过了年裴文礼要参加春试,前几天才刚割了肉吃,前儿个才吃了竹鼠肉,割肉是不可能的了。   朱氏在心里数了下鸡蛋,跟他道,“明儿个等你爹歇息了,也上山去打猎吧!”   这话裴文博听着高兴,央求着裴厚理也上山抓竹鼠,野山鸡,野兔子罗列了一堆野味。   “那个老鼠肉以后不要吃了,真得病了哪有钱去治!我这几天也没时间歇了!”裴厚理不惯着他。   “接的活儿不是快做完了?”陈氏也有些馋肉,尤其听方氏裴芩娘几个在吃肉,她就更想吃。凭啥方容那个贱人带着几个野蛋子都能吃上肉,他们却连肉都吃不上!?   裴厚理听着皱起眉,“接的活儿是要做完了,我想做点别的去卖。最近听有做啥起子的,可以穿玉米不费劲儿,我想去买一个回来,也比着做些拿出去卖。”   “啥起子的?能卖钱吗?”朱氏忙问。   “还挺卖钱的,不少人家都买了。”所以裴厚理才想学了做些拿去买,“那个东西挺容易做,我也赶紧学了做些卖,别让人家抢了先了!”   对于挣钱和弄肉吃,朱氏当然是选挣钱,大孙子很快就要赶考了,裴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又把钱狗剩家的亲事给毁了,没了那个钱,当然得多从另外的地方挣回来。   裴芩吃了饭,就出门去镇上。   四丫知道她要去孙铁柱家拿钱,也要跟着一块。一会错眼的功夫,她就把银子都花光了,必须得看着她!   “你和娘一块上山弄柴火去,弄够今明两天烧的,明儿个我再去砍。”裴芩不介意后面跟个小尾巴,但四丫的嘴出来的话,没一句她爱听的!   “你又想拿了钱花了!我就得跟着你!”四丫小脸拉着。   裴芩白了眼,“你觉得你还能管着我了?”   见她摆出长姐的架子,四丫绷紧了脸,“你要是拿了钱不乱花,谁会管着你了!”   “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花完再挣,挣回来的!”裴芩拍了下她的头,“你该洗头了,顺便,别忘了搂柴火的事!”说完,扬长而去。   四丫气的跺脚,“洗头不得费柴火,费水!?”   裴芩到了镇上过了桥,从巷子里拐了几道弯,直接到了孙铁柱家里。   家里只有孙婆子和怀着孕的邹氏在打磨起子,见她过来,俩人忙笑着让她进来,孙婆子跟她说起子多好卖,“…这几天已经卖了六百多个了,听你的都是去地主员外家卖的,估计过不些天就能卖完了!”   邹氏问,“小裴是来拿钱的吧?铁柱卖了钱就说了,先给你!剩下的卖了我们再拿去还账!”   裴芩沉吟,“家里屋子不能住,前两天才刚修了屋子,还真正用着钱!不过也不用一下子给我,买了六百多个……就先给我拿一吊吧!”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钱!”邹氏也觉得一下子给她,自家手里有点紧,马上婆婆快过寿了,总不能连顿肉都吃不上。   “顺便把纸笔也拿来,我给你写个收据。回头好对账!”裴芩提醒。   邹氏听她识字,扭头看她一眼,想着她能做出起子,识字也是情理之中,就拿了纸笔过来。   裴芩想了下繁体字写法,写了张收据给邹氏,“我这还有两样小玩意儿,一个是木夹子,夹褂子夹衣裳干啥的。还有个木衣架,可以撑衣裳的。这两样我不从里面抽钱了,你们随便给我点,就做了卖吧!我先把图画给你们,等孙大哥回来,你们商量下!”   听又有新东西可以做了卖,孙婆子笑满脸花,连连应声。   邹氏看她画的东西,不太懂,不过听着就有用,回屋拿了半盒槽子糕,“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半盒槽子糕你别嫌弃,拿回去给你妹妹吃吧!”   裴芩对甜食不太感冒,推辞了两回,见邹氏非要让她拿着,也就接了。   从孙家出来,身上揣着一吊钱,裴芩在街上瞅了瞅,买了十斤白面背着回了家。   一看她身上背着东西回来,四丫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   裴芩把槽子糕扔给裴文东,白面放到屋里,“吃面疙瘩汤,擀面条还是用白面吧!”杂面吃个一两天还行,天天吃还没有肉,她快受不了了。   “就知道拿着钱立马就能花了!拿了多少钱?都拿过来交给娘管着!”四丫怒怨的瞪着眼催她。   裴芩把剩下的钱拿出来交给方氏,“买面花了一百三,还剩三百七。”   四丫不等方氏伸手,就过来开始数钱,“不是还买又买了槽子糕!总共给了多少钱?”   说的好像裴芩偷着花钱了一样。方氏皱着眉,“四丫!”   四丫也反应过来,她不该这样质疑说长姐,抿了下嘴,依旧数钱。   裴文东拿着半盒槽子糕给方氏看。   “孙铁柱媳妇儿给的,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裴芩见天还早,到厨屋里去看搂的柴火。   三丫忙道,“柴火都拢了在山上晒着,等晚会就去搓回来!”   数了下看钱对得上,四丫脸色这才缓和,拿给方氏,“这个钱不能再乱花了,不然冬天咋过!?”   方氏看她计较的样子,裴芩又毫不在意的样子,叹口气,“娘明儿个就开始做绣活儿。”   做绣活儿又得花钱,得买丝线和底布,绣好了才能卖到钱……   “娘!”裴文东拿着槽子糕,方氏裴芩不说话,想吃不敢吃。   方氏看里面只有四块,裴芩说她吃过了肯定不是实话,她是舍不得吃,让他拿着给姐弟四个一人一块吃。   裴芩说她吃过了,又让拿给方氏,拿了绳子和草编筐出门搓柴火。   娘几个刚出门,还没走出村子,就碰上余氏急红着眼,追着前面的瘦高个男人过来。   “方立!都跟你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余氏看到了后山村,方氏娘几个正出来,急红了眼。   前面的瘦高个男人,是方氏的大弟弟,方立,怒沉着脸,“爹早说过方家没有这么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闺女,你竟然还敢把钱顶到她这里来……”   ☆、第四十七章:听不懂人话   把钱都顶到她们这来?裴芩高高挑眉,冷眼看着脸色怒沉冲过来的便宜大舅舅,方立。   余氏还想着把方立劝回去,她根本就没有拿钱给方容芩儿她们,方立非过来要钱,这算个啥事儿!?见在村头还碰见了方氏娘几个,更加心急,气怒。   见碰上方氏娘几个,方立脸色更加怒沉,看着几人的眼神都带着鄙弃,怒恼,上来直接啥也不叫,口气不善道,“把余氏给你们的钱还我!”   方氏每次碰到娘家人或者小河口村的人都觉得抬不起头,腰也忍不住弯。   裴芩伸手,在她后腰上轻拍着扶了下。   方氏心里一颤,想着她为了分家做的努力,现在她们娘几个已经分家出来了,她这个当娘的,必须为母则强,为母则刚!吸了口气,“我们从没收过谁给的银钱,更没收过你们的!”   方立见她不承认,脸色更难看,指着方氏又指余氏,“你们串通好了是吧!?还说没拿过,你们分家啥都没有分到,改了屋子,还是几口人吃喝的银钱,你们还敢说不是拿了余氏给你们的!?”   “那是我们自己攒下的钱!”方氏解释。   “就你们…还攒下那么多钱!?”方立完全不相信,“不是余氏给你们的,你们上哪攒的钱!?方家早已经没你这个闺女,你竟然还敢偷偷拿娘家的银钱!”   四丫怒瞪着眼,忍不住道,“那是我们自己上山捡野鸡蛋,卖竹鼠的钱!根本就没有见你们家一文钱!”她们娘几个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被打骂的时候都不见他们过来,现在他们分家了,听她们手里有点银钱就来找她们要钱了!   “你敢说没见过我家一文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余氏经常偷偷给你们塞钱!”方立怒瞪她一眼,朝方氏伸手,“之前给的我就不管了,这次竟然拿家里的银钱给你们,我说啥都不会放你们,把钱还给我!”   “真的没有收你们的钱,是我们自己挣的!我们卖竹鼠挣的!”方氏强调。   方立就是不相信她们几个女流之辈能挣到啥钱,“…还卖竹鼠?你们咋不说你们会打猎,猎到了野猪麋鹿獐子!?”   四丫气极了。   裴芩拦了下她,冷笑的看着方立,“野猪麋鹿獐子虽然不如竹鼠容易抓,也不是不能猎到。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去?我们之前在山上住的时候,还见到了狼,狼皮估计卖了更值钱!”   方立看了她一眼,抿着嘴不屑的哼了声,“说大话,以为我信你们!快点把我们家的银钱还来!否则……”   “我们的钱是我们卖竹鼠的钱!根本就没见你家的钱!”四丫气的小脸都涨紫发青了。   三丫也脸色难看,“真的是我们卖竹鼠的钱,我们在县城卖的,就在得月酒楼,你去一打听就知道!”   见她说的有名有地,方立还是不太相信,“就你们几个弱质女流还打竹鼠,你们就是和余氏串通了,拿了我家的钱不给…”   裴芩不等他说完,骂了声娘,冲上来,一把抓着他的一个,一手拧着他的衣裳领子,曲起一腿朝他腹部猛顶,转瞬间,就把方立狠狠撂倒在地上。   方立被摔得胸腔震疼,嗷嗷惨叫,看摔他的人竟然是裴芩,震惊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   裴芩上来一脚踩上他的胸口。   余氏睁大眼,伸手就要上来拦。   方氏看着也连忙上来劝拉,不让裴芩打伤了方立。   裴芩踩着方立的胸口,居高临下的冷笑,“这下知道我家竹鼠哪来的了吧!?知道我家银钱哪来的了吧!?分了家,修了屋子,手头紧,我正准备上山猎个大家伙捞一笔,缺个帮手,要不就你了!”   “你…你…你竟敢打我!?”方立怒抬起手。   方氏过来把裴芩拉走,“芩儿!”就算娘家不认她,方立也是芩儿的大舅舅。在外面打人,还是打的大舅舅,会坏了她的名声的。   余氏上次在街上就差点被她摔的闪了腰,过来赶紧扶方立起来。   方立怒的一甩手,把她甩出去,怒瞪着裴芩,“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我!?”   “我看你听不懂人话,换一种方式跟你说!”裴芩呵呵,“如果你还听不懂,只能说你今天的脑子打开方式不对,我可以免费帮你治治脑子!”   方立脸色铁青,两眼喷火。   余氏又上来拉着他,解释,“我真的没有拿钱给她们!家里的钱都在你那,我都没见过钱,哪会拿了给她们啊!”   因为上次在集上见余氏和裴芩说话,余氏又打听方氏娘几个的事,她们分家出来了,也是她先打听了回家跟爹娘说的,那样就是想让娘家帮她们!爹娘都没吭声,她肯定又拿了钱给她们了!方立很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只是这会看着裴芩,他心里不确定了。   裴芩看了下村里三三两两的过来,要看热闹,冷冷瞅了方立一眼,“下次别看见个缸就说里面装的水,有可能装的是金银!”拿了绳子和筐子朝山上走去。   四丫恨恨的看了方立和余氏一眼,这下村里有人知道她们咋挣的钱,肯定也会上山抢的!奶奶和大伯娘听说了,也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方氏看了眼方立和余氏,带着娃儿快步跟上裴芩。   余氏也猜着,她们几个在朱氏和陈氏的手下,能攒下那点钱肯定极为不容易,是偷偷卖钱攒下的。看后山村的村人有过来的,连忙拉着方立让他快走。   方立还是心里不太能相信她说的话,更恼怒裴芩竟然把他摔倒到上,还踩上他,简直岂有此理!太放肆!   裴芩也正在心里骂娘,她辛苦攒下点钱,妈的一句话就变成他的了!   看她脸色不好,方氏温声劝她几句,没让她干活儿,赶紧搓了柴火,背着回家,“明儿个我就去绣坊喜铺买底布和丝线,做绣活儿卖!你和三丫也都学起来吧!绣了荷包帕子也能卖点钱的!”   裴芩听的脸色一僵,她的生活小技能点亮了不少,但绣活儿?刺绣,那玩意儿她真不行!她从小到大都没拿过针!   正捉摸着想个啥法蒙混过关,抬头就见朱氏和陈氏堵在大门口,已经把她们小院的篱笆门给打开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码番外~^_^   ☆、第四十八章:私藏的银子   四丫一看朱氏和陈氏果然来了,心里别提多怒恨了。这下好了,她们偷偷攒钱的事被奶奶和大伯娘知道了!这下不把银子给她们,别想罢休了。   朱氏阴着脸,嘴角下拉,不善的看着裴芩方氏几人。   陈氏也斜着三角眼看着几人,不过没有先开口说话,把事都交给婆婆朱氏。   “怪不得你们闹着要分家,原来是私藏了银钱!”朱氏之前还以为最多几十文钱,方氏娘家的再给点,没想到花的钱都是之前偷偷私藏的,根本不是娘家接济的。   三丫整个小脸皱在一起,担忧的两个眼圈发红。   方氏也一时不知道该咋说,背着柴火站在那。   裴芩没看见朱氏和陈氏一样,把柴火背进院子,放在墙根底下晒着,又过来接过方氏背的比较干的,背进厨屋里。   “娘,大嫂。”方氏出声打招呼。   朱氏哼了一声,“娘?你要真把我当娘,会弄出这些事来!?真把大嫂当大嫂,会让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打人!?你们竟然还敢私藏家里的银钱!”   裴芩看她手指过来,朝她们俩走来,“咋地,难道你们只记得我打了人,不记得我为啥打的人?那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   “你当初就是无缘无故打我,打了二郎。你现在还想再打!?”陈氏有些色厉内荏道。   “我是看你们想不起来,私收银两,买卖别人闺女的事,所以想帮你们回忆回忆!”裴芩转身,伸脚踢起一根木棒拿在手里,掰了下断了,咒骂了声,又捡了根大的。   “你还想打人是不是!?你殴打长辈,大不孝,现在还敢连我这做奶奶的也敢打!?”朱氏怒指着裴芩,提高声音,希望引来村人。   听到这边声音的村人就凑了过来看热闹。   裴芩一看,拿着棍棒朝陈氏扫了眼,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样子。   陈氏看她的架势,也怕在村人面前乱说,坏她和儿子的名声,先发制人,怒问道,“你们要死要活的闹着分了家,原来是私藏了家里的银子!被娘知道了,方氏你还不承认,敢抵赖不成?!”   “我娘就算私藏了银子又如何!?没偷没抢!”裴芩就等着她说这话。   “没有分家,就不能私藏银钱!你们偷偷把银钱私藏了,一分家就成了你们自己的!那应该是公中的银子,交给你爷奶放着的!”陈氏不提打人挨打的事,就揪着私藏银钱说事。   裴芩笑,“我娘难道不能有点压箱底的嫁妆!?”   “你娘根本就没有…”陈氏怒声猛地一顿,不说了。   “你想说我娘根本就没有陪嫁是吧!?我娘当初也是秀才的闺女,即便不够富裕,出嫁也有些压箱底,我想问问那些压箱底如今去哪了?”裴芩说着看向朱氏。   朱氏怒阴着脸,指着方氏,“她的陪嫁自己败坏光了,你难道问我要!?”   裴芩呦了声,“为啥要问你要!?难道你知道我娘那些陪嫁的去向不成!?”   不少婆婆捞儿媳妇的陪嫁嫁妆,但都是私底下,见不得光的。   裴芩这么说,赶过来看热闹的人,眼神各异的从朱氏和陈氏,方氏几个人身上来回扫。   “就算我们攒了私房钱又如何?”裴芩也知道要回方氏的陪嫁太不现实,只能说说。   “没分家的银钱都要交给公中,你们偷偷私藏银钱……”朱氏怒指着她。   裴芩不等她说完,扔了棍棒,换了菜刀就出门。   “芩儿!芩儿你干啥去?”方氏一看她那架势,连忙追上来。   裴芩脚步很大,很快,直接到老裴家大门口,嘭的一声踹开大门,拿着棍棒进去,直冲陈氏的屋。   陈氏的屋,只要她不在家看着的时候,基本都是锁着门的,更不允许裴芩姐弟几个进屋。   裴芩进来,见屋门没锁,直接踹开门进去。   追上来的陈氏一看,脸色猛地一变,“你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你干啥!”   裴芩回头,冷冷勾嘴角,“既然没分家不能私藏银钱,那我来看看!”   陈氏慌急怒恼的冲上来喊,“我就算有点东西也是我的陪嫁!”   “你有多少陪嫁,当初你嫁来的时候,村里的人可都看着呢!我也不信一个贫寒庄稼户的闺女,能陪嫁多少金银钱两!”裴芩进到屋里,朝着上锁的红柜子锁头就猛砍。   陈氏叫骂着冲上来。   朱氏看她那架势,像是抢了她啥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也怀疑她私藏了啥东西。   裴芩按着柜子,飞起两脚把陈氏踹倒门外,大力的砸锁头。   这时候的锁芯简单,也不像后事那么粗,裴芩下的力气大,很快把柜子锁砸开,直接摸到里面的小箱子。   陈氏爬起来,惊怒的扑上去。   裴芩拿着小箱子狠狠摔在地上,直接那箱子摔开来,里面的银戒指银耳环银簪子玉戒指,还有十几块散碎银子一齐砸了出来。   陈氏尖叫一声,赶紧扑过去,把东西和银块子都捡起来,往小箱子里装。   “这些东西估计得值二十两吧!?陈家当初给陪嫁了二十多两!?衣裳料子棉被家具还不算呢!”裴芩冷哼一声,也没要陈氏的,而是嘲讽的看着朱氏,和从后院赶过来的裴老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拿别人的错,先想想自己短!还有,分家文书上写的一清二楚,不得干预我们二房任何事,如果你们谁记不得了,我手里这把菜刀虽然破,但很有灵性,还是能叫很快想起来忘记的事!”   方氏看着奋力反抗欺压的裴芩,红着眼眶,看着朱氏和陈氏几个,“我们是攒了二两私房钱,那是我们辛苦上山挣来的。分家我们啥也没要,连锅碗都是我们之前自己买的。如果婆婆和大嫂觉得我们应该把那点银钱上交,不能私藏银子,大房私藏的也都上交,我也可以把银钱上交,没有意见!要是再只是针对我们二房……”   裴芩笑眯眯的挥着菜刀,“大房干过的事,不要以为老娘不提,就不知道,是分了家图个两厢安生。分家文书可写的很清楚,互不干涉!”摆了下手,叫上方氏几个回去。   四丫心里又惊又怒,“大伯娘竟然偷偷藏了二十多两银子。”   “不算多啊!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裴芩不在意的说着,拐弯回去。   村里人指点着,议论开来。   陈氏简直恨不得剥了裴芩的皮,剁了她。本以为她们偷偷卖了野鸡蛋和那个大老鼠得了银钱,让婆婆去收拾她们一顿,再把银钱要回来,他们也能循着那个法子卖钱了。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银钱没有,还把她的箱子砸了,翻出了她的私房钱。   看朱氏和裴老头阴沉难看的脸,陈氏一边想着如何保住这些银钱,一边恨恨的想着,定要让裴芩不得好下场!   ☆、第四十九章:吃上白面   娘几个回到小院,方氏还有些愣神。她不是没想到,有时候也会想,大嫂的陪嫁,早在她嫁来那几年就已经没了。这些年,她手里攒的有点私房,没想到竟然那么多。   四丫有些不忿道,“咱们啥也没攒下!”   “钱不是攒出来的,是挣出来的!”裴芩白她一眼,进了厨屋,看晚上有啥吃的。   四丫不满的抱怨,“要是能攒,现在也攒下不少了。都拿去花,现在一个子也攒不下!大伯娘还不是攒了那么多银子!”   三丫看看她又看看进厨屋的裴芩,“那我们也开始攒钱吧!挣着钱,要攒也快。”长姐都说了,要想别的办法赚一笔。   方氏深吸一口气,“娘明儿个就去拿绣活儿做!”   绣活儿那个来钱太慢了!不过四丫想想,山上不多的冬笋,已经不好抓到的竹鼠,也只能抱希望在绣活儿上了。   裴芩想了下手里的那点本钱,还是决定再弄点钱在手里,这样方氏几个也心里踏实。而且她想换件棉衣,几个人身上的衣裳都不保暖,过冬咋过!?   所以吃了晚饭商量好,次一天裴芩没让方氏去镇上拿绣活儿,而是拉着她到远地方山上踩点。   整个太平镇有多少山,都在哪个方位,哪些山上长得有竹子。   等地形差不多有个模糊的印象,裴芩领着方氏几个,直奔长了竹子的那片山。找了四个竹鼠洞,里面的竹鼠全部逮住,装了两麻袋。   方氏看着麻袋里挣扎乱窜的竹鼠,也有些心里怕。但看裴芩和三丫四丫都盯着眼,又去挖冬笋,把麻袋放好,让裴文东看着,她去剥挖出来的冬笋。   直到下晌过,裴芩这才住了手,“冬天黑的早,再多也拿不动了,走吧!”   娘几个分工,裴芩和三丫四丫背竹鼠,方氏背剥好的冬笋。   裴文东在后面跟着。   等回到小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方氏把东西放屋里,点了油灯,忙到厨屋里做饭。   “弄简单点就行了!”裴芩累的坐在木墩子上喘气。   方氏看她累的喘气,满头的汗,三丫和四丫也没好到哪去,家里却没啥吃的,忍着心里酸涩,煮了半锅浓稠点的米粥,馏了几个窝窝。   干吃窝窝米粥,裴芩可吃不下,看还有半颗白菜,啪叽啪叽剁碎了白菜叶子,拌上盐调了半盆子。   “这个凉调的咋吃啊?”方氏说着,伸手,“放在锅里翻炒一下吧!”   “凉拌白菜心也是一道菜,吃了就知道了!”裴芩捏着一条扔进嘴里,只有咸,没别的味儿,心里骂了声娘,“吃饭吧!”   吃着那冰凉只咸的凉拌白菜叶,方氏又悄悄红了眼眶,“明儿个再卖了钱,咱买几个鸡蛋!”几个娃儿都正长身体,不能天天这样清汤寡水的吃。   买鸡蛋裴芩完全没意见。   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方氏已经做好了饭。玉米面糊糊,箅子上蒸的死面油饼子,是白面的。   再来一盆子肉,就更合裴芩的心了。   四丫去看了下才刚买的白面,下去一大截,脸色就不咋好了。   这边饭还没吃完,外面就有人来找方氏。   方氏疑惑的看着外面的苗婆子。   四丫一看是她,就没好脸色。只要她们上山搂叶子,被这苗婆子看见就说搓了她搂好的柴火。   “哎呦!你们这分家了,日子简直过宣了啊!这都吃上白面了!?”苗婆子看着几人手里还没吃完的白面油饼子,酸溜溜道。   “苗婶子有啥事?”方氏没多解释。   “哦!昨儿个来没见你们家人。”苗婆子说着呵呵呵笑,有些神秘的打听,“你们说卖啥竹鼠卖了银钱,那个竹鼠就在村后面的山上吗?听说竹鼠也是老鼠,长的和兔子一样打,你们是咋抓到的啊?”   四丫一听就拉着小脸接上去,“我们咋抓到的管你啥事!”   苗婆子脸色有些不好的呵呵一声,“我就是好奇问问,按说那竹鼠和兔子一样,那跑的也肯定和兔子一样快,你们是咋抓到的啊!?”   “凭啥要告诉你!”四丫白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咋说话呢!我还是你大娘呢!”苗婆子不悦的说她。   方氏看了四丫一眼,不让她出言不逊。不过对苗婆子的打探,只说,“就在后山抓的,跑的快就能抓住了!”   苗婆子看着她,又看看裴芩几个,笑的有些轻蔑,“你们娘几个还真是有本事,连老鼠都能撵上!?”心里咒骂着。娘的!竟然不说!   裴芩吃完,放下碗。   三丫接了她的空碗,端着去厨屋刷锅。   四丫不善的看着苗婆子,“你要是也想去抓竹鼠,那得多叫几个人了!光凭一个两个,是堵不住的!”   “你们这是不是又要上山了?昨儿个都没在家人,也是去山上了吗?”苗婆子看着又打听。   “是要准备出门了!”方氏委婉的下逐客令。   苗婆子忙问她们去哪个山上,拿啥东西,“我让我儿子孙子也一块去山上看看去!”   “我们也没啥东西,除了一把刀,一截绳子,两个麻袋。”方氏说着,希望她知道后赶紧走。   苗婆子还非得往屋里看看。   四丫站在门口拦住她,阴着眼瞪着她,“干啥往我们屋里钻!?”   苗婆子气的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这么小就脾气这么横,可不行的!尤其你们就娘几个!”撇着嘴说着出了门。   “遭瘟的老婆子!”四丫气怒的骂一声。   “赶紧拾掇东西出门吧!”方氏催促。   裴芩看着屋里几大包东西,揉了下额。好想她的小奔驰啊!现在别说四个轮,连两轮的手推车都没有。   认命的把东西背上,锁上屋门,娘几个出了门,直奔太平镇搭车。   后面追出来的苗婆子看着几人背的麻袋和草编筐,惊叹,“竟然抓了那么多!?哪来那么多的竹鼠啊?这得卖多少钱啊!”   村里的人被她一咋呼,也都惊疑起,一个大老鼠竟然也那么卖钱,有人当即就打听着想上山。   裴芩几人搭上车,赶往县城。车上同行的人也打听她们拿的啥东西。   四丫张口就说是兔子。   方氏不知道差点被讹诈还被官差弄去衙门的事,想着说竹鼠总没有兔子好听,四丫才说是兔子。   到了县城,下了车,几人直接背着东西往得月酒楼去。   裴芩走在前面,心里算着这一趟卖多少钱,要买点啥回去。   四丫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她旁边,低声警惕道,“长姐!有人跟着咱们!”   ------题外话------   还有么收藏的没~求个收藏~   ☆、第五十章:上门打秋风   听后面有人跟踪,裴芩挑眉,扭头看了眼。就见两个人影闪到街边巷子里去了。她眸光微闪,笑了声,背着东西进了巷子,到得月酒楼后门。   见是她们几个,开门的伙计赶紧让她们进来,又去喊掌柜的。   葛六出来,一看她们背那么多,顿时笑了起来,上来帮忙接着,“这次竟然有这么多,你们这是攒了好几天吧!”   裴芩笑着没多解释,问掌柜的。   很快上次的二掌柜就过来,张口就问冬笋,“那个山菜你们这次带了多少?”   “这个麻袋里的都是。”裴芩指了下脚下的麻袋。   见只有大半麻袋,二掌柜有些微失望,“这个菜还真是难找啊!”   “能有这么多,已经不错了。”裴芩扒开麻袋给他看。   二掌柜又问另外三个麻袋,听都是竹鼠,想压压价儿,但又想着买冬笋,只好按之前的价钱算给裴芩,催着她下次多送冬笋来,言辞间不太想多收竹鼠。   裴芩嘴上答应的很爽快,拿着二两四钱银子装进衣襟里小口袋,把六十文零钱给方氏拿着,领她们上街,“买点油盐调料,米面也再买上一些。再扯点布买点棉花做棉衣。”   四丫一听瞬间拉了小脸,“挣这点钱一下子就花完了,啥时候能攒到钱啊!?”   裴芩扭头问她,“挣钱为了干啥?”   “过日子!”四丫不满道。   “错了!是过好日子!要是挣到了钱,还苦哈哈的吃糠咽菜,却把挣到的银子放着,那还挣钱干啥!?”裴芩白了她一眼。   四丫还要再抱怨。   裴芩不耐道,“你自己挣了钱,随便你攒着!”念的她脑仁疼!   四丫小脸一僵,噎得说不出话来。   方氏拍拍她,“听你长姐的,咱有钱了,就过好点!”   三丫也在一旁说,“长姐的棉袄打了好几个补丁了,也没多少棉花了。”   方氏吸了吸气,“走吧!咱们去布庄!”   四丫一脸不悦的拉着小脸跟在后面。   裴芩走在前面,进了布庄,也没挑贵的,就普通的棉布,娘几个一人扯了一身,花了四百多文钱。   到隔壁弹花的那里,又买了二十斤的棉花。   对面米面铺子买了几样米面,灌了油和醋,买了些调味料和咸菜。   东西刚收拾好,裴芩扭身进了刀具铺子,拎了把锋利的砍刀出来,“用这个砍柴,可比那破菜刀强多了!走吧!回去了!”   后面一直跟踪的两人看她拎着砍刀大咧咧的走在街上,那架势气魄,越跟越远,最后干脆也不跟了。那些个东西也卖不几个钱,她们买这买那的,也早花差不多了。   裴芩拿出零钱在城门口买了几个烧饼,再回头看,见后面的尾巴果然没了,哼了声,搭了骡车。   一路上四丫的小脸阴的都滴水了。娘就知道向着长姐,她说啥就干啥,刚到手的银子这下又花完了,看这个冬天咋过!?   “钱花了,咱们买了东西了。这些米面油盐也够咱们吃一个月了。”方氏劝她。   东西是买了不少,她们回到村里的时,之前无人问津,这下倒是好几个打招呼的,不过都抱着打听竹鼠的目的。   苗婆子和两个媳妇儿不请自来,扒着要看她们买的东西。   “看啥看!我家的东西,你们看个啥!”四丫一肚子气,说出来的话就毫不客气了。   “不就看看你们买了啥好东西,你这丫头凶巴巴的,像踩了一样!”苗婆子不悦的吊着眼。   “我们买了啥东西管你啥事!”四丫恶语说着,把东西都放到屋里,嘭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呦!之前不知道,这你们四丫还是这么烈的性子呢!”一个圆眼媳妇儿笑着道。   方氏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说啥。   苗婆子就又打听竹鼠在哪好抓,咋抓到的,卖啥价儿,关键是她们买了多少钱!?   “就在山上捉的。县城里是十文钱一斤,你们要是抓了,也去县城卖吧!”多的方氏就不说了。   苗婆子反复问两遍,见她不说,而之前传裴芩打人,她拿着菜刀冲去老裴家闹的大房陈氏藏私房钱的事都出来了。这会又见她手边放着一把砍刀,手里拿着破旧的菜刀在石头上磨,刺啦刺啦的声音刺耳的响起,抿了下嘴,有些不满扫兴离开。   “去砍些柴火回来吧!”裴芩准备试试新买的砍刀。   “我和长姐一块!”三丫忙拿了绳子和筐。   方氏想了下,让四丫和裴文东在家里看着,她也一块去背柴火。   见她们出门上山,村里顿时好几个半大小子跟在后面,有的直接上来打听抓竹鼠到哪抓,咋抓到的!?   “那竹鼠是活的,谁知道它们啥时候在哪个地方出来,你们早晚的时候去找吧!早晚的时候见的多!”裴芩几句话打发他们。   几个半大小子听着,看裴芩她们都能抓到,就想着那竹鼠肯定很笨,不过是早晚的时候出来,他们才没发现,没有抓到,就想着改早晚的时候在上山抓。   裴芩砍了两大捆柴,三丫也把草编筐里塞满了干树叶,娘仨背着柴火下山回去。   把早上留的竹鼠逮出一只,杀了炒肉吃。   苗婆子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哎呦!你们这是做啥肉呢!?真是香了半个村子啊!”   四丫就不给她开门,把肉端进屋里,催促着快点端饭。   篱笆院门只挡君子,不挡小人。   这边方氏把饭舀好,让裴芩几个端饭吃饭。   那边苗婆子已经钻进了屋里,眼神直盯着小桌上的一盆子竹鼠肉,吧唧着嘴,“你们这做的啥肉啊!竟然弄了一大盆子,这生活简直也太好了啊!真是香啊!”   四丫端着盘子,轻哼一声,“我们家正吃饭呢!苗大娘干啥还在我们家!?”直接下逐客令。   苗婆子直接不客气了,“你们做的这就是竹鼠的肉吧!?我尝尝啥味儿的,能吃不能吃,明儿个让我们家人也起早到山上去抓!”   她都直白的明说了,方氏不懂这咋拒绝,看她拿着锅饼,就给她夹了两块。   苗婆子有些不满,“再多夹几块,这都尝不出味儿!”   外面裴文博和朱氏也拿着碗过来了。   ☆、第五十一章:拿鸡蛋来换   苗婆子本来就是个蹭肉的,给她夹了两块还不满。又见外面朱氏领着裴文博也过来了,四丫的小脸刷的一下阴沉起来。   朱氏见苗婆子竟然也在,手里的锅饼上托着竹鼠肉,低低怒哼一声,拿着碗进来,“就算分了家,吃香喝辣的时候也得想着爹娘吧!?”   方氏看她拿着碗,微微张了下嘴,不知道该咋拒绝。   苗婆子在一旁看着,暗暗后悔她没有也端个菜碗啥的,这样还能多分几块。这猪婆子一来,她就只有这两块塞牙缝了。   “坐下。”裴芩拿了个窝窝递给方氏。   方氏接着,却看着朱氏坐不下去,“娘…”招呼打的很是虚力。   朱氏见她不主动说分肉,脸色越发难看,不过看了眼已经伸筷子夹了肉吃起来的裴芩,心里恼恨,却也只能忍着,没说话,抿嘴把碗递给方氏。   裴文博眼巴巴的桌上盆子里飘着香味儿的竹鼠肉,恨不得连盆子都端走。那碗就算装满,也不够多吃几块的。   裴芩站起来,把方氏拉到后面坐着,她坐到外面,“明儿个再多砍两捆柴,烧些炭留着用。再不久该下雪了。”   下午的时候就听说她们买了料子棉花,还有米面啥的一堆东西。朱氏已经齁的慌,才刚因为私房银子的事儿闹了一场,她也没就说啥干啥。没想到就一碗肉,竟然这样,气怒的咬了牙,“方氏!你还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   裴芩给不敢坐下的方氏一个眼神,嚼着肉扭头问朱氏,“干啥啊?”   “你不知道我来干啥!?”朱氏恼怒道。   裴芩眼神落在她手里的大碗上,“哦,是来要肉吧?”   跟人伸手要东西,还是吃的,朱氏没有苗婆子的脸皮,被她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朱氏顿觉老脸有些挂不住,拿裴文博说话,“老的你们不孝顺,连小的也不管不问!?”   裴芩奇怪道,“分家之后,互不干涉,文书上写的很明白啊!大房的人想吃肉,让大房去买了做就是了!”   裴文博一看她不给,就有些着急,“不是我要吃的,谁要吃你们家的!是你们孝敬爷奶的!你们吃独食,不孝敬爷奶,你们不孝!”   裴芩呵了一声,“我们自家吃顿饭就是吃独食了?那之前多少回,你们偷着吃鸡蛋,吃肉的时候,我们只能闻个味儿,那叫不叫吃独食!?”说着夹了块肉送进嘴里。   裴文博又气又急,但又因为怕她,不敢闹,就拉着朱氏摇她。   苗婆子一边啃着肉,一边看着道,“这竹鼠肉还真是肉呢!她们几个女的都能抓到,你们想要吃,大房那么多人,也去山上抓不就是了!”   说得好听,关键是他们别说抓不到,连竹鼠的影子都没见到。想吃只能到这来!   “是爷奶要吃的,你们总要孝敬爷奶的!不给爷奶肉吃,你们就是不孝!”裴文博指着裴芩骂。   “需要老娘帮你回忆一下分家文书上写的条例吗!?我们二房不要一点家产,也不养老!”裴芩冷笑着,“想吃我家的肉,我们就得给,这是哪门子强盗思想!?真想吃,要么拿鸡蛋来换,要么滚蛋!”今儿个买的东西太多,没发拿,没买成鸡蛋。   苗婆子一听,眼神落在她们桌上盆子里竹鼠肉,顿时有些心里不满意。难道吃她们几块老鼠肉,还要拿鸡蛋给她们换!?   朱氏也快气炸了,没想到她拉下老脸,拿着碗过来,就算不倒一碗,至少给个大半碗,结果一块没有,还啪啪往她脸上打。   裴文博怒急的红着眼,他就要吃肉!就要吃肉!   朱氏针尖一样眼神刺向方氏。   方氏虽然没坐,但垂着眼不看她。   四丫嘴里噱着肉更不说给的话,她们是分家了的,好不容易才挣点钱养活自己。大房偷偷攒那么多银子,还来打她们的秋风!   看最是听话嘴甜的四丫也不吱声,当着苗婆子,朱氏有些拉不下脸闹,也怕裴芩真的连她也打,端着碗拉着裴文博就走,“走!回家奶奶给你炒鸡蛋!明儿个让你爹割肉吃!”   裴文博不愿意,哼唧着不愿意走,“我就想吃肉…”   见他们走了,方氏松了口气。   苗婆子眼瞅着一盆子下去了好几块,还想再说啥。   裴芩眼神看向了她。   苗婆子可没领教过,咧着嘴笑,“这被你这奶奶打岔,我都没尝出个啥味儿,再给我来几块,我家明儿个也上山抓去!”   四丫顿时眼神冷盯着她,“你都吃了两块,凭啥还给你吃!?”   “都乡里乡亲的,尝尝这竹鼠肉又咋了!?我还是你们大娘呢!”苗婆子有些不悦的说着,上前一步。   “的确都是乡里乡亲,我家没有鸡蛋吃,乡里乡亲,苗大娘送几个鸡蛋给我们吃呗!”在裴芩这里,可不存在赖吃一说。   苗婆子脸色一僵,看了眼方氏。   柿子专挑软的捏。方氏就没吱声。   四丫倒是不客气的接上话,“是啊!苗大娘!你刚才还吃我家的肉,我们可没喝过你家一口水。乡里乡亲,你吃我家肉,给我们送几个鸡蛋吧!”   “我家鸡没下蛋!”苗婆子没好气的说一句,抬脚出去。   四丫赶紧跟出来,在她出门口,把篱笆院门给闩上。   走出几步的苗婆子回头看一眼,唾骂道,“不就两块老鼠肉,还想要老娘的鸡蛋,贱骚野蛋子!想得美!你们几个破落东西都能抓住,我们还抓不住了!?”   四丫气的回到屋还在骂骚老婆子。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软柿子好做,但会被人捏来捏去捏烂的!”裴芩大口咬着肉,半天咬一口窝窝。这杂面她最多再吃一个月,一定要换上白面细粮!   方氏深吸口气,“娘知道!娘以后不做软柿子!为了你们几个,娘也再不做软柿子了!”   “乖!快吃饭吧!”裴芩咧嘴冲她嘿嘿。   方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说谁乖呢!”   “我乖!”裴文东小声道。长姐说过,他只要乖,就给他买糖吃,买肉吃!   裴芩笑着腾出手拍了下他小脑袋,“明儿个带你去赶集!”   还不等裴文东高兴,四丫跳脚,怒喊,“又要花钱!?”   ☆、第五十二章:割肉包饺子   大早上起来,简单吃了早饭,裴芩就领着裴文东出了门。   鉴于四丫的强烈抗议,方氏只给了裴芩五文钱。   裴芩没嫌少,拿着几文钱,姐弟俩就出了村。   张大郎挑着两捆干柴也从村里出来,见她领着弟弟出门,也是要赶集,嘴唇动了动。   裴芩早把他忘脑后了,只大眼扫了下,就继续往前走。   张大郎目光黯然,忍不住心伤不已。不愿意跟他私奔,竟然连理他也不理。看见竟然装作不认识他,难道就这么厌烦他吗!?   倒是裴文东多瞅了他两眼,不过看裴芩没吭声,大步向前走着,忙小跑跟上。   碰见的人,见他们一前一后的,都以为他们要到镇上趁赶集私会。   裴芩压根没感觉,到了集上,问裴文东,“小子!赶过集没?”   后山村离太平镇那么近,裴文东自然是赶过集的,不过也只那么两次,“过年的时候赶过。”   裴芩过了桥,两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   裴文东惊喜的看着红艳艳裹着糖稀的糖葫芦,有些不敢置信。   “吃吧!”裴芩带着他继续走。   这样的欣喜幸福,裴文东不敢一个人吃,拿着她,“长姐吃吧!我…我吃一个就行了。”剩下的三个正好拿回家给娘和三姐四姐吃。   裴芩低头看他,笑着接过,咬掉一个,又递给他。   裴文东这才小心翼翼的直添一个。   张大郎是来卖柴的,却跟着她走了一路,见她笑着掏钱给弟弟买糖葫芦,领着他拐了弯,失落的拐另一个巷子,去卖柴。   裴芩领着裴文东来到孙铁柱家门外,敲了门。   孙婆子打开门,“哎呀!小裴啊!等了你两天了,都没见你来!”忙让她们姐弟进去。   孙铁柱不在家,做了东西就出去卖去了。   “不过今儿个就在集上呢!你们先等一小会,我去叫他!”孙婆子叫来儿媳妇,就出去了。   邹氏拿了孙铁柱做的架子和木衣架,“这个衣架撑衣裳真方便!就是这个夹子,做的不好。”   裴芩拿着研究了下,夹子中间是靠铁圈撑着,只孙铁柱铁圈做的不好,“多试几下就好了!”   外面孙铁柱很快就回来了,“那个…我给你拿钱去!”   起子的钱上次裴芩拿了一吊钱,还有一千五百文。   这次孙铁柱直接拿了一贯出来,不好意思道,“本来说是一下子全给你的,还了些账没剩下了。”   有钱给就行,裴芩也不在乎一下子给完不给完的,“这一贯钱拿着也太沉了,要不换成银角子吧!”   “家里没有银子了,只有铜板了。要不我出去帮你换换吧!”孙铁柱挠挠头。   “算了!铜板就铜板吧!”裴芩让他别麻烦了,跟他说了做夹子得拧啥样的铁丝。   孙铁柱忙说给钱的事。   “这个钱不着急,等你们卖了东西,随便给点就行。我今儿个来找孙大哥是想做个手拉车。”裴芩这边说完。   那边邹氏已经有眼色的拿了纸笔过来。   裴芩笑了笑,把行李手拉车画出来,跟孙铁柱讲解了下。又画了个四个轮带斗子的购物车。   孙铁柱听的直夸裴芩,“这两样东西要是做出来,那真是方便了!小裴你真是厉害,这脑子都不知道咋想的,竟然能想出这些东西来!”   邹氏一旁听的也高兴,“小裴!这两个手拉车,推车的,你还交我们做吧!和起子一样,卖了给你分钱!我们少分点,你多分点!”   “多分倒不用,这轮子不太好做,你们尽量找软木来,不然拉着不顺手。做的结实点,先给我做两个家里用!”裴芩笑道。   孙铁柱这些天都不咋在家,都在外跑着卖东西,好不容易见上裴芩一次,就想把价钱商量好。   “做成几个不着急卖,我过两天再来,看东西啥成色,再定个啥价儿!”裴芩说定,就带着裴文东告辞。   邹氏看她走远了,才回转身,跟看图纸的孙铁柱道,“咱们这会真是遇上贵人了!这几样稀奇东西又实用,卖的钱就能把欠账还上了!哎呀!刚才跟小裴一块的是她弟弟吧!家里也没啥吃的,我也忘了招呼!一个小娃儿,来咱家连口吃的也没有…”   “我看小裴大大咧咧的,一身爽快劲儿,也不会介意这个的。我去叫邹兴来帮忙,把东西做出来,多给她们分点钱!”孙铁柱说着,想到集上也有别的木匠做了起子卖,自语道,“这次得做些攒着,赚多些钱。”   裴芩身上又有钱了。领着裴文东去买点心和糖,就见裴厚理也在集上摆摊,卖的东西竟然也是起子。   “大丫!你们也来赶集呢?是自己来的,还是和你娘一块来的!?”裴厚理看见她们,招呼着说话,朝她身后看。   “大伯。”裴文东小声打招呼,紧紧捏住手里的糖葫芦签子。   裴芩只看了看,就转身进了点心铺子,买了一盒的绿豆糕一盒芸豆卷,一包饴糖。   裴厚理见她买点心,不知道是自己吃还是走亲戚,但能肯定的是,真的挣到钱了,不由的疑惑。那个竹鼠真能卖钱,可她们是咋抓到的?   裴芩又割了三斤多肉,搓了一堆便宜卖的大骨头,买了个竹筐装着,又一口气买了三十个鸡蛋,这才招呼裴文东回家。   裴厚理看着她买那些东西,随意花钱的架势,心里不平静了。那个竹鼠竟然那么挣钱!?   姐弟俩回到家,四丫更不平静了,直接跳了起来,“你去拿了钱又都花了!?”   方氏和三丫看着买的肉和鸡蛋,也有些愕然。   裴芩把花剩下的钱扔炕上,“拿了一贯,没花完。”   四丫赶紧去数钱,气道,“又花了好几百文!”   裴芩看着方氏和三丫,“就两百多文。”   “出门的时候给了你有五文钱,你还花了两百多文…唔……”四丫话没喊完,裴芩一块芸豆卷塞她嘴里了。   “少说话,多吃!”白她一眼,裴芩把点心放小桌上,招呼方氏和三丫也吃,她自己捏了块绿豆糕叼着,把肉拿出来,“先去和面,晌午包饺子吃!”   一听吃饺子,四丫也不说话了。她们还是八月十五吃了顿饺子,而她们碗里多是素的,肉菜多肉少,还没几个。   方氏忍着眼眶酸涩,起来就去和面,“娘给你们包饺子!”   “只放肉和大葱!”裴芩麻利的把葱剥好,扔到水盆里。   嘭嘭嘭的剁肉声响起,小院门口顿时聚来了几个人。   ☆、第五十三章:没有教养   裴文博眼红的看着,听着她们厨屋剁饺子馅的嘭嘭嘭声,别提多嫉妒眼红了,“晌午我们也吃肉!”   “你们卖竹鼠到底卖了多少钱啊?才吃过肉,这又剁肉,是要包饺子吧!?”苗婆子说着,就伸手要开篱笆门。   篱笆门只是简易的木棍和木板拼起来的,之前闩着也只防君子,像苗婆子这样的,根本不管用。   四丫最嫌恶苗婆子,之前看见她们弄个啥就指桑骂槐,现在看她们卖竹鼠挣了钱,就又凑上来想占便宜,上门打秋风。所以用方氏和面之际,就把篱笆门用大铜锁给锁起来了。   苗婆子一看,不悦的撇嘴,“竟然还锁着门了!?”   四丫在屋里探出头看了看,轻哼一声,也不理会。   苗婆子就在外面叫开门。   “不理她!就她经常骂我们是野蛋子,见我们做好的就上门来打秋风,不要脸!”四丫怒骂一声。   方氏皱眉看着她,不让她骂脏话,不过也没应苗婆子。   裴芩接过方氏手里的快刀,很快一盆子饺子馅就剁好了。   看日头,时辰也不早了,方氏把剁馅儿的板子洗刷干净挂起来,开始和面擀皮儿。   裴芩和三丫四丫就挤在窄小的厨屋里包饺子。   白白胖胖的饺子包出来,裴文东忍不住吞口水,想到裴芩说他添嘴添手指的样子难看,连口水也不敢吞,两眼就盯着箅子上渐渐摆满的饺子。   看包的差不多,三丫刷锅添上水,烧了锅。   裴文东要进来烧锅,地方太小进不来。   “快包完了,你烧锅吧!”方氏把皮儿擀完,也下手开始包。   饺子下锅,娘几个都期待起来。   等一个个白胖胖的饺子出锅,方氏看着几个孩子,心里又酸涩又柔软。   “一人一碗,管饱!”裴芩把端着碗递给裴文东。   “谢谢长姐!”裴文东欣喜的端着一碗饺子,尽管吃不完,但心里觉得再给两碗也能吃完。   裴芩把碗里的汤控出来,没有多的碗,就直接在饺子上淋上醋,坐在锅门前的小板凳上吃起来。   方氏就站在锅台后,裴文东也站在锅台片,三丫和裴芩并排,蹲在灶窝里,四丫挤在门口,娘几个直接就凑在小厨屋里吃起来。   外面大门被踹响,还有小声的咒骂声。   四丫探头出去,见又是裴文博,“你踢我家门干啥!?”   “谁让你们家吃饺子!我就踢!”裴文博骂着,又连踢两脚。   “你们不是也要割肉的,跑我家来干啥!”四丫阴沉着小脸喝。   裴芩太眼看她一眼,“气伤肝,怒伤肾。你吃你的,管他屁事!”   四丫撇了撇嘴,也坐回来不再理外面的裴文博了。   裴文丽拉着他回家,“在她们门口看啥,再看她们那贱人也不让你吃!回家去!咱家也割肉!”   裴厚理今儿个赶集,把做的几个起子都卖出去了,裴文博闹着要吃肉,朱氏也让割肉,就买了半斤肉回来。   虽然家里没了方氏娘几个,但半斤肉也好几口子人,往菜里搀着一炒,就不明显了。   裴文博还吃独食,不让别人多吃了。   之前都是他吃裴芩姐弟几个的,现在分家了,自然只能从别人嘴下抢了。   裴文丽不是个让人的,裴老头他不敢,就只有从朱氏,陈氏和裴厚理嘴下多分了。   本来好不容易又吃上一回肉,结果就吃了两块,沾了沾牙,朱氏很是有些不满,但孙子是自己一直惯着的,心里有点不满也不好说啥。   裴文博却根本没吃够,“她们家吃饺子了!咱们也吃饺子吧!我想吃饺子!”   “刚吃完肉,吃啥饺子!”裴厚理沉着脸道。   裴文博扭着身子就想找朱氏闹。   “找你娘去!”朱氏心里别提多膈应陈氏藏私房钱的事,还一下子藏了那么多银子,虽然说了等大孙子赶考都给拿给他,朱氏心里依然觉得怒恼。   看她态度不好了,裴文博就转身去闹陈氏。   陈氏这几天却不敢多说,只敢多干活儿,推开闹人的裴文博,“谁家也不是天天吃肉的,你不小了,别闹!肉不是刚吃肉,入冬可是吃了好几顿了。”   “爹!我们也去抓竹鼠吧!她们都能卖那么多钱,我们也肯定能卖到银子!”裴文丽商量裴厚理。   想到在集上裴芩买的东西,如今看来都是自己吃的,不是要走亲戚,那肯定是挣了不少钱的。听裴文丽劝话,他很是心动,可起子也挺好卖的,他想多做些,抢在别的木匠前面多卖些钱。   “爹!起子可以别的功夫做啊!那个竹鼠那么卖钱,咱们要是抓些回来,十文钱一斤,两麻袋能卖好几两银子了!”裴文丽把外面村里听来的都说了,催促着裴厚理去抓竹鼠。   村里的人已经有不少出动了,还有人盯着裴芩,准备等她们上山的时候,就悄悄跟着,看她是咋抓到的。   裴芩已经转移了目标,竹鼠不太好卖了,她准备试试去抓野兔子。   虽然狡兔三窟,但只要找到兔子洞穴,多费点心,多试几次,想要抓住在洞里的野兔子,应该不难的。   盯着裴芩娘几个的村人,就见裴芩娘几个不断的上山,却是只砍柴,不抓竹鼠。   有人忍不住自己上山去抓了,但野兔子野山鸡都见到了,却没见到竹鼠的身影。而野兔子和野山鸡哪一样都跑的飞快,獾猪和黄鼠狼更难抓。   三四天过去,一次竹鼠也没去抓过,只不停的砍柴踩点,家里堆的干柴都一垛了。   裴芩又领着裴文东出门,四丫这次说啥都要跟着,于是三丫和方氏在家做针线,裴芩领着四丫和裴文东出门,翻过太平山,到了镇上。   今儿个不逢集,街上人稀稀疏疏的,还有几个老摊位摆着摊。   裴芩正要过桥,迎面就碰见裴文礼,和他几个同窗在买笔墨。   裴文礼想到她这些天的种种改变,竟然往县城酒楼里卖竹鼠,别人都抓不到,她却能抓到,主动跟她打招呼,“大丫妹妹!你们也来集上了?”   裴芩淡漠的点了下头,就领着四丫裴文东越过他。   裴文礼一旁的同窗有一个看不下去,出声叫住了她,“长兄主动问好,态度竟如此傲慢!礼仪教养都不知道?”   “教养?”裴芩扭头看向他。   ☆、第五十四章:这才是没教养   说她裴芩没有教养,裴芩扭头打量这个瘦高个一脸雀斑的书生,瞥了眼裴文礼,问,“我们之前没见过把?”   那书生以为她打量他,要搭讪,鄙视不屑的哼了哼。   “既然没见过,你也不认识我,你从谁那听的,我没有教养!?”裴芩好脾气的再问。   书生脸色不变道,“长兄问候,竟然不理,这叫有教养!?”   裴文礼上前调解,“世千兄,舍妹只是性情直率。”又跟裴芩道,“大丫妹妹!世千兄也是直爽性情,他今日又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计较了。”   另外两个书生都在一旁冷眼瞧着,不屑裴芩的样子。   裴芩呵了声,“没有卑躬屈膝,笑脸讨好就叫没教养,那这位哥们儿你念书真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敢羞辱我!?”张世千怒瞪了眼。   “羞辱你,抱歉在这之前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哥们儿你那嘴,一句没教养,让我想不注意你都难啊!”裴芩说着朝他后退一步,笑着道,“你们夫子教了啥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都学狗肚子里去了!既然你引起我的注意了,我很有必要教教你,什么才是没有真正的没教养!”   “啊…长姐……”四丫惊叫一声,伸手已经来不及了。   裴芩说完,就飞起一脚,直接一脚踹到那张世千的脸上,把人踹下了桥。   张世千吓的脸色大变,惊叫着却无法阻止,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一连串的惊呼惊叫。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命啊!”   张世千不会游水,熊儿河不深,却也能过船的,大冷的天,河水冰冷刺骨,在水里死命的扑腾,喊救命。   “大丫!你…你简直……”裴文礼惊怒的瞪着裴芩。   裴芩嘲讽的看着他,“不是你们好兄弟吗!?下去救啊!”   下去救!?不说他们水性好不好,这大冷的天,河水简直扎骨。   河边住户听见叫喊,冲出来一群人,有人拿了长篙伸到河里,让张世千抓住拉他上来。   有人已经叫了划船来。   张世千穿的还是棉衣,已经浸了水,往下沉了。   等一番折腾把人救上来,冻的全身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裴文礼怒道,“大丫!道歉!”   四丫又急又恼,小脸都涨紫了。长姐出门,不是花钱就是闯祸!他们都是大哥的朋友,都是读书人,说一句,又不会少块肉!   刚才亲眼看见裴芩踹张世千下河的,也都眼神指责的看着裴芩。有人直接质问裴芩干啥把人踹下河,“……这大冷的天,文弱书生掉河里,不死也要半条命了!”   “祸从口出啊!姑奶奶根本不认识这人,从桥上过一下,就骂我没教养!我爹是死的早,可我娘还活着呢!鉴于这哥们儿不知道真正没教养啥样,好心让他见识见识!免得以后再说错了啥话!”裴芩冷笑一声,拎着兜子叫四丫和裴文东走。   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嫌张世千不会说话,有人说裴芩的样子,就是没教养。   张世千又有些后悔不该说那句话招惹了裴芩,但后悔之后,更加愤恨恼怒,“如此……”   见他还要再说,裴文礼连忙打断他的话,又是代裴芩赔礼道歉,又是搀着他赶紧回去换衣裳。   跟着他出来的另外两个书生,嘲讽道,“还真是见识了!”   四丫正在跟裴芩抱怨,“…回头他们肯定会找我们麻烦的!”   “让他找!”裴芩简直想骂祖宗了,要不是听人说了啥,那狗屁书生胆敢骂她没教养!?骂他书念到狗肚子里去,是轻的!   裴文东吓的绷着小脸,也不敢幻想买吃的了。   等三人拐到孙铁柱家里,孙婆子打开门,看她们的脸色,还是得罪了她们,上门找茬的。   邹氏没敢多问,拿出裴芩让做的行李手拉车和购物推车,“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裴芩过来看了下,木质结构的看着很是舒服,就是推拉起来,没有铁的轻便耐摔打,“车子我先拿走试用了!回头你们做了卖,木质结构的做完,还可以打成铁的!木板换成铁条,或钢条,做成格栅形状的!”   邹氏连忙应声,“那个钱,要不,我先给你一吊吧!家里多的没有了。”   “不用!现在家里不急着用钱!你们先做本钱,先做了东西卖吧!”裴芩这才笑笑道。   孙婆子带着点小心翼翼问,“小裴!那你们这沉着脸,是出啥事儿了?”   “来的路上被人骂,差点打一架!”裴芩不在意的挥挥手,没多待,拿着车子就离开了。   不是因为他们家,孙婆子和邹氏这才松口气。   四丫和裴文东看着裴芩推着购物推车都有些稀奇。   “这个东西也是你让他们做的?跟他们说多少钱没?这个东西都能当车子用了,可不能像起子一样,就给那点钱了!”四丫说着就想多要些银钱,“不然就不让他们做了!”   裴芩白她一眼,掂着裴文东,把他扔到购物推车里,“先试试这推车结实不结实!”   裴文东抓着车沿,不敢动,又新奇又欣喜。   路不咋好走,不过四个轮子倒都是软木的,车架也是用榆木做的,很是坚硬结实,除了路不好有点不好推,倒也方便很好。   “长姐!这个推车,以后可以推竹鼠和竹笋了!”裴文东坐在推车里,高兴道。   “嗯!要它就是推东西的!”裴芩应声,扭头看四丫笑问,“要不你也坐进去?”   四丫眸光闪了下,撇了嘴,“我又不是小娃儿!”   看她别扭的神色,裴芩没再多说,推着裴文东回了家。   方氏和三丫看着她们推回来的车子,都惊疑不已。   裴文东欢喜道,“娘!这是长姐让人做的车子!要是做成了,还会分我们钱的!”   裴芩把他拎出来,把手拉车也拉出来,架好,“以后出门搬东西,就直接用这手拉车拖着,少费点劲儿!”   听这东西又方便,还有钱挣,方氏和三丫都很是高兴,稀罕的看着。   四丫却拉着小脸,把裴芩踢裴文礼同窗下河的事说了,“……他们肯定会来找咱家麻烦的!”   “踢下水…”方氏看向裴芩。   这边正说着,外面就听朱氏怒声叫门,还有裴文博的喊骂声。   ☆、第五十五章:档次低懒得出手   听外面朱氏怒喊叫门,还伴着裴文博的喊骂声,方氏和四丫几个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这下完了!都怪你!他们是读书人,说一句又没少块肉!你骂两句也就算了,偏偏把人踢到河里,这下他们要来算账了!”四丫着急有怨怪的瞪着裴芩。   裴芩白了她一眼,“作为一个读书人,却张口骂别人没有教养,踢他下河是轻的。再说,他又不认识我们,平白无故会骂我们没教养!?”   四丫想到裴文礼,眸光闪烁了下。可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他要真找上门来了,我算他脸皮厚!”裴芩说着出去开门。   裴文博见她出来,不敢再骂,半个身子躲在朱氏后面,却气焰嚣张道,“你们是小偷!偷我们家里的鸡蛋!”   后面快步出来的方氏几个听不是因为裴芩踢人下河的事,都松了口气。不过小偷?头鸡蛋?   朱氏不敢指着裴芩骂,见方氏出来就指着她,“人穷志不短,你是咋教的娃儿!?吃不上鸡蛋不吃!却学那下作的,竟然去偷!”   方氏脸上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娘!芩儿她们也是你的亲孙儿,你跑过来张口就说她们是小偷,这是一个奶奶该说孙儿的吗!?”   “你还敢狡辩!”朱氏怒沉着脸,分家之后方氏这个贱人竟然也学会顶撞她了!   三丫辩解,“我们没有偷老宅的鸡蛋!”   裴文博指着她和四丫,“就是她们偷得!今儿个下的蛋全被她们偷走了!”   “你别诬赖人!我今儿个去赶集了,根本没在家!”四丫阴着小脸怒驳。   “那就是她偷的!反正就是你们偷的!”裴文博指了三丫,哼道。   三丫怒急,“我一直在家里就没出过门,哪里去偷鸡蛋了!?”   而朱氏听四丫说去赶集,想到她们背麻袋去卖竹鼠,而他们却连个竹鼠的影子都抓到,不由的心里更加愤恼,“你们敢说没有偷,让我进去搜搜!”   裴芩呵呵,“没有行令,私闯民宅,最轻也是十大板。要是无故冤枉,想要搜,麻烦到里正大人那取个令!”   “你都上我们家,砸了我娘的箱子!你们偷鸡蛋就不让奶奶搜了!”裴文博色厉内荏的责斥。   “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老裴家的大儿媳妇有藏私房的习惯,不知你们丢的鸡蛋她知不知道去向!?”裴芩笑看着两人。   朱氏想到藏私房的大儿媳妇,眼神变了变,但她更怒恨裴芩娘几个。藏了私房闹分家,分家后还挣了钱,又是白面又是肉的吃。   “你诬赖!鸡蛋就是我们家的!我们偷了干啥!就是你们偷的,你们还不承认!”裴文博怒道。   “别人说你们就是诬赖,你诬赖我们就不是诬赖了!?”四丫也怒道。   “我家买了半篮子鸡蛋,没必要偷你们的!”三丫脸色难看,怒瞪着眼。   听她们有半篮子鸡蛋,裴文博更是拉着朱氏,“肯定是她们偷得!”   裴芩看着他,就卷了下袖子,要开篱笆门。   裴文博一看她动作,吓的赶紧就往朱氏后面躲。   “你想干啥!?还想打人不是!?你个死丫头连我也敢打!?”朱氏斥骂着。   “谁说我要打人了?老娘只是想帮你们找到丢了的鸡蛋!免得你们诬赖人,落得个赖名声。”裴芩笑着,把门打开,脚步有力的走出来。   朱氏和裴文博都忍不住后退,想到了她们上要私房钱,却被她拎着刀冲进陈氏的屋子砸出了陈氏的私房钱,朱氏脸色有些变。   看着被诬赖成小偷的闺女,方氏红了眼,“娘!我们连老裴家的家产都不要,会去偷几个鸡蛋吗!?”   朱氏忍不住怔了下。心下也有些怀疑。   裴芩开了门出来,扭头给四丫使眼色。   四丫眸光闪了下,不过还是听她的,很快溜出去,“我虽然没有偷鸡蛋,我却知道被偷的鸡蛋藏在哪!肯定还没吃呢!”   见她直冲自己藏鸡蛋的草垛,裴文博一下子变了脸。   “还说不是你们偷得!?”朱氏又底气上来,怒阴着脸就快步跟上来。   裴芩走在她前面挡着路。   四丫很快就到草垛边扒了几个地方,扒出了五个鸡蛋来,“你们自己把鸡蛋藏了,反过来诬赖我们偷的!”   朱氏的脸色刷的一下青紫。   裴芩嘲讽的笑看着朱氏和裴文博,“下次诬赖人,手段高明点!档次太低,我都看不上眼!懒得出手!”   裴文博还在叫骂,“就是你们偷的!要不然你们咋知道鸡蛋那个地方!”   裴芩带头走出去,遥遥的挥手,“说了互不干涉,老实过你们的吧!有那功夫,先把宝贝孙子教养好吧!”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芩儿她们几个,我从小就教,她们绝对不会手脚不干净!娘以后还要说啥,直接来说我就是!”方氏气的浑身紧绷,让朱氏再找事找她。要是真被诬陷成小偷,那芩儿姐弟几个,以后还咋在人前走!?   朱氏气的脸色发青,胸口起伏,眼神落在了裴文博身上。   而回到自己院的裴芩说了,“其实偷东西这事,偶尔还是可以干上一票的!”   说的像土匪一样。   方氏吓的赶紧拉住她,规劝了一通,偷东西坚决不行,打人也不能打了,骂人也不能骂。毕竟她快十四了,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四丫也在一边帮腔,打人惹事,钱更是不能让她大手大脚的花。   裴芩挖了挖耳朵,“我去把那只竹鼠宰了,再放两天都饿瘦的没肉了。”   三丫看着她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长姐我帮你烧水!”   一场气后,伴随着一通规劝,娘几个炖了小半锅竹鼠肉,贴了玉米面锅饼。   竹鼠肉油亮喷香,玉米锅饼金黄,还有些浸到了汤汁,外香底焦。   吃完了饭,方氏继续做针线活儿,在给她们姐弟几个做棉袄棉裤。   外面裴厚理又过来叫门。   裴芩皱了皱眉,从炕上起来,趿了鞋出来,“干啥?”   裴厚理见方氏没露面,不觉有些失望,不过之前出门抓竹鼠的也是裴芩,就有些不好意思跟裴芩打听抓竹鼠有啥诀窍,“……放心!你们在后面山上抓,大伯会去远的地方!”   换个别的人她或许会说,但裴厚理?裴芩打量他一眼,“无可奉告!”   见她转身就走,像有仇一样,裴厚理连忙叫她,“大丫!大丫!大伯给你找了门好亲事!”   裴芩停下脚步。   ------题外话------   亲爱的们~儿童节快乐~愿都保留一颗童心~欢快蹦跶的活~\(≧▽≦)/~   另,推好友逍遥游游的新文《天才痞女要逆天》   这是一部升级打怪,爆装备的超级爽文!   穿越三要素:废才,退婚与花痴。   孟冷冷不得不承认,这三点都完美地体现在她身上。   玩网游一个龙魂自爆,她就穿了。居然还带来了游戏中的升级系统。   五方大陆,司空家族的废物大小姐司空冷冷   有天才之名的未婚夫退婚不成居然起了歹意。   落蒂岗,五方大陆最残忍的监狱,她在这里凌然重生。   魔武双修,精神体力双满的变态。   越狱,抢劫,暴动,劫囚,杀人,放火,拍黑砖,打闷棍,   系统任务她做,恶人坏事儿她更做!是她的她要守,想要的就去抢!   拳头够硬,心够黑,板砖在手走天下。仇必报,恩必偿!天下地上唯她独尊!   ☆、第五十六章:找了门好亲事   见她停脚,裴厚理就笑起来,“大丫!你到了年岁了,你娘肯定为你的亲事操心。我也一直给你留着心,这家人是在镇上的,虽然没有做生意,家里也二十多亩地,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还是识字的!你把门打开,我跟你娘说说,商量下相看的事。”   裴芩扭头,挑着眉看他,“条件不错,留给你自家闺女吧!分家时可说的清楚,两家互不干涉,你无权插手我家事,更无权左右我的亲事!”   “大丫!大丫你别走啊!这么好的条件实在难找,人男娃儿也很是不错,只有一个儿子,嫁过去就享福,我都没有说给二丫!”裴厚理站在门外叫她。   裴芩头也不会的进了屋。   裴厚理脸色难看,他是真的找了门好亲事,可比那钱狗剩强太多了,就想着回来说给她。   裴芩不理,方氏听的却有些心动。芩儿也快满十四了,翻过年也就十五了。她们家这样境况,也没有好人家来提亲,能碰上一个不容易。   见她从外面走进屋,冬日的阳光明亮的照在她小脸上,清秀的眉眼随她,肌肤随了她爹,雪白透粉。身子还在长,以后也必定像她爹一样身材高挑。随意的进屋,骨子里透出来的爽利气质。方氏忍不住心中道。她的芩儿真好看!   也很聪明!那穿玉米的起子,还有小推车。她还会抓竹鼠,干活儿从不躲懒!   要是把打人的脾气改改,肯定会有很多好人家上门来求亲的!   想到这,方氏心里止不住难受。是她连累了芩儿!害的芩儿都不能好好挑人家!   四丫看向裴芩,“大伯说的人家听着蛮好的,你还相不中?”   裴芩把自己撂倒在炕上,“我睡会,明儿个去上山。”开毛的玩笑!虽然她也光棍了二十多年了,可这个身子才十四都不到,就成亲!?残害祖国的花骨朵啊!   外面裴厚理又唤了几声,见没人应,叹口气,抿着脸走了。   次一天,天还黑着,裴芩娘几个就全部起来。   因为今儿个要走不少路,裴芩把裴文东留在了家里。   方氏做好的饭,留了些,让他晌午烧一把火,热一下就能吃。   四丫仔细叮嘱他要看好门,看好家里的东西,大门反锁上,谁来也不开门。   裴文东一听回来买好吃的,就乖乖的应声,在家里好好看着门。   见他有点怕,裴芩扔他个棍,让他要睡就抱着棍,有坏人来了就打。   裴文东看着棍棒,觉得有了点安全,点头应声,起来送了她们几个,就把门关好。   娘几个拿着麻袋,扛着手拉车,带上干粮和点心,进入夜色。   这次的目标依旧是冬笋和竹鼠,至少目前竹鼠配着冬笋,还能卖得出去,那就先把这个钱挣了再说。   娘几个到了外村临近县城的一大片山,天才刚蒙蒙亮。   到了山上,先找了竹鼠洞,捉了一麻袋的竹鼠,开始挖冬笋。   这边竹林倒是很大一片,还有菌子,方氏也一块捡了装起来。   等挖到竹林边缘,三丫小声招呼裴芩,“长姐!这边又有一个洞!”   裴芩过来看了下,见还有个麻袋,“抓了卖不完自家吃!”就找另外的洞口,点了烟往里熏。   结果这边烟熏上,裴芩刚觉得麻袋里有东西撞进去,那边四丫就叫起来,“兔子!好多兔子!长姐兔子!”跑上去追,却是根本追不上。   裴芩也连忙收了麻袋口,拎起来,打开往里一看,笑了,果真是兔子,虽然跑了几只,但也有三只不小的。   三丫把四丫叫回来,“追不上的!”   四丫气恼的跺跺脚,返回来看麻袋里抓到了几只。   裴芩把麻袋给她拿着,拍了下她的头,“四丫啊!兔子急了会咬人,长姐我不会,别再喊长姐是兔子了!”   四丫嘴角抽了下,“我当时急的,你都不去追!”   “明知道追不上啊!干啥做无用功!”裴芩说着,摆了下手,继续去剥冬笋。   方氏听抓了三只兔子,也很是高兴,“野兔子肉比竹鼠肉贵,兔子皮也能卖钱,要比上回卖的多了!”   裴芩也看差不多了,把冬笋拾掇好,四个人分工,把东西拖下山,竹鼠背着,冬笋装上手拉车。   “这样拉着还真轻松不少呢!”方氏拉着,就到,“把竹鼠也放上来一包吧!”   手拉车裴芩让做大了轮子,大路虽然平整,也不是很好拉。裴芩还是背着竹鼠,“去前面坐车!”   有过路的车,拉炭的,正好捎上了她们。   到了得月酒楼,把东西卖掉。掌柜的递过来银子,四丫立马上来接住,不让裴芩再拿着钱,“家里啥东西都有,不能再乱买了!”   “马上天冷了,换条被子好过冬!”裴芩站在弹棉花的门面前不走。   “家里有炕,一烧炕,屋里就热了!”四丫护着银子,好不容攒下三两多,坚决不让花。   裴芩其实想把家里都换一遍的,不过想着手头的确得多点钱,就买了几个烧饼包子,搭车回了家。   等她们到家,天已经黑下来了。   裴文东煮了半锅米粥,还没熟,见她们回来,红着眼过来,“家里没有窝窝了,我不会做!”   方氏摸摸他,赶紧洗了手做饭。   裴芩掏出个烧饼给他。   几个人简单吃了饭,就累的歇下了。   天明起来,方氏蒸发面饼子,玉米面掺了蜀黍面和白面一块,三和面的发面饼子。   裴芩煎了鸡蛋,又炒了萝卜片。   煎的荷包蛋,三丫几个还没见过。   四丫一边嘟囔浪费,却还是一人一个分着吃了。   吃完饭,裴芩就又到山上踩点,准备看看后面山上有没有兔子洞。实在是兔子比竹鼠贵一半,还好卖!   方氏忙着在家做针线活儿,裴厚理又过来,说是商量裴芩的亲事。方氏想了想,就开门让他进了屋。   裴厚理进屋打量了下,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坐了小板凳,温声跟方氏说话,“我就知道你担心着大丫的亲事,我一直留着心呢!大丫是你和二弟的第一个娃儿,我也疼她!这家人真的不错,我都没有说给二丫,就想着大丫呢!大丫年纪小又对终身大事不上心,只能是你拿注意了。”   “这家人的状况,再打听打听吧!”方氏淡声道。   “好!我先跟人家说一声,明儿个或者后儿,先相看一下,要是行,我就再去打听详细!”裴厚理笑道。   ☆、第五十七章:再次相中   裴厚理这边得了方氏的信儿,那边就去筹备相看的事。第二天就有了消息,说是来家里相看,让方氏和裴芩准备着。   方氏也连夜把裴芩的新棉袄棉裤给做好了,桃红色细棉布,又拿之前剩下的丝线在衣襟和下摆处绣了点点飘落的花瓣点缀。   裴芩换上试穿了下,说了声好,就要脱下来。   “芩儿!就穿着吧!你也是大姑娘了,该说亲了,娘没啥本事,还连累你。镇上的这家小伙不错,家境也过得去,娘叫了他们来相看。”方氏慈爱的伸手摸着裴芩的头。   “相…看…”裴芩嘴角抽了又抽。看方氏歉疚怜爱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方氏见她嘴角抽了抽没说啥,又从头到脚给她摸了一遍,“鞋底还没纳好,回头娘再给你做双新棉靴!”   看她双眼噙着泪光,裴芩啥也不说了,老实坐在家里等着,被人相看。   上午时刻,裴厚理准时带着相看的人过来了,来叫裴芩到老宅这边来。   方氏和裴芩过来,后面跟着四丫也过来看,留了三丫和裴文东在家看着门。   进了门才发现,裴文礼竟然也回来了。   裴厚理笑着让方氏和裴芩进屋。   堂屋里坐着裴老头和朱氏,裴文礼一旁坐着陈氏。   裴文丽和裴文博要看热闹,被裴厚理撵出去了。   另一边,两个四十上下的妇人,领着一个十五六的小伙儿,个子不高,黑黑的,小眼睛,说话慢慢的。   方氏打量人家,对方也在打量裴芩。看她身材高挑,清秀白皙,一双凤眼透着灵动,穿着桃红色的新棉袄,映衬的整个人娇俏俏的,觉得面上看着还算满意。就是这老裴家大丫不是大房的,是个二房没爹的,底下还有弟妹以后要帮衬,听是和大房关系也不好,让人不舒服。   裴厚理一直在一旁笑着说好话,夸赞裴芩,又给裴文礼使眼色。   该他出头表态,裴文礼倒也没含糊,“我是不太赞同几个弟弟妹妹现在就把亲事定下。翻过年我就要科考,若是榜上有名,几个弟弟妹妹的亲事也不用委屈!”   陈氏脸上笑着,眼中却是怨愤的冷光,“我们家大郎念书好,起先就说了话,等他高中,给底下的弟弟妹妹先找了好亲事!”   这意思,以后他们会关照二房的弟弟妹妹。可二房的大丫却是之前的裴老二生的。裴文礼高中后,关照亲弟弟妹妹,也会多关照二房的大丫不成!?   罗杰却相中了裴芩,长得齐整,家境差点,也不会看不上他,还让他低头伺候着。又听裴厚理在一旁称赞的话,让他也觉得娶了裴大丫也不错。   裴厚理说着,是不是看看方氏,目光示意她说话,问她觉得咋样。   方氏看看那罗杰,再看自家闺女,心里苦闷酸涩。家境听着过得去,她却盼望着她的芩儿能找个再好点的。她现在就能挣到钱,养活她们娘几个,她的芩儿有本事了,长得又标志。   裴芩看方氏不热切,就接着裴文礼的话道,“我也觉得大哥的话在理!”   门外面裴文东过来,站在门口叫长姐。   裴芩随之就出去了。   和罗杰一块来的两个妇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们家不嫌弃,还过来相看,没说嫁妆的事呢,她们反倒还看不上他们,啥玩意儿啊!?   裴厚理一看情况不对劲儿,就让方氏表态,应下,“……儿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方氏心里不想应承,可又担心找不到好的,再有像钱狗剩那样的。   四丫瞅了瞅那罗杰,觉得不咋好看,但家里一个儿子,二十多亩地,也顶好的条件了,长姐竟然还看不上,还真准备挑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啊!?   裴芩在家里等了方氏回来,不等她劝话,就反过来劝她,“娘!你说咱家一个月多少进项?”   方氏愣了下,“娘没算过…”   “那我给你算算!”裴芩盘腿坐在炕上,掰着手给方氏算,“从上山那次六百多文算,一次挣一两多,一次二两多,这一次三两多。起子的一两五钱,这是咱们目前的银子,差不多十两银子。一个月咱挣十两左右,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两年后,我才不满十六,等那时候再说亲,咱家有自己的院子,有牛有车有田,说不定还有个摊位做生意。我识字,会算账,裴文东也送去念书,你准备给我找个啥样的人家?”   方氏一阵恍惚,觉得不真实,“我们家……”真能那么好?大闺女这饼画的有点大了。   三丫已经满心憧憬起来了,“娘!长姐算账很快的,比酒楼掌柜的算盘还快!”   方氏有些怀疑,“你算账!?”   “我打小就记性强,听大房的念书,就记着了,听人在那算账也就记着了,饿的撑不住的时候就算账,算咱们以后能挣多少钱,花多少钱!”裴芩一脸真诚的说着瞎话。   一听她饿的撑不住,方氏心疼酸涩,“是娘不好,没本事让你们过上好点的日子!”   “是咱们待的地儿不好,出来了,自己挣!那婆子这么多年攒二十多两,咱俩月就攒回来!”裴芩咧嘴笑。   四丫听着忍不住打击她,“说的怪好听,挣的钱压根没攒住,全给花了!还两年二百多两银子,就算到了两年,也攒不下啥钱!”   裴芩扭头看她。   四丫轻哼一声,“反正我觉得那罗家的家境挺好的,长姐能嫁过去就万幸了!要找富家公子,给人当洗脚丫鬟八成都没人要的!”   方氏沉了脸,喝道,“四丫!”   四丫看她竟然发怒了,也慌了下,抿着嘴小声道,“要是错过了这个,找不到好的咋办?”   方氏也是担心这一点,但要是一年两年后,真像芩儿说的,那她……肯定要给芩儿找个更好的人家!不求多富裕,不能再让她的芩儿过苦日子!   老宅这边朱氏也正喋喋不休的叨叨,啥裴厚理那么好的心给裴芩找个好人家,还耽误大孙子念书,回来撑场面,结果她们那样的还嫌弃看不上人家,“…张大郎那样的都看不上她们,我看她们能找个啥样的去!”   陈氏知道裴厚理这么操心,都是为了方容那个贱人。说了两句,就想罗杰看裴芩的眼神,之前钱狗剩也是一相就中意,果然是贱人生的都是狐媚子!会勾引男人!她也是今儿个才发现,那个小贱人还真长了个脸!   这么想着,陈氏眸光转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强买强卖   裴文礼能回来撑场子,也是裴厚理要求的。他说等他高中之后再说弟弟妹妹的亲事,没想到裴芩接上话就说听他的,把这么一门顶好的亲事给推了,责任怪给了他。没在家里吃晌午饭,说是学堂还有课业,直接就回了镇上。   裴厚理两条眉毛拧着,这门亲事是他说了多少好话,人家还是看大房的面子才过来的,结果就这么直接推了。那还能找个啥样的!?   “至少等一年再说。”裴芩和方氏约定好,先挣钱,然后弄个家搬走。   方氏也尤其的希望她能找个更好点的人家,十五说亲也不晚,想着真要是家里挣到了上百两银子,那就等一年,肯定得找个好的!   娘几个说好,就转战到挣钱的道路上。   裴芩开始在山上瞄兔子洞,找到兔子洞就把洞口堵上,在另外的洞口坐上标记。隔天去看有兔子脚印,就在洞口点着湿草湿树叶熏,在出口处撑着麻袋,请君入瓮。   攒了几天,也有十四只了,裴芩起了个大早到县城卖兔子。   四丫死活要跟着,说要看着裴芩,不让她乱花钱。这次的野兔子估计能卖点钱,别又让长姐看见钱就花掉了!   挖了的冬笋也带上,三丫和裴文东留家看门,裴芩,方氏和四丫到了县城。   得月酒楼掌柜的见没有竹鼠,都是野兔,很是高兴,尤其那些野兔没有一点伤口,皮毛丝毫都没有破坏,“这些野兔你们是如何抓到的啊?”   “徒手!”裴芩笑着说了句,不多解释。   掌柜的也知道这是她的秘诀,笑笑不再问,把冬笋和野兔都过了秤,算了二两七钱银子给她。   四丫两眼闪亮亮的,接过银子就给方氏装着,警告裴芩不准乱花。   裴芩白她一眼,拖着手拉车走到卖肉的摊位上,站在摊位前不走,“买肉!”她是食肉动物!天天吃杂面粗粮,还不给她吃肉,她连打架都没心劲儿了。   “前几天才吃过肉,你还买!吃一顿肉,少好几十文钱呢!”四丫不准。   卖肉的老板娘瞥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管的真宽,都管着姐姐了!你昨儿个还吃饭,今儿个能别吃了!?”   四丫小脸难看,见裴芩已经指着猪后腿让切肉,还要把骨头都包起来,叫方氏掏钱,想到裴芩之前说她不挣钱还管事,拉着小脸抿着嘴没吭声。   方氏也想几个儿女吃好点,就掏了钱把那一块肉和骨头买下。   又一人买了个烧饼肉包子,简单吃了饭。   方氏就去找喜铺和绣坊,想接绣活儿拿回家做。   裴芩不懂,就在门口等着。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儿蹬蹬跑过来,指着她命令,“把你拉的东西给我!”   裴芩低头看了眼,一个打扮光鲜的小少爷,又看了自己的手拉车,“里面装的肉和骨头,你家还能没有!?”   “谁要你的肉和骨头,我要你手拉着的这个!”小少爷神情不悦,又命令,“拿来给我!”   “目前整个燕国应该就这一个,不给!”小屁孩,才多大就发号施令了。   “你……”小少爷有些气怒。   一旁的两个仆从好言哄着他,“…三少爷你说你要她一个破木架子干啥,奴才带三少爷去看画眉鸟吧!”   小少爷就相中裴芩的手拉车了,竟然还带轮子,非得要走。   两个仆从看他非要,看向裴芩,端起架子,“这是我们王家三少爷,整个汝宁府的米粮铺子八成都是王家的!我们三少爷看上你那木架子了!”   裴芩挑眉,“想白要?”   “这是我们王家的三少爷!”一个仆从强调。   裴芩白了一眼,继续等方氏。   王三小少爷气怒了,“没有听到本少爷的话吗?把这个拿来给我!”   裴芩听到也装没听到。   “庭哥儿!”一声清越的声音传来。   “小舅舅!”王庭气势顿时有些低下来,不过依然不改,“我想要她拉的这个带轮子的这个!”   转瞬间,一两银子就送到了裴芩的眼前。   “不卖!”裴芩回绝。   一两变成五两。   “十两也不卖!非卖品!”裴芩瞥了眼出手阔绰的来人。   十八九岁的清俊男子,一身棉绸暗纹直裰,面色粉白,两唇红红,只眉宇间带着玩世不恭的桀骜。十足一个小白脸!裴芩漠然的收回眼神。   章岩见她打量那一眼,分明带着不满,眉头微动,看向她手里的手拉车。的确没见过,却也不稀罕。见小外甥非要,又问,“姑娘!你多少银子才肯卖!”   裴芩一听,有些火了,转过身打量他,“你是买的多了,才惯性的张口问这话?”你丫才是卖的!你全家都是卖的!   章岩被她顶了一句,也自知说话有歧义,笑了笑道,“姑娘误会,在下是问你手上拉的东西。”   “非卖品!多少钱都不卖!”裴芩话音刚落。   喜铺里的四丫和方氏就出来了。   见有个贵公子要买手拉车,还出了几两银子,裴芩还不愿意卖,四丫连忙上来拦住,“长姐!为啥不卖?好几两银子呢!就这么个手拉车…”   “闭嘴!”裴芩可以容忍她抠门小气管事,却不容许她坏事。见她还要说,一个厉眼横过去,“你懂个屁!”王铁柱做的手拉车和购物推车还没囤好货,被人学去,他还挣个屁的钱啊!   “十两银子了都还不卖!?”四丫不能理解,她们辛苦多少天才挣到十两,却花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不剩下了。这么一个破手拉车,十两银子,够她们吃到明年收麦子了!   王庭非闹着要手拉车。   那仆从看十两银子了她都还不卖,把银子扔给四丫,上来就夺裴芩的手拉车,“一个破木架子,还十两银子,想讹诈!拿来吧你!”   本来以为很容易抢过来。   裴芩打架常客,反应迅敏,他刚伸手抓住手拉车要抢,一个高抬腿,把那仆从踩趴下来,又转脚下力踢开。   根本没防备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竟然有身手,那仆从惨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都说了非卖品,还强买强卖!有毛病!”裴芩把手拉车上装肉和骨头的麻袋整理好,扭头问似是吓着的方氏,“丝线买好了,走吧!”   “站住!”   ☆、第五十九章:找你亲爹去   “站住!”   章岩冷声叫住了裴芩。   被她踹到地上的那个仆从也在同伴搀扶下,疼的弯着腰起来,嘴里哎呦痛叫着。   裴芩扭头,看章岩眸光有些冷魅,挑了挑眉,“看你们想必是知书懂礼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咋地?”   倒先给他扣了一顶高帽子。章岩两眼微眯着打量这个相貌清秀算是标志的小村姑,穿着实在普通,但眉宇间隐隐一股爽利的威慑,这不是屈居底下的面对他们这些真正世家富户有的气势。   那边王庭已经怒不可遏,怒指着裴芩,“你竟敢打本少爷的随从,好大的胆子!”   裴芩就知道这封建古代社会阶级性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地位一高也是能压死人的。看着气怒的小少爷,“你想我这手拉车,过些时候花几个钱就能买到。这会,你给银子我也不会卖给你!”   “你……”王庭气怒的小脸都黑了一层,看裴芩都要走远了,扭头骂自己的随从,“真没用!竟然连个小丫头片子都不敌!”   章岩相貌俊美,都地位尊贵,走到哪里无不众星捧月。这小小村姑,先看她眼神不满,竟然无视他的话,直接就这么走了。她刚才那两脚看似简单,却简直有效。他突然想试试她的身手。   王庭让人去追裴芩,她越是不给,越是要弄到那个手拉车不可!   章岩身后跟的下人看他的神色,请示他。   “既然过几日便有了,那就等几日吧!”章岩低头看还气怒的王庭,“不是说去得月酒楼吃那道雪见菜,走吧!小舅舅带去你!”   “我今儿个就想要的,为啥要等几日!”王庭很不满,不过小舅舅陪他去得月酒楼吃饭,还是应了声,乖乖随他去得月酒楼。   最近来得月酒楼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来了,都要点上一道雪见菜。但这菜却不常有,也得碰巧的时候,身份够得上才能吃到。   掌柜的见王家的三少爷过来,一块来的竟然还是章家人,忙热情的把人请去雅间,主动介绍今儿个刚到的冬笋。   菜端上来,章岩尝了口,的确是新鲜的,比之前放了几天要鲜美不少。他想到裴芩走时说的话,现在是非卖品,过几日就会有卖的,不过生意上的事,倒是个不看财的。菜陆陆续续上来,遂丢下不在想,专心用饭。   早到了晌午饭的时候,裴芩也是饿的不行,娘三个一人要了碗阳春面,吃完裴芩觉得没吃饱,又买了肉饼,吃着回家。   四丫一路上脸色就很不好,到家就阴沉着小脸说,“一个破手拉车,就几个木架子,十两银子都不卖,长姐是不是真从山上滚下来摔傻了!竟然还打人家的下人,得罪了那个少爷,以后咱们可有的亏吃了!”   方氏一听沉了脸,“四丫你是咋跟长姐说话的!?给你长姐道歉!”她虽然心疼那几两银子,但也芩儿和那木匠是合伙的,提前说好的规矩,就要遵守。   “娘就知道向着长姐!你看她做的事!”四丫不服,“十两银子,够我们吃到明年收麦了!”   裴芩神色威冷,“我做的事咋了?”   爸妈只有裴芩一个宝贝闺女,爸爸对她宠得很,大院里的大的小的孩子被她一个遍,他还说虎父无犬女。当妈的眼看着越大越管不了,裴芩也没闹出啥大事,虽是打架这点不好,品行倒没长歪,反而做的事给他们二老脸上长光,也就由着她。   突然一下穿越,还是这样一个情况,多出几个弟妹,裴芩是没咋当回事儿的。   四丫虽然有时挺伶俐,但实在有些过了。   裴芩虽然常常打架,但行事作风上,走出去却是没人蒙过她麻袋的。   “手拉车和推车是我和王铁柱合作,正在做的东西,准备靠这个挣一笔。十两银子的利益,就把东西卖了,被人学了去,王铁柱就休想靠这个挣钱了!”裴芩看着她依旧有些瘦弱的脸。   四丫知道这事,“就算他做好了去卖,也不能分给咱们十两银子!”   果然这样想的。裴芩呵呵冷笑,“十两银子在你眼里就是钱了,连道德诚信都扔边了!”裴芩自以为她虽然有时候损了些,坑了点,但道德义气还是要装装的,不然她出门肯定会被人蒙麻袋的!   方氏看裴芩的样子,是真的生怒了,也是四丫不对,喝她给裴芩赔礼道歉。   四丫还是有些不服气,“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能吃饱饭!?”   方氏沉着脸,“茜儿!是娘没有教好你!你为了这个家是没错,但做人要有德行,要心存道义,做个坦荡正直的良善之人!尤其两家合作,诚信贵重!若是坏了这些,以后你大难临头,也不会有人会出手相帮!”   四丫是小名,她的名字随了裴芩,单名一个茜,裴茜。   裴芩站起来,目光冷然的看着四丫,“我允许你管着钱,容忍你叨叨,但若敢坏我的事,找你亲爹去!”   四丫大惊失色,看着她小脸一瞬间煞白。   ------题外话------   推荐好友逍遥游游的新文《天才痞女要逆天》美男多多欢迎跳坑!   这是一部升级打怪,爆装备的超级爽文!   穿越三要素:废才,退婚与花痴。   孟冷冷不得不承认,这三点都完美地体现在她身上。   玩网游一个龙魂自爆,她就穿了。居然还带来了游戏中的升级系统。   五方大陆,司空家族的废物大小姐司空冷冷   有天才之名的未婚夫退婚不成居然起了歹意。   落蒂岗,五方大陆最残忍的监狱,她在这里凌然重生。   魔武双修,精神体力双满的变态。   越狱,抢劫,暴动,劫囚,杀人,放火,拍黑砖,打闷棍,   系统任务她做,恶人坏事儿她更做!是她的她要守,想要的就去抢!   拳头够硬,心够黑,板砖在手走天下。仇必报,恩必偿!天下地上唯她独尊!   ☆、第六十章:卖到山沟里   听裴芩说是‘找你亲爹’这样的话,方氏也惊的睁大眼,面色顿时有些发白。   四丫盯着裴芩,见她神色不耐,目光冷然,竟是认真的,一下子恐慌了起来。   一旁的三丫脸色也白了,裴文东吓的呼气都不敢大口。   三丫和四丫,包括最小的裴文东,都是听着村里那些人骂着野蛋子长大的,知道裴厚理是大伯,却和娘一块歇息。外面人的态度,还有家里气氛,让她们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屈辱的。   之前裴芩作为长姐,除了性子木讷,对她们姐弟三个,向来不亲近,连带对方氏这个娘也不亲近。   从山上摔下来,她整个人都变强横彪悍了,对她们也态度变好了。   今儿个却直接对四丫喝斥让她去找亲爹。   裴芩看方氏脸色发白,眼眶积满了泪水,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四丫那句话不好听,怕是伤了方氏,皱着眉有些无奈看方氏,“她这样的性子不管教,就在村里嫁个人,做个穷泼妇还罢了,真往外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她缓声跟自己解释,方氏把眼中泪水逼退,柔声道,“娘知道。都是娘的错,没有好好教她!”的确是她的错!不光四丫,三丫,三郎,因为是兼祧生下的,她都没咋好好教导过。   看她尖尖的下巴,肩膀也小小的,从没分家就捣鼓着挣钱养活她们娘几个,想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方氏更觉愧疚,“娘会好好教四丫,教她们!”芩儿才十四不到,就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底下的弟妹不能分担,也绝不能拖后腿。   裴芩眼神又落在裴茜身上,“德行不给我扭过来,就把你卖到山沟里做童养媳!”   四丫一下跳了起来,“你敢!”声音很是沙哑哽塞。   “长姐如母,你看老娘敢不敢!?”裴芩怒哼。   四丫浑身轻颤,嘴唇也有些抖,两个眼睛红着。   裴芩不再看她,叫了三丫烧锅,把买回来的大骨头都洗干净煮一锅汤。   三丫有些局促的应声,飞快的跑去厨屋忙活。   裴文东也想过去干活儿,可是又害怕,不敢,小心翼翼的过来,就听正在砍骨头的裴芩不满的嘟囔,“小丫头片子!还吓不住你!?”   三丫愣了下,长姐……是在吓唬四妹?   裴芩看到裴文东,指了下地上装肉的麻袋,“给你买了包粽子糖,自己去找吧!”   裴文东磨磨蹭蹭的,看到三丫使眼色,怕裴芩生气,连忙过来,把粽子糖找出来。这糖他只见过一次,还是村里里正大人的孙子拿着吃,没想到长姐给他买了一包。他不敢吃,拿去让裴芩。   看他巴巴的,小心翼翼的,裴芩最不喜欢畏畏缩缩的男人。又瞥了他一眼,伸手捏了一颗扔进嘴里,朝他摆手,让他拿给三姐去吃。   裴文东又拿去屋里给方氏和四丫吃。   方氏正在屋里劝诫四丫,看裴文东拿着糖过来,跟她道,“这个家本该是娘撑起来的,却全压到你长姐肩上了。她哪次买肉买糖,自己都没吃多少。她没有为十两银子卖了手拉车,那是重义。真要卖了,咱们和王铁柱家关系就僵了,以后光凭一个十两银子坐吃山空吗?你长姐是很疼你们的,总想挣了好的给你们!”   四丫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却有些不相信裴芩真对她们好。她想吃的,她就买!从来不管没攒到钱,不想想以后几个人的口粮没了咋办!   裴文东拿着糖过来,伸到四丫跟前,“长姐让拿过来给你吃的。”   四丫眼神闪了下,有些倔强道,“我不吃!”   方氏叹口气,看来得好好教她懂事了。   裴芩把骨头炖上,就去砍柴,趁有空,把粗的木柴砍一砍也好烧了制炭。照她说,直接卖两袋就够烧一冬天了。家里的柴不多,制了炭,没得烧了,下雪也得去山上砍。   干柴烧的劲儿大,不时锅里就传出肉汤的香味儿。   裴文博在院子里闻着味儿,脸色很是难看,“一窝野蛋子!竟然又吃肉!”就想闹朱氏去看看。   朱氏上次去要竹鼠肉,就被弄的很是没脸,想起就心里恨恼,在去要,让那小贱人再打她一次连!?   “马上就快过年了,翻过年大哥考中了秀才,要吃多少肉没有!”裴文丽阴着三角眼哼道,心里却也是想吃肉的。   之前家里许久不吃上一顿,要不吃,大家都不吃,虽然馋,倒也还好。偏偏现在分了家,他们吃不上,二房倒是隔三差五炖肉吃,眼馋他们!   让裴厚理抓竹鼠,倒是跑了两天,也见着了,却连毛也没抓住。   裴芩见过方氏做肉,加一点油就干巴巴炒,要么炖。她把之前烧制的炭点在瓦盆里,两把刀往上一架,在上面刷了油烤肉。烤好的肉撒了调料,在夹盆子里去。   方氏看着觉得有点不熟,见裴芩认真的样子,没有说她。   这样不像正经做菜做出来的肉,感觉上是有些浪费,却出奇的要好吃。   就着玉米发面饼子,热腾腾的骨头汤,娘几个都吃了个饱。   临睡,三丫躺在被窝里劝四丫,听她言语间还有些不服气,就没把裴芩是吓唬她说出来。四妹妹可以抠门护钱,但要为了抠门做不好的事,那就是不对了。长姐训斥她是应该的。   次一天裴芩去镇上,四丫就没敢跟着。   王铁柱如今和小舅子邹兴埋头在家里做活儿,卖东西的事交给了姐夫。   裴芩过来,看过改良的手拉车和手推车,挺是满意。   邹兴看她的眼神有着不同以往的关注,“一直喊你小裴,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   “裴芩。”直接告诉他们,免得猜来猜去问,她又不神秘。   邹兴念了遍她的名字,“倒是个好名字!”   孙婆子还是叫她小裴,笑着拿了两个梨和几个糖饼过来,“你们家有娃儿,拿回家给你弟弟妹妹吃吧!”   裴芩想到上次的半盒槽子糕,应该是舍不得吃得意留的,给了她,正要推辞。   邹氏笑着道,“不是自家买的,是我弟弟从娘家拿来,自家做的。还有好些个呢!”   裴芩这才爽快的收了,跟孙铁柱商量,卖手拉车和手推车她要有闲也会过来帮忙,价钱按成本,暂定三百文,五百文,至于分成,她依旧只拿两成。   孙铁柱觉得两成有些少了,“要不……要不你抽四成吧!你还帮着卖车!”   “我到时候要是帮你们卖车子,卖掉一个,给我一个车子的提成就行了!”裴芩笑,拿着梨和糖饼告辞。   她走后,孙婆子几个就商量要给裴芩加成,“人家一个小女娃儿,不能欺负人家。”   邹氏和孙铁柱都点头应允。   裴芩手里没拿钱,转着看了下,啥也买不了,就拿着梨和糖饼出了镇子,准备回家。   却冤家路窄的碰上了被踹河里的那哥们儿。   ☆、第六十一章:娘家来客   张世千看见裴芩,目露凶光,恶狠狠的。   他后面两个十四五的少年看看裴芩,又看张世千的脸色,立马就猜出他和裴芩有仇。   裴芩笑着走过去,上下打量道,“这是来拦路准备报复啊?看来掉河里一次,脑子进水更多了。”   “你…”张世千怒瞪着她,怒哼,“你竟敢把我踹到河里,我绝不会放过你!”   “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裴芩懒懒的挑眉看向他身后的两人。   两人顿时有些嘲讽,“我们可不是那不打女娃儿的!”   “那就快点吧!”裴芩有些不耐懒散,看样子就不经打,提不起劲儿。   本来说打是威吓她,毕竟他们要是在路上打了她,就扯不清了。裴文礼这个堂妹还是个嫁不出去的,真碰着她了,再赖上他们可亏大了!   张世千自诩读书人,他是不会青天白日就打裴芩,再让她喊一声非礼,他可是有婚约的人!   裴芩却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没种!”拿着东西从他们身边过去。   “裴大丫!我绝不会这么算了!你别真以为我们不敢打你!我们是君子才不跟你动手!想要整你的法子多的是!”张世全放狠话。   裴芩扭头看他,“我的方法倒只有一种,打的你再不敢叽一声,不信你可以试试!”摆了下手,径直离开。   张世千脸色阴沉,还真恨不得把她打了,不过一个连鳏夫都嫁不得的!   裴芩拿着东西慢吞吞的回到家,往小桌上一放,“王婆婆给的梨和糖饼。”   王婆子只见过四丫和裴文东,是按姐弟仨给的,一人俩,倒是正好够她们一人一个,还出一个来。   四丫看那旧纸包,不像买的,抿了下嘴。王铁柱家挣了钱,当然会给她们点好处,又不要多少钱买。   糖饼放了不少糖,裴芩不咋喜欢,把自己咬过的掰下来,另一半又扔回去。   方氏说她舍不得吃,留给弟妹的。   四丫心里哼了一声,要是她喜欢吃的,早路上吃光了!这会不吃,说不定路上也吃过了!不过没敢说出来。   方氏把三丫的棉袄棉裤也做好了,招了她试穿。   三丫挑的是浅粉色,她也个子高,穿上粉嫩嫩的,又暖和又好看,摸着棉袄衣摆,不舍得脱又不舍得穿,“过年的时候穿!”   方氏笑看着,又拿了一块裁好的衣裳片子,温声道,“这个就做给四丫。”   四丫喜欢红的,方氏说大红的有点太扎眼,她这才转手换了块浅红的,让方氏给她领口袖口也绣上花。   外面下起了冬雨,阴冷冷的刺骨。   裴芩拿着树枝,在地上教给裴文东认字,《三字经》她就会背一段,往后就不会了,也教给他,《论语》她也会的不多,也慢慢教他。   方氏倒是识字,不过方老秀才教的也不多,《千字文》、《三字经》早忘了,见裴芩教的断断续续,就相信是她听裴文礼念书听来的。   雨停一直下了两天,幸好她们住的屋子当初修葺了下,不然要漏雨。   买的肉没吃完,骨头汤也还有一盆子,方氏剁了萝卜碎和面,用骨汤煮了萝卜面疙瘩汤吃。   天放晴,余氏过来了,给她们送了三棵白菜几个白萝卜,还有一块豆腐。跟着一块来的还有她闺女方芳,十一岁长得又高吃的又胖。余氏让她喊人,咧着嘴笑着喊。   上次没收过他们家的钱,方大还跑过来怨她们收了钱找他们要,这会给她们送菜能好心了!?四丫对余氏心里存着戒备。   她们母女光明正大的来,方氏一阵恍然,很是有些欢喜。她和这个弟妹是打小的情意,就算娘家不认她,余氏能来看她们,她就高兴。   看她们穿上了新棉袄,余氏拉着方氏问,“听人说你们卖竹鼠挣了钱,可是真的?冬天的口粮有了吗?”   “够吃过了年的。”方氏点头。   余氏松了口气,“只要有口粮就行!娘在家里……也一直担心你们。爹性子固执,你也知道。不过分家出来倒是真的好了,娘说让给你们送点菜,爹装没听到,我就把菜给你们送点。家里没有,你们还得买着才有得吃。”   “家里都有,七八里路,你们还背过来…”亲弟弟都不管她们,倒是弟媳妇儿向着她们。   这边说着话,那边方芳看到了手推车,觉得惊奇,非要推。   四丫上来就按住,不让她动,“这是宝贝东西!你不许动!”   “我就推推咋了,你还叫我叫表姐的呢!”方芳不满的说了一句,盯着手推车打量,“带轱辘,像个车子,只是好奇怪!”   四丫推她出去,转手把屋门锁了。   方芳撇了下嘴,“不让看算了!”   余氏知道她们有过冬的口粮就放心了,送了菜起身就要走。   方氏留她们母女吃饭,“……来回跑一趟那么远,路上也不好走。”   上次的肉还有,一斤多的样子。方氏切了白菜和萝卜片,醋溜白菜,清炒萝卜片,肉却用冬笋闷了一盆子,煮了白米粥。   “还有肉吃!”方芳看见肉很是欢喜,两个眼睛就盯着盆子。   余氏拦住她,让她别没规矩,低声训她,“你这样,回头你爷爷又训斥你!”   “反正他这会又看不见!”方芳说着,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好吃!”   四丫脸色不好看,放下米粥碗坐下,赶紧也夹了一块子。   三丫和裴文东倒是有些不太敢大块吃了。   裴芩是从来不会给人夹菜的,把自己管饱就是。   吃了一块肉余氏高兴道,“看你们还有肉吃,我这算是放心了!”   吃了饭,余氏就说走。   方芳看她就打算走了,话却没说,就提醒她,“娘!你忘了爹的话了?”   “我没忘啊!这就赶紧的回去了!”余氏暗自警告了她一眼,告辞了就走。   方芳被她拉出来,回头高声跟方氏道,“大姑!我们是来借钱的!姥姥病了,都起不来炕了!”   余氏脸色沉下来,使劲儿拍了她一把,“瞎说啥话呢!诅咒你奶奶!”回头又跟方氏,“…没有的事,你们快回去了,别送了!”   “就是有!我都听见爹说了。奶奶都咳出血来了!”方芳挣脱着不走。   方氏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娘……得了啥病?咋会咳出血?”   ☆、第六十三章:筹备起来   照着四丫的想法,现在手里的五两二钱银子,她想都买上粮食和油盐,这样她们即便未来半年挣不到钱,也不会饿着了。想到之前半夜里饿醒,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心里想法更加笃定,“娘!要不我们买半年的口粮吧!这样至少半年内咱们都有吃的!”她可不想再打饥荒了。而且买了粮食放家里,长姐再想乱花钱,总不能再拉了买的粮食去卖。   裴芩白她一眼,“年前还有俩月,要是出去摆摊,明年一年的口粮就出来了!”   经过上次的训斥,四丫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心里还是有些畏惧她。她看着方氏,希望她能答应。   方氏也知道去山上挖冬笋,抓竹鼠,野兔子都不是长久之计,也只能做一时。真要是摆个摊,支应起来,那她们娘几个有个营生,也能糊口过日子了。   至于抛头露面,她早从兼祧那一天就没了名声,这些年听了太多,她悔恨,却也麻木了。她不能把一家人的重担都交给她的芩儿扛着!她也才只十四不到,都还没长大呢!   最后方氏同意了裴芩出去摆摊。   四丫脸色不好看,银钱这么难挣,她们苦苦扒了这些久,才攒下这么点。   三丫和裴文东却都听信裴芩的,即便娘不同意,三丫也决定支持长姐。现在家里花用的银钱都是长姐想办法挣来的,她说摆摊,就肯定有把握的!   裴芩却精神一振,“那就商量一下看咱摆摊卖啥!我的意思是在面条和烧饼中间选一个。面条咱们就做饸烙面,烧饼做麻酱烧饼,这两样不管太平镇,还是原阳县,都没有卖的,两个地方咱们可以随意摆摊。”   “河捞面?是做捞面吗?”方氏听得不解,要是做捞面,她还是会的。   “是饸烙面。”裴芩就讲了下咋做,“方法非常简单,压出面条煮熟就行了。”   三丫忍不住问,“长姐!那麻酱烧饼是啥样的?”   裴芩笑,“这个也简单,自己做点秘制的麻酱,和着面一块做出烧饼就是了!”   “听起来倒是很简单,最主要的就是这味道。味道好,咱们才能招揽到吃客。”方氏沉吟。   “现在天冷了,咱们还是先买面,明年开春再卖烧饼。”裴芩这么说定,早早睡下,天明起来,吃了早饭,就出门去镇上。   裴文东非要跟着,“我不要吃的!我就去镇上看看!”   裴芩身上带了一两银子,招呼了他一块,姐弟俩出了门。   今儿个正好逢集,俩人在集上转了一圈,又见裴厚理在摆摊卖起子,裴芩只看了一眼,径自走过去。   裴厚理也正在招呼人,没看到她们。   到了孙铁柱家,邹兴拿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过来,一见她们就招呼,“刚出笼的热包子,快来吃两个吧!”   “我们吃过饭来的。”裴芩拒绝,“我是来找你的,有事请你们家帮忙!”   邹兴看她大大方方说要他帮忙,不觉心里高兴,口气也不觉软和了些,“你有啥找我帮忙的,我肯定帮!”   “你们是打铁为生的吧?我想打个东西。”裴芩这边说着,那边邹氏已经转身去拿了纸笔过来,她已经形成习惯了。   拿过笔,裴芩给邹兴讲了她要打的饸烙面机,东西不太容易打,尤其是漏面条筛漏。   邹兴听的很认真,他们家打的都是简单的农具刀具啥的,裴芩之前让他们打手拉车和手推车,才刚刚想了办法做成样品。现在这个东西,说着简单,但打起来却不容易,他不能保证能打出来。   裴芩也知道这个时代冶铁技术都是朝廷掌控的,底下的铁匠也都只会做些简单的,她还有另外一个方案,“如果铁的打不成,那你们就只能给我做成木制的了!”   “木制的倒是可以做出来。”邹兴点头,不过裴芩好不容易找他帮忙,打心里他不想让裴芩觉得他不当用,决定拿回家找他爹和大哥商量一下,“这个东西是干啥用的?要不要防着人知道?”   “哦!是用来压面条的,我准备摆个面摊。防不防也不要紧,反正拿出来一用,有些人一看也就会了。我的宝压在面条里!”裴芩不在意道。   “你……出来摆面摊…”邹兴总觉得她长得齐整又聪明,还识字,就算家里拮据,读书识字的也不该出来摆摊做营生。   “不行!?”裴芩前世就喜欢摆摊,这只是她的爱好之一。   “没…没!我就是觉得…”邹兴看她清透明亮的凤眸,讪然的说不出话来。   王婆子就一旁问裴文东,“你爹娘呢?”   “我爹……”裴文东恍惚了下,“…死了。”   王婆子一听就啥都明白了,当即保证裴芩要的东西尽全力给她做好,“…你们摆面条肯定得有桌椅板凳,我家里就有现成的,虽然破了些,也能将就,借给你们使。还有锅炉啥的,家里也有,小裴啊!我们家就在镇上,你有啥要帮的,一定要开口,可别跟我们客气!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们还没帮你们一点呢!”   裴芩哈哈笑,“好!那我就不跟王婆婆客气了!桌椅板凳就借了!还正想做个锅炉呢!”   王婆子就喜欢她这爽快的性子,有啥都说到明面上,大大咧咧,心地憨厚。   心地憨厚这话,要让前世那些认识裴芩的人听到,集体翻她白眼。   裴芩找邹兴打了个大点简易炉子,又让打两个桶状的锅,“先给一两银子的定钱,其余的回头再给!”   邹兴不要,让她先拿着置办东西。   “我来找你,就是摆明了要占便宜的!”裴芩呵呵道,把银子给他留下。   邹兴把几个快冷的包子塞给了裴文东。   看裴文东不要,裴芩让他接了。   王铁柱又让她看铁质的手拉车和手推车,裴芩指了几个地方让改,把手拉车样品拿回去试用,招呼裴文东,“走!咱去看看地方,看在哪里摆好!”   裴文东抱着包子,跟着她又在太平镇上转了一大圈。   裴芩最后看中两个地方,打听了下,暂定在街尾一片空地上,离集市热闹区有几十步远,勉强过得去,现在又不是开店,没得挑。   镇上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裴芩回家就上了山,就那几两银子,真要摆摊,肯定不够使。   搜挖了几天,攒了两麻袋冬笋,竹鼠攒了二十三只,野兔子攒了八只。   幸亏两辆手拉车,还有手推车,不然她们娘几个还弄不动。   东西拉到得月酒楼,掌柜的看见那么多冬笋,很是高兴,爽快的把竹鼠和野兔子也都买下来了。   裴芩跟他说,“雪见菜下去了,今年估摸着没有了,只能等下一季了。”   掌柜的很是失望,“如何会没有了?”   “吃这个的节气过去了。”裴芩耸肩,又告诉他,两麻袋冬笋不卖,可以煮了晒制成干,过年的时候泡发炖汤滋味很好。   掌柜的一直在打听这个山菜,却一直没打听到,如今听是没有了,不免失望,忙问啥时候还有。听裴芩说开春就有,四两多银子,给她添成了五两,说是让她明年开春一定要拿这山菜还卖给他们。   裴芩爽快的接了,还带着方氏,三丫四丫吃了他一顿,说是年前有了再送来,应该不多。   葛五出来送她们,眼神里透漏出对裴芩的佩服,这小丫头才多大,算账不用算盘,却比掌柜还快。要是他能学会,做个账房先生……算了,他不识字,还是老实去做帮厨吧!   裴芩转身的功夫,却发现她的手拉车丢了一辆木制的。   葛五一听她在后厨丢了东西,顿时跳了起来,赶紧帮她找。   掌柜听说,也吩咐,务必帮她找到。   端菜的伙计跑过来说,看到王家的三少爷就拿了一辆和裴芩一样的手拉车,正在楼上雅间走廊拉着玩。   裴芩过来一看,不是上次要强买她手拉车的王庭又是谁。   倒是王庭看到她手上铁制的手拉车,眼神一亮,吩咐道,“原来你还有个这样的,快给拿过来!”   章岩坐在开着门的雅间里,慵懒闲适的吃着饭,眼神瞥了眼门口黑着脸的裴芩,这次,没有开口阻止王庭。他倒要看看,这小村姑有几分本事!?   ------题外话------   其实,俺挺喜欢四丫的,O(n_n)O哈哈哈~   ☆、第六十四章:找上门   裴芩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了这个王庭,还趁她们不注意,在后厨偷了她的手拉车。   掌柜的看着,就想做个和事佬,让裴芩把手拉车送给王庭,然后王庭拿几两银子给裴芩。看她心算如此厉害,定是念过书的,可穿戴破旧,怕是落魄读书人家。那手拉车自家做的也不值几个钱,王家小少爷既然喜欢,出手给几两银子,她们也宽裕些。   裴芩想要银子上次就接了,家里虽然现在还捉襟见肘,但她想要挣,银子就会往她口袋里来,只是现在没有时机而已。看着王庭白嫩如包子的脸,又瞥了眼壁上观的章岩,裴芩看着王庭问,“上次听你的随从说你家米粮铺子遍布整个汝宁府,那你家有杂货铺子吗?”   “你问这个干吗?把你手里那个手拉车也给我!”王庭指使她。   章岩拿着筷子,抬眸看裴芩,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幽光。   裴芩朝屋顶看了眼,“你要是真想要,就每样买下一百辆,就当进货了。我这两辆手拉车都送给你!要是不然,就把手拉车还我。”   章岩冷笑,他还都在一旁坐着,这小小一个村姑,坑起一个孩子眼睛都不眨。   王庭虽是小娃儿,但耳濡目染却也明白,“你想让我家进的你的手拉车?你想得美!我就不给你,你能咋样!?”   “那我后天给你送个更好玩的,你把手拉车还我。”裴芩说出第二个解决方法。说起来,起子王铁柱根本没挣到啥钱,那些会木工的看过就会做了,这手拉车虽然复杂些,却也不难模仿。   王庭一听更好玩,立马就问,“是哪样更好玩的?你拿过来,我满意了就还给你。”   这熊孩子……   三丫怕裴芩再一冲动又打了人,伸手拉她的衣袖。这可是得月酒楼,她们可不好跑。   方氏低声劝道,“芩儿!要不算了吧!不会有人那么快学去的。”十分担心的样子。   裴芩暗自咬牙,看了眼不管不问的章岩,过来哄王庭,“也是个小车,带轮子的,放在地上不用手拉着就会跑!我后天就给你拿过来!”   王庭有些心动,“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还要给得月酒楼送货,我要是跑了,你让人在得月酒楼守着,准能逮到我!”裴芩保证。   “那等你把那个更好玩儿的小车拿过来,我再把这个手拉车还给你!”王庭点头。   裴芩心里暗骂一声,“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做了小车送给你的死对头,让你眼巴巴看着他们玩!”   看她一眼斜过来,王庭包子的小脸有些气怒,“我给你就是!你要是敢不把说的那个小车拿过来,本少爷把你腿打断!”   还真有死对头啊!裴芩见蒙对了,伸手和他击掌,另一个手飞快的拿回手拉车。   章岩始终冷眼瞧着,没有说话。等裴芩娘几个走后,问掌柜的她们送什么货。   掌柜的不想透漏裴芩她们能弄到雪见菜,只说是竹鼠。   章岩就知道了,他们来吃的那道山菜,是裴芩几个送来的。   裴芩娘几个回到家,已经下晌了,扔下东西,裴芩揣了一百文钱就出了门。   方氏怕她回来的晚,让三丫和她一块。   来到王铁柱家,见这个时辰了,孙婆子忙问她是不是有啥事。   裴芩让邹氏拿了纸笔来,“孙大哥!要麻烦你停下手里的活儿,先帮我做个东西了!”   “是做啥东西?要紧吗?”孙铁柱这几天正忙的很。   “要紧!”裴芩点头。   王婆子看儿子迟疑,暗瞪了他一眼,“小裴要做啥东西?先紧着你的做!”   裴芩要做的是滑板,画了图,讲解做成啥样。   王婆子催着孙铁柱快去做,“就这一个,明儿个保准做好!你下午就能拿了!”   “好!多谢了!”裴芩道了谢,把一百文钱放下。   孙婆子非不要,裴芩放下钱就带着三丫离开。   三丫看长姐也不解释一句,明明为了他们,孙铁柱还有些不情愿,怕耽误自家的活儿,看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长姐,忍不住转身又回到孙家,“有个小少爷看中了手拉车,给了五两银子要买,长姐怕别人学会,手拉车卖不出去,拒绝了。那个小少爷让人偷了手拉车,长姐要了手拉车,却是得拿这个滑板换!”   说完快步跑了出去。要是她们要银子,那个小少爷那么喜欢手拉车,估计也愿意出十两银子当冤大头,长姐却信守着和孙家的合作。告诉他们家做那些东西,长姐却没要多少钱,这样的急事,他们还不快点!   裴芩在外面等她,“你干啥去了?”   “…我…我上了个茅房。”三丫下意识的没有告诉她。   看她满脸通红,裴芩没多问,领着她往家走,心里盘算着能不能让王家铺子帮着卖手拉车手推车,就看孙铁柱做的花瓣了。   孙家,听了三丫一番话,孙婆子和邹氏,孙铁柱都有些震惊。随即孙铁柱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愧疚不已。   孙婆子追出来的时候,见两姐妹已经不见人影儿,沉着脸回到家,喝斥孙铁柱,“今儿个不睡觉,你也要赶紧把那个啥板的做出来!”   “哎!”孙铁柱有些羞愧的应声,连忙找了木材开始忙起来。   孙铁柱忙活了一夜,做了两个,看着天际泛白,仔细的打磨着滑板,又站上试了试,再擦干净,继续打磨。   孙婆子却道糟糕,“咱们只知道她姓裴,却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我知道!小裴之前说过,她家在后山村。知道她叫裴芩,我送过去,到村里一打听就能找到人了!”孙铁柱决定尽快送去。   孙婆子点头,看他熬的两眼红,也十分心疼,给他煮了碗面疙瘩汤,让他吃,又拿了两串钱,“这个一百文钱,你还给小裴,咱不能要,丧良心!这个钱你割块肉,买两盒点心,别空着手去。”   孙铁柱忙不迭的点头,吃了饭拿着钱,把滑板用麻袋包起来,到街上割了块肉,买了两盒绿豆糕和豌豆黄,大步赶来后山村。   天已经大亮,炊烟四起。孙铁柱拉了个村人问裴芩家住哪,见人不明白,又说她姐弟四个,她老大,死了爹的。   姐弟四个,死了爹的,后山村还就只裴芩一家,看他拎着肉拎着点心,眼神怪异的打量了两遍,才给他指了路。   裴厚理打开门,正见到孙铁柱拿着东西过来,却是去找裴芩家的门,他不由得惊奇。这孙木匠咋跑来找二房的人!?还拿着重礼!   ☆、第六十五章:不敢置信   二房这边,几个孩子还在睡,方氏轻手轻脚起来准备早饭,刚把玉米面糊糊做好,正准备切个白菜掺咸菜炒了,听到外面叫门声,疑惑的出来开门。   “这是裴芩家吧?我是孙铁柱!”没见裴芩姐弟几个,孙铁柱问方氏,确认。   方氏没见过,却是知道他的,忙点了头,“是!是!”见他拿着肉和点心,还一大早找过来,更加疑惑。回头看三丫起来,又让她去叫裴芩起来,开门让孙铁柱进来。   孙铁柱叫了婶子进来,看就住两间屋,还是从前面那一院批出来的,满肚子的疑问。   家里没有来过男客,让他进屋又不好,方氏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厨屋门口,歉疚道,“家里地方小,没地做,就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孙铁柱没坐,把肉和点心拎到厨屋里,一百文钱也放下,“这钱我们不能要!东西,这是我娘让买的,我……”   “是有啥事?”方氏看他的样子,就是有事。   见裴芩打着哈欠出来,孙铁柱连忙出来道歉,“…是我不知道事情轻重,还想拖活儿,我娘狠狠骂了我一顿!你要的滑板,我已经做好了,还做了俩。你看哪个好,就拿哪个给那小少爷吧!这事是我对不住你的大恩,我跟你道歉!”   裴芩愣了下,看了眼三丫。   三丫低下头,她也是怕孙大哥耽误了事儿。   “没事!没事!这有啥对不对的,我说的也是后天!”裴芩笑着接了滑板,打磨的很光滑,如果上了漆会更好看些,底下的轮子做的挺好,正准备试一试。   外面裴厚理过来,“大丫!你们要啥东西,找了孙木匠做?”   孙铁柱仔细一看,也认出他来。他的起子拿出来卖,最先学会的就是他。   裴芩看也没看,跟孙铁柱道,“孙大哥一早过来,还没吃饭吧?”又跟方氏道,“娘!把笋子拿出来炒俩菜!”   方氏应声到屋里去拿冬笋。   “不用!不用了,婶!一早我娘做了饭吃才来的。”孙铁柱忙说,“小裴你看这滑板咋样?要是有改的,你跟我说,我再拿回去改。不过我试了,能行!”   “暂时没见有啥改的,能行就好!”裴芩点头。家里的地不平整,只能到县城青石板路上去滑。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有啥事再找我!”孙铁柱说着就往外走,又跟方氏道,“婶别忙了,我这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呢!”   裴厚理见没人理自己,脸色有些不好,主动跟孙铁柱道,“我是大丫的大伯,孙木匠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   孙铁柱一震,这裴木匠竟然是小裴的大伯,可刚才小裴几个都没有理会他,起子啥的还拿给他做。又看了眼从一个大院隔出来两间屋,他眸光闪了闪,“哦!不用了!家里还有事忙!”   见他大步离开,裴厚理皱了皱眉,扭头又问裴芩,“你们做了啥东西?要是说一声,我直接做了给你们,也不用花那个冤枉钱!”   裴芩把滑板拿回了屋,“三丫!去给娘烧锅,把肉炒了!”   三丫应声,到厨屋里烧锅。   四丫头也没梳,到厨屋里看方氏切了一小半肉,把另一大半连同两盒点心和一百文钱赶紧拿进了屋,拿了梳子出来梳头,把门锁上。   看她们连应话都不应,裴厚理脸色不好的到厨屋门口问方氏,“你们咋跟孙木匠认识了?让他打东西,他还给你们送礼!?”   “没啥!就是找他打了点东西!”方氏不多说,看油锅热起来,把肉倒进去炒。   “你们要打东西,直接找我就是了!我又不要你们的钱!”裴厚理皱着道。   “他也不要钱!还给我们送钱呢!”裴芩站在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站在后面。   裴厚理更加不解,“他咋会给你们送钱?”   “咋地?又要插手我们家事?”裴芩目光冷寒。   裴厚理直觉的事情不简单,问怕是问不出来的,又跟方氏说,裴芩是大闺女了,孙铁柱有媳妇儿,让别被人骗着啥啥的。   方氏听得心里一阵怒恼,“我芩儿聪明着呢!不会被人骗着!孙铁柱给我们送钱,也是芩儿教他打东西给的抽成!你别在这乱说话!”   “我是担心大丫被骗……你说啥?大丫教孙铁柱打东西!?她教孙铁柱打啥东西!?”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   “穿玉米的起子啊!”裴芩笑着道。   四丫有些脸色不好的拉她一下,让他们知道了,大房肯定也要学的,还是白学了做,不给她们钱的!   裴厚理不敢置信,“那穿玉米的起子是你想出来的?你咋教孙铁柱做去了!?你…我也是做木工的,你咋不找我?”   裴芩嘴角噙着笑,目光冷嘲,“大房,二房互不干涉。也请不要干涉我们吃饭!”   方氏已经把菜炒好了。   姐弟几个洗了脸,就挤在小厨屋里,围着炒菜的小炉子吃饭。   猪肉香味儿一直往鼻子里扑,裴厚理脸色青了黑,黑了又青。觉得他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他一走,四丫立马就锁上了大门。   方氏有些担心。   “我不教,他们还能强逼不成!?”裴芩是不怕。   方氏叹了口气,“咱吃了人家的肉,回头捉了竹鼠或野兔子,给他们家送一只!”   “好!”裴芩应声,吃了饭,拿了滑板,又把那一百文钱要过来揣身上,带着三丫出门,说四丫,“你留在家里看着!”   不用她说,四丫也要留在家里看着的!不仅她,她希望长姐和三姐也留家里。大房今儿个肯定会过来的!   “占着理,你要是连东西都守不住,以后就跟我叨叨话!”裴芩说完,带三丫出门,直奔县城。   苗婆子闻着风声就过来了,打听为啥有人给她们送肉送礼,是不是提亲的!?   大房这边,听说,起子是裴芩做出来,还教给外人挣了钱,朱氏差点鼻子都要气歪了。   “就算我们养大了她们,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咋养都养不熟的!”陈氏冷笑着,端了饭进屋。   朱氏看着桌上的炒白菜帮子杂面窝窝头,想着她们吃肉又吃白面,早恼火的不行,站起来就要出去,“死丫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看我不…”   ------题外话------   推荐好友逍遥游游的新文《天才痞女要逆天》美男多多欢迎跳坑!   这是一部升级打怪,爆装备的超级爽文!   穿越三要素:废才,退婚与花痴。   孟冷冷不得不承认,这三点都完美地体现在她身上。   玩网游一个龙魂自爆,她就穿了。居然还带来了游戏中的升级系统。   五方大陆,司空家族的废物大小姐司空冷冷   有天才之名的未婚夫退婚不成居然起了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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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起子竟然裴老二家大丫头想出来的!?”   “我早上看见卖起子的小伙儿了,拎了一块肉,还有两盒糕点!还拿麻袋裹着的不知道是啥!送到她们家了!”   “真的假的啊?她们竟然会做起子!?那裴老大也是木匠,为啥不教给大伯啊?”   四丫尖声道,“分家之后互不干涉,教给别人有钱赚!分家我们可是一文钱都没要,一粒粮食没有!凭啥还要做东西教给别人!”   朱氏气的要大骂,更觉得拉不下脸皮。她一向自诩身份,她是读书人的奶奶,以后大孙子高中,她就是老太太,可和村里的那些婆子不一样的。可对着方氏四丫,实在恼恨的厉害。   裴厚理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就上来解释,“我不是想白要你们教我!教给自家人卖,也照样分你们钱!我也不会像那外人会克扣,会骗你们!虽然分家了,咱们还是同一姓的一家人啊!你们要有事,我们也肯定不能不管的!前几天见文礼,我还特意叮嘱他,以后出息了,一定要多关照你们!”   裴文东小声道,“长姐说了,他那种人不会有出息的!有出息了也不干好事!”   方氏拉了他,垂着眼,“我们愿意找别人!他们家很好,钱照给,也知道感恩!”   “没教给你们就跟犯法了一样,骂我们狼心狗肺白眼狼!教了能有啥好!?再说东西是我们的,教不教是我们的意愿!”四丫怒哼着,她都还嫌孙铁柱分她们的钱少,教给大房,岂不是分的更少,少到没有!?   “我们教谁不教谁都不犯法,娘要骂,就骂我好了!不要骂孩子!”方氏抬眼看了朱氏两眼,转身拉四丫和裴文东进了屋。   苗婆子赶紧凑上来,叫方氏,见没人理,大门也是锁着的,她总不能翻门,神情不快的撇了撇嘴,“怪不得敢分家,还啥都不要,感情是悄悄挣大钱了呢!院子里都还有肉味儿呢!”   村里的人就互相打听议论开了。   张婆子听着那些议论,啥裴大丫家挣钱了,悄悄发了财,连吃几天肉,家里吃的白面,脸色难看的端着衣裳去井边洗。   “大运他娘!那裴老二家的大丫,看来还真是个有本事的,都能挣钱了!人家拿着礼,拎着肉往家送!这下你总不该再拦着大运了娶媳妇儿了吧!?”一块洗衣裳的妇人调笑道。   “我们大运要找个清白,正经的人家!”张婆子拉着脸,心里不屑呸了一口。她娘那个贱骚样,生的闺女能好到哪去!?小小年纪就勾搭他们家大运,连伯娘,奶奶都打,得了疯牛病一样!还想进他们家门!?没门!   “呵呵呵呵…到时候可别看人家有钱了,又想上门求啊!”几个妇人玩笑着。   裴芩对家里的事很放心,四丫那嘴,占着理不可能还说不过。和三丫拿着滑板到了王家大门,让守门的给王庭传话儿。   王庭惦记着更好玩的小车,昨儿个回去就吩咐了门房。门子一听来给三少爷送小车,立马就进去通禀。   很快王庭就跑出来,穿了个淡黄色绣团纹锦袍,小脸白嫩嫩的,两眼闪着亮光,“啥样的小车?快给我看看!”   “找块空地先给我试试,再给你玩!”裴芩说着就问,“你家有没有演武场?”   王庭神色一顿,语气也低了下来,“没有!”   “空地回廊总有吧?找凭证的青石板路!”裴芩示意他带路。   王庭非要先看看。   裴芩先给他一个。   “这跟那个根本不一样,这么奇怪!你试给我看看!”王庭说着,领他们进了院子,指了块空地。   裴芩把滑板放地上,站上一脚滑动着试了下,轮子不太灵活,勉强过得去,脚就不沾地的一圈圈滑,到头根本不用转弯,一个跳跃,滑板随着她脚就调转了头,直直滑过来。   王庭看的目瞪口呆。   三丫也满眼震惊,这个啥滑板的,长姐好像很会玩。   ------题外话------   上架倒计时啦~\(≧▽≦)/~   ☆、六十七章:谈成一大笔   裴芩不怎么喜欢飙车,却很喜欢滑板运动,裴老爸说,玩滑板摔了,最多轻伤,比打架强,比飙车出人命更强,很是支持纵容。   “咋样?要不要上来试试?”滑到王庭跟前,裴芩脚下一踢一转,不用弯腰,滑板就拿在了手里。   王庭还以为她会拿个和手拉车差不多的,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东西这么好玩,瞪着眼,长着小嘴,“你…你教给我!”   “教你可以,给我拿学费来!”裴芩挑眉。   王庭硬着脖子,“那你再给我滑一遍,我自己看都看会了!”   裴芩笑道,“好啊!就看你能不能看会!”脚下一踩,滑板落地,站上去,借力一步,轻松滑了出去,还能在半空玩个调转的花样。   王庭把滑板放在地上,伸脚往上一站,结果脚底下却来回滚动,像玩杂耍的一样,根本站不稳,小脸严肃的慢慢滑动。   裴芩滑过来,“手拿来!”拉了他的小手,带着他就快速的往前滑。   “啊啊…”王庭吓的哇哇叫。   三丫也瞬间提起了心。   裴芩把王庭带到头,自己转个弯,让他停下,松开他的手,一脚蹬过去。   让赶过来的章岩和王诺也提起了心,快步过来。   没有人抓着王庭了,被裴芩蹬的一脚又快,吓的直接紧紧闭上了眼。   三丫倒吸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变了。   裴芩却勾唇一笑,极速追上去,从侧面拦截,两脚一抬,滑板横过来,挡住王庭的滑板,抓住他,“比手拉车好玩吧?”   王庭稳稳停下来,听她问话,抬头看她。   裴芩站在横着的滑板上,他只到裴芩的腰,低眸笑看着他。   簌簌的碎雪花飘下来,她就那么高高的,低着头笑着,凤眸异常的明亮。王庭有些愣住了,突然觉得,她好高大。   王诺见弟弟没摔着,松了口气,快步过来,“庭哥儿!”扶着他从滑板上下来。   裴芩也迅速下来,踩起滑板,拿在手里。   “庭哥儿!?你没事吧?”王诺看着弟弟有些发白的小脸,担忧的问。   王庭扭着身子挣开他,直直的盯着裴芩,“你来教给我咋滑的,我给你银子!”   “下雪了!我们该回家了!”裴芩抬头看了看天。   章岩眸光幽深的打量着裴芩,“这个是滑板?拿给我看看!”   裴芩淡笑着,把滑板递给他。   章岩看着做工粗糙的东西,不过四个简单的轮子,也不过如此,关键是她会玩。   王庭这边还拉着裴芩,“你说给你多少银子,你才肯教我!?”   裴芩看他两眼,目光落在章岩身上,“你们要是找我订五百个滑板,我自然免费教!”   王诺比王庭大,但也只大三岁,才十岁的小孩子,想到裴芩刚才肆意的样子,目光落在滑板上,“小舅舅?”他也想玩。   王庭已经张口答应了,“我叫我爹来买你的滑板,你快点教我!”又喊着他的小厮,让去找王三爷。   “三少爷!三爷这会不在家!”小厮回话。   “那去找我爷爷!”他蹬蹬跑走,又站定,指着裴芩吩咐,“你不许走啊!”   “好!”生意还没谈成,她怎么会走。   章岩把滑板放在地上,站上一只脚试试,“好谋算。”   “好说!”裴芩原来可没想,是王庭这熊孩子自己撞上来的。   王诺看的有些眼热,“我能不能也试试?”   “当然了!”裴芩把脚让开,简单跟他讲了两句注意的。   王诺小心的站上一只脚,另一只脚慢慢的滑动,觉得还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要是能像裴芩刚才那样,肯定更好玩。   结果王庭拉了王老爷过来,见他的滑板被二哥和小舅舅一人一个占了,叫着跑过来,“那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王诺有些尴尬的下来,“不是有两个,你要一个,另一个给我吧!”   王庭跑过来抱起滑板,又过去把章岩推下去,两个都拿在手里,跟王老爷道,“爷爷!就是这个!只要订五百个,她就教我玩滑板!”   “王老爷。”裴芩微笑点头问好。   三丫也忙小声问了声王老爷好。   王老爷中等个,圆胖胖的,笑眯着眼,眼中的睿智精光却不容忽视,扫了眼三丫,目光就打量裴芩,“这个滑板是你家做出来的?”   “是我找人合伙人做的。”裴芩道。   “这么说,你是在帮人家拉生意?!”王老爷微微挑眉。   裴芩笑。   看了眼幺孙抱着的滑板,做工粗糙还没上漆,王老爷淡声道,“再滑一遍来看看。”   裴芩知道是考验,自然不会胆怯,拿着两个滑板摞起来,跳上去滑出去,用双滑板玩了几个花样,稳稳滑过来停下。   “看着倒是会两下子。”王老爷笑起来。   “爷爷!爷爷!”王庭拽着他的胳膊撒娇。   王老爷虽然觉得不错,但裴芩利用他幺孙来跟他们做生意,让他心中不虞。不过因疼孙子,还是让随从叫了家里杂货铺的掌柜来跟裴芩谈。   掌柜的很快过来,看过滑板,倒是觉得好卖,跟裴芩商量价格。   根据用料不同,裴芩说了几个价钱,两人又来回还了下价,最后定了杨木等普通木料的一百文,榉木杉木等二百文钱,黄花梨楠木红木的四百文钱。签了订货契约,和交货期限。   裴芩让先给三分之一定银,并很快说出数目,三十五两银子。   倒是让掌柜的愣了下,仔细看裴芩两眼,“姑娘会心算?”   “会一点,不被人坑!”裴芩笑着道。   掌柜的看她会的不止一点,请示过王老爷,给了十两银子定钱,“等第一批货到了,再结算,总不能让你空手套白狼!”   裴芩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她都画押按手印了,还能拿着银子跑!?不过人家大腿粗,她细胳膊拧不过人家,只能认了。   眼看雪要下大了,裴芩怕回不去,跟王庭说了几个要点,让小厮看着他们玩滑板,“等雪停了,我就来教你!”   王庭很是有些不高兴,小嘴嘟了老长,“下雪你们可以住下啊!我买了你们,给我当丫鬟!”   裴芩嘴角抽了抽,“再见!不用送了!”带着三丫大步离开。   章岩嗤笑一声,“怎么不把手拉车也一块卖了?”   ------题外话------   作者牛:章岩章大少,以后有你受苦的时候~   章大少:哼~   ☆、第六十八章:烧鸡庆祝   裴芩回头,看到他幽深眸中的冷嘲,呵呵道,“人贵在知足常乐嘛!”要不是撞在她手里,她还情愿一个个卖呢!   “雪停了你要过来教我!不然不给你银子了!”王庭在后面喊话。   “好!”裴芩举手挥了挥,领着三丫到街上,“走!吃碗牛肉面去!”   坐到面馆里,面条端上来,三丫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看了看周围,凑近裴芩小声确认,“长姐!咱真做成了一百两银子的生意?”她刚才听到一百零几两。   裴芩看着她大笑,“妞儿!以后跟着姐,吃香喝辣的!”   引来了面馆里吃饭的都侧目看她们。   “长姐…”三丫炯然的叫她一声。   “快吃!快吃!再不回去,下大走不了啦!”裴芩笑着催促她。   三丫应声,连忙加快了速度。这牛肉面可真香,真好吃!她们摆摊卖面条,也要做这么好吃!肯定很多人买!   吃了面,裴芩看到卤肉铺子,到里面买了只烧鸡,“走!回家庆祝一下!”   三丫也很是兴奋,姐妹俩迎着飘雪,搭上骡车,在雪下大之前,赶回了村。   方氏一脸焦急的站在村口等着,头上身上落了一层的雪,看到俩人回来,才长松了口气,“冷不冷?吃饭了没有?赶快回家!身上都淋湿了!”   四丫鼻子尖,她们刚回到屋里,就闻到了肉味儿,“家里有肉,你竟然又买肉了!”   “买了只烧鸡!”裴芩把烧鸡放小桌上,又掏出十两银子也扔桌上,拿了汗巾就到门口打身上的雪。   方氏,四丫裴文东看着烧鸡还有十两银子都愣了愣。   “那两个滑板卖了十两银子!?”四丫兴奋问。   “不是十两!是长姐跟王家的掌柜谈成了一大笔生意,王家的杂货屋要订五百个滑板,这十两银子是定银,总共…一百零几两银子呢!”三丫激动的说着,最后压低了声音。   “啊!?一百…两银子!?有没有听错?是不是一百文!?”四丫急忙抓着她问。   “一百零五两。你们不要乱喊!这钱现在也拿不到,得等交了货,才有得分!这个十两定银,明儿个也要哪去给孙铁柱买木料!普通木料他那有,黄花梨楠木红木这些,要花大价钱买!”裴芩跺跺棉靴上的泥雪。   四丫顿觉的一桶冷水浇了下来,“要跟孙铁柱家分啊?那咱才能分多少?”   “总能分个二十多两。”裴芩估算了个价。   “一百两就分我们这么点!?”四丫惊诧的提高声音。   “你嚷嚷个啥!木料,做工都是人家的,能分二十多两就不错了!”裴芩白了她一眼,这的人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二十多两银子的可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三年的了!   “已经很多了!”方氏又欣喜,有心酸,心疼大闺女。   三丫连连点头,“还有手拉车,手推车,这两样卖了也能分钱呢!”   四丫有些气沉,长姐就是傻了!明明她们能多分,却主动要少的!又问,“那手拉车和手推车为啥不一块卖了?”   “本来就是长姐答应教给那个小少爷滑板,才说成的。要是再让他们买手拉车,可能一笔也谈不成。长姐说一样样来。”三丫解释。   “是该这样稳打稳扎,急不来的!”方氏赞许的点头,又问她们吃了啥,要去热饭。   “我跟长姐吃过了!吃的……牛肉面。”三丫小声道。   方氏点头,“吃过了就好!下了雪,那么冷的天,吃碗面才热乎!要是冻病了,还要遭罪!”又舀了热水端过来。   四丫不满的小声嘀咕两声。   裴文东拉着裴芩吃点心,“豌豆黄,可好吃了!”   裴芩喝着热水,吃着点心,跟方氏说摆摊的事,“咱现在也有十两银子了,置办东西是够了。就是家里没有板车,只能暂时背着面和油盐调料去镇上,桌椅板凳借孙铁柱家的,锅碗筷子也都放他们家吧!这样来回轻便些!”   商量到天擦黑,方氏做晚饭,把烧鸡热了,煮了米粥,蒸了玉米发面馒头,剩的炒白菜。   烧鸡,这是过年都吃不上的,几个人让来让去,裴芩干脆把肉都撕下来,拢到一块,谁吃谁夹。   吃完了饭,躺在热热的炕上,方氏还跟裴芩说着明儿个先试做一下饸烙面,煮啥样的汤浇在面条上。   次一天起来,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枝桠上压着雪,寒风吹来,冰冻的树枝刺啦刺啦响,有不稳的积雪就树上落下来。   说的是抓了竹鼠或者野兔子给孙铁柱家送一只,现在却是连山也不好上了。   方氏拿了一百文前零钱,让裴芩买点东西再去孙铁柱家。   裴芩揣着银子,后面跟着非要一块的四丫,踩着雪,朝镇上走。   孙婆子正和儿媳妇邹氏庆幸着,“幸亏昨儿个把东西送过去了,要是今儿个,这么大雪,可就失约了!”   “小裴看着大大咧咧的,人厚道!一点也不像传言说的!”邹氏她们已经听孙铁柱打听来了关于裴芩一家的消息。   “她娘答应兼祧也是想岔了,被人欺到头上都不吭声,估计也是个立不起来的。偏生底下还有几个那样的弟弟妹妹,小裴这娃儿是个命苦的啊!”孙婆子说着长长的叹气。   邹氏也叹口气,“她娘也挺命苦的,好好的秀才家闺女……估计也是糊涂了!”   孙婆子神色突然肃穆起来,“不管外面人咋说,小裴咱们是打过交道的,是啥样的人咱都心里清楚,以后该咋样还是咋样!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   “那是当然的!娘放心吧!”邹氏点头。   那边孙铁柱也保证了一句,“手拉车这个,还是给她们抽四成吧!她们分家啥也没有,就挤在两间屋里,还是暂借的!”   “行!”孙婆子笑着应声,“他们不是要摆面摊,压面条的那个,也赶紧打好,别耽误了事儿!”   “哎!”孙铁柱应声。   一旁的邹兴一直没说话,闷着声干活儿。想着裴芩明媚爽利的笑,想着她的遭遇,心里莫名的压着透不过气来。她大伯家那么欺负她,还给她说个鳏夫做后娘要卖她,就算换了谁,都会忍不住打人吧!?她那样好的姑娘,咋可能会没人要,嫁不出去!?至少,他……   ------题外话------   俺希望渣爹不要回来啦~(^_^)~   ☆、第六十九章:让我娶大丫吧   邹兴已经十七了,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想看见她,接近她,对她好。那些人还糟蹋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好!   正想着,外面有人叫门。   孙婆子去开了门,见进来的是裴芩和四丫,喜道,“哎呀!小裴来了!?这么冷的天,你们咋过来了!?”   邹兴忙站起来,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裴芩笑着打了招呼,“有个好消息,及时通知你们,也好早点开工!”   四丫在一旁抿着嘴道,“我长姐帮你们跟王家谈成了一笔生意,一百零五两银子!”说起这个她就齁气,这么多银子,她们才就只分二十来两,简直也太少了!   “啥!?一百零五两银子!?”孙婆子,孙铁柱,邹兴,邹氏都震惊的睁大了眼。   裴芩拿出签字的契约,跟他们讲了事情经过,又把十两定银拿出来,“十一月底要交一批货,剩下的分别在十二月低,正月底交清。要是忙不过来,就招两个信任的木匠师傅来一块走!毕竟还有手拉车要做呢!”   孙婆子简直欢喜的不知道说啥好了,拉着裴芩的手,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小裴啊!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贵人,大恩人啊!”   邹氏也高兴的抹眼泪,要是挣了这笔钱,他们家不但能把欠的债都换上,日子也能宽裕起来了!肚子里的娃儿生下来,她也不用愁没钱养活了!   孙婆子把裴芩交给邹氏拉着,“别让她们再走了!我去杀鸡!”又喊孙铁柱,“快去割肉!”   裴芩没买肉,拎了一兜鸡蛋来的,这是散的,给邹氏一天吃俩,可以慢慢吃,买鸡割肉,一顿就没了。   看一家人兴奋激动的样子,裴芩走是走不了,还要和孙铁柱邹兴商量卖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爽快的应好,“今儿个我们就不走了,留在这里蹭饭了!”   “好好好!”邹氏连声说好。   裴芩这边还没拦住,那边孙婆子已经手起刀落,把家里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这鸡叫的响,天不亮就叫,让铁柱媳妇儿总睡不好!这下宰了它,再也不扰人了!”孙婆子一点不心疼,反而很是欢喜。   裴芩看着笑,过去帮忙。   那边孙铁柱很快割了肉回来,还买了一斤压板牛肉,十个白面馒头。因为家里自家吃的是杂面饼子,拿出来不好看,也不好吃。   还没到晌午,孙婆子张罗着就把饭做好了。炖了一大盆子的鸡,炒了一盆子肉,切了一盘牛肉,又炒的白菜和豆腐,萝卜片,一碗炒鸡蛋。   很丰盛的摆了一桌子,拉着裴芩和四丫趁热吃。   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几个人坐一桌,倒是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裴芩和孙铁柱邹兴商量着,先做滑板,找俩信任的木匠师傅来,手拉车和手推车也不能耽误,等滑板卖出去,手拉车也慢慢推行,县城里卖的少,就到州府去卖,除了跑的远点,但能多卖钱。   孙铁柱很是钦佩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想出那些东西,挣了钱养活娘亲和弟弟妹妹,碰上个小少爷,还谈成一大笔生意,自己却只得一点抽成和提成,全给了他们。现在裴芩说啥,他都觉得说的有道理。   “压面机做成了,你要不要试试!”邹兴突然问。   裴芩眼神一亮,“做好了?我先看看!”   邹兴笑,领着她看压面机。   “要不我和一块面试试吧!”邹氏过来问。   裴芩仔细的看过,伸手压着试了试,用的枣木,很是硬实,“不用!这就行!我先搬回去试试!”   “这个很沉的!我帮你们送回家吧!”邹兴急忙道。   裴芩试了下,能拿得动,“没事!离得近,一会就到家了!”   孙婆子快步出来,用油纸包着一个鸡腿,非让她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连拿的鸡蛋也又拎了出来,“…我们家没断过鸡蛋!”   来回推辞了一番,孙婆子留下鸡蛋,裴芩接了鸡腿,和四丫抬着饸烙面机出来。   邹兴看着,跟姐夫姐姐打了声招呼,追出来,上来扛了饸烙面机,“不是说路近吗?反正就这点路,耽误不了多大功夫,我给你们送回去吧!”说着大步走在了前面。   四丫追上去,看邹兴脸色发红,又看看落在后面的裴芩,想了想,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这个邹兴,八成看上长姐了!看他能干,长得也不赖,家里还是打铁的,肯定有点家底,可比钱狗剩强太多,比那张大郎也强多了!她要回去和娘说一说!   孙婆子一家热情的,裴芩压根没多想,送到门口,招呼邹兴进去喝茶。   邹兴看了下,果然就两间小屋,厨屋是草棚子,茅房是蜀黍秸秆围的,旁边堆着柴,屋子看着就像漏雨,连个大门都没有,再看瘦小的裴芩,顿时有些心疼,笑着道,“不了!下次有时间再进去喝茶!我回去帮姐夫赶活儿了!”   屋里本来就没地做,裴芩当然不勉强,道了谢目送他离开。   方氏过来开门,把饸烙面机搬回屋里。   张大郎跟到村外,一直看红着脸的邹兴大步走远,心里堵着憋着似的难受,想到村里的传闻,回到家,又求张婆子,“娘!你就答应让我娶大丫吧!她们家的事根本不怪她,那时候她还不懂爹死不死是个啥意思!现在你也听说了,大丫比那些村里的闺女都好!你就答应我吧!”   “你就算再求,我也不会答应让你娶个她们家那样的!我已经跟姑姑和你大姨,舅母都打了招呼,年前给你说一门亲,过了年就娶进门!你就别乱想了!”张婆子沉着脸道。她三十多才生了大儿子,绝不会看他娶那种丫头片子!   “我睡都不想娶!我就想娶她!”张大郎红着眼道,“要是晚了,大丫说不定就被别人抢走了!”   “那个小狐狸精是迷住你了!你要是非得娶她,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了!我绝不会让她进张家门的!”张婆子看不起裴芩,鄙夷方氏,她儿子决不能娶裴芩那样的。   张大郎脸色发白,到底要怎样,娘才肯同意让大丫进门!?   态度坚决的张婆子,很快就自打嘴巴了。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要等编辑通知之后啦~O(n_n)O~   ☆、第七十章:故意来撒气   饸烙面机搬回家,方氏和三丫几个就围着它观摩打量。   四丫把孙婆子给的鸡腿拿出来给三丫和裴文东吃,“听说谈成了一百两银子的生意,他们家倒是高兴的很,拉着长姐不让走,杀了大公鸡,割了肉。这个鸡腿就是那大公鸡身上的。”   那鸡腿从鸡爪一直到鸡背上,很大一只。   方氏笑着,“他们家也是厚道人!”   “一百两银子的生意白送上门,换成是谁都会表现厚道的。”四丫嘟呶一句,看方氏皱眉看过来,抿着嘴不说话了。   裴芩已经卷了袖子洗手,“今儿个晚上先试做一顿,明儿个再好好研究一下配料,锅碗拿回来,就能开张了!”   “我去和面!”方氏连忙过来。   裴芩则化了碱水,让她加进面里,“面不要太硬,软一点。”   方氏应声,要用饸烙面机压出来面条,自然要软面,硬了也压不动。   面和好,醒了半时辰。   裴芩喊四丫把肉拿来,葱姜蒜辣椒八角桂皮和冻豆腐。烧热油,把冻豆腐过油炸了,然后切成粗丝。   炸了一碗辣椒油,葱姜蒜炒香,下豆腐丝。肉片下锅,炒的嫩嫩的,加上点辣椒油。炒了一碗配料。   锅里添上水烧开,把刷干净的饸烙面机架在锅上面,面分成小块,一块放进去,按住手柄,使劲儿压出面条,直接下在了锅里。   等面条煮熟,直接捞进碗里,把准备好的配料倒上去,撒几个绿绿的芫荽叶子。微黄的粗面,红油的汤,绿叶子铺着嫩嫩的肉片,冒着热气,看着就特别的有食欲。   娘几个一人一口,都尝过,除了裴芩,都觉得好吃的不得了。   “芩儿!是不是做的不好?要不再多试两回!?”方氏觉得已经很好了,比她们在县里吃的阳春面好吃多了。   “其余的别人都可以学会,关键在面。面条的味道还是差了点。”裴芩已经在米面铺子找了,这边地方没有荞麦面,如果换成荞麦面,面条的滋味儿就够了。   “已经很好吃了!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咱先卖个试试吧!”方氏摸摸她的头。   三丫也忙道,“长姐!真的很好吃!比咱吃的牛肉面都好吃!”   现在就算试,也没多少好配料,而面也只有平常的白面。   裴芩不死心,又让方氏和面,只煮面条,尝面条的味道。   一直到晚上,几个人都吃撑了,家里剩的那点白面用完,裴芩已经把面条精确到多少白面加多少碱水多少淡盐水,揉成啥样,醒多久,定出了个量。   次一天,依旧是阴天。   裴芩想了想,拿了手拉车,留四丫和裴文东在家看门,她和方氏,三丫去县城买面和油盐配料。   冷风呼啸着,骡车慢悠悠的赶过来,车价也涨了一文钱。   几个人赶到县城,刮的脸发疼。裴芩提前下车,跟车跑了一段路,倒是身上热乎乎起来。   进了王家的米面铺子,买了两百斤白面,一百斤的大米。油盐调料,也买了一堆。看拿不完那么多,裴芩这才作罢,装上手拉车,拖着拉到城门口搭车。一路上倒是有人频频侧目,看她们拉那么重的东西还那么轻松。   回到家,已经晌午过了。   四丫压不动饸烙面,煮的面疙瘩汤,热了热,一人吃了一碗。   裴芩就泡上了大米,做米粉,要比面条还繁杂,要浸泡大米,磨浆蒸煮之后才压片成米粉,才能下锅做。   在家里捣鼓了两天,裴芩终于压出了能看的米粉,给方氏一人煮了一碗酸辣米粉。   酸辣米粉很好吃,但这么折腾的功夫,实在费劲儿又累人。   裴芩叹了口气,“便宜了亏本,贵了没人吃!不是个办法啊!”   “那你还买那么多大米!”四丫不满道。   “咱可以自家蒸米饭,煮米粥啊!天这么冷米又不会生虫子!”裴芩白了她一眼。要是能直接买了米粉,拿来做就行了!   米粉的计划被推翻,娘几个选择了单做饸烙面,清水煮面,怼骨汤,麻辣肉片的,素面的,牛肉的,分了三种口味。   邹兴家已经把裴芩要的锅炉都做好了,非得不要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你们真不要钱,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咱们关系就走不长了!”裴芩笑着把银子给了他。   邹兴拿着银子,觉得她这么聪明厚道又齐整的女娃儿,咋会那么命苦。那些人肯定都眼瞎,才看不到她的好!   裴芩又买了一堆粗瓷碗和筷子,连锅炉和木柴一块,放在孙铁柱家里。   没两天就逢集了。   方氏半夜起来就和了面,放在屋里醒着,把浇头也提前准备好,天不亮就娘几个就锁上门,集体出动。   到镇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集上的人还没几个。孙铁柱和邹兴,孙婆子已经起来了,在门口等着。见她们娘几个过来,拉了板车帮她们搬锅炉和桌椅碗筷。   把东西拉到街尾树下,摊子支起来。   邹兴麻利的帮着挑了两桶水过来,“等快用完了,我再帮你们挑两桶。”   “不用!不用!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方氏感激又不好意思的道谢,想到前几天四丫悄悄跟她说的话,把邹兴打量了一遍。小伙儿除了有点黑黑的,倒是长得端正,人看着也厚道实诚,勤快能干。又看他那么殷勤,不由的心下挺高兴。这样的小伙儿,才是良配。   邹兴也很是聪明,方氏打量的眼神,瞬间就让他发现了,不由得身子有些发僵,心里怦怦直跳。看裴芩,她已经忙活起来了,忙道,“我来帮你们把锅烧着吧!”   “不麻烦了邹家大哥了!这就烧着了!”三丫把火点上,看木柴烧起来,才交给裴文东看着火。   裴芩把熬浓的大骨头添上水烧开,拽了块面,“先给你们下两碗饸烙面尝尝!”   孙婆子拦着不让下,“生意还没开张,我们哪能就吃起来了!”   “一大早的麻烦你们,我们也过意不去。这么冷的天,吃碗面也热乎。正好也尝尝我家这饸烙面咋样!”方氏让他们别客气,拿俩碗过来,捞了煮熟的面条,添上麻辣肉片的浇头,又给孙婆子捞了一碗,加的骨汤牛肉。   三人看着都挺稀奇,闻着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面,就坐下吃了起来。尝了一口,就连连夸赞好吃,“这么好吃的面条,肯定好卖!你们就等着人排队过来买吧!”   这时候天也大亮了,街上的人也多起来。还没见过谁家的面条是这样压出来的,都很是纳罕。   裴芩吆喝着招呼吃客,她声音洪亮清脆,很快就有人来问。   看那面条奇怪,加了骨汤,浇头也不少肉,吃一碗五文钱也值,就坐下要一碗麻辣肉片的。   生意上门,三丫几个都很是激动,欢喜。方氏麻利的下了一碗面出来。三丫笑着端过去。   “这面条味道倒是奇怪,吃着怪好吃的啊!”   一听好吃,围观的人就上来了。   孙铁柱和邹兴回去干活儿,孙婆子留了下来,说是看看咋样,忙不过来帮把手,非要不走。见围观的人有意愿,就夸赞着面条好吃,“叫饸烙面,你们从来没吃过的!味儿香,量又足,还放了那么多肉!今儿个头一天卖,拿的面不多,你们想吃的可要抓紧了!”   第一个吃完的人把汤也喝完,喟叹一声,“够味儿!好吃!这啥饸烙面的,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做的!尤其里面的肉片,嚼着不成渣,反而嫩嫩的,好吃!”   人要么有猎奇心理,要么对新事物的畏惧。   有了第一个吃的,第二个第三个也坐上去,后面的人就多了起来。   三张桌子很快就坐不下了。   看人越来越多,方氏有些手忙脚乱。   倒是裴芩,稳稳的站在的锅旁边,拿了面压面条,滚了之后,长筷子下进去捞碗里,动作利索流畅。方氏只用加骨汤,浇头,和三丫端给吃客收钱就行了。   那边吃完的碗筷,有孙婆子帮着四丫收拾,拿到盆里洗刷。   裴厚理也来赶集卖起子,如今起子也不咋好卖了,但他做出来了,没接到活儿的时候,好歹也挣俩买盐的钱。   见街尾树下围了一队人,还有人边走边擦着嘴,和同路的夸赞着饸烙面多好吃,还没见过那样奇怪的法子做面条的,那粗面做的实在好吃云云。   原来是个面摊,竟然围了那么多人,生意也实在太好了!裴厚理心里想着,朝集市中走去。   一直忙道日头高升,拿来的面全卖完了,还有等着的人没吃到,遗憾的不满。   “我家里还有半袋面,要不先拿我家的面先和了,卖过今儿个再说!?”孙婆子就建议。   “多谢婶子了!芩儿说了,一次就只卖这么多,多了不卖。”方氏笑着擦擦头上的细汗。   孙婆子看还有不少人感兴趣,很是有些遗憾,这样会少卖十几,几十碗。心里又觉得裴芩很聪明,她说的也应该有道理。   “越吃不到,心里就越会想着念着,下次再来,会早早过来排队的!”裴芩笑着解释一句,开始收拾家伙。   孙婆子恍然的点头,跟方氏夸道,“你真是有福气!有小裴这样聪明能干的闺女!”   方氏也与有荣焉。   桌椅板凳锅炉都收拾好,邹兴和孙铁柱过来,帮着又拉回家,问裴芩,“是每天都来,还是逢集的时候来?”   看这个势头,裴芩倒是想每天都来,“不逢集的时候,街上没几个人,摆晌午一会,卖不多少,还要支个摊子。”她是想去县城摆,可惜她们没车。就算借了架子车,一口气推几十里推到县城,可累的够呛。   “有人!有人!太平镇也不小,多的是懒散户,不想做饭的!那面馆天天都有不少人的吃的!”孙婆子听她们要摆摊,晌午的时候就出去溜达过好几趟。   “那我们就逢集的时候摆早上,不逢集的时候摆晌午?”裴芩问方氏。   “好!”方氏自然听她的,只要有的钱挣,她不怕辛苦!   这么说定,孙婆子非要拉她们在家里吃饭。   上次裴芩和四丫吃他们一顿,又是割肉又是杀鸡的,还回个鸡腿,方氏可不敢留,婉言谢绝了,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他们家,娘几个就拖着手拉车回了村。   裴厚理也赶集回了家,起子没卖掉几个,他也没见孙铁柱再卖起子,而是天天关在家里不知道做啥。他直觉和裴芩有关,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来找方氏问一下。结果门却从外面锁着,家里一个人没有。   他正要回去,就见她们拉着个带轮子的东西回来,他一眼就看到那是木材打的,想到了裴芩又拿给孙铁柱做了,所以孙铁柱才拎着肉和点心送过来,还有上次那个啥木板。裴厚理觉得不能让她们再这样了,站在门口等着,“你们去赶集了!?”   原本方氏还想着,他做木匠在外跑,认识的人多,让他帮着裴芩找个好人家。现在有个各方面都不错的邹兴,她就不想理会裴厚理了。   四丫戒备的看他打量手拉车,开了门,赶紧拉回到屋里去。   裴芩又累又饿,“还有笋子没?掺肉炒了,煮米粥吧!”   “还有几个呢!你先歇会儿,娘这就去做!”方氏把东西放下,就赶紧进了厨屋。   裴厚理要进来,裴文东把栅栏门关上,绷着小脸,不让他进。   “三郎!把门打开!”裴厚理皱眉道。   四丫跑出来,“我们已经分家了!大房不管我家的事!大伯要是想问我们手拉车的事,还是别问了!没人会教给你的!”拿了锁就把门锁上。   裴文东看大门锁了,赶紧跑回了屋。   裴厚理脸色青黑,“大丫!大丫你出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三丫帮方氏去烧锅做饭了,四丫正坐在炕上,拿着钱袋子数钱,裴文东趴在一边看着。裴芩躺倒在炕上,听着铜板响声,不一会就睡着了,哪还应声。   裴厚理在外面叫了好一会门,见没人应声,气的脸色发青。看都把村里看热闹的叫了出来,黑着脸转身回了家。   后面就有人议论,“那裴老二家大丫,想出了起子教给外人不教给他,让外人挣了钱,这是坐不住了!”   “我看不单穿玉米的起子,她们出门手里拉着的那个,也是木材打的,好像还带轮子,估计也是能挣钱的,也教给别人了!”   这话一出来,立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方氏端着饭到屋里,摆在小桌上,见裴芩都睡着了,心疼的过来叫她,“芩儿!起来吃了饭再睡吧!”   要赶早集,娘几个醒的都很早,这会都困了。   裴芩起来,把炕烧上,吃完饭,炕就热乎了起来,“下回逢集回来的时候,买一袋炭回来,还要买干柴,不然家里的柴火烧不几天。”   连四丫也没有异议,“今儿个一共卖了七百一十文钱!”   “除掉本钱也没赚几个。”裴芩皱着眉。   “慢慢来!刚开始没有亏本,就已经很好了!”方氏却很乐观,“只要有这个进项,每天都能卖到钱,就是好的。”   “咱会越赚越多的!”三丫打气。   方氏催促着都去睡,都累了半天了,明儿个还有得忙呢!   裴芩一觉睡到傍晚,起来见方氏在做针线,又揪了裴文东背书。   第二天再去摆摊,就不用起那么早,只要早上把浇头和面准备好,拿到镇上。   孙铁柱和邹兴已经把锅炉和摊子给她们支起来了,水也挑好了。   邹氏也在这边,说要看看生意咋样,面咋做的。   裴芩让孙铁柱和邹兴以后不用帮,只要把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赶制出来就行了,“……晌午时间宽裕,我们人手多,就一个小面摊,忙得过来。”那边已经烧上火,给邹氏下一碗牛肉饸烙面。   邹氏推辞了下,把面吃了,“我早上吃那么多,这都不到晌午,根本不饿,竟然把一碗面吃完了!真是好吃!”   “很多人来吃!生意好的不行!”孙婆子笑着夸。非要给钱。   方氏哪里会要,“已经麻烦你们那么多了!”   倒真有人见这边面摊摆上,喊话等会要来吃面。   晌午的人倒是不多,三三两两的,多是太平镇上的。卖到快下晌,倒也把拿来的面都卖完了。   拾掇好,回到家,正好日头下山。   数了下钱,只有四百八十文钱。   “也有得赚头呢!比干其他活儿强多了!”方氏宽慰裴芩。   现在摆摊,镇上又不是天天逢集,只能慢慢来。   连着两三天,家里都没见有人。村里人奇怪,她们娘几个早出晚归。大房的人更猜测连连。   直到有人看到她们娘几个在镇上摆摊卖饸烙面,当成大事在村里说。大房的人这才知道,她们在外面摆摊了!   朱氏过来叫门。   明儿个要早早起来赶集,天不黑,娘几个就弄了点吃的,上炕睡下了。   没叫到人。朱氏次一天正好去镇上卖攒的鸡蛋,陈氏也跟着一块。   裴文博听赶集,那是一定要跟着的,就算给一文钱两文钱买糖吃也是好的。   裴文丽也紧跟其后,她要去看看那几个下贱的野蛋子卖啥奇怪的面条,说的还挣多少多少钱!   他们吃了早饭出发的,去的晚。到镇上一看,面摊上,方氏和裴芩几个人正在忙着,三张桌子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在一旁等着的,孙婆子在一旁帮忙收碗筷刷碗筷。   看这样的情况,朱氏几个都一脸吃惊。   “她们竟然真的摆摊了,还这么多人来吃!?”裴文丽声音尖锐道。   三丫也看到了他们,心下一紧,差点把面端撒,“长姐!娘!”叫了她们俩,赶紧把面送过去,收了钱回来。   方氏看到朱氏和陈氏几个,脸色也变了变。不过如今都分家了,文书都写着,互不干涉,他们也不能干涉,不让她们摆摊,慢慢放松下来。   裴文博已经瞄上了她们的面,不客气道,“竟然还是放肉的,我也要吃一碗!”   当然,是不给钱的。   陈氏看着排队的那么多人,锅炉底下都已经烧出很多柴灰,肯定卖了不少,眼神阴了阴,端庄的过来,用不小的声音道,“二弟妹!本来因为兼祧的事,说啥骂啥的都有了,你咋还带着几个闺女出来摆摊!?四丫虽然还小,大丫和三丫可都不小了!你还是识字的人,秀才的闺女……”   她话没说完,一勺热汤哗的飞泼过来。   陈氏尖叫着躲开,还是被泼了半边身子,脖子被烫了一块,怒恨瞪着裴芩,“我是你大伯娘!你看见就拿热汤泼我!?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正吃面的,排队等着的,一见这情况,都齐齐看过来。后山村老裴家的秀才儿子赶考死了,大儿子学人家兼祧了两房生儿子的事,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但方氏常年不出门,极少人认识她。   一听这就是主角,眼神立马就盯了上来,上下打量方氏,想看看兼祧的女人长啥样。   方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红了又白,心里又羞愤,又怒恨,暗自咬着牙,“大嫂!你有啥事冲着我来!不要拿娃儿撒气!”她可以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殴骂,但不能羞辱殴骂她的孩子!   “我拿娃儿撒气!?看你领着几个闺女出来摆摊,我说一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教的好闺女,就拿热汤泼大伯娘!?”陈氏一脸怒容,还想着要保持秀才他娘的端容来。她大儿子在镇上学堂念书,翻过年就要考中秀才了!   “咋着?女流之辈就不能出来摆摊了?镇上那么多妇人女子出来摆摊的,难道都像你说抛头露面不知廉耻了!?我们都是粗俗人,分家一文钱一粒粮食没有,我们要吃饭活命,摆摊赚个钱就碍着你的眼了!?还是说我家穿玉米的起子和手拉车,教给了孙木匠,没教给你们,让你们嫉恨,趁我们摆摊的时候故意来撒气!?”裴芩冷笑看着陈氏。   “她们就是故意来撒气的!想坏我们生意!”四丫羞恨的咬着牙。   三丫和裴文东也红了眼,这下,以后还有人来吃她们卖的饸烙面吗?   孙婆子看不过眼,呵呵呵的站出来,“这是老裴家的大嫂吧?小裴这丫头是把穿玉米的起子和手拉车教给我家铁柱了!每卖掉一个,就给她们一个抽成的钱。亲兄弟明算账,你们既然也想做,好好商量也就是了。商量不成,也没有这样的!”说陈氏因为做起子和手拉车不成,估计过来坏事捣乱。   “再说了!那裴木匠不是在我家起子刚开始卖的时候就学会了,这几回逢集都在镇上卖吗!?”   陈氏想否认,可孙婆子后面一句,说裴厚理卖起子的事,生生堵住了她的嘴。心里恨的不行,阴着眼看向方氏,“我们家是读书人家,不过是看大丫三丫都大了,为你们着想,多说一句嘴而已!”   ------题外话------   不够十五万,竟然还不给开通。   俺醉屎了~俺需要安慰~┭┮﹏┭┮~   ☆、第七十一章:打爆你   孙婆子看着陈氏目光发冷,语重心长道。“你这做大伯娘的,两妯娌要是有啥话,还是关起门来说!越是读书人家,越讲究说话做事!”   这该死的老婆子!陈氏厉眼瞥了她一眼,见众人虽然看方氏眼神不好,但更多的却是看她,阴着脸转身叫着裴文博和裴文丽就走。   “…我还想吃牛肉面呢!”裴文博闹人。   朱氏张了下嘴,看裴芩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抿了嘴,拉着脸也转身离开。   他们几个一走,众人打量的目光就落在方氏身上,远一点的还有人嗡嗡议论。   方氏眼泪溢满了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兼祧的事,皇上都下圣旨了,你们有啥好议论的!”孙婆子帮着说话。   “没啥议论的,就是没见过,稀罕啊!”一个目光猥琐的男人大笑着接话。   立马引起一阵嗡笑。   “是娘害了你们!”方氏无地自容,愧疚的心抽疼。   裴芩冷眼扫过去,“非议当朝定国公,还没人会咋着你们!但非议当今皇上旨意,你们小心些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虽然对皇权敬畏,但山高皇帝远,依旧不妨碍有些人的不怀好意。   方氏死死拉住裴芩,不让她一冲动,又去把人打了。对她名声不好!要是挨了打,可又咋办!?   裴芩手下一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就拿开,她快步过去,把那个猥琐的男人,三下两招撂倒,狠狠摔在地上,又拽着他的衣裳领子拽起来,一脚踹了老远,“来吃面的,我欢迎!来找事儿的,老娘也奉陪!”   周围吃面的,看热闹的,连忙后退,四散。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那男人哀嚎着爬起来,怒指着裴芩叫骂。   “打的就是你这个杂碎!不想找打,就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裴芩骂道。   方氏连忙上来拉住她,“芩儿!不要打!”   孙婆子眼疾手快拽住方氏,“别拉!”他们家磨坊被害开不下去的时候,铁柱去找人打架,她怕打着了人,也怕儿子被人打,结果上去拉着,挨打的反而是被她拉住,放不开手脚的铁柱,胳膊都差点被打断。受了这个教训,儿子再跟人打架,她再也不拉着了。   那猥琐男人爬起来,污言秽语的叫骂着,“小贱人!敢打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冲上来就打裴芩。   裴芩憋了很久没练手了,“送上门找打,老娘就帮你松松皮!”速度比那猥琐男人更快。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远处的人叫喊着,跑过来看热闹。   实在一个小女娃儿和一个大汉打起来,还因为暴出卖饸烙面一家兼祧的事引起的,三五成群拥过来看热闹。   裴芩穿的棉袄棉裤不轻便,但对付那猥琐男人一个也够了,哪疼先打哪,打的那猥琐男人没有还手之力,惨叫着倒在地上。   一脚狠狠踩到那猥琐男人肚子上,裴芩一边怒骂,“下次再他妈的不开眼,老娘打爆你的肠子!”   猥琐男人被打的惨嚎不止,不敢置信裴芩一个小姑娘,竟然那么会功夫,打他一个根本像玩儿一样,他根本不是对手。   孙婆子也有些瞠目结舌,只觉得裴芩是个爽利的闺女,没想到她打起人那么彪悍,连一个大男人都被她轻松打倒在地。   据裴家老妈说,裴芩不会说话的就会打架了,把两个比她大的表哥打的哇哇哭。二十多年一路打下来,再没比打架更顺手的了!   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看着裴芩彪悍的样子,眼神变了几变。   裴芩踢开那猥琐男人,朝众人拱手,“多谢大家今儿个来捧场!以后来吃面的,我们热情欢迎!不喜的,直接绕道!背后说人的,也奉劝一句,最好别让我听到!我娘不过摊上了想抱孙子的公婆!当今皇上的旨意下来,随了一回而已。你们谁要是有啥说的,尽管来找我!”   有人下意识的后退,倒也有厚道人,说娘几个不容易,说她们家的饸烙面,是真的好吃。   各种声音入耳,方氏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灼疼灼疼的,咬牙逼退涌出的眼泪。她不能让她的芩儿为她背负那些羞辱和指点!深吸口气,挺直了腰,“如果我要是碍着你们谁的眼了,你们只管骂我。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也都会为人父母,为了给你们自己的娃儿积德,请求你们,不要针对我的孩子!”   三丫,四丫,裴文东都红着眼,脸上带泪。四丫恨的咬着牙,恨不得咬下那些歧视鄙夷她们的人一块肉!   看那些人还有在小声议论的,王婆子嚷喊,“当今皇上都下了旨意了,你们有啥好说的!又不光人家一个!天底下多得是呢!”   兼祧的事还真有,整个原阳县都不止两家。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有悖人伦,但毕竟皇上下的旨意,上行下效。   又对上那边彪悍的裴芩,看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猥琐男人,都息了声,渐渐的散开去。   见没人再来吃面,孙婆子叹口气,“这一下闹的,那些想吃的还会再来的!要不再吆喝吆喝?”   裴芩看了下面,也剩的不很多了,“收摊吧!今儿个天晴的好,我正好去一趟县城!”说好的教王庭滑板,已经耽误好几天了。   方氏难受的透不过气来,“都是娘害了你们!”   “别再说这话了!摊子收了,剩下的面压出来,留够你们和王婆婆吃的,剩下的给我带走!”裴芩把饸烙面机搬下来。   “也好!就听小裴的吧!”王婆子也忙着收拾碗筷。   方氏擦擦眼泪,洗了手,帮着裴芩把所有面都压成面条,一半留下,另一半用筐子装了,干净大抹布兜住,裴芩把卖的钱都拿在身上,又在王铁柱那拿了两块刷了漆的滑板,直接搭车赶往县城。   后面来的人,见面摊不在了,只有地上柴灰的印子,不由的奇怪,“这集市还没散,面摊咋收了?难道这么快就卖完了!?”   一旁目睹了过程的人就拉住他讲来龙去脉。   有人当即喊骂一声,“老子管她们兼祧不兼祧!只要卖的饸烙面好吃!老子是来吃面的,又不是来看笑话的!”   让正准备说几句调笑话的人讪讪然的闭了嘴。   裴芩赶到王家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晌午了。   王庭听她终于来了,高兴的飞奔出来,见她胳膊夹着滑板,站在大门口打量门口的石狮子,停下脚步,拉着小脸,怒哼一声,“不守诚信的!说好来教我,结果你这几天连面都没露!你不想卖你的滑板了!?”   “我家刚摆了个面摊,这几天比较忙。”裴芩笑着拎了拎手里的面条,“饸烙面,要不要尝尝?”   “啥河捞的面!?”王庭不满的瞥过来。   裴芩走上台阶,随着他进门,“这不来晚了嘛!怕你们不管我晌午饭,所以我就自己带了面条。等会借你们家的厨房,给我煮一下面!”   “谁让你好几天不来,就不管你饭!”王庭又哼一声,说着却夺过她手里的筐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面条竟然是又粗又圆的,还是淡淡的微黄色,“这是啥面条?用手搓的吗?”他夏天和人玩泥巴的时候就搓过。   “要不厨房借我用用?我吃饱再教你!”裴芩挑眉。   王庭也好奇,一脸的勉为其难,“好吧!我领你去厨房!”   王家很大,光前院,除了正房,东西两路都有好几个院子。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裴芩跟王庭主仆走了有一刻钟多才到大厨房。   灶上的管事一听王庭的吩咐,倒是让出了个灶给裴芩,“你快着点!这边正做饭,可还等着用呢!”   裴芩道了声谢,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不时,香喷喷的煎蛋肉丝饸烙面就出锅了。   王庭见那面条煮熟了更粗,更圆,热气腾腾,金黄的煎蛋摊在一旁,暗自吞了下津液,“好吃吗?”   灶上的管事一看他想吃,连忙拦住了他,“三少爷!这一会就摆饭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种面条,哪能让小少爷入口!   她越是拦着,王庭反而更加想吃,推开她的手,“给本少爷也舀一碗来!”   裴芩笑着给他舀了一碗。   王庭不顾阻拦,拿着筷子吃起来,一口面条吃到嘴里,挑剔道,“面条的味道有点不对!”   吓的一旁的小厮和管事,厨娘都变了脸,还以为面条里下了啥东西。   他却接着吃了第二口,一直没停事儿,直到一碗饸烙面吃完。   那边王管家快步过来,看他都吃完了,仔细的看了还剩余的饸烙面,没发现异样,但对裴芩还是有些戒备。实在是这小姑娘心机不浅,竟用他们三少爷,和他们王家做生意。   裴芩默默翻了个白眼儿,“那是我家面摊上卖的饸烙面,吃坏事了找我!”   摆饭了,王庭却吃饱了,拉着裴芩,让立马教给他,“这几天不用你教,我自己都快会了!”   裴芩把滑板给他,让他试了试,只会一只脚站在滑板上,另一只脚滑着地往前走,两脚往滑板站的时候,滑板就停了。裴芩看的哈哈笑,笑到王庭小脸又红又气,这才给他讲起玩滑板的诀窍。   后面王诺和章岩也过来。   见有新滑板,还是刷了漆的,王诺立马换了新的滑板,“庭哥儿!你吃了啥样的河捞面吃饱了?”   “是圆的,粗面!”王庭回他一句,两眼紧盯着裴芩脚下的滑板。   王诺没吃上,很是有些好奇。   章岩坐在亭子里,喝着茶,看裴芩教王庭和王诺玩滑板,扭头吩咐一旁的长随,“去厨房看看那面还有没。”   长随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应声去了前院大厨房。   面条倒是还没来得及扔掉,一个帮厨的准备不扔,拿回家自己吃个试试,还没见过这样的圆粗面,不知道咋做出来的。听二太太娘家兄弟找那面条,忙殷勤的献了出来。   煮好的面条端出来,章岩拿了筷子,动作优雅的品尝。面是加了东西和的,吃着倒别有滋味。   裴芩教到下晌,把两个新滑板送给王庭和王诺兄弟,告辞回家。   到家,已经天擦黑了。   家里很平静,方氏做好了晚饭,几个人正等着她回来就开饭。   锅里蒸了裴芩喜欢的死面油饼子,煮的米粥,炒了辣炒白菜。   裴芩看了看几人的神色,也没多说,拿着油饼子就着辣炒白菜吃了俩。   第二天,天不亮方氏就起来了,有些踟蹰的问,“芩儿!咱……还去摆摊吗?”   “摆!干啥不摆!昨儿个说的义正言辞,今儿个要不去,岂不心虚了!”裴芩穿戴整齐,就开始准备骨汤和肉。   方氏深吸了一口气,忙活着去和面。   三丫和四丫帮着收拾了手拉车。   娘几个继续出门。   老宅的大门开着,朱氏在院子里晒玉米,看到她们还出门,在院子里骂,“还嫌不够丢人,非得出去露脸!不被人点到脸上,不招了大祸,就不改!看你们能耐多久!”   陈氏在裴芩手下吃了几次亏,正是大儿子快科考的关键时候,现在也不敢明着来了。不过心里却更加怨毒怒恨,非要方氏和裴芩落个凄惨才能解心中的恨。   村里的人看她们依旧出去摆摊,目光迥异,有人不屑的呸了两口,说方氏把整个后山村的名声都搞坏了。有人倒是比外面更能接受,毕竟也十来年了,也习惯了。   孙婆子和邹氏看她们又来摆摊,有些愣神,想说让她们歇两天,等风头过了。但面都和好拉来了,也只好帮着支起摊子来。   “以后再有人来吃面的,那就真的说明是咱家饸烙面好吃!”裴芩笑着玩笑。   “小裴说的是!只要卖的面条好吃,自然会有大把的人来吃的!”孙婆子赞同的笑着点头,又说,“那边磨坊的老板,又扣人又赖,把我们家磨坊害的办不下去,镇上多少人都知道。他们家还不是照样开磨坊!?”   方氏昨儿个在孙家听她劝了一场,已经不那么屈辱羞恨,只是心疼几个儿女,她也要鼓起气,好好把面摊干下去!   这边都做好了没人来吃的准备,那边就有人结伴过来吃面。   方氏感激不已,麻利的煮了面条端上去。   见有人来,孙婆子也松了口气,“做生意都是守出来的,慢慢来,生意自然就好了!”   方氏又给她道谢,让她回家忙,“这边顾得上来!婶子回家吧!家里还有那么多活儿呢!”   孙婆子看用不上自己,就回了家。   守了一晌午,倒是来了些人,有诧异她们还敢出来摆摊的,还有为了看看方氏和裴芩,过来吃面,倒也卖了几十份。   裴芩让准备的面本就少,卖到晌午过,就收拾了回家,乐得轻松。   看她们回村的早,知道没卖掉,朱氏哼了一声,又指桑骂槐。   看着几个娃儿,方氏有泪也往肚子里咽,和裴芩上山砍了树枝柴火,往家里拉。   次一天,照旧去镇上摆摊。   连着几天,生意倒也在慢慢的回温,又到了逢集的时候。虽然有不少指点和异样的目光,吃饸烙面的人却多了起来。   等集市下去,看拿来那么多面,也没剩下了,方氏擦擦汗,松了口气。原来,再难的日子,只要咬牙,就能挺过来!那些人说完骂完,还是会过来吃她们的饸烙面!   这次裴芩带了三丫,拿着手拉车急忙忙赶到县城,在外面买了烧饼包子吃,就直奔王家。   王庭和王诺已经等着了,不光他们俩,还有另外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少爷。   看到裴芩过来,王庭立马就挺直了腰,让她先滑个最厉害给那几个同伴见识见识。   裴芩嘴角微抽,不过她不表演,到时候谁会买他们的滑板!?接了旧的那个,两脚一蹬,船一样,直直冲了出去。   “跳起来!转弯!玩几个厉害的给他们看!”王庭在一边指挥,非要镇住不相信他的那几个玩伴。   裴芩满足他显摆的心理,滑到台阶处,也不停下,直接一阶一阶带着滑板跳上去,直线滑出去,翻转身,直冲出来,遇到台阶也不停,直接跃到地面上,稳稳的滑了一圈,停下来。   几个八九岁的小子看的目瞪口呆,震惊无比,还没见过能这样玩的。当即就有人跟王庭说,也想要一个滑板。   “现在铺子里还没有卖的,要等到月底才有的卖!”别人要是都有了,他还占什么先!?得等他也学厉害了,他们再买了滑板,跟在他屁股后面学!   看他们眼热的神情,王庭心里很是得意,这才注意到三丫拿着手拉车,上面还绑着麻袋,“是河捞面吗!?”   “不是难吃吗?就没拿了!正好今儿个的卖完了!”裴芩笑道。   王庭脸色有些不好,“本少爷又没说难吃!你下回再来,要送!我让管家给你钱!”   “好!”裴芩敷衍的笑应一声。   王诺好学生的过来问她诀窍,让她指点动作。   王庭却拦着,不让裴芩教了,“你过两天再来吧!今儿个不教了!”让他们几个看了,他们也要学会了!   裴芩正好有事,当下招呼过,就带着三丫出了王家,到街上米面铺子,买了两袋白面并一堆调味料,放在手拉车上拖着去搭车。   还没走出街,就有人叫住了她们。一个挺着肚子的半百老头。   旁边随从喊话,“我们常员外叫你们,要看看你们托面的那个东西!”   裴芩眉头微动,先问了好,“常员外!这是手拉车,市面上还没有卖的,谁问我们都不能透漏的!”   看她笑的一脸歉意,常员外眼中精光闪过,就笑了起来,“那你家有多少这样的手拉车?我看着拉个东西怪方便,要是比架子车便宜数倍,倒是容易卖!”   “我家倒是没多少,常员外要是想做这个便民生意,倒是可以提前预订。有木制的,还有铁制的。还有另外一种手推的,更实用些!”裴芩正想着要找机会赶紧把手拉车定下,不然,有那手艺巧的,看过就能做出个大概了。   常员外仔细打量她,不由的笑起来,“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裴芩也嘿嘿笑,“之前刚和王家签了合约,预订了滑板。手拉车和手推车这两样还没签,常员外要是有意,倒是可有考虑。这手拉车我们已经试用快一个月,方便倒是很方便!”   “你们和王家签了合约?”常员外惊诧,“是啥样的滑板?”   “也和这手拉车,手推车差不多。只不过这两样是用的,那个是拿来玩的!月底王家杂货铺就有卖的了!”裴芩笼统的介绍。   常家虽然也算得上家大业大,在原阳县也是数得着的,但却不及王家,占了整个汝宁府,外地也有不少产业。   常员外看着那手拉车,当即道,“好!小姑娘!你明日把那手推车也带过来,若真像你说的,我就预订一批!”   “那好!明儿个上午我们直接去您府上吧!之前听说常员外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还到府上卖过雪见菜和野鸡蛋,知道门!”裴芩爽快的应下。   一听她说雪见菜,常员外倒想起来了,只是她们之后就把那山菜送进了得月酒楼,让那的生意大涨,他反倒很少吃到了,“要是你们还有雪见菜,再往府上送上两袋!”   “额……已经过季了,只能等下一季才吃得到了!”裴芩遗憾的告诉他。   常员外很是有些失望,也知道有些时令蔬果,过季就吃不到了,让她们明天带手拉车和手推车来。   裴芩应下,拉着两袋面,和三丫赶去城门搭车,再晚回到家天就黑了。   常员外看那两大袋白面被手拉车驮着,她一个人就轻松拉走了,暗自点头不已。   三丫很兴奋,压抑着小声问,“长姐!明儿个是不是又能谈成一笔大的?”   裴芩一脸认真的点头,“极有可能!这都是托了三丫的福!上次有你谈成的,这次还是!”   三丫一听更亮,随即赧然的红着脸,“长姐就会取笑我!在那些人跟前,我连话都不敢说!是长姐厉害,才能谈成呢!”   裴芩哈哈笑,“好渴!快回家!”   方氏几个听说,也都极为高兴,要是谈成了,卖了的手拉车和手推车她们能抽成分银子,可比摆摊卖面来钱快多了。   “那这次能分咱家多少银子?”四丫急急的问。   “要等明天看常员外预订多少,连抽成一块,怎么地也得分个十几两银子吧!”裴芩觉得孙铁柱要赶紧招两个合伙的木匠了,不然就他和邹兴,还真是忙不过来。   听就分十几两银子,四丫颇为不满的抿了下嘴,帮别人家谈成上百两银子的生意,她们却只分那么一点。   方氏红着眼眶背过去擦擦眼泪,欣慰的笑道,“等这两笔钱挣了,咱们也有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块地盖新房子了!”   想到新家新房子,再看逼仄的厨屋和住处,娘几个都满怀期待。   次一天,早早吃了饭,赶到镇上。   孙婆子正奇怪她们来的早,今儿个又不逢集,听裴芩说要去和常员外谈卖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一家人兴奋不已。   “不搭别人家的车了!我回家赶我们家的驴车来!”邹兴满脸兴奋的笑,说完把腿就往家跑。   孙铁柱咧着嘴,直说裴芩有能耐,晌午要方氏娘几个在家里吃饭,“…我先出去割肉!”   裴芩叫住他,“晌午我娘她们摆摊,我们先去县城看看啥情况,能谈下来多少。”   “看你急的!”邹氏笑着嗔他一眼。   孙铁柱挠挠头,咧着嘴高兴的笑。   等邹兴赶了驴车过来,把木制和铁质的手拉车,手推车都用布单子盖着,装上驴车。孙铁柱和邹兴跟着裴芩赶往县城。   常员外已经叫了铺子里的掌柜在家里等着,给门房留了话,让裴芩来了直接引进来。   孙铁柱觉得自己嘴笨不会说,爹去世不久,家里的磨坊就栽到他手里了,让邹兴和裴芩进去,他在外面看着驴车。   裴芩和邹兴推了手推车过去见了常员外。   常员外和掌柜仔细试了,还装了粮食让人推车,拉货,除了嫌做工粗糙,倒是很满意。   一听做工不好,邹兴心下着急,“张员外!我们做的多了,后面就越做越精致了!”   常员外点头,问价钱。   裴芩之前就和孙铁柱邹兴商量过价钱的事,已经有一个范围了,铁制的是一个价,木制的按照用的木料不同也分了不同的价格,铁制的贵一些,木制的不超过八百文钱。   掌柜的和裴芩你来我往一番砍价,最后定了个双方都接受的价格。手拉车木制定二百辆,铁制定五十辆,手推车木制定一百辆,铁制定三十辆。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钱,说定先把家里的存货送来。   孙铁柱看俩人脸上带笑的出来,就知道谈成了,不禁大喜过望。   邹兴出来低声跟他说了定银的事,“先去吃饭吧!咱回家再说!”   “嗳!先去吃饭!”孙铁柱高兴道,又让裴芩可千万不能推辞。   裴芩笑着跟俩人去了饭庄。   “你想吃啥?今儿个我请客!多点俩菜!”邹兴温声问裴芩。   裴芩倒不客气,喊来伙计,叫了三个招牌小炒,听他们饭庄饺子好吃,又一人要了碗饺子。   邹兴还要再点,裴芩不让了,“吃不完了!”   孙铁柱就想着,回家跟他娘和媳妇儿商量商量,一定要送点啥。要不是小裴,他们可挣不了这么多钱!   说着菜吃不完,结果等三人吃饱,饺子和菜都吃光了。   孙铁柱上次跟她一块吃饭,正激动谈成一大笔生意,没注意,这次的发现,让他有点发愣。小裴还是个小姑娘,吃的还真多啊!   “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买点别的?”邹兴有些心酸的问她,她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吃过几顿好的,也没吃饱过。   “饱了!走吧!”裴芩是天生食量大,从前要打架,现在要干活儿,不多吃点哪有力气。   邹兴看了看,快步跑进糕点铺子,一口气买了四盒糕点,出来全都塞给裴芩,“这个你拿回去,和你弟弟妹妹吃吧!”说完就去赶车。   裴芩玩笑道,“你们就算现在送礼贿赂我,到时候抽成我也不会少要的!”   孙铁柱忙道,“我们正准备多分你一成呢!”   裴芩看着他哈哈笑。   邹兴也跟着笑起来,赶着驴车,心情轻快的回了太平镇。   方氏刚收摊,正在孙铁柱家里等着。   听说谈成了,定的也不少,总得算下来也一百多两,都大为高兴。   四丫目光落在那四盒点心上,暗自撇嘴。快二百两银子的生意,就拿四盒点心打发她们了!   等她们之后,孙铁柱就跟孙婆子邹氏商量送礼的事。   “是得送!小裴是咱们家恩人!这么大的人情,是得好好送点东西的!”孙婆子赞许的点头。   邹氏也很是赞同,帮着出主意,“还有一个多月也就过年了,要不咱送两匹布,她们也好裁了做新衣裳!”   “我看行!挑那细棉布,买上两匹!”孙婆子也觉得好。   邹氏又看向弟弟邹兴,“你回家也跟爹娘商量商量看送点啥。最好送她们没有的,又用得着的!”   她们家缺个女婿……。邹兴这么想着,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嗯!我晚上回去就跟爹娘商量!”   邹兴赶着驴车,晚上回到家,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一家人也都高兴不已,说到送啥东西,一家人就发愁了。   最后还是邹兴的嫂子说,“妹子送两匹布,要不咱送两条棉被?她们要是衣裳没还新的,那被褥肯定也没舍得换!”   “那再拿只鸡,把咱家的白菜和萝卜给她们装一袋子!”邹老汉拍板。   第二天,卖了晌午的面条,邹婆子和大儿媳妇就过来,特意来道谢,“要不是接了活儿,家里忙,我家老头子和他大哥也要过来的!”   方氏看车上装的新棉被和菜,还有两匹布一大筐子的蒸饼,有些无措,看着孙婆子,“婶子…这…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这些东西都是应该收的!小裴这么大的恩情,真要不收,让我们这心里咋过意得去!?”孙婆子笑着拍拍她。   邹婆子也在一旁说话,“是该收的!也没啥好东西,你们要不收,那我们就得想着换别的东西送了!”   方氏一听连忙不敢。   “收下吧!”裴芩倒不客气的摆手,让把东西收下。   邹家大嫂看着就打量裴芩,这么爽利的闺女,本事又大,生在她们那家里,真是可惜了!   等娘几个回去的时候,邹兴赶着驴车送的。   驴车一进村,张婆子就看见了。见一个俊朗的小伙儿赶着驴车,拉着裴芩娘几个,还拉了一车的东西,抿了嘴转到这边,想看看咋回事儿。心里暗骂着,这裴大丫真是狐媚子!说的是摆摊卖面条,才几天又勾搭上了男人!   邹兴把驴车停在门口,帮着把东西搬进屋。   “哎呦!这是哪的亲戚啊?拿这老多的东西!”苗婆子咋咋呼呼的过来,伸手扯着布料就摸,“这样的细棉布,这得几百文钱一匹吧!”   四丫把鸡给裴文东拎着,上来夺过她手里的布,“这是我们帮孙木匠家,孙婆婆送的!”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啥手拉车吧!?那得卖多少钱一个啊?之前不是说给你们分钱,东西都送了这老多,银子也得分个几两吧!?”苗婆子嘴上说着,眼神不住转,打量完东西,又打量邹兴。   邹兴皱了皱眉,这婆子一看就是惹人厌的人,把东西很快都搬到屋里,“婶!小裴!我就先走了!还要回去,把我娘和我大嫂送回去!”   “家里也没个茶……”方氏不好意思道。   邹兴已经赶着驴车掉头,招呼了一声,离开。   朱氏听到动静跑出来看。   被四丫关在门外面的苗婆子,撇着嘴过来跟朱氏巴拉,啥啥裴芩教人家做的手拉车肯定赚大钱了,不然不会送那么多东西,然后把送的布料,被褥,鸡啊菜啊馍啊夸大其词说了一遍。   朱氏脸色发黑,快步走到小院门口,“方氏!你出来!”   方氏刚把东西归拢好,听她叫,走出来,“娘有啥事?”   “咋着?我这做娘的还使唤不动你了?”朱氏拉着脸反问。   方氏没说话,听着她开口。   “你到老院来!我有事说!”朱氏说完,剜着眼看着方氏,站着不动,等着她。   婆婆的架势摆出来,强压着方氏,她也不能明着作对,跟裴芩几个说一声,出来。   裴芩也在后面跟着到老院来。   朱氏知道有她在就肯定说不成,斜了她两眼,“又没叫你,大人说事,你跟着干啥!?到外面等着!”   裴芩挑眉,好脾气的站住脚步,站在外面等着。   朱氏以为裴芩还是怕她的,暗哼一声,等方氏进门,那边裴文丽就把大门闩上了。   裴老头和裴厚理都在堂屋里坐着,陈氏坐在门口纳鞋底,一副摆了龙门阵的架势。   方氏知道他们是肯定要说手拉车的事,等朱氏丝毫不掩饰不满的提出来;裴厚理又诚恳的说会给她们也分多少多少钱;裴老头也说大房二房始终是一家,该互相帮助,裴芩姐弟几个以后还是得靠裴文礼。方氏没有当即拒绝,看了眼被闩上的门,沉默良久,“我回家商量商量!”   “有啥好商量!胳膊肘往外拐就脸上好看是吧!?你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还打算指望外人啊!?”朱氏呵责。   方氏不打算指望外人,心里却也知道,看他们这样子,以后怕也指望不上的,“我回去跟芩儿商量商量!她是和孙木匠签了合约,按了手印的,要教给别人,也得人家同意,不然要赔钱的!”   朱氏脸色一僵,“这啥狗屁合约!?哪有你们的东西教给了他,他就不让别人学了!又不是教给别人,是教给自家人,也碍着他了!?还要赔钱!”   陈氏眼里闪着嘲笑,“二弟妹就算识字,这么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吧!?那合约上写了啥,还让你们赔钱,不会是被骗了吧!?”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朱氏气骂。   裴厚理拧着眉毛,“这是谁提出来的,教给了别人你们就得赔钱?这也实在太恶毒了!本来是你们的东西,教给他们,让他们挣了钱,竟然还写这么恶毒的合约!?”   “是芩儿写的!”裴芩和王家谈成滑板的生意之后,就回来和孙铁柱,邹兴也签了一份合约。具体内容是约束双方的,不单一个,不是方氏理解的,却也有这样的一条规矩。   朱氏张口就想骂死裴芩,“…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还以为多聪明,到时候被人卖了都还像个傻子一样!”   方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老头开口,沉声道,“既然是可以商量的,只要那孙木匠同意就没事,那就跟孙木匠谈谈好了!”   “我回去跟芩儿商量!”方氏抬脚出去。   陈氏又在后面提醒,“二弟妹可得擦亮眼睛,别被人几句好话一哄,给点小恩小惠就上当了!”   方氏没吭声,开了大门出来。   见裴芩双手抱胸靠在门柱旁边等着她,笑了笑,“走吧!回家!”   裴芩把栅栏门打开,让她进去,随手锁上门,“把鸡杀了吧!家里又没地喂,也没东西喂它,饿两天还能饿掉一斤肉!”   晌午她们是没有机会在家里吃饭了。   “这鸡会下蛋呢!咱买点玉米喂它就行了!”四丫不想让杀,长姐咋变得那么喜欢吃了!?隔三差五吃肉,米面也吃好的,刚得了一只鸡赶紧就要杀了。   方氏也犹豫,“要不…先喂几天,看下蛋不下?”   “屋里是没地喂,你们看是放在院子里,还是放在厨屋里?”裴芩反问。   这俩地方都不安全,说不定两天功夫,这鸡不是丢就是被偷了。   “那还是杀了吧!”方氏叹道。   裴芩喊三丫烧热,拿了刀,抓着鸡,手起刀落,控了半碗鸡血。   方氏不让她下手了,把鸡褪毛,拾掇干净,剁成块,腌了下,就下锅炖了。   厨屋小,又是木板和蜀黍秸秆拼凑的,鸡肉味儿香,很快飘散了一大片,附近几户都闻了个味儿。   苗婆子在外面闻着鸡肉的香味儿,来回转了两圈,唾沫咽了一口接一口,却进不去,心里止不住暗骂锁了门的四丫。   闻着香味儿,裴文博和裴文丽过来叫方氏,问商量的咋样了。   裴芩让裴文东出去打发他们。   这些日子裴文东的胆子也大了些,“长姐说不同意,让你们回去!”   裴文博又馋得慌,又恼恨的慌,狠狠踢了几脚栅栏门。   裴文丽转身跑回家准备搬朱氏。   “每次做点吃的,都有人拿着碗叫门,脸皮比城墙还厚啊!滚——”厨屋里传出裴芩一声响亮的怒骂。   朱氏气的浑身发抖,铁青着脸回了家。   “她们这是心里有恨……故意的啊!”陈氏抿着嘴,她特意炒的豆腐,还多放了点油,可鼻尖满是炖的鸡肉香味儿,再好吃的豆腐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裴文博眼里噙着泪,“我想吃肉!”她们家几乎天天都有肉味儿,他们却吃不上一口。   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陈氏给他夹了一块豆腐,哄他,“快过年了,咱今年过年多割点肉!等你大哥高中,咱们改换门楣,要到时候吃多肉都有!”   这样的安慰却抵不过源源不断飘过来的肉香味儿。   炖了快一个时辰,一锅的鸡汤只剩下一小盆,鸡肉终于炖烂了。   裴芩先捞了一块鸡胗吃,“不够辣!”   “吃太辣的上火!”方氏麻利的把鸡肉铲出锅,舀了饭。   娘几个关了门,坐在屋里边吃边说着话,商量着这几天卖的钱,还有两匹布,要做成啥样的衣裳,被褥就两条新的,给裴芩盖一条,三丫四丫盖一条,再做一条新的给方氏和裴文东盖。   次一天起来,裴厚理早早就在外面等着,见她们娘几个出来,上前来,要帮着拿东西,“我和你们一块去找那孙木匠谈谈!”   裴芩噗嗤一声笑起来,冷眸嘲讽的看着他,“哪来的自信,这么笃定一副主人的架势!?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把任何东西教给你去做!”   裴厚理脸色僵硬,“大丫……”   “未来秀才相公的爹,画押按过的手印,难道是放屁不成!?就为了俩钱,那么想干涉我家的事!?”裴芩冷笑,“再说求别人办事,也要求个姿态,这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给老娘看的!?”   裴厚理满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   那边裴老头也出门。   裴芩一边走一边咒骂,“老娘最看不惯求人办事还一副命令的态度,真特么以为自己谁呢!”   方氏有些不安,她们娘几个以后就算指望不上大房,可要是得罪了他们,等大郎高中,她们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四丫嘟嘟呶呶的,也在说裴文礼以后高中之后报复她们的事。   裴芩冷冷的咧嘴,露出一颗牙尖,“裴文礼那种人,是考不中的!”   “他的学问夫子成天夸,咋会考不中!?要是考中了呢?”四丫不满的唱反调。   “你以为功名那么好考,去个人就考回来了!?那岂不是秀才满大街跑了!”裴芩白她一眼。   整个原阳县,已经两年没有出个秀才了。   四丫撇着嘴不服,到时候要是大哥高中了,肯定会给她们脸色的!   裴芩却丝毫不担心,裴文礼今年都十八了,啥夫子成天夸,如果那夫子看他有把握能高中,去年就催促他下场了!   而她也料的不错,镇上学堂的夫子也只有个秀才功名,裴文礼觉得他的学问已经很好了,可夫子却不鼓励下场,还让他多念书,多念书。他想进县学,没有功名的得有人保送,还要有银钱支撑每月花销。   眼看着快月底了,裴文礼忍不住,跟妻子孔氏商量了下,割了二斤肉,买了两盒槽子糕回村来。   孔氏是镇上的闺女,人长得温婉秀丽,还识字,家境也算是好的。娶了这样的儿媳妇,陈氏曾一度得意不已。可她没想到,孔氏两年前嫁给裴文礼后,在家没住几天,就搬去了娘家在学堂不远的空房子,说是照顾裴文礼,住在她娘家离学堂近,没有繁杂打扰,裴文礼也能专心念书。   陈氏没当几天婆婆,也没享受到儿媳妇的伺候,偏生挑不出一点错,让她面对孔氏摆不出婆婆的款,也真心喜欢不起来这个儿媳妇。   看到孔氏和裴文礼回来,还没到过节的时候,陈氏眸光闪了闪,满脸笑的招呼他们进屋。   朱氏倒是喜欢这个孙媳妇,像个小姐一样,说话都不会大声。   看到拿的肉,裴文博已经高兴起来,拿着槽子糕就拆封。   孔氏只瞥了一眼,坐在裴文礼一旁,微微淡笑着,姿容优雅。   朱氏去拿了鸡蛋,又把肉切了,凑了四个菜,“提前不知道你们回来,家里没有蒸白面馍馍,你们就凑合吃一顿吧!”   “我们平时也吃杂面,舍不得都吃白面。”孔氏咬了一口,夸朱氏蒸的馍馍好吃,她试过多少次都蒸不出这个味道,又称赞婆婆陈氏炒的菜好吃,很久没吃到了,很是想得慌。   朱氏笑的合不拢嘴,给她夹了鸡蛋又夹肉。   孔氏看那一半肥肉一半瘦肉的肉片子,转手夹给了裴文礼,“相公多吃点肉!”   裴文礼知道她不吃那白白的肥肉,挑了块都是瘦肉的夹给她。   看他们俩感情好,朱氏又说起重孙子的话。   孔氏低着头,红着脸的道,“相公要备考,这些时候都挑灯夜读。也争取春试一举考中!”   “功名重要,娃儿也重要!”陈氏也就在这上面能说道孔氏。   裴文礼就趁机说出自己想去县学的事,“夫子可以帮我写保举信,保送我进县学。马上再有三个月就要下场了,夫子说我学问好,但策论上还有点欠缺,知县大人已经任了六年,夫子说可能要挪地方,明年换了新的知县,还不知道啥情况,让我去县学,找县学那两个厉害的夫子好好指点一下策论,免得到时候马失前蹄!”   热热闹闹吃饭说话的一家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去县学,就代表要拿不少银子交束脩,找夫子指点也要多少送点礼,在县城里吃住也要花钱。   “夫子不是说你能考中吗!?”陈氏着急的问。要是公公婆婆不愿意出银子,怕是就得从她私房银子里抠了。   裴文礼沉吟,“我们夫子毕竟只有个秀才功名,县学里两个夫子,都是举人功名,学问更好。考虑到明年还换新的知县,胜算就不是很大了。”   一家人都殷殷勤勤的盼望着他能考中功名,光耀门楣,最好升官发财。哪能胜算不大!?   朱氏看了看裴老头,“老头子!你咋说?”   裴老头慢慢的放下碗,“既然就剩三个月了,那就去县学念吧!总不能为了抠那一点,因小失大!”   裴文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要保证一番。   朱氏截了他的话,看着陈氏道,“你不是攒了二十多两银子给大郎念书赶考的!?这时候正好拿出来给大郎用!”   虽然能预料到,陈氏还是一口气哽在喉间,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可她心里也知道,她私房钱被翻出来的时候说了话,要是不兑现,这个婆婆能踩到她头上折腾死她。除非大郎高中功名,她翻了身,婆婆才不敢再动她。   陈氏听到自己说好,脑子里嗡嗡的响,连大儿子保证的话都没听清楚。   一把十两银子拿出来,陈氏的心都在滴血。纵然听到裴文礼搬去县学之后,孔氏会回村里来住,儿媳妇终究在她手底下了,也没半分轻快高兴。   俩人回到镇上的时候,方氏娘几个正在收摊,准备回家。   孔氏想到那些传言,笑着上前微微福了下,“二婶!”   方氏每次面对知书达理的孔氏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无措,胡乱的应声,跟她打招呼。   “还是中秋的时候见的,大丫都长高这么多了!”孔氏目光落在裴芩身上,温柔的笑道。   以前连白面都没吃过几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些日子吃的好了,不单裴芩,三丫四丫和裴文东都长高了。   方氏天天守着没多注意,听她一说,仔细打量裴芩姐弟几个,“还真是长高了一截呢!”   四丫看他们来的方向,出声问,“大嫂!你们回家了?”   孔氏温柔的点头,“回家商量你大哥去县学的事,过两天你大哥去了县学,我就搬回家了!”   “大哥要去县学!?”四丫睁大眼,要去县里念书了,哪还能考不中!?   “嗯。”孔氏笑着应声。   四丫看了眼裴芩,等他们俩人一走,就又叨叨起来,“本来学问就好,去了县学里,明年保准能考中功名了!得罪了他们,以后要报复我们了!就算大嫂大哥不会,奶奶和大伯娘肯定会!还有裴文博和二丫姐!”   “你现在去添他们的脚丫子还来得及啊!”裴芩满不在意道。   四丫拉着小脸表示不满。   方氏又希望裴文礼高中,又担心他高中之后,像四丫说的,她们娘几个要被婆婆和大嫂报复。回到家,说了自己的担心,让裴芩姐弟几个以后都注意一点,尽量不和老宅的人对上。   “我只能保证,在他们不找茬的时候,无视他们!”裴芩才懒得去跟他们对上。   “芩儿!娘知道。可咱总要想想以后。你大哥要考中…”方氏劝她。   “打住!”裴芩有些不耐道,“你们用膝盖想想,他要真的能考中,还往县学挤个啥!?他之前连县学都上不了,那县学里比他学问好的多了去,人家都还没考中,轮得到他!?”   四丫小声嘟呶,“说的像有道理一样,万一呢!?”   裴芩装作没听见,啥万一不万一的,等明年春试后自然就知道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教好王家那个熊孩子,坐等数钱就行了。   可家里的开销突然大了,陈氏心里的恨火又没处发,就又瞄上了裴芩。小贱人!我收拾不了你,自有别人收拾你!想到前两天得到的信儿,钱狗剩还没娶,还想要娶裴芩,陈氏眼里阴光闪过。   不过,上次裴芩就闹着离家出走,方氏那个贱人也不同意,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那个小贱人抵死不认账都不行,非得嫁给钱狗剩去做后娘不可!   想了两天,陈氏的目光落在三丫洗的衣裳上面。   因为没法洗澡,裴芩也只有回家早了,烧了热水擦一擦,所以里面的小衣就换的勤快。   早上起来,方氏和面,裴芩忙着炒浇头,准备配料。四丫要烧锅打下手,洗衣裳的活儿就交给了三丫。到村里井边洗好,再端回来晒上。   东西拾掇好,娘几个就锁了门,去了镇上摆摊。   陈氏本想找小儿子去翻那篱笆墙,又怕小儿子说漏了嘴,趁着到处都没人的时候,她拔掉两根树枝,钻进去,找到裴芩那条亵裤,收走,又悄悄钻出去,把树枝重新插上,拽了几个蜀黍秸叶子盖住拔掉的印子。   没有人看见,陈氏松了口气,看着手里半干的亵裤,阴笑出声。钱狗剩拿了这个,以那个小贱人现在能折腾的本事,她吐出去的私房钱立马就要回来了!只要钱狗剩拿着亵裤找过来,那个小贱人,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只有一根绳子吊死去了!   陈氏怕夜长梦多,想立马就把亵裤拿给钱狗剩。   可裴文礼送孔氏回来了,她刚提了想出去一趟,孔氏以为她拿了私房钱出来心里不乐意,拉着她说话,还拿了给她做的新鞋面让她看,说过年她不做新衣裳了,只要给裴文礼做一套下场穿的。   那鞋面还有朱氏的,大孙子送去县学了,那明年保准就能高中了,还不用她出银子,朱氏心情很好,也有些担心陈氏气恼了自己,等大孙子高中她不敬着她这个婆婆,顺着孔氏说好听的话。   陈氏眼看着快晌午,却走不掉,心里着急不已。要是晚了,让那个小贱人察觉,就坏事了。   孔氏看晌午了,就卷了袖子要下厨做饭,拉陈氏在一旁指点她。   以后说不定还要她娘家帮衬,陈氏又不好跟她甩脸子,只能心不在焉的陪着她做了饭。   看她吃的不香,朱氏以为她心里气恨,吃完饭叫陈氏刷锅,其余人都赶出去,在厨屋里跟陈氏说话,“大郎是你儿子,你存了银子不给他花还给谁花!?二房的几个分出去也没分一点家产,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你这会置啥的气!?”   看她不满的眼神直直瞥过来,陈氏笑了一声,“娘说哪的话,我没有置气,不过昨儿个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朱氏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不像说假的,就抿了嘴,“没精神就去躺着会吧!大郎媳妇儿在家里伺候着,你也别太拿矫!”   让陈氏想出去,也找不到借口了。   偏生今儿个有一队拉货的人路过镇上,见裴芩娘几个在街尾卖饸烙面,听说好吃又没见过,还是那样压出来的,一下子二十几号人,一人吃两碗,晌午刚过,拿的面就卖完了。   娘几个早早收了摊回家。   陈氏正不耐烦孔氏的‘孝顺’,听外面苗婆子和方氏几个打招呼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就说出去一趟。她要赶紧把亵裤送给钱狗剩,这样就算那小贱人咬死了亵裤被偷,那也怪不得她头上。   而那边孔氏听说方氏几个回来了,回屋拿了一盒槽子糕出来。   “大嫂!你干啥去?”裴文丽一看就拔高了声音问。   孔氏柔声道,“二婶她们分家的时候我也不在,既然回来,自然要去看看。”   “去看看就看看,还给她们拿啥的东西!?她们买的肉,人家送鸡和点心啥的一堆东西,她们可连个鸡毛点心皮都没给我们送!”裴文丽气恼道。   孔氏微愣,“别人咋做是别人的,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裴文丽也不太敢反驳她,就跟在她后面,“我和你一块!”看她们拿不拿出那些点心来!   裴文博一听也要跟着。   小姑子和小叔子啥样,孔氏心里很清楚,笑着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去说两句话就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过去,裴文博非要去。   孔氏就拿了拿出两文钱,给他们一人一文钱,“拿着买糖去吧!”   裴文博还是想跟着,裴文丽拿住了他。   那边陈氏揣着裴芩的亵裤,就匆匆出了门。   远处传来苗婆子大喇叭的声音,问陈氏跑那么快干啥去。   三丫去摸洗的小衣都干了没有,她洗的衣裳,她晒的,一看就发现少了一件,“长姐的亵裤咋不见了!?”   “啥不见了?好好晒着的衣裳,咋会不见了?也没谁往屋里收啊!”方氏说完,见没找到,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女娃家的,要是丢了小衣,被啥人捡了去,可比丢帕子还严重!   看她脸色骤然变了,裴芩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被插好歪了篱笆墙,大步过去踢开上面盖的蜀黍秸叶子,看到被拔掉的印子。   天冷,地都上冻了,要拔掉插在地下的树枝再埋进去可不是原来的样子。   裴芩阴着脸,伸手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大步出去。   “芩儿!芩儿你干啥去!?”方氏看她那架势,又犯病了一样,急忙追出来。   孔氏刚走到门口,正要打招呼,看裴芩杀气腾腾,拿着木棍大步出来,也吓了一跳,“大丫这是……”   裴芩直接扒开她,快步走到老院,嘭的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   朱氏几个听到响动,都冲出来,叫嚷着,“你个死丫头这是又干啥!?谁踩着你尾巴了!?”   “陈氏呢?”裴芩怒声问。   “你又想干啥!?我娘可没咋着你!”裴文丽叫嚷道。   裴芩拿着木棍就往陈氏屋里冲。   裴文丽拦又不敢拦,尖声叫骂着,“你个小贱人想杀人啊!?我娘没在家!”   听陈氏没在家,又看屋门锁着,裴芩转身大步离开,到门外面问,“有谁看见陈氏没?”   巷子口几个人都惊疑的睁大眼,有问咋回事儿的,看她这架势,却也没有告诉她陈氏往哪去了。   裴芩眼神落在苗婆子身上。   苗婆子眸光闪了下,好事的指了路,“刚才看见她匆匆往那边去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裴芩快步奔过去。   方氏红着眼要追,裴芩跑的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苗婆子拉着三丫问出了啥事儿,“你长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正追你大伯娘呢!出啥事儿了?”   三丫擦了把眼泪,“我给长姐洗的小衣丢了!”   “小衣丢了……”苗婆子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好好的小衣咋会丢了!?这女娃儿家的小衣要是丢了,被那不三不四的人捡去了,那不得嫁给人家啊!?”   孔氏脸色微变。   方氏满腔恨意,咬着牙朝苗婆子指的方向就追。   苗婆子也跟在后面,还有两个好事的,跟出来看热闹。   那边跑到山路上,快到钱寨路上的陈氏,已经被裴芩追上了。她在家干活儿也就是摊到头上的小活儿,裴芩吃得多力气大,跑的快,看她上了钱寨的路,更是一阵冲刺,猛地追上。   虽说裴芩没有不大女人的消息,但她打那些不会功夫的女人,从来不试武器,都是徒手。追上陈氏,抡起手里的木棍,先狠狠照她头上敲了一棍。   陈氏惨叫着摔倒,喊着杀人了,喊着救命。   裴芩扔了木棍,抓着她照着她的脸一阵拳打脚踢。   后面追上来的方氏等人,跑的更快,急忙忙赶过来。   裴芩最后一拳,狠狠打在陈氏的脸上。   陈氏闷吭,一口血吐出来,混着一颗牙。   赶过来的苗婆子几个看着,倒吸一口气。   看陈氏不反抗了,裴芩解开她的棉袄扣子,从她怀里翻出,被她缠在腰间的亵裤,“偷老娘的亵裤往钱寨送,老娘倒要看看陈家咋教的闺女!”把亵裤扔给三丫,拎着陈氏拎起来,拽着她往村里走。   方氏恨的全身发抖,看裴芩把陈氏打的那么狠,也没说话,上来拖着她,把她往家里拖。   村里的人都震惊不已,看陈氏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嘴血,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就算裴大丫再不好,陈氏作为大伯娘,偷人家女娃儿亵裤往外送,这是要害死人呢!   裴文博和裴文丽厉声叫骂着扑上来。   裴芩抬脚,一脚把裴文博踹出老远。   “反了!反了!你个该死的小贱人,你想干啥!?杀人不成!?”朱氏脸色铁青的大骂,跑过去扶裴文博。   “我才要问问,大嫂偷芩儿的亵裤送到钱寨去是想要干啥!?”方氏嘶哑着怒声大喊。   朱氏被噎的脸色发紫。   裴芩冷厉的看着她,又看向后面赶回来的裴老头,“让陈家的人好好的来赎她闺女!”拎着陈氏就往小院去,根本没打算把陈氏给老宅。   孔氏睁大眼。婆婆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落了把柄,让他们也跟着丢人,要是再闹的陈家的人也过来……   裴文丽和裴文博哭骂着叫放开陈氏,却不敢再上前去。   裴芩把陈氏拎回小院,一脚踹到地上。   留在家里看门的四丫,拿着锁就锁上了门。   苗婆子几个人外面指点着议论纷纷,说啥裴文礼去县学里念书了,要花不少银钱,陈氏又打裴芩的主意了。还有说裴芩这样打大伯娘,还让叫陈家的人,有些过分了,亵裤也没被送给谁,都是姓裴的,说开了,道个歉也就是了。   陈氏趴在冰寒的地上,呜呜的哭,心里恨的滴血,又后悔的不行。不是后悔做的事,后悔没有在刚拿到亵裤的时候,就赶紧给钱狗剩送去,或者塞给那张大郎,到时候张婆子死咬着不让那个小贱人进门,她不死,说不定张婆子就让她给张大郎当小妾。赔上钱去给人当小妾,张婆子又恨死了她,也会可劲儿的折磨死她!   孔氏很着急,现在事情是堵不住了,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能让陈家的人过来。陈家人来受辱,他们脸上更难看,还会影响相公的名声,影响科考。   朱氏只知道一味的哭骂,把裴芩和方氏娘几个从上到下骂了几十遍。   “现在哭有啥用!?不想办法还在这添乱!”裴老头怒沉着脸喝斥。   “那个小贱人弄出这事来,耽误了大郎赶考咋办!?大郎要是受了影响,我跟她们拼命!”朱氏哭喊。   反倒怪裴芩了。若不是陈氏整出这事,也根本不会有这回事儿。   几个人虽然都心里知道,却都没有说啥。   “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二婶和大丫,让村里的人别乱传话。”孔氏幽幽叹口气道。   裴厚理出去干活儿去了,裴老头已经让人去喊他了。   等裴厚理听说家里出事,急匆匆的赶回来,不大的后山村都已经传遍了。听朱氏和裴文丽几个添油加醋说骂完裴芩,裴厚理看向裴老头,“爹?”要不是陈氏干出这事,也不会闹到这一步。早就跟她说了,在大儿子考中功名前的这些日子,让她消停,竟然还捅出这样的篓子!   裴老头就是等他回来,商量看咋办。现在村里的人估计都知道了,想要圆回去,必须得从二房那边。   “我先去那边看看。”裴厚理起身,到小院这边来。   陈氏还在地上趴着,不敢动。   一把砍刀,一把菜刀全在地上插着,裴芩就坐在屋门口。   “你说的话在老娘这屁用都没有!别自以为是了,让陈家的人来领!否则老娘就打掉她所有的牙!”裴芩最不屑的就是跟裴厚理说话。   看她鄙夷蔑视的眼神闪着寒光,裴厚理那种被她看低到泥土里的感觉又升上来,所有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的道,“大丫!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你大伯娘不对,你打也打了,我代她给你赔礼道歉,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裴芩拿起一旁削尖的树枝飞镖,直直朝他甩出去。   裴厚理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个愣神,躲闪不及,尖尖的树枝擦过脖子飞落,瞬间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印子。裴厚理倒吸口气,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大丫!你……”   “觉得我不能打你们,还是觉得自己身份持重,只能你们提要求,我们只有服从和听命,还手就是不对!?”裴芩深深的嘲讽。   村里的人站在墙角看着,小声议论。   朱氏看到儿子受伤,又叫骂起来,可她自己却不敢过去小院说话。   裴老头看着,只有亲自出马。   看他终于过来,裴芩冷冷嘲讽的哼了声。   “大丫…”裴老头语重的开口。   “您最好还是别这么称呼我!大房的都是双字,文开头,到我们姐妹,就是大丫三丫四丫,起个名字还都是草带头的!”裴芩呵呵。   除了裴文东是孙子,随着大房几个娃儿的名字叫的,裴芩,裴芫,裴茜,全部都是草和菜。   裴老头看着她坚毅沉静的小脸,稳坐不动,却气势隐隐逼人,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即便是村里的里正,都没这份气势,“你爹死的早,你们娘几个……”   “是啊!我爹死的早,你们就逼着我娘兼祧,美其名曰让二房有子嗣传承香火。自己孙子孙女,马马虎虎养了几年,就觉得我们欠你们大恩了!”裴芩打断他的话,她倒要瞧瞧,这老家伙敢不敢多说啥!   说到兼祧,裴老头确实不敢多说,他要是一句‘方氏自愿的’,裴芩那边就能把陈氏做的事传的人尽皆知,长孙的名声也毁了,一个不慎,明年科考就可能落榜。   说情说不通,裴老头抿了嘴直接到,“那你说你想咋办?我们总归都是一家人!”   “让陈家的人来领!”裴芩沉声道。   “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名声也有损。”裴老头声音有些冷。   裴芩挑眉,“我乐意杀敌一千,自损三百!若不是犯到我手里,老娘懒得瞧你们!”   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   裴老头面色黑沉的回了老宅,商量让裴厚理去叫陈家的人来。   孔氏不想让事情闹大,站起来,犹豫道,“要不…我去劝劝二婶?”   她很能在方氏跟前说得上话。   朱氏让她赶紧去,一定要说动方氏。   孔氏刚走到小院门口,看到裴芩冷嘲的眼神洞察似的直视着她,顿时头皮一紧,觉得她说啥都是自取其辱,还是不说了,转身又返回来,“软手碰上硬钉子,只能皮破血流!”   连她都说不上话,裴厚理也只能去叫陈家的人过来了。   可陈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叫的。从裴厚理兼祧两房,虽然暗中许了大房的前途,但陈家的人却一直捏着这一点。尤其是方家放出话,再不认方氏这个闺女之后。这也是陈氏之所以在老裴家气焰强盛的原因。   裴厚理跑到陈楼村,把陈婆子和陈老汉,连同两个嫂子一块接过来。   裴家老宅顿时热闹了起来。   陈婆子和陈家俩嫂子是气焰嚣张的准备过来拿方氏兼祧,捏死方氏和裴芩姐弟。   裴老头和朱氏,连同裴厚理都不同意。当初的事情是咋定下来的,三人都很清楚,真要是逼急了,方氏要是受辱死了,裴芩几个大闹起来,那方老秀才也不会真的不管。到时候裴文礼的前途,连裴文丽和裴文博的亲事,都要毁了!老秀才的名头不好用了,可毕竟裴文礼连功名都还没有。   可想让陈家人去领陈氏,受这个屈辱,老裴家不可能一点不表示。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婆子和陈老汉几个,连同裴厚理,朱氏几个过来小院。   方氏和三丫在厨屋里做饭,四丫把屋门锁上,防着陈家的人突然闹起来,闯进她们屋里。   裴芩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院子里,“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你们只要大声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你们领走。”   “老裴家的大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陈婆子和陈氏一样的三角眼阴阴的盯着裴芩。   “老娘本事有多大,你们以后自会看到!”裴芩等了一下午,实在不耐烦了,“陈氏偷了老娘的亵裤,送去钱寨,你们只要回答得上来后果!”   后果!?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裴芩嫁给钱狗剩去给人当后娘,要么只有死。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家两个嫂子没想到裴芩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堵住他们的嘴,直捏要害。有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有再多辩解,说出来也是没啥用了。   “都他妈哑巴啦!?”坐的屁股疼了,裴芩踢了把砍刀,拿着站起来。   “大丫!这次是你大伯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裴厚理先站出来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还特么要官府干啥!?吃白饭啊!”裴芩怒骂。   陈家的人却误会她要告官,不由的气势短了些。兼祧是当今皇上都下的旨意,官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而偷亵裤这事,也的确是陈氏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抓住还能抵赖,现在却没有辩解的余地。   “老娘问的问题,回啊!”要是在现代,别她小衣丢了,就算贞操丢了都没啥,大不了把人打成残废。但这是个啥时代?一条手帕都能害死人的封建社会,拿她亵裤送男人,分明是想弄死她!   看她拿着砍刀,那架势马上暴躁的要砍人了,朱氏气恨的咬着牙,“你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就去死!行了吧!?”   裴芩笑了起来,“那你们说,她都想弄死我了,老娘要不要再打掉她几颗牙!?”   一群人都脸色发青。   方氏出来,眼神冰冷含恨的瞪着朱氏一群人,“芩儿!让他们把人领走吧!再有下次,我这条命就不要了,咱们衙门见!”   陈家的嫂子一句过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凭良心说,过分是小姑子,只她们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把陈氏抬回了家,都深刻见识了裴芩的彪悍恶狠。不单老裴家的人怨怪陈氏弄出这事,连陈家的人也埋怨陈氏让他们娘家人也跟着出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到鼻子上羞辱。   陈氏浑浑噩噩的,哪还有反驳狡辩的气力。   朱氏咬着牙拿了一串钱,抓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给陈婆子他们拿了回去。   陈婆子还不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朱氏指责起陈氏惹出的事,她还得再要走一只鸡。   陈家的人走了,外面传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老裴家一片愁云惨淡中,裴芩娘几个正在吃饭。   剩下的肉有点味儿了,方氏切了俩冬笋,拍了姜蒜,炒了一盆子。   看裴芩大口吃着饭,心里怒恨难受的吃不下的方氏,忍不住也多了点食欲。   “把别人气死,咱过的快活,那才叫过的日子!”裴芩一向不为那些事发愁,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完的更没必要愁了。还没发生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等发生了再说吧!   “对!娘快吃吧!咱硬气了,他们就欺负不了咱的!”三丫怒绷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方氏。   方氏深深吸口气,“娘听你们!咱过好咱的日子!吃饭!”   裴文东这才敢松开气,吃饭速度也快了点。   四丫一直没吭声,已经睃了裴芩好几眼了。想到她对上老宅和陈家的人都不怯势,还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个长姐确实变了。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摔了下脑袋,闹起来变成了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怕老院的人了?   次一天她们出去摆摊的时候,老院这边正请了郎中抓药给陈氏,她半夜发烧,折腾了半夜都没好。而且村里的人也要防止她们乱传话,见到有人议论,不管议论的啥就说是误会。就算掩耳盗铃,那也要把耳朵掩上,至少能补救一点。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面人,说不定信的就是他们!   话,裴芩娘几个是一句没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们只管摆摊挣钱。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孙婆子出来帮忙。忙过人最多的时候,让裴芩腾出手来,和孙铁柱,邹兴一块去县城送货。   拉了两大车,裴芩都是挤在车辕上坐着,一路赶往县城。   虽然集市快下去了,但还有不少人,看着都纳罕不已。   在街上摆摊卖起子和木盆木桶等物件的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几人拉了两大车东西走。他们这一下子拉那么多,这是要卖到哪去?就算一下子拉到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去吧!?还有这两大车的东西,一下子得卖多少钱!?裴厚理两个眼都烧热了。   他摸不清的事,倒让裴文礼摸清了。   正和新结交的同窗在外面吃饭,就见裴芩,孙铁柱和邹兴兄弟几个停在王家杂货铺卸车。   掌柜的看过手拉车和手推车,听是常员外家定的,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抢生意的事,笑着跟他们结算了滑板的银子。   卸下大半车,另外的又全部拉到常家农具铺子,掌柜的提前得了话,对他们更加热情,让伙计上了茶,还有点心。给他们结算银钱。   银子拿到手一下几十两,几个人没敢在县城吃饭,邹兴买了一摞烧饼,又切的卤肉夹在烧饼里,给裴芩又另多买了个鸡腿。揣着银子,就往家赶。   裴文礼亲眼看见王家和常家的掌柜送他们出来,一副礼遇的样子。他是听说了手拉车的事,裴芩不愿意教给大房的做,他们也没有办法。却不想,他们不仅搭上了常员外家,连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搭上了。   滞留在镇上等着打探消息的裴厚理,在镇上吃了晌午饭,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拉着空车子回来,一脸高兴的都去了孙铁柱家。   等裴芩和方氏几个从孙铁柱家出来,分了七两四钱银子。因之前说,谁卖掉一辆车子,就给一分提成。这两笔生意都是裴芩谈下来的,抽成被她定在两成,但提成却是没少,才能分了七两多银子。   娘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方氏和了发面,给裴芩几个烙了葱油饼。   次一天,方氏请了孙婆子帮忙,裴芩则拿着一筐子饸烙面,一大早赶往县城。   王庭看到满满一筐子饸烙面,忍不住包子脸上带了满意的笑,“昨天他们几个就买了滑板回家,今儿个我们去街上滑吧!”   城北不远有个拱桥,那一段路都是青石板,新修不久,很是平整。往外面宣传宣传,也能让滑板卖的更多些。   裴芩就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城北拱桥这边。   王家的家丁,从桥两边拦住了行人,让别人绕了路。幸亏天阴,人少,没几个人抱怨。   见裴芩领着几个锦服的小少爷,还频频侧目。   桥不是很拱,弧度不高,裴芩两脚带着滑板,很快冲上桥中间,飞跃着滑下来,还能在半空掉转一下滑板,滑出花样来。   看的几个小萝卜头惊叹不已,又羡慕的不行。那滑板在裴芩的脚下像活的一样,还听话,让咋着就咋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却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只能一只脚慢慢的滑着往前走。   等裴芩炫够了,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拉着王庭也要学,说了一堆好话,许了一堆东西,王庭这才一脸得意又勉为其难的让裴芩教给他们几个。   “先说好,玩这个可是要摔跤的,要是摔倒了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人啊!”裴芩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大。啥时候她的孩子缘这么好了!?   王庭也摔倒过,虽然听说摔倒有些担心害怕,但对新玩具的执着,别人有自己没有,别人会自己不会的自尊让几个小少爷都斗志昂扬。   裴芩先从最基础的教,简单的玩法,不用脚瞪地,就能让滑板自动往前滑动。   这边教了半天,就有人听说了跑过来看,都奇怪的不行。   裴芩陷在几个小萝卜头中间,指点完这个,提醒那个,还要防止他们谁摔倒,磕着碰着了。这些都是尊贵的小少爷,要是让他们摔了,纵然提前说好了,她也少不掉背锅。幸亏不要束脩钱,不然束脩扣了,还得倒找钱给人家。   玩了大半天,王庭又让他们跟着回王家吃饸烙面。   裴芩也不管他们,是在累得慌,捞了一大碗面条,浇上麻辣牛肉汤,码了一层肉,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刚吃完饭,几个兴致高昂的小萝卜就又围着裴芩,让她继续教,因为王庭说了,裴芩好几天才来一次。   街上路上的人就看见,裴芩一个大的踩着滑板,后面跟着几个小少爷,再后面跑着一群小厮仆从,往城北去。   “原来那王家的小少爷是跟着她学的滑板。”   裴文礼没听见同窗的话,看着裴芩神色自如的踩着滑板,领着几个小少爷,他已经不是震惊了。那滑板也是她做出来,还让她攀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裴文礼觉得事情大了,不是分多少钱的问题,就算分一半,他爹最好也能接到同样的活儿,接触到王家或者常员外家。   所以,裴芩从王家拎了几盒东西出来,裴文礼也随后就搭车回了村里。   “虽然没有束脩,还是有点好处的!”裴芩把几盒糕点放在小桌上,让三丫几个去吃。   绿豆糕,芸豆卷,枣泥糕还有豌豆黄。   裴文礼回到家,也刚得知了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   而听了裴芩搭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还把手拉车手推车送去了常家的铺子,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都一阵默然。   朱氏抹着眼泪就骂裴芩狼心狗肺,“…把她们养活大了,不知道报答,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这样的事情出来,坏的是我们自家的名声,坏的是我的名声!”裴文礼有些气急败坏,他就说这次回来,村里的人见了他,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陈氏也想到大儿子会怨怪她,红着眼低头不说话。她只恨晚了一步,没有得逞!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逃过了!   孔氏看裴文礼是真的气急了,幽幽叹口气,“那我们拿点东西,过去说说话吧!就说相公之前不知道,回来听说了,也觉得愧疚,娘是长辈,子不言母过,只能过去赔个礼。看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儿。”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文礼回来也没带买啥东西,家里也没有能送的东西。   “前两天你们拿回来的槽子糕还有半盒!”朱氏道。   孔氏看着裴文礼没有说话,二房既然搭上了王家和常员外家的生意,还摆着面摊,每日都有进项,怕也看不上槽子糕。   裴文礼直接不要,“大丫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盒点心!”有王家的点心珠玉在前,槽子糕还是半盒,拿去也是丢人。   朱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文礼手里虽然还有些钱,但这会出去买东西,却也是晚了,就让朱氏收拾一兜鸡蛋出来。   家里的鸡蛋前些日子刚卖过一次,攒了十几天,也才攒了三十来个,朱氏万分不情愿的兜着出来。   裴文礼接过鸡蛋,和孔氏出来,往小院这来。   见是他们,裴芩眉头微挑,让裴文东去开门。   四丫赶紧就收桌上的点心。   裴芩一个眼神瞥过来,“又不是偷的抢的,你收个啥!”   “他们进来看见了,还不得给他们吃啊!”四丫不满的小声道。   三丫也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收,“让他们也看看,咱如今离了老宅,越过越好了,让他们以后再想欺负人,也掂量掂量!”   四丫撇了下嘴,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方氏正要做晚饭,见裴文礼和孔氏过来,洗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进屋。   裴文礼按孔氏事先说的,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是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娘糊涂,他听说后,特意带了孔氏,两夫妻特意过来道歉。   孔氏也深深福礼,满脸的歉意。   方氏伸了伸手,见裴芩没吭声,又收了回来。   娘几个都不吭声,屋里静悄悄的,孔氏顿觉尴尬。   裴文礼抬头,就见裴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动作不文雅的吃着点心,桌上整齐摆了四盒各色点心,看着就比镇上做的精致。他又朝裴芩作揖,“大丫妹妹!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宽洪大量,原谅则个!”   豌豆黄做的还挺好吃,裴芩又来了一块,咽了差不多了,拿了汗巾擦嘴,“道完歉了?”   裴文礼和孔氏疑惑的看着她。   “我原谅你们了!”裴芩大度道。   裴文礼一口气刚松了一半。   裴芩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家正忙!”起身到厨屋里去帮着准备晚饭。   “你们回去吧!”方氏说完一句,也进了厨屋忙起来。   裴文礼的半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又像上次一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再道歉她都已经说了原谅的话,要说王家的事,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孔氏没想到二房的大闺女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她之前逢年过节回来,她都是闷不吭声的干活儿做事,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无计可施!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她箱底那块绸缎料子拿来。女娃儿都喜欢首饰料子,她还有一对只戴过几次的绢花……   俩人被晾了起来,也只能自找台阶,暂时回家去。   朱氏听说她们收了鸡蛋,也说原谅的话了,却把他们晾起来了,气的又骂。   这边方氏煮了小米粥,开始炒菜,辣椒酱料炒豆腐,刺鼻的辣味儿混着豆腐的香飘散开来。   朱氏闻见又骂,“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不怕吃了受不住!”   孔氏想到前两天在镇上见方氏,说裴芩长高了,方氏淡笑着,说她们姐弟都长高了。那意思,分家之后吃的好了,她们姐弟就长高了。   方氏发现裴芩几个都长高之后,再也不拦着裴芩吃肉了,家里天天也不断肉,她们姐弟又不是抓着肉狠吃一顿的人,就隔三差五做肉,鸡蛋也几乎天天都吃。   事情没谈成,裴文礼又不能一直在家里逗留,次一天起来和孔氏再过来。   孔氏拿了那块绸缎的料子和一对绢花,让裴文丽快嫉妒的脸都绿了。   “昨儿个的鸡蛋是赔礼道歉的,我们收就收了!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无功不受禄!”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绸缎子那种明晃晃的料子。   “昨儿个是赔礼,今儿个是给大丫妹妹压惊的!这块料子给大丫妹妹做个斜襟盘扣褂子最是好看不过了!大丫妹妹也是大姑娘了的!这绢花也是县城里买的,正衬大丫妹妹娇俏的脸蛋。”孔氏温柔的笑着。   “一,我不喜欢明晃晃的料子;二,我不喜欢戴花儿。你们有事就说,能说得通的就办,说不通的也不耽误你们找别的门路!”裴芩开门见山道。   孔氏尴尬不已。他们的确是有事,想否认却是否认不过的。这裴大丫就算不会拐弯,也不该直来直去,委婉都不会。   裴文礼看再不说,她们就要去出摊了,他也得赶回县学,就拱手说了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不过话说的很漂亮,她们只找了孙木匠他们,肯定赶不过来,裴厚理是老手,活儿做的好,愿意和她们平半分。   裴芩冲他一笑,“这个事说不通!”   “大丫妹妹…”裴文礼有些着急。   “以后请叫我裴芩!大丫是你们家丫鬟,已经死了!”裴芩声音突然冰冷下来。   看着她的眼神,裴文礼突然觉得有些瘆的慌,“裴芩…妹妹……就算大人有啥恩怨,我们几个还是兄妹!你们要有事用得着大哥,我二话不说!”   “之前从来没有用得着你,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裴芩挑着眉道。   这样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让裴文礼和孔氏脸色都有些发红,想再多说。   裴芩已经转身去吃饭了。   娘几个的早饭简单却看着美味,一人一个煎蛋,一大片薄薄的花肉煎的金黄酥香,大米粥,中间放的凉拌白菜心。   馍馍虽然是三和面的,菜却比他们平常吃的还要好。孔氏看向裴文礼。询问他还要不要再试试,她在家里,天天朝这边走动着,慢慢也就能把关系修复起来了。   裴文礼却是拿裴芩没辙儿,只能听孔氏咋说,回家再商量。   早饭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拾掇好,直奔镇上摆摊。   天不咋好,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来吃面的人也不很多。   还不到晌午,倒是碰见了俩算得上熟人的人。   方家大房的俩娃儿,方芳和方留阳姐弟。   方芳笑嘿嘿的,叫了大姑,就拉了方留阳坐在桌子旁,“我要吃麻辣肉的,给二郎弄牛肉的!”   ------题外话------   首订抠掉了六千,俺把明天的一万抠过来啦~   所有上架感言都感不出来了~┭┮﹏┭┮~   就酱紫,上架了~   ☆、第七十二章:发大财的裴老二   四丫拉着脸,脸色很是难看。见裴芩挑眉,低哼一声,“他们昨儿个就来吃,吃完不给钱,今儿个又来了!”一天十文钱,两天就吃她们二十文钱!要是以后都来吃她们,还要被他们吃穷了呢!   方氏微微叹口气,“他们也不会天天都来的。”捞了两碗面给他们姐弟。   “大姑!奶奶的病还没好,你们真不去看望啊?”方芳一边吸着面条,又问起昨儿个的话。她们现在摆摊挣着钱,要是去走亲戚,肯定又拿肉又拿好吃的!   方氏却不好说话。娘家已经不认她了,她再回去……   方留明才六岁个人,牛肉饸烙面再好吃,一碗他也吃不完。方芳伸了筷子就往自己碗里夹,“你多吃点肉就吃饱了,这面给我吃!”   “我还没吃饱!”方留明不满道。   “你多喝点汤,要不让大姑再给你捞点!”方芳不以为意,大口大口吃着,一碗面条,她都吃不饱。   等俩人吃完,方芳还不想走,问方氏一天能卖多少钱,还想让她去家里走亲戚。   四丫忍不住了,“卖多少钱跟你有啥关系!?以前没管我们死活,看我们挣钱了又来打秋风!?白吃两天都不给钱,你还想咋地!?”   “咱们是亲戚,我就吃了碗面,你那么凶干啥!”方芳缩着肥短的脖子,不满的嘟呶。   “天天来白吃我们家面条,我还想问你干啥呢!以前不管不问,现在我们有钱了,又说是亲戚呢!”四丫怒哼。   “四丫!”方氏低喝一声,让她别说了。   裴芩没有拦着,而是叫了方芳,“吃饱了吗?”   方芳倒也真敢说实话,摸着肚子,“还有点没饱!”   “没饱也差不多,现在有一碗你也吃不下了。去把碗刷了,活动一下,等会就又饿了!”裴芩指了下泡在水盆里碗筷。   “那我要是刷碗了,等会让我再吃一碗吗?”方芳倒是没觉得不能刷,只要能给她吃的。   裴芩朝水盆抬了抬下巴。   方芳就应了声,到后面刷碗去了。   看她那么老实听话,四丫脸色更难看了,“摔烂了一个赔十个!”   “我不摔!”方芳不耐的说一句,蹲着把碗筷都刷出来。   以为刷几个就行了。   等到了晌午,来吃面的人多起来,总也刷不完似的,方芳就不想干了,“就吃了一碗面,让我刷那么多碗!”   “以后凡是来吃白饭的,先干活儿再说!”裴芩瞥了她一眼。   方芳不情愿的噘着嘴,见桌上又收了碗下来,把筷子往盆里一扔,“我不干了!这水凉死了!还刷那么多!”   “不干就别想再白吃我们家面条!”四丫推开她,麻利的把碗筷刷出来,递给三丫和方氏捞面条。   “大姑!你去看看奶奶吧!奶奶天天念着你们的!”方芳还是想说服方氏。   方氏胡乱的应承着,“啥时候得闲了就去。”   方芳还想要再说,看四丫剜着眼瞪着她,抿了抿嘴,带着方留明走了,“没有吃饱,又干那么久的活儿,我还要回家再吃一点。”   方留明喊着她分了自己的面条,他也没有吃饱。   “以后再来,一点也不能让他们吃!天天来吃,卖多少也不够他们白吃的!”四丫强烈抗议。本来一碗面,也就只赚一文多钱,让他们白吃两碗,赔上多少钱!?   累了大半天,下晌回到家,见孔氏又过来,连四丫也没个好脸了,“我们家正忙,大嫂要没啥重要的事就回去吧!”   “也没啥事,就是快过年了,给你们绣了条新帕子,也好过年用。”孔氏笑着拿出崭新的手帕出来。   四丫眼神瞥了眼,“我娘给我们绣了,用不着大嫂的!”也不开门,直接回了屋。   “没钱的时候都踩着咱们!连顿杂面的饱饭都吃不上!现在有钱了,又都巴着我们了!”四丫拿着绿豆糕狠狠塞了一满嘴。   人本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裴芩闲工夫多了,还会应付着扯上几句,但她现在天天累成狗,哪有心情跟不喜欢的人瞎扯!   次一天,没见到方芳和方留明再过来,四丫觉得气通畅了些。   但孔氏却天天见缝插针的过来,不是送个小东西,就是拿着绣样过来找方氏说话。很快就要腊八了,又请教方氏熬啥样的腊八粥,要不要做腊八蒜和腊八豆啥的。   家里要摆摊,方氏哪有时间去做腊八蒜和腊八豆。孔氏就说,老宅多做一份,给她们送一份。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马上就腊八了,赶集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孙婆子知道裴芩逢集的时候,最忙的一会过去,就要去县里教王家的小少爷滑板,所以早早过来帮忙。   裴芩腾出手来,收拾了下,照旧拿了一筐子的鲜面条,赶到县城王家。   王庭跟她显摆,她教的几个难一点的动作,他已经练会了,而他几个玩伴还都只会简单的踩着滑板往前滑。   这次来,厨房的管事妈妈,先就准备了裴芩的饭,一个大碗装了白米饭,一个大碗装满了菜,还有不少肉。   看那满满冒尖的一大碗白米饭,裴芩嘴角抽了下。她就算吃的有点多,这一大碗干饭一大碗菜,她也吃不完啊!   帮厨的又端来一碗排骨汤,“三少爷吩咐了,不够吃的还有!”王庭被他娘叫去内院用饭去了,给厨房留了话。   裴芩对吃的没啥大讲究,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几样菜掺和到一个碗里。   饭吃了一大半,菜没吃多少,排骨汤喝了个干净。   另外几个小萝卜头已经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裴芩一直教到下晌,全是指点错误动作,和诀窍,教给他们练习方法。   等她天擦黑回到家,拎着一兜腊八米,“王家给的,留着大后天做腊八饭!”   方氏看那腊八米里除了江米,小米,黄米等,还有栗子,桃仁,杏仁,花生,松子和冰糖,这样讲究的腊八米她只听过,还没见过,“能吃两顿呢!早上熬腊八粥,晌午就做腊八饭!”   腊八粥还没吃,就碰上了提亲的。   之前裴厚理说的那家,小伙儿叫罗杰的。   这次罗杰的娘态度好了不少,对方氏笑呵呵的,说是提亲的,还主动说了聘礼的事。   上次方氏就有些不情愿,罗家的家境是不错,那罗杰太不出彩。她的芩儿如此能耐,养了些日子,人张开了,也更标志了,站在罗杰那样的人身边,她都觉得委屈,婉言谢绝了。   罗杰的娘看她拒绝,很是不悦,这彪悍的性子,还真当多宝贝呢!   而罗杰却学起了孙婆子,过来面摊上帮忙。   虽然方氏几个都不让他帮,但罗杰表现的殷勤。   邹兴看了大为恼火,罗杰那种人,竟然也敢肖想着娶小裴!他都不敢天天去面摊,怕人说了闲话。二话不说,过来把罗杰拉到巷子里面,俩人打了一架。   次一天,罗杰倒是没有再来,却不甘心的站在远处看裴芩,拿了一支梅花银簪子,想送给裴芩。   邹兴常年在姐姐家走动,对罗杰的事凑巧知道了个清楚,过来跟裴芩说,“他那个簪子送了几个人了,不好了,就再要回来,送给下一个!”   裴芩正喝茶,听他说的,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邹氏也看出了弟弟的心思,给裴芩递了帕子让她擦嘴,“这个倒是真的!那罗杰别看人长得不咋样,花花肠子倒是不少的!”弟弟要真有意,回家和爹娘商量商量,真娶了小裴这福星,以后过日子也不会差了!   正好快过年了,说亲的也多了起来。   裴芩和方氏娘几个一走,邹氏就拉着弟弟问了。   邹兴红着脸,“还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呢!”   “那你回家跟爹娘商量商量,要是爹娘那也没啥事儿,我让婆婆帮你探探口风!”邹氏有点担心爹娘会觉得方氏被兼祧了,不太愿意这门亲事。   邹兴听了姐姐一番话,满心欢喜的回了家,磨蹭着,跟爹娘说了想娶裴芩的话。   邹婆子意见不大,邹老汉却不同意。底下几个弟弟妹妹以后都要靠裴芩这个长姐拉拔不说,方氏一个秀才家的闺女,竟然不顾廉耻,答应了兼祧。就算改嫁,那也是正当的。那小裴是个好的,可他却不想自己儿子以后走到哪,都背上是兼祧的那人她女婿的名号!   邹兴没想到他娘没意见,他爹竟然不同意,又过来找邹氏回娘家说项。   看弟弟是真的喜欢,邹氏也觉得裴芩很不错,人能干,还很是聪明,不落到他们家里,早晚要被别人家给抢走。反正她看小裴,以后肯定是往上走的!   孙婆子也隐晦的探了方氏的口风,方氏没有立马答应,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愿,让邹氏再跑一趟娘家商量。   腊八这天,娘几个没摆摊。方氏天不亮就起来,把泡好的腊八米煮上,熬了半锅浓稠喷香的腊八粥。   孔氏过来送腊八粥,方氏给她回了一碗。   看着那腊八粥里各样的食材,孔氏微微苦笑。   腊八粥端回家,裴文博抢着喝了半碗。   陈氏不喝,朱氏不屑,另外半碗让裴文丽喝了。   做了半天绣活儿,到晌午,方氏闷了一锅腊八饭,炒了肉,卤豆腐下饭。   吃完饭,各家都忙着做腊八蒜和腊八豆。   家里没准备那些,裴芩说了不喜欢吃,方氏也就赶绣活儿了,还是早前一个多月拿的绣活儿,断断续续,到现在才刚做了一点。趁着不去摆摊,多做点绣活儿,也能多换点钱。   裴芩难得清闲,在家里教给裴文东背书,看四丫摆弄丝线,“人从书里乖,你和三丫也学着背!”   “啊!?我们背啥的书啊!?”四丫问。   “契约上的字你认识吗?算账你会了?自己的名字写得出来吗?”裴芩斜她。   三丫很是高兴,她早就想学识字,想学长姐算账。只是长姐一直都教了弟弟,她才没敢说想学的话。如今长姐自己让她们学,她直接就放下绣活儿,“长姐!我跟你学!”   “嗯。那就从《卖油翁》开始吧!”熟能生巧的这篇古文,很得裴芩的心。她就是打架打的多了,才越打越厉害。   “啥《卖油翁》!?”三丫奇怪,“不是从《三字经》开始的吗?”   “明白了道理,再学识字,会学的更快。”裴芩说着,背出《卖油翁》,然后一句一句的讲。   之乎者也的几个人自然都听不明白,等翻译过来,是个故事,几个人顿时都明白了。   “只要练一样练的次数多,就能练的很厉害!很厉害!”三丫毕竟大了两岁,倒是很快能体会。   孔氏来送腊八蒜和腊八豆的时候,三丫和四丫正在背《三字经》,她有些惊诧的过来,就见裴文东拿着树枝,地上铺了一层细土,在地上写字。孔氏暗暗心惊。她们现在已经搭上了王家,还摆着摊,这又背书写字的……   方氏没要她的腊八蒜和腊八豆,“腊八粥我们接了就算了,这东西我们家也没人喜欢吃,你拿回去吧!”   孔氏有些胡乱的点头,回到家就跟朱氏几个道,“二房的几个娃儿都在识字,家里人知道吗?”这样下去,二房以后怕是要发迹了。   “她们家识字,谁会教!?难不成还去念书了!?”朱氏说完,脸色就僵了。她们帮着那孙木匠卖了两大车的滑板手拉车,手里自然就有钱了,指不定分了几两银子呢!   孔氏略微有些担忧。   过了腊八,娘几个照旧去镇上摆摊。   摊子刚摆出来,倒是有辆马车从大路上驶过来,一路打听着饸烙面过来。   都以为是闻香而来吃饸烙面的,马车上下来个两个小公子,却是找裴芩的。   一个是常员外的大孙子常咏麟,另一个粉雕玉琢,却是不认识,找裴芩年前教他们滑板,“……要比王庭滑的厉害!”   还提了要求。   裴芩认真道,“我还要摆摊卖面…”   “我给你银子,你们家就不用摆摊了!”常咏麟说完,就拿了个钱袋子递给她。   裴芩摸出十两银子,嘴角抽了抽,“我现在在教王庭,你们想要学,只能到太平镇来。”镇上的青石板路不咋平整,但有几家钱多的地主,家门口的巷子,还是修的很平滑的。   常咏麟看向身旁的小少年,见他点头,犹豫着也点了头,“好吧!”   收了人家的银子,就得好好教人家。方氏让裴芩去教,她和三丫四丫看着面摊就行。   晌午的人不算多,等到晌午时她再过来就行。裴芩到孙铁柱那拿了一个滑板,就领着常咏麟俩小屁孩到了镇上赵员外家大门口的一片空地和巷子,先让他们滑两圈,再指点。   赵员外家的家丁出来,准备撵人,见不远停着马车,常咏麟两个穿戴锦贵,还有几个仆人在一旁守着,就不敢撵了。   倒是赵员外让管家出来问询谁家娃儿。   “这是常家的娃儿!借赵老爷门前的地方一用!”裴芩介绍。   常家的,还坐着马车,又听闻孙铁柱那两车东西送去了县城王家铺子和常家铺子,那这常家娃儿,就是常员外家的了。   赵员外听说,亲自出来,让他们进家喝茶吃点,邀请晌午饭。   常咏麟直接拒绝了,跟另一小萝卜道,“她们家的饸烙面可好吃了!晌午带你去吃饸烙面!”   “嗯。”   裴芩朝赵员外摊了下手,继续教。   赵员外没想到那滑板是她玩的,还教人家常家的娃儿,就稀罕的在门口看。   不时就引来不少人围观。   看的常咏麟直皱眉头。   赵员外一看,就说请到家里,赵家有一片平整的空地。   常咏麟没同意,在面摊上吃了饭,学到下晌,和裴芩说好明儿个再过来,就回了县里。   他们一走,立马就有人涌过来跟裴芩打听滑板和常家小少爷。   邹兴也看到了裴芩玩滑板的样子,那滑板他也试过,站不太稳,可在她脚底下,像活的会听话一样。还有她站在滑板上的肆意和自信的笑。想到他爹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危机感更重了。可他也不敢去表白心意,家里没有过明路,他就去找她,坏的是她的名声。   有村里的人看到裴芩教常咏麟玩滑板,回到村里一说,等裴芩娘几个回村,顿时就被苗婆子几个好事的人围住了打听。啥啥给了十两银子,裴芩又是咋认识常家小少爷的,手拉车和手推车是卖给常家了,才搭上常家的。   裴芩被她们问的脑仁疼,“他们明天来了,你们可以自己去问啊!”   “哎呦!那常家的小少爷明天还来啊?那是以后天天都来啊!?”苗婆子上来抓住她问。   裴芩眼神落在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上。惯常打架的,被人抓着胳膊,条件反射的就想摔了她。   苗婆子看她眼神不好的落在自己手上,有些讪然的松开手。   裴芩没再说,直接开门回家,把门锁上。   朱氏听着外面的议论,一边咒骂着裴芩,一边又恼恨陈氏坏了事,现在那个小贱人搭上了王家,还有常家的小少爷,好处却全让别人得了!那小少爷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十两啊!他们攒两年都攒不下来这么多!   孔氏微微叹口气。   张婆子一出来,就有人跟她说裴芩又搭上了常家的小少爷,教人家小少爷玩滑板,出手就给了十两银子,还有王家的,不知道攒了多少家底了,“……你们家大运要真是不娶裴大丫,那真是可惜了!刚才还听说创嫂子提她娘家侄儿呢!”   “人家再多钱,又不是我们家的!跟我们有啥关系!”张婆子黑着脸转身就走。   后面有人扬声道,“让你们大运娶了那丫头,以后挣的还不是你们家的了!还能在王家和常家的铺子找个体面又挣钱的活儿干!”   张婆子想到自己俩儿子,都没有个手艺,以后要一辈子土坑抛食儿了。可让她同意裴芩进门,话她之前就说下了,现在再反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张大运爹倒是想的更长远,那王家和常家都是世家大族,不管是常家还是王家,搭上一个就不得了,裴芩还一下子搭上了两家。以后俩儿子要是能跟着王家或者常家的找个体面的活计,存上一笔银子,那他孙子就能念书考功名,以后他们张家就真的发迹了!兼祧的是方氏,裴大丫是裴老二的亲生闺女,又不是底下的。她们娘几个摆着面摊,要是以后合伙开了面馆,也不用嫁了人的裴芩帮衬娘家。   就跟张婆子商量,俩人情投意合的,娶了裴大丫,他们绝对不亏,儿子也高兴。那些说嘴的人,说些日子,就该眼热了。   看他爹已经同意了,还主动说服他娘,张大运欣喜不已,对着张婆子又是求又是劝,“……咱家以后搬到镇上去,搬到县城里去,也不听那些乱传言了的!”   张婆子听的很是心动,只是先前她就说下了话,绝对不让裴大丫进门,现在同意了,她的脸面往哪搁!?   张大运爹就说,“这事由我出面,你默认就行了,就说儿子喜欢,实在不忍心,就成全儿子和裴大丫!”也找到了台阶下。   张婆子抿着嘴没有说话。   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只有自家的人相信了。   风声刚出来,村里的人就私下议论,张婆子看裴芩搭上了王家和常家的小少爷,挣了银子了,就又舔着脸想给儿子娶裴芩了。   张婆子还特意到镇上走了一趟,之前她可是听说,镇上有户人家求亲,裴大丫都没答应,看不上人家。别是搭上了大户人家小少爷,生了攀高枝的心思。   常咏麟俩人又早早的过来了。   裴芩看俩人带的随从,就随口提醒,“以后再过来,还带俩护卫吧!马上年关了,各家各户都想过个肥年!那些没钱过年的地痞土匪又开始弄钱过年了,你们俩这两只小肥羊,要是落在人家手里,非得被人家削掉一条腿啊!”   常咏麟张口就想说在原阳县没人敢动他,可是扭头看了眼同伴,嗯了声,“算你提醒的有心吧!”   比王庭那傲娇的熊孩子可爱多了!裴芩一个高兴,捏了一把他的小嫩脸。   “你捏我的脸干啥!?”常咏麟一下子跳起来。   “咳咳!手误!”裴芩一脸认真道。   常咏麟不满的瞪她一眼。   经过昨儿个一天,今儿个围观的人更多了,把他们当杂耍的看。   “这么看我们像耍猴的,还是跟赵员外借个地方吧!”裴芩道。   常咏麟俩人都点了头同意,裴芩就去找了赵家的管事。   赵员外很乐意,还把院子里一块小花坛给平了,一大片地方,平平整整的。   裴芩就借着空地和台阶走廊,教他们滑行,下台阶,上台阶,玩花样的诀窍。   俩人学的都很认真。   赵员外也觉得那滑板那么好玩,只可惜他儿子年龄大了,孙子才两岁,不能陪着玩,只能在一边看。   到镇上来的张婆子没有见到常咏麟,听说赵员外家借了地方给他们练滑板,皱了皱眉。裴大丫这样接触的都是大户人家和乡绅富户,以后保不齐要生出攀高枝的心思。就算大郎娶了她,她那个娘跟大伯兼祧,根本就是个贱骚货!裴大丫以后要是也学她娘不检点,大郎岂不是要被戴绿帽子了!?   可让她拒绝这样一份财富和前途,张婆子又舍不得。回家跟老伴商量这个事。   “等成了亲,以后有啥出头的,都让大郎他们兄弟去不就好了!”张大运爹早想好了。   张婆子满意的点头,这样裴大丫拘在家里孝顺他们老两口,大郎他们兄弟就能接替她,和王家还有常家的人说上话了!   这么想好了,张婆子就让老伴去办提亲的事,那个孙木匠的小舅子来裴大丫她们送了两回东西,说不定也想下手呢!   张大运高兴的,就想把这个消息立马告诉裴芩。   一直在太平山这边等到下晌后,裴芩回来,激动欣喜的拦住她,“大丫!我娘同意咱俩的事了!”   滑板也是个体力活儿,连着两天玩下来,还要照顾面摊,裴芩整个人都是懒的,瞥他一眼,没听到似的,继续走自己的。   见他竟然不理自己,张大运愣了下,忙追上来,“大丫!大丫!”伸手就拉她。   裴芩抬脚拦住他,皱着眉不耐烦道,“你是叫张大运的那个吧!?老娘早跟你说过,你是没张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   “大丫……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我娘她已经同意我娶你了!这两天我爹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的!”张大运一直觉得她是在生气。   裴芩简直要气笑了,“张大运!我再告诉你一遍,裴大丫摔下山坡就已经死了!上次你说私奔的事,害老娘被骂了好些天。我看打你那一顿太轻了!我管你娘同意不同意,这次你们要是再敢搞啥幺蛾子,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张大运深受打击,“我娘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   “有病!”裴芩骂了声娘,抬脚往村里走。   走到村里,看到裴厚理和裴老头背着柴火也进村,裴芩沉着脸,忍不住心里骂天。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狗屁地方!一个个都自以为是的她想人道销毁了他们!   家里还有活儿,方氏几个卖完面,就提前收摊回来了。见她脸色难看的进来,方氏顿时担心,“芩儿!出啥事儿了?”   “回来路上碰到个脑子有病的!”裴芩从来不招架喋喋不休的人,但也忍不住跟方氏抱怨张大运家的自以为是,“……简直有病!”   看她是真的不耐烦,恼烦张大运家,方氏彻底松了气,慈爱的摸摸她的头,“我们家芩儿有能耐,长的又标志,外面那些人自然都想提亲的!”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提亲的一波又一波。提亲的越多,就证明她的芩儿越好!可张大运家,张婆子绝不是个好婆婆,之前死活不同意,现在看她们家情况好了,又想来提亲,不应也罢!   裴芩看着她嘴角微抽,被她弄得没脾气了,揉了揉头,揪了裴文东背书,教三丫四丫认字,“明儿个再回来,先买本《三字经》。”   四丫张张嘴,想到家里现在也攒了二十多两银子了,就抿了嘴没反对,“一本书得多少钱!?”   裴芩哪知道,她又不是学古文学的,《三字经》也背不下来,有些繁体字也不会写,买本书回来,几个人一块学,好歹识些字!   张大运擦了擦红着的眼,固执的认为,裴芩就是因为之前的事生气了,只要他们家去提亲,风风光光的,她心里高兴了,气消了,俩人就能成亲了。回去就催促张婆子,要尽快去提亲。   张婆子还在想聘礼和陪嫁的事。张大运爹觉得那些都好说,关键的是以后,找了媒人上门去提亲。   村里的张大娘经常给人做媒,就应了张大运家,次一天赶早,就到小院来,张嘴就是恭喜贺喜的,“……有好事临门啦!”   方氏正炒菜,看到张大娘,猜到是为张大运家说媒的,打了招呼,“张大娘!”   见她也不问问,张大娘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张大运不是和裴大丫一直好着,按理说早该知道消息了,方氏咋这个态度!?   不过媒婆就是做媒的,张大娘笑呵呵的把来意说了,还说啥张大运和裴大丫青梅竹马,多好多好的亲事。   四丫冷笑,“之前看不起我们,走路碰面都要指桑骂槐,现在看我们有钱了,又舔着脸来求亲了!”   她声音不小,张大娘听的有些尴尬,虽然方氏是兼祧了,娘几个没啥名声,但张大运家说起来也的确有点嫌贫爱富了。不过她是媒婆,自然受人之邀,忠人之事。把张大运好一通夸,说的跟裴芩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方氏打断她的话,“让张家死了心吧!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都不会答应张家的求亲!”   张大娘给人说媒,多是两家都通了气了,她就走个过场,还没见过这么直白拒绝的,“大丫她娘…这……大运和大丫青梅竹马的,又知根知底,那不比找别人强!?”   “青梅竹马的话,张大娘可不要再说了!我家芩儿可没有啥青梅竹马!上次那张大运想诓了我们芩儿去私奔,还被芩儿打了一顿!”经过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后,方氏就对这些很敏感,‘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不是在坏她芩儿名声吗!?   张大娘有些讪然,眼神落在裴芩身上,想听听她的意思,之前都说她和张大运好了,那总该是喜欢的吧!保不齐是方氏看不上张家了,不同意亲事,裴大丫还是愿意的呢!?   结果她只看到裴芩凌厉冰冷的眼神。   张大娘觉得这亲怕是说不成,匆匆离开,就去张家报信。   “你说啥?她们还竟然不同意!?”张婆子声音拔高。   张大运爹也有些不可思议,不过随即就沉下脸,“看来她们是准备攀高枝了!”   张婆子气的阴沉着脸,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不过是个兼祧的贱骚货生的小贱人,竟然还敢不同意!真以为长了个狐媚子的脸,给人大户人家跑跑腿,连下人都没当上,就以为攀上高枝头!?   “大丫肯定会同意的!她不会拒绝的!我去找她说!”张大运受不了打击,有些崩溃的喊着,就要出去找裴芩。   张大娘拦住他,“她们家拒绝的很直接,裴大丫更是……你还是别想了!你这样跑出去找她们,到时候闹起来了,脸上难看的是你们。你以后再说亲也不好说了!”都是同姓同宗,所以好心提醒他。   “她咋会不同意!?她咋可能拒绝了!?”张大运终于征得家里的同意,为啥大丫却不同意了!?他都说好了要娶他的!   张大娘摇了摇头,打了招呼告辞。   张婆子羞恨的骂了一通污言秽语的话,“那个天生下贱的小贱人!和她那个贱骚货的娘一样!指不定早就跟哪个野男人好上了!就痴心妄想着要攀高枝呢!还敢看不上我们,我能同意让她个小贱人进门,是看得起她!不同意我们?我看她那个下贱胚子能找个啥样的!去了我们家这样的,还有那个正经的人家愿意要她!再想进门,就给我趴在地上跪着爬进来!”   附近住的几家人听着她的骂声,有的出来,站在巷子口就小声议论起来。说裴芩现在有钱了,搭上了大户人家,当然要攀高枝了!张婆子之前不同意,现在再想娶,就是有点嫌贫爱富!这下人家反倒不同意了!   看到方氏娘几个又出去摆摊,村里有人开始跟她们打招呼,“看这天像是要下雪了,还出去摆摊啊?”   从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方氏也能淡笑着应对了,“还没下起来,等下了再收吧!”   “娘几个都勤快!”就有人夸了句。   方氏心情有些轻快,家里的情况的越来越好,等过了年,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的钱都结算了,她们春上的时候,就能起新房子了!有了新房子,肯定会更多好青年来提亲的!   她们这边一走,那边张婆子就在村里骂,裴芩自以为攀上了有钱人家的少爷!错过他们家,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了!   有人实在看不惯,就接了句,“人裴大丫没那个意思吧!那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儿呢!”裴芩在外面教常咏麟滑板的时候,他看见了。   张婆子就脸色发青。   到太平山上割了草,捡了些树枝,心里恨骂着回村,决定要给儿子找个裴芩强几倍的媳妇儿!正抬头看见有马车过来,张婆子诧异了。有马车的这都是有钱人家,难道是来找那个小贱人的!?   再一看,那赶车的男人熟悉的不行,张婆子揉揉眼,仔细的打量,顿时吓的后退两步,“你…你…你是裴老二!?”   裴宗理这些年养尊处优,三十多人,却不显老,穿着一身姜黄色绸布镶枣红阑边的直裰,墨发用发箍梳在头顶,插了支银制簪子,英俊沉稳,贵气又气派。   张婆子吓的树枝也不要了,把腿就往村里跑,喊着,“见鬼了!见鬼了!裴家的老二…裴老二……”   “啥裴老二!?那老裴家的裴老二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这话刚说完,就见有马车进村了,赶车的人,正是死了十多年的裴家老二,裴宗理。   这一下,吓的村里的人都四散躲避,有胆大的喊话,问裴宗理,“你是人是鬼啊!?”   裴宗理停住马车,笑着下车,拱手儒雅的跟众人打招呼,解释道,“我是大活人!当年赶考被劫匪害了,幸亏被人救下,这么多年没回家,乡亲们倒是还认得我!”   所有人都震惊了,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裴宗理,还有人小心翼翼的上来摸,喊着是热的,是活人。   立马有人嗷叫一声,拔腿跑去老裴家报信。   朱氏一听人说二儿子回家来了,吓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报信的颠三倒四的解释着,说裴老二没有被劫匪杀死,是被人救了,现在回来了,还赶着大马车,穿着绫罗绸缎。   话解释完,裴宗理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   裴老头两眼直直的盯着门口的二儿子,激动的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话来。   朱氏醒转过来,看到真是二儿子裴宗理,吓的又差点昏过去。   裴宗理两眼含泪,在大门口就撩起衣摆跪下来,“爹!娘!这么没有侍奉左右,儿子不孝!如今,儿子回来了!”   裴老头颤颤巍巍的过来,搀起他,久久没有说出话。   朱氏扑上来抓着裴宗理,见真是活人,哇的一声搂着他大哭。   陈氏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瞬间,各种想法涌上脑。老二回来了,看他这个穿戴,肯定是在外面发大财了!那二房的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兼祧了,和大伯睡了那么多年,老二发了财,也不可能要她了啊!   正胡思乱想着,脑中还嗡嗡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见马车打开,下来个半百的婆子和一个十六七的姑娘,伸手抱下来两个小男娃儿,又搀扶下车一个穿金戴银的秀美妇人。陈氏更是睁大了眼,直直的盯着。   裴宗理擦着眼泪,跟裴老头和朱氏介绍,“爹!娘!这是婉秀!这是文臣和文胜!”   钱婉秀微笑着,含泪上来,拉着俩儿子就跪下,“公公!婆婆!”又让俩儿子叫爷爷奶奶。   ------题外话------   钱小姐娇羞上线:我端庄秀美,优雅尊贵,是知书达理的贵夫人~   公公婆婆:撒花~撒花~   ☆、第七十三章:全部赶出去   裴老头和朱氏等人一下子懵了。   陈氏在确定了裴宗理真的没死,而是被钱婉秀家救了,并娶了钱婉秀,还生了俩儿子,顿时在心里狂笑起来。那个贱人!方容那个该死的贱人!裴宗理回来了!发了大财了!可惜的是,那个贱人是个下贱淫荡的贱骚货!她不仅没有福气享受,还要给人家钱小姐腾出位子来!   啥儿子不儿子的!人家钱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生了俩儿子,哪还用得着她兼祧生下的那个小贱种!这下不用人说,方容那个贱人也没脸再活着了吧!?   看家里分了家,西厢两间屋子门洞被堵上了,变成了另一边的屋子,裴宗理眸光闪了闪。   他们决定回来之前是打听过的,听方氏兼祧了,裴宗理这才放心的带了钱婉秀和俩儿子回来。没想到方氏竟然和老宅分了家。   朱氏听裴宗理讲了遇到劫匪如何如何凶险,钱老爷和钱婉秀又如何如何冒险救了他。他见了劫匪的脸,怕被追杀,一直不敢回家,隐姓埋名的在异乡过活。最后为报答钱家的救命之恩,在别人想要强娶钱婉秀的时候,入赘了钱家,娶了钱婉秀,又哭了一场。   不过她惦记的是方氏和裴芩几个,噼里啪啦就把他刚死,方氏兼祧,生了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又闹着分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做滑板,手拉车,攀上王家和常家的事全说了出来。   想到方氏她就恨的牙痒痒,再看知书达理秀丽端庄的娇小姐钱婉秀和两个白嫩嫩小少爷般的孙子,朱氏心里立马就把方氏骂个狗血淋头,“……那个贱人!是再不能要她了!她不能能耐吗?兼祧的事,又没拿刀逼着她!如今我看她有啥脸不让地方!有啥脸在后山村活!婉秀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生了俩儿子,你们都十来年了,那个贱人,等她回来,就让她知道厉害!”   钱婉秀叹息道,“婆婆!当初我也是知道相公他家中有妻儿,只能为了躲避劫匪追杀,在外面漂泊。也怕回家来,让那群劫匪杀到村里,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我…我当初也是情急之下,实在没有办法,才和相公成了亲。不知道方姐姐兼祧……若是…方姐姐不嫌弃,我愿意让出正妻的位子,毕竟,她是相公的原配。”说着低头垂泪。   朱氏看她头上戴上的银鎏金的步摇闪着光,一阵眼花,一把拉住她柔嫩的手,“傻孩子!你这说的啥话!你救了老二的命,那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就算方氏那个贱人是原配,她才跟老二三年,老二死后她就兼祧了!你都和老二十来年了!再说你又为我们老裴家生了俩大孙子,是个大功臣!啥让出正妻位子的,让那个下贱的方氏滚蛋!”   钱婉秀想到事情不难,毕竟方氏和大伯兼祧,裴宗理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她了的。没想到朱氏说话这么恶俗难听,怕是事情更加简单。   陈氏已经亲热的叫上了二弟妹,“这么多年了,你们咋又想着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高兴得意过之后,她心里就升起慢慢的危机感。老二看样子是不准备要方氏那个贱人和那几个野蛋子小贱种!可看钱婉秀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穿金戴银的,婆婆又对她这么殷勤,老二一房这是走了大运,发了大财了,以后他们回来,公公婆婆眼里哪还有他们大房!岂不是要被二房压的翻不了身,喘不了气。   钱婉秀也笑着叫了大嫂,“是听说那帮劫匪被官府围剿了,我和相公这才带着孩子回来!这次回来……”说着看向裴宗理,“就不走了!这么多年不在公公婆婆跟前尽孝,以后自然是好好侍奉公公婆婆,都补偿过来!”   朱氏哎呦一声,含泪搂着裴文臣和裴文胜儿啊孙子啊心肝的叫。   五岁的裴文胜皱着小脸,很不情愿。什么奶奶,身上臭烘烘的!   九岁的裴文臣大了些,也懂事了,忍着扑鼻的体臭味儿,叫奶奶。   钱婉秀看小儿子的脸色,就猜到嫌弃朱氏身上臭,把他拉出来,“你站好!给爷爷奶奶背个《三字经》。”   被娘亲解救出来,裴文胜立马笑着应好,摇着脑袋,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听他一大段背下来,才五岁个人,裴老头笑着连连夸好。   “这娃儿你们教的真好!”朱氏又喜欢的一把搂住裴文胜。   裴文胜很不喜,看哥哥警告的使眼色,这才抿了嘴忍住。   钱婉秀又让裴文臣背书,不过背的不是浅显的《三字经》,而是《四书五经》里的《论语》和《孟子》。   孔氏坐在一旁不说话,之前她是家里娇贵的孙媳妇,这钱婉秀来了,穿金戴银,又把俩儿子教的都识字读书。大房以后……只能指望相公高中了。不过,她很是担心,这个二叔这时候回来,以裴芩那样的脾性,怕不大闹一场决不罢休。到时候闹出事来,二房没啥,受影响的却是相公的科考前途。   时至晌午,陈氏殷勤的和朱氏去准备做饭。   钱婉秀这才想起来似的,“马车上还有拿回来的年货!和给公公婆婆,大哥大嫂,孩子们准备的礼物!”吩咐门口的一老一少,“钱妈妈!书画!把东西一点点拿进来!”   钱妈妈和丫鬟书画听了,应声就去马车上拿东西。   朱氏连忙招呼家里的人,都去帮着搬箱笼。   马车后面加了位,放了两个木箱子,马车里面也放了个箱子和包袱。   “行礼实在太多了,没法一下子拉回来,让商行的人捎过来,可能过几天就送过来了!”钱婉秀说着,打开箱子,把给裴老头和朱氏的缎面袄和鞋袜送上,裴老头多一顶绒缎帽子和一柄拐杖,朱氏多一支银簪子。   裴厚理,陈氏和孔氏,裴文丽,裴文博都是缎面的衣裳料子,“不知道你们穿多大尺寸的衣裳,不敢做。就拿了料子回来,给你们裁了做身新衣裳过年穿吧!”孔氏裴文丽多了两朵绢花。   孔氏上次拿压箱底的绸缎料子送裴芩,已经让裴文丽眼红嫉妒的不行,没想到这么一块缎子的好料子,这么华美漂亮,就送给自己了!而且这绢花也比大嫂的好看多了!还是新的!   裴文礼的是另外备的,一块砚台,一方墨条和一支湖笔。   刚进门半天,钱婉秀就把老裴家上上下下哄的很高兴。   那边钱妈妈拿了肉和点心过来,点心拿到堂屋里,招呼众人吃,肉拿到厨屋里做饭。   外面围了一圈子的人,议论纷纷,说裴宗理这回来了,还带了个当小姐的媳妇儿,还生了俩儿子,方氏娘几个没活路了云云。   张婆子冷冷的大笑,“小贱人!看你们还咋横!看你们还咋有脸活!”   裴厚理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急匆匆赶回家,见真的是裴宗理,心里惊涛骇浪般。   “大哥!”裴宗理作揖跟他招呼。   “真的…是…老二啊!”裴厚理抓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等见过了钱婉秀和裴文臣裴文胜,裴厚理立马就想到了方氏,“老二这又娶了钱小姐,那方容她……”   看他一心想着方氏,裴宗理眸光微闪,沉沉的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她……”   朱氏哼道,“那个贱人下贱还不孝,直接把她休了,把她们赶出去就是!”   她说的干脆,裴厚理却没说话,皱着眉,看了眼钱婉秀娘仨,眸光微动。方容跟了他那么多年,三丫四丫和三郎也毕竟是他生的。老二这是不打算要她们了,那……   裴厚理看了眼裴老头,“爹!方容她们娘几个的事,总要有个说法,总要解决的!”   陈氏听的眼皮子直跳,脸色骤然就变了。再没人比她更清楚裴厚理的心思了。都敢当着面叫方容方容的,他说这话,难不成还想收了方氏那个贱骚货不成!?   朱氏拉了脸,责怪的看着裴厚理,“好好的要吃饭,你说那几个腌臜东西干啥!扫兴!”   不管扫兴不扫兴,这个事却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的。裴厚理看看裴老头,又看看裴宗理,这事,还得爹和老二说了算。   “先吃饭吧!”裴老头深深看了眼大儿子,轻快高兴的心情,顿时阴霾。   鸡蛋,肉,烧鸡,压板牛肉,加上白菜菠菜等,摆了一桌子,大餐。   裴文博兴奋的不行,筷子夹完这个肉,夹那个鸡腿,塞的满嘴都是,来不及咽就往下吞。   裴文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裴文胜嫌弃又嘲笑的看着他,忍不住道,“你咋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正吃饭的陈氏裴厚理几个,顿时脸色有些僵住。   钱婉秀放下碗筷,微沉着脸,“我是怎么教的你,连话都不会说,这是你堂哥!自己站到门外面壁思过去!”   裴文胜顿时委屈的两眼溢满了泪,“看他吃的样子,我就说说而已。”   见他哭起来,朱氏忙心疼的搂住他,“好了!好了!他还是小娃儿,还啥都不懂呢!”又说裴文博,“你慢点吃,文臣和文胜都不跟你抢!”俩人吃饭都斯斯文文,二郎狼吞虎咽的,也的确难看了!   一向最疼他的奶奶转手护着别人,还反过来说他,裴文博一口肉半嘴鸡腿肉就噎在了嘴里,咩的一声哭起来。   裴宗理哄了裴文博两句,看着小儿子沉声道,“去面壁思过!”   裴文胜噙着眼泪哭,看哥哥使眼色,挣开朱氏,到外面去面壁。   裴文博还在大哭,咧着嘴露出满口还没嚼烂的肉,一边哭,一边还不舍得肉掉出来,又嚼两下。   裴文臣皱着眉垂了头,不去看,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他们才刚回来,家里的情况就变了,那边裴厚理还想着方氏,陈氏气的心肝肺都疼,一巴掌打在裴文博头上,“就算再苦再穷,再没吃过一顿好的,也不能像你这个样子,还哭!?再哭我打死你!”   这话说的,他们在老家吃苦受罪,裴宗理在外面吃香喝辣享福十来年,回来竟然还敢嫌弃他们。   这个孙子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看陈氏打他,朱氏也心疼,过来给裴文博擦脸擦嘴,又哄他一通,把他安抚住。   裴厚理又出去把裴文胜拉回屋,让他坐下吃饭,“都是小娃儿,还有打架的呢!不过说两句嘴,哪那么严重了!”   “我们平日里都家教森严,这孩子……”钱婉秀说着叹口气,瞥着裴文胜,“给你大伯道谢,给你堂哥道歉!”   裴文胜红着眼,“谢谢大伯!”又低着头跟裴文博道,“对不起堂哥,我不该那么说你!”又给他作揖。   “哎呀!我们文胜真有礼貌!”朱氏笑呵呵就夸,拉他赶紧坐下吃饭,“等会饭要凉了!”   裴文胜抿着嘴,又夹了一大块肉给裴文博。   钱婉秀看着小儿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没记住裴文博名字,就笑着道,“快吃吧!”   裴文博这才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吃起来。   陈氏的脸黑一阵,青一阵。   孔氏默默的冷眼看着,低头细细的吃着饭。   饭桌上很快就恢复热闹,底下的暗涌却没有停止。   吃完了饭,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裴文博要去玩马车,裴文胜不让。钱婉秀就让裴文臣和裴文丽过去看着,拿了点心出去玩。   裴文丽想听听他们说啥,那几个野蛋子,肯定要把她们都赶走吧!?可大人说事,把他们都打发了出来,她也不好硬留下,只得到外面来。   堂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裴宗理原本想着给方氏一些钱,用兼祧的事休了她,直接打发她们几个。刚才看了裴厚理的态度,他就不开口了。   久久的沉默之后,裴厚理有些等不及,先开了口,“既然老二已经娶妻生了儿子,三丫四丫她们几个,我就认了吧!”   陈氏脸色铁青,咬牙道,“小的认了,你是不是连她们的娘也想一块认了!?”   裴厚理没说话,看了眼裴宗理和裴老头,“你先别瞎说!老二回来了,可之前都以为他死了,才有了兼祧的事。如今老二有媳妇儿有儿子,可方容生的也是老裴家的血脉,总不能真的不管她们死活了!”   “你想咋管?把那几个小贱种认了,把那个贱人也娶了!?你直接把我休了,给她腾地方吧!你们一家子过去!”陈氏怒恼的爆发。   钱婉秀忍着眼里的笑意,这兼祧还真兼祧出情意来了!   裴厚理拧着眉,“谁说要休了你了!你先别厉害呢!之前她们娘几个说是二房,现在老二回来,她们娘几个不是处境尴尬了!?这事总要解决的!”   “那她们也是二房的人!你要是敢,就先休了我!我们娘几个滚出门,给你们一窝腾地方!”陈氏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不同意!她死都不会同意裴厚理让方容那个贱人进门的!本来老二带着钱婉秀风风光光回来,就把大房压下去了,要是再多个方容那贱人,还有几个该死的野蛋子小贱种,“除非我死了!你要是敢,就拿根绳子勒死我吧!”   看她这么极端反对,裴厚理知道这一关不好过,脸色难看不已。   裴老头却不同意裴厚理的做法,兼祧是一码事,老二回来了,他要收了方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时候外面人会戳断老裴家的脊梁骨!   朱氏态度一直绝对,“老大你有毛病了!那个贱人给你灌迷魂汤了!?甩她们还来不及,你还要去沾惹!?反正我是不同意!直接把她们赶出去!撵的远远地!最好撵出原阳县去!”那几个该死的贱胚子,看老二回来了,还富贵了,肯定会像癞皮狗一样贴上来赖着他们的!   赶出去是一定的,但撵出原阳县就不太可能了。他们无权无势,又凭啥把人家撵出原阳县!?孔氏冷眼看着,抿着嘴,不该她吭声,就把自己当个隐形人。   “娘!大丫是老二是的闺女!三丫四丫和三郎也是老裴家的血脉!老二要是一会,就把她们撵出去,别人会咋戳咱家脊梁骨!?”裴厚理涨紫着脸看着朱氏。   “谁让那个贱人兼祧的!?又没拿刀逼着她!就她那个下贱的德行,留在家里才被人笑话死呢!赶出去!必须赶出去!”朱氏怒恼的喊话。   “当初兼祧是咋回事儿,娘应该知道。方容是理亏,觉得抬不起头才不说的!”裴厚理闷声道。   朱氏的脸一阵青紫。   钱婉秀微微提起心,看着朱氏和裴老头,裴厚理几个。这事不该她说话,可要是还让那方氏娘几个留在老裴家,就算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会膈应恶心的!   裴老头看了眼天,快下晌了,沉声喝道,“好了!都住嘴!”   看他要说话,裴厚理和朱氏几个都看着他,等着他说他的看法和主意。   “这事不能张扬,也不能闹起来!”裴老头说着,看了眼裴宗理和钱婉秀的穿戴,“好话好说的,让她们自己走了就是!”   “她们哪那么容易走的!看老二如今富贵了,哪里还会舍得走!?”朱氏不满道。   裴宗理见裴老头眼神落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这事也怨我……要不,给她们些银子,让她们离开吧!”   裴老头微微点头,“那就这么说定吧!也快下晌了!”   下晌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就该收了摊回来了。   “还给她们银子……”朱氏尖锐的话被裴老头一个冷眼噎了回去,“那要给她们多少?她们这些日子,攀上了王家,又搭上了常家,可没少捞!”   裴宗理皱眉,要是她们生活拮据,给点银子就能打发了,要是她们不那么缺银子,给少了却是打发不了的。   钱婉秀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方氏不占理,要打发容易,可就怕她们耍赖,到时候死活赖着他们不走,就变得不好打发了。   “要不,拿三十两银子吧!”裴宗理说着看向钱婉秀。他们手里的银两也并不是很多。   钱婉秀微蹙秀眉,微微叹息,“好!都听相公的!”   朱氏倒吸口气,“给她们三十两银子!?她们咋不上天呢!”   孔氏却觉得,只怕三十两银子也买不了她们安安生生离开。她看那裴芩……彪悍强横的很。   裴老头没有说话,老二既然娶了钱小姐,这么多年,也肯定有不薄的家产了,给几十两银子,把这事压下去,把方氏几个解决了,以后的事情才能平顺!   裴厚理还想再说,裴老头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让他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方氏和三丫,四丫,裴文东拖着手拉车按时回了村。   刚一进村,就见村里不少人都站在外面,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看到她们,眼神诡异极了。   方氏直觉的出事了,提起心,又想芩儿在镇上教常家的小少爷练滑板,三丫几个都跟她一快,又放下心,往家走。   可村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们娘几个。   四丫敏感的察觉到出了大事,还是和她们有关的事。   不等苗婆子跳出来先说,张婆子就先出来,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说了裴宗理没死,还带着媳妇儿子穿金戴银回来的事。   方氏如同被人在头上连打了几十下闷棍,嗡嗡的响。   三丫和四丫也一下傻眼了。   方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老裴家门外,见门口停着马车,裴文博和裴文丽正和两个穿锦袄的男娃儿在那玩,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裴文丽看到她们,顿时讥讽道,“看你们也听说了吧!二叔回来了!还娶了救命恩人,钱家的小姐!这俩就是二叔的儿子!二叔和钱小姐亲生的儿子!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就等着滚蛋吧!”   方氏跌跌撞撞闯进去。   就见裴厚理和朱氏几个都从堂屋出来。最显眼的就是一身锦缎直裰的裴宗理和浅红色绣缠枝牡丹通袖袄的钱婉秀。   方氏觉得有白光刺过来,看见他们那些人张嘴说话,她却一句听不清。   白光太刺了,方氏全身的知觉都仿佛消失了,身子也沉沉的往下落。   “娘…”三丫哭喊着扑上来。   四丫和裴文东也扑过来。   苗婆子叽叽喳喳的,过来帮方氏掐人中。   看热闹的人见裴宗理回来,又觉得方氏娘几个也可怜,看裴芩又搭上了王家和常家的小少爷,想趁机卖好的,也过来扶着方氏。   方氏木然的爬起来,抓着三丫和四丫,踉跄的就往外走。   钱婉秀还准备说些话,看她倒是一句不说,昏过之后就走了,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是好打发,还是不好打发!?   三丫哭着打开门。   方氏失魂似的回到屋里,一句话也不说。   四丫转身就往外面跑,“我去叫长姐!”   三丫一把拉住她,哭道,“你叫长姐回来有啥用!?长姐会拿刀砍他们的!”   “你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多难听吗!?”四丫尖声怒道。   三丫眼泪狂涌,却拉着她不松手。   “长姐早晚都会知道的!”四丫叫喊一声,掰开她的手,把腿就往外面跑。   “四丫!四丫!”三丫嘶喊着,叫她回来。   可四丫跑的飞快。她不知道咋办了!她们说是二房的娃儿,可却是大伯兼祧生的她们。之前还能说是二房,现在二房的人回来了,还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生了两个儿子,她们该咋办!?长姐是二房亲生的!她肯定有办法的!   裴芩被四丫叫出来,听她说了裴宗理没死,还带个有钱人小姐和俩儿子回来的事,忍不住跳起来大骂,“卧槽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妈的!摊上个兼祧这事,她已经头大狂躁了。她虽然打架多,可外在形象那可是个正直的好青年,没有淑女的范儿,也勉强带个阳光正直的样子的。穿越后,她几次狂暴想要砍人。眼看着日子过的起色了,他妈的那死了的裴宗理又回来!?   “去他妈的!老娘不玩了!”裴芩狂怒的撂挑子。   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大骂声,常咏麟惊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出来看她,“你一个女子,咋能如此粗鲁的骂人!?”   四丫红着眼拉住裴芩,跟他道,“我家里出事了,我们今儿个就教到这,先回去了!”她本能的不想让常咏麟他们知道兼祧的事,不想让他们知道发生了啥事。   裴芩掐着腰,气沉的喘着气,好一会,也没有气顺,跟常咏麟说一声,让他们明天不用过来,就大步朝后山村迈去。   四丫跟在她后面,有些追不上她的步伐,她在前面大步走,她得跟在后面小跑。可她心里着急,又愤恼怒恨,小跑着,把在老宅听的话都说了一遍给裴芩,还有外面的流言,也听了一耳朵,说给她。   不用她说,裴芩就知道。裴宗理带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领着俩儿子突然诈尸回来,她们这兼祧的情况,面对老裴家那样一家子人,会有啥话,会有啥事。   后山村离镇上只有二里路,很快俩人就到了村里。   村人三五成群的集聚在老裴家和小院附近,等着看热闹。见裴芩满脸阴沉的回来,那小脸阴的简直要下雨,想到她在镇上打那个猥琐男人,又追着陈氏打的她鼻青脸肿,牙都掉了一颗,打的陈氏好几天不敢出门,现在脸上都还青紫,都自动自发的往后退了几步。   裴芩走到老裴家大门口,停住脚。   见她这个样子,站在大门口往里盯,朱氏几个都跳了出来。   “咋着?你这个样子,还想打人!?我告诉你,你们娘几个下贱胚子,以后就再也不是我们老裴家的人了!你们别想着老二如今回来又富贵了,就想癞皮狗一样死赖着我们!你们最好自己乖乖的滚出太平镇!否则有你们好看的!”朱氏咬着牙怒骂。现在家里家外那么多人,这个小贱人绝对不敢咋着她!   裴芩瞥她一眼,眼神落在裴厚理和裴老头身上。   裴厚理忍不住道,“大丫!你要是愿意,以后你和三丫,你们姐弟四个,就都跟着我吧!我肯定好好……”   裴老头冷冷咳嗽一声,阻止了他往下说。   裴芩把他们看过一个遍,最后才落在裴宗理和钱婉秀身上。   裴宗理答应过,这个长女也是不要的。钱婉秀端起千金小姐的架势对视她。   “很好!很不错!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了!”裴芩呵呵笑。   裴宗理是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闺女长成了这样,往那里一站的气势,让他都觉得有压迫感。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可再看裴芩,这种感觉更深。   裴芩不管怎么说,他们家老头子还在任着职呢!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肆意快活的,打完这个打那个,却没人敢找她麻烦!从小淬炼出来的,裴宗理就算养尊处优十多年,但在钱家是入赘女婿,气势又怎比得过裴芩从出生就侵染进骨子里的!?   “说说吧!这是准备咋处理我们娘几个啊!?”裴芩笑看着他。一副商量询问的语气,没有质问咒骂,没有打架砍人。   朱氏张嘴又要骂,裴老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裴宗理张了张嘴,“那你过来,商量商量看。”   “事情出来反正也要被人知道的,怕啥嘛!”裴芩好脾气的笑着,一点气也没有。心里却在狂骂娘。   朱氏才懒得跟她扯,怒哼一声,咬着牙道,“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滚的远远地!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还真是好多!”裴芩说着自己点头,“拿来吧!”   钱婉秀看向朱氏和裴老头。   裴老头却知道,方氏有多看重她,啥话都听她的,让她当家,只要她答应了,就能劝了方氏离开。   看他点头,钱婉秀很快转身,从钱妈妈手里接过三十两银子,看着裴宗理,见他应承,这才又把银子给钱妈妈,示意钱妈妈递给裴芩。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唏嘘的看着,还有羡慕的。这一下子三十两银子,够吃多少年的了!起三间瓦房也够了!   裴芩很爽快的接了银子,打开布包,扔了,抓着三个大银锭子,掂了掂,看向裴宗理,“再来一个!这还不够!”   “三十两银子你还还嫌少!?还敢讨价还价!?”朱氏立马瞪眼怒斥。   裴芩托了托,“的确不够!应该再来俩的!”   钱婉秀眸光阴霾的看向裴宗理,吩咐钱妈妈,“再拿十两给她!”   钱妈妈面无表情又转身拿了十两的银锭子给她。   “虽然还差,不过也先勉强凑合吧!”裴芩抓着四个银锭子,说完,拿着一个,猛地一甩胳膊,狠狠砸在朱氏脸上。   朱氏‘啊’一声,捂住脸。   裴芩下一个又紧接着砸过来,却是砸的裴老头,直接朝他眼上砸过来。   陈氏连忙捂着头就跑。   裴芩又砸过来,却是砸的裴厚理,“这最后一个,就送给你这个渣!”狠狠朝着裴宗理下巴砸过去。   裴宗理急忙抬手挡,却是挡住了脸,没挡住下巴,被银锭子尖角狠狠砸在下巴上,疼的他一阵抽气。   朱氏嗷嗷的叫骂。   裴芩站在大门口,冷冷看着那些人。   四丫还以为她要拿银子,没想到是拿着砸了老裴家的人。这一刻她没有心疼银子,反而觉得她砸完银子冷冷看着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有种居高临下的魄势。   “走!”裴芩揪了她就往小院走。   方氏趴在门框上,精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她走过来。她还那么瘦小,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带劲儿,沉稳,仿佛小小的身子里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般。寒星般的眸子闪着光,让人能深深的看进去。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她生的闺女!是她的芩儿!她现在变得如同一座靠山,正在迅速拔地而起的成长。她会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和依靠!   可她这个满身污点的娘,苟延残喘到这个地步,还如何有脸活着,还哪来的脸去依靠是女儿的她!?   是她这个娘让她蒙羞,让她们姐弟几个过的不如人!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却要由她的孩子来承受!她们不该的!她的芩儿更不该!   方氏突然好心疼,好心疼她的闺女,心疼她的几个娃儿。   “饿不饿?娘给你们做饭去!”方氏声音有些暗哑。   裴芩直觉的不好,人在经受过重大打击之后,会崩溃,会精神异常,方氏这个样子……   方氏说着已经进了厨屋,开始忙着做晚饭,和面。芩儿喜欢吃蒸的死面葱油饼子,多放点碱粉。   锅底下煮的是前两天剩下的腊八米,没有提前泡,但多添上水,熬的久一点,也一样软烂好吃。   做好饼子蒸上锅,方氏就拿了肉出来,切了肉,和俩冬笋也切好,下锅开始炒。   肉炒冬笋做好,又煎了鸡蛋,凉拌了白菜心和牛肉。   外面的人都等着看热闹,等着方氏要死要活,看她们娘几个咋闹,看老裴家咋办呢!结果小院里就传出了肉香,她们竟然在家里做肉,吃饭了!?   掉了一地眼珠子,都纷纷猜测,方氏娘几个现在攀上了高枝儿,有钱了,看不上老裴家,吃一顿好的,就准备离开太平镇了。其实不走,留在后山村,也过不下去了!这么个情况,还咋过!?   饭做好,热腾腾端上桌。那小桌还是之前的破旧门板,锯了一半按了四条腿做的,有些不平整,看着就简陋。但这小桌却一步步见证了她们娘几个的饭菜,越来越好。   “快吃吧!”方氏给裴芩夹菜,给三丫几个也都夹了菜。   三丫拿着饼子,两眼含泪,还有些说不清的慌怕。   娘几个默默的吃了饭,菜还剩下不少。方氏催促着裴芩多吃点,催促三丫和四丫,裴文东都多吃点。   裴芩以为她会做傻事,盯了她一晚上。   等刷锅洗碗,收拾完,方氏这才跟几个人道,“我们走吧!离开后山村!”   哀莫大于心死。裴芩没有说话,点了头。她们现在手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眼不见自然心不烦了!   方氏看几个人都点头,心疼的摸摸几人的头,又催促几个人早点睡,“明天就走!”   “好!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三丫擦擦眼泪,收拾了睡觉。   裴芩怕她想不开,大半夜没有合眼,没敢睡。   可连着几天,实在又累又困,方氏也一直没有动静,她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等她惊醒,坐起来,发现方氏不见了,一下子跳起来,抓着棉裤棉袄穿上,叫醒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就跑出来找人。   “娘没有在家里!娘去哪了!?”四丫话音落,见裴芩站在巷子口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全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住了。   “啊——娘!”裴文东哭着就扑上去。   “娘…”三丫急急的奔过去,跪倒在老宅门口。   天刚蒙蒙亮,这一声凄厉的哭喊,顿时引的村里人都急忙穿了衣裳出来看。   老裴家的大门也咣当一声打开,裴厚理衣裳都没穿好,就急慌慌的跑出来。后面跟着朱氏和裴老头。   打开门,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脸色大变。   方氏倒在大门外墙边,深红的血从墙上一直流到地上,一大片,颜色已经变深,即将凝固。   而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三丫和裴文东痛哭不止。   四丫恨恨的攥着拳头,咬着牙,两眼乌红阴恨的瞪着裴厚理和裴老头,朱氏几个。是他们,是他们害死娘的!   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墙上用树枝钉在上面的血书,是写给裴里正的。不是托付她们,不是要公道。只简短的几句话,道出她被裴老头和朱氏下跪逼求着兼祧,被裴厚理灌了三碗酒强行成事,裴老头和朱氏跪求她的给二房留个传承香火,认下兼祧的事实。请求裴里正告诉大家伙,她为曾经造的孽以死顶罪,让舆论放过裴芩姐弟四个,污言秽名都是她的,请求众人口下留情,留德,放过她的儿女。   裴老头也识几个字,看到墙上的血书,没看内容,瞬间就觉得坏大事了,急忙上前就想扯掉。   ------题外话------   群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   老裴家:不好,要坏事~   ☆、第七十四章:你们会输的彻底   看裴老头的意图,裴芩大步走到墙底下,面无表情,冷冷睨视着裴老头。   裴老头看着她的神情,仿佛就是平静的水面,但却深不见底,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冲垮,击碎。让他脊背发寒。可方氏撞死在大门口,还留了血书,这血书上必然写了对他们家极为不利的事,他却不能不管!   “麻烦个人去请裴里正来!”裴芩声音平静道。   村里出了人命,那边裴里正已经急忙忙赶过来了。他自然是念了书,识字的,一看墙上血书的内容,脸色就变了。兼祧的事,村里村外的人骂了方氏十来年,当初却是这样的情况!?   裴老头大急,上来就强硬的把血书抢走,“胡说八道!”   朱氏也意识到方氏那血书写了啥,指着方氏的尸体叫骂,“是这个贱人自己愿意兼祧的!谁也没有拿刀逼着她!她自己下贱淫荡,想把罪名赖我们了!?”   裴里正看过了,裴芩就没有阻拦裴老头抢血书的事,把三丫和裴文东叫起来,搀扶方氏,背了她起来。   赶来的村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村里几乎都大字不识一个,但方氏留了血书撞死在老裴家大门口,留下四个孤苦伶仃的娃儿,就太可怜了。又看裴芩不哭不闹,面无表情的背了方氏的尸体,瘦小的身子弯着腰,心性淳朴的人看着就觉得心酸眼涩。   裴芩背着方氏站起来,看向裴里正,“里正大人!我娘的血书是留给您的,您要不要给大家念一念内容?”   裴里正有些张不开口,方氏娘几个是可怜,当年兼祧也有那样的内幕,可毕竟后来方氏也认命了。现在的老裴家……大房的裴文礼去了县学,翻过年就要参加科考了。最关键的,裴老二又回来了,看他们那情况,背后也是一家富贵人家。两边他都不好得罪,不能得罪!   这血书要给别人,一冲动喊出来了,也就是了。可留给他,这不是让他为难死吗!?   看他久久不说话,裴芩垂了眼,“知道里正大人为难。”跟四丫道,“回去把银子拿上,我们去官府!”方氏用死换她们姐弟几个以后不受欺辱谩骂流言的活着,她又怎能不帮她实现!   四丫抹了把眼泪,阴恨的看着裴老头朱氏几个,转身跑回小院去拿银子。   听她们要去官府,朱氏几个都急了起来,上来就拦着裴芩姐弟,把几人围起来。   “去!把我的砍刀也拿来!”裴芩没有看他们,跟三丫道。   朱氏叫嚷着的咒骂,“你们想干啥!?她这个下贱淫荡的贱骚货,自己自杀死了,你们还想报官赖上我们!?”   三丫被拦着出不去。但四丫却听到了她的话,揣着装银子的包袱,拿着家里的砍刀,恨恨的阴着眼出来。   裴芩淡淡的抬眼,看向裴老头,朱氏和裴厚理,裴宗理几个,“敢拦?”   轻吐一句,却让人觉得气振四方,心中生畏。   “想要跟我打官司,抢走血书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输了。”否则裴芩也不会在裴里正看过之后,任由裴老头抢走血书。   裴老头脸色骤然发白,手也轻颤起来。   “或许你们可以造个假的,给官府送一笔银子贿赂,颠倒黑白。”裴芩说着瞥了眼裴里正,背着方氏的尸体,朝村外走。   裴宗理不知道方氏血书上写了啥,看着裴老头手里拿着血书,想说还给她们。   可是裴老头却不能还,还了之后,老裴家的名声就毁了!方氏死了,那些人肯定可怜她们,会信她的胡说八道,转而谩骂鄙夷他们老裴家!   这也是方氏想要达到的目的,不管她血书上说的有多少人信,她死后,都会变成真的!都会变成事实!世人再看裴芩姐弟几个,就再也不会用之前鄙夷不屑的眼神,不会再把她们看的低贱!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几个儿女做的了!   没人敢再阻拦裴芩,众人都让出路,注目的看着她背了方氏出村,看着三丫,四丫和不满五岁的裴文东跟在后面。   有人问裴里正,血书上到底写了啥!?   裴里正却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心智竟然如此成熟聪敏的裴芩,能不能斗得过老裴家。那王家和常家,她也只是卖了人家东西,不可能靠得上。老裴家还有如今大富大贵之后回来的裴宗理,他之前就有秀才的功名。   选择不吭声,若是老裴家兜不住这事,他就会背上骂名,良心上也会过不去。可选择帮方氏,那就和老裴家结仇结怨了,他们都是裴姓一族的人。裴芩姐弟几个以后肯定是会离开的,他们家还要在后山村过活,还要面对即将富强起来的老裴家。   裴老头再一次面对那么艰难的局面和抉择。他心虚,所以抢了方氏的血书,可抢完却更坐实了心虚的事实。要真闹到官府,三碗酒的事出来,不管方氏后来是不是认命了,都会有人说裴厚理强占弟媳妇。长孙的名声也毁了,前途也要毁了。就算砸了银子,能堵住官府的人,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看着裴芩背着方氏的尸体,姐弟几个越走越远,裴老头咬咬牙,“追上去!”说着快步跑着追上去。   村人看着顿时有些提气的,这老裴家的人准备干啥?方氏都死了,就剩下几个娃儿了,难不成还要打起来!?   裴芩走的慢,方氏就算瘦,也百十斤,她背的有些吃力。见裴老头几个追上来,看也没看,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看她面无表情,寒星般的凤眸却坚毅冰寒,裴老头拦住她。   裴芩站定,睨着他。   裴老头有看三丫和四丫,裴文东,三人都两眼红肿,眼带怒恨,尤其,眼里的阴恨快要冲出来了一般,他说不出话来,可却不能由她们真的去官府。   “爹!?”裴宗理震惊的睁大眼,看着裴老头竟然对裴芩跪了下去。   朱氏也跑过来,一把就拉裴老头起来。   裴厚理知道,他爹这一跪,不单为了整个老裴家,主要的是为了他,为了长孙的名声和前途。看着都要冰冷的方氏的尸体,他红着眼,抿紧了嘴,也过来跪下。   裴芩扭头往后看了眼,有些往这边走的村人已经看到了,裴芩直视着裴老头和裴厚理,“如你们所愿。”   裴老头却没有松气,等着裴芩提要求。   裴芩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句话,“不过,这一跪,你们会输的更彻底,后果你们以后会慢慢的看到。”背着方氏绕过他们,继续朝镇上走。   裴老头愣愣的扭头看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真要闹到官府,裴芩虽然有办法胜出,但却不如‘忍辱负重’的结果好。方氏已死,她不能不为几个小萝卜的今后打算了。   骄傲肆意活的洒脱的独生女,一下多了几个孤儿弟妹,结结实实真真切切的压到肩膀上了。   大雪不期然落下,簌簌的雪花,很快落了满身,方氏身上,头上都满是白色的雪花。   裴芩把方氏背到镇上的棺材铺。   老板看她们几个下着大雪,直接背个死人来买棺材,吓了一跳,却也认出她们几个来。   裴芩开口,“老板!麻烦买口棺材和寿衣给我娘装殓。”   “……好!你们先等一会。”老板立马挑了个平价的棺材,拿了一套寿衣来。主动让她们用地方,“要不要再帮你们找个灵车?”看她们几个小娃儿,能背来方氏的尸首,却没法弄走棺材。   “多谢老板!”裴芩朝老板拱手。   棺材铺老板叹息一声,让伙计出去帮忙找个拉棺材的灵车来。   孙铁柱和孙婆子还不知道裴家出事,一直等着她们娘几个来摆摊,看下雪了,想着应该不会来了,正准备把车子拉回家。   找了灵车来的伙计看到他们,就道,“你们还在这等呢!今天肯定不摆摊了!”   “下雪是没法摆了!”孙婆子回他一句,不过觉得有点奇怪,她们也料不到会下大,按理这个时辰该过来了。   “那方氏死了!她大闺女背她来棺材铺,刚买了棺材装殓。老板让帮她们找个灵车!”伙计说着摇摇头,让灵车赶快点。   孙婆子和孙铁柱惊的瞪大眼,脸色大变。不相信咋才一夜过去,方氏就死了!?   跟旁边摆摊的打声招呼,让看着车子,俩人就急匆匆的赶到棺材铺来。   裴芩已经给方氏换了寿衣,把人装进了棺材里。   “小裴!你娘…你娘她……”孙婆子慢步走过来。   “裴宗理没死,娶了富家小姐,生了两个儿子回来了。我娘不答应裴家的要求,留了血书,揭露兼祧的内幕,撞死在了裴家大门外。”裴芩声音平静的解释。   孙婆子和孙铁柱倒吸口气。   “咋就这么傻!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留你们几个孤苦伶仃的可咋办!?”孙婆子跺跺脚,低头擦眼泪。   裴芩没说话。   孙婆子想到她的话,又追问,“留了啥血书?啥兼祧的内幕!?”方氏死了,她们姐弟几个也肯定要被那裴家给赶出来了,几个兼祧生的娃儿,以后可咋活!?要是兼祧有内幕…那就好说了!   “被老裴家的人抢走了。”裴芩垂眸。   孙婆子又跺脚,说方氏太傻,哭着可怜她们姐弟几个,可怜裴芩都要说亲的人了,死了娘,还要带着几个弟妹,养活她们!   可方氏总要入殓安葬了。   孙铁柱回去找了邹兴,又请了几个人帮忙。   邹兴正跟家里的别着,要娶裴芩,乍然听到方氏死了,震惊又担心的冲过来。   看裴芩不哭不悲,面无表情的,冷静的可怕,他心里却更加抽痛,心疼她。   孙婆子也发现不对劲儿,“小裴!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没甚好哭的。”裴芩低声道。   “小裴……”孙婆子看着,哭的老泪纵横。   裴芩站起来,朝孙铁柱和邹兴拱手,“麻烦你们帮一把手,把我娘安葬了吧!”   “好!”孙铁柱红着眼应声,又问她,“你想葬在哪个地方?”   “山上。”裴芩说着,叫了三丫几个起来,带路回后山村的山上。   老板好心,给她们姐弟一人扯了一块孝布,绑在头上,撕了麻绳绑在腰上。   村人看她们姐弟捆麻带孝的拉着方氏的棺材回来,还跟着孙铁柱七八个壮汉,以为是要打架闹事。   灵车却一直拉到山脚下。   孙铁柱和邹兴几个人抬了棺材上山。   在裴芩指的一棵松树旁,挖了墓穴。   孙婆子问裴芩,“要不要告诉你姥爷家的人?”方老秀才就算不认闺女了,可要是兼祧是有内幕的,如今方氏也死了,就剩下小裴姐弟几个娃儿,方家总不能一点不管不问。   “不必。”裴芩不想去应付方家的人。捧了土扔在棺材上,封土。   三丫和裴文东大哭起来,四丫也哭了满脸的泪。几个人,头上都落了一身的白雪。   裴芩冷静的站起来,拿出钱给孙铁柱和邹兴几个。   几人都不要。   “抬丧不拿谢礼不好。”裴芩说完,几个人就接了。   “小裴!这后山村你们肯定也不待了!要不,你们就先上我家去吧!”孙婆子拉着她。   “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裴芩摇头。谢过了他们,让他们回去。   孙婆子实在不放心她们几个小娃儿,虽然裴芩看着沉稳,可她有时候也冲动,娘亲撞死在了裴家大门口,留的血书还被裴家的人抢走了,她难保不是冲动做出啥事来。   裴芩没那个心思,谢过孙婆子,领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回了村里。   孙婆子想打听一下,血书上写了啥内幕,可村人却不识字,他们也想知道,却不认识,而裴里正又不愿意告诉。   连问了十几个人都不认识,孙婆子知道怕也打听不出来了。   邹兴和孙铁柱想找裴宗理,他没有死却不早早回来,而是在外面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等到生了俩儿子这时候了才回来,一回来就逼死了裴芩的娘,还是不是人!?   “她是自杀的!是自己撞死的!她死了管我们啥事!?她死了还摆了我们一道,让我们落个恶名!兼祧是谁拿刀逼她了吗?是她自己下贱淫荡,生了一个又一个,她自己愿意的!”朱氏愤恨的怒骂。   “那你们把血书交出来,看看到底是啥样的内幕!是啥事实!”邹兴怒喝。   “你们急忙忙把血书抢走,就是做了恶事,心虚!连老天爷都下大雪了,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孙铁柱也骂道。   朱氏又急又气,铁青着脸,“你们算老几!?用得着你们在这出头!?”   马上出嘴的就是污言秽语了。   裴芩拦了他们,道过谢,让他们回去。   孙婆子也觉得他们强硬出头,会让裴家的人往裴芩头上泼脏水,跟着到了小院,劝裴芩姐弟搬到他们家去,“我们家够大,也有地方住!你们就搬走吧!这个地方,以后都不来了!”   “总要守过了七七。”他们家马上要生娃儿,是喜事,她们几个身戴重孝的人又怎么能去他们家住!?   孙婆子劝不住,只能无奈的和孙铁柱,邹兴回去了。   姐弟几个坐在屋里,静悄悄的,窄小的屋里清冷又空荡荡。   外面大雪簌簌的落下来,盖了满地,寂静,冰冷。   “昨晚的饭剩的还有,热了吃吧!”裴芩说完,起来去厨屋。   三丫两眼红肿的看着她,娘死了,她突然茫然恐慌,不知道以后该咋办,该咋活。   可冷静的长姐像一座山一样,没有像她们一样吓的哭死哭活,没有无助的大闹,慢慢驱赶着她们心里的恐慌。   四丫率先跟出来,烧火热饭。   饭菜热好,几个人都吃不下。   裴芩拿着热热的死面葱油饼子,终于,眼眶微湿。   三丫几个,哭着吃着,把剩饭吃完。   四丫麻利的收了碗筷去刷锅,拾掇好,阴着脸到屋里,看着裴芩,“是他们逼死了娘,害我们成了孤儿!这个仇一定要报!”   裴芩瞥着她,“你去报啊!才几岁,就满心仇恨,想着报仇!”   四丫呼吸一窒,“娘是被他们害死的!你是不是看你亲爹回来了,就想跟着他们了!?”   这话一出,三丫和裴文东脸色更白了,都紧张的看着裴芩。   “你要想去你就走!”裴芩沉声道。   “你真不想去跟着他们?”四丫又追问。她们是兼祧生下来的,只有长姐,她是二房的亲生闺女,她要是回了老裴家,就对不起死了的娘!而且她走了,她们三个咋办!?   看她问的直接,眼神却小心翼翼的,裴芩收回眼神,没有理她。   “长姐……”裴文东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大哭。他害怕!娘死了,长姐要是也不要她们了,她们是不是也会死!?   裴芩皱眉,拎了他站好,“今儿个怎么哭我都不管。过了今儿个,你们自己把以后的人生规划好,以后想做什么,立个目标,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谁不够格的,我会随时把你们丢出去!”她没那么好心,就算接手了她们几个,也不会去当爹当娘的!   裴文东不停的擦着眼泪,不敢再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三丫心里又害怕又不安,仔细一想她的话,就觉得找到了主心骨。长姐没有扔下她们!   裴芩最后目光落在四丫身上,“你,要是脾性扭不过来,你就出去自生自灭,或者去找你亲爹!我不养你!”   四丫全身紧绷,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裴芩扭头,转身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三人看着她,仿佛体内有什么觉醒了般。   雪越下越大,落了厚厚的一层。   裴芩搬了小桌和凳子出来,拿着笤帚绑在木棍上,把厨屋顶上的落雪推下去。又顺着厨屋的立柱和门板爬到屋顶上,清扫屋顶的积雪。   三丫看她爬到屋顶扫雪,也怕她们这么大的雪,把她们这两间屋子给压塌了,找到另一个磨损厉害的笤帚疙瘩,和捡的半截木锨出来,把掉在地上的雪装进竹筐和木盆里,往大门外面运。   看四丫站着没动,脸色难看的厉害,三丫叫她干活儿,小声道,“四丫!你以后要听长姐的话!”   四丫紧绷着小脸不说话,端起满满一木盆的雪端出去倒掉。   屋脊是在中间的,这一边的雪推到小院里,另一边的雪就只能推到老远里。   大堆的雪嘭的落在院子里,屋里的人出来,见裴芩正在扫屋顶的雪,往他们院子里推,裴文丽转身就去叫了朱氏来。   朱氏站在门口,看着大雪中,站在屋顶清理积雪的裴芩,仿佛看到她平静表情下吃人的滔天恨意,想到裴老头和裴厚理给她下跪,却反过来没有好结果的是他们家,朱氏就恼恨的牙根痒痒,可也不敢这会惹怒裴芩,让她狂怒了过来打人。   把屋顶的雪清理完,裴芩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三丫吓的惊呼一声,伸手就想接她。   裴芩是看屋子低,地上又有一堆雪接着,正好跳下来。   见她没事,三人才放了心。   姐弟四个忙了一下午,把院子里的雪都清理出去。   虽然还在下,但已经小了些,就算再下一层,也不会把屋顶压塌了。   晚上姐弟几个窝在小小的厨屋里,煮了小米粥。   收拾完,三丫和四丫抱着被褥到这边屋里来,姐弟四个挤在一张炕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次一天起来,除了裴芩,三人都哭的两眼红肿睁不开眼。   雪停了,地上屋顶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三丫把煮了米粥,把杂面馍馍馏上,炒了一小盆白菜。   勉强吃完饭,又对着屋顶地上的积雪忙活开。   村里的人也都在清扫屋顶和院子里的积雪,看她们姐弟那么勤快,有人就忍不住摇头叹息,心里道一句可怜。   大雪过后天就晴了。   把院子里清理干净,看三丫拿着纸钱篮子,领了她们去山上方氏的坟地。   把坟上的雪扫了,三丫几个跪在坟前烧纸,小声的哭着。   裴芩站在一旁看着。   四丫看她不跪,扭头诘问她,“你为啥不跪!?”   “我把你们几个养大就够了!”裴芩看着她。   三丫和裴文东也有些不能理解,她要是太伤心了,哭不出来,她们可以理解,可是为啥今儿个来上坟烧纸,她不给娘跪!?   “烧完了就走吧!”裴芩率先转身,朝山下去。   午后,裴芩看了眼村外,留她们三个在家里,拿了一锭银子出门。   裴文东拉着她,含泪的看着她,“长姐!”生怕她就这么走了,不要她们了!   “我去一趟镇上,一会回来。”裴芩又解释一遍,踩着厚厚的雪,顺着记忆中的方位,摸到了镇上。   笔墨铺子没有开门,裴芩把门叫开的,买了《千字文》、《三字经》和《论语》、《孟子》,四支笔,两方劣质墨条,四本描红本,和厚厚的一沓坏掉的纸。老板看她戴着重孝,又多送了她一沓坏纸。   裴芩抱着东西回到村里。   正碰上裴里正,在村里看谁家屋子压塌了。见她抱着纸张书本和笔墨,顿时愣了愣。想到她坐在院子里,低着头在地上划拉着,裴文东背着小手,笔直的站在她面前背书背诗。   裴芩冲他点了下头,拿着东西回到小院。   见她果然又回来了,裴文东松了口气,连忙出来开门,迎她进来。   把东西放在炕上,裴芩把那些纸都整理了下,烂角的放一块,中间裂开烂掉的放一块,整理好,拿了剪刀坐在小桌边裁纸。   三丫要过来帮忙。   “站好!”裴芩沉声道。   三丫想到她昨儿个说的话,让她们想好人生规划,立个目标,收回手,站好。   四丫和裴文东也自动自发站好。   “说说自己的人生规划,以后打算干啥!立个目标,就开始!”裴芩看了三人一眼,继续裁纸。   四丫抿着嘴,抬眼看三丫,让她先说。   “长姐!我……长姐干啥!我就给你打下手!一块挣钱,把日子过好,让那些人都看看,离了他们,咱照样能过上好日子!”三丫说着眼眶又红了。   “这是一定的,没必要说。说你的规划和目标!”裴芩的人生被裴家老妈规划了无数次,每次都以无奈告终。所以,最后裴芩还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成长了。所以她也不想为三丫她们规划好让她们按自己的思想去走以后的路。   三丫愣了,她的目标就是过上好日子,让那些逼死娘的人好看!   “你们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规划立目标!”裴芩裁好一沓纸,放到一旁,边角料也没扔,而是放在一旁的小竹筐里。   三丫茫然了,她不知道以后要成为啥样的人。   裴芩让她先想着,目光移到四丫身上。   “我想挣很多很多钱!”四丫紧抿着嘴。她要挣很多的银子,像那些员外一样有钱,给娘报仇,让裴家的人都过不下去!   “然后掉在钱眼里,做钱的奴隶!?”裴芩冷笑。转头看向裴文东,不再理她。   四丫小脸发绿。   裴文东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我…我也想念书!”   裴芩点头,让他继续说。   见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眉目舒展的点头,裴文东胆子打起来,红着眼道,“我要念书考功名!我要当大官!”当了大官,那些人见了他都会给他磕头,裴家的人再也不敢欺负她们了!可他又怕长姐不让,毕竟念书都是要花很多很多银子的,考功名也要花很多银子。   裴芩知道他心里想的,但现在告诉他,念书考功名做官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他也不能理解。有这一个支撑着,反而能让他下决心念书。左右很多人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念书科考,实际上却是为了做官发财!   但念书的人如过江之鲤,成龙的却没几个。裴芩心里想了下,就决定让他另辟蹊径,专攻算术一项。他要不是这个路子的,再找别人去教他。   至于三丫,裴芩给她列了几个选择项,让她自己选。   三丫犹豫了会,选择了针线,茶饭和算账。长姐不喜欢针线,以后她们几个人的针线,还有下厨做饭的,她要都承担起来。那她也要识字会算账,这样才能帮到长姐更多!   四丫还是想挣很多钱,可她却不知道干啥能挣很多钱,只知道,她现在要识字,要会算账。   裴芩没有使力掰她,她现在能想着挣很多钱,学识字算账,没有喊着要嫁个有钱人嫁个当官的,让男人回来帮她报仇,她倒还该松口气。   把捡来的一块扁石块拿过来,正好有一面有凹槽,虽然不很平整,裴芩拿了石块在里面打磨,直到磨的差不多平,这才停下手,添上点水,拿了墨条在里面磨墨。   裴文礼的屋虽然不让她们几个进,但也看过他洗砚台磨墨。   “一人一块木板,或者在桌子上蘸水练,啥时候能写了,就蘸墨拿描红本练。”裴芩说着,拿笔蘸了墨,拿了一张纸,字迹潦草的写了课程表。   见她写的字虽然歪扭,但字都是字的样子,三人都没有说啥,听话的拿着毛笔,蘸了水在木板或桌面上划。   裴芩把课程表贴在墙上,指着告诉她们一天内要学哪些东西。   听还有武功,三人都愣住了。   “长姐!我们…上哪学武功?”三丫问。   “我会教你们。”高深的她不动,但散打格斗那些都是她拿手的,练好了,平常防身没啥问题。   她不会武功,她会的是打架。可三人都不敢说,心底有种莫名的信任,仿佛她说的就是对的,她就是会武功的。   裴芩把纸都裁好,厚厚的两沓,放进箱子里,拿着《三字经》教她们,背的一句对照哪几个字,咋写的,有多少笔划,“年前最好把上篇学完!”   三人都没有异议,也不知道有些在学堂里念书的人,是学一年才把《三字经》学完的。   屋里传来姐弟几个念书的声音,裴里正微微蹙眉,看着裴家老远,叹息一声。这姐弟几个没有大吵大闹,很快葬了方氏,也没有沉浸在悲痛中,而是韬光养晦,念起书来。虽说裴文东年纪还小,要跟老裴家比,至少还得十年,但裴芩的这份魄力却不容小觑。真正有能耐的,是裴芩这个女娃儿!   老裴家逼死方氏这事,是失算了啊!   悲痛的姐弟几个,很快化作力量,转投进学习中去。   孙铁柱过来,送了一袋子白菜萝卜,蔓菁,一板豆腐和一兜鸡蛋,还有一大篮子的三和面馍馍。   “我娘也说要来,雪大,路上不好走,家里的快生了,就没让她过来。这些菜够你们吃些日子了,等过年了,我再给你们送些!”说完,孙铁柱又问她们还缺啥不。   裴芩也没有客气,把东西收下了,“家里还有一袋半的白面,半袋玉米面,一袋米刚吃了一点,够我们吃到明年了!这些菜也够了,家里还有不少白菜和萝卜。”   孙铁柱又问她们银子够花不,下大雪化雪了屋子漏水不,柴炭还够不,见都没啥问题,这才推着独轮车离开,“等年底结算了银子,我就给你们送来!”   因为下大雪,方氏死的消息,一直到十五太平镇逢集,才到处传开来。   方家得到消息,余氏和方婆子急匆匆就赶过来。   见小院整整齐齐,也冷冷清清,裴芩正教三丫她们练字,俩人都愣了。   “芩儿!你娘…她……”余氏上来抓着裴芩问。   “我娘几天前去世了,就葬在山上。”裴芩回道,目光落在两眼涌泪的方婆子身上。   方婆子今年也快五十了,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梳了个圆髻插了木簪子,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靛青罩衫,满是皱纹苍老的脸庞,身子有些站不直。   余氏接着就追问方氏是咋死的,是不是裴宗理没死回来了,带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和俩儿子,裴家就把方氏逼死了!?   裴芩把方氏死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当时在镇上,不知道娘听了哪些话。天不亮她就悄悄出去,留了血书撞死在了裴家大门口。”   “血书呢?你娘写了啥啥东西!?”余氏抓着她连忙问。   “写了兼祧的内幕,被裴家抢走了。”裴芩淡声道。   方婆子突然声音尖锐的追问,“她兼祧是不是被逼的!?是裴家,裴家的人强行逼着她兼祧的是不是!?是不是!?”她的闺女识字又长得标志,老头子从小就喜欢她,教的知书达理。就算裴宗理死了,他再托梦想要个儿子,她也不会抛下礼义廉耻,自甘下贱的和大伯去兼祧,给他裴宗理生儿子留后!这么多年,她一直悔恨,一直想不通,偏生老头子气的不认她,她一句话都不说!   裴芩看着她激动激愤的样子,没有说话。   “是裴家逼她的!是裴家害了她!是裴家害了她!”方婆子嘶声哭喊。   “娘!”余氏扶着她,怒恨的咬着牙,“我们去找他们!那一家子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畜生!”   俩人哭着,就朝裴家大门去。   裴芩没拦着,默默的跟在后面。   四丫锁了门,和三丫,裴文东也跟着出来。要看这对她们不管不问的姥姥咋闹老裴家。   村里的人见方家来人了,也都三三五五的出来,拥过来围观。   方婆子和余氏叫骂着,余氏叫骂裴宗理,方婆子喊着裴老头和朱氏的名字哭骂,打着门。   一家人站在院子里,却没人去开门。因为他们被方氏摆了一道,又被裴芩摆了一道,越闹对他们就越不利。   “天打雷劈的畜生!你们逼死了我闺女,你们还缩在屋里不出来!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们害死了我闺女!你们有种出来!”方婆子打着门,叫骂着。   余氏也叫喊着骂着。   朱氏忍不住,站在院子里和她们对骂。骂方氏自己淫荡下贱,没拿刀逼着她,她自己愿意兼祧的,死也是自己自杀的,还葬了他们大门口的地界。   方婆子恼恨的骂着,让他们把闺女的血书还来,“…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到底是我闺女不好,还是你们裴家逼她,害她的!你们害了我闺女,还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扣在我们家头上,现在又逼死了她,你们还有脸反咬一口!你们猪狗不如!畜生不如!你们裴家早晚要遭报应!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不开门不对,可开门跟她们对骂更失势。裴老头不让朱氏再吭声。   外面方婆子和余氏又哭又骂了半天,也没力气了,里面的人缩头乌龟不吭声,俩人也终于骂不下去了。   “要去坟地看看吗?”裴芩问。   俩人当然要去。   裴芩让三丫回家拿了纸钱篮子,领着她们去了山上坟地。   方婆子问为啥不在家里停灵,就算上面还有长辈在,方氏也要停灵至少七天的。   裴芩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在家里停灵七天,也不会有啥人来吊唁,反而把三丫几个的时间拖的很长,就早早把方氏入土为安了。   看到坟头还有烧的纸灰印子,方婆子和余氏俩人爬在坟头又是一通痛哭。   余氏看到她们买的还有纸笔,也是识字了,就拉着裴芩问,“你娘的血书到底写了啥内幕!?”   “写给裴里正的,有些字不全。七七,三碗酒啥的。”裴芩低声道。   一听是给裴里正的,得知裴里正看过血书,婆媳俩又回到村里找裴里正。   裴里正想说自己没看全,就被裴老头抢走了,可村里的人都见他看了,只好让她们去找裴老头要血书。方氏虽然撞死,但没有逼供和威胁的,是属于自杀,他也无法主持啥公道。   方婆子看着裴芩姐弟几个,老泪纵横,回家去找方老秀才和俩儿子,连二闺女和二女婿也都叫来,说方氏兼祧是被裴家的人给害了,要为方氏正名,要找裴家讨回公道!   方老秀才一听大闺女兼祧是因为三碗酒被迫害的,两眼也红了,拍着腿骂方氏,“又不是哑巴,长个嘴就不会说吗!?这么多年,娃儿一个接一个生,谁会知道她兼祧是被害的!?蠢货!蠢货!死了也是白瞎!”   方立和方辅看着他,等着他说话。给大姐出头,也不能出到哪去。看娘这样子,还有爹的态度,估计是想把裴芩姐弟几个接到家里来。那样,家里就一下多了四个娃儿要养活了!   不过她们姐弟有个饸烙面的面摊,裴芩还教给人做啥手拉车手推车,都攀上了世家大族的王家,还有常员外家。还在镇上教常家的小少爷那啥滑板的,当场就赏了十两银子。真养活她们姐弟四个,也不费他们多少事!   方立倒一点不反对,还很支持。她们姐弟都是小娃儿,又不懂啥事,手里那么多好处,要是被裴家的抢走,或者被外人骗了,那也就被外人占去了!   ------题外话------   【四丫:我要报仇!这个世上的人都是恶意的!我要报复社会!】   推个文文——景飒——腹黑王爷的娇蛮奴妃   她是现代医科大学高材生,海边度假时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从天而降,掉进了魏国荣王爷的浴桶里。   他是赫赫有名的魏国荣王,丰神俊朗,手握大权,乃是天下九公子之首。   一场战乱,他身负重伤,整日都是病怏怏!   为了生存,她女扮男装在荣王府当起了家丁,专门负责伺候身体虚弱的荣王爷。   日久天长,他渐渐发现了端倪。那一夜,他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一切伪装,包括她的女扮男装。   谁说他虚弱?明明是个腹黑装病的家伙!   ☆、第七十五章:小妾扶正   方老秀才骂完,就跟俩儿子商量,要去裴家的事。   方婆子和余氏都说,裴芩姐弟几个太可怜了,住的两间小屋还是借住裴家的,分家啥也没有分,想要把她们姐弟接到方家来。   方立当即表示,“她们娘已经死了,如今那爹不是爹的,恨不得把她们赶出太平镇,永远别看见。既然兼祧是他们裴家害的,那咱们就找裴家讨回公道,顺便把她们姐弟也接过来吧!”   方老二方辅也出声表示,“她们毕竟还是方家的外孙女和外孙,总不能看她们孤苦伶仃在外被欺负!”   余氏是一千个同意,要放她们姐弟在外面,那裴家的连方容都逼死了,她们姐弟也不会好的!   二房媳妇儿阮氏见婆婆几个都看着自己,忙道,“我听爹娘,听大哥大嫂,听相公的!”   等方家的二闺女,方慧和丈夫冯守兴过来,俩人也是听说了方氏的死和裴家的事。   方慧之前很看不起这个大姐,作为长姐,竟然兼祧,和大伯生了一个又一个娃儿,实在丢人现眼。没想到她竟然是被迫害的。   方老秀才准备去裴家,冯守兴这女婿自然和方家的儿子一起冲到前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来了后山村。   村里的人都很震惊,从方氏兼祧之后,方老秀才放出话,没有方氏那样不知廉耻的闺女,以后方家再不认她。方家的人除了大儿媳妇余氏会悄悄过来,其余的人都没见过。这次方氏死了,方家的人果然都出动了!连方老秀才都过来了。   方老秀才让余氏去叫裴芩姐弟,他直接带着人去了裴里正家,把裴里正堵了个正着。   裴里正也有些惊诧,随即脸色就有些不好了。村里都没听到动静,这方老秀才是一来后山村就直接来找他了啊!这可不比村里的人和方婆子婆媳,他真要出头,却是不好应付的。   方老秀才坐在屋里,没有开门见山,而是问他这个目击证人,又是里正的,方氏死的经过。   裴里正思索着回着话,“方氏是天刚蒙蒙亮撞死在裴家大门口的,是裴大丫她们姐弟先发现的,大早上都在睡觉,听到哭喊这才都起来赶过去。我是去晚了,到那的时候,尸体都冷了。”   “听村里人都说,你看了血书。那血书是写给你的,求你给几个娃儿主持公道的!?”方老秀才洞察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裴里正暗叹,就知道是为这事,他是咋说都躲不过了。那裴大丫肯定是识字的,不然也教不了弟弟妹妹。方氏的字写的歪扭,有些字不会还写错,少写几笔,但大体意思却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他打起精神应对方老秀才,诚恳道,“方老秀才!血书被老裴家的抢走了,你问我,也是为难我。”   听他这么说,方老秀才哪还不明白。   外面裴芩姐弟几个过来了。   方老秀才还是两三岁的时候见过这个外孙女,兼祧之后,十来年,方氏再没去过娘家。看着裴芩神似长女的脸庞,方老秀抬了抬身想站起来,又坐下,微微吸了口气,眼眶微红。过了好一会,才问她,“你娘的血书都写了啥内幕?”   裴芩打量他,五十的样子,瘦长脸满是皱纹,嘴边更是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看着就给人严肃古板之感。头发也白了大半,顿添沧桑。她平静的回话,把方氏的血书内容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裴里正有些震惊的打量她,这裴大丫,竟然识了那么多字了!?   方婆子和余氏听完都哭起来。   方老秀才也两眼浑浊,攥紧了拳头。   “他们老裴家竟然欺辱迫害人,当我们方家是好欺负的!?我们找他去!问问他裴耀祖是咋教的儿子!把那个奸恶的裴厚理腿打断!那裴宗理更不是东西!要不是裴家弄出兼祧的事,他裴宗理在外面娶了有钱人家小姐回来,也肯定要抛弃糟糠之妻的!”方立咬着牙怒喊着,又伸手拍裴芩,“芩儿你放心!大舅舅这次来,就是给你们姐弟讨回公道的!”   裴芩眸光闪了下,没有吭声。   三丫却红着眼,心里很是激动。要是因为误会娘是自愿兼祧才这么多年不认她们娘几个,那现在真相大白了,姥姥家以后是不是就成她们的依靠了!?长姐也只是个女娃儿,要带着她们姐弟过活,会很苦的!   四丫却眼含嘲讽,不相信方立。来帮她们讨回公道,还是看她们和王家常员外家都做上了生意,长姐还教那些小少爷滑板,还有面摊能挣钱,来占她们便宜算计她们来了!?多少年都不管不问,逢年过节她们也从来没有走过亲戚,有钱了,到处的亲戚都来了。   裴文东就认准了长姐,对别的人他都有种不信任的不安全感。   “裴家欺人太甚,自然是要讨回公道的!”方辅也表示道。   冯守兴点头。   方老秀才仔细看裴芩,声音有些沙哑道,“你也识字?”   裴芩点头。   “好!好!”方老秀才连说两个好,站起来,朝裴里正拱手。   裴里正连忙拱手还礼。   “这次是老朽冒昧打扰,也实在是……多谢裴里正了!”方老秀才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裴里正忙说不会,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   方老秀才一行人出了裴里正家门,就朝裴老家过来。   围观的村人已经都站好了等着,就等着看方家会咋跟老裴家闹。还有人奇怪,方老秀才这来了后山村先去了裴里正家,肯定是问了血书的事。   这次的老裴家没有大门紧闭,裴老头让把大门打开,让方老秀才等人进来。   “裴耀祖!咱们可有十多年没见了!”方老秀才眸光幽沉的看着裴老头。   裴老头朝他拱手,“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我也有话说,进屋说吧!”   方老秀才率先进了堂屋,坐在西面。   方婆子,方立兄弟和余氏,裴芩等人都站在西面。   裴老头坐在东面,裴厚理和裴宗理,朱氏,陈氏等人或坐或站在东面,没见钱婉秀。   方老秀才眼神一扫,就落在裴宗理身上,“不是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咋不让钱氏出来见见?”   “你们不就是来找事!有话就说话!不要欺负无辜的人!”朱氏毫不客气道,对钱婉秀很是维护。   “男人说话,妇道人家插个啥的嘴!”方老秀才冷眼瞥过去。   裴老头也冷眼瞪过来,早说了不让她吭声,都坏在一张嘴上!   朱氏不服不忿的哼了一声,“让你们见见又咋样!”一副钱婉秀出来闪瞎他们这些身份低贱穷酸人眼的得意姿态。   钱婉秀却不想出来见方家的人,这些乡下低俗之人,骂起人来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说,她出去,方家的人肯定要羞辱她!   裴宗理已经看过方氏的血书,爹和大哥的反应,他也心里清楚事情始末,本来还捏着兼祧之事的把柄,但如今对着方老秀才……朱氏去叫钱婉秀,他就没说啥。   婆婆来叫,钱婉秀忍着心里的不情愿,出来,到堂屋里来。   她穿着淡紫色绣缠枝芙蓉缎面袄,乌黑的头发绾了坠马髻,带了一支银鎏金的蝴蝶蝉翼步摇,一支白玉簪。金珠耳坠颤颤悠悠的,手上是一对金镯子。   端庄优雅的迈进屋,微微屈膝,给裴老头几个见礼。   朱氏眼神得意的看着方老秀才等人,看他们惊掉一地眼珠子。   方婆子和余氏看着这样的钱婉秀,只有对裴宗理更深的怒恨。   方老秀才面色未变,打量着钱婉秀道,“倒是像根葱一样!”   不知道是说钱婉秀水灵秀丽像葱,还是说她算哪根葱!   朱氏当即脸色就不好了。   方老秀才又问裴宗理,目光犀利,“给原配敬茶,磕头了吗?”   裴宗理脸色变了。   “就算原配死了,也是要给原配牌位磕头的吧!?”方老秀才又道。   裴老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也变了。他让钱婉秀给方氏敬茶,是说钱婉秀是小妾。让她磕头,那就坐实了继室,后娘的身份。更是逼着他们承认方氏血书上写的兼祧内幕,给方氏正名。   借着打压钱婉秀开始,给方氏讨回公道,不显山不露水。裴芩忍不住多看了方老秀才两眼。   朱氏跳起来就要说骂。   裴宗理站起来,对方老秀才拱手,解释他当初被劫匪杀害,被钱家所救,又是如何报答救命之恩,无可奈何之下娶了钱婉秀,又为了家里人的安全,不敢回家来。   方婆子和余氏听的恼恨不已,火冒三丈。狗屁的逼不得已!分明就是他嫌贫爱富看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上杆子攀上去,不想要家里的糟糠之妻了。回来估计也是都打听好了,想捏着兼祧的把柄把家里的媳妇儿和娃儿都撵出去,好给他们腾地方!简直猪狗不如!   “那时候娶的,那就更应该给正妻敬茶了!”方老秀才听完只点了点头,没有指责他旁的。   裴宗理脸色涨紫。   钱婉秀白着脸,纤瘦的身子,有些站不稳,两眼也氤氲了水光。   裴老头刚要说话,朱氏就忍不住骂,“你个方老头!你别欺人太甚!你是个秀才,有功名!我儿子也是秀才,也有功名的!别当我们家好欺负!也别当婉秀这钱家小姐好欺负!”   “素来平妻那些都是商贾之人弄出来的,家里娶一个,外面娶一个,不分大小。但回了老宅,原配就是原配!小妾也就是小妾!”方老秀才端的很稳,目光幽沉犀利。   “你们不就来责问方氏的死,又何必来羞辱我一个无辜之人!?”钱婉秀身子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控诉着。   她开口说了话,方婆子也不管了,怒指着她,“你明知道裴宗理家里娶的有妻子,你还不要脸的嫁给他,你还说自己无辜!?原配后面娶的,那就是小妾!你家就算再有钱,你再是个小姐,你嫁给一个有原配有闺女的男人,你在外面再像大的,你也是小妾!除非裴宗理就认了死了!你们一辈子别回来!回来了就是小妾!”   钱婉秀脸色煞白,哭的身子都要倒。   朱氏跳出来张嘴就骂方婆子骚老婆子。   方老秀才怒沉着脸喝了方婆子一声,“咱们是来说理的,你个妇道人家,上蹿下跳的,插啥的嘴!”   方婆子抿着嘴,后退到原来位子上,不说话。   朱氏知道方老秀才指桑骂槐是骂她的,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方老秀才看着裴老头,直接点着他的名字,“裴耀祖!我刚才去了你们村里正家里,他那天看了容娘留下的血书,刚才已经告诉了!灌了酒,前瞻后奏,作为公婆下跪给儿媳妇逼求,你们真是好高的手段,好毒的计策!”   裴老头和裴厚理,裴宗理脸色都猛地大变。裴里正竟然把血书上的内容告诉了方家的人!?   裴里正这会也反应过来,方老秀才最后一句拱手道谢是何意思,那裴芩竟然识字,记住了血书的内容,他方谦不问裴芩,非得来问他。他只走在他们家坐了一会,他是一句都没说,还好心的暗示确实有内幕,让他们去找老裴家。没想到他却把泄露血书内容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这方谦,简直可恨!这是再给他招恨!让他被老裴家记恨啊!   他急忙忙赶过来,外面围了很多人,都在议论老裴家会不会拿钱堵方家的嘴,而老裴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裴里正忙上前敲门,可他也心里也清楚,他再多解释,怕他们也不相信!那个裴芩,连摆了老裴家几道,没想到竟然还摆了他一道!小小的一个女娃,如此心智……   裴芩正听着裴老头冠冕堂皇的辩驳,裴宗理又是认错忏悔,裴厚理更是表示,要把三丫四丫和裴文东认到名下,养活她们长大。而裴宗理也提出,要把长女认回。她心中冷笑连连。   老裴家愿意把裴芩姐弟几个再收归到一家,裴芩还是二房的长女,至于三丫几个就是裴厚理的儿女,以后老裴家会养活她们,该成家的成家,该立业的立业。还会补偿方家。   “放屁!芩儿姐弟在你们家从来没有吃饱穿暖过,过的比下人都不如!绝不会留在你们家的!”余氏斥骂。她和容娘从小要好,这些年也来过很多次,容娘她虽然都不说,她也是能看见她们娘几个过的啥日子!   “之前家里境况窘迫,一家人都是如此。如今老二回来了,以后自然就改变了!”裴老头解释。   裴宗理忙点头应声,看着裴芩,“芩儿!爹以前对不起你们母女,以后,爹都补偿给你好不好?”   裴文东紧紧拽着裴芩的衣摆,两眼噙着泪,死死绷着的小脸慢慢发白。   裴芩表现出意动,想点头的样子。   方立一看着急了,“芩儿!你可别听他们骗!他们是啥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就是他们逼死了你娘,你难道忘了不成!?你还没过七七呢!”   裴芩悄悄握了下三丫的手,看着裴宗理几眼,低下头。   裴老头看她神情意动,又犹豫,看上裴宗理。   裴宗理起身走过来,拉了裴芩,“芩儿!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长女拿着银锭子砸他们的那一幕还一时闪现在眼前,裴宗理之前还答应钱婉秀,休了方氏,长女也不要,现在却又不得不……   “那这就是后娘了吧?”裴芩看向钱婉秀。   钱婉秀被她看的眼皮子直跳。   裴宗理看她一双酷似自己的凤眼,想点头,又觉得点不下去。   朱氏很为钱婉秀叫屈,眼神无比阴沉。   陈氏一直没有吭声,裴厚理个畜生原来早就看上了那个贱人长得娇俏,三碗酒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害的却是她儿子的名声和前途!她就算再恨,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现在二房一回来就死死压在他们大房的头上,啥都越过了他们大房头上。她就只有指望大儿子一飞冲天,谁也不能坏了她大郎考功名!   这三个小野种,就算收下她们,以后在她手底下,等她翻了身,还不是随她搓圆捏扁,随便磋磨!?到时候让她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不是啥饭都能吃,啥话都能说的!   钱婉秀也心里怒恨,本来以为方氏兼祧了,很容易打发。没想到她死了,还暴出了兼祧的内幕,死成那样!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骂名,给她带来这样的屈辱!她想要认下裴芩这个继女,以后再收拾她,可现在就得承认她是继室,就得对原配的方氏行礼。   只要裴芩姐弟几个重新收归裴芩,继续作为老裴家的孙子辈,那外面的传言就会慢慢的更改。   “她们姐弟是老裴家的血脉,由我们家教养,天经地义。”裴老头现在就怕又被裴芩摆一道,这个孙女,心机太深。可现在冒险些,要真是办成了这事,是对老裴家名声创伤的最大补救方法。   他们真要挣,方家是挣不过的,裴芩姐弟不管是裴宗理的,还是裴厚理的娃儿,都是老裴家的血脉是事实。除非是裴芩姐弟不愿意留在老裴家,愿意跟他们到方家去。   余氏和方婆子几个都拉着裴芩,劝说她。   裴芩抽出胳膊,朝裴宗理走了几步。   裴文东死死抿着嘴,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三丫却直觉的,长姐不是要认回亲爹。她刚才悄悄握自己的手了!她前几天还说,要养活她们长大,教她们念书,一块认字,教她们算术和功夫。长姐不可能会抛弃她们的!   虽然这样想,三丫还是满心的恐慌,害怕裴芩真的不要她们了。   四丫怒恨的眼神立马盯上了裴芩,她就说,有个富贵当大老爷的爹,她该眼红羡慕想要回去了,说好的话才几天,他们一勾搭,她就忘了娘的死,要跟他们了!骗子!说啥要养大她们姐弟,根本就是骗她们的!还是要把她们丢下了!   裴芩看着裴宗理,在等他说,让钱婉秀给方氏磕头的话。   “老二!”裴老头的眼神,那意思,就是委屈一下钱婉秀,为了大局,为了整个老裴家。   钱婉秀万般不愿,委屈极了。   裴宗理微微闭眼,点了头。   钱婉秀也不得不妥协。   裴芩就问,“小妾扶正有啥规矩?”   一句话,问的裴宗理,钱婉秀几个人脸都青了。   “一个小贱人!婉秀已经委屈,答应做继室行礼了,你还想咋样!?你以为你是谁!?”朱氏恨不得过来撕烂裴芩的嘴。   钱婉秀气的浑身发抖,哭的满脸梨花雨,“裴宗理!我屈身下嫁给你,为你生育两个儿子,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竟让我受今日之辱!”   “婉秀……”裴宗理也不愿,可他既然回来了,总不能不为老裴家大局着想。   方婆子却觉得裴芩不愧是方家的外孙女,聪敏!冷笑的看着钱婉秀,“裴宗理有原配正妻,你明知道还嫁给他,不承认也是小妾!现在原配不在了,你小妾想要做继室,就得由小妾扶正!现在哭诉哭活的,装啥装!?”   “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非无可奈何,也不会下嫁于你。你…你们……既然裴家没有我的地位,那我走就是!我走!”钱婉秀才不留下,在这个破烂家中,忍受朱氏这些粗俗卑贱之人,还要尊着他们。现在连一个兼祧的贱人生下的都要把她踩下去,她带着儿子走!   “婉秀!婉秀你听我说!”裴宗理追出去。   朱氏也连忙追了出去。   事情僵持了下来。   裴老头洞察的眼神在裴芩脸色打量,想看出她到底有啥意图,是不是又准备摆他们一道。可这两个结果,又是两个结果。一个让方家胜出,毁掉老裴家的名声,长孙的前途。一个让钱婉秀受辱,保全老裴家面上的名誉。可钱婉秀若受辱,到时又如何给钱家一个交代!?让钱婉秀从此心里一根刺,那老裴家还如何让二房支撑起来!?哪一个都难!   裴芩没看他,转过身看着外面,看钱婉秀到底走不走。裴宗理去赶考,乡试又是会试,不用跑到京城去,离原阳县也必定不远。他就算怕被劫匪认出追杀,也完全可以找人给家里捎个信儿,却一直音信全无,等到今日才回来。   她其实挺好奇裴宗理和钱婉秀在钱家那边过的好好地,却跑回来面对这样的局面,还要提携整个贫穷需要大投入的老裴家,之前音讯全无的时候脑子正常,如今也不可能脑子长到膝盖去了。那他们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在钱家待不下去了?所以宁愿弄的现在这样没脸,也得回来!?   看着钱婉秀哭着,叫了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带着儿子要离开,裴宗理又哄又劝又求,裴芩抿起一边嘴角。   裴文臣也红着眼,拉着钱婉秀的胳膊。   裴文胜哭着,扭头愤恨的瞪着裴芩,“就是你个小贱人欺负我娘!我打死你!”冲过来就要打裴芩。   “文胜!乖孙!”朱氏吓的脸色一变,急忙就过来追。这个小贱人可是个打人的疯子!她打二郎,都是用脚踹的,文胜细皮嫩肉的小娃儿,哪当得起她那一脚!?   却已经晚了。   裴芩冷笑一声,等裴文胜冲过来,她两手直接抓住他,把他举了起来。   “啊啊…”裴文胜吓的哇哇叫,疯狂的拍打着胳膊,蹬着腿。   一圈子看着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裴老头几个都怕她摔了裴文胜。   朱氏叫骂着冲上来。   “你再敢上前一步试试!”裴芩目光冷厉的看着朱氏。   朱氏停下脚,“你快放下来!你个该死的小贱人,快把文胜放下来!否则让你坐大牢!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宗理也不顾上哄钱婉秀,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裴芩的神情,她竟然举着裴文胜不费力气,惊疑不已,忙道,“芩儿!芩儿你别冲动!文胜他是小娃儿,有什么说的,也不是故意的!你放他下来吧!”   “你放了我的孩子!快放了我的孩子!”钱婉秀也顾不上哭,顾不上走了。   “刚才说啥?小妾扶正!”裴芩也并不是不费力气,裴文胜虽然年纪小,但吃好东西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裴文东和他一样大,她一只胳膊就可以拎起来,这裴文胜两手举着都吃力。   “有话好好说!大丫你先把文胜放下来!”裴老头一直猜到她会闹,却不想逮着了这样的机会,让她抓住了裴文胜。   “那就按规矩来吧!”裴芩说完看向钱婉秀。   钱婉秀绝不受这样的屈辱!她堂堂钱家大小姐,下嫁给裴宗理,还不得已跑来这个穷疙瘩,要给她弄成小妾扶正,她这辈子都完了!   裴文胜哭喊着叫骂着,啥小贱人,狗东西,小贱蹄子,该死的。   裴芩拎着他,把他丢给钱婉秀,“这教养,真让人怀疑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被裴文胜砸倒在地的钱婉秀一听裴芩骂她儿子没教养,眼神顿时像毒针一样。   “你才没教养!你这个小贱人才一点教养都没有…”朱氏已经开骂了。   裴芩不在意的道,“上个月裴文礼和我比教养,他那个同窗也是这么骂我的,我让他到熊儿河里游了一圈。”   朱氏的骂声被生生噎在了喉间。上个月,河里的水已经冰寒刺骨了。   陈氏听她说起大儿子,不知道她已经坏上了大儿子的事,顿时心中大急,“我大郎又没咋着你,你胆敢害我的儿子!?”   “有句话叫,父债子偿啊!”裴芩回她。   “你…你要是敢坏我儿子的是,我和你拼命!”陈氏现在所有指望都在大儿子身上了!   裴老头知道,她提裴文礼的意思,是用老裴家的名誉和长孙的前途在威胁他们啊!   方婆子和余氏却不放过钱婉秀,“当初知道人家有妻儿还嫁,就是不要脸!就是个小妾!想当正妻,就老实由小妾扶正!当初嫁都嫁了,现在倒是装啥装!?”咬死了要让钱婉秀变成小妾,再从小妾扶正。继室和小妾扶正可不一样。她们就算见的少,也知道小妾上不得台面,就算扶正了,也不如人!   “你们把我逼死算了!”钱婉秀哭喊完,带着儿子就出走。   朱氏可不能让她走,上来就要拉着。   钱妈妈拦住她,“老太太!我们大小姐可从来没有受过一分委屈,今儿个却被人如此羞辱,老太太还拦着,是准备我们大小姐继续受辱,想让我们大小姐受辱而死吗!?”   看她冷沉犀利的眼神,朱氏觉得她这婆子太厉害,心里有些怯她。   裴宗理要拦,钱婉秀拔掉头上的簪子抵在脖子间,满脸梨花雨的看着他,“我为你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却是要逼死我吗?”   “婉秀!不是的!我……”裴宗理想解释,钱婉秀只是一时受屈,为了是整个老裴家。要是老裴家不好了,他们回来,也是立马背负骂名和污名了!   丫鬟书画已经牵着马,钱妈妈过去帮着套了马车,搬着箱笼就上了马车,钱婉秀娘几个直接坐马车走了。   村人看的直吸气,说方家厉害,竟然把这钱家的小姐给逼走了。   朱氏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就哭骂。嫌地上凉,又站起来,站起来拍着腿骂。说裴芩逼走钱婉秀,方家的人把她儿媳妇逼走了。   “你二儿媳妇死了!她已经撞死在了你们家大门口!是被你们裴家逼死的!”方婆子声音尖锐的回骂。   大门开着,外面的村人都等着看内幕,看热闹。   裴老头立马喝止,不让吵嚷叫骂。又让裴宗理赶紧去追钱婉秀和俩娃儿回来。   裴芩看他们几个一眼,“那我回去等消息吧!”   方老秀才看着,也起了身,说是等裴老头等裴家的信儿。一行人都跟着裴芩到小院来。   余氏看方老秀才几个打量小院,忙介绍,“这屋子还是裴家的,容娘分家出来,连一粒粮食也没有,屋子是借的。”想突出裴芩姐弟几个的可怜,把她们收到方家去。不然看裴家这样,以后肯定会欺辱她们的!   裴文东紧紧抓着裴芩的手,两眼红红的,却记着裴芩说他是男子汉,以后要念书做官的,不能哭,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四丫也紧盯着她,眼神带着些不善。   三丫询问道,“长姐!你刚才……”   “心情不好,让他们闹着玩儿给我看看,舒缓一下心情。”裴芩叹息。   三丫忍不住想笑,又想哭。她就知道长姐不会抛弃她们的!   方老秀才这会也看着裴芩,他发现这个外孙女,心智非比常人,非常的聪敏。他不仅有些悲凉。要是容娘也如此心智,如此聪敏,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啊!   方婆子拉着裴芩的手,哭着抹泪,“他们裴家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丧尽天良要遭天打雷劈的!连戏子都不如!”   余氏开始劝话,让裴芩姐弟不要听老裴家的,跟他们去方家,她会拿她们当亲生的待。   方立和方辅也都开口劝,让裴芩姐弟去方家。   方老秀才看裴文东和三丫几个都如此依恋裴芩,以她为主心骨,就问她,“你想留在裴家,还是跟姥爷姥姥去方家?”   终于又承认是她们的姥爷姥姥了。   “哪里都不去!”裴芩直接道。她自己完全可以养活三丫她们,教养她们。虽然余氏慈善,方婆子和方老秀才也对长女的死悲愤怒恨,对她们有疼怜。却并不是个好去处!   方婆子几个都愣了,“芩儿!你自己…还有她们三个,你们四个孤苦伶仃…可咋过活!?”   余氏也不同意,非要裴芩带弟妹回方家,“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想不到。跟我们回去吧!有姥爷姥姥,有舅舅们!以后有啥事都好说好办啊!”芩儿是个女娃儿,她就算守孝三年,也是要嫁人出门子的。没有了爹娘,她自己一个人咋操持!?她出嫁后,还有底下的弟妹咋办!?现在她自己一个女娃儿带着弟妹,也是要受人欺负的!   “有些事,舅母也想不到。我们哪里也不去,我既然作为长姐,就有能力带好弟弟妹妹!”裴芩再次拒绝,方家可以浅交,却不是归处。再说她从没用依靠别人的习惯!   接下来,不论他们咋劝,咋哄,裴芩都态度坚决,被眼泪淹起来都不松一点口。   方老秀才低着头道,“你们都别劝了!既然她们哪也不去,那就先这样吧!”   “可是,爹!她们几个女娃儿孤零零在外,多危险!?”方立不赞同道。   “我虽做不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能自保!”裴芩瞥了他一眼。   连这句都知道,方老秀才问她,“你念过多少书?”   “《四书五经》都听过一点,一些杂书也听过。”裴芩回,的确是一点,只有课本上选学的,其余的她都不知道,没学过。   三丫小声道,“长姐是跟大哥念书的时候偷学的。”长姐又聪明又厉害!   方老秀才长长叹口气,偷学都能学到如此,若是个男娃儿,该顶立门户了啊!   方婆子又忍不住哭起来,余氏也在一旁陪着哭。   裴芩叫了三丫准备做饭,过会就晌午了。   方立还想再劝裴芩姐弟几个去裴家,也没说要走,“爹!还有大长一下午,咱等裴家的消息!”让余氏去帮着做饭。   四丫心里很是有些不高兴,他们虽然帮娘出头了,可也没个啥结果,还想占她们的好处,现在又要吃喝她们一顿!娘葬了之后花了一笔银子,买书墨纸笔也花了一大笔银子,她们身上已经没几两银钱了。   三丫心里对方家的人来出头是抱着感激的,光凭她们姐弟,肯定斗不过老裴家,裴里正又不愿意帮忙,她们需要帮忙的!所以把鸡蛋和一块干肉也拿了出来做饭。   煮了一锅米粥,把那篮子剩的三和面馍馍都馏上。   余氏炒了鸡蛋,醋溜白菜,蔓菁炒肉。做好把饭端出来。   家里没有那么多碗,就替换着喝米粥。   吃了饭,方老秀才就问裴芩的学问,他刚才就在看墙上贴的课程表,“算术?谁教你们算术?”   “我会一点心算。”裴芩暗叹,早知道课程表不贴出来了,习惯真是要不得。   方老秀才自动规划到,她也是跟着裴家念书的长孙偷学的,左右也是在这等着,就问裴芩都会哪些学问,心算又到哪一步。   学问裴芩会很乱很杂,她是理科生,搞的化学。裴家老妈有时候显摆闺女,就一副状似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搞出了那几个啥啥奇怪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还得奖了。教授之前夸,我和她爸都没当回事儿!’   考校完裴芩的学问,方老秀才发现,她的确是偷学的,很多东西都是零零碎碎的会一点。只她一个女娃儿,能偷学到这么些东西,已是难得了!若是裴宗理不出事,或者之后很快回来,容娘不会落得凄惨收场,也能把这聪敏的长女教养的极好极好!   收起心绪,方老秀才又考校她算术。   以后要教给三丫她们,尤其裴文东,裴芩准备重点培养他。以后若是三个人出师了,她总不能说不是自己教的,她教过的东西她不会。就稍微小露了露,把方老秀才考校的题都很快算了出来。左右他也出不了乘除以上的,更高深的更别提。   不过一道道题,她都很快算出来,还不用算盘,这已经让方老秀才震惊了。难道是天才不成!?   方辅满脸惊诧,仔细的打量的裴芩。她心算如此之快,虽然他算不出,但看她神色,也不可能是错误的答案。这又没人教她,只是偷师学的,竟然学到如此境界!?   方婆子和余氏都只知道,裴芩心算很厉害,很是有些欣慰,又心酸。   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在商量咋对付裴家,方家的人一来,就把钱小姐给逼走了,那接下来,说不定要大闹一场。可人家钱家是大户人家,更厉害,后面这会咋办!?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吃饭都端出来吃,等着看后续的情况。   裴宗理追上了马车,劝住了钱婉秀。马车又回来了。   看到钱婉秀又回来了,裴家的人可高兴了,都以为裴宗理劝住了她。   钱婉秀却是坚决不同意什么小妾扶正那一套,逼着让她变成继室,她忍了,也只忍到这一步。而且,她还是有条件的!她要让裴芩那个小贱人在她手底下,一辈子被磋磨碾压!否则一切都免谈!   ------题外话------   俺有一个很恶毒的想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外室还不如小妾   让裴芩先回裴家,认了裴宗理之后,钱婉秀才对方氏行继室礼,认下继女。   这事看似好办,但放到裴芩身上,却是不那么好办。毕竟裴芩先前说要小妾扶正。   不过裴老头觉得可以商量,正好也试一下裴芩,是真心的想回裴家来,还是又摆他们一道。小妾扶正,对钱婉秀来说,太欺辱了!   这样的要求提出来,根本不用裴芩说话,方老秀才直接一句话压了过去,“你们裴家也出了几个读书人,还有大户人家出来了,竟然礼仪规矩都不懂!?”   不管穷苦人家还是世家大族,要娶继室,首先得给正妻的牌位见了礼,确定先后大小。   裴老头张口要解释,早晚都是行规矩。   方老秀才冷冷看着他,“这样的人家,把几个娃儿放在你们家里,会教养成啥德行!?”   裴老头脸色青黑,眼神看向裴芩。这事若是没有方谦这一家子在,只要哄的大丫几个应下,就都好办了!   裴宗理叫了声芩儿。   外面也有人再叫裴芩。   苗婆子高亢的声音,“…你家来客人了!常家的小少爷来了!快出来啊!”   裴芩挑眉,常咏麟来了!?跟方老秀才和方婆子点头招呼过,就大步出去。   老裴家在座的人脸色却都变了。   方立一听常家的小少爷,顿时精神一振,“爹!娘!我们也出去看看!”   方老秀才想着,看了眼老裴家的人,站起身带头出来。   常咏麟带着同伴,坐着马车,停在她们小院这边的街道上。   苗婆子看见裴芩,眼神又亮又热切,“你看,常家的小少爷来找你了!”   村里的人大半都在外面,等着方家和老裴家的人决出胜负,没想到这会,又来了个常家小少爷找裴芩,这明显的就是帮手啊!   常咏麟随着小厮下了马车,就问走过来的裴芩,“你咋回事儿?本来说的今天来,有事来不了,让小厮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明儿个开始继续的,却说你娘被人逼死了!?”   裴芩默然,“我娘前几天去世了。”   常咏麟皱眉,他让小厮打听了,说是裴芩她娘是被大伯兼祧了,一家人的名声很不好,可是兼祧却是有内幕的。她那死了十多年的爹又回来了,还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生了两个儿子,一回来,那裴家就把裴芩的娘给逼死了。   四丫很是欣喜,刚开始她还觉得王家和常家都是大户人家,她们靠不上,没想到这常家的小少爷自己过来了!看老院的人还敢小瞧她们,欺负她们!   老裴家大门打开,方立和方老秀才等人都出来了。   看常咏麟一身锦袍,粉雕玉琢的尊贵,方立笑着上来就招呼,介绍,“…我是芩儿她大舅舅!这是芩儿姥爷!姥姥!”   常咏麟点了下头,见又出来一波人,肯定就是裴家的人了,不悦道,“不过一个有钱的外室,回了家就得执妾礼,却是把正妻给逼死了!”   他一句话把钱婉秀给压到了外室的地位上,连正经的妾室都不如了。   钱婉秀没有出去被人围观,但在院子里听着,衣袖里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今日之辱,她绝绕不过她们!   方立连忙应和,“常小少爷说的是!他们逼死我大姐,要把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做正妻,仗着他们有钱有势,还压着芩儿姐弟先给她这个后娘见礼呢!说是等芩儿见了礼,她再去拜见我大姐的牌位!这不,我们不同意,让他们按小妾扶正的规矩办!那钱氏家再有钱有势,她当时知道裴宗理家里有妻儿,还不要脸的嫁给她,不是小妾又是啥!?我们方家没权没势,斗不过他们,可也要给芩儿她们姐弟挣回公道!”噼里啪啦说一堆,想让常咏麟出手帮忙,也想露露脸。   方老秀才没有阻拦,看着才七八岁小娃儿常咏麟。如果芩儿姐弟能得了常员外家的庇护,以后就算是钱氏娘家来人,也不敢如何!   常咏麟皱着小脸,打量老裴家的人,很是鄙视不喜。   裴芩可没有诉苦的习惯,问他,“要进家里坐坐吗?”指了指旁边的小院。   “你家就住在这!?”常咏麟睁大眼,她不是卖了很多滑板,还有手拉车那些,他还赏了她十两银子!?她咋还过的这么贫苦?难道之前欠了钱,银子都还账了?   “这两间屋子,还是借的!芩儿娘几个之前分家出来,啥也没有!一粒粮食都没有!”方立连忙道。   常咏麟有些不可思议,到小院里看了看,叫了裴芩进屋,看了眼屋里,他更是眉头紧皱,不让外人进来,叫了小厮,“我来之前,爷爷拿了银子给我,让拿给你们救急。你既然是教我的,也勉强算夫子吧!也没给你束脩,就把我的私房银子给你添上了十两。”说着还有点心疼。   小厮把银袋子递给裴芩。   裴芩知道,封建古代很多人喜欢送银子,当然很多是贿赂的。还有一种就是有钱人家,看哪个读书人或者有潜力的落难了,也送上一笔银子。那甄士隐不就是送了贾雨村一笔银两,他才进京赶考的!?没想到被她也碰上了。   打开钱袋子,整整齐齐三个大银锭子,三十两白银。   四丫有些激动了,三十两银子,她们现在就搬走,也能盖三间瓦房了!   三丫和裴文东也都心里高兴,又感激。   方立倒吸口气,出手三十两银子,这就白送了!?   方辅也睁大了眼,冯守兴更是咽了下气。   余氏和方婆子大松气,有了这一笔银子,芩儿姐弟几个就不怕了!   裴芩把银子递给三丫,朝常咏麟拱手,“多谢了!”人家一片好心,她拒绝不要也不好,却也不白要他们的就是了!   看她突然郑重,常咏麟倒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气势又起来,“你们有啥难处的,要不要本少爷帮你?我回去跟我爷爷一说,我爷爷保准听我的!”   裴芩嘴角微抽,“不必了,这点事,我还能自己解决!”   常咏麟气有耸了下来,“那你这事啥时候解决完,再教我们滑板!?”   她看这才是重要的!裴芩咳了声,“年前这些日子都忙,过了年吧!我的绝技,你能学会多少,我就教你多少!”   前面的听着很不满意,只是她娘刚被人逼死了,她肯定得守孝。后面的话倒让常咏麟眼神亮起来,“你说定!一定要全部教给我!”   “不信拉钩!?”裴芩伸出手。   “好!”常咏麟伸手跟她拉钩,“我们拉钩了,你可不许反悔!”   裴芩嗯声应,让他回去。在这没事儿,还碍事!   常咏麟能拿着银子过来,也是常员外教他对底下的人施恩,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事情办完了,常咏麟没啥说的,也就上了马车回去,临走喊话,让裴芩有事就找他,他给裴芩撑腰!   这样的一句话撂在村里,整个村的人再看裴芩姐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裴大丫姐弟,还真是走运!就教人家常家小少爷玩个滑板,人家听说出事,就大老远跑过来要给她们撑腰!   那钱家有钱,难道比常员外家还有钱!?就算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钱家还能对得过常员外家不成!?况且还有个更大的王家,还没出声,估计还不知道消息呢!   苗婆子拉着裴芩打听,“常小少爷还把你们叫到屋里去,不让外人接近,是给你们啥东西了吧!?是不是给你们送银子了!?听镇上的人说,常员外家最好了,经常都行善!”   村里围观的人也都看着裴芩,等着她说话。那可是常家的小少爷,她们都想知道,正好苗婆子问了出来。   裴芩没有回她,深深看了眼老裴家大门,转身跟方老秀才道,“就先这样吧!免得人说我们仗势欺人。外室也挺好的!”   知道她是不会回裴家,也不跟她们回方家去,方老秀才也觉得这样更让裴家憋气,抬不起头。而裴芩又聪敏过人,就点了点头。   方立这会太想劝裴芩姐弟几个去方家了,简直恨不得拉着她去,不去也得去!   余氏跟他夫妻十多年,哪能还不知道他,见他那么殷切,就不劝裴芩了,只问她以后打算咋办?   “过了我娘七七再说吧!”一直住在后山村,裴芩是没兴趣的。   “那你娘明儿个头七,我们再过来!”方婆子说着,眼泪突突又下来了。   裴芩点头。   四丫却极度不情愿他们再来,今儿个吃她们一顿,把她们存的吃到过年的饭菜都吃了个光,要是明儿个再来吃一天,还能把她们姐弟吃穷呢!   见方家的人就这么走了,也不管老裴家,不管钱婉秀是给原配行礼不行礼了,老裴家众人的脸色没有变好,反而更加难看。   等方家人走后,裴老头和家里的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在方家人不在的时候,游说劝说裴芩姐弟几个回裴家过活。   孔氏和二房没啥冲突矛盾,她说话也温柔,之前也能在方氏跟前说得上话,就派了她来。   小院这边却锁着门,裴芩正看着三丫她们念书。孔氏来了,不说开门,连有人应她都没有。   孔氏面上有些挂不住,听着屋里传来念书声,有些担忧的回了老院。   朱氏又哭又骂的。   钱婉秀心里后悔不迭,她要是先前走了,就算住在县城里,也不比现在回来了,再想走,就变成笑话。还被人欺辱成外室,小妾,简直太可恨了!   朱氏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就骂着要把屋子收回来,把裴芩姐弟几个赶出去,不让她们住了!这天寒地冻的,把她们赶出去,让她们冻死外面去!   “不可!”裴老头严厉反对。   裴厚理和裴宗理也都不赞同。若是这时候说赶裴芩姐弟走,她们立马就收拾东西去方家了!而且,明儿个方家的人还要再过来的,明儿个是方氏的头七。   次一天,天不亮裴芩姐弟就起来,按方氏死去的时辰,到老裴家大门外点香烧纸。   四丫先开腔哭,“娘啊!你死的好惨啊!那些逼死你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呢!娘你要是死的冤,你要报仇,我们给你引路了!”   她一哭,三丫和裴文东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裴芩脸色变了几变,终究叹了口气,没有说啥。   她们这一哭,老裴家的人全都被哭醒了。今儿个是方氏的头七,也是她的回魂夜。这么一想,立马就不少人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   朱氏小声的骂骂咧咧,又怕方氏真的来找她,又害怕的闭上嘴。   有冷风吹的窗棂响动,立马吓的她脸色发白,身子僵硬。   一直熬到天大亮,姐弟在外面哭了半个时辰,烧了一堆的纸灰。   回到做了点早饭吃。   没过太久,方家的人就来了。   这次来的齐全,昨儿个在家里看几个娃儿没过来的阮氏和方慧也都过来了,几个娃儿也都领过来了。   余氏拉着儿子喊着闺女,让跟裴芩姐弟几个见礼。   大房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方留明十三岁,长得眉目清秀,余氏一介绍,就拱手给裴芩见礼,叫了表姐,又跟三丫四丫和裴文东打招呼,很是有礼。老二是闺女方芳十岁,和六岁的方留明都是见过的。   二房只有一个闺女,四岁的方馨。   方慧是方老秀才和方婆子生了长女之后生的二闺女,她是生了俩儿子,冯波和冯淳,大的十四,小的十一。冯波只比裴芩小了五天,裴宗理没赶考之前,两家还说笑过,要亲上加亲,朱氏看不上冯家,强词拒绝了。这事还让方慧心里不舒服了很久。   互相认识过,方立和方辅就把拉过来的白菜,蔓菁和豆芽,菠菜,一兜鸡蛋,晒的腊肉,腊鱼,几天前做的腊八豆和腊八蒜,一兜子的三和面馍馍,还有几个白面馍馍。都搬到屋里,堆了一堆。   “够你们吃到过年了!等过年就到姥姥家去过!你们不愿意留下,就过完年再回来!”方婆子红着眼,拉了裴芩说话。   “娘还没过完七七,今年的年就算了。”裴芩婉言拒绝。   方婆子眼泪又掉落下来。   方立要劝话,就算不去他们家,去过年,看到他们的好,也想留在方家了。   裴芩却道,“去坟地吧!纸钱香烛都准备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她上了山。   按规矩,方氏晚辈,作为爹娘的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不应该来。但这十多年来,让大闺女委屈了,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又是匆匆葬的,俩人也就都过来了。   不管哭的出,哭不出的,哭了一场,烧了一堆的纸钱。   下山的时候,方老秀才脚步有些凄苍,跟裴芩道,“你们几个好好念书,练字,有啥不懂不会的,就拿来问姥爷!”   让裴芩讲讲《论语》和《孟子》还行,八股制艺她是一窍不通,真能请教方老秀才她也乐见。不过,翻过年,她就准备把裴文东送到镇上学堂去了。   方老秀才没有多留,直接就回去了。   方芳不满的噘着嘴,小声嘟呶,“为啥不留下吃了饭再走啊!家里的那点腊肉腊鱼拿来那么多!”她还想着过来走亲戚,能吃一顿好的,结果连饭也没得吃,啥吃的也没有。   四丫看他们走了,那正好。昨儿个吃她们一顿,今儿个还她们些东西。真要再都留下吃一顿,拿的那点东西,又要被他们吃光了!还不如不拿!   方立很是有些不甘心,想把裴芩姐弟几个带去方家不可,可他再劝,表现诚恳,裴芩都丝毫不为所动,只能不甘的走了。   后山村的众人却都真真切切的知道,方氏那血书上留的内幕,肯定是方家的人使了啥手段,才让她兼祧的。不然当初方老秀才放出话,再不认方氏这个闺女,十多年都没点来往。方氏死了,方婆子和余氏过来闹完,方老秀才又带人过来,还把钱婉秀差点逼走。   这方氏头七,又全家大小都来,还送那么多东西,这以后肯定不会不管裴芩这几个外孙了!   外面传的也更加激烈了,啥方氏兼祧是被老裴家使了手段的,她背了十多年黑锅,到裴宗理带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儿子回来,终于被逼死了!要不然老裴家抢了方氏的血书干啥!?那就是心虚,怕人知道!   说起钱婉秀,明知道裴宗理家里有媳妇儿还嫁,那按规矩说,就是外室,回来就是小妾!以后就算是裴宗理的媳妇儿,那也是小妾扶正的!   妾不妾,扶正不扶正这些,对乡下的百姓来说,理解的没有那么深,也没那么在意。不过方氏是被他们逼死了是真的,有钱人都找小妾,他们也是都知道了,越不懂,就越议论。   老裴家越捂着,掩着,那些人越打听,越想知道,也传的越快。   常咏麟的车夫回到常家也是一通说,说的裴芩姐弟几个多可怜,一个外室,进门逼死正室,还要迫害裴芩姐弟几个。还自我猜测,裴芩长得标志,弟妹也都不差,那方氏也肯定长得好,还是秀才的闺女,识字的,她当初兼祧,八成是大伯垂涎弟媳妇的美色,强占了弟媳妇儿!   他这一说不打紧,那些快嘴的丫鬟婆子,有些帮厨的每日都还回家,见了人就说太平镇有家兼祧的有内幕,还逼死了人,如今就剩孤苦伶仃的四个姐弟,还夸了一番常员外慈善,让常小少爷给姐弟送了银子救急。   王庭就说,裴芩已经好些天不来县城教他了,就算下了大雪,那晴天了,雪也化了,她还不来,原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听常咏麟都去了太平镇,他也想要去。   大人们不同意他乱跑,让管事打听了,送了二十两银子,几袋子米面油盐过来。   家里的米面油盐都还有不少,但人家送来了,裴芩也不会拒收,道了谢,把东西收了。   管事又跟裴芩姐弟打听了一番方氏死的事和裴宗理带哪个地方的钱家的闺女回来的,都是啥情况,问完就告辞回去回话儿。   看王家的也来送东西了,村里人就有人像裴芩姐弟示好,送点干菜,还有人给她们送鞋样和花样子。   听她们姐弟在家里学字念书,也有大人让自家娃儿过来找她们玩了。   三丫四丫之前都不和村里的女娃儿一块玩,裴文东都是跟在裴文博的后面,听他指使,被村里的小娃儿嘲笑看不起。有人来找她们玩,四丫都撵了,“我们在家干活儿念书呢!没空出去玩!”   裴芩有些头大了,她们的新棉袄都是红色系的,除了裴文东的能穿,她和三丫,四丫守孝都不能穿。可身上的旧棉衣一点不保暖。   想了想,裴芩到镇上的裁缝铺重新做了棉衣。除服要二十七个月,方氏给她们做的棉袄有两年都不能穿。等两年后,都长大了,也穿不着了。她就让裁缝铺把外面的料子拆了,重新换成月白色的。   加了钱,两天就做好了,还在领口袖口和衣摆绣了简单的纹样,没给她们算钱。   朱氏看村里的人态度都在慢慢转变,对裴芩姐弟几个好了起来,确定了她们不回老裴家之后,几次说要把她们撵走的话。因为少了两间西厢,两房人挤在一块,实在不够住的。   裴芩跑到镇上,找了孙铁柱,请他帮忙租个小院她们姐弟住,最好能买下来,明年开春把房子盖到镇上来。   孙铁柱听她们以后要搬到镇上来,很是高兴,当即就让她们搬到他家里去,“我家里够大,足够你们住的了!你们想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等你们屋子盖了,你们想搬就搬!”   “我们是为我娘守孝,在自家没啥,要是住到你们守孝,就不方便了。银子这个常家送了些,王家也送了些,是不差的。”裴芩还是喜欢住自己的窝。   孙铁柱知道劝不动她,立马就去帮她打听,谁家的屋子租赁,谁家的宅院要卖的。   他言语上虽然没说老裴家啥话,但是催得很急,说裴芩姐弟几个要立马搬出来。   众人纷纷猜测,老裴家看拉拢无望,就把她们姐弟赶出来了。   有了这层消息,传的很快,当天就有信儿,有一家两院宅子,本来俩儿子一家一院,结果小儿子没长大。现在他们家翻盖了新房子,一家人都住在新宅院里,旧的那一院本来是要留给孙子的,现在卖给她们姐弟了,堂屋下大雪塌了,但还有两间西屋前些年翻修过,收拾一下还能住人。   另一家也卖宅子,不过是一块空地,离街上远,虽然便宜些,就是现在没法住。   裴芩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了先头的一院,孙婆子和孙铁柱邹兴过来帮着打扫,隔壁的住户也来帮忙收拾。   只用一天就全部拾掇好,孙铁柱和邹兴赶了两辆驴车过来,把被褥,方氏的箱子和柜子,锅碗瓢盆,和米面食材,连同柴炭。孙铁柱拿着斧子,把厨屋也拆了,木材都装上车。   四丫在一旁喊着话,“屋里的木板是钉上的不好弄了,但这两扇门是我们花银子做的!要带走!就算以后不用,劈了当柴烧!”   孙铁柱和邹兴又把两扇门也卸掉,只留个空屋和两床破铺垫。   朱氏等她们走后,急忙忙跑过来看,见拆干净了,气的倒昂,咬着牙,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   村人看她们搬走,是搬到镇上去了,顿时有些悻悻的。这以后想靠也沾不上了啊!立马有人倒到老裴家,凑去跟朱氏说话。   裴芩姐弟几个把新家简单布置了下,就在镇上住了下来。   两家离的不算远,走一段路就到,孙婆子就经常过来看看,见她们姐弟也不出门,就守在家里,念书练字,跟人说起来,就忍不住擦眼睛。   邹氏生了个大胖儿子,还没出月子,没法过来看,让邹兴常过去帮一下忙。   方氏死后,兼祧的事情有内幕暴出来,邹兴非要娶裴芩,还说愿意等她三年,邹婆子也觉得很不错,邹老汉也就不拦着了。就是裴芩三年守孝过完,也十七了,儿子等到那时候可就二十了。   也没有娘了,孙婆子再有做媒的心,也不好说,只能探一下裴芩的口风。   裴芩直接说三五年不会考虑。   孙婆子觉得她是聪明人,应该也察觉了邹兴的意思,这话就是回绝了,告诉邹兴行不通,还是另找人,不然以后见面都尴尬。   她那么觉得,是高估裴芩了。裴芩说三五年,那还是短的,十几岁就成亲生娃儿的,那真是拿生命在玩!来探她口风的也不止孙婆子一样,苗婆子也问过,说啥她有个娘家侄孙,还有个妹妹的小儿子条件多好多好。   后来见裴芩不理会,知道没戏,就又说张婆子现在又反悔了,又想让张大运娶她了,说啥她热孝里嫁人也不算早,真等三年就成老姑娘,嫁人都嫁不掉了。   所以才有,有人探口风,裴芩的一句三五年不考虑亲事。她现在考虑的是钱。   滑板和手拉车再分的钱只能作为她们以后的开销,明年裴文东的束脩和笔墨纸砚。盖房子,五十两银子花了一半,剩下的有三十两,想盖一圈青砖瓦房却是不够的。   给三人布置了课业,裴芩就出去找了做算盘的,把三十两银子都花上,一口气买了一百多把算盘回来。   四丫看到那些算盘,一下子就跳脚了,“你买这些东西干啥?还能卖多少钱不成?那么多银子,你都拿了去买这个,过了年还要盖新房子,这些东西砸手里了咋办!?”   “过了年盖新房的银子你挣?”裴芩斜着她。   四丫一口气堵住,“那你把银子都祸败了,我们以后咋办!?”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祸败了?”裴芩白她一眼,该过年了,她这时候买一批算盘,正是便宜的时候。说完看也不看四丫,招呼一声就去了孙铁柱家。   四丫气的小脸阴沉,直跺脚。   三丫皱着眉,看她的眼神满是不赞同,“四丫!长姐上次就说过让你把脾性扭过来,你咋还这样?长姐做事也没有不靠谱的,每次干啥也都能挣到钱,她都是为了我们几个考虑的。你对长姐不尊敬,也一点不信任,会寒了长姐的心的!”   四丫抿着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闷声道,“我不是怕砸到手里了吗!?咱就那些银子了,就指望着那些银子了。要是砸在了手里,哭都没地方哭!”   “长姐不会的!我相信长姐!”三丫肯定道,“而且,家里的银子都是长姐努力挣来的,就算真砸在了手里,我们又没饿着。长姐自己养活我们仨不容易,不能抱怨指责长姐!”   “你就把她的话当圣旨吧!”四丫气哼一声,回了屋。谁说长姐就不会做不靠谱的事了?家里的那一大袋米,说是做米粉,结果做不成,她们到现在都才刚吃了点头,要吃完早呢!她脑子一热就想干个啥事儿!   三丫相信,长姐肯定又想到了别的法子。明年开春要翻盖新屋子,她们的银钱不够,长姐肯定会想办法的。这些算盘,八成就是长姐想的办法了!   裴芩找到邹兴,有个活儿要找他大哥做。邹老汉打铁有徒弟,做手拉车和手推车也顾得上,所以她想找邹福帮忙,给她买的那些算盘全部装上清盘器。   邹兴还要赶制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不想让别人偷学了,就要自己多费点功夫,多做。他帮不了,就答应下来,回家找了他大哥来。   邹福听她要做的清盘器也不难,算盘都是成品,说赶一赶,年前就能做好。   裴芩付了一吊的定钱,让邹福把家里的算盘都拉走了。   没两天,方家的人就找了过来。快过年了,把她们姐弟赶出来了,方婆子恨不得把裴家的人都骂死。又看她们姐弟住着破烂的屋子,又劝她们去方家过年。   裴芩直接说有事忙,准备过完年就送裴文东去学堂,住的屋子也只住到开春,就翻盖新房子。   方婆子没想到她性子那么固执,劝不动她,只好叮嘱了一番,和余氏走了。   很快到了小年,孙婆子给她们送了一锅拍的包好的饺子。   汝宁府这边的守孝制度没那么严苛,只要服制,婚嫁和酒乐做到,饮食上倒没那么苛刻。   所以裴芩也剁了点馅儿,准备包饺子,她买的是羊肉,这个吃了身上暖。   包好,裴芩让三丫也给孙铁柱家送了一锅拍,煮了饺子,吃完,姐弟几个又拿着纸钱香烛和饺子,跑到山上给方氏烧纸。   到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几天,家家户户都要蒸花馍馍,喜庆的过年。孙婆子让她们不要做了,她多蒸些,分她们些,够上供的就行。   裴芩已经拿钱买了。   孙婆子有些无奈,也只得由着她们了。   四丫嫌买的贵,裴芩别说不会做,她也没有时间去做。只和了面,用饸烙面机压成面条,下油锅扎了一大筐子的馓子,给孙铁柱家送了些,留了些自家过年吃,另外一分两份装好。   二十四这天,邹福把那一百多把算盘全部做上清盘器送了过来。   裴芩又付了余下的一吊钱。   邹福非不要,“已经收过钱了,哪能再收!”   “这是应该的!大过年的赶活儿,这个价儿还低了呢!”裴芩让他拿着,租了一辆驴车,留四丫和裴文东在家看门,她和三丫坐车,拿上馓子带着那些算盘赶往县城。   先去了常员外家,说是来道谢的。   常咏麟一听她来了,就忙过来找常员外,一块见她。   裴芩把馓子给常咏麟,又送了三十把算盘给常员外。   常咏麟很是喜欢,这个面条一样的炸出来,这么焦酥香脆。   常员外在试过安装了清盘器的算盘后,也很是惊奇,欣然的收下了,“你是不是手里有一批这样的算盘,准备拿去卖?也不用拿去别处,直接给我就行了。”   裴芩笑,“常员外!三十把不够您可以多买几把,但要多了也大用,还得处理,我裴芩在此谢过常员外了!”   这么一说,常员外也不好再说啥,知道王家需要的多,就让她去王家了。   王庭很久没见过裴芩了,一听她来,直奔出来了,看她穿着月白色绣方胜纹棉麻布袄,愣了下,慢下脚步。   裴芩拎着馓子示意了下,“尝尝能不能吃!”   不等小厮先看过,王庭掰掉一条就填进嘴里,“这是面条做的,就是和面条不一样味儿!我一吃就吃出来了!”   “嗯!真聪明!”裴芩笑着夸道。   王庭撇了下嘴,看她驴车上拉了不少东西,眼神一亮,问,“你拉了啥东西卖?我帮你卖!上次管事送的银子和米面你都收到了吗?”   “自然收到了,这次就是来道谢的!”裴芩也照样送上三十把算盘给王老爷。   她算账速度快,王老爷是知道的,没想到还想出了算盘清盘器,叫了她过去演示,倒是也满意的接受,主动提出多的他都买下了。   裴芩头一次被王庭抢手拉车的时候,那小厮就拉风的讲汝宁府的米粮铺子大多都是王家的,还有别的产业,一个掌柜一把算盘,是用得上的。   等俩人从王家出来,拉来的算盘变成了四十两银子。   就在中间倒换了下,抛出花费的,也挣了八两多了。   回到家,四丫没话说了。   年味儿越来越浓了,过了小年,镇上就日日逢集了。   裴芩也采买了些年货,主要是肉和干货,葱,菠菜等。   守丧期间,家里不用贴门画对联,也没啥忙的。   裴芩每日教三人念书,就到一边练自己的字,实在她的毛笔字写的和别人一比,不太能见人。   年二十九,方婆子和余氏,阮氏过来,送了一块肉,包好的饺子和炸好的鸡块,鱼块,面丸子。让她们煮一下或上锅馏一下就能吃。   裴芩也把买的羊肉和馓子拿给她们,说是过年哪也不去了。   方婆子不同意,一定要她们初二去走亲戚。   看她又抹眼泪,裴芩只得应了。   把她们姐弟置办的年货看了遍还有啥缺的,三人这才去街上,说是来赶集的。   年三十,孙婆子又过来送饺子,裴芩没要,说是自家弄的都吃不完,让别送了。   看她们姥姥家也给送了,孙婆子这才作罢。   依旧吃完了饭,去给方氏上坟烧纸,从年三十,到年初一,都要烧纸摆贡品。   初一上完坟,从山上下来时,天还没大亮,还有不少人在行走拜年。   四丫两眼恨恨的看着村人从老裴家拜完年,拿着花生瓜子糖果,说笑着出来。都是贪慕富贵虚荣的!那样的人,竟然还有那么多人贴上去,也不是啥好东西!   “咱们住的整个小院都拆掉了,屋门又改回去了。”三丫打量完,抿嘴道。   “不怕半夜里被索命了!”四丫恨骂道。   有人看到了她们,问她们搬到了镇上哪里。   四丫冷声回,“买了一院宅子,过完年就翻新!”   村人唏嘘她们一下子有那么多钱,那肯定是常家和王家给她们送钱了,再加上自己手里攒的,肯定不止二三十两银子!不然也买不下镇上的一处宅子。   “走!我们也该去给裴里正拜个年的!”裴芩说着,就朝村里,裴里正家去。   四丫皱眉,让他主持公道都不愿意,偏帮着老裴家的人,还给他拜啥年!?   三丫扯她一把。前面裴文东紧跟裴芩的脚步。   见她们到村里来,不少人都驻足看。   裴里正家还有别的人拜年,见她们姐弟来了,裴里正老脸顿时有些发黑。摆完了他一道,现在过年也不让他安生了!   裴芩笑着拱手拜年,待走进了,小声跟裴里正道,“过了年我们不单卖饸烙面,也准备卖米粉。这米粉却是做起来复杂,想找人开个小作坊,出了米粉送往镇上。也可以送去别的面馆,县城的面馆,不知道裴里正感不感兴趣?”   裴里正睁了睁眼,眉头拧起来。开个小作坊,看着很诱人,摆在眼前的好处,可他要是真的答应,就被她拉上贼船了!以后她们不在村里了,他也别想和老裴家把关系修复好了!   ------题外话------   天好像一下子炎热起来了,亲爱的们平日多注意防暑噢~(* ̄3 ̄)╭~   ☆、第七十七章:没安好心   裴里正只有一个儿子,也启了蒙,还送去学堂念了书,但最后实在不是那块料,又送去跟人当伙计,给做掌柜的打下手,情况刚刚好转,却摔断了腿,如今只能待在家里,连门都很少出。   一家子要吃喝嚼用,虽然裴里正大小也算个村官,却也没那么宽裕。他还有两个孙儿一个孙女要养活,两个孙儿倒是比儿子更聪明好学,他也想继续供他们念书考功名,要是家里能宽裕些,自然是好的!   可这提议却是裴芩提出来的,裴里正很难抉择。裴芩的确聪敏,和老裴家一番斗下来,也一直都是上风。可让他从此和老裴家为敌……   “我们如今搬到了柳儿巷,等年过完,开了春就翻新。到时候我们姐弟的户籍,还希望里正大人多多帮忙了!”裴芩说完又拱了拱手,就告辞离开。   三丫拉着四丫裴文东,也忙跟着她出来。   来拜年的人都奇怪,她跟裴里正说了啥,大过年的,裴里正脸色却变成了这样。   三丫小声问裴芩,“长姐!裴里正怕是不会向着咱的!”那就不用把做米粉的作坊交给裴里正了,姥姥家以后肯定会对她们好,可以交给姥姥家做,也能拉近关系。   裴芩没有应她的话,而是抬眼看着迎面走来的老裴家的人。   来往拜年的,都眼神异样的看着他们两方人。   “过年好啊!”裴芩满不在意的笑道。   四丫立马拉了她一把,老裴家的都是仇人!干啥给他们拜年!?   她的一句话,倒是让裴宗理和裴厚理一干人不知道该咋接。他们这个年本该很好的,可被闹了一场又一场,根本一点就不好!   本来只想打他们一顿,暴力解决,简单粗暴,也就只疼上十天半月。非得跟她玩智商!看了眼村人的眼神,裴芩笑着摆了下手,带着三丫几个离开村。   路上四丫不满的说教裴里正家做米粉的事,又语气责怪说她不该跟仇人拜年。   “以后家里不光有米粉,面摊,还有别的东西,铺子,田产,你一个人不找,你都做完?你做得过来吗?”裴芩发现,四丫今年才九岁个人,却对所有人都抱着恶意的揣测,一个也不相信。   看她深深的目光,四丫愣了愣,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   等回到家,裴芩就把她为啥教给裴里正家做米粉的是解说了一遍,“……不过一个做米粉的活儿,也挣不了啥大钱。正好扔给裴里正,搅合搅合嘛!”   三丫点头,明白了她的用意,“那裴里正要是不愿意呢?”   裴芩耸了下肩,“银子递到手里,他们不要,我也没办法了!”   “他们肯定会要的!”裴文东现在对长姐有着全然的信任,觉得她说的话都是对的,干啥事都能干成!别人都干不成的,长姐也能干成!   裴芩揉揉他的头,“困了的,都去补觉吧!晌午起来,咱们也煮上一锅肉!”   四丫不吭声回了里间去睡了。   三丫担心四丫一直责难顶撞裴芩,让她心里不好受,心寒不喜欢四丫,看她进了里间,又道,“长姐!四丫也不是存心的,她是穷怕了。”   “裴芫!以后叫她裴茜!不要再叫三丫四丫了!今天是年初一了!”裴芩突然认真道。   三丫愣了会,眼眶猝然酸涩不已,用力的点头,“嗯!叫裴芫,裴茜!不叫三丫四丫!”   裴芩让她也去补觉,自己也准备在外间炕上睡会,不满的嘟呶,“丫啊丫的,听着就磕碜!丫鬟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呢!”   三丫…裴芫红着眼躺下,跟四丫道,“你以后叫名字,不叫四丫了!”   裴茜暗暗咬着牙,过了会,小声嗯了声。   后山村裴里正家拜年的都走了,裴婆子姜氏把孙子孙女连儿子儿媳妇都打发去补觉,问唉声叹气的裴里正,“这是又咋了?从裴大丫姐弟过来,你就这个样子了。”   裴里正把裴芩的话告诉她,“…她走时说她们住在镇上柳儿巷,让我们去找她!我们真要去找她接受了米粉作坊,那以后就和老裴家仇视起来了!”   “我看他们家也不是啥好东西!”姜氏抿了下嘴,转声就问,“那米粉要做起来,能挣多少钱?”真要能挣到钱,供孙子念书,和老裴家对上,她也认了!儿子断了条腿,啥都不能干,儿媳妇已经抱怨不少了,要是能有个进项,家里也能宽裕些了。光靠他们俩老东西,也没法帮他们一辈子!   裴里正听她问多少钱,就知道她这是动心了,长长叹口气。别说是她,就是他听了,都忍不住动心。可这米粉作坊却是个烫手山芋,不好接啊!   觉他也不睡了,想想这以后该咋办。裴芩先摆了他一道,被方谦抠了个屎盆子给他,他再解释不是他说的,裴耀祖他们也不信。现在裴芩又那米粉作坊来,着实让裴里正为难的不行。   裴芩却一觉好睡到晌午过,起来把肉骨头扔进锅里,填上木柴烧着。   孙铁柱又过来送吃的,“我娘说你姥姥给你们送了炸鱼块和炸鸡块,你们也买了肋条骨,就把炸的绿豆丸子给你们送些,这个能放,能吃很久!”   裴芩尝了一个,说好吃,拿了盆子装绿豆丸子。   孙铁柱看她过年还穿着月白的孝衣,想到过年拒绝相看的小舅子,很是觉得可惜。问了她们明儿个走亲戚咋去,可以搭他们的车,顺一段路。   “反正也不远,走着去还暖和!”裴芩笑着道,该把三丫……呸!该把裴芫和裴茜几个的身体锻炼起来了。叫顺嘴了,竟然还不好改口了!   那边裴芫刚睡醒,急忙忙拉了裴茜起来,“长姐!咱要过油吗?要炸啥做啥的,我来做!”   裴芩让她们去吃刚炸好的绿豆丸子,“没啥过油的,等家里杂七杂八的吃完了,想吃炸新鲜的吧!”   裴茜抿了下嘴,没有多说啥。   把肉煮好,姐弟几个啃了点骨头,肉撒上盐放在宽口坛里腌起来,能存大半年,百姓人家收麦子时吃的硬菜,就是这煎腊肉了!   虽然她们没有麦子收,可不能因为不收麦子,就不让吃了,裴芩还是腌了好几块。   头天晚上准备好大馍馍,几个苹果,几个白面馍馍,两盒小金棍糖果子,明儿个就可以拿着去走亲戚了。   裴茜不太愿意去,方家的人也不是啥好的,帮她们也想占她们的好处。   初二这天,姐弟几个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吃,裴芩不准备早去,就那了描红本交给裴文东练字,去的早了,只会站在方家被村里的人围观问话,她想想就觉得脑袋很大。   她这边不想早走,偏生还有人来接。   方立赶着牛车过来,“就知道你们姐弟几个还在家里沤着!快收拾了,坐上车!再等会,你们小姨一家都过去了!我今儿个都没有走亲戚,就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裴芩道了过年好,拿了提前收拾好的篮子,领着裴芫姐弟四个坐上牛车。   方立一路都在跟她们说话,问啥时候翻盖新房子,他今年不出去找活儿了,来帮她们看着,她们几个娃儿也不懂,会被人骗啥啥的。还慷慨的说,“你们还有多少银子?够翻盖房子的吗?要是银子不够使,就找大舅舅这拿!没有多的,咱还是有少的!”   裴茜撇嘴,根本不信他的话。之前大舅母根本没有给她们送钱,他却跑过来找她们要钱。就算给了也不过几个铜板,就跑过来要。那个方芳她也不喜欢,肥的像猪一样,馋嘴好吃的,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才长那一身肉,她们却刚吃饱饭,眼看着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娘被人逼死了。   到方家村时,果然不少人听说了,特意出来打量他们姐弟,跟方立问,“这就是几个外甥啊!?还去接的啊!”   方立笑着跟人打招呼,“她们现在搬去了镇上,路远,几个小娃儿还要走过来,我就过去接了下!”   就有人夸裴芩姐弟,长得标志,看着文静,说好,又打听几岁了。   方家村不小,从村西头走到中街,一路走走停停,方婆子和余氏都等急了,方芳和方留阳,连冯家的小的,冯淳都接出来。   裴芩跳下牛车,下地走。   方芳上来就笑着叫了声表姐,先把篮子拎着回家,还悄悄掀开看看。见里面也不过和小姨家一样,心下就有些没兴致了。就算过年不用拿多少东西,可年前奶奶和娘一块给她们送了那么多,那常员外家和王家不都给她们送银子了,这么多年不来走亲戚,竟然也不拿点好吃的!   把篮子扔给冯淳拿回屋,方芳就过来拉裴芩,“你是表姐的,大姨不在了,你要给我们压岁钱的吧!?”   裴芩看她很担心的样子,掏出个红包给她。   方芳眼神一亮,赶紧就喊方留阳过来,拆开了红包。看里面有十文钱,虽然觉得有点少,不过跟小姨家比着也一样了。   方留阳和冯淳都围过来,裴芩一人掏了一个。   余氏看到,出来抓着方芳要打她,“你个死丫头!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昨儿个没给你压岁钱!?”   “大姨不在了,表姐比我大,就得给我发压岁钱吗!”方芳嚎着就跑,反正家里也没拿好吃的,她有了钱,可以去杂货铺。   “你再拿着钱去买吃的,我打断你的腿!给我回来!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事都不懂!?”余氏喝骂着,叫她。   看她真的要生气了,方芳不情愿的噘着嘴回来,“你不能要我的压岁钱,那是表姐给我的!”   余氏上手就想打她。   方婆子和方慧出来,已经把裴芩姐弟几个领回了家。   给自家的长辈拜年要磕头,裴芩没这个意识,直接拱手鞠躬给方老秀才和方婆子见礼拜年。裴芫和裴茜,裴文东三个也有样学样。   方婆子看着姐弟四个跟方老秀才笑,“倒还给你行的学生礼,你可要当夫子过一把瘾了!”担心裴芩姐弟一个不是长在跟前的,也没人教礼,方老秀才重礼,心里不快了。   方老秀才点了点头,“等回头就问问你们的学问咋样了。”   方婆子就笑着招呼裴芩姐弟,拿了压岁钱出来发。   看到一个红包递到眼前,裴芩笑道,“我已经是大人,就不要了。”年年都是她给爸妈封红包。爸妈会甩她一张红票子压岁钱,说她这样的多少都压不住岁,一个劲儿的疯长,意思意思就行了。   “在姥姥这,你们都是小娃儿!”方婆子把红包塞给她。   裴茜接过红包,里面的重量,至少装了十几个,她拿着塞起来。   那边方立和方辅也都拿了红包出来给姐弟发,分量都不轻。   方慧也笑着给几人发了红包。   又拜了年。   裴芩又拿出三个红包,给方留明,冯波,还有最小的方馨发。   方留明说啥都不要,还闹了个大红脸,“表姐!我也只比你小一岁,哪有你给我发压岁钱的!”   冯波嬉笑着,“我只比表姐小五天,那就更不能要了!”   方婆子拦着裴芩不放发,“他们都是该说亲的人了,哪还有要压岁钱的!不给他们发!”   “姥姥说的是!”冯波不好意思的说着,看了眼裴芩。   裴芩就把那俩红包又收了起来。   外面就有人来串门说话。   方婆子给裴芩姐弟几个介绍叫啥姥姥,啥舅母的,拜了一圈年。   一直忙闹到晌午,余氏和阮氏忙着去做饭,方慧和方婆子也去帮忙。   方老秀才就问起裴文东学了多少字,背了多少《三字经》。   裴文东想给长姐争气,就把二十天学完《三字经》上篇的说了,《四书》中更是都有涉猎,背的还都是会解释的。他这些天啥也没干,除了起来把屋里和院子打扫了,都在背书练字。   方老秀才听完,表情有些怅然。容娘的死让几个娃儿都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以后几个娃儿出色了,容娘却也看不见了!   “文东表弟是表姐教他启蒙的吗?这么短时间就学了这么多,当初我启蒙,《三字经》都学了大半年,真是让人羞愧啊!”冯波呵呵道。   方立和方辅,冯守兴都夸裴文东,夸完他又裴芩教的好。   等摆饭,方立就跟方婆子夸裴文东背书的事。   冯守兴和方慧对视了一眼。   鸡鱼肉,卤肉和各样的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方芳喊着好多肉,好多好吃的,比去年多了好多。   方婆子和余氏都不停的给裴芩姐弟夹菜,方慧离的远够不着,站起来给裴芩夹了一次,“明儿个你舅舅他们去走亲戚,你们几个就到我们家来吧!我们也没啥亲戚,正好你们来了热闹热闹!”   裴芩笑着应了。   吃完了饭,大家坐在屋里说话,方老秀才就问起开春盖新房的事。   “现在还不急,等回头先找人问问看盖啥样的,需要多少银子,等问个具体情况,再打算。”裴芩还没想要盖个啥样的,现在手里的银钱也有点短缺。   “先一步步来。”方老秀才点头。   方立当即就打包票,“芩儿她们姐弟盖房子的事就包给我!她们小娃儿不懂,我这个大舅舅帮她们看着,到时候找那做的好的老手,保证价钱便宜,活儿干的也好!”   冯守兴也说能帮忙,说冯家庄有几个活儿好的,到时候能过去帮忙,都是他认识的,钱他们也不敢多要。   裴芩笑着没接话,坐到快下晌,就说要走。   方立殷勤的去套牛车,要送她们。   “吃的有点撑了,正好走走,也没几里路!”裴芩不让他送。   冯波道,“我们有一段顺路的,要不表姐你们坐我家驴车吧!”   和他们顺的也只有二里,裴芩笑着应声,搭他们家顺风车。   冯守兴就让的方立不用套车了,他把裴芩姐弟几个送到家就行了。   方立见冯波一邀,裴芩就应了,看冯守兴的眼神就有些不好。真要比,冯波也就比他家留明个子高些,哪比得上他家留明相貌好,还念着书!?   余氏把篮子拎出来,本应该留礼的篮子,回的比来时还满。   方芳扒着篮子非得要看看回了啥东西,有没有把她喜欢的点心给回走。   余氏无奈的拍她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把篮子递给裴芩。   一直送到村外面,方婆子几个才回去,说是十五再过来。   走出方家村,冯淳就吸着鼻涕,掀开篮子,憨憨的笑,“姥姥回了一盒糕点,还有一盒果子。”又跟裴芩道,“你们肯定也回了!”然后又盖上篮子,很是高兴。   裴芩笑了笑。   方慧拉着裴芩说话,问她以后的打算啥的。   “先把她们三个教养长大!”裴芩现在也只有这一个任务。至于中间冒出来的支线任务,那就边走边说了。   方慧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一个小娃儿了!看你这么懂事,我都恨不得你是我闺女!跟我回了冯家!”   裴芩看顺路的地方走完了,就叫停车,跳下驴车,“小姨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不顺路了!”   “你这娃儿,下去干啥!?都说好的,要送你们回家的!”方慧坐起来,就喊她再上车。   “她们几个身子太差了,要多锻炼,走走路只有好处!”裴芩说着,裴芫和裴茜,裴文东三人也陆续下了车。   方慧也下来,劝她不停,无奈的看着她们拐弯走上去太平镇的路。   走出很远了,裴茜忍不住道,“他们都没安好心!都想占我们的好处呢!”   “我也是没安好心的,你也可以不用跟着我。”裴芩白了她一眼,拎着篮子走在前面。   裴茜抿着嘴不服,他们本来就没安好心!之前对她们不管不问的,现在又来献殷勤,要不是她们这边有好处,会搭理她们,对她们好吗!?   回到家,她就扒开了篮子,大馍馍留下了回了枣花馍,果子换成了一盒口酥果子一盒梅豆角果子另两盒点心,篮子底下还有四个大鹅蛋。   鸭蛋她们都极少吃到,更别说鹅蛋。裴文东拿着硕大的鹅蛋,惊奇道,“比我的手还大!”   “还有一种蛋,比你整个人都大!”裴芩笑。   “有比人还大的蛋!?”裴文东睁大眼。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咱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只有想象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裴芩点头。   裴文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追问,“长姐!比人还大的蛋是啥蛋啊?”自己又想,“是龙蛋吗?”   “应该是。”裴芩认真的点头。   裴文东恍然。觉得长姐知道的就是多!   裴芩嘴角微抽了下,还是不要给他灌输太多奇怪的东西,太特立独行,真要走出去,会被人当异类排斥的。   晚饭,姐弟四个煮了小米粥,干掉了四个鹅蛋。   裴芫三个都舍不得吃的,要放着,慢慢的吃,裴芩一句‘家里那么多吃的,不赶快吃完,就算不会长蛆,也会坏’,说的三人一阵抽搐,都应声,把鹅蛋干掉了。   次一天,裴芩收拾了一样的篮子,去冯家庄。   冯波赶着驴车提前过来接她们。路上,一直跟裴芩说话,问她念书的事,是咋偷学的,他跟着夫子学都还学不会,又请教,“…听我爹说,表姐你心算很厉害,我这方面可是只懂一点皮毛,你可得教教我啊!”   裴芩跟他打着哈哈,到了冯家庄。   方慧和冯守兴,冯婆子和冯老汉都很是热情。同来的还有冯守兴的妹妹一家。   冯老汉就冯守兴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家里有十几亩地挂在方老秀才的名下免税,日子过的在冯家庄也算数得着了。   四间瓦房,加东西厢房,院子很规整,也挺大,收拾的很干净。   裴芩姐弟拜了年,在屋里坐了。   方慧拿了花生瓜子,点心糖果出来,招呼她们吃,“这是特意买的好的,旁人来了,都舍不得拿出来。”   裴芩不怎么喜欢吃糖,就抓了把瓜子剥着吃。   说了会话,方慧就让冯波冯淳和裴芩她们姐弟玩,和冯婆子到厨屋去做饭。   冯波叫着裴芩,让她指点一下他的心算,“…你想看啥书,也可以到我那挑几本。我念书不咋行,杂七杂八的书倒是买了不少。”   “学的时候就用功的学,该玩的时候,也尽情的放松,放心的玩。”裴芩对那些书都没啥兴趣,她又不是搞文学的。   冯波有些讪然,就跟她们讲他在学堂时发生的趣事。   吃完了饭裴芩就走,说正好一路走回家,锻炼裴文东三人的身体。   “慌啥啊!天还早,再玩会!等下晌过了,让冯波赶了驴车去送你们!”方慧拉着她。   “等再大些,就送他去学练武,现在没个硬朗的身体,到时候可吃不消的!”裴芩笑着看了裴文东一眼。   “学练武!?你要让文东学练武!?”方慧惊疑的睁大眼。   冯波和冯淳几个也都看着她。   “出门在外行走,总要有一份自保的本事!”裴芩拱了拱手,告辞。   方慧几个连忙出来送。   裴文东一点没怕累,一口气走了七八里山路,两眼期待的看着裴芩,“长姐!我们啥时候开始学练武啊!”   “后天!”裴芩回他,明儿个方立和冯家他们会过来走亲戚。   次一天方家和冯家的人都来走亲戚了。   因为没有堂屋,屋里都坐不下。   方婆子留在家里准备做饭,裴芩领着小辈们去了后山村,给方氏上坟烧纸。   有余氏和阮氏,还有方慧,没用裴芩和裴芫下手,直接就把饭菜做好了。   方芳抱着一把馓子,吃饭都不放,“你们家还放了这么多啊!等吃完饭,要给我拿走点!”   “一家一兜。”能解决的,全都尽快解决掉。   吃完饭,方立和冯守兴站在院子里,指点屋子该怎样怎样盖,这边靠集市不远不近,闹中取静,还方便做个小生意,都说宅子买的好。   方秀才让裴芩先不要急,一下子盖不起来,就分次盖。先盖了堂屋,等手头宽裕了再加盖厢房。   裴芩却是个怕麻烦的,要盖就一次性整好了,省的分次麻烦。   送走了他们一众人,裴芩转身就给三人制定了训练计划,“从明儿个开始,每天三次共计一个半时辰的基础训练,十五之后再教你们招式技巧!”   还真是她教给她们打人打架。裴茜觉得她就是没事瞎折腾,浪费她们念书练字的时间。   裴芩则拿了纸,丈量了家里院子多大之后,在纸上琢磨盖个啥样的新房子。四合院那样的,住着自然舒服,但整个家里只有一个天井,得阳光的地方太小了。最后确定盖个U形的,四间堂屋,东西各两间厢房,大门开在东边,西厢这边还能多出一个车棚。   但盖成这样,全用砖瓦和石块木料,没个五六十两银子,是盖不起来的。   裴芩扒拉了下家里的银子,零零碎碎的不算,倒卖清盘器算盘的四十两,年前孙铁柱和邹兴送了滑板,又结算了十两,等到正月底,还有七八两。手拉车和首推车的钱要等到三月之后,也有个八九两。现在手里有五十两,勉强够。但裴文东进学堂是要交束脩的,她们几个也要吃穿,新房子开始盖,还要出去租地方住上俩仨月。   想来想去,面摊还是要继续摆的。但那得过了十五之后了。   裴芩看了下家里的银子,一下拿了二十两,出去买了几袋子的花生和白糖回来。   裴茜看着堆在屋里的一堆东西,瞪大了眼,“你又买这个干啥!?”   “做糖炒花生,倒换点钱!现在的银子不够盖房子的!”为了省那点钱,裴芩都没要剥好的花生米。   裴芫暗瞪了裴茜一眼,“长姐!要不要先剥花生米?”麻利的拿了斗过来。   “要!”裴芩搬了小板凳,姐弟几个围着袋子,一边剥花生,一边背着书,间或裴芩讲一段释义。   等剥了一麻袋麻花,也剥出了一斗的花生米,干瘪卖相不好的也挑在了另一个小竹筐里。   连着几天,陆陆续续有人送成袋成袋的花生过来,孙婆子知道后,过来帮着剥了几天的花生。   提前拾掇好锅和柴火,把糖舂成糖粉,又买了淀粉。天不亮姐弟几个就早早起来,炒了几锅糖炒花生。   花生出锅,裴茜就尝了一颗,焦酥甜香,心下算是满意。   把糖炒花生装好,留了裴茜和裴文东在家里,裴芩和裴芫背着搭车赶到原阳县。   先给常员外家送一包,又给王家送一包。姐弟俩拖着手拉车来到得月酒楼。   掌柜的看到她们,还以为雪见菜又上市了,听是菜前零食,先来问他,他要是不需要就送去茶楼。掌柜的尝过糖炒花生,赞了声妙,略一想,就全部留下了。   裴芩按照她花的二十两银子要价,怎么着也要让她挣个十两。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最后的价钱也差不多,裴芩把带来的糖炒花生都卖给了得月酒楼。   裴茜把挣的银子都记上账,“等这些花生卖完,估计也凑够的了!咱们要赶紧摆面摊,免得别人也学会了!”   裴芩却准备多做点糖炒花生,次一天比前一天带的还多,直接送到了一家叫聚仙楼的茶楼。   这聚仙楼空有个响亮的名字,生意却不咋好,有人几次想买下来,掌柜很是固执,说是祖业,说啥都不卖。   裴芩把糖炒花生拿过来,这姓何的掌柜犹豫了又犹豫,咬咬牙,把她们的糖炒花生都买下来了。   “掌柜的!如果你们以后还需要我家的糖炒花生,我就帮你出个注意!”裴芩收了银子,笑看着何掌柜。   这是在跟他谈合作,何掌柜有些不愿,“这糖炒花生还不知道卖的咋样,我一下子买你们这么多,卖不好了,已经是亏一笔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马上元宵节了,你们酒楼也出点新鲜的汤圆吧!”然后把几种彩色汤圆,咸汤圆,和水果汤圆告诉他,“…。下次来,你们要是不买了,我们就换人!”   何掌柜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那些五花八门的汤圆倒是可以试试,得了这么个主意,他连忙就找人做汤圆,又给来茶楼的人推荐新小吃,糖炒花生。   没想到那糖炒花生他嫌太甜,喝茶吃那个,却是破坏了茶汤的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卖。   裴芩也开始在家里做汤圆了,不过她做出来的汤圆就实在不咋样了,到方家村走亲戚,送了一块五斤多的肉,又装了一兜子卖相不咋好看的汤圆,糖炒花生也装上两盒。   十五元宵走娘家,要给爹娘送饺子,有的包好,不包的,还要带上葱姜盐和面,回来的时候,姥姥就回给外孙用面蒸的小花猫。   现代的时候裴芩也见过有人元宵节前后卖蒸的小花猫,说的还和过年有关。因为过年闺女走娘家拿大馍馍孝敬,回来的是枣花馍,也叫枣山。外孙搬姥娘家的山,越过越宣!过宣了要给娘家送饺子,回个小花猫回家捉偷吃的老鼠。   裴芩听着咧了咧嘴。   又和方慧一家赶到一天来,裴芩把糖炒花生正好给方慧家一盒,送饺子只用送娘家。   还没等到吃完饭,那盒拆开的糖炒花生就吃了大半,方芳喊着还要吃,拉着裴芩喊着表姐,问她家里还有没有,听是自己做的,就喊着要去她们家住两天。   “我们明儿个开始摆摊。”裴芩微微挑眉。   方芳就想到大冷天吃了碗面就让她刷那么多碗,她今年的手都冻的长冻疮了,晚上睡觉又痒又疼,不满的噘了噘嘴。等到裴芩走的时候,也不说要去太平镇的话了。   姐弟几个回到家,就开始准备摆摊的事。因为家里没地放,锅炉和桌椅板凳还继续放在孙铁柱家,如今就住在镇上,也不用赶早起来了。   正月十五,太平镇逢集。姐弟几个早早起来和面,炒了浇头,准备好。   那边孙铁柱已经把锅炉和桌椅板凳盘碗都拉了出来,帮着她们支起来。   这边面摊刚摆上,就有人过来,借着吃面,打听方氏被老裴家逼死的事。   裴芩只说以后的打算,她们姐弟几个平安长大,过上好日子就行。   众人再看她们的眼神,也多了同情和善意。之前方氏没死,好歹有个大人在,现在几个小娃儿出来摆摊,看着就可怜人。   来吃面的多,多排会队,那些人也没大怨言了。   面摊旁边,还有一个笆斗子,里面用牛皮纸包好的糖炒花生,十文钱一包,愿意买的,自己放下钱,拿一包。   老裴家也有人来赶集,因为裴厚理是木匠,常年在十里八村接活儿,不少人都认识,年节中出门,都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出来赶集的,依旧是朱氏和陈氏,带了裴文博和裴文胜,还跟着丫鬟书画照顾裴文胜。   看裴芩姐弟又出来摆摊了,朱氏暗自咬着牙低声的咒骂着。   裴芩忙的根本没顾得上抬头,也没看见她们。   裴婆子也和儿媳妇孟氏出来赶集,站在面摊不远看着,“这么多人排队等着,看来她们卖的饸烙面是真的好吃了!”   “要是咱们也卖米粉,也能有这么多人吃吗?”孟氏有些期盼道。   “听说那米粉做起来很麻烦,所以才找咱家弄作坊。不然她们就自己做了卖了!”裴婆子说完,又解释,“不过咱要是做了米粉,也可以送给面馆,送到县里,应该也能挣不少。”   孟氏暗抿了下嘴,麻烦的活儿交给他们做,还挣不几个钱。她还是想像裴芩她们一样摆个摊,天天都能挣到不少钱,也比弄作坊轻松。   可轻松来钱的活儿,哪是那么容易就有的。而且裴里正当着村官,每年夏收和秋收都忙的很,开个小作坊不用天天出去摆摊,也正合适。   等到集市上的人下去了,裴芩姐弟面摊上的人也都走了,裴婆子这才领着孟氏上前跟裴芩打招呼。   “面刚才卖完了。拿包这个给大娘带回去给娃儿当零嘴吧!”裴芩拿了包糖炒花生给裴婆子。   裴婆子推辞了下,就收了,笑着说明了来意,愿意办米粉作坊,让裴芩教给他们咋做。   “下个集,我们提前卖完赶过去。”裴芩没有立即过去,告诉他们买米和准备工具,并在她去之前,提前几个时辰泡大米,交代清楚。   裴婆子得了准信儿就回家告诉裴里正准备去了。   裴芫很高兴,“长姐!裴里正以后就站在咱们这一边了!”   “就算站在咱们这一边,他也不敢跟老裴家对上!”裴茜轻哼一声。   “至少不会站在老裴家那一边,来对付我们!”裴芫很乐观,因为长姐说的,都在一步步应验。现在就看裴里正家办起米粉作坊,老裴家啥反应,还有裴文礼科考的事会咋样了。   收了摊,裴芩就到孙铁柱家帮忙。   今儿个是孙铁柱儿子兴旺的满月酒。   邹家的人早早过来了,孙婆子请了大厨来做饭,还有邻里过来帮忙端菜打杂的。   裴芩就帮孙婆子记着谁家送了啥东西,以后好以这个还礼。   忙了一圈,裴芩叫住了来吃酒的孙大娘婆媳说话,家里盖新房子的活儿,她交给孙大顺父子,他们爷仨都是这方面的老手,手下有十多个人跟着他们爷仨干,镇上的房子有大半都是出自他们的手。   一听裴芩要盖新房子,孙大娘当即就应下了,“之前铁柱就打过招呼了,我回家就跟他们爷几个说,先盖你们的!”   裴芩笑着道了谢,等晚上,就拎着二斤酒一包糖炒花生,跟着孙铁柱上门,找孙大顺。   孙大顺个子不高,瘦长脸,四十多岁却不显老,十分爽快的应下,说是现在就开始订砖瓦和木料,石块,到时候盖起房子了,材料跟上,不耽误事儿。   裴芩交了五两银子,孙大顺写了个收据给她,说定过了二月二,正好有个吉日,可以动土。   回来时,孙铁柱跟裴芩道,“你们盖房子差多少银子?我这给你们预留有一笔,要是不够,你也别客气,直接过来拿就是!”   “现在看是差不多够了,等不够的时候,我再找你拿!”裴芩说着,又提醒他,“过几天我跟你一块去一趟县里,王家的滑板快做完了,最好能和他们续约,一直做下去才有钱挣。不能总做一锤子买卖!”   “好!”孙铁柱应声,让她走道小心点,俩人在巷子口分手。   裴芩顺着柳儿巷,往家走,刚拐过弯,一阵风侵袭过来,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间,“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你!”   ☆、第七十八章:壮士劫财劫色?   意识到危险,裴芩呼吸一窒,站着不动,“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啊!你要是劫色,看见我的脸你会想吐的。你要是劫财,你说个数,我给你拿!”   身后的人没想到她会大胆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匕首又朝她脖子指了指,“我不劫色!我只想要点钱而已!”他都不惑之年了,劫她个什么的色!   “那就好!”裴芩点点头,“你想要多少?我身上还有半吊!”二百五十文整。   身后的人似是恼怒了,“让人送银子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裴芩皱眉,家里只有三个小萝卜头,这狂徒要是下手,她一个人怕是奈何不住他,“壮士!打个商量,我这身上的半吊你先拿着,明儿个再给你老人家送?”   “你真当我蠢,等着你跑了之后报官抓我!?快点回去拿银子过来,我只求财!你若敢耍花招,我当场要了你的小命!”身后的人声音怒冷,匕首也带了杀意。   “好好!有话好说!”裴芩听他的呼吸,猜到是个厉害的练家子,打劫的手法这么生疏,也是真的只想劫财,就指了指,到了家门口,在门外喊裴芫,“别说话!拿十两银子从墙头扔出来!”   裴芫听她声音平静,可人却在大门外面不进来,还不让说话,拿十两银子扔出去,吓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张嘴就叫长姐。   裴茜上来捂住她的嘴,狠狠瞪她一眼,连忙回屋拿了十两银子,用牛皮纸包住,从墙头上扔出去。   银锭子落在地上,裴芩示意身后的拿了银子就可以走了。   那人也没料想别的,只当裴芩有点小聪明,就放心的松开她,很快过去捡了银子。   裴芩得到人身自由,脚步迅敏的上前两步,又停下来。如果她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可家里还有三个小萝卜。她心里骂了声娘,站住不动。   那人拿了银子,见是真的,还拱了拱手,“今日实在对不住了,改日有了银子,定双倍奉还!”说完,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门里面的裴芫已经快吓瘫了。有打劫的!打劫了长姐!   裴芩怒声咒骂,“妈的!感情还遇上义士了!?老娘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点钱准备盖房子的!有种不去打劫别人!?”   裴茜小心的打开门,见她站在门口,已经没有了别的人,急的喊她,“你还不快进来!”   裴芩黑着脸大步跨进门。   还没进屋,裴芫和裴文东都朝她扑了过来,“长姐!长姐!”   裴茜看俩人抱着裴芩哭,抿着嘴站在一旁。   “乖!大晚上别嚎了!就损了十两银子而已!”裴芩摸摸俩人的头,心里忍不住滴了血。靠!十两银子啊!多久才能再挣来!?   裴芫吸着鼻子,松开她,连忙有看她,“长姐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话音刚落,就见她脖子旁一道细细的血印子,惊了一声,“流血了!”   “别嚎!别嚎!”裴芩摸了下脖子上的伤,刚才没感觉,这会开始疼了,抹了一把,就浸了点血,摆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划破了点皮!”   裴芫跑去打水洗帕子给她擦伤口。   裴茜盯着她问,“你不是和孙铁柱一起的,咋会碰上打劫的!?”   “可能我比较好劫!”裴芩猜想,那人八成跟了他们一段路,看孙铁柱人高马大,她一个瘦弱的小女娃儿,既然要盖房子,那就肯定手里有银子,就决定不顾脸皮的朝她一个女的下手了!还双倍奉还,怂!   “现在又少了十两银子,盖房子的银子又不够了!”裴茜气的跺脚,本来她们就可怜,挣个钱难得要死,还打劫她们!该死的劫匪,不得好死!   刚拿到银子花用的打劫人狠狠打两个喷嚏。   临睡,裴芩威胁三姐弟,“以后你们谁要是敢不好好练武,老娘就把她扔河里去!”   三人倒是齐齐应声,“我们一定好好练武!”   次一天,起来的很早,按制定的规矩,先热身,做基础训练,裴芩就教三人简单的格斗招式。   经过这次被打劫,姐弟四个人都对学功夫认真严肃了起来。家里没有大人,只有她们几个小娃儿,要是真有人打上门,她们只能被人打了!所以,必须得学会厉害的武功!   裴芩教的有点没有章法,虽然和想象中的学武功不一样,但三人也都学的很认真。   训练完,随便吃了点早饭,裴芩就开始准备炒花生,“晌午不去摆摊了,再卖一批糖炒花生再说!”她还准备把这些糖炒花生卖完,二十两银子能变三十两,这下还赔上十两,忙活一场,净白搭功夫了!   糖炒花生做好,送到聚仙楼一半,另一半给得月酒楼。   何掌柜见到裴芩就笑了起来,感谢裴芩的提醒,元宵节因为那些花样元宵,茶楼生意好了不少,主动提出以后买糖炒花生的话。   “好!那何掌柜准备了牛皮纸袋或者密封口的坛子或是什么容器的,我五天过来一次,逢五的时候。一次先送五十斤,等不够了再追加!”裴芩当即就同何掌柜签了纸契。   另一半送到得月酒楼,掌柜的也是很爽快的买下了,催问她雪见菜啥时候上市,让她一有了雪见菜一定都送到得月酒楼来。   裴芩满口答应着,她又不打算开酒楼,真挖了春笋,除了自家吃的,自然都要卖掉的。   回到家的时候,卖的几两银子又全都买成了花生和白糖。   就这样,晌午出去摆摊卖饸烙面,下晌回来剥花生,还要念书,练字,睡前再训练一遍。   裴芩抽出空,带裴文东去镇上学堂,见了孙夫子。   孙夫子考校了一番裴文东学的东西,看他都快把《三字经》学完了,惊诧不已,听《四书》也有涉猎,对这个学生倒很是喜欢,当场就答应收下他了。   裴文东一听一季要二两银子束脩,还不算笔墨纸砚的,想到家里的情况,就不想来学堂了,“长姐!我在家里也能学,而且我保证不耽误念书,比他们在学堂里学的快!我过两年再来学堂吧!”他要是来了学堂,不仅要花钱,面摊也没人帮忙了。   “有些学问,长姐都不会,只能让会的夫子来教你!听话!今儿个报名,明儿个就来上学!让你二姐给你做个书包!”裴芩拍拍他的小脑袋,交了束脩。   裴文东知道自己说的不管用,有些气沉的跟着裴芩出来。   裴芩以为他是没和其他孩子接触过,偶尔接触也都是不好的记忆,心里有阴影,又哄了他两句,次一天就送了他去学堂。   看她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裴文东情绪低落。他现在帮不上一点忙了,还要多花银子。   孙夫子也知道她们姐弟之前的遭遇,让他好好念书和同窗相处,他多提点着,这个学生聪明,就看能学多少了。   面摊上就剩三个人了,孙婆子就过来帮忙。   “孙婆婆!晌午人少,能顾得过来,你回家忙去吧!”裴芩让她回家。   邹氏虽然出了月子,但家里多个小娃儿要照顾,孙铁柱和邹兴还要赶活儿,有些打磨的活儿就都落在孙婆子身上了。   裴芩劝了几次,见真的忙得过来,孙婆子这才回了家,“等逢集我来帮忙!”逢集的时候人多,她们姐妹肯定忙不过来的。   “好!到时候你不来也要请的!”裴芩不客气的应了。   忙到下晌收摊,赶回家小歇一会,就开始剥花生。   又到了逢集日,裴芩没有和太多面,卖完就收摊,把昨儿个就准备好的糖炒花生急忙忙送去县城,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啃了俩肉饼,喝了一碗茶,就和裴芫赶到后山村。   裴里正一家人都已经等着了,连压面机都做好搬回来了,大米也按她说的泡好了。   裴芩从开始教,磨了浆,上锅蒸粉,再压米粉,再蒸了冷却,“新鲜的话,这样的就可以下热水锅滚一遍淋上浇头就能吃了。你们要是想做成干米粉,就要晾晒干燥。不过干米粉也不能放太久,最多三五天,不吃掉就会变质,吃了坏事!的”   裴婆子很高兴,学会了就要试做。   裴芩连吃了三碗米粉,摆手叫停,教给她做出的米粉掐着啥样,连忙就撤了。   第二天收了摊又去看,终于做出的米粉像样了,尝了两碗之后,裴芩就说明儿个先送二十份,让他们自己去面馆问问,有人订没。   饸烙面摊上又推出了酸辣米粉,牛肉米粉,就是贵的很,吃两碗面的钱,才吃一碗米粉。   但新鲜没吃过,镇上也多是生活宽裕的人家,偶尔吃上一碗八文钱十文钱的米粉,也不是难事。物以稀为贵,几天下来,倒是每天都能卖掉个二十多份。   镇上的两家面馆看米粉有人吃,也预定了裴里正家的米粉,小作坊慢慢的开始回本了。   后山村的人都看着,裴里正这是站在了裴芩姐弟一边。   裴老头他们更加相信,把血书内容一字不落告诉方老秀才的人就是裴里正,不然裴芩也不会突然就教给他们家做米粉卖钱。   裴里正也不多说啥了,裴芩摆他那一道的时候,他就解释不清了,现在也没必要解释了。   裴宗理这个死了十来年的人,突然又活着回来了,他的户籍却是已经吊销了的,功名自然也没有了。需要裴里正开证明,村里的人作证,才能把他的户籍重新上去。这个容易,但裴宗理想把他的功名也给恢复了,这个却难办了。   也打点了钱,上面让等消息,却一直没有消息。   家里陈氏也盯着二房,言辞之间,说裴宗理他们回来,方氏才撞死了,还闹的那么大,影响了裴文礼的名声和科考,让裴宗理帮忙。   家里有了考上功名的人才好办事,但新上任的县令却摸不清楚,走门路都走不成。   一家人正发愁,偏生裴芩还大模大样的用个米粉小作坊收买了裴里正,朱氏在家里都把裴里正骂了多少遍了。   裴芩一口气忙到月底,才算是把投入的二十两银子,变成了三十五两,除掉亏的,总算挣了五两。孙铁柱又把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的钱给她送来,一共十三两,盖屋子的银钱总算又凑够了。   姐弟几个也又要搬家了,隔着一条巷子,孔老爹的院儿,租她们两间厢房。   孙铁柱和邹兴又帮她们搬了家。   见孔老爹这还有别的租户,孙铁柱忍不住皱眉,“你们住到我家去,也方面,反正又住不多长时间!”   “已经搬过来了,最多俩仨月,很快就过去了!”裴芩让裴芫把屋里收拾好,到厨屋看了下,还挺大,总比她们搭的棚子和半边屋子的强多了,只要不耽误孔老爹和另一个租户吃饭,随便她们用。   交了俩月租金,姐弟四个就在孔老爹这边住下了。   二月二,裴芫把过年留的大馍馍拿出来泡上,和了面糊,下锅煎了饼子,给孔老爹送了两张。   孙大顺那边也很快带着工匠过来,把整个院子都清理了,能用的青砖都留着,不能用的都拉出去垫路地下。   方氏也到了七七的日子,重孝可以卸了,只等守孝二十七个月除服。   方婆子和余氏,连同阮氏都过来看,方立赶了牛车拉着她们。   见她们院子已经扒掉了,正有工匠在忙活,方立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是说好了,这盖房子的事就交给我了,这咋不声不响的找好人了!?”   余氏捏了他一把,“看这些人全都是工匠,都是干活儿的好手,你来了能干啥!?”   “我帮她们看着啊!她们几个小娃儿,又啥也不懂,被人骗了钱咋办!?”方立满脸不悦道。   “芩儿聪明着呢!哪可能被骗了!”余氏瞪他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方婆子也不蠢,猜到裴芩不想让他们插手,心里还有点难受,等找到她们租住的地方。   裴芩一句‘习惯了啥事儿自己解决,不靠别人’,说的方婆子顿时也不难受了,只剩下心酸心疼了,“以前过去了,以后你们有啥事儿,都找姥姥!姥姥家就是给你们靠的!”   方立不满道,“芩儿!大舅舅不都跟你说好了,你们小娃儿也不懂,容易被人骗,我今年春上都没有出去找活儿干,就是说好了,帮你们看着盖新房的!”   裴芩歉意的拱了拱手,“大舅舅离的远,来回不方便,也不好一直耽误你。这找的人是镇上的,都是老手,不用管饭,他们来回也方便。太平镇大半的宅院都是他们这些人盖的,也不会骗了人。大舅舅出去找活儿吧,总不能耽误了你挣钱!”   方立那句帮忙看着工地的话就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裴芩和他们一块去了后山村山上,给方氏烧了纸,回来时,姐弟四个就把头上的孝布和腰间的麻绳等都卸掉了。   晌午,煮了饸烙面,炒了几个菜吃的饭。   方立张口就说,“你们这边盖着房子,文东也去学堂念书了,面摊肯定忙不过来,让你大舅母以后过来给你们帮忙吧!”   余氏愣了下,看着裴芩沉吟,“你们面摊要是真忙不过来,就找个人打下手。”   阮氏也说,她也能来帮忙。   “离的太远了,你们要过来帮忙,每天来回十好几里路。平常也不算忙,就是逢集的时候,找了孙婆婆帮忙。”裴芩婉言谢绝。   方婆子点头,跟她道,“找人家帮忙,也就提前说好,一场给多少工钱,都说清楚了,也省的掰扯!”   裴芩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方婆子见没啥叮嘱的,几个人这才回了家。   方老秀才听她们已经动工了,把俩儿子和俩儿媳妇都叫来,说给裴芩姐弟十两银子,等她们宽裕了再还,“…。过年倒腾的银子估计也没几个,之前买那宅院都花了二十五两,手里剩下的怕是盖起一座宅院不够。她们姐弟如今正是难的时候,也正是你们当舅舅帮忙的时候!”   方辅今年也要参加科考,虽然家里银子是攒了些,供应他参加春试没问题,可一下子十两银子拿出去,这边就要短了。   余氏直接表态没问题。   方立看向方辅,“老二咋说?”   方辅摇摇头,“我也没意见,这个时候,我们理应帮芩儿她们姐弟一把。”   他都说没意见了,方立当然也不能说有意见,只说了一句,“芩儿那丫头现在忙的都顾不上教给常小少爷滑板了!”   “容娘没过七七,她哪能跑去玩乐!?”方老秀才瞥了他一眼。   方立顿时不说话了。   方婆子拿了十两银子,送到太平镇来。   裴芩看着银子微愣,“姥姥!不用了!我们手里的银子差不多也够了!”   “你姥爷都说了,盖房子手里不能可丁可卯的,得留宽裕点!这个银子你先拿着用,以后哪年宽裕,哪年再还就是了!”不还的话方婆子不好说,只能随便她用几年。毕竟这银子是公中的,真给了,俩儿媳妇心里可能要不舒服,慧娘知道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裴芩推却不过,把银子接了。   隔天,冯波带着方慧,母子俩也过来了,送了些吃的,还送了五两银子,“家里不宽裕,没多的有个少的!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就自己干上了!你姨夫还在村里帮你们找工匠呢!”   裴芩打着哈哈,吃完饭,把俩人送走。   这下倒是多出十五两银子,可以先垫上,买啥东西能宽裕点了。她转头就拿着银子买了花生米,这个不用剥,直接炒了做糖炒花生就行,赚的少点,但省事儿了。   孔老爹尝过,很喜欢吃,裴芩就给他包了一包,让他一天吃几颗,少吃点,“…老人家吃多了糖,容易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家里有人还好,要是没有人,你一不小心昏倒了,就危险了!”   “你这丫头还懂医啊?”孔老爹笑着问。   裴芩呵呵笑道,“一点常识而已。”   孔老爹高兴,拿了糖炒花生就出去找老伙计,喝点小酒,下个棋。   裴芩刚转身,就吓了一跳。   孔老爹的东屋是租给一对主仆的,据说是一个瞎了眼的公子和仆从。   裴芩倒是只见他们屋里亮过灯,闻到煎药的味儿,和听到打翻药碗的声音,住了好几天,还没见过真人。   没想到今儿个倒是见到真人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精致无暇,异常的漂亮,只面容清瘦苍白,一双漂亮的眼睛却瞳孔浑浊,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棉布长袍裹在瘦弱的身子上还有些空荡,倒是瞬间破坏了美感。   裴芩盯着他打量,那少年却直直的朝厨屋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咕咚声响,裴芩脸色一变,急忙往厨屋跑,“卧槽!你特么眼瞎了,心也瞎了!?”   一斗刚出锅不久晾着的糖炒花生全部打翻在了地上。那个少年倒在了糖炒花生上。   裴芩连忙过来,一把就那少年一手拎了起来。   裴芫连忙从西厢跑过来,看她拎着那少年,忙道,“长姐!他是个瞎子!”让裴芩别打他了。   裴茜已经阴沉着小脸,跑过去拯救地上的糖炒花生了。   裴芩也不是要打人,她莫名其妙被人打劫了十两银子,天天累死累活的炒了花生想多弄点钱,还碰上这个瞎子一斗糖炒花生全打翻。   把人拎起来,甩到一边,就去拯救地上的糖炒花生。刚转身胳膊却被人拉住。   “我是眼瞎了!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心不瞎!?”沙哑的声音,绝望又带着深沉的怒恨。   裴芩愣了下,扭头看他。   从他眼瞎到现在,从没人说过这样的话,一句重重的刺进他的心里,“你告诉我,怎样心才能不瞎!?你告诉我!”   裴芩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挑着眉,“死皮赖脸的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她穿过来,这一片烂摊子都接手了,“不就瞎个眼吗!又不是治不好了!”   可他不光眼瞎了,他的心也彻底瞎了!全瞎了!   裴芩伸手抓了一把糖炒花生,上来粗鲁的塞了他满嘴,“让你那随从回来赔老娘花生!”   甜香的花生味儿一下子的塞了满嘴,墨珩有些呆呆的站住。   三人忙活了半天,才把满地的糖炒花生分拣着拾起来。干净的还能卖,但那些沾了地的,只能自己吃了。   见他还那站着,裴芩没好气道,“还傻站在那里干啥?装水仙啊!”   墨珩依旧站着没动,嘴里被糖炒花生塞的鼓鼓的。   裴芩白了一眼,“门口就在那里,有光,有风,有声音。你要是出来找茅房,更简单,那么大的味儿呢!”   墨珩愣怔。有光?有风?有声音?有气味儿?   裴芩不耐的把他推到院子里,长得好看,却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转身回来,收拾糖炒花生。这一批不能往县城送了,只能牛皮纸包起来,减价卖到镇上了。送去聚仙楼和得月酒楼的还得再炒。   裴芫叹口气,幸亏只撒了一斗,重新收拾了锅。裴茜斜了墨珩一眼,小脸难看的去拿白糖,搬花生过来。   墨珩听着厨屋里又响起翻炒花生的声音,伸手摸索着,试图自己回到他屋里。他天天都要喝药,屋里有明显的药草味儿。   封未回来时,已经晚上了,连忙煎了药,又煮了粥,端到屋里。   见桌上放着满满一小筐子的糖炒花生,他愣了下,“公子?”   墨珩坐在窗前,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他没有回头,低声问,“窗外是不是有竹子?”   封未疑惑的看了眼窗外,应声,“有一丛水竹。”随即惊喜的睁大眼,“公子!你的眼睛……”   “我听到声音了。”墨珩打断他。   封未脸上难掩失望,“公子!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好好吃药!”把药端过来。   墨珩没有再打翻药碗,端起碗,没有停顿的把药喝完。   封未有些惊讶,他已经做好了药碗打翻再端一碗来的准备,“公子?”   “桌上的糖炒花生,是我打翻的,你去赔些钱给她们吧!”墨珩把药碗递出来。   封未眼神闪了下,把粥放在他手边,看了眼糖炒花生,端了药碗出去。   裴芩双手抱胸靠在门柱上,“整整一斗,撒了满地,茶楼是没法送了,只能在镇上减价处理了,你赔个三百文吧!”   三百文是有点多了,封未却没有反驳,拿出三钱银角子给她,转身就走了。   裴芩微皱了皱眉,拿着钱回屋,扔给裴芫放起来。   “看那公子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咋会瞎了眼,跑到太平镇上来?”裴芫疑惑。   “反正不是啥好事儿!少打听!”裴芩对麻烦的直觉那是想当敏锐的,那个瞎子小白脸肯定带了一身麻烦。还有他那个随从,看着有点奇怪的感觉。   裴芫听话的点头。   次一天逢集,裴文东也跟着早早起来锻炼了一会,帮着到街上摆了摊,喝了一碗豆腐脑,啃了个包子去学堂。   裴芩把和的面卖完,收了摊,回家把剩的米粉煮了,浇上麻辣肉片,倒上醋,汤粉的香味儿就飘了老远。   这边刚把饭端起来吃上几口,墨珩摸索着从屋里出来,“能借一碗吃的吗?回头给钱。”   裴芩看他一眼,玉白的脸在春阳照耀下,苍白的仿佛要透明了般,浑浊的眸子朝着她们的方向,“我们卖的是十文钱一碗。”   墨珩点头。   裴芩回头给他捞了一碗,酸辣浇头少放点,多加几片牛肉。   出来看墨珩已经回屋了,裴芩暗自翻了翻眼,给他送到屋里。   吃完饭,裴芩连忙带着糖炒花生赶去县城。   在得月酒楼碰到了一脸不满,满眼怨念的王庭,“你娘不是已经过了七七,我等了好几天你都没过来!”   “家里在盖房子,这几天有点忙。”裴芩讪讪道,转移话题,“糖炒花生好吃吗?要是好吃,这次给你两包!”   说到这个,王庭忍不住小脸带了笑意,勉强道,“还算焦酥好吃吧!”   裴芩给了他两包,送完了糖炒花生,天色也不早了,又急匆匆的赶回家。   裴文东在屋门口练字,裴芫已经做好了晚饭,蒸了发面油饼子。   封未又是天黑才回来,见墨珩要了裴芩的米粉吃,他有些愧疚。他们出来的时候就他身上有点银钱,走着一路,又看大夫抓药,已经花没了,他必须出去找活儿干挣钱,否则连药都买不了。公子的眼睛可以慢慢治,内伤却得仔细精心的治养。   拿了十文钱给裴芫,又低声拜托她,以后晌午饭让她们做给墨珩一份。   裴芫只接了十文钱,“我家晌午要出摊,没有人在家里做饭吃饭,要不你们和孔老爹说说吧!”长姐说他们是大麻烦,还是不要牵扯的好。   封未沉默了下,又转身回去给墨珩做吃的。   裴芫告诉裴芩,她点了点头,继续练字。孙大顺说材料提前准备充足,不用雕花啥的,俩月就可以把一院盖起来,她们就可以搬回家了。   次一天,常咏麟就带着他那小伙伴过来了,还拿了两大盒的点心,“糖炒花生我吃了,我爷爷也喜欢吃,让我给你们带的点心!”   裴芩有些龇牙咧嘴的把点心收起来,让他们稍等等,她叫裴茜跑回家拿了竹筐子来,压面机搬到竹筐子上面,开始压面条。   新鲜的湿面条压出来,撒上一点点淀粉省的粘一块。把所有的饸烙面都压出来,堆了满满一大筐子,交代裴芫一碗下多大把,煮好捞出来像平常一样就能卖,晌午最忙的那会她会回来。   裴芫点头应下,让她去教。   裴芩回家拿了滑板,依旧借赵员外家空地,继续教俩人。   等晌午了,带着俩人到面摊吃米粉,她去照顾生意。   常咏麟看她们有点忙不过来,就指了自己的小厮,“你去帮着烧火!”   小厮睁了睁眼,见他说真的,苦着脸过来帮忙烧火。常咏麟看他烧的好,之后每次来,都喊了他去帮忙烧火,差点让他这识字懂礼的贴身小厮变成裴芩面摊上的火夫。   先把面条压出来,再直接拿了下锅煮,和米粉一样,捞出面条淋上浇头就行,准备工作多了,摆摊出去倒是轻松了不少。   只来吃饸烙面的多是稀罕那压出面条,见没有了,还有点奇怪,以为卖的面条不一样了,吃完后一个味儿,还是觉得少了点啥似的。   裴芩也只能这样了,面摊要摆,糖炒花生要做,王庭和常咏麟的滑板也要继续教。   “分身术啊分身术!真想长上三根猴毛啊!”炒完花生,裴芩整个人四肢伸着躺倒在炕上。孙大圣那猴毛,有一根也行啊!吹上一口气,她就能坐在家里等着收钱了啊!   “长姐!明儿个还得去姥姥家一趟!小舅舅要去赶考了。”裴芫提醒她。   裴芩哀嚎一声,次一天割了肉,又咬牙二两银子买了一支湖笔,赶早送到方家村。   湖笔方辅很是喜欢,他惯用的笔也不便宜,爹也特意给他买了一支好笔下场用,却比不上裴芩送的这一支,“小舅舅就拿这个笔下场了!”   方立看他那么喜欢,就猜不是家里那些便宜的笔。   “逢考必过!”裴芩恭贺一声,又连忙赶回家出摊。   老裴家,陈氏和孔氏婆媳也在忙着裴文礼下场之事,裴宗理往上送了三十两银子,陈氏这才收起不满,就盼望着大儿子能高中,翻身做主。之前方氏在老裴家,可以随她指桑骂槐,呵斥驱使。现在对上钱婉秀这个富家小姐,陈氏直接被忽视,连孔氏都被忽视了。   大房现在急需裴文礼高中来改变现状。   裴芩到原阳县教王庭几个小萝卜滑板的时候,正见到了今年的考生参加县试,只有县试过了的,才可以参加下一场的府试,然后是院试,院试通过,就是秀才,也叫生员,可以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功名了。   她没有多关注,专心教王庭几个玩滑板。   孙铁柱也跟着她一块来的,就在一旁等着,到了晌午,裴芩教完,和他一块去找王家的掌柜谈续约的事。   起先孙铁柱还担心王家不愿意续约,因为滑板也不难做,王家随便找些木匠高手,做的都比他们做的好。   倒是没想到,王家又续了约,让孙铁柱每个月送多少滑板,到时候再根据卖的情况告诉他啥样木料的订做多少。   这个钱裴芩就不抽成了,孙铁柱不愿意,最后说成由裴芩的手卖出去的滑板,给她提成,少要点。以后的手拉车和手推车也一样。   教到下晌,裴芩和王庭几个小萝卜说好下次过来,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这么一直忙了十多天,门前不远的榆树上就长出了鲜嫩的榆钱。   裴芩本想直接爬树上去,见有其他人也再勾榆钱,就拿了竹篙,绑着镰刀,摘了一大篮子的榆钱回来。   晚上剁了肉馅儿,把榆钱也剁进去,烫了面,包了榆钱馅儿的烫面包子,煮了糯口的的榆钱粥。   墨珩听裴芩给孔老爹送包子,也摸索着出门。   “给他两个去!”裴芩抓了两个放盘子里。   裴文东端去给墨珩。   榆钱特有的甜香混着鲜香的肉馅儿,面皮也是特别的口味,包子不大,墨珩吃了俩,觉得没饱。   这边又给孙铁柱家送了几个,姐弟才做到屋里,吃起晚饭。   裴芩最喜欢吃榆钱,香椿,槐花这些过时令就吃不到的,每年裴老妈都要跑很远弄来,或者干脆领着裴芩回乡下,吃够了再回来。   各种的榆钱饼,榆钱包子,榆钱粥,榆钱饭,炒榆钱,榆钱窝头,裴芩可以连吃一星期不重样。   太平镇倒是种了不少榆钱,树是私人的,树上的榆钱随便大家摘了吃,只要不掰断了树杈,祸败了榆钱就行。   头天晚上,裴芩把买的老母鸡杀了,熬了一锅汤。次一天起来赶了个大早,用鸡汤沾了榆钱,拌上面,蒸了满满一大锅的榆钱。   封未等裴芩出去了,才过来说话,买一碗榆钱饭。   裴芫有些纳闷,这个随从好像挺怕长姐的。给他盛了两大碗榆钱饭,淋上点辣椒油。   裴芩收拾了,把榆钱也一块装了,拿到面摊上一块卖。   集上也有别的卖榆钱饭和榆钱饼的,有人尝鲜儿就买一份。   集后,裴芩带上一兜新鲜的榆钱,赶去县城,教王庭几个滑板。   次一天常咏麟赶过来,见面摊上有蒸过又炒的榆钱,拉着小同伴一人吃了一碗,米粉都吃不下了。   榆钱的节季也只有十来天,过后榆钱就老了。   姐弟几人的饭桌终于没了榆钱,换成了正常饭菜,裴芫悄悄松了口气。长姐之前也没这么喜欢吃榆钱,这些天她觉得睡觉都是榆钱味儿的各种吃食。   榆钱下去的时候,传来了春试的结果。   方辅考中了,虽然名次有点靠后,但也是中了秀才,以后方家就又多一个秀才了。   而被夫子经常夸赞,送了钱转到县学的裴文礼,却落榜了。裴宗理往上送的三十两银子也打了水漂。   陈氏无法接受,觉得肯定是裴芩找了王家或者常家的关系,从中使坏,才让裴文礼落榜的。大儿子都进了县学了,老二听了她抱怨的话,也往上面送了银子,十拿九稳的事,咋会落榜了!?   她一说,朱氏立马肯定,就是裴芩坏的事,她用作坊拉拢了裴里正,她二儿子的功名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现在大孙子的科考也毁在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手里了!方氏不该死,该死的是这个小贱人!方氏不死,随她搓圆捏扁。这个小贱人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裴文礼进了县学,就发现,县学里想他一样借读的学生,很多学问好的。还有些原阳县富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在外面念了书,回来赶考的。他学问不差,但就三十两银子,年前名声还坏了个遍,又哪里能让他得中秀才!?   他没考中,那方家的方辅却考中了,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去捧着方家的人。   看他有些颓废,裴宗理劝了他一番,也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了。他还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的秀才功名恢复回来。就算砸些钱,有功名在身,很多事都好办了。   ☆、第七十九章:这个瞎子有病   裴芩从县城买了点心,又割了肉,包了糖炒花生,一块做长衫的淡青色料子,没有摆摊,姐弟四个赶到方家村恭贺。   方家人都满脸的高兴,尤其方婆子,跟裴芩道,“我知道那裴文礼落榜了,如今你小舅舅却考中了,咱们方家又多一个生员,看那裴家还咋嚣张!”   裴芩自然乐见。   有人喊着摆酒庆祝,方老秀才面上的笑淡了下来,等送了村里的人,跟方辅训话,让他不要骄傲自满,以为取的生员的资格就万事大吉,乡试才是更难的一关,有多少秀才都是止步于乡试,而且他名次靠后,算是勉强考中,等到了县学更要勤加刻苦攻读。等方辅过了乡试,家里再给他庆祝。   方辅受教的恭敬应是,转身跟裴芩笑道,“还要多谢芩儿送的笔,用的很是顺手,字也工整了。”   “那是小舅舅学问好,不然给你一支神笔也考不中的!”裴芩笑。   方辅被她恭维的话说的哈哈大笑起来。   热闹了大半天,裴芩姐弟就告辞回了家。   裴文东握着小拳头,心里默默道,他也一定考中功名,让那些人再不敢欺辱她们姐弟!以后让姐姐享他的福!   裴茜回来就说,“文东不要干活儿了,你好好念书就是了!这点活儿我们做完就行了!”天天这么多活儿做,念书的时间都占用了,就算聪明,也会耽误了的。   “你是不是吃饭都喂他,让他变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念书的废物?”裴芩幽幽的看着她。   “天天干那点活儿,我们仨谁伸一伸手,就干完了,干嘛非得文东去干!?他多念会书,练几个字不好吗!?”裴茜反驳。   “不好!”裴芩可不想把裴文东养成不事稼穑,拿取理所当然,除了念书啥都不会的废物。   裴文东忙道,“我就帮家里干一点小活儿,我愿意干!”家里就他不挣钱还花钱最多,哪能一点活儿也不干!?   裴芩点头,“考功名不是那么简单的,入官场更不是只会念书就行的。”让裴文东去干活儿。   裴文东立马乖乖听话跑去干活儿。   墨珩坐在窗边,听着姐弟的对话,忍不住对这个‘长姐’生出一丝好奇。   裴芩算算日子,山上的春笋要下来了,赶上裴文东沐休,也揪了他一块,上山去挖春笋,抓野兔子。   裴芩挖了春笋出来,抬头见裴芫三人都神色黯然悲伤,暗叹口气,清了下嗓子,“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终于有一天啊,你会修到七环,修完了七环修八环,修完八环修九环!”   三人囧囧的看着她,“长姐!这啥五环六环的啊!”   裴文东挠挠头,“五环那是肯定比四环多一个,比六环少一个啊!”感觉长姐这嚎的全是废话。   裴茜则白了裴芩一眼,觉得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靠谱点了,这会又不靠谱了。   “所以哼的是大实话啊!”裴芩还挺喜欢这五环的,多大的实话啊!   三人啥也不说了,就听她来来去去的五环比四环多,比六环少。   不过一天下来,四个人倒是挖了二三百斤春笋,逮了七只竹鼠,三只野兔子,还捡了一窝野鸡蛋。   手推车使上,费劲儿的推回家。   等次一天,赶集卖完饸烙面和米粉,裴芩借了头驴车,把春笋和糖炒花生装车。   “你会不会赶车啊?别半路出事了!”裴茜很不放心,昨儿个嚎的半天的五环六环的,今儿个就要自己赶一辆驴车,半路赶到沟里河里可坏事了!   “驴又不是马,赶着不就往前走了吗!”裴芩连马都会骑,还赶不住一辆驴车!?   看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裴芫和裴茜都有些提心吊胆。   裴芩一路上哼着五环,稳稳的赶着驴车到了原阳县。把聚仙楼的糖炒花生送到,又往得月酒楼,叫了人出来搬货。   掌柜的一看有春笋,顿时笑的满脸花。   王庭让她把驴车停好,先教他上次的转身,他已经学会了裴芩好几个技能,但那个半空转身的却总是转不好,摔了几次,就越发转不好了。   裴芩今儿就重点教他这个。   等吃饭的时候,章岩过来,一身淡青色竹叶纹直裰,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拿竹笋做菜,还把酒楼掌柜忽悠的欢天喜地,裴姑娘真是好能耐!”   裴芩看着他衣衫上的竹叶纹,还有细细的水竹笋隐没在竹叶中,高高挑眉,“愿打愿挨,你情我愿!”   “还得多谢你,发现了一道好菜!”章岩笑着说,眼神望着她的脸色。   裴芩不堪在意的耸肩,“竹笋只是刚出土和竹子不太一样,仔细点就能发现,有竹子的清香,不难发现就是竹笋,我也没打算一直卖这个,也不准备靠这个吃饭。”   “糖炒花生已经有人做出来了。”章岩又道。   裴芩就笑了,“饸烙面也会有人做出来的,那又不管我事,只要还有人愿意吃我家的饸烙面就行了!”   看她笑的竟如此坦然,毫不在意,章岩微微敛起嘴角笑。   裴芩最后好心的跟他道,“这世上的事只有三种,我的事,你的事,关我屁事!”老娘的事儿,又关你屁事!   章岩俊脸微微发黑。   裴芩摆摆手,吃完饭,教到王庭下晌,赶着驴车,揣着银子回太平镇。   孙大顺过来,说是快上梁了,让裴芩准备一下。   这事方老秀才也今儿个也问了,说是上梁通知他,他过来帮忙主持。   上梁是大事,裴芩就算不想别人插手,也不能不通知。   吉日这天,还正好逢集,方老秀才和冯守兴方慧等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裴芩拿着钱,在集上采买了各种刚出来的新鲜的青菜。由方婆子看着,余氏和方慧掌勺做的菜,阮氏和裴芩姐妹打下手。正好把竹鼠和野兔子肉都用上了,多添了俩菜。   方老秀才主持了上梁仪式,请了亲朋和孙大顺一干工匠吃了饭。   方立看了下,总共堂屋四间,厢房四间,有八间屋子。那儿子要来镇上念书,就可以直接住在这里了,也可以和裴芩姐弟几个多培养一下感情。看了眼一直说房子盖的气派的冯守兴,方立没有立马提出来。   之后上瓦就快了,不过两天,就盖上了瓦。只剩下收尾的细活儿,还要半个月的样子忙完。   结算了工钱,裴芩手里攒的几十两银子也快干了。   “娘的!十两银子不被打劫,现在也能打些简单的家具摆设了!”裴芩扒拉着手里剩的十二两银子,忍不住再次骂娘。   封未正准备过来,让她们晚饭给墨珩送一份,听她骂娘,脚步一顿,连忙又转身走了。   墨珩听他又回来,问他,“怎么了?”   封未有一瞬的尴尬,“忘了拿东西了。”随便找了个东西,又拿着出去。   裴芫和裴茜都没在,出去洗衣裳了。   封未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说麻烦裴芩晚上给墨珩送饭。   裴芩这会正在骂那劫匪,听他的声音,突然跳了起来,“卧槽!老娘终于想出哪不对劲儿了!就是你特么的打劫老娘!?”从她们租了孔老爹的院子,她一直觉得这个瞎子的随从有些奇怪的地方。声音再刻意,她还是听出来了。   封未脸色一变,否认的话立马就出口,“什么打劫!?裴姑娘你可别含血喷人!”   裴芩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娘都听出你的声音了,还装!?”   封未稳稳站着,“我真没有打过劫,裴姑娘你认错人了!”   裴芩才不听他说的,一拳照着他的左眼打过去。   封未倒吸口气,没想到她小小的纤瘦的小姑娘,力气竟然这么大。   裴芩打完一拳就收了手,磨着牙道,“老娘现在缺钱,等着他双倍奉还呢!”   “双倍奉还?那裴姑娘就不用担心了,你遇到的可能不是真的劫匪。到了时候,人家说过双倍奉还,也肯定会还你的。不过,能打劫一个小姑娘,真的不是我!”封未解释完,没多留,很快就走了。   “不是你妹!打劫老娘一个女的,没见过那么怂的!有本事劫富济贫去!”裴芩骂着竖中指,还是觉得不解气。   过了会,墨珩拄着拐棍过来,“对不起!”   裴芩哼哼一声。   “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你的。”墨珩迟疑着。   裴芩又哼哼一声,“你这瞎子能干啥?”不信他的话。   墨珩好一会没有说话,“我帮你们剥花生。”   “我们买的花生米,不需要剥!”裴芩没好气道。这个瞎了,那随从不是有手有脚,还功夫不浅的样子,非得学人打劫,还劫到她头上来了。   “……我给你弟弟讲学。”墨珩又道。   “谢谢!他有夫子,不需要!你这瞎子也教不了!”十两银子不要,裴芩也不想和这个明显头顶大麻烦的主仆扯上关系。   “你不是说,只要心不瞎,就能看见吗!?我虽看不见,却可以讲义。”墨珩道。他从出来,就一直在吃药,封未若不是囊中实在羞涩,也不会去打劫她。他之前说挣了十两银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用!”裴芩呵呵。她们很快就搬走了,这个明显大麻烦的,还是远离比较好。   墨珩却想做点什么,也减轻封未的负担,等裴文东下学回来,就叫了他,说是以后给他讲学问,上学之外开小灶,让他每日下了学到他那里去。   裴文东睁大着眼,赶紧跑了。回来就跟裴芩说,那个瞎眼的莫名其妙非要教他念书。   “那个瞎子有病,离危险人物远一点。”裴芩告诉他。   裴文东乖顺的点头应声。   封未回来时,裴芫和裴茜就见他左眼青紫了一片,是被人打了。   次一天裴文东下学回来,墨珩不见他去,就拄着拐杖过来,也不管裴文东听不听,跟他讲了几点如何看书做学问,如何练字的诀窍。讲完,就拄着拐杖,摸索着回屋。   裴芩嘴角连连抽搐,“果然是眼瞎,看不见老娘反对。”   “长姐!我不跟他学!”裴文东保证。   “对!不能跟他学!”裴芩赞同的点头。   墨珩却每天裴文东下学后过来,根据他背的书的进度,给他讲学,走时说一句,有不懂的去问他。   裴文东睁着眼看裴芩。   裴芩翻着眼看天,把她整到这破地儿来,还给扔到麻烦堆里,贼老天绝对的是故意的!   裴文东在学堂上被夫子夸赞了,他一脸犹疑的回来,纠结的眼神看着已经在等他的墨珩。他无意脱口而出他讲的东西,没想到夫子会对他夸赞不已,下学还留了他说话,问是不是姥爷指点他学问了。   姥爷没有指点他学问,是这个瞎眼的指点了他的学问。   裴芩问了缘由,沉沉的瞪了眼墨珩。   墨珩依旧给裴文东讲学,也不管他听不听,愿不愿意听,裴芩让不让他听,讲差不多了就回自己屋,晚上跟裴芩要一碗吃的。   裴芩也实在忙,没有多少时间总跑到山上去挖春笋,又带着裴芫姐弟往山上跑了一天,挖了两袋春笋送到得月酒楼,就把挖竹笋的注意事项告诉得月酒楼掌柜,让他们以后自己去挖春笋,记得留一些,不然明年就没得吃了。   大掌柜和二掌柜都惊讶无比,没想到拿到满口特别清香滋味儿的菜肴竟然是竹笋,那个竟然也能吃,还如此清香美味。   方家离山比较近,山上也长了成片成片的竹子,裴芩就告诉方婆子上山挖春笋,新鲜着卖,自家吃,或者腌制酸笋都可以。   听她们冬天就是卖竹笋和竹鼠挣到买口粮的钱,方婆子想到惨死的大闺女,不禁心酸难忍。   方老秀才一看山上春笋多,就说腌制酸笋卖。   裴芩自然把她知道的注意方法和诀窍都倾囊相授。   之前把做米粉的作坊教给裴里正家,盖房子又不找他看着,爹娘张口借给她们十两银子,还没说哪一年还,已经让方立心中抱怨不已,听方老秀才把做酸笋的事交给他,倒是一鼓作气,准备也做个酸笋作坊,开始稳定挣钱。   方老秀才给他找过不少能稳下来的活计,都被方立干着干着玩完了,他还满嘴借口。方老秀才把腌制酸笋的活儿交给他,让他说不出抱怨,也有了事干。   香椿芽很快长了出来,红红的鲜嫩,裴芩摘了一筐子回来,香椿芽炒鸡蛋,香椿芽凉拌豆腐,次一天面摊上就多了一种香椿打卤面。   榆钱裴芫还能跟着吃个十来天,可香椿她是真的吃不了那么多,小声的请求,“长姐!咱能不能少吃点香椿,做点别的菜?”   裴芩恍然,“我以为你们都挺喜欢吃!”然后家里的菜就变成了两种,一种香椿做的,一种不是,香椿做的那碗,几乎都被裴芩包圆了。   她还觉得不过瘾,看人家摘了香椿,炸了朝天椒砸香椿辣椒,也炒了一大筐子朝天椒,到舂米的碓碓那排了队,砸了满满一盆子的香椿辣椒。这个存放得当,可以放一年。即便上面长了毛毛,只要把毛毛那一层刮掉,就可以加了水和香油和了,抹在馍馍上或者面条上,辣椒和香椿的两种香味儿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香辣,讨厌的人不喜欢,喜欢的人就更加的喜欢吃。   连吃了两天,裴芩白净的小脸上,接连蹦出几颗粉刺痘痘。   裴茜不让她再吃了,她要是吃出事儿来了,家里谁撑着!?   脸上的粉刺痘痘碰着也疼,裴芩终于停止了进食香椿辣椒,开始盼着刚冒头的槐花。   等槐花下来,裴芩姐弟的饭桌上立马就多了蒸槐花,炒槐花,槐花饼和槐花包子,槐花蒸饺,槐花蛋饼。面摊上也多了一样炒的蒸槐花。   这个裴芫和裴茜都不太喜欢吃,倒是常咏麟和小同伴喜欢,俩人每次过来,都要吃上一碗。   不过这个下去的快,随着清明过去,槐花就老了。在墨珩也跟着连吃了几天的各种槐花吃食后,槐花终于不能吃了。   清明后,吹在人脸上的春风也越发温暖了起来。   门窗也做好,装好了,地上铺了青石板。屋里的炕,和厨屋里的灶,都点火试了,熥了几天,屋子就全干了。只要摆上家具,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裴芩现在没有银子打家具,手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她需要把方家的十两,冯家的五两还给他们。   每到这时候,裴芩再看见封未和墨珩,都要暗搓搓的甩上几个眼刀子。   倒是裴文东的学问,进步很快,还真是归功于墨珩。   裴芩依旧不想跟这瞎眼主仆多牵扯,归拢着东西,准备搬回家。   孙婆子过来面摊帮忙,问她们啥时候搬回家。   孙铁柱和邹兴抽空打了桌椅板凳,还有几个樟木箱子作为乔迁礼送来。   方婆子送了被褥和二两银子礼钱,“你们现在手里正缺钱,东西也不跟你们添置了,钱你们留在手里,捡了紧要的买!”   方慧也很是大方的送了一吊钱和几个竹筐子,筛子。   邹兴家里送的铁锹,和锅铲,菜刀,等用具。   左右邻居也送了手巾过来。   裴芩提前买了菜,还是余氏掌勺,邹氏和孙婆子过来帮忙燎锅底。   春笋已经有些老了,没有刚发的时候鲜嫩了,不过和肉一块烧了,依旧是一道好菜。   干锅竹鼠肉,用大盆子装着上菜。野兔子肉也烧了半锅。   让来燎锅底的众人都吃的很是尽兴。   方芳又喊着不愿意走了,“表姐家好吃的东西多,我要在表姐家住几天!”   “你都一身的肉了,还就知道吃!?要是再肥下去,看说亲的哪个看得上你!”余氏为这事都愁了很久了。   方辅考中秀才了,方留明也在跟着方老秀才念书,都说也是个学问好的,以后也有大出息。想跟方家结亲的就越来越多了。   方留明方老秀才是放出了话,要专心念书考功名的。就有人想着娶了方家的闺女也行。   方芳也不小了,今年过了生辰就十三了,可以说亲了。可是她那一身的肥肉,吃的圆滚滚的胖,媒婆说起来,那些条件优厚些的人都直摇头。倒是有人上门提亲,但余氏看到那些来提亲的,就觉得闹心。好的不来,来的全是些歪瓜裂枣。就限制方芳再多吃,要让她瘦下去。   可这么多年,也都没管住她的嘴,一个错眼,她已经手里摸着东西吃了起来,只要有吃的,耷拉下眼皮子,说骂那是都不听的。   余氏实在有些管不住她,不让她吃,看她饿的嗷嗷叫,又不忍心。   这会见她要留在裴芩家,还惦记着那些好吃的,余氏伸手就拧了她一把,“你哪都不许去!给我留在家里好好的减掉你身上的肉!”   方芳不高兴的噘着嘴,叫裴芩,“表姐!你跟我娘说,让我留下住几天吧!”   裴芩看着她笑着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裴茜眼神盯着裴芩,又盯着方芳,生怕裴芩一个点头,同意让方芳住下了。这个方芳胖的跟猪一样,吃的还多,人又懒。真要住在她们家,不把她们家东西吃干净呢!   方芳看她不帮着说话,小声嘟囔,“真小气!住你们家几天都不让!”   方立却说了话,“你表姐的面摊忙不过来,你要住下也行,给你表姐打下手,在面摊帮忙吧!”   一看她爹发了话,方芳立马高兴的连连点头,叫好。   裴茜小脸有些阴沉,心里万分的不情愿。   方芳已经高兴的喊着话,走的时候余氏叫,方婆子叫,就是不走,要留下了。   方立也挺高兴,走时还叮嘱方芳,“好好给你表姐帮忙,过两天让你娘给你送换洗的衣裳!”   “好!”方芳爽快的高声的应好,心里却没把帮忙干活儿当一回事儿。   家里的屋子,裴芩住了堂屋东间,裴芫和裴茜俩人住在西间和西次间。方芳看了看,最后和裴芫挤到一个屋去了。   裴文东一直都是和方氏,裴芩一块住。搬了新家,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屋了,西厢房靠堂屋的一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书房。   屋子有点大,睡觉的时候有点怕,半夜里又跑出来,敲裴芩的门。   看他不敢说害怕,眼里忍着泪打转,裴芩打着哈欠让他搬了被褥睡在炕梢。   她们搬了家,原本每天早上和下晌后都热热闹闹的院子和香味儿飘荡的厨房,顿时寂静了下来。   墨珩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耳边传来一阵阵鸟叫声,微风吹在树梢上,沙沙响,有似有若无的糖炒花生的香味儿飘过来。   他拄着拐杖起身,顺着门出来,仔细辨认了那香味儿,摸着墙,摸了两条巷子,到了柳儿巷。   站在传出浓郁糖炒花生香味儿院门前,墨珩静默了许久。从他的眼睛瞎了以后,一直都是封未在照顾他,他自己再也没有单独出过门,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裴文东下学回来,看到他站在家门口,吓了一跳,“你…你咋上我家来了!?”   “给你讲学。”墨珩平静道。   裴文东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好像欠了她们家钱一样,非得要跟他讲学。   他叫开了大门,墨珩也跟着进门。   裴芩看到他,差点把锅铲子摔了,“擦!早知道老娘才不嘴贱提醒!”   墨珩听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骂,忍不住嘴角微扬了下,叫了裴文东,开始跟他讲学。   夫子讲的那点东西,裴文东有些不太明白的,经他一说,就全通了。   方芳抓着糖炒花生不住的吃着,站在门口惊艳的打量墨珩,头也不回的问,“这是谁啊?他咋过来给你弟弟讲学?长得真好看!他是瞎子吗?长这么好看,眼咋瞎了!?”   裴茜拉着小脸,恨不得从后面一脚踹上她肥圆都是肉的屁股。肥的像猪一样,却比猪还懒。吃的顶的上她和二姐加上文东三个人了!   墨珩听有陌生人说话,明显是在看自己,没讲多大会,就起身回去。   等再回去,孔老爹那却没有糖炒花生的味儿引着他,就叫了裴文东送他回去。   裴文东端着给孔老爹的糖炒花生送他。   墨珩进了院门,在院子里站住,“你想学武功吗?”   裴文东愣了下,扭头看他。   “封未有一身的武功,你若想学,以后每天卯时过来,我让封未教你。”墨珩两眼‘看着’他的方向。   裴文东一听封未武功很厉害,顿时就纠结了起来,他想到了长姐遭遇打劫的事。要是他学会了厉害的武功,就能保护长姐,保护她们不被人欺辱!   正好封未回来,墨珩让他以后教裴文东练武,先演示两招给裴文东看。   封未皱眉,公子这些日子,心情变好了,伤势也好了起来。他也不那么担心,能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活儿干了,可教给这裴文东练武……   “十两银子。”墨珩提醒。   封未一惊,脸色顿时变了,单膝跪下,歉疚道,“公子!是属下的错!以后绝不会了!”   也不用墨珩提醒,直接提气飞身上了屋顶,走在屋顶上如履平地。一块石头在他手里,狠狠一握紧,就变成了石头渣。   看的裴文东两眼瞪的圆圆的,嘴也张了老大,神情震惊。   “你要学,我就教你。”封未把石头渣扔了,问他。   裴文东想到裴芩叮嘱他,要远离这眼瞎的主仆,他们身上有大麻烦,可是能学成厉害的武功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要是下次再有劫匪打劫,不像那个劫匪一样,而是要杀长姐,要杀她们,那她们姐弟该咋办!?只能被人杀了!   第二次,裴文东想自己做主。第一次要念书,那是长姐支持的,这次过来跟着眼瞎的主仆学练武,却是长姐反对的,裴文东满怀忐忑的回到家。   裴芩正被方芳打听墨珩打听的不耐烦,看了眼他的神色,没有多问,喊了他吃饭。   裴文东不敢跟她说,吃饭都心不在焉,晚上的算数题都做错了几道。   看裴芩没说啥,裴文东忍不住了,跟着她进屋,“长姐!我想学武功!”   裴芩有些讶然,她还以为那个瞎子会说服裴文东跟他念书,没想到他说服了裴文东跟他那随从学武功。目光落在裴文东稚嫩的小脸上,“说说!你想咋学武功?为啥?”   裴文东见她没生气,微微放下提着的心,胆子也更大了点,“长姐!那个眼瞎的随从叫封未,他会飞檐走壁,握着一块石头,一使劲儿,就变成了石头渣,很厉害!我想跟他学武功,也学的很厉害!这样就能保护长姐,二姐和三姐了!”   “你决定了?”裴芩问他。   裴文东有些犹疑的看着她,见她脸色没变难看,咬咬唇,用力的点头,“嗯!我决定了!”   裴芩伸手拍拍他的小肩膀,“决定的事,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吧!就算不对,也可以从头再来!知道了那是个不对!”   裴文东欣喜的睁大眼,上来抱住她的胳膊,“长姐!我一定好好学武功!好好念书!”   “嗯!长大了好孝顺我!”裴芩笑着揉揉他的头。   裴茜在外面听着,不满的进来问她,“长姐!你不是说那眼瞎的俩人是大麻烦吗?那你还让文东跟他们学武功!?”那个瞎子看着长得好看,但那样的人就跟王家的少爷一样细皮嫩肉的,却瞎了眼,天天吃药,躲在她们乡下镇子上,肯定闯了大祸的!到时候要给她们带来祸事咋办!?   方芳在家里住着,她心情很不好,说话口气就很冲。   “小萝卜好不容易自己做主,决定了件事,我能不支持吗!?”裴芩抬眼看她,“再说了,他们估计也待不久,让小萝卜跟着学一段也没啥!”就算不还银子,也总要收点利息的。以后的事,以后再特么的另说吧!   裴茜拉着脸回了屋。   第二天,裴文东就一大早起来,换上新做的轻便短褐,到孔老爹家找封未。   封未先从最基本的教他,让他以后顾不上来的时候,自己在家里也能练基本功。   裴芩几个起来,吃了早饭,开始和面醒着,拾掇了压面条。   方芳懒床,在家里每天她娘都把她打起来,她有些畏惧方老秀才,不敢多睡懒觉,到了这,就没人管了。   结果等她睡到日头高升起来,早饭没有了,家里啥吃的都没有了。   “我都还没吃早饭呢!?为啥没有我的早饭?”方芳饿的捂着肚子不满道。   “你不是来我家帮忙干活儿的吗?睡到日上三竿,你是来我家当大小姐的吧!?我们每天都有很多活儿,哪有空多管你吃没吃饭!你赶上了就吃,赶不上饿着!”裴茜哼一声,阴着脸斥道。   方芳一脸的不满,“我是住在你家走亲戚的,你咋能这样,饭都不让人吃!?”   “谁让你住我家了?我们可没同意,是你自己死皮赖脸住过来的!有意见你就回你自己家去!我们家可不欠你的!”裴茜巴不得把她撵走,凭啥在她们家有吃有喝的,还啥都不干!   “表姐你看她!我还是她表姐呢!她就这样对我!”方芳扭头就跟裴芩告状。   “我们家没有懒人,也没有闲人,下次再晚,依旧没你的饭。”裴芩头也不抬的和着面,一个面剂子一个面剂子的放在压面机里,压成面条。   裴芫在一旁接着,撒上点淀粉,摆在笆斗子里。   方芳委屈的噘着嘴,却没人多管她,自己洗了脸过来,“那给我煮碗面条吃吧!我饿死了!”   “我又不是你娘,凭啥给你煮碗面!?就算是你娘,也不是你该指使一句,就给你干活儿的!”裴芩白她一眼。   裴茜在一旁巴望着让裴芩收拾她。   “我就在你们走几天亲戚,你们就这样对我!”方芳坐在一旁抱着饿扁的肚子呜呜哭起来。   她以为她这边哭了,裴芩就该哄她,给她拿一堆吃的。   却不知道,裴芩最不耐烦的就是哭哭啼啼的了,压好了面条,浇头准备好,就准备出去摆摊。   裴茜喀嚓喀嚓屋门落上锁,院子里保证一口能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方芳一脸委屈的叫着饿跟出来,这边又食客过来,刚煮好的饸烙面,端到食客跟前,她伸手抢了过来,“我饿死了!我不管了!这一碗我吃了,你们再煮一碗!”   裴茜的脸色一瞬间黑成了锅底,“你赶紧回你家去!别在我家白吃白喝!”   裴芫拉了她一把,好歹是亲戚,就算不想让她住,也不能说这么直接的话。   裴芩却不喜欢拐弯抹角,除非必要,她都是直来直往。   两天后,余氏实在不放心,带了半篮子竹笋,过来叫方芳回去。裴芩直接道,“家里不单面摊,还要炒了花生卖,表妹在这,实在照顾不过来。”   她那么大个人了,哪用照顾,肯定是添麻烦了。余氏脸色有些发红,看方芳还告状,伸手就拧她的耳朵。自己的闺女她再清楚不过了,留在这里,就是想着多吃,少干,不在爷爷奶奶,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人管。当天走的时候,就把方芳给揪回去了。   方立还不满,“方芳在那住的好好地,你把她接回来干啥!?”   “你自己闺女自己不知道?在那纯碎给芩儿添麻烦,给她们捣乱的!”余氏拉着脸道,见方芳又跟方立告状,简直梦虫一样,说不听,骂不醒,气的心口疼。勒令她哪也不许去,以后都在家里干活儿,饭只准吃一半,不准多吃。   方芳哀嚎着,正要抗议,扭头见方老秀才从外面回来,立马不敢嚎了。   裴芫松了口气,裴茜的脸色也终于变好了,“以后不能让她来!猪一样!养头猪能卖钱,她就只懂吃喝!我们都不欠他们的,凭啥!”   所以裴芩一直的习惯,都是有事自己办,实在办不了的再找人办。遇上她不高兴的人和事,可以理直气壮的张口拒绝。至于得罪人?得罪十个是得罪,一百个也是得罪。裴芩已经虱子多了不怕痒了。   天越来越热了,再过不久就该收麦子了。常员外追加了不少手拉车和手推车,王家也预订了一批。   孙铁柱和邹兴两个人忙不过来,只得在镇上找了个孔木匠入伙,一块干。   裴芩也把热面条换成了捞面,煮好的面条在凉水里过一遍,再加上晾好的汤,吃着热却不烫嘴。   面摊的生意好,常咏麟的滑板学的也差不多了,他那个小同伴都已经很久不过来了。   裴芩让常咏麟也不用过来了,多练习也就行了,而且天马上炎热起来,来回跑,再中暑了。   帮着烧火的小厮心里直哭,谢天谢地,小少爷以后终于不用来了,他再也不用帮着烧火了!   常咏麟来回跑,是不想被关在家里念书。   “端午给你们送好吃的粽子!”裴芩把他哄走。   吃粽子多是南方人,北方不怎么习惯,吃也是纯糯米粽子,蘸了白糖吃。   裴芩提前跑到山上摘了两麻袋的粽叶,泡了糯米,专抽出一天不摆摊,在家里包粽子。   咸蛋黄粽子,蜜枣粽子,红豆粽子,栗子粽子,猪肉肉粽子,陈皮牛肉粽子,鸡肉粽,鱼肉粽,各种口味不同的粽子,绑上不同颜色的丝线做记号。   粽子出锅,墨珩就顺着粽子味儿找了过来。   就隔着两个巷子,严格说起来中间隔了三户人家。就是这个方向,裴芩她们要是做了啥味道特别的吃食,墨珩往院子里一站,就能闻见,然后顺着味儿找过来。   粽子不是很大,他一口气吃了三个。   裴芩也顾不上他吃的几个粽子,把煮好的粽子留了自家的,其余都拉到原阳县,王家送一兜,常家送一兜,其余的都卖去聚仙楼,让何掌柜发挥想象,只要是吃的,都能包进粽子里。天热了,让他在茶水上做文章,不管大人小娃儿,热天都想吃个冰碗,来杯冷饮。   何掌柜很是感念,拿了一兜的咸鸭蛋和两大盒的点心给她。   裴芩没客气,直接收了。   回到家装了几个咸鸭蛋,拎了一兜粽子送到孙铁柱家。   孙铁柱家门口却停着一辆马车。   裴芩疑惑的打量了下,叫了门,拎着东西进门。   “这就是小裴!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那些都是小裴画出来的!”孙铁柱介绍的声音刚落下。   裴芩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被抱了个满怀。   “老乡!我终于找……”   ------题外话------   这本书,继续俺的脑洞,一切皆有可能~   ☆、第八十章:你个登徒子   裴芩根本没防备,一下子就被抱了个满怀,她条件反射,伸手擒拿住对方,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还顺带一脚踩了上去。   “嗷……”被摔地上的人惨叫一声。   一旁的两个随从愣神后,立马扑了过来,“少爷!?”   沈颂鸣惨嗷着,朝裴芩伸出一只手,“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   裴芩惊的瞪大眼。   孙铁柱和邹兴也震惊不已,不过他们震惊的是这来找裴芩的男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胆敢当着他们的面去非礼裴芩!?   邹兴再得知裴芩拒绝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抱着希望,不愿意去相看,和家里人别着。如今看这个有钱的少爷胆敢非礼裴芩,黑沉着脸,上来就抓住沈颂鸣,想要打他,“你个登徒子!”   “别打我们少爷!”两个随从怒喝。   沈颂鸣勉强站起来,强烈控诉裴芩,“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刚一见面,你竟然就打我!?”   邹兴觉得他有病,想要跟裴芩套近乎,耍流氓,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揍。   裴芩眼疾手快的拦下来。   邹兴不解的看着她,“裴芩?”   “裴芩!?卧槽!你是裴芩?你是哪个裴芩!?”沈颂鸣一听‘裴芩’俩字,立马不疼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两眼瞪的圆圆的盯着裴芩。   上下打量他一眼,裴芩一时没有说话。   沈打颂鸣也上下量她,十四五岁,纤瘦白嫩的一标志清纯少女,他摇摇头,不确定的问,“你不会真是荣都的女霸……裴…芩…”   裴芩扶额,好一会揉了揉眉心,“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眼刀子刷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沈颂鸣浑身一个激灵,“额……是…认错人了!”看着她,连连咽气。还以为碰到一个老乡,可以风风火火一块闯九州了。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个女霸王!老天爷确定不是在玩他!?   邹兴还是想揍他,非礼了人,说一句的认错了就算了!?   沈颂鸣连忙道歉,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搬出来,“我是看了你们做的滑板,我想找你们做点东西的!”   “你要做啥东西?”邹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问。   沈颂鸣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裴芩,一边看她,一边解说自己要做的东西,“诸葛亮用木牛流马运送千担粮草,我就在家里试了下,结果没成功。看到你们做的滑板和手拉车,购物车,就想着过来找这个高人请教请教,看能不能把木牛流马做出来。”   这借口有点烂,邹兴严重怀疑。孙铁柱也不咋相信,但又想,这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有银子折腾,说不定人家折腾着玩,折腾出个别的东西。都看向裴芩。   “我可以帮你看看图纸,太难的东西我也不懂。”裴芩面无表情脸。   沈颂鸣当即就喊小厮去马车上拿了一个红木匣子,拿出里面的图纸。   见还真有图纸,孙铁柱和邹兴对视一眼,都上前去看。   沈颂鸣画的是摩托车和发电机,见他们俩也围上来看,就伸手盖住,“这是我们家机密!”   孙铁柱和邹兴顿时有些悻悻的。   沈颂鸣把图纸递给裴芩。   裴芩打开看了看,“看不太懂。”   “我跟你讲!”沈颂鸣连忙道,给她使眼色,这里说话不方便,要换个地方说话。   裴芩就跟孙铁柱和邹兴招呼过,带着沈颂鸣离开。   邹兴很不放心,“我们把屋子让出来,你们有啥就在这说吧!我们保证不听!”他觉得这个姓沈的少爷,没安好心。   “他打不过我!”裴芩丢下一句,领着沈颂鸣出来。   俩人坐上马车,小厮一直把马车驾到太平镇外面,停在柳树边。   沈颂鸣看着裴芩有些无奈的神色,想靠近坐一点,忙又理智的朝后退了退,“嘿嘿嘿嘿……”   “嘿什么嘿!叫啥名儿?哪的人?”裴芩凉凉的看过来。   沈颂鸣立马坐正了,“我叫沈颂鸣!家是荣都的!我姐夫的腿就是你打断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见她还是想不起来,沈颂鸣又提醒,“就是前年,不,你死的前一年!”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忙闭上了嘴。   裴芩是记得她把一个杂碎的腿给打断了,但打的又不是他,裴芩哪里记得他是谁谁!   “好吧!你打的人太多了,连打的人都不记得!”沈颂鸣说完,兴致勃勃的打听她的穿越情况,“我爹现在是济南府的知府,三个兄弟,我老小,我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克死了两个未婚妻了!”   “有啥好光荣的吗!?”裴芩幽幽道。   沈颂鸣腹诽,当然光荣了!他现代的时候家里除了有点钱,在荣都可是小虾米一个!鼎鼎大名的女霸王,荣都多少人都被她打过,黑白两道的人她都敢得罪,也因为裴家有权有势,那些人一般不敢找她报仇,因为找她报仇就是找打啊!现在看她在一个乡下小镇上,穿着青白色的普通棉布衫,他只是突然很好奇,而已。   看他明显好奇的眼神,裴芩跳下马车。   “哎哎!裴老大!别走啊!我是来认亲的,不是来打听八卦的!”沈颂鸣连忙跟下俩,叫住她。   “马车里太热。”裴芩淡淡的白他一眼。   沈颂鸣看她额头上细汗,凑过来,“你不是学化学的吗?你咋不制冰啊?”这货还拿过大奖,他们私底下都怀疑她在搞生化武器,所以那些被她打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轻易都不敢招惹她。   裴芩呵呵他一声。   沈颂鸣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你交给我,我给你挣钱!你啥都不用干,就等着数钱就行了!”让他念书就是要他的命,做生意他还是很在行的。   裴芩望天,“你有话最好快点说!”   “别介嘛!老乡见老乡,就算背后捅我一枪,我还是感激的!终于见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你都不知道,我刚穿过来的时候,吓死了,话都不敢说,就怕说错一句,被人当成鬼怪上身给烧死了啊!我都快憋死了啊!咱俩好歹也算认识的人,你难道就没有话跟我说吗!?”虽然遇到的人是裴芩,沈颂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们可有太多共同处,能说的话了啊!   “没有!”裴芩冷声道。   “别这么高冷嘛!你看你现在,白嫩清纯小萝莉啊!这么高冷多不符合气质啊!你……好吧!我闭嘴!”沈颂鸣看她眼刀子甩过来,自己捂住嘴,只睁着俩眼看着她。这货穿越之后真是大变样啊!现代的时候听说长得像她爷爷……虽然还是有人想泡她,不过有贼心没贼胆。现在这小模样儿,虽然没那么有气势,看着还真是顺眼很多啊!   好一会,裴芩忍不住再次扶额,扭头看沈颂鸣。   沈颂鸣可怜巴巴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这货可不吃硬,那她肯定就吃软了!   裴芩阴沉着小脸转身就往镇上走。她心里莫名的憋着一团邪火!纠着,又不知道往哪发。   沈颂鸣没跟她接触过,见她走了,不知道啥情况,连忙就追上去,“裴老大!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家啊!?”   两个小厮远远的看着,面面相觑,连忙赶了马车跟上。   快步走到家门口,裴芩深吸口气,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沈颂鸣一路小跑着跟她过来,“刚新盖的房子啊?混的还真不错!”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芩没有理他,叫开了门。   裴芫和裴茜正在家里练字,见她回来,就问她给姥姥和小姨家的粽子啥时候送,“……咱们明天要摆摊,就只有下晌送去了。”   “明天不摆摊,放假了。”裴芩说了句,倒了杯凉开水喝。   果然还是那么任性,想了就摆摊,不想就给自己放假。沈颂鸣笑着跟进来,和裴芫裴茜打招呼,“你们好啊!”   俩人疑惑的看着他,询问的目光看向裴芩。   沈颂鸣已经自己开始介绍自己的了,“我是济南府的沈颂鸣,见过你们做的滑板,还有手拉车和手推车,特意来找你们长姐做东西的!”   两人都问了好,裴芫忙去给他倒茶,想了想,又拿了盘子,装了一盘点心拿出来。   沈颂鸣看着,摆手推了,“刚才听说你们煮粽子了?给我拿几个来吃就行了!我要牛肉粽,鱼肉粽,猪肉粽,顺便再来俩甜的吧!”   裴芫睁大眼,一副他咋知道的样子。   这边吃的粽子都是直接包糯米,煮好剥出来蘸白糖,她们也是头一次乱包。难道长姐跟他说了!?   那边裴茜已经麻利了捡了他要的几个粽子出来。看这个人穿戴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又让长姐做个啥东西,挣一笔银子了。搬了家之后没有银子打家具,长姐这些天脸色都不咋好。   沈颂鸣闻着味儿,吸了吸气,拿着筷子吃起来,“这粽子包的真不错!真好吃!”   他的两个小厮找过来的时候,就见他们家少爷对着粽子大吃特吃,很是没有形象。   把几个粽子吃完,沈颂鸣吃撑了,打着饱嗝吩咐来小厮,“把我带来的那个箱子拿过来!”跟脸色有些黑的裴芩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之前打听的做滑板的是个木匠,所以带了一道木匠工具和一套顺手的雕刻刀具。木匠工具他估计裴芩是用不上了,但那一套刀具她肯定能用得着。还有一堆从路上买的特产点心,都拿出来。沈颂鸣让裴芩看箱子底下大半箱子的‘好东西’。   “红薯!?”裴芩嘴角抽搐。   “你可别小看这红薯,这是我从去番邦行商那里买来的,他们叫番薯。这个时候汉人还没有人种,我就买下来,就吃了三块,再没舍得吃,其余都给你送来了!”沈颂鸣咋呼着,“你把这些番薯育上苗,今年的玉米就不要种了,全部种上番薯吧!等这东西种起来了,推广起来,你们家到时候上表,也能得个封赏啥的!”   “……我们家没地。”裴芩沉声道。   沈颂鸣张了张嘴,牛逼轰轰的裴芩,穿越后混成这样!?难到真是前世作恶太多,被老天爷发配到这来受苦了!?那他前世是干了啥缺德事,让他穿越过来碰见这个女霸王!?本来离的挺远,结果还是他自己巴巴的上赶着来找她。   他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感觉到深深的担忧。   沈颂鸣有些不情不愿的掏出几张银票,看了看面额,递给她,“先拿去买地,不用买太好的,番薯这东西贱,种上就能活。”   裴芫和裴茜都没有见过银票,见他竟然拿了几张银票给长姐,都莫名其妙,睁着眼不错眼的看着。   “拿着吧!等我回去制了冰,从你分成里扣就行了!”沈颂鸣又往前递了递,“跟我还客气个啥!”   他一说客气,裴芩伸手把银票拿了过来,看了看,挑眉。一张一百两,一共五张。就算他爹是济南知府,也不会一下子给他那么多银子败吧!?大贪的儿子啊!?   “你别多想,这可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沈颂鸣看她的眼神,连忙解释。   “我突然冒出五百两银子,太莫名其妙了。地你自己买,我帮你看着!”裴芩说着,却把银票揣了起来。   沈颂鸣嘴角微抽,“那样功劳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再说我也没有多少银子能买一片地了。”嘟囔完,就道,“你帮我整画图纸,我给你报酬,天经地义啊!”   裴芩只考虑了一秒要不要再把银子还给他一张,然后果断打消想法。   裴茜一阵激动,五百两银子啊!她们家一下有了五百两银子!?能买一大片地,连地主都能做上了!羡慕眼红死老裴家的人!   沈颂鸣虽然不想走,但听她们就姐弟四个,他对她们来说,一个陌生男子,留宿肯定影响不好,就和裴芩说好明儿个碰面,带着俩小厮去镇上找客栈住下,顺便打听裴芩的事。为啥他一问她穿越过来的情况,威风凛凛的女霸王却是那副表情,他真是太好奇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给小二扔了几个赏钱,那小二就绘声绘色,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在老裴家当牛做马被全村欺辱开始讲到裴宗理带了有钱人家小姐生了俩儿子回来逼死方氏,就剩裴芩姐弟四个,拼死拼活摆摊挣钱,如今终于靠着王家和常员外家的资助盖了新院子,小日子过了起来。   沈颂鸣听完,终于能理解裴芩为啥那副表情了,那不是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有点苦大仇深啊!这是啥破烂奇葩事儿,都赶她身上了啊!幸亏他聪明,没有一直追问,不然何止一顿打啊!   在客栈里规划了老半天,决定明天一大早去找裴芩。   而裴家姐弟几个,也都兴奋激动的不行,把银票看了一遍又一遍。   “行了!都早点去睡吧!明儿个不用摆摊,但事情更多。”裴芩把银票收起来,给已经有些发芽的番薯泼了两遍水。   第二天一大早,裴文东拎着粽子刚去找封未,没多会,天刚亮起来,沈颂鸣就起来,大摇大摆的过来敲门。   裴芩昨晚没睡好,打着哈欠起来。   精神抖擞的沈颂鸣看她面无表情没睡醒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这货不会有起床气吧!?她的起床气不会是打人吧!?他这是又自动送上门找打了!?   裴芩让他自己进屋坐,从茅房出来,洗了脸,收拾好,这才精神了。   沈颂鸣这才松了口气。   裴芫和裴茜麻利的到厨房去做早饭,还问他吃了没有。   “我起来就过来了,没有吃。”沈颂鸣就是过来蹭饭的,裴芩这货打架厉害,手艺也是很好的,心血来潮就开着她那小跑车去摆摊,搞的一大片的女生往上凑,还有人直接喊老公。她摆摊卖啥,她们就买啥。之前有人不服气,他跟着去吃过烫面包子和豆皮饼,还挺好吃,不是靠那些女生吹嘘的。   裴芩洗了手,烫了面,油渣切碎,和韭菜调了馅儿,包了烫面韭菜油渣包子。   沈颂鸣闻着味儿,觉得来对了,吃饭的时候,他自己揽了整整一盘子。   裴芩都没吃饱。   沈颂鸣以为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算打架干活儿需要能量,也吃不太多,所以一盘烫面包子吃完,把竹筐里的包子又抢吃了俩。见她眼神看过来几次,还有点莫名,他可是刚给了她五百两银子,不会蹭顿饭就看他不顺眼,想打一顿吧!?   裴芫看长姐吃的东西,知道她没吃饱,转身拿了点心过来。   沈颂鸣愣了下,忍不住脸上一红,腹诽裴芩。他又不知道她那么能吃,还以为那俩包子没人吃了。而且,吃那么多,没长二两肉!   裴芩不喜欢吃甜食,塞了两块点心,就出去,找了太平镇的里正,送了几个粽子,打听买地的事,回来又把咸鸭蛋和粽子装上,领了裴芫去方家村和冯家庄。顺便再看看方家的酸笋做成了没有。   “我这马车反正也不用,送你们过去吧!”沈颂鸣笑着示好。   这么一辆马车给她们用,太打眼了。裴芩还是租了辆驴车,把东西送过去。回来的时候,方婆子给她们包了一兜,十个鹅蛋,一块过年煮的腊肉,一筐子酸笋。   酸笋还没出味儿,头一次的卤水不太好,不过能做成,没有坏很多,卖出去也能挣些钱。方立看着十几口大缸,已经在摆谱了,“回头也和酒楼签了纸契,以后就直接把酸笋卖到酒楼去!等冬天的竹笋上来了,就多收些上来,把酸笋做大!”   裴芩露出个笑,这些酸笋能做出来,也要归功于方婆子和余氏婆媳,跟方立还真没啥太大关系,他也就收了些竹笋而已。   方家也要割麦子,裴芩没有多待,打了招呼,去冯家庄。   冯家没有人,全部都下地了,她们回太平镇的时候,路过冯守兴家的地,都在地里割麦子。裴芩把东西给他们留下。   方慧非得拉着她们上家去,“就算不吃饭,喝口茶再走啊!家里前些日子腌的鸭蛋快成吃了,昨儿个冯波还说给你们送些去呢!”   “别了,小姨!茶楼的掌柜的给我们送了几十个,正愁咋吃完呢!所以才给你们包几个。”裴芩招呼过,说家里还有活儿,不让送,赶着驴车离开。   隔壁麦场里翻麦子的媳妇子笑着跟方慧道,“你这外甥女还真是好能耐啊!自己在镇上买了宅院,盖了新房子!连驴车都赶的这么溜!人长得还齐整!”   方慧笑的一脸灿烂,知道她话多,没跟她多说,转身回去继续割麦子。   晚上煮了粽子,吃着好几种口味,冯婆子一脸满意的跟方慧夸,“这芩儿还真是手巧!这粽子包的好看,还这么多东西包到粽子里,之前咱们可都没想起来。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芩儿这娃儿能干又懂事,难得的是识字算账都会!两个妹妹也都在教识字算账,文东已经送到学堂了,以后也错不了的!”方慧也笑的很是满意。虽然是丧母长女,还有几个小的拖累,但有能耐,总比别人强很多的!   “别人掌柜的给她们了几个鸭蛋,她们还不舍得吃给咱们了。咱也得给她们送点啥吧?”冯波拿着粽子,吃着问方慧。   “给她们送点菜吧!她们没有地,吃点啥菜都要花钱买!”方慧沉吟。   “那好!反正咱家菜园的菜多,也吃不完,以后多给她们送几次。”冯波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冯婆子和方慧几个都笑起来。   裴芩也笑了起来,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孙里正放出风,赵员外听她要买地,当即就说他想买的一块地,有五十多亩,正嫌小,问合不合她意,要不要买下来。她让孙里正打听的就是三五十亩的地,哪那么正好就有这么一片地等着她!?   “人家赵员外示好,不过想借你过个桥,王家和常家都不是傻子,他要是有啥算计,人家也不会让他白白算计,赵员外估摸着也知道,你也不损失啥,反正也正好要用到,就先买了吧!”沈颂鸣听着觉得挺好,让她买下来。   裴芩听他一说,当即就拿了银子,准备把那五十多亩地买下来。   孙里正去告诉她,她没有及笄,要买地只能写裴宗理的名字。   “卧槽!老娘买地,干啥写他的名字!?”裴芩当场就骂了娘。   孙里正咳了两声,跟她解释,楚国律法规定,女子置私产,除非嫁人,否则得满十五,也就是及笄。   裴芩是十二月的生辰,还有大半年不满十五。可现在总不能把买的地真写了裴宗理的名字。那她还不如把裴宗理的脖子给拗断了!   “那还是写我的吧!我好歹也有个功名,挂我名下,你们还不用交税粮!”沈颂鸣在一旁道。   听他是有功名的,一口官话儿说的那么地道,孙里正连看了他好几眼,目光询问的看着裴芩。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他们太平镇的,几十亩地写他的名字,可不可靠!?   看他怀疑的眼神,沈颂鸣忍不住想白他。他都不可靠,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对裴芩可靠的了啊!而且买地的银子还是他给的呢!有啥不可靠的!?   裴芩上下打量他,打量的沈颂鸣要瞪眼了,这次勉强点了头,“那就写他名字吧!”扭头又问,“你叫啥名儿?”   孙里正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沈颂鸣一张俊脸黑了又黑,“贵人多忘事吗?我叫沈颂鸣!沈,颂,鸣!”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看她再记不记得住。   裴芩点点头,“沈颂鸣。”   孙里正好歹也是听着她们姐弟的事迹过来的,心里也怜悯她们姐弟,见这情景,当下就把裴芩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劝她要多张点心眼儿,别被人骗了,不想写她爹的名字,就写到她姥爷家去。方老秀才那个人,不会占她们姐弟的田地,等明年裴芩及笄了,再过户过来就行了。   等他劝了半天,裴芩打断他,“买地的银子是他给的,让我家帮他种药材。”   孙里正一张脸僵了半天,嘴角抽了又抽,啥也不说了,说是等地里的麦子割完,立马去帮她去办地契。   沈颂鸣直接叫了卖地的人,带着裴芩去了县衙门。济南知府的名帖一亮,裴芩就见这些时候正忙税粮的县令大人急忙忙就过来了。   辨认了下,沈颂鸣发现不认识,一番交涉后,是他大伯的门生,沈颂鸣说是买点地,过来办地契过户。   裴芩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不到小半个时辰,红契和白契都办好了,那叫一个效率。   走的时候,吴县令还要留沈颂鸣吃饭,被他推了。   出来裴芩问他,“你大伯的门生?”   沈颂鸣犹豫了又犹豫,小声小心道,“我大伯是文渊阁大学士沈弼,去年刚入阁。”不会知道他家背景之后,看他更不顺眼吧!?   裴芩仰头看了看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有想打他就好!沈颂鸣和她回到太平镇,到地边看了下那五十多亩地,七两银子一亩,不是上等田,但多上点粪,好好养上两年,再转手卖就能卖八两,她准备种了番薯其余的都种上黄豆,已经足够了。   孙里正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把地契办下来了,想着沈颂鸣说他好歹有功名,就猜想他是哪个世家的少爷,去衙门办事才那么快。   赵员外也有点讶异裴芩的速度。   次一天就是端午了,家家门前插了艾草,有的挂上几颗大蒜,或者石榴花的。   孙婆子割了不少艾草,提前给她们送来些,挂在门前。   裴芩又包了不少粽子,给孙铁柱家送过,孙里正也送了几个,赵员外家。左右前后的邻居也给她们送了粽子吃食,裴芩也还了咸粽给她们。   其余的都搬到集市上卖。   一吆喝是咸粽子,还是各种肉粽,甜粽子也有不同的馅儿,不少人感兴趣,买两个回家尝尝。   一个集没到头,她们那一堆的粽子就卖完了。   沈颂鸣看着啧啧不已,裴芩这货可真适合摆摊,浑然天成一样,怪不得摆摊卖啥都能招揽到人!   早早收了摊回到家,沈颂鸣跟着她们一块过来蹭饭,有点小不敢催促裴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喊热。   裴芩写了个配方给他。   沈颂鸣看写的挺详细,立马脸上笑开了花,伸手准备抱她一抱,张开胳膊想到她是谁,想到刚见面那一顿摔和胸口补的那一脚,立马停住,“那我明儿个就赶紧回去了!你记得要种番薯啊!先育苗,然后剪成一节一节的,插在地垄上,一根秧子能剪好几颗,一颗番薯能种一大片的!”   裴芩点头,记在纸上。   沈颂鸣又给她出了几个赚钱的主意,全被裴芩无视了,那些她早先就想过,能做却不是现在能做出来的。现在的她,买地都得写裴宗理那个渣渣的名字,只能先小打小闹着。   次一天送走了沈颂鸣,那家伙很是不舍,把他收信的地址留给裴芩,说是他回到济南就给裴芩写信,一定要跟他通信。   邹兴见他终于走了,松了口气。也没好问裴芩帮他画了啥图纸,之前沈颂鸣说是机密,那肯定是不能说的,只知道裴芩得了一笔钱,帮着沈颂鸣种东西。   裴芩对外说是药材,反正那番薯看着就不像能吃的东西,他们也想不到能吃。   孙婆子也有些担心,怕裴芩是碰上了坏人,让她多长个心眼儿。   裴芩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说她帮忙画了图纸,对沈颂鸣很有用,他才让裴芩帮忙种东西。买地花了三百五十两,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在她手里,不会受骗。   当天下晌,一个老汉赶着一辆驴车还拉了不少东西过来,到了镇上就打听裴芩,找到门,说是驴车上的黄豆种豆,还有几匹素色棉绸细棉布的料子都是沈颂鸣沈少爷让他送过来。   “真遇到了贵人了!?”裴茜不确定的说着,就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那老汉让她不用搬,裴茜还以为他要跟她们收钱。老汉笑着让她挪挪地方把驴车赶家里去,“这头驴子和这新打的架子车,都是沈少爷买的,让送给你们家使的。”还有封给裴芩的信。   裴芩打开,就是满纸熟悉的简体字,还有好几个错别字,说啥知道马车给她嫌打眼,看她那么喜欢驴,就送她一头毛驴,以后要出门可以骑着毛驴代步了。种豆他顺便帮她买好了,直接种就行了。这些都是认亲后的见面礼。其余布匹那些零碎的,都是蹭饭的谢礼。让她一定要保持和他通信,不然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会憋死的。   “你妹的才喜欢驴!”裴芩忍不住笑骂了声,还是把信收了起来。   裴芫有些担心,那么多银票给她们了,还送这些东西,也几十两银子了,长姐跟他写画了啥东西!?不会是啥不得了的东西吧!?   裴茜高兴过,心里也有些怀疑,等那老汉走后,看着屋里堆的东西,还有院子里的板车和牲口棚的毛驴,就问裴芩,“长姐!你到底给了他啥东西,那个沈少爷又是给咱银子买地,又是送这些东西的!?”   “打听那么多干啥,等着收钱就行了!”裴芩白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教了他做啥东西,能挣很多钱!?”裴茜是怀疑她又把值钱的东西便宜卖给别人了。要是有,她们自家做,不是能挣更多钱吗!?   “瞎想个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升斗小民能做的!”裴芩一把推开她的小脑袋。   “那个沈少爷,他是啥人?”裴芫追问。   裴芩耸了耸肩,“他老子是济南知府!”   两人都睁大了眼,她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连县老爷都没见过,知府大人,那得是多大的官!?手底下可管着好几个县令啊!   “当官的人挣钱就是好挣!”裴茜忍不住嘟囔,五百两银子虽然多,但要是她们自己做了挣钱,那肯定就不止五百两银子了!   裴芩白她,“当官的人要是没能力没本事,也当不了官,当上官会死的更快更惨!”   “贪官是要杀头的,严重的砍一家人的头!”裴芫点头道,这个她听人说过。   不过这么说完后,姐弟几个还是很高兴,起码衣裳料子不说,家里多了一头毛驴,有了驴车,她们再上哪去,也不用租借人家的驴车了。   就是突然多了一头驴,它得吃东西,姐弟几个又多了一个每天割草铲粪的活儿。   端午后,天气一下子炎热起来,地里的麦子也都一片金黄,有心急勤快的已经在地里割了不少。   收了麦子要交税粮,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才可以免税,裴宗理之前有功名,但死后户籍都消掉了,如今恢复了户籍,但功名跑了小半年,搭上不少银子,却一直没有恢复成。   老裴家今年还是要交税粮。   倒是裴芩,沈颂鸣买下地的时候,麦子还没收,等割了麦子,要交税粮了,沈颂鸣身上却有秀才的功名,可以免五十亩税粮。五十三亩地,吴县令给他算的五十亩,正好不交税粮。   裴芩让那家人收了麦子,把地给她翻一块留着种番薯,拢成一条条的地垄,本来要上交的税粮,打好麦子分她一半就行了。   楚国的赋税还是挺重的,别的地方裴芩不知道,汝宁府这边赋税她问了下,就忍不住想骂娘。别的不管,单她们交税粮的还分丁税和地税。就是谁家人多地少,就按人头交税。要是谁家人少地多,就地交税。说白了,就是哪头大交哪头。   那家一听不用交税粮,裴芩只收他们上交税粮的一半,说是打完麦子就给她们把粮食送到了家里来。   大晌午热的很,裴芩带着裴芫裴茜只摆一会摊,卖凉面和捞面和拌粉,卖完就回家。   天热起来,又是农忙,糖炒花生也卖的少了,若不是她们炒的花生别人炒不出那个味儿,可能卖的更少了。   收完摊回家,看裴芩在捣鼓番薯,裴芫和裴茜也帮不上啥忙,拿着篮子就出去拾麦子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家的麦子都差不多割完了,里正就会发布可以拾麦子的消息,不少村里的小娃儿就拿着篮子筐子出去拾麦子。裴芩姐弟几个一直很勤快,每年拾麦子都能捡一麻袋的麦穗,打了粮食也有一斗。要是朱氏满意,还能给她们吃一顿白面馍馍。   今年家里没了方氏和裴芩姐弟,一下子少了几个劳力,虽然裴宗理和钱婉秀回来,带的还有丫鬟婆子,但都是不下地的。   裴芩都在镇上盖了一院新房子,朱氏一个春上都心里憋气,见了啥不顺心的都要指桑骂槐一番。钱婉秀就说,拿出银子也盖一座新院子。   所以朱氏不敢说让她下地干活儿的话,就把陈氏赶到地里去,要不是孔氏怀了身孕,连孔氏也被她劝地里干活儿去了。   裴宗理十来年养尊处优,哪里还能干得了农活儿,就让裴老头和朱氏都别干了,花几个钱雇人把活儿干了。   朱氏一边心疼钱,一边到处夸裴宗理孝顺。   陈氏却在想二房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大儿子赶考给了三十两,老二自己恢复功名在县衙打点的估计也不少,这还要给他们盖新房子。他们手里肯定不止百八十两银子!   想想陈氏心里就火烧火烧的。老二带着妻儿回来,那是发达富贵了。裴芩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也挣了不少银子。就只有他们一房,现在没有银子,连大儿子也没有考中功名。他们整个长房被压的死死的喘不上气。   所以,在外面听到镇上传来的消息,裴芩要买地,还买不小一片,有说三亩,又说十亩又说三十亩的,陈氏一听立马回家就跟朱氏说了。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凭啥买地!?刚盖了房子,她哪来的银子买地!?而且她也想着,二房既然有钱,那就都拿出来买上地,归到一块,他们大房也该有份儿。   钱婉秀摇头,“她是未嫁女,不满十五及笄,买地要写父母爹娘的名字。”   朱氏一下子坐起来,“方氏那贱人死了,她要买地,那就得写老二的名字了!”   “估计要写到方家人名下去了。”钱婉秀抿了下唇。   “她敢!就算她们现在滚出后山村了,老二也是她裴大丫的爹!她买地就得写老二的名字!”朱氏叫骂。   ------题外话------   别拦着俺~让俺飞一会~︿( ̄︶ ̄)︿~   ☆、第八十一章:只憋出个屁   越想,朱氏越觉得这件事必须得按她的心意来,把裴芩买的地写成裴宗理的名字,才能让她这些日子积压的气恨消解一点。   等裴宗理回来,朱氏立马就把这事跟裴宗理说了,说是去找裴芩。   裴宗理却皱着眉,觉得写他名字的事不太可能,“她们刚盖了屋子,哪有银子买地!”   这样一句话却一下子提醒了朱氏,“对啊!她们盖的屋子,那房地契写的谁的名字!?”   房地契的名字写的是裴文东,因为以后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办下来后,盖上了房子,没有啥重大事就不会变更了,所以房地契在裴文东名下。   “也有可能写了方家人的名字呢!现在麦子快收完了,她们也要去官府办地契了,估计这次还是把田写成方家人的名字!”陈氏暗咬着牙哼道。   朱氏觉得有些不能忍,她心里的火一定发一出,撺掇着裴宗理跟她一块去找裴芩。   钱婉秀看着不吱声,那个裴芩看着大大咧咧,但方氏死的事,她在裴芩手下却吃了大亏,她需要朱氏去帮她探探这个小贱人的底。   裴宗理拗不过朱氏,逢集的时候就到镇上来,等裴芩几个卖完了饸烙面和米粉,收摊回家,朱氏这才叫了他跟上去。   家里有了驴车,盖了新房子之后,桌椅板凳和碗筷锅炉也都有地方放了,裴芩再收了摊,就不麻烦孙铁柱,直接拉回自家。   看她们赶的板车是新打的,还用驴拉着,朱氏眼皮子跳,小声咬牙,“这驴车不会也是她们买的吧!?”   裴宗理看着皱眉,她们就算面摊生意好,就算那手拉车和手推车卖的多,也不可能在盖了新房子之后,置办驴车,还有钱要买地!大嫂言辞之间对他们二房多有不满抱怨,不会是她听来的传言,根本没有的事!?   裴芩她们家在熊儿河北岸,靠着太平镇街尾后面不远,过了桥不远,就到柳儿巷了。发现朱氏和裴宗理跟在后面,裴芩挑了挑眉。   裴茜的眼神在看见朱氏和裴宗理的那一刻,突然就阴恨起来,“你们想来干啥?”   “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朱氏下意识的张嘴就喝骂一声,想到他们来的目的,又忍下来,抿着嘴看裴芩,“我和你爹过来了,就让我们在外面站着!?”   家里现在到处都是番薯秧子,她们走路下脚都挑着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裴芩毫不客气道,老裴家的人要想可以从她这找到存在感,但找尊敬,就是脑子进水了!   朱氏气的脸色发紫,想要喝斥她,又不好骂,脸色难看的盯着她,“不管你咋说,我都是你奶奶!老二都是你亲爹!你现在是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了!?”   “礼仪教养啊?熊儿河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进去找找!?”裴芩笑眯眯的看着她。   朱氏心里一瘆,住了口。   裴宗理看了她一眼,让她别撒气,温声跟裴芩道,“芩儿!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亲父女,断不了血脉至亲。我是听说你要买地,你现在还没有及笄,也没法置私产,过来问问,有啥需要爹帮忙的没有!”   裴茜怒笑鄙夷,“你不会想着我们家买地要写到你的名下吧!?然后你们再不要脸的把我们家地占成自己!?还跑过来骂我们没教养,你们才是不要脸又恶毒奸诈的人!把我娘逼死的时候,把我们赶出来的,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还想跑过来占我们家的地,你们吃屎做梦!”   朱氏心里恼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撕烂她的嘴。之前看这几个丫头片子她都厌烦,还就四丫嘴甜,知道奉承哄人,没想到这贱丫头翻脸比翻书都快。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帮点忙,芩儿!”裴宗理无奈的温声解释。   “帮忙?我娘死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大冷天被赶出来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盖房子差银子的时候咋不来帮忙!?现在听我们要买地了,你们就‘好心’过来帮忙了!?呸!分明就是想占我们家的地!恬不知耻!”裴茜狠狠的呸他。用上她刚学不久的新词。   她的骂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的人。   裴宗理一见有人来看热闹,裴茜还一副要把事情从前到后数一遍不罢休的架势,就有点想走了。她们就算买地,也不可能会写他的名字,方家人还有功名,写了还不用上交税粮,娘是憋着火,上这找气撒,却不知道拉他过来,会自取其辱。   朱氏更是气恨的脸色发青。   “还以为你们憋了这么久,终于憋出屎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屁!本来天热,心情不舒,还真是多谢你们过来解闷了!”裴芩都不知道要咋笑了,“脑回路奇葩的,记得以后出门带脑子,不然就提前吃药!”   “你敢骂我脑子有病!?”朱氏气的两眼喷火。   “本来不想不知道,可你非得表现的那么明显。”裴芩呵呵呵。让裴芫去开门,赶着驴车往家去。   朱氏铁青着脸,气的浑身发抖。   裴宗理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眼神,觉得很丢人,就让朱氏走。   朱氏不甘心,就骂,“你们以为买了宅子写方家人的名字,买地也写方家的人,你们就能放心了!?方家的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早晚吞了你们的屋子和地!你们不信走着瞧!他们方家的人就是装的好,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早晚会栽了跟头,吃了大亏,后悔死的!”   裴芩白了一眼,赶着驴车进了院子,把驴栓在牲口棚里,板车就靠墙放着,上面搭上油布盖着,回屋喝水。   邹氏见她们已经收了摊,就拎着甜瓜抱着儿子过来串门,没想到看到朱氏和裴宗理过来。   裴芩看到小兴旺,就朝小家伙拍手。   小家伙高兴的伸着小手在邹氏怀里蹦,笑的满嘴口水流。   裴芩过来接了抱。   裴芫几个每次看她抱小兴旺都姿势别扭,明显的不会抱小娃儿,可小兴旺让她抱着还挺高兴,不哭不闹的,换个人抱,过不一会保准哭。   邹氏把甜瓜递给裴芫,让她洗了吃,这边问裴茜,“他们是来干啥来了?”   裴茜脸色还难看着,哼了一声,“听我们买地,过来让我们把地写他们名下呢!”   邹氏立马皱眉,也觉得老裴家的人还真能不要脸,“幸好那地是写的沈少爷的名字,也已经买下来了,他们就算想使啥幺蛾子也使不成!”   裴茜忍不住又哼了一声,“那不要脸的还不知道要咋闹呢!”   “他们要知道那地是别人,真要闹,是他们自己找没脸!”邹氏笑道。   裴芫洗了甜瓜切好拿过来,让邹氏也吃。   “刚刚才吃过!家里还有好些呢!”邹氏让她们吃,接了儿子抱过来,让裴芩吃甜瓜。   小家伙马上快五个月了,家里吃饭,总是拿筷子沾一点迷糊糊喂他。一看见端饭吃东西,小家伙就兴奋的伸着小手要吃的,谁要吃把手往他嘴边一送,不管有没有喂吃的,都立马长了小嘴要吃,几个人都喜欢逗他。   邹氏就抱了他站到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番薯秧子,“长得可真旺盛!这些东西真能种几亩地吗?”   “只能先种个试试,毕竟头一年,之前也没种过。”裴芩啃着甜瓜出来,把甜瓜水抹一点给小兴旺,小家伙就高兴的直吧唧小嘴。   邹氏点头,想到那个沈少爷,都大老远的过来找裴芩,越来越觉得裴芩以后肯定往上走,弟弟就算等她三年,估计也没戏。她还是回去劝劝弟弟,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扭头跟裴芩打招呼要走,说该回家准备晌午饭了。看她乌黑的头发利落的扎在头顶,牙白色的绣水草纹对襟衫,白净的小脸青嫩标志。这才刚刚张开,等再过个一年两年……也不知道小裴这样的以后得找个啥样的夫家配她!   这边邹氏还没出门,那边外面就听冯波来了,“前几天说给你们送菜,这几天割麦子实在忙,抽不出空,今儿个好不容易挤出半天时间,我就赶紧摘了菜给你们送来了!”   邹氏过来人,心里又存了弟弟的事,见他一进门就眼神就一直在裴芩身上打转,眸光微动。这小裴的小姨家,是想亲上加亲不成!?   冯波这个时候过来,天都快晌午,还是给她们姐弟送菜的,肯定是要留下吃饭了。   邹氏打了招呼,就抱着小兴旺走了。   看院子里满是青碧的秧子,冯波惊疑,“这是种的啥啊?咋长的满院子都是啊?”   “别踩到了!这些都是药材!”裴茜神色不太好的提醒。本来她就对方家人和冯家人不喜欢,觉得他们没安好心。这个番薯又是能挣大钱,还能得官府封赏的东西,最宝贝不过了!   “药材?是啥药材,长成了这样?你们咋种在家里了!?”冯波看着裴芩问。   裴芩示意他自己去拿桌上的甜瓜吃,没有多解释番薯的事,“过些天就挪到地里去了。”   院子里预留的地方本来是要种果树的,春上的时候有卖杏子和梨树的,孙大顺说他们正干着活儿,要是种上小树苗,很容易就碰着,祸败死了。   所以填了土的地方被裴芫撒了小白菜种子,准备种几颗菜吃。番薯要育苗,就把刚长几个叶子的小白菜都拔掉吃了,种上了番薯。   冯波看整个院子没多少能下脚的地方,就打听谁让她们种这个番薯的,种了是不是有人来收,种到哪,到时候他过来帮忙种。   现在地里的麦子割完了,裴芩就等着下雨种豆子,至于种番薯,再等些日子,等番薯秧子长得更长一些,可以多剪几棵,那就能多种几棵,反正种两茬番薯后,麦子只能种晚小麦了,或者不种晚小麦,空俩月,等过了年开春种春黄豆。   “等地收拾好了就种,现在估计还得十天半月呢!”裴芩已经跟那家人说好了,雇他们帮忙,左右她手里买完地还剩一百多两银子。   冯波总觉得裴芩这个表姐当的也太有表姐的架势了,玩笑道,“…我可只比你小五天,差一点,你得喊我叫哥哥的!”   裴芩只瞥了他一眼,不怎么乐意大热天还得做饭。要是就她们姐弟,随便炒个米饭,凉拌点菜,捞个面条啥的吃就行了。和裴芫到厨屋里准备做饭,让裴茜拿了钱出去买点卤肉调菜。   裴茜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拿了钱,出去买了一块猪头肉,又买了一个猪耳朵,至于压板牛肉,一点没买。那个要贵一半还多,真给他买压板牛肉吃,拿那点菜,还不如她们自己花钱在集上买,还不承他们家的人情了!   卤肉切了凉拌,锅里是大米粥,馏了三和面馍馍,又干煸个豆角,炒了个小白菜。   饭刚做好,裴文东就从墨珩那下学回来了。农忙学堂里放了假,裴文东就每日到墨珩那念书练字。   冯波没多少机会来,上次在她们这吃饭,还是乔迁的时候燎锅底过来,那时候吃的白面馍馍,桌上的菜也很多肉。   见她们平常吃的是三和面馍馍,掰开里面,发现是大半的白面,也只掺了少些玉米面和蜀黍面,想着她们天天摆摊,就笑着跟裴芩问,“你们天天摆摊,也能卖不少钱,新的粮食也打下来了,你们可以没必要吃杂面馍馍了!”   “天天吃白面,挣那点钱祸败完了,还剩下啥!?”裴茜有些不善的说。以后那五十多亩地要种庄稼,她们干不过来,雇人干活儿得花钱,秋收也要花钱。种番薯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文东还念书交束脩,要买笔墨纸砚,家里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冯波有些讪然的看着裴芩。   裴芩没有接话儿,她也想换成白面馍馍,可裴茜不同意,每次都要买玉米面和蜀黍面掺在里面,说是便宜很多,还能随便吃饱。她要是不想吃杂面馍馍,以后再吃饺子包子啥的,不准全用白面,裴芩只好妥协了,反正只有馍馍,和玉米面糊糊而已。   吃了饭裴芫去刷锅,裴茜和裴文东去抱了草喂驴。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冯波看着连忙过来要接住。   裴茜抱着青草直奔牲口棚。   冯波这才看见,她们板车里面的牲口棚里,卧着一头毛驴,他惊得睁大眼,“你们买了一头驴啊!?”   耕牛贵,可毛驴更贵。看那毛驴站起来高大肥壮的,冯波扭头看向裴芩,“这样的一头毛驴,还是在农忙的时候买,得二十多两银子吧!?”他们家是在最便宜的时候买的小毛驴,自己养大的,就那还花了十来两银子的。   “差不多吧!”沈颂鸣买的,裴芩也不知道这驴买下来多少钱。   她们竟然短短时间挣了那么多银钱!?冯波有些不敢置信,心里也有些不安。   裴芩下午还要去县里送糖炒花生,把板车上的桌椅锅炉卸下来,扫干净,套了驴车。   刷好锅的裴芫出来帮着把糖炒花生搬上驴车,洗了手,和她一块去。   裴芩直接跟冯波道,“我们要去县城送货,你家也忙,就不多留你了!”又让裴茜给他拿一包糖炒花生回礼。   冯波胡乱的点点头,目送她戴上草帽子,轻松的赶着驴车出门,心里有些乱麻麻的。扭头想跟小的裴茜和裴文东打听点啥,就见裴茜两眼有些凉淡幽沉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毛毛的。   裴茜回屋用牛皮纸包了一包糖炒花生给他。   冯波察觉到来自她的敌意,也不好打听了,跟姐弟俩人招呼过,就赶了驴车回家。   冯家的麦子已经割完了,都摊在麦场里晒着,他说去送菜,下午晚些回来,跟裴芩请教些算账的学问。   见他那么快就回来了,神色还不轻快,方慧不由的笑问,“咋了?”   冯波犹豫了下,就把裴芩家置办了驴车的事和种番薯的事说了,“那番薯是别人定好的,到时候收的时候,估计会有人过来收。她们摆着面摊,还往县里送糖炒花生,再种了那个番薯……”   方慧听他说的,也担心起来,“之前盖房子,你姥爷还说她们手头紧,到现在屋里都没打啥家具。可她们盖好了房子,就把你姥爷家和咱家的银子还了,就算摆着面摊,手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还能置办驴车。有可能是她们种那个番薯,人家让她们种番薯,留了些银子给她们。”   冯波有些不安,“表姐也马上就快十五了……”   “你放心!咱们两家这么近的亲戚!等芩儿及笄,我会提前跟你姥姥说,让你姥姥去说项,准能说成的!”方慧宽慰他,又道,“这些日子,你多去走动着吧!”   冯波点头。   裴芩把糖炒花生送去聚仙楼和得月酒楼,回来时,何掌柜给她了一包瓜子和一包花生。   回来把东西放在桌上,裴芩就摸着下巴,打量那瓜子和咸花生。   “长姐!有啥问题吗?”裴芫看她琢磨的神色,不解的问。   裴芩点头,“有问题!”   “有啥问题?这花生和瓜子下毒了!?”裴茜急忙问。   裴芫一惊,随即就觉得不可能。她们不仅跟何掌柜没啥仇怨,茶楼的生意不好,还是长姐提醒何掌柜咋做,帮过忙的。   裴芩白她一眼,拿起一颗花生剥开扔进嘴里,“这花生和瓜子不好吃!回头等番薯种上,咱们自己试试!”   裴芫和裴茜对视一眼,俩人都忍不住眼神发亮。要是长姐说哪个东西不好,就能捣鼓出更好的!   三人出去打了水回来,把水缸对满,又给番薯浇上水。   没几天,那家人把打好的麦子给她们送过来。   东厢房这边堆了粮仓,灌了半仓,单要是吃,够她们姐弟吃白面吃到明年了。   裴芩把豆种预备好,告诉那孙全亮家天要下雨了,让他们提前把豆子种上,再雇几个人一块干活儿。   孙全亮有些惊诧她竟然也会看天下不下雨,只有那些老庄稼把式才会看天气,有钱挣,他自然也不推辞,况且白得了那么多粮食,也是之前他们答应的活儿,就应下来。   回去问了下老庄稼把式,可能真的会下雨,孙全亮就早早找了人,给裴芩送了信儿。   裴芩姐弟带着豆种,赶到地头。   种豆子要用小的播种耧,裴芩提前就让邹兴帮忙打了两辆出来,只要一个人扶着,前面用两个人拉,不想人力就用耕牛。不必两颗两颗的点豆子,麻烦,速度还慢。   “可这样播麦子一样播豆子,那豆子出来都稠成行了!太密了!浪费很多豆种的!”孙全亮听了摇头。   “不怕!你们只管播就是了!”裴芩准备的豆种多,而且那小的播种耧也不会真的种下那么多豆子,真有密的,到时候提苗,豆芽还能炒菜吃,青豆苗比黄豆芽好吃多了。   孙全亮几个觉得她小姑娘不懂,都劝她,“这可几十亩地呢!不是小玩儿的,真这样播下去,得浪费多少豆种啊!”   “是啊!还是点吧!我们不怕辛苦,工钱也不会多要你们的!”   裴芩笑道,“你们只管播吧!”不听他们的。   孙全亮几个满是担心的拿着豆种忙起来。   结果一个上午播下来,发现用掉的豆种也就比他们点的多了一些,却轻松不少,可以很快的就播完一亩地了。   豆子还有些没播完,天就下起了雨。   看雨下的不小,孙全亮怕下大之后,地下透了,没法下脚,就冒雨把剩下的两亩多地播完了。   裴芩打了二斤酒一包糖炒花生送过去。   坐在屋檐下练着字,看着院子里哗哗的雨,番薯叶子青翠青碧的,裴芩突然道,“红薯叶可以拌了面蒸,淋上蒜汁或辣椒油吃!红薯叶埂子剥了皮可以炒菜!”   别说裴茜不答应,裴芫和裴文东也都不同意,“长姐!这些秧子都还不知道能种多少地,你要是想吃,等明年种的多了,再吃吧!”   “我就是说说。”裴芩收了笔,纸上写的字,都是关于红薯的吃食。   她的说说,可是很快就会执行的,三人都决定这几天看着她,直到番薯种到地里去为止。   下过雨,番薯秧子长得更快了,没几天,就长的满院子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余氏过来给她们送菜,看满院子翠绿,惊诧不已,“这就是你们要种的番薯!?咋长的这到处都是!?”   “下雨之后就疯涨了!”裴芩猜着深入内陆的番邦那边少雨,而这边的土壤适合番薯生长,所以吸取了足够的养分水分,就疯涨了。   “这么长的秧子,你们要咋种到地里去啊?”家里人听她们帮人种番薯,都还挺担心的。   “剪成一节一节的插到地垄上就行了。”裴芩接了菜,让她进屋。   “这么方便好种!?”余氏有些奇怪,那个让她们种番薯的,为啥不自己种了。既然这么容易,还跑那么远,找芩儿姐弟种这个。   回家一说,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寻常,特意过来,仔细看了番薯,也不像是啥毒物,可番薯…问裴芩,“是番邦的东西!?”番邦最容易出毒物。   裴芩对他没有隐瞒,“是番邦的一种粮食,济南知府小儿子从行商手里买的。我帮他画了图纸,他就把这些番薯给我们种了。说是容易种,还高产。现在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对外说是药材。”   方老秀才微微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又仔细打量旺盛的番薯秧子,“济南知府的小儿子……”这事可靠吗?还是真的芩儿这几个娃儿遇到了贵人!?   裴芩这可没法跟他解释沈颂鸣的事,“先试试吧!这番薯吃着味儿还挺好,反正又不要我们往里面投钱!”   “你们吃过了!?啥时候吃的?”方老秀才脸色顿时慎重起来。   “有一个月了。”裴芩睁着眼说瞎话,红薯这东西她前世吃了太多了。   方老秀才不懂医,问了她们都没有啥不适的地方,还是让她们到药铺,给大夫仔细把脉查看了一番。   姐弟四个的身体都很好,也没有吃坏啥东西的症状。   方老秀才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那些番薯的秧子,眉头皱了又皱。   “姥爷放心吧!既然是粮食,就不会有啥问题的!”裴芩又让裴茜去买了肉,留方老秀才吃饭。   方老秀才叫了裴文东考校他的学问,短短半年,他不过去了学堂半年,却不想进步神速,怕是再这样过两年,他亲自教授的长孙都比不上了。又问了裴芫和裴茜,俩人背书背的少,主要是算术和练字。   等吃了饭回去,方老秀才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孙子也送到学堂来。他之前有些看不上那孙夫子的学问,他自己也有功名,自己在家里教授儿子和孙子课业,也不用跑到镇上还交那个束脩,也没他自己教的用心。   可现在,文东上了县学半年就进步神速,方老秀才犹豫了。   方立一听裴文东学问好,他本来就打着小九九,当即就说,把方留明也送去镇上学堂去念书,“他们一块在学堂里,比较着学,肯定能学的更快!”   余氏看方老秀才犹豫,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忍不住皱眉。大儿子虽然比闺女懂事知礼,可要是去了镇上学堂,在芩儿姐弟那,也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考校了一番长孙的学问,问他愿不愿意去镇上学堂念书。   方留明其实也是想的,可以和同窗有个探讨比较。   方老秀才就决定还是把他送到镇上学堂去。   方立满口说直接让方留明住到裴芩家里,“…反正她们那七八间屋子,她们也住不完!留明住在她们那,也能帮帮忙啥的!”   “学堂不是也能住吗!?住芩儿那不够给她们添麻烦的!”余氏不咋同意。   方婆子倒觉得自家兄弟姊妹的,这么多年不走动,裴芩姐弟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亲近,长孙过去,都是小娃儿,正好小一辈也能拉近关系。   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太方便,让方留明住在学堂里,平常下学没事,多去裴芩姐弟那走动,碰上能帮的就帮忙干点活儿,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方留明都一一听着。   等裴芩地里的豆子出来,孙婆子和她们姐弟到地里间苗,间出来了一竹筐的青豆苗。   孙婆子说要她们卖了,裴芩给她家送点,自家留了吃的,其余的都淖了一遍,加在饸烙面上。   青翠绿色的豆苗,倒是挺招人喜欢。   等各家都开始忙着种玉米,裴芩拿了剪刀,把番薯秧子都剪成一段一段的,捆成捆,拿给孙全亮家,教他们咋种上。   那些番薯秧子全剪掉,也才种了一亩半地,留的二亩多地都没种完。   沈颂鸣的信也过来了,让她在番薯秧子长长之后,记得翻秧子,能让秧子长得不那么旺,营养都长到底下的番薯上。又说他回家好好表现了一番,把他娘的陪嫁都哄了出来,制冰开铺子,如今已经挣到了钱,让她等着数钱,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会再过来一趟看她,再给她弄别的好东西来!   看院子里空起来了,裴芫又把地翻了,撒上白菜种子,长不成大白菜,也能吃些小白菜。   学堂放的农忙假完了,裴芩拿了银子给裴文东,让他自己拿着去交束脩上课。   方立和方婆子余氏也送了方留明过来,以后也在镇上学堂念书了。   裴芩有些奇怪,方老秀才不是自己教孙子学问的,当初还想连裴文东也教着,咋又突然把人送到学堂来了?   余氏不敢说公公,方婆子却跟裴芩道,“你姥爷见文东进了学堂,学问进步神速,就想着把留明也送来学堂念书了!”   裴芩嘴角微抽,小萝卜的学问好,是因为开了小灶。   不过他们满怀希望的把人送到学堂,又没说住她们家,不过偶尔过来吃顿饭,裴芩也就没有说啥。   孙夫子也很是奇怪,方老秀才咋不自己教授孙子课业了,小儿子是考中了功名去了县学,不可能只有一个孙子念书,他不教了。就猜测方老秀才身体不行了。因为方老秀才看不上他的学问,方家念书的娃儿都不往学堂送。   方老秀才要真是身体不中用了……好歹方家还有个方辅顶着,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不能更进一步,也不会很差,问过方留明的学问后,就把他收下了。   裴茜还是不开心了好几天,方留明到镇上念书了,虽然没有住她们家来,听他爹说那话的意思,以后要经常上她们家来了。又一个来蹭饭的,不知道一个个脸皮咋都那么厚!   方留明很是有些不适应学堂的生活,等逢集的时候,裴文东下学,就叫了他一块来家里吃晌午饭,“我们只有逢集的时候,才会在家里吃晌午饭。”   裴芩炒了香菇肉片,煮了饸烙面,用大圆盘子装了面,把带汤汁的香菇肉片浇上去,又凉拌了黄瓜和茄子。   方留明道了麻烦,这才洗了手。   “像个少爷一样,还得端到你手里啊!?”裴茜不满道。   方留明脸上一红,来不及擦手,忙过来端了一盘子,小声道歉,又道谢。   “我们家吃饭不让人,你自己随意啊!不用客气!”裴芩招呼了一声,就专心吃自己的了。   方留明看了看几人,盘子里的面也实在香,就低头也吃了起来。   粗面煮了七成熟,香菇炒肉片嫩嫩的多汁,沾上面条,方留明还没这样吃过,不知不觉就把一大盘子的盖浇面吃完了,也吃撑了。   天实在热,要喝个凉水还得出去打水。裴芩和裴芫等会还要去县城送糖炒花生。   裴茜眼神斜着方留明,“吃撑了正好干点活儿吧!”   方留明被她说的脸上又是一红,那面条好吃,他一个没注意就吃完了,吃撑了。看她拎着木桶,就过来接了桶帮忙打水。   家里的重活儿方留明那是一点没沾过手,打水他还行,但让他拎着一桶水拎那么远,就吃力了。   见裴芩拎起两个半桶就回了家,方留明只得强撑着。   “吃那么多,连桶水都拎不起来,真没用!”裴茜不满的嘀咕。   方留明吸了口气,使劲儿把水拎回了家里,手上勒红了一片印子。   裴芩喜欢吃了饭活动一下,来回几趟,直到把水缸里灌满,这才停下。   方留明跟着拎了三桶水,手霍霍叫的疼。看裴茜一副他很没用的眼神,裴芩和裴芫却只有些累,不像他,很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在裴文东那歇了回,等再去学堂的时候,裴文东就问他,“留明表哥,你是手疼吗?”   方留明笑着摇头,“没有!”   “你肯定是没干过活儿!我长姐说,就算念书也要干活儿,干啥都要有个强壮的身体,才有本钱!”裴文东看了眼他的手,道。   想到裴芩她们是女娃儿都拎水不费太大的劲儿,方留明忍不住道,“看表姐拎水好像一点不费劲儿似的!”   “我长姐会武功的!二姐三姐和我都在学!”裴文东开始觉得裴芩那是打架,可自从他跟封未学武问了,知道长姐那也是武功,不过是外家功夫,他跟封未学的内家功夫。   方留明睁大眼,震惊不已,“表姐她……会…会武功!?”   裴文东点头。   这一点裴芩没让她们隐瞒,家里就只有她们姐弟,那些想欺负弱小的难免不会打她们的主意。要是知道家里有人会武功,也就心里忌惮,不敢了。   方留明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觉得很多事到了她们姐弟这里,就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送了糖炒花生回来的第二天,收摊后裴芩就独自一人去了不远的山上。回来后,捣鼓了大半天,晚饭都是匆匆吃完的。   一觉睡醒,就精神百倍的和了面,哼着五环,压了面条,泡上一大盆子的花生,出去摆摊。   “长姐!咱是要煮花生米吗?”裴芫看她在剥花生米的皮,也蹲在一旁帮忙。   “炒啊!”裴芩回她。   裴茜看那泡胀的花生,她还把外面一层皮给剥掉了,“都泡成这样了,还咋炒啊!?”觉得她是不是又突发奇想,乱搞东西了!   “明儿个就知道了。”裴芩没解释。   晚上把剥好的花生米抬到屋里,倒进了一口大缸里。   裴芫和裴茜一靠近那大缸就觉得冰冷,像挨着了冰一样。   等次一天起来,裴芩也顾不上和面的事儿,准备好辣椒花椒白糖那些调味料,锅里倒了油,把花生米全倒出来,直接冷锅冷油的下花生米,开始翻炸。   裴芫依着她的吩咐烧火,裴茜在一旁给她打下手递东西。   眼看着花生米和油盐辣椒调味料都炒了,快出锅,裴芩竟然又倒了白糖,裴芫和裴茜都有些担心。这花生闻着是挺香的,可这感觉咋那么像乱搞的!?而且昨晚不让她们打听,那大缸冷的像冰一样,花生米拿出来也冰手。   “出锅!”裴芩尝了一下,还挺满意,虽然没有冰箱,但好歹有冰,“这酒鬼花生也算做出来了!你们都尝尝吧!”   裴芫洗了手,刚拿了一颗花生米还没放进嘴里,大门响了。   裴芩脸色一黑。   开门果然是墨珩。   长了个狗鼻子吗!?裴芩忍不住腹诽。   她们做糖炒花生都是下晌后,或者晚上,天不那么热了。还是头一次一大早就忙活的,而且这个花生的味儿,不是糖炒花生,他闻着味儿,不知不觉就顺着路走过来了。   裴芫和裴茜也知道,墨珩每次过来,保准是闻见了她们家飘过去的味儿,过来了肯定跟她们要吃的。裴茜一开始很是有些看不惯,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以为自己眼瞎可怜,就能白吃她们的饭了!?不过在看到裴文东学问进步,武功也学起来,态度这才改观。   墨珩在桌边坐下,端着碗,拿着筷子,慢慢的吃着花生。却觉得这次炒的花生和糖炒花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味道吃着格外的不同。   裴芩给他包了两包,一包给他和封未吃,一包给孔老爹,让裴文东送他回去。   弄了点吃的,裴芩出去套车,“今天不摆摊了,我去县里卖花生!”   裴茜要跟她一块,留了裴芫在家里。   俩人赶到县里,驴车刚进了闹市街,就见一家绸缎铺子正开业,在派送绸布头花。   裴茜一听不要钱的,让裴芩等一会,也下去看,能不能领一支。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派送头花的老板娘,钱婉秀。   ☆、第八十二章:裴大香饽饽   裴茜顿时脸色就变了,睁大眼抬头看铺子的门匾,吉祥绸缎铺。不单钱婉秀,裴宗理,裴老头和朱氏,老裴家的人几乎都在。这是裴家的绸缎铺子!?他们竟然开了铺子!?   看她兴致很高的进去,脸色阴沉难看的出来,裴芩挑了挑眉。   “这绸缎铺子是老裴家开的!”裴茜几乎咬着牙恨着劲儿,老裴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都还没过上好日子,羡慕死眼红死他们,再报复他们逼死了娘亲。结果他们反倒跑到县里开了铺子了!   麦子刚收完的时候,裴里正就告诉她,老裴家大房二房分了家。裴宗理和钱婉秀准备给裴老头和朱氏翻盖一院新房子,让大房和他们一块住。裴芩刚见裴宗理和钱婉秀的时候,看他们穿戴,还有丫鬟婆子,就知道手里有钱,“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起了绸缎铺子啊!”   “他们都开铺子了!”裴茜怒恨难忍。   “开就开呗!”裴芩不意外。   裴茜看她竟然一点愤恨,也不说报仇的事,气的小脸发青,“你忘了娘是咋死的了!?要不是他们逼死了娘,我们现在也不会成为没娘的孤儿!”   裴芩看着她愤恨的两眼发红的样子,叹口气,伸出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   裴茜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心里突然的,更加酸涩,莫名的很是委屈,眼泪忍不住突突的就冒了出来。   “你不是最不屑拿别人的,咱现在的家当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干净清白!再说了,咱现在不是挣着钱的吗?以后的日子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啥事儿啊!”裴芩伸手拍了拍筐子里的酒鬼花生。   裴茜眨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没有说反驳她的话,擦了擦眼泪,又重新坐上驴车。   裴芩看了眼门庭若市的绸缎铺子,赶着驴车去了得月酒楼。   大掌柜正好也在,尝了酒鬼花生,又麻又辣的花生味儿,让伙计给他端了一杯酒,这么一配,吃着还真是有滋味儿,“…酒鬼花生,这名字起的还真是简单又绝妙!”当即就让帮厨抬了秤来。   过秤之后,六十一斤。裴芩要一百八十文钱一斤,少了一文钱都不卖。   大掌柜跟她也合作过挺多次,只不过炸的花生又炒的,要的价钱也实在太贵了,他们要是这个价儿买下来,估计都没多少人吃得起。就跟她商量价钱。   裴芩笑着摇头,“大掌柜!糖炒花生你们琢磨多了,可以做得出来。但这酒鬼花生……大掌柜若不买,我们可以考虑换一家。”   看她这态度,大掌柜就知道价钱没得谈,这些酒鬼花生虽然吃着很不错,可这么一点就要十多两银子,实在贵了。他们是做生意的,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可又不想让她们卖到别家去。考虑了再三,大掌柜还是决定,只要一半。   裴芩给他们倒了一半,收了银子,拉着另一半到县里另一家大酒楼,醉仙居。   大掌柜让小伙计悄悄跟着她们,看醉仙居啥情况。   小伙计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裴芩和裴茜俩人出来,酒鬼花生已经卖出去了,俩人买了些面油调料,又割了一块肉,买了一堆骨头,拉了两大袋的花生米和零碎东西回家。   “醉仙居收了,他们就肯定会把这酒鬼花生做出来。”大掌柜叮嘱小伙计,让他盯着醉仙居那边。   裴芩和裴茜回到家,已经晌午过了。   裴芫听俩人还没吃饭,立马烧火,煮了两碗面捞出来。裴芩炒了肉片,拍了黄瓜,和裴茜一人吃了一大碗。   裴芫看的疑惑不已,长姐吃的多,啥时候三妹也这么能吃了?仔细看她两眼有些红肿,更是疑惑。难道和长姐吵架了?   吃完面,把碗端去刷了,裴茜回来就把老裴家在县里开绸缎铺子的事告诉了她。   裴芫听了脸色也是难看了半天,还有老裴家富贵荣华之后,对她们姐弟的报复打压的不安和慌怕。   “怕个啥!没看咱背靠好几棵大树吗?关键时刻,人民群众也是可以拉过来顶一顶的!”裴芩边说边点头。   对于运气这一点,沈颂鸣也不得不佩服裴芩。上辈子家里有权有势,她自己几乎就是个移动的核弹武器,没人敢随便招惹她。这辈子好不容易受点苦,这靠山一个接一个。他还成了其中最大的一个。   晚上裴文东回来,也听老裴家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知道老裴家要发迹了,她们家全靠长姐,他还太小了,跟老裴家根本比不了,不禁觉得有些气馁又气愤。   “以后这样的事,这样的感觉还多着呢!要修炼自己的心性!咱们稳步向前,后来居上就行了!”裴芩拍拍他的小肩膀,回屋把买的西瓜拿出来。   三人看冒着寒气的西瓜,伸手摸一下,冰凉冰凉的,都震惊的瞪大了眼。她们吃的冰凉的都是拿刚打回来的井水冰镇的,虽然也凉凉的,可这西瓜却是冰冰的,根本不是井水能冰镇出来的。   “长姐!咱们家……是弄出冰来了吗?”裴芫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裴芩点头,“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看似不相关,放在一起,却可以变成另外一件东西!”   “这么热的天,竟然能弄出冰来!?”裴茜两眼都瞪圆了。   “沈颂鸣现在就在外面开铺子买冰,严格说起来,也有咱家一份的。等着年终分红就行了!不过这冰,悄悄的享受就行,还是别张扬了!”裴芩拿了刀,把西瓜切了。   冰凉沁心的西瓜吃到嘴里,一直凉爽到肚子里,迎面扑来的寒气,几乎一瞬间就驱散了满身的暑气。   三人看着裴芩翘着二郎腿啃西瓜,突然发现,她们长姐,竟然这么了不起!   裴茜都心里承认,长姐了不起,让人钦佩了。不过有时候不靠谱也是真的!   有了冰西瓜吃,这个伏天,对裴芩姐弟来说,顿时过的畅快起来。   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老裴家开绸缎铺子的事儿,说裴宗理和钱婉秀是真的有钱了,连铺子都开起来了。   孙婆子还找了裴芩说话,让她们姐弟防着点老裴家。   裴芩笑着应下,还是该干啥干啥。天天摆摊卖面,回家教裴芫和裴茜念书练字练武,晚上给三人讲算术,有空到地头去晃悠一圈,看着番薯叶子越长越多,秧子也拖出很长,等着长茂盛了,掐了红薯叶子回家蒸菜吃。   到了逢集的日子,收了摊回家,裴文东带着方留明过来吃饭。   裴芫从缸里拿出冻的剩米饭,做了炒饭,又拌了一大盘子卤肉,炖的骨头汤。   方留明吃完饭,就自动自发的跟着去拎水,帮着干活儿。   见几个女娃儿都比他强,方留明一冲动,“表姐!练的武功,你能不能也教教我!?”问完,他就忍不住有些后悔太冒失了。而且他都十四了,再学,也学不好了吧!?   裴芩倒不反感他,比他妹妹那小胖子顺眼多了,“你要想学也不是不行,就是辛苦!”   一听裴芩愿意教他,方留明整个脸都激动的发红了,“我…我不怕辛苦!表姐,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裴芩点头,“那每天早上起来,围着镇子跑三圈,一个月后我就教你!”   方留明愣了,“表姐……”   “我们也是这样学的!不先把身体练硬了,学不来功夫的!”裴文东跟他解释。   方留明以为裴芩不想教给他,当即点头应下来,“我明儿个就开始跑!”   “不要认为只是单纯的跑三圈啊!”裴芩看着他细胳膊细腿咧嘴笑。   “啊!?”方留明觉得有种掉坑里的感觉,虽然不太强烈。   “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裴芩摆了手,装上花生,戴上草帽子,赶着驴车去县城卖花生。   得月酒楼的大掌柜,看到裴芩,笑容灿烂了不少,说要把她们的酒鬼花生都买下来。   裴芩只卖他一半,另一半是和醉仙居说好的。   得月酒楼主打菜肴,而醉仙居主要卖酒。那酒鬼花生做的够味儿好吃,起的名字也让来醉仙居喝酒的人觉得对脾气。酒鬼花生刚上桌,就得到那些人的喜爱,虽然觉得价钱也真是贵,但多数喝酒喝醉的,掏个赏钱也就不止一盘花生米了,所以贵些也就没啥了。   醉仙居的几个大厨都拿着酒鬼花生研究几天了,就那三十斤,没两天就卖完了,他们这炒出来的花生米,却总差着味儿。不管炸了再炒,还是直接炒,换各种油,都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有来喝酒的一尝酒鬼花生不对味儿,还要闹事。   所以见裴芩来送花生,那是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下了,还好言笑脸的要跟裴芩谈事。   裴芩跟醉仙居的两个掌柜左右打着太极,不论软的硬的都给挡回去,就是不卖方子。说的两个掌柜连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了。裴芩丝毫不惧,笑的满不在意。   最后醉仙居没办法,这裴芩别看才十四五的小姑娘,笑的那叫一个欠揍,软的硬的都不吃。又不好为了个炒花生去动她,只能看她拿着银子走了。   得月酒楼和醉仙居都在互相试探,也想着办法。这酒鬼花生的调味料那是仔细点就吃出来了,主要就在做法上,为了卖一盘花生,被人一直坑,一直被人坑,咋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其实酒鬼花生的诀窍也只有俩,冻透,冷锅冷油,那做出来的酒鬼花生就更加的焦酥香辣,滋味儿特别了。   连常员外都喜欢吃,裴芩这次多送了几斤给他。   常咏麟很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裴芩了,天热,他玩滑板热的中了署,家里也不让他多玩滑板了,听裴芩过来,连忙跑过来,尝了几个花生,辣的他吸嘴,“你又做了这样的花生,你会做那么多吃的,你还会做啥?”他很好奇。   “我还会做飞机大炮!”裴芩一脸认真的开始忽悠小萝卜头。   常咏麟眨眨眼,“啥是飞机大炮?”   “飞机就像风筝一样,能带着人在天上飞!”裴芩跟他讲。   “不信!”常咏麟很坚信自己,“我还没见过不长翅膀能在天上飞的,不,长翅膀的也有不会飞的。鸡鸭鹅都长了翅膀,都不会飞!”   裴芩哈哈哈笑。   常咏麟微微噘了噘嘴,又问她,“不是说你算账很厉害,爷爷让我学打算盘,我总学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额……”裴芩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不咋会打算盘!”她说的是实话。   常咏麟更不信了,“你算账很快,你不想教我!清盘器的算盘就是你做出来的,你肯定会!”   “我真不咋会!”裴芩跟他道。   “你就会!”常咏麟依旧很坚信自己。   “我说真的。”裴芩道。   “你骗子!你就会!”常咏麟瞪着眼瞪她。   “好吧!你说我会,我就会!”裴芩点点头。   常咏麟这才笑起来,“那你教教我吧?爷爷说不学好不能出去玩,我都被关在家里很久很久了!”   裴芩抬头望天,打算盘,她是真的不太会啊!   看小萝卜白嫩的小脸从希冀变得委屈幽怨,裴芩摸了摸耳朵,“我会的是心算,不会打算盘!”   “心算爷爷也让我学,那个更难!”常咏麟苦恼的拉住她的胳膊,“你继续当我的夫子吧!你教教我吧!我给你束脩,不让你白教了!”   常家是做生意起家的,凡常家的孩子,那都是从小学打算盘,心算的。算账必须是他们的强项,才能稳步发迹,不从账目上出问题。   虽然放羊放一个也是放,放一群也是放。但裴芩却不想把算术教给别人,至少现在不想。让常咏麟找常老爷请个夫子教他,“……我就会一点皮毛,还得每天摆摊,炒花生,看着地里。”   常咏麟很失望,“我不喜欢那些长胡子的夫子!”   “那让你爷爷给你请个不长胡子的!”裴芩哄他。   “他们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常咏麟一脸委屈道。   裴芩嘴角抽了抽,“肯定也有办事牢靠的,多找找就有了!”   没两天,常咏麟就找到了让他满意的夫子,不是别人,就是裴芩。   “我爷爷终于同意我出来了!只要我今年把算盘学会,或者把心算学好。你以后还给我当夫子吧!要么你跟我去我家,要么我住在你家!”常咏麟很高兴,出来放风似的。   “我家没地儿住!”裴芩脸色有些黑,常咏麟一尊贵的小少爷,要是没有常员外的授意,他哪会拉着她一女的给他当夫子!?   看她脸色突然不好了,常咏麟小嘴微抿,两眼眨着,有些怕她的直直看着她。   裴芩转身就走,常员外啥意思?把他孙子扔给她?以为她是孔夫子,能教出个得意大弟子来!?忽然这么看得起她!?   她前面走,常咏麟就在后面跟着,她走一步,常咏麟就跟两步。   镇上不少人都看见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可怜巴巴的跟在裴芩后面,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不由的大为稀奇。这裴芩都敢给常小少爷甩脸子了!?   裴芫觉得他一个小少爷,热的满头汗,小脸晒的发红,也挺可怜的,“要不让他进来喝点凉茶吧!?”   “引进门的,都是狼!”裴芩看她一眼。   小厮劝着常咏麟回家,老爷虽然说了让他来找裴姑娘当夫子,可没让小少爷这么诚恳,一直苦等着啊!他还有点担心,裴芩要是不跟小少爷回常府,要是住在了她们家,那他是不是又得去面摊帮着烧火啊!?人生突然好灰暗……   常员外看裴芩折腾出来的东西,还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自己能想到把弟妹都教养识字念书,见识可见非凡。现在裴宗理和她后娘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就想这个时候示好,拉拢了裴芩。   本来王家的机会更大,但王家是家大业大,对裴芩这样的不咋看重,常员外就想捡个漏。左右他孙子又不用考功名,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就花些时间跟她学,能学到些自然好,学不到也罢。等孙子回家,他在好好的带他,请了夫子,还有大掌柜教他。   常咏麟得了信儿,那是不肯再回家的,除非裴芩跟他一块回去。他不喜欢那些总奉承他的丫鬟小厮,也不喜欢一板一眼长着胡子的老夫子。他喜欢裴芩这样的,跟她学东西很开心,还有趣。   眼看天都黑了,常咏麟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口还没走。小厮劝了几遍都不听,就开始不停的敲门。   敲的裴芩简直火大,咣当一声把门打开,“你们,打过我就把你留下。”她需要找人练练手。   后面两个护卫一看,都不敢上手。裴芩一个小姑娘,他们都是男子,小少爷是过来让她当夫子,可不是给他们当靶子挨打的。   “少他妈废话!别磨磨蹭蹭!”裴芩咒骂一声,快速袭击上去。   两人一惊,急忙闪躲。   裴芩这些日子已经锻炼的身手恢复七七八八了,出手,俩护卫只有挨打的份儿。   俩人见裴芩还是个有几下子的练家子,都不敢再轻视,认真和裴芩打起来。   可连着几十招下来,俩人就发现,裴芩招式太凶猛,小拳头看着明明没力气,一拳打上来,疼的人抽气。   常咏麟睁大着眼看着,两眼直放光。   没一会,裴芩一腔怒火发泄完,两个护卫被打的气喘吁吁,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你还会功夫啊!?”常咏麟一下子跳过来,看裴芩的眼神带着崇拜。   “是你护卫太弱。”裴芩冷呵一声。   被鄙视的俩护卫忍不住心里流泪。他们是没见过这么彪悍凶狠的小姑娘啊!看长相,可一点也看不出厉害啊!   常咏麟被裴芩揪进屋里,端了碗冷面给他。   吃完饭,常咏麟洗漱了下,就和裴文东挤在一个屋睡了。   俩护卫其中一个回家报信,拿常咏麟的箱笼,并回禀了,他们是被裴芩打成那么惨的。   常员外意外不已,让管家带上常咏麟的箱笼和五十两银子束脩亲自送到太平镇。   裴芩则把常咏麟撵去了镇上学堂,“就算不考功名,也给我把书念好了!”   常咏麟很听话,他本来就启蒙了,就是不用考功名,学的不那么认真而已。现在跟着裴文东一块去学堂,交了束脩,就在镇上念书了。   搞得太平镇的人都奇怪,方老秀才明明自己可以教,却把孙子送到了镇上学堂。这没啥稀奇的,可这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咋也去镇上学堂念书去了!?孙夫子的学问是不是很厉害!?而他们原先不知道!?   孙夫子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学问最近是不是长进了不少啊!?   不过常家的小少爷都住到裴芩她们家了,看来常家是裴芩姐弟的靠山无疑了。那老裴家就算再开绸缎铺子,在原阳县,能对得过常家!?   赵员外还特意让人送了西瓜甜瓜等吃食。   冯波又过来送菜。他知道裴芩她们晌午要摆摊,只有逢集的时候晌午才有空,就逢集的过来送菜。   结果来了一看,不仅他舅家的表弟也在,连常家的小少爷竟然也住在她们家。   “表弟!你…你咋也搬这来住了!?”冯波笑的有些不自然。   方留明解释,“我在镇上学堂念书,表姐喊我来吃饭。”   冯波点头,打量裴芩的神色。   裴芩正在挑拣绿豆芽根,她喜欢吃炒的绿豆芽,但不喜欢吃根儿。几缕碎发落在耳边脖颈间,她肤白干净,坐在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   冯波不是十一二不知情事的小毛孩,他今年也十五了,知道成亲意味着啥。他没见过裴芩打人,只觉得她长得标致,人又爽利能干,娘跟他说,他也觉得喜欢。   可现在,冯波看了眼方留明又瞥了眼常咏麟,只觉得危机感更重了。   裴芩本来想要做焖面的,可是多了个冯波,得擀不少面条,热死人个天,她不想干了。直接烧了大米粥,馏上三和面馍馍。炒了俩热茶,凉拌三个冷盘,都用大盘子装着,很大的分量,摆了一桌子。   常咏麟心里是拒绝和方留明,尤其是冯波一个桌吃饭的。这个啥表弟,看裴芩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吃了饭,裴芩照旧去打水,方留明也自动自发的拎着木桶跟上。他现在每天都提前半个时辰起来,绕着太平镇跑三圈。起先太累,太难,现在已经能跑完三圈,身上也有点力气了。   冯波一看,立马过来,接手裴芩手里的木桶,“有我在这,哪还有让你干挑水这样的粗活儿的!”   常咏麟来的两天,挑水的活儿已经落在俩护卫身上了。不过裴芩习惯的吃完饭活动一下,热天用水多,就拿打水当运动了。   等把一缸灌满水,裴芩又要去县城送花生了。   “我反正今儿个也没事儿,我帮你们一块送吧!也省的你们再套驴车了!”冯波想多和裴芩相处一会,说说话。不然留明表弟天天过来,她哪还会记得他做的好?而且,他今儿个一定要说个事,不能再拖了!   “我家生意上的事,就不用表哥插手了!”裴茜凉凉的说一句,别以为长姐看不出,她也看不出他没安好心!   一句话堵的冯波说不出话来,“…我不是插手,我只是想帮帮你们的忙。”解释着看向裴芩,怕她误会。   “哦!不必了!你有事回去忙吧!”裴芩很快套了驴车。   方留明过来帮着搬了花生抬上车。   看她戴上草帽子,拿着鞭子就要赶着驴车走了,冯波赶紧上前来,“表姐!我其实过来,有些算账上的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裴芩看向他,“哪个问题不明白的?”   裴茜不想跟方家人和冯家人多亲近,所以也不想让裴芩多跟他们两家人亲近,“长姐!再不走,等会来的时候天就晚了。”   裴芩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冯波,“你要是哪个算不出的,我帮你算一下。”   长者对小辈的态度。   冯波憋了憋,就把之前交税粮,还有卖粮食多少钱的问题拿出来问她。   裴芩听了就说,“这不算是个问题。村里交粮税,官府的人和里正肯定都算好的有结果,也不会错了。至于卖粮食的,收粮食的人也肯定都算的清楚。你要是算不出的,我倒可以给你算出个结果。不过也只是一个结果,里面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算过去,才能明白!”   “那……表姐能不能教教我你算账的方法?”冯波迟疑的问。   裴芩皱眉,“心算这个姥爷也会,学的都一样。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   冯波不明白。   裴茜毫不客气的跟他解说裴芩的话,“智商这东西是没法教的!”   裴芩瞥了眼裴茜,朝冯波点了下头,赶着驴车上了大路。   冯波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很是有些难看。   “智商是没法教的!?”常咏麟念了一遍,忍不住抿嘴笑。不是嘲笑冯波,纯碎是高兴的。裴芩没有教冯波这个表弟,却教他!   方留明有些不明所以,裴文东和裴芫却都心里清楚,长姐教给她们背的那些口诀,加减乘除的,说是不能往外现。要不是老裴家在县里开了绸缎铺子,需要常家才能压得住,长姐也不会收了常咏麟教他算术。   冯波不想等了,他这样每次想着她,过来给她们送菜,却总像个外人一样,不把他当回事儿。   回到家,就跟方慧说,想先把亲事定下来,到时候定了亲,啥话都好说,啥事也都好做了。   方慧听方留明在那,连常家的小少爷也住在裴芩家里,顿时警惕。她们要是接触多了有钱人家,难免要生出攀高枝的心思的!   她捞了二十个鸭蛋,割了两斤肉去了方家村。   以往不年不节她也会过来,和娘家亲近,公婆也不会说啥,挺支持。方婆子和方老秀才都没想别的。听她问起方留明去镇上念书的事,以为她也想让二儿子冯淳送去镇上学堂。可冯淳心性太过醇厚,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儿。送去念书,也是白搭束脩银子。   方立抱着同样的心思,自然知道这个二姐是打了啥样的算盘,她说话要一有点苗头,他就在一旁打岔,把她想说的话给她岔开。反正芩儿要守孝三年,虽然三年后年纪大了点,不过十七岁,大儿子只比她小一岁,十六,也正正好。冯家就只有二十多亩地,再没个别的了,哪比得上他们家留明还是念书要考功名的!?   方慧气的心口闷,也总算清楚了,这个大弟弟也想着裴芩做儿媳妇,所以才让大儿子送去镇上念书了。想了想,就又问,“留明咋突然去镇上学堂念书了?不是跟着爹挺好的吗?”   “这事是爹提出来的,说是去镇上也能和同窗一块学,进步大些!也能多和芩儿她们姐弟亲近亲近!我也觉得挺好,就答应了!”方立笑着道。   方慧听他说的,看方婆子的神色还是真的,不由的心里发沉,脸色不太好的回了家,也没说让方婆子帮忙说项定亲的事了。   外孙子还是比不上亲孙子!悄没生息的就把孙子送到了裴芩那,心里都为自己孙子打算的,哪还会为外孙子想!方慧决定不找她娘说了,她换个人,一定要赶在方立前头,把亲事定下来!   可人选还就她娘合适,现在排出了,只能找个在她们姐弟跟前说得上话的。找来找去,也就只有孙铁柱家了。   方慧很快就决定找孙婆子说媒,乔迁的时候,她见孙铁柱家的人都去了,孙婆子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她儿媳妇也很勤快的帮忙。   事不宜迟,方慧没两天就拎着一条鱼两盒点心直接过来找孙婆子。   孙婆子没在家,她表妹夫没熬过夏天去世了,小辈的人就把她接过去住些天,和表妹老姐妹说说话,开导开导老人家,免得也病了。   方慧暗自皱眉,觉得有点晦气,不过既然来了,就不想拖,看邹氏也温和良善的模样,就跟她说话,说裴芩姐弟的难处,她多希望姐弟几个到她家去给她当闺女儿子,她养着。又夸孙家的人都仁义,谢过他们那么照顾裴芩姐弟。   邹氏不傻,她拎着礼过来,说要找婆婆,想到冯波来送菜,黏在裴芩身上的眼神,她就猜到了方慧的来意。她心里有些不咋高兴。她娘家就算没有秀才的亲戚,没有几十亩地,但家里有个打铁铺子,弟弟从小会打铁,现在又做着木匠活儿,也是有手艺的人,长得不比那冯波差,都还没啥希望。这冯家的人看是表亲,就想亲上加亲这种好事了!   话没说完,小兴旺哭了起来,邹氏忙抱了他,歉意的看方慧一眼,就哄儿子不哭,心里觉得他哭的是时候。冯家也就只仗着是表亲这一层关系,抛开去,也不是啥多好的归宿。她弟弟都没想成的事儿,她可没那个心帮他们去跑!   本来天热又遇上烦躁事儿,小娃儿还哭个没停,方慧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看一直说不成,就把东西放下,说是有一件事想请他们帮忙,她过两天或者明儿个再过来。   邹氏抱着小兴旺不好意思道,“家里的事都是婆婆和当家的管,要不等我婆婆回来,我立马就跟她说!”   “那你婆婆啥时候回来?”方慧心里颇有些不耐。   “这个,估计三五天吧!最迟也不会在那过十五的!”邹氏笑道。   方慧深吸了口气,也不能太急切,东西都拿来了,就笑着点了头。   孙铁柱听儿子一直哭,就过来哄他。   邹氏洗了个帕子给儿子擦擦身上,低声把方慧的来意说了。   孙铁柱只说了一句,“也配不上吧!”小裴现在可是常家小少爷的夫子,就算不嫁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至少得有个营生铺面的。她们姐弟现在地多了,做的东西多了,挣的钱也多了,早晚也要开铺子的。   “配得上的我也不帮着去说!”邹氏翻了一眼,她弟弟都没想成,总得是个让人说不出话的。   孙铁柱知道她喜欢裴芩,想让她当弟媳妇儿,可人家不愿意也没法。   裴芩对此一无所知,正忙着给番薯翻秧子。   孙全亮家的跑过来一看,吓的一拍腿,赶紧跑回家找当家的,说是坏事了,“地里种的药材秧子,全让人给翻身了!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啊!好好的长得多旺盛,这下一翻,都毁了啊!”   “药材秧子全翻了身!?看到谁翻的了吗?”孙全亮问着,急忙就往地里走。   等到了地里,看一亩半地的番薯,所有的秧子都被翻的白绿的埂子朝上,叶子朝下,一坨一坨的窝在一块,翻的那叫一个利亮,忍不住有些傻眼,“这不会是那老裴家的人来干的吧?”   “这些可都是药材,还是从番邦运过来的,珍贵的不得了,让我们看着的,要是全死了,我们哪赔得起啊!”孙全亮家的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你先别哭呢!先问问人,看是谁使的坏!等查出来了,再去说!”孙全亮说着就到附近去打听,看到有谁上地里来没。   因为五十多亩地,都在这一片,旁的人地没在这边,也不会往这边来。   结果打听完,都说没看到。   孙全亮没有办法,也怕番薯死了或者咋了,忙过来找裴芩,看想个啥办法赶紧补救。   “也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真是丧尽天良啊!也没个人看见……”孙全亮家的哽咽着骂。   裴芩听他们两口子解释完,嘴角抽了又抽,“我就是那个天杀的。”   “啊……”俩人脸色僵住。   裴芩早上起来不想练武,想趁着天凉快,出去跑一圈,就过去掐了一筐子番薯叶子,把红薯秧子给翻了,“…那个本来就是要翻的,翻了才能长得好!要是再疯涨,可能还要再翻一遍呢!本来打算跟你们说一声,还没来得及!”   孙全亮家的听她解释,顿时满脸都红了。   “原来是误会啊!还以为是谁跟你们有仇,故意过去使坏的!”孙全亮讪讪然的笑。   裴芩笑着喊了裴茜,拿一包酒鬼花生给他们,送他们出去。   孙全亮抱怨媳妇儿,“都是你,这下丢了个人!”   “又没人种过那东西,我又不知道!”两口子说着,又跑回地里,把已经翻过来的那一小片,又小心的翻回去。   裴芩笑着摇摇头,让裴芫把蒸的红薯叶没吃完的盖在锅里,晌午淋上辣椒油给她。   果然,没几天,番薯叶子又朝上长出来,虽然没之前旺盛,但一点死的迹象也没有。   孙全亮家的这才放下心,觉得这番薯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还没见过翻秧子的。要是别的,秧子一翻,不死也长不好了。   六月过去,很快就到了七月。裴芩手里也有二百多两银子了,准备在镇上租一间铺子开面馆,这样晌午不那么热,她们也不用来回拉着面摊跑,铺子里可以请人看着。虽然没有摆摊自有自在,但对她们来说也方便些。   这事她一打听,赵员外那边就有信儿了,赵家的一个偏远点的铺子,正亏本,准备盘出去。她要是想租,倒挺合适,一年的租金三十两。   裴芩去看了,就在她们摆摊的地方不远,门前有树,还有一片空地方,要是里面坐不下了,可以坐到外面来,就说定了要租下来。   铺子刚租下,方婆子也回来了,人倒是折腾瘦了好几斤,邹氏买了只鸡回家炖汤,先把裴芩租了铺面开面馆的事说了,又说方慧想让她帮着冯波提亲裴芩的事。   方婆子一听就摇头,“这亲事真要合适,她就去小裴姥姥或者舅母来说了!”   “舅母的大儿子也送到了镇上来念书,经常和文东一块过去吃饭呢!”邹氏道。   方婆子头摇的更厉害了,“这是两家要打擂台不成!?看小裴好,就当香饽饽抢!”   她这边说了不会帮忙,那边方慧倒是勤快,很快就又上门来了,也没有空着手,两盒槽子糕,十几个鸡蛋。收了她的东西,也要帮忙尽力的把这门亲事给她说成不可!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强爱之名门宠婚》/安瑾橙   男主轻微自闭占有欲强,成长型女主不小白,前期种田风~前世的乔颜被培养成林家大小姐的影子,忠心耿耿却被迫害,死不瞑目。   再一睁眼回到四岁那年,且看她如何守护家人步步高升活出自己的精彩! 然而,突如其来的被拐要肿么破!抱着她死也不肯撒手的傲娇少主又是要闹哪样!乔颜泪奔,她只想做麻麻的小棉袄,不想做某人的童养媳啊…   ☆、第八十三章:你觉得我能上天呢   孙婆子看到方慧上门,头有点大,可她毕竟是裴芩姐弟的小姨,话说的不好听了,得罪了她,对裴芩姐弟也不好。在她说想让裴芩给她当闺女的时候,就笑着委婉道,“这小裴可人疼!人长得标致,又能干。如今连铺子都开起来了。前头有个掌柜的也说谁家娶了小裴这样的闺女做儿媳妇,那是祖上积德了。让小裴给推了!”   告诉她,之前有个家里做掌柜的都没求成亲,他们就算是表亲,也最好不要开那个口了,要是说不成,亲戚之间来往也不好来往了。   方慧没听过这事,会有掌柜的相中了芩儿,想求她这儿媳妇,还被推了!?她探究的目光在孙婆子脸上打量,只看到她满脸的可惜。又想到裴芩要开面馆,方慧心里忍不住不舒服。难道真的想攀高枝不成!?她一个没爹死了娘的,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拖累,能攀哪的高枝去!?   可她都跑了一趟了,方慧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就拜托孙婆子帮忙,去把这亲事说成,“我是她亲小姨,肯定和别人是不一样,会拿她当亲生的闺女看!这两家知根知底,又踏实,可比那看光鲜,有面子没里子的强多了!”   家里吃了她一条鱼,块孙婆子割了肉,鸡蛋点心都不要她的,“之前那样的人家都……小裴没有了娘,家里也没有长辈,没法跟长辈说。要是跟小裴说了,你们两家再又个啥,这亲戚面上都不好看!”   听她满口他们家不如之前说的那家好,之前的都被推了,他们肯定也没希望的样子,方慧心里一阵恼怒,却又不好说出来,只笑着拜托她,让她去走一趟,一定要说好话。   “到时候你们两家来往不亲了,坏事的成了我!小裴她们姐弟好不容易有了家亲戚,才刚学会跟亲戚走动!这事你们还是再想想吧!”孙婆子说不去,那就是不去,把礼还给她,就抱了孙子。   方慧看她打定主意不帮忙,还把吃的东西多加了赔她,脸色有些难看。拿着东西从孙铁柱家出来,想了想,就拎着去了裴芩家。   家里没人,裴芩姐弟几个都在铺子里。   桌椅板凳是现成的,擦洗干净,墙上钉上木牌子,写上啥面啥粉多少文钱,进门一看就一目了然,不识字的,问一句也知道,明码标价。   后厨有点小,裴芩把厨房挪到了侧面去。   这会按了锅炉,正准备把后厨打扫干净,就试做。   今儿个是沐休日,常咏麟没有回县里,方留明也在面馆里帮忙。   方时慧找过来的候,就见几个人正忙着。方留明在,他们家大郎却不在,都被占了先了。跟天天在眼前比着的,哪里还会记得大郎那些好!   “小姨咋过来了?”裴文东疑惑,招呼进来,又往里面喊话,告诉裴芩几个。   “听你们要开面馆,我过来看看!”方慧笑着,把东西放下。   见她拿那么多东西,出来的裴茜眸光就闪了下。看了一眼那肉,觉得眼熟,她去接了下,见那一刀就是孙婆子割的一刀,因为割偏了,又切下来半斤卖给了别人,她记得。她拿着孙婆婆割的肉,总不是孙铁柱家给她家送礼了!   方慧卷了袖子就过来帮忙。   这边后厨也好打扫,面已经和好醒着了,只要锅碗盘筷刷洗干净,就能试做了。   她要帮忙,裴芩也没推辞,让她帮着炒了菜,她这边压了面条煮出来。   几个人就在面馆里吃了饭。   方慧饭没吃完,就直接说,“开了面馆肯定要人帮忙,就让大郎来给你们打杂看铺面吧!”   她以为她开口了,裴芩就不会拒绝。   “来回那么远的路,也不好让表弟天天来回跑。我已经雇了镇上的两个媳妇。小姨不用担心忙不过来,把自家事都耽搁了,跑大老远过来帮忙。这边都忙的过来!”裴芩笑着道。   方慧脸上的笑顿了顿,“咱自家就有人,干啥还找外人啊?这做饸烙面不也是秘方,要让别人偷学去了,得不偿失啊!还是自家人用着好!来回不方便,可以让大郎住在镇上,反正家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爹来做!”   裴芩还要说,方慧直接按住她的手,“就这么说定了!自家人用着总比外人强!我明儿个就让大郎过来!”   “那行!我给表弟开工钱!”裴芩笑起来。   方慧眸光闪了下,说的感觉像是雇佣了长工干活儿一样,“自家人,给个啥的工钱!有个吃的住的就行!”   裴芩笑着没有再说话。   裴茜筷子头都快咬扁了,冯波根本就是打着坏主意,长姐竟然答应让他过来面馆,他哪是帮忙!   虽然把儿子塞到的面馆里了,方慧想起过程,还有提亲的事,还是有些气不顺。   她是秀才的闺女,嫁的虽比不上大姐,但后来裴宗理死了,过成了那个样子,方慧倒是在冯家一直顺风顺水,家里也多听她的,十几年下来,给她惯成了强势的性格,稍有不顺心,就觉得气不过。   回家一说,还是有些不高兴。   冯婆子劝她,“左右出孝期还长,慢慢来!以后朝夕相处的,就好了!”   冯波却觉得还是定亲了好,至少别人不能再报啥想法了,可现在也只能一步步来。收拾好,次一天就赶到了太平镇,准备住在裴芩家里。   裴茜昨晚已经和裴芩强烈表示过抗议,坚决不同意冯波住到家里来。常咏麟的两个护卫都还是在隔壁隔着一个墙头的那家租的屋子,他只带了个小厮一块伺候他。冯波要住她们家,坚决不行。   裴芫也觉得不能让冯波住家里,“留明表哥都没有住家里,冯波表哥自然也不能住了!”   “我又没说让人住家里。”裴芩奇怪的看着反应那么大的俩人,“我给他开工钱,他自己在镇上找吃住的就行了啊!”   裴茜和裴芫都松了口气。   常咏麟听了啥也没说,只是去上学的时候,叫了他的护卫悄悄吩咐了一番。   冯波打算的很好,住到裴芩家里,有种登堂入室的感觉,方留明都还没住进去呢!   裴芩直接给了三百文钱,“我问过镇上其他人的工钱,给你算个中间的。今儿个人不多,孙婆婆她们也会过来帮忙,你就先出去找个地方住吧!”   冯波愣了下,“出去找地方住……”他脑子转的快,“不用给我钱出去找地方住了,我和文东挤一挤就行了!”   裴芩皱眉拒绝,“他和我挤一个屋呢!”   冯波张了张嘴,“文东也不小了,咋还跟你…挤一个屋…”   “还只是个几岁的小娃儿!”裴芩说完就去忙了。   冯波没有办法,只得到她们家附近去租间屋子住,离得近也方便,就算不住在一块,近了吃饭也可以在一块。   可以整个太平镇东半边,他找了一个遍,一间租赁的屋子也没有。没有办法,只好往西边找,最后在熊儿河南岸那边,租了一间屋子,外面早点晚茶样样都有。   面馆里裴芩还雇了孙大顺的大儿媳妇赵氏打杂收碗。   冯波过来,也只是打个杂,招揽一下食客。   因为面馆裴芩做成了自助形式,付了钱就拿个号,面做好了,就叫号自己端走找位子坐下吃。   事实上,外面有一个人收拾碗筷,擦桌子就够了。后厨这边,面条是提前压好的,煮好捞出来,淋上各人喜欢的浇头,直接放在台子上,食客自己端走了,还省了一个端饭的人出来。   一天下来,冯波觉得他在面馆里都没啥用。收拾碗筷擦桌子他又做不来那么恭卑,后厨用不上他,收钱记账的,直接给裴茜了。   忙完吃饭的时候,裴芩笑着跟他道,“把表弟放在小面馆里打杂,实在屈才了!你要真想学东西,还是县里的酒楼茶楼铺子!”   下了学和裴文东过来面馆吃饭的常咏麟立马就道,“要不给你送我家铺子里去学吧!”   这会吃饭的人少了,还是有两三个的,一听他说的话,都羡慕起冯波来。   冯波可不是为了去常家做学徒的,他的目标是娶裴芩回家,要是去了县城,那离的更远了,哪还有机会!?就笑着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我既然说了来帮忙,自然说话算话的!”   “你要是顶天立地,这天和地之间的距离也实在太短了。说那些都是虚的,前途重要!既然咏麟已经说了,你不妨考虑一下,回去跟你爹娘也商量商量!”裴芩笑着,长者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又进了后厨。   她一直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娃儿了。冯波脸色变了几变,才稳住,不愿意去常家,就留在面馆里。下晌收摊后,就过来让裴芩教他算账的,“我有些不太清楚咋算,我想着多听一遍,我再多学学,勤能补拙,总会学会好的!”   裴芩直接摆了摆手,就拖着身子往家走。   “你这当伙计没啥忙的,我们可累得半死,没歇口气呢!”裴茜眼神不善的看她一眼,关了面馆走人。孙婆婆割的肉不是自家吃的,却给了她娘,拎着那一堆东西都给她们了,她就算没打听出来,这里面也有啥不好的事儿!   回到家,裴芩往竹床上一趟,直打瞌睡。   “长姐!我给你烧水,你要不要洗一下再睡?凉快点!”裴芫轻声问她。   裴芩摇头,“不洗了。”   看她很快睡着了,裴茜拉裴芫到她屋里说话,“想个办法把他弄走,他没安好心!”   “都是亲戚,既然已经来了,又没干错啥事儿,把他弄走,也不好说!”裴芫觉得不太好。   “有啥不好说的!咱们家的面馆,他硬过来,当老板来了啊!?”裴茜怒哼一声。   “反正已经让他过来了,再想法把人弄走,倒显的咱小气。不管他们安没安好心,咱们心里防备着,不被算计就行了!”裴芫让她别动小心思了。   裴茜气的跺脚,说的听着像有理,可要等出事就晚了!   “长姐会武功,咱们也学着,你放宽心吧!”裴芫劝她。   裴茜想到裴芩生起气来,一口气把常咏麟的两个护卫打成那个样,微微放了心。   面馆下午也开业,这就是裴芩不愿意开店,喜欢摆摊的原因。   好在下午吃面的人不多,还算轻松。这边天刚黑,她们就关门打烊了。   冯波执意的把她们一行人送到家门口,见没一个请他进去的,只好穿过大半个太平镇,回自己租住的屋里。   连着送了两天,裴茜忍不住了,问了常咏麟真能给冯波在县里找个看上去体面的活儿,在方立过来给方留明送东西的时候,她就跟方立说了,“面馆开起来,生意不忙,却离不了人看着。一直也没有抽出空去看望姥爷姥姥!有个事,常小少爷说是能帮冯波表哥在县城里找个体面的活儿,面馆里当伙计也没啥前途,他不愿意去,正想跟姥爷说说,看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方家也是没安好心的,方留明得空就来她们家吃饭,还缠着长姐教他功夫。告诉这个大舅舅,让他去把冯波弄走!   方立一听,立马精神,当即回到家就找方婆子说,最后觉得他娘心眼软,说不定一个想岔就向着外孙子去了,还是找他爹说的好。找了方老秀才说了裴茜的那番话。   方老秀才听的直皱眉,要是之前,两家亲上加亲也没啥。如今芩儿帮济南知府的少爷种着番薯,以后真种起来了,得个官府的封赏啥的……   “爹!这结亲结的都是两家之好,自家人找自家人,这不是路子越走越窄吗!?”方立看他皱眉,就知道事儿能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我嫌自家外甥不好,芩儿那闺女,吃亏就吃在没有爹娘上了。要是爹娘好好地,她这样的大户人家也能进!不过现在芩儿都这么能干,等她三年出了孝期,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到时候咱们和二姐家岂不是又多了一门强亲!?”   方老秀才一直都想让方家强盛起来,之前他差点做了方家村的里正,因为出了大闺女兼祧的事,被人给换了下来,隐忍憋气着过了这十多年。终于小儿子也考中功名了,大闺女虽然去了,留下几个娃儿也都是好的。好好的打算,只会越来越壮大!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的中元节了。   常咏麟放假回了家过节。   各家也都烧纸上坟祭先人。   裴芩姐弟也拿着纸钱贡品到山上给方氏烧纸上香。   下山回来的时候,见老裴家的院子起了新房子,不过还没上梁,和之前的老屋子一样,堂屋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就是后院多了三间后罩房。   裴茜看着,哼了一声,心里恨不得他们上梁的时候塌房子!   老裴家如今盖着新房子,裴宗理和钱婉秀又在县城里开着绸缎铺子,那是整个后山村的头一号了。虽然名声被传的赖,但架不住有钱富贵,让人看了羡慕。   朱氏也觉得扬眉吐气,身上穿着绸布的衣裳,自觉地是老太太了。   陈氏身上也换了绸布的衣裳裙子,心里却一点开心不起来。绸缎铺子里的货源是钱家的,铺子也是钱婉秀的陪嫁开起来的,连二房的都不算,更没有他们大房的份儿!死老太婆被钱氏哄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一颗心都偏到了二房,眼里除了还在念书的大郎,再没他们大房的人了!都不知道那绸缎铺子只是给她看看,根本就是人家自己的,挣了钱也花不上!   但村里的人都挺羡慕他们,家里的青砖瓦房也不赖,还能再住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现在裴宗理,就把院子翻盖了,也盖大了,气派了。   不过这也挡不住村里的人更加羡慕裴芩姐弟。早早在镇上盖了新宅院,置办了驴车,裴文东在学堂念书总被夸,那常家的小少爷还住到了她们家,开了面馆。看着不能和裴宗理钱婉秀的绸缎铺子比,但也比他们这些还在土坑抛食儿的强太多了!   所以,姐弟四个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打招呼。   裴芩淡笑着点点头,领着三个小萝卜回了家。   路上顺便看了下地里的豆子,快黄了,最多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割豆子了。豆子割完,番薯也能挖了,种第二茬了。   裴芩走到地中间,拔了几棵豆子,拿回家,摘了毛豆煮了五香毛豆吃。   毛豆刚出锅,还有点烫嘴不能吃,墨珩就过来了。   裴茜都不知道说啥了。长姐看见啥都能做成吃的。而她们家做点啥稀罕的吃食,这个瞎眼的都能闻到味儿,摸到她们家来蹭吃的。   墨珩摸索到桌边坐下,听着裴芩说话,吃着五香味儿的煮毛豆,戾气暴动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   裴芩抬眼看他一眼。气色比初见时好了,一身玄衣映衬的他精致无暇的脸庞更加漂亮,安静的坐在桌边,吃着毛豆,美的像一幅画。她啧啧两声,果然太美好的东西要遭到破坏才完美!所以老天让他长了张好看的脸,给他换了一双瞎了的眼。   墨珩察觉到她像是在看他,停下动作,“我想看书,你有办法吗?”   裴芩脸色一黑,“你想看书,关老娘屁事!我为啥要有办法!?”说话这架势,好像欠钱的人是她一样。   “我觉得,你有办法。”墨珩‘看着’她的方向,漂亮的眸子一片浑浊,黯淡。   “屁!你觉得我能上天呢!”要不是看他瞎,裴芩都想揍他。   “嗯。”墨珩低低的应一声,声音从鼻腔淡淡发出来,听在人耳朵里麻麻的。   裴芩直接不想看见他了,“裴文东!弄他回去!”   裴文东站起来,朝墨珩走过去。   墨珩自己起身,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住脚,“也给我找个活儿做吧!”他真的需要做点什么来克制了,单给裴文东讲学,还不够。   裴芩翻了翻眼,没有理他。   没听到她说话,墨珩就站着不走。   好一会,裴芩扭头一看,咒骂了声,“欠钱的都特么是大爷!”   仿佛感觉到她鄙视怒气的眼神斜视着他,墨珩静静听着她骂,等着她说话。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就算瞎子,也照样啥事儿都能干!”裴芩站起来,不耐的看着他。   墨珩默念一句,“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心猛然强缩在一起。   没有再让裴芩给他找个活儿干,让裴文东送了他回去。   过了七月十五,热天也快过完了。   方留明如今都能围着太平镇跑三圈不费事了,裴芩再看过他成绩之后,让裴芫找破布缝了两个袋子,装上细砂土,让方留明每天跑步的时候绑在腿上。   拿着两个砂土袋子,方留明有些懵,也终于明白了裴芩那句‘可不单单是跑步那么简单’的意思。这两个袋子往腿上一绑,走路都沉,更别说跑了。   “我就是这么练的!”裴芩拍拍他的肩膀。   方留明苦着脸,拿着砂土袋子回去试了下,好不容易能轻松跑完三圈,一下子沉重的跑一圈都累,可想到裴芩一个女娃儿都能行,裴芫和裴茜她们也这么练过来的,就咬牙撑住。   冯波看着裴芩每天来了面馆就到后厨忙活,打烊就走人,闲话都说不上几句,心里有些气闷。七夕原本想着热闹起来,他还特意说大家一块包饺子。裴茜一句快中元节要给她娘烧些衣裳和用品过去,提前准备好,就把他好好的打算给泡汤了。   连七夕都说不上亲近的话,冯波再看裴茜走动跟着裴芩,看他时候眼神不善的样子,就有些阴郁。找到机会就跟裴芩说话。   开了面馆没那么自由,裴芩天天忙个不停,还要教几个小萝卜,哪有闲心跟他扯。   炒了花生,还没等送到县城,家里的门都被敲响了。   裴茜以为又是墨珩,打开门却见一脸不悦颇为气恼的王庭。   裴芩这段日子忙,教他的时候也少了。王庭的滑板也算玩的挺溜了,裴芩说好了,等天凉快起来,再教他几个别的绝技。   可是王庭却发现,常咏麟竟然搬到了太平镇,还住到了裴芩的家里,他很不高兴!   “常咏麟为啥住在你们家里?”看到裴芩,就忍不住质问她。   “在镇上学堂上学啊!”裴芩回他。   王庭绷着小脸,常家又不是请不起夫子,而且县里也有学堂,他哪里用得着跑来这个小镇上上学,肯定是裴芩私下教他,他才住到她家里来的!   看他很气怒的样子,裴芩嘴角微抽,“我炒了花生,你要吃不?”   “我不吃!”王庭拉着小脸不悦说着,眼神有些控诉的盯着她。   她好像犯了了不得的罪一样。裴芩招呼他,“那你进来坐吧!”端了一碟酒鬼花生,一叠糖炒花生出来,一碗米浆出来。   王庭看了眼,继续盯着她,气怒道,“我也要住过来!”   “额……”裴芩抬眼打量自己家,难道说她们家这小院还是啥风水宝地不成!?一个个的都要住过来!?   “这个还真不行!不说我家没地方,你要住过来,还真是个事儿!”裴芩认真的跟他讲。   王庭气的小脸都黑了,“为啥常咏麟就行,我就不行!?”   “你要念书考功名的,住到这来你学业咋办?再说,你家里人同意吗?”裴芩看着他挑眉。   想到家里,王庭顿时有些泄气,随即更觉得恼怒。也不质问裴芩了,直接出门,坐上马车就让回县里了。   裴芩耸了下肩,装了花生也送往县城。   醉仙居和得月酒楼都想研究出酒鬼花生,但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就是做不出来,只得放弃了心思,高价收裴芩的花生了。   送完了花生,裴芩想到生气回去的王庭,到王府送了两包花生。这熊孩子气性还挺大的!   王庭回家,却是找了家里的人大人,说要去裴芩那住的事。   虽然回来的一路他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说了也不会被同意,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请求了。   王家的大人没一个同意的,起先也是见他没有天天抱着滑板玩,不算玩物丧志,这才容许他一直玩。但要跑去找裴芩,天天去玩,却不行了。   王庭泄气又失落的从上房出来,回到他自己屋里,看着屋里样样摆设都讲究,又想到裴芩她们家,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把椅子和桌子,他却越看越不喜欢自己屋。连常咏麟都能去找她,住在她家里,他连跑去太平镇上一趟都得家里的人同意。   章岩领着小厮过来,看他不高兴的坐在屋里小杌子上,小脸青紫,眼神有些茫然,脚步顿了下,“庭哥儿!裴姑娘给你送了炒花生来!”   小厮把两包炒花生拿过来。   王庭抬头,突然站起来,拉着章岩的胳膊,“小舅舅!你跟娘亲说,让我也去太平镇住吧!我保证好好念书,做学问!”   章岩眸光闪了下,笑道,“那小镇上的学堂只一个秀才授课,不比家里。切条件艰苦,不方便。”   王庭失望的松开他的胳膊,又坐在小杌子上。   “那边又没有鸿学大儒隐居,你要去那边念书,实在不好。若是没事儿过去玩一下,我倒是可以帮你说情!”章岩又笑道。   王庭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小舅舅!谢谢小舅舅!”   章岩笑着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王庭拿着两包花生,拉着章岩就让他帮自己去说情去。   章岩无奈的被他拉着,又去了上房。   没几天,王庭就又过来了,拿着他的滑板,说是以后他沐休日,有空闲就来太平镇找裴芩教他。   裴芩望了望天,她都快成孩子王了!但看王庭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裴芩啥也不说了,问他晌午想吃啥。   王庭张嘴,正想点几个菜让她做,出口又改变了主意,“你们吃啥我就吃啥!”   她们晌午吃凉面。   常咏麟和裴文东下了学,就到铺子来,见王庭竟然也过来了,常咏麟睁大眼,“你咋也过来了?”   “哼!”王庭扭过头,没有理他。   常咏麟抿了抿嘴,和裴文东进了后厨帮忙。   开始常咏麟是指使两个护卫和小厮干活儿,渐渐的,发现裴芩教他的算术和在家里学的心算不一样,天天到面馆来吃饭,也就伸手帮把忙。   裴文东蹲在大盆旁边刷碗,他就在一旁把刷干净的碗盘用抹布擦干,然后放在带轮子的小餐车上推到裴芩和裴芫身边给她用。   王庭沉着小脸坐在外面,占了一张桌子,也没人敢往这边做,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又是咋了。   冯波看着,上前说了两句话,见王庭不理,也只好去忙自己的。   裴芩抽空给他做了碗凉面。   王庭执意不吃,等着她们一块。   最后食客少下来,裴芩她们这才又做了几碗凉面,加上炸的虎皮鸡蛋,热的米浆,坐下来吃饭。   王庭坐在裴芩旁边,看她动作几乎粗鲁的很快吃完一盘子的凉面,忙低头也大口的吃自己的。   下晌教他滑板,王庭学的一点也不积极。   裴芩看着就回家切了西瓜吃,“说吧!是有啥事儿?一肚子的气,活像谁欠了你八百吊一样!”   王庭拿着冰镇的西瓜,却不想说,看了她一眼,还是问,“常咏麟为啥要住在你家?”   “让我教他打算盘的!”裴芩看着他说,“其实,算盘我也不太会。”   王庭看她的眼神明显不相信。   裴芩摸了摸鼻子,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她,胡扯的话他们倒是深信不疑。   王庭在太平镇待了半天,回去的时候拿了一筐子的面条和米粉,让厨房也给他做凉面吃,但做出来的凉面味儿却和他在裴芩那吃到的不一样。   章岩过来问他咋样。王庭不满的把裴芩骗他的话说了。   “打算盘?”章岩想到她厉害的心算,眸光微动。难道她在常员外跟前露了一手,所以常员外这才起了拉拢她的心思,让她教孙子心算?   心算并不难,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要学,自然能找到夫子倾力相教。常员外却把宝贝孙子送到了裴芩那跟她学,她难道在这方面有奇特之处?章岩决定,下次和王庭一块去一趟太平镇,试探一番。   裴芩却更忙了,七月底,地里的豆子都熟了,裴芩看了下,再长也只能长成这样了,就让孙全亮雇了人,很快打了场,把豆子全割了,地也犁好,整成地垄,然后把番薯秧子的头都掐掉,只要还能成活的,都掐掉,再次栽种上。   等一口气种完了七亩多番薯之后,也到了快秋收的时候。   面馆里生意不忙,裴芩就瞅了个沐休日,带着一群小萝卜到地里挖番薯。   一块块的番薯挖出来,堆了一堆。有三齿铁耙碰烂的,露出里面白色的番薯肉,还浸出一层乳白的白浆。孙全亮等人都看的稀奇,没想到这番薯却是在地下长着,还结了这么多,这么大。   裴芩本想把那些碰烂泼皮的给孙全亮家送些让他们吃的,话一出来,他们都连连摇头,说不要,都坚定的认为这番薯就是药材了。裴芩只得让他们把番薯都拉回了家,把碰着皮或者烂开的另外放着。   到晚上,那些碰了皮的番薯就全部下了锅。   “表姐!这番薯不是药材吗?现在收了,应该会有人来收了入药才是,咋能吃了!?”方留明看她直接洗洗就放嘴里啃,忙出声拦着她。   “挺脆挺甜的!”裴芩喀嚓又啃了一口,让她们也都尝尝。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姐弟知道番薯是粮食,都不怕。她们是看着番薯长出秧子,又种到地里,重新结了番薯,很想尝尝,拿了洗干净的也都啃着吃起来。   方留明头大如斗,“表姐!这东西是药材,你们不能这样吃!而且番邦的东西,又不知道药性……你们快别吃了!”   裴芩递他半块让他吃,方留明猛摇头,不停的劝说让她们也别吃了。   常咏麟在一旁看着也想尝尝。   小厮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冲到前面,“少爷!让奴才先试,奴才要是吃了没死,你再吃!”拿起一块,连皮一块啃的。也没吃出啥苦味儿怪味儿,反而甜丝丝的脆,不由的纳闷了。   常咏麟白他一眼,也拿了一小半啃着吃起来。   “等锅里的好了,更好吃!”裴芩啃完一小块就不再吃了,转身,专注的去烧火。   锅里蒸的有,锅底烧的也有,晚上就准备只吃番薯了。   番薯出锅的时候,裴芩叫了裴文东,“把大门关严实了!”   裴文东知道她这是防着那个瞎眼的过来,跑出去闩门。   墨珩还是在她们扒出烤红薯准备吃的时候过来了。   裴芩骂了句娘,拿着烤红薯使劲儿闻了闻,“也不是很大的味儿,能飘那么远!?”   半年的时间,墨珩眼睛看不见,耳力和嗅觉却越来越好,尤其是她们家做了啥不一样的吃食。不过这次的味儿却不是墨珩闻到的,而是他知道番薯这个东西。听裴文东说这次沐休要去挖番薯不来上课,他就知道,挖完了番薯,她们肯定会做来吃。   裴芩已经对这个时不时过来蹭吃的瞎子没辙了,扔了块烤红薯给他。   方留明还是第一次见墨珩,见他长得那么俊美,一身玄色的长袍仿佛压在身上的感觉,像画里的人一样,不觉得盯着他打量。   常咏麟倒是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过来要吃的,虽然觉得他可能身份不普通,但裴芩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瞎眼的,他也就没有多问过。   吃完了一块烤番薯,墨珩又要了几块生的,这才由裴文东送他回去。   裴芩把蒸好的番薯碾成番薯泥,加了点白糖,筛了点面粉进去,搅拌好,洗了手,让裴芫烧热了油锅,下油锅炸了番薯丸子,为了防止墨珩再来要,炸好就让给他送了一大碗过去。   这个丸子几个小萝卜都喜欢吃,比烤番薯要好吃。   裴芩却只钟情烤番薯,炸的番薯丸子没吃几个,太油太甜!   一顿番薯吃下来,方留明和常咏麟也都渐渐接受了,知道了是番邦的粮食,再吃也就胆子大了起来。   裴芩开始想办法处理家里堆成山的番薯。一亩半地,收了两千来斤,地里又种上了七亩多地,到十月下霜之后又能挖了。这些番薯可不能放着。   正好快八月十五了,裴芩提前给各家送月饼。冯家一麻袋,方家两麻袋。赵员外家也送了一麻袋,毕竟买地是人家让的,铺子也是租人家的,一带番薯而已。孙铁柱家也送了一麻袋,邹兴家也给一麻袋。   几家得到番薯,听是番邦的一种粮食,之前误会成了药材,是能吃并且高产的粮食,都大为吃惊,纷纷赶过来。   裴芩已经忙着赶了驴车送常咏麟回家,给常家拉了两麻袋,王家那边也送了一麻袋,另外一麻袋,裴芩转弯送去了县衙。   吴县令不记得裴芩,但一听她是管着沈颂鸣五十亩地的,就让人收了番薯。   裴芩默默翻个白眼儿,也不等着见他,给下人留了话儿,让吴县令好好了解一下番薯这东西,就赶着驴车到街上买了些好月饼和吃食回家。   等她到家,家里的人都还没有走,坐了几乎满满一屋子。   裴芫上前来,低声跟她说了情况。   裴芩点头,大步进屋来。   方老秀才看她脚步沉稳的迈步进屋,明明就是个闺女家,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看了眼盯着裴芩眼神有些热切的冯家人,暗自摇头。这门亲事不合适,真要强结亲,亲戚也不好做了。   “芩儿!听你去县城送这个番薯了,咋样了?”方慧笑着有些急切的问。   “是不是都卖了钱了?”方婆子也问。   裴芩看着方婆子笑了笑,“这番薯是以后要推广的粮食,现在哪能就卖到钱了!都白送了!”   “这辛苦一季不是白搭了!”方婆子说着。   方老秀才却赞同的点头,“这番薯要作为粮食推广,前期白送也是应当的,眼前虽然损失点小利,后面的封赏才是最重要的!”   “封赏!?啥封赏?种这个番薯,还能有封赏!?”冯婆子吃惊的瞪大眼。   方慧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题外话------   俺也想上天呢~︿( ̄︶ ̄)︿︿( ̄︶ ̄)︿~   ☆、第八十四章:长姐好任性   方慧觉得心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裴芩真得了官府的封赏,要是风光了,那眼界岂不是更高了?到时候哪里还会看得上他们家!?   冯守兴看她的脸色,也是有些心沉。按那孙婆子说的,裴芩本来就有攀高枝的心思,这要是再种番薯得了官府的封赏,肯定要攀个高枝头了!   冯波也担心不已,看着裴芩沉稳淡笑的模样,仿佛她是一个大家长,和他姥爷方老秀才是平起平坐的一样,就心里气闷难受。他就只比裴芩小五天而已!   方立心里也有些担心,不过想到大儿子如今念书上学,以后考了功名也绝对不差,要是他们两家结了亲,那才是强强联手。等儿子以后当了官,芩儿也能做个官太太了。看冯家人的脸色,笑里就带了两分得意。   方婆子一听种番薯能得到官府的封赏,欣喜的不行,“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啊!?要是真能得了官服的封赏,那芩儿姐弟几个以后就好了啊!任凭那老裴家再开铺子,开酒楼,就是考中了功名都不怕他们了!”   方慧忍不住道,“就算种番薯得了官府的封赏,真要跟有功名的人对上,也是不如的吧!?”   方老秀才却知道裴芩种番薯是济南知府的公子授意的,别说老裴家的人考中功名,就算是当了官,也照样不能把芩儿姐弟如何。看了眼方慧,沉吟道,“有功名总要好很多的!看那老裴家的架势,也是憋着劲儿要往上走。他们现在开了绸缎铺子,又常年在县城里行走,以后也要跟官府打交道。听方辅说那裴文礼很是发奋苦读,明年的情况如何还不知道。所以,咱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的才是!”   “做啥准备,爹?”方立见他看冯家的人,立马一副听吩咐的样子接上话。   方老秀才看看众人,开始部署,“方立把酸笋作坊做起来,尽量和县城的酒楼签了约。芩儿姐弟就不用说了,把番薯种好,之前常家的小少爷不是说能给冯波在常家的铺子找个活儿?那就去县城铺子里学着!等明年,不管老裴家啥情况,咱们几家都种上番薯,把这个番薯推广起来!”   冯波愣了下,立马看向裴芩。   裴茜眼神透着阴冷的看向他。   “爹…大郎他在面馆里……”方慧脸色不太好看的笑道。   方老秀才打断她的话,“面馆找俩可靠的村妇打杂就行了,冯波在面馆也实在学不到啥。他如今也不小了,去了常家的铺子,有芩儿的关系,那常家的掌柜说不定还多照应点,要是能学成,几年之后,也能当用了。”   方慧心里憋不住的愤怒。闺女终究还是闺女,还是比不了儿子和孙子!把留明送到镇上来念书,三天两头往裴芩她们姐弟跟前凑,她儿子屈身在面馆打杂,还要给支走!   冯波张口就道,“姥爷!我不想去县城,麻烦常家,欠他们个人情。表姐事情多,面馆里也要有个当用的人看着。”   “面馆里我们自己就能看着了,表哥干啥非得留在面馆里!?你去了县城铺子,也能得个好前程!在面馆里打杂,啥时候能有出息!?”裴茜不客气道。   她想来说话不讨喜,方慧和冯婆子听的都忍不住皱眉,心里不悦。   方立却笑着道,“是啊!冯波!不是大舅舅说你,你现在年纪小,不懂事,有这么个好机会在眼前摆着,你要是不抓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一片光明的前途放在眼前,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冯波要是再说不愿意,就说不过去了。除非他直接表明心迹,说想求娶裴芩。   但看裴芩的态度,对这些倒不在意,而且一直以来裴芩对他也都是客气中带着长者对小辈的态度,让冯波很拿不定主意,要是说破不成了会是啥结果,就是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想到那个结果。   方老秀才看着,渐渐皱眉。   冯守兴扯了下方慧,想说算了。岳父明显的要为自己孙子打算,他们要是因此得罪了岳父,这边亲事看着也没啥希望,到时候两边得罪就不好了。真去了县城铺子里,有个体面的差事,大郎以后说亲,也不会说太差的。   方慧却不甘心,裴芩又不是好到攀不上,她这亲小姨以后也会拿她当亲闺女,嫁到他们家去也吃不了苦,眼看着的好日子,有啥好嫌弃的!?   冯守兴和她十多年的夫妻,清楚她的脾性,就笑着道,“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让大郎去吧!以后真出师了,做个掌柜,也不会差了!”   做个掌柜哪能和地主员外比!?方慧扭头眼神瞪他。   冯波也十分不情愿。他不光是想着以后发达富贵啥的,他是真的喜欢裴芩这个表姐,想要娶她。   裴茜看着他们的脸色,心里怒哼。等看到长姐骂人打架的架势,看你们还敢想!   冯守兴看方老秀才脸色越发沉了,就呵呵笑着叫冯波,“真要这样,那你也把房子退了吧!过了秋收,就去县城铺子里!也算谋个好前程!”真要一直在面馆里这样的守着,没学到啥,还守不来,到时候两手落空。既然没有希望,也争不过,那不如选个好前途!   冯波不想点头应声,眼神看向裴芩。   裴芩哦了声,“表弟真不想去那么远就算了,有些人喜欢追逐前途,有些人比较恋家!”   恋家的男人有啥出息!?竟然说他们大郎恋家!方慧心里不悦极了。   方立笑看着冯波,“好男儿要有志气,这都在为你的前途谋划,你倒是还不乐意!你说说你想干啥?”他料定冯波不敢说出来。   冯波也的确不敢说出来,他顾忌着说了不成,反而坏了两家的亲戚关系。   裴芩忍不住皱眉,作为一个男娃儿,磨磨唧唧的,没点豪情壮志,以后指望啥出息!?   方老秀才也有些不悦了。   外面驴子叫了声,裴芩想起驴车上买的东西,叫了裴茜出来把东西搬就进屋,常家和王家都给了月饼和点心,把点心给他们两家各拿两盒,月饼她是已经送过了。   “天不早了,先这么说定,我们也回去吧!”方老秀才提出告辞。   方慧松了口气,没有逼着他们当场就放弃,那就还有希望。   事情也都听裴芫和裴茜说了,也不过等裴芩回来再确定一边,和她说说,现在都说好了,众人也就都告辞了。   等他们一走,裴茜就气怒的闩上门,“死赖在我们面馆干啥?想当老板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有没有资格!”   裴芫瞪了她一眼,让她别抱怨了,反正她看得出,长姐对冯波不咋好的,也没啥可能。   裴芩跟人交往从来都是看眼缘,比如冯波,她就看着他不太顺眼,因为算是便宜表弟,所以帮衬一把没啥。比如方留明虽然文弱,勉强还算顺眼,他坚持要学功夫让她又顺眼了点,就不吝啬指点他。   裴茜这边抱怨着,那边裴芩已经在张罗着八月十五做的吃食了。   月饼,常家给了二斤,王家也给了二斤,还有点心。裴芩看到铺子里卖的,又买了二斤,好几斤月饼,也足够吃的了。   次一天一大早就是八月十五了,太平镇上逢集。   裴芩把煮好的番薯全部碾成番薯泥,掺了白糖筛了面,推着锅炉在面馆门外摆起了摊,卖炸红薯丸子。   中秋节了,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些月饼,割肉吃,即便穷困的人家,也会想办法吃个像样点的团圆饭。   小娃儿们尤其高兴,可以吃月饼过中秋。   喷香甜糯的番薯丸子炸出来,卖的又便宜,就有不少人过来尝,都觉得味儿奇怪,像面丸子但又不是面丸子,要宣要甜糯。   裴芩只卖不解释。   这奇怪鲜嫩甜糯的番薯丸子很快就受到了大人小娃儿的喜爱,几文钱就能买一大纸包,一个集下来,两桶番薯泥全炸成丸子卖光了。   裴茜数着钱就道,“长姐!咱以后卖番薯丸子吧!”   “嗯!你有多少只手啊?”裴芩问她。   “我们可以放在面馆里啊!”裴茜知道忙不过来,就说在面馆里配着卖,“给他们几家人送完,咱们剩的番薯也不多了,天天捎带卖点,正好等十一月新的番薯下来,也能接上。”   裴芩只白了她一眼,“兴趣来了就卖卖,没兴趣的时候就不干!”   裴茜瞪眼,突然觉得长姐好任性!   裴芫和裴文东也这么觉得,不过开了面馆之后,还要忙炒花生,忙地里的活儿,的确很累,虽然卖番薯丸子能多挣点钱,也不能不要命的拼,她们现在也不差那一点钱,累病了自己受罪。   裴芩却在想给面馆关门的事,她种了那么多的豆子,总要用掉的。穿越过来也快一年,她是一次酱油都没吃到过,炒出来的肉不放辣椒油,都是白花花的,想做个红烧肉,烧个啥菜都做不成!   做酱油,历时太长,一年才出酱油,她想现在就投入,也好等明年就能吃到酱油了。   到地头逛了一圈,裴芩叫来孙全亮,让靠着路这边圈出几亩地,给她空出来,然后去找了孙大顺,让他帮着建作坊。   孙大顺接了外村的活儿,不是很急,听裴芩这边活儿急,就说跟外村的商量一下,先把她这作坊盖起来。   等常咏麟过完八月十五再来,搬了一堆吃的用的过来。   家家户户正掰玉米。   裴芩拿了张图纸去找了孙铁柱,竖投手摇玉米脱粒机。   孙铁柱家没地,邹兴回家掰玉米,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赶活儿,看了竖投手摇玉米脱粒机,当即就带着裴芩去了邹家。   邹兴正在拉玉米,看到裴芩从驴车上跳下来,他心里一下子涌出欣喜兴奋,忍不住就咧嘴笑,“裴芩!你咋过来了?”看都没看见孙铁柱。   “找你们有个东西做!”裴芩笑道。   “做啥东西?我这边玉米还有一天就能掰完了,马上就能给你做!”邹兴忙道。   “不着急。是个剥玉米籽的脱粒机,回头等玉米晒干的时候拿出来有得卖就行了!”裴芩拿出图纸。   邹兴就过来看,听她讲。   等邹老汉和邹福几个都过来,招呼裴芩往家去,又听了裴芩说的手摇脱粒机,都说好。邹福媳妇儿直夸裴芩聪明,之前想出起子,现在又精进了,直接变成了手摇的脱离机。   人家是来送钱的,邹婆子忙喊着大儿媳妇杀鸡做饭。   裴芩让她们别忙,她不留饭,就是过来跟他们说一声,“……家里还有事,等会还要回去忙!”   邹婆子拉着她,极力挽留。   裴芩拒绝了,说好让他们先准备着,要开始的时候再去镇上问她详细的,就和孙铁柱告辞了。   邹兴一直把他们送出村。   邹婆子又疼惜又觉得可惜的不行,埋怨邹老汉,“都怪你当初非要不同意!要不是二郎高兴了,还能得这么个好媳妇儿!”   邹老汉也是后悔,可当初他哪知道那方氏是被老裴家的人给坑害的,那方家不还是后来才知道吗!?方氏死后,他也没有再反对了,人家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没有缘分,说也说不来的!”后悔也晚了,只能说没有缘分。   邹婆子想想就觉得心口疼,看见裴芩齐整好看,又这么能干。看见小儿子眼巴巴的,更是心疼。恨不得一把搂着裴芩,不让她走了。   邹兴远远看见驴车走远了,这才有些怅然的回来。   邹老汉看小儿子的样子,心里暗暗决定,今年一定要给他定亲,过年就娶新媳妇儿!早点断了他的念想,也省的他天天想着念着。   孙铁柱送了裴芩回去,回到家跟孙婆子和邹氏一说,邹氏也是埋怨她爹。娘都没啥意见,偏生她爹态度强硬,非得拦着,多好的闺女,以后就落到别人家去了。   这边可惜,冯家那边则是不甘。   裴芩则转头去忙作坊的事去了,面馆里不忙,她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   裴芫和裴茜几个都以为她要盖作坊是放番薯的。   场里的豆子还没打出来,裴芩就让先拾掇了一斗回来给她用,买了一口缸。拿着豆子到孙铁柱家,把黄豆榨了油脂出来,买了麦麸皮,花生饼,还有白面,又是泡又是蒸的,还准备米曲霉菌,捣鼓酱曲。   墨珩闻着她捣鼓的东西一股怪味儿,“这个是做什么?”   “酱油!”裴芩头也不抬的回他,把酱曲放到缸里加盐水等它发酵。   “是什么样的油?”墨珩又问。她总是做出别人闻所未闻的奇怪吃用之物。   “等你不瞎的时候自己看!”裴芩好脾气道。   墨珩没说话。   裴芩抬眼看他,见他垂着眼,静静的站在阳光下,却散发着一种孤冷般,翻了他一眼,“黑的,咸的,淋在肉上菜上,能把肉做成酱红的!”   墨珩仿佛感觉她停顿之后的解释,不耐的朝他翻着眼,嘴角微扬了下,“什么时候能吃?”   “一年后!”裴芩直接道。   “这么久。”墨珩走过来,闻那个奇怪的味儿,“是用霉曲发酵的吗?”   裴芩抬头,“你会酿酒吗?”   墨珩迟疑了下点头,“应该会。”   “会你也干不了!”啥叫应该会,那根本就是不会!裴芩不在理他,继续捣鼓她的酱油。   墨珩就待在这边不走,觉得心里平静。她说的‘刀斩肉身,心斩灵魂’,他确信他理解错误了。因为他心里所有的戾气平静下来,却变成了另一种深沉的残暴,静水流深般。   看天快晌午了,面馆里要忙了,裴芩就洗了手,把大缸酱曲放在外面晒着,要出门去面馆。   墨珩还没学会咋回去,双眸浑浊的‘看着’裴芩。   裴芩带着他出来,又把他送到孔老爹家门口。   “多谢。”墨珩道谢。   裴芩摆了下手,赶到面馆去忙。   这两天都是裴芫和裴茜一直在面馆忙活,裴芩在家里捣鼓酱油。开始以为她用豆子榨油,要开个油坊,谁知道是啥酱油。还搞得那么复杂。   “长姐!既然豆子也能榨油,那豆油也能吃的吧?咱们不教给别人了,自己来做吧!正好和酱油一块卖!”米粉作坊教给裴里正了,酸笋教给方家了,孙铁柱做木匠活儿,那邹兴家也要打制手摇玉米脱粒机了,这榨油的豆油作坊,裴茜怕她一个出嘴,就教给冯家的人了。   “好啊!把面馆交给别人吧!”裴芩不想再管面馆了,忙不过来,还受限制。   裴茜一惊,“面馆干啥要交给别人!?咱不是干的好好地!?”   “长姐!要是缺人手,咱可以再雇个人。你不在面馆看着,也没事的!”裴芫也不想把面馆给别人做。   “面和食材啥的还是咱们买,有空也可以过来帮忙。交给别人去做,多给些工钱。我们腾出手来做别的,你们俩也要多学东西,天天泡在面馆里,哪有时间学!?”裴芩挑眉。   “交给别人做,他们很快就会学走的!”裴茜气急。   “不就一个面摊,你慌个啥!”裴芩说出交给别人来做的话,就是要把技术让出去了,她对卖面没兴趣了,想做别的了!   裴芫想再劝她,“长姐!面馆不用交给别人,我和裴茜过来看着,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照看面馆!”   “我的事忙不过来,需要你们帮忙啊!”裴芩看她愣神,又道,“而且,整天待在面馆里卖面,你们学会了啥?”   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裴芩说干就干,当即就找了孙婆子,问她闺女家里做啥的,离镇上远不远,她面馆想找人看着,帮她看三年,以后面馆就给他们开了。   孙婆子也吃惊,忙担心的问她,“面馆好好地,也天天挣着钱呢!为啥不干了?”   “要开了作坊,以后比较忙,总得找人的!”裴芩笑道。而且面馆耗费时间,也只能挣点小钱,前期可以做做,后期她没有时间也没精力。   孙婆子想着点点头,“是得雇长工了!你们忙不过来,就雇长工干吧!还是小娃儿,正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忙得团团转,累坏了身子!”   “是啊!是啊!”裴芩笑着点头。   孙婆子当即就去了闺女家,让他们到镇上来面馆干。   孙红梅家里这几年光景也不好,可要到镇上面馆去干活儿,把人家小裴的招牌砸了咋办?他们一家人拖家带口的,要是住在娘家,也不方便。时日久了,总会起矛盾的,她也不愿意她娘夹在中间受委屈。   孙婆子就让他们带着俩娃儿一块,住到镇上去,“…不用天天来回的折腾,也不用在家里受你婆婆的气!再过两年,手头攒了银子,就把小郎也送去学堂也念书!”   赵成志很是心动,“咱去了镇上不住在娘那,咱们花点钱租两间屋子住。现在苦点,我好好干,等过了年情况就能好点了。”   孙婆子心中一动,“那这事先别说,你们先分家吧!”看着赵成志道。   赵成志是老大,就算分家,也要和公婆一块,奉养公婆。不过能把二房和三房分出去,让他们两房自己养活自己去,自家的活儿自己干,闺女也能轻松很多。   “这……”分家的话,赵成志却不好说。   “如今正好秋收完,也打了粮食。你们正好把家分了,各家过各家的,不挤在一块鸡毛蒜皮了,过起来还更亲香!三房挤在一块,明明是亲兄弟,天天倒过的像仇人一样!”孙婆子早就想让闺女分家,可找不到机会,贸然的说,赵成志就不同意。如今有这个三年开面馆的机会,正好把家分了。   赵成志想去面馆,可让他分家,又为难的很。   之前孙家的磨坊办不下去,还欠了钱,本来很能说得上话的孙婆子和孙铁柱,在赵家这边就说不上话了,连带的孙红梅也常常受挤兑使唤,说长嫂如母,有啥事儿啥活儿找大嫂,孙红梅苦不堪言,却也只能忍着,日子还得过。   如今孙家的日子又起来了,孙婆子说话也强硬了起来。   赵婆子也是看孙家日子过起来,早就念叨让孙红梅找娘家,对孙铁柱不拉拔他们的事也颇有怨言。听裴芩她们的面馆要找人干活儿,当即就说让小儿媳妇和孙红梅一块过去干,有钱一块挣。   孙婆子气的脸发青,“小裴只找了红梅,别的人不要。”让他们要么分家各过各的,要么面馆让裴芩交给别人去干。   赵家人也知道,如今孙家又发迹了,和县城的大户人家王家,常员外家都做着生意,就提出给二房和三房也找个活儿,不能比孙红梅差了,才同意分家。   孙婆子一肚子气的回来,正好碰见裴芩,把情况跟她说了。   裴芩狐疑道,“直接连她公婆也分了不就行了!他们喜欢小儿子,那就让他们和小儿子家去过好了!”   “长子继承家产,奉养爹娘,跑不掉的!”孙婆子现在后悔让闺女嫁给老大,更后悔嫁去赵家了。   “继承家产也就几亩地,还是要和兄弟一块分的。直接不要了,还干净!奉养爹娘的,每个月给点养老费不就行了!”裴芩道。   孙婆子眼神一亮,可随即叹口气,“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的!”   “那我再等他们几天,看他们咋说!”裴芩点点头。   孙婆子感激的道了谢,回家跟孙铁柱和邹氏商量看咋办。   裴芩喜欢从头再来的感觉,也可能从小优渥的生活和教育,让她不怎么在意得失。她更喜欢肆意自由,喜欢投入做一件事。若是和得失相比较,那她一定选前者。裴芩,从不怕得失。   孙红梅却没有她那宁愿啥都不要也要分家的坚毅和果决,太多东西让她妥协。两天后过来说,愿意在面馆里干活儿。   裴芩一问他们没分家,每天也要在镇上和村里来回跑,挣的钱也交给公公婆婆,才叫气,“那三年后,面馆给了你们,是算赵家的吧?”   孙红梅点头。   裴芩冷笑一声,“白忙活一场,没落啥好,还可能惹祸,那我还是找别人吧!”不愿意找他们来看面馆了。   孙红梅愣了。   赵成志听她又不愿意了,过来求情,“…之前都说好的。我们会好好干的!”   “面馆是老娘的,我想找谁,关你屁事!?”裴芩上辈子没少打他这种男的。   赵成志没想到她这样彪悍,一下子有些被震住了。   “小裴……”孙红梅只听娘家说她多好多好,却不想这么有脾气。   孙婆子听了裴芩的话,倒觉得也挺好,现在憋着劲,就不信那个骚老婆子不分家!悄悄叮嘱了闺女一番,就让她回去了。   赵成志很失望。赵家人更觉得裴芩耍人玩,还要过来跟孙婆子理论,怨她跟裴芩说了啥话,在里面使了坏。   裴芩那边很快找了孙大顺的两个儿媳妇承包,雇了孙全亮的娘帮忙打杂。   赵氏本来就在面馆干打杂的活儿,对面馆的活计也熟悉,带着弟媳妇儿很快就上手了。她不识几个字,裴芩就让她想办法缝个小本子,每种饸烙面或米粉画上不同的标记,卖一碗就写一笔正字,到晚上打烊的时候,她或者裴芫,裴茜会过来算这一天卖了多少,然后入账。   自此,裴芩姐妹三个就从面馆里抽身出来。只裴芫舍不得,晌午吃完了饭,都要跑到面馆里看看。裴茜更固执,在面馆里记账,盯了好几天。   裴芩没有理会,只每天布置了更多课业给她们完成,规定练多少字。   孙大顺跟外村的两家商量协调了下,作坊很快就开工了。   裴芩正在家里炒了糖稀准备做拔丝番薯。   外面两个衙役过来找。   孙里正以为裴芩姐弟闯了祸,或者老裴家在县城干了啥事儿,牵扯到了裴芩姐弟,擦着汗跟两个衙役打听,县令大人叫裴芩姐弟有啥事儿?   两个衙役倒也算客气,只说县尊大人叫裴芩去问话。   裴芩前两天收到了沈颂鸣的信,那家伙要来了,看了眼孙里正和两个衙役,只扔下一句,“先等着!”   两个衙役愣了下,孙里正则有些冒冷汗,县太爷传唤,她竟然让等着!?   做拔丝不能停顿,得一气呵成,也要趁热,否则糖稀硬了,就铲不起来了。   裴芫和裴茜在一旁都着急的不行。   裴芩自顾自的炒着拔丝番薯,直到出锅,装了三个盘,“好了!过来尝尝这拔丝番薯咋样吧!”   看着盘中焦黄带糖汁的吃食,几个有些面面相觑。   “冷了就不好吃了!”裴芩拿着筷子,先夹了一块扔进嘴里,烫的边吸气边嚼,“这拔丝番薯没有炸番薯丸子好吃!下次做拔丝香蕉吧!”   炸番薯丸子和拔丝香蕉有啥关系!?   “你们咋不吃啊?冷了真吃不动了!”裴芩说着,又夹了一块。   拔丝番薯是把番薯切块,用大豆油炸的,很是酥香焦甜。   看她催促,几个人闻着香甜的味儿,看着焦黄撒了芝麻的拔丝番薯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都拿起筷子尝试。   入口的味儿不单单甜香,还有番薯特有香糯。   裴芩的番薯也给孙里正送了几块,他吃过,但还不知道番薯可以做来吃,夹起来一块,扯了好长的糖丝儿,当着衙差的面,都不好下嘴。   拔丝番薯吃完,裴芩已经洗漱了好,也不赶车,直接做了他们的车去县城。   孙里正担心她一个女娃儿去县衙胆怯,要是出了事儿,多个人也有个商量的,就好心陪着裴芩一块。   来到县衙,果然见到沈颂鸣跳出来,对裴芩咧着嘴笑。   孙里正对沈颂鸣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裴芩买地写了他的名字,是个有功名的,见县令大人和他坐一块,心里有些惊诧,想到上次他办地契的速度,暗暗猜测着沈颂鸣的身份。   沈颂鸣看了眼孙里正,凑过来跟裴芩低声道,“我走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两张名帖,你咋不用?我问了吴栋思,才知道你给她送番薯,他没啥反应!”   “就种了一亩多地,要啥反应?”裴芩斜他。   沈颂鸣想到她上辈子也从不靠家里,朝天翻了翻眼,想狠狠瞪她一眼,想到她是谁,又收回眼神,领着她进屋。   吴栋思对裴芩没印象,要不是沈颂鸣过来问他番薯的事,他也没看重裴芩之前送的一袋番薯。见沈颂鸣对裴芩的态度,也很是和蔼的笑着问裴芩种番薯的情况,“…是怎么个种法?亩产多少?真的能抵粮食?”   “种法简单,只要提前育苗,到时候插在地垄上就行,也不需要多少雨水,提前多施点粪就行。亩产能一千斤到两千斤的样子。这番薯就是番邦的粮食,吴大人了解之后就知道。至于味道和吃法,吴大人也可以试试!”裴芩解说。   吴栋思听亩产能达到两千斤,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样的粮食能达到亩产两千斤!?这要是真推广起来,那肯定是从原阳县推广,到时候也算是他的政绩了啊!想到那一袋不知道干啥用被扔在库房里的番薯,看了眼沈颂鸣。   沈颂鸣很想在他面前装逼一回的,但裴芩来之前他已经装过一回,在裴芩眼前,他总有种牛逼不起来的潜意识。鄙视了一把自己,跟吴栋思道,“吴大人!这番薯适应能力强,应该在楚国各个州府都能种植。如果由原阳县推广起来,裴老…裴芩得了上头的封赏,你这一县父母官也少不掉在上头挂上名号了!”   整个楚国光知府知州四五品的官员都上千,更别说他这样的七品芝麻小官了。要是能在上头挂上名号,那他升迁就有望了啊!吴栋思欣喜完,又思量他的话。那意思这裴芩得上头封赏,难不成沈阁老还要抬举她!?   想到这,吴栋思赞同的点头,又问裴芩现在种了多少,地里的情况如何,还说要去地里看看番薯的情况。   沈颂鸣知道他这是重视了,当即也不跟他多说了,直接起来,给裴芩使眼色走。他可是攒了一肚子话想要找个人吐槽一下了。   但路上说话却没说成,因为多了个孙里正。   孙里正忍了一路,都想问问沈颂鸣到底是啥身份,竟然能得县令大人如此看重。听俩人很熟的样子说着番薯,又说各种番薯吃法,孙里正忍住了没问。   等下了马车,沈颂鸣吩咐随从那箱笼搬进屋。孙里正落后一步拉住裴芩,小声问她,“这个沈少爷,是个啥身份啊?”看县令大人的态度,指定不单单一个秀才的身份。   裴芩看了眼指使人搬箱笼的沈颂鸣,跟他道,“他老子是济南知府。”   孙里正恍然的点头,“怪不得!怪不得!”心惊裴芩咋认识了济南知府的儿子,还关系那么熟稔。   见他看沈颂鸣的眼神都已经变了,明晃晃的看权势之人的眼神,裴芩暗自白了一眼。要是知道这货还有个做阁老的大伯,是不是要跪舔了!?   孙里正过来邀沈颂鸣到自己家里去下榻,他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子。   “两间屋子又住不下,我们去定客栈!”沈颂鸣也不愿意住不自在。要不是常咏麟在裴芩家住着,他就把随从赶去客栈,他住下了。其实……他也是可以住下的啊!   孙里正见他不愿,又带着几个随从,只好作罢,让裴芩好好招待他。   这边孙里正走后,沈颂鸣就冲裴芩咧着嘴笑,“裴老大!我还有好些事儿跟你商量,你们家辟一间屋子给我住吧!?”   裴芩凉凉的看着他,“没地儿!空着的两间屋子现在放的全是豆子,堆的十分满,难道你想睡在豆子上?”   沈颂鸣整个脸都垮下来了,不满的嘟囔,“古代就这点不好!要是在现代,直接挤一个屋也没啥!”大不了他睡地铺。   “你说啥?”裴芩问他。   沈颂鸣幽怨的看她一眼,“我想吃炸番薯丸子,想吃拔丝番薯,烤番薯,还有烫面包子!”   裴芫和裴茜出来,刚看到他让人搬了一堆东西,就听到他要了一堆的吃食。   裴芩看也没看他,直接进了家。   就不能干点和如今清纯少女形象气质相符的事儿吗!?沈颂鸣腹诽着跟进来。   几个随从小厮把东西搬进屋,堆了一堆。   沈颂鸣翻着盒子和箱笼,这个是在哪哪买的特色点心,这个是哪哪有名的小吃,看到很酷的木雕,桃木剑,八卦镜,还有几匹花样特别的料子,被压扁变形的面人,几块带点瑕疵听起来很便宜的玉原石,杂七杂八的东西。   裴芩嘴角抽了抽,“可以拿去摆个杂货摊了!”   “摆杂货摊干啥!这些东西都有用的啊!”沈颂鸣奇怪的看她一眼,又打开另一个箱笼,“这些花瓶,茶具,还有一些笔墨纸砚,都是能用的!”   裴芩点头,这一箱东西还靠谱点,至少有用。让他自己先捣鼓着,到厨屋去做番薯吃食。   炸番薯丸子,烤番薯,拔丝番薯,幸亏锅底煮的是南瓜粥,没再放番薯。   裴文东拿着一套笔墨砚台喜欢的不得了,沈颂鸣已经哄的他叫哥哥了。   裴芫和裴茜也都有分各种东西。   常咏麟抿着嘴有些不服的看着沈颂鸣,比他家钱多又咋样!?   沈颂鸣知道他是常员外家的小萝卜,也给了他东西。   饭菜端上来,沈颂鸣就不顾形象大吃起来,“虽然吃过不少好东西,但他们这的人厨艺太渣了!很多菜都做的吃着不对味儿!你不是要做酱油吗?啥时候能出酱油?我想红烧肉想的眼睛都直了!”抬起头,两眼直直的看着她。   “至少要等半年,酱曲刚发酵上,没三五个月是出不来酱油的。”裴芩没好气道。   沈颂鸣很想控诉她,那为啥之前就没做酱油出来!?不过见裴芩看见他买的那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神色,就忍住了没说。   吃完饭准备跟她说会话,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几个都在一旁坐着,裴芩说他赶了一路,把他撵走了。   次一天,一大早起来,裴芩就到集上买了鱼和肉,又去挑了菜。   吃了早饭,刚过巳时两刻,吴县令吴栋思就一身便衣带着人过来了。   裴芩和沈颂鸣一块出来迎接,那边得了信的孙里正也急忙忙的赶过来。   朱氏和陈氏拉了粮食在磨坊磨面,看到裴芩,一个眼神像针,一个眼神像毒。村里都在讲,这个小贱人弄了一大片地,几十亩。   跟着一块来的裴文博突然指着吴栋思道,“娘!这个是县太爷!上次爹和二叔跟他说话,我认识!”   陈氏吃了一惊,“真是县太爷?”他一个青天大老爷,咋会来太平镇,还跟那个小贱人说话!?   “就是的!他是我见过最大的官,我认识!”裴文博肯定道。   ------题外话------   力荐好文:《灵眼邪王的驱魔狂妃》文/奈何一笑   强宠爽文,一对一!   简介:   她是夜家第四代家主,为寻找异世魔王,穿越时空,成为凰朝国师府四小姐夜非白。   府内风云暗斗,她运筹帷幄;   府外驱魔除邪,她杀伐果决。   创建驱魔堂,勇夺天命令,她是凰朝最狂最有魅力的女人。   却被赐婚给凰朝最弱的男人。   【小精彩2】   他乡重逢时,夜非白端坐魔王椅,目光冷冷盯着堂下红妆的某男。   “听说你是大魔王?”   某男点头。   “唰”地一声,大刀插在他脚前,摇摇晃晃。   “别墨迹了,动手吧!”   “动什么手?”   “自杀啊!不然你要是跑去23世纪毁灭地球和人类,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某男青筋暴起:“姓夜的,我TM到底是不是你男人!”   某夜抠鼻,“我这叫大义灭亲。”   某男:“……”   ☆、第八十五章:还让别人活吗   朱氏和陈氏确认来的人真的是县太爷,看他笑容温和礼遇的跟裴芩说话,两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裴芩和吴栋思说了几句,就带着他,一行人直奔田间地头。   陈氏跟朱氏说了一声,她连忙悄悄跟在后面。   就见他们一行人出了太平镇,一直朝东,走了有半里路的地方停下。   那边,孙大顺带着工匠正在盖作坊。   吴栋思看那么大个院,就问,“这作坊是盖来做番薯的?”   “作坊和番薯无关,倒是收番薯之后可以存放一下。”裴芩说着,指了前面不远一大片绿油油的番薯地道,“那边就是了!这次只够种七亩多地,不过明年再育苗栽种,差不多就能扩种七百亩。”   吴栋思心里换算了下,一亩地两千斤,要是七百亩,整个原阳县都不会再有人饿死了!不由心下有些激动,脚步也走的快了。   到了地头,看那些旺盛的番薯秧子,裴芩弯腰掐了一把红薯叶说,“番薯秧子长的多了,可以挑着割了喂猪。这番薯叶子和埂子都能做菜吃!”   “秧子才长出来,别这么祸败啊!”沈颂鸣忍不住道。要是给吴栋思吃了,过两天等他再想吃不就没多少吃了!?   裴芩也就摘了一把,埂子也只够炒一盘菜的。   在番薯地里看了一圈,吴栋思看着不远处大片的白菜地惊愣了,“怎么不种麦子,全种了白菜!?”放眼望去,这一大片几十亩地,竟然全部都种了白菜!?   孙全亮家为了这片地里种白菜不种麦子的事儿,差点都想和裴芩翻脸了。就算除掉种了番薯和盖作坊的,也三四十亩地,她竟然手一挥,让全部种上白菜。等白菜上市,那个价钱,两文钱就能买一大颗,哪能和麦子比!?那才是正经粮食啊!就算不用交税粮,也不能这么造败田啊!   裴芩只能说明年开春要应官府号召推广番薯,就算种了麦子到时候也要铲掉,孙全亮家这才不说啥,帮她雇了人全部种上了白菜。   “哦!明年开春就可以种春番薯了!春番薯的产量要比夏番薯和秋番薯都高,要是侍弄的好,能达到三千斤。就冬季儿种白菜,空出地,翻过年种番薯!”裴芩解释,其实她想种的是春黄豆。要说做酱油的黄豆,还是春黄豆做出的酱油最好。   吴栋思听春番薯能产三千斤,也就勉强接受了地里不种麦子这种重要粮食,种白菜了。   陈氏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也听不见他们都说了啥,只能心里猫爪似的猜测了一堆。   很快,在地里看过,一行人就回了镇上。   看裴芩拎着一大把的番薯叶子,今儿个是肯定要做番薯吃食,也就没把吴栋思和沈颂鸣往自家请,直接去了裴芩家。   裴芫和裴茜已经要蒸的番薯蒸好,也烤了好几块。   沈颂鸣一副主人的架势招呼吴栋思品尝烤番薯,跟他说各种番薯吃食。   裴芩带着裴芫和裴茜在厨屋里忙活做饭。   不一会,孙里正的闺女孙秀谨就带着侄女孙婷玉过来,说是晌午吃饭的人多,孙里正怕她们忙不过来,过来帮忙的,还拿了一篮子的菜和肉。   一桌子菜,裴芩姐妹还是可以轻松张罗的,孙里正叫闺女和孙女过来,也是想打好关系。都是女娃家的,也容易相处。   裴芫不擅跟这些同龄的女娃儿们一块相处,自小到大没玩过。   裴茜看两人的眼神透着警惕,直接就觉得她们也没安好心,指不定过来干啥的,要占她们家的便宜。   除了裴芩,上辈子就被一堆女生围着,只要不是哭哭啼啼的,大多都能和平友好的相处。   孙秀谨是孙里正的老来女,今年十五,正好和裴芩同岁。孙婷玉十一,也长得秀气白净。可能是里正家里养出来的女娃儿,都识些字,也知道过来是帮忙做菜给县太爷吃的,两人都穿着挑线裙子,打扮淑婉,有些拘谨。   裴芫烧着锅,把控着火和锅里的油温。   裴茜在一旁给裴芩打下手。   孙秀谨就和孙婷玉在一旁摘菜,帮忙。   炸番薯丸子,蒸番薯叶,番薯梗子炒肉片,酸笋炒猪肚,蜜汁烧肉,糖醋里脊,鱼烧起来太麻烦,直接剁了辣椒蒸了剁椒鱼。又炒了几个素菜,抓一盘酒鬼花生,往桌上一摆,也是挺养眼的一桌席面。   沈颂鸣看着菜一盘盘端上来,蜜汁烧肉,糖醋里脊,剁椒鱼,忍不住咧嘴笑了。吃到喜欢的菜,虽然味儿和熟悉的有点点不一样,但还是好星湖啊!他决定这次要多住些天!没想到裴老大还真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啊!   接着,孙里正就见沈颂鸣动作优雅却速度不慢的从吴栋思筷子底下抢了几回菜,吴栋思还一脸笑,丝毫不介意。   裴芩几个也整了一桌的菜,在厨屋里吃了。   很多菜都不是孙秀谨和孙婷玉平常吃的,做法奇怪,味道也奇特的好吃,两人倒很是喜欢,尤其最后面端上来拔丝番薯更喜欢,和裴芩话也多了起来,吃了饭主动帮着收拾盘碗。   裴芩把刷锅洗碗的活儿交给裴芫和裴茜,就去了堂屋。一顿饭吃下来,也该商量出个结果了。   吴栋思对几道番薯做的菜都很是满意,当即就说了一番鼓励裴芩姐弟的话,让她们好好种番薯,等秋番薯收了,官府就会公示表扬,明年在原阳县大肆推广种番薯。   裴芩爽快利落点头,“好!”   吴栋思又问沈颂鸣要在原阳县待几天,邀他去县衙坐坐,想私下问问,推广番薯的事,是不是沈阁老授意的,上头会有什么样的指示。   沈颂鸣点了头,说过几天走的时候去。   吴栋思就告辞,离开了太平镇,回了县衙。   送走了吴栋思,沈颂鸣见孙里正还跟着他们,奇道,“你还有事儿?”   孙里正笑道,“既然要推广番薯,我身为里正,也应该在镇上带头推广。明年开春,我家地里也能种些。”   “新的番薯还没收下来,这事儿不急!”沈颂鸣急着跟裴芩对账,说他开制冰铺子的事儿。   孙里正看他有事跟裴芩说,就识趣的也告辞了。   远远等着他的孙秀谨和孙婷玉都忍不住打量沈颂鸣,看他和裴芩边走边说回了裴芩家,等孙里正走来,孙秀谨忍不住问,“爹!那个人是谁啊?是官府的人吗?”对她爹这个里正不假辞色的,像是有权势的人家出来的。   “差不多。”孙里正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就跟她们说,“那裴芩姐弟看来也是好相处的人,你们俩平日里多和她们走动走动!”   “那个裴芩还好,裴芫不喜欢说话也还好,那个裴茜可不像个好相处的人,一顿饭都没给过我们好脸色!”孙婷玉抿着嘴道,她不喜欢那个裴茜,好像她和小姑过去要咋了一样。   “你们可能不熟识,多去走动,等熟识了就好了。”孙里正笑道。   孙婷玉觉得她和裴茜也熟识不起来,她看她们的眼神就带着不善,反正她是不喜欢。   裴茜也不喜欢她们,莫名的跑来她们家,还不是为了占便宜,得好处!?要不是她们认识济南知府的沈少爷,要不是她们种了番薯,县太爷也过来了,以后还能得封赏,她们会巴巴的凑过来!?偏生长姐还跟她们说笑,把做番薯的法子告诉她们。   裴文东和常咏麟去了学堂上课。沈颂鸣把裴芫裴茜也赶去了练字绣花儿,拿了账本和裴芩讲他开制冰铺子的事。   听他说了一堆,基本全是废话。裴芩拿着账本翻了翻,“我三你七,把银子给我就行了!”   沈颂鸣眨眨眼,“不是说你四我六?”还是他听错了,是他三她七!?   “你确定?”裴芩挑眉看着他。   沈颂鸣嘿嘿嘿笑起来,“裴老大!你真是心地善良的美少女!我把我娘的陪嫁哄出来开铺子,我大哥二哥知道乱搞还要揍我呢!我爹那边都瞒着他呢!我娘说了,两年要把她的钱全抽走,两万多两银子啊!全抽走,我铺子就干不下去了!”很快拿了一个匣子过来,里面装了一沓的银票。   裴芩看了账目总进账,除掉铺子租金和掌柜伙计工匠的工钱,很快算出她抽三成是多少,自己数了几张银票拿出来。   好自觉……沈颂鸣嘴角微抽,看她拿的银票,又看了下账,两眼瞪大,“卧槽!你还让别人活吗!?你不是学化学的,不用计算机,算术这么溜!?”他还是在纸上划拉了下才算出准确答案的。   “都是理科的。”裴芩把银票抽出五百两扔给他,“买地的钱!”剩余的一千三百两装起来。   沈颂鸣有种想掐她的感觉,看着她好一会没说话。想到她死后穿越到这么个境况里来,心里暗搓搓的说了句:该!不过也只敢在心里暗爽,非常上不了台面。   “你冬天打算干啥?”裴芩问他,夏天能制冰卖,冬天他铺子就闲了。   “放假!”沈颂鸣知道她摆面摊干不长,没想到刚开面馆没多久就抛弃了面馆,直奔酱油作坊去了。喜新厌旧!   裴芩拿了一沓纸过来,拿了写蝇头小楷的七紫三羊小楷笔,开始在纸上一步步的画。   “这画的是啥?”沈颂鸣凑过来,见纸上很快一堆齿轮一样的东西,嘴角抽了起来。   “你上次不是画了发动机,应该懂机械吧?”裴芩头也没抬的问他。   沈颂鸣摇头,“我以为有同伙过来,还是做木匠的,就画了摩托车和发动机来认亲的!”   裴芩抬头看他。   沈颂鸣觉得自己被她狠狠鄙视了,整个身子都往小缩了缩,小声道,“让我经商做生意,我肯定会赚钱!”   “这个简单!”裴芩没好气的说一句,继续画图。   “哦!”沈颂鸣乖乖坐过来,看她画。   裴芩画完扔给他,“这个做成机械八音盒!”然后低头又开始画自己。   沈颂鸣深吸了口气,想到他身边那些不服她的哥们儿调查她从小到大的丰功伟绩,顿时觉得平衡了,还反问一句,“裴老大!八音盒你都能弄出来,那机械手表呢?你不知道,这二十四小时被他们这些古人搞成十二个时辰,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要是能弄出来,我立马找人研发制作!”   裴芩没理他,专注的画着手下的图纸。   沈颂鸣在一旁聒噪个不停。   “闭嘴!”裴芩抠了下耳朵。   沈颂鸣立马不说话了,托着下巴在一旁等着,顺便打量她。   她的皮肤很白净,清秀精致的五官,本该是一窈窕淑女,却被她强悍的气势和气韵压住,要是气势摆出来,猛一看,肯定不会先注意她的长相美不美,这家伙气场强大。但这会安静投入的专注于手下的图纸……好吧!气势微敛,气场没变。这个一看就无公害的相貌,要是出去骗人,准能一骗一大片!   就在沈颂鸣都快坐出睡意来之后,裴芩终于把手下的图纸画完,拍给他,“机械表,随你做成多大的!做好给我送个座钟来!”   沈颂鸣一个精神,顿时所有困意都退散了,拿起图纸看了眼,崇拜道,“裴老大!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那我还是收猪蹄吧!”裴芩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这么不配合!换成那些花痴女生,看你不左拥右抱!沈颂鸣腹诽着,“我晚上就给你买猪蹄!要多少都行!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下!?”   “一下下?”裴芩又倒满水杯,坐过来。   “不!很多下!起码得让我熟悉了每个细节,才能做得出东西不是!?”沈颂鸣嘿嘿笑着,拉着凳子往她这边坐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等着。   裴芩喝着茶,指着图纸上先给他讲了机械原理,各种零件拆装,和做好后的效果,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如何解决。   沈颂鸣越听越认真,还拿着纸笔做着笔记,又跟她商量了尺寸的问题。   快到晚饭时间了,做了半下午绣活儿的裴芫出来一看,俩人还在讨论,就叫了练字的裴茜出来做饭。   裴茜很想参与,在旁边听听沈颂鸣是不是和长姐又商量咋挣钱的事,她还惦记着制冰的铺子,也应该卖了钱,给她们分了多少银子。只是沈颂鸣赶她们出来,她想听也只能忍着。   沈颂鸣听到做饭的动静,把图纸都收了起来,之前买地的五百两也收起来,“我回头再找我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再借我点钱!”制冰只要几乎是无本买卖,可这机械表和八音盒都要求技艺高超的能工巧匠来做,还有材料,都是需要用到银子的。   这个裴芩就不管了,起来活动了下胳膊,去厨屋看看。   “我出去买猪蹄了!做我的饭啊!”沈颂鸣喊了一声,就领着小厮出去。   逛了两个卤肉摊都没猪蹄了,沈颂鸣就买了一只烧鸡,一块压板牛肉,肉铺里还有猪蹄,但是生的,这有没有高压锅,等它做熟,起码得俩小时之后了,而且那猪蹄也不新鲜了。   “少爷!明儿个奴才过来买!”小厮双喜看他脸色不好,拎着东西道。   “那就找了杀猪的地方去买,看着他们卸下猪蹄,买新鲜的!”沈颂鸣应声,吩咐一句,大步往回走。   裴芩就随口讽他一句,也不是真要吃猪蹄。   晚饭,没有了外人,几个人同坐一桌,围在一块吃饭。   看沈颂鸣和裴芩坐在一块,说话很熟识的样子,常咏麟咬着牛肉,不由得想到了已经去县城的杂货铺当伙计的冯波。   吃完饭,沈颂鸣就揣着图纸领着小厮走了,“我先回客栈理理头绪,明儿个再来!”   等他走后,裴茜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把锅刷了。   见裴芩正抽查裴文东和常咏麟的算术题目,有些心焦,等不及的在一旁看着。   等裴芩把题目讲完,转过身,就被她拉到了屋里,“长姐!他们制冰铺子的分了咱多少钱!?”   “一千三!”裴芩看她一副有大事的样子,把银票扔给她。   裴茜倒吸口气,接着银票和裴芫就开始数。   沈颂鸣没有给她带大额的,全都是一百两五十两的。把银票数完,两人都是又兴奋又激动。一千多两银子啊!这么多银子,她们也能买下个店铺了!   俩人高兴了半天,又把银票给了裴芩。家里的那些小钱她们管管还行,但这一下子一千多两银子,还是交给长姐放着吧!   不过裴茜叮嘱了好几遍,不能再看有钱了,就突发奇想,又拿着干个啥事儿,把银子全花了!让她锁在箱子里的木盒子里,要花钱就找她们拿,轻易不能动那个钱。   裴芩随意的应和两声,让她们去练字。   都走到屋里了,裴茜突然反应过来,“能分咱们这么多银子,那沈少爷肯定挣的更多!”   “没有沈少爷家的权势,那铺子也开不起来,他占大头也无可厚非的。只要不太坑骗长姐就行!不过看沈少爷和长姐说话行事,应该不会坑骗的!”裴芫让她别去找裴芫责问了。   裴茜跺跺脚,“那也应该能多要点分红的!长姐就是太随意了,不知道银钱重要似的!”   银钱当然重要,没钱寸步难行,这个裴芩还是很清楚的。   次一天,沈颂鸣在桌上铺设了一堆的图纸和草稿纸,在裴芩这泡了一天。   下晌的时候,邹兴领着邹福过来,拉了不少菜,拿来了新打制的手摇脱粒机给裴芩看。   见沈颂鸣也在,邹兴愣了下,看向裴芩。   裴芩已经去看手摇脱粒机去了,喊了裴芫拿几个玉米棒子过来试验。   沈颂鸣看着,脱口而出,“这么古老的……”忙又忍住了不吭声,就在一旁看着。   “我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能很快就把玉米棒子脱粒了!”邹兴看他一眼,过来跟裴芩道。   裴芩点头,脱了两个玉米棒子,却是有些吃力。家里的那些玉米棒子是捡来的,一直在墙上挂着晒,也已经够干了,还是不如轻快的那个省时省力。   不过现在的冶铁技术大都控制在朝廷,邹家能做出这样的成品也已经不错了。   见她皱眉,似是不满意,邹兴又道,“脱晒干的玉米棒子很快很省事儿的!”   “行!你们先做着,这一台就先放这,等过两天跟我去一趟县城!”裴芩应声。   邹兴兄弟都笑着应好。   临走,邹兴连看了沈颂鸣几眼,看他在裴芩家里随意的样子,眼神黯然。   邹福也看了沈颂鸣两眼,出来就跟邹兴道,“二郎!小婶说的那家人不错,你再跟爹娘别着,都十九了!爹娘为你的事天天发愁,你也不小了,还是赶紧定下成亲吧!那小裴……不该是咱家的人!”她一个闺女家那么大的能耐,才一年就发迹起来了,要是再过几年该是啥光景?他们家的庙太小了!二郎还是找个寻常的闺女早日成家的安稳!   邹兴也知道,现在的裴芩,他越来越配不上,可心里就是不想成家。成了亲,他是连一点念想都不能有了。   看他闷着头不说话,邹福叹口气。   没几天就是九九重阳了,裴芩姐弟也登了一回高。   不过别人登高望远,她们却是在山上抓了几窝竹鼠,两窝野兔子。   回到家,宰了一只竹鼠,一只野兔子做来吃。   沈颂鸣啃着竹鼠肉,掩饰不住对裴芩江水般滔滔不绝的钦佩,“你这样的,扔到原始森林也绝对能活下来!”   “我就是从那里活过来!”裴芩斜他一眼。   沈颂鸣一口肉差点噎到,看着裴芩一身男子的短褐衣裳,啥话也不说了。这样的一个家伙给扔到古代来,要是再让她学了古代的武功,她还是人吗!?突然间,沈颂鸣深深觉得,他应该去学个武功,不能走到哪都带着侍卫啊!跟裴芩一比,他也太丢穿越人士的脸了!   所以,第二天出门去县城,沈颂鸣坚决让裴芩穿了女装。好歹外表柔软少女点,给他条活路啊!   裴芩炒好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搬上车,竹鼠和野兔子各留了两只自家吃其余也都搬上车,等邹兴和邹福兄弟过来,一行人赶赴县城。   先把花生送了,竹鼠和野兔子卖了,沈颂鸣去县衙,裴芩和邹兴邹福兄弟去了常家。   常员外不在家,等了小半天,才把人等回来。   见裴芩他们直接来了常家,没有去王家,常员外笑的眯着眼,叫了农具的掌柜过来,和邹兴邹福谈价钱。   来之前裴芩已经跟他们大概说了下价格,哪个价格段能接受,低过哪个就不卖,反正这个手摇脱粒机也不是起子,看一下就能会的。两人都有些谨慎的放价儿,最后在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上定了。   这边常员外则跟裴芩说着家常,番薯的种植情况,常咏麟的学习情况,给裴芩添了麻烦啥啥的,常咏麟有啥不好的,尽管管教。   裴芩跟他说了半天的闲话,等邹兴邹福那边定下来了,这才推了常员外留饭的邀请,出来找地方吃饭。   冯波也出来买东西,正好见邹兴邹福和裴芩进了一家面馆,他愣了下,连忙追上,“表姐!表姐!”   裴芩听好像是在叫她,扭头,见是冯波,还真是叫她,跟他打招呼。   “表姐是到县城来……”冯波说着看向邹兴和邹福。要是来送货,咋和这邹兴一块了?   “哦!来送花生,顺便谈个生意!”裴芩道。   “很久没见表姐了,前天还是九九重阳节,我也没空回家去,在这碰上了,就请表姐吃饭吧!”冯波当即道。   裴芩想说不用,冯波已经喊着她,走进了面馆。   邹福询问的目光落在邹兴身上,无声的问他。这个冯波就是裴芩小姨家想娶她的那个表弟!?   邹兴点头,看冯波的眼神下意识的透着敌意。   冯波也知道他,她娘让邹氏帮着说媒,邹氏不愿意,这会看他脚快的坐在裴芩身旁,看他的眼神带着敌意,顿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邹兴竟然打裴芩的主意!怪不得孙家的人不愿意帮他说媒。这邹兴是孙铁柱的小舅子,他们肯定帮自家人!   啥有个掌柜的提亲被拒绝了,怕就是唬弄他们,让他们放弃,好少了一个敌对的。冯波目光冷了冷,心中暗哼。邹家不就一个打铁的,孙铁柱他们要不是靠着裴芩做了东西卖,也挣不到钱,如今还穷的吃不饱饭欠着债呢!他们冯家是正经的表亲,他也识字念了书的,论亲邹家都差着一大截,还想跟他争!?   人就是这样,本来没法肖想了,但看到一个还不如自己仍在努力巴望,就立马觉得自己能杀出重围,赢得胜利了。因为比自己差一大截的都有可能,那自己能成就是必然的了!   方留明虽然念着书,但当初大姨还不是嫁给裴宗理,一个有功名的秀才,结果咋样?自己搭上了命,人家却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过上了富贵的日子!   冯波深吸口气,笑着让裴芩多吃点。心里想着,到十二月她就十五及笄了,他要再努力一把!否则,连话都没有说出口,就放弃,他不甘心!   一顿饭吃完,冯波抢着付了钱,出来又叫裴芩去点心铺子,给她买点心吃。   “家里还有很多没吃完,放久就坏了!”裴芩拒绝了。   冯波非要买,裴芩直接跟他打了招呼,就说走了。   “表姐!表姐……”冯波也只好不买了。   裴芩让他早点回铺子,好好跟掌柜的学,坐上驴车摆摆手。   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出城的,冯波脸色阴郁。不是已经谈完了生意,难道一盒点心不要他的,却要陪邹兴去逛县城!?   裴芩对逛县城没兴趣,只是要买米面油盐这些东西,还要等沈颂鸣一块。   冯波看到裴芩和邹兴坐一辆驴车去逛县城,这边等沈颂鸣出来,就把裴芩叫到了马车上。邹兴看裴芩神色自然的坐上沈颂鸣的马车,抿了嘴。   “啥情况?”裴芩坐下,就问。   “我让吴栋思给我大伯写封信,过几天我走的时候帮他带上给我大伯!”搞定吴栋思,对沈颂鸣来说还不成问题,“推广番薯这样高产的粮食,对吴栋思来说一个巨大的功劳,他不会傻到拒绝。只是想知道这个功劳分他多大,他能有多大的得益。”   裴芩点头,“你要去京城?”   “做八音盒和机械表,我需要到京城找人。”沈颂鸣点头,眨眼变了张脸,嘿嘿笑着,“要不要一块去京城逛逛!?三包!”   “暂时没兴趣。”她还要在家里做酱油,看着地里的番薯。   沈颂鸣有些不满,“你总不会一直憋屈在这个小镇上吧!?”   “挺好啊!”裴芩目前还是挺满意现状的。   沈颂鸣很想说她没追求,但又一想她要是有追求了,得把这楚国给掀翻了,眸光转了转,凑过来小声问她,“裴老大!你上辈子到底是不是搞生化武器的?”   裴芩抽抽的看着他,朝他招招手。   沈颂鸣眼神一亮,立马凑的更近,把耳朵伸过来。   裴芩压低声音道,“不是。”   沈颂鸣想掀桌,不是就不是,干啥还让他附耳过来,一副要说国家机密的架势!?浪费表情!   脑子里面不知道抽的啥!裴芩白他一脸,伸手抓了一旁的瓜子来嗑。   到了镇上,把面粉和油盐又卸在面馆里,邹福和就拉着邹兴谢了又谢,告辞。   沈颂鸣坐在面馆里,看裴芩和赵氏妯娌对账,又安排了接下来几天的饸烙面和米粉,回到家,就问裴芩,“为啥不打年糕啊?煮年糕炒年糕炸年糕都太好吃了!”   “又不是机械化的,过年吃一下还行,平常谁去打它!”裴芩不喜欢吃年糕,也没兴趣去打年糕。   “那咱们明儿个打年糕吃吧!”沈颂鸣兴致勃勃道,这边事情解决了,这家伙肯定又要赶他快点走了。虽然总有种想给她做小弟的感觉,但好歹算是亲人啊!人家过年一家人团聚,他也想团聚好不好!   裴芩看他一脸期盼幽怨又可怜的样子,“去买糯米吧!”   沈颂鸣立马笑开了,指使了小厮双喜去买糯米,回家找了碓碓,准备砸年糕。   次一天,早饭刚吃完,沈颂鸣就换了一身轻便的锦袍,把衣摆撩起塞在腰带上,和裴芩开始打年糕。   裴文东和常咏麟都不想去学堂了,想在家里看着打年糕出来,被裴芩一个眼神斜过去,赶紧跑着去了学堂。   孙秀谨和孙婷玉又过来送菜,还拿了针线活儿和花样子,准备和裴芩姐弟消磨时间。   进来却见几个人正拿着打桩,孙婷玉奇道,“这是做啥东西的啊?”   “打年糕呢!”裴芫笑道。   裴茜看着俩人皱了皱眉,也没说撵人的话。   孙秀谨上前看了下,那碓碓里面米白色的一大坨,打下去就粘的拔不动,看的稀奇,更奇怪裴芩和沈颂鸣是啥关系,他不是原阳县的人,却在这好几天了还不走,一直待在裴芩她们家似的。   沈颂鸣喊着要打年糕,可他前身也就是个身体健康的文弱书生,打了没一会就不行了,喊自己的俩护卫过来打。   看他拖了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瘫的样子,孙秀谨想到他费劲儿打桩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   交到两个练家子手里,这打年糕的速度就快多了。   裴芩在一旁交给裴芫怎样切糕,裴茜负责打下手。   等年糕打好,就立马上手切糕。   沈颂鸣喊着要先尝尝。   裴芩让裴茜先切一点,搬了白糖给他和孙秀谨他们先尝尝。   孙秀谨和孙婷玉都没吃过这样糯米打的年糕,一小盘很快吃完了,说好吃。   沈颂鸣只吃了几口,“这甜的不好吃!我要留着肚子吃炒年糕!”   “还能炒着吃!?”孙秀谨疑惑。   “炒的煮的都行啊!不过还是炸的年糕拌上调料好吃!”沈颂鸣看裴芩捏的还挺像样,再次觉得她有贤妻良母的特质,如果温柔点,贤惠点,笨一点,不会功夫,差不多就是贤妻良母了啊!   孙秀谨看他说着炸年糕的神情,仿佛人间美味一样,让她也不禁觉得炸年糕好吃,“沈少爷不是济南府的人吗?济南府那边都打年糕吗?”   “南方人才有打年糕的习惯!”沈颂鸣上辈子老家是南方城市的。   孙秀谨听了又问,“沈少爷连这个都知道,肯定去过南方,去过很多地方吧?”   “是去过一趟。”还不是他去的。   孙秀谨看着他,目露崇拜,“沈少爷去过一次,就会了南方的打年糕,真是厉害!”   沈颂鸣听到夸奖,扭头笑了下。   看他面容英俊,笑起来温文尔雅,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听说还是个秀才,连县太爷都给他几分面子,看着他,蓦然间,心跳加快了速度,脸色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裴芩一直忙的没空招待,孙秀谨也不走,洗了手说是帮忙,可又不懂不会,有些尴尬的在一旁跟沈颂鸣时不时说话。   裴茜一抬头,见她和沈颂鸣站在一块,脸色一黑,眼神顿时有些不善起来。果然是没安好心!   年糕做好,裴芩这才腾出手来。看孙秀谨和孙婷玉一直没走,笑的有些讪然。石臼没有太大的,打的年糕不多,两个小萝卜走的时候都稀罕的不行,这个上午都不知道有没有用心上课,回来是肯定要吃的。沈颂鸣这二货他一个人就得一大盘子,僧多肉少,孙秀谨和孙婷玉要留下,最多只能尝尝味儿了。   裴茜隐晦的提醒她们该回家吃饭了。   孙秀谨也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留下,可想到她们过来也是拿了一篮子的菜过来的,裴芩刚说要不要留下尝尝,孙秀谨就面色微红的应下了,勤快的帮着摘菜做饭。   裴芩把年糕切了薄片,准备炒年糕,出来拿东西时,又提醒沈颂鸣,“你少吃点!”   “不要吧!”沈颂鸣不太情愿。   等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饭菜做好。   孙秀谨往堂屋里端菜时,看了下裴芩家吃饭的几个人,心里更是怦怦直跳。就这几个人,肯定是坐一块吃了吧!?   裴茜却没能让她如愿,“他们男的在堂屋里吃,我们就在厨屋吃吧!把菜都留下一半!”   孙秀谨神色僵了僵。   裴芩是没啥,看了眼孙秀谨和孙婷玉,想着她们姑侄在镇上也是知书达理的小姑娘,沈颂鸣毕竟是男的,就把菜分半出来,在厨屋里摆了饭。   孙秀谨心里才叫郁闷,想跟裴芩打听沈颂鸣几句,“你们咋会和沈少爷认识的?番薯是不是沈少爷教给你们种的?”   “他买了我长姐做的滑板,自己找过来的!”裴茜回她。   “原来是滑板。”孙秀谨点头,看着裴芩心下有些羡慕。她就是因为滑板,不仅教王家的小少爷,如今连常员外家的小少爷更是直接住到了她们家来。   孙婷玉嘴快道,“裴芩姐姐是跟谁学的滑板啊?我见过你教常家的小少爷滑板,滑的那么溜!”她很早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   “那个很容易啊!琢磨一下就会了!”裴芩呵呵呵道。   裴茜之前也问过,不过她见裴芩滑板摔的腿上胳膊上有伤,就再也没有问过。   “我也想玩一下滑板!可惜一个滑板要几百文钱,爹娘和爷爷奶奶都不给我买!你有没有滑板?能教教我吗?”孙婷玉期盼的看着裴芩。   “我长姐天天忙得很,连王小少爷都没时间去教了!”裴茜直接拒绝她,不喜欢她们打着算盘过来。   裴芩也的确很忙,裴茜说完就点了头。   孙婷玉没想到她直接拒绝,还拒绝的那么干脆,不过就是让她教个滑板,又不是天天教,觉得脸上很是有些挂不住。   “没啥多少诀窍,真想玩,自己多练就行!”裴芩说完,就大口大口吃起饭。   炒的年糕很好吃,尤其是新鲜的做出来,满口米的清香。但都没吃尽兴。   吃完饭,孙秀谨就过去问沈颂鸣,打年糕咋打的,她回家也让家里打年糕去,请他指点。   沈颂鸣就跟她讲了一遍。   看他耐心笑着的样子,孙秀谨又问了几个注意的,给他道了谢,耳朵发热的回了家。跟家里说,去裴芩家碰上了沈颂鸣在那打年糕,沈颂鸣教了她如何打年糕,想试试。   ------题外话------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新文《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   她是侯门千金,身分尊贵,却被众人觊觎暗害。   他是她捡来的护卫,赐名阿贵,一根筋的以为,她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守护对象。   外祖母的为难,叔叔的贪婪,甚至还有一堆极品亲戚的惦记,安潇潇觉得,她的人生,重来一世,唯一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他。   他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心,便开始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只为了想要偷走她的一颗心。   京城的人都说他配不上她,不过一介小小的护卫,怎么配成为大渊第一美人儿的夫婿?   当他的身份揭晓,四方哗然。   ☆、第八十六章:喜欢我的人那么多   “沈少爷教了你打年糕?”孙秀谨娘苗氏听的两眼一亮,闺女今年可十五了,她正愁要给闺女寻摸个好人家,却总找不到合适满意的。   孙秀谨红着耳朵点头,“娘!咱也买些糯米试试吧!要是打不成了……再去请教沈少爷!我和婷玉吃了她们的,总也要回请一次的。”   苗氏看着她的样子,就笑着点头,“买糯米也花不多少钱,我去问问买些糯米,你来看着,看咋做!”   孙里正从地里遛弯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人正商量着打年糕的事。一听沈颂鸣交给孙秀谨的,他眸光飞闪了闪。那沈颂鸣可是济南知府的儿子,又是身负功名的。只是看他十八九的样子,估摸着也已经成了亲了。看着老幺女,孙里正皱起眉头。   沈颂鸣也正跟裴芩嚎,“都没尝到味儿,转眼就没了!明天要再打多点!”   “猪八戒吃人参果!?”裴芩看他那样子,“反正家里有米,你想吃自己打!”   沈颂鸣斗志昂扬,第二天拉了自己的护卫继续打年糕。   孙秀谨和孙婷玉来请沈颂鸣过去看她们家打年糕的,见他们又摆着摊子在打年糕,愣了下,“沈少爷还想吃,我家打的多,就是不知道打成啥样,沈少爷不如去我家,也帮我们看看吧!”   沈颂鸣上辈子加这辈子二三十的人,好歹也是谈过恋过的,看孙秀谨殷切的目光,扭头问裴芫,“你会看了吗?”   裴芫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好!你跟她们去看看,帮忙指点一下吧!”沈颂鸣直接摆手指使她。   裴芫愣了下,笑道,“好啊!”   孙秀谨神色有些挂不住,“裴芫她也只昨天过了一遍眼,还是小娃儿……沈少爷能不能帮忙过去指点一下?要是打坏了,买的米就都浪费了!”   “我会!我跟你们去帮忙吧!”裴茜出来道。   “你昨天也只是打了下手,要是打坏了咋办?”孙婷玉暗自白她一眼。   裴茜冷笑着,“打坏了我们赔你糯米!不过你们叫颂鸣哥哥过去,他也帮不上忙,会打年糕的是我长姐!”   “是…沈少爷昨儿个教我们的!”孙秀谨说着,一双盈盈美目看向沈颂鸣。   “你要是会就去看看啊!”裴芩说沈颂鸣。   裴茜心里气的脸发黑,长姐还总骂别人没张脑子,她看不见这俩人没安好心吗!?   沈颂鸣直接道,“我不会!”他过来是跟她这亲人团聚的,可不是来撩妹泡妞的。   看他昨儿个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今儿个请他过去就说不会,孙秀谨心下有些羞愤,脸色难看。   裴芫笑着道,“颂鸣哥哥嘴上说还行,要说做,还不如我强!我跟你们一块过去看看吧!”   孙秀谨只得点了头,顺着台阶下来,心里却难受极了。   看来的人是裴芫,不是沈颂鸣,苗氏也一下子松劲儿,没了那么高的兴致了。   家里的年糕打好,裴茜还过来了一趟,见忙活的是孙秀谨的嫂子和苗氏,打年糕也是孙里正和她大哥,说是家里这次打了好多年糕,能吃几天了,这才又回来。   裴芩再也不想打年糕了,让沈颂鸣几个吃了一顿饱的,“再想吃你们自己打去!老娘不干了!根本就是重体力活儿,也不咋好吃!还不如一碗酸辣粉呢!”   “反正我也学会了,我回去让人打!打了给你送来些!这东西晒干了能放很久的!”沈颂鸣就道。   裴芩不管他,问他啥时候走。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他要折腾啥事儿呢!   “我就多待几天,干嘛赶我!?”沈颂鸣不满的控诉,“机械表你还没有再给我讲一遍,要是找人做的时候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呢!?”   裴芩上来,抬腿就朝他屁股上踹,“你妹!讲成那样了还会听不懂!?”   沈颂鸣嗷了一声,“听懂了!听懂了!你说我懂,我就懂了行吧!”   裴芩又踹了他一脚才停下来,“尽早滚你的!别在这里墨迹!”   沈颂鸣只敢用眼神表达一下他强烈的不满了,说是再待两天就走,看能不能等来酱油。   裴芩又要踹他,最后一天内,把他要吃的想吃的做了满满一大桌子堆出来。   孙秀谨又过来送年糕,见满满一桌子的各种吃食,震了震。   “我都说了明儿个就走,就不会让我分两天吃!”沈颂鸣一副受到了欺辱的委屈模样,拿着筷子,每样吃一口也就吃饱吃撑吃不下了。   “沈少爷明儿个就走了!?”孙秀谨大惊。   沈颂鸣嗯了声。   “回…济南府吗?”孙秀谨只觉得心里拔凉。   “回京!”沈颂鸣不忿的又多吃几筷子,决定未来俩月不给裴芩写信了,哼!   孙秀谨脸色隐隐发白,“沈少爷,家是京城的吗?”   沈颂鸣又嗯了一声。   裴茜冷眼看着孙秀谨很快离开,撇了撇嘴。   沈颂鸣装了两麻袋的番薯带着,临走扔给裴芩个匣子,“你十二月的及笄生辰,我可能赶不来了,这是生日礼物,提前给你吧!”   裴芩接住匣子。   “我是明年三月三,你也要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要礼尚往来的!”都要上车走了,还不忘探出身子又提醒。   “知道了!”裴芩没好气道。   看她一点也没有依依不舍,沈颂鸣不忿的放下车帘子。俩月不理她了!   孙秀谨看着马车走远,羞怒的红着脸,看了看裴芩,咬着唇转身离开。   回到家,裴茜伸手拿过他送的匣子,“我看看是啥!”   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支通体碧玉的翡翠发簪。   裴茜眼神发亮,拿起来看了看,往裴芩头上试,“长姐!你喜欢绾一个发髻,以后就用这个簪子吧!碧玉色,不是明晃晃的金簪,孝期也能戴!”也让那个没安好心的孙秀谨看看!   裴芩倒是无所谓,她也不咋会绾头发,也不耐烦繁琐的发型,直接扎一个髻,简单轻便。看了眼那翡翠发簪,“玉的玩意儿容易碎,还不如我的银簪子呢!”   她头上的银簪子还是元宵节的时候裴芫给她买的,鱼头素银簪子,都用习惯了。   “那放起来,等及笄的时候戴!”裴茜对于沈颂鸣送的这个翡翠簪很是满意。   冯波也对自己新买的银步摇很满意,女娃儿都喜欢这些,他看裴芩头上常年都戴一支鱼头银簪子,都破旧发黑了,也不好看。这银步摇送给她,她指定喜欢。   终于赶上一个休息的日子,冯波从县城回来,拎着点心和县城买的小吃,几串糖葫芦,也没回家,直接在太平镇下了车,拎着东西去裴芩家。   裴芩没在家,去了作坊。   冯波只得把东西放家里,到作坊去找。   裴芩掐了一把番薯叶和叶梗子,溜达了一圈回来,正好在镇外面碰上冯波,“有事?”   冯波看了眼她头上的鱼头簪子,拿出新亮的银步摇,“这个,想送给表姐!”   看他红着耳朵,一脸不好意思,裴芩愣了下,古人送簪子可跟他们不一样!看着冯波,“这是表白?”   冯波被她直白的说出来,臊的满脸通红,不过还是点了头,“表姐!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们全家都会对你好的!”   “谢谢啊!”裴芩客气的点头,拿着红薯叶就继续走。   冯波愣了,“表姐!?表姐!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的!”   “我不是已经谢谢你了!?”裴芩诧异的回头。   “那…那表姐……可愿意嫁给我?我会一直等你出了三年孝期!”冯波真诚道,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心里不安极了。   裴芩朝天翻了翻眼,“你喜欢我,并不代表我也得喜欢你,就得嫁给你啊!”   冯波脸色僵住,“可是……”   “可是个啥!喜欢我的,我谢谢!可也不能喜欢我的我就得喜欢他?就得嫁他吧!?也顾不过来啊!”上辈子那么多叫她老公的,喊着让她雨露均沾,她难道都要娶回家不成!?她爹妈会吓坏的好吧!   顾不过来……冯波想到过会被拒绝的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拒绝,手里拿着银步摇,仿佛可笑般。她谢谢他…她顾不过来……   看到她回来,裴芫忙道,“冯波表哥过来了,说是去作坊找你的。”   “见到了!”裴芩应了声,拿了菜筐子过来,把番薯叶掐掉,叶埂子一根一根的剥干净皮。   见俩人都盯着她,裴芩直接说了冯波表白的事。   “你不喜欢他吧?”裴茜带点担忧又肯定的问。   “那么多喜欢我的人,我要是也得喜欢她们,我顾得过来吗我!?”裴芩白她一眼。   两人愣了愣,嘴角都抽了起来。长姐从哪知道‘那么多人喜欢’她的!?   不过裴芩现在这德性,肯定把表白的冯波噎了个够呛!裴茜心里暗爽。让你们还敢不安好心!   冯波心里寒凉又憋闷,拿着银步摇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方慧赶集,也知道了裴芩把面馆交给别人的事,正心里赌气,听冯波说他表白被拒绝了,心里蹭蹭的火就烧了起来,“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门当户对。她一个丧母长女,带着几个拖油瓶,还那样的名声,真想要攀高枝,指望啥!?就算侥幸耍心眼攀上了,也不过是给人做小,要被那大的死死压着,要被一圈子正妻小妾算计,还指望有啥好下场不成!?”   冯守兴叹口气,“留明以后是要考功名的,要是时运好,当了官,她嫁给留明,以后就是官太太了。有了这个原因,怕也看不上咱们家了!”认为方老秀才许了裴芩啥好处。   “老大还是嫁了个秀才,结果现在啥下场?就算裴芩能耐,家里挣了钱,她已经死了,也享用不到!再说留明又不拔尖,谁知道考不考得中!”方慧怒冲道。   “上次孙家不愿意说媒,是孙铁柱的小舅子也想娶表姐呢!”冯波觉得,要没邹兴和孙家,没有姥爷家挡着,裴芩肯定就会答应嫁给他了。   方慧明白过来,立马就怒骂了几声,“怪不得我说请他们帮忙,还拿着礼,竟然还像咋着他们了一样!还说啥一个掌柜的想求亲,也被拒绝了,去他娘的!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打着主意,想暗地里把我们都打退了!”   “表姐……帮着邹兴家谈生意,我重阳节后在县城见到了他们。”冯波真个人都很颓废阴郁,他们家还是亲戚,啥好事想不到他们家,他求亲竟然也一口拒绝他!   方慧觉得不能忍,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辱。   可现在贸贸然上门去,又没个说法,想到快寒衣节了,就先忍了下来。   看天越来越凉,裴芫把家里的料子都拉出来,摆在炕上,给家里的人做棉衣。要先做一套夹袄,马上就能穿了,然后再做棉袄。   几匹料子都是素净的颜色,裴芫挑了一匹蓝色棉绸,给裴芩裁了一件夹袄,用淡黄色的阑边点缀。   裴茜也在学针线,邹氏的针线活儿很不错,时常没事儿串门就教教她们。看裴芩是十指不沾针线活儿,指望裴芫一个也忙不过来,也就认了真学针线。   除了纳鞋底做靴子还要出去买,袜子和衣裳都能自己做了。   要裴芩说,费那个时间功夫去做针线,还不如花俩钱出去买,更省事儿。不过她自己不会针线,总不能把裴芫和裴茜教的也不会针线,以后家里连个会缝衣裳都没有。   她们俩在家里做针线,裴芩就负责作坊的事,要么邹氏来串门,去指点俩人绣活儿,她就抱了小兴旺逗着玩儿。   逢集的时候,就炸了番薯丸子去摆摊卖。   看作坊还要些日子才能完工,裴芩就打了个烤炉,捣鼓着做麻酱烧饼。   裴茜看着就开始担心,长姐太喜新厌旧了,面馆也还挣着钱,说不干就不干了。炸番薯丸子也是兴趣来了炸一回。现在她又要做麻酱烧饼了,那边还有油坊和酱油要做,那这麻酱烧饼能卖多久?不会连年都过不去,就又教给别人了吧!?   裴芩是闲得慌,试做了下麻酱烧饼,挺成功的,等到再逢集,就推着烧饼摊到街上来摆摊了。   还有人等着买番薯丸子,结果却见她又去卖烧饼了,也觉得她有点善变。   不过,麻酱烧饼很香很好吃,前面买了吃过,又过来买。结果卖完了。   问裴芩明儿个摆摊不摆,手一摆,“逢集的时候摆!”意思就是,想摆的时候就摆。   裴芫和裴茜都不管她啥时候摆,但都不同意她再把做麻酱烧饼教给别人,“就算开了作坊,也不会很忙。也会雇了长工在那边看着。酱油只要酿上发酵就行了,也不用天天不动地方的守着。五天才逢一个集,咱们没事儿卖卖番薯丸子和麻酱烧饼,也够买菜买盐的啊!”   “好!好!”裴芩点头同意,在她没想到下一个摆摊卖啥的,就先留着麻酱烧饼摊吧!   很快,九月过完,进入十月了。   十月初一是寒衣节,也是祭祖日。和清明节,三月三上巳节,中元节并称为四大鬼节。   今儿个也赶到逢集日,裴芩没有出摊,在家里做了炸了番薯丸子,烤了麻酱烧饼,又包了饺子,剪了一篮子的纸钱,拿着去后山村山上祭祀方氏。   后山村各家也都在祭祖,尤其是老裴家。二房的裴宗理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做媳妇儿,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家里盖了新房子,也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是老裴家的重大事情,必须得告慰祖先的,所以举行的挺是隆重。   老裴家的祖坟在后山的山坡上,离村里近。裴芩姐弟从山上下来,正碰到从坟地里回来的老裴家人。   陈氏的眼神顿时幽幽的盯过去,眸光在眼眶里转着。   老裴家已经打听到,裴芩那地不是她买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买下的,不过佃给了她们种着。也打听出来那地里种的番薯,虽然详细的不了解,但能得县太爷过来巡视,肯定不是啥普通的东西。   谁也没有想到裴芩竟然和县太爷搭上了边,朱氏眼神针一样扫在裴芩身上,“文丽今年就要说亲定亲了,你们就算搬出去了,也顶着我们老裴家的名头。镇上多少人都说你和一个男子天天搅合在一块,你自己咋样我不管,可别坏了我们文丽的名声,影响了文丽的亲事!”   裴茜眼神顿时毒了起来,“我们是被赶出来的!和你们老裴家早没啥关系了!顶你们家名头?别给自己贴金了!你们说不到好亲事,就坏我们的名声,怨我们!?”   “谁说我没有好亲事!你们几个野蛋子才没人要呢!就算你们挣再多钱,也没人看得起你们,愿意娶你们!”裴文丽怒恨的叫骂。   裴茜红着眼张嘴就要跟她骂。   “诗书礼仪学哪去了?”裴芩淡淡的问她。   裴芫拉着她,不让她跟裴文丽骂,“跟她骂个啥,丢份儿!”   裴茜咬着牙,不说话了,眼神恨怒的盯着他们。   裴芩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眼裴文丽,又看陈氏和朱氏几个,“秀才的妹妹,不会找不到好亲事的!不过以后我们姐弟顶老裴家的名头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否则我这长姐不嫁,底下的弟弟妹妹又如何先成家?岂不是要被人戳一家人的脊梁骨?”   “你们和我家早没关系了!”裴文丽怒喝。   但大人们却不那么希望,尤其是裴芩现在不知道咋搭上了县太爷的边。裴宗理的功名还没有恢复过来,过了年,裴文礼还要继续下场赶考,如果和县太爷搭上了话,这两件大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裴宗理深知官府有人好办事,温言跟裴芩道,“芩儿!家里盖了新房子,你们还没来过,到家里喝口茶坐坐吧!”   裴茜立马拉住裴芩,警惕的看着裴宗理,不让裴芩去。假仁假义的样子,肯定是听说了啥,想要哄骗长姐!   裴芩看了眼她紧抓在胳膊上的手,眸光沉冷的看着裴宗理,挑眉,“然后再商量一下小妾扶正的事儿?”   钱婉秀的脸顿时就有些发青了。   “芩儿!我总的来说,还是你亲生父亲!”裴宗理皱着眉道。   “嗯!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裴芩赞同的点头,看那边裴里正一家也回来了,就过去打招呼。   裴茜临走还恨恨道,“你们做过的事,永远也改变不了!”她这辈子都恨他们!   朱氏铁青着脸要骂,裴老头低喝了一句,制止了她。   看了眼一脸满不在意笑着和裴里正打招呼的裴芩,裴里正现在是完全倒戈在了她们那边。裴老头出了口气,抿着嘴背了手往家走。   裴里正已经知道种番薯的事,送米粉的时候,裴芩也给了他几块番薯让他吃。要是裴芩能种番薯得了官府的封赏,就算她是女娃儿,还有个方家在那站着,今年新来的县令,至少要任期满三年,连任就是六年。那这几年之内,老裴家都别想斗得过裴芩和方家。   在权衡利弊之后,裴里正决定就偏向裴芩了,他也正好用这几年的时间,把家里的日子过好,把孙子供去念书!老裴家能出读书人,他们家也未必不会出当官的!   所以再和裴芩说话,裴里正就热络了很多,也真诚了不少。   打过招呼,裴芩出来就带了三人回镇上。   张大运和她们走碰头,见裴芩看也没看他,直接走了过去,握了握拳头。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都看裴芩的脸色。   路上碰到了不少人,都是祭祖的,裴芩压根没有注意到张大运,也早把他给忘到脑后去了。   回到家,吃了晌午饭没多久,方慧带着冯淳就过来了,还拿着祭品,“上午祭了祖,下午我就想着来给你娘上个香,烧点纸钱!”   裴芩道了谢,带他们又去了山上坟地。   方慧一路感慨着,说平时还不觉得,但一到这样的节日,想起大姐方氏,就忍不住心酸,也心疼她们姐弟。   裴芫都被她说感动了。   到了山上,方慧脸色就僵硬难看了起来。   余氏和方留明正在方氏坟前烧着纸钱。   “二姐也来了啊!”余氏起来打招呼。   方留明拱手见了礼,叫了人,就站在一旁。   方慧好一会脸色才缓和过来,悲伤道,“嗯!来给大姐上柱香,送些纸钱!大姐生前没过过好日子,总不能到了下面还过不好!”   余氏把最后一点纸钱烧完,地方让出来给她。   准备一肚子话的方慧,烧完纸,也说不出来了。   裴芩让余氏到家去。   “不用过去了!我就是来烧一把纸钱,这边顺道也就回去了!”余氏看裴芩姐弟几个都穿着素色的衣裳,也都抽条长高了不少,很是欣慰。   裴芩点头。   余氏来给烧纸也没打招呼,直接下晌过来,烧完就回去,让方慧也不好再跟着裴芩回镇上,只得憋怒着说了一番让裴芩姐弟有事一定找他们帮忙,都是自家人啥的话,也在路上分了手。   裴茜撇着嘴收回眼神,装模作样的来给娘烧纸,不知道按的啥心呢!   方慧简直快气死了,“就她余氏会卖好!就她和大姐是好姐妹,感情好!”   方氏老大,那时候方氏姥姥常年卧病,方婆子怀着身孕,还要带着方慧,又想孝顺娘家,和方老秀才商量后,就把懂事听话的大闺女送去了娘家,帮忙照顾姥姥。   余氏和方氏本来就认识,很快就玩到了一块。随着方氏定亲,余氏也和方立订了亲,俩人感情更好了。方慧一直觉得方氏把余氏当亲妹妹,比跟她都亲!   也因着这个,方留明提出想要学功夫,听了她的话就坚持跑步,听话的负重,裴芩才愿意教他。   等寒衣节后,方留明来学堂,裴芩就叫他砂土袋子减重,加快速度,限时内跑完,过来跟她学招式。   围着太平镇跑了几个月,表姐终于要教给他功夫了,方留明高兴的天不亮就起来,加速完成跑步任务,过来找裴芩。这几个月他都觉得自己身体硬朗了很多,也有劲儿了,家里人也都说他面色比往年好了!练了功夫,果然能强身健体的!   裴芩的招式都很简单,就是需要不断重复上万次的锻炼,练到炉火纯青,出招打人自如。   方留明见裴芫和裴茜都跟着裴芩在练武,简单的动作,不断的重复,也跟着认真的练。   到了早上,裴文东和常咏麟从外面买了豆腐脑和包子油条回来。   见俩人从外面回来,方留明疑惑,“这么早,你们俩出去了吗?”   裴文东都是天不亮就过去找封未,常咏麟也被裴芩用几天的番薯吃食塞了过去。   裴芩又要教裴芫和裴茜功夫,家里没有人做饭,都是裴文东和常咏麟练了武回来,把早饭买回来。   “我们出去跟封护卫学练武。”裴文东回他。   常咏麟的俩护卫都会功夫,就住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方留明就以为裴文东跟着常咏麟和他的护卫学的武功,没有再多问啥。   常老太太想念孙子,每次回去,都叫他回家去。常员外起先也觉得孙子可能在外面住不习惯,可能呆不多久,新鲜几天就要回家的。   常咏麟虽然不往家里说具体学了啥,但常员外知道,孙子这么久不愿意回家,那就是学的算术和武功比家里的好,所以每次说是给常咏麟送东西,都有裴芩姐弟的一份。   常家的小少爷一直住在太平镇,常家每个月都送不好东西过去,也是很引人瞩目的。   当常家推出一架手摇脱粒机,众人都恍然明白,这手摇脱粒机,极有可能又是搞出滑板和手拉车手推车的裴芩弄出来的。   王庭气的小脸阴沉难看,都觉得失望伤心。常咏麟住在裴芩家里,她天天教常咏麟滑板,把手摇脱粒机也给了常家卖,却没来找他!他也能帮她卖东西的!   裴芩看到他脸色难看的过来,卖麻酱烧饼卖的正高兴,笑着挥手跟他打招呼,“呦!小萝卜!咋了?”   “我不是小萝卜!”王庭沉着小脸怒道。   “没长大的都是小萝卜!”裴芩拿纸包了个麻酱烧饼递给他。   王庭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有些烫手,交给小厮拿着,给他晾着热气。   裴芫在炸番薯丸子,看王庭脸色不好,就问他,“番薯丸子有晾好的,王小少爷要不要尝尝?”长姐有时候叫她们,蹦出一句也都是叫小萝卜,不知道从哪听来的。   王庭不悦的瞥了眼没说话。   裴芫就拿了小碗,装了小半碗,拿了筷子递给他。   王庭夹了吃,又把麻酱烧饼也吃了,全程拉着小脸,一脸的‘我不高兴’。   裴芩表示理解,世家大族的小萝卜压力是很重的,王家规矩大,王庭又不像常咏麟不用埋头念书考功名,他出来一趟都难。   等裴芩收摊回家,王庭不满的跟她道,“我叫庭哥儿!不叫小萝卜!”   在裴芩这,乖巧听话的都叫小萝卜,调皮捣蛋的都叫熊孩子!   王庭进屋坐了,眼神盯着裴芩,“常咏麟为啥一直住在你们家里?你卖手摇脱粒机为啥不找我?”   裴芩眨眨眼,“他们家有卖农具的铺子,手摇脱粒机也是农具,和手拉车算是一种类,就找了常家!”   “我们家也能卖!”王庭怒瞪着她。   裴芩就看着他笑,“所以我正准备让他们赶完手里的活儿,赶做另一种滑板!”   王庭就问,“啥样的滑板?”   裴芩就跟他描述了下游龙板,“…两个轮,不用借力就可以往前滑!”   四个轮的他还滑的不溜,她又弄出两个轮的。王庭瞪着眼看了她一会,“那你先教我!”   “好啊!”裴芩十分好说话的笑道。   王庭就坐在屋里,问常咏麟住在这,平常都吃啥,他也要吃。   裴芩就给他做了拔丝番薯,糖醋里脊,椒盐羊排,炒番薯梗子,蒸番薯叶和烫面包子。   常家各方面都不如王家,常咏麟和王庭也不常一块玩,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羡慕,常咏麟笑眯眯的嚼着椒盐羊排。   下午裴文东和常咏麟去学堂,王庭就问常咏麟住在裴芩家里干啥?   “念书,学武啊!”裴芩也没瞒他。   “你会武功……”王庭话没说完,就想到她两招把他的小厮打倒的事,不满抿了嘴。   裴芩给他打了一筐子麻酱烧饼送他走,“过些日子我家挖番薯,你要不要过来?”   王庭眼神一亮,“啥时候挖?我过来!”   “那挖番薯之前,去县城送花生的时候,我叫你!”裴芩就道。   王庭沉了大半天的小脸,这才终于变成了笑模样。   早已经过了霜降了,地里的番薯叶子被霜打过,吃着都不一样的味儿了。孙全亮家喂的有猪,裴芩就让他们割了番薯秧子拉回家喂猪。她自己也摘了两麻袋的番薯叶子,回来晒成了干菜。   孙全亮家的看着,也想摘点番薯叶子晒成干菜,因为蒸的番薯叶子还是很好吃的,能晒点干菜,冬天也多个菜吃。就拿了麻袋,带着俩闺女去摘番薯叶子。   因为割了不少番薯秧子,裴芩之前也摘过,孙全亮家的就从地尾挑着摘,还没走出多远,就见有番薯秧子死了,拔起来一看,地下的番薯被人挖了,秧子只是还插在土里,没有了根,又被霜打了,就死了。   “有人偷挖了番薯?”裴茜听着,一下就跳了起来。   孙全亮家的忙解释,“我们从早到晚都看着的,我当家的晚上也会注意着,靠着地头那边,就被人偷了一颗。”看裴茜脸色阴沉难看,她很是忐忑。之前番薯也给他们家送了几块,婆婆还在面馆里干活儿,他们却没看住地里的番薯。   “就偷了一颗?白菜没丢吧?”裴芩问。   “白菜没有丢!就是番薯被偷了一颗!”孙全亮家的连忙回道。   “番薯该挖了,有人好奇也是难免的。你们回去好好盯着点吧!”裴芩小时候也干过偷瓜挖番薯摘果子的事儿,指不定谁家的小娃儿好奇嘴馋,跑到晚上跑到地里挖了一颗。   见她没有追究,孙全亮家的连忙道谢,又保证回去一定好好看着,连忙走了。   “说不定是他们自己偷的呢!你竟然连问都问,就放她们回去了!?”裴茜怒道。   裴芩白她一眼,“偷个瓜摸个枣的,哪值得大张旗鼓。再说番薯挖出来,也会给他们家些,犯不着偷那几块!”   裴茜怀疑孙全亮家偷的番薯,也是随口那么一说,真要说起来,她更怀疑老裴家的人,或者后山村的人。因为后山村到太平镇,只有二里多路。她们那五十亩地和后山村的地顶地头。   可白天都有人看着,谁夜里偷了一颗,也没法查。买个田庄倒便宜很多,只是她们现在手里也没那么多银子。只能让孙全亮家的人看紧点。   许久没上门的墨珩又过来了,“酱油作坊建好了吗?”   “刚上梁盖瓦。”裴芩回他。   墨珩默了下,“等作坊建好,我帮你去看作坊吧!”   裴芩挑眉。   没听到她的回答,墨珩垂眸道,“孔老爹的外孙子要成亲,要修葺房屋给他们成亲用。”   “所以把你们赶了出来?”裴芩道。   “你作坊里面肯定要人看守,我帮你看作坊,不要钱。”墨珩抬眼‘看着’她。   裴芩一听,指着他怒道,“你特么还欠着老娘二十两银子的,你还敢要钱!?”   墨珩嘴角慢慢扬起,“不要钱!”   裴芩掐着腰不说话,两条眉毛不悦的皱在一起。封未手里肯定没钱,他舍不得走远,挣的那点钱全给这瞎子抓药吃饭了。要是再租别的地方住,两个小萝卜过去学武功也方便了。   看墨珩竟然在笑,没好气道,“笑啥笑!笑的好看是吧!?”   墨珩脸上笑意更深了一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我做!”   裴芩白他一眼,算是默认了。至少封未是个练家子,作坊有他看着,他不用担心遭贼。虽然她不想招惹这俩明显一身麻烦的主仆,可小萝卜已经跟他们学武学文了。   墨珩道了谢,眼睛瞎了之后,第一次觉得心情……轻快,回去之后,还摸出糖炒花生吃了一把。   作坊的屋子简单容易,除了盖的屋子有点多,也很快就落成了。   前院是油坊和小作坊,后面是酱油作坊和整个大片的晒场。   盖给长工住的屋子也盘了炕,屋里烧上炕,烤干,墨珩和封未主仆就搬去了作坊里住。   这时候番薯也到劲了,裴芩说过要叫王庭过来,到县城送花生的时候,就去王家通知了一声。   王庭之前就和家里说好的,章岩说陪着王庭一块去看看那番薯情况,舅甥俩次一天赶大早就坐了马车赶过来。   方家的人,和冯家的人都过来帮忙,还有孙里正家的。   裴芩又雇了几个人一块,先把番薯秧子割了,掀到一边去,开始用三齿铁耙慢慢的挖。   上次是裴芩让孙全亮找了人,加上自家姐弟几个挖的,就一亩多地。这次地多,既然开挖,就要一天之内挖完,就人手也多。   不少人看她们开始挖番薯了,就过来瞧。   王庭还不知道番薯是这样长在地上拉很长的秧子,然后在地下结番薯的,一颗秧子竟然结了那么多,还都大块大块的,很是惊奇。   章岩查过番薯,在番邦都种植都不多,没想到裴芩竟然认识还会种。   等挖了两亩地,堆了一大堆的番薯时,不单单围观的人,连孙全亮一家挖过一遍的也都不得不震惊了。   吴栋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堆成山的番薯,睁大了眼,“这挖了多少地的?”   “三亩多地,不到四亩。”裴芩回他。   孙里正连忙过来就要行礼,“大人!”   孙全亮也跪的麻利,“草民见过大人!”   一听来的人是县太爷,见他没有穿官服,却带着几个护卫,还坐着马车,孙里正都行礼了,呼啦啦就跪了一片,都掩饰不住的惊疑。县太爷竟然也过来看挖番薯!?   吴栋思忙摆手,让众人都起来,对于没有下跪行礼的裴芩多看了一眼,也没有责问多说啥,问她,“这七亩多地的番薯,能收多少斤上来?”   裴芩估算了下,一亩地有一千多到两千斤的样子,“大概有一万三千斤到一万五千斤的样子。多也应该多不太多!”   这么多已经让人倒吸气了。   吴栋思却笑着大声叫了声,“好!明年接着种!”这番薯推广起来,他功不可没!裴芩一个小小村女,再得封赏,也大不过他去!   ☆、第八十七章:番邦奸细   县太爷也来了地里看裴芩家挖番薯,整个太平镇得了信儿的人来了一堆,围了一大圈过来看。   有人过来摸摸看看,就想顺走一块这稀罕的番薯。   裴茜一直盯着,雇的有人干活儿,她就指了孙全亮家的俩小的,和常咏麟的小厮一块看着番薯,防止谁偷拿了。见有人摸摸后想顺走,二话不说,疾步跑过来,抓着偷拿了番薯的人,扯着她的衣裳,把番薯从她衣裳里抢过来,阴怒着小脸叫骂,“你个不要脸的小偷!竟然敢偷我家番薯!?”   众人一听有人偷拿番薯,顿时都看了过来。   那妇女连忙喊冤,“我是稀罕的慌,就看看!没有偷拿!你可别好端端的诬赖人!”这么多人在,她也就拿了块小的,这个死丫头竟然眼尖就看见了。   “我看见就是你偷的!番薯都塞到衣裳里了,还敢抵赖!县太爷都在这边呢!你们还敢偷东西?不要脸的!”裴茜怒骂。cńcńz.ńéτ(胭脂冇毐)   那妇女脸色一变,甩开裴茜就跑,“反正我没有偷拿你家番薯!你不能冤枉我!”   “站住!你别跑!”裴茜喝了一声,就要上去追。   “裴茜!?”裴芩大步过来,叫她。   “长姐!有人偷拿了番薯!我去追!”裴茜回头,喊了一句,就赶紧跑出去追。   那妇女跑的还挺快,裴茜慢了一步,愣是没有追上她,气的阴沉着小脸回来,问有人认识那个偷拿番薯的妇女没?   有人说没看清,有人说像谁谁家媳妇儿。   吴栋思叫裴芩说了几句,当即就跟村民们说要推广番薯,明日官府就贴出告示,番薯以后就是原阳县大肆推广的新粮食,由种出番薯的裴芩家带领教授众人,不得偷抢,生事,否则严惩以待啥啥的。   孙里正也表示,会督促好村民,帮助裴芩家推广番薯。   裴芩跟吴栋思要个地标牌,在四标牌上刻到官府推广番薯地,要官府大印,和孙里正署名。   吴栋思答应了,当即就让长随拿了纸笔,刷刷写了一纸,说让人去刻地标牌。   众人没想到,这番薯还那么珍贵,以后他们都要种番薯了,有些人跃跃欲试,但更多的是人心惶惶。这个番薯毕竟是没种过的,他们还是保守的认为,麦子和玉米,蜀黍才是正经粮食!这个番薯还是从番邦过来的,一亩地竟然结了两千斤,也太吓人了!   有人害怕退缩,裴芩是早就料到的,开了作坊大门,让孙全亮他们把番薯都拉进作坊里。   晌午就在作坊这边做的饭。   孙铁柱家虽然不干磨坊了,但还有些家伙什在,裴芩之前晒了番薯干,在孙铁柱家磨了番薯面。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连同方慧,方婆子也在一旁帮忙,和了番薯面,包了番薯面杂菜饺子蒸的。蒸了番薯面杂粮馍馍。   又用饸烙面机压了番薯面条,炒了冬笋和酸笋,萝卜,白菜,做了蜜汁肉,炖了满满一锅的肉骨头汤。   孙全亮带着干活儿的众人都过来,高高兴兴的领了饭吃。   吴栋思上次只是吃了几样番薯做的菜和烤番薯,还没见过番薯磨成面做成饺子,馍馍和面条的,很是纳罕的也要了一份,让裴芩别给他准备饭菜了,他也和大家伙一块吃。   上次是为了好吃,这次对着的是镇上的村民。基层的老百姓,可不关心番薯能做成啥啥好吃的菜,他们只管粮食能填饱肚子。   方老秀才看还有蒸的杂菜饺子和番薯面杂粮馍馍还有多的,就招呼围观还没走的人也来尝尝。他们都没种过见都没见过番薯,乍然让他们当成粮食种,心里肯定会有点怯,只要吃过,知道了那么多好处,不用咋推广,他们自己就会抢着种的!   番薯面杂粮馍馍还不咋好吃,不过比玉米蜀黍面要细一点,容易下咽,但蒸出来的番薯面皮包的杂菜饺子,虽然看着黑黑的,不过却是真的好吃。还能做成面条,真的像玉米和蜀黍面一样。尝过,吃过的那些人不由的动心。   章岩也没用筷子,学着孙铁柱和裴芩她们,直接用手捏着蒸饺,这样粗糙的东西,没有玉米蜀黍面难以下咽,最关键的是,产量比玉米蜀黍甚至高出几倍,又有官府支持。他眸光看向裴芩打量。   裴芩正夹了一段面条喂给小兴旺,看他塞了满嘴,还在用力吸一根面条,乐的哈哈笑,仿佛有阳光从她笑容和身体里散发出来一样。   王庭收回目光,“小舅舅!明年咱也种番薯吧!这个饺子好吃!”他看那些人像是害怕一样,裴芩要推广番薯,肯定不容易。   章岩看着小外甥,勾唇笑道,“番薯不能久放,种也不能大肆种。”   “可以磨成番薯面啊!”王庭咬了一口番薯面饺子道,“磨成番薯面,就能像玉米面蜀黍面和白面大米一样存放很久了!”   “的确可行。”章岩说了句,忍不住目光又看向裴芩。   裴芩吃完一碗面,舀了一大碗的肉骨头汤,吃着蒸饺喝着汤。之前觉得她动作粗鲁,可真把她放到这些村民中,就能看出区别来。那骨子里的优雅豪爽,隐隐勃发的气场。   庄稼人闲不住,尤其地里有活儿的时候。吃了东家一顿好饭,吃完饭,孙全亮就领着人又下地了。   吴栋思没有走,而是让孙里正拿了收粮税时用的大秤,来称重这七亩多地一共种出了多少番薯,他需要一个具体的数目好写折子递上去。   裴芩见那边有方立,冯守兴,还有孙铁柱他们,就过来算产量。   吴栋思是带了钱粮师爷和胥吏一块来的,拿着算盘和纸笔,要算番薯的具体产量。   可指望他们算,今儿个一下午估计都算不完。   这边称一下,裴芩就在一旁记一笔,重量一出来,她这边就能得到答案了。   等所有番薯挖完,都过了秤,裴芩这边也已经得出了最终答案,“一万七千二百一十七斤。除掉番薯外面沾的土,有一万七千斤。”   钱粮师爷听她报出答案,惊了下,他这边都还在算。   吴栋思也有些惊疑的看着裴芩。   “我只是偷师学了点心算。”裴芩笑道。   等结果算出来,和裴芩算的答案一样,吴栋思再看裴芩,眼神就慎重了些。沈颂鸣不会无缘无故就跟一个小镇没有关系的村姑扯上关系,还对她那么好。就算她有两分姿色,可沈颂鸣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娶不到!?   回到衙门,写折子的时候,用词和侧重就稍稍改了些,不那么偏重了。   收获的番薯,也给王家,常员外家,方家和冯家,邹兴家,孙铁柱家,孙里正家都分了些,孙全亮几家被雇来干活儿的也都分了一篮子一筐子的,裴里正家也得了一筐子。   方立觉得给自家的有些少,看那堆成山的番薯,道,“这么多番薯,要都卖了吗?”要拿去卖钱,所以不舍得多给他们点!?   “明年整个原阳县推广番薯,这些番薯都是要留种的!”裴芩也没打算把这些番薯给吃了。不过,碰破皮的,小的那些,还是都可以挑拣出来吃了的。   那就拿去卖了的!方立呵呵呵笑着说了能卖多少多少钱,又让方留明没有课业的时候多过来给表姐帮忙。   方老秀才叮嘱了裴芩仔细让人看着作坊里的番薯,有事就赶紧找他。   裴芩应了好,把他们都送走。   累了一天,好好歇了一觉,次一天官府的衙役就过来贴了告示,给裴芩送了地标牌,按她的要求,写了‘官府推广’和‘番薯种植基地’的大字,还有吴栋思和孙里正的署名。   裴芩直接指使衙役在南北地头挖了坑,把地标牌埋上,明晃晃的立在地头。   这样官府颁发的地标牌,还是衙差们挖坑埋上的,村民也更加深刻认识到,这番薯是个珍贵的东西,官府这么重视。   裴里正也在后山村,召集了村人,讲了吴县令来巡查收番薯和发了告示的事,商量明年村里种番薯。   镇上的人家吃不饱的只有极少数,到了村里,每年吃不饱饭的就大有人在了。一句种了番薯一家人不用饿肚子,心动的人家就越来越多。   朱氏有些抓耳挠腮,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得了官府的封赏,岂不是更嚣张猖狂!?寒衣节还闹着要让老二媳妇儿弄成小妾扶正,这以后岂不是更能耐了!?搭上县太爷的不是他们家,却是那几个小贱胚子,老二恢复功名,大郎赶考,她们怕也不会让他们借力!   陈氏也恨的心里冒火,得了官府的封赏,为啥不是他们!?偏偏是那几个该死的野蛋子!   裴老头担心的更多,裴里正在村里大肆推广种番薯,要是一亩地两千斤,村里那些年年吃不饱,借粮食的人家肯定要种了。她们不在后山村了,只一个小作坊就收买了裴里正,种一个番薯,就收买了村里的人心,不,十里八村,大到原阳县,怕是都要念她们的好了!   到时候,方氏的死就会被再次掀出来,老裴家没有任何益处,还要再被人翻出来说嘴谩骂一遍。眼看着家里转好的情况,立马又对他们不利了啊!   可种番薯是官府推广的,还发了告示,连地标牌都是官府的衙差埋上去的,谁也不敢多说啥。   钱婉秀揉着一块丝帕,阴声哼道,“不过就是搭上了县令的边,一个七品的小官!”给娘家写信,让帮忙周旋。   这边番薯刚开始推广,地里都长着麦子,明年要种也要等到夏秋两季,汝宁府知府大人已经收到了匿名举报,说裴芩拿番邦的东西蛊惑百姓,要残害百姓,颠覆楚王朝。没直接说,却也明确举报,裴芩是番邦奸细,有谋逆造反之心。   这样的一顶帽子盖下来,即便不能确定裴芩有罪,查明的过程中,裴芩最先的就要蹲大牢,受刑。一个闺女家,蹲了大牢,名声就彻底毁了。受了刑,能活着出来都难!   裴芩正在家里带着孙全亮雇的人拿着新打的刨片器,把番薯都刨成片,晒干好磨面。   那些等着买麻酱烧饼的都等不及了,有人太缺德,赶裴芩她们出摊就过去等着,一口气买走一兜子,轮到他们的时候,都买不到了。偏偏裴芩这些天忙,摆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余氏和方婆子来给她们送冬笋,问地里的白菜,“不是说要做啥辣白菜,马上下了雪,白菜就冻了,也该开始了吧!”   “我已经订了一批缸,等陶窑把缸送来,就收了白菜开始!”裴芩当然不会忘了这个事儿,她还指望明年春用辣白菜挣一笔呢!   “白菜冻了就不好了。啥时候开始做,支会一声,我和你舅母过来帮忙!少雇俩人,也少花俩钱!”方婆子年年都种白菜,怕她小娃儿,一下子种几十亩地,弄不好,赔了钱。   “好!过几天去请姥姥和舅母!”裴芩对老人家的好意,没有拒绝。   裴茜却不太喜欢,让她们过来帮忙,嘴上说的不要钱,到时候还不是拿着工钱,又吃她们的!?   不过她念的书越来越多,认识的人也多了,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心里膈应不舒服,也不会不过脑子就突突说出来。   裴芫笑着表示很欢迎,她如今也大了,翻过年就十三了,很多事都慢慢懂了。老裴家是真的有钱,还有个她们不了解的钱家在后面撑着。长姐逼着钱氏做小妾,又连坑了老裴家几次。他们肯定恨死她们姐弟了!现在姥爷家有两个秀才,她们都来往着,有啥事也能照应。老裴家真要咋着她们姐弟,也要掂量!   不过,番薯推广了,虽然有些人不太能接受,不过慢慢的,肯定会很多人都种上番薯,吃上饱饭。她们也会得了封赏,老裴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总让裴芫有点心里不安的预感。   很快,裴芫觉得她的不安证实了。   裴宗理过来,拿着点心吃食和几块绸缎料子,说是来商量裴芩及笄的事,“及笄是女儿家的大事,等及笄后,芩儿就是大姑娘了,能说亲了!”   裴茜对他对老裴家的都不能忍,“我长姐及笄,关你屁事!休想哄骗我们,让你利用!”   裴宗理对上裴茜这说话刻薄,三句不离方氏的死和他们的算计,很是有些没办法,看裴芩很平静理智,只能从裴芩入手,“芩儿!我是你爹,你及笄,我肯定是要操心的!”   “痛快点,直接点,想干啥?”裴芩现在可没空跟他扯皮。   裴宗理说完向来委婉,办事也学会了迂回来达到目的,虽然回来这快一年,也渐渐适应了些,可裴芩简直直接的他连话都说不成,“芩儿!我毕竟是亲生父亲!父女亲情,是谁也割舍不断的!”   “你以为是瀑布啊,还割不断!?”裴芩白他一眼。   裴宗理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笑叹一口气,跟她讲及笄的规矩,需要干啥干啥,不是村里吃点好的,梳了头随便插个簪子就完事儿的。还做三套新衣裳,还有正宾,赞者,条条的规矩要行礼。   那么复杂的及笄规矩,他一个大男人叨逼叨的,成功让裴芩不耐烦的想暴躁了,“让你他妈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叨逼叨个啥!?”   裴宗理愣了下,看她眼神如刀,暴躁的样子,“芩儿!这些都是及笄的规矩,我是你爹,当然得由我来给你操办了!”   “老娘现在也想给你操办了!”裴芩一个高抬腿,一脚劈到他脸上。   为了防止朱氏说了啥不中听的话,钱婉秀过来更让裴芩看不惯,所以裴宗理是一个人拿着东西,赶着马车过来的。他只听家里的人说裴芩多猖狂,打人多凶悍,刚回来见陈氏脸上的青紫,他还不咋相信。   眼看着她一脚劈到他脸上来,一下子就给他直踩趴下,狠狠摔在地上,这才猛然认知道。那些说的,估计都是真的。   裴茜看他狠狠摔趴在地上的样子,嘲讽道,“看我们很快要得官府封赏了,就假惺惺的拿着东西过来,逼死我娘的时候干啥去了!?想不到有今日吧!?想算计我们,下辈子吧!”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巷子里有人开门出来看热闹。   裴宗理觉得丢了大脸,偏生疼的全身都在抖,爬都感觉爬不起来。   被人指点了好一会,裴宗理才强撑着缓和过来,爬起来,靠着马车,赶了马车回去。要让她们帮着给吴县令牵线说好话,婉秀想错了!把她们想的太良善淳朴了!她们都恨他,裴芩看着好说话,打起他这个爹,毫不手软!   回到家村里时,苗婆子一脸的稀罕,“哎呀!这裴二老爷脸上是咋了?好大一个鞋印啊!是被人打了吗?”   裴宗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摸了下脸上,连忙赶车回家。   朱氏还在家里等着好消息,那些一盒一盒的点心,还有好几块的绸缎料子都是好东西,那几个小贱胚子不信看到好东西不动心!   结果看裴宗理这么快就回来,还脸上一个红色的鞋印,脸上难看的不行,朱氏心一沉,张嘴就骂,“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她打你了!?杀千刀的小畜生!连亲爹也敢打,不怕天打雷劈下地狱!”   裴老头看这样,也就知道肯定没说拢,没有希望。   陈氏也脸色阴沉扭曲,拿好东西哄着,那个小贱人都不同意,不是嫌给的东西少,就是故意的!   朱氏心疼的拉裴宗理坐下,又喊裴文丽打水来。   裴文丽不高兴的去舀了水端过来,那个几个野蛋子不在了,奶奶不敢使唤二房的,就知道使唤他们!做饭,刷锅,扫地干啥的,都让他们去干!   陈氏也不想干,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分家出来,因着裴文礼,朱氏还帮忙干点活儿。二房裴宗理和钱婉秀一回来,所有的家务活儿都交给大房了!   钱婉秀虽然带的有丫鬟婆子,但他们从要县城开绸缎铺子,就一家几口在县里赁的屋子住,丫鬟婆子也带走了。除了新盖的一院房子,每个月给一点钱,拿些吃食,啥都没有!   “婉秀就是心太好了!所以觉得别人也都是心好!那几个小贱胚子都被她们那娘教的没一点教养,尖酸刻薄,还心思恶毒!还给她们送吃食,送那么好的衣裳料子,真是白瞎了一片好心!我都还没穿那么好的呢!”朱氏洗了汗巾给裴宗理,嘴里也不停的谩骂着。   裴宗理叹口气,这个吴县令不知道是胃口大,还是真清廉,他礼送不进去,人请不出来,想跟他说上话都难,更别说让他帮着上请恢复功名了。   他们想要干啥,裴芩姐弟几个也都很清楚。老裴家现在就指望有钱的二房和能考功名的裴文礼,这两样大事都得需要官府。他们家名声坏,也跟新来的县太爷说不上话。她们种番薯却得了好,还有官府的封赏等着她们,老裴家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会放着白白不用的!”裴芫皱着眉道。   “敢来就把他们打一顿!看他们有啥脸来求!?”裴茜怒哼一声。   裴芩笑了下,马上接憧而来的事不少,老裴家当然担心着急。   裴茜也有些心急,“番薯都挖出来了,官府啥时候给咱封赏?不会等到明年吧?”   “啥成绩都没有,你就想从官府要封赏?”裴芩斜她。   “我们这次都种出快两万斤的番薯了!”裴茜不满的小声嘟呶。   这边正想着,那边有官差过来了。   陶窑送了一批缸过来,裴芩正在作坊这边接货。   孙里正带着四个官差过来,笑着叫了裴芩,跟官差介绍裴芩,“番薯就是裴家姐弟种出来的,这个就是长姐裴芩!这后面的地种的就是番薯,还有县衙的地标牌呢!”   几个官差皮笑肉不笑的打量裴芩。   裴芩看几个人的穿戴,“几位差爷倒不像原阳县县衙当差的!”   “我们是汝宁府知府衙门的!”带头的官差拿出知府的手信,还有知府衙门的印章,“知府大人听说你们种出了番薯,亩产两千斤,要在原阳县推广,就传你们过去问话!”   “汝宁府?”裴芩挑眉,“番薯的事传那么快,竟然都传到了知府衙门了?”   “吴县令早已经上报!”领头官差道。   裴芩点头。   孙里正有些高兴的激动,“没想到连知府大人都知道了,要传你们去问话!真是太好了!”忙又道,“府城离这里有些远,你们几个小娃儿也不方便,我身为里正,就和你们一块去吧!”   裴芩看他一眼,“多谢孙里正……”   她话还没说完,那官差就开口,不让孙里正跟着,知府大人只传种番薯的裴芩姐弟问话,还有原阳县的县令。   孙里正是太平镇的里正,有事自然是找里正的。虽然种番薯的是裴芩姐弟,但孙里正跟着也是情理之中的。只传她们姐弟……裴芩拱了下手,“我家没有大人,只有我们姐弟几个,关于太平镇和附近的状况,还是孙里正更清楚,也说的更明白些!”   她提出让孙里正跟着一块,那官差看着她沉静笑着的神情,犹豫了下,就应下了,让裴芩姐弟尽快出发。又特意去看了地标牌,把上面写的内容都拓印了下来。   裴文东还在学堂里念书,家里也要人照看。裴芩想了下,只带了裴茜。   这事上,几个官差倒是没有多说,只催着让快点上路,不然晚上要错过宿头了。   裴芫和裴茜都很高兴,邹氏知道了也很是替她们高兴,回家一说,邹兴不放心她们去那么远,还要跟着一块。   不过被官差拒绝了,邹兴要想去,只能远远跟着,到了地方也不能进府衙。   裴芩让他不用跟着,又孙里正一块就行。   裴茜很快就收拾了简单的包袱,装了碎银子,还在衣裳里面缝的小口袋里塞上银票,和裴芩一块出发去府城。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府城,最远也就是到原阳县。这次去府衙,说不定就直接得了知府衙门的封赏,回来她们就不一样了!   孙里正还特意提醒,拉一袋番薯。   这个几个官差也都提醒了,去府衙就为了番薯的事,总不能不带番薯。   不仅番薯,还有家里仅剩的番薯面,也一块都带上。   裴芩皱着眉看了眼几个官差,把沈颂鸣给她的济南知府的名帖也带上。   一行几个人出发的时候,镇上多少人都出来看,都满脸的羡慕,眼红。县太爷跑来亲自看挖番薯,这下连知府大人都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赏赐她们!?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几个人坐上车,赶往汝宁府。   墨珩坐在小跨院里,听着寒风吹过的声音,皱起眉头。   一直到了傍晚,裴文东和常咏麟吃了晚饭过来听他讲学,墨珩才动了动地方,“封未还要多久回来?”   裴文东看了眼天,“估计还要一会。”   墨珩直接说今晚不讲学,他等封未有事,让他们回去了。   封未回来时,见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仿佛很久了,“公子!外面天冷!”   “裴芩去了汝宁府府衙,你马上跟过去。”墨珩站起来。   封未疑惑,“公子!裴姑娘去府衙,应该是因为番薯的事吧?县衙都表扬了,府衙估计也是表彰她们的!”   “番薯是番邦过来的东西。还没种起来,吴县令也不会往上报,让上峰抢了这份功劳。你不是打听的,那钱氏的娘家在汝宁府吗?”墨珩话里带着一分担忧。   “钱氏……”封未想了下,才想起来,钱氏是裴宗理后来娶的,是裴芩的后娘,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钱家想抢这份功劳?”   “只怕要按个蛊惑百姓,番邦奸细的罪名。”墨珩心中冷意升起。   封未大吃一惊,“番邦奸细!?就算番邦和楚国一直表面和平,也有商队往来,可要是有番邦奸细,必定要被砍头的!裴姑娘也不是番邦的奸细啊!”   “她们此去,凶多吉少。你快马追上去,把人救下来。”墨珩说着,摸出个信封给他。   封未是个死心眼的人,墨珩救了他的命,他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不管他遭遇了啥,落得怎样惨状。现在看似他们安全了,可他要是走了,“…公子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我在这里又不会有事。”墨珩把信封递给他。   封未拧着眉接过信封,脸色就是一变,“公子!?”   “即刻赶路。”墨珩冷声吩咐。   封未咬咬牙,拿着信封出去,还是到镇上来找了裴芫和裴文东,让她们照顾墨珩,他有重要的事,外出几天。   俩人都不是裴茜,对封未和墨珩主仆也心存感念,墨珩一个瞎子,帮她们家看着作坊,照顾他,也就送个饭,过个几天,帮忙洗个衣裳。很快应了下来。   封未骑了常咏麟的马,连夜赶路。   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都还在憧憬着裴芩受封赏回来。   封未出去了,三人练武就在家里练的。裴芫把烧饼摊摆出去,一个人烤烧饼卖。   常咏麟让自己的小厮去帮忙烧火,然后收摊的时候,帮忙收摊。   小厮苦着脸,两眼噙着泪光。少爷又开始让他烧火了!不过幸亏不用天天烧啊!不对,这几天做饭的人只有裴二小姐了,还是得他来烧火啊!命苦!   章岩也觉得裴芩还真是命苦,从小到现在,出的事,一连一串。如今好不容易跳出老裴家那个坑,自己马上要闯出一片天了,却又要遭事了。   看裴芫一脸高兴的跟王庭说着知府衙门来人的事,章岩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考虑要不要救裴芩一次。   裴芩不在家,还去了府城,王庭有些不高兴。他去过府城很多次,他们家在府城很多铺子,还有田庄,她要去府城,都不跟他说一声。没有留下吃饭,拿着一兜麻酱烧饼又回县城。   章岩想了一路,最后目光落在那一兜麻酱烧饼上,脑中闪过她阳光般笑容,隐隐勃发的气场。把王庭送回家,吃过晌午饭,就说要出门一趟。   原阳县在汝宁府的最北边,马车赶到汝宁府也要两三天的时日。   裴茜一路上都很是欢欣高兴,还说裴芩要是在府城买啥东西,是有用的,她就不拦着她了。   裴芩就列了一个单子,反正她们赶着驴车来的,要是比原阳县的便宜,就都买上拉回家。   裴茜听着她列的单子,小脸发黑。   孙里正也心情很不错,虽然赶路有点辛苦,有些冷,不过这次去府衙,裴芩还主动提出让他这个里正陪同,到时候裴芩得了封赏,他这个里正好歹也能沾沾边儿!   一路上,裴芩赶着车,时不时还慢下来看一下路上风景,三天半的时间,终于到府城了。   四爷官差耐心也快用完了,皮笑肉不笑的让她们到府衙大堂去。   裴芩看到对面有家米面铺子,就把驴车赶过去,进去跟掌柜的搭了话,十分厚脸皮的说自己是王庭的夫子,过来府衙办事,把驴车先存他们这。   女夫子可不多,给王家兄弟授课的夫子也没有女夫子,看她的样子,那掌柜也没有立马驱赶,问明了她是教滑板的,拿了个滑板让她试了下,比街上那些玩滑板的小子们都溜,都炫,就信了她,让她们把驴车放在铺子这边。   “长姐!我们干啥要把驴车放在这边?我们跟王小少爷熟,跟这边的掌柜都不熟,要是丢了咋办!?放在府衙不是更安全!”裴茜不太愿意。   她们现在人都不安全,还指望驴车安全!?裴芩看她一眼,揣着沈颂鸣给她的名帖,领着她跟孙里正去府衙。   府衙比县衙要气派很多,两个石狮子都要大很多。   裴芩眯着眼打量了眼,大步走进去。   裴茜带着对官府的敬畏和即将得到封赏的激动欣喜紧跟在后面。   孙里正看裴芩平静的神色,都有些怀疑,她也不过刚十五的闺女家,要接官府的大封赏了,竟然这么镇定,比他都稳得住。这份魄力可真是不容小觑!   到了府衙大堂,知府大人孟定伦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见本府为何不跪!?”   孙里正已经麻利的跪下,又自我介绍是太平镇的里正。   裴茜也拉裴芩赶紧跪下,人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长姐的膝下好像有金山似的,给娘烧纸都不跪,来见了知府大人还不跪!这可是四品的大官!不是县太爷那个七品的官啊!   裴芩拎着她的后领子,把她拎起来,又拉了把孙里正。   堂上堂下的人都看着她的异常举动。   孙里正觉得裴芩人那么聪明,咋到了府衙就没眼色了。难道吓坏了不成?正要提醒她赶紧跪下,就见她一脸沉静的看着堂上的知府大人笑。   “知府大人大老远叫我们过来,也不是真为了给我们封赏的。您是官,我们是民。要是有啥罪名,你说说,能认的,我就认了!我不用受那份屈打成招的苦,您也省事儿不是!?”裴芩笑眯眯的说道。   孙里正听着就惊了。   正要拉她跪下的裴茜也僵住身子站了起来,“不是叫我们过来问番薯的事吗?”   孟定伦眸光微眯,看着裴芩倒是有些欣赏这小姑娘的胆识。见了他不怕,还一口道出传她们来不是封赏而是问罪。他又拍了下惊堂木,“大胆!”   一旁的捕头就冷声提醒,“到了府衙大堂,见官不跪,先打十大板!”   裴芩叹息着,跪下,跪的直直的,“知府大人您问吧!有啥需要配合的,草民一定配合!不过那罪名,您也思量着来。我家里外室扶正,亲娘被逼撞死,姐弟几个被赶出来,就指望着种点番薯不饿死呢!这一家几个小的还得靠我养活!要是有那外族奸细啊,大逆不道的谋反啥的,需要连坐的,知府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吧!”   孙里正脸色大变,满头的冷汗就掉下来了。   裴茜一听外族奸细,谋反还连坐的,小脸煞白煞白,一把死死抓住裴芩,“我们不是啥奸细!也从来没有谋反啥的啊!冤枉啊!”   裴芩拍了拍她的手,“这不正在商量嘛!”   孟定伦起先以为是个懦弱瑟缩的小村姑,顶天也就是个大胆无知的,没想到她一个小小村姑,见了官丝毫不惧,张口就来,把这事里面的道道说的一清二楚。他顿时有些恼怒,“大胆!本官问话,你方可回答!不得喧哗!在公堂之上吵嚷!”   “你是知府你当家,问吧!”裴芩笑着跟他道。   孟定伦目光顿时犀利起来,连问几个裴芩姓甚名谁,种番薯是否属实,又让孙里正回话,拓印的地标牌,还有差役搬来的番薯。   大冷的天,跪在大堂上,还是府衙大堂,让第一次体验的孙里正是从头凉到脚,头上的冷汗却出了一层又一层,回话也磕磕巴巴的,“大人!要说番邦奸细,我们真是冤枉啊!种番薯完全是因为……因为番薯产量高,村民饿不着肚子了啊!这事…县令大人表彰过,挖番薯的时候,他也去了的啊!”   裴芩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在知府孟定伦身上,“知府大人!这番邦奸细,谋反的罪名可不小,要是判错了,再纠正过来,我们这些草民也已经受冤,那您的仕途生涯就要蒙上污点了!就算坐个几天牢,把情况查清楚,不是我们要谋反,在把我们放了,这也对您的官声有影响啊!毕竟现在番薯已经被大多数百姓认可,那就是能填饱肚子,能活命的粮食,大势所趋,以后必然要在楚国大面积种植的!到时候我这第一个种番薯的人却蒙受不白之冤,造福百姓的事,却坐牢了,缺胳膊少腿残废了,或者一个不小心死了,该有多少人骂知府大人您?您也不想这么名垂千古吧?”要是坐牢避免不了,就只能尽力避免被用刑了。   所有的话都让她说完了!孟定伦心里气怒又憋闷,“此事非同小可,本官定会查清,不冤枉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严刑逼供就好!”裴芩笑了。   孟定伦目光冷沉,直接给裴芩三人八个字,“押入大牢!听候查审!”   ------题外话------   手腕扭到筋了,爬字龟速,可怜的存稿一下子光了┭┮﹏┭┮   再没存稿,过些天搬家俺就要断更了。俺多挤时间码字,评论的话,就抽时间回复吧~抱歉了~(* ̄3 ̄)╭~   ☆、第八十八章:进去体验大牢   真的要坐牢!?裴茜两眼顿时通红,强憋眼泪刷的一下子涌出来。   孙里正也脑子懵了,嗡嗡的一片空白。   几个捕快上来就押她们去大牢。   终于能站起来了。裴芩弯了腰揉膝盖,揣着的名帖就掉了出来。   捕快看那掉出来的东西像是大户人家的名帖,就伸手捡了起来。   “那是何物?”正要下堂去的孟定伦站住了,问。   裴芩假笑着,明知故意演道,“呦!一进了府衙,听传我们过来不是封赏,而是要问罪的,还是天大的罪名,我这都快吓掉魂儿,脑子一片空白,倒把名帖这事儿给忘了!”   一圈子人没一个相信她说的话的。吓掉魂儿?脑子一片空白?就她镇定清楚的很,连知府大人的话都抢了,这案子问的都不像问案了!   裴茜看到名帖,一下子反应过来,尖声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冤枉的!这是济南知府的名帖,我们种番薯济南知府也知道的!”   一听是济南知府的帖子,孟定伦脸色变了。他也是正四品的知府,和济南知府沈固平起平坐的。可孟家却是沈家相差太远,不能比拟的。孟家就靠他撑着,沈家却不靠沈固撑着,而是当朝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刑部尚书,沈弼。那是已经入阁的。   想到裴芩的有恃无恐,孟定伦心发沉,“拿来给我!”   捕快拿着名帖递给他。   见名帖是真的,孟定伦脸色沉沉的看向裴芩,“种番薯一事,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之前也有番邦的东西在楚国这边大面积种植,玉米也才种了三百多年,虽是前朝推广的,可这番薯也和玉米一样,同样来自外族的。番邦地区还跟汉人换了青稞,粟米和棉花去种植。真要说种番薯是番邦奸细,要谋反,这罪名递交到刑部也是过不了的。   如果和别人的官员没什么牵扯,递交到刑部的刑状被打回,他还可以做一回清官,把人从牢里放了。可现在种番薯的事,扯上了沈固,那沈阁老怕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一个小小村姑,和沈家是什么关系,又怎么扯上关系,还扯上了种番薯!?   “哦!我们种的地是沈家的,这番薯也是机缘巧合从行商那得来的,然后就种出了万斤番薯。”裴芩笑道。   “为何之前你不说?”孟定伦有些怒道。   “你也没问啊!”裴芩无辜的看着他耸肩,“要不是一不小心掉出来了,我都被吓坏了,也想不起来的!”   孟定伦脸色黑沉,有种被坑耍了的感觉。   见他不说话,裴芩啧了声,喊着孙里正,叫着裴茜,“走吧!这辈子还没见过大牢啥样呢!今儿个来了府衙,咋地也得见识见识啊!”看看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一样。   孙里正才是真的被吓坏了,脑子懵了,没想起来沈颂鸣的身份。见裴芩一身轻松,自始至终都不畏惧,顿时觉得后生可畏。但现在知府大人已经转变了,再让他去坐牢……他站着不愿意走。   裴茜也坚决不愿意去,拽着裴芩也不让她走,“我们不是奸细!我们不坐牢!”   裴芩语重心长的跟她道,“这牢不是你想坐就能坐的!平常咱们要是想坐,还没那资格呢!趁这个机会,进去体验一下另类生活,明年进京,也好有的说啊!”   孟定伦已经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番薯还没大肆推广,要是明年都种起来,她们进京……到时势必会去沈家。   “我不想坐牢!我们冤枉的!”裴茜拽着她的胳膊哭。   “可这牢也不是你不想坐就能不坐的啊!”裴芩道。   裴茜两眼红肿死死憋着眼泪,盯向孟定伦。   裴芩也看向孟定伦,诚恳道,“知府大人!其实您是个好官,不应该听某些人的谗言!番薯推广后是个啥结果,草民头发长见识短,不如您十年书海,金榜题名见多识广。原阳县不是汝宁府治下吗?先从汝宁府推广起来,咱再给番薯改个名儿,叫红薯,叫地瓜的,那以后不就成了汝宁红薯,汝宁地瓜!?如果您真要查番邦奸细,谋逆造反的,我们就在那,没长翅膀,也跑不了。等您啥时候查实了,还不一抓一个准儿!?”老虎的须,摸一下就行了,真薅掉了,会咬人的。   台阶递过来,孟定伦虽然觉得被坑耍了,但没真把裴芩几个打进大牢再放,现在是她们自己求情,孟定伦也就顺着下来了,“看来那封匿名举报信还是有些问题的,你们就暂时回去,待本府查明真相,还你们清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啊!”裴芩笑呵呵的恭维,说的很是狗腿。   孟定伦却没从她眼里看到一点恭敬,目光落在那一袋番薯上,“这就是那番薯?”   “不仅有番薯,还有番薯面呢!”裴芩噼里啪啦给他说了一堆番薯吃食的名字,“……基本上,从番薯长出秧子开始,就已经可以开始吃了!人能吃,猪也能吃!新鲜的番薯秧子性平,味甘,还有补虚乏,益气力,润燥通便,止血养血的效果。最后收老番薯秧子晒干,还能烧锅。”   孟定伦听的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番薯秧子现在没有了,不过番薯和番薯面现在都有,要不草民做一顿,大人您尝尝鲜儿?”裴芩问他。   犹豫了会儿,看裴芩淡笑着的模样,想到她从头到尾的从容镇定,抿了嘴,“那你就试试吧!”   “好嘞!给我一个厨房,给你一顿美餐!”裴芩说着,也不用衙差帮忙,伸手把番薯面拿了递给裴茜,她两手抓着麻袋,直接把一袋番薯给扛了起来。   孟定伦看着脸色一变。   一圈子的衙差也都变了脸。   她一个闺女家,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竟然扛着一麻袋的番薯不费劲儿!?这……是练家子?   “带我去厨房吧!”裴芩扛着番薯道,这一袋虽然不多,但也是很沉的。装逼一会还行,扛时间长了,肩膀还是很疼的!   孟定伦喊了个人,立马带裴芩去厨房。   裴茜想立马就走,不想待在这府衙了,她才受了一顿惊吓,番邦的奸细,谋反的大罪,她们几个都要坐牢砍头,现在竟然还要帮他们做吃食。   孙里正已经渐渐的缓和过来,可也有些跟不上裴芩。这才转眼功夫,刚才还差点成了阶下囚,转眼就给知府大人做饭吃,这…这……   终于走到厨房了,裴芩把番薯放下,就喊了人烧锅,先蒸一锅番薯,再烤上几个。   把番薯蒸上,她就和了番薯面,开始包杂菜蒸饺,面条的话,擀皮儿,切成宽面皮。等这些做好,蒸的番薯也好了,炸了番薯丸子,趁着油,又炸了番薯块,做了拔丝番薯。   几道吃食,有点心,有主食,有甜有咸。   孟定伦吃拔丝番薯时,夹了一块,拉了两尺多长的丝,愣是让他脸色发红,不好下嘴。   等这边吃完,孟定伦也对番薯有了更深的认识。   裴芩这才说,“原阳县的王家,和常家都已经定了明年种番薯,要是种的多,明年王家的这些米面铺子,就有便宜的番薯面出售了!”   她还是认识王家的人……   这回孟定伦没问她,而是一旁的师爷问她,说是刚才她把驴车停去了王家的米面铺子。   “哦!我是王庭的夫子!”裴芩不在意道。   一个女夫子,她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她教给王家的小少爷啥东西!?难不成还是绣花不成?   裴芩就不告诉他们,让他们猜!   孟定伦刚觉得……   外面他小女儿滑着滑板过来了,也装逼的滑着滑板跟孟定伦打招呼,“爹!”   招呼刚打完,她的滑板就直冲下台阶,撞了过来。   裴芩朝天看了眼,叹口气,脚下已经先于身体上前,一把抓住她稳稳拽下滑板,脚上去一踩一挑,滑板就安分的到了她手里。   孟红婵刚学滑板,就是学怎么不弯腰就把地上的滑板变到手里来,那一招厉害。看裴芩一踩一挑轻轻松松的把滑板带到了手里,她愣了下,惊讶道,“你也会玩滑板!?”   “但我绝对不想教你!”裴芩有些没有气的看着她。   说这话,孟红婵把滑板从她手里拿过来,“你都会玩什么绝活儿?”   你会的老娘都会!你不会的老娘也会!裴芩心里念了声,没跟她说。   “你这个人,没听见本小姐问话吗?”孟红婵瞪了眼。   “听见了。”裴芩呵呵呵道。   孟定伦皱眉,“婵儿!”   孟红婵显然很受宠,朝他噘了噘嘴,继续盯着裴芩,“汝宁府没几个玩得好过我的,你说你都会啥绝活儿!?”   “……都会。”裴芩迟疑道。   “你怎么可能都会!?别空口白牙说大话,滑个试试给本小姐看了,才信你!”孟红婵有些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滑板,递给她。   裴芩无奈的叹口气,谁叫她这辈子是民,人家是官。认命接过滑板,直线滑过去,掂气滑板过花盆,上台阶,台阶滑坡,回廊的美人靠,最后直冲下台阶,却不像孟红婵一样滑倒不稳,稳稳带着滑板,几乎要随她飞起来,转个圈,停在她跟前,把滑板还给她。   孟红婵睁大眼,微微张着嘴看她,“你…你…”   “知府大人!我们就先走了啊!要是再问啥话,您直接传!番薯……就按说的,以后就改名叫红薯吧!”裴芩摆摆手,叫了裴茜,和孙里正走。   “你别走!站住!”孟红婵在后面高声喊话。   裴芩走的还更快了。大户人家有钱人家的熊孩子,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她又不是孩子王!家里几个小萝卜已经够收拾的了!   走出府衙,孙里正再看裴芩的眼神,已经有些不知道咋形容了。是他老了?还是他不懂套路?   裴茜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还是有点后怕的小腿发抖。   “以为你胆大拉了你来,这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裴芩笑看着她。   她笑容温和,目光也带着暖意,裴茜仰着头看着她,突然间觉得。她还是小娃儿!而长姐,是大人!   “走吧!好不容易来次府城,咱也去转转!”裴芩摸摸她的小脑袋,去米面铺子取驴车。   孙里正也是心有余悸,想赶快回家。而且,刚才听裴芩的话,说啥裴茜‘胆大才拉她来’,那她是来之前就察觉到了这一趟不是啥好事儿?那她还主动拉了他过来!?   裴芩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孙里正!听说汝宁府的鸡汁豆腐干很好吃,咱们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不是!?去尝尝啥味儿吧!”   孙里正还能说啥,只能无奈的点头,跟她们一块去街上。   鸡汁豆腐干是汝宁府的特色小吃,裴芩来的路上看到了。街上也有不少家卖的,就赶着驴车,带着俩人到街上,找了个小饭馆进去,要了鸡汁豆腐干和几样小菜吃。   这边三人在饭馆吃着鸡汁豆腐干,那边章岩也赶到了汝宁府,他晚了一天,但马车速度快。看天已经傍晚了,就让人去县衙先打探一下。   一说的是王家的人来问裴芩,县衙里的衙差都脸色带着点怪异,说人已经走了。   “走了?”章岩皱眉,孟定伦既然出手,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们走?裴芩就算巧舌如簧,有功夫,也不可能从府衙逃掉。不定罪,把她们关在牢里待个几天,买通狱卒用个刑,还是轻而易举的。   “是走了!说是给知府大人坐了顿饭走的!”   章岩神色古怪起来,他还想着赶快一点,能不让她们在牢里过夜。心里也想看看,那样一个女子,真坐了牢会怎样。结果她给要治她的知府大人做了顿饭,走了!?   再打听,就从王家米面铺子打听到,裴芩借放驴车的事,的确晌午过走的,要是离开汝宁府,估计该出城走了几十里路了。   可章岩路上根本没碰见她们,那就是还在汝宁府了。   裴芩三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看到能买的就买,已经装了满满一包袱,驴车上也拉了不少。然后找了个大车店,要了两间房住下了。   洗漱好,裴茜和裴芩同炕而窝,忍不住轻唤,“长姐?”   “…嗯。”裴芩快睡着了。   听她竟然睡着了,裴茜神色僵了下,也不叫她了。这时候都还能睡着,也是没谁了!   而府衙里的人却还没睡着,一个自称是永安王府管事的人傍晚时快马赶过来,也是问裴芩的事。   王家过问,孟定伦能理解,裴芩和王家同在原阳县,裴芩又是王庭的夫子,过问一句也是应当。可是永安王的管事,竟然也来过问裴芩的事!?孟定伦有些庆幸,没有把裴芩她们真的给关进牢里。不过他看,这王家的人和永安王的人,应该都是想卖好,否则不可能裴芩安然无恙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消息,还赶到府衙来问。想到这,他忍不住呵呵了一声。小女儿还在找那个裴芩。她到底是个啥人?这么多人想卖她好儿?跟她交好?   孟红婵听王家卖滑板的货铺掌柜说,做出滑板的就是裴芩,也是她最先会的,天刚一亮,就让人去找裴芩。反正她们没有出城。   裴芩也的确没出城,她正在跟三教九流打听钱家的事,一副混混包打听的样子,很快就把钱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知道真相的裴芩,忍不住呵呵呵。虽流然外面传的言不一定就是内幕,但钱老爷独女在家招赘的事,虽说之前没住在汝宁府,也很多人知道。   钱老爷早年就死了发妻,一直把独女教养长大,看独女成了亲,就娶了连家大归的姑娘,本来连氏不能生才大归,结果嫁给钱老爷没两年,就怀了身孕,双胞胎,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让以为这辈子没有儿子命的钱老爷高兴坏了。然后连氏就使计,就把女儿和女婿一家赶走了。   裴芩脑补了下,忍不住啧啧不已。也就三天的路程,裴宗理那个渣就窝在钱家这富贵窝一待十来年。别说他过不惯穷困的日子,那钱婉秀只怕更不能。仅仅后娘使计把他们赶出来,他们就情愿回后山村那个十来年都不愿意回去的乡下破地儿!?   朝老天翻了两眼,裴茜拎着两包小吃食,回了大车店。   章岩坐在大堂里,一身青竹叶锦缎长袍,动作优雅的喝着茶。   裴芩进来的时候,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身子都走过去大堂了。   章岩放下茶盅,朝她看过来,“裴姑娘。”   裴芩停下来,跟他打声招呼,“章少爷好啊!没想到在这见到章少爷!”这大车店可挺破的,住的大多是商队。   看她一副不想打招呼,随便打个招呼就想走,章岩抿唇,直接道,“我是来救你的。”   裴芩愣了下,一副他脑袋抽了的神情看着他。   “只是没想到,裴姑娘机智过人,竟安全脱险,我倒是白来了一趟!”章岩看着她道。   “是白来了!”裴芩赞同的点头,“不过还是谢谢你啊!”   “谢的太没诚意了。”章岩又端起茶盅。   裴芩就喜欢直来直往的,挑眉看着他,“那你想咋谢?送你个礼,请你吃一顿?还是给你磕头鞠个躬!?”   “你觉得呢?”章岩眸光冷下来。   裴芩暗自朝屋顶看了看,朝他笑道,“非常感谢章少爷仗义相救,小的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这辈子都会记得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章岩轻哼一声,“虚假。”   裴芩懒得理他了,把买的两盒点心送过来。又不欠他的,才不伺候呢!   章岩被晾了起来,俊脸顿时有些黑沉。两盒点心,都还一副不舍的表情。   裴芩的确有点不舍得,所以漏下了一包花生糕,一包猪蹄,回了屋,和裴茜,孙里正叫了俩菜吃完饭,早早的歇下了。   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退了房,拉着买的半驴车东西,往家赶。   守城门的士兵看两个姑娘家和一个老头,就叫住她们盘问,一听就是三小姐要找的裴芩,就把她们拦下来了。   裴芩无奈的下了驴车,“两位差爷!你们直接跟孟小姐说,她的滑板已经玩的很厉害了!等游龙板出来,我一定先送她一个!”   两人互相对视了眼。   裴芩借了个空儿,赶着驴车就跑,“我说话算话,到时候一定先送她一个游龙板!”   后面俩士兵就在后面追。   这驴子是沈颂鸣特意挑的壮年驴,跑起来也是很快的。   俩人追了小一里,发现追不上,就算了。实在很不明白,她跑个啥!三小姐又不是要跟她决斗!她也就一个小村姑,能巴结上知府小姐,多大的荣耀!?   孙里正也很不理解,就算多住一天,要是能结交了知府小姐,对裴芩以后之后好处,她倒是还跑,跑的还那么快!   裴芩再不回家,她的白菜就要冻地里了。这次她瞅到了价钱便宜干辣椒,回家就能磨成辣椒面,赶紧的把辣白菜做了。去应对知府家的小萝卜?暂时没兴趣!   不过裴芩也纳闷,她上辈子女人缘好,一大堆的女人喊着要嫁给她,叫老公,还自动组成后宫。这辈子没女人缘了,倒变孩子王了。她倒两辈子都没啥男人缘!   来的时候慢悠悠的,回去的时候,裴芩是急行赶路,虽然有错过宿头的时候,不过好歹都找到了地方住,不到三天时间就赶回了原阳县。   裴芩先去了一趟县衙,跟吴栋思招呼了一声,番薯以后也改名就红薯了,地标牌要重新做,这才回了太平镇。   孙里正下驴车的时候,看着亲切的小镇,心里那是一阵的激动感慨,这才是他的地盘啊!   裴茜的心随着两脚落地,踩在熟悉的地上,也彻底落了地安稳下来。   驴车到家门口时,裴芫欣喜的开门出来,让裴芩把驴车赶到家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知府大人有没有给咱们封赏?”   裴茜有些不悦的看她一眼,“还想着封赏呢!根本不是叫我们去封赏,是叫我们去问罪的!番邦奸细,要砍头!差点就让我们坐牢了!”   裴芫大惊,“不是……县太爷都知道的,还支持咱们种番薯,咋变成了番邦奸细,还要砍头坐牢!?”   裴茜抿着嘴没有解释。这一趟府衙,去的可真是瘆人!差点就回不来了!   见她不说,裴芫急红了眼,拉着裴芩啥情况。   裴芩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有人匿名举报,咱们种番薯是番邦奸细,蛊惑百姓,要谋逆谋反的。知府大人也就问问话儿,听咱们种的是沈家的地,就把我们放了!”   裴芫一阵后怕,“真要坐牢……”就算最后脱了罪,她们姐妹的名声也全完了!对她们下这么狠的手,用这么毒的招……   外面的人都还在想着裴芩种番薯得了啥封赏,都羡慕眼红呢!结果见裴芩回来,竟然啥也不说,就一句番薯改名叫红薯了,都心里痒痒的不行。   孙婆子几个问,裴芩如实的说了。   几人听了都倒吸气,邹兴顿时后悔没有跟着一块去,“竟然这么对付你们姐弟几个小娃儿!实在太阴毒了!”   孙婆子,孙铁柱和邹氏都认同的点头,孙婆子忍不住张嘴就骂狠心恶毒,天打雷劈的。   都庆幸沈颂鸣竟然是济南知府的儿子,裴芩才能逃过一劫。   而方家那边,裴芩去请方婆子和余氏帮忙做辣白菜时,也说了去府衙的事。   “是裴家搞的鬼,想要害死你们姐弟啊!害死了容娘还不算,竟然还要把你们几个小娃儿也害死,断子绝孙,狼心狗肺的畜生!”方婆子叫骂着,拉着裴芩,气恨的两眼发红。   “竟然想这么阴毒的招,裴家的人都不是人!”余氏咒骂一句,忙问裴芩和裴茜去府衙受刑没有,是咋放了的。   “我们种的地是沈颂鸣的,他老子是济南知府。走的时候给了一张名帖,知府大人看到了,就把我们放了!”裴芩笑道。   “啥!?那沈颂鸣是济南知府的儿子!?”方立惊道。   方婆子和余氏也震惊了下,不过很快庆幸起来,幸亏是种了济南知府儿子的地,不然那知府大人还不真把芩儿她们打入大牢!?   “你是咋跟济南知府的儿子认识的?之前咋没说啊?”方立提高了声音问裴芩。   “我也是不久前刚知道的。”裴芩直接回她。   方老秀才阴沉着脸,眉宇间集聚着怒意,“裴家连吴县令的路子都走不通,更不可能让汝宁知府出手!”   “应该是钱家的人在背后搞鬼,不然也不会想到这么阴狠的招。”阮氏声音轻软道。   “我这次还打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事儿!”裴芩就把钱老爷续弦生子,后妈赶出钱氏和裴宗理的事讲给他们听。   方婆子骂了几声活该,也多想起来,“他们就算被赶出门,也可以在汝宁府过的荣华富贵,干啥非得回村子里来!?”还逼死了她的闺女容娘!   裴芩笑的有些满不在意,跟方婆子和余氏说请她们做辣白菜的事,没有多待,就赶紧走,“……家里雇了人在收白菜!”   家里也没啥事,作坊也有地方住,方婆子看了眼方老秀才,当即就说跟她一块去镇上。   余氏也去收拾衣裳,家里的活儿就交给阮氏,方芳帮忙。   方芳不愿意待在家里,也非要喊着去,“我好久没去过表姐家了!”去给她们家干活儿的,肯定会天天做了肉吃!她可是很久没吃上肉了!   “你不许去!你身上的肉不给我减下来,哪也不许去!”余氏怒喝,她这边操心要操碎,她却像梦虫一样,除了吃和玩,啥事儿都不入心。   “表姐……”方芳已经不记得上次的事,央求着喊裴芩。   “在家减肥吧!”裴芩直接笑着拒绝她。   方芳不满的喊话,“为啥不让我去?我去了也可以干活儿的!”   “你去了不够添乱的!给我老实在家里,给你小婶帮忙干活儿,照顾馨儿妹妹!”余氏伸手就朝她背上打了一巴掌。   方芳嗷嗷叫,不满的控诉着。   方老秀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背着手出来,她这才停住了控诉,不敢再喊。   方立还在纠着济南知府的事,“既然认识济南知府的儿子,这是又是钱家陷害的,还不让知府大人治他们个罪!?”   事情看着很简单,但那举报信是匿名的,而且也找不到证据就是钱家陷害的。退一步说,即便真能找到证据,找到了写举报信的人,他们也能说,番薯是番邦过来的东西,亩产比麦子和玉米多了几倍,太反常,反常即为妖,所以害怕才举报的,官府最多打个两板子,顶板子的也是别的人,和钱家没有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就撇得干干净净。   方老秀才恼怒也是恼怒这一点,防不胜防的,就给她们姐弟来这一下子,要不是济南知府的名帖,地也是沈颂鸣的名下,芩儿姐弟要遭大难了!他开始担心,钱家能走通汝宁知府的路子,也走通吴栋思的路子。   这个裴芩倒不怕,他们能走通孟定伦的路子,但吴栋思是沈弼的门生,沈颂鸣跟他打过招呼,就算大笔的银子砸过去,吴栋思也不会给他们老裴家开方便之门。见方婆子收拾好,就带着她和余氏出了方家村。   方婆子又说也叫方慧一块来帮忙,都是一家人,她也应该帮忙,现在又没啥活儿干,又拐到了冯家庄,带了方慧一块。   在镇上雇了十几个干活儿仔细,干净讲究的妇女,加上方婆子和余氏,方慧,来帮忙的邹氏,作坊里很快就忙了起来。   辣白菜制作简单,也不用切丝切小块,直接半颗白菜均匀抹上调制好的辣椒粉,堆在缸里腌制起来就行了。   封未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裴芩,憋了几天的不满。公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让永安王去救她。她倒好,背靠着沈家,吭都不吭一声,在府衙转了一圈就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公子却暴露了安身之处,还欠了永安王一个人情,而她连知道都不知道!   墨珩听裴芩安然无恙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给永安王画了一个地标让封未送去。   封未看着舆图上的地方,脸色更加难看,教裴文东和常咏麟时,都严厉了起来。   裴文东和常咏麟有些莫名,觉得他肯定这一趟出行也不顺利,心情不好。家里家外都有心情很差的人,裴文东更加努力用功了。单只压过老裴家还不行,还有个钱家!他这么小,必须更勤奋,更快的壮大!   每日练武更勤快了,背的书也增多了,练的字也多了。   几十亩的白菜,人多,活儿简单,忙了七八天就全部干完了。   裴芩给众人发了工钱,送方婆子和余氏,方慧,邹氏她们一家两盒点心,一块五六斤的肉,一兜麻酱烧饼。   裴茜扣着笔很是不满的小声抱怨,“也没干多少活儿,买那些东西,比给人家的工钱都多,还管她们吃了几天饭,天天有肉的!”说的是过来帮她们干活儿,却占了她们老大的便宜。   裴芩听她抱怨了两天,掏了掏耳朵,“酱油咱自己做!”   裴茜的脸色这才好起来。   裴芩雇了孙全亮几个人,把豆子榨油,豆油放在作坊里卖,豆饼她拿去做酱油。   墨珩从跨院出来,听她忙碌的声音,嘴里念着多少多少配料,微微吸了口气,闻空气中淡淡的辣白菜味儿。   裴芩把不同时间做的酱曲放在缸里,在缸上贴上标签记号,“回头准备个记事本,记录每一口缸的情况。”   裴芫点头应声,“长姐!这些酱油缸,下雨下雪也在外面露着吗?”   “下雪盖住啊!不下就打开!”裴芩让人配做了盖子的,很快就能送来了。   “之前做的,什么时候能吃上?”墨珩问着,走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去要吃的,作坊在地里建着,虽然离镇子很近,但也在镇子外面,他鼻子没有那么灵,已经闻不到她们家做了啥吃食,也不知道去她们家的路。   裴芩白了他一眼,“三个月。”   “不是说一年?”墨珩又问。   “我加快速度了不行吗?”裴芩挑眉。   墨珩点头,“行。”   裴芫小声道,“他很久没去咱家要过吃的了。”   “那是!离的远了!狗鼻子都闻不见的!”裴芩点头。   墨珩去摸每一口缸上贴的标签记号,果然发现,和他摸到裴文东随笔上一样的记号,“这些符号,是数字吗?”   裴芩惊瞪了眼,坚决否认,“啥数字?那只是画的符号!”这个瞎子,不是看不见,摸一下就能猜到是数字?   他没见过这样的符号,墨珩仔细辨认了下,“能教我一下吗?”   裴芫和裴茜都看向裴芩,这个瞎子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啥名儿,只知道他的仆从侍卫叫封未。他摸一下就知道,竟然这么厉害!?   没听她回应,墨珩又道,“我见过……乘法口诀表。”   “擦!你他妈从哪弄来的!?”裴芩十分确认他不是同类人士,他知道了乘法口诀,那就只能是从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那知道的了。   “能教教我吗?”墨珩又问。   裴芩脸色有些发黑,“不能!”   墨珩垂着眼,没有再问。   封未知道后,更加不忿。要公子讲学做夫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公子不要束脩的教他们。就问她个什么口诀,她都不愿意讲!公子把自己东山再起的老本儿都为了救她搭上了,这裴芩,真是没有良心!   墨珩把酱曲缸上数字符号全部默了下来,并排了序,和一二三四五对照。   裴芩再过来看酱曲时,就见到他已经摸清了阿拉伯数字的规律,眼看着,乘法口诀表都能默出来了。   “给我找个事做吧!”墨珩不能过去要东西吃了,他可以一个人安静的过,可很想找个事情做,来分散他心里暴怒的恨意和戾气。   裴芩磨了磨牙,把乘法口诀都教给他。   墨珩学的很快,并且很快就提出对应的除法口诀,想看她知道的方法,比他的学的简单方便到什么地步。   裴芩不教了,给他找了个事做,“没事儿就写本字典来吧!把偏旁部首相同的,都拆字,变成系统性的,制成字典。”   “《说文解字》吗?”墨珩抬眼,认真的‘看着’她。   裴芩认命的教他拆字。   “你怎么不做出来?”墨珩问她。   “我吃饱闲的啊!?”裴芩白他。   他吃饱闲的。   墨珩点了下头,就投入到拆字编撰字典的重大工程中去。   裴芩以为他终于找到事了,却没想到他事更多了。几乎每隔一天,都有问题让裴文东和常咏麟带回来,叫她过去解惑。让裴芩觉得不是给他找了个事打发,而是给自己多找了个事。   进了十一月,天越来越寒冷,干冷干冷的,不下雪,也不见一滴雨。   裴芩换上厚棉袄,带了辣白菜和豆油,跟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一块送到县城。   都把豆子磨豆腐,没想到豆子也能榨油,虽然不如花生油和菜籽油,但炒出的菜也是很香,而且比花生油和菜籽油都要便宜,得月酒楼大掌柜很是爽快的就定下了裴芩送来的大豆油。   辣白菜他却不是太想要,实在是现在的白菜又多又便宜,想咋做就咋做。   裴芩给他留下一小坛,另外的送去醉仙居。   醉仙居今年刚开始卖竹笋的菜肴,见了辣白菜,试过后,可以多一道菜卖到明年春菜上市,就跟裴芩签订了辣白菜的纸契。   卖完了东西,裴芩给王家和常员外家送过,吴栋思也捎带了一份,就割了肉,买了一堆肉骨头回家。   辣白菜五花肉,辣白菜豆腐。让来串门送蒜黄的孙秀谨闻的直打喷嚏。   裴茜看着那一把蒜黄,心里哼了声。从府衙回来,孙里正肯定说了啥,这孙秀谨跑她们家跑的更勤快了。   裴芩给了孙秀谨一把辣白菜,让她拿回去做了吃,“朝五花肉,炖豆腐汤都好吃!还可以炒年糕,更好吃!”   说到年糕,孙秀谨就神色僵硬,眸光也冷了下来。她们知道沈少爷是济南知府的儿子,所以自己死死扒着,还往她身上踩,看她的笑话。   裴芩只是告诉她辣白菜的吃法,想她喜欢吃年糕,才提了一句。   那把蒜黄,裴芩剁了剁,给几个小萝卜包了蒜黄鸡蛋饺子。吃完饭不太情愿的包了一包,拿去送给墨珩。   刚到地方,就见一个坡脚的男子,跪趴在墨珩脚边,抱着他的腿痛哭,“少爷!奴才找了你一年,一年啊!”   ☆、第八十九章:给长孙科考铺路   这明显的主仆相认,裴芩拿着饺子站在外面,在想要不要撤退。   那坡脚的男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喊着‘公子’啊‘主子’的,‘可找到你了’。   封未看到裴芩,眼里闪过防备,红着眼把他搀起来,“庚山!有话我们回头再说!”   被叫庚山的男子也扭头看向裴芩,擦着眼泪迅速起来,神情同样戒备。   裴芩朝天白一眼,戒备个啥?她压根就不想知道他们一点屁事儿!看墨珩难得动容的神色,举了举手里的包,“蒜黄鸡蛋饺子!”   墨珩微微吸了吓气,“多谢!”让封未接了饺子,又问,“作坊里,可以多留个人吗?”   “我能说不行吗?”裴芩呵呵。   封未有些恼怒,公子为了救她,付出那么多,不过是多留个人,还是跟她请求的,竟然都这样!   都已经留下他们主仆了,不过再多一个仆从,裴芩看了那个叫庚山的,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瘦弱,脸色也有些蜡黄,穿着深蓝粗布棉袄,右腿的小腿骨拐坡着,不像天生坡脚,倒想被打断的。目光落在墨珩身上,“你们的底细我不想知道,但你们最好清楚自己的底细。我不想招惹任何麻烦!”   墨珩能感觉到,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无声的点头,“不会给你们招来麻烦。”   封未抿了嘴,他们会招什么麻烦!?公子也只能惨到这个地步了!反倒是她自己,很会招麻烦!   裴芩点头说了句好,就转身离开了。回家的一路上,眉头都皱着。她在考虑,要不要把瞎子主仆赶出去。那个一个皮相好看的人,手上的皮比小女娃儿都白皙,指不定哪家尊贵的少爷,犯了啥事儿,被人弄瞎了眼。现在他的仆从都找过来了,那别的人岂不也很快找过来!?   可就这么把他们撵出去,又显的她胆小怕事。瞎子和封未还是她家小萝卜的文武夫子,也会被骂恩将仇报的啊!   裴芩抓了抓头发,骂了句打劫她银子的封未。   回到家,收到了沈颂鸣的信。说是俩月不理她,还是没忍住给她写了信。说他找到了人,已经把座钟做出来了,但还不稳定,而且只能做一个型号,不能变换大小。至于八音盒,这个也难做,发音的问题不好解决,机械表还在研究。问她请教问题,抱怨她不写信给他,又问番薯的情况。   裴芩想了下那瞎眼主仆,提笔给沈颂鸣写信,说了因为种番薯,被人举报差点成了番邦奸细的事,又谢他先见之明给她的名帖,说了收红薯的情况,问他要不要辣白菜。另附了一张解决他做八音盒和座钟的问题。   沈颂鸣收到信冷着脸哼了一声。就算这是古代,那些人也真是,不知道对付的人是谁。要是让她一个愤怒,弄个核弹,生化药物啥的,那些人是死都不知道咋死!裴芩可不是啥有职业操守的人,真惹怒了她,真会扔炸弹的!再说了,当他是死的吗?他们就俩人相依为命的,敢搞裴芩,是嫌活的太长了!?   琢磨了一晚上,沈颂鸣觉得他得弄俩人过去给裴芩帮忙。他这离的远,真有啥急事,他鞭长莫及。有他的人在那,也好及时处理!至于辣白菜,他是不咋喜欢。不过还是让裴芩找商队给他捎运两缸到京城,他送人。   裴芩再接到他的信时,正在跟得月酒楼的大掌柜谈辣白菜的事。   之前他觉得不过就是腌过的白菜,谁知道醉仙居辣白菜卖的好,不仅下饭,而且够味儿好吃。明知道裴芩做出来的东西都有她的秘方,还是忍不住让酒楼做腌菜的试做了。可做出来的辣白菜明显和裴芩卖的辣白菜不同,试做的几种方法,坏了几缸的白菜。虽然不值啥钱,但醉仙居的生意好了起来,他们得月酒楼本是先卖冬笋的,却没有辣白菜卖,生意也受了影响。   可就那便宜的大白菜,大掌柜不想被裴芩再坑钱,所以说是要的多,正跟她谈价钱。   大白菜是便宜,可辣白菜却不单单是辣椒粉抹上白菜腌几天就行的,是要花功夫调制摸上的辣椒酱料的。裴芩之前好说话,可试做了不成再回来找她,那就是按要的价儿来,爱买不买。   看了沈颂鸣的信,裴芩就冲大掌柜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了,家里的辣白菜所剩不多,剩下的几缸也被人定下了!”   大掌柜脸色沉了沉,“裴姑娘!咱们经常合作,也算是有深厚交情了……”   裴芩叹道,“我们种了人家的地,人家说要辣白菜,这信不是今儿个的,十多天前从京城捎过来的。这要是把剩下的给了你们,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   醉仙居看试不出来,就一口气订了一大半,为的就是不想让得月酒楼也买到了。冬天菜少,裴芩也想留些自家吃,过年再送送礼,也没剩下几缸了。   大掌柜心里十分恼恨,醉仙居竟然全买下那么多辣白菜,卖不完都不让他们得月酒楼得了,这是要跟他们比个高低,把生意抢走了!这裴芩也是,种着番薯,也不差银子,要价那么狠。酒鬼花生坑他们到现在,这个辣白菜又要坑他们,谁知道以后她还会做出个啥东西!?他们总不能一直被她坑,被她一直坑吧!?   抬眼看她笑呵呵的样子,大掌柜有些无力。那个沈少爷,是京城人士,又身负功名,看样子还是和县令熟识有关系的,他要那么多辣白菜,还送到京城去,自家也肯定吃不完,跟裴芩又商量,看能不能给京城少送点,给他们得月酒楼让出几缸。并让她再为得月酒楼赶制一批辣白菜。   裴芩不太想做,虽然制作简单,但费工夫,而且现在再去到处收白菜,得忙到过年去了。她现在要提前取酱油,得守着酱油的温度,还有作坊里,有人家拿了豆子来榨油。她是说了要豆饼就给榨油的钱,没有榨油的钱,就把豆饼留下。   穷苦人家,发现黄豆也能榨油,只不要豆饼还能免费榨油,大多的人都不要豆饼了,那些豆饼留在了作坊里,她还要做成酱曲发酵起来。   辣白菜实在没多余的闲工夫了。左右沈颂鸣要两缸,就把剩余的六大缸都卖给了得月酒楼,其余三个小缸的,留给自家。   大掌柜给了定银,回去让人来拉辣白菜。一文钱没便宜,以后没得卖,他还得感恩戴德。忍不住想,裴芩以后再弄出个啥东西来,他是不是先高价定下来!?   裴芩欢迎他们来定酱油,反正做的多,一家也用不完,她想要长期把酱油作坊干下去。   打发了大掌柜,沈颂鸣要的两缸辣白菜都给他换成了小口大肚的坛子,封上口,找了上京的车队,给了点钱让他们拉过去。到了地方再找沈颂鸣要,货到付款!   得月酒楼的人很快过来把买的几缸辣白菜拉走。醉仙居主要卖酒,见多了喝醉酒耍赖的人,本也就比得月酒楼蛮横,看他们把辣白菜拉走,觉得得月酒楼先跟裴芩合作的,他们定的辣白菜都在裴芩的作坊里存放着,时日久了,别她一个小姑娘,看别人给的价钱高,就把他们的辣白菜卖给了得月酒楼,也让人过来把他们定的辣白菜全部都拉走,他们自己找地方放。   裴芩乐得轻松,给她腾出地方,她好晒酱油。   裴茜刨除了成本,这四十亩地的辣白菜,赚了一百三十多两银子,“长姐!咱明年还做吧!这辣白菜做着费工夫,还是很有赚头的!”关键是,绝对不能教给别人!冯家的人都打听了几回,听辣白菜不赚啥钱,还打听,一看就没安好心。   “明年再说吧!指不定没地种白菜,也没空做!”裴芩随口回她。   裴茜瞪了眼,“咱们就算没地种,别人肯定会种啊!那么多白菜卖的也便宜,咱们买了回来不就行了!?”   “那到时候交给你?”裴芩挑眉。   “交给我就交给我!”这一笔钱,裴茜是坚决不想看它们落到外人的手里。长姐做辣椒酱料的时候,她也是打下手帮了忙的,不就是苹果,梨子,蒜那些,她也能做成!   “那你就要学做饭了,先练手,以后也做啥东西也容易上手!”裴芩笑了声。   裴茜本来就会做饭,只不过偶尔下厨,平常都是她打下手,长姐和二姐两个做饭。闻言抿了嘴,“今儿个的晚饭就我开始吧!”说干就干。   裴芩点点头,她以后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只等吃喝了!养萝卜虽然辛苦,但养大还是能享福的啊!   那么多东西从作坊出去,镇上都传裴芩姐弟要发家了。快到年关,说媒的也多,就有人瞄上她们姐弟。说媒的对象都是裴芩,还有人说裴文东的。   翻过年裴文东也才七岁,都还是个小萝卜,竟然已经看中了他要做自己女婿。   裴芩捏着裴文东的小脸哈哈大笑,“咱家小萝卜现在就有人想结亲,以后也不怕娶不到媳妇儿了!”   让裴文东闹了个大红脸,“长姐!我都还是小娃儿!不考功名不说亲事!”   “好好好!老娘还等着你考了功名,升官发财,孝顺我呢!”裴芩笑着拍他一下。   常咏麟看着她道,“芩姐姐!我以后也孝顺你!”   裴芩嘴角抽抽的应好。就不能换成裴姐姐,裴芩姐姐,非得叫亲姐姐!?   常咏麟咧着嘴嘿嘿的笑。   那边朱氏也想着让裴芩这个长孙女孝顺她。一下子卖了那么多辣白菜,不知道卖了多少钱。老二这当爹的亲自去给她送东西,让她帮忙求个情,不帮还打人,敢打亲爹那就是不孝!   家里给裴文丽说亲的,说了两个都是顶好的。一个家里开铺子做生意,一个是裴文礼的同窗,还没考到秀才的功名,但家也是原阳县的,有几十亩地。   可两家都过来相看了,却没相看上裴文丽,好话说了不少,那开铺子的人家,却透露相中了裴芩。   陈氏快恼死恨死了。   朱氏也没有办法,他们老裴家的名声被方氏那个贱骚货和她生的几个小贱胚子给败坏了,就算有老二他们在县城开绸缎铺子,那些人看他们也一副他们家高攀的样子。要不然,别说只是个开铺子的,就算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也能进得!   看着作坊里的辣白菜那么多都送进了酒楼,裴芩又每隔几天来县城送货。现在不仅常家的小少爷住在她家里,王家的小少爷也时常跑去找她。还跟县太爷能说得上话,番薯推广还不知道以后发迹成啥样。虽然名声不好,但如今十五了,出落的标志水灵,就想娶大房的闺女。   二房的闺女,亲生的,适龄的,就只有裴芩,意思就是没看上裴文丽,看上了裴芩。   朱氏有些忌惮裴芩会打人,就跟裴宗理说,想把亲事定下来。但不定开铺子的那家,而是家有几十亩田产,在县学念书的那个赵俊超。他小叔是县衙门的刀笔吏,在县衙有关系,路子。   这也是裴文礼跟赵俊超结识交好,想把裴文丽嫁给他的原因。他要是高中,那家里的弟妹自然水涨船高,也不用怕啥。可现在裴芩她们先是和王家,常员外搭上了话,又因为种番薯在县太爷那也能说得上话。二叔的功名,肯定有她们的原因。   裴文礼担心,明年开春下场,还会像今年一样,让他落榜,那他就有跎蹉耽误了一年。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就想从底下的胥吏着手,找上了赵俊超。   赵俊超常年混在县城,自然也是认识裴芩的。二房的裴文丽有点三角眼,脸上还长了两三个黑痣,那是跟标志的裴芩比着不如的。   朱氏让提了句二房的闺女也适龄,就是得出了孝期,不过也快了。   赵俊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老裴家看嫁不成裴文丽,想把裴芩嫁给他。问明裴芩姐弟只是搬出去住,还是裴家的子孙。自己趁着裴芩来县城送货,相看了裴芩,还算满意,没拒绝也没同意,态度暧昧不明着。   朱氏就让裴宗理和她一块做主,把裴芩定给赵俊超,“我是她奶奶,你是她爹,本就应该为她做主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不信她敢忤逆不孝!”   裴宗理觉得不妥,他娘要真干脆不怯,也不会拉上他一块了。很是犹豫,“村里的人从太平镇上听来的传言,裴芩她,会功夫。”   “会功夫就能耐了?就不孝顺爷奶亲爹了!?就能忤逆不孝了!?”朱氏怒沉着脸。   陈氏在一旁听着,咬着牙关,忍着恨。等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来给她儿子铺了路,大儿子高中后,自然有更好的等着她闺女!   可终究心里不甘,怨毒怒恨难忍,脸都有些扭曲。   孔氏挺着大肚子过来,说是晚上想吃点酸辣的。   怀了身孕之后,孔氏的口味也完全变了,尤其喜欢吃辣的。可她不敢说喜欢吃辣,酸儿辣女,从怀孕,婆婆和太婆婆都给她弄了酸的来吃,辣的都不让。她只能说吃些酸辣。   陈氏脸色更加难看,盯着她的肚子看。穿着厚棉袄,也瞧不出肚子是尖的还是圆的。隔三差五要吃辣的,要是生出个丫头片子来……   孔氏知道她是怨恨裴文丽亲事不成,而相看的人家却看中了裴芩。虽然她也想裴文礼能走的平些,快些,早早考了功名,也早一步出人头地。可朱氏却叫了二叔回来商量私下给裴芩定亲。若她不同意,大闹起来,到时候有王家和常员外家出头,这边还有方家,只怕朱氏要弄巧成拙,反而坏了裴文礼的科考。   她是过来劝慰陈氏,让陈氏和她一块去阻拦的。宁愿给那刀笔吏送些银钱,走通路子,也不能冒这个险!   陈氏心里是恨透了,恨不得吃裴芩的肉和她的血。听了孔氏说的,也怕朱氏弄不好,反而坏了大儿子科考。   朱氏却不愿意听劝,一定要裴芩乖乖趴地上,给长孙科考铺路不可。再说老二原本就是有功名的人,只要上面一句话,恢复了功名,可比辛苦考来的容易!这两件大事,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了。   “你是那小贱人的亲爹,她们还是老裴家的子孙,还不是你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就算再横,也绝对不敢忤逆不孝!”朱氏打定主意,就这么办。先跟赵俊超家把亲事定下,收了聘礼,等二十七个月过完,除了服,裴芩就得乖乖嫁过去!   裴宗理回县城和钱婉秀商量,“若是此事闹起来,只怕适得其反。”   钱婉秀眸光闪烁,“可这既然是娘的意思,你真要不听她的,也不好。”   见她竟然也支持,裴宗理有些为难。他被裴芩那一脚给踢狠了,心里有些犯怵。   钱婉秀还是劝他挽回裴芩这个长女,“毕竟是你的骨血,父女亲情割舍不断的!”至于亲事,写了婚书,再把聘礼下到老宅就是了。到时候也不说是给裴芩订了亲,人家只当是裴文丽。再跟赵家那边通了气,他们要是有本事,拿着婚书自然能娶到裴芩。要不然,就找裴芩攀上的高枝儿,让那高枝儿赔偿一笔银子,这事怎么着都不亏!那个小贱人攀的高枝儿可不止一个的!   裴宗理被她说动了,那边又有朱氏催着,就点了头。   很快,在裴芩不知道的情况,她的亲事定了。   后山村还都说,裴文丽找了个好人家,家里几十亩地,那赵俊超长得又英俊,小叔又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他也是个念书的,以后裴文丽能做官太太。   虽然说明了是让裴芩给家里铺路的,以后她有更好的。可赵俊超跟她相看过没回信儿,却转眼和裴芩定了亲事,还是让裴文丽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看着那些不薄的聘礼,心里把裴芩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陈氏还是担心孔氏说的,特意警告了裴文丽,让她不准透漏出去半个字。等裴文礼高中,就给她找个更好的。   裴芩连着几天打喷嚏。   风寒是小病,却能要人命!裴芫怕她得了风寒,今年到现在都还没下过雪,天气干冷的很,地里的麦子都旱了,这样的天,反而得风寒的还更多。就拉了她非得去看大夫抓药吃。   “可别祸害我啊!给我熬点生姜大葱水,我灌两碗就行了。”裴芩可受不了中药那个味儿。   裴芫没办法,只好给她熬姜茶喝,连裴茜和裴文东,常咏麟都喝了两顿,驱寒,防止得风寒。   连着几天,家里都弥漫着姜汤的味儿,裴芩还是有些打喷嚏,看裴芫和裴茜都催她去看大夫,骂了声娘,“指不定是谁骂我呢!哪就是风寒了,让你们给管着灌了几天姜茶!再这么喝下去,我整个人就变成姜了!”   看她真没有发热,流鼻涕那些症状,这才放过了她。   裴芩教方留明练武,自己也一块练着身手,一向身子硬,不会生病。   方婆子和余氏过来商量方氏的周年祭日怎么办。   裴芩不准备大办,烧了纸,自家人一块吃个饭也就是了。   方老秀才也是这个意思,想着等明年官府的封赏下来,再风光的办。   虽然说了不大办,但交好的人比方氏死时多了那么多,来人总要管饭的。裴芩正忙着安排,沈颂鸣的信又到了。   这次不单是信,还有京城的点心吃食和土产,更多了两个大活人,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裴芩没看完信,就看着来家的两人,嘴角不住的抽动。   沈颂鸣送的人是一对兄妹,哥哥叫卢浩,妹妹叫卢海。两人虽然没看到拿着兵器,但站在那里的架势,一看就是练家子。   妹妹卢海冷着脸,不说话。都是哥哥卢浩在说。沈颂鸣对他们家有恩,所以签了契约,保他五年。换成了裴芩,三年。   裴芩接着看信,沈颂鸣洋洋得意的夸赞卢浩卢海兄妹武功厉害,深藏不露,她以后有这二人保护,没人敢随便动她。让裴芩赶紧夸夸他,再好好感谢他一番。   “可以退货吗!?”裴芩斜着两兄妹。   卢浩忙解释,“裴大小姐!我妹妹天生性子冷,您不必介怀。我们和沈少爷签了契约,三年内,必定好好保护你周全,尽心尽力!”   裴芩朝天白了眼,这哪是在保护她的安全,分明就是在她身边按了四只眼睛四只耳朵!   沈颂鸣也是后来才想起来,一想他以后还有耳目在裴芩那,她干了啥他都及时知道,还挺得意。   裴芩拒绝签收,让他们报恩找沈颂鸣就行了,找她,分明是帮沈颂鸣报仇啊!   卢浩又拿出第二封信给她,是沈颂鸣交待,如果裴芩退货,就拿第二封信给她。卢浩是没想到她竟然真会拒绝他们的保护,更没想到沈颂鸣猜得那么准。   裴芩看完第二封信,脸色黑了又黑,磨着牙,“小兔崽子!胆敢威胁老娘了!”   卢浩想起来之前双喜给他‘简单的介绍’,抿了嘴没说话。实在这裴大小姐说的,好像儿子威逼利诱了当娘的一样,囧!   裴芩喊了裴芫和裴茜打扫屋子给他们兄妹住。作坊盖好,豆子和红薯都挪到作坊去了,正好家里就空出了两间屋子。   两人都没让帮忙,自己把屋子拾掇干净。卢海就离裴芩近的那个屋住了,只要裴芩出门,她就跟着,贴身保护。而卢浩负责护院的活儿。   出门摆摊烤麻酱烧饼,裴芩和裴芫,裴茜在摊上忙,卢海就站在后面不远看着,几乎不动,也不说话。等裴芩去作坊时,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要不是她出声过,裴芩都怀疑她是哑巴了。   而且,裴芩觉得很不开心。她从吃上了肉食白面,个子就猛蹿的往上涨。可是今年长的就长的缓慢了。起先她也没觉得,可跟卢海一比,裴芩顿时短了一截。脸就算了,已经长成了这样,大不了她以后少照镜子。可这个头不能就这么着不长了!她还想着上辈子的大长腿呢!给她长成个娇小玲珑算咋回事儿?难不成还指望她小鸟依人!?   看看卢海的长腿,再看看自己的腿,顿觉得短粗,没有粗但也很短。裴芩很郁闷,决定的以后天天到肉铺买了大骨头炖汤,隔三差五买鱼炖汤。回头再买两头奶羊放在作坊里养着,没事儿喝喝羊奶。她一定要长个!   等过了又一年的腊八,吃了腊八粥和腊八饭,就是方氏的周年祭日了。   姐弟几个又戴上孝,请了孙铁柱帮忙,接待了方家,冯家,邹家,还有常员外派的管事,王家派的管事,赵员外和孙里正也都过来随了纸份子钱。   镇上孙大顺家,孙全亮家,熟识的都慰问了。   一众人赶到后山村的山上,烧纸上供,祭祀方氏。   方婆子是长辈,本不该来,平常给方氏烧个纸钱也就算了,这样的日子不能上坟,就在家里跟孙婆子讲方氏之前的事,说的两人都不停的抹眼泪。   坟前也是哭声一片。   裴芩平静的走完所有仪式,也没有滞留,就带着众人回了镇上。   后山村也都知道方氏今儿个一周年祭日,等裴芩她们路过时,就在外面看着,悄悄议论哪个是王家的人,哪个是常员外家的人。一周年祭日虽然没有大办,但来了这么多人,也真是给方氏脸上增光。   吃完了饭,其余人都送走了,方婆子和余氏,方慧他们都没有走,因为再过三天就是裴芩十五及笄了。   裴芩不打算过,让方婆子她们也都不用费心。   “及笄也是大事,虽然赶上了一块,但也总要过的!”方婆子也不想看她委屈。而且裴芩翻过年就十六了,虽然现在家里的境况很好,但总要找一门稳妥的亲事,等出了孝期,她也不小了,总要提前准备打算着,可不能出了孝期再说,那就晚了。   “随便梳梳头,绾个簪子也就是了!”裴芩不想操办不想过。每每想起她只有十几岁,她都满心的违和感。   方慧听着眸光微闪,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帮她梳头绾发的。   余氏也在想裴芩的亲事,她长得像她娘,清秀标志,又聪明有能耐,总要找个好的,配得上她的。她们见识短,认识的人也都有限,她心里的打算,常家的小少爷在这边住着,那可以拖常家的人帮忙说个亲。   她心里惦记着这事儿,看方慧的举动,就有些怀疑。   赶回家的路上,余氏就跟方婆子说了她的想法,“芩儿姐弟的事,咱们可一定要当紧的操着心,不能让那裴家的人钻了空子。”   “那是不能的!你爹也想着这事儿呢!”方婆子可不容忍老裴家再算计裴芩的亲事,“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认识的人毕竟少,都不匹配。还是让你爹拿个主意,看能不能找常员外家帮忙,或者是镇上的赵员外家,请他家帮忙,应当也不会推辞!”   “那就回家跟爹商量一下吧!”余氏点头,她还真有点担心,冯波再过五天也十五生辰了,却一直没有说亲。若二姐真起了这个心思……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常咏麟给冯波在县城铺子里找了个前途不错的活儿,他还不愿意,非要待在面馆里。这事可不好!两家随是表亲,亲上加亲也好听。可冯波跟芩儿……实在有点不相配。   俩人的谈话,让赶车的方立急的不行,看余氏那么蠢,把裴芩那样的媳妇儿往外推,就有些怒愤,忍不住道,“芩儿要是真高嫁了,很有可能过不好呢!再说她也不像攀高枝的!她天天教给大郎练武,说不定俩人情投意合呢!”   这话让余氏和方婆子都吃了一惊,余氏随即就摇头,“芩儿一直拿大郎当弟弟,和芫儿她们是一样的!不可能的!”   “有啥不可能!咱大郎是长得差,还是不会读书!?你对她们姐弟那么好,以后肯定比对亲闺女还对她亲!以后大郎要是考了功名,做了官,那她就是官太太了!有啥不可能!?”方立忍不住连问两遍,他可是早就看好的这门亲事,“芩儿没了娘,爹又那个样子,要是再嫁个有恶婆婆的,这日子还咋过!?真到了咱家,咱可都是至亲,还不是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方婆子听他说了一番,也颇有些动心。要真是大孙子考中了功名,以后有机会做官,芩儿嫁过来,委屈是肯定不会受的!也没啥勾心斗角,婆媳闹腾的。虽然他们家也就是乡下人家,但的确是舒舒服服的小日子。   余氏皱着眉,“这事我觉得还是不成!芩儿压根没那个意思!她现在开着铺子,办着作坊,还种着番薯,眼看着的封赏在上头等着。真要硬结亲,还让人骂我们贪慕外甥女的家财!最后亲没结成,反倒也不亲熟了!”不是觉得自家儿子不好,而是俩人明眼一看就知道没可能。冯波不行,她家大郎也未必就有那个能耐。   方婆子左右摇摆,犹豫,“家里的家财,以后肯定都是文东的!咱们又不图那些!”   “难保别人会这么想,芩儿姐弟会这么想!”余氏说着抿了嘴,还是不能让方立乱来,回家和爹商量下。   方婆子皱着眉,也拿不定注意。   方立气的脸发青,余氏这个娘们儿,一向都是胳膊肘往外拐!   回到家,方立不等她动作,就打发她去干活儿,他去找方老秀才说结亲的事。   方老秀才听完他说的,一口回绝了,“这亲事不合适!咱们都往外走,尽量都结了强亲,话不是你说的?芩儿的造化不小,我明年就为她的亲事跑跑!大郎就安心的念书,亲事可以晚些时候考虑,考个功名再说!”要是春季种番薯,那夏番薯和秋番薯就推广起来了,最迟年底,就会有封赏下来。芩儿到那时十六,有母孝在身,晚一年也没啥。有了封赏,亲事绝对不成问题的!   “爹!?”方立没想到他态度那么坚决,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就一口回绝了。这比回绝冯家还要利索。他可是看了很久的,这门亲事。哪能就让裴芩这金蛋蛋落到别人家里!?   余氏本来就不同意,方婆子左右摇摆犹豫,听方老秀才一口拒绝,并且已经有了规划打算,也就不再想裴芩嫁到自家来的事。   家里的人都不同意,只有方立,他就有些焦躁。   等方辅沐休回来,拉着他说话,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帮他说话。他现在有秀才的功名,爹娘都比较看重他说的。   方辅也不赞成,说让他听爹的话。   镇上学堂也沐休了,方立就想跟大儿子直接说他的想法,这事,只有他才是全心全意为大儿子考虑打算的。问他平日和裴芩一块,让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裴芩哄住了。   方留明惊的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看着方立。   “大郎!虽说你大姑死的惨,可你爷爷奶奶这两年心里偏重她,一心想着给外孙女找个高门户的。可他们不想想,大外孙女虽然有能耐,可名声不好,又没有爹娘教养。不过是走了运,搭上了大户人家,种了番薯。真要嫁到大户人家,她那脾性,肯定没她的好日子,只有个富贵有啥用!?”方立语重心长的跟他道,“不如你,相貌人才也都对得住,将来考了功名,她就是官太太,咱家也会对她好!总比那把她当外人的恶婆家强百倍吧!?”   方留明看着他,觉得他爹想的实在简单。这小一年来,他看表姐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之前说过早上起来背书,晚上可以练武。表姐直接拒绝了,说是晚上要指点学问。   文东表弟的学问虽然很好,但常小少爷却没学的多精进,学的也不像他们平常的学问。常家把那么一根苗子放在表姐那,还时常送东西来。要么就是常小少爷学了东西,没有露!而且,让他娶表姐……方留明简直无法想象。   他忙解释,“爹!表姐对我不错,也只是拿我弟弟!表姐教我功夫,有时也会侧面提点我学问上的事,我对表姐也很是崇敬!根本没有那一回事儿!爹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表姐,他之前想过,她那样厉害的人,以后得找个啥样的夫婿才能配得上她,站在她左右!?但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就对了!   方立脸色发青,“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没有出息!?”   “爹!这不是出息不出息的问题!”方留明无奈道。   方立不管,他就是想让裴芩嫁到他们家来。   可方留明不听他的,而且他更敬重爷爷方老秀才,听方老秀才的想法,方留明觉得和他想的一样,没在家里多待,又回了镇上学堂。这次沐休完,再过几天就是年假了。   裴芩也正式满十五岁,及笄了。   方慧在家里跟冯波要了那支银步摇戴在身上,说是要给裴芩梳头绾发。冯守兴看她还没死心,有些担心得罪了方家那边。   一大早,裴芫和裴茜起来做饭,姐弟几个都给裴芩恭祝了生辰,送了礼物。裴芫用沈颂鸣送来的兔子皮,做了件崁夹。裴茜做了条裙子,虽然改了几次,但总算做成了裙子。   裴文东自己雕刻的一个木雕,他雕不成人,就刻了个小小的面摊。常咏麟有钱户,不仅衣裳料子,镜子梳子,还有一对镂空银镯,常老太太还赏了支白玉簪。   早上几个人煮了鸡蛋,陪着裴芩一块吃了寿面。   方慧早早的就过来了,一来就笑容满面的跟裴芩说,她作为小姨,给她绾发梳头。   余氏虽然也想,但毕竟方慧已经提出来了,她是二姐,也不好跟她争抢。反正不管她有没有想法,都是不成的。   乡下人家的闺女,及笄也是简单的,就是裴芩这,早先就知道的,倒来了些人。   方慧很麻利的给裴芩梳头绾发,“小姨也没啥能送你的,这个簪子,就给你戴吧!”说着,拿出冯波买的那个银步摇,往裴芩头上戴上。到时候只要说她戴了儿子的簪子,这亲事就跑不掉了!   ☆、第九十章:黑暗料理什么鬼   旁边裴茜一直在等着,她不喜欢方慧这个小姨,觉得她心里都是算计,没安好心。也不喜欢她给长姐梳头。   看她给裴芩绾了头发,拿个银簪子就给裴芩戴,她一把拽住她的手,拉开,把手里的碧玉簪插在裴芩头上,不客气的说道,“早就准备好的碧玉簪,干啥还戴银的!”   方慧眼看着银步摇都插到裴芩头上了,没想到竟然被裴茜冲上来给拉开破坏了,银步摇拿的不稳,也掉在了地上,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难看起来。   转瞬间,裴芩头上的银步摇换成了碧玉簪。   方婆子和余氏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裴茜有些不懂礼。就算平常说话掐尖了些,这个时候也不该上来打断。   方慧不好当众喝斥裴茜这个外甥女,但她的行为的确无理的很,张嘴就道,“茜儿!及笄礼的规矩哪能打断!”   裴茜才不怕,只不过今儿个长姐及笄的日子,她不想顶嘴,把气氛搞坏了,就呵呵道,“之前就说了,长姐及笄的簪子早就准备好了的,自然是给长姐戴上了!”那破银簪子哪能和碧玉簪相比!而且这碧玉簪还是沈颂鸣送给长姐的。   方慧脸色发黑,赶紧弯腰捡起银步摇,“茜儿是嫌弃小姨送的簪子是银的,不好,看不上眼!?”   方婆子微微皱眉,看裴芩头上的碧玉簪。那簪子通体碧玉,玉色莹润通透,簪头雕着鱼戏莲花,看着就不凡。   余氏笑着打圆场,“二姐!小娃家家的,也不懂的及笄有啥规矩。我看这碧玉簪倒是也衬芩儿,既然是她们姐弟提前准备好的,那就用这个好了!娘和我,我们都送了首饰,芩儿也不能一下子全戴上,以后换着戴,有的是时间!”   她都这样说了,方慧也不好当众发作,可是心里不甘,就笑着道,“这碧玉簪是好看,不过单戴一支也太素了,芩儿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多戴一支吧!”不死心的拿着银步摇又往裴芩头上戴。   裴芩微叹,“这银步摇看着眼熟,小姨就这么往我头上戴?”   方慧给她插簪的手就顿住了。   裴芩站起身,看方慧的眼神有些冷。   气氛有些凝住,方婆子一众人都看的不明所以。   孙铁柱想到邹兴身上一直揣着却没打算送出去的木簪,看着方慧,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这是表明心意的簪子,被拒绝了,想拿着给小裴戴了,让她有口说不清,为了名声必须得答应嫁他们家去,真是卑鄙!这还是亲小姨,就这么算计小裴,狗屁的亲戚!   方慧见她竟然认出来了,心下有些着急,就解释,“这簪子是我前些日子买的,就算不值啥钱,也是一份心意。”   看裴芩面上还笑着,眼神却明显冷下来,余氏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簪子芩儿认得,难道是之前冯波……   方老秀才多精明的人,况且之前方立也跟他说过方慧要给冯波娶裴芩的事,看这个情况,冷抿了嘴,两边的法令纹更深,显的严肃冷沉,瞥了眼冯守兴,缓和了声音道,“既然这簪子多,那慧娘就换成两块料子吧!都送一样的,别的倒短缺了!”   看他都发了话,方慧也知道他看穿了,心里焦躁着急。爹知道了,肯定会骂她,勒令她不准再起结亲的心思。可他孙子几乎成天往裴芩跟前凑,就不准许别的人沾边了。   但这会方慧也不敢多表现出来,她最担心的,是裴芩气恼了,那以后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跟他们家来往也不亲络了。当即就应了声,“既然都送簪子,那我就改送料子吧!”忙把簪子装了起来。   裴芩瞥她一眼,没有多说啥。   阮氏就笑着转移话题,说起裴芩头上戴的碧玉簪,“看着就莹润透亮,不像是凡品,是在哪买的?”   谁知道沈颂鸣在哪买的,给她做及笄礼物撑面子的。裴芩只说在‘府城’买的。簪子这东西在古人眼里,是不能随便乱送乱收的,不像他们现代人。   另有一支白玉簪,常咏麟奶奶,常老太太赏的,也不是那劣质的,玉质一看就是顶好的东西。   方婆子欣慰的笑言,“芩儿成大姑娘了!也是该有两件像样的首饰了!”   裴芩是只要能吃饱吃好干自己喜欢感兴趣的事就行了。   方芳看的眼馋,那些首饰和料子看着就是好的,她就只有绒花和两个银头花戴。想着跟表姐借几天戴,不过她同不同意?   一说做饭吃饭,裴茜就赶紧把所有的首饰礼物啥的,全部都收了起来,锁进了箱笼里。   孙婆子和邹氏都说不让裴芩今儿个下厨,和裴芫早早就把菜都预备了。   余氏和阮氏也拦了要下厨的方婆子,妯娌俩过来帮忙。   外面裴宗理和朱氏又过来了,拿了一支银鎏金的凤头钗,一对银镯子,一对银珠耳坠,三四块绸布锦缎的料子,还有几盒吃食,来给裴芩过及笄礼。   开了门,裴宗理看着清秀标志的大闺女,想到前些日子偷偷定下的亲事,总觉得心虚,“芩儿!我们就是来送点东西给你及笄,也不留饭,只要你把东西收下,这是爷奶,是当爹的一片心意!”   这次的东西可都是好的,还那么多,上次这个小贱人看不上,这次的东西,她保管看得上!朱氏心里叨骂着,又很不舍得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他们花银子买的,可总算到了他们家,到了她手里的!   方婆子两眼怒恨的盯着,咬着牙,“我看你们只有驴肝肺!”因为是裴芩及笄的的好日子,怕朱氏真骂起来闹事扫兴,没有多说。   朱氏阴恨的盯她一眼,嘴上没说话,心里也不住的骂老逼贱骚货。   裴芩目光扫了眼裴宗理展示出来的那些华美的首饰和衣裳料子,冷笑,“裴二老爷忘了吧!你的原配刚死一周年,老娘还在孝期,就能穿戴花哨鲜亮!?”   裴宗理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我没忘…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立马穿戴的。”   “如果你们真聪敏,不应该再来找老娘的!”裴芩冷哼,一脚踢到大门上。   嘭的一声,大门瞬间关上,把裴宗理和朱氏关在大门外。   朱氏阴沉着脸,张嘴就想骂,但想到他们来不是加深矛盾的,但不骂一顿,难消心头之恨,就拔高了声音,“我们是来送东西,给你过生辰及笄礼的!你个死丫头竟然把奶奶和当爹的关在门外,你就不怕别人骂你不孝,戳你脊梁骨!?”   方婆子要上去跟她对骂,“这样得招来多少人!?到时候肯定会对芩儿名声有影响的!”   裴芩抬头看天,反正她的名声也不是好的。   “理他们作甚!戳谁的脊梁骨还不一定呢!”方老秀才沉着脸道。   方婆子很不忿恨恼,恨不得诅咒老裴家断子绝孙,过不下去,去要饭才好!   余氏拉她,“娘!咱还是赶紧做饭吃饭吧!他们见了看热闹的人,要是还顾着一点点脸,自然会走的!”   果不其然,镇上的人都知道番薯改名了,不叫番薯,改叫红薯了,是知府大人改的。现在县令大人和知府大人都找裴芩说了红薯的事,这以后不可限量。老裴家把方氏逼死,把裴芩姐弟几个大冬天赶出来的时候不说,现在又恬不知耻的贴上门来,不过就是想占便宜,抢功劳!   看来人指指点点的,裴宗理觉得有点受不住,在外面叫裴芩,也没人应,还有裴茜骂他们不安好心,想抢功劳,暗地里使坏,害她们,忍受不住,也不一直等着,赶了马车离开。   “他们老裴家,没一个好种!”方婆子依然气恨。   方婆子几个也应和两句,说完,几个人又自行笑起来。你炒菜,她切菜,她炖汤,我烧锅,很快就拾掇了两桌子的饭菜出来。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方慧,孙婆子邹氏等人陪着裴芩姐妹坐了一桌,方老秀才带着儿子孙子,和常咏麟裴文东,孙铁柱,冯守兴冯淳他们一桌。   大家说说笑笑,每人再提簪子的事儿,方慧坐的离裴芩远,给她夹了块鸡腿肉,也没见她给个热热的笑脸,话也不敢多说,心里忐忑的吃完了饭,就立马到镇上布庄扯了两块衣裳料子,拿过来给裴芩。   裴芩收了料子,谢过了她,让裴芫拿出准备好的点心回礼,送走了一众人。   裴芫回头就小声问她,“长姐!那银簪子你眼熟,是不是之前见过的?”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是那个冯波上次跟长姐表白的时候送过的吧!?果然是没安好心,想把长姐名声搞坏,好嫁给他们家,占我们的家财呢!”裴茜怒哼一声。   裴芫气的脸色阴沉,“她还是小姨呢!竟然这么算计我们!”   “她是啥小姨?之前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受欺负的时候,她可是问都没问过我们!看我们能挣钱了,发家了,就跑来献殷勤,算计我们!我早就说他们没安好心!”裴茜拉着脸道。   裴芫想到寒衣节的时候,方慧特意跑过来烧纸,说她多心疼她们姐弟啥啥的,而大舅母却根本没张扬,自己跑去娘的坟前烧了纸,要不是她们和小姨一块去,都不知道。   “行了!以后能交的人就交,不能交的人就让他们圆润的滚蛋!”裴芩从来不纠结跟人结交的事。也可能一直是别人结交她,主动权都是在她的手中。   裴芫皱紧眉头,“说是这样说,可冯家毕竟也是亲戚……”   裴芩看了眼天,“还有方法,叫表面功夫,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裴芫释然的点头。   裴茜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冯家的人都太奸恶了,还小姨,狗屁的小姨!就知道算计她们!能不来往,她是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来往!   “好了!你们收拾剩下的吧!我要去看酱油了!”裴芩现在的心思都在酱油上。   卢海一句话不多说的跟在她后面,履行贴身保护的指责。   出了太平镇的方老秀才,叫住了方慧和冯守兴,让他们到方家村去一趟。   方慧脸色难看,不想去。   方老秀才就下了车,背着手到一旁几个大人说话。   方慧不满的抿着嘴,“爹想说啥,我都知道,我是想让大郎娶芩儿。你为孙子考虑,我也为我儿子考虑!再说,芩儿嫁我们家,我可是把她当亲生闺女待,大郎也对她,我们家就算不如那些有钱人家,可她真要攀了高枝儿,看着享一时富贵了,到后面比谁都惨!我也是为她考虑了的!”   冯守兴看着方老秀才黑沉难看的脸色,回头扯了扯方慧,让她少说几句,毕竟他是岳父大人,当爹的。他们家的地挂在爹的名下,这些年也没收过税粮。要是惹了他,也不好。   方立虽然没有放弃,可他坚决不承认,“二姐可别乱说话!芩儿的亲事,爹早有打算!她是个有造化的,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匹配的!啥爹是为了孙子,爹可是说过,不会亲上加亲!要结亲也是往外扩,结几门强亲,互相帮扶,才能枝繁叶茂,发扬壮大!不然拿啥跟老裴家和那个钱家斗!?”   “你要没想法,会把留明送到镇上学堂吗?还天天跑过去找芩儿,难道不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方慧性子要强,跟弟弟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二姐说的这是啥话!?留明送去镇上学堂是为了念书的!他去了这小一年成绩也的确提升了不少!去找芩儿更是没有的事!不过都在镇上,表姐弟兄妹之间,互相照应一下,哪有二姐想的那么龌龊!”方立可不让她说,这事连儿子都不支持他,为这事,他还心里正憋气着呢!   “你们不龌龊!你们能想,我们就不能想了!”方慧恼怒的脸色涨红。   “慧娘!这事你爹早说过,我们三家只要关系好,不需要亲上加亲!芩儿也不会嫁给冯波或者留明了!”方婆子低喝了她一句。   方慧红着眼,心里恼恨难平,“我就是想给儿子娶裴芩!别人都能想,我们家凭啥就不能想!?”   “你们真想结亲,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提亲,为啥要拿簪子去算计?”方老秀才冷声责问。   方慧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心里既恼恨裴茜多事,又恼裴芩竟然认了出来,当众给她难看。   余氏叹口气,想到闺女好吃惹麻烦,裴芩直接拒绝闺女,一直不跟闺女亲近,大儿子听话懂事,又是叫去吃饭又是教功夫指点学问的,嫉恶如仇一样。二姐这样算计,只怕芩儿心冷,对冯家以后也只有面子情,难修复了。   “提亲被拒绝了,那就不用在多想,堂堂正正来往。你现在倒是再堂堂正正来往个试试!?”方老秀才也不多说,直接大步朝牛车走去。   方立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这下就少一个抢亲事的人了!   “慧娘!你想岔了!这事行不通,就别再多想了!”方婆子也对她算计裴芩的事心里不悦,都是自家亲戚,干啥非得做这样的事,反倒亲戚变仇人!?   方慧看着他们走远,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冯守兴叹了口气劝她,“慧娘!算了吧!她们愿意攀高枝,就让她们攀去吧!要是两边都闹僵,对咱们没一点好处!”   方慧怎么甘心。明明就可以的,只要几年光景,大儿子就成地主了。可现在,裴芩不愿意,还又娘家只想自己,还打压他们!嫁给方留明,她裴芩就不怕,成为下一个方容娘!?   裴芩可压根没那想法,若不是方留明不讨厌,余氏之前也接济过方氏她们,也不会教方留明。   大门又被敲响了,裴茜跑过去开门,外面的人是坡脚断了腿的张庚山。他洗漱干净了,起色也好了些,看上去也慢慢显出了真是年龄。   “你有啥事?”裴茜问他。   张庚山端着一小筐子递过来,“我们公子听裴大小姐生辰及笄,也没有银钱置办像样的礼物,就包了这些饺子送来给裴大小姐恭贺及笄!”   裴茜诧异了下,掀开盖的布,里面满满一小竹筐的饺子,蒸好的。她回头叫裴芩,“长姐!”   听张庚山来送饺子,裴芩也有些意外。那个瞎子竟然还会包饺子?他看得见剁馅儿擀皮儿吗?见张庚山还等着,裴芩伸手摸了一个扔进嘴里,脸色顿时僵住,“你们是不是没盐了?”   张庚山皱眉,“裴大小姐!就算饺子有点不咸,你还可以就菜蘸蒜汁,一样好吃!君子远庖厨,我们公子以前可不会做这些的!”   “的确比咸的难下嘴强些!”裴芩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张庚山见她收了东西,只简单一句谢了,抿了抿嘴,转身瘸着腿回作坊。她对公子也没啥大恩,反倒是公子教她弟弟念书练武的,竟然还给她包饺子恭贺。要他说,拿出一点钱,随便买点啥送去也就是了。   之前整个北直隶的闺秀千金,哪个不是天天盼着念着公子能跟她们说句话,更别说送东西了。要是谁家小姐收到了公子亲手包的饺子,还不幸福的要晕过去!?想到如今的状况,张庚山神色黯然,拖着腿,回到作坊。   墨珩正在屋里拆字,开着窗子和屋门,冷风灌了满屋。听张庚山回来,抬起头,“收下了吗?”   “收下了,公子!裴大小姐很高兴呢!当即就吃了一个!”张庚山笑着跟他道。   当即就吃了一个,是尝尝他包的饺子能不能下嘴吧!?墨珩能想象到她嫌弃的样子,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他纵然眼睛瞎了,也是能做好一件事的。   裴芩把那些饺子和辣白菜一块炒了。   在一旁看着卢海实在忍不住,嘴角微抽。饺子炒辣白菜,这是个什么吃食!?   “面条能炒,饺子也是能炒的!”裴芩之前可还造出过不少黑暗料理呢!这饺子炒菜,还是其中比较好的,至少挺好吃的,吃完不会拉肚子,食物中毒啥的。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几个都囧囧的看着那用大盘子盛着的炒饺子。   “开吃吧!”裴芩说着,先夹了一个饺子吃,边咬边点头,“这么一炒还是挺好吃的!要不是里面的肉馅儿不够劲道成块,切成半炒会更好吃。”   她们想象不出那该是一道啥样的菜。   之后,裴芩突然喜欢上了炒东西吃,炒馍花,炒饼丝,炒面条,炒汤圆,炒丸子,炒馄饨。   前面的裴芫她们还能接受,但炒汤圆和炒馄饨是个什么鬼!?   看她们满脸的抗议,裴芩白她们几人一眼,“这就受不了了?老娘还没给你们做个辣椒炒月饼,橘子炖鸡块,西瓜炒鸡蛋呢!”   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绿,那些东西…能…吃吗?不会吃出毛病来!?   裴茜连忙道,“长姐!你不是说酱油快能出来了吗?这些天你就看着酱油吧!做饭的事,我和二姐来就行了!”她要是真不靠谱起来,还真可能给她们做来尝尝。   “是啊!长姐!茜儿还要练厨艺,你之前说熟能生巧,她平常都不做,可练不出来的!”裴芫也忙应和道。   常咏麟添了嘴唇,“我想尝尝!”   裴文东一把掐住了他,“长姐!酱油做出来了,能做啥样的菜啊?”   “酱油做出来,那能吃的菜就多了去了!红烧肉,红烧鱼,红烧鸡鸭排骨,大肠猪蹄等等等等。”裴芩守了几个月,一直小心的看着温度,差不多已经能提取酱油了。   “我想吃!”常咏麟道。   “小吃货!等着!”裴芩终于放过了做饭,把厨房交给了裴芫和裴茜。   看俩人殷勤的做饭,收拾厨房,裴芩笑着点头。这才对嘛!哈哈哈!   裴芫怕裴芩突发奇想,给麻酱烧饼里面也加点别的料儿,把烤麻酱烧饼的活儿也接手过来。   裴芩就专心在家提取酱油,头一道,第二道,一直提到第四道。捣鼓了几天,终于提了一大坛子的酱油出来。   “这就是酱油?咋这么黑啊?”   “这也不像是油啊?都是水熬出来的。”   “肯定是油,不然干啥叫酱油!”   几个人围着坛子,你一句我一句的。   “废话少说,去割肉!咱先做上一顿肉来吃上一顿!”裴芩拿着银子,领着裴文东和常咏麟出了门,直奔肉铺。   买了五花肉,大肠,猪蹄和鱼,又捎了一堆大骨头。   回来裴芩就一头扎进厨屋里,乒乒乓乓的忙活来了。   红烧东坡肉,红烧大肠,红烧猪蹄,红烧鱼,红烧冬笋。除了大骨头汤是乳白色的撒了葱花香菜末,一桌子菜全是红烧,一眼看过去,一片红。   裴芩颇有些意犹未尽,“明儿个再做红烧鸡。”   几个人都不太敢下手,还是常咏麟先拿着筷子吃了一块红烧东坡肉。肉刚一入口,就瞪大了眼,直点头,“好吃!好吃!又香又好吃!”一整块都塞进了嘴里,塞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裴文东也夹了一块,长姐做的吃食,虽然有时候……奇怪了点,不过她们吃了这么久,也没吃出啥毛病来。夹着肉一口塞进嘴里。红烧肉入口,他的脸色也变了。   裴茜赶紧吃了一块,“好吃!这就是红烧吗?果然红红的!看着喜人,吃着也好吃!”依次把几个菜都吃过来一个遍。   裴芫吃完也一脸欣喜。   一桌子的菜,几个人竟然吃完了,都撑得捂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   常咏麟喊他小厮去买消食茶。   这边卢海也一口一筷子红烧肉,吃的不含糊。   卢浩边吃边跟妹妹说话,“怪不得沈少爷要让咱们千里迢迢跑来保护她。”她要是没有过人的美色,那就肯定是有过人的脑子。   卢海没有反驳他,有些默认的态度。心里觉得裴芩有时候也挺抽的。   裴芩正在发愁,她不知道沈颂鸣那货是在京城过年,还是回了济南府,酱油不知道送到哪去。问了卢海,她直接冷冷回一句‘不知道’。   卢浩笑着跟裴芩出主意,“裴大小姐可以两边都送些,这样总有一边沈少爷能收到的!”   裴茜虽然不舍得,不过也赞同卢浩的说法。   “哪有那么多酱油!就送到济南去!”裴芩不同意都送,她也就只得了一大坛子,撑不多久的。   “那为啥不送到京城?颂鸣哥哥要是在京城呢?”裴茜道。   裴芩瞥了她一眼,“济南离得近,路费便宜。”   裴茜吸了口气,不说话了。   裴芩用小号的坛子装了一坛子,密封了口,找了一家回济南过年的夫妻,给了些钱,让他们把酱油送到济南府衙去。   裴文东也拿了一罐子酱油,去墨珩那的时候,给他们主仆送过去,让他们烧肉或者烧菜。   墨珩看不见,只能靠想象出他们形容的红烧颜色,就是吃在嘴里,味道很特别。这一年来,他一直口味清淡,这红烧的五花肉,倒是能吃上几块,不觉得油腻。   很快就是年关了,酒楼里要的酒鬼花生和糖炒花生都加量了,有人知道是裴芩做出来的,甚至看见她去送货,拦了她想要定一批自家过年的时候用。   原阳县的花生是被裴芩买绝了的,要不是王家一直从外地调运了花生过来,裴芩也没得卖了。快过年了,家里也忙,裴芩直接拒绝了。只给王家和常员外家,糖炒花生酒鬼花生各三十斤送去。吴栋思和赵员外家,各十斤送去。   看她往各家送东西,赵俊超也在街口拐弯处拦了她,彬彬有礼的拱手作揖笑道,“裴姑娘!在下赵俊超,在县学和方辅结识,听过裴姑娘。想买一些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家里过年时吃用。”   特意说了他是和方辅认识的。   裴芩微微挑眉看他。   赵俊超又笑道,“我小叔是县衙的刀笔吏,见裴姑娘给县令大人送了有十斤,我们不需多的,一共十斤也就行了。”   裴芩对刀笔吏的认知有些歧义,一词一句定乾坤,他们是最会颠倒黑白的人。她也相信啥人都有坏也有好。但这赵俊超张口就摆出他小叔是衙门的人,“想干啥?比权势来了?”   赵俊超没想到她会这样接话,笑着摇头,“自然不是,裴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买些花生而已。”   “不卖!”裴芩直接赶了驴车扬长而去。   赵俊超脸色有些僵硬,神情微冷。这裴芩只看着常家的富贵,王家的昌盛,却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们家的底儿来!   裴芩回到家,把家里剩余的花生都做了出来,天天拉到集上卖。就用牛皮纸包着,谁要买,就拿以包,把钱放下。   裴芩要烤麻酱烧饼,裴芫要炸红薯丸子,裴茜帮忙看着两边的火,兼打下手。   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也早在镇上打出了名头,过年了,家里都不缺那俩钱,就给小娃儿买上一包糖炒花生,给家里的男人们买上一包酒鬼花生,过年摆上桌,也是一个菜。   年关,镇上天天逢集。学堂里放了年假,常咏麟回了家,裴文东也出来帮忙摆摊。   姐弟几个一天也能进账一两多银子。   不过年前的集不多,是腊月二十开始的,也就十天。   姐弟几个一直卖到年三十,快晌午了,才收掉摊,回家包饺子过年,去给方氏上坟烧纸送饺子。   又把山上抓的竹鼠拎了两只大的,抓了一只野兔子,年前给方家送去。   孙铁柱家也送了一只竹鼠和一只野兔子。   知道裴芩喜欢吃羊肉,拎着两只竹鼠回家的邹兴,见村里有人杀羊,跟家里商量了,买了一只羊腿送过来。裴芩教了他们冶铁,打的手摇脱粒机,也卖的不错,今年一年做的东西,赚了六七十两银子。   裴芩家的猪肉,是孙铁柱包了的,一个后腿,三十多斤。   这时候的猪是黑皮猪,都是家养的,肉很香,也好吃。裴芩都收着了。至于王家和常员外家送的野味干货,她收的更不手软。   加上卢浩卢海带过来的,沈颂鸣让送的干果啥的。   姐弟几个归拢了下,吃不完。商量后,打包出来两份,一份分给面馆干活儿赵氏妯娌和孙全亮家,一份给墨珩主仆送去。   张庚山吃着那些干果干货,一下子就红了眼,“公子!这是京城的土产!又到过年了,公子却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面孤苦……”   墨珩脸色阴冷,周身气息也变得凝固。   张庚山不敢再说,别过头,悄悄抹了眼泪。   封未把东西端走,“公子!奴才和庚山,和公子一块吃饺子吧!”   墨珩却想去裴芩家里看看,过年了,她又在捣鼓什么吃食。这两天定是要剩不少饺子,她是不是还要炒饺子吃?   想着这些,墨珩缓缓吐出一口气,“把饺子炒一炒吧!掺辣白菜。”   封未和张庚山脸色都变了变,不过还是听从吩咐,炒了饺子。墨珩却觉得不好吃。   很晚了,墨珩听着风声,拿着竹棍,摸到了镇子上。不知道哪是柳儿巷,就只能闻味儿,今儿个年三十,她们肯定做了红烧肉。   但家家户户包饺子做肉,虽然味儿不太一样,但各种浓香飘着,很厚重。   墨珩在几个巷子里转了小半时辰,心里戾气越来越重。从瞎了眼睛之后,他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这么强烈的希望他的眼睛能复明。   他拿着竹棍来回在地上敲啊敲的,卢浩警惕,就上了屋顶,悄悄出来探查情况。   三十的晚上没有月光,星光倒是漫天浩瀚,可也找不见脸。卢浩离的近些,借着一户人家院子里灯笼的光,这才看清墨珩。他惊愣的睁大眼。这墨家的墨九公子,竟然藏身在这个地方!?   就在墨珩快压抑不住心中暴戾时,他终于摸到了柳儿巷口的榆树,缓缓换了口气,不用竹棍探路,他熟悉的顺着墙,一直走到裴芩家门口,停下。   卢浩看他竟然来裴芩家门口,拧了拧眉毛。难道这墨九和裴家姐弟认识不成!?   墨珩敲了门。   裴文东跑出来问了是墨珩,把门打开,奇怪他咋过来了。   裴芩看到直接白了一眼,“拜年用得着这么早!?”   墨珩心里奇异般渐渐平静下来,不说话,就站在院子里。   外面干冷干冷的,他又是一个人摩挲过来的,裴芫小声跟裴芩道,让他进屋喝点热汤,再让卢浩送他回去。   “还站在院子里装水仙!?”裴芩没好气道。   墨珩这才朝着热源的方向进屋来。   裴芫给他舀了热汤。看他喝完,也着实觉得他可怜。她们姐弟至少还有姥姥家,有家,能挣钱,身体健康。这个瞎子,也没有家,还看不见,虽然跟着两个仆人,但过年这样的日子,肯定孤冷过不下去。   墨珩喝完一碗汤就在一旁坐着,也不说话,一副要和她们守岁的样子。   裴芩把他当透明的,继续姐弟几个玩乐。   知道午夜,子时的更声响起,新的一年来了。   墨珩这才站起身,准备要走。   裴文东让卢浩帮忙送他回作坊。   门外封未等着,他是知道,公子有时不时摸到她们家的习惯。带着墨珩回了作坊。   卢浩想了下,等问了裴芩姐弟不知道他名字,姓氏,只知道是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瞎子,暂住在他们作坊。犹豫了两天,就给沈颂鸣写了信,说了墨珩在裴芩家作坊藏身的事。   沈颂鸣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十五元宵节了,当即就叫双喜给他收拾行礼,过完元宵节就出发去原阳县。   方慧正在裴芩家里哭。   过年的时候,去方家走亲戚,方留阳说到了稀罕的竹鼠和野兔子,说是裴芩送的,还问冯淳给他们家送了没有。   方慧就知道,裴芩和他们家疏远了。虽然过年也去了,客客气气的吃了饭,也没说啥,但元宵节的汤圆却也没了他们家的那一份,过年走亲戚只是面子情。   元宵节刚过,方慧就过来,拉着裴芩哭,说自己不放心她嫁到别人家去,再摊上个裴宗理那样的人,朱氏和陈氏那样的恶婆婆和恶毒妯娌,以后没好日子过。就让冯波务必对她好,把她娶进门,当闺女养着。没想到她听了别人谗言,误会他们,弄的连最亲的亲戚都不亲热了。   裴芩揉了揉耳朵,又掏了掏耳朵,听方慧哭了一歇儿,就鸟盾了。   等裴茜再去茅房找人时,她早已经翻墙出去了,正在大街上溜达。   几个小娃儿在砸熊儿河的冰面,她也过去凑份儿,拿着石子瓦片往冰面上砸,跟几个小萝卜吹嘘,她拿瓦片能在水面上打四个水飘儿。   几个小娃儿见过她玩滑板,都认识她肯定打水飘儿也很厉害,看她的眼神带着崇慕。   “小郎!过来!”张世千从巷子里出来,扬声叫。   其中一个小男娃儿扭头一看,就叫了声小叔,朝他跑过去。   裴芩扭头看了眼,想了想,就想起他是谁来。实在是他的眼神,有仇一样盯着裴芩,很难让人忽略啊!裴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呦!熊儿河壮士!想不想试试这熊儿河的冰啊!应该挺厚的,石头砸下去都砸不破,人砸下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哼!你别得意!”张世千怒哼一声,牵着小侄儿就走了。   裴芩耸了肩膀,在外面溜达了大半天,终于见方慧舍得从她们家出来了。   方慧心里别提多怒恨了,她说了那么多,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竟然还尿遁了,不想看见她。带着满腔的怒恨,回了家,和劝她放弃亲事,好好修复关系的冯守兴吵了一架。   裴芩正准备拿着酱油送到县里酒楼,就见双喜赶着车过来了。   下车来的,果然是沈颂鸣,“我把座钟和八音盒做出来了,还有点问题,你快来看看!”   裴芩看了下,的确不少问题,跟他讨论了大半天,吃了晚饭,把他撵去了客栈。   沈颂鸣看了眼卢浩,见他点头,在客栈安置下来,就趁着暮色去了镇外作坊。   墨珩正在闻那些酱缸,摸上面的标签符号,因为有几个字,不像是写错少笔画了,而是另外一种字。   沈颂鸣见真的是他,微微眯起眼,“真是没想到,名动北直隶的少年解元郎竟然躲在我家的作坊里!?”   ------题外话------   忙成狗,时间挤来码字,都么有时间回复评论了,俺对不起乃们┭┮﹏┭┮   ☆、第九十一章:应该多干缺德事   墨珩动作一僵,缓缓的转过身。   沈颂鸣之前见过他两次,不过都是前身的记忆中,只是听人谈论的时候,想起来,墨家的墨九惊才绝艳,十三岁便擢取乡试头名,成为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解元郎。又因皮相好,被人称为貌若仙神塞洛神,一直是北直隶各大名门闺秀心中佳婿人选。   只因墨家一次诡谲的家变,这位少年解元郎瞎了眼,废了身骨,被逐出家门,再无踪迹。   沈颂鸣虽然不知道墨珩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这样一个人,竟然待在裴芩的身边,不得不让他警惕。裴芩是什么样的人,身负多少技能,他是这个世上最清楚的人。都传言墨九已经惨死,可他如今却潜伏在裴芩这里。   墨珩能察觉到他如刀般警惕的眼神,沉默着没有说话。   “红薯推广起来,墨九公子应该明白,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也该另择他处隐居了!”沈颂鸣不许他这样的人太过接近裴芩。况且这么久,他竟然都不知道墨珩的事。难道裴芩看他长得美,被他的皮相迷惑,还打算金屋藏娇!?   “沈少爷多虑了。”墨珩不打算走,至少现在他不会走。   沈颂鸣看他的样子,拧起眉头,眼神也冷了下来,“你若是缺银子,我可以给你一笔,另行安置,保你以后吃喝不愁!”怎么莫名的感觉他像是甩钱给女人逼她离开自己儿子的富贵恶婆婆!?还是在儿子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进行的。   心里呸了自己一口,沈颂鸣拿出一叠银票,“一千两,足够你以后生活保障了!”   “我现在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留在此处,苟且偷生。”墨珩不会走的,冷声说完,就摸着酱缸,朝跨院去。   “墨珩!”沈颂鸣提高声音叫他,“此处是我的产业,我不希望你留在这里!”   “那我们明日便搬离作坊。”墨珩脚下不停,直接进了跨院。   搬离作坊?难道搬到镇上去,离裴芩更近!?沈颂鸣脸色黑沉,追上来,“你要怎样才肯离开原阳县?”   “该离开的时候,自会离开。”墨珩冷声说完,把跨院的门关上。   沈颂鸣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杀他,比如他的仇敌或者嫉恨他的男人!?他给人通风报信,让那些人来干掉他!额……为啥有种汉奸的感觉!?   可这墨珩真的不能待在这里,他若有心利用,裴芩那家伙极有可能玩不过他这多智近乎妖的,这些古人有的很蠢,但有的却很善权谋和算计,尤其墨珩又是墨家那种复杂家庭出来的人。   沈颂鸣翻来覆去大半夜,次一天去找裴芩,无意似的说起裴文东和常咏麟学武的事,“卢浩和卢海的武功都很厉害的,你要不让他们兄妹教他们练武吧!他们学的都有内力,总比你那拳脚功夫要厉害!”   “我已经帮他们找了人,都学快一年了!”裴芩摆弄着桌上的座钟,头也不抬的跟他说着话。   “就是那个叫封未的护院?他就算有两下子,也比不得卢浩和卢海,他们可是高手!”沈颂鸣继续劝。   “封未看着也不差,先学着吧!”裴芩随口道。   沈颂鸣很想摇晃死她,“他们主仆不定啥时候就走了,也不靠谱的很。有了师徒关系,以后有事也很容易受到牵连的!”   裴芩终于抬头,看着他发黑的俊脸,赞同的点了下头,“好像是这样。”   沈颂鸣白她一眼,“你又不蠢,难道看不出那主仆一身的麻烦,背负血海深仇的!?”他虽然不知道,但据说墨珩是做了啥事儿,才被打杀后,逐出家族的。他现在赖在作坊里不走,很有可能已经见识了裴芩的异常之处,想着利用她达到报仇的目的了。   裴芩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要把他们主仆赶走的。后来觉得有点缺德,就没这么干了!”   沈颂鸣沉默了下,“你上辈子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吗?”   裴芩可是行得正坐得端的,看着他挑了挑眉。   沈颂鸣忙嘿嘿笑,“不是的!其实,人无完人,裴老大你上辈子那么好的人,却英年早逝。这辈子的话,应该多干点缺德事!话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嘛!”   裴芩也这么觉得,“可那瞎子估计赶不走。”   沈颂鸣见她终于松口,不是看上了人家的皮相,想要金屋藏娇,顿时精神大振,“我是干啥的?就算泼皮无赖,我照样能把人给收拾了!”   裴芩却不怎么看好他。   果然,沈颂鸣看到张庚山收拾东西,要搬到柳儿巷租赁的院子时,顿时士气跌下来。他可不是让把墨珩从作坊里赶走,而是让他远离原阳县,远离裴芩!这样搬到柳儿巷去,岂不是适得其反,更接近裴芩了!?   住在镇外面的作坊,至少见人少,他一个瞎子还摸不着路。要真是搬去了柳儿巷,这墨珩可是有去裴芩家里的习惯,还不天天去!?   沈颂鸣有些气急败坏,“死瞎子!你的眼是怎么瞎的!?”   正拿着纸稿的墨珩抬头,‘看向’他的放下,“中了毒,无解。”   沈颂鸣翻了个白眼,“高手在民间!无解的也能治好的!我找人给你治眼,你离开汝宁府!”范围又扩大了。   墨珩沉默着,摇摇头,“如今这样,挺好。”   沈颂鸣呵呵,“你挺好,我很不好!”怒声道,“本少爷找人给你治眼睛,你能看见光之后滚出汝宁府!”裴芩那家伙就是一个移动核弹,要是被他利用,就出大事了!纵然他不相信有人能利用得了裴芩,可贤君不是还有宠妃吗!?枕头风一吹,她说不定就做一回昏君呢!?   墨珩面若寒霜,“你没那个本事。”   沈颂鸣还就不信邪了,当下就去找附近的名医,拉过来让给墨珩看眼睛。   裴芩和他一块来的。   墨珩没有拒绝,只神色微冷的由沈颂鸣和大夫察看。   大夫看过,摇摇头,说没治好的希望,这辈子只能当瞎子了。敷药针灸都没用了。   裴芩看着他如玉的精致脸庞,啧啧的叹息。果然老天爷给你关上所有门的时候,连窗户也关上了。   换了几个大夫,都都是摇头叹息着离开。   沈颂鸣却越来越自信,“墨九!你的眼睛,这世上怕是只有我才能给你治好了!”看这么多大夫,他总算弄明白墨珩瞎眼的因由了。   “你以前做过大夫?”裴芩问他,这货不是说他经商的吗?难道弃商从医了?   沈颂鸣看着墨珩冷笑,“我不是大夫,但却见过这种病。终于能确定你也是,我这还正好有方子,要不了几个月,我就能把你的瞎眼给治好了!”   “你真能把我们公子的眼睛给治好?”张庚山有些激动的问。   沈颂鸣挑眉,“反正也是瞎子,坏也坏不到哪去,不信试试!?”   “那就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裴芩在一旁道。   墨珩转头‘看’她,浑浊的双眸仿佛在动。沉默了许久,点了头。   沈颂鸣卷了袖子摩拳擦掌的,等要找药材时,才发现如今才正月,山上只有个别小苗,啥东西都辨不出来,顿时怂气。   裴芩拉了问他,“你是不是真的会治?别给人家乱搞啊!也就只剩那一张脸能看了!”   沈颂鸣黑着脸斜她,“我表弟和他一样瞎了眼,症状啥的都一模一样。我表弟都能治好,他会治不好!?”果然这货也是个看脸的,那瞎子有啥好的,不就一张脸能看吗?!   裴芩看他要炸毛,就笑,“好好好!你去试!”反正又不是她的眼。   沈颂鸣不满的哼了声,“现在想试也没有药,等三月我再过来!”   “好!”裴芩点头。   他一说到走,就这么痛快!沈颂鸣幽怨的看着她。   “你还有事没做完?”裴芩问他。   “没有!”沈颂鸣闷声道。   “还想吃啥东西!?”裴芩挑眉。   “不敢想!”别回头又一下子堆一桌子给他,让他一顿吃完。   裴芩哈哈直笑,“你可以三天吃完,或者打包带走!”   沈颂鸣还要回去做八音盒和座钟,反正他三月还要再过来,就问裴芩要生辰礼物,“我给你送的礼物多壮面子,也不见你戴!?”还是一根银簪子,虽然多了个玉头,也一样不好看。   “需要装逼的时候再拿出来戴吧!”裴芩转口问他要啥礼物,“先说好,我可穷得很,别要太贵的!”她还准备买地呢。   就准备给他随便买一个。沈颂鸣不满的腹诽,但除了吃的,也别指望她会做啥东西了,真弄个核弹啥的送给他,他还害怕呢!想了想道,“随便你买吧!不过要给我做顿好吃的!”   裴芩应下,送了他一支狼毫笔,又给他堆了一桌子的菜。实在是他的字,不咋好看。   看见那狼毫笔,沈颂鸣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你就不能不揭人伤疤!?这一年多我已经很努力在练了!”他好歹上辈子说过书法班,也就比前身写的差一点,一点点而已!   “别这么介意吗!不就一支笔!”裴芩笑笑的跟他说话。   沈颂鸣决定,吃撑这一顿他就走,“你记得红薯该育苗了!”   这个裴芩还没忘,她还准备跟顶头的人商量一下,把那片地也买下来,连着太平山都买下,都种上东西。   送走了沈颂鸣,裴芩的酱油被他打劫的就只剩下一小坛子。   “长姐!这些酱油还够我们吃很久的呢!”见她盯着酱油坛子神色不对劲儿,裴芫就宽慰她。   “嗯。”裴芩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她还打算把酱油拿去预售呢!现在试用品没有了,预售的事儿也泡汤了!   孙秀谨又过来,问春红薯啥时候种,和提前育苗的事儿。   沈颂鸣在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跑过来,但沈颂鸣刚走她就跑过来,让裴茜看她更加不顺眼。要不是盯着她们,咋赶那么正好!?不过这孙秀谨不过就是个里正的闺女,长得不好看,也就只会做做饭绣绣花儿,别的啥都不会,就算不安好心,也没啥希望!   “这事不是孙里正该管的吗?”所以,裴茜不客气的直接问。   孙秀谨眼里闪过一丝愠怒,看了眼裴芩,“我爹知道我和你们关系好,都是闺女家,就让我先来问问。”   “现在的天不行,还要再等些日子!下了春雨再说!”裴芩跟她讲。   孙秀谨点头,又笑道,“等红薯育苗,我过来给你们帮忙。”   “帮忙就不必了,育苗我们家自己会,不需要别人帮忙!”裴茜直接拒绝,今年育苗的红薯秧子可是准备要卖的。   孙秀谨脸色有些僵。   “育苗也简单,只要温度达到就行了。你们回头拿几块红薯回去,也可以试一下!”裴芩教她。   孙秀谨笑着道谢,没有多待,就走了。爹已经说过,沈少爷是知府的儿子,他们家这样的,只能给他做妾,还得她有姿色,能得了他喜欢宠爱。让她不要妄想,在太平镇找一个稍稍殷实的人家嫁过去,安稳的过日子。   她这样的只能做妾,那裴芩呢?她就攀得上那高枝儿了!?还是就准备待在原阳县,做个外室!?外室不如小妾,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却自打嘴巴!?   孙秀谨冷笑一声,就算种红薯得了封赏,也当不了知府家的少奶奶吧!沈少爷还是有功名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她还痴心妄想做官夫人!?   正月过完,二月二也来了,终于盼望已久的雨终于下来了,虽然不大,但多少能缓解一些麦田里的干旱。   雨后裴芩就让人在地里搭建了暖棚,把已经发芽的红薯育上苗,白菜地直接交给孙全亮,雇了人播上豆子。   孙全亮很不能理解,明明要种红薯的,为啥又种豆子去了。不过裴芩的地里倒是没有荒废,一季接着一季,也就听她的,等天稍暖一点,就种上豆子。   裴芩跑了好几天,太平山可以买,但山下面这边的田地却买不了,几家都不愿意卖。没办法,裴芩只好花了三百多两银子把太平山买了下来。   裴里正帮忙找了后山村干活麻利的村人,把该砍的树砍了,荆棘树丛都清理干净了,开荒整地。   又在常家庄头的介绍下,常员外作保,一千二百两银子签了一个一百多亩的小田庄,收麦子之前还是别人的,等收了麦子后,田庄就是裴芩的了,只先交了二百两定银。   裴茜翻着账本算账,去年上半年没挣到啥钱,都填在盖屋子上了。下半年,面馆扣掉利润,也就挣了不到四十两银子。糖炒花生刨除本钱,也就挣了二十多两;酒鬼花生挣的多些,也只三十多两;辣白菜倒是挣的多,有五十多两银子;卖红薯丸子麻酱烧饼的,都贴补家用了。邹兴家里送来了二十多两银,除去盖作坊和暖棚的,一年她们也只剩不到一百两银子。   “加上那个一千三百两,一共是一千四百两。现在有一千四百零几两。买天平山是三百一十六两,田庄是一千二百两,需要一千五百一十六两银子。你山上还要种葵花,得买葵花种子,二十两都不够。家里还要花用,另外的一百五十两上哪弄!?”裴茜算完,两条眉毛已经拧在了一块。要是小数目,她们能多拼一拼,也能凑来。可这实在太多了,短时间额内根本凑不来。   “作坊里不是堆着钱的吗?”裴芩倒一点不担心。   “卖红薯秧子也挣不了几个钱,而且春红薯也没多少人家有地种。”裴茜瞪她,非要买个田庄,这下银子不够还得欠账。   主要是再小的田庄不好找,那个小田庄有一百二十多亩的田,里面一个三进的院子,看着也挺不错,稍稍修葺就能住人。价钱又很划算,裴芩当时犹豫都没犹豫,就要了。左右她满十五及笄后,就可以置办私产了。   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个银子要是现在要,裴芩还得借。但收了麦子之后交钱,她着急个屁啊!   见她一点不急,又晃悠出去了,裴茜脸色发黑。   “酱油的钱应该能接上吧?”裴芫道。   “酱油起码得五个月,作坊里的酱油还是没有放屋里,直接在外面晒着露着的,也才两个多月,冬天眼看着都冻着了。收麦子前哪能出酱油!?”裴茜拉着小脸生气发愁。也在想卖麻酱烧饼要不要摆到县城去卖。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也能卖到府城去,多挣些钱。   可是炒花生简直太他妈累了,裴芩还准备把太平山都种上葵花,到时候不榨油,她就得接着炒瓜子。   裴芩一点也不想炒那么多!每天炒一点去摆摆摊,那是兴致。当兴致变成了必须做完的事,她就想暴躁,想找个人干一架。   这时候老裴家的人又上门了,竟还是马上要下场的裴文礼。   听他说完,裴芩觉得她笑不出来,“就咱们两家的恩怨,你生了闺女,竟然还来给我们报喜!?咋地?是想让我们去送礼恭贺,还是脑子抽到过来我们这显摆闺女来了!?”   孔氏生了,是个闺女。陈氏很不高兴,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吃辣的,不让她吃,还三天两头的馋。结果真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生在这个时候,大郎马上要下场了,她这时候生产,生了个丫头片子,简直就是在给大郎添堵!   裴文礼倒是没说啥,头一次当爹,还挺新鲜高兴,所以家里人商量后,就由他来,也给裴芩姐弟报个喜,请她们满月酒的时候也去吃席,“裴芩妹妹!我们是割不断的血亲,就算有些恩怨,总归都是一家人。我一直想着等我下场高中,给弟弟妹妹带来荣耀,也能都说一门好亲事,不再被人瞧不起。我现在依然初衷不改!”   “你觉得我们家现在需要靠你!?之前我们拼死拼活的干活儿,还吃不饱饭,挣的钱都贴补给你,还落得个养活我们娘几个的名声。之前就剥削我们,现在看我们家有便宜占,有好处拿,又想舔着脸贴上来!?”裴茜阴着脸,怒恨的瞪着眼。   有路过的人朝这里看,裴文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真没有那么想过!我身为长兄,肩负着整个老裴家的责任,从小我就知道的,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弟弟,也是我应当肩负的!”   “如果你之前真的不知道对我们的剥削,只能说你冷漠自私,还愚蠢,还是不要去考功名了,就算有喜欢花团锦簇文章的人给你过了春试,还有乡试院试。如果你之前知道,现在却来说这话,就是虚伪奸诈。”别说裴芩拿有色眼镜看人,她就是看不起裴文礼。   裴文礼脸色青黑难看,“裴芩妹妹……”   裴芩两手活动着,关节咔嚓咔嚓响,“我这会正暴躁,如果给你脸上来这么几下,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下场!?”   裴文礼脸色惊变,他也是听说,她会武功,曾经把常家小少爷的护卫都打的鼻青脸肿。再看裴芩不是说假的,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忘说,“我一直都记着肩负弟弟妹妹的责任!裴芩妹妹若不信,大可看我以后的表现!”说完赶紧撤离。   “妈的!算你跑得快!”裴芩咒骂一声。   裴文礼一听,就慌张的跑了起来。   张世千在街上碰见他,意外道,“文礼兄!你这是跑啥呢?”   裴文礼觉得脸上有些搁不住,缓和了下气息,“内子生了,我来报喜。又赶上快下场,时间挤得紧!”   张世千高兴道,“这么说你当爹了!真是恭喜恭喜!是男娃儿女娃儿?”   “是女娃儿!倒是长得清秀白皙的。”裴文礼也笑。   “女娃儿也好,先生女娃儿再生男娃儿!”张世千说完,就问,“你要在镇上待多会?咱一块吃个饭,先提前庆祝一下吧!”   裴文礼犹豫了下,就婉拒了,“春试完,叫上他们几个,咱们好好聚一聚!”   “好!”张世千今年不参加科考,他还在镇上学堂里念书,夫子让他下苦功夫多念两年。   裴文礼回到孔氏娘家,也没有多留,就带着孔氏的爹娘嫂子去了老裴家探望孔氏。   因为生了丫头片子,不是儿子,孔氏受了冷怠,心里正不舒服,见了娘家人就两眼泪汪汪的。   孔婆子也觉得有点理亏,但谁家能一举得男的!?闺女和女婿都年纪轻轻,又不是以后不能生了的,老裴家之前在他们孔家面前可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如今裴老二回来,就压他们家头上去了。   不过好在裴文礼还算敬重孔家,对孔氏也好,生了闺女也依旧很高兴,陈氏才没好说啥,就是朱氏有些埋怨,生的早了,还不是儿子,要不然等大孙子高中后,就是双喜临门!   所以,裴文礼在家里待了两天,就被劝回了县学备考,也到了要下场的日子。   裴芩拿着两个游龙板在家里试滑了之后,就赶着驴车到县城找王庭。   王庭见她果然做出了两个轮子的滑板,而且立马就来找他,很是满意,“我家里收完麦子要试钟两百亩地的红薯,你要提前预备好红薯苗哦!”这可是他跟家里讲好的,才讲到了两百亩地。   常员外家也是两百亩地,预定了红薯苗,等收完麦子种夏季。   裴芩捏住他圆包子一样白嫩嫩的小脸,笑,“红薯苗肯定提前预备好!来!我教你试试这游龙板!”   “不许捏本少爷的脸!”王庭气鼓着的瞪她。   裴芩又捏了一把,看他满脸涨红瞪着大眼,哈哈大笑。   王庭哼了声,就去看那龙游板,发现是两块板子拼对,中间用一个棍衔接住的,“这个我让人帮你卖,咋滑的?”   裴芩开始教他如何让游龙板平衡,如何不用踩着地面滑动就向前走,“游龙板最主要的就是平衡,你可小心不要摔了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王庭学着她的样子,白了她一眼。   “那你可看好了!”裴芩踩上一块游龙板就往前滑了出去。   王庭却摔跤了。   裴芩哈哈大笑,又过来教他,“多摔几天就能掌握了!”   毕竟是玩过滑板的,王庭倒是很快就掌握了平衡,虽然滑的不好,但至少不摔了。   见过王家杂货铺子的掌柜,直接签了一千的量,不同材料,不用价儿。   裴芩拿着定银回来给孙铁柱和邹兴,让他们赶制游龙板,另外的两个就托人捎去了汝宁府,给孟红婵。   孟红婵收到游龙板,却没见裴芩说咋玩的,不由的大气,“以为本小姐很笨吗?不教我,我也一样能自学会!”可是她滑板玩的溜,游龙板却不好掌握平衡,摔了好几次,严重的一次,手上擦了好大一块皮,都浸血了。   孟定伦和孟夫人都不准她再玩。   孟红婵却悄悄打听了裴芩,闹着要到原阳县来。   孟夫人不同意,让人到原阳县来叫裴芩过去。   裴芩正在忙红薯育苗的事,哪有时间跑到府城去。   见她不来,孟红婵更想去原阳县了,缠了孟夫人几天,终于在王诺回王家的时候,和他一块上路,到了原阳县来。   一个知府小姐来了家里,又是娇客,自然是好好招待。   只王家没有适龄的嫡女作陪,孟红婵也不耐烦,她是过来找裴芩的。   王庭陪着她一块来到太平镇的时候。   裴芩正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   孟红婵还跟王庭打听了不少裴芩的事,还以为来了镇上,她就算没有踩着滑板在街上玩的溜,至少也应该是在摆摊的吧!?没想到她竟然在看蚂蚁搬家……   王庭看着她也忍不住皱眉,“蚂蚁搬家有啥好看的?”   “估摸着有大雨了啊。”裴芩抬头看他们,朝孟红婵招手,“孟三小姐!”   孟红婵没理她的招呼,问她,“蚂蚁搬家就会下雨吗?”   “会啊!要不是大水要冲毁家里了,这些蚂蚁干啥要搬家!?”裴芩说了一句,又看了会儿,“这些蚂蚁成群结队,密密麻麻顺着一条路努力的搬着东西朝另一个地方搬。去的走右边,返回的走左边,说转弯都转弯,把它们打散,不过一会,就又组成了秩序,还真是井然有序啊!”   孟红婵嘴角微抽,“你不是在忙地里红薯吗?我娘叫你来看我你都不来!却有闲心在这看蚂蚁!”   “我要看红薯也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红薯啊!”叫她去她就得去吗!?家里这一摊子谁管!   王庭跟她接触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了些她的脾气。说好的让她隔几天去教他,他们家还帮她卖着滑板,每个月从外地收了花生给她,她都不殷勤。小舅舅不知道咋得罪了她,对小舅舅每次都笑的掺着假,不假辞色。这个时候,知府夫人喊她过去,又不是大事,以她的脾气,肯定不去。   孟红婵说不出话来,“现在我来了,你教会我滑游龙板!我帮你介绍给人买!”   “额……卖滑板的是王家,这边钱我们已经拿过了。”王家早把汝宁府市场给占了,就算要卖,也是往别的州府去卖了。   孟红婵就瞪着她,“你之前逃跑的时候说过,游龙板出来就第一个送我教我的!”   裴芩朝天看了眼,她是说了送她游龙板,她做到了啊!可没说教她啊!   反正孟红婵过来了,坐在她家里就不走。   裴芩看她气鼓鼓包子一样的脸,认命的教她。   太平镇能滑板的地方没几个,孟红婵还住在县城王家,王太太不放心她出来住,不同意她在太平镇学。   裴芩就只好起早,赶着驴车到县城,教他们一天,然后下晌再赶着驴车回来。   孟红婵学的很快,比王庭还要好,滑着滑板,要跟裴芩比一比,就是每次都输,气的放话,一定要超过裴芩。   裴芩点头,“嗯!一般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相信你肯定能超过我的!”下辈子!   没两天真的下了大雨,裴芩又把棉袄穿上,让孙全亮家的看着红薯苗,积水了就给排放出去。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终于雨过天晴了。新冲刷过的石板路,清新干净,滑板玩起来很是顺溜。   教了几天,今年春试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裴文礼今年不辱使命,成功考中了秀才功名,成为了正式的生员。   报喜的赶到后山村的时候,裴老头连说两个好。陈氏激动的一下子就哭起来,“我是高兴的!我儿大郎终于高中了!”   朱氏顿觉得扬眉吐气,还要在村里摆酒庆祝,“让那些人都瞧瞧,我们老裴家的能耐!”以为就他们方家的人能高中,他们老裴家就不行了!?她儿子之前能考中功名,孙子也能考中功名!而且名次还比去年那个方辅的名次高!那么低的名次,指不定送了多少礼送出来的呢!   裴厚理也终于觉得能抬起头,挺起胸膛了。这些日子,他在家里就想老二一样,老二反倒像老大,家里的大小事儿都要过问他,再跟他说一声。   最得意的就是裴文丽和裴文博了,大哥高中了,他们俩在村里的小娃儿跟前就尊贵了!裴文丽想到赵俊超定了裴芩,心里怒哼咬牙。以后可有更好的等着她的!让那个该死的下贱胚子就嫁给赵俊超去吧!她反正还小,要找个有功名的,以后也能做个官夫人!到时候让那个下贱胚子天天看她的脸色过,羡慕她的荣华富贵!嫉妒死她!   方老秀才去年就看过裴文礼的制艺,不怎么出彩。前些日子也让方辅想办法弄了他的策论,有裴芩的关系,就算学政当家,也要听一些吴县令的建议,不可能点了裴文礼。   他想到裴家大房结的亲,那个赵家,叫赵耀成的,是县衙的刀笔吏。两家结亲,赵耀成定会帮裴文礼梳理思路,指点策论,还能打听到吴县令和监考学政大人的喜好。   方婆子这边气的脸发黑,骂老天爷不长眼。   余氏和阮氏都在一旁劝她,“他们就算考中秀才功名,还有乡试呢!总不能乡试也要靠关系!”   “还有个钱家呢!阴毒又恶狠,出手就想要了芩儿她们的命。裴家的去找,肯定容易!那个知府明显也不是个好的!”方婆子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一觉睡醒,裴文礼的功名是假的。   余氏皱眉,“最后那知府大人听芩儿种的地是济南知府的,就当即放了芩儿!要不等下次沈少爷过来,让沈少爷跟知府大人打声招呼!?”   阮氏想让沈颂鸣带着方辅或者方老秀才也一块去,见见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知道,咱们也是有功名的耕读之家,背后也靠的有人家,到时候他们再使坏,知府大人也会掂量掂量!”也能让方辅在知府大人跟前露露脸。   方婆子赞同的点头,又跟方老秀才说,“你不是说要给芩儿跑亲事的吗?”   “你慌啥!上头的封赏还没有下来,现在光用嘴说,到时候也不靠谱。”方老秀才并不着急,他等着裴芩种出更多的红薯之后,领得了封赏再去跑,起步也真正的高了。   “明年三月后她们就除服了,这事可不能拖!芩儿今年都十六,明年可十七了!就算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也不能耽误了人生大事!”方婆子心里纠结着呢!怕人看老裴家要冒头,又倒戈。   “等种上红薯之后,我去商量一下!”方老秀才跟裴芩打听到,沈颂鸣三月里还会再过来。   方婆子哪能不着急,毕竟裴芩不小了,条件好,但爹娘这一块不好,真说起来彩礼嫁妆的,还有以后弟弟妹妹的事,都是事儿。   裴芩听说裴文礼高中时,只挑了挑没,只说了一句,“还真给他考中了啊!”就转身继续去给育苗的红薯捉虫去了。有些红薯叶子,已经被虫子给吃出小洞出来了。   裴芫和裴茜都很担心,老裴家会加大报复。裴文东咬牙念书练字做学问,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里。   裴文礼也是大松了口气,终于考中了功名,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朱氏还特意过来找裴芩,阴阳怪气的显摆她孙子考中了功名,有好裴芩没眼色也沾不上啥啥的。让裴芩自己识趣的,备着礼,参加裴文礼闺女的满月酒。   裴芩一点兴趣没有,“真过了乡试,当了官,再来老娘跟前耍威风吧!”她现在忙着整地种葵花,种红薯。   整个太平山,已经被铲干净了,大小石块都被推下了山坡,堆了一圈,树丛荆棘苍耳子,也都搭在石块上,连草都收拾干净了。   不过山上常年长草,想要一次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估计今年一年都得雇着人打理太平山,每天给山上除草。否则长出来的草,能把葵花给埋了。   裴芩跟裴里正透漏要招长工的事。   村里闻风后,不少人过来找裴里正。   苗婆子想了又想,还是不去贴老裴家了,太平山就在村里,要是他们家去打理,这一年也能赚个几两银子。跟老裴家说了多少好话,却没见他们家一点啥好处!   就拎着几个鸡蛋,半篮子的菜过来找裴芩,想直接从裴芩这说,断了村里别人的念想,选上他们家。   裴茜在门缝里面就看到了是苗婆子,从前就喜欢上她们家打秋风,骂她们几个是野蛋子。看她这会一脸的笑,还拎着东西,低哼了声,打开门,“你是来干啥的?”   苗婆子一脸堆笑,抬脚就跨门要进来,“我听说你们雇长工,打理太平山……”   “已经选好人了!”裴芫怕裴茜不给好脸色再说了难听的话,让苗婆子回去骂她们,在村里坏她们姐弟的名声。   “选好人了?选了谁家啊!?”苗婆子一听就跳了起来。   裴芩也的确在整理太平山时就看中了几家,让裴里正谈的也是在那几家中间选合适的。   “总之已经选好人了!”裴茜冷冷的说着,推她想外去,反手关门。   苗婆子被推出门外,看着关上的门,心里才气。又叫了几声,没见人应,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她这边刚转完,那边沈颂鸣的马车进了巷子。   苗婆子转头,见马车停在了裴芩家门口,一个英俊年轻富贵少爷从马车上下来,还拎着个方形的箱笼,满脸的笑,眼神转了转,朝这边凑了凑。这就是那个有钱有功名的沈少爷?他好像前不久刚来过,现在又来,还拎着箱笼,难不成和裴芩住在一块的!?   ☆、第九十二章:保卫八颗门牙   双喜也觉得自家少爷对裴芩太好了,太看重她。过年的时候,几家跟少爷说媒相看的,少爷全部都推了,还说啥要为之前被他克死的未婚妻守孝,等他闯出一片天了再娶个年轻貌美的,气的夫人要打他。   这生辰刚过就又大老远跑过来找裴芩。双喜很担心,等裴芩出了孝期,他家少爷把裴芩领回家,说要娶她。那家里还不大乱了!?   所以他也特别警惕着,抬眼就看到苗婆子趴在墙角偷看,立马喝了一声,“青天白日,兀那婆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苗婆子一惊,连忙转身就走了。反正她已经看见了,这个有钱人家的沈少爷,是住在裴芩家里的。   沈颂鸣已经拎着箱笼进了门,扭头看了眼双喜,也没多想,喊着裴芩,“东西做好了!快出来看!”   “颂鸣哥哥!长姐不在家!”裴芫出来接待。   裴茜连忙道,“她去作坊了,我去叫她!”说完就赶紧跑了出去。   沈颂鸣皱着眉,那家伙跑去作坊干啥?去看墨九那个小白脸!?问裴芫,“你长姐经常去作坊吗?”   “也不经常,这些日子红薯育好了苗,要种红薯了,去的勤快一些。”裴芫端了茶水过来,又问他吃饭了没有,去做吃的。   “吃过了,不用忙!我也去作坊看看!”沈颂鸣起身,指着箱笼嘱咐,“这个箱笼放好了,别碰着了!”   裴芫应声,看他出门,就去准备晌午做饭要用的食材。   裴芩正在红薯地里犹豫着,要不要掐一把红薯叶回家蒸菜吃,用蒜汁拌一下,或者蒸完放在冰上冻一下,然后再下锅炒,都好吃。   卢海站在不远,看她一脸犹豫,几次朝着嫩绿的红薯叶子伸出魔爪,干脆不看她了。   裴茜跑过来,看她伸着手一副要掐红薯叶的样子,上来就拦住她,“前天不是才蒸过马耳菜吗!?你还要掐红薯叶子!这是育的苗,少一个叶子,就少一截!给你掐一筐叶子吃了,就少了十几棵苗!”   “我就想想,没有真要掐。”裴芩有些悻悻的收回手。   裴茜瞪着她。   “干啥?”裴芩问她,每次她有点邪恶小想法的时候,这丫头都像监视器一样站出来了。   裴茜这才道,“颂鸣哥哥来了,叫你回家呢!”   “哦!”裴芩又看了眼绿油油一片的红薯地,只能望而兴叹,“下午去河边挖点野菜蒸吃吧!”   “好!”裴茜连忙应了好,最起码吃了一顿蒸野菜,她要老实好几天的。   其实真让裴芩吃上两顿,她也能老实好些天。红薯叶子时常有,又不是季节性的,不必天天都吃,吃完没了。   三人刚从红薯地里出来,走到河边,就见沈颂鸣也过来了。   “我把座钟和八音盒给你送来了,你先试用着,看会有啥问题!”沈颂鸣大步过来。   裴芩一听,赶紧回家。   沈颂鸣却不急着回去,要去看看红薯地和作坊里的酱曲。   裴芩只好领他去了红薯地,又去了作坊,看酱曲。   沈颂鸣去找了墨珩,告诉他做好觉悟,他过来给他治眼了。   墨珩依旧在拆字,修订字典,每一个字都极为认真。听沈颂鸣来,也没有太大反应。   沈颂鸣翻他一眼,喊了裴芩回家做饭吃。   墨珩听着他们商量要做啥菜,抿着嘴,垂眼继续摆弄文墨。   非要出来的沈颂鸣,回镇上就碰见了出门的孙秀谨。   她愣了下,看着沈颂鸣,心里止不住涌出欣喜,还没笑起来,目光落在一旁的裴芩和裴茜身上,顿时僵硬,“沈少爷又来了?”不是正月才来过,不到俩月,竟然又过来了。   “哦!快种红薯了,正好有空,过来看看。”沈颂鸣说着,继续走。   裴芩也跟她招呼一声,回家准备晌午的饭菜。   孙秀谨看着他们走远,再没多的话,心中抽紧。   裴茜扭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哼了声,故意道,“颂鸣哥哥!这次来给我们带了啥?”   “好东西!等会你们看过就知道了!”沈颂鸣终于把座钟和八音盒做出来了,虽然不够精致,但好歹正常了,只要能做成功,后面接着就是赚大钱了!   几个人回到家,裴芫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   裴芩一眼就看到厅堂里放着的箱笼,过来打开。   座钟和八音盒都用棉花围着,绸缎包着。   沈颂鸣帮着一边往外拿,一边跟她说上次遇到的问题解决的情况,“全是铜制的,还做了下表面功夫,看着还挺华美大气的!可比你那随便啥都不装饰精贵多了!卖也能多卖很多钱!”   裴芩看着铜制的座钟,还镶了水晶和珐琅,嘴角抽了又抽,“做成这个样子摆在我家屋里,不是要招小偷的吗!?”   卢浩笑道,“裴大小姐放心,小偷来了也偷不走的!”不然要他们兄妹是干啥的!?   裴芩恍然了一瞬,想起来自家还有两个会武功的,别说只是铜制镶了东西,就是黄金镶珠宝,小偷也偷不走。   “就算没有他们,真来了小偷,你会放小偷走!?”沈颂鸣觉得,小偷要是偷到裴芩的头上,不赔钱能全身而退就算走运了。   “当然不能的!做小偷是不对的!”裴芩点头。虽然她也做过。   沈颂鸣又把八音盒拿出来,像是一套一样,也是铜制镶了水晶珐琅,看着很是精美。   裴芩打开座钟,拧上发条,给座钟上劲儿。   卢浩和卢海虽然沈颂鸣上次来就知道了座钟和八音盒是裴芩做出来的,可现在看她熟练的随便去拧那座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这镇上的一个小村姑,从小到大受压迫欺负,竟然会做这精贵的座钟和什么八音盒……   座钟上了发条,就开始走动起来,咔咔的表针走动声,下面吊着小铜锣一样的东西也左右摇摆起来。   点数没写数字,只用小字的时辰标示了,反正几点还在几点的位子上,裴芩一看时针就知道几点,裴芫她们一看也能知道啥时辰了。   “这就是座钟?上面写时辰,比漏斗还准吗?”裴茜稀罕的凑在一旁,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珐琅面和镶的水晶。   水晶是沈颂鸣让人去水晶产地特意开采的,透亮度还不够,但裴茜就是觉得精美,这样的东西看着就值钱。   “这个只要时常上发条,那是很精准的!”啥都跟沈颂鸣讲了,他要是还做出次品,就太丢脸了。   裴芩已经去摆弄八音盒,上了发条,松开,叮叮铃铃的乐声就响了起来。   上次她就和沈颂鸣在屋里摆弄了一天,没想到这啥八音盒做出来是这样的。   “声音真好听!不用人,就自动弹琴了!”裴芫惊奇的看着,“这上面的花还在转圈呢!”   “勉强凑合!”裴芩听了下音色,把发条拨过来,让它继续响。   沈颂鸣不愿意了,“啥叫勉强凑合!老大!你光用嘴说说,这些东西做的时候你知道有多难吗!?我找了能工巧匠,还找了乐师,偏生他妈的那些乐师还不懂这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试了多少次才总算做出来的!”   “额……”裴芩抬头看着他。   沈颂鸣神情幽怨,“都不知道夸夸我!”   “棒极了!”裴芩手动给他点赞。   沈颂鸣听到她的夸赞,心里好受了点,“这次我要多住几天!在这吃饭!”   “没问题!”裴芩点头。   她突然变好说话了,沈颂鸣有些怀疑。裴芩可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对上硬的她会更硬!看她的神色,沈颂鸣脸色有些黑。这是把他当成无理取闹的女人了!?   裴芩已经站起来,提溜着围裙穿上,“晌午吃啥菜啊?”去厨屋做饭。   裴芫和裴茜快步来帮忙。   沈颂鸣也跟了过来,看着几样的食材,就要了糖醋里脊和红烧排骨。   排骨裴芫已经淖水煮过了,炸了里脊肉,先做了这两样,又配了几样小炒菜。米饭砍的竹筒蒸,蒸出来的米饭清香好吃。   饭做好,裴文东和常咏麟也下学回来了,看到后墙摆着的大座钟,和桌上旋转着悦耳乐声的八音盒,俩人都稀罕透了。   常咏麟喊着他也要,“这个多少钱?我让我爷爷拿钱买!”   价钱沈颂鸣还真想好了,“这两个只是头一批成品,拿来试用的。要买的话,得提前预定,等俩月才能送来!”   常咏麟说啥都非得要,说是沐休就让沈颂鸣跟他去常家。   沈颂鸣完全没问题,他现在就是搞几个样品做预售,先收了银子投进去,然后再生产。他喊着不成亲,他娘已经生气,要把陪嫁的两万两银子抽走,他必须手里得有钱才行。   晚上下了一场雨。   裴芩没空跟他去县城了,太平山上要种葵花了,正好趁着刚下的雨,地上湿润松软,赶紧把葵花种下去。   红薯也要剪枝分棵了,孙里正听沈颂鸣又来了,特意过来找沈颂鸣说红薯的事。   沈颂鸣已经领着常咏麟去县城了。   裴茜不屑的抿嘴,这孙里正听颂鸣哥哥来了就来商量种红薯,也不安好心。   孙全亮一家帮着剪枝分棵,一百株捆成一捆,一捆只要十文钱。   裴茜觉得太便宜了,“和白送一样,我们一点赚不到,还亏呢!”   孙全亮也觉得有点便宜,虽然那些人买着不花多少钱了,但裴芩她们却赚不到啥钱了。   “你们以为咱是拿这个赚钱的啊!?”裴芩看着她笑了下,看她还要说,低头在她耳边道,“再说了,亏本的买卖,老娘会做吗?”   裴茜不懂的看着她,那么一大捆,一百棵才十文钱,她们上哪不亏本去!?   裴芩把价格表贴出去,十文钱一捆,一捆一百棵,谁家要种的,就来作坊买。   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先在菜园里种几棵试试,有的就几家合伙买一捆,回家分了分,学了咋种,给种上。   现在的地里都长着麦子,谁家也没有闲地种春红薯,只有裴芩这边种完春黄豆留了些地。多数都是试种,在菜园里种上几棵,看咋样,能不能往田里大面积的种。   裴芩给太平山下面的斜坡也都种上了红薯,上面种葵花,这样等到收红薯,可以多收些,剪枝分棵之后,够夏红薯卖的。   沈颂鸣抱着裴芩的座钟和八音盒,在县城转悠了三天,收来了一千多两银子。县城几乎有钱的世家都订了座钟。想订八音盒,要往后排,如今三五个月之内排不上。   回来就抽了一千两给裴芩,“先给你点银子你好放在手头用,等回头卖了钱,下次再过来,我再把银子给你拿过来。”   “有这些就够了,其余的你先花用吧!”裴芩弹了弹银票,转手给了裴茜,“银票给你,别再哭穷了!”   裴茜一把接过银票,数了下,一千两,顿时乐开了花儿,“这下买田庄的钱够了!再买一座天平山也够了!”   裴芩可不想买荒地,虽然开荒不用交税,但长草啊!一场雨下来,太平山上绿茸茸的,大草小草都冒出来了。   方老秀才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听已经开始卖红薯秧子,就过来了,让方立拿了红薯秧子回家种在新开的一亩荒地上,他留下说事。   方立还想留下吃饭的,没想到他直接把他赶回家干活儿去了,不满的拉着红薯秧子回了家。   方老秀才趁空,找了沈颂鸣说话。他要问问封赏到底能封到哪一步,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裴芩能得个啥名头。主要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裴文东太小了,这个名头一定要让裴芩占住不可。确定下来,他才好琢磨裴芩的亲事。他年轻时也是赶考过的,有那么几分眼力。裴芩及笄时戴的碧玉簪,以她的脾性,是不会花大价钱去买的。很有可能是沈颂鸣这个和裴芩看着很熟络的送的。那两个护院兄妹,不就是他送的!?   沈颂鸣被他一步步问询试探,到最后终于明白过来。这方老秀才怕他对裴芩有啥想法,裴芩身份够不上,又受了委屈。沈颂鸣上下打量一眼方老秀才。这老头觉得他不想活了吗?   之前有个想泡裴芩的男的,各种买买买,送送送没用之后,还想用强的,觉得在身体上征服她,整个人就被征服了。结果被裴芩打掉了八颗大门牙啊!他是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是有多厌世不想活,才敢对堂堂荣都女霸王生出玷污之心的!?   方老秀才眸光矍铄的看着他。这些富贵公子哥,最会玩弄女子。芩儿的性子,真要受了辱,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早些把话说明白了,封赏到底能封到什么程度,他也好给芩儿找一门好亲事。   看着他的眼神,沈颂鸣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说一下,“我是拿裴芩当亲妹妹的!”个屁啊!他恨不得当祖宗供着她啊!“种红薯也是我让她种的。”虽然不管有他没他,裴芩见了红薯肯定会种,但好歹他先把红薯送到她手里了,也是有功的。“封赏的事,我已经跟家中长辈商量过,也已经上报朝廷了!至于能封到哪一步……我回去让家里多争取一下。”裴老大是自家人,他肯定上心的。还是用红薯上位稳妥一点,别让她一个发怒,用了炸弹,化学武器啥啥的。   方老秀才却觉得他说的有点不可信。萍水相逢,就因为个滑板,做个手拉车那些的,他就把裴芩当亲妹妹?这话别人信,方老秀才可不信。   沈颂鸣自己也是不信的!   想到裴芩及笄礼用的碧玉簪,还有屋里摆的那精美的啥座钟八音盒的,就是富贵人家他也没听说过。方老秀才担心他玩弄裴芩,“既然如此,那回头就让芩儿把那碧玉簪和那两样贵重物品退还给沈少爷吧!”他直接点破碧玉簪,让沈颂鸣无所遁形。   沈颂鸣还真一点不心虚,嘴角抽抽的看着他。他只是给目前有些寒酸的裴老大上了点孝敬,也没见她戴过呢!那座钟和八音盒,沈颂鸣很想告诉他:那是裴芩整出来的!是她自己整出来的!   可他又不信任方老秀才,这老头要是知道了裴芩的价值,难保不会眼红算计。看他这样子也和老狐狸差不多。沈颂鸣皱着眉,不知道该咋跟他解释。干脆转身去找裴芩说。   方老秀才就觉得他更不靠谱了,现在还没人说啥难听的话,真等流言四起,沈颂鸣拍拍屁股走人了,却害了芩儿姐弟!   沈颂鸣把裴芩拉到一边,跟她说了方老秀才让她归还三样贵重物品的事。   裴芩上下白了沈颂鸣一眼,自己过去找方老秀才说了,“…之前问我做东西,我会滑板和手拉车原理,提了几个建议,他问题就解决了。做成了东西之后,给我送了一套样品试用。”   方老秀才有些惊疑的看着她,“那座钟和啥八音盒的,是你参与了的?”   “嗯!”裴芩应声,“没有我提的建议,他们家可做不成功的!至于那个碧玉簪,哪天没钱了还能还钱!”   方老秀才觉得脑子有点懵,这个外孙女,到底会多少东西!?老天爷给她生了个天才的脑子,为何又给她生了个女儿身啊!?若她是男儿身,容娘还会……她就是守一辈子寡,以后也有指望了啊!   这一刻,方老秀才难掩的心酸。闺女,始终都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把座钟搬到跟前的桌上,方老秀才由裴芩教着,给座钟上发条,给八音盒发条上劲儿,听着八音盒中传出叮铃的乐声,长长的叹口气。   过了一会,到了整点了,座钟噔,噔,噔的就响了起来。   方老秀才看着摇摆的座钟,“这要晚上也这么响,不是吵得人睡不好了?”   “报时只会白天报!”要是夜里报时,裴芩能起来砸了它。   方老秀才点点头,还是觉得这两样东西有些太贵重了。不过既然有裴芩的参与,得这么两个样品,也说得过去,就不再提了这个。让裴芩还是把碧玉簪还给沈颂鸣,也试探一下裴芩的意思。若她真的想跟着沈颂鸣,那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都是我的东西了,干啥还要还!就一个物件而已!”裴芩不还,那块玉看着就不像劣质的,能卖到不少钱的。   方老秀才听完,满心的苦涩。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家的家世,实在跟京城当官的差太多了,非得跟着他,定是要受委屈的!   看裴芩坚持的神情,方老秀才好一会没有说话。这丫头的脾气不是个能劝话的人,可这真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啊!   外面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了,拎了两条鱼回来显摆,“长姐!我们跟打赌赢了两条鱼!”见方老秀才也在,裴文东规矩的行礼,叫了姥爷。   方老秀才又是一叹,若是文东年纪大一些,有功名在身,也能提一提芩儿的身份。   裴茜看那两条鱼都有一斤多,过来拎了鱼,“跟人打啥赌了?”   “有人东西掉进了旮旯沟里,捞不上来。我们提议用钓鱼钩,有人说用竹篙,我们就打赌用多长,结果是我们算对了,这两条鱼就是我们的了!”裴文东笑着道。   裴芩给他们讲浅显算术的时候,会讲到一点简单的几何。加减乘除的,每天多做题目就行了,关键是生活中牵涉到的,得用脑子。   “干得漂亮!”裴芩毫不吝啬的拍拍两个小萝卜的脑袋夸赞。   俩人笑的小脸仿佛放着光一样。   方老秀才等裴芩去做饭,叫了裴文东考校他的学问。常咏麟是常员外家的小少爷,他不好过问,但自己外孙子的学问是不能马虎的。   裴文东把会的都一一搭了,不会就说不会。   方老秀才发现他的学问虽然进步,却没有去年明显,想着学的东西多了,学问深了,分散了心神。给他指点了几处,孙夫子教学的不足,让他先别急于求成,把学问做扎实。   裴文东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里时,裴芩拉他出来教训了一顿,裴文东就再也不会了,安安稳稳的学。他指点,有墨珩讲学指点,他比同龄人的学问好了很多了。   看沈颂鸣神色自若的坐在桌上和裴芩同桌吃饭,方老秀才心里有些不舒服,就问,“沈少爷这次打算啥时候走?”   又一个赶他的……沈颂鸣赌气道,“总要待个几天的!”   方老秀才被他噎了下,吃完饭,就叫了裴芩陪着他去看太平山。   现在的太平山光秃秃的,只有坡度大的下面种了红薯,也没啥好看的。但他说要去看,裴芩就陪着他一块去看。   方老秀才路上跟她说了种红薯封赏的事,“…我上午问了沈少爷,封赏的事,估摸着要今年的年底才能下来。等明年三月你们除了服,也该操心你的亲事了。你是个有想法的,你娘又不在了,我就直接跟你说。我准备收了夏红薯,就去拜访一下常员外和镇上的赵员外,咱们接触的人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想跟你找一门好亲事,只能是他们这些接触人多的。你觉得咋样?”   裴芩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她去年冬天才刚来了例假,身子还是小豆芽。她就算是狗尾巴花儿,十六岁就成亲嫁人,也是辣手摧花啊!不要以为狗尾巴花满地是,就随便摧残啊喂!   “姥爷!这事不着急,缓个几年再说!至少等裴文东大一些。我这长姐,总要把她们仨拉扯大!”裴芩认真道,现在让她嫁,打得过她吗!?   方老秀才深深看她一眼,“除了服,亲事操办起来,你也十七了,不小了。”   “还很小呢……”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儿,她离十八都还远着呢。二十三猛一蹿,不知道这几年她个头还能再长高多少。愁!   方老秀才叹了口气,也愁。   俩人都没说完,一路走到太平山,有些葵花已经发芽了。   方老秀才看着那么大片的太平山,全种了葵花,“你也要炒瓜子卖?”   裴芩不准备炒瓜子卖,但她现在只能点头,“准备收了葵花,开个炒货铺子!”   方老秀才点点头,“要是酱油能卖了钱,就雇人去做吧!你们几个小娃儿,要学东西,事情也多。”不用太抛头露面,她真坚持走那条路,也多少有一点益处。   “等卖了酱油看!”裴芩嘿嘿笑,她就是这么想的,甩手掌柜多舒服啊!她还是没事儿去摆摆摊儿,教教小萝卜,过她的潇洒小日子的好!   方老秀才又到红薯地看了,见零星的还有人来买红薯苗,一文钱两文钱的,心情沉重的回了家。   沈颂鸣也斗志昂扬的上了山,让双喜给他背着竹筐,上山采药。   方老秀才在家愁了几天,饭都吃的少了。   方婆子都以为他愁封赏的事,问了他只说红薯推广的不太好,至于他真正愁的事,却没有说。   方老秀才觉得,这样的事,跟她们说了没用,要是传来了,还影响裴芩的名声,还是他自己先谋划谋划吧!   沈颂鸣在山上嘚瑟了几天,那些药草,在现代的时候有些绝迹了,在这不知道几千年的古代,却还长得茂盛。   回家就把采来的药捣成泥,加了药引子,让墨珩敷在眼睛上。   “咋有点臭,还有点腥臊?”张庚山闻着那药泥皱眉。   “我可以给你们加点香露进去,那样就没药效了,你们愿意?”沈颂鸣看着他问。   张庚山不说话了,主要是他不信任沈颂鸣,怕他再害人。   “反正都是瞎子了,再坏也就是个一直瞎!”沈颂鸣白了他一眼,给墨珩上了药,用白布包扎缠住。本来想着他绑难看点,这脸就算再好看也要毁一半了。没想到眼睛绑了白布的墨珩,孤冷可怜的让人看着心疼。   沈颂鸣没有心疼他的想法,他见张庚山红了眼,裴芩也看着墨珩,啧啧的多看了好一会。   墨珩一直冷着脸,由沈颂鸣给敷了药包扎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沈颂鸣知道,他的眼睛好了之后就要滚蛋了,不能再缠着裴芩了,是他赶的,所以这死瞎子很不爽。这就好了,如此他就爽了!   临走告诉张庚山都采什么药,然后研磨好的药引子给他,告诉他怎么捣成泥,怎么换药,就挥挥手,拜拜也。   不过一刻钟,墨珩头上就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张庚山看的惊呼,“是不是这药有问题!?我去找他!找大夫!”   “不必。他之前说过会有此症状。”墨珩声音平静道。   “可哪有会疼成这样的!”张庚山低泣着抹眼泪。公子都受了这么多罪了!老天爷却不睁开眼!   等次一天沈颂鸣过来帮忙换药,看他平静冰冷的脸色,啧了两声。他表弟上了药后,疼的不停嚎,这死瞎子倒面不改色的。   张庚山和封未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学,以后的几个月内,都由他们来给公子换药了。   沈颂鸣又讲解了一遍,优哉游哉的出来。   方老秀才又过来了。   沈颂鸣看他的眼神,“你还干啥?”在他眼里,他的胆子比大象都大。可泡裴芩这事,他是真没那个胆子的!那个男的掉了八颗门牙,他会少掉吗?这古代可没有镶烤瓷牙的。   方老秀才想让他带着裴芩和他去一趟府城,“…钱家在汝宁府都能走动知府大人的路子,沈少爷要是走一趟,也能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颂鸣上次走没来得及,这次时间充裕,正准备绕路回去,会一会那孟定伦。带着裴芩就没必要了,她不在,他更好装逼一些。于是,就跟方老秀才道,“这事我自会去打招呼的,你们没必要走那孟定伦的路子!他虽是汝宁府知府,却也不敢太拿捏吴栋思的!”吴栋思是他大伯的门生,他之前就打了招呼的。吴栋思又得了大伯的话儿,一心想着抓住机会往上爬,让他跟孟定伦干起来他都敢。   方老秀才听他的口气,说知县大人是吴栋思,说知府大人也直呼名讳,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心里叹气。芩儿那聪敏个女娃儿,难道要毁在他手里了!?   称呼别人带尊称,沈颂鸣只有谈生意的时候,怀着某种目的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尊称对方一声。   方老秀才见他没有带裴芩的打算,也微微松了口气。不带芩儿也好,免得那知府大人也把芩儿当成沈颂鸣的啥啥人了。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芩儿要一意孤行,别到时候干出直接跟沈颂鸣走的傻事来。还是他回家继续筹划筹划,看以后咋办。   镇上见沈颂鸣来的勤,除了晚上住在客栈,白天有大半时间都在裴芩家,要么在作坊,慢慢的就有流言私下传。   邹兴听了心里难受,那沈颂鸣是知府家的少爷,裴芩真要认定了他,那还不如在县城里找个富户嫁过去,至少稳妥,以后在婆家受了气,他们这些人能做她的靠山。   后山村传的更烈,太平山签了张大成一家四口做长工,他们家地少,年年都种不够吃的,前两年家里的娃儿生病,把家里那一点积蓄都花光了,娃儿夭折了,还欠了一笔银子。   裴芩考察了下张大成和他媳妇儿都是老实人,爹娘有些厉害,都是心性纯良的,就签了约,雇佣了他们。   苗婆子看自家没希望,就跟人说在镇上看到沈颂鸣拎着箱笼去的裴芩家,不知道是不是住在她们家的。   这样的话出来,村里的人自然议论。知道沈颂鸣在客栈里住,但他和裴芩关系好,也有点莫名其妙。   “要不是相好的,一男一女会天天黏在一块!?跟她娘一样下贱,小小年纪就想男人!别到时候没嫁人,孝期都还没出,弄出个孽种来!”张婆子阴恨的在村里的骂。   村人觉得她骂的太毒了,多半因为裴芩发达了,种了红薯还有官府的封赏等着,他们家没有娶到裴芩,她心不甘。有听不过去的就有提起,“当初要是好好的提了亲,欢欢喜喜把人娶进门,现在发财发家的可是他们家了!只可惜自己没长眼看清楚,就在手边的大鱼,给赶走了!”   这样后悔的不知道多少家,钱狗剩还说,知道裴芩有今天,让他卖了所有地娶她都愿意。可现在再说啥都晚了,一般人家还真攀不上了。   朱氏听了有些着急,裴芩那小贱人都已经和赵俊超订了亲,却还和别的男子厮混在一块,真要到时候出个啥事儿,赵家要退亲,还跟他们要赔偿,可就不好了。看来得警告那小贱人一番,让她矜持点,别个她那淫贱的娘一样,到时候还得他们家收底,落个赖名声。   陈氏在她耳边提醒,现在不能说漏了嘴,否则就是一场大闹。况且那个沈少爷是知府家的儿子,还有功名,他还在这里没走,肯定是站在那小贱胚子一边的。   朱氏只得忍着。   孙秀谨却忍不住了,沈颂鸣在镇上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却没有走的意思,天天和裴芩腻歪在一块。她摘了一把新鲜的小青菜,拎着篮子过来找裴芩。   裴芩正在给沈颂鸣算账,看账她是最烦的,不过好在只有几本。她也想看看这些人做假账是怎么做出来的。   沈颂鸣端了梨子水过来,“老大!先喝碗梨子水润润口!”   裴茜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秀谨僵在院子里。   孙秀谨万万没想到,沈颂鸣一个知府的少爷,竟然屈尊降贵的给裴芩端梨子水,大献殷勤。   “太甜了!”裴芩喝了一口不太喜欢,扔在一边。   “就因为甜才润口呢!你不是有点咳嗽!?”沈颂鸣让她再喝点。   裴芩白了他一眼,看到院子里的孙秀谨和裴茜,打了句招呼。   孙秀谨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扼住了一样。   裴茜笑道,“我长姐正跟颂鸣哥哥看账呢!”   孙秀谨拎了拎手里的菜篮子,“小青菜长大了,给你送一把吃。”   裴茜接过来,笑着让她进堂屋喝茶。   孙秀谨看了她一眼,她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脸色过。   进了屋,她才发现,后墙长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摆件,咔咔的转着,看着就价值不菲。孙秀谨握了握手,扯着嘴角问,“这是个啥摆件?看着好奇怪啊!”裴芩绝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精美的摆件。   裴茜笑着跟她讲,“这叫座钟!报时间的!你看上面的时辰,走到整时了,就自鸣,也叫自鸣钟!是颂鸣哥哥从京城拿过来的。”   孙秀谨仔细看,果然见上面刻着时辰,很清楚,“自鸣钟……竟然还有这个东西!”   裴茜显摆的又把八音盒搬出来,“这个叫八音盒,只要上了发条,就有乐声响起!”说着麻利的上了发条,八音盒就转动起来,叮铃的乐声也响了起来。   孙秀谨看的惊奇,又心里不甘。这样的好东西,竟然就送给裴芩了,她值得吗!?不过一个乡下的村姑,还是爹不管,娘兼祧的丧母长女。就算种红薯得了封赏,给沈少爷做妾都没资格吧!?   “这样好的东西,我们闻所未闻,沈少爷倒是大方,就送了裴芩了!”孙秀谨眼含幽怨不甘的看着沈颂鸣。   沈颂鸣上次就知道她,长得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实在没心思泡她,“你要是喜欢,等以后兴起来了,也可以买一个放在家里!”   裴茜忍不住想笑,这一个座钟要几百两银子,把孙里正家全卖了家当都不够买个壳儿的。   “沈少爷说笑了,我们普通百姓哪里用得起这样!摆在家里也会心惊胆战,怕被贼人惦记呢!”孙秀谨扯着笑。   “反正贼人不敢惦记我们家!我长姐会武功,颂鸣哥哥还给我们送了护院,真有贼人,就让他把牢底坐穿!”裴茜现在说话可谓底气十足,她们有钱有地有关系有靠山!   她还以为那兄妹俩人……孙秀谨掐了掐自己的手,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裴芩看了一脸得意的裴茜一眼,“你差不多就行了啊!以后要学可爱点!”   看她继续埋头在账目里,裴茜无声的哼了声,抱着八音盒放回内室去。   沈颂鸣倒觉得,裴芩光长智商了,虽然有时候坑起人来能把人坑吐血,但这家伙一般不屑去坑谁。裴茜这样多长几个心眼儿的在一旁,倒是更保把一点!   裴茜见他没说啥还冲自己笑,眼神一转,趁他出来的空挡,拉着他悄悄问,“颂鸣哥哥!你不喜欢那个孙秀谨吧?”   “当然不喜欢。”沈颂鸣点头。   裴茜满意的笑了,让孙秀谨嫉妒眼红去吧!颂鸣哥哥一点不喜欢!   孙秀谨却妒恨交加,不甘心的想要搏一搏。如果成事了,她就算做小,以后也是官家的姨太太,生了儿子,她也有荣华富贵的一天!   ------题外话------   俺想拔牙~哦呵呵呵~   ☆、第九十三章:左不过纳房妾   孙秀谨太不甘心了,相看的那一家,她左看右看就是不满意!有沈少爷珠玉在前,她还咋看得上那个自以为是的男子!为了她自己的以后,她一定要博一博!   但表白心意她有些没底,尤其还是在沈颂鸣正稀罕裴芩的时候。   孙秀谨想瞅个裴芩不在的机会,跟沈颂鸣表明决心,跟着他走,就算是做小,她占了个先,先生了儿子,她的地位就保住了!只要讨好了婆婆,她就有好日子过!做正妻的也不敢咋着她!   沈颂鸣虽然天天都在裴芩家里,但他每天晚饭后,都要回客栈住的。   孙秀谨就在他回客栈上的路上守株待兔。   沈颂鸣吃的饱饱的出来,天刚傍晚,领着双喜出了柳儿巷,往客栈走。   孙秀谨算好了,等他这边一过来,她立马扭着脚,朝他倒过去。   只是她每次见沈颂鸣都是他走前面,领着双喜这几个随从,就双喜一个跟着的时候,也是跟在后面。她不知道的是,晚上走道,双喜挑着灯都是走在前面照路的。就算不用照,也是习惯性的走前面,走过平整的路,再给沈颂鸣走,不会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踩坑里了。   前面走过来的人刚走过来,孙秀谨就跑了两步,一下子撞上来人,脚狠狠一扭,疼的当即就惊呼痛喊一声。   迎面撞过来个人,双喜下意识的就抓住她。   孙秀谨死死抓着他的衣裳,低泣,“我的脚……”站不稳的往双喜怀里倒过来。   双喜全身都僵了僵,“这位…姑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么撞我怀里算怎么回事儿!?”   他不准备张扬,问的声音就比较低。   孙秀谨心里怦怦直跳,头一次干这样的事,她又紧张又激动,听他说有喜欢的人了,想到裴芩,孙秀谨忍着羞,抛下矜持,伸手抓住他的腰,紧紧的靠着,扭到脚,站不住的样子。   沈颂鸣穿越这一年多,有两个丫鬟洗干净爬到他床上的,还有他娘开了脸送他的,还有给他绣荷包做小衣绣上代表名字的花样的。这些套路,他敢保证裴芩没有他懂得多。认出孙秀谨,看她紧紧的抓着双喜靠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低泣,喊着脚扭了疼,心里学裴芩骂了声娘,“孙姑娘!你竟然不倒我,倒给了我的小厮,你让我……”   孙秀谨大吃一惊,手下的料子是绸布的,很滑溜啊!她抬眼一看,见真不是沈颂鸣,惊的脸色煞白,一把推开双喜,慌忙躲开,惊惶无措的看着沈颂鸣。   双喜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看她惊恐的样子,撇了下嘴。就这段数,也敢算计他们少爷!   “不…不是的!我是走的太急,扭到了脚!”孙秀谨惊慌的两眼发红,这下眼泪是真的涌出来了,也不再梨花带雨了。   沈颂鸣有些不耐烦,这孙秀谨明明和裴芩不亲近,还时常往她们家跑,目光有些发冷,就吓唬她,“孙姑娘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天还没黑,你当街抱着我的小厮……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正好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就……”   “不!我不干!”孙秀谨声音尖锐的喊。   “可别介!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还等着到了年龄娶媳妇儿呢!孙姑娘你也别喊,等喊来了人,委屈的只能是你了!”双喜可早就订了亲的,等他媳妇儿到了年龄放出府,就能成亲了。   孙秀谨不敢再喊,却吓的脸色发白,眼泪不停掉。   “你是真的走太急崴了脚也好,不是也好,都是没看清楚。以后走道可要把眼睛睁大点了!”沈颂鸣瞥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双喜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告诉孙秀谨,“你可别乱说话,找我负责啊!”   好一会,有人走过来,孙秀谨才惊醒,赶紧擦了一把眼泪,拐弯进巷子。而她的脚,也是真的扭到了,走路就疼。   咬牙忍着脚疼,孙秀谨一边往家走,一边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又悔恨,又不甘,又怒恼。   她怨恨的想,反正也没人看见,等明儿个她就说拐了脚,沈颂鸣‘扶了她’,他就得娶了她,就算做小,就算这会厌烦她,等以后慢慢就会发现她的好,就能把他笼络过来。   可是想到双喜,她又不敢了。她怕双喜嚷嚷出来,到时候她身败名裂,沈颂鸣再不管她,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双喜也还真怕她要赖给沈颂鸣,等沈颂鸣回了客栈,他说了一声,就到孙里正家来。   田氏正在哄孙秀谨,给她上药酒揉扭了的脚,问宝贝闺女出了啥事儿,孙秀谨只一个劲儿的哭,喊着疼。   孙里正皱着眉在堂屋里坐着,听双喜来了,想到闺女晚饭没吃几口就出了门,却拐了脚,哭着回来,这会又见双喜过来,他惊了惊。难道……闺女出去遇了沈少爷!?   双喜过来先是道了歉,说他不是有意要扶孙秀谨的,俩人也没咋样,他不说,不会影响孙秀谨找婆家。   一听是双喜扶了扭脚的闺女,孙里正心里刺啦一下全凉了。   孙秀谨羞怒愤恨,张嘴就想喊是沈颂鸣扶了她,双喜过来顶罪,欺负她的。   双喜见田氏出来,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们若不信,只管叫孙姑娘拍着良心说话就行了!要是有其他说法,我们少爷说了,他也认了!左不过后宅再多纳一房小妾,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啥!”   田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双喜说完,转身就走。   孙里正站在门口压低声音,怒骂孙秀谨,“我没有给你说过吗!?你是咋答应的!?竟然还出了这事,你不想活了!”   孙秀谨捂着脸哭,“那我就不活了!我死了算了!”这么大的羞辱,就不怕她想不开死了吗!?   沈颂鸣一觉好睡到天亮,懒洋洋的起来,“今儿个她们去摆摊,我们就过去要几个麻酱烧饼夹了肉,再吃碗馄饨。”   双喜看他的神色,忍不住问,“少爷!你真不怕那孙家赖上来啊!?”   “真赖上来,就真纳了她呗!让她去过个试试她想象的生活是啥样的!”沈颂鸣的同情心一向很微薄,他是做生意的,要奸诈恶狠才能赚到钱。   双喜抿了抿嘴,他们说不定还真乐意呢!   孙里正家没有一点动静,太平镇上还像往常一样,逢集日熙熙攘攘很热闹。   裴芩出摊卖麻酱烧饼,红薯丸子,她们已经不卖了,留的红薯卖完了,放到现在,有些红薯也冻了,烂的,那些不好的她们自家吃了,其余的都晒成了红薯片干,磨成了红薯面。   沈颂鸣又住了几天,带着张庚山和封未熟悉了采的药草,又在裴芩跟前说了墨珩主仆一堆不好的话,直说的裴芩都要觉得墨珩是杀人逃犯了,这才离开原阳县。   等他走后,裴芩掏了掏耳朵,骂了声‘脑抽’,去炒花生。她这次炒的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全被那二货给带走了,又拿走那么多红薯面,不知道他吃不吃得下去!   沈颂鸣把红薯面送了一半给孟定伦,说是另一半要拿回京给家里的长辈们尝尝,不能送给他。其余的话倒是没多说,也没问关于钱家的事。   孟定伦能做到四品的知府,也是人精,看他只是过来送个红薯面,晃悠了一圈就走了,却特意绕路过来,那就是来给他提醒来了。会把他之前做的事跟沈阁老提上那么一两句。虽然他一两句话对他的仕途影响不是太大,但要是有个和他一样资历的,他就指定是被压下去的那个了。   思来想去,孟定伦还是决定,把钱家的事推了,让他们找吴栋思去。   吴栋思也有些不高兴,县衙的这些胥吏衙役,三班六房百十号人,他还拿捏不完,让赵耀成家侄子和那裴家结了亲,给裴文礼考中了功名。沈颂鸣这次来,都没进他县衙。可收了麦子就要种红薯了,他总会留话儿的吧!?   就叫了裴芩到县衙问她,沈颂鸣可留了话,夏红薯的种植都有哪些规划。   沈颂鸣又不是种地的,他能想到种红薯育苗翻秧子就不错了,哪有啥规划的,就跟他说,快收麦子时,贴个告示,教百姓们如何整地,如何种红薯。   吴栋思也只好听了,交待钱粮师爷提前做好准备,又让人去各个镇上贴告示,推广种红薯。   今年的麦子不好,前期没有雨雪,到了谷雨,又连下了几场大雨,前期涨势不好,后期长的太猛,不稳固。   不少老庄稼把式都担心。   吃了槐花后,不久,麦穗已经可以吃青麦仁了。   裴芩把作坊这边撒的一片麦子全割了,吃青麦仁,还过来给墨珩主仆送了一捆,看他满头浸汗,还没到热的时候,摸着下巴想了下,“该不会真是那不靠谱的二货乱弄个方子吧!?你要不还是把这药停了吧!”   “没出毛病。”她不知道,墨珩却听得出,沈颂鸣是真的要治好他的眼睛赶他离开,银子都甩给他了。墨珩真想象不到,会有一天,被人甩银子。   见他坚持,裴芩也不劝了,万一是真的呢?好像也没真出毛病!就不管他,回家蒸了麦仁做吃食。   这边麦仁刚水嫩好吃,那边一场雨下来,大风就刮了过来。   “今儿个不出摊,继续睡觉吧!”裴芩天亮起来一看,又回屋睡去了。   裴文东和常咏麟还在作坊这边跟常咏麟练武,等俩人买了早饭回来,裴芩还在睡。   “地里很多麦子都倒了,有人家倒的多,在地头哭,说今年税粮交完,就没一点口粮了!”   “咱家没种麦子,但豆子也倒了些。”   裴芩一听,一个激灵爬起来,“咱家豆子倒了?”   “长姐你出去看,地上刮掉了好多叶子和断树枝,田里倒了不少麦子呢!咱家豆子也有倒的,不是太多。”裴文东道。   裴芩赶紧洗漱了,喝了一碗豆腐脑,拿着包子,啃着就出门了。   街上湿漉漉的,落满了树叶断树枝,一片狼藉。有的人在扫门前的树叶和断树枝。   空气闻着倒是清新,可看着地里倒成片的麦子,裴芩的心情却不清新了。   孙全亮一家正在地头叹气,“红薯秧子过些天还能旺盛起来,可这倒了麦子和豆子,却长不起来了。”   “把断下来的都捡回来,没断的就还留着,能长成就长,长不成再说。”裴芩说着,大步去地里。   孙全亮连忙领着儿子跟上去。   看了一遍,裴芩把断下来的整颗豆子都捡起来,三个人抱了三大捆。   隔壁地里麦子还好,没有倒那么多,再往前走,就见不少麦田倒了一片一片的。   今年肯定是要减产了,可税粮却不能不交。   就有人涌过来找裴芩,说想要种红薯。   如今这时候,也只有剪地里红薯的秧子做苗了,可没有红薯卖给他们育苗。   裴芩估算了下,要是王家种二百亩地,常家种二百亩地,加上自己家的小田庄,再往外卖,自家地里的红薯剪成秃子都不够。   想了想,裴芩咬牙把家里酱油又分出来两小小坛子,带着炒花生,到了县城,先走访常家,再走访王家。让他们今年夏红薯别种了,可以种秋红薯,收了红薯之后地空着,或者撒上油菜,等冬天卖菜苗。来年开春种春黄豆,种的春黄豆她都收了。秋红薯的苗,她免费提供给他们。   常员外想了下,看着碟子里黑乎乎发红的酱油,倒是爽快的应了。就凭她把孙子给教了出来,不过是让他们种些春黄豆而已,也不亏本。   王家也答应了不种夏红薯,并大面积种植秋红薯,明年种春黄豆,但要裴芩把酱油卖给他们米面粮油铺子。   裴芩也直接答应了,酱油卖给王家,她就算让几分利,也有的赚,还省的她再来回跑着拉客户了。   回到镇上一说,王家和常员外家定的红薯苗都不种了,让给村人种,不少人当即就感激不已。   方婆子逢人就说,“要不是芩儿拿着礼去说项,那已经定好的红薯苗,哪可能就不种了,让给大家种!”   余氏这边;阮氏这边;裴后山村里正;方慧要卖好,要缓和关系,自然也是说好话;镇上的更多,又传播到亲戚家,十里八村都在称赞裴芩。   陈氏走了一趟亲戚,她娘家那村里也都在说裴芩多好多好,想要去种些红薯,她气的不行,回家就告诉了朱氏,让朱氏去腌臜裴芩。   裴老头抿着嘴出了口气。这是方谦再为她们姐弟造势啊!   方老秀才家也不种夏红薯了,紧着别人家先种。他们家的地不用交税粮,打的粮食够吃的。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很快到了五月。   端午刚过,村人们都就忙着割麦子了,要种红薯的,割完了麦子,还要犁地整地,时间有点赶。   孙全亮和他爹,祖孙三人也不在家睡了,又雇了俩人,看着红薯秧子。又有人偷着掐红薯秧子。   之前在菜园里种的人家都过来问询了,可以掐一些种,都庆幸,要种红薯,能少买点红薯苗了。   看有人家把地整好,裴芩立马就让孙全亮家剪枝分棵,根据每家地里的情况,也不得多种了,否则分不过来。   十里八村的人都涌过来,方老秀才过来坐镇,和孙里正一块看着。   很快,地里的红薯秧子就被剪枝分棵的稀稀拉拉,再剪下去,要减产不少了,裴芩叫了停。   有些来晚的没买到红薯苗,还有抱怨不满的。   裴芩让孙全亮几个盯着红薯地,可不能杀鸡取卵,把她红薯剪成秃子,那她还收个屁的红薯。   几天忙下来,裴芫有些害怕。推广的时候他们不想种,还有人觉得红薯太异常,裴家甚至拿这个异常害她们姐弟。如今看大家都买都要种,简直哄抢。她们地里红薯都快剪秃了,还让剪。   裴茜连着骂了几天,她们小田庄里都没种成,就抢种了二亩地,估计也不够剪秋红薯的!   裴芩让田庄里留了地出来,让春红薯挖了,过些日子就到田庄育苗秋红薯的。   孙全亮家加上雇的两个人,紧紧的盯着红薯地。   太平山下面的,张大成家的人也紧盯着,防止有人偷剪了红薯秧子回家做苗。   夜里还真抓到了人,只不过没逮住,让人跑了。   几个人心惊胆战的熬到六月多。   终于等来了裴芩的话,红薯可以挖了。   一天的时间,地里的春红薯和太平山斜坡上的,全部挖出来。斜坡上的地不好,又被剪了太多秧子,一亩地倒还没有一千斤。   “能有七八百斤也已经很不错了!比种粮食打的多!”方婆子宽慰姐弟几个。   “这边地里的红薯倒也能收不少呢!”余氏也道。   挖的红薯称了重,一亩地平均也有一千七八百斤,影响倒是不大。   “全部育上苗,差不多就够种秋红薯的了!”裴芩倒没啥,要推广红薯,这速度也算快了。也没损失啥,红薯秧子倒了挣了几两银子。   裴芫和裴茜都觉得原本春红薯收的多,长姐还说要试试能不能收到三千斤,结果不涨反降,肯定有不少影响的,再回头就不能那么剪枝了。   各家种的红薯倒是都活的挺旺盛,秧子都长长不少了。   天越来越热,能把人烤熟了一样。   榆树上的知了不停的鸣叫着,叫的人心里烦躁。熊儿河里下饺子一样,不少小子泡在河里游水。   今儿个赶上沐休,裴文东和常咏麟坐在厅堂里做题。   屋里丝丝的凉气飘动着。   裴芩没形象的靠坐在的躺椅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绿豆汤和石凉粉。翻着一身讲鬼神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裴芫和裴茜也在一旁做针线。   外面大门又被敲响,裴茜跑去开了门,是裴文东的几个同窗,来喊裴文东去游水。   如今不少人家种了红薯,也有人猜出沈颂鸣可能身份不凡,裴芩姐弟不仅发家,裴文东的学问也很好,以后必然前途有望。还有个常咏麟在一旁,出手阔绰。学堂里不少人都想跟他们结交,一块玩。   只是裴文东早上要学武功,中午下午也都是下学就回家,平常沐休也不出来玩,就只有他们瞅着机会来找他了。   裴芩是支持他们交友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啊!   裴文东就出去招呼他们。   常咏麟忙把做的题目都收拢起来,放到条几柜子里,把写字桌清理,放上两本书。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院子,还有喊常咏麟的。   裴芩让裴芫端去几碗绿豆汤或石凉粉,她继续翻她的书。这封建社会的古人还真是有意思,读书人嘴上喊着怪力乱神,心里却信的不行。底下的老百姓更敬畏。不像现代,鬼片都成搞笑的了。   常咏麟出来,跟他们去了厢房裴文东屋里。   “这天真是热死了!咱们去游水吧!常小少爷你去不去?”问起常咏麟时,难免有些调侃,他是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尊贵,不比他们乡下小子。   “不去。”常咏麟直接拒绝。他要去游水,就在自家的水塘里,或者庄子上的河段去游,“大街上脱衣裳下水,不雅观。”再说他又不热。   几个人都无语了下,“谁大街上脱衣裳下水!?好歹咱们也启蒙,念圣贤书的,当然不能当街脱衣裳了。熊儿河这么长,咱可以找个河段去游!好好降下暑!”   裴茜和裴芫端了石凉粉过来,“吃碗凉粉降暑就行了,下河游水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出事了咋办!”   “河水又不深,哪能会出事……”话没说完,几个人就被那透明晶莹的石凉粉吸引了。   “你家凉粉咋是这样的?透明的!”年纪最大也最活跃的孙朝惊呼的看着凉粉碗。   “就是这样的,吃了降暑的!”裴芫笑着把凉粉放下。   裴茜特意叮嘱裴文东,“河里游水太危险了,你们可别偷跑去了!”这话说给孙朝他们听的,别硬拉着裴文东和常咏麟去。他们都十来岁了,她弟弟还不到七岁呢!常咏麟也比他们小。回头出了事,她们赔都赔不起。   裴文东应声,招呼他们几个吃石凉粉。   碗端在手里都冰凉凉的,这石凉粉吃着更是酸甜还带着薄荷的辣,几个人不断的惊呼,“这可真叫凉粉啊!这么凉!”   裴文东和常咏麟笑着对视一眼,没有解释。家里有冰,就算热粉冻一下也成冰凉粉了。这石凉粉主要又是薄荷汁,假酸浆,冰镇之后更凉口。   几个人吃完石凉粉,就问她们姐弟咋不摆摊卖这石凉粉,“要是有卖的,肯定好多人排队买!”   裴文东就说,“这个东西不好弄,不够摆摊的。”她们家也不差这点钱,大热的天,长姐她们再出去摆摊更辛苦。而且有人发现她们家竟然有冰,也不好说。   孙朝几个就以为自己吃了挺珍贵的东西,还想再要一碗的,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几个人喊着非要去游水。   裴文东去厅堂跟裴芩说了,得到首肯,又跟二姐三姐也说了,这才和常咏麟跟着他们几个出门。不过是卢浩和常咏麟的两个护卫跟着一块的。   虽然跟了三个人有些让人拘谨,不过几个半大小子不大会就玩疯了。   裴文东下学就回家,沐休也不出来玩,出来也是下地干活儿,几个人都觉得他不合群的很。这次一块游水,还抓了鱼和青蛙在外面烤着吃,倒一下子觉得裴文东还挺玩得开,常咏麟的少爷架子也不大,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   又约了下次沐休上山玩儿。裴文东推了。家里的春黄豆挑拣好了,裴芩要做酱油,这个找别人帮忙,就等于让人学走了。裴茜强烈不同意,裴芫和裴文东也都说可以自己做。   有几个小萝卜帮忙,再拉俩壮丁也差不多了。左右也不是一下子把所有豆子都做出来,连续性的,也不耽误卖。裴芩看豆饼出来,就开始忙了起来。   前期的准备工作,可以交给孙全亮家来做,后面遇到精细的,配料做酱曲,都由姐弟几个下手,卢浩和卢海帮忙打下手。   去年下的酱曲也差不多了,裴芩忙完,就提取了两缸出来,没有一年日晒夜露的原生态酱油要好,黄豆也和春黄豆差着一点。裴芩定了价钱,送花生的时候,拉着一筐的小坛子去了县城。   送了聚仙楼的糖炒花生和石凉粉粉,裴芩特意先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拿到酱油,就去后厨赶紧试做,裴芩又把酱油送去得月酒楼和另外几家饭庄。王家收的酱油,价钱不会给高了。到时候这些酒楼饭庄要用酱油,直接从她手里买,她还能多赚点。   剩下的两坛子送去王家和常员外家。   天太热,家里不让王庭玩滑板,就拉着裴芩教她下棋,“反正你要等醉仙居和得月酒楼的信儿,这会又热的很,就吃了饭等下晌凉快了再走吧!”   一旁的贴身护卫卢海默默道:王家不凉快。   看桌上的棋盘和黑白棋子,裴芩囧了,“这种烧脑的游戏,我玩不了!”   “所以我才教你啊!”王庭理所当然道。   “我不是那块料!”裴芩又道。   “所以要先学!”王庭拉着她就当起小夫子来。   裴芩挠了挠头,就反手出击,围棋不下,她教王庭玩五子棋和跳棋。   章岩过来的时候,俩人正在棋盘上冲杀,王庭屡败屡战,裴芩赢的也越来越不轻松。   见俩人正在下棋,还只用几个子拼杀,章岩挑了挑眉,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观战。   小丫鬟送了凉茶上来。   卢海也在一旁坐着看,这会也已经学会了。   章岩看了会,也了解了大概的规则,根本不用费多少心力,就能轻松赢了。   裴芩也就只跳棋和五子棋下的好一点,让她玩这些,还不如去搞她的实验。   俩人收了棋,章岩抿着茶,“裴姑娘倒博学多才的很!”   “那是!现在这社会流行全才啊!”裴芩呵呵笑。不是全才不好混啊!   章岩看她自得的神色,想到沈颂鸣,眸光闪烁了闪。   裴芩去了大厨房,看让做的红烧肉,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不过烧的鱼倒还算好,红烧的排骨也不尽如人意。   看她挑剔的眼神,厨娘一脸的你本事大你来烧。   裴芩就不给她们烧,凑合吃了顿,等吃完了,才提醒,烧肉要放冰糖或者蜂蜜,实在没有放点白糖,酱油也不要放太多,放多了酱油,正常放盐,菜会很咸。而且酱油是调料,不是真的油,放越多越好吃。   王庭想让她做个试试,又一想,“等沐休我去太平镇!”   “好!”裴芩笑着答应。   等她从王家出来,葛五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满脸的笑,“裴姑娘!还记得小的吗?我是葛五!”   裴芩笑着点头,“啥事儿?”   葛五嘿嘿笑,“我们大掌柜让小的在这等您!小的可等了您两个时辰了,快晒成人干了!”他现在还是帮厨,打发个伙计来怕争不过醉仙居,大掌柜和二掌柜又忙,就让他来蹲守了。   那边醉仙居的活计也快步奔了过来,笑着跟裴芩打招呼,说是他们掌柜的要订酱油,银子都准备好了,就请裴芩过去商量价钱。   要不是裴芩是姑娘家,俩人就下手拉了。实在是尝到了甜头,又怕晚了一步,输给了对方。   其他两家酒楼饭庄的伙计忙完饭点过来一看,得了,肯定抢不到人,只能去太平镇,作坊里买了。   大掌柜也想先拿下,去作坊里买。只可惜作坊当家的,不在家。家里的弟妹也做不了主。   裴芩说先来后到,跟葛五去了得月酒楼。   大掌柜这次很客气,裴芩跟他们可是说了详细的吃法用法,不下十几种,做出来的菜色不仅酱红漂亮,味道还更好。看着红烧肉的颜色,再看那白歪歪的肉,顿时觉得没有食欲了。好好的饺子,蘸了酱油,吃着更鲜香了。更别说那排骨和鸡鸭鱼肉,原来这就叫烧。   裴芩全程笑呵呵,价钱留着底儿。   大掌柜也笑呵呵的,价钱好商量,让她别卖醉仙居,只卖他们得月酒楼一家。   “你家一天最多两斤,我那酱油出了几千斤,难不成都倒熊儿河里!?”裴芩也不瞒他,价钱她没要高,爱买不买。左右她以后要把酱油做大了,可不单单一个地方消耗。   大掌柜一听这话,知道这事独不了,也没有办法独,就签了约,每个月送多少酱油,以后再出新酱油,先送他们得月酒楼。   裴芩笑眯眯的收了定银,签了字,又去醉仙居。   两边想法一样,不愧是拼斗的两家大酒楼,不过到裴芩这,通通不好使。酱油要成为和醋一样的大众调味品,不可能被哪一家独占。   从醉仙居出来,裴芩又很快把另外两家酒楼饭庄也签下了。   回到家,拿着三十多两银子,给管家婆裴茜入账。   裴芩就开始准备提取酱油,天天泡在作坊里忙。   等酱油出了一批,裴芩去送花生,把酱油也送到,就琢磨,以后她总不能每个月去给他们送货上门,得找个人送货,或者他们自己来拉。   镇上的人都奇怪她作坊里在做啥东西,那种乖乖的酱味儿。   裴芩就趁赶集摆摊的时候,摆了一坛子酱油在外面卖,谁家要的,就拿了罐子或小坛子瓷瓶子来打,散卖的价钱便宜,但限购。   “啥是限购啊?”一个打听酱油的妇人问。   “一家只能打半斤!多了没有!你们吃完再来打!”裴芩解释。   妇人明白的点头,这酱油说是便宜,却比醋贵多了,打半斤都不便宜,都快赶上油了,怪不得叫酱油。打半斤倒是还好。   面馆里也上了炸酱面,凉拌面出来,不再是微微黄色的面条,而是酱红色的。   一听这酱油要做大半年才能做成,只有在县城的酒楼有,人家还不卖。镇上裴芩便宜卖的,有吃新鲜的就过来打上半斤。   猪肉铺的老板过来,好说歹说,给裴芩送了一板排骨,买了二斤回去。家里又是红烧肉又是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红烧大肠的,来回换着做。   有那买了酱油的也想试做红烧肉的,就过来割肉,让肉铺的生意和鱼摊上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裴芩跟卖鱼的大姐玩笑,“鱼卖多了,回头可要感谢我,给我送个十条八条的!”   “中啊!那小白条给你送八十条都没问题!”卖鱼大姐也哈哈笑着跟她侃。   小白条只有手指头大小。   酱油卖起来,方慧有些坐不住了。家里吃的酱油,还是之前赶上了,她舍着脸皮要的一罐子,眼看着也快吃完了。裴芩从去年之后,有啥好儿再也不主动想着他们家了。   方婆子生气她当小姨的竟然算计外甥女,裴芩脾气又大,她就是想劝话也不好劝。   余氏看她坐在家里抹眼泪,方婆子也唉声叹气,就道,“二姐给冯波订了亲,拿上礼去说些好话,芩儿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方慧觉得裴芩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今年她去看了他们几次,每次都不空手,除了过年,她们一次都没有来过冯家庄。   想要再给儿子娶裴芩,方慧就算不想承认,也知道是无望了。她要是再有想法,怕真的就断来往了。因为裴芩那表现,根本不怕少一门亲。   不甘心的回了家,终于松了口,给冯波说媒。   冯家庄的媒婆之前就跟冯波说,只是方慧每次都回绝,冯家的人也都不应承,她们也猜得出来,方慧想娶外甥女做儿媳妇。只是冯家可攀不上如今发达的裴家姐弟,再不甘心,还是得回村里找。   好在冯家靠着方老秀才,年年不交税粮,不会饿肚子,在村里,冯家也算是殷实的人家,冯波还在县城铺子里当差,说媒也容易说。   这边媒婆找了几个不错的闺女家,方慧看不太满意,就叫婆婆挑了两个好的,等冯波回来了相看。   冯波很是不情愿,不过他也知道他得想通。一直执着,和裴芩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他没有希望。就随便挑拣了一个,说是铺子里忙,抽空回来的,又回了铺子。   方慧觉得不太满意,那闺女个子有点矮,除了长得白了点,爽利了点,比不得另一个个高还温婉。不过是冯波挑的,家境也不差,她也就点了头。   这边一议亲,方慧就带着菜和家里一只公鸭子上门来看望裴芩姐弟。   裴芩不在家,去了田庄。   红薯都拉到了田庄育苗,夏季田庄里没种拔地的作物,只撒了些菜种子,让两家庄户人每天剪了菜送去得月酒楼和醉仙居,或拿去县城里卖。   如今把地翻了也不心疼种的东西。正好也缓上一缓。要是种一季麦子,接着种两季红薯,明年再种春黄豆,太拔地里的营养,所有的庄稼反倒都张不好。这又没化肥,只能上一点粪。   田庄里住的两户人家也是淳朴的庄稼人,只都是贱籍的,裴芩把他们买了下来,打理小田庄。   驴车刚到田庄,驴子就在拉了一泡粪在外面。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儿俩忙跑过来,麻利的把驴粪铲起来,放到田庄里的粪池子里沤着。   裴芩看着他,就想起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裴茜还是四丫,看见牛粪那利索的动作,还差点跟赖汉干了一架。   “小萝卜!你叫啥名?”   晒的黑黝黝的小男娃儿抬头看她。   一旁他爷爷道,“瓜娃子!东家问你话呢!”   瓜娃子……裴芩嘴角抽了抽。   “我叫陈瓜!”小男娃儿回道。   怪不得叫瓜娃子啊!裴芩点了点头,过来看他们给红薯育苗。   红薯是之前就泼水发了嫩芽的,他们也都是种庄稼的好手,不用裴芩多操心,就种上了。   裴芩看了一圈,给了些赏钱,又交代了主意事项,就离开了田庄。   方慧看着过厅堂后桌上摆的座钟,屋里也凉丝丝的舒服,就决定不走了,吃了饭,等裴芩回来,不然明儿个再来,话就凉了。   裴芩却回不家去了。   说下就下大的雨,驴都不往前走了。   卢海看她纤瘦的身子都淋湿了,遮阳的草帽子根本不管多大用,正奋力和驴抗争。咳了两声,接过缰绳和鞭子,“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那边城隍庙避一下吧!”   裴芩不去,“这个天,路上还没人,去破庙里避雨过夜,会遇到美女妖怪的!”宁采臣不就是在破庙里碰上了聂小倩!?这雨要一直下咋办?   卢海嘴角狠狠抽了下,“那不是破庙,有香火有庙祝的。”赶着驴车就朝不远的城隍庙去。   裴芩没说话,跟着她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里还有别的人避雨,没有美女妖怪。倒是有两个美…男子……妖…   ☆、第九十四章:快死的人了   裴芩打量了几眼那两位丰神俊美的年轻男子,心里忍不住纳闷。她穿越来的是个啥世界啊?咋这些男的都一个个长那么俊,那么美的。难道这个世界的男人都靠脸吃饭的!?   章岩虽然人品不咋地,但皮相俊美。沈颂鸣也英俊不凡,几个大小萝卜头眼看着长大也是俊美少年,更别说那个好看的只剩下脸的啥墨九了!   裴芩摸着下巴就琢磨,长得美的女人她都没见到,也就那孟红婵长得白皙娇嫩。她自己这样的勉强及格,旁边的卢海,冷着一张脸挺又个性,可也不咋美。   于是,裴芩就得出个结论。长得美的男人都在外面满世界晃,长得美的女人都被关在了内宅被金屋藏娇。她虽然也是女的,但这辈子想见到那些金屋藏着的小娇娇们,怕是没可能了!   小娇娇们都在富裕权贵人家藏着呢!一般人家,那都下地干活儿,洗衣做饭,就算出几朵貌美的小野花儿,也被风吹日晒摧残成了黄脸婆了!   卢海看她眼神毫不避讳的打量男人,都不管自己淋湿的衣裳,微微皱眉,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点。盯墨九看,人家是瞎子看不见。这两个可都是长了眼睛的,看着就气势不凡,旁边带的两个随从,虽然敛了内息,但也是高手。   裴芩不以为意的收回打量的眼神,看卢海衣裳都淋湿了,线条都快出来了,就跟庙祝说了声,让她们到另一间喝点热茶,歇一会。   一串钱扔过来,庙祝笑着给她们行了方便。   裴芩把衣裳水拧了,可她们还是没有衣裳换,就算是夏天,穿着湿漉漉的衣裳也难受,看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就又要了火盆,烤衣裳。   另一边的两人却在低声说着裴芩和卢海。可没有哪个村姑出门还带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这护卫还是个女高手,不多见。而裴芩的气息脚步,也像是练家子。他们却探不出她的底。要么是练了什么特别的外家功夫,要么就是深不可测。   几人立马意识到危险。   可这会下着大雨,也不好赶路。还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埋伏,有多少埋伏。   庙祝拿了钱,做了他们的饭,“饭菜不好,几位贵人就凑合吃一顿吧!”   卢海开门接了两碗菜和两个馍馍,跟庙祝道,“馍馍不够,再多拿两个来!”   庙祝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冷冷的,身子隐在门后面,应了声,又去拿馍馍,“小姑娘家家的,吃那么多!”   这边的几人听裴芩和卢海两人吃的比男人食量了,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   裴芩身上就穿一件丝质的里衣,还是夏天里穿着滑溜舒服,裴芫特意给她做的。干的快。   卢海也只穿了里衣。   俩人坐一块,很快就把两碗菜和四个馍馍都吃完。   裴芩摸了摸差不多快干的里衣,朝火盆远处挪了挪。这么热的天,下雨也没凉快到哪去,还做在个火盆旁边,就算衣裳烤干了,她也烤熟烤冒油了。   她这边正琢磨大雨啥时候能停,路上肯定不好走了,到家得啥时候了。   卢海突然惊起,抽出腰间的软剑。   裴芩一惊。门已经被震开来,两个持剑的男子满身杀气的冲进来。   卢海立马挡在裴芩前面,把裴芩保护在身后,冲杀上去,和两人缠斗。   裴芩拉着衣裳,忍不住骂娘,“啥时候打劫的也杀人了!?”她第一想法就是有人买凶杀她,转念一想,太自作多情。她这样的,谁会买两个这么明显顶级高手的来杀她!那就是她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要杀她们灭口了!?   “卧槽!不就他妈长得好看,多看两眼吗!?”裴芩抽出沈颂鸣头次见面送她的弯刻刀。   外面的两人听着,见裴芩被卢海一直护在身后,就有些确认,她不会什么厉害的武功,或许只练了些皮毛功夫。   卢海一人对两大高手,很快就受了伤,她敌不过。   裴芩拧着眉,眼神瞄上门外的两个丰神俊美的男子,“我们只是路过,进来避一下雨,让他们住手!”   卢海看自己不敌,外面被人堵着,裴芩又没法跑,就冷声道,“我们京城沈家的人,你们若无牵扯,就住手!”   外面两人一听她们是沈家的人,目露怀疑。不过看卢海已经受伤,裴芩又不没出手,就叫了停。   裴芩那三脚猫的功夫打个流氓混混还行,真对上这些有内功的高手,她上去只能给卢海添乱,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见他们停手,裴芩忙上来扶住卢海。   卢海吐出一口血,手依旧紧紧握着软剑。   “你们是沈家什么人?”年长的男子开口问话。   “种红薯的人!”裴芩很想告诉他们,她是代表月亮消灭他们的人。   两人神情微愣,对视一眼。难道他们认错了?   走到原阳县的时候,多处都在说种红薯的事,说是看别人种的啥情况,要真高产,他们也要种。   年长的男子目光落在裴芩身上,“你是叫裴芩?”   “咋着?这名儿碍你事了!?”裴芩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明白自己搞错了,没好气的很。   虽然是他们搞错了,不过俩人并没有认错的觉悟,只赏了一瓶金疮药。   “奶奶个熊!避个雨差点避出命来!”裴芩不满的骂着,给卢海上药,撕了窗帘包扎的。   外伤处理好,裴芩看她还有内伤,又骂了声娘,“我就说来庙里避雨过夜,会碰见妖魔鬼怪,你还偏过来!老娘情愿和驴一块淋着!”   卢海扭头看她,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骂娘骂奶奶,简直一点不像女的!   隔壁过来送银子,算是慰问的。   裴芩很有出息很有骨气的拒绝了,等人走了哼哼,“那点银子想买通老娘!”   外面雨下的小了些。   裴芩看看天,出来把他们放门口的伞抢了。   几人也都没说啥,看着她把伞扔给卢海撑着,带着草帽子,穿着半干的衣裳,赶了驴车离开。   “她就是裴芩,一个小小农女,竟然……”   裴芩挺满意自己小农女身份的,“…就是特么的见了比自己尊贵的那一票人,瞬间变身被欺压小草根!尤其出个门,带个与身份不匹的保镖,还要被人怀疑成刺客灭口!”   卢海默了会,难得出口应她,“应该听你的。”   “我早就说,快鬼节了,这荒山野岭的破庙破屋子啥的,去避雨过夜,那是会见鬼的!”她们今儿个不就见鬼了!?那是上来就杀,不让说一句话。差点把老命搭上。   卢海这次赞同她,不过见鬼一说,她觉得是裴芩最近,“…看太多鬼怪神谈了!”   裴芩白她一眼,“要是碰上真鬼还好了,人可比鬼恐怖多了!”   这话说的倒是,卢海没再说。   雨渐渐停了,她们也总算走上了通往太平镇的大路。大路好走一些,驴子也不那么抗拒,认命的往前大步走。   在家里的裴芫和裴茜几个都急坏了,好好的天愣是下了大雨,长姐还去了田庄那么远的地方。她自己昨儿个下午看着天还说可能会下雨,今儿个竟然还出门。   裴茜看了眼在家里一直不走,装担心的方慧,不客气的出声赶她,“…就算冒雨赶回来,估摸着也傍晚去了,我家也不方便住,小姨还是先回去吧!”   方慧脸色不好看,扯着嘴角硬硬的道,“我还是再等等你长姐吧!下这么大的雨出门,也实在不让人放心。要晚上走不掉,我就在厨房凑合一夜好了!”   她硬要住下,她们也不可能真让她去厨房凑合。   裴茜眼神阴沉,心里不悦极了,想说几句话刺她。   裴芫拦住了她,要是真闹了冲突,别人只会说她们姐弟不敬重长辈。   裴茜拉着小脸,抿着嘴,就盯着方慧,生恐她碰了动了家里啥东西。   傍晚时,裴芩和卢海终于回来了。   卢浩一看就看出妹妹受了伤,吃了一惊,“怎么……”   卢海看方慧竟然还在这,就直接回了她屋,“我换衣裳。”   跑出来接裴芩的裴文东和常咏麟也看到了她身上有血,都担心的看着裴芩打量。   “我没啥事!”裴芩是一点伤没受。   几人松了口气,裴茜拉着她赶紧回屋去换衣裳。   裴芫舀了热水给她冲凉,见她身上真的没有伤,这才放下心。   等裴芩换了衣裳出来,方慧就拉着她担心的不得了,突突说个不停。直到裴芩脸色不好看,这才忙道,“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淋了雨,赶紧的吃饭吧!熬两碗姜汤喝,别回头着凉风寒了!”   卢海换了衣裳出来。   卢浩端了饭到她屋里,低声问她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碰上了哪路贵人,认为我们是刺客……”卢海简单几句讲了事情经过。   “无妄之灾!”卢浩也不能说啥,让她吃饭,出去给她抓药。   吃了饭,看了下卢海,裴芩立马就想睡。今儿个她可是受惊了!   方慧却还要拉着她说话,说给冯波定亲了,能找个那么好的,还沾她们姐弟的光啥啥的,又说快娶儿媳妇了,冯淳生的不够精明,以后就不太好娶到好的,家里作难,想做个小本生意,贴补家里啥啥的。   “小姨你哪那么多的话说!都说了一晚上了,我长姐累了一天,到现在都还没歇着呢!”裴茜不客气的说着,拉裴芩,催着她去睡觉。   裴芩已经打哈欠了,跟方慧打了声招呼,就回屋睡去了。   方慧心里愠怒,却也不好再说,只得和裴芫一块回了她屋,她今晚和裴芫睡一屋。   裴茜早提前过来,把箱笼都锁了,像样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   下过雨,也不热,也就不用冰了。   方慧只得裴芫心性软,叹着气跟她说了半宿的话,想着把她说感动了,也能在裴芩跟前多说点好话。   裴芫次一天起来都没精神。   裴茜看着方慧,低哼了一声。   早饭吃完,方慧就提议晌午那把她拿来的公鸭子杀了吃肉。   裴芩看她还不准备走,就道,“路上不好走,要不我赶车去送小姨!?”   看她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不耐的冷意,方慧不甘心,“不必了,也没多远,我自己能回去。”   那裴芩就不送她了。   回到家,方慧憋了一肚子气,又去找方婆子说项。   余氏听着没吭声,送点东西说些好话,就想让芩儿姐弟立马拿好处出来给她,二姐想错了。芩儿看着好说话,她要不是脾气硬,又咋撑起来一个家!?   方婆子也让方慧慢慢来,等她去镇上,帮忙说说话,八月十五再一块聚头。   七月十五鬼节一过,慢慢的天开始转凉,不那么热了。   墨珩的眼睛敷了几个月的药,已经能看到眼前是白的,虽然蒙蒙卓卓的看不清,但比之前晚上白天都是黑漆漆的比,已经快好了。   裴芩过来掐红薯叶子蒸菜吃,听他眼睛转好,“原来还真是有用的药,不是随便凑的!”   张庚山眼神不好的瞥了她两眼。难道她之前一直都认为这药是随便凑的!?那还不拦着,让他们公子用了这么久!?   墨珩拿了拆字的笔画字典,“快修订完了,还有些字没有录,庚山没法帮我查资料。”   “额……我也没法帮你查资料!你需要的书,整个太平镇都没有!”裴芩道。   墨珩让她给自己校验一下,看有没有哪个地方出错的,他自己看自己的,不容易看出来。   裴芩囧了囧,她又不是文学大能,他这少年才子都看不出来,她就能看得出来了!?   墨珩朝她走过来,一直走到听到她浅浅的呼吸,才停下。   裴芩朝天白了眼,“离这么近……卧槽!”她发现这么近看墨九,他娘的得仰着脖子。   墨珩听她惊声,忙往后退了两步,“我…看不见。”算是解释。   张庚山也过来,眼神盯着裴芩,看什么一样。   裴芩反倒朝墨珩走过来两步,问他,“你到底有多高?”   墨珩本就不低,这一年倒是又长高了不少。听她是问个子,墨珩微愣了下,“不知道。”   一旁的张庚山抿了下嘴道,“我们公子的个子起码有六尺了!”   裴芩严重不服,“六尺可有两米,你看他有两米吗!?”   “那我们公子个头也高!”张庚山道。   裴芩呵呵他一脸,一米八都够高了,他还吹两米,以为自己姚明呢!   墨珩不知道她这么长时间一直在郁闷自己的个头,“男子总要高一些。”   “…嗯。”裴芩没气力的应他一声,接了他的手稿,“我回去有空看。”她估计这几天都没空!她要回去熬大骨头汤!   可大骨头汤喝了不少,眼看着裴茜还没咋长,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的个头是直往上窜,裴芩她自己却没长多少。   端着满满一碗奶白色的骨头汤,裴芩一边喝,一边想。必须得把买奶羊喝羊奶的事提上日程了。为了长个,不能懒!她就算没有上辈子的大长腿,至少再给她长点吧!   刚放出风,邹氏就抱着小兴旺过来玩,说是她娘家有人养羊的,她前几天回去,刚有母羊下了小羊羔,就俩了两只,奶水却很足。   裴芩接了小兴旺过来,让他叫姑姑,捏着他白嫩的小脸,“那就要了!连小羊羔一块买下来吧!”   “行!反正也没事儿,明儿个我帮你去问问,要是价钱合适,就让他们把羊牵过来!”邹氏笑道。   小兴旺拍着小手,“姑姑!羊!羊!”   “小绵羊!”裴芩笑着端了石凉粉,喂他吃。   小兴旺从她怀里下来,非要自己搂着碗。   “吃啥都像抢食一样!”邹氏无奈的笑。   “这才好!”裴芩喂着小兴旺,逗他说话。   玩了大半天,邹氏次一天就去了娘家,当天下晌,邹兴就和养羊的那家人把羊牵过来了。价钱比别人家都便宜些。   裴芩让裴茜拿了银子,把养买下来,送去了作坊,交给孙全亮家的帮忙照应着。平常割草,或者红薯秧子,喂着麦麸和豆饼啥的。   然后裴文东和常咏麟就负责学了挤奶,每天练了武,回家挤一罐子羊奶拿家去。   裴芫几个都不喝,嫌羊奶味道有腥膻味儿。   裴芩捣鼓了下,羊奶的味儿还是多少有点,几个大小萝卜都不愿意喝,只有常咏麟,之前喝过,也听过喝羊奶好,陪着裴芩一块喝。   早晚挤两次,早上的裴芩和常咏麟喝掉,晚上的裴芩就盯着裴芫裴茜和裴文东三个喝,“喝羊奶能增强抵抗力,还能变白!瞧你们这个夏天过去,晒的跟黑炭一样!”   三人都有些囧,长姐也是够了!为了逼他们也喝羊奶,竟然说她们晒成了黑炭。   软的怕硬的,最后三人还是在裴芩的淫威之下……呸!威逼利诱之下,跟她和常咏麟一块喝羊奶。   方留明赶上了,也要喝上一碗。可他真的不喜欢,喝了头一次,回学堂的路上,就把早饭全给吐出来了。连着三次都吐了之后,说啥再也不喝了。   裴芩也咋不喜欢,不过她常喝牛奶,倒能接受,为了长个,必须得喝!   羊奶的事情解决,裴芩也终于有空了,把墨珩的笔画字典手稿拿出来看。   小楷写的倒是好看,皮相和身高身材,这些表面功夫做的真好!   按笔划拆分之后的字,系统性的做成笔画字典,还真挺像模像样的。也不愧是做学问的,她只提了个别建议,就做的那么系统详细,可以直接刊印成册拿去卖了,正好他们缺钱。   这个提议说给墨珩的时候,他两眼刚敷了药,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刊印笔画字典的事,“等我能看见了,再校验几遍。”又问她,“署你的名吗?”她像是不喜欢张扬的。   “署我名干啥?招事儿吗!?”裴芩没好气道。她不就带了个武功厉害的保镖,看着和身份不匹配,就被人当刺客差点要了命,“有人到时候找我拼学问,我比得过吗!?”上辈子她还可以拼爹,这辈子啥都拼不过,只能拼自己了。   墨珩嘴角微扬。   裴芩白了他一眼,走了。   封未从外面回来,见他嘴角还有笑意,眸光闪了下,“公子!”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公子见不见?”   墨珩神色顿冷,把笔画字典手稿收起来,冷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封未有些担心,公子之前对谁都冷冷的,可如今对裴芩却……不过,公子眼睛很快就复明了,到时候他们就离开这里了!应了声,等天黑透,引了两个丰神俊美的男子进作坊。   裴芩次一天赶集摆摊的时候,见到那两个人,眼刀子刷刷就射了过去。两人不是怕刺客吗?还大摇大摆的在集上吃饭。   卢海也朝的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戒备起来。   两人看到裴芩,没有避开,反而过来要买麻酱烧饼和炸红薯丸子,跟裴芩打听,太平镇有什么好吃的小吃特产。   裴芩垂着眼睑装聋子,烤了麻酱烧饼拿出来装了给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这裴芩倒有几分不同。   裴芫看他们器宇不凡,又生的俊美不像普通人家的,就多说了两句啥啥好吃。   两人吃过麻酱烧饼,晌午就去了面馆。   裴芩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他们知道沈家,那肯定就是认识沈弼和沈固的,就算不是京城的,也熟悉京城,没离多远。却跑来原阳县,是干啥?沈家的政敌?拿她下手的?还是查到沈颂鸣在这边买了地,想拿沈颂鸣下手的!?   反正这两个人不用看,就知道不会是好人了!   不是好人……裴芩嘶了口气,摸着下巴又琢磨。沈颂鸣像是认识墨九的,听口气他身份也不低,应该也和沈家是不相上下的。他现在瞎了眼,住在这小镇上,那个随从都能找来,难不成他的仇家也找来了!?   他们要是打定主意,干掉墨九,那她是肯定见死不救的!那两个侍卫武功太厉害了!卢海都顶不住!   一时间,裴芩已经把墨九当成快死的人了。   想了又想,裴芩觉得她还是把良心捡起来点,不能全摔地上了。封未那个还债不算,好歹墨九给小萝卜讲学,勉强也算夫子,她该去通知墨九一声,让他逃命。这两个男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还带了俩武功高手,要杀墨九,他们估计也逃不了,但要是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于是,裴芩就写了一张小纸条,装着去作坊打酱油,把小纸条揉成纸蛋蛋扔给墨九小跨院里。   墨珩正坐在屋檐下出神,听到有东西扔进来的声音,扭头过来细听。他瞎了眼后,得裴芩指点,耳力另加灵敏。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远,起身到纸蛋蛋落下的地方去摸。捡起来,打开,墨珩仔细辨认了上面的字。   只有一句话:有人来伏杀你,速速逃命。   是裴芩的字。墨珩来回摩挲了几遍,和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得出。她是见到了那两个人来作坊?还是……墨珩神色凝上肃冷。他们去见了裴芩!   裴芩扔了纸条,拎着酱油,又掐了一大把的红薯叶回家,准备晚上蒸菜吃。至于墨珩逃命不逃命,她就管不着了。反正信儿她是已经冒着风险递过去了。让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也不要再去作坊了。   她前几天没往这上面想,那几个人是早就来了,肯定在查。让两个小萝卜老实待在家里,他们真去杀那瞎子主仆,俩人的小命好歹没啥大问题。现在就祈祷他们还没有查到墨瞎子的藏身处,也没有发现俩小萝卜去学武的事。   两人在太平镇住了下来,就住在镇上最大的悦盛客栈,一边等墨珩的回信,一边调查裴芩。   裴芩一清二白,没啥好调查的,日子照过,摊儿照摆。   那两人却很快找上了裴芩。   “不去!”裴芩很嚣张的拒绝了跟他们去说话。但下一刻就又屈服了。她可不是光棍一条,她拖家带口啊!   这次不是年长点的开口,而是年轻点的,眼神先是兴味的上下打量裴芩,很是直接。见她身量纤瘦,却一身硬骨,生的倒也清秀,只眉宇间隐露出的气势和气魄生生把她整个人给映衬亮眼了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裴芩也在不客气的打量他,狭长丹凤眼,唇红齿白,面容丰俊,却放荡不羁的架势,还有他的眼神,裴芩心里默默的想起一种很高大上的职业:牛郎。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口气也好了不少,“你们还想干啥?”   “你是怎么结识沈家沈颂鸣的?”纪秉初看着她问。   “如果我不说,你们会杀人吗?”裴芩反问他。   纪秉初摇头,“自然不会。”   “那老娘结识了谁,关你屁事!”裴芩就不客气了。   纪秉初神色微微愣了一瞬,勾着嘴角,笑意更深,“那沈颂鸣也是知书识礼的百年世家出来的,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口味倒挺独特!”   裴芩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你们既然不是灭口的,那到底有啥事儿?”反正问她墨瞎子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到现在也就知道他叫墨九,这肯定也不是真名字。   “不急!跟你打听个人!”纪秉初笑着。   裴芩挑眉。   纪秉初果然问起墨珩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瞎眼公子。”   “没听说过。”裴芩睁着眼说大瞎话。   她倒还真敢说!墨珩明明就住在她家的作坊里。纪秉初看了眼一旁的男子,满眼笑意的打量裴芩,这大瞎话说的象吃饭喝水一样,“他就住在你家作坊里,你没听说过?”   裴芩知道瞒不了了,皱了皱眉,“他已经逃命去了,你们人手多,武功还高,可以追得上的!要不你们去追去?”出卖的毫不犹豫。   纪秉初看了她一会,哈哈哈大笑。墨九还拿矿山去救她,真是亏大了啊!   裴芩等他笑够,黑着脸看着两人。   纪秉初揉了揉肚子,笑着跟裴芩道,“我要买你家酱油!”   “不卖!”裴芩冷着脸道。   “生意上门还不做?”纪秉初笑容不羁的挑眉。   “老娘的生意,我乐意。”裴芩翻了一眼。不要再跟她套话儿了!她这真的不知道,也不想跟这一票脸上写着危险的尊贵人物打交道。   纪秉初赞同的点头,“有个性!爷喜欢你的个性!”   “对不住爷了,我回去就改。”裴芩立马冲他笑。   纪秉初又哈哈一笑,稍后神情认真了些道,“我们真的是来买酱油的!五十斤的要五坛子!多少钱?”   “这个得拿算盘算一下,你们啥时候拉货?”拉了货就麻溜的走啊!   “你说瞎话的本事倒还真是一绝。明明精于心算,却说的像真话一样!”纪秉初早看到了她的资料。   裴芩默了下,“说实话多是没人信,说瞎话信的人多!”   纪秉初点头,“说得倒像真理!”   裴芩算了下价钱,问,“你们确定要二百五十斤?”   纪秉初只一眼就听出她说‘二百五’的别样意味,“要三百斤!”   “一斤六十文,三六一共十八两银子。”裴芩报了数。   纪秉初直接掏了钱袋子,扔了她两个十两的银锭子,让她不用找零了,“…把酱油准备好,我们走之前过去拉货!”   裴芩拿着银锭子出来,两条眉毛微微拧在一起。   裴芫看她神色不好,“长姐,是咋了?”   “哦!卖了三百斤酱油,把银子收起来吧!”裴芩把银锭子给她。   裴芫疑惑的接了银子,去入账。   那边纪秉初见过裴芩后,当晚又去了作坊见墨珩。   墨珩无可无不可的听着,看不见,也眼眸冰沉。   裴芩也在想,他们到底是来杀墨瞎子的,还是别的啥事儿。但他们不拉货,那指定要一直住下去的。   第二天,纪秉初就到作坊里拉了酱油,又给了打赏,拉着酱油走了。   裴芩地里掐红薯叶子的时候,去作坊里看了下墨珩,啥事儿都没有发生。   几天后,墨珩让张庚山过来,叫裴文东和常咏麟过去听他讲学。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都猜出了墨珩必然和来镇上的那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有关,又大麻烦,所以裴芩说不让他们去,他们就听话不去了。如今墨珩又让人来叫他们,都看向裴芩的脸色。   裴芩想了下,摆摆手,“去吧!”几天过去了,也没出啥事儿。那估摸着不是仇家来灭口的。   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天也凉爽起来了。   地里的夏红薯也到季节了。   裴芩消息一发出,种了红薯的村民们都欢欢喜喜的冲去地里开始挖红薯了。   没几天,各村的消息就传出来,有人一亩地种出了两千斤,有人两亩地出了四千五,有人用下等田一亩地种出了一千六百多斤。   各村里正都把各家种植红薯的情况登记了,也好上报官府。   裴芩把各项数据统计好,去王家和常家问种秋红薯的事,把统计数据给吴县令送了过去。   红薯大丰收,一亩地比那些种玉米高粱的多了几倍,交完税粮,一家人吃饭就不是问题了。   那些没有种的,都心里后悔,没有种上一亩两亩的,半亩地试试也好啊!   可让他们种秋红薯,又没人舍得。收了秋,地里要种的是麦子,种了秋红薯,明年哪有麦子收!?   田地多的倒是没这个顾虑了,听明年开始收春黄豆,收了秋红薯,开春可以种春黄豆,不耽误种玉米高粱,就跑过来买红薯苗,把那下等田的几亩地种上红薯。   裴芩给他们出主意,那些收了的红薯秧子,只要挑青绿好的剪了,一样可以种,能少花点钱。   那些人都感激不已,回家赶紧把地整了,准备种秋红薯。左右下等田种麦子,也收不了多少粮食。种红薯反倒收的多!   等王家和常家的各两百亩地整好,裴芩带着裴芫几个小萝卜,到田庄里,和陈瓜他们两家人,剪了三天,终于把四百多亩地红薯秧子剪了出来。   自家田庄里,裴芩就让种了十多亩地,其余的就让种了麦子,她们也是要吃面吃饭的,面馆里也需要白面,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买,成本也高。   秋收后,原本以为种红薯的人会少,毕竟都要种麦子。在庄稼人的眼里心里,麦子和玉米高粱谷子才是正经粮食。   却不想,那些家里田地养的不好又想高产填饱肚子的,都把家里的下等田或者另辟出三四亩地种了红薯。   裴厚理也赶着牛车,拉着朱氏过来买红薯苗。   孙全亮家的一看是他们,“不卖!”小东家可是说下了话儿,谁家都卖,就老裴家的人不卖。   裴文礼高中后,朱氏架子端的更高了,出门还觉得坐牛车掉价,想买一辆骡车。看她从牛车上来,孙全家的张口就说不卖,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没看见我是谁?还不卖给我们家!?”   “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不卖!谁家都卖,就你家不卖!”孙全亮家的白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就考中个秀才,开个铺子,有啥好了不起的!看看他们东家,小小年纪,结识的都是世家贵族和当官的,老裴家就算中了举人,做了官,也斗不过!   “你……”朱氏怒恨的瞪着眼,跟她骂嫌掉她老太太的身份,不骂她又气恨不过。   还有来买红薯苗的,又指指点点的。   “看啥看!我是裴芩那死丫头的奶奶!她们就算再能耐也是我们老裴家的孙子孙女,到哪天都跑不了!我们一家人想咋咋,要你们大嘴巴子议论了!?”朱氏骂喝。走到哪都有人这样指点她,她如今可是老太太了的!   孙全亮家的撇了撇嘴,“话是沈少爷说的,就你家不卖!你们自己去找沈少爷说去吧!”   这块地还在沈颂鸣的名下。   朱氏见买不了,咬着牙咒骂,“以为不卖,老娘就弄不到红薯苗了!?”   至于他们从别人地里掐的,有人买了转手给他们家的,裴芩都不管,反正她们的红薯苗是不卖老裴家。   钱婉秀说家里务必种上红薯,朱氏还是想办法弄来了红薯苗,种了二亩多地的,因为多了也没有红薯苗了。   方慧家也抢种了五亩多地,八月十五都是在地里过的。裴芩说忙,只过来送了月饼和肉,没有留饭。好在听方家那边也没留下吃饭,她又忙王家和常家种秋红薯,方慧心里才好受了点。   农忙这边刚过完,就过来走亲戚,说是冯波的亲事定了,连婚期也定了,十一月十二,娶了媳妇儿正好过年,让裴芩姐弟几个一定要提前过去吃喜酒。   裴芩不在意的应了。   方慧又说起想做小生意的事,那边有汝宁府的掌柜过来订酱油,裴芩又出去忙了。   裴芫不当家,裴茜没好话,方慧没办法,看裴芩跟她还是不热络,就搬了方婆子和余氏出来说项。   余氏不太想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几家也需要团结,有了矛盾冲突,互相体谅,过去了也就是了。方婆子兜了十个鹅蛋,还有一块过年的腊肉,一篮子菜过来。   裴芩听她说了半天,只问了方婆子一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她想要我家的哪个生意?”   方婆子脸色一僵,有些说不出话来,“……芩儿,你小姨…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们现在看似很忙,也的确很忙。但除了作坊,就只有炒花生和麻酱烧饼摊了。炸红薯丸子因为红薯的普及,也卖的少了。只有农忙收种红薯的时候,会狠忙些个天。   裴芩想了一圈,想到了辣白菜,也实在烦了,就拿了纸笔,把腌制辣白菜的法子写出来给方婆子,“也就只有这个了,我今年不打算做。”   方婆子不敢接,裴芩塞了给她。   等她心怀不安的拿着方子回到家,拿给方老秀才。   方老秀才看过方子,面色黑沉的看着方婆子,“自己先算计外甥女,又惦记人家的生意。这么白白的过去要了过来,你一把年纪了,也拉的下那个老脸!?”   “也快一年了,咱们几家人总要团结,我这才说合了几句。没有张口跟芩儿要啥!”方婆子小声辩解。   方老秀才怒的摆着手里的纸张,“拿了这个方子,才真会两家断交了!”伸手刺啦刺啦撕了个的碎。   方立在外面听着,可惜的心滴血。也想着辣白菜。   ☆、第九十五章:做奸商的潜力   方婆子心里猛地一沉,忙道,“芩儿硬塞我,我也没敢把方子给慧娘,这不回来商量你。”越说声音越小。她知道不该拿的,可一家子亲戚,总不能真的只剩个面子情,亲亲香香的走动着,才旺家旺福。   “你也真是糊涂了!慧娘半辈子顺风顺水,啥事儿都得心里顺遂了。自己家都顺着她,别人也得顺着她!?多少年都不走动来往,芩儿她们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小姨,就算亲戚,也照样不亲近!亲情都没联络好,她就想这想那的,芩儿又不欠她的,凭啥顺着她!?”方老秀才对着方婆子怒斥。   方婆子任他斥责,不敢说话。   方老秀才阴沉着脸,“不要以为血脉亲情割不断,要真割不断,裴家早把芩儿姐弟笼过去了!”   方婆子更不敢说话了,只小声问,“那现在咋办?总不能…真的让两家断亲了……”   方老秀才没说话,双眉拧着,想到裴芩不愿意还沈颂鸣送的碧玉簪,叹了口气。芩儿以后…总是需要助力的!   他把方子捡起来,揉成团,又叫方婆子和他一块去镇上。   方立要赶车送他们,方老秀才没让,自己赶了车。   目送俩人出了门,方立赶紧回屋去找被撕碎的辣白菜方子,找遍了都没找到,不由的纳闷不解。不是撕碎扔了,难道又拿着给裴芩她们送了回去!?想到这,方立遗憾的拍了拍腿。去年光那些辣白菜都卖了百十两银子多,比他做两季酸笋都多。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给二姐家了,娘也真是的,不想着儿子,帮着嫁出门的闺女去挣!   方婆子被方老秀才说的已经后悔了。   俩人很快赶到了镇上。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在吵架。   裴茜去面馆盘账,刚听说裴芩把辣白菜的方子给方婆子拿走,教给了方慧。简直要气死了,“…。你又不傻,明知道他们家不安好心,你倒好,假心假意的说几句好话,就把生意白白送给人家了!”   “一个辣白菜,送就送了,也打发了一个麻烦。省的以后有事没事儿就来叨叨,你想听,老娘可没空!”   “谁要你听了,就不会把他们赶走!好好的生意,一年也就忙个把月,几十两银子不是钱了!?就算要送也不是送给他们,他们家凭啥?说的是我们是外甥女,算计起来眼睛都带眨的。要是让她得逞了,一宣扬你戴着他们家的簪子,你哭死都得嫁过去,给他们家当牛做马,挣钱养家!”裴茜气的小脸青紫,胸口起伏着,恨不得上去狠狠掐裴芩一顿。   “不是也没咋来往了嘛!”   “没来往了!?逢年过节还送礼呢!他们跑过来张嘴就敢白要咱们家的生意,都不知道咋长那么大脸!”   方婆子老脸涨红,也终于明白过来,方慧那一次的算计,让裴芩姐弟有多反感。时至今日了,依旧抵触。也猜想,只怕方慧过来不单单为了两家亲络和睦,也不是让裴芩提携拉拔一把。   “行了!不就一个辣白菜,就让他们做去吧!得了你的好儿,肯定就说你一个好儿!也不亏啥!”   裴芩一说话,裴茜立马就接上去,“说个屁的好!他们没安好心的,只会得寸进尺!辣白菜是咱们家的,我之前就说过,你不想做,我来接手!凭啥给他们!?去把方子要过来!不给他们!”   “姥姥来说的,已经给过了,再去要过来也不好。就算他们家做了辣白菜,你想要做,也一样做。只卖酒楼,要不卖去汝宁府。”裴芫叹息的劝话。   “凭啥给他们家让地方!就不让他们做!就凭他们敢算计长姐,那么卑鄙无耻,这家亲就不该认!”裴茜怒恨的咬牙。   “闭嘴!”裴芩喝了一声,“教了你那么久,还那么小气刻薄!”   “我就小气刻薄!”裴茜硬着脖子跟她顶,“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谁管过我们了!?他们问过一句吗?我们和老裴家闹僵的时候,他们看过一眼吗?娘被逼死的时候,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谁对我们大方了!?现在看我们发家了,有钱了,一个个都跑过来算计!他们都是没安好心!”   看她红着眼,满脸愤恨,裴芩面色黑沉沉的,“我不打你,自己去太平山思过!”   太平山上遍种葵花,土质虽然不咋好,但一颗颗的葵花也都长成了,如今的山上,脸盘子一样的葵花,金黄的一片,全部都朝着太阳,向着阳光。   裴茜忿忿的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快步跑出去。   刚打开大门,见方老秀才和方婆子脸色紫红,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她脸色一变,想要再说几句,想到裴芩怒沉的脸,死死抿着嘴,招呼也没跟两人打,直接跑出了镇子,跑去太平山。   裴芫追出来,见到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两人,愣了下,顿时有些尴尬无措,涨红着脸请两人进来。   裴芩只动了动眉,尴尬无措一点没有,直直看着两人,等着两人说话。   方婆子没想到她们姐妹为了辣白菜吵了起来,“…让茜儿回来吧!她还小,顶撞也不是她有意的。太平山又那么远……”   “她是该罚!”裴芩不为所动。   方老秀才想到满山的葵花,都朝着太阳,也明白裴芩的苦心,教养三个弟弟妹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叹了口气,“辣白菜的方子回去就被我撕了,也拿了过来。那事做的是你们小姨不对,来给你们要生意做,更不对,回去我会教训她!”   说是教训,也就叫回娘家训诫一顿。毕竟是嫁出去的闺女,人家的媳妇儿,别人家的人了。   裴芩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裴芫看着那些碎纸片,上面的字是长姐的字。再看方老秀才心里微微诧异。姥爷竟然不让小姨家做辣白菜,又拿了回来。可小姨那边……   方婆子也有些歉疚的说,“我也是想着,都是一家子亲戚,应该互相帮扶。你们要是能扒拉的,找别人是找,找自家的亲戚也是找。也没想冯家…是想要个生意做。我没走到家就想了,这辣白菜不能交给他们家!是我想岔了,想偏了!”   “自家亲戚,谁都不能算计!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允许!以后冯家,你们走个面子情就走个面子情吧!底下的小辈,能来往就来往,不能来往的,逢年过节一个礼,都随你们!”方老秀才沉声说下话。   裴芩这才说话,“小姨那边也不好说,毕竟都是亲戚。冯家看着别人沾了光,就算小姨不想,他们家人也会跟小姨说嘴的!辣白菜还是交给他们家做吧!我们家要做,就往府城或者别的地方卖,就是了!”   方婆子听她这么说,眼眶酸涩,“芩儿!你是她们的长姐,撑着一家子,苦了你了!这些不能帮忙,还有想法的,不来往就不来往了!”慧娘就算在冯家能说得上话,可冯家看着芩儿姐弟发家了,有了想法使唤慧娘,也指定的。   方老秀才有些感慨,“你既然决定了,那就交给他们吧!不过,老天爷是睁着眼睛的,付出了,就会有回报的!”   “啊!?可是……”方婆子没想到他在家还反对,咋过来一说竟然又不拦着了,“茜儿那里也……”   裴芩有些没好气,“她那见识和心性,都还需要磨练!”   方老秀才教养儿女的时候,讲道理讲不听,也多是用打的。裴茜才十岁,芩儿的用心,也会把她教好的!   俩人没有多待,天色也着实不早了,劝裴芩把裴茜找回来,好好讲道理,就又拿着辣白菜的方子回去了。   裴芫有些想不通,看着裴芩的神色,叫她,“长姐……”   “有了这次的辣白菜,就不会再有下次。至少方家不会。”裴芩深深看她一眼,她去做饭,让她出去找裴茜。   裴芫愣了好一会,明白过来,忍不住咽了下气。姥爷那么精明的人,长姐竟然敢……不过,辣白菜不是白给的,她们能得到益处就行!跟长姐招呼了一声,就跑出去,到太平山找裴茜。   卢海直直的坐在灶窝的小板凳上,依旧冷着脸,往锅底填着柴火,看裴芩轮着刀,大刀阔斧的剁肉做饭。沈少爷竟然都有点怕她,看来还真是,连自己姥爷姥姥都坑算。   坑算裴芩可不承认,她只不过想以后少点麻烦,那是下意识的,自然而然啊!剁了馅儿把茄子改刀,做了煎茄盒。又炒了个冬瓜,炒了个空心菜。大锅里煮了南瓜粥,蒸了红薯面窝窝。   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裴芩就直接舀饭叫吃饭。   “二姐和三姐呢?”裴文东找了一圈没找见人。   “天平山思过!我们先吃,不等!”要按裴芩之前说的,都没裴茜的饭。   裴文东更疑惑了,常咏麟忍不住问,“亲姐姐!她们是咋惹你了?”竟然罚到太平山那么远的地方去思过。   裴芩看了看裴文东,就把辣白菜的事简单说了。   裴文东并不是蜜罐泡大的,他才七岁,小时的事情都记得。他有三姐的感受,不过也能理解长姐的做法。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只要心里知道,不能宣之于口。而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天晚了,裴芫才领着裴茜回来。   裴茜依旧拉着小脸,满脸的不悦。啥她们送的,和他们要的不一样,不管咋说,辣白菜还是交给他们去了!   “明儿个接着去!”裴芩出来看她一眼,就回了屋练字。   裴茜不忿的绷着小脸,饭也不吃了,直接回了屋。   裴芫看还有茄盒子,热了茄盒子,煮两碗干面条,给裴茜端过来,让她吃完就给长姐认错。   裴茜不去,她就是反抗冯家的人,反感方慧那个小姨,不安好心的人,凭啥还要对他们好!?   次一天又去太平山待了一天,连晌午饭都是裴芫送了一碗红烧肉豆角米饭过去。   裴茜饭照吃,气也照样生。   到了傍晚,没等人去叫,就自己回来,次一天再去。   方留明沐休没有回家,他要写策论,回到家就无法那么专心。过来吃饭的时候,没见裴茜,听她去了太平山思过,已经第三天了,微愣了愣。在街上买卤肉的时候,见裴茜回来,就叫住她,“茜表妹!表姐说你去太平山思过,已经去了三天了!?”   裴茜沉着眼瞥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娘也不过就悄悄给她们送过几文钱,他在他们家又吃又拿的,也不啥好的!   方留明自己也不好意思,所以手里银钱宽裕,他会割些肉,或买菜,买些点心拿过来。知道裴芩无肉不欢,就出来买些卤肉。见她不说话,方留明想了想跟她说,“辣白菜的事我也听说了,表姐让你去思过,怕不是因为辣白菜,或是你顶撞表姐!”   “你懂个屁!”裴茜这几天心情极为不好。   方留明脸色闪过一抹囧然,不过还是开解她,“表姐要是让你思过,完全可以把你关在屋里,不给吃喝。却让你跑到太平山去,你想想太平山上都有啥东西?”   裴茜不说话,一直往家走。   “茜表妹也知道的对不对!?太平山上遍种葵花,它们都是朝着太阳跟着阳光来回走的。表姐对你的期望……”方留明也加快脚步。   “你烦不烦!?”裴茜停下脚,扭头怒瞪着他。   方留明讪然的笑,“茜表妹能明白就好。”   裴茜冷哼一声,快步走进家。   晚饭吃的很安静,吃完饭,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裴茜看了眼裴芩,她正在练字,和墨珩比过之后,发现自己的字很丑,拿出去装逼肯定要被人骂,裴芩得空就时常练字。   她看了好一会,见她头都没抬,裴茜气哼一声,抿着嘴回了自己屋。   一觉睡醒起来,直接跟裴芩说,“今年辣白菜作坊我来做!我想做多少就做多少!今儿个我就开始收大白菜!”   “谁家白菜已经长成了?”裴芩斜着眼看她。   “我提前预定!”裴茜瞪着眼道。   裴芩定定看她一眼,抿着嘴笑了下,“那你就去组队吧!”   裴茜算了算日子,的确还早,不过她要先准备着,免得让冯家占了先。起码大白菜她先定下来,让他们到一边买去。   裴芫看她干劲儿十足,仿佛要把冯家压的死死的,忍不住提醒她,“三妹!你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收大白菜,要是都在太平镇收,那今年太平镇十里八村的白菜都要疯涨价了!辣白菜的配料成本可不低,白菜涨价,做成之后赚的也少了。”   裴茜是想把这一片的白菜都买光了,让冯家想做辣白菜没有白菜做不成!不过也的确不能把白菜的价钱给提的涨上来了。想了想,就从谁家种了秋红薯的开始着手,打听种白菜的,种了多少颗,跟人提前谈好,把白菜卖给她。   裴芫跟着她一块跑的,回来跟裴芩说,“三妹还挺像模像样的!”   “嗯,有做奸商的潜力!”裴芩点头。   “三妹还小,见识心性都都不足,姜还是长姐这颗的辣!”裴芫笑。   “小嫩姜也是姜!”裴芩看她一眼,笑道。   裴茜是赌着一口气,先联络种了白菜的,又跟去年干活儿的村人打了招呼,就等着白菜涨价,盘算着能做多少辣白菜,卖到汝宁府去。   沈颂鸣赶过来的时候,家里正铺设着摊子,裴茜正在弄辣椒粉配料。说是几种辣椒最不辣的,可还是有些辣,呛的几个人都打喷嚏。   一听裴茜把辣白菜接手了,要自己组队做辣白菜,当即欣赏道,“好!缺啥跟哥说,哥资助你!”   缺个姐夫……裴茜很想说。可她也知道,女娃儿家要矜持。沈颂鸣看着好说话,对长姐也好,可他爹是知府,家里还有更大的官,他家里肯定看不上她们家!就改了话说,“缺很多白菜!我要把白菜买光了!还不能让白菜涨价!”   就是货源的问题,沈颂鸣当即就点了头,“临县和汝宁府,你要想去,我带你去跑一趟!先把白菜弄下来!”   裴茜上次去汝宁府,她和长姐差点坐牢,而且钱家的人也在那边,她不想去,“那就去临县吧!”说着看向裴芩。   裴芩让卢海陪她一块。   “你咋不去?”裴茜想让她一块出去的。   “你不是都接手了,还得我在一旁看着?”裴芩不去,她忙别的事。   沈颂鸣也叫她,“临县你们还没去过吧?我来的时候路过,那边的小吃特别好吃!尤其是那个木须肉,做特别好吃!”   裴芩不为所动。   沈颂鸣说了一堆,见她真不去,也有些兴趣缺缺,不过都说下话了,还是带了裴茜和卢海出门去临县。   裴芩和裴芫在家做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送去县衙。   俩人去了三天,回来的时候,裴茜简直乐坏了。不是沈颂鸣带她吃好吃的,买了小玩具。她打听到,沈颂鸣没娶媳妇儿,是因为他克死了两个未婚妻,连家里的通房都克死了两个。   他命这么硬,肯定不好娶媳妇儿的!谁家会把好好的小姐嫁给他啊!可是长姐脾气那么硬,八字估计也挺硬实,能克得过沈颂鸣。她要去找人算算,要是八字合,那长姐就能嫁过去了!别等出了孝期,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又算计长姐的亲事!   所以,先把沈颂鸣的身价给拉下来,“颂鸣哥哥!你咋克死了那么多未婚妻!?命这么硬,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了吧!?就算娶,怕也只能娶那些不怕死的歪瓜裂枣了!”   沈颂鸣囧疑,这小丫头嘴巴是毒,可这么一直揭他伤疤真的好吗?他可是刚带她出去定了那么多白菜。再说克死未婚妻这事儿,又不是他干的!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克死了,真是冤枉啊!   “娶不了像样的媳妇儿,以后连有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了!一辈子就得孤身一人的过了!这八字硬,克死未婚妻,还真是个大问题!”裴茜皱着小脸,挑剔又嫌弃的看着他。   沈颂鸣被她说的,顿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只剩下凄凉了,嘴角抽了抽,转头就问裴芩,“裴茜这小丫头,没吃错药吧?我不就是克死了两个未婚妻…呸!前身克死的,她接着连的损我!”   “你可能哪个地方得罪她了!”裴芩提醒他。   沈颂鸣表示郁闷,“对了!你今年还缺钱吗?要缺,就把零头给你。其余的三千两我给你投到水晶矿去了,这个稳赚不赔!明年就翻倍了!”   “不缺!你把零头给我吧!”裴芩手里的银子,准备买间铺子,做炒货。   “不缺还要银子!”沈颂鸣不满的嘟囔一声,拿了一沓银票给她,“零头就一百多两,等座钟给王家常家他们送去收了银子,就先留给你用着吧!”   裴芩笑了应好,没推拒。   沈颂鸣看她的笑脸,忍不住啧啧。长成了这样的裴芩,变得无害的,内里却没换,“你明年三月就除服了吧!?”得给她找个啥样的男人才能配啊!?沈颂鸣有点愁,他是知道她,可别人不知道。那些家世好的,不愿意,说来都是给他自己添堵。家世差的,人品出色的,他又嫌配不上裴芩。就算是个潜力股,裴芩啊!她可是堂堂荣都女霸王,怎么能屈身找个不像样的男人随便嫁了!?   “问这干啥?”裴芩看他。   “你除了服就该说亲了!”沈颂鸣提醒她,别他在这剃头桃子一头热的帮她找男人,她却压根没打算嫁。   裴芩直接白了他一眼,“老娘现在可是花季雨季的少女!”   “你不想嫁,你总要想底下的弟妹吧?你辛苦养大了她们仨,到头来却因为你,让她们命运多舛。”沈颂鸣决定,得先说服她,才好往下进行。   “活着本来就需要喘气!”裴芩对这个没兴趣,一个个的,都一副她嫁不掉老姑婆的样子,她还是水嫩一朵花儿呢!就算狗尾巴花儿那也是花儿!   “你不嫁,底下的弟弟妹妹就不能越过你去。难道你要等到裴芫十五六要嫁人了,再随便找一个嫁了!?”沈颂鸣说道她。   “你是想干啥?”裴芩问他。   “帮你找个男人!”沈颂鸣看着她道,脚下越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裴芩呵呵,“老娘想好好潇洒几年!”   “不行!先找着。你就算不嫁,也先抓在手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媒婆我来做!”沈颂鸣说完,赶紧的溜。   “沈颂鸣,你妹!”屋里响起裴芩的怒骂声。说媒说到她头上来了!   “我倒是有庶出的妹妹,不过你不行,你得找男人!”沈颂鸣喊了一句,笑着大步往外跑。   ------题外话------   熬不住鸟~/(tot)/~欠的后天补~   ☆、第九十六章:裴芩我娶你   沈颂鸣逃出来,就开始琢磨。原阳县这小地方的肯定不行,裴芩以后可不只窝在这小镇上,雄鹰哪有一直落地上的!就算他她只是母鹰。   济南府他倒是熟悉点,要拉裴芩去济南府是个问题,京城也行,至少还能找出几个能看的。不过裴芩的身价足够,得把她的身份提上去。   沈颂鸣想来想去,又回来找裴芩商量,“这边的歪瓜裂枣我都看不上,要不咱还是去京城找吧!就说你是我家庶出的小姐,一直在外面养着,然后再记到我娘的名下,庶出变嫡出,到时候沈家嫡小姐的身份,咋着也找个书香世家的子弟啊!”这法子简直太好了!以前他咋没想到呢!他只想着裴芩哪天心血来潮,研究个核弹武器,一鸣惊人,天下无敌了,却没想到这个。以后裴芩就变成了他的妹妹,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裴芩他哥了!这感觉真不错!   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见她没有要打人,沈颂鸣嘿嘿一笑,“我连名字都帮你想好了!你还叫裴芩,不过换个字,加个姓,就叫沈佩芩!以后成了沈家的嫡小姐,你的亲事也不就不用在这小破地儿找了啊!”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裴芩呵呵。   “是啊!是啊!谁叫咱是亲人啊!我爹娘那边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事情都办妥,你也拾掇拾掇,等你除了服,我就再来接你去沈家!沈家的人你也不用嫌麻烦,好看顺眼的理一理,长得丑不顺眼的,不用搭理就是了!”沈颂鸣说着,自己先乐起来。   裴芩伸拳就要打他,“还想当老娘的哥!”   沈颂鸣猛的往后闪身,屁股下的凳子却也向后倒去。不用裴芩打他,自己一屁股摔了个仰八叉。   看他嗷叫一声,裴芩笑着站起来掐着腰,“不用老娘出手,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了!”   沈颂鸣屁股疼的脸色从红到白,由青变黑,指着裴芩控诉,“我为你劳心劳力的,你不识好人心!”   裴芩看着他的样子哈哈笑。   沈颂鸣觉得他太愤懑了,“我动不了了,还不快拉我起来!”   裴芩笑够了,伸手拉他。   墨珩站在厢房拐角,面无表情的摘下斗笠,向前一步,朝屋里看。裴芩正拉着一脸笑的拉着沈颂鸣,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她和他所有想象中的都不一样,清秀眉眼,恰到好的嵌在白皙的小脸上,不惊艳不美,又和他想象中一样,气势突出。别人都是气质,到她这里却是引而不发的气势和气魄。   沈颂鸣这次来也是为了看墨珩的眼,都好几个月了,他也该好了,就算没好,也可以模糊看见,该滚蛋了!见他看着裴芩,伸手把裴芩拉到身后,大步出来,“墨九!你的眼睛好了!?”   墨珩的确眼睛好了,前几天就能模糊看到些,如今只能不能看东西太久。裴芩有些天没去作坊,所以他就过来了。没想到能看见她了,却也看见她……   裴芩一听,也快步走出来,“真好了?能看见了?”   沈颂鸣皱眉,看墨珩的眼神更加防备。他眼睛的确好了,眼眸已经清澈起来,不再浑浊模糊。这么一个俊美精致好看的,如今眼睛又好了。裴芩这辈子长得又着实不赖,他要是存心利用,美色勾引,裴芩能抵得过?   “看不清楚,也不能看久。”墨珩抿唇道。   “估计情况比较严重,治的又晚。再敷些时候的药,应该就没啥问题了!”裴芩说着,忍不住想嫉妒。刚才还说老天爷长眼,墨九这样皮相完美的人,学问又好,本来瞎了眼,她觉得挺平衡的,谁知道他现在眼睛好了。   看她神色,仿佛不想让他眼睛好,墨珩眸光微转,“我过完年就走,来说一声,你提前给裴文东找夫子吧!”   “哦,好!”再想找免费的夫子怕是没可能了。便宜的又没好货!   沈颂鸣却不同意,“你现在眼睛就好了,完全可以现在就搬走啊!”眼都好了,还赖在这。   “过完年就走。”墨珩冷声说完,戴上斗笠,转身离开。   “墨九!你特么说话不算话!”沈颂鸣在后面骂。   墨珩脚步不停,不急不缓的往镇外走,斗笠下的俊脸寒霜一片。   沈颂鸣气的掐着腰,扭头没好气的看着裴芩,“你干吗一脸可惜的样子?!难不成还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脸是长得好看啊!”裴芩说了句,打着哈欠回屋。   沈颂鸣气黑了脸,他这费尽心思帮她筹划,她却看上了墨九那个小白脸!?她的聪明机智哪去了?的确是只长了智商没长情商啊!他上次走的时候,明明都开始嫌弃墨九了,现在又看上他了!不知道他就是个超级大麻烦吗!?   不!她就是个墙头草!已经被墨九灌了迷魂汤的墙头草!   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墨九再谈判一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裴芩被墨九利用了!   墨珩刚走回作坊坐下,外面沈颂鸣就跟过来了。   沈颂鸣直接开门见山,“你啥时候走?”   “过完年。”墨珩还是那句话。   沈颂鸣有些气急败坏,“之前我们就说好的,我把你的眼睛治好,你离开汝宁府!现在你的眼睛已经好了,你却说话不算话?”   “我的眼睛还没好。”墨珩冷冷道。   “你…你明明都已经能看见了,还死赖在这里做什么?”沈颂鸣怒问。   墨珩眸光冰寒的看着他,似是嘲讽他听不懂人话。   沈颂鸣有些气急了,“墨珩!我警告你,裴芩是老子的人,你要是胆敢有什么想法,老子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你的人?”墨珩微微挑眉,“那就等你娶了她再说吧!”   “娶她!?你以为……”沈颂鸣气的说不出话来。那是谁?裴芩!能是说娶就娶的!?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沈家不会让你娶她,你也不用在这里上蹿下跳。”墨珩冷冷抬眼。   “我上蹿下跳!?”沈颂鸣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怒不可遏。最后骂了句,“你懂个屁!不要以为你有几分皮相,就能为所欲为!有什么主意,都给老子收起来!她不是你能利用的人!否则,我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完狠话,沈颂鸣就气冲冲的出来了,站在作坊大门外,回头看了眼,怒喊,“啊啊!真是越想越气炸了!死瞎子存心利用,想要算计,死裴芩还想抛个梯子给他!”越想越恨不得把裴芩拉出来打一顿。可惜他又打不过,又不敢打她。   见他脸色难看的从作坊过来,刚出门的孙秀谨站住脚,看着他走过去。   沈颂鸣正气恼,心情极度糟糕,瞥了她一眼,就直接越过去。   她倾注那么多心思,他却根本不屑一顾,孙秀谨觉得羞辱,更加恨怒。她不过只求个姨娘之位。她配不上,裴芩就配得上吗!?   裴茜出来找他,看他脸色难看,不禁问,“颂鸣哥哥!你这是咋了?”   沈颂鸣哼哼了声。   裴茜奇怪,看他这会也没啥心情,眸光微转,就不经意的问他,“颂鸣哥哥!你是哪个时辰生的啊?”   “早上五点十五,问这干啥?”沈颂鸣也奇怪。   “没啥!就是问问!”裴茜嘿嘿一笑。颂鸣哥哥生辰是三月三,五点十五换成时辰,就是卯时一刻。八字到手了!她再拿了长姐的八字,去找人合一合!   裴芩是压根不记得自己什么八字,不过裴芫记得,因为之前方氏看中邹兴之后,念叨过,裴芫记性好,就记住了。   裴茜把俩人的八字都问出来,就喊着出去玩,“临县说的这个月有庙会,咱们去赶庙会吧!”到时候她就找庙里的僧人合一合。要是合的对,她就多给点钱。   “不是刚去过临县!?庙会有啥好看的,人山人海人挤人!”裴芩没兴趣,赶庙会就得去庙里,她虽然不信邪,可要是遇见个啥啥的高僧呢?!再说她和沈颂鸣俩人都是外来人口,在这古代作威作福,虽然还没兴风作浪,但猖狂的跑去寺庙那种尊严神圣的地方,求佛祖让他们穿回去?可能吗?   “我想去!今年的重阳节咱们都没有出去!”裴茜瞪着俩眼道。   裴芫皱眉,“咱们还在孝期,明年除服之后再去吧!”   裴茜愣了下,顿时懊恼。她把孝期内不能娱乐的事情给忘了!可总不能除了服再忙长姐的事,现在打算好,等颂鸣哥哥回家商量后,明年再过来,两家定亲事,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想了下,“那我们……不去了吧!”   裴芫看她神色像是有事儿,晚上俩人一块做针线的时候,就问她。   裴茜把沈颂鸣和裴芩的八字写在纸条上给她看,又告诉她,“我打听到颂鸣哥哥克死了两个未婚妻,两个通房,命硬!再娶大户人家的媳妇儿肯定不好娶,他说不定还克儿女,娶不到媳妇儿的!”   裴芫在一旁也睁大眼看着的,沈颂鸣对她们好,都是因为长姐的原因,她有一次听见他私下喊长姐‘裴老大’。只是他克死了两个未婚妻,这事裴芫不知道,“他命硬要是克着长姐咋办!?要是真克,他就是再好,长姐也不能找他的!”   “长姐脾气那么硬,估计命也挺硬的!这不是八字吗?咱们去庙里找个大和尚合一下八字!”裴茜看着她,想让她帮忙打掩护,把这事办成了。   裴芫有些无语,“你从哪得出的长姐脾气硬就命硬的!?而且长姐脾气要不硬,咱们娘几个也没法分家出来单过,娘去了之后,不硬气更没法撑起一个家!”   “是是是!我知道!现在先去寺庙里问问啊!要是合呢!?”裴茜就着急这事儿,“你可别忘了,孙秀谨订了亲,却还没成亲呢!她还眼巴巴盯着颂鸣哥哥的!长姐的事我们不管,难不成你还等着那些不安好心的插手!?”   裴芫想了想,皱着眉点头,“那咱们就说出去看白菜,长姐肯定不放心,让卢浩跟着咱们。咱不要卢浩,让卢海跟着,她不多话。”卢浩有时候太碎嘴了。   “那好!明儿个就跟长姐说!”裴茜也觉得好,卢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卢浩比着就太好说了。   外面的卢浩连打两个喷嚏,怀疑是不是天凉爽了,他没睡好,要风寒了。   俩人商量好,次一天,就跟裴芩报备了一声,要出门。   裴芩果然让卢浩帮忙赶车,俩人拒绝了卢浩,要了卢海。   三个人赶车出了门,就去了原阳县西城的寺庙。到那里就喊着要找最厉害的大和尚,帮着合八字。   看她们俩是半大少女,跟着的卢海倒像大人,却随从一样,庙里的老和尚笑着说他就可以帮忙。   裴茜连忙把写了八字的纸条递上,在一旁等着。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天都晌午了,俩人把各个殿里的佛祖菩萨都拜过来一个遍,都等急了,那边才得出结果:上吉。   裴茜一听这就是大合啊!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看也没看那老和尚疑惑古怪的神色,拿着合八字的结果,拉着裴芫回去。路上还特意跟卢海说,不让她告诉裴芩,回去也不能乱说话。   卢海全程冷着脸,一句话没说。   俩人也极少见她说话,就认为她不会说。   卢海却是一回家就去告诉了裴芩,“……没去看白痴,去了庙里,合了你和沈少爷的八字。结果,上吉。”   裴芩惊讶的两眼都瞪大了,“这两个小萝卜疯了!?竟然偷偷去合我的八字,还和沈颂鸣的!?”   卢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裴芩脸色变了几变。   卢海说完就出去了。   碰到卢浩,问她咋回事儿,卢海简单一句说了结果。   卢浩差点跳起来,不过想了想,道,“我看沈少爷肯定乐意!”   卢海没说话,默认的样子。   裴芩那边找了裴芫和裴茜到屋里问话,“老实交代,今儿个去哪了?”   看她洞察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眼,裴茜还是说,“出去找白菜了啊!”   “找白菜之余,没有去庙里干点啥?”裴芩挑眉。   裴茜跳脚,“卢海竟然全告诉你了!?”   裴芩沉着脸看着两人。   裴芫呐然的把事情全交代了出来,“……颂鸣哥哥也很不错啊!他是知府的儿子,可是他命硬克妻。不过我们合的八字,他和长姐却不克的!也比旁的人靠谱!”   裴茜也提高了声音,“他命硬克妻,找不到媳妇儿的!能找到长姐,也是他们家的福气,也不会看不上我们家的!咱家种红薯得了封赏,也没有哪个地方配不上的!反正他克妻!”   裴芩看着俩人,嘴角狠狠抽了又抽。   外面拎着酱猪蹄的沈颂鸣嘴角也抽了又抽,原来一个劲儿的损他,是为了这个。裴芩会配不上他!?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他根本不敢打她这个荣都女霸王的主意好吧!   卢海早听见姐妹三人的谈话,偏偏还叫了声,“沈少爷咋不进屋?”   屋里的三人都惊了下。   裴芫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裴茜小脸红了下,就抿了嘴,小声嘀咕,“反正早晚都要挑破的!”   裴芩朝天翻了翻眼,叫沈颂鸣进来。   沈颂鸣拎着酱猪蹄进来,把猪蹄放在桌上。   裴芫上去拿过来,“我送去厨屋。”   裴茜不走,长姐的样子,指望不上的!看着沈颂鸣,直白的问他,“颂鸣哥哥!你是喜欢我长姐的吧!?你本来命硬,克死了两个未婚妻,想再娶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没人愿意嫁!小门小户的,还不如我们家!我长姐会那么多东西,帮你挣了那么多钱,她长得也比那个孙秀谨齐整,你娶我长姐不亏的!”   裴芩伸着手,愣是没有拦住她,就看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好像沈颂鸣不娶她就是罪过一样。   沈颂鸣看着裴茜听她说的,发觉她倒是很有做生意的天赋,这么小,推销东西的本事倒是不小。只是她推销的是人,还是裴芩,他不敢要啊!   “是的吧!颂鸣哥哥!我长姐就是脾气差了点,也是很不错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你们俩的八字合出来还是上吉,估计全天下就很难找到我长姐这样的,又和你八字相合这么好的了!”裴茜还在不遗余力的自夸。   沈颂鸣赞同的点头,不仅全天下,全地球都找不到另一个裴芩了。   见他点头,裴茜两眼反光,“颂鸣哥哥!你也觉得娶我长姐不亏吧!?明年二月我们除服了,我长姐十七,不过你也二十了,比我长姐还大几岁呢!你们俩都不小了,就把亲事先定下来吧!”   “裴茜!你给我出来!”裴芩忍无可忍的磨着牙,上来揪住她的后领子,把她拎着拎出来。   把她拎出来,裴芩又回屋,黑沉着脸跟沈颂鸣道,“你也滚回去!”特么的,一圈子人都给她找男人,说亲,都有毛病了吗!?   见她脸色瘆人,沈颂鸣没敢说话,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起身小步挪出去。   裴茜却不死心,追出来还想再说。   裴芩叫住她,“你去做饭!”   看她脸色很是难看,裴茜抿了抿嘴,“好吧!”到厨屋去准备做饭。   裴文东和常咏麟回来,见三个人脸色三个样儿,不由得大为奇怪。   “少打听事儿,做题去!”裴芩一个眼刀子飞过来。   俩人顿时不敢多问,乖乖回屋去做题。   裴茜却不准备放过沈颂鸣,实在是沈颂鸣人好,钱多。估计整个汝宁府都不好找他这样的,正好他克妻,名声也不好,娶长姐也不亏,所以得牢牢抓住才行!等长姐嫁了知府的儿子,老裴家的,还有那些不安好心的,让他们都瞧瞧,瞎了他们的狗眼!   所以,裴芩不让她们出去跑,裴茜就写了封信,让卢浩悄悄给沈颂鸣送去,还忍痛给了卢浩一串五十文钱。   卢浩拿着钱,无语了下,还是把信给沈颂鸣送了过去,并说了,“…裴三小姐给了我无十文钱给你送信。”   “我就只值无十文钱!?”沈颂鸣叫嚷。   “应该更值更多!”卢浩说完,赶紧撤,他还要回去呢!   沈颂鸣没好气的拆了信,满纸都是裴茜说他娶裴芩多少好处不会亏,又说他喜欢裴芩,她们都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送了那么贵重的碧玉簪给裴芩及笄礼那么重要的日子戴。其实长姐戴了他的簪子,就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必须得对长姐负责!   看到最后一句,沈颂鸣差点拿不住信纸。他对裴芩负责!?他怎么着裴芩了啊?一个个都以为他胆子比天还大吗!?现代的时候,在荣都,那家伙真是能把天给捅破,倒霉的是别人,人裴芩可是安然无恙,挨顿骂挨顿打也像玩一样。   虽然穿越之后,她没有家里那座靠山了,可她自己就是个移动性核弹,生化武器,别说把天捅破,能把天给炸塌了啊!   关于碧玉簪,沈颂鸣是欲哭无泪,他真是只是想给老大上点孝敬,看她不缺别的,才送了那个啊!和之前送的驴车没啥差别啊!   很厉害很吊炸天的女霸王现在需要他负责,他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捅破胆子?在线等,急!   双喜也着急啊!少爷本来就有苗头,那边要是再一应和,他还不是赴汤蹈火!?看他对裴大小姐的态度,都快把她捧起来了。   想到家里,双喜咬咬牙,过来劝他,“少爷!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裴大小姐就算再好,咱们是什么人家?别说老爷夫人不同意,家里哪个也不会同意少爷娶裴大小姐啊!那些巴不得少爷好的,你难道就应了让他们看笑话!?就算少爷之前……那杨小姐和董小姐本来就都有些身子骨弱,也怨不得少爷的!就凭咱们家的家世,少爷想找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到!?”   “你觉得少爷我还能找到好的?”沈颂鸣问他。   “当然啊!少爷如此出色,就算以后不入仕途,也是百万富翁啊!少爷长得又英俊潇洒,济南府可有不少小姐都倾慕少爷的!”双喜用力的点头。   沈颂鸣嘴角抽抽。裴茜那丫头为了让他娶裴芩,那是把他损成娶到女的都不容易的地步!娶了她长姐就是烧高香了!   不过,谁要是娶了裴芩,还真是烧高香了!还不知道她脑子有多少东西。她说的地方,他已经让人勘测出了三个水晶矿场,这一个开采出来,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看她现在露的,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本事那是还一点没露呢!   想到娶裴芩,他就想到墨珩,就忍不住咬牙切齿。难道真的要让裴芩留给墨珩糟蹋……呸!要糟蹋估计也是裴芩糟蹋墨珩!瞧他长那小白脸的样子!不过这小白脸背负血海深仇,心机深沉,多智近妖,他要利用裴芩……还真是太容易了!   沈颂鸣在床上打滚,捶着枕头骂墨珩,“你他妈的要是敢动裴芩,老子要把你弄死!”   双喜哭丧着脸,眼泪快要冒出来了,“少爷!您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自己去动!?”不让别人动,就是他想自己动了!   沈颂鸣觉得他的胆子还是不敢,他要是去找裴芩,说要泡她,等着他的肯定是一场胖揍!   裴茜第二天等了一整天,都没见沈颂鸣过来,顿时气的满肚子火。死沈颂鸣!还真看不上她们家不成!?她们种红薯得了封赏,也不会差吧!?   第三天,依旧没见沈颂鸣,裴茜有些泄气。   到第四天,沈颂鸣过来送银子,“座钟我给王家常家他们几家都送去了,这是一千六百两银子尾款,够不够用?”   “够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就够买一件铺子的了。   沈颂鸣看她把银票收起来,犹豫了下,凑近了点问,“裴老大!你要这么多银子是干啥的啊?”不会是想贴补墨珩那个死瞎子,或者私下搞点啥武器的吧!?那他宁愿不给她,全投到水晶矿去!还能分更多红利!   “做点东西!”裴芩随口回他一句。   沈颂鸣心里就猫抓一样,“你……是准备做啥东西啊?”   看他一副,她要造个核弹大炮的样子,裴芩白他一眼,“不告诉你!”   她不说,沈颂鸣更加猫爪,更加想知道了,站起来问她,“你别告诉我,你打算拿这个钱去造个啥东西啊!”   “谁要造啥东西了!这钱我有用!”裴芩说完,也不理他,直接回屋把银子放了起来,拿了竹筐,出去掐红薯叶子。   见她要出门,还是去作坊那边,沈颂鸣顿时心就提了起来。   裴茜从面馆回来,看到他跟在裴芩后面,脸色有些不好,也没有打招呼,还轻哼了一声。看不上她们家的,她们才不稀罕!让他再克死个未婚妻去,看有人愿意嫁给他!   她这么明显的反应,沈颂鸣哪可能看不出来,可他真的没胆子去泡裴芩,他的门牙可不结实,照不几拳打的,估计就没了!这个古代,他上哪去镶牙去啊!?   裴芩拎着竹筐,跟裴茜说一声,就出门去作坊。   沈颂鸣想了下,他必须得跟着,看着裴芩!她刚从他手里拿了一千六百两银子,转身就去找墨珩,实在太可疑了!难道他没在的这段日子,他们俩已经勾搭上了!?   越想越会心里很不舒服,他才是和她一伙的,她都想不起来跟他写信,却和墨珩那个死瞎子好上了!?   裴芩到地里掐了一竹筐的红薯叶,又到作坊里摘了些菜,把羊奶挤了。   墨珩听到就出来叫她,看沈颂鸣也在,没有说有啥事儿。   裴芩想他手里没钱,上次那个买二百五十斤酱油的牛郎哥们儿,估计会给他些银钱。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也不喜欢被人接济。他说过了年走,应该是要想法子赚钱的。笔画字典这个,她倒是可以帮忙拉赞助,刊印了出来卖。这本字典整合的好,估计也能卖不少钱的!就应了他一声。   墨珩见她应了,就转身回了小跨院。   沈颂鸣黑着脸,等裴芩挤了羊奶,伸手接过来,拎着羊奶,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裴芩挑了挑眉,她挤个羊奶都得罪他了!?也没挤很久,也没说不让他喝啊!   沈颂鸣大步走在前面,裴芩在后面跟着。   又路过孙秀谨家胡同,孙秀谨正在门口和孙婷玉说话。   这次沈颂鸣是看也没看见,大步往前走。   裴芩跟她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家记得翻红薯秧子,长得太旺盛了。   孙秀谨皮笑肉不笑的道谢,等她走过去,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还故意跟她打招呼,是跟她显摆吗!?说啥爽利大方,也是个得意小人!   回到家,裴芩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把红薯叶埂子剥皮,晌午炒肉吃,红薯叶子,晚上蒸吃。   沈颂鸣一直憋着气,看她动作不快的拾掇了菜,又去做饭,坐在屋里,一直没有走,准备留下吃饭。   就算他帮她们挣了钱,在他没有答应娶裴芩后,裴茜对他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吃她们家一顿饭,都象欠了多大人情一样。不想让他吃。至于帮她们家挣钱,那是因为长姐之前帮他挣了更多,她们家只分了一点点而已!   裴芩和裴芫去做饭了,沈颂鸣招手叫裴茜过来,想问问她。   裴茜哼了一声,装没听见,去了厨屋帮忙。   三个人下手,饭菜很快就做好了,竹筒饭,红薯叶埂子炒肉,辣椒烧腐竹,一个清炒菜心。   沈颂鸣洗了手,就坐到饭桌旁,不客气的端了碗,拿了筷子吃饭。   裴茜不忿,从他筷子底下抢了几回肉。   裴文东看着,给她夹了两块。   “你吃自己的,别管我!”裴茜说他一句。   裴文东就看看裴芩又看看裴芫,三姐和颂鸣哥哥,这是有仇还是吵架了!?   常咏麟咬着筷子,也纳闷疑惑。沈颂鸣可像个财神爷一样,裴茜姐姐可是一直都对他很好,颂鸣哥哥颂鸣哥哥的叫。今儿个是咋了?抢她的钱了!?   沈颂鸣也不禁感慨。裴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谁要是得罪了她……以后还真是没好日子过啊!   吃完饭,裴芫收拾了碗筷去刷锅。   裴茜就开始赶沈颂鸣,“你还待在我家干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乱传话,把我们长姐的名声都搞坏了!以后我们姐弟几个都遭殃!”   沈颂鸣俊脸黑了又黑,没理她,去叫了裴芩,“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啥话?”裴芩正准备出门溜溜食,去作坊看墨珩有啥事儿。   见她又想出门,想到上午她和墨珩说的打哑谜一样的话,上来拉住她就往屋里走。   “到底有啥话说啊!?就不能遛着弯说啊!刚吃饱就坐下,会消化不良的!”裴芩由他拉着,嘴上不满的说着。   到了屋里,沈颂鸣转过身,一副舍生就义的样子,“裴芩!我娶你!”   裴芩看着他,没有反应。   沈颂鸣以为她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裴芩是以为他脑抽了,“有病回家吃药去!”   看她不以为然翻着眼,沈颂鸣气怒的又说一遍,“我说,我娶你!不是脑抽开玩笑!”   “那你是想挨打掉门牙!?”裴芩龇牙道。   沈颂鸣有些气短,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咬牙道,“挨打我也还是那句话,我娶你!但你打我的时候,能不能别打我门牙和我的脸?其他地方随你打!”   裴芩不理他,虽然有些困,不过吃太饱,还是需要走动一下的,就往外走,准备出去溜达一圈。   沈颂鸣拉住她,“裴芩你听不懂人话吗!?老子都说了,我娶你,不是闹着玩儿!是真的想娶你!”   “真的想娶我?”裴芩挑眉。   沈颂鸣点头,“你也知道我,我保证娶了你,一夫一妻制。上辈子不如你,可起码我现在有点权势可以靠,养家糊口肯定不成问题,挣了银子给你折腾也不成问题!我不学这些大男子主义,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干啥就干啥!咱们也不用和公婆一块住!正好也没那么多麻烦!那几个小萝卜我也和你一块承担!咱们先定亲,你不想现在结婚,就再等两年!”   “你他妈的是真的?”裴芩看着他神色,问。   “自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沈颂鸣应她。   裴芩一拳朝他脸上打过去,又加踹一脚,“老娘把你当哥们儿,你他妈却想泡老娘!?”   ------题外话------   八点多回来,九点多停电,俺去同学那蹭的~   人家小两口要睡觉啊~俺就死皮赖脸就不走~不来电就不走~(╰_╯)~   差的字明天不出门~闷头补~(* ̄3 ̄)╭~   ☆、第九十七章:你现在不想还可以改   拳头打在脸上,沈颂鸣痛叫一声,“别打我脸……”   “不打你脸!”裴芩龇牙呵呵冷笑,换了他屁股打。   沈颂鸣嗷嗷叫,等她停了手,呜呜的爬起来,“都说了不要打我的脸!”   “你的屁股也是脸?”裴芩怒骂。   沈颂鸣抽着气,摸了下脸上被打的地方,瞪着她,“反正你嫁谁都要嫁,嫁我也不吃亏啊!起码咱们是一伙的,知根知底。而且你嫁了我,不说老裴家钱家那些只能仰视你,你也能像之前一样横着走,没人敢咋着你了!”   “真当老娘是螃蟹啊!”裴芩哼哼冷笑。   “没有!”沈颂鸣摇头,还是劝说她,“你想啊!你总不能不嫁人的!你要是拖个几年,虽然还是一朵花,可那些年轻有为的少年可都妻妾成群了!你总不能找个二婚去做继室,当后妈吧!?你嫁给我眼看着的光明大道啊!我可以说咱俩八字大合,但得晚两年结婚,这样你又不用受人非议,让底下的几个小萝卜也遭人议论白眼。还能让你继续再潇洒两年!”   裴芩看着他哼笑,“我还挺有做后妈的潜质的!”   沈颂鸣噎了下,决定从几个小萝卜入手,“你看她们仨现在,从小就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心理创伤问题这个你也知道,尤其是裴茜,心理阴影仇恨太重。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仨再一次承受那种白眼非议吧?”   裴芩眉头微蹙。   看她听进去了,也在意起来,沈颂鸣士气大涨,“你看,你总是要嫁人的。要是在镇上或者原阳县随便找一个,家世好的,人品出色的,就算他们倾慕你,他们家里也会极力阻挠的。就算你排除万难嫁过去,面对一大帮子婆婆太婆婆,妯娌小姑子的,天天把你关在内宅,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做个贤妻良母,你就不怕自己会疯!?他们肯定还会嫌弃你那几个小拖油瓶,觉得你们依附他们过日子!”   这话裴芩赞同,那样的日子她肯定是不会去过的。   沈颂鸣又道,“嫁给我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我命硬克妻可我不克你。我那便宜爹娘对儿媳妇还挺不错的,前头两个嫂子也没被拿捏过。至于小姑子更不用担心,我只有两个庶妹,这两年就嫁出门了。咱们结婚之后就分家另过,你也不用孝顺公婆。想干啥就干啥!还可以借我的名义,跟我一块出行,大江南北的,草原落日的,咱们来这个世上一遭,总要到处走走看看吧!?这些都不是问题啊!教养三个小萝卜,更不是问题了!以后她们的亲事,也能找更好更靠谱的啊!”   “难道靠我就找不到更好更靠谱的!?再说,她们有本事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裴芩冷声道。她可不想她教出来个没用的废物!   沈颂鸣憋气,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上辈子你家也算是权力中心,你难道还不知道权势有啥用?再说这是封建社会,又不是咱们那的文明社会!”   裴芩白了他一眼,“好好挣你的钱,泡你的美人去!别在老娘犯抽!”   沈颂鸣想掐死她,“我都说了,我是认真的!老子是认真的!”   裴芩摆了摆手,朝外走。   西次间门口,裴芫和裴茜悄悄朝这边看着。见裴芩迈着步子和往常一样晃悠出门,俩人对视一眼,裴茜先出来,快步到厅堂门口往里看。   沈颂鸣有些气急败坏,黑沉着脸掐着腰,站在厅堂来气怒。见她过来,眼神不善的斜着她,“现在你看清了吧!不愿意的根本就不是老子!”怒哼一声,大步走出去。   裴茜皱着眉,脸色变了几变,捉摸道,“难道他之前就打长姐的主意,被长姐打了一顿,所以不敢!?”   裴芫也有点懵了,听沈颂鸣的话,他是很乐意的,是长姐不愿意。颂鸣哥哥那么好,长姐为啥不愿意啊?   裴芩觉得裴茜很抽,沈颂鸣更抽。裴茜才十岁的小萝卜,说让他娶,沈颂鸣丫的就真跑来说娶她,都脑子有毛病了!   走到作坊,过来找墨珩,问他是不是要刊印笔画字典,“…我虽然没钱帮你印书,不过我可以帮你拉人!”   墨珩不是要刊印笔画字典,而是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她偶尔不注意写的现代简体字,“笔画字典已经做完了,能教教我这个吗?”   裴芩嘴角抽了抽,觉得墨珩也抽了,“这就是写错的字,干啥非得学这个?”   “闲。”墨珩垂眸道。   裴芩默默朝天白了眼,所有的人都在抽,墨瞎子勉强抽的不那么强烈,想到还在她家里犯抽要娶她的沈颂鸣,点了头,“好吧!”教墨珩简体字。   之前看不见,只能凭借想象,如今她鲜活的坐在一旁,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墨珩一边认真的听她讲简体字,思绪却飘了出去。沈颂鸣想要娶她,必不会是正妻正室。她这样的性子,也不会去与人为妾吧!?   张庚山站在小厨房门口,听着屋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脸色一阵阵的不好。公子惊才绝艳,如今眼睛又好了,即便没有墨家,公子依旧是天之骄子!却对裴芩一个乡下村姑……多少名门闺秀爱慕公子神采,公子眼睛好了也不走,难道真喜欢上了这个裴芩!?   墨珩眼睛看不清了,目赤疼痛,他伸手揉了揉眼角。   “还真没好啊!?”裴芩看他揉眼角,就说不教了,“反正规律就是这样的,你先在心里琢磨一下,歇歇眼吧!”   墨珩站起来,朝外远目,“一会就好了。”   裴芩看他一身玄色绣暗花长袍穿在身上,更显得身材颀长,甚至高大,又长了那么个脸,嫉妒的看着他两条大长腿,又看自己的,在几个小萝卜跟前她还勉强算腿长,到他跟前,简直变成了小短腿!   不平衡!裴芩觉得墨珩还是赶紧走了好了。没得碍她的眼,让她心里不平衡!   “心情不爽,不教了!”裴芩撂下话,就出去逗两只已经长半大的小羊羔。   墨珩站在小跨院门口,看着她兴趣缺缺的给小羊喂红薯叶,秋日的夕阳照在身上,仿佛镀了金般,随时都会飞升走一样。墨珩心里闪过丝丝的慌怕,不顾眼睛赤痛,一直看着她。   喂了羊,裴芩回到家,裴芫和裴茜已经早早的做好了饭,蒸了红薯叶菜,做了回锅肉,煮了清汤稀饭。   看到吃的,裴芩的心情顿时艳阳高照起来,蒸菜拌上蒜汁,回锅肉大片大片的红油油的,看着就食欲大振。   见她好心情的大吃,裴芫和裴茜对视一眼,长姐这样,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啊?心情这么好,那就该是同意了吧!?要是没同意,还心情这么好……是有多不把婚姻大事当回事儿!?又是多不把沈颂鸣的求亲当回事儿啊!?   吃完饭,裴芩给几个小萝卜指点了算术题,没有练字,而是锻炼了一晚上,出了一身汗,沐浴洗澡之后,神清气爽的睡觉去了。   沈颂鸣却纠结的大半夜没睡好,想到裴芩不认真考虑他的求亲,就气的坐起来生气,屁股又被她揍的疼,怨念了大半夜,后半夜做梦都是怨念的!   次一天睁开眼,还没洗漱,就又琢磨,如何才能让裴芩答应嫁给他。   双喜真的想要哭了,少爷竟然说之前不敢打裴大小姐的主意。如今打了她的主意,这是一心琢磨着要拿下裴大小姐,娶她回家了。老爷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少爷打好的前程,裴大小姐也不差,可是和少爷天不配了!   沈颂鸣随便叫了点早饭,吃完就让双喜赶车,他要去找方老秀才!   方立在外面看见他竟然来了方家村,惊喜的不行,赶紧高声招呼着,“沈少爷来了!?那阵风把您吹我们家来了!?赶快上家去!”   “我来找方老秀才。”沈颂鸣皱着眉道。   方立见他对自己不热络,依旧笑呵呵的接话应话儿,领着他上家去。   村里的人看见的都凑一块议论,说这就是知府的儿子,是达官贵人家的少爷,看出门都坐马车,有赶车的车夫还有小厮伺候。   方老秀才见他又来了,心里苦笑。   方立喊了余氏,“赶紧去倒茶来!准备晌午饭!”   方婆子疑惑的看着沈颂鸣,心里猜测着他过来是有啥事儿,有些担心。   余氏应了声,很快倒了茶来,又和阮氏去准备晌午饭。家里鸡蛋鸭蛋是有,菜也有,就是没有肉和鱼,这顿饭还得想想办法做的像样点。   方芳站在堂屋门口,盯着沈颂鸣打量,觉得他长得俊,又有贵气,只是以前见他过他一次两次,也不跟自己说话。   方留阳也看着他,不过是看他拿的东西,那盒子里装的是不是点心!?他小声问方芳。   方芳的眼神顿时盯在点心盒子上。   沈颂鸣过来是跟方老秀才商量求亲的,自然带了礼,一坛子酒,一包茶叶,几盒点心,还有一只烧鸡。   方老秀才已经猜到他来这的目的,真敢到跟前,还是无法对沈颂鸣摆出个好脸色,“沈少爷有啥事,让人吩咐一声就是了。”   “是啊!是啊!还让沈少爷大老远跑过来一趟!”方立笑着接应话儿,又问沈颂鸣这次啥时候来的,要住多久啥的。   “估计要多住些天!”沈颂鸣感觉到方老秀才的微微敌意和愠怒,心里嘀咕。上次还跟他说话,这次他过来商量求亲的事,这老头就给自己这么个脸。   “我们太平镇虽然不如济南府繁华,但好歹住着舒适,如今的天又不冷不热的,正适合出来走动!”方立嘿嘿笑,又打听,“沈少爷这次要多住些天,是准备……在这边做个啥生意的吗?”   “就是过来看看。”沈颂鸣突然没有兴致说了,随便问了几句种红薯的情况,又带了点酸笋,就起身说走。   方立极力的挽留,上来就拉住沈颂鸣,让他反务必要在家里吃饭,有啥吩咐尽管吩咐。   沈颂鸣看着他笑容几乎谄媚的样子,低头看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皱眉。   方立也很快察觉,有些悻悻的松开手。   沈颂鸣不等他松手,就挣脱出来,笑了下,“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多留了!”说完看了眼方老秀才,相信他能听懂,在他们家说话不方便,让方老秀才得空自己去找他。   方立不敢再拉他,还在挽留,“我们家菜虽然不如那些酒楼大厨做的,不过农家小菜,也别有味道的!”   “不了。”沈颂鸣直接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车。   方立遗憾的不行,见不少村人都在看,又笑着送了几步,喊着让沈颂鸣再有啥需要,还过来找他。   方芳也有些遗憾的看着马车走远,除了很久之前在表姐家见的那个瞎眼的,她还没见过哪个人这么俊又这么贵气的!要是跟她说亲的人也都是这样的就好了!   看马车走远,转身就问,“看他们拿了啥东西吧!?”别人家送的礼,当着方老秀才她不敢拆。   方婆子看了下东西,“烧鸡肯定不能放了,其他的就先放着吧!看着就像好东西呢!咱自己也用不上!”   “奶奶!那个点心也不能放的,会坏的!”方芳提醒。   方婆子瞪了她一眼,把点心收起来。   方留阳也想吃,不过看连奶奶都不让,就不敢说,满心扑到烧鸡上。   余氏奇怪,“沈少爷莫名其妙的过来,送了些东西又走了,是有啥事儿啊?”   阮氏眸光闪了下,“芩儿明年春就除服了吧!”知府家的少爷。   余氏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着,眉头越皱越紧。沈少爷可是济南知府的儿子,他们这样的老百姓人家可是高攀不上的,他难道是想要芩儿给他做小不成!?   晌午的饭桌上,摆了半只烧鸡,方芳一边说着沈颂鸣长得俊还有钱有权,一边往嘴里塞着烧鸡,还怕方留阳多抢她的。   余氏看着她圆滚滚的身子,圆胖脸上细眯着的眼,无奈的叹气,“你少吃点!你这一身肉不瘦下去,啥样的都找不到!”   方芳不满的噘了噘嘴,夹菜的动作慢了点,却依旧没少吃,还觉得自己少吃了,没吃到那么多。   方老秀才是一筷子都没有夹,饭没吃饭,就放下碗,“我出去一趟。”   方立看他起身去牵牛,忙放下碗,“爹我跟你一块!我给你赶车!”   “我自己去!”方老秀才态度强硬道。   “你自己去,有个啥事儿连跑腿儿的也没有,我给你赶车,还更顺当些!”方立知道他这是要去见沈颂鸣,他当然要跟着一块了。   方老秀才眼神犀利的看他一眼。   方立顿时泄气,不情愿的松开手,还不死心的念着,“爹!你自己一个人赶车出门,也不方便。车要是停哪,也没个人看着……”   方老秀才自己赶着车出了门,直奔太平镇,停在了悦盛客栈门外,找沈颂鸣。   沈颂鸣正在屋里坐等,没想到他来的还真是慢,让双喜去迎他进来。   方老秀才是不打算过来,要晾他一晾的,又担心他会做出点啥事儿来,裴芩又是那样的性子,说一甚至不二,他怕出事儿,所以饭没吃完,就赶了过来。   进了屋,见沈颂鸣已经等着了,他特意拱了拱手,“沈少爷!”   沈颂鸣是找他商量求亲,哪敢受他的礼,忙起身作揖。裴芩好像还挺把这个便宜姥爷当一回事儿的,这方谦是个聪明的老头!   方老秀才坐下来,等双喜上了茶和点心。   沈颂鸣不等他问,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娶裴芩,找你商量一下办法!”   方老秀才脸色有些不好,“沈少爷!芩儿不过一个乡下庄稼户的闺女,我们也都是庄稼人,没有啥权势,沈少爷看上芩儿,也是我们的福气,只怕芩儿无福消受沈少爷的青睐!”   沈颂鸣拧眉,“我不是说笑,我是真的要娶裴芩!你要是不愿意商量,那我自己想办法!”还以为这老头是个为裴芩考虑打算的,谁知道他张口就拒绝了。想到在镇上学堂念书,时不时到裴芩蹭饭的方留明,沈颂鸣上下打量方老秀才,冷笑道,“开始以为你个好的,没想到也是留了一手,想为自己孙子打算!”   方老秀才刚想辩解,看他的神情,抿着嘴没有否认。要是他认为芩儿是要留给大朗的,因此就歇了纳芩儿的想法,那就让他误会好了。至少芩儿不必去跟人做小!   沈颂鸣怒了,拍了下桌子,“你们一个个的把裴芩当成了什么!?看她有能耐就都打小算盘算计!?说是你们是亲戚,真说起来,你们算狗屁的亲戚!”他和裴芩才是一伙的!   “我们家大郎也并没有哪个地方不好,他将来考取功名,虽然比不上你沈少爷,也不会太差。至少芩儿嫁了大郎,以后的人家会喊芩儿一声方太太。总比跟着你做个妾室,被人呼喝裴姨娘的强!”方老秀才也怒沉着脸。   沈颂鸣刚要骂,听他话的意思,诧异的挑眉,“你以为我是想纳裴芩做妾!?卧槽!你们一个个脑洞真是够大的啊!一个个都以为老子他妈的有几个胆子呢!”裴茜那边想着让他去泡裴芩,他真是捅破了胆子,才下定决心。这个死老头更绝,竟然以为他要纳裴芩为妾!?以为他有几条命呢!?   方老秀才看着他,也有些惊诧,“你是何意思?”   沈颂鸣没好气道,“我说要娶她,不是纳!”   方老秀才倒吸一口气,“你要娶芩儿做正房!?”   沈颂鸣没理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见他是认真的,方老秀才脸色慎重起来,“沈少爷!你要娶芩儿,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姨娘那条路就不好走,沈少奶奶这条路,对芩儿来说,会更加艰难。   “又他妈说老子闹着玩儿!老子再说一遍,认真的!老子是认真的!”沈颂鸣简直要炸了。   方老秀才抿着嘴,拧起眉头,“沈少爷!你可知道要娶芩儿这条路有多难,你想过吗?”   “要不找你干啥?!”沈颂鸣没好气道,灌了一口茶,“我昨儿个已经跟她求亲了,她不同意,找你过来想想办法!”   方老秀才更加惊疑,“芩儿不同意!?她不是……”   “不是啥?”沈颂鸣追问。   “不是收了你的碧玉簪?及笄礼的时候还戴了!”方老秀才也有些糊涂了,让她还回去,她还不愿意。   原来是因为碧玉簪,沈颂鸣白他一眼,“我就是孝敬点东西给她,和之前送的驴车一样,她也没当回事儿,应该觉得那玩意儿挺值钱。”   方老秀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竟是误会那么深,还在那自我谋划,想为外孙女谋一条好走的路子。只是俩人都没那意思,现在沈颂鸣又为啥想要娶芩儿?   “之前不敢啊!”沈颂鸣也不怕说实话,“我说了求亲,她就把我胖揍了一顿,现在做凳子屁股还疼!”   方老秀才想象了下,裴芩抓着沈颂鸣胖揍他的屁股,沈颂鸣还想娶她做正房,忍不住有些汗颜,“芩儿……为啥不同意?”要是做小,拒绝了也不可惜。可正房少奶奶……芩儿是个聪明的,心智也十分成熟,她不会想不到嫁给沈颂鸣有多少险阻。   沈颂鸣就跟他说了自己克死两任未婚妻的情况,“……基本我现在是不容易娶到媳妇儿的!裴芩和我的八字合出来,是上吉。我们俩合适!我娶了她赚了,她嫁给我也不亏!”   方老秀才一开始想过他是有家室的,或者丧偶的,没想到竟然还是头婚,是克死了未婚妻,至今未娶。可即便是这样,芩儿要嫁进四品知府家,也绝非易事!现在她又不同意。   沈颂鸣找他来商量办法,也是让他去说服裴芩。   俩人在屋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方老秀才出来,就去找裴芩说话。   裴芩还以为他有啥事,一听方老秀才问她沈颂鸣求亲的事,顿时无语,“那二货去找你了!?”   “芩儿!颂鸣虽说克死过未婚妻,你们两个八字却不相克。他们家就算是知府,咱们身份有点欠缺,但封赏下来,他们家娶了你做儿媳妇,反而会被歌颂称赞!”方老秀才温声劝她。对沈颂鸣的称呼也亲昵了起来。   “他还跟你说了啥?”裴芩觉得沈颂鸣肯定给方老秀才灌了迷魂汤了,还有些事没说,瞒着他呢!   方老秀才就把沈颂鸣表决心的话说了一遍。   裴芩翻了翻眼,“沈家是百年世家,沈颂鸣他老子沈固是济南知府,沈固的胞兄沈弼,是文渊阁大学士,刑部尚书,一品大员的阁老!沈家其他小鱼小虾还不算在内!”   方老秀才震惊的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阁……阁老!?”   “吴栋思是沈弼的门生,所以之前孟定伦才不敢动到原阳县来!”裴芩深看他一眼。   方老秀才心潮震动,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只当沈颂鸣是知府家的少爷,却不想大有来头!当朝阁老?那可是内阁重臣,天子近臣!顿时觉得,沈颂鸣即便克死了两个未婚妻,只怕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也高攀不上。看着裴芩的神色,“你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拒绝了沈颂鸣求亲?”   裴芩抬头看屋顶,嗯了一声,懒得解释,不然还要说她装逼。   方老秀才觉得这个事根本不是他想象那么简单了,也不是个小事了。就算沈颂鸣不是当朝阁老的儿子,可济南知府沈大人也就够他们筹划的了。现在这样,芩儿的选择……也是对的!那样的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关系倾轧盘结,也绝对不安稳就是了。大宅门里的事,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鲜华贵!没有本事,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想到沈颂鸣,方老秀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你决定了,芩儿?”他觉得可惜了沈颂鸣,是个很不错的夫婿。又能放下架子哄芩儿,挨了打也没有说啥,这样的男子,不好找啊!   “压根就没想过!”裴芩让他也别瞎想了。   方老秀才心情有些沉重遗憾的出来,见沈颂鸣。   “咋样?裴芩她说了啥?”沈颂鸣正着急的等着消息。   方老秀才摇摇头。   “她还是不同意!?”沈颂鸣黑着脸。   方老秀才也认真的劝他,“沈少爷!你是赤子之心,可沈家我们实在高攀不上。门不当户不对,就算闹的天翻地覆,芩儿嫁给了你,以后也会凄苦艰难。也为了芩儿,这事沈少爷还是不要提了!”   沈颂鸣才不相信裴芩会因为他沈家多大的权势才拒绝他,他找方老秀才过来,“…不是让你站在她那边劝我的!她是什么心思,我比你清楚的多!你只要劝她同意嫁给我,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保证不会有问题!”裴芩她就是不想那么早结婚,不想多一个亲密的男人!她把自己活成了汉子,她也还是一女的!   见他一脸他不懂的神色,方老秀才皱起眉,“沈少爷!这门亲事真不是说说就能成的!芩儿她拒绝,也不是沈少爷想的那么简单!她不是个会叫苦的娃儿,也不会跟你说那些的!”   沈颂鸣狐疑,会是真的?他还是只相信裴芩只有嫌弃沈家事多麻烦的,不相信她是看沈家的权势,觉得高攀不起的。不过嫌弃事多麻烦这也是个问题,在裴芩那,这还是个大问题!她那性子,哪天嫌他麻烦了,都能一脚把他给蹬了。   要让裴芩心甘情愿的嫁他……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嫁他也行,首先得他有那个能耐,让裴芩觉得嫁给他比不嫁给他麻烦事少很多,很多。这个世上又不可能再找另一个知根知底像他一样对她好的男人,她就该考虑嫁他了!   方老秀才看他一脸的坚毅,忙打断他的思绪,“沈少爷!你身为男儿,即便名声有损,也不过被人说两句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可要真闹出事,对芩儿可是致命的伤害!你可不要乱来!”   “我看着就那么不可信,不靠谱!?”沈颂鸣气道。他比他这个古董老头子更能体会,古代对女性的压迫限制和不公平,甚至那个谁谁,身为女人,还写个女戒还是女训的出来,简直有毛病!他想娶裴芩,肯定不会乱来,不然裴芩会打死他的!   方老秀才一直看他有点不靠谱,人虽然挺随和,但不够稳重,让人不放心啊!   沈颂鸣觉得这事找方老秀才也没啥用,反而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皱着眉极为不满的看着方老秀才,“门第啥的,这些事我都会一手包办,解决掉所有问题!你现在要么多帮我说点好话,就说嫁给我会省很多事儿,很自由!要么你就好好待你方家村,别出来乱坏事!”这个迂腐的老秀才,嘴皮子又利索,心里事儿又多!   方老秀才看他有些鄙视的眼神,气的脸发沉,“沈少爷!你到底想要干啥?”   “不干啥!娶裴芩!”沈颂鸣打定主意,那就肯定不管多难,他都要攻克不可。这古代是有很多有家世有颜值有才学的男人,可裴芩,还是嫁给他……最好吧!?是的吧!?   扔下方老秀才,沈颂鸣又跑去找裴芩谈,“其他所有麻烦的事儿,都交给我解决!保证不让你麻烦!你就只要答应嫁给我就行!”   “死开来!”裴芩不耐道。   沈颂鸣开始发挥他的脸皮,“哪天你让我死,我肯定死!但现在你得先答应嫁给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啊!我也就是一个经商的,还克死过未婚妻,虽然那事儿不是我干的,不过黑锅是我背的。咱们先定亲,过两年等你想结婚了,咱们再成亲!我以你为主,尊重你的想法!咋样?嫁给我吧!肯定会比现在少很多麻烦事儿的!你想怎么肆意就怎么过!”   “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你能别在我耳朵边聒噪了!”裴芩无语了都,这货简直脑抽的不轻啊!难道是那一顿打的太轻了!?或者是打屁股不疼!?   沈颂鸣立马住嘴,用眼神盯着她看,盯着她,就盯着她。满眼的嫁给我吧!嫁给我吧!嫁给我有好处,没麻烦!嫁吧!嫁吧!   裴芩直接无视他,摆弄着手里花生,准备明儿个做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   裴茜咽了下气,拉住裴芫,让她别去帮忙,“你没见他盯着的长姐的眼神,火辣辣的!”   裴芫被她毫不避讳直接的说话,臊红了脸,“哪有说的那么夸张!让人知道了,对长姐名声不好!”   “看长姐脸不红气不喘的,不知道她为啥嫌弃颂鸣哥哥!”裴茜叹了口气,长姐这脾气真让愁!   裴芫也想不通,她也见了不少人,觉得沈颂鸣当姐夫,最合适不过了!可能,“长姐是忌讳沈家的权势?”但感觉又不太像,可长姐又不说那些。   裴茜皱眉,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沈颂鸣见俩人站在西次间这边偷看,忍不住投去求助的目光。平时他也没少给她们这几个小萝卜买好东西,眼见着他受挫了,都不来帮一把!   俩人都爱莫能助,她们要是敢再跟长姐说一句,让她嫁给沈颂鸣,长姐大耳巴子就要扇过来了。   看俩人缩回屋里去了,沈颂鸣忿忿不平,蹲在一旁帮裴芩摆弄花生,时不时念叨一句。   裴芩都要佩服他了,“沈颂鸣!你特么咋像个娘儿们一样!?”   沈颂鸣怒了,站起来看着她,“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   “不想!”裴芩白他。   “好…好!”沈颂鸣吸了口气,死皮赖脸的笑道,“没关系!你现在不想,你还可以改啊!”   裴芩上下打量他,觉得他病的不轻,“可惜这古代没有心理医生。”   “裴芩!你就给我做好觉悟吧!我回家把一切你觉得麻烦的麻烦都解决掉,把封赏弄下来,你现在开始给我好好的改!改到你想嫁给我为止!”沈颂鸣哼哼了一声,说完就昂首挺胸的走了。   “他上辈子的爹妈真不容易!”裴芩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道,“这辈子的爹妈更不容易。两辈子的爹妈都不容易啊!不知道下辈子是哪两个倒霉催的接手这样的儿子!”啧啧了一声,继续摆弄花生。   次一天,炒了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拉着送到县城。   卢海赶着车,裴芩就躺在驴车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哼着五环,小秋风徐徐吹着,别提多自在了。   回头看她一眼,卢海忍不住为沈颂鸣默哀。喜欢上这样的人,沈少爷肯定上辈子造孽不浅。忍不住说了句,“沈少爷挺好的!适合你!”   “啊?你说啥?”裴芩停下五环,问她。卢海说话了?   卢海黑了下脸,又说,“沈少爷适合你!”   裴芩噗的一声,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小海啊!这你就不懂了。有话说的好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卢海愣了下,“你真有雄心壮志……”   裴芩就开始跟她讲,“你想啊!我这没爹没娘多自在!养大几个小萝卜就行了!要是嫁了人,那就是人家的儿媳妇,妻子,嫂子,弟妹,晚辈,长辈。上要孝顺公婆和太公婆。下要和睦妯娌疼爱小辈,中间要生儿育女,照顾男人吃喝拉撒。还要像个神经病一样和一群女人抢着一个男人睡觉!呃……我现在多自在!干啥没事儿挖坑埋自己啊!?”   卢海嘴角抽了又抽,成亲就是挖坑埋自己!?她倒是从没听过这种话,估摸着也就只有她能说得出来了!可话说回来,“你过年就十七了,总要嫁人的!”   “老娘不嫁还能犯罪了!?又没碍着谁!”裴芩切了一声,把狗尾巴草拿起来又叼进嘴里,翘起二郎腿。   她是觉得没有碍着谁,可有人不这么想。赵俊超也不小了,赵家想尽快娶儿媳妇,已经再跟老裴家这边问婚期的事了。   朱氏和大房的人都在乡下,不方便。赵家的人就找了裴宗理,毕竟他才是裴芩的亲爹,有决定权。   钱婉秀让拖,现在沈颂鸣在这,赵家要这个时候闹起来最好不过。可她还没查到啥苗头,这时候闹起来,倒霉吃亏的只能是赵家和他们。沈颂鸣会联合吴栋思,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关键的是,就算赵家要强亲,现在也不是时候。那个小贱人还没除服。   裴宗理就以裴芩还没除服不好商量为由,暂时拖着。   赵家怕他们骗婚,以为老裴家利用他们,让裴文礼考中秀才功名,现在想要悔婚。赵俊超觉得裴宗理不同意定婚期,还想着再让他小叔帮忙,把他的功名也给捞回来。上回的空子能钻,这次却不那么好钻了!吴县令已经开始盯着小叔,并且对小叔很不满了。裴宗理的功名是肯定没办法的。   至于骗婚,老裴家也不敢。他们拿着婚书呢!到时候把老裴家告到衙门,他们就算想悔婚,也毁不了,照样得把裴芩嫁过来。他觉得他需要先和裴芩熟悉一下,也让裴芩知道些他的好,以后俩人相处起来,也更容易。   但俩人也就只短短说过几句话,不说熟识,裴芩根本都还认不好他。赵俊超算着日子,等裴芩来县城送花生,叫住她,“裴姑娘!在下赵俊超,想跟裴姑娘买些酱油!”   如今粮油铺子还没有酱油上架,也就只作坊里卖的有,哪天赶集能见到裴芩心血来潮,取了酱油放在集上卖。   但赵俊超是不可能跑去太平镇买酱油。因为后山村的人都以为他和裴文礼的妹妹裴文丽定亲了,到时候就穿帮了。   “现在酱油还没上市,你真想要买,让人赶太平镇集市,闯上了就能买到半斤,够你们一家几口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裴芩直接跟他说。   赵俊超看着她笑,“裴姑娘如何知道我们一家是几口人?不是十几口二十几口!?”   “我管你们几口人,碍我啥事儿了!?”裴芩看他一眼,赶着车去王家。   “裴姑娘!”赵俊超追了几步,没见她有停的意思,脸色难看。裴芩看不见他和那些乡下穷学生的不同吗!?对他如此不屑一顾!   裴芩压根就不认识他,买酱油就买酱油,套啥近乎!?她还有事呢!   到了王家,裴芩把花生和饸烙面条送了。   王庭没在家,章岩出来见她,说要些酱油带回老家。   裴芩明年做的酱油都要卖给王家,章岩是王庭他娘的弟弟,要买酱油,她肯定同意,“不过得你自己去拉!”   “好!”章岩点头,跟她说好,明儿个过去。   裴芩就去了常家,找到常员外,把墨珩的笔画字典抄本拿出来给他看,跟常员外说了,请他帮忙刊印些,赚了钱也赚了名。   常员外是做生意的,甚至之前都没想过要让儿子或者孙子去念书考功名,只想着让他们继承家业。也是常咏麟去了裴芩家,不仅学了心算,武功,学问也好了不少。常员外这才生出,他们常家要是出个读书人就好了的想法。他虽然是经商的,但儿子没靠,到孙子这一辈子,是可以考取功名的!   见裴芩给他看的笔画字典,把所有的字都按照形象音像拆字分解,又按笔划重组,制成了说文解字的字典,常员外想到孙子说的那个夫子,“这笔划字典,要真能流传起来,那真是功德一件!不说赚钱,就凭那位夫子教给咏麟学问,又是你来说的,我也不会推辞。就先刊印两百套,送人传阅一下。等看了效果,我再找人,到时候那位夫子也可名利双收!”听咏麟说是位落难夫子,学问那么好的大儒,竟然沦落食不果腹的地步,也真是让人可惜。   “那就多谢常员外了!”裴芩拱手道谢。   “这个不必说谢!”常员外每次看见她爽利大气的样子,就尤其的喜欢,可惜他两个闺女都在小时候夭折了,到儿子这一代,更是只有一个孙子。看着裴芩,就笑问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吧?”常家虽然没有适合,可是常氏一族还是有出色子弟的,他认识的也不少人家。   裴芩囧了囧,走到哪都有人想要操心她的亲事!?这个世界都抽了吗?还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行动的超级大香饽饽!?   没个大人操持,连话都不好说。常员外叹了口气,“要是有啥需求,不好跟老夫说的,你可以去找我太太,或者跟咏麟说!你们也就像亲姐弟一样了!”每次回来再去,孙子都恨不得把好东西都搬过去。   裴芩讪讪然的笑着,“会的!会的!”又说了几句笔划字典的事,就赶紧的溜。   没有在县城里吃饭,裴芩买了烧饼夹肉,和卢海一边啃着,一边坐着驴车,晃晃悠悠的往家赶。   沈颂鸣在家里等她,“我要走了!回京城!”   “谢谢你终于想开了!”裴芩都想连祖宗一块谢了。   沈颂鸣笑容古怪的看着她,“裴芩!我又去合了一遍八字,咱们俩是天作之合!你不信想想看,没有别人,就咱们俩过来了!这不就是说明咱们俩的缘分吗!?所有你烦的事,那些麻烦我都会解决掉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嫁给我!”   裴芩伸手摸摸他的脑门,“你还真是烧的不轻啊!”   “我这是脸红!脸发烧了!”沈颂鸣跳脚。   裴芩不信的收回手,“你那脸皮都不知道多少层了,还会红!?老娘又不是色盲!”   “你……反正你就给我等着吧!我解决完了那些事就过来找你!到时候你还没改好,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沈颂鸣大着熊胆朝她放狠话,又趁没人注意,一把抱住她,“裴芩!我一定会娶你!”   “卧槽!”裴芩被他那么一抱,发现自己才到他肩膀上面,一把推开他,低头打量他的腿,“你竟然比老娘高那么多!?”   沈颂鸣愣了下,想到她一直纠结自己的身高,忍不住笑着劝诱,“怎么样?看我的大长腿,身材高大,绝对能遮风挡雨!咱有足够的革命本钱,跟着你一块肆意潇洒,自在游荡!”   裴芩不高兴了,呵呵他一声,面无表情的拎着罐子去作坊挤奶。   沈颂鸣要跟她一块。   裴芩冷冷瞥他一眼,“看到你,我就想把你的腿打断!”   沈颂鸣吓的站住不敢动,作势护着自己的腿。打掉他门牙他还能想想办法,真要把他的腿给卸掉了,他这辈子才真是彻底玩完了啊!这古代可没假肢啊!等他变成了残废,她更不会嫁他了!   裴芩跑到作坊挤了一罐子羊奶,抱着出来,朝天平山上看了看,葵花已经熟透了,该收葵花了!昨儿个忘了叫王小萝卜了,他难得出来,倒是挺喜欢丰收的!   沈颂鸣想明天就走,可看她心情不佳的样子,提不起劲儿的样子,又不放心。次一天又过来,拎了两条大鱼,宽慰她,“二十三还猛一窜呢!你现在才多大?十六岁!明年才十七!到二十三,还有六七年呢!放心,你一定还会长很多的!”心里却在默念,希望裴芩不要再长个了。现在这个个子和别人比着不低啊!让他抱着,纤瘦柔软,正好小鸟依人。这感觉真好,不知道走的时候让不让他再抱一下!?   裴芩只哼哼了一声。   沈颂鸣就拉她起来,教给她练长高操,“天天练,真的会长高的!”   “还有这种操!?”裴芩不相信。   “有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且这长高操还是有科学依据的!”沈颂鸣点头,把长高操教给她,又给她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分门别类各种吃食,肉类和鱼虾类,蛋类,蔬菜,水果,干果类,让她好好补补。实在是人瘦,抱着没肉啊!稍微再吃胖点,丰满点…。就好了!   裴芩倒信他的,学了长高操,又准备给自己和家里的小萝卜都好好补一补。   外面章岩过来了,拉酱油。   沈颂鸣看着他,顿时察觉到一丝危机感。就拉个酱油,让下人过来不就行了,却非得自己跑过来!他看这章岩不是来打酱油,是在裴芩眼前打打酱油才是!   来送钱的,裴芩自然欢迎,直接领着去了作坊。   章岩要了不少,二百斤,五十斤的坛子要四坛子。   “二六十二两银子!”裴芩算了钱,忍不住小声嘀咕,“再多一坛子就是二百五了。”   章岩听见了,狭长的魅眼瞥着她,“我怎么说也跑到汝宁府救过你,就不给我便宜点!?”说着瞥了眼沈颂鸣。   沈颂鸣皱眉,看向裴芩,等她解释。不是给她的有名帖,她咋还让章岩去救了她!?   “章少爷!您跑了一趟也没白跑啊!起码看风景了啊!还吃了我两盒点心!”裴芩皮笑肉不笑道。   “谢的太没诚意。”章岩说了句。   张庚山过来打油,听着几人说话,心里很是不忿。公子还让封未连夜去救她,还搭上了最后的老本,裴芩连知道都不知道呢!他们公子连声谢都没得到呢!   最后,裴芩收了十二两银子酱油钱,愣是又十分‘好心’的送了一坛子,以答谢他跑了一趟救她。正好凑够了二百五十斤!   章岩也没跟她计较,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说是她拖王庭的话,会告诉王庭让他来。   沈颂鸣立马抓着裴芩,把前因后果都问了个遍,直到确定裴芩是真对章岩没有啥好感,这才放心。不过他最不放心的那个是墨珩,他到现在还赖在作坊里。   临走之前,沈颂鸣特意到作坊来,跟墨珩说,“我求亲了!”   墨珩动作微僵。   沈颂鸣得意道,“至于你认为有啥问题的,我都会一一解决了!我才是裴芩的良配!至于你,眼睛都已经好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回到京城,就去墨家拜访一下,问问墨家的墨九公子到底是因为啥事儿被逐出家族的!京城的人现在都很好奇曾经名满北直隶的少年解元郎,瞎了眼之后去了哪!”   墨珩抬眼看着他,眸光一片冰寒,“随你所欲!”   沈颂鸣哼了声,又威胁警告了一番,放完狠话,这才不怎么放心的找裴芩告辞,离开太平镇。   “终于清静了!”裴芩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在家清闲了两天。   孙全亮和张大成家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去收葵花,裴芩这才优哉游哉的去了太平山。   王庭如约赶过来,他还是夏天的时候过来,那时候葵花满山一片金黄,远远看去漂亮极了,比府里种的牡丹茶花都好看。一听裴芩喊他过来收葵花,他立马就答应了,央求了家里,放了一天假过来。   不过一块跟来的还有章岩。   裴芩只招呼了一声,孙全亮家的人,孙婆子,孙铁柱,邹兴,又加上雇佣的几个人,一块赶往太平山收葵花。   张大成家也是天天在山上看着,在太平山搭了窝棚,幸好现在天还不冷,多盖一条被褥不会冻着。   裴芩掰下来一棵葵花,拽了上面的瓜子,尝过,已经熟透了,“开始收吧!”   众人顿时就忙了起来。   裴文东和常咏麟都休了假,俩人学问好,有时候还把孙夫子问的答不上来,所以孙夫子对于裴芩是咋教的他们,很是好奇。她说俩人要休假,孙夫子就给俩人放了假。   连同方留明,也休了一天假,到太平山帮忙干活儿。   一盘一盘的葵花收下来,不时就一筐堆一筐,就把驴车的车斗子给装满了。   孙铁柱和邹兴负责往作坊拉,由张庚山和孙全亮闺女在作坊里看着。   裴芩和其余人剪葵花头。   忙了一上午,张大成和孙全亮留下看着。裴芩领着人回家做饭吃饭。   早上就闷上的红烧东坡肉,还有烧大肠,麻辣水煮鱼,足足的分量,吃上一顿够味儿!   裴芩吃完觉得有点腻,倒是挺钟情那一盘酸笋,爽口清脆,吃了不少。   章岩也觉得酸笋挺好吃,刚吃几筷子,见她下筷子毫不犹豫,眨眼吃掉半盘子,和他作对一样,挑了挑眉。这么多人,就看他不顺眼!?   真是想多了!家里就她一个小霸王,裴芩打小吃饭都是只管自己吃饱,因为很多时候,爹妈都不在家吃,长大些,上了学,她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果身边做的有美女,她才会照顾一二。   吃了饭,裴芩拿出家里存放的西瓜切了,里面竟然还新鲜着,没有坏。   吃着还带着点凉丝丝。   除了知情的裴芫几个小萝卜,章岩和王庭他们都认为是天凉了,所以西瓜才有点凉丝丝的。   一顿包餐后,一行人继续下地。今儿个要把太平山的葵花全部收掉,晚上张大成和孙全亮才不用住在山上看着了。   结果,人手少,看着不多的葵花,收起来,拉了一车又一车,却总还有很多没收完的。   只能明儿个再接着干,让人晚上留下继续看着了。   章岩和王庭也留了下来。   只是家里没地儿住,俩人住去了悦盛客栈。   次一天,裴文东和常咏麟去客栈叫王庭。   章岩刚起来,他昨儿个也没闲着在一旁看,也是干了活儿的。葵花杆上长了不少毛刺,他回来觉得身上痒痒,洗了三遍才好些。倒是干了一天活儿,一觉好睡。   王庭倒玩的很开心,早饭也跑到裴芩家吃。   章岩走在后面,远远跟着,看三个小萝卜走着说着话,讲今儿个晌午干完,下午炒瓜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孙秀谨挎着篮子,和孙婷玉也过来,“昨儿个下午才听说你们收葵花!还有没收完的,我们今儿个来帮忙!”   裴芩对女孩子向来不过分不拒绝,笑着应道,“好啊!要是收的早,下午还能炒瓜子吃!”   孙婷玉就问咋炒瓜子的,炒出来是不是和卖的一样,听说是,“…那你们以后摆摊也要连炒瓜子一块卖了啊!”   “应该差不多!”裴芩已经在看铺子了,等收了葵花,她就去瞅瞅,把铺子买下来。正好年前挣一笔。   孙婷玉羡慕的看着,觉得裴芩姐弟真是走运!   等看到俊美的章岩,更觉得裴芩好命。那个知府的少爷沈颂鸣喜欢她,现在又来一个长得这么俊,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公子来她们家。   孙秀谨眸光变了变,抿了抿嘴,跟裴芩打了招呼,说是回家吃了早饭就过来,走的时候喊她。   裴芩下地的时候就喊着她们俩一块。   裴茜吊着脸,不喜欢她们俩。   孙秀谨看章岩也和她们一块下地,整个一上午,他除了和王庭说话,和裴芩说话,其他的人都没多应,心里嫉恨就忍不住往上涌。都有了沈少爷了,他刚走就勾搭了别的男人!要真这样,那就别缠着沈少爷,直接跟这个章少爷不就好了!?   章岩再干活儿有点放不开手脚,被裴芩嫌弃之后,说自己被毛刺扎了,全身痒。   裴芩哈哈笑话他。   孙秀谨看着两人,见裴芩笑的开怀,突然很恨她。明明应该不如人的,却得了沈少爷的喜爱。沈少爷对她那么好,她一边缠着沈少爷,一边又勾搭着别的男人!还勾搭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她那样的身份名声,配得上吗!?   到晌午过,干完活儿,一行人直接到面馆吃了面,就在作坊里支起大锅,把提前准备好大料拿出来,昨儿个就晒上的准备好的瓜子拿来,下锅炒瓜子。   “为啥要掺沙子炒?”王庭没见过,觉得很稀罕。   “因为沙子是颗粒的,一旦受热温度又很高,既能防止瓜子贴着锅底炒糊了,又能让锅里所有的瓜子都受热均匀,即便没炒住的也是熟的!”裴芩跟他讲解。   王庭受教的点头,裴芩懂的真是多。又问,“花生是不是也这么炒的!”   “对!”裴芩点头,“真聪明!知道举一反三了!”   她夸起小娃儿都是很轻易,很带劲儿,让被夸的人觉得很开心。章岩看王庭亮晶晶的眼神开心的看着她炒瓜子,忍不住笑了下。   这一笑,落在孙秀谨的眼中,无比的刺眼。她快成亲了,只能嫁给你个穷读书的,还有些看不上他们家的感觉。裴芩却在几个高枝儿中左挑右捡。   强烈的嫉妒和恨怒让孙秀谨憋的透不过气。   炒好的瓜子,一圈子人都很喜欢吃,因为裴芩加茶叶炒的,炒出来的瓜子是龙井茶叶味儿的。   章岩嘴角抽了下,“拿的茶叶你用来炒瓜子了!?”   “对啊!不仅炒了瓜子,我还做了茶叶蛋呢!这个茶叶不错!炒出的瓜子挺香的!茶叶蛋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也挺香的!一天一夜,已经入味儿了!”裴芩点头应他。   那是章岩从老家带过来自己喝的,上次来见她这没有好茶,来的时候顺手给她拿了半斤,没想到……   孙秀谨心里难受极了,拿了分的瓜子,就说被毛刺扎了,回家洗洗,没多待就走了。   新炒的瓜子被分成了几份,分发给了大家。其余的葵花都剥了瓜子,筛选,晾晒。   次一天赶集,裴芩拿了些葵花盘子,摆摊卖新鲜的葵花。   来孙里正家商量迎亲路线的李家人,从集上路过,还买了几个拿着。   迎亲路线的商量没说多少,有一半倒是在说裴芩姐弟和种番薯的封赏的话。   让孙秀谨心里反感又怒恨,不想在家里,就出来街上逛。   还没到晌午,集上人还没散完。   赵俊超上次没问到酱油,这次就跑到太平镇来,好说歹说,也只买到了一斤。   张世千看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笑道,“俊超兄这有何气!反正她是你订了亲未过门的妻子,等明年除服,成了亲,还不随你想吃就吃多少!”话说的意味不明,带着暧昧。   赵俊超忍不住笑起来,“世千!你果然会说话!今年转到县学是对的,明年一块下场……”   后面的话,孙秀谨就没听见了,她只听见了裴芩成了张世千嘴中那个人的未婚妻。裴芩定亲了!?她啥时候定的亲?孙秀谨有些震惊。随即一想,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张世千和那裴文礼关系好的很,他口中的那个人和裴芩定亲,只能是后山村的老裴家……   ------题外话------   手要残了~能求票吗吗吗~┭┮﹏┭┮~   ☆、第九十八章:封赏发错了人   孙秀谨越想,笑的越开怀。裴芩还在这做这富贵少奶奶的春秋大梦,那边老裴家早已经把她卖了!说不定还卖了个好价儿呢!沈少爷就算再想纳她,有婚约在身,看她要闹成啥样子!?   那章少爷更别说,知府的儿子都闹不开,他也一样!   看和张世千一块的那人穿戴也不差,真要告他们个抢婚骗婚,裴芩这辈子名声尽毁,就完了!   想了想,孙秀谨就装作不在意的在街上逛,跟上张世千两人,想打听一下,老裴家给裴芩定了啥样的亲事,对方是谁。   赵俊超到太平镇买酱油,是要见裴芩的,特意找了一套最好的衣裳穿,长得倒也平头正脸的,捯饬的好,也像那么点样。   很快孙秀谨就从张世千两人谈话中猜出赵俊超的名字,这赵俊超根本和沈少爷不能比!她忍不住的笑。这赵家的人她听着耳熟,有了名字,她回头打听也好打听了。   等她心情不错的回到家,嘴角还溢着笑。   李宝祥站在外面看院子里种的一株含笑花,他当初答应这门亲事,也有看孙秀谨侍弄花草的一面,不如那些千金小姐,倒也比那些乡下村姑懂的两分高雅。看孙秀谨回来,彬彬有礼的朝她拱了拱手。   孙秀谨微微屈膝福了一礼,正要躲回屋去,想到打听的事儿,眸光一转,就过来跟他说话,“你可认得县学里的一个叫赵俊超的?我一个小姐妹和他订了亲。”   两人马上成亲了,这都看迎亲路线了,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苗氏一直知道闺女心有不甘,不太乐意这门亲事,见她主动去和李宝祥说话,脸上笑容更深。   李宝祥一听她问的人,脸上一变,顿时有些阴沉难看。   孙秀谨疑惑,“这个人你认识?是不是有啥问题?我小姐妹和订了亲的,却对他一无所知的样子。”   李宝祥冷哼一声,“他不是和裴文礼家结了亲,做了裴文礼的妹夫吗!?”   孙秀谨惊讶,做了裴文礼的妹夫……可那张世千经常和裴文礼一块,见裴文礼上县学考了秀才功名,也拿银子去了县学,他和那赵俊超说的话,总不会有假的啊!   “你和裴文礼的妹妹是好友?”李宝祥追问她。   孙秀谨猜想他和那赵俊超之间应该出过事,忙收起惊讶的神情,笑道,“只算是认识,说过几回话。说是那赵俊超的未婚妻,言辞之间颇有得意,所以多问了一句。”又试探的问他,“你和那赵俊超曾经有过过节不成?”   李宝祥冷怒的抿着嘴,没有多说,只道,“你以后最好离那得意的小姐妹远着些!”   孙秀谨不过是编了两句话跟他打听赵俊超,如今话问出来了,她自然笑着点头,“不见面也就不来往了!况且家都不在一块的!”她要好好想想,赵俊超是裴文礼的妹夫,和他定亲的对象却是裴芩,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事情商量妥当,李宝祥家人也没有多留,就走了。   苗氏过来跟孙秀谨说话,劝她安安心心嫁过去,李宝祥彬彬有礼,也算一表人才,在底下也算是拔尖的人了,她嫁过去不会差了。   孙秀谨现在没有心思听这个,她都已经决定嫁了,还说这些干啥!?   见她神色有些不耐,苗氏也担心自己说多了,她刚刚还好的心情又想到了沈颂鸣变的不好,就不再多说,问了她晌午想吃啥,就叫了儿媳妇去做饭。   孙秀谨琢磨了半晌,慢慢想通里面的猫腻儿。李宝祥说赵俊超是裴文礼的妹夫,那就是去年,老裴家订的亲,说的是大房的亲事。定亲的那家人听说还有人在县衙当差,也很有关系,还有人议论,老裴家那样的名声,竟然还定了门好亲。   这门亲结了之后,裴文礼再下场,就考中了秀才功名。她那时候听说过,不少人议论,裴文礼能考中,是亲家出了力的。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和赵俊超定亲的是老裴家大房的闺女,裴文礼的亲妹妹,实际上,定的却是裴芩,这个二房的长女。裴芩太蛮横彪悍,老裴家怕她兔子急了咬人,联合了人,走吴县令的路子坏事儿,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所以悄悄的把裴芩给卖了!   如若不是裴芩,娶了老裴家大房的闺女,又没啥好处,那赵家凭啥不让自家人赵俊超去考功名,而帮着裴文礼!?那是因为娶了裴芩,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他们,所以赵家才敢冒着被吴县令不喜的风险,悄悄帮了裴文礼。   不过,不论如何,老裴家既然下手,那就肯定板上钉钉了,裴芩想跑也跑不掉!裴芩再能耐,她总还是裴家的孙女,那老裴家的裴老二是她亲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忤逆,就是不孝。那吴县令也不好说啥,还有个钱家听说在府城呢!   赵家只要拿着婚书,过来让裴芩嫁人,她就必须得嫁给那赵俊超!   孙秀谨恨恨的勾着嘴角,那赵俊超也就长得平头正脸,连李宝祥都不如,看裴芩以后还有啥好得意猖狂的!她的富贵少奶奶梦,也该醒醒了!   裴芩倒是正在交代裴芫,“你记性好,记着准备礼哈!孙秀谨的,还有冯家的。别的啥也不用准备,都扯了料子送去就行了!”   裴芫应声,就问她,“孙秀谨的一块大红缎面料子,冯家那边就两块绸布料子,再添六百文钱的礼钱?”   “那就听你的吧!”裴芩知道她礼数周全,她们也不差那几百文钱。   裴芫都记上,怕到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就说先准备好放着。   裴芩去看铺子,就带着她一块。   一个只有一间的小铺子,就是里面挺深,后面能放些货物,在主街转角的地方,要是都开了门,很敞亮。裴芩一眼就看中了,就是要价不低,七百五十两银子,不往下减了,要买就买,不买就罢。   裴芫看中了另一个两间的,后面带了两间屋子还能住人,要价一千三百两银子,也不便宜。   最后俩人商量了下,听了裴芩的,掏了银票,把那单间的小铺子买了下来。   回到家,裴芩把瓜子炒了一个五香味儿的,一个绿茶味儿的,一个焦糖味儿,一个奶香味儿,拿着去劝诱她早先看上一个炒货老汉。她糖炒花生做出来,就有人模仿,这么多人,也就只有那老汉炒的最好,裴芩准备去挖墙脚。   那老汉还是常氏一族的人,在帮人炒干货,见了裴芩拿的几种瓜子,很是喜欢,连连试吃,说好,可让他跳操,老汉却不同意。   “老大爷!你这干了一辈子,也是给别人干,自家也没落下啥!你跟着我干,只要干得好,五年后,我许你家一间铺子,然你家也开个铺子买炒货!”裴芩笑眯眯的商谈。   这样的诱饵说出来,常老汉顿时愣了,哪个东家会干这样的蠢事!?把炒货铺子给干活儿的手下人!?   裴芩不缺钱,又舍得,“我说话算话!”   常老汉心里犹豫,老东家待他也不错,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有些不厚道。可他也的确干了这么多年,儿子娶了媳妇儿,闺女嫁人准备嫁妆,有了孙子,一家老小生活也紧巴巴的。他只要跟着裴芩干五年,就可以开个一样的炒货铺子,那全家就有指望了啊!可要是他开了炒货铺子,和她顶了生意……到时候大家肯定戳他脊梁骨,骂他没良心!   “原阳县这么大,谁也不可能一家独占市场!再说我还不只有原阳县这一个地方!”这些问题,在裴芩这里,从来都不是问题。   常老汉看着桌上的几样炒瓜子,还有他一直没有做成的酒鬼花生,想到常员外对她们家的重视,连常小少爷也住在她们家,咬咬牙同意了。老东家那边已经有能接他手的人,做的也不错了,要不是他在前面挡着,人家也冒头了。   裴芩当即就和他签订了五年的雇佣合约,把铺子交给他爷俩收拾,她回了家做准备。   裴茜这些天也忙起来,地里的白菜到了能收的时候了,她正拉着卢浩又招揽了几个妇人,到处收白菜。   做辣白菜的配料都已经堆在家里,一间屋子都堆满了。作坊里的仓库,有三间都被放了白菜,都快堆到屋顶上去了。   方慧拿到辣白菜的方子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方老秀才狠狠训斥了一顿,连方婆子也说教了她一番,心里气恼的不行。隔了些天,想着辣白菜做出来一年能赚好几十两银子,又过来镇上道谢。   裴芩没多说啥,裴茜没有好脸色,方慧放下东西也没敢多待,说是冯波成亲再过来请,就回了家,开始准备做辣白菜,想着年前挣一笔。   结果到了收白菜的时候,除了临近几个村,再往山里面一些的村子,都被裴茜给收完了,方慧才叫恼怒。把方子教给他们,却把白菜都买光了,是啥意思!?还是不让他们家做啊!   冯守兴劝了她一通,赶紧出去抢收白菜。   方慧心里憋怒,也只能在家里发发牢骚生气了。裴芩那边,簪子的事后,已经得罪了她们,她张口要了个辣白菜的方子,不仅让她们记恨上了,连娘家也对她不满,她连句牢骚都不能往娘家说了。   裴茜看着作坊里收来的白菜,又求了裴芩帮忙指点做配料,辣白菜作坊再次开启。   白菜一点点的涨价,倒是吃萝卜和蔓菁的人多了起来,让这两样菜多卖了不少。   冯家往远点的地方,倒是也收了不少白菜,急忙忙的开始做了辣白菜。   没几天,家里收的白菜就做完了。   裴茜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裴芩过来看,不住的点头,“像那么回事儿!”   也是有她坐镇,卢浩一直在给裴茜当护卫,不然那些人哪会听她一个小丫头,哪会不糊弄她。   临县的白菜,也是沈颂鸣找了人在那边看着,到了收白菜的日子,就把白菜都收了上来,拉到太平镇来,让他赚个差价。   一大车一大车的白菜拉进作坊,裴茜看着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裴芩见货源的问题解决,后面也不会有啥事儿,就转而去忙炒货铺子。邹兴帮她刻的牌匾:傻子瓜子。   她就直接懒省事儿,名字也懒得起,就这么叫着了。   常老汉觉得叫裴记炒货就行了,做成老字号,傻子……瓜子,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可笑。   裴芩哪会听他的,铺子还没开张,大咧咧的牌匾就明晃晃的挂上了,也没个红布啥的盖着。   这样的名字出来,不到两天,大半原阳县的人都知道了主街拐角,有一家炒货铺子要开张了,名字竟然叫傻子瓜子,真是要笑死人了。   常老汉被之前认识的人打招呼,问他在傻子瓜子当大师傅,窘迫的老脸通红,决定要劝说裴芩,一定要把炒货铺子的名字给改改。   裴芩不愿意,“就这么叫着吧!开张看看情况!要真风水不好,到时候再改不迟!”   铺子小,要准备的也就只有瓜子,花生后期加过来,不过三天,铺子就开张了。   常老爷还特意亲自赶来恭贺,几样瓜子各买了二十斤,照顾生意。   王家也派了管事过来。   不少人都为了看傻子瓜子啥样,闲着没事儿的就围过来。   铺子这边有免费品尝的,来排队的,可以抓几个试吃。   之前的老瓜子和这个口味可是不一样,瓜子竟然还有绿茶味儿,焦糖味儿,甚至奶味儿的,口味还非常不错,都买上一小包的回家尝尝。   常老汉加上他儿子,连十二岁的孙子也来帮忙,加上裴芩几个,都忙不过来。   开业当天准备的瓜子一下就卖光了,常员外要的几个二十斤反倒没了,还要另外炒。   常员外就是照顾一下生意,让年前炒出来给他就行。   那些大户人家尝过,都想过来订些,过年的时候吃用。   茶楼酒楼也都看过来,想买下那炒瓜子的方子,不过开铺子的人是裴芩,买方子的事儿就不要想了,还是买她家瓜子照顾生意,互相盈利吧!   钱婉秀的绸缎铺子隔了两条街,一家四口带着丫鬟婆子都在县里租赁的院子里住,每天到铺子里去,就要经过主街这边。看裴芩也开起了铺子,虽然只是街角的一小块地,可她竟然也开起了铺子。还起个什么傻子瓜子,哗众取宠!   可几天下来,看傻子瓜子铺的生意,一直都火爆,她的脸色就好不起来了。   常老汉以为新铺子要守上一段时日才能把生意给守出来,没想到,刚开业就生意火爆,根本忙的脚不沾地,只好叫了家里的老婆子和儿媳妇一块来铺子里帮忙,让买瓜子的都排队,慢慢的来。   这边生意稳住,裴芩往县衙送了两回瓜子和炒花生,就回家收秋红薯。   各家的秋红薯都熟了,也实在长到时候了,再等,天冷了,下了雪,红薯就要冻了。   虽然有人种过了夏红薯,不过还是担心,都看着裴芩家的。见她们家开始挖红薯了,这才喊着收红薯了,忙活起来。   成块成块的红薯挖出来,堆在地里,种的多的,都堆成山。还有人直接做了刨片器,就在地里把红薯刨成片,在地里晒。家里地方小,日头也没地里的好,这晒好之后,就可以拉去磨了面充饥了。   各家红薯的产量都不低,而且秋红薯种的比夏红薯多,也算是种出了成绩的。尤其是王家和常家,一家有二百亩地,虽然是中等田,但红薯不咋挑地,都是大丰收。   吴栋思等的着急啊!上面就等着报了绩效呢!   裴芩把数据整理好,送到县衙。   吴栋思看过后,当即就把折子又润色了一遍,为裴芩上请封赏,还有给沈阁老的信,求他自己的前程。快马加鞭就送了上去。   孟定伦不敢阻拦,当即表示支持,把折子一层层往上递。   种红薯的事,是沈家开始的,这折子也没几个敢拦的。因为沈弼也心里有数。   沈颂鸣也跟裴芩要了一份数据,直接拿给了沈弼,想为裴芩争取一个更大的封赏,有了这个封赏,他要娶裴芩也会容易很多!   沈家知道种红薯的是个未嫁的姑娘家,见沈颂鸣尽心尽力的为她奔走,哪还会猜不到他的心思。沈老夫人孙子八九个,之前也没太喜欢这个不很出彩的孙子,但从之前大病一场好了之后,这个孙子变得讨喜了,孝顺了。又念着他两个未婚妻都去了,落了个克妻的名声,功名也不考了,反倒去玩起了行商,心里就更加偏疼他。   沈颂鸣在那边使劲儿,要沈弼务必给裴芩争取个更大的封赏,这边沈老夫人把大儿子叫来,说明了情况。沈颂鸣真喜欢那个姑娘,给个封赏,纳进府也可以,但绝不能耽误他娶妻大事。一个丧母长女,乡下姑娘,能进他们沈家大门,已经祖上积德了!   沈大夫人早先就接到了弟妹的信,沈家兄弟多,就只有沈弼和沈固是一母同胞,所以妯娌俩一个在家做宗妇主持中馈,一个在外服侍丈夫,年岁差的也大,关系倒比一般的妯娌关系要好。   沈弼这边听了老娘的,又有沈大夫人说了弟妹的担心,怕这两年越来越不靠谱的沈颂鸣乱来,准备把事情压一压,他正好也有一桩牵扯甚广的贪污案要处理,刑部年底也是最忙的时候。   整个原阳县都在等着上面的封赏。   因为有沈颂鸣,沈家权势又大,所以还是很相信的。封赏下来虽然是给裴芩姐弟的,可以后整个太平镇,原阳县都要出名了的!   赵家的人很着急,别等上面封赏下来了,老裴家直接不承认这门亲事了。又找裴宗理商量婚期,说啥明年赵俊超下场,也不会差了,裴家嫁了裴芩给他们家,也不亏!   裴宗理却不在家。   没人多注意,裴宗理不在家,甚至不在原阳县。钱婉秀只说去进货了,年前绸缎铺子生意好,需要的货多,存货不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辣白菜做完了,裴茜大大松了口气,开始关注起的封赏的事,“颂鸣哥哥说好的,肯定会有个大封赏下来!就是不知道这个封赏都给封赏啥!?是不是赏咱们些金子?”   “要金子有啥用?”裴芩斜她一眼。   “金子咋没用了,咱现在虽然能吃饱穿暖了,可要跟那钱家比,还是缺钱!跟他们斗,我们没钱上哪斗得过!?”裴茜瞪眼。   “我也不喜欢是金子!我希望是其他的!给咱们个传家之宝!这样咱们就能一代代的传下去了!”裴芫向往道。那可是荣耀!   “传家宝也要,金子最好也给!”裴茜比较贪心,好东西都想是她们的!   “行了!别瞎想了!下来是啥就是啥吧!”裴芩站起来。   几人看她还是这个样子,不过却察觉到她的在意。红薯秧子她们几乎是白送给村人去种,把自家的红薯都剪成秃子了,教了一遍又一遍,该翻秧子了提醒,收红薯了也提醒,教给那些人红薯咋吃,红薯面咋吃。这两年,种红薯的事,长姐投入了很多心血。   墨珩拿着自己写的简体字和繁体字对照表求教。   裴芩看了一遍,比她记得都清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得你自己来造了!”她不是文科生,平时也都是用电脑打字,能记得那么多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让她写化学式,她能列一本书,可惜没啥用!   墨珩默默地猜着她的来历,突然道,“红薯的封赏什么时候会下来?”   “不知道。”裴芩回他,“沈颂鸣说了,早了就年前,最晚拖到年后开印。”   墨珩想提醒她不要多等了,看她相信沈颂鸣的神情,没有多说。她也想嫁给沈颂鸣吧?只是她怎么会愿意去做小……   看着她白净清秀的小脸,墨珩觉得他该走了,可心里又舍不得,想着再等等,她还有麻烦事没有解决掉。   裴芩是来跟他说刊印比划字典的事,常员外让人印了两百套,如今已经都送了人,要是反响好,过年就会刊印更多,到时候就有银子赚了。反正他不急着走,可以再等一等。结果忘了说,挤了羊奶就回家去了。   这事墨珩已经从裴文东和常咏麟那听说了,静静的看着她挤了羊奶,拎着离开,“封未!把信送出去吧!”   封未想说啥,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把他递过来的信接来,快马送出去。   方慧和冯守兴来了,拿着肉,点心,来请裴芩姐弟。   裴芩招呼了一顿饭。   方慧听说作坊里进了一大批白菜,已经快气炸了,可还要承她们的情,记她们的恩,如今关于辣白菜的话,是一句不说。   裴茜偏偏要问一问,“你家今年做了多少辣白菜啊?我家今年一不小心做的有点多,只能往府城和临县去卖了。太平镇我们就不打算卖了,就给你们卖吧!”   方慧心里怒恨非常,却还得笑呵呵的道谢。出来就拉了脸,气恨了一路。   “行了!慧娘!没给个生意的时候你不高兴,如今能做个辣白菜,你还气个啥!咱这是要的,她们肯定不高兴,说两句也说两句了!”冯守兴觉得她气性太大了,多说些好话,把娘家那边维持好才是真的。   “你还说起我来了!?要不是我,这个辣白菜能给咱们做!?给都给了,还暗地里使绊子,按的啥心!?要不当初就别给!”方慧气恼。   冯守兴看她这样,也不劝她了,回去忙儿子的婚姻大事。   家里的亲戚都请了一个遍,没两天,就到了冯波娶亲的日子。   裴芩姐弟照常起来,锻炼完,吃了早饭,家里都收拾妥当了,拿上礼,赶了驴车去冯家庄。   方留明还没放假,和裴芩姐弟休了一天假,一块坐车去的。   冯家的人见方留明和裴芩姐弟一块过来,笑的都有些不咋好。   不过冯家庄的倒是都羡慕方慧家,冯波在县城铺子里当差,又娶了个家境不错的儿媳妇,二十多亩地年年不用交税粮,裴芩还教了他们做辣白菜。   各方亲戚都到了,冯波看裴芩虽然笑着,却不热络的样子,一身大红新郎喜袍骑着驴去迎了亲。   裴芩虽然挺喜欢热闹,但冯家的热闹不想凑,规规矩矩的和方家的人坐一块,添了东西,吃了席面,等有人走,也就告辞了。常咏麟没来,可是一个人在家里的。   回到家,裴茜还有点抱怨拿了两块好料子,还随那么多礼钱。   裴芫说了她两句,把给孙秀谨的料子拿出来,“虽然还有些日子,不过到了添箱的日子,咱们还是早些的送去,也省事儿了!”   裴芩让她看着办,这些事都交给她。   十一月后,天更加冷了,一场大雪下来,盖了满地。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沈颂鸣的信来了两封,都让她不要急,正在商量封赏。裴芩察觉到,这次的封赏不是那么容易的。   吴栋思也着急,还换了便衣过来,问裴芩有没有收到沈颂鸣的信,咋说的关于封赏的事。   裴芩实话跟他说了,让等着。   吴栋思算着日子,也该下来了,要是再不下来,等朝廷封了印,那今年就没指望了,只能等明年了。   等待的日子不好熬,一天天过去,方老秀才也来问了两次。   上面的封赏终于下来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却是,封赏没给裴芩姐弟,而是给老裴家的。   “靠!怎么回事儿?封赏发错了人!?”裴芩跳脚。   ------题外话------   明天依旧要出去跑路,回来的早,就把欠的字补上。   ☆、第九十九章:非跟老娘玩智商   裴芩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辛苦种了两年红薯,上头竟然把封赏给了别人。有人敢抢她的功,他妈的抢功的还是老裴家那帮杂碎,简直要把裴芩肺气炸了!   吴栋思简直懵逼了,说好的封赏,说好的飞黄腾达呢!?封赏竟然给了老裴家,这算是咋回事儿!?对他也只有几句嘉奖。   众人都惊疑的不行,明明该是裴芩姐弟的封赏,咋突然就变成了老裴家的了?这和老裴家有啥关系啊!?种红薯的明明就是裴芩她们,沈颂鸣还是个知府的儿子,不都说好了给裴芩她们封赏,一直没下来,只是不知道封赏大小而已。现在算个咋回事儿!?   裴茜怒火万丈,恨的咬着牙,跑到厨屋门后面拿了家里的砍刀出来,“肯定又是他们使坏了!我去砍死他们一家子畜生!”恨恼的举着砍刀就冲出去。   裴芫大惊,“三妹!”   “裴茜!你他妈的给我站住!”裴芩怒骂一声,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夺她手里的砍刀。   “我就不站住!我要砍死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全家!”裴茜两眼乌红,恨恼的浑身发抖,死死抓着砍刀不松手。   裴芩下劲儿的夺都夺不出来。   裴茜压抑在身体里的滔天恨意全面爆发,目赤欲裂的,不砍死老裴家的人,难消她多年的怒恨。   裴芫哭着喊着,上来拦住她,“三妹!别做傻事!别做傻事!”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逼死了娘,还按个番邦奸细的罪名要害死我们,现在还抢走了我们的封赏!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全家!”裴茜咬着牙,乌红着眼怒骂。   裴芩松开手,面色阴沉的看着她,伸手指着大门,“裴芫松开她!让她去!看她能砍死几个!砍完之后她要不要偿命,我们几个要不要偿命!同归于尽,全玩完!”   裴芫不松手,哭喊着让裴茜别冲动,“…一时冲动,会把咱们几个都赔上的啊!”   裴茜恨的全身颤抖,喘息着咬着牙,举着的砍刀放下来,哭着恨骂,“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老裴家,不能看见他们有一点点好,更何况还是抢了她们辛辛苦苦筹划来的朝廷封赏。   裴芩朝她伸手。   裴茜十分不甘的把砍刀给她,“可那是我们家的封赏!是我们的封赏!”   裴芩没说话,把她的头按在怀里,揉了揉。   裴茜抱着她不甘怒恨的大哭。裴芫也眼泪止不住。   裴文东一路狂奔回来,就看到她们在抱头痛哭,“长姐……”路上的人都跟他说,她们家的封赏没有了,封赏给了老裴家。顾不得那些人惊疑同情的眼神,他只想知道家里咋样了。长姐是暴脾气,三姐对老裴家恨之入骨,他怕出了事。   常咏麟也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跑回来,“芩姐姐!封赏为啥会给了老裴家那帮杂碎!?”   “都别哭了!出了事情要想着解决,不是哭天喊地就能解决的!”裴芩阴怒着脸,手里拿着砍刀,她比裴茜还想干他们那帮杂碎一架。   看她虽然怒恼,却沉着冷静,哭过一场,几人也平静了些。   裴芩把砍刀放在厅堂桌上,招了几个小萝卜都坐,跟几个人分析封赏的情况,“沈家虽然权势重,朝廷也不止他们一家,他们家肯定有不少政敌,钱家能走通汝宁知府孟定伦的路子,说不定也是钻了上面人的空子。再则我们没办法真正意义上脱离老裴家,就像我之前要买地,得写他们的名字一样。还有沈颂鸣,他对无缘无故对我们姐弟太好,沈家其他人并不会爱屋及乌,反而会从中作梗。还有其他各方面的原因……”   外面的卢浩和卢海连同常咏麟的小厮,听着屋里裴芩语气平静的分析声不断响起,都忍不住心中震动,又无语问天。震动她把那些情况分析的一条条,各方面势力清晰明确,这份见识,不说一个村姑,怕做了县令的吴栋思都没她强。可是把这些说给几个小娃儿听,最大的裴芫才十三,她们真听得懂!?连他们都听得有些懵啊!   几个人在裴芩眼里虽然是小萝卜,但该当大人的时候,裴芩毫不含糊,不会因为小,就把她们保护的像温房的花儿一样娇弱没用。不管是参天大树还是小树苗,要当树,就该出来经历风雨!   谈过之后,几个小萝卜也都冷静了不少,可依然不忿不甘,尤其裴茜,“就算是这样,我们家的封赏凭啥给他们了!?我们要抢回来!”   这次裴芩没有出声反对,抢了她的功劳,她当然要抢回来!还没有哪个胆敢从她裴芩手里抢功劳的!   拍了下桌子,裴芩怒的站起来,“妈的!早就说了,还非他妈跟老娘玩智商!”   “芩姐姐!我们咋办?”常咏麟也站起来,仰着头看着她问。表示她需要用着他,只管一句话,他和她们是一伙的!   裴芩冷冷的勾起嘴角哼笑,“拿了这么大的封赏,我们总要过去恭贺一声!”   几人都知道,她这是要去找事儿,都站起来,跟着她出门。   卢浩让卢海跟着,又叫了常咏麟的两个侍卫看着家门,一行几个人直接出门朝后山村进发。   太平镇和后山村离的近,封赏又是年前村人关注了头等大事,镇上已经传遍了。见裴芩姐弟几个出门,不少人都跟过来。见几个人脸上都难看很,不跟她们招呼话,却也跟在后面,有去看情况的,也有喊着话,要帮裴芩姐弟出头的。这封赏是她们姐弟的!老裴家抢功不要脸!   孙秀谨知道的早些,虽然也感到可惜,不甘他们家是镇上的里正,封赏给了后山村的老裴家。但更多的快意解恨。没想到那钱家还真是有手段,老裴家也真够不要脸,竟然把裴芩心心念念的封赏给抢走了!这下真是可怜没娘的娃儿,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没了封赏,别说沈家的大门,连外室看她还有啥脸去做!?   她娘撞死了,她说是被外室逼死的,看如今她自己有啥脸去做外室!   裴芩姐弟大步赶到后山村外,后面跟了一群太平镇的人。   后山村的人看着,以为要大打一场,都叫着喊着,出来看热闹。对于老裴家得了种红薯的封赏,他们也都是惊疑的。红薯是人家裴芩姐弟种的,是她们推广的。老裴家也就今年种了二亩多地,就得了朝廷的封赏,都猜测钱家的人帮忙走通了上头的路子,说钱家的人厉害,有关系,比裴芩那个知府家的沈少爷还牛逼!   接这个封赏,老裴家的人也是心虚的。钱家的人出了主意,裴宗理拿着钱去跑了一趟,也没想到那么容易,封赏就真的给了他们家。上头的人不知道,可底下的百姓村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的。   裴老头一开始是极力反对这事的,本来家里的名声已经那样了,要真接了这个封赏,不说十里八村,怕是整个原阳县,更远的地方都知道他们老裴家,都在戳他们家的脊梁骨!走出去都要被人骂,脸面上也搁不住!   架不住家里的人,朱氏说啥裴芩姐弟就是老裴家的子孙,裴芩三姐妹以后要嫁人,裴文东还是要回老裴家,封赏就得是他们家的!早晚也是他们家的!   裴宗理被钱婉秀劝说了几句,又回来说,现在一时的被鄙视,等几十年后,百年后,老裴家成了世家大族,人家只会仰视老裴家子孙后代,崇慕老裴家先祖厉害,不会有人再说啥封赏不该是他们家的。现在那些人说嘴,也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心理。   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裴老头再多说也无用了,只能跪着接了。   看裴芩领着人过来,裴老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朱氏色厉内荏的瞪着眼,让裴厚理,裴宗理和裴文礼他们上前应对。   裴宗理被裴芩砸过一次银子,踢过一次脸,心里有些瘆裴芩,看她面色阴沉的带着一帮人过来,心里忐忑,面上也觉得有些搁不住。   裴厚理不想上前,封赏虽然是给老裴家的,可实际好处还是二房的,老二恢复了秀才功名,可以再去参加科考了,要是上面监考的看他是种红薯得了封赏的,很容易就能高中,封个官做了!他们大房也不过就是沾沾光,听着好听而已。裴芩太蛮横彪悍,她带了那么多人,他要是上去,今儿个还不知道会被打成啥样。   裴文礼更是知道,裴芩走到哪都带着的冷面女子,人家都说她是练家子,会武功还是个高手。看她和裴芩一块过来,更不想上前去。跟裴宗理道,“二叔!正好趁此机会,让芩儿妹妹他们回裴家来吧!”   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裴芩她们肯定会过来闹事,到时候就让她们姐弟回裴家来,愿意认到二房的就还是二房的,愿意认大房的就是大房的,总之,合成一家,以后封赏的事,也不会有人说啥了,啥都老裴家的了。   裴宗理提着气,上前了两小步,“芩儿!封赏的事你听说了吧?爹正要去找你,跟你说。你还是回家来吧!咱们始终都是父女,都是一家人!就连封赏,也是直接发到咱们家里来的!哪有当爹的不要儿女,做儿女的不认亲爹的!?”   “呸!抢了我们家的封赏,还有脸说话!?你们一家子不要脸的畜生,老天爷睁着眼呢!你们敢恬不知耻抢我们的封赏,就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裴茜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他身上,怒恨的咒骂。   裴宗理看了眼绸布袄上的唾沫,又看裴茜怒恨阴寒的眼神,抿了下嘴,还是看着裴芩,“芩儿!你一个人带几个弟弟妹妹,也实在辛苦!回家来吧!以后你就是家里的大小姐!你说咋就咋!”   朱氏也在后面哼哼道,“有了我们这样富贵了的娘家,你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不受婆家欺负!可要想好了!”   “的确是得好好想想!”裴芩冷笑着点头。   跟来的太平镇村人都觉得老裴家太不要脸,“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抢了人家的封赏,还想着人家的家财呢!真不怕遭报应!?”   整个太平镇上的村人,和后山村的人都知道,裴芩姐弟不仅有几十亩地,整个太平山也是她们的,开着酱油作坊,做着辣白菜,还给人榨油,有了大豆油,很多人家都吃得起油腥,不再白水煮菜了。镇上还有面馆,在县城里新开了一间傻子瓜子炒货铺子,生意很火爆,一天都不知道进账多少钱。   老裴家真是想的太好了,把她们姐弟的封赏弄成了自家的,还想把她们哄骗回去,把她们那么多家产也都吞了。   裴宗理连忙解释,“我并没有一丝那种想法!那些产业都是你们姐弟辛苦挣来的!以后都给你们当做嫁妆,给文东做私产,谁也不会占!”   朱氏撇了下嘴,眼里闪着不屑,心里自得,等到了他们手里,还不是都是她这个老太太说了算!?   裴老头也知道,只得这一个办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裴芩姐弟回了老裴家,别人再说啥都没用了。他知道裴芩看着蛮横彪悍,心智却不低,站出来向她保证,“你们置办的产业还归你们姐弟几个,以后你们姐妹出嫁,老裴家会准备嫁妆,也会有文东的一份家产!话是我说下的,一言九鼎!”   陈氏抿嘴看着不说话,心里恨的滴血。他们才是长房!家产理应是他们大房的才是!现在却变成了都是二房的了!?裴芩这个该死的小贱胚子,要是回来,看她不弄死她,也治好了她!   裴芩冷笑的看着他们,缓缓抬起手,握了握两手,指头关节卡帕卡帕响。   裴宗理脸色一变,看他站在最前面,“芩儿!?你先别冲动!”脚下已经往后退了两大步。   裴文礼也下意识后退。   老裴家的人除了裴老头,都往后退了退,怕她突然发难,要开打。   裴老头沉声劝道,“裴芩!你打了人,也就只图一时痛快,可想过后果!?”   裴芩哈哈哈大笑,“都那么紧张干啥?我今儿个不图一时痛快,是来给你们恭贺的!”   众人都觉得出现了幻听,恭贺!?裴芩的封赏被老裴家给抢了,她不过来大闹,带了那么多人不开打,竟然是来恭贺的!?   裴芩活动了下两手,拱手笑道,“真是恭喜贺喜!老裴家大喜啊!红薯推广了两年,你们一种,两亩多地,朝廷就下达了封赏。这封赏就是为你们家天生的啊!老裴家以后,定能飞黄腾达,富贵百年,绵延子孙后代!真是可喜可贺!”   朱氏脸色有些不好,没想到,还问她,“那你们是打算啥时候回老裴家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裴老头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来闹事的裴芩,来打架的裴芩,他都不咋怕。就是这样的裴芩,让他心里瘆的慌。上次方氏撞死在老裴家大门口,裴芩没有大哭大闹,他们老裴家却落得逼迫方氏兼祧,逼死方氏的恶名,钱婉秀也生生变成了小妾扶正,外室扶正的。老裴家被人提起就被人鄙夷谩骂。   如今封赏落在老裴家,裴芩带了那么多人,不是来闹事,却笑哈哈的来恭贺,裴老头只觉得脊背发寒。   裴宗理和裴文礼几个也脸色变了,裴芩这样异样的举动,定然要对他们使啥手段,要狠狠对付他们!   裴芩抬脚,向前迈了两步。   她走的倒是优雅悠闲,老裴家的人都忍不住向后退。   裴芩睨视着一干人,鄙夷道,“一个个那么怂,还敢抢老娘的封赏!看来这封赏,你们拿着烫手呢!”   裴老头和裴宗理都脸色难看。   裴芩不再多说,瞥着眼扫了他们一眼,“走!”直接转身就走了。   裴茜还没说啥,心不甘的怒恨咬牙,“你们给我等着!老裴家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你们都别想好过了!”   裴芫和裴文东也都阴恨的看了看,跟着裴芩离开。   常咏麟小声道,“芩姐姐真厉害!看他们那些人,看见芩姐姐抬个手,往前走两步,就吓破了胆,怂货!”   村人见裴芩真的这么走了,都有些遗憾。还以为会有一场架要打,能看一场大戏来着,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太平镇上跟来的人也都打抱不平,又跟着回去,路上大着胆子问裴芩,“我们都给你出头!为啥不弄他们家一顿?!简直太他娘的气人了!连这个封赏也能抢,上头当官的也是瞎了眼吗!?”   沈颂鸣快气炸了,他没想到他奔波了那么久,眼看着到手边的封赏,竟然让人钻了空子,给了裴宗理那个杂碎。他简直无法想象裴芩看到封赏落在老裴家时的反应。就算裴宗理是裴芩的爹,可他除了出个精子,可一点没尽当爹的职责!种了两年红薯,推广红薯的也是裴芩,吴栋思的折子也写的很清楚,孟定伦他去警告过,也不敢动手脚,好好的封赏竟然成了裴宗理的。裴芩肯定会想砍死他的!   等他找沈弼问了,在家里折腾出原因后,简直有想死的冲动了。这些人都他妈有毛病!他都克死两个未婚妻了,现在就想娶裴芩,他们不同意可以跟他谈,为啥要放手封赏的事,让人钻了这个空子!?裴芩要是知道封赏的反而因为他的原因才落在了老裴家那帮杂碎头上,一定会揍死他的!   沈老夫人拉着他,叫着乖孙,劝他要是喜欢裴芩,纳了也就纳了,正好抬了她娘家人的身份,让他不许再胡闹。   沈颂鸣没有理会,拿着一座钟和八音盒,请求进宫,觐见当今皇上。   沈弼不允许他胡闹。可架不住皇上挺稀罕那座钟和八音盒,宫里几个年幼点的皇子,也都听说了,想要一个。沈颂鸣一直说没有,让预定,却一直没做出来。   这会他把东西亲自送进宫,又是沈家的子弟,也身负功名,皇上就破例让他进宫,召见了他。   沈弼不放心,也赶紧进宫。怕他乱来闯祸,这两年他太不靠谱了!   沈颂鸣已经把座钟和八音盒进献给皇上,把种红薯的事也说了,请求皇上彻查,给几个娘死爹不管的孤儿姐弟一个公道!   这事皇上真不知道,只听下面提起红薯推广后的好处,让赏了黄金百两,其余交给了户部。   听沈颂鸣说方氏被逼兼祧,裴宗理却‘死而复生’携富家小姐和儿子回家逼死原配,皇上已经心中不虞。兼祧的旨意他下的,这事竟然还扯到了兼祧。当即召了几位涉事官员。   却也有迂腐之人,捏住裴宗理是裴芩姐弟父亲一说,裴芩姐弟是裴家子女,封赏给裴家也没什么错。   沈颂鸣舌战群臣,一句句质问,引证论点,辩的群臣无话可说。   封赏理应颁给裴芩姐弟,红薯是她们辛苦种植推广,让百姓受益的人也是她们姐弟。   沈颂鸣辩胜了,可结果却无法更改。朝廷已经颁发了封赏给老裴家,总不能刚发出去,就再收回,说搞错了,定会让人嗤笑他们楚国。   知错不改,简直把沈颂鸣气的肺都要炸了,明知道封赏应该给裴芩姐弟,现在也都清楚明白,裴宗理没资格,可是却不改正过来!   要不是顾惜小名,沈颂鸣在宫里就想要开骂了。   这一战,倒是让皇上记住了沈颂鸣,沈家有这么个一个口舌厉害之人。   可结果无法更改,屁用没有。沈颂鸣要的是更改结果,把封赏发给裴芩!现在算是怎么一会事儿?告诉裴芩朝廷弄错了,封赏发给了老裴家,现在承认错误,对朝廷颜面有损,所以只能将错就错,让她忍下来!?   沈颂鸣想到他之前听的传言,裴芩还没毕业,就加入了实验室,跟着一个老教授,听说做出了成绩,结果功劳却被那老教授给占了。也不是大成就,之后那老教授就‘走路摔断了腿’,鬼信啊!他们都说是裴芩打的!那老教授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之后她取得成就,获奖的时候,人家又拿出来说,还说裴芩仗着家中权势,让别人干活儿,记在她的名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当时裴芩做了啥他不知道,所以现在沈颂鸣很忐忑,也很担心。早说让她来京城,她非得窝在那小镇上,难道还真准备造出个核弹大炮来!?   皇上也为难,总不能自己再打自己的脸,也不算大事,裴芩姐弟总还是裴家的子孙,只能将错就错,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再补偿一二。   种红薯这样的推广高产粮食的大事,哪还再有这样的事!?   纪家的老爷子,纪大人力排众议,说是再给裴芩姐弟一个大封赏,安抚民心。否则以后还有那个匹夫百姓肯为国为民为朝廷效力!?给裴家的封赏就给了,朝廷也不差那点百两黄金和一点东西,几句嘉奖。可以再给裴芩姐弟发一个更大封赏,裴家的封赏就变成了因为家中出了裴芩姐弟那种优异子女给的奖赏,真正的封赏,还是裴芩姐弟的。   纪家在朝中一向中立,是清流中的标榜。当今皇上当年能够坐稳皇位,也有纪家在皇帝登记之后鼎力支持的结果。皇帝对纪大人的提议倒很赞赏,当即就下了旨意。   沈颂鸣写了请罪的信快马加鞭送去原阳县,他是自己想去一趟的,可是京城的事没完,他还要在这边盯着,只能先写信安抚一下裴芩,过完年,他立马过来。   裴芩收到沈颂鸣的信时,正在家里剁饺子馅儿,牛肉馅儿的,羊肉馅儿的,鱼肉馅儿的,猪肉馅儿的,剁了一碗又一碗在那放着。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四个在一旁帮忙,和面擀皮儿,包饺子。   封赏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议论从高潮也慢慢的落下来。方家的人全部出动,连着来了三趟。连吴栋思这个县令大人也来了一趟,裴芩却一点没有动静。众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咋和老裴家斗。   看过信后,裴芩回屋当即就回了一封,也没说啥,就说自己正在家剁饺子馅儿,都有哪几种馅儿。   馅儿剁的碎,打上鸡蛋,搅上了劲儿,皮儿也劲道,包出来的饺子很好吃。   沈颂鸣收到她的信,却心里抖了抖。裴芩不会要干出啥事儿来吧!?不!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是一定会干出啥事儿来的!可别引发了啥啥不得了的事啊!   其实他是瞎担心了,裴芩安稳的很,也老实的很!   但担心的却不止他,老裴家的人可以说天天提心吊胆的。   赵家的人急得不行,想要娶亲,可又不敢这个时候撞上去,那还不让裴芩拿他们家撒气!?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就催逼老裴家,让赶紧履行婚约。   孙秀谨也天天盼着,赵俊超他们家赶紧的也闹起来,把裴芩娶走,趁着沈颂鸣不在。否则赵家屈从于沈颂鸣家的权势,到时候被他威胁退了亲,裴芩反倒因为丢了封赏,更得沈颂鸣心疼!   赵俊超也是这个意思,也怕裴芩是想着攀沈颂鸣这个高枝儿,等沈颂鸣来了,赵家斗不过沈颂鸣。虽然能从沈家那个知府那得些好处,却远远比不上娶裴芩得来的多!   常员外也开始操心起裴芩的婚事,在常氏一族里选家境好有学问,相貌出色的子弟,可是选了几个都不合心。虽然封赏的事成了现在这样,可裴芩怕不会善罢甘休,沈颂鸣也该有回应。所以,那些不出色的,配裴芩就差了些。   赵员外倒是外甥,也一表人才,在卫所当差,也算是个小队长,带着几个人,往上升,也绝对有希望。裴芩不喜欢太面的读书人,那会拳脚功夫的,有点糙的少年,总能入的眼。   裴芩现在啥都入不了眼,正准备方氏的周年祭。   今年本来还想着,封赏下来了,方氏的周年祭要风光一些,结果成了现在的局面。封赏也成了老裴家的。   方婆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骂了多少次,周年祭这点早早的过来,两眼都是红肿的。   余氏也不知道说啥,只能劝慰裴芩姐弟几句。   裴芩也没有大操大办,请了人做饭,领着人去坟地烧了纸钱。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三个都没有像去年一样大哭,一个个都憋着劲儿,两眼都红了,也不叫屈。好好的封赏被人抢了,到娘的坟头来哭,太没出息!   大家吃了饭,裴芩还和去年一样,谢过之后,把众人送走。   方家和冯家的人都没有走,在屋里坐着,气氛沉闷,压抑。   方老秀才面色阴沉,“若没有个钱家,任凭他们裴家再能耐,能想出这样主意,也弄不下来这封赏的事。”他琢磨了这么多天,觉得还是得从钱家下手。   “可钱家也是富贵人家,明显的有钱有人脉。封赏的事沈家都说好了,结果还是给了老裴家,对上他们,我们能咋办?”方立不想让方老秀才拿着他们全家去碰那钱家,到时候出了事儿咋办!?好处没得,却先要帮着跟一个斗不赢的有钱人家去斗,吃亏的肯定会是他们的!   方老秀才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跟人斗智斗勇过,但这钱家必须斗上一斗!他们不跟钱家斗,钱家就一直在后面撑着老裴家跟他们玩阴的。钱家只出手了两次,一次差点要了芩儿姐弟的命,一次把这么重大的封赏都给抢走了。要是下次再出手,还会使啥样的阴损手段!?   “钱家不是和那钱氏闹过?传言她后娘连家的人把她赶出来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余氏早就在想钱家的事,要不是钱家,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事来。他们家在后面,手段又那么狠毒,防不胜防的。   “钱家人要是真和钱氏闹僵,不可能会帮她开绸缎铺子,还出手对付芩儿姐弟,花银钱买路子都不大可能!”方辅皱着眉说着,看向裴芩,“沈家家大业大,权势也大,不可能让钱家买通的人压在他们头上了,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事。”   说到这个,方老秀才脸色难看。沈颂鸣回了京城,怕是说起要娶芩儿。沈家定不同意他娶一个乡下女子,把这封赏的事也给弄成了老裴家的。她们最大的靠山,却不靠不住,反而成就了敌对的裴家!   方慧抿着嘴一直没吭声,她是隐约猜到了,裴芩够大了沈颂鸣,想嫁到沈家去,有了封赏就能抬高了身份,可惜沈颂鸣被她灌了迷魂汤,沈家的人却看不上她,这个高枝儿她现在是咋着也攀不上了。要是当初嫁给他们家大郎,还会有今天吗!?   “快过年了,这些事就不想了!还是好好过了年,年后再说吧!”一直坐在一旁的裴芩,勾起嘴角笑着道。   看她还不领情,方立皱了皱眉,就道,“反正钱家不是好对付,要是对付也是先对付裴家!这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还得从长计议啊!”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又坐了会,方老秀才这才起身,方家的人和方慧他们也都一一告辞离开。   裴芩把家里交给裴芫裴茜她们,让卢浩看着,她带了卢海就上县城铺子里帮忙。   年关了,炒货铺子的生意好,天天都忙不过来。   裴芩来到炒货铺子帮忙,有来买瓜子的看见她,不少报以同情,还有人私下嘲笑。叫了个傻子瓜子,这下真成傻子了!眼看着的封赏,落在了别人头上!   虽然也有咒骂老裴家,鄙夷裴宗理和钱婉秀的,不过钱婉秀会说,啥裴芩她们是小娃儿,上面的封赏肯定直接奖赏给裴家,全代表了,他们也没有抢封赏,还欢迎裴芩姐弟回陪嫁云云。   反正,骂裴宗理的多,说钱婉秀的,却不少人称赞她温婉贤良,知书达理。教养出来的两个儿子也都不仅好相貌,小小年纪读书好,彬彬有礼的,看着就像世家少爷一样!   裴芩卖完了一天的瓜子,领着卢海去了县衙,见吴栋思,想查赵耀成这个人。   吴栋思本还想着红薯封赏下来,他能升官发财,结果成了现在这样,心里也对钱家人对老裴家人恼恨在心。听裴芩提起赵耀成,想到裴文礼就是和赵家结亲之后,次年下场考中的秀才功名,当即就把赵耀成的资料全翻了出来。   县衙的刀笔吏不止赵耀成一个,他也一直挺谨慎,尽量不背上恶名,所以也不是很出头。每年领着衙门的一点俸银,再从别的地方捞点。贪污倒是一时查不出来,吴栋思心里不喜他,又恼恨在心,就往赵耀成帮助裴文礼徇私舞弊上查。   裴芩知道,他这么查下去,没啥大毛病的肯定会查出点啥东西,吴栋思可不是啥公正廉明的清官好官。提完了醒,又问起裴宗理的事。他如今功名已经恢复了。县衙这边还没有上档。   吴栋思倒也觉得裴芩和他同一条船的,把档案都给裴芩看了看。   见到裴宗理妻一栏,原配方氏已故,裴芩笑了起来,“吴大人!如果裴宗理两子以后要参加科考,这考卷上面父母一栏,该怎么填啊?我一个女的,也没念过书,不懂科考,这填父母的名字,是写父亲和嫡母的吗?”   吴栋思看着她,“这倒不是,父母爹娘,要写亲生父母,记名的也要写清楚嗣父母和亲生父母。裴宗理的两子若要科考下场,要填裴宗理和钱氏之名。”说着,看她裴芩微微笑着,也笑道,“不过县衙的案档上面没有记到裴宗理续娶钱氏,要给钱氏上档,还需有原配娘家同意书,小妾或外室,方可扶正!”   也就是说,钱氏现在不合法!而裴文臣和裴文胜两人以后没法下场参加科考。孟定伦在府衙那边做了也没用,原阳县这边案底在,春试第一关他们就过不了。除非以后原阳县换了县令,裴家买通了新县令。但裴家没有原配娘家同意书就把小妾扶正,属宠妾灭妻,是要治罪裴宗理的。   裴芩朝吴栋思拱了拱手,也没给他塞银子,否则就成贿赂了,她有关系就走个关系,她看吴栋思也挺乐意的。至于这个人情,交给沈颂鸣还去!丫的都说不让他犯抽,非得折腾,这下让人钻了空子,连她好好的封赏也给折腾没了!   炒货铺子一直忙到了小年之前,裴芩这才拉了一车的年货回家。   学堂里也放年假了,方留明回了家,常咏麟也被接走了,家里就剩姐弟几个人。   裴芩不想去摆摊,就天天起来锻炼,然后给三个小萝卜讲几何物理。   镇上的人看了,都说裴芩姐弟太气愤,又赶上方氏的周年祭,今年这个年,别想过好了,还摆个啥的摊儿!   老裴家的人却觉得裴芩在憋着坏,想要使啥阴招对付他们。   看姐弟几个安静的做学问,低调的过着年节,一点喜庆都没有,墨珩很想告诉她们,封赏已经在路上了。   裴芩也不耐烦,说要过年还热热闹闹的过,去挤羊奶的时候见了墨珩,就问他要不要今年也和她们一块守岁过年。   “好。”墨珩直接答应。   年三十包了饺子,上了坟给方氏烧纸,晚上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裴芩把常家送的梅子酒也搬出来,“过年一人喝一杯!”   姐弟几个心里都憋着恨,梅子酒不烈,倒在酒杯里,端起来就干了。   裴芩很久没碰过酒了,她酒量很好,酒品不咋地。裴家爸妈都不允许她多喝。   从穿越过来,这两年多,一直憋屈的过,裴芩也很久没有这么气闷了,连灌了几碗,把酒碗摔了,“妈的!年都不让老娘过好!真他妈当老娘好欺负的,不知道酒坛子也他妈的能做成炸弹!”   “别喝醉了。”墨珩提醒她。   裴芩存着劲儿呢!不会醉,喊了卢海把她丢到屋顶上去吹吹风。   卢海直接把她拎上了屋顶,让她使劲儿吹风。   冷风一吹,灌的酒后劲儿大,裴芩顿时就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墨珩踩着梯子上来,“要下去吗?等会吹头疼了!”   “不下去!老娘现在就头疼!”都他妈什么鬼事儿!   看她眼神都不清明了,又喊头疼,墨珩踩着瓦片过来,蹲坐在旁边,“要下去吗?”   “你他妈也变聒噪了!?能不能闭嘴!?”裴芩怒的抓住他的衣襟,怒骂着瞪她。   她突然离那么近,淡淡的酒香迎面扑来,氤氲迷蒙的双眼努力的睁大瞪着他,嫣红的唇瓣润着光泽,墨珩呼吸清浅,“我……闭嘴…”   看他那么听话,裴芩一直睁着眼看他,觉得有点看不清,又越来越近。   ------题外话------   回来的晚,补不过来了,明天继续战斗。   ☆、第一百章:竟然做了这种梦   看她越靠越近,很快整个小脸都要贴上来了,墨珩神色愣了愣,“裴芩?”本想提醒她,却不想出口的声音,沙哑低沉,倒像是诱惑般。   裴芩皱眉,盯着他的脸,院子里的灯光照着,如玉般的脸更莹润无暇,不满的张嘴咬上一口。   墨珩身子微僵,瞳孔缩紧。   裴芩咬了一口觉得更加不满,心里气闷又不平衡,照着他薄唇狠狠一口。   墨珩吸了口气,鼻尖唇边都是她口中梅子酒的清香,醉人,让他忍不住,想要…沉醉。   裴芩也尝到他唇上淡淡的酒味儿,含住他的唇啃咬。   墨珩放在一边的手握紧,由着她放肆非礼。   裴芩蹲坐不稳,墨珩忙伸手扶着她,两人却贴的更紧。   似是觉得不对劲儿,裴芩迷蒙的睁大眼,松开他打量,“墨九?”   带着醉意的呼问,唇边还有她的温度,墨珩紧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她。   裴芩却突然伸手在脸上拍了两下,还挺用力。   墨珩一愣。   “疼吗?”裴芩又问他。   墨珩看着她摇头,“不疼。”   “我就说。”裴芩眨着眼嘟囔,嫌弃道,“竟然做了这种梦。”说完抬眼又看墨珩。她不是应该梦到沈颂鸣,然后把他胖揍一顿,大卸八块!?   听她不满的嫌弃,墨珩换了几息,慢慢的手抓紧她的肩膀,低头压向她红艳的唇瓣。   “唔……”裴芩伸手拍他,妈的,本来就够气闷了,还做梦梦见这个死瞎子占她便宜!老天爷特么连她的梦都要强奸一遍?!   一旦抓住,墨珩就不想放开手,紧紧抓着她,长舌在她口中横冲直撞,极力的汲取她口中的香醇甘甜,直到自己透不过气来,才不舍的松开。   “娘的!等老娘睡醒再算账!”裴芩喘息着低咒了句,就闭上眼歪在他怀里。   “好。”墨珩认真的应声,不当她说的是醉话。   卢海觉得裴芩吹风吹的有那么会了,也没声音了,这么安静可不像裴芩才对。出来一看,就见裴芩醉倒了,而墨珩坐在她旁边,长臂把她整个人都环在怀里。她忍不住睁大眼,提起踏上屋顶,冷眼盯着墨珩。   墨珩见她上来,松开裴芩,让她带裴芩下去。   卢海把裴芩带回屋,看她直接呼呼大睡,出来煮醒酒汤。   墨珩也从屋顶上下来,见卢海在煮醒酒汤,就到裴芩屋门口看她。   卢海过来拦着,目光沉冷的看着他,“刚刚轻薄了人,现在就想登堂入室?”   “我要登堂入室,你也阻拦不了。”墨珩冷眸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裴芩,转身离开。   卢海脸色难看,沈少爷那边处心积虑的谋划着要娶妻,这边墨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新年的钟声响起,雪夜中,炮竹声也此起彼伏。   裴芩扶着嗡嗡疼的脑袋坐起来,使劲儿敲了敲,“就两碗梅子酒,后劲儿还那么大!”   裴芫三个喝的也有点晕,不过她们都喝了醒酒汤,也就有些晕。裴芩睡得死,喂不进去,只能让她睡了。   卢海端了还热着的醒酒汤过来给她,“你昨夜在屋顶睡着了。”说着看她的神色。   裴芩压根忘了昨夜的事,见她都来说一句,反问她,“只是睡在了屋顶?”没干别的啥事儿吧!?   看她真不记得了,卢海眸光微闪,坚决道,“没有。”   裴芩有一瞬的狐疑,不过卢海说的话,她还是挺相信的,就喝了醒酒汤,开始准备过年的。   她们姐弟还有孝期在,不用早早起来赶热闹,磨蹭着煮了饺子,等天稍微明亮点了,这才收拾了篮子,到坟地给方氏上香烧纸拜年。   老裴家家里挂着红灯笼,天亮了灯笼还点着,看着比村里的人家都要喜庆。又如何不喜庆?老裴家今年添了人口,裴文礼是秀才了,又接了朝廷封赏,黄金百两的银钱在手里抓着,那质地能换一千白银还要多点。裴宗理的秀才功名也恢复了,老裴家前途一片大好!   村里的人不少都鄙夷不屑,可还是羡慕眼红的,酸话是说了不少,可封赏还是老裴家的,那百两黄金也是人家的,好处全是人家的!   看裴芩姐弟,都觉得可怜,她们有常员外家和王家做靠山,应该和老裴家干一架,大闹一场的,结果却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   裴老头却一点不认为裴芩会咽下这口气,过年家里有多喜庆热闹,他心里就有多担心。   可裴芩却没有一点动静,安稳的过年,安稳的收拾了礼去走亲戚。   今年冯家娶了新媳妇儿,初二走娘家了,方老秀才就让他们全都初三去,初二给方立余氏和阮氏他们去走娘家亲戚。   初二,裴芩在家里捣鼓了一天吃食,到了初三,半上午了才赶了车出门。果然不少人挺关注她们姐弟。对方家村各种义愤填膺的咒骂和同情,裴芩全都平静应对,甚至不在意的样子。   不在意?凭啥不在意!裴芩看到那帮杂碎就拳头痒,她有多久没畅快揍过人!?只是现在,她需要忍一忍。笑的时候稍微咬一点牙,就好了,这时候的装逼还是非常需要的。   卢海每次看她龇着牙笑,都觉得寒光闪闪的。   方慧心里虽然不甘,觉得她要不妄想攀高枝,乖乖老实嫁给冯波,封赏也早下来了。但心里想想,嘴上却不敢说。新媳妇儿李花玲勤快爽利,娘家的家境也算得上殷实。裴芩又正在这个时候。   冯守兴提醒她不止一遍,一句说错,不仅李家要闹起来,裴芩那边也得罪不起。   所以,初四裴芩姐弟几个和方家的人一块回走亲戚,方慧啥也没说,好好招待了。   过年的亲戚走完,裴芩带着三个小萝卜,又像闭关了一样,在家温习功课,学几何物理。   一直到了初八,墨珩忍不住过来,果如他想的一样,裴芩压根不记得啥算账的事。不然以她的性子,要是记得,怕是忍不了那么久,早过去找他算账。   看他如玉般俊美的脸隐隐发黑,裴芩看着他微微挑眉。   “我准备走了。”墨珩看着她道。   裴芩眨了眨眼,“笔划字典的钱,你不等了?”   墨珩垂了垂眸,再抬眼,目光落在她红粉的樱唇上,“不等了!”   再也找不到不要钱学问还这么好的夫子了,裴芩有些淡淡的可惜。下一刻她立马不可惜了。   墨珩微微弯着嘴角,“所以,能不能借些银两给我?”   裴芩的脸立马黑了下来,“你要借多少?”特么的都要走了,以后不可能再见了,竟然来找她借钱,有借没还的!   墨珩想了下,“三百两!”   裴芩小脸瞬间全黑,“你特么要走了,找老娘借三百两,你当老娘的钱是天上下来的啊!?没有!一毛都没有!”本来还想做一回好人资助他个十两二十两的,现在一毛不拔!   墨珩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慢慢的笑,“那借二百两。”   “一毛都别想!”裴芩怒吼,“你特么又不是真缺钱,想要钱还不是招招手的事儿!咋地?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要走了,还想坑老娘一笔,真当我傻!?”   墨珩依旧看着她笑。   “笑屁笑!笑的好看就牛逼了!?以为老娘是富婆,笑一个就能坑了!?”裴芩没好气狠狠白他。   墨珩收起笑,清透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就看着她。   裴芩掐着腰生了会气,看他一眼,生气。转了两圈,再看一眼他的样子,更气,“只有二十两,多的没有!爱要要,不要拉倒!”   “太少了。”墨珩眉头微皱。   裴芩大步嚣张的掐着腰过来,“想咋着?临行讹诈是吧?二十两你还嫌少?老娘可是养了你两年了,你以为你卖身啊!”   “我卖身,你不敢要。”墨珩眸光幽深的看着她。   裴芩笑着上下打量他,“你要真卖身,我还真把你买了!”   墨珩看着她,眸光更深。   裴芩笑的满脸痞气的靠近,恶狠狠道,“然后把你卖到小倌楼子里!老娘还赚一大笔!”   墨珩扭身就走。   “生气了?”裴芩挑眉,呵呵怒笑,“话说回来,算了算,老娘还真养了他两年!越他妈想越亏!”   卢海隐形人一样站在一旁,听着她磨牙切齿,像是包养了墨珩一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低下头。这惊才绝艳的墨九公子,到了裴芩的面前,就成了……卖身的。要是知道自己被他轻薄过,不知道她会干出啥事儿来。   “娘的!忘了问哪天走了!”裴芩朝天翻了翻眼。   等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就吃饭,吃完饭裴芩就把俩人赶去找墨珩了。他要走了,以后不能再给他们讲学了,但可以指点他们以后看哪些书,先提前列下来学霸要看的书,以后也好更向学霸靠拢。   可是等俩人回来,墨珩却没有给他们指点看哪些书,说是走的时候,会送他们。   要科考,念的书可多了,不单单《四书五经》那些,走的时候送他们!?裴芩撇了下嘴,哼了声,“走之前还想从老娘的手里扣钱,会有钱送书!?”让俩人继续问。   墨珩就是不告诉,只给俩人讲学,也不讲深了,基本都是他们现阶段学的和即将学到的。   裴芩怒了,那家伙可眼看着要走了,她带着怒火就过来了,“好歹我也养了你两年,马上要走了,问几本书都问不出来,你想干啥?不想走了!?”   “我也教了快两年。”墨珩整理着桌上的手稿。   裴芩被他噎了下,转了话儿,“是啊!好歹你也教了快两年,总有感情的吧!?要走了,不给自己学生留点啥受益终身的?”   墨珩不说话,看着她,目光无意识的扫过她的唇瓣,心底的渴望愈发明确,强烈。   “咋着?不吱声啥意思?”裴芩上前一步,走到他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下。站着她跟墨珩比太矮,坐着虽然比较没气势,但看着更像大哥大!   墨珩拿了纸铺开,提笔在纸上写,什么时期看什么哪些书,着重看那个方向的,从启蒙一直到春试,乡试,会试。满满一大页纸,写了很多。   裴芩看着纸上写那么详细,简直就是看科考神器,划分重点,心里的气总算舒了一口,拿着卷筒,优哉游哉的离开,走前还跟墨珩说,“你要是实在缺钱,可以晚走些时候。常员外已经说了,帮你刊印笔划字典,到时候少说也能……挣个百八十两的!”   墨珩看着她走出去,低头笑。   张庚山端着茶进来,很是担心。公子是何等人,可不能真的喜欢裴芩那么粗俗粗鲁的乡野女子啊!不放心的又问,“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先准备着!”墨珩只道。   张庚山和封未商量着,就先把行囊准备好,随时都能离开。   可转眼都过了十五了,墨珩还在准备着,没说要走的话。   裴芩也纳闷,踩着墨珩可能真的没钱。上次差点要杀她和卢海的二百五牛郎哥俩儿,估计给了他银子,他不屑去接,没要人家的,导致现在穷光蛋一个!不!还是三个!这三个人吃喝住行,二十两银子也不顶啥事儿,她还是不给了,给她省下二十两银子,也够她们家吃喝俩仨月的了!   十五后,裴芩又开始摆摊,卖麻酱烧饼,卖酱油。   刚过完年,都吃过了大油水,各行生意都不咋好。麻酱烧饼很久不摆摊,倒是卖的挺好,一个集下来,倒比之前一个集多挣百十文钱。   镇上议论封赏的人也少了,一个年下来,不说太平镇十里八村,只怕整个原阳县都知道了。老裴家又一次出了名。   老裴家的人都闷头不吭声,裴文礼刻苦攻读,想着明年参加乡试,蟾宫折桂,考中举人功名。只要有了举人功名,即便不参加会试,他也能捐个官做了。而且家里有了种红薯的封赏,要捐个官也容易。   裴宗理却不准备往上考了,他能把秀才功名恢复了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再往上考,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刻苦攻读,考过乡试却是不容易的。只要有了秀才功名,还有家里的封赏,做生意也会有很多方便之路。   钱婉秀是想让他闭门念书,也去参加乡试的,否则这封赏落在二房的头上,等裴文礼乡试中举,那实质性的好处,就是二房的了!   这么多年了,裴宗理哪还有科考的斗志和毅力,就把希望放在两个儿子身上,督促儿子好好念书考功名。裴文礼要是乡试中举,封个官做,几年后,等儿子科考,还能帮衬儿子。   钱婉秀看他真的没心去念书科考,心中气恼,却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着他去。这样一来,裴芩就绝对不能让她进了世家大族的门。即便一个小妾,也是能吹枕头风的。赵家也不是良善之辈,把裴芩嫁到赵家去,便宜她了!先把她嫁走,她再想办法收拾她!   赵家那边得到口风,可以议亲了,立马就备了礼,到老裴家商量婚期。   二十七个月除服,方氏是十二月去的,到这三月多就满了二十七个月,除了服,裴芩就能议亲嫁人了。   孙秀谨到娘家来走亲戚,过来找裴芩说话,问起她的婚事有啥打算,“到三月里,你们也差不多就除服了,婚姻大事可是头等大事,可别再被老裴家钻了空子!”   裴茜一直就看她不顺眼,看孙婷玉也一样,就是不喜欢她们姑侄俩。明明就不安好心,还装模作样的!看她说起裴芩的婚事,抿着嘴,“长姐的亲事用不着外人多操心!就算有人打长姐的主意,等颂鸣哥哥过来,也都一个个夹着尾巴滚蛋!”   孙秀谨嫁给李宝祥之后,沈颂鸣对她来说就更加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所以听见沈颂鸣和裴芩会咋样咋样的话,她就心里恨恼。看了眼裴茜,捂着嘴笑了笑,一副释然坦然的模样问裴芩,“沈少爷啥时候来?”她知道裴芩心智不低,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有算计,也不隐瞒她曾经有些想法,只做出嫁人后释然的样子。   “这个倒还不知道!”裴芩摇头,从年前接了沈颂鸣的一封信后,她就没再见他的信,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会过来。   看她不说,孙秀谨心里冷哼一声,好心提醒她,“封赏的事已经这样了,那你的婚姻大事也不能拖着了。老裴家竟然敢打封赏的主意,你说你们又是作坊又是铺子的,他们可能真要打你婚事的主意呢!毕竟那裴宗理是她亲生父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不在了,他说了算的!”   裴芩冷冷一笑,“只要他们敢来啊!”   孙秀谨是想了许久,还是到这个时候,过来好心提醒她一声。反正老裴家既然偷偷摸摸的把她卖了,肯定和赵家过了庚帖,立了婚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家不退亲,到时候裴芩就是死了,也是赵家的鬼!   裴芫越想越担心起来,“长姐!你说老裴家那么无耻,会不会真的拿长姐的亲事……”   “瞎想个啥!该干啥干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一直等着他们呢!”裴芩拍了下她的头。   裴芫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裴茜眼神闪了闪,心里预感不好。孙秀谨可是个不安好心的,莫名其妙的跑来跟她们说这些,难道是她听说了啥!?   作坊里的辣白菜有大半都被人预定了的,还有些,裴茜准备春天的时候卖高价,就叫了卢浩帮她赶车,她趁着出去跑辣白菜的时间,出去查访一下。老裴家有没有暗地里再打长姐亲事的主意。   消息倒是一点没查到,只知道老裴家的裴文丽和赵家议亲了,据说婚期定在了今年的年底,裴文丽及笄之后。   裴茜见了赵俊超,忍不住不屑冷哼。长得丑,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也就配裴文丽了!谁叫她的好大哥靠着人家小叔在县衙当刀笔吏,钻空子帮忙,才考中功名的!   亲事的消息没打听到,裴茜回家来的时候,却带回来个对他们来说的好消息,“那个帮着裴文礼考过春试的刀笔吏,听说叫个赵大成还是啥成的,县衙里查出了他收受贿赂,帮人篡改案件事实!赵家要倒霉了!”   看来吴县令已经开始动手了。   赵耀成之前也被查过,可这次吴栋思查他,明显带着恶意的目的查他,非要查出点啥来不可的架势。在衙门里的人有几个干净的,真要带着目的的查他,肯定能查出些许小毛病,纵然不能治他的罪,却也够他喝一壶的了啊!   赵家的人也开始着急,也怕这是裴芩在背后使坏,要整垮赵耀成,报复他帮裴文礼考中秀才功名。他们还想娶裴芩进门,要是这事闹大了,或者赵耀成丢了衙门的差事,吴县令又是站在裴芩那一边的,到时候就算他们有婚书,没有人帮衬,官司他们也打不赢的啊!   老裴家的人也提心吊胆起来,裴芩那么个彪悍蛮横的性子,封赏落在了老裴家的头上,却没有大打出手,大闹一场,一直憋到了现在,原来是想下暗手。吴县令肯定是站在她一边的,现在查赵耀成,还不是对付了赵耀成,然后对付裴文礼!?   要是裴文礼的功名出了问题,这下可真是闹大了事!   裴文礼纵然不怕,可也有些担心。要真说起来,他的功名有赵耀成的帮助,可他也并没有科场舞弊,他不敢走那一步险招儿,也没有路子。学识他有,学问他绝对不比方辅差,就是吴栋思卡着,不让他考过。赵耀成帮他把策论润色,重新换了一种不迎合吴栋思,迎合监考学政大人去写,他几个地方都改动,和先前和平常的习惯都不一样了,自然就把他那试卷当成别人的,通过了。   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担心真有他科场舞弊的流言出来,到时候风声一片,他没有作弊,也会变成了作弊,功名来的不干不净。   很快,就又有新的消息出来,查到县衙与科考有关人收取了老裴家赠送的银两,虽然只有几十两银子,但这个几十两银子谁能说就是真的,不是上百两!?   赵耀成也收过裴家先前送的银子,他虽然不承认,做的也比较低调,但被知情人出卖了。县衙要立案调查他,给赵耀成停了职,开始慢悠悠的调查。   这么调查下去可不行,二月春试,赵俊超还要下场科考,就指着赵耀成能帮衬一把,这个时候他却被停了职,被衙门调查,那赵耀成必然会受影响的!若是有秀才的功名,去议亲,娶裴芩,话也好说,要是没有秀才的功名,即便晚上一年,事情都可能大不相同!   赵家的人急的不行,来找裴宗理救急。钱家能都能帮他们把裴芩姐弟的封赏弄到手,要帮他们也就伸伸手的事儿。   裴宗理却不好出面,让佩文礼这个名义上的大舅哥出面,他更不愿意。这个时候被扯进去,就更说不清楚了。   赵家有些狗急跳墙,又怕把赵耀成搭进去了,就拿亲事威胁裴宗理出手帮忙。   裴宗理这边一动,那边就有他们狼狈为奸,贪污受贿,科场舞弊的流言穿出来。裴宗理本就无耻不要脸,老裴家逼方氏兼祧,裴宗理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回来,回来就逼死原配,把裴芩姐弟赶出去。还恬不知耻的占了人家的封赏,啥样的隐私事儿做不出来!?   很快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一场雷声轰鸣的大雨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沈颂鸣的信,让裴芩在家等封赏。   裴芩看着信,这才算露出个像模像样的笑脸,把信扔给裴芫和裴茜几个小萝卜看。   几人看完,顿时惊喜起来。裴芫问,“是不是真的?这次会不会错!?”   “肯定不会错!颂鸣哥哥果然也是厉害,封赏都被老裴家那一家子畜生抢走了,他竟然又弄了一个更大的封赏给咱们!”裴茜高兴的拿着信又看了一遍。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欣喜不已,期待不已。   当晚又去作坊听墨珩讲学,就把这好消息也告诉了他。   说是准备要走的人,这一准备,就准备了快一个月。   看他们俩高兴的模样,墨珩想着裴芩接到消息时的心情,嘴角微扬。   张庚山心里不忿极了,上次被押到府衙,公子出手救她们,还赔上最后保命的老本儿,她们不知道。这次的封赏根本就不是那沈颂鸣给跑下来的,也是他们公子出手才拿到的这个封赏,她们还是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感谢别人!   很快,吴栋思也接到了上面的消息,这次还有朝廷的钦差过来,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吴栋思也惊喜了,他本来以为无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赶紧告诉裴芩,让她也提前准备着。   姐弟几个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容都明亮快意了起来。   裴茜别提心里多痛快了,虽然给了老裴家的封赏要不回来了,但让他们看看,大封赏还是她们的!他们那个小封赏也是因为她们才奖赏他们一点,狠狠打他们的脸!   没几天,原阳县就城门大开,吴栋思穿戴整齐,带着三班衙役,在城门外亲自迎接了钦差大人一行人过来,直接到太平镇。   一下子,整个太平镇的人都轰动了。   这是个啥情况?还有钦差大人过来!?这是发封赏的?给裴芩姐弟的!?   提前一步到的沈颂鸣捂着屁股,小心的挪着步,走一步都要嘶一口气,实在是疼的了。他已经尽力挽回了,见到他还是没少掉一顿狠揍啊!早知道不让她往屁股上打啊!疼了一天一夜,睡觉只能趴着,看见凳子只能站着,垫着软垫也只能轻轻的坐,真是造孽啊!   吴栋思过来帮着摆了供桌,焚了香,教给裴芩姐弟如何接旨。   来传旨的钦差是个大太监,尖着嗓子细着声儿让把老裴家的人也都招过来。   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过去传话儿,几个官兵过去传老裴家的人。   绸缎铺子里没人,正好朱氏过寿辰,老裴家的人还都在家里,一块被传召了过来。   看他们脸色发白,面如死灰的过来,镇上不少人都忍不住鄙夷冷笑。当初抢了人家的封赏,可这封赏又下来了,还是给裴芩姐弟的,还特意把老裴家的人也叫了过来,这是有笑话看了!   钱婉秀本不想过来,她猜到了事情不妙,可官兵让招老裴家所有人,不得不过来,还得领着两个儿子一块。看了眼一旁不远的沈颂鸣,眸光阴恨,闪着毒光。   钦差太监看众人都跪下,等裴芩姐弟,和所有的人都跪好了,这才慢悠悠的拿出圣旨宣读。   一堆听不懂的古文啥啥之后,裴芩听明白了点,前面是嘉奖她们,后面才是封赏,反正托盘上盖着的东西,就是她们的了!老裴家之前的封赏,是因为他们教养出了她们姐弟,才给的封赏,就如同儿子当官,封妻荫子,为母请命一样。   功劳是裴芩姐弟的,老裴家是沾光得了点封赏。   经过年前,年后,朝廷也终于商定好给裴芩姐弟啥样的封赏。   黄金百两,锦缎布帛若干,最重要的是一块牌匾,和朝廷赏赐下来的牌楼。   没错,就是牌楼,也称为牌坊。   裴芩听到牌坊的一刻,脑子里默默的想到了贞节牌坊。她孤陋寡闻,就只听说过这个,没听说种红薯还给她们个牌坊的,确定不是带着啥歧义的!?   看她还不满意,沈颂鸣瞪她,小声跟她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这个牌楼才是最重要的!等牌楼盖好,这个名也就彻底定下来,流芳百世不说,最起码这牌楼是奉旨盖的,皇上圣誉,赐给你们的,谁也抢不走!”   裴芩撇了撇嘴,“就这玩意儿虚的很好吧!”   “你不想要?”沈颂鸣挑眉。   裴芩咳了声,挺着脖子没说话。   沈颂鸣看着她笑起来,忙了两年,不就忙这个吗!?   全镇的人都惊叹的不行,老裴家的众人脸色也彻底难看下来。封赏没了,给了他们一百两黄金和一些赏赐,现在却又来这个,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裴老头觉得老脸被打的生疼,站起来的时候都要人搀扶,头晕的站不住。   朱氏面色灰败,但面对着朝廷下来的钦差太监,还有那一队威风凛凛的官兵,啥话也不敢说。   钦差太监宣了旨,就让跟来的工部的人开始着手建牌楼,他这个钦差,领了命,得等牌楼建成才能回去复命。   孙里正连忙领着工部的人去种红薯的地里去,“各位大人,就镇外面不远,很近就到了!”   钦差太监也跟着过去,他总要实地看看,以后还要看着,也好回去复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到了作坊这边。   见有作坊,有点碍事,吴栋思当即示意,这一整片地最好划到一块,总不能就几十亩地,让朝廷封赏的牌楼盖在这么一小片地方上。   周围附近的几家也都不敢多说啥,沈颂鸣直接过去跟他们说,出了高价把地买下来,然后凑成了一百六十亩地,一直从熊儿河边,到太平山下,连成了一片。   这是公然划地,但没人说啥,朝廷的牌楼事大。裴芩又不是强占田地,给了银子买下来,还比他们那田值得价儿要高,再在别的地方买,还能多买两亩。   然后牌楼的位子就定在了大路靠里,坐北朝南,就在作坊旁边不远。这边地里因为种了秋红薯,收了红薯的地里光平平干净净,正准备天稍暖和点就种上春黄豆的,如今也不用毁了麦子,直接就可以开建了。   吴栋思把钦差太监安排住在太平镇,交代裴芩和孙里正好好招待。   不过沈颂鸣在这,吴栋思也没啥好担心的,反正封赏是板上钉钉了,这下可谁也抢不走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出现了这样的转变,这转变也太大,也太让人……想嘲笑老裴家了。   老裴家的人是灰溜溜的回了村,还得感谢裴芩姐弟也姓裴,是老裴家这群烂竹子里面长出的好笋苗子,能让他们也沾了光,得见了朝廷的封赏。   还有人喊着,让他们把那一百两黄金拿出来,建牌楼。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凭啥给他们!?   裴茜也在跟沈颂鸣嘀咕,把这个银子给要回来。   沈颂鸣虽然可以做做手脚,但毕竟是朝廷发下来的赏赐,也不好要回,直接告诉她,不可能乱改来改去,不然也不会有给她们另行封赏,建个牌楼的事了。   裴茜也就是心里愤懑,不满,嘀咕几句,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更改,只能多骂老裴家几顿。   沈颂鸣忙完,却直奔作坊,去找墨珩。   墨珩已经不在了,作坊里人去屋空。   “走的倒是挺快啊!”沈颂鸣哼哼了声,墨家的墨九公子,北直隶惊才绝艳的少年解元郎,京城来的这些人指定不少认识他的!算他走的快!   墨珩并没有走远,还在太平镇上,只是该租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就在裴芩家不远,和柳儿巷隔着一户人家。   封未和张庚山都不知道他为啥还不走,虽然他不出门,那些人不可能跑到住的地方发现他们,或者对他们做出不利举动。可他们本来就要走了的,他却不愿意走。两人都很担心,他是因为裴芩才不愿意走。   墨珩坐在东厢房的门口,纸上写着简体字,笔放在一遍,望着一个方向,想着她要盖牌楼了,高兴起来该是什么样的。   他搬出去裴芩知道,这京城的人来了,还要盖牌楼,至少要在太平镇待一段时间的,他怕被发现,才赶紧搬走的。裴芩就开始好奇了,问沈颂鸣,“那墨瞎子到底什么来历啊?”   沈颂鸣斜着眼,给了她个幽怨脸,“我才是你备选未婚夫,你将来同伴一生的男人,你打听他干啥?”   裴芩啪的一巴掌给他拍到肩膀上,“老娘问你话!”   “不知道!”沈颂鸣拉着脸,就不告诉他。   裴芩翻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有他危险,有麻烦!?”   沈颂鸣哼哼一声,“你说实话!裴芩!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我哪个地方不好了?家世相貌财富,你嫁了我,最重要的是,我把你所有的麻烦都给你解决完,你可以自由肆意的过活!还没有糟心事儿!”   裴芩懒得理会,让他自己在这继续抽风。还没有麻烦?就因为他沈家,好好的封赏愣是落在了老裴家那帮杂碎的头上,还搞了现在这么一出。   沈颂鸣满腹幽怨,叫了卢浩和卢海过来问,他不在这的时候,墨珩有没有勾搭裴芩。   卢海很想告诉他有,不仅有,还轻薄过裴芩。可想到裴芩压根就不记得了,她还是决定不说了。毕竟沈颂鸣还要娶裴芩的!   在听说墨珩很老实后,沈颂鸣怒了,“很老实?老实会跑来和裴芩一块过年守岁,一块喝酒吗!?”忙又问,“喝了酒,有没有发生啥事儿?”   “没有,我一直看着。”卢海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着瞎话。   沈颂鸣对她还是挺放心的,选择了相信她。决定这段日子好好和家里杠上,也和裴芩杠上,磨磨她,磨的她烦死烦透了,打他一顿,骂道,“沈颂鸣!我他妈烦死你了!嫁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想他们的不在少数,方老秀才看沈颂鸣坚持,还舌战群臣又把封赏讨要来了,对裴芩用情至深,倒是也不阻拦了。   不仅镇上,十里八村的人都在悄悄传,沈颂鸣这个知府家的少爷喜欢上了裴芩,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帮裴芩姐弟弄来了封赏。   赵家人觉得这门亲事怕是无望了,更大的封赏下来了,朝廷的牌楼盖在了裴芩她们的地里,那可是几辈子的荣耀,可以一代代流传下去的!沈颂鸣又一直在这,也肯定不会给他们机会,让赵俊超娶了裴芩进门。   马上快春试了,赵耀成的事还没有结果,裴芩家又接了圣旨和封赏,要盖牌楼,赵俊超受了影响,只怕今年春试过不了。这门亲事,也不会有好结果,打官司也不可能打得赢。   就拿了婚书和庚帖,想找沈颂鸣谈判。   ------题外话------   肚子疼了一天,差的字数补不上鸟~/(tot)/~   俺明儿个继续奋斗~过两天可还得搬家呢~   ☆、第一百零一章:让老娘打满意了   二月后,天就开始渐渐转暖,虽然还可能有雨雪,但地上已经慢慢解冻了,也可以开始动工了。   朝廷赐的牌楼是石砌的,建造容易,主要在雕刻上,石砌的牌楼连屋顶的楼都是石制的,还有柱身上的各种雕刻,也就难在这。   沈颂鸣正在看原阳县调运过来的石料,有些不太满意,双喜脸色难看的快步走过来,“少爷!”拿了封信给他看。   信双喜已经看过了,一个陌生的人塞过来的,他怕有什么不利的,一看上面写的东西,顿时气怒。   就一张纸,折了几折,上面的话也简单,说老裴家给裴芩定了婚事,婚期将至,叫沈颂鸣去原阳县商谈退亲之事。沈颂鸣打开看过,登时大怒,“靠!老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倒是先算计到这一步了!”   “少爷!这事得告诉裴大小姐!”双喜担心的看着他,怕他为了裴芩又做出啥事儿来。老裴家既然悄悄定下婚事,那对方绝对不是善茬儿,不是啥好人。他们不去找老裴家,不去找裴芩,却来找他们少爷,肯定是想算计少爷的!   “告诉她!?”沈颂鸣恶狠狠的冷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不告诉她,我们去会会他!”   “少爷!这关乎裴大小姐的终身大事,你……”双喜着急。   “我就是她的终身大事!”沈颂鸣说着,目光沉冷的看向他,“双喜!我是知道你心里为我好,下人不好当,我才没有撵了你。你要效忠的不是我,那你就回沈家去!”   双喜大惊失色,看他冷沉的眼神,脸色发白的跪下,“少爷……奴才…奴才……”他是沈家的家生子,从祖辈就在沈家当差效力,他能跟着少爷做贴身小厮,不知道羡慕了多少想往上爬的人。所以他就想着让自己主子更好,裴大小姐是不错,可她真的和少爷不匹配,少爷竟然还要娶她为妻,做正室,夫人逼问,他才说了句。   沈颂鸣没有再理会他,大步离开。沈家的这些人,他会一步步都换掉,换成只忠于他自己的人!他是没啥大出息,也就只会经商做个生意,靠着沈家的权势。铜臭就铜臭了,看扁就看扁,有些限制他可以遵循,但他想娶谁,他的人生要往哪走,他要自己做主!   双喜见他直接大步离开走了,惊慌的红着眼爬起来,“少爷!少爷!”他是跟着少爷的,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就是少爷的人了,夫人问起,他知道他不应该说的。少爷那么好说话,对他们下人一向好的都气恼了,他是不是真的会被撵了?   沈颂鸣没带他,直接带了他找的护卫,坐上车,直奔原阳县,约定的一个小茶馆里。   来时他就猜到了,老裴家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立了婚书,等见到人,他一口道出,“赵俊超?”老裴家只定了一门亲,就是在县衙做刀笔吏的赵家,不过对外声称,定的是大房的闺女。   赵俊超看他后面跟着四个冷面护卫,心下不安,起身拱手,“沈少爷,在下赵俊超!”   “婚书呢?庚帖呢?”沈颂鸣问着话,直接坐下来。   赵俊超笑了声,“沈少爷是聪明人,不会认为我把那些东西带在身上吧?”   “那你想要怎样?别跟老子墨迹!”沈颂鸣看他不过平头正脸还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想狠狠揍扁他那张脸,就他妈的这丑逼样子,还敢肖想裴芩!?   “既然沈少爷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废话了!”赵俊超也坐下来,给沈颂鸣倒了杯茶,开口就说,“我见过不少次裴芩,对她一片情深…”   沈颂鸣冷呵一声,“继续。”   “不过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一片情深注定不敌沈少爷,有你,她必定不会同意嫁我!这门亲事又是老裴家做主定下的,想必她心里也一定反感抵触,无论我是不是真心,为了她又付出了多少代价。”赵俊超说着叹口气。   沈颂鸣强忍着,面上冷冷的笑着,“这番话你应该跟裴芩表白一番的!”他去表白都被打了一顿。   赵俊超看着他,叹息道,“我原本想着,先订了亲,等我考中功名,再风光迎娶她过门。却不想现在,我小叔无故被停职调查,我如今下场也受影响,功名无望。”   “所以?”沈颂鸣冷撇着嘴问。   “我有自知之明,是拍马也追不上沈少爷,她选沈少爷你,也是明智之选。只是我们当初定亲,我家不仅出了丰厚的聘礼,本来我下场的资源也都给了裴家。裴文礼高中,我却落榜了!沈少爷是聪明人,咱也明人不说暗话,老裴家对外说和我定亲的是大房的闺女,我婚书这边可以让给沈少爷,就当从来没有定过这门亲,也不影响裴芩的名声!如何?”赵俊超一脸真诚的询问。   沈颂鸣不屑的冷笑一声,“你的确是和老裴家大房订了亲,只怕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你来告诉我,你定亲的是裴芩,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赵俊超看了眼他身后四个护卫,也冷冷一笑,“沈少爷也太小瞧我了!裴家不过二房有了点财,裴文礼学问有限,又有你沈少爷作梗,他想要往上爬基本没有可能。而且裴家大房的闺女性情乖张,相貌丑陋,如果定亲的不是裴芩,我又凭啥答应这种亲事!?”他根本就看不起老裴家,一开始就冲着裴芩的。   “行!我信你!”沈颂鸣站起来,两手按在桌子上,凑近赵俊超,觉得他长得实在丑又嘴脸恶心,又往后退了退,冷笑道,“其实我也盼着裴芩能尽快出嫁呢!只有她嫁了,底下的才能嫁娶不是!?”   赵俊超顿时愣了,“你不是喜欢裴芩吗?”   沈颂鸣看着他不屑的冷笑一声,忍着要把他打残的冲动,直接带人离开。   “沈少爷!?”赵俊超追出来,看他坐上马车直接扬长而去,怒恨的跺脚,把手里的扇子也狠狠摔了地上。沈颂鸣到底啥意思?裴芩嫁了底下的弟妹才能嫁娶,难道他喜欢的不是裴芩,而是她妹妹!?   赵俊超只见过裴茜,长得倒是齐整,只是听说性子泼辣,阴毒,而且才十岁吧!那就是她中间的妹妹,和裴文丽大小一样的?难道长得比裴芩还标志娇嫩的,所以沈颂鸣才看上了!?   他有些不相信,明明沈颂鸣喜欢的就是裴芩,难道大家都弄错了不成!?可心里又忍不住想,裴芩也就只有脸蛋长得标志些,性子粗暴彪悍蛮横,满口脏话,还整日抛头露脸的,要不是长得好看,也有能耐挣钱,不会有哪个男子会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吧!?   如果是这样,赵俊超陷入了两难,他既想要功名,也想要娶裴芩。可如今,功名不好考,裴芩也不好娶。   见着沈颂鸣没用,赵家的人想要找裴芩,和她退亲。她估计很不愿意听老裴家的安排嫁到他们家来,她如果想要退亲,就帮他们走通吴县令的路子,把赵耀成的事情摆平,再帮赵俊超一把。   可是马上快要下场了,裴芩在镇上等着牌楼开工,连货都是沈颂鸣派手下帮着送的。   “…牌楼是牌楼,不是牌坊。牌坊上面没有屋顶,牌楼是有屋顶的,更庄严恢弘,看着更大气。”沈颂鸣听裴芩又嫌弃‘贞节牌坊’,跟她解释。   “不懂!”文科的细胞,裴芩只长了那么一点点,能上了重点大学,还是她赢了几次比赛,研究出成果,被保送的,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说她靠关系,是内定的。   “我也不懂,这不去问的吗!”沈颂鸣朝那边的钦差太监看了眼。   裴芩嘴角微抽,朝他勾了勾手。   “干啥?”沈颂鸣看看外面,又看着她问,“要说啥悄悄话儿,咱们回屋说啊!”   “你过不过来!?”裴芩瞪眼。   “过!过!”沈颂鸣当然过,老实的把耳朵凑过来。   裴芩朝那太监抬了抬下巴,主要是关于太监的事儿,她好奇,想跟他问问。   双喜远远站着,看俩人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儿,沈颂鸣眼角眉梢都是轻松开心,抿了嘴心里依然想不通。他们少爷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裴芩这样的一个女子,要是换个温婉贤惠的,纳进门也没什么了啊!偏偏他还要娶她做正妻!   “裴芩!你问的什么话!?你还想不想活了!?”沈颂鸣突然跳脚大怒。   双喜连忙看过去,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立马过去。这两天少爷都没有理会他,就算他表了忠心,少爷也只一句看表现。现在少爷和裴大小姐在一块,他要是上前去……   对着沈颂鸣的怒火,裴芩只咳了两声,不以为意的翻了他一眼,“我不就好奇问一句。”早知道不问他!   “你…你就算再像个汉子,你也是个女的!女的!你还敢拿这样的话来问我!?”沈颂鸣简直想掐死她,他是完全不介意她跟自己说点荤话啥的,可谁让她去关注人家太监了!?   裴芩缩了下脖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问还不行了!”她也就看着那太监尖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涂脂抹粉的,比女人还女人,这才心血来潮多问了句。   沈颂鸣两眼喷火瞪着她,磨牙,“你问关于我的,我肯定告诉你!你敢问别人,还问一个太监!?”   “老娘不过就问一句咋了!?”裴芩切了他一声,转身朝挖地基的人走去。   双喜看沈颂鸣难看的脸色,悄悄摸了下眼角。这裴大小姐简直…简直…。少爷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所以这辈子才注定栽到她手里?明明身份天差地别,少爷却非要娶她,现在都像个…母老虎一样,少爷现在就怕她,以后还有少爷的日子过吗!?   沈颂鸣很确信,他上辈子没造啥孽。难道是他上上辈子造孽了!?上辈子裴芩死了,没还成,所以让他也死了,跟着裴芩穿越,这辈子继续还!?日了狗的贼老天!   方老秀才又过来了,笑着过来招呼,“颂鸣啊!这是咋了?”   “和裴芩生气了!”沈颂鸣没好气道。   方老秀才神色微顿,“芩儿她……”   “一天到晚,除了打我,就会惹我生气!”沈颂鸣怒哼一声。   方老秀才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汗颜。   一旁不远的双喜也羞愧的低下头。少爷,已经完蛋了!   “干啥?”沈颂鸣又不甘的看了眼裴芩,这才扭头问方老秀才。   方老秀才讪讪然的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牌楼开建了没有。”他也不敢提俩人的事了。现在朝廷的封赏下来,牌楼盖起来,眼看着是风光。可他们门第和沈家还是差的太远,沈颂鸣要娶芩儿,太不容易啊!   沈颂鸣过来看着封赏,但也主要是磨裴芩,让她答应婚事。他倒是还得感谢一下那赵俊超,告诉了他婚书的重要性。他要是和裴芩立下婚书,履行婚约,就能娶裴芩了。不过这事得应对家里的反对,找个名堂过来。就说裴芩是命中之劫,必须都娶了她才能化解!?那他得找个高僧啥的帮他说话才行!   或者是裴芩救了他的命,然后他以身相许,立下了婚书。沈家自诩标榜百年诗书世家,重礼仪,那救命之恩肯定得报,也不好反对,自打嘴巴!   再或者,让裴芩去认个亲,成了哪个世家的小姐,他再想要娶,家里也不好拿门第反对了!   再再或者,给裴芩弄个啥身份,让皇上来个赐婚啥啥的,更妙!   最最关键的一条,得裴芩答应嫁他,这才是最难攻克的啊!   方老秀才见他眼神盯着裴芩,目光追随着她,忍不住感慨,也有些酸涩。困难险阻重重啊!他过去和裴芩说话,问了些建牌楼的,又说起裴宗理,“上面已经给他恢复了功名,衙门虽然压着,只这次春试后,功名也就实质还给他了。你三月就除服了,我担心他们拿孝道压你,在你婚事上做文章。”现在沈颂鸣一心想娶芩儿,要是裴家这个时候作梗……   “快到下场的日子了?”裴芩问。   方老秀才点头。   裴芩笑了笑,“那也快除服了。”眼中寒光闪过,多的话没有说。   马上就要下场了,赵家的人想要裴芩,也没有来不及了,赵俊超又不想退亲了,娶了裴芩,啥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他就算今年拿不到功名,娶了裴芩后,明年也照样。吴栋思总不会拦他,连裴芩的丈夫也拦。裴芩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被欺压落魄。如果沈颂鸣要纳的是裴芩的二妹妹,以后还能借助这位算是连襟的势!   赵俊超打算好,拎着东西就下场了,反正抱着考不中的打算。   钱婉秀看赵家没有闹起来,赵俊超也下场去了,那天谈崩之后,他也再没有和沈颂鸣再谈过,那就是准备誓要娶裴芩了。她微微放心,只要裴芩进了赵家的门,觉得没有她的好日子过!即便她在彪悍蛮横,面对那么多婆家人,她也蛮横不起来!   建造牌楼的石料运来了,沈颂鸣看过之后,挺满意,就紧锣密鼓的开工了。   全镇的村人都看着,又羡慕,又觉得荣光。这些牌楼,都是朝廷纪念表彰那些有大功德的人,他们太平镇一个小镇上,也有了一个牌楼,就算是给裴芩姐弟的,那也是他们镇上的荣耀!说出去,都脸上长光啊!   孙里正整天都笑的脸上开花儿。   李宝祥也下场去了,孙秀谨被婆家允许可以回娘家,看走走沈颂鸣的路子,或者碰上了吴县令,能不能帮衬李宝祥一把。   孙秀谨没去找沈颂鸣,她担心沈颂鸣鄙夷不屑的眼神,再把她之前做的事说出来,让她名声尽毁。李家那样的人,姿态摆的比他们家都高,就算到时候不休了她,她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她过来跟孙里正说过后,就来找裴芩说话,请求她帮忙。   “科考!?”裴芩挑眉看着她。   “也不是说科场舞弊那些犯罪的,就是,有些学问差不多,李宝祥他试卷在这些人中,容易被埋没。只要不被人埋没了下去,不让那些走了路子的压了下去。”孙秀谨诚恳的请求。   裴芩想了想,摇了头,“这个事我办不到!”   孙秀谨神色微愣,她一般也不会拒绝的,“……只不过传个话…”   裴芩深深看她一眼,“科考的事我不懂,也无权插手。不过既然是孙里正的女婿,他若有真才实学,我想吴县令也不会让他被埋没,被有路子的刷下去!”   孙秀谨脸色涨红,“李宝祥他也有真才实学的!他学问比裴文礼要好多了!”   “那你就等着结果就是!”这种事,她不跑腿儿。   孙秀谨有些羞愧,没有多说,脸色红一阵紫一阵的回去了。心里却恨死了。她都已经嫁给李宝祥了,只能眼看着她接了封赏去攀高枝儿,竟然狠到连句话儿都不帮着捎。   裴芩敢肯定,她要是跟吴栋思说了句‘李宝祥科考不要被有路子的埋没了’,以吴栋思那弯弯肠子定会认为她跟他要个功名,也定会放开一面,在学政面前力荐李宝祥,给李宝祥点个秀才功名。她又不认识李宝祥,干啥为了他,欠吴栋思这么大个人情!?人情好欠,可不好还!   裴茜心里警惕孙秀谨,见她走后,立马过来问裴芩,“她来干啥的?走出去的脸色好难看,活像我们欠了她一样!”在裴芩面前抹黑孙秀谨,她向来不遗余力。   “没啥,让我帮着传个话儿,我没答应!”裴芩哦了声,也没瞒着她。   裴茜想到正是春试的时候,一下子明白过来孙秀谨来干啥的,不屑的冷笑,“她是不是想让我们帮她丈夫弄个秀才功名!?想得美!以为功名想来就来的!以为我们欠她啊!?这种犯法的事儿,找我们去帮她干,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你的嘴别那么毒,早晚坏在你那嘴上!”裴芩提醒她。   “对她那种没安好心的人有啥毒不毒的!”裴茜哼了声。   “干你的活儿去吧!”裴芩推了把她的脑袋。   裴茜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去忙自己的事。   裴芩转了一圈,就去了作坊,看红薯育苗的情况。有钦差太监在着,有建着牌楼,所以裴芩就又育了苗,说是今年春红薯的秧子免费送,也算是回馈百姓了。反正育的苗也不多,多的人都在种夏红薯和秋红薯。   鲜嫩的红薯秧子刚刚开始长,裴芩挑着长的快的,掐了红薯叶子埂子,让做饭的厨子给那钦差太监做了一盘子。   刚出来的苗都给他吃,那大太监倒当个稀罕,仔细记了红薯能做成的东西,从长出苗就能吃,也好回宫之后有的说。   工部的匠人来了不少,速度倒也快,不过月余,就已经建出个牌楼的样子了,四柱三门的,大门加两个侧门。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了圣旨的内容,和封赏的牌楼详细,表彰裴芩姐弟。   姐弟几个的孝期也满了,除了服,可以换上眼线鲜艳的衣裳和首饰了。   今年春试的结果也出来了,赵俊超不负所望,落榜。李宝祥也再次落榜。   落榜后,赵俊超反而心里更加坚定,定要让裴芩履行婚约,嫁给他不可。他就不信,当着朝廷钦差的面,裴芩还敢忤逆不孝,直接拒婚。   赵家的人这次没有再去找老裴家,而是拿着婚书,备着礼,过来太平镇找裴芩。   那么一车大红布扎着的礼,赵家的人赶着车过来,还是直接找裴芩的,那是瞬间就引起了镇上村人的注意。   都奇怪这家人不认识,也不是亲戚,来裴芩家干啥的,还拿着这样的礼,像提亲一样。只是裴芩不是和沈颂鸣好的!?那沈少爷帮着求来了封赏,在镇上已经住了月余了,都猜测着是等牌楼建好,就把裴芩带走了。这家人也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咋突然的就上门来提亲了!?   卢浩打开门,问了两句,回屋告知裴芩。   裴芩正在看裴芫和裴茜新裁的衣裳料子,粉色,红色,紫红色,都是喜庆的亮颜色,准备一人做一身穿。听赵家的人来了,像要提亲,勾着嘴角站起来,拍了拍手上沾的东西,大步走出来。   裴芫和裴茜也连忙跟出来。   赵俊超看她们姐妹出来,先打量裴芫,以为会多标志好看,看过不仅有些失望,也疑惑。这裴芩的二妹妹除了看上去温顺些,长得还不如裴芩,也才十三四的样子,那沈颂鸣看中的真是裴芩这个二妹妹!?   不过现在这些先不重要,重要的是,求亲,让裴芩履行婚约,嫁给他!   赵家的人之前也远远相看过裴芩,如今离近了看。她身材纤瘦却笔直,脸蛋长得清秀标志,主要是气质好些,不说那些蛮横的性情,倒是个不错的媳妇儿人选。赵婆子又打量裴芩,忍不住皱眉。腿长身子略短,胯窄屁股小,这样的身材看着好看,却不是个好生养的!   赵俊超从驴车上下来,彬彬有礼的跟裴芩拱手,又自我介绍了一遍,“裴姑娘!在下赵俊超,有礼了!我们之前见过,我…是你的未婚夫!”   “放屁!我长姐根本就没定亲,哪来的啥未婚夫!?”裴茜一下子跳脚,就怒骂。   果然泼辣无礼。赵俊超看了她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姑娘可能不知道,但我们的确是有婚约的!”说着看了眼围观的众人。   “这婚事是你爹定下的,你们就算现在搬出来住着,但还是裴宗理的闺女,婚姻大事,自然是由当爹的做主!”赵婆子笑着道。   围观的村人都惊疑,有的忍不住怒骂一声‘畜生’。老裴家的人竟然偷偷的给裴芩定了亲事,指不定收了多少聘礼,把裴芩给卖了!这家人看着勉强像样,还不知道是啥渣烂恶毒的人家!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人沈少爷的!?   裴芩冷冷的笑着,“可我记得,你们定亲的对象,是老裴家大房的裴文丽,不是我吧!?这半路还能换人?”   众人就议论开来,有的出声骂道,“骗子!骗婚的!看人家裴芩发家了,又得了朝廷的封赏,就想骗婚逼婚!”   “谁骗婚了!我们是有婚书的!就是他裴宗理亲自写的,我们当初定亲的也就是二房的大闺女,是裴芩!”赵婆子怒的辩解。   裴茜气恨的咬牙,裴芫死死握着拳,也怒恨的瞪着眼。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我这的确有婚书!”赵俊超说着,把婚书拿出来,打开先给众人看,最后才给裴芩看。这一招,还是方氏死的时候,写了血书,跟裴芩学的做法。让众人先看完,都知道婚书是真的。   “婚书倒是真的!”裴芩点头。   “既然你也看过,婚书是真的。父母之命不可违。你们也除服了,我等着你出了孝期,如今也该商量婚期,成亲之事了!”赵俊超特别提醒她,父母之命不可违,否则就是大不孝。   “好!先等我打完,我们就好好商量商量婚期定在哪天!”裴芩笑着点头。   见她应声,赵家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听她要开打,顿时变了脸。   “裴芩!这亲事是你爹定的,你就是不愿意嫁,想要忤逆你爹,也不该对我们动手才是!你就是有衙门的人撑腰,你打了人,也是犯法的!”赵婆子变着脸警告。   “裴姑娘!你可不要冲动,朝廷的钦差大人还在,你要这个时候做出出格的事…啊啊……”赵俊超话没说完,脸上就狠狠挨了一脚。   “老娘可没说不商量啊!你先前可是裴文丽的未婚夫,老娘都不认识你,你既然说想娶我,自然是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不是!?打是亲,骂是爱啊!这都不懂,看来我得多教教你了!等打完,咱们就商量婚期!”裴芩还笑着,不过脚下和拳头毫不犹豫,狠狠往赵俊超身上招呼。   她是会功夫的,赵俊超一个书生,在家里啥活儿不干,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算是男子,又哪里会是裴芩的对手,想还手,根本打不过裴芩。   赵家的人没想到真的打起来了,裴芩还那么厉害,这样子根本就不像个女的,这是会武功啊!赵婆子叫喊着住手,喊着杀人了,喊救命。   围观的村人也都震惊,镇上传闻裴芩会功夫,可是没谁真的亲眼见过啊!听说是听说,只觉得她可能彪悍些,打人也真敢打,但会武功可能不是真的。这下真是开眼了,这裴芩真打不说,那是真的是练家子啊!   不仅的赵俊超在裴芩手下没有还手的余地,裴芩一点不手软,只要不是致命的地方,就狠狠的打,尤其是脸,重点招呼。   打了一遍赵俊超,裴芩又笑着朝向赵家其他的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啊!”   有人想跑,卢浩和卢海直接给一手拎了过来,任由裴芩殴打。   那边看赵家的人来逼婚,有人跑去告诉了沈颂鸣。   沈颂鸣不急不慢的赶过来。   双喜反倒有些急,“少爷!你…你还是快着些吧!”   “那么快干啥?总要让她出出这些日子憋的气!”沈颂鸣轻哼一声,好不容易有这么几个出气筒过来,还不让她打个够!?要不是给她留着,他当时就动手,直接把他妈的那赵俊超打残废了。想谁不好,胆敢肖想裴芩,肖想他的人!   双喜脸色一僵,顿时不着急了。好吧!有卢浩卢海那两个兄妹在,不,就算他们不在,以裴大小姐的彪悍,也绝对吃不了亏的!吃亏的只能是那赵家人!   他们过来的时候,裴芩已经把赵家来的人招呼了个遍,一个比一个脸打的肿,一个比一个叫的惨。   裴芩还不解气,觉得打的太不过瘾,握着拳头,关节咔吱咔吱响,“都他妈起来啊!老娘跟你们培养感情的,你们都他妈躺在地上干啥!?不给面子是吧?”   “你…泼妇!泼妇!”有人实在怒怕,惨喘着骂裴芩。   裴芩一脚踩住赵俊超的脸,笑眯眯道,“别人不给面子也就罢了!你可是以后要娶老娘的人,咱俩的感情可得好好地培养一下!”觉得脸踩着硌得慌,不满的咒骂一声,“骂的看你也长得像个人,这什么脸啊!踩着真他妈硌脚!换个地儿!”一脚踩在他胸前。   众人看着裴芩,忍不住咽了下气,像是刚认识她一样,有人已经后退了好几步了。   赵俊超简直气的要吐血了,胸口被她一脚踩的,全身打的地方都在疼,脸色青白的瞪着眼,咬着牙,“你…你…个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你干啥!我这么烂的名声,再被坏上一坏,可能这辈子就嫁不掉了,好不容易抓一个,你们家听说家境不错,还有几十亩地呢!你这人模狗样的,勉强是个人,这么乐意娶我,上赶着过来,我哪能放了你呢!”裴芩脚下用力,碾了碾。   赵俊超惨吭着,“你今天打了人,就算衙门有人,你也跑不掉。你就算是鬼,以后也是我们赵家的鬼!”   “打架斗殴又不是啥大事儿!再说了,我一个纤瘦弱智女子,怎么能打得过你们这一大家子呢!你们可不能诬告我!我衙门可是有人的,你们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裴芩睁着眼笑呵呵道。   “你!所有人的都看见了,你打了人,休想抵赖!”赵婆子抖着手怒指着裴芩。   裴芩照她手上踢了一脚。   赵婆子立马惨叫了一声,急忙收回了手。   裴芩邪笑着站直了,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开什么玩笑呢!谁看见我打了你们!?”   众人心里飘过一阵寒风,有人胆小,当即就表示,“啥也没看见!”   还有人胆大的,干脆直接说,“我看见了!我看见这赵家的不是人,自己把自己打成这副样子不说,还不要脸的过来我们镇上的诬赖人!”   有不作证的,还有做伪证的。   赵婆子吐了口血,两眼翻白。   “看你们这样子,歇一会,吃顿饭,还能来第二波吗?”裴芩可还没打够呢!   赵俊超几个众人撑不住,强撑着爬起来要走。   裴芩没打要害,就是皮肉,特别的疼,不过还能勉强爬起来赶车。   沈颂鸣穿过人群过来,笑着招呼,“呦!这就走了?多坐会儿啊!”   赵婆子催促着让赶紧的,赶紧的逃!   裴芩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他们走远。   沈颂鸣笑嘿嘿的过来,“消气了没?没打够吧!明儿个再来一波咋样?”   裴芩斜了他一眼,“干啥要等明儿个!?”   “好!那就今儿个!”沈颂鸣点头,“都听你的!”   “关上门!”裴芩沉下脸,说完,就大步出了镇,方向后山村。   刚才看过一场压倒性的殴打,一对几,都毫不费力。见她要去后山村,顿时不少人远远在后面跟着,想要再去看一场。   裴芩前头面,后面跟着裴芫和裴茜,卢浩卢海兄妹。   沈颂鸣落后几步,也没叫人,因为他知道,裴芩的战斗力,能挑后山村一个村的人。   一行人还没来到后山村,就已经有人快步跑着到村里报信儿,喊着裴芩又来了,那架势要砍人一样。   村人都疑惑,上次封赏的事不都没打起来吗?这次又是因为啥?   裴宗理和钱婉秀几口人都不在家,只有裴老头,朱氏,裴厚理,陈氏,和裴文博,裴文丽孔氏他们在。   裴芩懒得跟他们废话,快到老裴家大门口,直接起步借力,狠狠踹上老裴家大门。   上次的大门是年数久了,这次新盖的宅子没一年,又没偷工减料的,都是实木,裴芩狠狠的两脚,也只踹的门框裂开,却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倒下去。   咒骂了一句,准备再来一脚。   卢海看她一眼,直接运气,在她踹裂开的地方,狠狠一掌。   咣铛一声,大门应声而倒。   家里的人吓的惊叫出声。   裴茜先走上前,准备她也出手。   裴芫也怒恨的咬着牙,也想打他们狠狠一顿。她们都学了功夫,还没对人使过。   “退后!”裴芩看了俩人一眼,她大步走过去。   沈颂鸣笑着跟两人道,“先让你们长姐过过瘾!她很久没打人了!”搁在现代,怕是早忍不住了。   两人只好忍住。   裴芩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先把朱氏揪过来打一顿。裴宗理胆子不大,这亲事能成,肯定有一半是朱氏做主的。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朱氏吓的尖叫。   裴老头怒的抖着手,呵斥裴芩,“住手!她是你奶奶,你殴打长辈,你这不孝的孽畜!”   孔氏一看,赶紧抱着闺女躲进屋里,从里面闩上门,吭也不吭。   陈氏想要跑,前院后院,都被堵住了。   裴文博吓的咧着嘴就哭喊,救命。   裴文丽惊吓的往屋里躲。   裴茜一直盯着她,就她欺负她们姐弟最多,骂人的话也是她骂的最多最狠,上去揪住她的头发,按在地上,就狠狠扇她的脸。   裴芩打完朱氏,就转而抓住陈氏,恶毒的主意肯定是陈氏先打的,她不敢对着她干,就使朱氏那个老蠢货上!   陈氏被她打过不止一次,这次直接白眼一翻,就想昏过去。   裴芩看她想装死,就踢了她一脚不管了,目光转向裴老头,冷厉的笑,“她们能那么嚣张的欺辱算计人,恶毒算计,有一半是你这个老东西纵容支持的!你才是最该打的!”管他是不是一家之主,专门打脸。   老裴头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个长辈,几十岁的人,今儿个竟然被她给揪住衣领打了脸……   裴芩把几个人打过一个遍,看他们哭天抢地的,冷冷哼了声,“告诉裴宗理和他那个小妾!原配没死,他那小妾就只能是小妾,继室她也没资格!原配死了,小妾想要扶正,没有原配娘家的同意书,官府那她就永远过不了!她就只能是个小妾,她生的两个种,也就只能是庶子!”   裴老头惊的睁大眼。   裴芩看着他冷冷的笑,“不过!如果你们挨个上门求我,让老娘打满意了,我可以考虑送你们一张同意书!”   上门求着她,让她打满意!?   ------题外话------   肚子疼了一整天~补文就补成这样子~┭┮﹏┭┮~   推文【农女有良田】by北方佳人   一朝穿越,中华顶级厨师变身农家小闺女。   奶奶想要孙媳妇儿,把自己推出去换银子。   不甘屈辱自杀,居然还想拿尸体来配冥婚!   爹娘老实,孝字压头不敢反抗。   小弟小妹年幼,统统指望不上。   夏小晚无奈了,一咬牙,“老娘要分家!”   ☆、第一百零二章:彻底脱离老裴家   小妾扶正需要原配娘家同意书这个,乡下庄稼人还真不知道,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钱婉秀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还真是小妾,做不了正妻啊!?   “你个小贱人!你个下贱胚子!你…你敢殴打长辈,是大不孝!我要去衙门告你!让你坐一辈子牢!”朱氏叫骂着。   “随便告!衙门你们告不赢,可以去府衙!”裴芩看着她笑。   “裴芩!你如此猖狂,你早晚会酿成灭顶之祸!”裴老头怒的咬着牙关。   “哈哈哈…”裴芩大笑,上来踢了他一脚,“老东西!老娘敢猖狂,就有猖狂的资本!灭顶之祸,老娘不是没见过的!你们尽管去告,不过提醒你们一句,县衙还是不要去了,直接上府衙吧!钱家能背地里出手,差点让我们姐弟陷牢狱之灾,这次又抢走封赏,你们就去看看,孟定伦敢不敢再给你们面子!”   钱家背地里出手,让她们陷牢狱之灾!?这事村人全都不知道,连老裴家的人不知道。   裴茜咬着牙跟人道,“去年我和长姐被府衙的人带走,说是问红薯的,却是有人举报我们种番薯,是番邦奸细,要谋逆造反,一个罪名压下来就是砍头!要不是我们带着沈家的名帖,当时就把我们打入大牢了!”   众人都惊疑不已,竟然还有这事,他们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们用膝盖想一下,红薯只是刚开始种了一年,也就原阳县的人知道,汝宁府离那么远,是咋知道那么清楚,还举报我们是番邦奸细的!?”裴茜怒哼。   怀疑的眼神就看向老裴家的人,就算裴芩姐弟几个不讨喜,断了关系,相安无事也就好了,给人家按个番邦奸细的罪名,这是要人命啊!不管咋说,裴芩姐弟也是老裴家的血脉啊!见不得别人好,也不能这样谋害人啊!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朱氏也怒着喊冤。   “汝宁府的是咋知道的我们种了红薯的!?不是你们又是谁?”裴茜怒指着喝问。   裴厚理忍着疼,半坐起来,“汝宁府离原阳县也不远,种红薯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那边的人知道了也不奇怪!”   “的确!”裴芩点头,“汝宁府到原阳县,赶驴车也只要三天,快马只要两天。那裴宗理就在汝宁府,离家那么近,十多年却音信全无,一直不归家,这就奇怪了吧!?”   裴厚理脸色一变,这事他先前也…有所怀疑的。   陈氏暗恨的咬牙,在那边荣华富贵,吃香喝辣,还有钱婉秀那样的娇小姐,哪还会想着家里吃苦受罪的人!?   “而且,在汝宁府十多年都一直好好的,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却突然的抛弃荣华富贵又回到这破落山村来,宁愿逼死原配,落得名声尽毁,也要留下吃苦遭罪,这就更加奇怪了!”裴芩呵呵。   “你胡说八道!老二是怕劫匪报复家里,才一直不敢回来的!”朱氏心下有些慌,张口就叫骂着反驳。   裴芩嘲讽冷笑的看着裴老头。   裴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啥事儿也看得更透,想的更深,裴芩就不信他不怀疑,不知道,不过是装不知道而已。   外面的村人都在议论,说裴宗理丧尽天良,贪慕荣华富贵,离那么近,妻儿不要,连爹娘都不管不顾。怕劫匪报复家里,那可以给家里捎个信儿,也报个平安。   “不要跟老娘说他受了重伤,等养好伤想联系家里时,发现我娘兼祧了,要是回来让我娘尴尬活不下去,为了我娘才不回来的。真是这样,他爹娘妻儿吃糠咽菜,饿肚子受罪的时候,他在吃香喝辣,难道不该悄悄送点银钱?几两银子放在乡下是救命钱,在他们手里可不过一顿饭钱!”裴芩提前把话堵死,“或者说他失忆了,多少年之后才想起来,一心想着回老家,没想到我娘兼祧了,他们一回来我娘就死了,还赖给他个恶名!”   老裴头脸色姜白发青。   朱氏几个也都面色难看。   “这种脸,看了就他妈没有打的欲望了!”裴芩看着几人骂了句,准备收队。   村人都还在奇怪,她为啥莫名其妙的跑过来打了一顿人,到底出了啥事儿!?   裴芩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笑看着老裴家人道,“自己定的亲事,跪着也要走完的!赵家那边可能不想退,我也不想退!”   春试结束了,裴芩姐弟也除服了,她带人来的时候,老裴家的人就猜到,是因为和赵家定亲的事。   可村人不知道,都疑惑的很。   苗婆子挤过来,问裴芩,“啥亲事的啊?老裴家给你们定亲了!?”   裴茜一听,毫不客气道,“老裴家大房和赵家定的亲,赵家根本看不上裴文丽,说她脾气乖张泼辣又恶毒,长了一脸黑痣,也丑死。看上我长姐,标志能干能挣钱。老裴家为了裴文礼的功名,就告诉你们裴文丽和赵家定亲了,实际上把我长姐卖给了赵家!他们赵家都拿着婚书上我家逼婚了!老裴家下贱不要脸,裴文礼的功名,就是卖我长姐换来的!”   众人惊的睁大眼,也恍然明白过来。赵家听说有人在衙门当差,去年裴文礼考中秀才功名时,就有人说,赵家出了不少力。前些日子不是说赵家那个在衙门当差的小叔被收受贿赂,被衙门撵出来,还调查了吗!?   “你个该死的小贱种!你故意抹黑!我大郎的功名是自己真才实学考来的!根本就不是靠别人弄来的!是你们从中间使坏,我儿子先前才落榜的!之前都是你们害的!”陈氏无法容忍别人质疑她大儿子的功名,现在他们大房只有这一件事是风光荣耀,能拿出来比拼的。   “如果真是我们害的,你们还考中了,可见你们本事之大啊!”裴芩呵呵笑。   陈氏恨毒的瞪着她,恨不得把裴芩掐死撕碎,吃了她的肉。   裴芩转身大步离开,举着手朝他们挥了挥,好心提醒,“可别忘了小妾扶正需要的原配娘家同意书噢!”   她打完了人走了,留下老裴家被打的满身伤痕的一家人,一个人一个心思,都在心里火烧火烧着。   陈氏咬着牙,倒是希望方氏死都不给那个啥同意书,让钱婉秀就做个小妾,那就没资格压在她的头上了!   村人都纷纷议论个不停,实在觉得老裴家无耻不要脸的很,关于裴宗理十多年不回家又突然回来,更是众多猜测,反正没一个好的。   裴里正看着忍不住心里庆幸当初选了站在裴芩那一边。都没希望的封赏,又被她弄下来了,还狠狠打了老裴家的脸。当初眼看着斗不过有钱家做靠山的钱氏和裴宗理,却不想裴芩早捏着他们的命门,小妾扶正。裴宗理不可能娶了方氏在没休了她之后又娶一个,钱氏就是小妾扶正的。而且现在没有方家的同意书,钱氏实际上也不算损失啥,可她两个儿子就只能是庶出的了。   乡下人没啥,可有钱世家的人,都特别看重嫡庶之别,那姨娘小妾就是半个下人。   纵然老裴家有孝道能压人,可裴芩根本不受世俗约束,蛮横不羁,又有权势撑腰。连钱家背地里下暗手,走了知府大人的路子,都能让她不费劲儿的化解,连知府都直呼其名,满不在乎。钱家,怕也不是裴芩的对手!   “打完了人,真特么一身神清气爽!”裴芩正大爷的坐在家里,灌了一杯茶,吆喝裴芫去做红烧肉,再杀个鸡。   “老大!要不要我再给你捏捏肩捶捶背!?”沈颂鸣笑嘻嘻的凑过来。   “你可以帮我捏捏手,我手还有点痒。”裴芩嘿嘿笑。   沈颂鸣不满幽怨的收回身子,他就不应该问她的,应该直接上手!上着上着就习惯了!   裴芩从年前到年后,多日来的气闷,总算疏解了些,大吃了一顿,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老裴家的来人。   家里的人被打的没法见人了,还有和赵家的亲事,也迫在眉睫,裴厚理很快就找到县城,告诉了裴宗理和钱婉秀一切,让俩人赶紧回家,解决这个事。   裴厚理没把他在外十多年不回家的那一段告诉裴宗理,只说和赵家定亲,还有钱婉秀小妾扶正的事。   裴宗理怒恼的脸色铁青。他一直都记着这个事,村里裴里正不往县衙报,县衙又让他找里正统一报人口,钱婉秀的事却说不过去。他想着先把功名弄下来,等他在衙门说得上话了,就一切好办了。却不想裴芩早盯着这事。   钱婉秀温婉秀丽的脸庞有些扭曲,目光狰狞恨毒。早知道她就不该等,应该在她们啥也没有的时候,就弄死了她们!现在竟然让她们爬到头上欺辱她,还欺辱她的两个孩子!   其实裴宗理没有别的儿子,庶子也和嫡子一样的,只是钱婉秀绝对忍不了,她的孩子背上庶子的名头。她嫁给裴宗理本就是下嫁,她的孩子绝不能再成了庶子!   裴宗理也不想,他娶了钱婉秀,得到了一切,回来本就委屈他们母子,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他们再委屈。   裴芩和赵俊超的婚事,那就必须得退掉了。   赵家不同意退亲,当初两家定亲,赵家不仅拿了丰厚的聘礼,最主要指点裴文礼考中了秀才功名。赵俊超的功名反而没有着落了。现在又娶不了裴芩,还闹翻了,怕是赵俊超以后也和功名擦肩了。老裴家要退亲,必须补偿他们!   老裴家能补偿的,也就只有银子了,可这银子都是钱婉秀的,她的陪嫁,不愿意出。因为大房的功名才退不成亲,让大房出力。   大房出了裴文礼有功名,哪有啥银子补偿给赵家。陈氏当然不同意,“定亲是你们定下的,退亲的也是你们,我们大房穷了半辈子,你们看我们有啥,全掏走就是了!”   就算逼,大房也没啥,只能出些力。钱婉秀商量朱氏,和赵家的亲事不退,把人换成大房的裴文丽。这样对两家都好,到时候也只用说,赵家觊觎裴芩,和大房定了亲,却伪造婚书,想要骗婚逼婚。他们落不了恶名声。   但这样会惹怒赵家,裴文丽嫁过去就没好日子过了。而且赵家之前就不同意,也说了看不上裴文丽。   “他们之前不同意,是仗着家里有那么点薄弱的势力,现在还有啥?赵耀成被衙门撵出来,调查了。在衙门里没有手脚干净的,吴县令下决心要查他,肯定能查出点东西的!赵俊超以后也仕途无望了,他们的名声也已经败坏了,还有哪家好女儿愿意嫁过去!?”钱婉秀可不管裴文丽嫁过去是死是活,只要把眼前的境况先解决了就好。   陈氏强烈反对,不同意裴文丽嫁过去。   “那总不能让别人去说裴文礼的秀才功名是卖堂妹换来的!要是姻亲互相提点帮忙还有可能,你们和裴芩的关系整个原阳县的人都知道,你们却因为她得中了功名,叫别人如何说嘴?!”钱婉秀眸光幽冷的看着她。   “那也是你们二房造出来的事!”陈氏咬着牙道。   钱婉秀精明,没提帮裴文礼科考跑了多少路子拿了多少钱,只一句,“那大嫂是觉得,就以家里现在的名声,裴文丽还能找到比赵家更好的?”   裴文丽根本找不到了。只要是讲究的人家,一打听裴文丽的性情为人,就不会要她。裴芩彪悍蛮横,好歹长的还有一张脸能看,也是真有本事能挣钱,会钻营着攀高枝儿。裴文丽可除了好吃和好事儿,啥都不会!   陈氏恨红了眼,儿子闺女,她一个都不想让人踩了!   朱氏看着也叹了口气劝她,“总不能让那小贱人借机把文礼的功名给坏了!”这亲事是她一口咬定的,她很是有些心虚。所以钱婉秀提也没提她,让她松了口气,也没敢强硬的指使陈氏。   陈氏恨恨的想要说几句,这门亲事根本就不怨她,是朱氏和钱婉秀一手促成的。可看着钱婉秀和朱氏,她越来越得朱氏的心,马上她就跟关系不错的婆婆斗起来了,咬着牙不说话。   孔氏抱着闺女,始终没有发表意见,她现在只想保下裴文礼的功名,只有裴文礼功名在身,将来发迹,她这个做妻子的才能跟着荣耀。别人的都是虚的,裴文礼好,她才能好!而且和赵家给裴芩定亲,她当初就拦着,她们执意,她也拦不住。   最后陈氏还是妥协了,为了大儿子的功名前途,只能让裴文丽嫁到赵家去了。抛开一切不说,赵家也勉强差不多。只是她先前想着,等儿子高中了,要给闺女找个更好的人家,现在没有希望了。   裴文丽不同意,在家里闹。   那边钱婉秀已经让裴宗理和裴文礼去和赵家的人谈,裴芩换成裴文丽嫁过去,两家依旧是亲家。   赵家坚决反对,娶裴芩起码有一堆好处,娶裴文丽有啥?连个相貌都没有。要是为了一个媳妇儿丢了赵耀成的衙门的差事,赵俊超的功名,他们赵家难道还娶不到一个像样的媳妇儿!?   裴宗理只能给赵家人画饼,他们背后还有钱家,家大业大,就算衙门不要赵耀成,钱家也能帮赵耀成谋个差事。吴栋思也不可能一直在原阳县连任,也不可能一直包庇裴芩,他们也总有闹翻的时候,赵俊超的功名,也不是啥问题。以后裴文礼往上走,也肯定拉赵俊超这个妹夫一把,两人互相扶持。   老裴家不管现在名声如何,但上头人的眼中,他们是种红薯的人家,领了封赏的,总要比别的人科考容易。   赵家人不信,沈颂鸣可是济南知府的儿子,有他们做阻拦,老裴家就算有钱家,也斗不过。   裴宗理又说了些这次他是怎么拿到封赏的话,沈家有不少政敌,他们就算是知府,也不过就是在底下嚣张嚣张,真到了京城那边,也算不上啥。   至于沈家不止一个济南知府,还有个更大的当朝一品阁老的事,裴宗理是提也没提一个字。   这饼画的大,赵家人觉得还挺香。就是赵俊超实在不喜裴文丽,看不上她,不愿意娶。   家里裴文丽也强烈反对,“凭啥那个小贱胚子不要的非得给我!?出了事拿我去顶上!”   陈氏劝不听,把她交给朱氏去劝。   裴文丽激怒朱氏,气的朱氏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当即就敲定了两家的亲事。也让裴文丽从此恨透了朱氏。   之后陈氏又抱着闺女哭了一场,悄悄劝了一番话,算是把裴文丽给安抚了下来。   赵家那边,赵俊超却始终不同意娶裴文丽,不管咋劝,就是不同意。咬死了话,要么娶裴芩,要么老裴家退亲,给他们一笔银子补偿。他是捏死了老裴家必须退亲,就死咬着不松口。反正退了亲,裴宗理说的那些,也一样能得到!至于和裴文礼以后互相扶持?他考个秀才功名都是靠小叔指点帮忙,能考得上举人,进士!?   钱婉秀算的好好地,却不想赵俊超死活不同意娶裴文丽,让裴宗理直接搬出钱家压人。   赵家也不是好惹的,钱家要是敢跑过来欺压他们,搭上个赵耀成,也要把裴文礼的功名给弄掉,和老裴家干上。他们就算不是原阳县的地头蛇,但在原阳县住了几辈子,老裴家那帮还有裴芩和沈颂鸣,衙门那道他们都过不去,要弄钱家不容易,弄老裴家就太容易了!   裴宗理不想再闹起来,就想拿银子摆平了这事。   “我们出来的时候拿了多少银子你也知道,往你家里花了多少,你难道没数!?现在绸缎铺子生意不好,我的陪嫁全在铺子里了,你去账上看看还有没有银子!”钱婉秀气恼的不行。   裴宗理叹口气,“可现在赵家不同意退亲,裴芩那边又……我是怕她在文臣和文胜的科举上动手脚,那才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钱婉秀怒哼一声,“那就让她嫁过去!她敢忤逆不孝,就不信整个原阳县成了她的天下,没有一个人说嘴。就不信她不怕嫁不到沈家的门第去了!等吴栋思调任后,来了新县令,我就不信还拿不下来!”   裴文臣还小,要下场科考,也要几年。   “可要是吴栋思连任了呢?你也知道沈家的势力,空子可以钻一个,要是他们盯着的事,我们到时候就真的后悔来不及了!”裴宗理试图说通她。   “你就只会让我拿钱,拿钱,拿钱!我花的还少吗!?我们现在快入不敷出了,以后怎么办!?还去考我娘家吗?”钱婉秀哭红了眼。   裴宗理一看,急忙哄劝她,又是赔礼。   钱婉秀决定和赵家的人谈谈,赵俊超拒绝可以,父母之命,只要赵家的人同意,把婚书换了也就是了。以后他不想娶裴文丽,可以再退亲。到时候她也有理由拒绝帮扶赵家,拒绝履行说下的话。   可赵家的人也不傻,要她先拿出点实际的来,不然就不退。   这边僵持不下,那边牌楼已经盖到了顶上。   裴芩免费给村人发了红薯秧子,让他们回去栽种。   钦差太监和来的工部工匠也都听说裴芩打人的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封赏可不近有沈家的人帮着跑,更是惊动了纪大人。还没谁能一句话请得动纪大人帮着说项的。能在宫里混到了大太监的,那都是成了精的,每天只好吃好喝的,看着牌楼建造起来。   老裴家的人也知道,钦差是站在那边的,这件事想再算计裴芩,是没可能了。   不说沈颂鸣在,就算沈颂鸣不在,他们也斗不过裴芩。   方婆子几个还担心了很久,怕钦差太监回到京城说裴芩一句啥话,就坏了她的名声,说不定成了大事儿。   方老秀才来了几次,见那钦差太监跟裴芩说话带着客气,知道他不会说啥,沈家光一个沈阁老,连皇上的决策都能左右,就算是这个大太监,那也不敢得罪。他现在就担心裴芩的亲事。   赵员外还想着把自己外甥叫过来,给裴芩相看一下,看不看得上眼。沈颂鸣待了那么久都不走,几乎整日和裴芩一块,宣誓主权一样,他话也不敢说了。   常员外也觉得,裴芩跟着沈颂鸣,不如在原阳县找个殷实的人家,挑个出色的后生嫁了。比跟着沈颂鸣去大宅门做小妾要好的多。只现在话都不好说了。   沈颂鸣却得走了,浙江府那边的水晶矿出了事,要他过去一趟处理。   “塌方出了人命?”裴芩看他神色不好,过来问。   沈颂鸣摇摇头,“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可能碍着某些人的利益了。”也可能是沈家的人想给他个提醒和警告,让他看清楚。   裴芩皱眉。   沈颂鸣突然笑起来,过来一把抱住她,“我过去解决!你先等着我!”   裴芩一把推开他,这货最近学会毛手毛脚了,拉下胳膊,摸个头的,还抱上瘾了啊!?   沈颂鸣看着她嘿嘿笑,“你先等我啊!最多俩月我就回来!回来陪你过七夕!”说完朝她飞吻一个,摆手去收拾行礼。   双喜担心的把行礼收拾好,拿上马车,“少爷……”最多俩月就再回来,他们不回京,不回济南府了吗?   沈颂鸣也想在外面潇洒自在,反正沈家又不缺儿子。   裴芩看他马车走远,紧紧的皱起眉。   “长姐?颂鸣哥哥这一趟不会有事吧?”裴芫担心的问,她们都已经除服了,要是拖到明年,长姐就十八了。   “有事不会有事,就是有点麻烦!还难不倒他!”裴芩说着笑着摇了摇头,大步朝家回去。   裴芫总觉得她在担心沈颂鸣,像是这一趟有沉重的麻烦。   裴芩很快就吊儿郎当的过起小日子,赶集摆摊,往县里送一送炒花生,去炒货铺子溜达一圈。在家教几个小萝卜,看着牌楼建造,也等着老裴家的人上门送打。   消息反正是在镇上传遍了,老裴家私下给裴芩定亲,卖了裴芩换来的裴文礼考中功名。   吴栋思得到消息,就把裴文礼传唤到了衙门问话。   话也就是随便问问,裴文礼从衙门出来,脸色阴沉难看的滴水。   赵家现在就不着急,就磨着老裴家。   钱婉秀也不怕他们,直接出了一招狠的,说让裴文礼承认赵耀成教给他科场舞弊,定亲之后,赵耀成主动的,他属于不知情者。就算功名被收回,他还可以再考。赵耀成这辈子就等着在牢里度过了!   裴文礼的功名,换个县令,他们能花银子再给他弄回来,赵家有多少银子能把一个科场舞弊的刀笔吏从牢里给捞出来!?   这一下,赵家的人都劝着赵俊超,答应娶裴文丽,实在不喜欢,可以娶进门后好好调教,反正吹了灯都一样。   赵俊超心里憋着恨默认了,由着家里安排。   很快传出新的消息,和赵俊超定亲的就是裴文丽,并且商量的婚期就在年底,不是裴芩。   老裴家换了婚书之后,有意无意的引导舆论,说赵家想姐妹通吃。   赵家心里也恨,他们是不想鱼死网破,才答应这门亲事,两家都相安无事,老裴家竟然跟他们玩黑的。裴文丽还没嫁过去,赵家已经想好了无数个折磨教训她的法子。   亲事的问题解决了,下面就该着方家的同意书了。   裴芩说下的话,让他们挨个自找上门,让她打满意了。裴宗理心里怯怕,可这事总不能不解决,他不能让婉秀和两个儿子受这样的欺辱和委屈。   不过家里的人没一个愿意和他一块去的,都怕被打。裴芩打起人来简直不眨眼。明明都是长辈,要是换一个人,她绝对不敢动手。可她一个闺女家,不管是不是长辈,直接把人往死里打。   裴宗理头皮发麻的顶着压力一个人过来,找裴芩说事。   裴芩一看是他,就笑了,“呦!裴二老爷!来挨打的啊?”   裴宗理脸色微变,心里就先退缩害怕了,“芩儿!我一直拿你当最得意的长女,你上次打我,我也只念你年纪小,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爹,就真的啥都不算吗!?”   “算你妹的算!”裴芩直接一个勾拳狠狠打他脸上,“妈的!本来想着你们老老实实过来挨打,老娘考虑放你们一马,却非他妈跟老娘讲感情!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吗!?”骂着又是一脚,狠狠踢他膝盖上。   裴宗理嗷一声,整个膝盖酸麻的疼的,当即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就他妈你最渣!还敢说是老娘的爹?老娘就算有个爹,你也没资格!”裴芩想起爹,拳头下的就更狠了。她老爹岂是裴宗理这渣能比的!?   裴宗理只能求饶。   裴芩看他那怂货的样子,打完收手,“滚!别等老娘歇过劲儿来!”   裴宗理连忙爬起来,强撑着身上疼痛就坐上马车,还不忘问裴芩,“芩儿!同意书……”   裴芩目光阴冷的射过去,“你说啥?”   裴宗理被她看的心里发寒,也不敢要同意书了,赶着马车就赶紧的走。   明知道过去是挨打,可还是得过去,不然这同意书就更没可能了。   现在裴芩就是捏着同意书的事,刁难他们。   裴老头看裴宗理过去也果然被打,就说直接去方家找方老秀才。他不是裴芩,是读书人,多少讲点脸面,不会打人,找他商量,看他们有啥条件。   和赵家的婚事已经退了,他们之前就说了,要给同意书,现在也该把同意书给他们了。   方老秀才想的更深更远一点,他想让裴芩姐弟从此都脱离老裴家,彻底的脱离他们!以后所有的事,老裴家都不再有权利过问!   所以他准备和裴老头谈一谈,把同意书给他们,换裴芩姐弟永远脱离老裴家,等裴文东十岁,就自立门户。   就过来劝裴芩,“那同意书,我们就算现在不给,吴栋思调任后,等个几年,估计他们也能想办法钻了空子。裴宗理的两个儿子还能再等几年,不是年岁大了,等着下场科考。为防这期间有啥变故,这事还是尽早解决了。你们姐弟永久脱离老裴家才是最重要的!再不让他们有拿捏的机会才是!”   裴芩当即就点了头,“好!”   看她还挺好说话,方老秀才知道她想到那么深远了,欣慰的点头。裴芩下一句话,就噎了他一下。   “让他们自己过来,让我先打爽了再说!”尤其是钱婉秀,裴芩十分想招呼招呼她那张保养很不错擦了粉的脸。她看过,这古代卖的粉都挺劣质的,她很想试试钱婉秀的粉好不好,是不是一打,脸上就呼啦哗啦的掉渣!?   方老秀才无奈的看着她,“胡闹!你都已经打过了,要是再打,不会有人说啥,但心里就觉得你行为有点过,一旦再出点啥事儿有人煽风点火,就会倒戈了说你坏话!”   裴芩不满的撇着嘴。   方老秀才看她也不是很坚持,非得要打人,估计也是上次打爽了,出了气,但还觉得有点便宜了他们。就劝她先把这事放下,给她们姐弟脱离了关系再说。   “我其实就是想打打她的脸,看看她擦得粉是不是会一打就掉渣。我看有的人一笑就掉渣。”裴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方老秀才嘴角抽了又抽,这个外孙女,天赋异禀,机智聪敏,可就是有时候有点……不太正常。为毛她想打钱婉秀是为了人家脸上的粉?难道不是恨她这个继母,才想打她的!?   裴芩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下次吧!下次吧!”   方老秀才啥话也不说了,回家准备和裴老头谈判一场。   让裴芩姐弟永久脱离老裴家,家里除了裴老头,好几个不同意的。要是脱离了关系,就永远没了再拿捏裴芩她们的资格了。   裴老头这次全权做主,不过裴芩姐弟脱离老裴家,得是逐出家族的。   方老秀才当然不同意,裴芩姐弟又没做错啥事儿,凭啥是逐出家族的!?要说逐出家族,最该逐出家族的是他们一家!   “还有一种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在族谱划掉名字,文东会另立门户!你们只要签下生死契,老死不相往来即可。”方老秀才这么说,已经很便宜他们,“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去找芩儿,让她打个够!”   裴老头冷哼一声,“你能保证,不再对我们欺压碾踩!?”   “那你能保证不再迫害她们姐弟!?”方老秀才嘲讽道,他愿意给他们同意书,让他那俩孙子成为嫡子正统,还敢提那么多要求。   裴老头不说话,两眼怒沉如刀的看着方老秀才。   方老秀才也阴寒冷厉的盯着他,“裴耀祖,你是个聪明人,但会坏在子孙后代手里。”   裴老头哼了一声,“那我们就走着瞧瞧!”方家除了他,也没出啥能人!   话说到这,俩人都不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只看眼前的。两人说定,立了生死契,由老裴家的两房的人签字按手印,和裴芩姐弟也签字按手印,再加上中人,太平镇和后山村裴里正几个相对比较有劝慰的人。   一纸同意书拿在手上,裴宗理去衙门办钱婉秀和裴文臣裴文胜的事。   方老秀才也带着裴芩姐弟,重新办了户籍,另立门户。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裴芩姐弟从此和老裴家再无关系。   两方人也开始了长期的斗争和比拼。   方老秀才早在部署,几家的劲儿都往哪个方向使,底下的小辈,都要往前进,正正当当的走。   经过这一次,裴老头也卯足了劲儿,一定让老裴家的子孙比方家的比裴芩姐弟优异出色,成就要比他们都高!把他们老裴家这个家族,成为富强的大家族!   这中间,赵家,损失惨重。   赵俊超十分不忿,心里怒恨难忍。只要想到还得娶裴文丽,就心中暴戾不止,誓要让裴家的后悔,让裴芩好看!   裴芩没他们那么雄心壮志,看牌楼慢慢落成,地里的麦子也黄了,就开始忙着筹备夏收。小田庄里的麦子有庄头,可她们买的这一片地,可有七八十亩的麦子,他们今年也要收麦子。   还没放农忙假,裴芩就趁着沐休,带着几个小萝卜亲自到地头割麦子,打麦场。   钦差太监太闲也无聊,就到地头过来看。见裴芩把几个半大的小娃儿都拉出来割麦子打麦场,哎呦了一声,“你们都得了朝廷封赏,也不缺银钱,都还是半大孩子,还下地干重活儿啊!?”   “这时候正该农忙了,干点活儿,也省的把人养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啊!”裴芩把麦子抱到路边。   看她们几个半大孩子热的小脸发红,满额头的汗,却都积极勤快的割麦子干活儿,大太监翘着兰花指夸赞了几句。   打场是她们姐弟自己打的,有驴,割了麦子,把地头碾平,洒点水,再接着碾,打光就行了。   麦场打好,麦子还没熟透,裴芩赶着驴车出门,准备去小田庄看看,也带了常咏麟回常家。   田庄里的麦子涨势更好一些,瓜娃子他爷爷是庄头,已经收麦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裴芩看过,听陈老头预估了下收成,让他们收完麦子直接种玉米高粱,红薯她就种在太平镇了,毕竟是红薯基地。   看过田庄,裴芩又赶了车去了一趟县里,拉了面粉和调料的回家,回去忙家里的夏收。   县学里也开始放农忙假了,赵俊超心里怒恨老裴家,想着要对付他们,就拉拢裴文礼身边的人,正拽着张世千要去请他吃饭。   看裴芩从米面铺子拉了东西离开,赵俊超眼神阴恨的盯着看了许久。   张世千眸光闪烁。   一旁赵俊超的好友,淫笑道,“俊超!既然看上那妞儿,就一不做二不休……有世千帮你,怕啥!”那裴芩长的不是多美,就是那股劲儿,让人想征服。正好也可以试试张世千。   赵俊超没有说话,冷冷勾起嘴角,扭头看向张世千。   张世千愣了愣。要……去弄裴芩!?   ☆、第一百零三章:黑无常索命的   要说别的事,张世千帮个忙,跑个腿儿也就是了,可要去弄裴芩,他有些不敢。   看他不敢,不愿意,赵俊超眼神有些冷,“世千!你说你来了县学,我对你照顾不周吗?你看上李兄的妹妹,还让我帮着你追求人家。”   张世千苦涩的扯着嘴角,“俊超兄!那裴芩……你也看了,她实在太过彪悍,又是个会功夫的,几个大男子跟她都不行,况且她身边跟的听说武功厉害的护卫,要弄她…那还钦差大人……一个不好,就坏了大事了!”   “牌楼不是快盖好了,那就等钦差走了。”赵俊超想到裴芩嚣张野蛮打他的样子,就更加想体验那种压制她征服她的快意。就算不做出啥事儿,他吓也要吓的她再不敢对他猖狂!   赵俊超的那好友也笑着搂住张世千,威逼利诱的,直到张世千点头答应为止。   农忙假了,张世千回到镇上,跟着人还到牌楼那边去看了看,见人手多,很快的就要建成了,那这钦差大人也肯定很快就要走了。可是裴芩身边走到哪跟到哪的卢海,冷着脸,眼神犀利,让他心里很是怯怕。   裴茜拿着镰刀过来,看到张世千,哼了声,跟裴芩说了,“……羡慕嫉妒死他们!”   这片一百六十多亩地,麦子好几十亩,是肯定得雇人的了。裴芩问过孙全亮,签了他们做长工,左右他们也一直做着长工的活儿。   孙全亮帮着雇佣了十几个老实勤快的割麦子。   裴芩接了镰刀过来,指着地里划了一片的麦子出来,有两亩的样子,由她们姐弟来负责。   裴芫和裴文东也依次排了队,都拿着镰刀,从两边外围往里面割,她们姐弟要把这两亩麦子给包圆了。   看她们姐弟都是有一百多亩地的地主了,还下地干活儿,村人都背后夸赞裴芩姐弟能吃苦,有钱了也照样摆摊,有地有长工了,还下地干活儿,这样的人不忘本。   裴文东那几个熟悉的小伙伴们一看,也都回家帮忙干活儿去了。实在是,裴文东不仅学问好,还很会玩,像常咏麟说的,学霸。他们出来玩儿,学霸却撅着屁股在地里割麦子干活儿,那他们也回家干活儿去吧!起码跟学霸好好学一学!   没几天,姐弟几个就晒黑了一层,尤其裴芩,都能搓掉一层皮。   裴芫帮她搓背的时候,有些心疼,“长姐!二亩地的麦子咱也割完了,还是歇一歇吧!看你晒的都脱皮了!”   “脱皮有啥不好的!很快就会长出一层新皮来了!”裴芩不在意道,洗完冲了澡,擦着头发出来。这古代人就这点不好,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不能剪头发。裴芩上辈子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长的头发。洗都不好洗,有时候还得让裴芫帮忙。看来不剪头发,她以后头发更长了,得需要个丫鬟给她洗头梳头啊!?擦!   说起头发,裴芩就想郁结到想骂人。和老裴家签订生死契的那天,她想来个断发断情,正好把头发割了,断了裴宗理这名义渣爹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个剪头发的机会,方婆子和余氏几个强烈反对,说啥女子断发不好,不让她割。   看着长发及腰,裴芩发愁,“这头发不会有一天长到拖地吧!?脑袋都被坠着傻了!”哪天她还是喊一喊带发修行啥的,找个机会一定把头发给剪掉它,冷天披着像多穿件毛衣,夏天可就热死个人了,顶在脑袋上也沉。   都洗漱好,裴文东在自己屋练字做题,裴芩给裴芫和裴茜上课,热天要用冰,所以她们仨入了伏天,是睡一个屋的,也能省着点冰块。   卢浩闩好门,提气上了墙头朝外看,又见墨珩站在门外不远的榆树下,无语的学着裴芩白了他一眼。沈少爷还以为他走了,谁知道人家根本没走,还住的更近了。这都大晚上了的,不睡觉,跑来这边,游魂儿一样,还穿一身黑,不知道很吓人!?   封未和张庚山劝了他几次,已经不敢再劝他。他都说准备要走了,一下准备了四五个月,谁家就算盖新房子搬迁,也用不了准备那么久吧!?他是铁了心不走了。   两人倒是希望沈颂鸣赶紧把裴芩娶走了,别影响了他们公子。   墨珩看着月上梢头,在外面站了小半时辰,这才吹着夜风,回了住处。   张庚山默默叹了口气,给他准备沐浴的水。   天越来越热,晌午的时候,能晒的人冒油,裴芩做了西瓜沙冰,她们姐弟四个,卢浩和卢海兄妹俩,一人一大碗,抱着吃,别提多爽了。   别人夏天都过的炎热酷暑,几个人过的惬意舒服。   农忙后,常咏麟立马就跑了过来,喊着热死了,掀开袖子,扯着领子让裴芩看他身上出的痱子,抱怨道,“白凉粉弄到家里做的,也一点不好吃!”   “有西瓜沙冰,给你弄一碗来!”裴芩叫了裴芫。   裴芫笑着去砸了一碗西瓜沙冰来。   常咏麟抱着大碗正吃的冰爽畅快,外面孙朝几个又过来找,惊常咏麟赶紧抱着碗躲进了裴芩屋里去。   裴芫又给孙朝几个做了白凉粉,稍微过一下冰,吃着凉凉的。   几个人来找裴文东,也是想着能混一碗白凉粉吃,吃完又拉裴文东出去钓鱼,上孙朝家吃饭。   常咏麟等他们都走了,把一碗西瓜沙冰干掉,在屋里歇了半晌,快傍晚了这才出去找人,过去蹭了一顿。   来家里的不仅仅孙朝他们几个,更多的女娃儿来找裴芩姐妹,接触后发现裴芩很好说话,也不像打人的时候那么瘆人,还猜测她是不是小时候受过刺激,不能受啥刺激,否则就狂怒打人。   裴芩听到忍不住朝天翻眼,为啥这封建社会女的都那么不一样呢!?现代她这叫酷炫狂拽吊炸天,叫帅,一堆女生尖叫着喊老公。在这古代别说后宫,圈粉都圈不起来。不,她倒是圈了一堆小萝卜。孙朝几个来找小萝卜,每次看她的眼神都看稀有动物一样,敬畏是个什么鬼!?   不过裴芩表现的和蔼可亲,还是有不少人女娃儿想要接近她们。毕竟能混的像裴芩一样,从一无所有到摆摊做生意挣大钱,开铺子,种红薯得封赏,这么牛逼的人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以后太平镇可又出了一家新贵,裴芩姐弟家,光那牌楼,一百多亩地还有太平山,也是一大笔家产了。   只裴芩性情残暴,裴茜性情泼辣,也就裴芫温和,所以那些小女娃儿们,先前不敢多接近。   孙婷玉不喜欢裴茜,却还总过来找,带着别的女娃儿一块,也彰显她和裴芩姐弟关系很好。   见她又过来,裴茜就翻白眼儿,很想撵她。明明就看不起她们,嫉妒她们,没安好心的,还见天的往她们家跑。   “那牌楼啥时候建好啊?等牌楼建好,你们要庆贺吗?”孙婷玉最近很关心牌楼的事。   “啥时候建好,那是钦差大人说了算的!”裴茜抿了抿嘴。   “我听说很多大人都要来的,还要逢会呢!”孙婷玉想赶回,也羡慕嫉妒有那么多当官的要来。   “逢会不知道,反正那些知府知州和周围县令啥的,肯定要来的!我家的牌楼可是御赐的!”裴茜说着就忍不住神情自得,让你羡慕死,嫉妒死!   孙婷玉从这边出来,就有攒了一肚子气,“吹的厉害,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很快牌楼落成。   逢会没有,但汝宁府知府孟定伦,携知州同知和各县的县令,都赶过来,拜牌楼。   十里八村也都来了不少人,场面很是壮大。   这时候钦差太监又把圣旨宣读了一遍,由裴芩姐弟带头跪拜,行了仪式,牌楼正式落成。   吴栋思作为原阳县的县令,也给予了裴芩姐弟三十两银子奖励和公告表彰,还笑言,想要个裴芩这样的女儿,比儿子还强呢!   方老秀才听着心中一动,和裴家是断绝了关系了,也不用管裴家的祖宗不祖宗了。如果芩儿能认吴县令做个干爹,对以后也大有裨益!和颂鸣的亲事,也不会那么多险阻了!   吴栋思的确有这个意思,正好他没有女儿,一个儿子也跟着外祖父念书,要是收了裴芩做女儿……以后,沈颂鸣娶裴芩,他就成沈颂鸣的岳父,和沈家成姻亲了。他也不过准备一份嫁妆而已,左右裴芩已经大了,也不用养活个多少年的。   裴芩却压根没听进去,上辈子听多了。她老爹那些领导和麾下的,没事儿就说要跟他老爹抢闺女,然后把她夸一顿,夸的她老爹一阵高兴。   牌楼已经建成了,钦差太监和工部的匠人也该走了。   裴芩好好招待了一顿大餐,送上了一堆红薯,酸笋,辣白菜,酱油和炒花生,瓜子的给带走。   还别说,还真有人吃过,就想买。   大热的天,炒瓜子是不好卖的。不过因为各地赶来的官员们,傻子瓜子又火了一把,卖了不少瓜子出去。   裴芩盘了账,也终于时间空闲下来,开始卓力忙着做酱油。春黄豆可都收过来了,她也就断断续续的做了七八缸,这些也根本不够卖的。   她这一忙起来,饭都顾不上细细的嚼了,几乎整天泡在作坊里。   张世千赶沐休的日子回来,跟小侄儿打听裴芩的行动,让小侄儿帮忙盯着裴芩,听她一直泡在作坊里,基本不出来,忍不住皱眉。这样根本不好下手。   孙秀谨也农忙后回娘家走亲戚,见张小郎在盯裴芩,她想了想,就说不走了,要在娘家住几天,很久没和裴芩好好说话儿了。   李家的人乐见她跟裴芩交好,家里也没啥活儿了,就允许她住娘家几天。   孙秀谨很快就发现,是张世千在盯裴芩,她猜测着裴文礼名声受损,功名遭到质疑,想要报复裴芩,让张世千盯着人,也暗中也盯着情况。   她借着找裴芩,到作坊来打探情况,“……见家里没人,听都在作坊这边,我正好过来顺便打半斤酱油。你们酱油做的咋样了?还得要忙多久啊?”   “估计得些日子。”裴芩正好歇会儿,拿了执子给她打了半斤酱油,又多加了点。   孙秀谨接了酱油笑问,“那么忙,为啥不雇几个长工来做,你们看着也就是了!?就你们几个,这要忙到啥时候去啊!”   “反正也没啥事儿,慢慢做呗!”裴芩目前对做酱油还没有失去兴趣,酱曲的要求太多,简单的活计可以交给孙全亮家人来做,要求严格的还是得她来把关。   孙秀谨就问,“那这酱油你们要做到啥时候啊?一个月能做完吗?”   “估计能做到八月十五,你有啥事儿?”裴芩疑惑问她。   “哦!没有!我就是一直没见你们,听一直在作坊里忙。”孙秀谨呵呵笑,又说了几句闲话,拎着酱油离开。   出了作坊,脸色就沉了下来。要做到八月十五,那时候沈颂鸣会不会又过来了!?   裴芩早收到沈颂鸣的信,说是事情有点麻烦,多待些日子盯着,会过来陪她们把八月十五,今年的团圆,他要和裴芩一块团圆!   孙秀谨看到张小郎在外面玩儿,就和孙婷玉说起裴芩,“要一直这么做到八月十五,天天都没时间出来了。”   孙婷玉羡慕的撇了下嘴,“酱油卖的这么贵,她们做那么多酱油,肯定能卖大把大把的银子!”   “估计要不几年,她们家就赶上赵员外家了!”孙秀谨感叹。   孙婷玉不相信,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赶上赵员外家,他在太平镇上都说是最有钱的!   张小郎听了,等张世千回来,就跟他说,裴芩要到八月十五才会做完酱油。   如今家里做的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都是卢浩拉着货送到县城,再把银子结算了拿回来。裴芩是专业在家做酱油了。   张世千很是发愁,裴芩本来就会功夫,她每次出门都还跟着个护卫,想要对她下手,根本就不容易,偏偏她还待在作坊里不出门。   最后他绞尽脑汁,让张小郎想办法和孙朝几个比游水或者钓鱼,一定要拉着裴文东和常咏麟,要是他们俩谁出事,裴芩肯定着急跑的快,她那个护卫跑的更快,到时候裴芩让她先去救人,裴芩就落在后面了。   见张小郎去挑衅裴文东和常咏麟,孙秀谨就去镇上摆摊的买凉粉吃。   凉粉摊是一个叫孔阿婆的,傍晚摆摊,晚上在街口卖凉粉。   孙秀谨连着去了三次,终于等到了裴芩。   作坊里的活儿很多,裴芩也会给自己安排闲暇的时间。家里的馍馍吃完了,今天要蒸两篦子馍馍,裴芫和裴茜提前回家做饭去了。   裴芩看天擦黑,忙完手里的活儿,交给孙全亮家的收拾,她掐了一把红薯菜梗子,慢悠悠的往家走。   卢海依旧冷着脸,落后两步,跟着她。   孙秀谨脸色不好的出门,拐弯就碰上裴芩,眼神一亮,就过来拉她,“裴芩你还没吃饭吧?你今儿个别回家吃了,陪我去街上吃凉粉吧!婷玉那丫头,正闹脾气,不愿意陪我过去。”   “啥凉粉?”裴芩一听是吃的,凉的,张口就问。   孙秀谨脸色闪过亮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是街上一个婆婆摆摊卖的酸辣凉粉,家里也试着做了,却味儿不好吃。我请你吃,你跟我一块吧!?”又捂着嘴笑,“要是一碗不够吃,我请你吃两碗。”   裴芩挺少到镇西头活动,也就是去县城路过那边,至于晚上有卖凉粉的,她还真没注意,“憋了这么久了,出去吃个凉粉也不错!”说着看向手里的红薯菜梗子。   孙秀谨就看了眼卢海,“东西让卢海帮着拿回去吧!”   卢海淡冷的瞥了眼孙秀谨。   裴芩就把东西给卢海拿回家,她先去看看是啥样的凉粉,好不好吃。   孙秀谨领着她,俩人就穿过长街,一直到镇西边的街角,凉粉摊,要了两碗凉粉。   裴芩先尝了一口,倒是做的爽滑酸辣的。   孙秀谨让孔阿婆多给她放了醋,不好意思的笑看着裴芩。   裴芩恍然挑眉,“怀孕了?”   “……还不确定。我现在就想吃一口酸的,辣的。”孙秀谨笑的一脸甜蜜幸福。   怀了孕的口味都会变得特别奇怪,听说她老妈怀她的时候也爱吃酸的,啥酸吃啥,结果生出来的她还是个不带把的。裴芩有点想爹妈了。   孙秀谨看裴芩吃的快,又给她叫了一碗。   裴芩干掉了两碗凉粉,往身上摸钱,结果没带。除了摆摊收钱,裴芩跟女生一块吃饭,都是主动付钱的。   孙秀谨笑着道,“今儿个说了我请你的,改明儿你再请我吧!”   “好!”裴芩爽快的应了,等她付了钱,先送她回了家,转身往自家走。   墨珩站在巷子口。   裴芩正想着事儿,一抬眼看到他黑漆漆的站在那,吓了一跳,“卧槽!大晚上一身黑出来,不知道自己往这一站很像黑无常吗!?”   “天还不算黑。”墨珩往前两步走出来。   裴芩白他一眼,“下次再站,挑个地方。大晚上,真特么像黑无常索命的!”   墨珩微微笑,“你怕被索命?”   “我还不想死啊!”裴芩说完直接朝柳儿巷走。   见他没有跟上来,又回头,“你也有事?还是又想吃我家一顿了?”   墨珩跟上来。   裴芩不说话,走在前面。   家里几个小萝卜已经开饭了,看她回来,裴芫忙去给她端饭,“光吃碗凉粉肯定吃不饱!”   “后面还有一个,端两份来。”裴芩直接去洗手洗脸。   见还有个墨珩,裴芫把留的饭都端出来。   墨珩谢过,就和裴芩坐一块吃了。   裴芩纳闷,“你不是准备走了,这都准备了半年了,你不会是准备到明年去吧?”   “嗯。”墨珩应声。   裴芩嘴角微抽,让他赶紧吃完,赶紧走。   墨珩很听话,吃完就起身离开了。   “真就来吃个饭啊!”裴芩无语道。   卢海觉得墨珩是来裴芩跟前露脸,意图勾搭裴芩。虽然长得是俊美非常,不过卢海还是觉得沈颂鸣更靠谱。   墨珩想让裴芩随他去县城一趟,见她精神不咋好,就没有说。   次一天,裴芩收到了沈颂鸣的信,让她去帮忙接一批货,他准备在原阳县开铺子。   开铺子的事,沈颂鸣之前就说过。   裴芩看信上的拼音落款,拿着银子就带着卢海就出门了。先去看看情况。   孙秀谨又过来找裴芩,听她去县城了,心里噔噔跳。难道张世千和裴文礼他们把裴芩诓了出去!?   张世千和赵俊超看到裴芩出来,还到原阳县来了,顿时大喜。正想要使计把裴芩留在县城里。   裴芩找客栈住了下来。   一直等到晚上,才等到商队后面拉的货。   看了下里面几个锁着的大箱子,裴芩翻了翻眼,让人帮忙抬到客栈屋里。   忙完已经很晚了,热了满身的汗,裴芩随便擦洗了下,灌了一大碗茶,躺下睡觉。   卢海没她那么宽心,看着几个大箱子,只合上眼养神。这几个大箱子怕是装了座钟八音盒那些,但别的人怕不知道,以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打了主意。   几个大箱子的确显眼,裴芩刚睡下,就有人悄无声息的光顾了她们住的客栈。   卢海立马起来,叫裴芩起来。   一摸才发现她浑身发烫,呼吸也有些不正常,忙拉了她起来。   裴芩醒来,也迅速发现自己身子不对劲儿。   卢海立马带她就走,几个箱子的东西不要了。   俩人刚出了客栈,就被几个黑衣人包围了。   卢海把匕首塞裴芩手里,手中紧握软剑,紧紧护着她。   几个人满身杀气的杀过来,直取裴芩的命。   封未远远听到打斗的动静,赶了车就拐弯。   “停车!”墨珩叫了停。   “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封未低声道。公子之前从不多管闲事的。   墨珩听到了裴芩的声音,那么多女子,只有她,毫不忌讳的咒骂。仔细再一听,脸色一变,“封未!快去救人!”   封未皱眉,不过他向来听吩咐,抽出马车座地下的长刀,走上前,准备帮忙救人,看到中间的两人,顿时愣了。   卢海也愣了一瞬,下一瞬,不顾肩膀受伤,直接冲杀出来,把裴芩扔出来给他。   封未刚扶住她,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另有三个黑衣人迅速冲杀过来,封未急忙抵挡。   墨珩快速靠近,一把抓住裴芩,顿时拧眉,“裴芩!?”   有人攻击墨珩,封未立马挡住。   墨珩看了眼被卢海和封未缠住的几个黑衣人,都是武功高手。揽住裴芩,迅速离开。   ------题外话------   搬完家,累成狗了,俺欠了多少了~┭┮﹏┭┮~   明天奋战,写多少都全部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技术差死了   墨珩身上一直有种淡淡的冷香,靠在他身上,那种七八回才能闻到一回的冷香,就被数倍放大,深深刺激裴芩的神经。   裴芩不是懵懂的纯情少女,现代网络信息发达,毛片也是瞄过的,她身体出了状况,她很清楚,被催情了。和墨珩的撤到安全距离,裴芩拿着卢海塞她的匕首咒骂一声,“妈的!”   见封未和卢海能抵挡,裴芩全身发烫的吓人,墨珩胳膊收紧,“我们先走!”搀着她上了马车,赶了车从另一条路绕行。   身体里强烈渴望快要冲破了,裴芩紧咬着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看大夫。中了这种药,也就只有药物控制能解决。   狠狠拧了自己一把,裴芩软着身子靠到马车门口,“墨瞎子!去找个大夫!”   墨珩扭头看她一眼,抿紧薄唇,继续赶车,“此时看大夫,过后必身败名裂。”   “名声能当饭吃吗!?老娘要爆体而亡了!”裴芩怒骂。骂完见墨珩继续赶车,也不要求他改道了。名声在她这里算个狗屁,但底下几个小萝卜却不能不看重。妈的!不想玩他们,一个个上赶着找死!   墨珩很快把马车停在一个小院门口,开了门进去。   裴芩还想跳下马车,却是站都站不稳了。   墨珩张开手一把接住她。   裴芩愣了愣,一直觉得墨珩是个长得好看的花瓶,就是学问厉害点,这么抱了一下,竟然身材高大,胸膛硬实。   “还能走吗?”墨珩环着她,低声问,被她如火的眼神盯着看,他耳朵迅速红了一层。   裴芩咬了牙,强撑着随他进屋,低喘着问,“有没有啥方法,能降火?”   墨珩扶着她坐在罗汉床上,拿出她的手,给她把脉。   “你还会医术?”裴芩心喜。   墨珩只摸到她不正常狂跳的心率,“你中了媚药,冰水无益……”   “妈的!啥意思?啥药都该有解药的!”裴芩对医术的信任还是很大的。   “很多药…无解。”墨珩说着站起来,似是在犹豫什么事。   裴芩炸毛,“这么说,老娘还非得找个男人不成了!?”   墨珩看着她,不说话。   裴芩恨恨咒骂一声,睡前的茶水,她灌了不少,估计药效更重。现在让她去找个男人,上哪找?还能出去强暴一个!?   “我…”墨珩看着她的神色开口。   裴芩眼神落在他脸上打量,轮廓分明,俊美绝伦,如玉的脸带着红晕,简直比女人还好看,最关键,是的男的!   墨珩往后退了两步,垂了眼,“我……出去帮你…找…找一个。”   妈的他还不愿意!?裴芩黑沉着脸,见他抬脚要出去,怒问,“你不是男人!?”   墨珩停住脚,眸光深如古潭的看着她,“我…不行……”   裴芩正要骂,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挑了眉,“你是之前中了毒,受了伤,那个不行了?”   墨珩俊脸隐隐发黑,没有出声应她。   “那你给我过来!”裴芩心说,不行正好,她也不用出去找个人强暴了。   墨珩站着不动,眉头已皱起来。   “让你特么过来,你听到没!?”裴芩强撑着绵软的身子起来,朝他伸手过来。   墨珩上前,要扶她坐好。   裴芩一把抓住他,淡淡萦绕在鼻尖的冷香让她心里一阵舒爽,身体里的渴望飞速暴涨,她低喘着凑近,“反正你也不行,老娘又强暴不了你,你就先牺牲一下!”   墨珩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接啃咬上来。   这么强对一个男人,裴芩还是头一回,心里一边骂着娘,一边睁大了眼看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反抗,放心的拉着他,把炕桌掀到地上滚开,一把抓着他按在罗汉床,狠狠的啃咬,嘴上朝他口中侵入,腰间也开始上手,扯他的衣裳。   墨珩躺着,任由她在身上施为,眼底暗潮翻涌。   他穿的衣裳不繁琐,但扣子不少,从上到下包裹的严谨,裴芩解了几个,就不耐烦了,拽着他的衣裳就撕。   看她不耐急切,迫不及待的小脸涨红,满额汗珠的撕他的衣裳,墨珩心尖发烫。   很费了一番劲儿,裴芩终于把墨珩外袍剥下来,中衣也给他扯掉。   他的肌肤很好,裴芩贴着他亲吻,心里两个想法不停高涨。一个是把他吞吃入腹,一个怒他为啥不行!   墨珩紧握的拳头快到极限了,他松开拳头,伸手慢慢的搂住压在他身上的人儿,看她已经迷蒙不堪清醒的眸子,长舌出动,和她纠缠。   裴芩有些晃神,被他搂的太紧,太热,想要起来。   却碰到了他。   “嗯…”墨珩闷吭一声。   裴芩也愣住了……她跳起来,“墨九!你特么不是不行吗!?”她都快忍不住,身子都想要爆开了,他竟然又行了!?   “之前……的确不行。”墨珩喘息着,声音低哑道,眸光漆黑幽亮的看着她。   裴芩快撑不住了。   一把扯了他仅剩的中衣。   墨珩阻止她,“我身份复杂,你…跟了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谁他妈要跟你!老娘只想睡你一下!”裴芩发挥强势,直接把他推倒,按下,压上。   另一边,封未和卢海解决了两个黑衣人刺客,对方见两人实力明显比他们要高,再打要把命折损在这,迅速撤离。   裴芩中了药,墨珩带着她先走了,卢海也受了伤,两人都无意再追,返回去找墨珩和裴芩。   等两人赶到小院,正听到裴芩咬牙不满的咒骂,“你他妈到底会不会?疼死了!”   “…会。”墨珩压抑低喘,柔声哄道,“一会就不疼了。”   如遭雷击的两个人,封未和卢海僵愣在院子里。他们不就杀了两个人,晚了那么一会,找回来,竟然……变成了这样!?   封未无法接受,裴大小姐就算中了媚药,也有其他数个办法解救,公子…竟然以身救她!?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卢海阴寒的目光射向封未。裴芩中了媚药,定是墨珩趁人之危!   只是眼前的状况,他们到底要不要拦着!?   两人都想拦,可心里也十分清楚,已经晚了,即便是拦,也拦不住了。   对视一眼,一个神情怒冷,一个目光阴冷,却不约而同的都退出小院。   在外面站着也无济于事,卢海冷抿着唇,去了一趟客栈。   她们住的客栈是院式的,卢海悄声回来,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几个箱子还在屋里扔着。她抽出软剑,把几个箱子的锁砍掉,打开箱子,里面只是装了些麦秸和土灰。   那封信明明是沈少爷写的,还有暗记,否则裴芩也不会过来接货。卢海拧眉。难道货已经被人劫走了?那来杀裴芩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俊超和张世千几人也吓的够呛,他们费了大劲儿,才给裴芩送的茶水里加了料。那个叫卢海的护卫没喝,裴芩却也是喝了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刺客来杀裴芩。   看那些人真刀真枪的,是真的杀手,刺客。赵俊超和张世千吓的连忙就躲了。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俊超觉得是钱家的人买通了杀手,过来杀裴芩的。   张世千咽了口气,也有些庆幸,“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明儿个就变成人家的替罪羊了!”   赵俊超的好友有些不甘心,他还想尝尝滋味儿的。不过现在避害才是最要紧了,三人也顾不上看后面的,赶紧就逃撤了。   卢海给自己上了药,把伤处包扎了,又赶到小院来。   封未已经在外面站了大半个时辰了,脸色极为难看。   街上还有两具尸体,这事已经打草惊蛇暴露,还是交给官府去彻查。可现在……   裴芩喊了停,却起不来。   中媚药的成了墨珩一样,没完没了了。   听见鸡叫声,封未和卢海在院门外站的满脸寒霜结冰了都。   裴芩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下火辣辣的疼,两腿也酸软的站不住。捡起地上的衣裳重新套身上,看着床上闭着眼的墨珩,咬牙臭骂,“妈的!技术差死了!疼死老娘了!”   墨珩黑着脸睁开眼起来,“吃干抹净了,还嫌弃味道不好?”   裴芩脸色难看的看着他,忽略掉心里的窘迫,“你一个大男人,睡你一夜咋了!?不是还治好了你的不举!?”   墨珩盯着她。   裴芩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强上的他。就以他瘦了吧唧的样子,她掂一下就能扛起来的样子,要反抗,也反抗不了她。可他那个却和他瘦了吧唧的样子完全不同的,还以为搁通房侍妾身上练多了,特么的技术真差!   又看了他一眼,他嘴唇肿着的一块是咬破了,露出的胸膛一片欺凌后的印子。裴芩眼神闪了闪,转身潇洒的离开。   结果刚走几步就要不行了,咬着牙嘭的一声打开门。   院子外封未,卢海听到动静立马冲进来。   见她衣裳穿的勉强算规整,头发却散乱着,脸色难看的紧抿嘴唇,不敢迈大了步子,两人眼神都沉了沉。   卢海上前一把搀扶住她。   裴芩觉得她老脸丢了一半了,被人下了药,抓了个男人强,遭罪的是她,还被这俩人给听了个全程……   卢海没说话,直接带着她离开。   封未快步走到门口,有些不敢进屋。   墨珩沉冷的声音传出来,“赶车去送她。”   封未犹豫了会,扭头看裴芩和卢海,握着拳去赶了车。   住的也没多远,裴芩不坐他车,和卢海走回去的。   封未看她不用,又把马车赶了回来。   墨珩已经穿戴规矩,一身玄色长袍站在院子里。   “公子……”封未不知道该问什么,公子早前就说了过完年走,过完年,说是准备走,这一准备就是半年时间,他很清楚原因,是因为裴芩。   可就算是裴芩她会功夫,中了媚药也使不了多少,公子的武功也在慢慢恢复了……   “封未。”墨珩唤他一声,“她强不了我。”   “公子!你…”听到他承认,封未整个脸都皱在一起。   “我…想占有她。很想,很想。”墨珩低头。沈颂鸣无法追求到她,他也一样的。   封未也失力的垂头。裴芩只是对公子略施小恩,就夺走了公子的心。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真的倾了一颗心对她。可她又是怎么对公子的?不假辞色就算了,嫌弃公子身负麻烦,不想沾染,对公子不温柔也不好!若不是他能教裴文东练武,公子给他们讲学,说不定早把他们撵走了的。   “是谁下的手?”墨珩突然问。   封未抬头看他,抿唇道,“应该是钱家,让商队运了几箱子麦秸土灰过来,以沈颂鸣的手笔写了信,诓了…裴大小姐出来接货。”只是他想不通,都要杀了裴芩了,为什么还给她下了媚药?   “查一查沈家。”墨珩吩咐。   封未愣了愣,“沈家……会对裴大小姐下杀手?”沈颂鸣不是要娶她,还谋划封赏的事。难不成沈家有人不想让他娶裴芩,所以出现了上次封赏封错了人,这次的刺杀事件!?   墨珩也只是猜测。她会数字符号,会简体字,他之前从未听别人说过。她和沈颂鸣来回传信,以她心性必然做了暗记的。笔迹可以模仿,暗记她不可能认不出。   封未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他已经开始查裴芩的事,两人又已经……公子连作为后路的矿山都能为救她拿出去。封未深吸口气,“是,公子!”公子还有几个旧部,能当用。   裴芩也正拿着信看,下面有拼音落款。她拼音不好,也没有教给几个小萝卜。若是沈颂鸣教了人……   “街上还有两具尸体。”卢海询问她。   “去报案!”裴芩直接道。   卢海不放心她一个人,天擦亮的时候,赶着驴车带了她,到街上再看,那两具尸体已经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清理的一干二净,“有人不想让官府插手。”   裴芩拧眉,这种感觉很不好,有人把手伸到她跟前来,还是要她的命,她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去衙门!从商队开始查起!”裴芩非常不喜欢这种不安全的感觉。   等俩人到衙门,叫起了门,报了案,天已经大亮了。   因为来报案的是裴芩,丢的又是沈颂鸣的货,不论是衙门的三班衙役还是吴栋思,都很重视,看过那几个箱子,检查了一遍,当即就让人去查拉货来的商队。   “沈少爷有没有说捎带的什么货?怎么这么一批货物运过来,竟然连一个跟过来的人也没有?”吴栋思问裴芩。   裴芩脸色阴沉,她怀疑过这个,那封信上却都交代了,他人手不够,才都交给商队,又是他沈家的货物,没人敢碰。却不想那些异样,是为了引她出来杀她。   看着吴栋思,裴芩把夜里受袭的事说了。   吴栋思听完倒吸口气,第一想法也是裴宗理和钱氏买凶杀人,等问详细情况,庆幸道,“幸而沈少爷思虑周全,早早给你安排了护卫,否则昨夜就危险了!只是这事……杀手已经逃匿,死的那两个尸体和痕迹也都被抹除了,立案都不好立。”   “所以,吴大人只管查货物之事,顺着这个线索,兴许就能摸出幕后凶手来。”裴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现在只是查一查,看能不能排除原阳县和汝宁府的人。如果排除,那就是在京城了。   吴栋思点头,“既然有方向,那就不难查!”   裴芩谢过,把那几个大箱子留在了县衙做物证,至于给她下药的人,能给她下了这种药,肯定会事先准备的有个人等着她,否则药就白下了。裴芩回到客栈,撑着酸软的腰腿,拿了银子给一个打杂的小伙计,让他去查几个目标人物有没有出现在客栈里或者附近。   张世千和赵俊超虽然是溜进来的,但的确进过客栈,那小伙计不到半天功夫,就打听了出来,昨晚赵俊超和张世千还有另一个同伴在客栈吃饭,到院子里借用了茅房。   裴芩让卢海告诉吴栋思赵俊超几人莫名在客栈出现过,她们的茶水里被人动了手脚。真要拿钱家的把柄,或者钱氏的把柄不容易。那就抓几个顶罪,先顶上去了!   吴栋思看事情明显越加复杂,一边派人去查那商队,一边派人便衣去监视赵俊超和张世千他们。看是一个杀人一个偷盗两个案子,还是一个混合案子。   裴芩实在撑不住了,一夜没咋合眼,还体能消耗严重,光吃饭是不管用的,就和卢海赶车回镇上。卢海受的伤需要养,她估计也伤了,需要好好养一养!   看她回来,却走路不自然,面色也难看。卢海脸色苍白失血。卢浩一惊,“你们又遇袭了?”   吓的裴芫和裴茜也立马变了脸。   “货是假的,卢海受了点伤,我……没事儿!困死了,先睡一觉,醒了再说!”裴芩简单解释两句,就朝屋里走。   裴茜上来扶她,在她身上几个地方碰了碰。她从没见过长姐这样累极走不好路的时候。等她坐在炕上,又帮她搬了腿上炕躺好,“要脱衣裳吗?长姐!”伸手去解她的扣子。   “不脱了!”裴芩摆摆手,躺好就睡,让都别喊她,准备着吃的就行。   裴茜只好出来,关上门。看裴芫担心的神色,摇了摇头,“身上应该没有伤。”   “会不会有内伤?”裴芫问。   “是有点内伤,不用喊她,给她炖点补汤,调养一下。”卢海沉声道。   得到确信,裴芫就出去买了只鸡回来,杀了炖上鸡汤。   裴芩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留了话,几个小萝卜晚饭也没敢叫她。一口气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日头高升。   裴芫赶紧把鸡汤重新热一遍。   外面张庚山敲门,端着个小口砂锅送来,“人参当归乌鸡汤。”   裴茜一脸奇怪的接了砂锅,让他进来。   张庚山抿着嘴,瘸着腿跟进来。   裴芫还在热鸡汤,出来看一砂锅的乌鸡汤,愣了下,也奇怪长姐受伤,他们是咋知道的。   裴芩洗漱好过来,看着桌上的乌鸡汤,面色黑沉。   卢浩立马看向妹妹,目露询问。   卢海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   “这鸡汤我们公子煲了一夜,裴大小姐趁热吃吧!”张庚山扯出个笑。   看裴芫裴茜和卢浩奇怪的眼神,裴芩咧嘴笑道,“多谢了!”   张庚山看着她喝了几口,这才拿了砂锅回去。   “遇袭的时候碰见了他们,被救了。”裴芩还是承认墨珩主仆的救人行为的,虽然遭罪的是她。   三人明白过来,裴芫就问,“那要不要准备点谢礼等回头让文东送过去?”   裴芩想了下,“送吧!你看着准备!”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来。她强上那瞎子的时候咋忘了,这是封建社会,男人都大男子主义的很,视女人为所有物。虽然是她睡的墨瞎子,他不会也把她视为所有物了吧!?   墨珩拿着空了的砂锅,问张庚山,“喝了吗?”   “喝了!奴才看着裴大小姐喝了一碗才回来的。不是说裴大小姐食欲好,估摸着能吃完呢!”张庚山笑着回话。   墨珩点点头,又去煲取火的老鸭汤。   张庚山苦着脸,欲哭无泪。公子…竟然变成了这样……   两锅鸡汤,喝到裴芩发腻,一天就待在家里翻书,没有出门。   到晚上,饭刚端上桌,张庚山又端着砂锅过来,“…煲了一天的老鸭汤。”   沈颂鸣虽然去厨屋,但最多帮着填个柴烧火,也没有下厨给做过啥东西。墨珩突然煲了汤送来,顿时让裴芫几个小萝卜察觉到了异样。   裴芩在几人疑惑有些怪异的目光下,喝了一碗老鸭汤。觉得这个事一定早跟墨珩说,掐灭他把她当成所有物的想法和念头。   吃了晚饭,裴芩让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在家做题,她出门去找墨珩。   裴茜在后面跟着,被卢海拦了回来。惊疑道,“难道那墨瞎子也喜欢上长姐了!?要跟颂鸣哥哥抢长姐!?”   裴芫一惊,“不…不会吧?颂鸣哥哥说过,他不是啥好人…”她们可都知道的,墨九也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是惹了大麻烦才躲到太平镇来。还说过他接近长姐没安好心。之前也没见他有意接近长姐,她也只当颂鸣哥哥怕长姐看上了更俊美的墨九。现在是啥情况?   常咏麟和裴文东对视一眼,他已经确定,墨夫子要对芩姐姐下手了。虽然墨九给他们讲学,让封未教他们武功。可感情上,和面无表情只是长相俊美的墨九相比,他们也和裴芫裴茜一样,心里偏向沈颂鸣的。   “啥不会!要不是也喜欢上长姐了,那他煲汤送来啥意思?”裴茜看着裴芫,又看向裴文东和常咏麟。   裴芩也正瞪着墨珩,“你啥意思?”   “你还疼吗?”墨珩目光轻柔的望着她。   裴芩老脸一阵红一阵黑,磨着牙,“墨九!老娘在问你啥意思?不过就睡了你一回,你还当真了?!”   墨珩看着她不说话。   “咋地?非暴力不合作?”裴芩挑眉。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别以为睡了一回,就拿她当所有物,妇道贞操的对她管头管脚。   “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墨珩定定的看着她。   果然这样想的。裴芩有些抓毛,“墨九!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过就是睡了一回……你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了!”   “不行。即便是你强迫我的,我也必须对你负责。”墨珩皱眉。   还是说到了负责,裴芩头大,拉着脸一屁股坐下,左脚往右腿上一搭,“说说看,你要咋负责?”   墨珩直接道,“娶你。”   裴芩翻了一眼,“可我没打算嫁人!”男人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可你是我的人了,我必须对你负责。”墨珩神色认真,语气坚持。   说来说去,裴芩发现他根本说不通,黑着脸站起来,“真特么是……日了狗了!”懒得再多理他,转身离开。早知道她就去找个不认识的强了,直接蒙上眼,过后啥事儿没有!   看着她气冲冲的走出去,墨珩弯起嘴角。   张庚山回来,看到他嘴边的笑,只觉得心酸。从前多少名门闺秀挤破头的想嫁给公子,如今公子落魄,在这个小镇上,对着一个不美貌不温柔不贤淑还彪悍蛮横的女子大献殷勤,她还不屑一顾。   卢海跟着裴芩回了家,走到家门口,见她站在门口不进去,就站在一旁等着,“你要嫁给墨九吗?”   裴芩脸色难看的斜她一眼,掐着腰在门外生了回闷气,这才拍门回家。   几个小萝卜都很关心这件事,她一回来,眼神就直盯着她。   裴茜直接问,“长姐!那个墨瞎子是不是在献殷勤?他就长得好看,学问好,和颂鸣哥哥不能比的!你可别糊涂了!”   提到沈颂鸣,裴芩更加头大,虎着脸看几人一眼,嗯了声,回屋睡觉。   “完了!长姐不会真的看上墨九了吧!?”裴芫担心道。   裴茜立马出去找卢海,问她墨九和长姐说了啥。   卢海眸光闪了下,“娶。”   虽然就一个字,裴茜还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意思,张大了嘴,当即就反对,“不行!颂鸣哥哥知根知底,人又好。那个墨九不知道哪来的,是啥底细,还有一堆大麻烦,他想要娶长姐,没安好心!”   不得不说,沈颂鸣深入人心。可是已经错失良机了。卢海让她哥哥想办法给沈颂鸣传个信儿。   次一天,张庚山又过来送汤,当归红枣排骨,依旧煲的软烂,入口即化。   裴芩拒收。   张庚山把砂锅端了回去,不一会,墨珩就又端着砂锅亲自送过来。   裴芩直接当他空气,抱了几个包子直接出门去了作坊。   墨珩把汤放下,回去,让裴文东和常咏麟过去的时候,把砂锅带过去。   裴茜过来拦住他,“我长姐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心吧!”   “试过才知道。”墨珩冷声说完,直接离开。   “一天到晚一身黑,还一副面瘫脸,长姐肯定不会喜欢他的!”裴茜哼了哼。   走出门的张庚山低头。公子对人一向冷淡,就只有裴大小姐例外。对她掏心掏肺的讨好,她还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就该告诉她,府衙那一趟公子为让永安王出手救她付出了什么,这次封赏的牌楼是谁帮她们谋划来的!   孙秀谨从街上这边过来,正看到张庚山瘸着腿跟墨珩离开的身影,奇怪的过来,“那个瘸腿的之前在作坊里看门的,不是走了吗?”前面跟的那个是谁?背影好挺拔修长,猿背蜂腰,单看背影就不凡。   “是走了。”裴茜不喜她,对她打听的所有事儿又不想告诉她。   孙秀谨看她面无表情的神色,笑问,“裴芩呢?你长姐在家吗?”   裴芩去接货的第二天她就又过来了一趟,裴茜说长姐在忙,没让她进门,昨儿个没见她来,才隔一天竟然又来了。   “去作坊了。”裴茜也收拾东西,等着裴芫洗刷好一块去作坊。   孙秀谨眸光闪烁,难道张世千和裴文礼他们没得手?她回家拿了陶瓷罐,准备去作坊看看,也问一问情况。   裴芩正忙着做酱曲,心情不爽,没空理她,让孙全亮家的给她打一斤酱油带回家。   孙秀谨想进去找她看看。   孙全亮家的笑道,“东家在忙着做酱曲呢,这个时候都不见人的!”   裴茜过来,见她竟然又到作坊来了,口气不好道,“秀谨姐这是打了这么多酱油干啥的?”   孙秀谨笑道,“拿回家吃的。”   “哦~你一直在娘家住着,我都忘了你成亲了!”裴茜不客气道。说她赖娘家不走。   孙秀谨脸色一僵,她是想看张世千和裴文礼到底是咋对付裴芩的,能不能对付得了她。所以才住了一天又一天,婆婆已经对她不满了,所以她才打了一斤酱油,准备拿回去。   裴芩忙起来就没头,孙秀谨待了会,也不愿意看裴茜的脸色听她冷嘲热讽,拿着酱油就走了。她再不回去,婆婆怕是要发难她了。幸好她是真的有孕了,婆婆不会狠说教她。只是她实在好奇,裴芩这一趟出去,出事儿了没有。   走的时候,孙秀谨在集上碰见了裴芩,她还是一样灿烂带着点肆意的笑脸,正在卖麻酱烧饼。听她要回婆家去了,裴芩给她包了几个麻酱烧饼带上。   她嫁的也不远,所以几天后就听村里的人说沈颂鸣的货被人偷了,偷走货品的人就是张世千和想要骗婚逼婚裴芩的赵俊超,还有另外一个,没有裴文礼的事儿,却有赵俊超的事儿,他之前是裴芩的未婚夫,如今依旧是老裴家的女婿,不过是大房的女婿。   消息传到镇上的时候,吴栋思已经让人把张世千和赵俊超三人抓了,衙差到张世千家搜寻被偷的货品,带来的消息。   张世千一家都吓傻了眼,急忙忙凑了点银子去找裴芩,家里没有人,又赶紧赶去县衙门。   裴芩赶到衙门的时候,赵家的人已经到了,都在喊冤。赵婆子一口咬定裴芩诬陷赵俊超,想要谋财害命。   可赵俊超的确潜入了客栈,还在裴芩的茶水里动了手脚。只不是蒙汗药,而是媚药。   可三人没一个敢说是媚药而不是蒙汗药的。他们没有偷盗,查也查不出啥来,案子往上递给府衙,钱家可以走知府大人的路子。可真要落个奸淫的罪名,即便没有做成,裴芩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那沈颂鸣也会往死里整治他们。   想的很好,钱氏会找钱家帮忙。吴栋思没有问出话来,直接把他们押入了大牢。   进了大牢,就不受赵俊超想想控制了。   牢头和狱卒又审了他们一遍,逼问偷走的赃物在哪,上了刑。   三人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尤其张世千,又惊又怕,鞭子还没打到身上,就哭了起来。   赵耀成之前在衙门也七八年,多少有那么一分面子情,让他进去探望了赵俊超三人。   见已经用了刑,赵耀成出来立马去找裴宗理和钱氏。   钱氏听有杀手刺杀裴芩,沉思了良久,脸色越来越难看,“问出祥子里丢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赵耀成有些古怪的看着她,“说是四箱子全是锦缎。”   钱氏一下子站起来,面色阴冷震怒,“栽赃!她裴芩竟然仗着关系,想给我们钱家栽赃个买凶杀人的罪名!”那个小贱人,她竟然想动钱家!   ------题外话------   写到感情戏就歇菜~只能明儿个继续奋斗了~   俺喜欢极品~!   ☆、第一百零五章:裴芩你要守妇道   钱氏怒恨万分,裴芩竟然敢栽赃钱家,敢动他们钱家!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没有证据,就算衙门也无法定罪拿人!”裴宗理拧着眉。   赵耀成看着他,“你想的太简单了!没有证据,他们逼供,只要拿到口供,就可以拿人,定罪。”吴栋思要是铁了心给俊超他们定罪,只能把钱氏供出来了。现在就看钱氏准备咋办,帮到哪一步。   钱氏想反口告裴芩诬告,可裴芩只报了案,查案的县衙门,裴芩根本没有告他们。可要是任由事情发展,最后肯定会扯上钱家。她冷眼盯上赵耀成,“让他们别乱攀咬!”   赵耀成也说一句,“重刑之下,必有冤案!”他在衙门待了七八年,狱卒的那些手段他很清楚。俊超几个读书人,是撑不住的。   钱氏恼恨的咬牙,“再等等,我给家里写了信,还没接到回信儿!”   赵耀成催她快一点。   裴芩却不着急。   吴栋思也不急,就把赵俊超张世千三人扔在大牢里,等事情有了进展再提审。   张世千想说实话,他们只是下了媚药,也没得逞,没有偷盗!刺杀裴芩的人和他们根本没有关系。   赵俊超不允许。裴芩刚受了朝廷的封赏,这个时候他们去下药强暴她,一旦奸淫的罪名定下来,这辈子都摘不掉了,名声尽毁,娶亲受挫,科考也彻底无望了。他们没有偷盗,不认罪名,“…只要撑过去,我家里肯定会找钱氏商量办法的!如果是钱氏下的手,我们绝不顶罪!”钱氏好好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愣是被裴芩逼成了小妾扶正,她肯定更恨不得裴芩死,买凶杀她也就只有钱氏他们有可能有财力了!   张世千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家里没有关系,连进来看他都看不成。只能听赵俊超的,让他的咋说就咋说,才能跟着他一块被救出去。   老裴家这边,裴文丽正闹着要退亲,“他们家本来就瞧不起人,那个赵俊超还嫌弃我长得不好,脾气不好。还是那个小贱人不要的,他现在做了大牢,我正好退亲!我不嫁给他!”   陈氏也心疼闺女。出了这样的事,赵俊超以后的前途是肯定完蛋了。两家定亲也是逼不得已下才定的,以后闺女嫁过去必然没好日子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亲事退了。   裴厚理不同意退亲,“大郎的功名都还悬着,这个时候要是退了亲,被赵家咬了一口,得不偿失!也会被人说嘴用着的时候定亲,出了事就退亲,忘恩负义!”   “大郎的功名早板上钉钉了!衙门就算问话,也不敢说啥!贪污受贿,徇私舞弊,大郎的功名要革了,他赵耀成要坐一辈子大牢的!他们也不敢坏事!”陈氏听他说大儿子的功名,就恨的咬牙。分明就是那个小贱胚子暗中使坏,要不然凭她大郎的学问,早就高中功名了!那赵耀成也不过就是拦下了暗中使坏的招式,而已。   裴厚理还是不同意,“你别乱来!”   朱氏听说也强烈反对,大孙子的功名重要!   裴老头心下也不愿结赵家这门亲,结亲结了仇怨,以后还能互相帮扶吗!?赵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儿,要退亲,怕是也不容易。   陈氏看裴老头的神色,知道他也有意和赵家退亲,立马劝说裴老头,“爹!赵家那样的亲家,有好处就算计钻营,出了事往我们头上赖,以前不知道,现在可算看清了。这样的人家,飞黄腾达看不起我们,出事了甩都甩不掉!这种人家,结了亲,可是招了祸了!”   裴老头也是担心这个,这次的事,他不确定是不是钱家买凶杀人,又咋扯上了赵俊超他们。但钱家不出面摆平这事,赵俊超必定攀咬老二和老二媳妇儿。   钱氏接到钱老爷的信,脸色阴沉了许久。   裴宗理看完信,立马按信上说的去处理。   赵耀成很是有些不满,这样处理,俊超还是免不了要背个偷窃的污点了。他又去一趟牢房。   赵俊超和张世千三人很快招认偷换了箱子里的锦缎,是为了给裴芩个教训,吓唬她。锦缎他们没动,就放在客栈后面不远的一家废屋里。   这样漏斗百出的供词,吴栋思根本不信。不过还是派衙差去废屋里找丢失的锦缎,一匹匹光鲜华美的锦缎搜出来,众人都忍不住唏嘘。赵俊超他们还真偷了沈颂鸣的货,那么多漂亮的锦缎,可得值不少银子的。   赃物找到,赵俊超他们也认了错,赵家人就要求吴栋思放人。   这是买凶杀人案,他们却想用偷盗案简单了结。偷盗还是认错不认罪的。吴栋思又把裴芩叫来,问她的意思,“他们想要花钱私了,把买凶杀人的事给抹除了。”   如果真像赵俊超他们说的,只是教训吓唬裴芩,在裴芩不追究的情况下,官府调解,两方可以私了。   “私了?为啥要私了?”裴芩呵呵冷笑,“这案子还有很多没查清的,沈颂鸣也还没有赶过来,总不能草草结案了!”   吴栋思有些犹疑道,“事情应该不是钱家做的,东西是从太原府那边运过来的,钱家的手能伸到那么长!?”钱家不过一介商户。   裴芩已经知道事情不是钱家做的了,她公道一点,就应该到此结案。   可真公道了,她还是荣都女霸王裴芩吗!?搁在现代,没人敢动她家里人,她光杆一个,早把他们一帮子揍成渣了!   “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让他们先在牢里待着吧!”撂下话裴芩就直接回了家,把摊子甩给吴栋思。   吴栋思也知道裴芩这次抓到把柄,不会善罢甘休。任凭哪个人被三番四次的算计迫害,也不会心慈手软的!直接关着赵俊超三个,继续查。   张世千的爹娘见裴芩不同意和解私了,哭着上门来求裴芩。   裴茜抓着锅铲子堵在大门口骂,“你儿子坐牢也怨他自己,要不是起了害人的心思,也不会遭报应!”不是碰上了封未,卢海武功再厉害,长姐不被杀死,也要受重伤。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已经把锦缎找回来了,也不是真的要偷你们的东西,赵家都已经说了给你们赔偿,只要你们同意赔偿,就啥事儿没有了啊!”张婆子哭的老泪纵横。   “放屁!偷了东西把东西还回来就没事儿了!?我把你腿打断,再给你接回去,是不是也没事儿!?”裴茜厌恨的呸了一口,“滚!别在我家门口闹!”   张家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又哭又闹的。   裴芫过来拉住裴茜,冷眼看着张婆子几人,“现在不是我们不松口,非要张世千他们坐牢。而是这里面不单偷盗案,还有人借四箱子锦缎买了杀手刺杀我长姐。张世千他们下药的时候亲眼所见,却不交代。你们不应该再来我家闹,该去那两家让他们早点自首才是!”   张家人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张婆子立马道,“我家世千不会杀人的!他也没有钱,不会买凶手杀你们的!”   “是别人要杀我长姐,他也参与了,却抵赖不招认!”裴茜鄙夷的冷笑。   张老汉又看看两人,拉了张婆子走。如果真的是谁买凶杀裴芩,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他得想想办法,去牢里见一见小儿子,问问看到底是啥情况!公堂上,小儿子都没说几句话,都是赵家的人在说。   赶到县衙牢房,这次狱卒没有拦着,让他们进去见了人。   张世千悔恨不当初,拉着张老汉痛哭流涕,又害怕委屈。   张老汉也老泪纵横,听外面狱卒在催,他连忙擦了眼泪问他真实的情况。   张世千憋了好几天了,见他问,想要告诉他,又怕他知道后,家里也知道了,最后把话传出去。他们下媚药,要奸淫刚受了朝廷封赏的裴芩,说不定这辈子就完了。不敢说,只说他们真的就是吓唬捉弄裴芩才把她箱子里的锦缎换成了麦秸和土灰。杀手刺杀裴芩的时候他们是碰见了,但的确不知道是谁派的人要杀裴芩。   张老汉擦着眼从牢房里出来,脸色僵白难看。   老大张世奇忙上来搀扶住他,担忧道,“爹?”   张老汉摇摇头,两眼通红,“世千这是撞上了啊!被人当枪使,又撞上了杀人的,要被当成替罪羊了呀!”   张世奇一惊,忙问咋会事儿。   张老汉把张世千跟着赵俊超去教训捉弄裴芩,偷换锦缎,又撞见杀手刺杀裴芩的事说了。   张世奇听完脸色也变了,“现在……就只能指望赵家…和钱家了!”   钱氏看裴芩不愿意私了,吴栋思死咬着不放,根本不想再掺和其中。可又不得不想办法安抚赵家的人,保赵俊超三个出来,就是保钱家。   裴芩倒把这事直接扔在了脑后,腾出功夫,天天泡在作坊里做酱油,有时候连吃饭都是在作坊里吃的,就差睡觉也睡在这边了。   作坊人来人往,墨珩不好过来找她。   裴茜说话向来毒辣,“一脸面瘫相,见不得光,见不得人!还想娶长姐!?”   墨珩知道裴芩不耐烦什么,也只找了两次,就不再找她。   他一找来就单刀直入,谈成亲的事,裴芩是一次也不想看见他。   在作坊忙到傍晚,伸个懒腰出来,刚出门就见他站在外面,裴芩脸色一僵,面无表情的抿着嘴走过去。   墨珩伸手拉住她。   她的手不修长也不细嫩娇软,有些薄茧,略短的手指细细的握起拳头却十分有力,也很危险。   果然,他刚拉住她,就被她反射性摔了下,差点一拳照他脸上。   裴芩扭头,见他漆黑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头大的黑了脸,“你特么还真想找一顿打是吧!?”   “如果你打完,同意成亲。”墨珩直接道。   看他认真又坚持的神情,裴芩简直想暴走了,看着他狠狠的磨牙,“我他妈不该招惹你!”早知道他这样固执,裴芩当初肯定一脚蹬了他,出去找别的人。   墨珩跟在她后面,眼里笑意流动,“你什么时候才和我谈?”   裴芩捂着耳朵。   “我们有了夫妻之实,就是夫妻了。”墨珩跟的近一步。   裴芩抱头,“大哥!我就强了你一回,还治好了你的不举,你也不算吃亏。咱扯平了行不行?”   “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我就得娶你负责。你也不能再跟其他男子,要守妇道。”墨珩知道什么样的话能激到她。   “我他妈这辈子就没打算嫁人!”守妇道!?还叫她守妇道,裴芩想打他个不能人道!   墨珩蹙眉,沉默了下,看着她道,“是因为我!?”   “你脑回路不正常!这个月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老娘真揍你个不能人道!”裴芩抓着他的衣襟,发现身高距离差的有点多,她还要踮着脚,气闷的推开他,面色黑如锅底的大步离开。   墨珩就在后面跟着。   三天后,就是下个月了。   墨珩送来了一对大雁。   大雁因是忠贞之鸟,在古时是求亲之用的。   裴芩让把大雁宰了,炖成汤吃。   裴芫觉得很可惜,看裴芩异常难看的脸色,也不敢说啥。   墨珩听说,次一天,就送了一锅炖好的大雁肉汤过来。   裴芩磨着牙,“不好喝!”   墨珩又换成了老鸭汤送来。   封未和张庚山都忿忿不平。裴芩分明就是在刁难公子!公子都已经如此放低姿态讨好她,她竟然把大雁宰吃了,对公子屡次刁难。   墨珩却甘之如饴般,乐此不疲。   张庚山偷偷抹眼泪,跟封未问,“公子…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才这么殷勤?”   可公子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武功也在恢复了。封未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公子走出去,定会有大把的女子对公子趋之若鹜。可公子认定了裴芩一样。   沈颂鸣的信又到了,说他正在路上,不日就能赶到原阳县,会带沿路的点心和月饼过来,刺杀的事,等他到了再解决,先把赵俊超和钱家的人都关起来。   裴芩看完信,直接扔在一边,看着墨珩送来的笋干汤陷入沉思。   “长姐?”裴茜这些天很是担心她被墨珩给勾搭了。   “我等他过来!”裴芩站起身,去了厨屋端饭。   裴茜脸上渐渐溢满了笑,长姐还是喜欢颂鸣哥哥的!等颂鸣哥哥来了,那墨瞎子就要靠后站了!   很快沈颂鸣就赶了过来。   看他风尘仆仆的,裴芫和裴茜忙准备热水和吃的给他。   “人去哪了?”沈颂鸣看了一圈,没见裴芩在家里。   “去了作坊。我去叫吧!”裴茜忙道。   “我自己去,你们不用跟来了。”沈颂鸣说着,已经大步出了门。   裴茜和裴芫疑惑的对视一眼,都看向沈颂鸣的小厮双喜,问他咋会事儿。   双喜两眼无彩,神情有些萎靡,很没有精神。他又被少爷怀疑了。有人模仿少爷的笔迹和暗记给裴大小姐写了信诓她出门,要对她下杀手。少爷怀疑是他泄露的那些暗记,可他真的没有!他虽然觉得裴大小姐配不上少爷,但少爷要纳她还是支持的。毕竟是少爷喜欢的。又怎么可能会泄露少爷信上的暗记,让人去刺杀裴大小姐!?   见他神色不好,问不出话,两人都奇怪,“颂鸣哥哥到底出了啥事儿了?”   沈颂鸣没有出啥事儿,他是觉得事情大发了。裴芩怀疑沈家还有人暗杀她,更糟糕的是,拼音他没教过别人,可那信上却有拼音暗记,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接触到。连他自己都怀疑,沈家有人对裴芩下手。   这件事要是不解决,别说他想娶裴芩,以后见她都不容易了!所以沈颂鸣接到信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一路疾步走到作坊,见开着门,直接大步进去。   孙全亮家的惊的睁大眼,“是沈少爷!?”   “你们不必进来!”沈颂鸣说了一句,人已经没影了。   今儿个不蒸酱曲,裴芩在院子里看之前发酵的酱曲情况,正在记每一批发酵过程。   沈颂鸣站在几丈开外停住脚,看她认真尝过酱曲,记录的样子,心里缩了缩。他是不敢泡裴芩,可等下了决定之后,他心里很是雀跃,仿佛揣着个小鸟在跳着唱歌儿。初恋他都没有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他很清楚自己动了情,是真的想要娶她。   可沈颂鸣多少也莫清了些裴芩的脾气,她虽然不会因为沈家对她暗杀就疏远他,但有这样的事情卡在中间,她就更不会答应嫁他了。   看到她,种种情绪涌上来,沈颂鸣快步上前,“裴芩!”   裴芩刚扭头,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一看是沈颂鸣,当即扔了记录本,抓着沈颂鸣就打,“你他妈能不能靠点谱儿!?老娘差点把小命搭上!戳货!”   被摔在地上的沈颂鸣,忍不住笑起来。她把遇袭的事明明白白怪他身上,上手就揍,对他还是没有变!费劲儿的爬起来,躲着她的拳头,上手就搂住她,“我好想你!”   “想你娘的大头鬼!到底咋回事儿?”裴芩臭骂,伸手扯开他。   沈颂鸣就不放手,“连夜赶路过来的,让我抱一会会!”   危险的膝盖顶在他要害的地方,沈颂鸣立马变了脸,松开手后退两步,不满的控诉,“就抱一下你就想废了我!?我要是不行了,你以后的性福上哪弄去啊!”   裴芩呵呵冷笑一声,脑中莫名闪过墨珩骇人的分量,失控的横冲直撞,暗骂了一声,没好气的又问,“查到啥东西了没有?”   沈颂鸣嘿嘿笑着又凑过来,把记录本捡起来,“我到屋里给你说。”拉着她就进屋。   裴芩看着被他拉住的手,脸色发黑。都特么喜欢拉手,好显摆比她个高,拉她像牵着个小孩儿!?   手被弹开,沈颂鸣不满看着她。   “说!”裴芩看见就想掐他。   “我已经让人去京城查了,身边的人也都查了一遍。应该不是我那便宜爹娘。”说起这个,沈颂鸣有些小心的看她。   “你得罪过多少人?就没人揍你的事儿?”裴芩怀疑的看着他。这个戳货的性子,招了多少仇家都还不知道呢!   “我哪有那么蠢!”沈颂鸣看她严重怀疑的眼神,立马表示抗议,“要得罪也是前身得罪的!不管我的事儿!”   “说说看。”裴芩挑眉。   沈颂鸣撇了下嘴,“沈家之前定的亲事,虽然都是文弱的娇小姐,但都是身体健康的,连病都少。都是订了亲没太久出了事。所以我怀疑我娶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就又有人对你下手。”之前还死了两个通房。不过这话不能就不能告诉裴芩了。   “听说你还克死了两个通房!?”裴芩却突然想起来,满眼兴味又羡慕嫉妒的看着他。特么的穿成男人真是享福!光明正大三妻四妾,还能在外面乱搞。   沈颂鸣立马一个激灵,“没有!你听谁乱说的?”   裴芩白了他一眼。   “真没有!我可是有节操的人,可不是随便啥人都行的!就算穿越了,我骨子里还是忠诚的!”沈颂鸣拽着她,这个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别这边还没解决好,又出了他乱搞的事儿,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娶到她啊!   “嗯!你随便起来也挺禽兽的。”裴芩点头。   沈颂鸣怒了,抓着她靠近,“你不信?我先禽兽个给你看看!”   裴芩推开他的脑袋瓜子,“说正事儿!”   还想趁机偷个吻,机会都不给。沈颂鸣腹诽着,“我说的都是正事儿!”   裴芩站起来就走,懒得再跟他瞎扯,没个正型!   沈颂鸣有些抓狂,“裴芩!我费了那么多心血了,你就不能认真点!?”   裴芩翻着眼转过身看他,“你还真想要我命啊!?”   沈颂鸣呼吸一窒,咬牙道,“你就是胆小,才怕事儿!这个世界里,哪还有我这么合适的男人,你就是胆小,才不敢嫁给我!”   “说的挺有理。”裴芩赞同的点头。   “荣都女霸王却是个胆小鬼,还敢称霸,丢人丢到了千百年前来了!”沈颂鸣怒哼。   这个人丢的有点大。裴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不同往日啊!”   “你说谁是狗!?”沈颂鸣怒问。   裴芩看了他一眼。   “裴芩!你…你…”老子要是狗,先把你叼窝里吃了你!沈颂鸣想放两句狠话,念头升起,他自己心里狠狠一荡。看着裴芩的眼神就忍不住变了变。   裴芩得逞的看着他龇牙笑,出去继续捣鼓她的酱油去。   沈颂鸣拉着脸跟出来,她走一个缸,他就跟一个缸。   日头很快落山。   卢海很想提醒两人一句该回去吃饭了,还有外面的人,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沈颂鸣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噜的响。   裴芩终于停下笔,在缸身的标签上做了记号,“剩下的明儿个再记吧!”   沈颂鸣连忙跟着她收拾了,“我快饿死了,今儿个一天都在赶路,水都没喝!”   “我不让你喝的!”裴芩白他。   “那你先给我补偿一下!我不嫌弃你的口水!”沈颂鸣不要脸道。   这货又抽的不轻,裴芩懒得理他。   “我们俩都谈婚论嫁了,连亲都没亲过。不是说好先恋爱后结婚的吗?”沈颂鸣正想继续不要脸,抬头就见牌楼下面站着的颀长身影,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趁他不在撬他墙角,还敢到面前来,挑衅!?   卢海在一旁冷声道,“墨九公子已经求了亲。”   她说着,墨珩已经走过来。   “你先走!”沈颂鸣话说给裴芩,却上前一步,迎上他。   两个人都有病,裴芩一个都懒得多理,摆了摆手,拜拜。   卢海跟在后面,看她的脸色,还真不怕出事儿。沈少爷要是知道了那事,会和墨九打起来的!   男人哪有不打架的,反正出不了人命。裴芩担心个屁!   家里的人都还奇怪,“颂鸣哥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没跟来!”裴芩随口说了句,就去洗手,准备吃饭。   难道是闹翻了?几个小萝卜都十分好奇。   双喜看着,就出去找。少爷都怀疑是沈家有人暗杀裴大小姐,不会是被打了吧!?   等双喜找过去的时候,沈颂鸣的确被打了,不过挨的不重,墨珩倒是被打在了地上,嘴角流着血。   “少爷!?”双喜一惊,急忙过来扶沈颂鸣起来。   “墨珩!我能治好你的眼,也能让你再瞎!你要是再敢动心思,老子真弄死你!”沈颂鸣眼神怒冷的瞪着墨珩。   静静的看着他,墨珩没有说话。   沈颂鸣冷哼了声,大步离开,走到镇上时,摸了摸脸上的伤,眸光一转,转身回了客栈,在脸上身上捣鼓了下。   双喜惊恐的看着他,果然,等他捣鼓完,就听他吩咐,“去告诉裴大小姐,我受了重伤!”   “少爷……”   “还不快去!?”沈颂鸣怒瞪他。   双喜连忙低下头,出去请裴芩。少爷真是……   裴芩只呵呵了句,“又死不了,自己呆着去!”   “我们少爷……真的受了重伤!”双喜极力的表现出沈颂鸣重伤的焦急担忧。   裴芩呵了声,转身回屋。他身强力壮的,还是跟墨珩干架,受个屁的伤!   双喜看请不动她,求救的看向裴芫和裴茜几个。   裴芫低了头,长姐的脸色好难看,她可不敢劝。   裴茜张张嘴想劝来着,见裴芩眼神冷冷射过来,抿了嘴也不说话了。   她都不说话,裴文东和常咏麟更不说啥了。   双喜没办法,只好先回去看沈颂鸣。   他这边一走,那边张庚山就瘸着腿过来,红着眼叫裴芩,“沈颂鸣也太狠了,我们公子身体本来就弱,他还下狠手,都打吐血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没死吧?”   张庚山脸上浮现怒恼,“裴大小姐!我们公子为了你把不能做的事都做了,你…你一点恩情都不顾!?”   看他马上就能说出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来,裴芩脸色难看的起身。   “长姐!?”裴茜上来拉住她,不可思议的瞪着她。颂鸣哥哥也受了重伤,她不去看,却要去看那个墨瞎子,她真被墨九的美色勾引了!?   “先松手。”裴芩皱眉,让她们先在家里,她跟张庚山出门。   墨珩在东屋里,罗汉床上靠着,脸上眼角都是青紫的伤痕,嘴角的血迹还在。看到裴芩过来,眸光微动,深如古潭的眸子盯着她。   裴芩挑眉,“真重伤了?”   “我们公子回来的时候站都站不住了,吐了两大口血!”张庚山红着眼去拿了药过来,示意裴芩给墨珩擦药。   裴芩翻了翻眼,她才不信墨珩真那么弱,他体力好着呢!   墨珩就吐了口血给她看。   “公子!”张庚山连忙拿着帕子过来给他擦嘴,哽咽道,“奴才去请大夫!”   “不必。去抓药就行。”墨珩冷声开口。   张庚山擦擦眼泪,出去抓药。   裴芩皱着眉,看他,“内伤?”沈颂鸣不会武功,难道还找了帮手?还没这么不要脸。   “嗯。”墨珩点头,他的确内伤。   卢海也受过伤,吃药调养些日子就好了。他自己好像会医术。裴芩把这事放下,“我准备嫁给沈颂鸣了!”   墨珩愣住,直直的盯着她。   裴芩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咳了声,“我和沈颂鸣是有深厚革命情谊的,有感情基础。从早先就议亲了!”   “可你是我的人了。”墨珩看着她。   “他不介意!反正他之前也睡过不少,还克妻,克通房,好容易找到我命定相合的。我那时中了药!也不能算数!”裴芩认真道。   “不可能。”墨珩不信。   “他真不介意!从早就对我一往情深,我们早就定情了!”裴芩说着站起来,“所以,你该干啥干啥去,我也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墨珩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握紧了手,不说话。   裴芩看着他这样,心里蓦然的颤了颤,暗自摇头。招呼一声,摆摆手,转身离开。   墨珩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利落洒脱的离开,握紧拳头,嘴角血柱流下。   ------题外话------   俺回头数数欠了多少字,月底前全补回来┭┮﹏┭┮   ☆、第一百零六章:别让我戴了绿帽子   从墨珩这边出来,裴芩就转到悦盛客栈,准备瞅一眼据说受伤很重的沈颂鸣。   她刚走到地方,就见沈颂鸣一脸伤痕,走路不稳的出来,双喜搀扶着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都默默的跟在后面。   裴芩挑了挑眉,远远跟在后面。   双喜担心的小声问,“少爷!裴大小姐…能相信吗?”他看着那些伤处,好假。   “为啥不相信!我都伤成这样了!”沈颂鸣白了他一眼,不满道,“真是没良心的!都受伤了不来看看我!”   双喜劝他,“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这个样子,还是大晚上的去找裴大小姐,会……让人想歪的。”   “那些人早想歪了!只有她没歪!”沈颂鸣磨了磨牙。   “可这样…会对裴大小姐名声有损。”双喜决定从裴芩那边出发劝话。   沈颂鸣也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我不去,难道要把位子让给别人吗!?”他才是裴芩最合适最理想的男人!   双喜嘴角抽了下,说的像是去跟人争宠一样,少爷果然病的不轻!   沈颂鸣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给那个死瞎子治眼!让他瞎着!”又不满裴芩,“要是不好好安抚我,我今儿个晚上就不走了!”   后面的几个护卫,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裴芩,又看了看前面抱怨的沈颂鸣,几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不要提醒了,反正少爷这会说的正高兴呢!   走到家门口,沈颂鸣让双喜上前去敲了门。   等大门打开,沈颂鸣立马哼哼唧唧起来。   “颂鸣哥哥!你…被打成这样了!?你连墨九都打不过?”裴茜睁大了眼看他满脸的伤,这真是墨九打的?   沈颂鸣被她问的噎了下,承认他打不过墨九,就是承认他弱。不承认,那他一脸的伤过来……只想了下,沈颂鸣就道,“他那个侍卫武功很厉害!”   “你也好几个侍卫啊!”裴茜说着看向他后面的五个人,见其中一个是长姐,惊讶的看看沈颂鸣,嘴角微抽。   “我的侍卫打不过!”沈颂鸣睁着眼说瞎话,把责任都推给身后的侍卫身上。   几个侍卫表示,这个黑锅他们不背!还是当着裴大小姐的面,说这么无耻的话,就不怕真被狠揍一顿!?几人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裴芩,还是好心的咳嗽一声,提醒沈颂鸣。   沈颂鸣只当他们不满背黑锅,为了他的终身幸福,背一下黑锅有啥!走路不稳的进了门,“你长姐呢?”   裴茜看后面跟进门的长姐,抽着嘴角,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长姐就跟在他后面的。   “裴芩!裴芩!”沈颂鸣‘有气无力’的进来叫喊。   迎出来的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几个有些惊疑的看着他,又看看裴芩。   还是卢海出声,“一直跟在后面,看了全程。”   沈颂鸣一个激灵,扭过头往后面看。   裴芩一脸无语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是真的受伤了!伤的不轻!”沈颂鸣连忙强调,又委屈道,“你不去看我,只能我来找你了!”   裴芩勾起嘴角笑,“要我给你上药吗?”   “要…药我已经上过了!”沈颂鸣急忙改了口,冲着她咧嘴笑,“就是疼。下手真他妈狠!听我们早就在商议亲事,恨不得把我骨头打断!果然心里阴暗的人,手段也狠辣无情!”不遗余力的在她面前抹黑墨珩。   分明就是他听到墨珩求亲的事,差点把人家骨头打断。   “你不做佞臣真是可惜了!”裴芩说他一句,直接越过他进了屋。   裴芫看着,就回屋端了几碗白凉粉过来。   沈颂鸣幽怨的看着裴芩,“我还没吃饭。”   “家里剩饭还有吗?”裴芩扭头问裴芫。   裴芫额了声,看了眼沈颂鸣,“……没有了!”   “裴芩你个没良心的!我现在是病号!是伤者!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给我吃剩饭!?”沈颂鸣气的想跳脚。   “剩饭也没有,你回去吃吧!”裴芩端起冒着寒气的白凉粉,舀了一勺子倒进嘴里。   要不是打不过他,沈颂鸣真想一口吃了她!   看他气的脸色难看,裴茜咳了声,“晌午的米饭还有些,我去给颂鸣哥哥做个炒饭吧!”   沈颂鸣不说话,两眼幽怨的盯着裴芩。   裴芩老神在在的吃完一碗白凉粉,认命起来去了厨屋。   沈颂鸣脸上就忍不住的笑,站起来也跟过去厨屋。   裴芩打了鸡蛋在米饭上,又切了肉粒和嫩玉米粒,炒了一盘子米饭。   沈颂鸣笑嘿嘿的端着炒饭坐在桌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脸的幸福。   刚才少爷才吃光了两盘点心。双喜看他速度不慢的把一盘子炒饭扫光,惹不住有些心疼。少爷还是娶了裴大小姐吧!用了那么多心神,要是娶不上,少爷该多可怜!?   “有点干。”吃完,沈颂鸣两眼盯着裴芩。   本来他只想试试,没想到裴芩转手给他倒了杯凉茶,沈颂鸣灌了两杯凉茶,凑在一旁跟她说话,“我这次来带了不少水晶呢!你挑挑看,能做成手串项链和首饰!”喊了侍卫把他带来的箱子抬过来。   先是一堆吃食和月饼,小玩意儿给裴芫几个小萝卜的。   又拿出一匣子的水晶打开给裴芩,“看这块蓝水晶,深透深透的蓝,像克什米尔蓝宝石一样。我还没找到人切割,怕那些人给切坏了,回头做个项链戴。还有这块黄水晶,颜色不够纯,但胜在块大,可以做个水晶雕刻摆件。这些小块的白水晶,就给你拿着玩儿吧!这玩意儿现在不值钱,都没多少人愿意买!”   裴芩拿了最大的一块白水晶,“这种最大的有多大?”   “你想做成水晶眼镜?”沈颂鸣很快明白她的想法。   “可以试一试。”裴芩点头。   沈颂鸣俊脸拉下来,不善的看着她,“你不会是想做给墨九那个瞎子的吧!?”   “试出来了,给做一架望远镜。”裴芩白他。   沈颂鸣立马兴致高昂,“好!我回头就找人试试,看能不能做成放大镜和望远镜。你知道咋做的吗?我不会!”只要不是给墨九就好!   裴芩不信那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   看她怀疑的眼神,沈颂鸣缩了下脖子,“我只知道大概,细节的地方不懂!之前又没研究过这些。”   这下裴芩信了,他上辈子也是纨绔之列的人,估计也是不学无术的。   “我是术业有专攻,才没学过这些旁的东西!”沈颂鸣强调,又几个像她一样啊,啥都玩!啥都会!   “那先滚回去睡你的觉去吧!”裴芩撵他。   “你让我再坐一回,我不想走!”沈颂鸣腻歪的看着她,身子也往裴芩这边靠了靠。   裴芩朝他伸出手。   看她魔抓要抓上来了,沈颂鸣一下子弹起来,“我走还不行嘛!”   裴芩就是像拍他一下而已。   沈颂鸣满腹哀怨的离开,叫了送他出来的卢浩问话,“刚才她出去是不是去看我的?”   卢浩深深的看着他,“不是!”   沈颂鸣怒哼一声,“就除了那张脸,看你拿什么跟老子抢媳妇儿!”裴芩可不是个只看脸的人,不然早被他勾引去了。   卢浩表示支持他,裴芩对沈颂鸣……的确很亲近。看他们俩说话,卢浩有时候都觉得,裴芫几个都靠后了。所以他觉得沈颂鸣希望很大,就是沈家那边的事情不好解决。   沈颂鸣也不确定,到底是谁要暗害裴芩,但这个人定然和他有关系,或者他身边的人有被收买的。   次一天洗了脸上的‘伤痕’,过来找裴芩商量事,“你是给我讲讲放大镜和望远镜,还是去县衙?”他一来就赶这来了,还没来得及去县衙。   “你的脸能见人了,那就去县衙吧!”裴芩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看看我的脸,真能出去见人了吗?”沈颂鸣把脸伸到她跟前。   裴芩挑眉,“你要不想出去见人,我再给你添几拳头?”   沈颂鸣立马把脸收了回去,嘟囔道,“我去准备马车。”   裴芩跟他出来,坐上马车,就拿出纸笔,给他讲凹凸透镜的原理。这个她玩的也不多,只摆弄了摆弄,能不能做成功,就只能慢慢试了。机械表她玩的熟,讲那么详细,这个戳货到现在都还没捣鼓出来。教给他慢慢准备着,说不定就走狗屎运了呢!   到了县衙门外,衙差见是沈颂鸣和裴芩来了,忙去通报。   吴栋思已经把案子的卷宗都拿了出来,等沈颂鸣过来给他看,“就查到了这么多,赵俊超和张世千三人招认过后,就再也没有问出过东西。”   沈颂鸣看过之后,眼神带着一分小心翼翼的看向裴芩。   吴栋思看着两人,沈颂鸣征求裴芩的意思,也看着裴芩。   裴芩白了一眼,站起来,“有没有麻袋?能罩住人的!”   “有!”沈颂鸣立马用力的点头,看向吴栋思。   吴栋思让人拿了麻袋过来。   沈颂鸣拿着麻袋给她,嘿嘿笑,“我帮你一块打!”   裴芩拿着麻袋就直奔牢房。   原来是要去牢里打人!?吴栋思嘴角抽了下,吩咐人提前过去知会一声,“让帮着打就帮忙,不让帮忙就躲远点。”他估计以裴芩的战斗力,是不需要帮忙的。   牢头和狱卒十分有眼色,看俩人过来,很是殷勤,问他们是不是要审赵俊超和张世千他们三人,他们帮忙介绍刑具。   沈颂鸣知道裴芩打架向来赤手空拳上,让牢头和几个狱卒把牢门打开都撤退了。   看到裴芩和沈颂鸣,赵俊超和张世千三人都变了脸。   “你们想要干啥!?刺杀你的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你快放我们出去!”张世千红着眼喊话。   裴芩拿着麻袋,二话不说,上来套上他,把麻袋口扎紧了,一脚踢倒。   赵俊超瞪大眼,“裴芩!你又想打人!?”   裴芩怒哼一声,上来给他套上麻袋。   把三人都套上麻袋,裴芩抓着三个人形沙袋狠狠揍了一顿,直至力气快耗没。   等俩人从牢房里出来,老头和几个狱卒进去一看,三个麻袋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人命,打开看看还有气,只是三人都被打的没个人样子了,光那脸没有十天半月都别想好了。   吴栋思问沈颂鸣这案子怎么结,“再查下去,只能是严刑逼供了。”   “先关着吧!过几天再说!”沈颂鸣笑呵呵道。   吴栋思只能继续把三人关着,让他们在牢里过中秋节。   裴芩痛痛快快的打了一顿,回到家,心情好了好几天,还自己做了月饼。   不过几个小萝卜对于那韭菜鸡蛋月饼,牛肉月饼,酸菜月饼和梅菜扣肉月饼,实在无法接受,听见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裴芫坚决不同意拿这些月饼去給方氏上坟做供品。   “真不懂欣赏!”裴芩有些悻悻的。   沈颂鸣倒是懂得欣赏,很捧场的说她做的月饼好吃,“除了火腿,我都还没吃过咸月饼呢!好吃!”   几个小萝卜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也真是难为颂鸣哥哥了。   走亲戚拿的是买的月饼,给孙铁柱和孙里正几家相熟的送的也都是正常月饼。裴芫和裴茜,裴文东一致决定的。不能让长姐的名声毁在那几个馅料儿怪异的月饼上。   中秋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月亮也圆了。   裴文东忍不住问,“长姐!还给封未他们送点月饼吗?”   沈颂鸣立马看向他,这小子天天和墨九那瞎子朝夕相处的,这心想往那边偏了!?   “他们又不缺月饼。”裴芩头也不抬的说道。   沈颂鸣得意的笑,想抢他的媳妇儿,死瞎子墨珩还早着呢!   墨珩把月饼包起来,“送过去。”   封未和张庚山都心里不忿的很,都不想去送这份带着他们公子满腹心意的月饼。裴芩根本就不关心公子!心里也没有公子!一心只想着攀附沈家的富贵,沈颂鸣一来,根本就把公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送过去!”墨珩又说了一遍。   听他声音冷下来,张庚山抿着嘴上来拿过月饼,应声出去。   月饼送到裴芩这来,几个人正在切月饼吃饭喝桂花酒。   鉴于上次裴芩喝醉被墨珩占了便宜,卢海正在拦裴芩的酒。   听墨珩让张庚山来送月饼,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眼神看向裴芩。   裴芩忍不住蹙了蹙眉,就若无其事的让裴芫收下月饼,也还上两斤回去。   之前包好的月饼准备走亲戚带上的,没拿过去,和家里的其他月饼放在了一块。裴芫记得放在左边的,伸手从右边拿了一盒子递给张庚山,笑着跟他道了谢。   墨珩看着切开韭菜鸡蛋馅儿的月饼愣了愣。   “这也叫月饼!?”张庚山瞪大了眼。   墨珩又切了另外几个,看着几种完全不是月饼馅儿的月饼,忍不住笑起来,拿起一块送进嘴里,咬了一口。这样的月饼,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了。   “公子……”封未皱眉。裴芩都这么拒绝公子了,还跟沈颂鸣亲亲我我的,不把公子放在眼里。不过几块月饼,公子就这么高兴!?   墨珩把半块月饼吃完,看了眼封未,“你要去看好了,不能让我戴了绿帽子。”   封未和张庚山神色一僵。公子竟然还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他又去尝另一种月饼,封未想到刚才张庚山说的她们在喝酒,就提气上了屋顶,隐没在裴芩家外的一棵榆树上盯着。   裴芩没喝醉,很清醒。   沈颂鸣想再给她喝几杯,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但裴芩太清醒,他就没有亲近的机会。   裴芩又不像过年一样气闷,所以酒喝了不少,度数低,倒是一点没有醉酒的迹象,“明儿个要去田庄看看掰玉米,都早点睡吧!”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撵人。   沈颂鸣想借着酒劲儿耍酒疯,“今儿个八月十五,我们总不能月圆人不圆!你今儿个就得答应嫁给我!”   “没听说过十五个月亮十六圆!?把他揪回去!”裴芩直接叫了他的侍卫。   沈颂鸣可是好不容易的等到个机会七夕没来得及,中秋一定要求婚,让她答应不可!   他的几个侍卫都不好揪他。卢海上手,动作利落的把沈颂鸣给揪了出去。   “卢海!我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沈颂鸣咬牙。   “沈少爷的恩情,自然是记在心里的。”卢海冷冷说完,就关上了大门。   裴芩听他在外面叫喊,笑了笑,收拾了早早睡下。   看沈颂鸣走了,封未依旧没放松,在树上盯了一夜,直到次一天,看裴芩带着几个小萝卜坐驴车出门,说是去小田庄掰玉米,这才回去复命。   在小田庄干了一天活儿,等傍晚姐弟几个回来时,沈颂鸣正一脸阴沉难看的等着她。   裴芩烧了热水,几个人先洗了澡,收拾利落了,让裴芫和裴茜去面馆拿些面条回来,做凉面吃。   “还有我的份儿!”沈颂鸣脸色难看的提醒。   裴芩笑着招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颂鸣狐疑,“你要说啥?”   “你过不过来?”裴芩瞪眼。   “不过去!除非你答应嫁给我!”沈颂鸣决定,不帮她忙了!得先让她点头再说。   “我答应你真敢娶?”裴芩挑眉。   “只要你答应,我把啥事儿都处理完。”沈颂鸣不满又有气无力的盯着她。   “好吧!”裴芩点头。   沈颂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一下子弹跳起来,“啥好吧?你同意嫁给我了!?”   “嗯哼!”裴芩应他。   沈颂鸣两眼瞬间燃烧起迸发火光,激动的朝她扑过来。   ------题外话------   别人装空调是享受,俺装空调却受罪,头疼的嗡嗡叫~/(tot)/~   欠下一万五千字,月底前补齐~   ☆、第一百零七章:要不要今晚不走了   裴芩看他饿狼扑羊一样扑过来,睁大眼,立马闪开到一边。   沈颂鸣扑个空,不满的瞪着眼,“为什么不让我抱!?”   “男女授受不亲。”裴芩斜着他。   沈颂鸣怒瞪着眼,“屁!你又不是古人,啥男女授受不亲的,我又没想咋着,就只抱一下!”他努力了那么久,费尽心血,终于让她答应嫁了,总要亲……近一下,让他缓和一下激动的心情。   裴芩鄙视的收回眼神,去倒茶喝。   “我不管!我一定要抱!”沈颂鸣喊着,没脸没皮的又扑上来,一把紧紧抱住裴芩。   “要不要今晚不走了?”裴芩笑眯眯的扭头问他。   沈颂鸣心潮涌动,抱着她纤瘦的身子,看她清秀白净的小脸就在怀里,听她说今晚不走,这么直接劲爆,立马起了反应,当即就下意识的想点头。看她笑眯眯的,顿时脊背一寒,清醒过来,委屈道,“我们议亲都议了那么久了,这都要定亲了,连抱抱都不让吗?”   “你不是正在抱?”裴芩瞪他。   沈颂鸣吭哧着,紧了紧胳膊,“我…我…想…”眼神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喉结动了动,低头朝她脸上凑近。   “凉粉。”卢海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碗白凉粉。   外面卢浩冷汗不已,都不敢进去,妹妹非得要进去破坏,回头沈少爷要气死了。   沈颂鸣已经快气死了,脸都绿了,关键时刻,卢海竟然这个时候闯进来,存心的!?   “我不想吃凉粉!”沈颂鸣暗暗咬着后牙槽,他满心满脑都是怀里的人,吃个屁的凉粉!   裴芩一把推开他的脸,“是我要的!”   沈颂鸣不想放手,还伸着手,搂紧。   裴芩一掰他胳膊,顿时嗷一声就松开来了。   卢海把白凉粉端进来,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沈颂鸣眯着眼,看着她又很快出去了,不堪满意的收回眼神。还算她有那么一点点眼色!端着凉粉,拉了椅子和裴芩挨着坐,“你的又没放糖的?”拿起她的勺子吃了一口,“还真不甜的,你尝尝我的!”又舀了一口自己的喂她。   裴芩嘴角微抽,她还没发现,这二货不仅仅抽,黏糊起来,简直……   沈颂鸣两眼星星的看着她,“尝尝!偶尔吃一口甜的,也可好吃了!”把勺子送她嘴边。   裴芩伸手接了勺子,一手按住他的头,一勺子白凉粉填他嘴里,把他碗里的勺子拿过来。   沈颂鸣咬着勺子,脸色又绿了一层,不解风情!   转眼间,卢海又端了一碗白凉粉进来。   “你要吃两碗?等会不吃饭了啊!?”沈颂鸣看着裴芩问。   裴芩让他看卢海。   卢海端着碗,坐到一边远一点的地方,默默的吃着凉粉。   沈颂鸣脸色更绿了,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过来当电灯泡,还是一百瓦的!   卢海一碗白凉粉吃的很慢,眼神虽然没有乱看,只盯着眼前的碗,但存在感也低。   沈颂鸣想忽视她的存在,可裴芩却不配合,只能忍着满肚子的郁闷。   很快凉面做好了,端出来,一人一大盘子,上面盖着菜,还调了三个小菜。   裴茜主动让出位子,“颂鸣哥哥你坐这边!”把裴芩身边的位子让他坐。   沈颂鸣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茜儿丫头跟他一边,往裴芩身边一坐,又拉了拉椅子,靠近一点。   几个小萝卜看了看,又看了看,低头吃饭。   沈颂鸣很快把一盘子凉面吃完,就倒了茶坐在一边等着。   几人看他一副要说事的架势,也加快了速度吃完。   吃了饭,见人都到齐了,沈颂鸣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副有重大事情宣布的神情,“我说个事,从今日起,你们再叫我,就要改口了!”   “叫姐夫吗?”裴茜捧场的问。今儿个掰玉米的时候,长姐还说会考虑嫁给颂鸣哥哥,这么说已经答应了。   沈颂鸣慎重认真的点头,“没错!裴芩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从今儿个起,我就是她正式的未婚夫,是你们的姐夫了!”   “不是还没定亲……”裴文东话没说完,就知道说错话了。颂鸣哥哥的眼神,好像打他的样子。   沈颂鸣觉得他就是偏心墨珩,想让裴芩嫁给墨珩那个瞎子。看着裴文东认真道,“正式下聘的彩礼,不会少了的。但日子是从今天算的!”   裴文东忙点头,他只是觉得不能让长姐受了委屈,不是偏颇墨夫子。   裴芫迟疑道,“那也不能就开始叫姐夫的吧!让人听见了,会觉得……长姐…”不检点的。肯定会想歪的。   沈颂鸣皱眉,“那人前还随你们叫,私底下叫姐夫!”说完,直直的看着几人。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他,又看裴芩。   裴芩一脸的无语。   还是裴茜先开口,笑着叫,“姐夫!”   裴芫和裴文东也都改口,“姐夫!”   沈颂鸣得逞的咧嘴笑,扭头看裴芩,示意她也早晚改口。   裴芩白他一眼,“吃饱了赶紧滚!”今儿个她可以掰了一天的玉米,干了一天的活儿。   看她都犯困了,沈颂鸣想她出去掰玉米干活儿了,也不忍再闹她。反正他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   等从裴芩她们家出来,沈颂鸣还算有些正经的脸就绷不住了,欢喜的咧着嘴笑。   双喜看他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暗叹口气,低下头。少爷看来是喜欢惨了裴大小姐,求到了亲,高兴成了这样。   沈颂鸣是太兴奋,太激动了。如果不是卢海那个电灯泡碍事,怎么着他也要好好…亲一亲!她们几个小萝卜太碍事了!要不是他还能多抱一会的!躺在床上越想越高兴,止不住的想笑,抱着枕头在床上滚过去,滚过来。   裴芩也要准备睡觉了,看裴芫和裴茜去洗衣裳,给卢海个眼神,“干得不错!”   卢海冷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躺在外间的矮榻上。   裴芫和裴茜晾好衣裳笑着回来,收拾睡觉。对于裴芩答应沈颂鸣的求亲,她们也都很是高兴。   只有封未不高兴,脸色黑沉沉的回去,也想让墨珩死心算了,“裴大小姐已经答应了沈颂鸣的求亲,裴文东她们都已经改口了。”反正裴芩也不喜欢公子,对公子也不好。   “嗯。”墨珩只应了声,没有说话。   封未抬眼看他,“公子……”不生气?昨儿个不是还让他去看着,别让裴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给公子带了绿帽子。今儿个裴芩可是答应沈颂鸣求亲了。   “嗯。”墨珩只是应声,继续练字。   看他神色平静,封未犹疑,不过他本来就不看好裴芩,也就不多说了。   次一天,裴芩继续去掰玉米。   沈颂鸣也跟着一块。   钻进玉米地里掰玉米实在太热了,玉米叶子还会划伤了人,裴芩让先把玉米砍了,放倒在地上,再一个一个的掰,也不会漏掉了哪个,除了晒的很,倒是不会划伤了。   陈瓜他们看着气质不凡的沈颂鸣,穿着粗布衫也跟着过来,那手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就让陈瓜跟着他一块。   沈颂鸣可是要跟着裴芩的,嫌弃的把他撵一边去,他凑到裴芩跟前。   干了一天的活儿,累的沈颂鸣快要爬不起来了,“幸好我这两年锻炼了下身体,不然要中暑了。”   “天又不热,中哪门子的暑!”裴芩说着扔给他一个甜瓜。   沈颂鸣笑嘿嘿的接着,“咱们俩分一个!”切开他吃一半,另一半给裴芩。   裴芩咬着甜瓜,跟他说话,“你该回家了吧!这两件事总要先解决了的。”   “我不想走!我才来几天!”沈颂鸣表示抗议,他都还没和她好好亲近过。   “那你就等着。”裴芩斜他一眼。   可沈颂鸣更不想等,他想早点把事情处理好,过来定亲事。要不是私自成亲,对裴芩名声不好,沈颂鸣恨不得立马就拜堂娶了裴芩,把这颗定心丸吃了。   “不想走,不想走,不想走……”不满的一直念。   裴芩懒得理他了。   沈颂鸣凑过来,想要占点便宜,卢海柱子一样站在一旁,连着三天,他都没有逮到机会,让沈颂鸣气愤难忍,把卢海和卢浩叫出去,他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们,怎么做个不碍事的,不电灯泡的护卫!   那边裴芩也叫了双喜,“等你们回到京城后,就把这信交给沈颂鸣。”   双喜直觉这信有问题,缩着手不敢接,“裴大小姐!奴才实在不敢接!您还是直接给少爷吧!”少爷本来就怀疑他不忠诚,要是这信里再有啥不得了的东西,他就可以直接卷铺盖滚蛋了。   “接了。”裴芩直接命令。   双喜哭丧着脸,“裴大小姐……您…您是真的要嫁给我们少爷的吧!?”   “那当然!”裴芩点头。   双喜看她正经的神情,松了松气,想着应该提的定亲成亲的要求,犹豫着接了信过来,又跟裴芩确认一遍,“您是真的说话算话,不管遇到什么险阻,都嫁给我们少爷的吧!?”   “嫁呀!他娶我就嫁!”裴芩睁大眼点头。   双喜松了口气,“少爷一心想着要娶裴大小姐了。”家里的通房沾都不沾了,在安东卫,连花船都不看了。   裴芩看他拿着信离开,抿了嘴。   墨珩听说,微微扬起嘴角笑。   ------题外话------   东西坏偏偏人也坏了~一块修理~   明天下午三点前补二更的~   ☆、第一百零八章:我要娶裴芩   沈颂鸣是真的不想走,就算要走,也让他占点便宜再走。   行礼都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也装车了,沈颂鸣围着裴芩转,凑在她身边哼唧,就是不走。   裴芩干啥他都跟着,就差跟进茅房了。   沈颂鸣倒是想跟进去的,卫生间暧昧,洗手间激情……啥啥的。可想也知道,他要是跟进去,首先得打得过裴芩。突然发现,裴芩那么厉害,他娶了裴芩却打不过她,以后要是想亲热,她不同意,他是只能干看着啊!   裴芩从到红薯基地掐了红薯叶子,回来蒸了红薯叶饼子,“给你当干粮!”   沈颂鸣一听,顿时欣喜,两眼都要冒红心了,“好感动,好幸福!我要抱抱!”   “赶紧回去把事儿查清了。”裴芩怒瞪他。   提起刺杀的事,沈颂鸣顿时泄了气,伸手接了红薯叶饼子,慎重道,“我一定会把这事查清的!”   裴芩朝他拜手。   沈颂鸣暗自咬牙,都是现代社会的青年人,竟然还遵循起古人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了。他就想亲!也不管卢海他们在,上来一把抱住裴芩,“我尽快查清楚,回来陪你过年!”不能再让墨珩那个死瞎子和裴芩一块过年了。   “好!”裴芩刚应声。   沈颂鸣就转头在她脸颊耳边隐晦的地方,狠狠亲了下。趁她下手之前,迅速撤离,笑的一脸得逞,“我先走了!”   裴芩使劲儿搓着脸,怒道,“算你跑得快!”   沈颂鸣成功偷香,心里美,笑嘿嘿的摆手,喊了侍卫把马车赶过来,“走了!”本想补充一句要想他,看有外人在,就算了。   总算把这二货给送走了,裴芩也清闲了下来。   沈颂鸣却没有当即就走,而是拐弯去了县衙牢房,依旧是三个大麻袋,把赵俊超和张世千三个装起来狠狠揍了一顿,这才潇洒的离开。   吴栋思赶过来的时候,沈颂鸣已经走远了。看着又被罩着麻袋打了一顿的三人,吴栋思忍不住小同情了一把。得罪谁不行,偏偏去得罪裴芩,有沈颂鸣坐后撑着,简直是在自己作死!   “沈少爷走的时候说,他们吃的太多,让他们交点粮食,滚回家吃自己去!”牢头过来传达沈颂鸣的话。   “要放了他们了!?”吴栋思诧异了下,不过刺杀的事的确不好查,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刑具之下,让赵俊超他们招出钱氏,杀手一直没找到,也是没法定罪的。   “那就让他们交点粮食,把他们放了!”   牢头应声,就去办。   赵家理解的交点粮食,就是交银子。去找了钱氏和裴宗理,想让他们出这个银子。   钱氏一听就知道他们查不到确凿证据,没法定她的罪,不愿意出银子。   衙门松口,有意放了赵俊超,这时候再攀咬也没有多少可信度了。   赵家没办法,找张世千另外两家,凑了一百两银子,把三人捞了出来。   一百两银子转送给了裴芩,给她压惊。   张世千也被县学给撵了,赵俊超家里拿了银子去找夫子求了情,让他在家闭门思过,把《四书》再念一遍,重新写几遍策论,然后再去县学。   三人都被家里人接回了家。   张家这一下子被折腾干了,张世千被县学退了,又留了个偷盗的污点,以后功名也难考了,村人看张家人的眼神也都变了。好不容易拿银子进了县学,不学好,还偏偏学坏,这下家里干了,前途也搭进去了,以后亲事也不好找了。   张世千躲在家里不出门,一会悔恨不该听赵俊超他们的去动裴芩,一会怒恨裴芩心狠手辣,栽赃陷害,把他一辈子都毁了。   家里看他有点精神不正常,也都痛心,把他关在家里养伤,也好好调养下心神。   老裴家也正式提出退亲。   赵俊超才不愿意娶裴文丽,只又是他被退亲,还到牢里被折磨了一趟,他恨意更深,非要老裴家付出代价,坚决不愿意退亲。裴文丽要老老实实的嫁到他们找家里来让他折磨。还有裴文礼,裴家二房的人,休想甩脱他们!   老裴家以赵俊超品行不端,强行退亲。   赵俊超不愿意,赵家也不想愿意。赵俊超坐了牢,总是个污点,以后想再找个殷实人家的闺女,就不容易了。   两家僵持着闹起来。   村人一块议论,“两家都不是好东西!慢慢的报应就来了!”   “幸亏裴芩她们姐弟和老裴家脱离了关系,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啥事儿呢!”   和裴芩她们脱离关系,朱氏和陈氏她们都后悔死了,心里也埋怨裴老头独断专行,自己做了主。不过裴芩年底就十八了,这个年岁的老闺女已经不好嫁了。   沈颂鸣虽然来过了个八月十五,可没定亲,没下聘又走了。裴芩想要嫁给沈颂鸣做官家的少奶奶,也是白想了,成不了事儿。除非她怀上了沈颂鸣的娃儿,沈家把娃儿认回去,把她也给认回去。那也只是做个小妾,没娘家的小妾,到了大户人家咋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裴芩再能耐,也还是需要强硬的娘家,而裴文东十岁都没有,等他出头,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裴老头的希望,就是赶在她们姐弟前面。而方家那边,就算再帮,他们也只是姥爷家,自家都有不少事儿,裴芩想指望他们,不出血,他们也不会不遗余力拼着劲儿的帮她。   老裴家的希望,就在裴宗理和裴文礼身上,差了那么大,裴文东就算再聪慧,也追赶不上。   所以裴芩也没准备走官场这条路,想要权势,有很多路子。她这次让沈颂鸣把家里的酱油拉了一车去京城。   沈颂鸣赶到京城,可喜欢坏了沈老夫人和他娘沈夫人几个。从过完年,他跟着朝廷钦差去了原阳县,可大半年没有回来了,生辰和八月十五都是在外面过的,连个信儿也没有送回家。   结果还没高兴,沈颂鸣就拿了一匣子的水晶去了内务府,帮裴芩送酱油。   之前牌楼落成,钦差太监回京复命,带了些酱油回宫,不过用的少。   沈颂鸣拿了一沓食谱来的。   有裴芩之前种红薯得的封赏,而红薯也已经运到了京城不少,酱油又是独一份,沈颂鸣做的八音盒和座钟又很得圣心,没有费多少功夫,就定下来裴芩以后每年向宫里送酱油。   沈颂鸣想把皇家食用油也拿下来,只是这个要竞标,现在给皇家供应食用油的关系也够硬,裴芩一下子也忙不过来,就先放下了。   这件事跑下来,沈颂鸣一脸的成就感。   沈老夫人和沈夫人看他一回来,就去给裴芩跑了个皇商,心里对裴芩更加不喜了。   双喜看沈颂鸣心情好,想着裴芩就算多要聘礼,提些难办的要求,估计他们少爷也不会生气,觉得难办,就把信给了他。   “还给我捎了信?干啥不一开始就给我!”沈颂鸣狐疑的把信打开,“写了啥秘密……”   双喜见他本来高兴的脸色,瞬间变了样,心里咯噔一声。   沈颂鸣面色青白,死死的捏着信,不相信的又看几遍,还是没有变,欢欣的心一下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少爷!?少爷!?”双喜看他跌坐椅子上,脸色发白,两眼都红了,吓的哭起来。裴大小姐到底给少爷写了什么啊!?   “滚出去!”沈颂鸣红着眼怒吼。   双喜吓的连忙退出去,又不放心。   沈颂鸣起来,嘭的把门关上,蹲坐在地上。又看一遍信,字里行间都是裴芩的神姿,什么狗屁的谢了!用他来拒绝墨珩,就只一句谢了。   把信揉碎,两点水滴落在纸团上,沈颂鸣死死握紧拳,“为什么就不能考虑我!?”他没有把亲情弄混,他就是想要娶她!想要她!想和她过一辈子!   双喜听到屋里有声音,也不敢狠敲门,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颂鸣的几个护卫也都该咋办,只能在外面守着。   沈夫人见小儿子不过去请安吃饭,就过来找他。   双喜看她带着丫鬟婆子的过来,吓的脸色一变,急忙扭过头擦干净眼泪,忙上前行礼,“夫人!少爷在忙事,吩咐了不让人进去!”   “在忙什么事儿?连饭都不吃了。”沈夫人看他两眼圈发红,扫视了一眼院子里伺候的人,上前去叫门。   “鸣儿!你是做什么呢?快开门!”叫了门,没人开,沈夫人凌厉的眼神看向双喜,“你们少爷到底怎么了?”   双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知道!少爷的确……的确是有事,交代了不让人进去。”   会有什么事,把自己关在屋里,当娘的来了都不叫不开门,晌午还好好地。沈夫人冷声吩咐,“把门撞开!”   双喜也担心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沈颂鸣会想不开,让开,让人撞了门。   门应声撞开,沈夫人快步进了屋。   沈颂鸣攥着信纸团站起来,两眼通红的看着沈夫人。   “鸣儿!?”沈夫人一阵心疼,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上来扶住他。   “我要娶裴芩!”沈颂鸣声音沙哑开口。   沈夫人听着皱眉,柔声劝他,“鸣儿!你要是真心喜欢那裴芩,娘不拦着,你把她纳进来吧!”只同意沈颂鸣纳妾。   “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到她!”沈颂鸣怒声说完,大步跑出去,直奔马房。   “鸣儿!”沈夫人伸手,没有抓住他,“快去拦住他!”   几个侍卫立马快步跟上。   沈颂鸣到马房拉了一匹马,直接骑上就冲了出去。   几人也起了马在后面追。   沈颂鸣出了城门,直接上了官道南下。   “少爷这是……”不会是去原阳县找裴大小姐吧!?   沈颂鸣要去找她,立马就找到她。一张膜他不在乎!他说了要娶她,她都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就必须得嫁给他!他不要她的谢,只想要她!   既然不喜欢墨珩,为什么不选择嫁给他!?他不是迂腐的古人,就算介意,他也要娶她!就是一张膜,嫁给他之后,她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了!   一路疾驰,模糊的两眼也看不清路。   “少爷!?”几个护卫一惊,急忙飞身上前去救人。   沈颂鸣速度太快,还是没有来得及,直接摔在了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昏迷不醒,手里的纸团也滚了出去。   几个护卫急忙跑过来,看他的胳膊和腿没有断,头上却摔了个包,人都昏迷了,脸上还有泪痕,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带着他回城里,去看大夫。   沈夫人看到小儿子昏迷不醒的回来,惊的脸色发白。沈老夫人当即就派管事拿了帖子去请太医来,把双喜绑了,问罪他什么事。   双喜打死不敢说因为看了裴芩的信。少爷一心想要娶裴大小姐,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同意,要是再知道是因为裴大小姐,少爷才变成了这样,肯定会更不同意的。   几个护卫也都不敢多说,只说不知道。   沈夫人让人在屋里搜了一遍,也没发现异样的,只得等着沈颂鸣醒了再问。左右这事一定和裴芩有关!   而城外滚走的纸团,很快被人捡走了。   ------题外话------   欠一万八了…。吧…(⊙o⊙)~   ☆、第一百零九章:给我当丫鬟   沈颂鸣昏迷了几个时辰,很快醒了过来。   沈夫人一直守在一旁,看他醒了,忙过来唤他,“鸣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看了眼天,沈颂鸣挣扎着就要起来。   沈夫人按着不让他起,“你脑后面摔了个大包,太医说要卧床静养!”   沈颂鸣固执的非要起来,下了床,还没站起来,就头晕犯恶心,立马意识到他可能有些脑震荡,握了握拳,只好又重新躺下。   看他自觉,沈夫人吩咐丫鬟去端药和补汤清粥来,亲自洗了帕子给他净脸。   沈颂鸣没用出声,等丫鬟端了药来,就把药喝了,吃了一碗粥。   对于他的不让人操心,沈夫人欣慰放心又觉得心疼。小儿子是那场大病之后,才变成了这样的。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知道定和那裴芩有关,只没有问出什么事来。   沈颂鸣是真的铁了心要娶裴芩,就算她和墨珩发生了一夜,他……也可以原谅她。那是她被下了药,无意识的背叛,他不介意!他要的是她整个人,整颗心!所以这事也绝不能让沈夫人知道!   想到信纸团,沈颂鸣一个激灵,“双喜!双喜!”   双喜立马快步进来,“少爷!奴才在!”   沈颂鸣看了他一眼,又道,“给我倒杯白开水来!”   双喜应声,忙去要白开水。   “鸣儿!?”沈夫人面色微沉,“是不是那个裴芩做了什么?”   沈颂鸣直直的看着她。沈夫人今年刚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面色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样子,也没比他前世大多少。他穿越过来之后,沈夫人对他这个小儿子也一直挺疼爱,两万多两银子的陪嫁都拿来给他乱来。他应该更孝顺她一点,可是,“我一定要娶她!非她不娶!”沈家他可以不要,他不在乎功名利禄,权势地位。即便他那一套经商的套路不适用这里,他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站住脚,养活自己,养活裴芩,养活她的梦想!   沈夫人看着小儿子坚毅的样子,谈判又陌生的眼神,心里发沉,“鸣儿!即便我们这样的不需要再联姻巩固世家地位,但你也不能娶一个乡野女子为正妻!你要是喜欢她,纳进门来,娘允许。但要娶她,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就不是一路人,早晚过不到一块去!到时岂不让人笑话!”   “你们就是嫌弃她门第低,我会给她找个门第!”沈颂鸣抿嘴。他不等她慢慢考虑了!等他把一切事情解决完,她就必须得马上嫁给他!   看他铁了心的固执,沈夫人面色发冷,“那个裴芩到底什么好,要你这般为她!?”   他们都不知道,沈颂鸣却很清楚,上辈子他还高攀不上,根本不敢想。这辈子有机会,他绝不会放手!他敢说一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子,都比不上!”   沈夫人怒声,“连我这个当娘的也比不上!?”   沈颂鸣看着她,“你只是个内宅妇人。”话会得罪沈夫人,但他心中就是如此看法。   “好!好!为了一个乡野女子,如此让我失望!你喜欢,你就娶个试试!?”沈夫人怒笑说完,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开。   “不要再去杀她!她若有恙,我不会放过凶手!”沈颂鸣警告。   沈夫人怒沉着脸扭头,“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连自己的娘都冤枉!我还不屑去杀她一个小小村姑!”   不是沈家的人下的手,沈颂鸣想不出别的人来。   沈夫人气怒的离开,回到屋里就两眼流个不停,“我是造了什么孽了!?”   贴身的管事妈妈低声的劝话,“七少爷还是年轻,又经历了前面两宗子事儿,夫人别太跟六少爷计较了!”   沈颂鸣在所有兄弟中行七。   “就因为前面两宗子事儿,我才格外偏疼他,你瞧瞧他现在做的事儿!功名不考了,书不念了,非要去折腾着行商。如此也罢了,以后打理家中庶务。可他竟然被个乡野女子迷的神魂颠倒,连家里都不想要了!”沈夫人越想越怒。   沈颂鸣的确是不想要家了,他穿越过来三年,沈夫人沈老爷对他很不错,可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他是个现代人,他有爸妈有自己的家。在这个世界里,裴芩是他最亲的人!他会把沈家当成家,沈家的人当亲人,但他们绝不能阻止他娶裴芩!   沈夫人走后,沈颂鸣立马叫了双喜和抬他回来的侍卫,“我的信纸团呢?”   几个人疑惑,都没有看到有什么信纸团。   沈颂鸣拧眉,“立刻去我摔下马的地方去找!”他当时一直握在手里的,肯定是摔下马滚落的时候遗失了。沈家本就有人对裴芩下暗手,要是那信纸团落在他们手里,裴芩……   几个侍卫看天还没亮,可沈颂鸣吩咐,又不敢不从,只得到城门处等着,等城门一开,立马到他摔落下马的地方去找。   那个小信纸团被扔在地上,很不起眼。   几人仔细找了两遍才找到,又不敢散开看,只得先拿回去给沈颂鸣。   沈颂鸣打开看,是丢了的那个信纸团,松了口气。可上面写的内容,让他看一次,就伤一次。要了火,直接把信纸团烧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叫双喜伺候笔墨,给裴芩写了封信。他不在乎那一层膜,他只想要娶她!   裴芩收到信的时候,刚过了重阳节。看完信,听他摔到了头,脑震荡起不了床了,皱眉骂了句,“这个戳货!”   “长姐!咋样了?”裴茜凑过来问,想看看信上说了啥,“酱油有没有卖掉?”   “送进皇宫了。”裴芩直接告诉她。   之前她没有说,沈颂鸣把酱油拉走的时候,她们都还以为是要卖到京城去的,却不想她竟然把酱油送进了皇宫!?   看俩人震惊的样子,裴芩笑着应声点头。   裴茜要看信,是不是真的把酱油送进皇宫了。   裴芩把信收了起来,没让她看,“好了!去作坊看看酱油,争取年底把新酱油做出来!”   裴茜疑惑了下,就问,“长姐!颂鸣哥哥有没有说定亲下聘的事儿?”酱油送进皇宫她惊喜,可她重视的是亲事。   “这事还没商量出结果。”裴芩不在意的说完,就拿了菜篮子出门。   裴茜皱眉,和裴芫对视一眼,“信上肯定说了啥,长姐才不让我们看!”   之前有沈颂鸣的来信,多数时候是些废话,有些写到生意上的事,或者沈颂鸣贫嘴几句,裴芩都不避讳,让她们看,这次却直接拒绝了。   “想办法拿到那封信。”墨珩吩咐封未。   封未为难,“公子!只有卢海一个我还能拿到,可他们兄妹都不弱,裴大小姐也是个练家子,很敏锐。”   墨珩只吩咐,怎么拿到就看他的。   封未只得去试试。   信没拿到,时间紧迫,他只打开扫了一眼,回去把大概内容告诉墨珩,“……就算不要沈家,也要娶裴大小姐。不在乎裴大小姐已经是公子的人。”   墨珩脸色微变,眉头皱起来。   “公子?”封未询问的看着他。他实在不明白,裴芩有什么好的,公子,沈颂鸣,一个个都被她迷惑住了一样。她也就比一般的乡野女子厉害了些而已。   “看来,是守不来了。”墨珩微微弯起嘴角,眸光幽转闪着光,如出洞的猎狮般。   看他这样,封未知道他这是准备主动出击了,这是铁了心也要娶裴芩,“那沈颂鸣那边……”   墨珩挑眉。沈颂鸣是比任何人都有优势,但他晚了一步。   封未抿嘴不再说话。   墨珩让他请了媒婆上门提亲。   媒婆只看了墨珩一眼,二话不说就过来提亲,“哎呦!裴大小姐!老婆子我说媒二十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小伙!人长得俊美高大,气质不凡。你们又是旧识,公子也极为有诚意,要聘裴大小姐为正妻,这门亲,我看是再好不过了!”这公子除了家世不能和沈少爷相比,但看他气度穿戴,那也是个有钱人家出来的。这裴芩真是走大运,认识的全是些大户人家,世家大族的少爷小少爷的。这位公子,她都恨不得再年轻个三十岁,自己霸占了!   裴芩笑呵呵的听着,心里把墨珩骂了好几遍。老实了才多久,又开始了。都走了快一年的人了,还没走掉!   媒婆说了半天,见裴芩只呵呵笑,就是不应,猜她还想着沈颂鸣,就继续夸墨珩,家世虽然有些欠缺,但他不会让裴芩做小,只要她点头答应,立马娶她做正妻。要跟着沈颂鸣,做正妻的希望可微乎其微的,弄不好连正经姨太太都做不成,得给他做外室呢!   “说完了吗?”裴芩听她不厌其烦的来回车轱辘说,朝屋顶翻了翻眼。   媒婆有些讪讪然,她的确对那公子了解不多,财力和家世都不知道,“不过人公子是说了,彩礼绝对让裴大小姐满意,不会给裴大小姐丢份儿的!”   “回去告诉他,再整这些,老娘打瞎他的眼!”裴芩笑着道。   媒婆被她笑的一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裴大小姐!公子人那么好……”竟然还被拒亲了,她简直不能理解。   见她站起来,媒婆连忙起身,说了两句,就连忙告辞出来,去跟墨珩回话儿。   墨珩本就没指望媒婆,不过是让媒婆给裴芩个信儿,告诉她,他不会放弃!   次一天,又带着一对大雁上门来。   一个非她不娶,一个天天纠缠,裴芩怒了,“我他妈又不是香饽饽,就长这熊样,你看上我哪点了,老娘立马改!”   墨珩看了她一会,道,“都看上了。”不美艳不温婉,不高贵还粗鲁粗俗,扔在人堆里虽然能找到,也是得扒拉一会才能找见的。可就是入了他的心,想得到她。   裴芩黑趁着脸,怒骂,“你他妈眼瞎啊!?”看上她这样的。   “瞎过。”墨珩看着她,微微笑。   “滚!”裴芩没好气道。   墨珩默了会,深深的看着她,“沈颂鸣娶不了你了,是不是?”   裴芩皱眉看他。   “不论怎样,你是我的人了,我都该娶你。”墨珩的目的只有一个,娶她。   裴芩依旧脸色难看的看着他,突然发现,墨珩的忍耐性还真是好,从之前就跟她磨,都到现在了,还不走,“你还准备磨多久?”   墨珩愣了下,认真道,“三五年,不成问题。”他可以跟她耗一辈子。   裴芩简直恼火了,娘的!一个个都那么难搞!   “我明天还会再来。”墨珩也知道不能惹太急了,否则她要抓狂咬人。   紧接着,裴芩就发现,墨珩开始白天出来活动,想要曝光在人前,更甚者,他有意要曝光和她关系不正当,意图虽然不明显,裴芩在听孙婆子说起俊美不像话的公子时,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要真的搁置不管,估摸着很快就有流言出来,说她相好了一个小白脸,之前还金屋藏娇。   裴芩一身怒气的冲过去找他,“你到底想要咋样?”   “娶你。”墨珩也坦白。   “老娘不婚族,谁都不会嫁!”裴芩咬牙。   墨珩盯着她双眼深深的看。她身上一直有一股子鲜活明快的劲儿,笑的异常明亮,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样鲜活,那是她骨子里的自由。是的,她非常自由。即使她现在待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上,肩负着教养弟弟妹妹的责任,身体不自由,可她的心一直是自由的。最难得的,一颗自由的心!可这自由,让她不愿意嫁人,墨珩心里涌起想要斩断她翅膀的怒气。   两人互盯了一会,墨珩先开口,“可是你强迫于我的。”   “算老娘买你的行吗!?你开价多少,老娘给你!”裴芩已经后悔了,肠子都快青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抓着墨珩就睡了他。   “你买不起。”墨珩冷声道。   看他要发怒了,裴芩挑了挑眉,吊儿郎当起来,“小倌楼里啥样的都有,你这样的,睡一夜顶多一百两,我赔你!”墨瞎子这样骄傲自尊的贵公子,被人当成小倌,肯定要气疯了!让你特么娶!娶你妹!   墨珩的确气的不轻,脸色发沉的看着她,深吸口气,“肉债肉偿。”   “额……”裴芩怀疑自己哪听错了,“被强暴的感觉那么爽,还想再来一次!?”   墨珩怒眼看着她,“我月底就走!”   裴芩微微皱眉,“我给你钱!”   “你还可以给我当丫鬟。”墨珩目光幽沉的盯着她。   “端茶倒水?”裴芩直觉的没这么简单。   墨珩给了她两个选择,就不再理会她,直接出去,回了自己屋,把她丢在厅堂里。   裴芩暗骂一通,起身回了家。肉偿,当丫鬟,她一个都不想干!虽然他长得俊,睡他一下算赚到了,可技术真是太差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当丫鬟……   在家里考虑了两天,裴芩觉得肉偿最简单,一次性解决了。但给他当丫鬟不用再一次体验他那差到家的床技。就是特么的时间太长,麻烦事儿太多。   可墨珩的事儿必须解决了,连方留明都见到了他,知道他在向裴芩求亲的事。   “表姐!这个墨公子…就是教文东和咏麟武功的!?”   “他是个软脚虾,只会之乎者也!”裴芩翻了一眼。   方留明恍然,也终于明白,裴文东和常咏麟背后指点学问的人,不单单裴芩一个,还有个厉害的人。看那墨公子气质非凡,却一直隐居在太平镇,估计身份不凡,可能有麻烦事,才一直隐姓埋名。不过他想要娶表姐……“沈少爷不是也……”   提起沈颂鸣,裴芩就忍不住昂头望天。一个二货,一个水仙,都特么是奇葩!这两个奇葩,都要尽早解决了!   很快,裴芩就决定,去给墨珩当一个月的丫鬟,至于肉偿,虽然简单粗暴,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当个丫鬟,他也不能让她啥事儿都干的,“先说好,我白天还有事情忙,逢集的时候还要摆摊,你也不需要啥伺候,就吃饭前后!”   当丫鬟的是她,她却嚣张的像个大爷一样。   墨珩冷眼瞧着她,“磨墨。”   裴芩刚要抗议,想想还是算了,拿了墨条开始磨。反正她力气大,家里的墨也是她磨的多。   墨珩看她像模像样的,“墨不是这么磨的。”   “老娘想咋磨就咋磨!”裴芩瞪他一眼,丫的自己在行,自己磨去啊!   墨珩抿了嘴,不再多说。等磨完了墨,又道,“沏茶。”   张庚山把茶叶给她拿过来。   裴芩一边腹诽,一边烧了一壶水,把茶叶装进去,沏茶啥的她不太会,她会煮茶。   墨珩又要跟她讲沏茶的茶道。   “爱喝不喝!”裴芩呵呵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一边吹着热气慢慢的喝。   磨的墨不够均匀,煮的茶过了头,顺序也不对。墨珩呷着茶,看着纸上练的简体字,心里格外的好。   裴芩下午要去作坊,晌午懒省事儿的煮了面条,炒了菜直接盖浇面,吃完就拜拜。   墨珩一个人练了一下午字。   裴芩也在作坊里泡了一下午。   裴芫和裴茜几个小萝卜很郁闷,“长姐!就算报恩,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啊!”   总不能他救过长姐,就得让长姐以身相许,不愿意就给他当丫鬟使唤。   “反正就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裴芩倒是挺乐观。   晚上墨珩没有说啥,吃了她送的饭菜,又让她磨墨,磨完了还要给他铺床。   屋里是盘的炕,要铺也容易。裴芩看他炕上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哼哼了一声,直接过去一把把被子给他扯零散,完工!男生不都这么睡的吗!?反正她的床铺就是这么睡的。   她正要出去,就见墨珩站在门口,望着炕上,眉头蹙着。伸手指了指,“我平常也是这么睡的,铺床都是这么铺的!”铺床叠被子的事儿,都是裴芫和裴茜两人去收拾。   “铺成这样的床是给你睡的,我睡哪?”墨珩不悦道。   裴芩白了他一眼,看了眼床铺,的确有点随便的像什么窝一样,又过去伸手抖了抖,被子抖开来,勉强扯平了。   墨珩看不过去,自己过来把床铺整齐规整。   要那么规整干啥,睡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乱成一窝!?裴芩抿了下嘴。   张庚山过来,“公子!沐浴的水准备好了。”   墨珩点头,眼神看向裴芩。   裴芩明白的退下,就算他长得俊美,身材好像也挺好,但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还不至于就偷窥他。   墨珩却叫住她,“丫鬟的职责之一,伺候我沐浴。”   “给你搓背!?你身上长了多少灰啊?”裴芩蔑着眼打量他。   “那你可以换个选择。”墨珩面无表情道,看着她,眼底闪现着笑意。   裴芩气噎,“呵呵…呵呵…你不怕被看,老娘怕啥!又不是没见过!”哼了声,抓起抹布就进了沐浴房,她就当抹地了。   墨珩嘴角微扬了下,换下外袍,只穿着中衣进去。   裴芩拿着抹布,就盯着他。她就不信这家伙敢在她眼前脱光了下水。   墨珩看她火辣直接的目光,耳朵有些发热,让她转过去,脱了中衣下水。   裴芩撇嘴,露肉的电视剧她看得多了!他这点算个啥!拿着抹布就往他背上搓。   墨珩看着瘦,脱了衣裳,肉还挺精瘦的。裴芩羡慕嫉妒的看着他猿被蜂腰般的好身材,敷衍的给他擦着背。   “搓掉皮了。”墨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   裴芩换个地方继续搓。   换了几个地方后,墨珩不让她再搓了。她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稀松平常的给他搓背,没有一点羞涩赧然,反而是他,身体太过有反应。   裴芩从沐浴房出来,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又煮了壶茶,拜拜回家。   张庚山和封未把沐浴房收拾干净,看沐浴后的墨珩拿着书好一会没翻页,都啥话也没说的退下。   墨珩满脑子驱之不散的,都是她眼神火辣,满脸情欲的紧紧和他纠缠,背上的手仿佛没有撤走一样。   “公子……”张庚山看他出神,微微叹口气,也不说劝。公子打定主意,肯定改不了的。连给他当丫鬟的招儿都使出来了。   次一天起来,早早过来喊墨珩。   一收被子,张庚山看着床铺上一小块……脸色迥异的变了。   ☆、第一百一十章:卑鄙的手段   张庚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床铺,公子让裴芩给他当一个月的丫鬟,他心里是真的希望,一个月丫鬟当后,他们就真的像说的一样就走了。昨晚公子沐浴叫裴芩伺候,他就预感不好。   听到沐浴房有响动,张耕山连忙把床单收拾了,拿出去等洗。至于床单上的……他绝不相信,公子那样高洁之人……会…自渎。   墨珩面色微沉的从沐浴房出来,刚洗过的脸隐隐有些发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欲望。已经冲了冷水,还是下不去。低头看了眼,墨珩有些庆幸不是夏天。   早上时辰都快过了,裴芩还没过来,墨珩坐在厅堂里一直等着。   张庚山看了眼,瘸着脚出门,过来柳儿巷叫裴芩。   裴芩正在家里吃饭,嘴里叼着个大肉包子正吃的香,看到张庚山,翻了翻眼,“都现在了才来拿,他的早饭在厨房!”还嫌弃墨珩起来的晚。   张庚山噎了下,没有多说啥,到屋里拿了食盒打开看了下,包子,油条和豆浆和小馄饨汤。也只有一个人的份。   把食盒拎出来,看向裴芩,“裴大小姐!公子还等着你伺候呢!”   裴芩很想回他一句‘自己没手没脚?’,想想还是算了,把小馄饨吃完,豆浆也一口喝光,擦了擦嘴,拿着个大馅包子边走边吃。   路上碰见村人,见她和张庚山一块走,笑着问一句,“这是去作坊啊!?”   “不是。”裴芩直接道,和张庚山拐了弯。   两家就隔着一个柳儿巷一户和裴芩家错对门的人家,很近。   见她不是去作坊,这几天镇上又流传有个俊美的不像话的公子好像就住在这边,而裴芩又往这边走的,都疑惑的猜测裴芩和那个俊美公子是啥关系。   裴芩进了门,见墨珩就坐在厅堂里等着伺候,她不来,连早饭都等着,暗暗骂了声,“要不要端了喂你!?”明明自己有手有脚,饭都不会自己吃!   墨珩看着她清秀白净的小脸,鄙视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起他龌龊的行为。   裴芩脸色变了变,“你特么还真要老娘喂你!?”得寸进尺啊?   墨珩收回目光,自己用起早饭。   裴芩就在一旁站着,看他动作优雅矜贵的吃着东西,不以为意的撇了下嘴。吃个饭还端架子装逼!就算吃的再好看,再优雅,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有病的水仙!   饭后,张庚山收拾的盘碗。   裴芩过来,也就是看着他吃饭而已。   不过这是裴芩以为的,张庚山去浣洗,墨珩就让裴芩给他伺候笔墨,他练字。至于收拾书桌书柜,墨珩不指望她了。   一直到下午,裴芩还是个磨墨的,不满的吐槽,“你丫的要是缺个磨墨的,找谁不行!?”任谁一个劲儿不停歇的重复一个动作,一天下来,那也要受不了了啊!   “你想做别的?”墨珩淡冷的眸子瞥了过来。   “确切的说,老娘啥都不想干!”裴芩不满又憋屈道。   墨珩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练字。   晚上等他去沐浴,就吩咐她去暖床。   “暖…暖床!?你特么让老娘去暖床……”裴芩话没说完。   墨珩冷冷一句,“你也可以做洗脚丫鬟。”   裴芩狂想撂挑子,想到这是自己选的,憋着也要走完,拉着脸去端洗脚盆。   墨珩却是进了沐浴房,不需要端洗脚盆。   在搬着他的大长腿给他洗脚然后自己嫉妒内伤和给他暖被窝之间,裴芩哼哼一声,选了后者。   被子随便一扯,合衣坐进被窝,心里一遍遍的暗骂。才九月的天,就要暖被窝,真到冬天不冷死……坐在被窝里的裴芩,眼珠子转了转。   墨珩今儿个的澡洗的有点久,只要一想到她就在躺在他的床上,最亲密的夫妻般等着他就寝,就压不住心中旖旎的思绪。   等他回来,裴芩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山楂糕一边喝着张庚山泡给他的茶,满脸的惬意。   扭头看他一眼,“被窝暖好了!保证暖和!”   墨珩看了眼随便乱铺的被褥,刚走过去就一股热气扑来,他掀开被子一摸,热腾腾的。她竟然给他烧了炕。才九月的天,给他烧炕,还烧的热腾腾的,现在就停火降温,不到下半夜他也睡不了。   裴芩笑眯眯的,“今儿个这床暖和吧!?你要是嫌不热,我再给你加点炭!”   “的确很暖和。”墨珩点头,看着她的眸子深幽幽的。   “我也觉得很暖和!”裴芩嘿嘿笑。让你丫的要暖床!看你睡哪!?   墨珩准备不睡了,拿了书出来抄书练字,“磨墨。”   裴芩不以为意的把山楂糕送进嘴里,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过来给他磨墨。   见他写了一页又一页,虽然那小篆写的好,人也俊美,看着是挺赏心悦目。可看久了啥好看的也都会视觉疲劳,那是啥也挡不住瞌睡来袭。   裴芩打第一个哈欠时就想撤了,可墨珩没动地方,仍然在继续,不得已,她也继续磨。   等她困倦连连,裴芩可算搞明白了,让她暖床,她给烧了炕,这是准备报复她的,扔了墨条,“老娘不干了!困死了!”   墨珩冷冷看着她道,“明日继续暖床。”   “暖就暖,谁怕谁!”裴芩撂下话,回家睡觉,不然明早她可起不来了,还得摆摊儿呢!   几个小萝卜还在家里用功,等她回来才放心去歇息。   次一天逢集,裴芩继续出摊,卖麻将烧饼。   就有人笑着跟裴芩姐妹打听镇上隐居的俊美公子,是哪的人,干啥的,裴芩是咋认识的。那么俊美的人,到他们太平镇是来干啥的。   裴芩看那些人的眼神,一副她跟墨珩关系不一般的样子,再次解释,“真不熟!”   之前帮着说亲的媒婆见了裴芩更是唏嘘,“公子多好的人啊!再想找那么好的可不容易了!”然后又说谁谁家的闺女,只看了墨珩一眼,脸都没看清,就想着要嫁给他。   本来是催促裴芩快点答应的,裴芩听了后却道,“谁家闺女?你给帮忙说说呗!反正娶谁都是娶!”   媒婆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公子要是同意,我早就说了!”   裴芩摸着下巴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写了个招亲启事,画上墨珩的画像和家财状况,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长相俊美,身壮力强。招个能生养的媳妇儿!一定要是个能生养的!以后多给他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拿着招亲启事过来,裴芩直接扔给墨珩看,“我还没有到处去贴,就是给几个媒婆都发了一份,让她们去帮你寻摸了,相信过不几天,你就能找到一个体贴入微的满意的老婆!”   墨珩盯着那份招亲启事,脸色渐渐阴沉。   “你很快就能娶个媳妇儿回来了!要是你愿意,还可以顺便纳几个小妾,贤妻美妾环绕,以后你的日子就美了!银子的问题不用担心,你只要有这一张脸,她们会主动嫁过来,还倒贴你钱!”裴芩说着就羡慕嫉妒起来,她的后宫,是没指望了,可以考虑开个幼儿园,天天养小萝卜。   墨珩抬眼看向她,深如古潭的眸子盯着她,暗潮翻涌,“你不用给我当丫鬟了!让我强过来,就走你的!”   “额……”裴芩嘴角微抽,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脸色,怒了,“你特么让老娘当了几天的丫鬟,现在又说作废了!?”   墨珩盯着她不说话,面色瘆人。   裴芩也不想多跟他扯皮了,“娘的!不就是强了你,你特么心里过不去,想要强回去,你特么早说啊!”   “今晚,我等着你。”墨珩冷冷说完,直接走了。   见他又回屋了,裴芩咒骂,“除了回屋,你特么也没地方去了!”   墨珩一直没有再出来。   裴芩回到家,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睡都睡过了,一回是睡两回也是睡。让他再强回去一遍,心里平衡了,赶快滚蛋!   晚饭时,裴芩终于决定好。   吃过饭,打发几个小萝卜看了会书,就早早睡下了。   等几人都睡着了,裴芩才悄悄起来出门。   看着静悄悄的夜,她走路都猫着腰,忍不住腹诽。像特么偷情一样。   卢浩听着动静起来,被卢海拦下了。   墨珩坐在书案旁,奋笔疾书,再练着狂草。听裴芩真的过来了,笔一抖,一张好好的字废了。   裴芩一脸不耐的进来,“你最好快着点!”   墨珩看她,蓝色绣方胜纹对襟绸布褂子,白色挑线裙子,干净清爽,一进来就非常不雅观的坐下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的催促他。   公子竟然真的…就这么……张庚山看屋门关上,又盯着门到里面灭了灯,久久不能反映。   封未已经避开来,让他也避开。   上次的事,张庚山只是知道,这次明显给他感官心理都冲击太大了。公子……竟然又和裴大小姐…他们白天还在互相冷眉怒目,现在就……裴大小姐不是不耐烦他们公子吗!?   墨珩知道她不情愿,也不多看她一脸顺从却抗拒的反映,直接拉了她上炕,噙住她的唇瓣,狠狠的肆虐,蹂躏。   裴芩咬牙忍着,心里不断暗骂。她是让他快点解决掉,不是让他这个快点,横冲直撞的,技术又差,特么的存心报复呢!?   又一波灭顶的极致快感从身体里炸开,裴芩有些失神,却又被他拉入欲海。   昏睡过去之前,裴芩声音暗哑的咒骂,“去你妈的一夜七次郎!”   见她昏睡了过去,墨珩喘息着抱住她,爱怜的轻吻她红肿的唇瓣,也终于挡不住困倦,拥着她睡过去。   裴芫和裴茜几个小萝卜,一大早起来,找不见裴芩,吓了一大跳。   卢浩神色不太好的帮着解释,“和卢海天不亮就出去了。”   有卢海跟着,几人微微放心,可是,“长姐去哪了?出了啥事儿,天不亮就出门了,招呼都没有打!?”   裴茜想到沈颂鸣的信,心里很是担心。难道是颂鸣哥哥出了啥事儿了!?那长姐也不会是去京城了,最多也就只走到原阳县。   多的卢浩也没有解释,他正在为沈颂鸣可惜加不平。墨九公子虽然俊美绝伦,学问也好,但其他地方难比沈少爷,却竟然让他捷足先登了,这是……卑鄙!   墨珩承认自己卑鄙,睡醒起来,就让张庚山去熬了药,等着裴芩睡醒。   裴芩累极了,被他折腾了近乎一夜,整个身板都快散架了,又累又困,他起来也只动了动眉毛,身子都懒得动,继续睡。   看她摆成个大字,霸占着几乎半个炕,睡的沉沉的,墨珩皱了皱眉,抱了她几次都被她推开,非要这样睡。   一直睡到晌午过,裴芩饿醒了。   严重消耗体能,实在是太饿了,也憋不住想要上茅房了。   她刚咬牙拖着酸疼的腰腿起来,那边墨珩就面无表情的吩咐张庚山,“把避子汤端来。”   裴芩愣了下,避子汤!?她上次就没喝,例假也照样来了。不过看了眼墨珩的脸色,黑沉着脸过来。   张庚山不知道避子汤的药方,但公子让熬得药,他敢肯定不是避子汤。谁家的避子汤没有麝香那一类的,反而都是补药!?脸色异样的把药端过来,时不时看一眼墨珩。   裴芩莫名的怒火,也没多注意他,接了碗,一口喝尽,把碗扔在桌上,恶狠狠的瞪着墨珩,“死瞎子!再没完没了,老娘真让你瞎一辈子!”   “你不洗了再走?”墨珩低声问。   裴芩皱眉,看了下身上的衣裳,昨儿个先脱了,没揉皱,但身上仔细闻,就能闻见沾染的他的味道。她要是回家洗澡……“还不去弄水!”   “在沐浴房。”墨珩已经把热水准备好。   裴芩洗漱干净,身上稍稍好了点,饭都没吃,直接离开。   “明日还有一碗药。”墨珩在后面提醒。   裴芩磨了磨牙,没有吭声,黑着脸回了家。   到家裴茜和裴芫就连忙上来追问,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一点小事儿,已经解决完了。”裴芩没多说,她是现代社会青年,可毕竟这是古代,几个小萝卜都是古人。   看她神色还算平静,裴芫微微放心。   裴茜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啥小事儿?天不亮就出去!?”   “心情不好,出去打了一架。”裴芩皱眉说着,就坐到堂屋里,要吃的。   看她的样子,还真像打了一架的样子,裴芫很快就去准备了饭菜过来。   比上次好些,却也没有好太多,裴芩下午睡了一下午,等到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墨珩。就是他妈的当时再爽,也不能拼命的吧!?妈的一夜七次郎,以后谁嫁了他早死二十年。   穿着衣裳裹的严严实实,一副禁欲的模样,脱了衣裳,特么的就是禽兽!   不就是强了他一回,心里不平衡吗?把她死里做!奶奶个熊!   骂着骂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次一天起来,早饭还没做好,张庚山就又过来了,提醒裴芩过去喝药。   裴芩黑沉着小脸,直接过来,一口喝干净碗里的药,吊着眼斜他,“你啥时候走?把丫鬟工钱还给老娘!”   墨珩沉吟了瞬,“我没有钱,只能肉偿。”   “去你娘的蛋!”裴芩跳起来怒骂,两腿又实在酸疼,脸色红了黑,黑了又青。   墨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且,你的表现,不堪满意。”   裴芩觉得她不应该再多理他了,这就是个有病的奇葩水仙!理他,她找罪受!怒指了下他,“原阳县是老娘的地盘!”警告他该滚蛋的就赶紧滚蛋。   墨珩也的确在收拾行礼了。   这个时候媒婆却频繁的上门来,要给墨珩说亲。   墨珩不出面,都交给张庚山。   张庚山就挨个拒绝,“我们公子已经有婚约了!”公子都和裴大小姐……又一心想要娶她,拿了补药充当避子汤,如果……如果裴大小姐怀上了公子的……张庚山倒吸口气,突然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点!?   墨珩不否认他手段卑鄙,别的路子在裴芩这都走不通。她根本不在乎失贞,不准备成亲,不想要丈夫。那……孩子呢?   愣了愣神,墨珩握紧拳头。   沈颂鸣的信又到了,让裴芩给他回信,不然就做好出嫁的准备,他很快养好伤,就南下过来娶她!   随着这封信到的还有另外一页纸,用英文写的。京城梁家的梁三小姐被册封为了县主。和裴芩是八竿子打不着,和沈颂鸣也没有关系。只这梁三小姐被册封为县主,却是因为双季稻。这个沈颂鸣让人试验,还没成功的双季稻。竟让这个梁三小姐给做成了。   裴芩看完就拧起眉毛。   裴茜看她神色难看,“长姐我看看信!”征求过她,见她没拒绝,就拿了信来看,却看不懂,“这上面的鬼画符是啥意思啊?”   裴芩简单两句,解释清楚。   裴茜小脸刷的一下就阴沉难看了,“双季稻也不过就是长两季稻子,我们种红薯一亩地都三千多斤了,多少吃不饱饿死的人都得救了,只给我们一个牌楼。当官的小姐弄了双季稻,却给了个县主,太不公平了!”   裴芫也很是有些不忿,这封上还是颂鸣哥哥跑下来的,开始竟然还封上错了人。   裴芩拧着眉脸色深沉,不公平的事太多,她也不看这个。而是这个梁三小姐,难道是穿越同行?   ------题外话------   一口气锁了五千字,以为十点能出来,结果锁到了现在,俺可以自挂东南枝了/(tot)/~   ☆、第一百十一章:阻断老子娶妻路   如果他们遇到了一个穿越同行,默不作声的做出双季稻没啥,沈颂鸣去拜访,却一点端倪不露。相安无事也无所谓,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只是沈颂鸣的怀疑,裴芩也怀疑了起来。   裴芫和裴茜很是不忿,越想越觉得怒愤不甘。   “就因为他们是当官的,所以弄出个双季稻就封了县主,我们是平头百姓,做那么大贡献就只给个牌楼,简直太可恨了!”裴茜阴沉着小脸怒怨。   裴芫拍了拍她,让她别说出来了,毕竟给封赏的是朝廷,封那个双季稻的县主也是朝廷,她们就算不忿不平,抱怨两句也就行了,“可千万不能在人前说这话,不然会招来大祸的!”   “本来就不公平!”裴茜不忿道。   “你想想番邦奸细!”裴芫也心里怒忿不平,但朝廷可是不能抱怨的。她们能领了封上还有牌楼,就是皇恩浩荡,天大的恩赏。要是有一句抱怨不满的,被人听到了,这封赏的荣耀就变成了灾祸了!   裴茜怒恨的抿着嘴,不再抱怨。   裴芫看向裴芩,“长姐……”   裴芩回神,看着两人怒忿不平的样子,轻笑,“这有啥好不平的,一个县主封号,等她死了这封号也就没了。咱家的牌楼却是能传承下去的。几百年几千年后,谁还知道有个啥啥县主的,可后人看了咱家牌楼就知道咱们红薯达人!”   “长姐!你竟然不气?”裴芫脾气很好,都觉得堵得难受。   “不气啊!咱们要的本来就是名。求仁得仁,亦复何怨?”裴芩看着两人说。   裴茜不满的顶道,“说是这么说,咱们得了名声,那个双季稻就一个县主的封号,可是她有了封号,每个月都有俸禄可以领,还可以利用这个封号做成很多事!我们辛苦种红薯,可比她双季稻强几倍,可就一个牌楼,还有啥实际的东西!?”   “你以为县主是那么容易当的?”裴芩白她一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裴茜坐在一边生闷气,她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不忿。她们没有权势,不是权贵,就这么欺负人!   裴芫也坐在一边不说话,她也得缓缓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裴芩要去作坊看酱油,葵花也到了快收的时候了,临走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不想掉脑袋的,可把嘴管住了。”   “长姐,我们省的!”裴芫点头应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们,要是哪一句说错了,说了朝廷,让人逮住了把柄,就算是吴大人也没法包庇。   隔着一户人家的墨珩这里,封未正等着墨珩吩咐。   “让人查一下。”墨珩也想不通。   封未应声,忍不住疑惑道,“公子是怀疑什么?”   墨珩在想那些鬼画符,“想办法拓印一份来。”   又是这么有难度的事。封未应声,准备白天出动,因为白天裴芩出门,卢海必定形影不离贴身保护,家里只有卢浩,他还可以应对。   裴芩出门了,穿过气派宏伟的牌楼,到了作坊,看过春上时做的酱油,还需要再等俩月,就去了太平山看山上葵花籽,等明年再往宫里送酱油,要不也送些葵花籽油吧。   卢海看她真不生气,有些无语,“沈少爷应该很生气。”如果裴芩也被册封为县主了,就算只有虚名,沈少爷娶她也没有阻碍了。   想到沈颂鸣跳脚的样子,裴芩笑了下。   沈颂鸣没气炸也好不到哪去,双季稻他已经让人在试了,等明年成功了,就给裴芩弄个封号,他要娶裴芩就完全不成问题了。也不用逼着裴芩去找个不认识的权贵认爹娘,然后再转弯抹角的嫁给他。可这半路杀出个梁三小姐,生生把他的路子给断掉了。   本以为一个闺阁小姐能做成双季稻,应该也是他们穿越同行,就算不能互相照顾,也可以相安无事。结果这梁三小姐对他挺热忱,还想合作生意,就是一点底儿也探不出来。让沈颂鸣无比抓狂。你要不是穿越同行,抢老子的功劳,阻断老子娶妻路,还想老子给你挣钱卖命!?   而且,这个梁三小姐之前默默无闻的,转眼就凭借双季稻被封为了县主,她一个娇弱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之前在庄子上养过病,在宗族老家待过,也不可能就想出双季稻来。沈颂鸣怀疑她的芯子有问题,即便不是穿越同行,也不是啥正经的梁三小姐了。   所以给裴芩写了信,让她多注意防护,他要再过一段时间去找她,在京城把这个梁三小姐查清楚再说。   很快到了月底,裴芩雇了人开始收葵花。宫里的旨意也下来了,任命裴芩姐弟为酱油供应商,每年往宫里供应酱油;红薯供应商,每年往宫里供应红薯和红薯面粉。   消息很快传开,各种议论羡慕,嫉妒愤恨都来了。   方老秀才拿着明黄绢布又看了一遍,熨叹一声,“真是好啊!有了这个,以后银钱,名声慢慢就做起来了。”   “就算他们裴家出了两个秀才,让他们赶也赶不上!”方婆子解气道。   “他们家出两个秀才,我们家也能出两个秀才!”裴芩笑着看了眼方留明。   “表姐让我明年春试下场。”方留明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今年已经十六了,明年就十七,若是下场,也可以试试,可就是觉得没底。   方婆子看他没底的样子,就说,“先试试也没啥!那多的是考不中的。先下场试试!”她也是觉得大孙子太年轻,小儿子都是快二十了才勉强挂住。   今年裴芩就想让方留明下场试试,想着他要是考不中,容易受挫打击,才没有建议,“今年吴栋思三年任期就满了,若是他调任,新来的县令不了解,留明最好在明年春试时过关。”她虽然有把握新来的县令不敢怎样,但要不是沈家一派系的,就没吴栋思那么好使了。   方老秀才沉吟,“明年,留明是要下场了。务必擢取生员命额!”   余氏看着大儿子,目光鼓励。   方立笑容骄傲的拍着方留明的肩膀,“明年下场,也考个秀才回来,好光宗耀祖!等有了功名,说亲的只怕要踏破咱家门槛了!”说着看了眼裴芩,还是没有死心。说的是嫁沈颂鸣,可都等了这几年了,眼见着裴芩都十八了,还没个影儿,还是嫁给他家大郎的好!   给方留明说亲的是不少,不过方老秀才之前就说下了话,等方留明考中功名再说。所以不论是方婆子还是余氏,即便有人跟方辅和阮氏打听,也都是一样的话,家里还没准备给方留明说亲,等准备了,会登门拜访媒婆。   虽然沈颂鸣经常往太平镇跑,也都知道他和裴芩关系暧昧,裴芩把所有亲事都推的干净,都认为她是要跟着沈颂鸣的。可都到现在了,也没个准信儿,又有人猜测,方留明一直不说亲,是给裴芩留着的。如果沈颂鸣那边黄了,裴芩就转头嫁给方留明,亲上加亲,不便宜了别人,裴芩也不用到别人家受委屈。   当着这么多人说到亲事,方留明有些赧然,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裴芩身旁的小小身影。   方立见他看的方向,一阵心喜。大儿子终于开窍了,这日久生情还真生出情意来了!之前还说不愿意,现在一提亲事,就去偷看芩儿,分明也是想娶的。方立笑的更加开怀了。儿子有心,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沈颂鸣说的会娶芩儿实在太不靠谱了,到现在都没有个信儿,还娶个啥!?还是嫁给他儿子,以后互相帮扶,过几年,也能做个官夫人了!   他得想想,这事儿咋办的好。   方老秀才也在想,怎样给孙子好好补一补,他策论方面有些薄弱,不够犀利大气,若真换了个新县令,中庸虽好,但要不对口味,很容易就落榜了。他准备送些东西,请吴栋思指点一下方留明,这得要裴芩帮忙,“……家里还有些山货,回头我再去找山中猎户收些。”   裴芩本就意愿方留明能高中,直接就应下了,“等收了葵花,正好炒一些多味瓜子送去,先去探探,到时再带了留明过去吧!”   方老秀才点头。   余氏推了一下大儿子。   方留明感念的起来给裴芩作揖道谢。   裴茜暗暗轻哼一声,就空口白牙一句谢谢,不看得了她们家多少好处!经常过来吃饭,鸡鱼肉蛋的来了就能吃到,又是教功夫,又是指点学问,如今还帮他去铺路靠功名,这么大的恩情,就只会谢。   收葵花方留明也跟着裴文东和常咏麟请了假,干了三天活儿。   等剥的葵花籽晒好,裴芩试炒了多味瓜子,今年的葵花换了品种,大半都是黄皮瓜子,炒成多味瓜子,摸着瓜子表面光滑,吃着口味丰富好吃。   瓜子炒好,晾好,裴芩拿着瓜子进了县城,给王家和常员外家都送了些,另外的拿去了县衙。   吴栋思也正想着他升迁的事,红薯已经得到朝廷封赏,各地也都开始慢慢推广起来,这个时候正是他升迁,到别的地方推广红薯的时候,可却一直没有得到信儿。见裴芩过来,还是有求于他,吴栋思微微松口气,当即就答应下来,让裴芩带方留明过来,“本官虽学问不佳,好歹是两榜进士,指点一下你表弟的学问,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裴芩笑着道了谢,主动问起他升迁的事,“年前应该就有信儿了吧?”   吴栋思叹口气,“就是没有还没有信儿啊!”   “回头问问沈颂鸣!”裴芩当即道。   吴栋思满意的笑起来。   次一天裴芩给沈颂鸣写了信发出去,方老秀才也带着一堆的山货和方留明一块去见了吴栋思。   正好也清闲,吴栋思想让沈颂鸣帮他使使劲儿,就认真的考校了方留明的学问,把他不足的地方指点了一番。   虽然指点的都是大块,也很笼统,但这些都是一个两榜进士混过官场之后的见识见解,可比单纯书中的东西要强多了。   方留明受益匪浅,回去就又拿了私房钱,另外买了一份谢礼给裴芩。如果不是表姐,吴大人别说指点他学问,连理会都不会多理会他一个白身。   回去正要把心得写下来,也再写几篇策论锻炼,张庚山就找到了他。   方留明已经认识墨珩,知道这个瘸腿的张庚山是墨珩的随从,只是他找自己会有啥事儿?难道和求亲表姐有关?   带着满腹疑惑,方留明跟着张庚山进了门。   墨珩依旧一身玄色暗纹长袍,墨发高束,俊美异常的脸庞冷冷的,面无表情的抬眼朝他看过来。   方留明是认识他,却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么一看,只觉得惊艳高贵,只可远观。   “今日起,你每天抽半个时辰过来,学习策论。”墨珩直接道。   方留明愣住了,“墨…公子,我……”突然叫他过来,还要他来学习策论,这墨公子是准备做啥?向表姐示好不成!?   看他眼带异色,墨珩没有多解释,把他写的策论改了的给他。   方留明拿过来一看,他的策论被改过之后,顿时变了个样,再看自己的,忍不住有些脸红,自惭形秽。   墨珩没多说,让他愿意明年下场高中就过来,不愿意也随便。   方留明神色复杂的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张写了策论的纸卷。   张庚山看他似是不乐意,不悦道,“我们公子十三岁就是乡试头名,指点你科考,亏不了你!”   方留明惊异的睁大眼看他,十三岁!?乡试头名那是……解元郎!?墨公子看着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可也没有这么……十三岁就…   张庚山满意的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把他送出去,就关上了门。   震惊过后,方留明就认真考虑起来。墨公子看着年纪不大,可十三岁的解元郎,必定天资聪敏,他要是能得他的指点,明年下场也有更多把握了。但这事关表姐,方留明觉得必须要跟裴芩说说,得到她的允许。那墨公子可是向表姐求亲的。   从这边出来,方留明就直接到柳儿巷来找裴芩。   裴芩不在家,人在作坊。   他把纸卷装起来,就到作坊去找。   裴芩正在提取酱油,之前用秋黄豆做的酱油,到如今,也已是味道浓厚醇正了。   方留明见她在忙就在一旁打下手帮忙。   等酱油提取好,装了坛,裴芩洗了手,擦擦头上的汗,“有啥事儿?说吧!”   方留明看了作坊里其他的人,走近点,低声把墨珩要教他策论的事说了。   “卧槽!他还不走!”裴芩前几天就已经跟卢浩卢海说了,请他们兄妹帮忙教俩小萝卜武功,至于学问,墨珩教了这么久,也够他们吃个两年的,她之后再把算术好好教他们,就能轻松些上岗,做个计臣。可那死瞎子又教方留明策论,搞什么幺蛾子啊!?   “表姐!那墨公子……”方留明早就察觉她和墨珩关系不一般,只是不好打听。   裴芩想了想,皱着眉道,“去!为啥不去!他既然叫你,那就去!”方老秀才虽然也有功名,但也只是个秀才,学识有限。吴栋思只能笼统的指点一下,有墨瞎子考前指导,不说十拿九稳,即便换了个县令,新的学政大人来监考,方留明也有极大希望。   方留明担心墨珩求亲不成,教他学策论,是有啥企图。   “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就啥疑惑的不明白的就问!不用客气!”裴芩有些没好气道。   “……好。表姐。”方留明考虑了下,就每天下午写策论的时间抽出来,不待在学堂了,过来找墨珩指点。   墨珩不是指点,而是让他重新学习。   看过他的制艺,再看自己的策论,方留明终于深刻明白,墨珩为啥是说学习,不是指点了,他的确得好好的学习,差的也实在太多了!   至于跟墨珩学习策论的事,方留明想了想,没往家里说,连方老秀才也没有提。每日时间安排满满的,练武,练字,念书,学策论。   裴文东和常咏麟听过梁三小姐因双季稻册封县主的事后,也变得更加用功了。   裴芫和裴茜又开始了收白菜,开了辣白菜作坊。   裴芩也不闲,年前要做的酱油,瓜子铺子里交给常老汉就能应对,但酱油得她自己看着。而裴茜从知道双季稻的事,就一直心里不忿,遇到不平的事说话就冲,有时候会没分寸。之前有裴芫跟着,能管着她,这次连裴芫也不忿的很,裴芩不咋放心,就抽了空跟她们出来,把收白菜的事交给了孙全亮。   方慧家今年也提前开始收白菜了,去年没收到多少,也没卖到啥钱,今年早早就准备着了。   看她们忙的热火朝天,朱氏赶一回集,都要憋上一肚子的气。   陈氏正和赵家扯皮,退亲退不掉。而裴芩姐弟却成了皇商,给宫里供应酱油和红薯,更让她怒恨怨毒。   裴老头只盼望吴栋思今年调任走,明年换个别的县令过来,卡住方家要下场科考的方留明。否则裴芩姐弟成了皇商,方家子弟再考场得利,老裴家就会被甩在后面了。   钱婉秀收到钱家来的信,怒恨难忍的火气终于平复下来,忍不住笑起来,“这梁家的小姐只凭一个双季稻就册封了县主,她裴芩就只得一个牌楼,会甘心!?”让人盯着裴芩姐弟,“一言一行都要记下来!要是还不知道,就把这事好好的告诉她们知道!选人多的地方!”   ------题外话------   刚锁字,就被叫去拿房产证,晚到了现在,十分抱歉~   未来几天所有事都推掉,专心还账,俺先去算一下欠了多少,顶无敌钢锅盖爬走…。   另一一一推荐好友妖娆小桃的新文《穿越之农家医媳》   现代女医生丁芷萱穿越为古代农家媳,家有忠犬相公,有蛮横不讲理超级偏心的恶婆婆,妻管严的软弱公公,爱算计的兄嫂,挑事儿的姑子们,亲戚们隔三差五的上门来打秋风,乱糟糟的烦死人。   面对这些,丁清荷表示压力很大,还不如带着忠犬相公赶快分家算了,卖药膳粥,开医馆,分分钟赚钱……   ☆、第一百十二章:连爹都当上了   钱婉秀找了人盯着裴芩姐弟,不用刻意盯着裴芩,她这个人看着彪悍无脑,心里却精明着呢!什么手段招数都会使!就让重点盯着裴茜,必要的时候刺激一下。裴芩和其他两个也盯着,裴芩再精明,但性情暴躁,只要掌握了机会,也很容易。   裴茜天天忙着做辣白菜,心情不好,就想把辣白菜的生意都占了,到处收白菜,眼看着送到作坊来的白菜把屋子都占满了,还不满足。   一个商队路过原阳县,就把梁三小姐种成双季稻被册封为县主的事传到了原阳县。   裴芩姐弟种红薯得了朝廷封赏,那牌楼还是朝廷派人来盖的,多气派光荣,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结果这才多久,就有个大家的小姐做成了双季稻,被封了县主,这明显一样的功劳,不一样的封赏。也实在有些不公平了。   消息一阵风一样刮到了原阳县各地,也传到了太平镇上。   有不少心里抱不平的,但那是朝廷,可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说啥的,说不定哪句话不对,就要掉脑袋了。   众人再看她们姐弟,眼神就变了,还有人为套近乎表示同情。   裴茜气的不行,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方留明也是听说了,从墨珩着出来,割了块肉准备去裴芩家吃晚饭,见一个妇女正跟裴茜说封县主和牌楼的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上去,“茜表妹!”   裴茜收回眼神看他拎着肉,口气不善道,“这是又去我家吃饭?”   方留明知道她气性大,示意她回家去。   裴茜扭头看了看那说话的妇女,皱着眉回家。   方留明拎着肉跟上她,“茜表妹莫要听人撺掇,说了不当的话被人抓住把柄,就亲者痛仇者快了!”   “我用得着你教!?”裴茜甩他一句。   方留明笑了下,“茜表妹自然是聪慧的,只是奸人多恶邪,并不一定只用激怒的法子。那些表示同情的,也有可能是引着你说错话做错事。”   “以为比我大几岁就懂得多了!?”裴茜不屑的哼了声,以为她不知道,那么好骗的!?   看她倔强的小脸气冲冲的,方留明笑叹一声,和她一块回了家。   裴芩这些天忙得很,又怕几个小萝卜在外气不过说了啥话,见方留明过来吃饭,就叫了他,“我准备去一趟府城,家里你先帮忙看两天吧!”裴芫虽然稳重些,但毕竟年岁小,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没有方留明稳妥看得清。   “表姐要去府城?和谁一块去?”方留明问,钱家可在汝宁府。   “我带卢海去,准备去府城看看酱油的销路。”裴芩哦了声。   裴茜脸色不好道,“要他看着干啥?我们又不是啥都不懂!”   方留明知道卢海武功很厉害,裴芩也是会功夫的,看了眼裴茜,点点头,“表姐放心,这几天我会多过来帮忙看着。”   裴芩点头,把肉拿去厨屋,和裴芫做饭。   裴茜瞥了眼方留明,轻哼一声,也进了厨屋帮忙帮忙。   裴芩次一天收拾了下,让孙全亮和张大成拉了一车酱油,和卢海赶往汝宁府。   因为拉着货,速度有些慢,赶了两天半才到了汝宁府。   又住到了上次的大车店,可以放拉货车,价钱也便宜,除了饭菜不好吃。略微休息了下,裴芩就拿着糖炒花生,酒鬼花生和多味瓜子,一小坛子酱油去了知府衙门,说是看孟红婵的,却找了孟定伦。   孟红婵又长高了些,游龙板已经玩的很溜了,“我还是喜欢滑板!”   裴芩就跟她说,“那你到王家铺子里订做一个长滑板,那个不仅可以滑着玩,还能跳舞。”一个穿着古代裙装的官家小姐,整天踩着滑板嗷嗷叫的,孟夫人估计很头疼。   孟红婵听得眼神一亮,“我娘就差天天念叨一遍我不学无术了,正好用滑板编个舞,也让他们看看!”   “好!”孟定伦还没进门,就笑着道。   孟红婵一看他爹进来,裴芩一副有事的样子,不满的看她,“你是来找我爹的啊!”不是来看她的。   “顺便。”裴芩笑。   孟定伦想到吴栋思快要调任了,而他是留任,还要两年才任期满,裴芩来找他,可能示好的,就坐下等着她开口说话。   示好也算有吧!不然裴芩也不会送东西,虽然不值啥钱,但别的地儿还真吃不到。她主要来是提醒的,“…听说京城有个梁三小姐种成了双季稻,被封为了县主。”   孟定伦眸光微愣,定眼看她,没有说话,猜测着她是什么意思。   “有人就为我家抱不平啊!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因为抱不平进了大牢了,我是想着,甭管好意歹意的,好歹也是因为我家的事,要是有人进了大牢,也尽一份心,只请孟大人吩咐一句,牢房打扫干净些,天冷了,多铺些干草,也能睡着暖和,不会出现冻死冻出好歹的事来!”裴芩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孟定伦神色有些不好,裴芩这是来给他警告来了!?   “我也就是来府城送酱油,给三小姐送些零碎,见了孟大人,顺便多一句嘴!”裴芩呵呵。   “那双季稻封县主的事,裴姑娘又是如何看的?”孟定伦端起茶盅,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   “京城离得远,我想看看不到啊!”裴芩瞎掰道。   孟定伦早就体验过她的滑头和瞎掰的功底,“裴姑娘不觉得委屈?”   裴芩神色正经的看着他道,“孟大人!你在诱拐人犯罪啊!”   孟定伦笑了起来。   裴芩临走,“红薯牌楼可传承千年,我们心里美着呢!别人美不美就不知道了!”   孟定伦明白,她这是提前说下话,以后再有这类事,也和她没有关系,警戒他来了。   从府衙出来,裴芩带着卢海去吃了特色小吃鸡汁豆腐干,然后就忽悠那做豆腐干的老板做卤味豆腐干,买她的酱油。   那老板听了还真挺感兴趣,只是酱油那是进宫到宫里的东西,价钱贵,卤出豆腐干卖便宜了不够本,贵了没人吃,没敢多买,只二斤的一小坛子。   裴芩就带着卢海和孙全亮张大成到处吃,吃完了就给人推销酱油。   一连两天下来,孙全亮和张大成吃的美,卢海实在有些撑,见她还不正正经经的把酱油卖了回家,“你要去见钱家的人?”   “我们又不做绸缎生意,见钱家的人有啥用撒!?”裴芩没那打算。   卢海以为她过来,是准备和钱家的人干一架,就算不干一架,也要暗搓搓的下个绊子,让钱家栽一回跟头。   裴芩只在汝宁府溜达了一圈,把酱油都推销出去,接了几个订单,就打道回府去。   钱婉秀立马就让人查裴芩到汝宁府的目的,有没有暗中做了啥不利的事。   裴芩正在家里坐着听裴茜抱怨方留明,“不让他帮忙也不会有啥事!就让他看着两天,他倒好,天天过来吃饭,就差住下了!是让他帮忙,不是来白吃的!”   “表哥也没有白吃,天天来都买了菜的。”裴芫无奈的补充一句。   “就你帮着他说话!”裴茜不满的看她一眼。   裴芫不说话了。   裴芩摸着下巴打量裴茜,“你是尤其针对方留明啊!”   “我哪有针对他!本来他们家就不安好心,指不定打着和冯家一样的算计,就他过来白吃白喝,还当了好人的样子!”裴茜哼了声。   裴芩点头赞同她,“的确是!那都按你说的来吧!”   按她说的,方家和冯家一样,都不用多搭理他们!方留明也占得便宜够多了,更不用多帮了!至于和方家断亲,裴茜到是想,不顾她心里也是明白,断亲不现实,方家也不是真的就一无是处。   看她自己不多说了,裴芩哧笑了声,就去忙她的去了,“赶紧把你的辣白菜做好吧!去年的反响可没前年的好!”   裴茜斗胜心强,不服比别人差,去年的辣白菜她那么用心,今年更加憋着一股劲儿了。   姐弟几个各有所长,不过裴芫性子最温和贤淑,裴芩厉害能干,裴茜泼辣精明,但裴芫却是个好媳妇人选。   刚闲下来,就有说亲的上门来了。   裴芫翻过年就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   在裴芩这,裴芫还只是初中生,还是小萝卜,就要说亲嫁人了,颇有种自家养的小萝卜终于长大,即将被人拔了的感觉。   裴芫不担心自己,凭她们家现在的境况,她不需要嫁多好,只要人好的她过去就能过小富即安的日子。就是担心长姐的亲事。   裴芩的亲事一直悬着,成了不少人担心的事。还有人打赌,裴芩是今年嫁掉,还是明年嫁掉。打赌裴芩是嫁给沈颂鸣,还是回头嫁给方家为她留着的表弟方留明。因为方留明最近往她们家跑的更勤快了。   方立私下听人说的,面上喝止,心里却笑得很开心,盼望着沈颂鸣出点啥事儿,裴芩就嫁不去沈家了。   余氏看他还想着裴芩,气的不愿意多理他,“你还是多想想闺女的亲事吧!”   方芳已经瘦了十几斤了,腰都细了些,不过不咋明显。歪瓜裂枣的余氏也不愿意委屈闺女,好的都不上门,让媒婆探话也都避开,以后能给她找个啥样的啊!?   阮氏有个娘家侄儿到挺不错,想为他求娶裴芫,就是一直没好说。家里有个方芳正愁着亲事,她娘家侄儿年岁相当,要是避开去求娶裴芫,也不好说。   见余氏又在跟方立说方芳的亲事,阮氏等方辅沐休回来,跟他说娘家侄儿的事,“……臣杰那娃儿你也知道,长的不差,也稳妥,家境虽然比芩儿她们差些,但好在臣杰是个上进的,以后也未必没有大出息!”   方辅皱眉,“芩儿的亲事爹已经说下了话,而且沈少爷也…”   阮氏笑嗔他,“芩儿那当然不好说,沈少爷又情意深重,我自然是盼望芩儿好的!是前些日子,听有人打听裴芫,我看着俩人年岁也相当,这才跟你商量。”   方辅点头,想了想,也觉得这事不太好说,“方芳年岁也相当,她比裴芫还大几个月,要是越过去说裴芫,答应了还好,若是没说成……”   “所以才找你商量问问啊!”阮氏笑道。要是他们越过方芳不问,去求亲裴芫,势必会让大哥大嫂心里不舒服,再生了罅隙就不好了。   方辅平常也不多管这些事,就说去问一下爹娘,如果爹不阻拦,倒是可以去提亲。   余氏能会不知道阮氏有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娘家侄儿!?前两年还见,这两年从给方芳说亲,逢年过节就再也没来过方家村,她哪还有不明白的。看阮氏和方婆子悄声说着话,啥臣杰臣杰的,她一来就不说了,余氏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她就算着急闺女的亲事,也没那么小心眼儿,听不得这样的话。   方婆子有两年没见过阮臣杰了,去问方老秀才这门亲事有没有可能,再把小伙儿叫过来好好瞧一瞧。   方老秀才一直在想裴芩的亲事,她不成亲,底下的弟弟妹妹也不能越过她去。裴文东还小,裴茜也还能再等几年,可裴芫翻过年就十五了,可不好耽误。正好他想问问沈颂鸣那边啥情况,就赶集的时候拐到裴芩这来问她。   裴芩刚送走了一个媒婆。   “是给裴芫说亲的?”方老秀才愣了下,问。   裴芩应声,让他进来,“裴芫翻过年就十五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看方老秀才的神情,睁着眼快道,“别说我!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方老秀才有些无奈的进了屋,问给裴芫提亲的情况。   “条件都还差不多,我让人去打听了。各方面好的,就相看一下,不好的就刷下去!”裴芩对待这事,还是很认真的,毕竟盲婚哑嫁,得挑仔细了。   方老秀才点点头,问她有没有特别满意的,说了阮氏提的娘家侄儿,“阮家的家境不是特别好,胜在家风不错。就是人我很久没见过,不知道啥情况了。”   “只要人好家好,裴芫能相得上,我都没意见。”裴芩十分开明道。   一旁的卢海抿了下嘴,心说,你没意见,那来了三个说媒的了,说的情况都不错,她还挑人家干啥!?   方老秀才就问了给裴芫说亲的都是啥样的,听裴芩淡淡的介绍了三家的情况,就决定,阮家还是别提亲了,和来说亲的人家都差不多的条件,裴芩却还一个都没相看,优势也就是沾着点亲戚,真相看不成,还落个裴芩挑剔的名声。   他回家一说,阮氏听那意思,不大有希望,但方老秀才没有阻拦,就想试一下,传了话儿给娘家。   阮家就请了媒婆上门来提亲了,连阮臣杰也一块带着来了太平镇,让裴芩随时相看。   裴芩也给了面子相看,但只过一遍眼,裴芩就明确表示了不愿意。阮氏那样软绵绵的叫温柔,可作为一个汉子也软绵温柔的,就有些娘了。   媒婆见她那么干脆说不同意,很是有些讪然,尴尬。本以为两家沾着亲,很有希望的,没想到才一照面就黄了。   不过有了这次相看,消息传开来,也都知道了裴芩准备给妹妹说亲相看了。   信号发出去,有意的各家都跃跃欲试起来,娶不成裴芩,娶她妹妹也不错。而且裴芫姐弟几个中性格最好的一个,温和能干又贤惠,做媳妇儿最合适不过了。   连孙红梅婆家那边,都托孙婆子说项,想结亲。不过被孙婆子一口拒绝了。她闺女嫁到孙家过的啥日子!?她既然都知道了,就没得商量。把这样的人家说给小裴她们家,她还有良心没有!?   “这事的确不能说,人家好的,咱们可以说一声,这样的,最好不沾染。”邹氏抱着儿子兴旺喂饭,跟孙婆子道。   “说不定他们不死心,还真去小裴跟前丢人现眼!我去说一声,这样的人家,听他们说都不用听。”孙婆子皱着眉,说着就起来,挖了一碗腌的咸菜戴上端过去。   裴芩听完,就捉摸。裴芫小萝卜还挺受欢迎,她可以开个招亲大会了!   这么想着,裴芩就兴致勃勃起来,有来说亲的,就选拔选拔。   封未却有些着急,墨珩让他查裴大小姐小日子哪天,这是女儿家隐秘事,他之前又没多注意过,现在让他查,他是咋查!?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墨珩见他还没查到,面色有些不好,“直接去问卢海。”自己不准备成亲嫁人,妹妹的事倒是热忱的很。   封未想了想,也只能这么着了,当晚就过来,引了卢海出来,直接问她,“裴大小姐的小日子……是哪天的?”   卢海还以为他要干吗,听他竟然打听裴芩的小日子,惊愣了下,睁大眼看着他,“裴芩不是喝了避子汤吗?”   封未看着她没说话。   “避子汤是假的。”卢海脸色难看,算了下裴芩的小日子,她虽然有时候不准,但这个月…好像……该过去了的。   “裴大小姐已经和公子……最好还是嫁给公子。公子虽然离了墨家,但不会亏了裴大小姐。这也是为了她好!”封未说完,等着她回话。   卢海看了他一眼,直接回去了。不告诉他。墨珩为了娶裴芩,简直太卑鄙了!   封未见她不说,只得回去复命。   “只管盯着她。日子到了,她自会露出端倪。”墨珩吩咐他盯着卢海。   封未应声,过去盯着卢海。   卢海次一天起来就多注意起裴芩的起居来。   裴芩一心扑在给裴芫选夫上,倒是没有注意这个。看了几个都不太满意,裴芩就有意无意的打招呼,想为裴芫选个好的。   赵员外这次直接把他侄儿领了过来给裴芩和裴芫相看。之前想给裴芩说的,只是有沈颂鸣在,他也没好提。如今裴芫倒是也合适,“…奶奶去世,就守孝了一年,年岁也不大,翻过年十八,也正正好。卫所里的职位虽然小,却是可以世袭的,以后子孙也多少有点蒙荫。家里也百十亩地,家境勉强过得去,人我不多说,直接带了过来,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裴芩听这情况,就叫了那赵孝辰过来相看。   赵孝辰常年在卫所,很久没有过来了,说是知道柳儿巷在哪,知道路,还是找错了,摸到了墨珩这里。   张庚山见是陌生人,立马警惕,“你找谁的?”   赵孝辰看着他有些歉意的笑,“我找裴芩她们家,可能找错门了。”   张庚山一听找裴芩的,就上下打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是裴大小姐给妹妹说亲的人,指了下,“隔壁巷子里。”   赵孝辰拱手道了谢,又看了下巷子两头都差不多,就从街上这边走。   裴芫去了面馆盘账,买的面粉配料的不多了,要采办,她过去算一下也看一下。听长姐叫她有事,放下手边的活儿就忙忙回来了。   这边刚拐弯,还没看清,就一头撞上了个人。   赵孝辰看撞了人,还是个女娃儿,忙扶了下,就松开手,道歉,“是我走路没看路,撞了你,实在对不住了!”   裴芫捂着鼻子,酸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见她捂着鼻子两眼噙泪,赵孝辰愣了,顿时有些无措,“对…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鼻子不是那么酸疼了,裴芫放下手,“不碍事。是我走得急。”   看她面容秀丽,高挑婀娜,杏眼还氤氲着水光,看过来如一汪水一样,赵孝辰愣了下。还没见过哪个女娃儿,像这样的。   裴芫也抱歉一声,就快步往家走。   赵孝辰落后了几步,跟在后面,看着她进的门,反复确认了下,带着异样的心绪走过来。   赵员外的随从见他来,忙叫了他进去。   还真是这一家。赵孝辰咽了下气,抬脚进屋。   裴芩刚跟裴芫说过,让她先回了屋,见人来了,转过身打量他。   身材高大,穿着蓝布长袍,面容英挺,两眼有神,看着是挺精神。赵员外也没有说错,果然是有点粗汉子的走向。裴芩是看这类型比较顺眼,不过年岁太小,显的稚嫩,也不一定她顺眼的,裴芫就能相的中。   赵员外笑着介绍了,赵孝辰听她就是裴芩,以后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姨子,忙笑着见礼。   裴芩笑着让他坐,拉家常似的问了些话。   赵孝辰都一一答了。   赵员外看侄儿还没有察觉道,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裴芩不动声色的几句话,就把侄儿家里的情况摸了个清了。见说的差不多了,他就表示该走了,也是问裴芩的意思,觉得咋样。   裴芩就直接让裴芫自己相看。   自己相看,这事裴芫之前想都不敢想,本来说亲的上门,她也是把事情都交给长姐,让长姐做主的。可说到她们没有爹娘,自己的人生大事要自己拿主意,裴芫就答应了自己相看。   家里家外都有人,赵员外作为长辈也就在跟前,说上一会话也没啥。   赵孝辰见裴芫出来,说亲的就是她,忍不住心里莫名一阵喜悦之感,就咧嘴冲她笑。   看他笑的带着傻气,刚才她急着回家,他急着过来相看,还撞在了一起,裴芫忍不住面色微红。   赵员外一看有戏,就示意赵孝辰说话。   赵孝辰也直接,上来就问裴芫,“你要是觉得…觉得我还过得去,咱们就成了吧?我这人有点粗,但我不会让你跟了我就过苦日子的!”   裴芫有些羞愤,哪有一上来就这样说的。   赵孝辰来之前就听赵员外说了详细情况和裴芫的事,家里也都觉得不错,他本就有意,见了裴芫觉得很是合心,自然就没有意见了。他又是直性子,不太会说话,平常都在卫所里,接触也都是大老粗,张嘴也就说的直接了些。   赵员外也忍不住想白他一眼,哪有一来就这样说的!?   看他使眼色,赵孝辰也察觉到他的话有些问题,又道歉,“那个…刚才,对不起。”   “恩。”裴芫应声,很想走。但长姐说了这家条件不错,要是人过得去就多了解了解,才能知道是不是她想过一辈子的人,让她慎重,就忍着脸红,站在一旁没走。   赵孝辰放小了声音问,“你鼻子还疼吗?”   裴芫摇头。   赵孝辰就笑,“我们虽然只是卫所的兵,有时候训练也是要穿盔甲的,那撞一下你才真的疼。”   “你们训练也是练武吗?”裴芫看着他就问。   “要练功夫的。要是用得着,我们还要上阵杀……”赵孝辰话没说完,就见赵员外眼神瞪了过来,立马停了口。   他虽然家境算不错,在卫所也有个差事,但说亲的人家都会考虑上阵的事,那肯定会有伤亡的,以后落得个寡妇的下场,谁会愿意!?所以来之前,赵员外就提醒了,让他不要说这个。还是没忍不住,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裴芫倒是没想那么多,反而听说他有可能上阵杀敌,看他的眼神就带了一分对士兵的敬畏。   裴芩蹙了蹙眉,是官兵就得要上阵的,没有战事时屯田驻防,但一有战事,养兵千日就用在这战事上,自然是要伤亡的。   等赵员外带着赵孝辰走后,裴芩就把赵家的情况和赵孝辰以后的路分析给她听,让她自己选择。   裴芫有些拿不定主意,家里小事还行,大事她一向不做主,这会交给她做主了,她很是有些迷茫。   裴芩就又让她相看了两个,同样给她分析了具体情况。   三个一比较,她心里比较侧重哪一个,自然就有答案了。   裴芫很是不好意思,“长姐!我……”   “行了!既然你相中了,人也着实还不错。常员外家帮着查的,家里也挺不错,那就定了吧!”裴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小的年纪,就定亲成亲了,这古代制度真是辣手摧花啊!   裴芫红着脸低下头。   赵员外见她又相看别人,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就立马传了信,让堂兄弟家过来提亲。   赵孝辰家和赵员外是还没出三服的堂亲,过年一块祭祖,平常是不住一块的。赵孝辰家在清河镇,离的还有些远,三十多里路。   “太远了!以后来回都不方便!”裴茜听亲事就这么快的定下来了,皱着眉不太满意道。   “以后咱们也不只待在太平镇的。”裴芩倒觉得这点远没啥。   想到长姐以后嫁了,就要跟沈颂鸣去京城,那更远,裴茜抿了嘴不说啥了。   方老秀才听了赵孝辰家的情况,也觉得挺好,赵员外这人还是挺可靠的,常员外又让人查过的,裴芩看人看事的眼光也一向独到犀利,这门亲事也靠谱。   两家很快就定了亲,赵家拉了两车的彩礼,礼金拿了六十六两。   裴茜嫌少,很是有些不满,“不是说家里也百十亩地,就拿这么点彩礼!”   “谁家积攒了几辈儿的家产娶个媳妇儿就全拿出来的!?”裴芩白她一眼。   六十六两礼金在村人看来已经非常多了,如果娶的不是裴芫,赵家还不会拿这么多礼金出来。   礼金是定数的,但两车的彩礼被人们传的夸张了,说是两大车,都是啥啥的好东西,赵家算是做足了面子。这么多彩礼,以后也不知道裴芫出嫁,陪嫁又是给多少了。   老裴家和赵俊超家退亲都还没退掉,结果这边裴芫就定亲了,还定了那么好一门亲事,可算是又刺痛了陈氏和裴文丽了。   裴文丽喊着,死都不会嫁给赵俊超,“凭啥别人都能找个好的,我就得嫁给那样的!?我不干!”下贱胚子野蛋子都能嫁个好人家,她大哥还是秀才,她要找个更好的人家才是!   这话喊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她说了却不算。   裴芩正乐呵,把喜饼鸡鱼啥的分分了,自家留了两条鱼吃。   很久没有做鱼吃了,两条鱼,一条红烧松鼠鱼,一条水煮。   松鼠鱼要过油,裴芫也会,裴芩在一遍看着,让她和裴茜下厨做的,她闻见鱼腥味儿有点不舒服。   卢海看她离得近了就皱眉,似是不得劲,抿紧了嘴。沈少爷……怕是彻底希望了!   等饭做好,裴芩食指大动,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刚送进嘴里,还没咽下去,胃里就一阵翻滚,皱眉硬吃下去,顿时干呕起来。   卢海望了眼天,啥也说不出来了。比卑鄙,沈少爷还差得远了。墨珩这连爹都当上了。   ------题外话------   新电脑用不习惯,扣字到三点,才扣这么点。俺把更新时间设定到六点,编辑提早上班就能提早审核通过更新了~   ☆、第一百十三章:孩子他娘成亲吧   姐弟几个围坐在一块,正兴致高昂的准备吃饭,见裴芩突然呕吐起来,都看过来。   “长姐!好好的咋会突然吐了?这鱼有问题吗?”裴芫站起来过来。   裴茜,裴文东和常咏麟也都担忧的看过来。   裴芩疑惑的皱了皱眉,“应该是吃坏东西了,昨儿个的剩菜…”   昨儿个裴芫和赵孝辰定亲,晌午请了接礼的吃一桌,晚上她们姐弟几个也弄了几个菜,没吃完,今儿个早上又热的。   “我们都吃了,都没事儿啊!”裴茜不解。而且吃坏了,应该是拉肚子才对,长姐也没跑茅房,“就只是呕吗?”   “没事儿了。”裴芩用凉水漱了口,那股翻腾的感觉也消减了。   “要是不得劲,还是去看一下大夫,别等严重了。”裴芫舀了米浆给她,让她先喝了,“喝米浆补胃。”   裴芩应声,把米浆喝了,鱼少吃了些,饭也吃的少了。   吃饭小插曲,姐弟几个都没当回事儿,裴芩一向身体好,很少会生病。   家里交给裴芫和裴茜收拾,裴芩就又去了作坊。   卢海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封未已经把消息告诉了墨珩,“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话出口,就觉得不妥。裴芩还是未婚的姑娘家,要是怀了身孕,名声就尽坏了,严重的还要浸猪笼。虽然裴芩那彪悍的性子,浸猪笼的可能性不大。   “不用!”墨珩心里难掩激动,只要想到她身体里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学她跳起来。   封未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兴奋激动难掩,心情有些复杂。公子曾几何时这般落魄过。为了一个平凡女子怀了他的孩子,就如此喜形于色。   “公子!裴大小姐已经有了身孕,也一个月多了,是不是……再过些日子,可要显怀了。”张庚山看他高兴的,扯着嘴笑问。   墨珩抬脚就往外走,想见见她,抱抱她。走到大门口了,又停下来。怕她气恼了,依然坚持拒婚,拒绝他。   这样患得患失的状况,墨珩已经持续了不短时间了,今儿个尤胜。   卢海也在犹豫,是不是要直接告诉裴芩,她这未婚有孕,等暴露了,她们姐弟的名声就毁了。裴芫又刚刚定了亲。   裴芩心里已经有些怀疑了,她没有吃坏肚子,食欲不振是前几天就开始的,昨儿个早上起来也有些反胃,她没在意。今儿个一块鱼肉没吃进去,就吐了。   扭头看了眼卢海,裴芩不确定的问一句,“卢海!你还记得我上个月的例假啥时候吗?”   见她总算怀疑了,卢海面无表情道,“过去十天了。”   裴芩脸色瞬间僵硬龟裂,“我他妈不会怀了吧!?”例假晚了十天,她这又反胃呕吐的,难道真是怀上了!?   看她慢慢石化的脸,卢海好一会没说话。   裴芩有些机械的同手同脚继续朝作坊走着,一脸懵逼。她连结婚都没想过,竟然就有孩子了!?   走到作坊门口时,裴芩终于神魂回归了,僵硬着脸,握拳咬牙,“我不是喝了避子汤吗!?还喝了两碗。”要睡的是他,一觉睡醒,端给她一碗避子汤,还让她小不舒服了下。   “避子汤有猫腻。”卢海直接道。   她不用说,裴芩也猜出来了。   “你要早作打算。墨珩可能已经知道了。”卢海提醒。封未之前来问她的小日子,估计是一直在监视她们。   裴芩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算计的强烈感觉。扭头朝村里看,两眼杀意汹涌,咬着牙,“死瞎子!敢算计老娘!”   卢海以为她要去找墨珩干架拼命。   裴芩转身进了作坊,没让卢海也跟进后院晾晒场,一个人在一缸缸酱曲之间来回的走,脸色从黑到紫,从紫到青,在到绿,换了几个色,就没一个好色儿。   现代的男人她都从没指望过,难道跑来古代指望这些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她脑子有病了!   墨珩那个死瞎子,简直找死!不就强了他一回,他也没亏,竟敢算计她。   卢海隔了几丈远,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把墨珩的肉咬下来吃了架势。不过她现在人是墨珩的人了,还怀了他的孩子,也只能嫁给他了。之前还能喊着不成亲,这下可……   裴芩一直都是不婚族,她喜欢捣鼓各种各样感兴趣的东西,她有很多实验研究,还要摆摊,至于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应对一堆麻烦,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她依然这种想法。   可肚子里的这块肉……打掉吗?   想到这,裴芩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活生生的一条命,长在她身上的……   在作坊做了半天的斗争,裴芩阴沉着脸出来,朝村里走。   卢海看她脚步都带着杀气,跟在后面。   墨珩还站在大门口里面,听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油然而起。   咚的一声门响。裴芩咬牙道,“开门!”   墨珩心下一紧,忙上前打开门。   正庚山看她脸色阴的滴水了快,咽了下气,看向墨珩。   裴芩脸色黑青,满眼杀气的盯着墨珩。   墨珩微微吸了口气,伸手拉住她,“我们到屋里说。”   看他们俩就那么明晃晃的牵着手进了屋,张庚山和卢海对视了一眼,封未也有些不放心的退出来。   看着似是亲亲密密的俩人,刚一进屋,裴芩一个反手,狠狠照他脸上打了一拳。   墨珩对她完全不设防,一拳打在脸上,身子一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嘴角直接流了血。   裴芩也晃了一瞬,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床上可完全不是这个战斗力的,怒咬着牙过来,一把抓着他的衣裳领子,“老娘不是喝了避子汤吗!?啊!?”一拳。   “还他妈喝了两大碗!啊!?”一拳。   “那避子汤避的啥!?”又一拳。   一拳又一拳,墨珩那张俊美无暇的脸,转瞬间就眼青脸肿,嘴角流血。听裴芩问,又好死不死的回她,“补药。”   裴芩……狠狠一拳打过去,“去你他妈的补药!”她就说两大碗的避子汤,喝完了竟然没用。   墨珩闷吭一声,“对不起。”是他卑鄙无耻又龌龊,他想娶她,从不掩饰,对她使了手段,也不掩饰。想得到她,娶她,明明白白的摊在她面前。   裴芩咬着牙,怒狠的瞪着他。   墨珩抬头看她怒的发青的小脸,两眼冒着凶光杀气,目光落在她抿着的樱唇,微微闭眼,抬头吻了吻,“孩子他娘,我们成亲吧!”   见他还敢亲,裴芩简直喷火了,一口照着他红润的薄唇上狠狠的咬。   墨珩疼的抽气,松开抓着她的手,长臂直接把她搂进怀里,不顾嘴上尖锐的疼和铁锈般的血腥味儿,长舌反攻,搂着她用力的亲吻。   裴芩气炸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亲她!?想要还手,却发现他虽然在下面,却完全占据了优势,死死扣着胳膊,让她怎么都起不来。   墨珩长舌强势的侵入她口中横扫,纠缠她的香舌。   裴芩脸都气绿了,张口咬住。   墨珩吃痛,却没有停下来。   裴芩牙口好,给他下了大力。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在口中蔓延开来,他还没有退出去,深如古潭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裴芩咬不下去了。   她不舍得了。墨珩眼中闪过笑意,继续攻城掠地。   大门口过道这边的三人听着没有声音了,都想过去看看。封未和张庚山对视一眼,看向卢海。裴芩可是个彪悍能打的性子,虽然公子武功恢复了多半,但公子……理亏,挨了打,他肯定野不会对裴芩用武。   卢海是怕裴芩吃亏,她那些简单又奇异的外加功夫,也就打打人。看她一副要宰了墨珩的样子,对着孩子的爹,怕也下不去手。而墨珩可是个卑鄙的人,不定又使什么手段。这都好一会没声音了。   三人正决定要看看,就听墨珩惨嗷一声。   封未急忙冲出去,就见墨珩蜷着身子倒在地上,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裴芩高高站着,恨恨的抹了抹嘴上的血迹,又朝他腿上踢了一脚,“老娘记住你了!”满脸喷火的大步离开。   卢海过来看了眼,目光微变,又看了眼墨珩,跟她出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张庚山连忙跑过来,和封未扶着墨珩起来。   两人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红肿红肿,破了两个地方,还在往外浸出血来,染的薄唇都红艳了,又联想刚才正打着骂着没了声音,裴芩出去时恨恨的抹嘴,墨珩又那个地方……两人连忙把他搀扶起来,安置在软榻上。   “公子,你没事儿吧?”张庚山看他疼的脸色发白,真的有些吓住了。裴大小姐不会下手太狠,把公子那个……给打废了吧!?   墨珩摇头,“歇歇就好。”   卢海看裴芩更加难看的脸色,“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   “重吗!?”裴芩怒哼。   “你喜欢就好。”卢海不说啥了,墨珩都没说啥。竟然还非礼上了,也的确该打。   走到村外,裴芩掐着腰没有回家,站着看了看,还是转身回了作坊。   进了晾晒场,转了一圈,裴芩气怒依旧难平。就算她把那死瞎子打残废了,这事还是得解决。她肚子里多出来的这块肉,总要解决了。   又转了一拳,裴芩出了作坊,去看红薯地。   已经下过了霜雪,红薯叶子都已经被霜打过了,叶梗子也变了样,有些缩了。   孙全亮家的正带着儿子闺女在割红薯藤,准备拿回家喂猪。见她在红薯地里走,就远远的跟她打招呼。   裴芩真生起气来,六亲不认。就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穿过红薯地,走向太平山。   孙全亮家的还奇怪,“这东家是有啥事儿了?看着脸色像是不好看。”   孙二丫就问,“东家妹妹都定亲了,她啥时候成亲嫁人啊!?”   “小娃儿家家的,不许多打听事儿!”孙全亮家的忙喝了她一声,连她都想知道,当家的和公公婆婆都不让多打听。   孙二丫见娘喝止,忙闭上了嘴,抬头看着裴芩走远。   孙全亮家的遥遥望着,忍不住心里叹气。本以为是个好命的,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了,结果还是个苦命的。妹妹都定亲了,她的事却还在这悬着。不知道沈少爷那边是啥情况,咋没有信儿了。   孙秀谨过来住娘家,挺着大肚子出来逛,村里人见了,就夸她好福气,嫁过去翻个年就怀上了,都恭贺她能生个胖小子。   李宝祥一家也都盼望着孙秀谨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儿,对她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说是想走娘家了,立马就让李宝祥送了她过来。   孙秀谨一来到,没待多久,就过来找裴芩。算计她的人赵俊超和张世千,不仅没成事儿,落了个坐牢偷盗的名声。她知道裴芩厉害,就在家里养了几个月的胎,如今逮着机会,能来娘家住些日子了,她也正好再探探啥情况。   她一直想着要嫁给沈少爷的,可都等到现在了,都等成了老姑娘,马上人老珠黄了,沈少爷也没有来娶她,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沈家是啥样的人家,能会要她一个乡野村姑进门。沈少爷估计也见多了环肥燕瘦,刚开始觉得她新鲜,新鲜劲儿过了,就扔了!   想到人家官家小姐种成双季稻封了个县主当,裴芩只得一个牌楼,只有虚名,孙秀谨就觉得可笑。她要气死了吧!?就算是皇商,也就说的好听,给宫里送一点酱油和红薯而已。   裴茜正和裴芫在家里做针线活儿,见她挺着大肚子过来,裴茜顿时眼神不善起来。   孙婷玉跟着小姑一块过来,“你们在做针线啊!”看她们用的衣裳料子,都是绸布缎面的,抿了抿嘴,心里羡妒。   孙秀谨夸赞了几句两人针线活儿好,问起裴芩,“没见她人,又去作坊了?”   裴芫应声,让她坐下。   孙秀谨就坐下,拿着料子跟俩人说起配色和绣的纹样,等着裴芩回来。   裴芩一直在太平山待到了日头落山,才从山上下来,应着暮色回家。   孙秀谨不能一直等,已经回了娘家吃饭。   不过另一个人倒是一直等到她回来。   裴芩看了眼黑无常一样的墨珩,面无表情的直接越过他。   墨珩跟上她,嘴唇,舌头,连那个地方,都在疼,可心里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又忐忑不安,不知道她会不会狠下心,不要这个孩子。   裴芩进了门,直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把他关在门外。   墨珩就站在门外,望妻石一样望着。   裴芩回到家,饭没吃,就拉着脸吩咐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不用再过去学了,他们要滚蛋了!”   让裴文东和常咏麟很是有些不解,墨夫子是说要走,但没个准儿。而且,他又怎么着长姐了,让长姐生这么大气!?   看她没有解释的意思,裴茜问也没有问出来,几个人都很是疑惑。   裴茜已经拉着卢海去打听了,不过没打听出来一句。   吃晚饭的时候,刚有一点反胃,裴芩就喝口水往下压,油腻的和肉一类的也不敢多吃了,吃晚饭,就早早回了屋,看书练字,连题目都没有给几个小萝卜讲。   这一觉睡的让几个小萝卜都有些不安稳,像是要出啥事儿了一样。   裴芩没事儿一样起来,一大早就去了红薯基地掐了红薯头的嫩叶子,回来蒸菜。   蒸的菜没有油腥,拌上蒜汁和醋汁吃着还更清爽些。   早饭就着蒸菜,裴芩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也没在家里窝着,继续到作坊去干活儿。   孙秀谨出来,正碰见她,笑着过来跟她打招呼,“我听裴芫定亲了,还是赵员外的侄儿,在卫所当差的。”   “嗯。”裴芩兴趣不大的敷衍一声。   准备走,孙秀谨却不放她,微叹道,“你也要抓紧了呢!再等,你可真不小了。沈少爷也真是的!不知道女娃儿青春年少最珍贵,过了这两年,青春颜色不再了,可不耽误了!?”   裴芩如今正烦,听她提沈颂鸣,更加闷烦,随便敷衍了句,就要走。   孙婷玉端着一碗油炸小鱼出来,“小姑!小鱼炸好了,快来吃吧!”   孙秀谨招了她端过来,拉着裴芩让她吃,“想吃小鱼,我哥在河里没捞到,就找了人买的。这小鱼炸的焦酥,正好吃!你尝尝!”   裴芩闻见油炸鱼的那个味儿,就胃里翻滚。   见她甩了手,反胃,孙秀谨疑惑的挑眉。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用吧!”裴芩谢了一句,就离开了。   孙秀谨看她走远了,还忍不住捂嘴,那样子,倒是很像……她怀孕时候的样子。惊愕的睁大眼,孙秀谨满脸不敢置信。裴芩难道真的怀孕了!?沈少爷不是好几个月没在了,她也没显怀,肯定不是沈少爷的,那她和谁怀的!?   带着激动澎湃的心情,孙秀谨小鱼也不吃了,回家就打听裴芩的亲事,“沈少爷那边八成是没戏了,可有别的人上门提亲的?要是没有属意的,我让宝祥看看他同窗里有没有合适的!”   她娘田氏就说,“听是镇上又上隐居在这的公子,长的异常的俊美,和裴芩认识,好像还提过亲的。就算沈少爷那边没戏,应该也不缺人嫁!”说着话,口气有些酸。虽然她老闺女嫁的也不错,可那裴芩碰上的都是好的。   “隐居在镇上的俊美的公子!?是谁啊?哪的人?”孙秀谨忙问。   田氏也不清楚,她没见过,只听人讲,“好像是眼睛瞎了,看不见,从来不出门。”   孙秀谨立马就把裴芩怀孕和这个隐居的俊美公子联系在了一块。不过一个眼瞎了的,和裴芩勾搭在了一起!?还怀上了孽种,那她是不准备嫁给沈少爷了吗?这个眼瞎的公子,又是谁?   不过,孙秀谨倒是确定,裴芩是真的怀孕了,那反映也就只有孕吐了。至于那个眼瞎的公子,她眸光一转,让孙婷玉装着找东西,去墨珩的住处看看。   开了门,见是瘸腿的张庚山,孙秀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猿背蜂腰气质非凡的玄色背影,那瘸腿的男子就是跟着他的。心里顿生一股嫉恨。裴芩难道见异思迁,见沈少爷那边没有希望,就又勾搭上了另一个!?但看那人的背影就不凡,他就算是瞎子,能被裴芩勾引了!?   下晌后,眯了一觉的裴芩起来就去找了孙全亮,准备挖红薯了,顺便在村里雇佣些人来挖。   熊儿河旁边的地都很不错,养的好的,多是上等田,这样的地种了红薯,一亩地足有三千斤还要冒了。   裴芫感觉有点不对劲儿的,她的小日子都来了,长姐的……好像还没来啊!就算是日子不准,也不该差那么多的啊!   只忙着挖红薯,也就没有多顾得上。   等忙了三四天,把红薯都收了。裴芩就泡在作坊里,琢磨红薯的加工。单买红薯是买不上多少价儿的,加工之后,这红薯才更有价值。   裴芫正跟裴茜说长姐小日子不准,张庚山过来叫她们,说是墨珩找。   两人疑惑的过来,见裴文东和常咏麟竟然也在,“你们没去学堂?”   “去了。是被叫过来的。”裴文东道,说是墨夫子有事儿说。   墨珩依旧那身玄色绣暗纹长袍,不过俊美无暇的脸上,还有些青紫印子没消下去,嘴唇上也有两块结痂的地方,像是被人打的。只是封未武功高强,有封未在,谁能打得他这幅样子!?   几个人脑中刚升起想法,墨珩就帮她们证实了,“是裴芩打的。”   “长姐好好地,打你干啥!?”裴茜没有否认,却先挑他。要不是他干了啥,长姐也不会打他。   墨珩低了低头,被几个人盯着看,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呷了一口茶,把裴芩中媚药到怀有身孕的事都告诉她们几个,“……她还是不愿意成亲,可是再等,就该显怀了。”   几个小萝卜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瞪着眼。   “你少胡说八道!我长姐才不会呢!你想娶我长姐,就来忽悠我们几个!”裴茜不相信。   裴芫脸色难看异常,她也不想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长姐那样子……不是怀了身孕,又是怎样了?   裴文东站起来,怒瞪着墨珩,“长姐都明确说过,不会嫁给你。是你算计长姐了!”不然长姐这几天也不会那么气怒了。   墨珩抿唇,“我想娶她!”   “我长姐不会嫁给你的!她最恨别人背后算计她!”裴文东怒道。之前他还觉得,墨夫子眼睛好了之后,也是挺不错的,就算他脱离了家里,独身一人,至少有学识,长相俊美。跟颂鸣哥哥不好比,却没有沈家那个庞大的世家阻拦。可现在……   “我知道。”墨珩垂眼,“但如今她怀了我的孩子,也不可能嫁给别人,更不可能不嫁人。”   四人都有些泄气。   “芩姐姐怀了身孕,的确需要嫁人,但颂鸣哥哥也未必会介意!”常咏麟可一直看着,沈颂鸣就差把裴芩捧在手心里了。   墨珩看了他一眼,“嫁给孩子的爹更好。我也不会让她嫁给任何其他男子。”   裴茜也不是看不上他,之前被沈颂鸣灌输太多,她自己又有潜意识,总觉得墨珩也不安好心。可现在长姐怀了他的娃儿,还能咋办?颂鸣哥哥还会再接受长姐吗?沈家本来就拦着不让他娶长姐,现在肯定会更坚决不同意的!   “所以,你们要适当的帮忙。”墨珩看着几人道。   看他一副很快就成她们姐夫的样子,裴芫皱着眉,“长姐要铁了心不愿意,她反感的,就咋着也不会同意的!”   “她会的!”墨珩盯上的人,跑不了。   裴芫也说不出话来了,长姐要是不嫁给他,那肚子里的娃儿咋办!?   裴芩真想灌下一碗药解决了,可她怕又是假冒伪劣产品,把身子给掏空搞垮了。而且……她也有些…舍不得。   毕竟是个无辜的小生命,虽然还只是块肉,不,连肉都不是,可几个月后会发育成一个小萝卜,裴芩纠结的都快冒火了。   把石头扔在地上,咬牙道,“生!不就一个孩子!有那样的基因,生出来也不会太差了!又不是养不起!”   卢海默默听着,“你准备十个月不出门,然后自己接生?”   “我就不会去外地生!?”裴芩决定之后,所有主意章程就自动涌现出来。正好现在是冷天,要穿厚棉衣,看也看不出来。等明年开春,换衣裳的时候,也差不多该显怀了,她就说去京城做生意,然后找个适合养胎的地方待几个月,生完了再回来。孩子就说捡来的,或者别人送的!娘的!不就是强送硬给吗!?真给她喝了避子汤,会怀上!?   见她丝毫没有考虑嫁人的事,卢海定眼看她,“你真要一辈子不嫁人了?”可孩子生出来,要是长得很像,有眼睛的人也会看的好吧!   裴芩呵呵一声,她压根没那个想法。   卢海不知道怎么劝她,干脆不说了。她不想嫁,怕是墨珩不愿意。他手段太毒了,下手也太狠了。就是不知道沈少爷听到之后,会怎么样。   沈颂鸣正在赶来的路上。   沈家听他要出远门,立马就拦着他,不准许他出门,只怕这一出门,连年都不准备回家过了。   沈颂鸣只说出去跑生意,不想和沈家闹掰,亲人变成老死不相往来。沈夫人又心寒又失望,让都不要拦着他,让他出去。   得了话,就没人再强拦着他,沈颂鸣迫不及待的就南下了。那梁三小姐他已经查到了,是前年摔到了头,病了一场醒来,就和之前变了。虽然变得不多,但突然会了不少东西,人变得厉害了,还结交了不少人,在家里也越来越得宠。   如果她不是穿越同行,那她的芯子肯定换了的。不是他们的人,极有可能是重生的。   他和裴芩能穿越到千年前来,那梁三小姐同样也可能重生。她掌握了先机,所以知道双季稻。拿她的前世,是他和裴芩穿越过吗?或者只是裴芩?她知道裴芩的能耐,所以一边种成了双季稻,一边让人去杀裴芩!?   沈家的人虽然也有可能,但裴芩露的还少,她现在的身份,又低调,可能性不是特别的大。   只有那个掌握先机的梁三小姐,知道裴芩的威力,所以才买凶杀手要杀了裴芩。   想清楚这一点,沈颂鸣立马就带了人南下。他要多给裴芩安排几个护卫,起码不能让她有危险。再商量一下嫁给他的事。有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对她不利!   裴芩已经遭遇不利了。   在几个小萝卜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裴芩跟几个人深刻谈了一次,又去找了墨珩,明确告诉他,她的决定。孩子她会生,但不会嫁人,也不会嫁他。   墨珩默默的跟着她出来,看着她回家。   却转眼冲出几个黑衣杀手,满身杀气的袭击裴芩。   墨珩眸光一凛,飞速冲了上去,“裴芩!”   卢海把剑就杀。   封未也很快赶了过来。   这次和上次人数一样,但明显武功更高强了,几个人合力,卢海很快就吃力起来。   连墨珩也接了把封未扔过来的长剑,一边护着裴芩,一边抵挡袭击。   裴芩见他竟然也是会武功的,而且不弱的样子,愣了下。   墨珩的武功没有完全恢复,应对一会还行,时间久了,人数多,车轮是的击战,还要护着裴芩,就有些应对吃力了。   封未猛地一个重击,打退缠斗自己的人,过去帮墨珩,让他先走。   墨珩长臂紧紧揽住裴芩的腰,“走!”   裴芩沉着脸,跟他离开。   刚走不远,就遭遇了另一波人的埋伏。   墨珩紧紧护着裴芩,又不放心让她先走,只能护在自己怀里。   裴芩心中震动。   一个晃神的功夫,“小心!”墨珩来不及反击,直接用手挡住朝她袭来的杀招。   看着长剑穿透的他右手,裴芩睁大了眼,“墨九!?”   墨珩手中的长剑掉下来,不敢松懈,踢起长剑,左手拿着,斩断刺穿手掌的剑。   背后瞬间又伤了一剑。   ------题外话------   改了更新时间后,再也没准过,俺要不要改回来/(tot)/~   ☆、第一百十四章:狠心无情的女人   墨珩伤口上的血喷溅到脸上,裴芩看着几个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心里止不住的狂怒,抓紧匕首,趁着一人攻击墨珩,从地上滚过去,一刀子扎在那人裆部。   啊一声惨叫,那黑衣人僵硬着停手,举剑就朝裴芩命门刺。   墨珩迅速出剑挡掉。   裴芩知道后面有他,也不管,见那黑衣人阵亡,又转向袭击下一个。   几人都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那么卑鄙的袭击他们裆部,想要杀她,又有墨珩拦着。   裴芩的震怒让局势稍稍转向。   卢浩也很快赶过来,加入战斗。   常咏麟还有两个护卫在。   见人多了,他们这边有伤亡,几个黑衣人立马就撤。   封未和卢浩去追,卢海过来看裴芩和墨珩。   裴芩一脸的血点,身上也有不少。   墨珩整个右手鲜血淋淋,背后的伤口狰狞的外翻着,整个背部都被血水浸透了,面色白的吓人。   “还不快走!要死了!”裴芩抓着他的胳膊,撕了布条把他手腕死死绑住,不让右手再流血。   墨珩看她神色焦急,弯了弯嘴角,应声,跟她快步回家。   张庚山打开一看,顿时吓傻了,“公子…公子…”   “少废话!快打水来!”裴芩喝了一声。   张庚山连忙跑去打了热水,又找了金疮药和纱布来。   裴芩看了下他的手,先给他止血。   卢海看她直接把墨珩衣裳扒了,毫不避讳,默默的转过头去。   裴芩对上药包扎这事从小练就的,无比熟练。给墨珩上了药,把伤处包扎好,就转战他的手。   撒了药血已经止住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看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裴芩让他自己动一动手,“你不是懂医术吗?看伤到手筋没有。伤到手筋,你这右手就废了。”   给墨珩披上棉袄的张庚山脸色一白,“不会的!公子的手还要拿笔写字,拿剑练武的!”   墨珩两眼盯着他的手,慢慢抿紧了嘴。   张庚山看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   裴芩的心也往下沉,看了眼张庚山,“去请个大夫来!”   张庚山红着眼,连忙跑出去请大夫。   不时大夫就被他拉了过来,“大夫!你快给我们公子看看手…”   大夫看着墨珩,脸上闪过惊艳,又看裴芩也在,这么晚了,她还满身的血,他眸光闪了下,不多问不多说,去看墨珩的手。仔细检查过,摇了摇头,慎重道,“利器穿刺,直接伤断了手筋,只怕……”这手以后就废了。   他话没说完,几个人也都明白了啥意思。   “伤了哪就把哪接上!仨月复原不了,就一年,两年!”裴芩皱着眉,有些气败道。墨瞎子是给她挡了一剑伤的手,要是他这手以后废了,是让她还他个手!?   大夫看她难看的脸色,为难道,“老朽医术不精,不如你们到县城或者府城找名医瞧瞧?或许别人会有办法。”   裴芩脸色难看,要这样说,墨珩这手就真的废了不成!?还是右手。   “无碍。”墨珩轻声道。   之前眼睛瞎了,那是中毒,不是致命伤。如今这手,却是伤断了手筋,要是废了,就没有治好的希望了。   张庚山小声呜咽着,“奴才这就出去找大夫!”   “明日吧!”墨珩说完,看向裴芩。想让大夫给她看看有没有伤处,又怕大夫把脉把出她怀了身孕,坏了她名声。   裴芩这次是真的理亏,看着墨珩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手上纱布浸透出一片红痕,想到他的手可能就此废了,忍不住心里愧疚的皱紧眉头,“明儿个我跟你一块去。”   墨珩看着她,没有说拒绝的话。   送了大夫走,没多久,追赶的卢浩和封未就返回来,“抓住了个活口,却又让他咬毒自尽了。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   能养得起死士的,都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裴芩来的,和上次一样,上来就要她的命。   裴芩脸色阴沉,眼底积聚着暴发的怒浪。看来她还真碍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一次次的置她于死地。   墨珩看着她带卢浩卢海兄妹离开,吩咐封未,“调两个人手过来,在这之前,你先去保护她安全。”   “公子!?”封未脸色不好,公子身边就只有他,要是他去保护裴芩了,那公子岂不是没人保护了!   张庚山哭出声来,“公子为了救她,受那么重的伤,连手也很有可能…可能废了,竟然还……”   封未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   张庚山看了眼墨珩,就把他手筋伤断的事说了,“……我们明儿个就去找名医。”   看着墨珩,封未脸色难看。公子……为了裴芩,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又伤断了手筋,还是最重要的右手,以后……   裴芩回到家,立马就被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几个脸色惊慌的小萝卜围了上来,“长姐!”   卢浩让她们千万躲好,常咏麟的两个护卫万分警戒。知道有上次的刺杀,这一次就发生在家门口,几人都吓坏了。   看她满身的血迹,裴茜急急问,“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儿,别人的。”裴芩只有胳膊上和腿上一点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身上的血迹都是杀手的,和墨珩的。   “到底是谁跟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一次次的过来要杀了长姐!?”裴芫擦着眼泪,怒恨的问。钱家再有钱,她也不相信钱家能费那么多银钱,请死士来杀长姐。可别的人,她们根本没有得罪谁。   “我天亮就回家,让我爷爷再叫几个护卫过来!”常咏麟心有余悸道。光凭卢海卢浩根本不行。就算有封未,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的。而且封未也挡不住那些厉害的杀手一轮一轮的杀来。   裴文东紧紧握着长姐的手,小脸紧绷着,暗恨自己不强大,不能保护长姐,反而让长姐处处为她们。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太担心!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裴芩揉揉他的小脑袋。   裴芫和裴茜忙去准备热水。   裴芩换下染血的衣裳,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出来,安抚了几个小萝卜回屋睡觉。   躺在炕上,裴芩大半天没有合眼,听见鸡叫,就起来了。   卢海是合衣躺下的,听她起来,也很快起来。   裴芩把家里交给卢浩看着,带着卢海出门,过来墨珩住处这边。   封未没等她敲门,从里面把门打开。   裴芩抿着嘴进了屋,见墨珩也起来,直接道,“现在赶过去,天亮正好到县城!”   墨珩看她慎重的神情,点了头,“好。”   封未立马套了车。   张庚山抱着披风和薄被,拿着个包袱装了各种药和纱布。   “你留家里看着。”墨珩吩咐他。   张庚山愣了下,看他和裴芩一块上了马车,封未赶车,卢海也没有准备进马车里坐,黑着脸留了下来。公子真的是被这个女人完全迷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和她独处。她却还看不到公子的好!   马车行驶在夜色里,外面挂了气死风灯,有微弱的光透进来。   裴芩抬眼看对面的墨珩,微光里还能看到他毫无血色的俊脸,困倦的仿佛睁不开眼,身子也在晃,皱了皱眉,“到县城至少一个半时辰,要不要睡会?”   墨珩努力睁开眼看她,点头,“嗯!”换了个位子坐,直接朝她身上靠过来。   裴芩看他自发自觉的靠她身上来睡,嘴角狠狠抽了抽。她是让他靠着车壁睡一会,没让他靠着她……伸手正要叫他换个地儿,他已经安然的睡熟了。迟疑了下,裴芩收回了手。就让他靠会吧!   墨珩嘴角动了动,随着马车晃动,贴着她更紧了。   淡淡的冷香混合着血腥味儿从他身上扑来,裴芩朝车顶翻了翻眼,打个哈欠,闭上眼养神。   等马车到了城门外,天才刚微微擦亮。   卢海叫了一声,听到噤声的声音,皱了皱眉。   封未打开车门,就见裴芩大半个身子靠在墨珩怀里,睡的一脸幸福。   裴芩要知道他这么想,一定跳起来。哪只眼睛看到她睡的很幸福了!?明明很难受,睡的很不舒服!   封未看着墨珩的脸色,把车门关上。   裴芩也突然惊醒,“到了!?”   “应该到了。”墨珩低声回她。   裴芩听他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才发现她靠在了他怀里睡着了,坐起来,见他定眼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尴尬。   墨珩凝视着她,“如果我的手真的废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裴芩无语的看着他。说的好像他的手没废的时候,她愿意嫁给他一样。   久久得不到她的答应,墨珩眸光黯然的垂了眼。   裴芩犹豫的张了张嘴,想说啥,却又说不出啥话来。   墨珩不再跟她说话,直接下了马车。   裴芩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医馆还没开门。   封未上去叫了门。   这么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掌柜和伙计开了门,问明情况,就去请了最厉害的坐堂大夫过来。   等了小半天,大夫才揉着眼过来,看裴芩眼熟,又看墨珩实在俊美惊艳,一边心里奇怪,一边给墨珩看了伤。   封未提着心在一旁等着。   裴芩也盯着大夫,“有没有得治?”   大夫沉吟了半天,叹口气,“手筋已经伤断了,这手啊,没法治了。”   一句话判了死刑,裴芩的脸色瞬间就阴沉难看了。   大夫被她的瘆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手……可惜了!你们就算是去府城,再找别的大夫,也没人能治好他这手了。”   墨珩低声道了句‘多谢大夫’,起身出了医馆。   裴芩阴沉着脸拧眉跟出来,让墨珩先等一会,她带着卢海去了王家。   “公子?”封未询问的看着墨珩。   墨珩视线一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抬起包扎严实的手,沉思着没有说话。   裴芩一向不求人,只是墨珩的手不能真的废了。王家家大业大,在汝宁府势力也大,定认识不少医术高超些的大夫。   王庭还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的,没想到不是,还有些失望。   王老爷听裴芩来求大夫,让管事去带了她去找。   大夫是王家坐堂的大夫,不给外人治病,只看王家的人。裴芩过来说了墨珩的伤情,跟他商量过,请了他出来为墨珩看手。   卢海知道,裴芩看着很好说话,没心没肺的,事实上,她不但有骨气,更有傲气。王家的低看,让她渐渐的和王家来往不那么亲近趋向生意合作。为了墨珩,想也不想,直接去求王家了。   大夫过来,看到墨珩同样有些惊艳。王家的姻亲中不乏长相俊美之人,章岩就是个中翘楚,几位小少爷也都上等之姿,没想到还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裴芩十分无语的看着,怪不得这瞎子眼睛好了也不出门,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要是出来晃悠,估计会造成交通堵塞吧!?要是放在开放的现代社会,遇到疯狂粉丝,还有可能被袭击。   大夫看了眼裴芩,也有些纳闷她的人脉。那沈少爷是沈家的贵公子,这位公子只怕也身份不凡。   裴芩在一旁道,“大夫!你先看看他的手。”   大夫应声,拆了手上的纱布,仔细检查过,一脸歉意道,“这伤老夫可以治好,但伤断的手筋却是无法衔接如初了。用最好的药,治好之后,也不能灵活如前了。”   “握笔有影响吗?”封未忙问。   “这……”大夫摸了下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不仅会影响,影响还不小。   至少他有办法能治这伤,让它好的快一点,没那么严重。裴芩立马让他配药,施针给墨珩治手。   墨珩全程没有说话,疼的脸上浸汗,面色发白。   裴芩出来揣了三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两,等大夫治好,直接拿了一锭银子给他,又去抓药。   看她忙成了跑腿儿的,封未心里再气怨,也不好多表现。   几人饭还没吃,裴芩抓了药,买了一堆早饭,又回了墨珩上次住的小院。   卢海看着这小院,总想起裴芩中了媚药被墨珩带到了这里来。   无声的吃了早饭,裴芩也把药煎好了,端了过来,见他不动,示意他,“能喝了。”   墨珩看着她不说话,“舌头疼。”   裴芩皱眉,他也没伤到舌头啊!想了想,脸色难看起来。看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磨牙,压低声音道,“都过去那么多天了,疼个屁!”   墨珩默默的端起药碗,等着快凉了才一口喝完。   见她把药喝了,裴芩抿着嘴道,“这小院是你们的?还是租的?”印笔划字典的银子也没多少,远远不够买一个小院的。说租,他们八百年不来住一趟,租这么个小院行善积德的!?   “买的聘礼。”墨珩回她。   裴芩脸色一僵,干脆起了身,“那你就暂时在这养伤吧!我跟王家说好了,让那大夫给你治伤,他以后三天过来一次,就来这吧!省的你们回了镇上,还要往县城里跑。”   见她要走,墨珩站起来伸手拉住她。   裴芩回头看他,“还有啥事儿?”问完就后悔了,指望他能有啥事儿!?   果然,墨珩下一句就是,“我们成亲吧!废了一只手,我也能做别的,能养家糊口。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裴芩叹了口气,认真道,“墨珩!”第一次这么郑重认真的叫他名字。   墨珩顿时预感不好,“你……要把孩子打掉吗?”   裴芩摇头,“孩子我留着,会生下来。”   墨珩立马道,“那他需要一个爹。”   “墨珩!”裴芩抿了抿嘴,“我不适合婚姻,所以,我不准备和任何人成亲。”   墨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色更白了,有些固执的拉着她不松手,“是不是因为我的手废了?还是因为我的家世?”   “都不是!无论任何人,任何条件,我都不会考虑。”裴芩摇头。   墨珩久久盯着她,见她丝毫不松懈不动容,黯然绝望的慢慢松开手。   “你好好养伤。”裴芩叮嘱一句,就带卢海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墨珩喘息着跌坐在椅子上。   “公子!公子!属下去拦住她!”封未从没见过墨珩这样,只有一次,他们从墨家被逐出族的那一次。那时的公子,绝望到连死都不会了。他现在的样子,让封未害怕。   墨珩喘着气,说不出话。   封未咬着牙快步追出来。   裴芩还没走远,刚到巷子口。   “站住!”封未怒喝一声,快步追上来。   裴芩疑惑的回头,“怎了?”   封未两眼都有些红了,咬着后槽牙过来质问,“我们公子到底哪一点不好,你如此伤他!?”   裴芩微愣,摇头,“都很好。”   “放屁!我们公子那么好,为你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你却看不到他的好!那个沈颂鸣有什么?他有我们公子情意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公子为你做了多少,就只会狠心对他,伤害他!”封未忍不住想学她骂人。   裴芩皱着眉没有接他话。   封未怒哼一声,“你被带去府衙按个番邦奸细的罪名,我们公子连夜让我去求了永安王救你。把保命的矿山都送给了永安王,孟定伦从此再不敢对你下手!沈家不愿让沈颂鸣娶你,把封赏给了裴家的人,是我们公子求了人,搬了纪大人出来说服了皇上,给你们一个更重的封赏。就为了你那点小恩小惠,公子教了你弟弟,还教常咏麟,连你表弟都一块教。钱家,梁三小姐,都帮你查了,帮你防范着。如今更为了救你,连手都废了,你就如此回报他的!?”   裴芩震动的睁大眼看着他。   “公子之前对所有女子都冷颜冷对,就只有你。现在你都怀了他的孩子,看他手废了,就一脚把他蹬了,转眼就不认人了!?不是你中了药,强他的时候了!?”封未愤怒难忍,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立马就把她拖到公子的面前,让她认错请罪,求着公子,嫁给公子!   卢海没想到墨珩……竟然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她看向裴芩,这下,裴芩该考虑嫁给墨珩了吧?   裴芩脸色变了几变,一直没有开口,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非常复杂。   “我们公子犯病!你刚走他就病了!”封未冷冷说完,怒眼瞪着她。   裴芩一听墨珩犯病,忙快步往回走,“什么病?”   封未不说话。相思病!神经病!为了这么个狠心无情的女人,公子简直……病的不轻了!   裴芩快步进来,就见墨珩趴在桌子上,正平复着喘气,脸色白的吓人,“墨珩!?”   墨珩急忙扭头,见她又回来,收回趴在桌子上的胳膊,坐端正了,声音沙哑的开口,“我不会强迫你的。”   裴芩看着他。   墨珩两眼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发红,见她盯着他看,垂了眼,“我本以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实,就会嫁给我。”   裴芩苦笑着自嘲,“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人。”   “我算计的已经够多了,不会再强迫你。你走吧!”墨珩转过脸,不再看她。   裴芩缄默。   院门口的封未,远远看着,见她到现在了,都还不答应,脸色铁青发紫。   “谢谢你!欠你的人情我记着,用得着我帮你卖命的时候,只管说一声,我绝对不会有二话。”裴芩开口。   墨珩抿紧了唇。   “另外,我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裴芩道完了谢,又道歉。她是欠墨珩一声感谢,一声抱歉。   墨珩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感谢,她的道歉。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她,只是她!   听着她再次离开的脚步声,她劝解的那些话他一句不记得,只有她依然的狠心拒绝。紧紧握着手,伤口很快撕裂,鲜血涌出,浸透了包扎的纱布。   封未手中的剑都出鞘了,这一刻,突然很恨她。公子天人之姿,天之骄子,要多少女人没有,就只有她,胆敢如此伤害公子,不拿公子当一回事儿!恨不得直接杀了她,让她再没办法伤公子一分一毫!   裴芩默默的走在路上,一直走出了城,走上回镇的路,没有搭车。   卢海无声的跟在后面。   走了快一半路程,卢海拉住了她,“你还怀着孕呢!”   裴芩愣了下,抬起茫然的眼看她。   卢海呼吸一窒,“……裴芩?”她从没见过她这样茫然不知处,仿佛对整个人生都茫然无路了。   “嗯…”裴芩应声,双眼依旧无神。   卢海抿了抿嘴,道,“嫁给他吧!你要嫌麻烦,反正他被逐出的家族了,孤身一人,让他入赘!你就当家里多一个人干活儿了。”   能是……那么想的吗?有那么简单!?   裴芩生平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迷茫,只要想到墨珩那双黯然绝望的眼睛,她就像被扼住了心跳一样。   见她又继续往前走,看着有目标的往家走,实际上却是漫无目的,茫然不知路。卢海拉住她,站在路边等着过路的驴车,给了钱,捎她们回镇上。   家里的几个小萝卜都很关心墨珩的手。之前救了长姐,就让长姐以身相许嫁给他,还卑鄙的让长姐把补药当成避子汤,怀上了他的娃儿。他的手要是因为救长姐废了,肯定又会提出啥要求来的。   卢海冲几人摇摇头,让都先不要打扰裴芩,又让裴芩回屋歇会。   几人看裴芩的样子,以为墨珩又提了啥要求,都担心的不行,拉着卢海问他啥情况。   “墨珩的手废了,以后不能握笔拿剑了。”卢海直接道。   裴茜忙问,“那他又让长姐干啥了!?长姐咋变成了这样!”   卢海顿了下,“啥都没让做。”犹豫了下,把封未的话转给她们几个。   几人都很是惊疑,不相信墨珩竟然做了那么多。   看几人都不说话,卢海让裴芫和裴茜准备点吃的,裴芩怀着身孕,经不得饿。   裴芩是没有胃口,油腥的闻见就反胃,清炒的小菜也不能吃,甚至连煮的清粥吃了都胃里翻滚。仿佛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样,裴芩吃啥吐啥。最后干脆不吃了,只喝些清水,躺在炕上歇着。   她这样,让几个小萝卜提心吊胆,又担心的不行。这么明显的孕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墨珩那边……长姐真的不准备嫁吗?   到傍晚,张庚山过来送东西,都是墨珩默下来的手抄本和学习策划,厚厚的一沓制艺方法,给裴文东和常咏麟,能让他们一直受益到参加会试。还有给方留明的一份策论。   另有一个手刻的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支飞鸟向日葵的黄杨木簪子,“这是我们公子亲自刻的,第一次刻,也是最后一次了。本来要送给裴大小姐做聘礼的。”   裴芩目光落在那近乎金黄的木簪上,有些晃神。   “还有这两张房地契。我们要走了,离开汝宁府,这两处院子留给裴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张庚山说完,见裴芩没有表示,想到墨珩吩咐送了东西就立马回来,转身离开。   “长姐……”裴芫几个都看着她。   裴芩默默无声,眼神久久的看着那支簪子。   次一天,天还不亮,墨珩主仆就收拾了行礼,直接坐马车,离开了太平镇。   习惯了早起练武的裴文东和常咏麟跑出来看。   封未赶着车,远远离开了太平镇,直至绝尘。   “长姐怎么办?”裴文东红了眼。   “我让人去追!?”常咏麟握紧了拳头。   追回来之后呢?长姐不嫁,墨珩也不愿意再娶了,他还为了救长姐废了最重要的右手,以后再也不能握笔,连筷子都拿不了了。   裴文东转身跑回家,一口气跑到裴芩面前,抓着她,哽咽道,“长姐!墨夫子走了!你…你嫁给他吧!不然你…怀着身孕,你怎么办!?”   裴芩愣了下,摸摸他稚嫩的小脸,“去洗把脸,等会该吃饭了。”   裴芫也揪着心,“长姐!你是不是为了我们才不嫁人的!?墨夫子…他…长姐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长姐!我不会耽误你嫁人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给你拖后腿,成为你的拖油瓶的!”裴文东说着,忍不住哭起来。他不想看长姐一个人孤独终老!   “墨夫子走了,晚了真的追不上了!”   裴芩心中窒住,嗐的笑了声,“走了就走了呗!他本来也不是这的人。人和人之间,都是看缘分的,有缘的千里相会,无缘的对面不相识!”   “你们都有娃儿了,哪会没有缘分!?”裴茜抿着嘴问。   裴芩愣了。追吗?追回来又意味着什么!?   几个人都等着她开口。   裴芩面无表情的回了屋。她不愿意结婚,不单单因为她不适合婚姻。她的职业,保密性,高强度性,高危险性,都不适合让她去结婚组建个家庭。她一直跟老裴说,让他和老妈再生一个,老裴说他老了,生了她就再也生不出了。现在妥了,她到这破地儿来了,俩人这下可以携手孤老了。   听着门外几个小萝卜的声音,她有些恍惚。裴芩,一直都还抱着能够穿越回去的妄想。   沈颂鸣赶到的时候,满院子气氛低迷,压抑,“怎么了?出啥事儿了!?”只见几个小萝卜,没见到裴芩,他心里顿时一慌,“裴芩呢?”   “在屋里。”卢浩回他一句。   沈颂鸣看了眼几人的神色,大步冲过去,直接把门推开,“裴芩!?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裴芩一个人端直的坐在小板凳上,脸色迷茫凄寂。   沈颂鸣看得心里一痛,快步过来,蹲在地上,扶着她的肩膀,“怎么了?”她是裴芩,是荣都一霸,从来都是她嚣张桀骜,什么时候会这样。出了什么事了!?   裴芩缓缓看着他,“沈颂鸣,我要是在这落地生了根,穿不回去了,你说,谁给老裴和我妈养老啊!?”   沈颂鸣呼吸窒住,他有个姐姐,和渣男离了婚,她带着外甥回了娘家,以后估计不会再嫁人了。裴芩是独生女,只她自己。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裴芩自嘲的笑,“哪还有什么希望。”   “裴芩……不…不会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穿回去了!”沈颂鸣受不了她这样,一膝跪在地上,伸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自杀?”裴芩问。   “不!不要!我不允许!”沈颂鸣攥紧胳膊,“你家老头子还有头衔在,国家一定会给他们养老的!你不准试!不准试!”   “我也就问问。”裴芩叹道,她是个任何时候都不会自杀的人,那太懦弱了。   沈颂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看她打哈欠困倦了,两眼都有血丝,明显没睡,就安置她先睡一会。出来问裴芫几个,“到底出了什么事?”裴芩肩负了她们几个的成长责任,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她绝不会如此的。   裴芫不知道该咋跟他说。   裴茜绷着小脸看着裴芩的屋门,突然上来抓住沈颂鸣,“你说过不介意长姐,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娶她?”   沈颂鸣微微怔了下,“自然愿意!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娶她!我这次来,就为了这事。”   “那好!我再问你……”裴茜抿了抿嘴,“你不介意长姐那个,是不是也不介意她肚子的娃儿!?”   沈颂鸣大惊,反手抓住她,“她怀孕了?是谁的?”   看他两眼瞪的像要吃人,裴茜瘆了下,“你管他是谁的,你还愿不愿意娶她?”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忐忑的不行。   沈颂鸣阴沉着脸,满眼戾气,“孩子是不是墨珩的!?她被下药那次……”不对,刚才抱她,她并没有显怀,那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不可能现在还没显怀。那就是刚刚不久……   裴茜被他抓的吃痛,皱起小脸,恨恨道,“墨珩已经走了!”要不是他害的,长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颂鸣脸色瘆人,松开她,阴冷的看向卢浩和卢海。   卢浩歉疚的低头,他一直都以为裴芩会嫁给沈少爷的,谁知道这中间会出这样的差错。   卢海冷声跟他解释了一遍。   沈颂鸣听完整个过程,脸色难看了又难看,转身进了厅堂,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裴茜一直盯着他,等着他说话。只要他说一句不愿意娶长姐,就立马把他撵出去!   裴芫觉得裴茜说的这事根本就行不通。沈家不同意长姐进门,如今长姐又怀着墨珩的娃儿,更不容易进。而且,也没有哪个再比颂鸣哥哥更豁达的,不计较介意长姐跟过墨珩。可又哪能连别的男人的娃儿都不介意的!?再说,长姐也……   沈颂鸣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听到裴芩屋里门响,一直在外面的裴芫叫长姐,他这才起身走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沈颂鸣出来,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裴芩,握了握拳,大步朝她走过去。   裴芩疑惑的挑眉。   沈颂鸣神色慎重,郑重,大步走来,直接抓住她的手,单膝跪地,“裴芩!嫁给我吧!你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能力微薄,也一样能给你撑起一片天,尽我毕生所能让你自由的过你想要的生活!”   裴芩看着他,渐渐抿起了嘴。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们穿越了一个世纪相识相知,上天已经注定,我们的缘分!裴芩!嫁给我吧!我们一起!”沈颂鸣之前把妹泡妞,花言巧语的说了不少,可到裴芩面前,他就说不出那些虚假的华丽辞藻了。   “沈颂鸣!别抽风了!再抽下去,你脑子就抽没了!”裴芩抽出手,照着他头上拍了下,没好气道。叫了裴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有。有面,有粥,长姐想吃啥?”裴芫忙不迭的点头,又看了看沈颂鸣。   “都要!再给我弄一碟咸菜!看有没有压板牛肉,弄个凉拌的。”裴芩说着,就去洗手洗脸。   “裴芩!”沈颂鸣站起来,怒吼。   掏了掏耳朵,裴芩翻他一眼,“正常点啊!”   “我很正常,不正常是你!”沈颂鸣怒道,“我在求婚!你就不能认真考虑考虑我!?”   裴芩皱着眉嫌弃道,“考虑你啥?和你一块卖脑子!?赶紧过来洗洗吃饭吧!我这几天不能吃油腥,饭都吃不多,都快饿死了!”   沈颂鸣咬牙,简直气的要冒烟了。直接过来抓着她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墨珩了?”   裴芩翻了他一眼。   “你想嫁给他,所以才一直不同意我!?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沈颂鸣风尘仆仆赶过来,想了几个可行的主意,还列成了策划案,就为了要娶她。不介意她和墨珩有过一夜,她却从没想过嫁给他,还怀了墨珩的孩子。   “别抽成不?”裴芩瞪他,不想因为这个,就和他从此关系疏远了。   “我没有抽!没有!”沈颂鸣怒喊。气的要抓狂,看她还一副他脑抽了的样子,咬着牙,转了两圈,怒骂,“我他妈是抽了!我脑子有病了!”   裴芩皱眉。   沈颂鸣抓狂的咬着牙,怒瞪着她,“你中了药和墨珩过夜,我不计较你。你假意答应嫁给我,拿我拒绝墨珩,我也不计较你。到现在,你怀了他的种,我他妈的还是想娶你!我的确是有病了!”   裴芩沉默了会,“沈颂鸣,我希望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里最铁的兄弟。”   沈颂鸣昂天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他不想当她的兄弟!他想娶她,想上她!不是兄弟!   裴芫端着热好的饭,不知道该咋办。   裴芩伸手接过来,端到屋里吃。   压板牛肉切的薄片,还特意拌了蒜汁。   裴芩吃着饸烙面,就着牛肉,刚两块下肚,就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长姐!”裴芫过来给她顺气,裴茜端了水来给她漱口。   沈颂鸣气恨的看她吐的脸都发白了,不死心,还是不死心。转身大步离开。   双喜急忙无声的跟上去。   看他也走了,裴茜气红了眼,咬着牙,紧绷着脸,朝裴芩怒吼,“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颂鸣哥哥连她怀着别人的娃儿都不介意,要娶她,她还不同意。   裴芩漱了口,灌了半碗茶,“他还会回来的。”   “谁?墨珩都已经走远了!”裴茜简直想打她了,她真的相中那个只有皮相的墨珩了。颂鸣哥哥这么好的,她非得不同意。   裴芩翻她一眼,端着茶坐下慢慢的喝。她说的是沈颂鸣,这家伙虽然抽,但脑子也有清醒的时候。等抽过去,就又回来了。   沈颂鸣直接坐马车离开了太平镇。   孙秀谨回婆家拿衣裳,过来时,正看到沈颂鸣怒火万丈的坐了马车,绝尘离开太平镇。   她眼神转了转,忍不住冷笑。看来沈少爷已经知道了裴芩怀孕的事,这是不准备要她,直接离开了!裴芩完了!她想嫁给沈少爷做官家少奶奶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解气的笑完,孙秀谨忙又去了墨珩的住处。   斜对门的老翁看到,直接跟她道,“走了!一大早就收拾了行礼走了!”   孙秀谨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了,见还有人看着她,急忙忍住,脸上仿佛痉挛了一样。心里哈哈哈狂笑。好啊!真是太好了!脚踏两只船,长的一般,心比天高的想要进大户人家做官家少奶奶,这下两边都捞不着了!   可她有怀了身孕,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要么找个男人顶上,要么……可就只能打掉了!   找人顶上这么大个绿帽子,怕是只有她那个白吃白喝很久的表弟方留明了。就算肚子里的野种打掉了,她也不容易嫁人了。一个失贞的贱货,还想嫁个多好的人!?那个方留明肯收她,都吃了大亏了!   孙秀谨冷哼连连,扶着腰,抚着高耸的肚子暗想。赵俊超不是正和裴文丽退亲吗?他要是不介意,倒是把裴芩这破鞋拎回家去!还有张世千,不是偷盗坐牢之后,不能念书考功名了,亲事也说不成了吗?他要是愿意也可以。   虽然裴芩已经失贞了,好歹脸长的还能看,又能挣钱,还会勾引男人。娶了她,能得一笔家产,说不定以后她还能勾搭个当官的,给他们弄个前程呢!   就是这绿帽子,怕是得戴一辈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秀谨简直太开心太兴奋了。恨不得立马就把消息告诉张世千,告诉赵俊超。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她去看看,那个贱货现在咋样了。那个俊美的公子玩过之后走了,连沈少爷也走了,她还怀了孽种,只怕生不如死呢正!   笑眯眯的就喊了孙婷玉跟她一块,“我们去看看裴芩……咋样了!呵呵呵呵呵……”   ☆、第一百十五章:孩子就叫小萝卜   孙秀谨和孙婷玉过来的时候,裴芩正在家里坐着发呆。   裴芫开的门,不太想让她们进来。   孙秀谨挺着大肚子走很远路很累的样子,“你长姐在家吧?我这月份越大,越觉得辛苦,带着肚子刚走一段路,就有撑不住的感觉了。”   裴芫只得开了门,让她们进来。   裴芩面无表情望着座钟出神。   孙秀谨一进来,就见她痴痴的看着座钟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暗笑。沈少爷只不过玩玩她,还真做起了当少奶奶的美梦,这下美梦醒了!自己淫荡下贱,又勾搭了别人,还怀上了孽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啥也当不到!不仅啥也得不到,以后还会过的更加凄惨!   “你这是咋了?脸色好像很难看?”看着裴芩,孙秀谨笑着问她。   裴芩扭头看她,眼神没有焦距点。   孙秀谨收起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看到了沈少爷坐马车离开了太平镇了,你们……不会出啥事儿了吧!?”   裴芩打个哈欠,最近很容易犯困,又一直没休息好,“没事儿啊!”   裴芫看着,过来问,“长姐!你要不要去睡会?”   “好。”裴芩站起身,看向孙秀谨,“你来有啥事儿?”   孙秀谨脸色不是太好,她们刚过来,她连陪都不陪,就要去睡觉,关心道,“你是昨晚没睡好?看你脸色很不好,一晚没睡吗?”那个墨公子走了,她还怀着孽种,肯定会睡不着吧!今儿个沈少爷也走了,以后看这个下贱的贱人咋办!   “是没睡好,我先去眯一会,你跟裴芫说吧!”裴芩直接道。   “是出了啥事儿了?本来找你,是想让你陪我说会话儿的……”孙秀谨抚着肚子,遗憾的看着她。   “下次吧!你跟裴芫说。”裴芩看也没看,让裴芫招呼她们,拖着身子回了屋。   裴芫送她回屋,见她脱了衣裳睡下,这才轻轻合上门出来,拆了一盒点心给孙秀谨和孙婷玉吃。   孙婷玉跟她打听裴芩是咋了,“还没见过你长姐这样呢!出了啥大事了吧!?”   “是有人对长姐不利,所以长姐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裴芫歉意的笑笑。至于出了啥事儿,问再多也不说一个字。   孙秀谨早知道,她看着温和好说话,也只不过没有裴茜泼辣恶毒,和裴芩也是一样的,面上看着好,想从她得些好处,或者打听个啥事儿,那是一句也没有。眸光一转,就跟她说起亲事的话,“你翻过年也就十五及笄了吧!一年同一门不能嫁两个闺女,你长姐今年要是不嫁,等到明年再嫁,那你就要等后年了。听说你未婚夫年纪也不小了?!”裴芩出了这么大的事,对裴芫的亲事影响最大,就不信她不关心。   裴芫现在满心都是长姐,而且她也不傻,对孙秀谨和孙婷玉她也没有交过心。她们姐弟从小就在被鄙夷谩骂中长大,很不会跟人交友,更何况交心。所以孙秀谨说她的亲事,看她的眼神就淡了下来,“本来长姐也没准备让我那么早嫁人。生产是道鬼门关,早早嫁人怀了娃儿,还没发育健全,就遭受生产之苦,很危险。”   “嫁了人的都要生娃儿的!”孙婷玉有些微微不悦,“我小姑怀着身孕,现在最听不得鬼门关这些话。”   裴芫笑笑,看着孙秀谨说,“你年纪也不算小,平常也没病没灾的,一定会顺顺利利生产的!”   孙秀谨觉得她也不是个良善的人,心里不平不忿,却对她恶意诅咒,没有多坐,又说了几句,就准备走。   外面邹氏抱着兴旺过来串门玩儿,见她和孙婷玉也在,笑着跟她们打招呼,“看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赶在啥时候生啊?”   “入伏之前,正好坐完月子。”孙秀谨笑回。   “那好!不会赶到热天遭罪!夏天对小娃儿也好,不会冻着冷着了!”邹氏教兴旺叫人。   兴旺奶声奶气的叫了,就从她怀里滑下来,要去找裴芩。   “长姐刚睡下。”裴芫说完,拦住小家伙,就逗他说话,让他看孙秀谨肚子里的娃儿,告诉他是个小弟弟。   孙秀谨听了,脸上笑意深了深。婆家都希望她能生个儿子,如果头胎就生儿子,她在婆家的地位也会提高更多的!   兴旺却反口,“小妹妹!”   孙秀谨脸上微僵。   邹氏也脸上变了变,连忙拉了儿子,教他不要乱说,孙秀谨怀的是小弟弟。   刚会说话不懂事儿的小娃儿看这个都比较灵验。孙秀谨脸色越发难看,没多待,和孙婷玉直接就离开回了家。   邹氏皱着眉轻轻拍了几下儿子的小屁股,“你这调皮捣蛋鬼!都教你咋说了,你还说反话!”   兴旺躲在裴芫怀里,看着娘亲,嘿嘿的笑。   邹氏无奈不看他,问裴芩咋了,是不是不舒服,“……现在天猛然转冷,最容易风寒了。睡觉的时候你去摸摸她,别是发烧了。”   裴芫嘴上说着没事儿,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跟他们娘俩说了会话,就去裴芩屋里看她。   见她睡的满脸通红,额头浸汗,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吓人,“长姐!长姐!”   卢海听见她叫,快步进来,一看裴芩发了烧,万年不变的脸色也变了,“现在不能请大夫。”   “不请大夫来,长姐不吃药咋退烧!?”裴芫担忧的两眼发红。   “请了大夫,她怀有身孕的事,就会被人知道。”卢海说着,就掀开裴芩盖的棉被,吩咐裴芫,“去烧热水来,洗了帕子给她降温。”   “我没事,拿烈酒擦一下,降了温就好了。”裴芩声音沙哑的说着,睁开眼。   “长姐!?我…我这就去拿!”裴芫含泪应声,忙去准备。   卢海扶着她坐起来,还是忍不住问,“墨珩和沈少爷,你总得选一个。”她这时候心理最薄弱的时候。   裴芩看她一眼,“卢海!你也学会钻空子了。”   “想嫁墨珩就嫁吧!就算走远了,我也可以帮你把人追回来。”卢海看着她道。   裴芩摇摇头,没有说话。不婚的观念根深蒂固了。而且,她也不适合墨珩。   “你在怕?你是怕自己配不上他的惊才绝艳?”卢海一针见血的指出。   裴芩脸色微僵,“再惊才绝艳也是个大活人,不是仙人,有啥好怕的。”   “那你为啥不敢嫁?”卢海心中微叹。别说是裴芩,就算换成是任何哪个女子,站在那样俊美绝伦如神的人面前,都会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裴芩不说话。   拿了烈酒的裴芫跑过来,和卢海一块帮忙,给她擦了身子降温。   裴芩烧的满脸都是红的,擦了三遍烈酒,高烧才勉强退下去。   晚上煮的粥,喝了半碗,就沉沉睡下了。   裴芫几个小萝卜坐在厅堂里开会,“不能看长姐这个样子,这件事也刻不容缓,必须得想个法子解决了!”   可如何解决这样棘手的事?   裴芩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嫁人,尽快的嫁人。要么,就是把肚子里的娃儿打掉……   裴茜看几个人都皱着脸,站起身,“必须找个人娶长姐!”说完转身出去。   “三姐!?你干啥去?”裴文东叫她。   裴茜没有回他,直接一口气跑到学堂那边方留明的住处。   见她这么晚了还出来找他,方留明先是欢欣,看她神色,顿时又提起心,“茜表妹!出啥事儿了?”   “我们家对你咋样?”裴茜直接问。   方留明微微愣了下,“很好。”   “那我长姐对你又咋样?”裴茜接着问。   “表姐对我恩情深重。”方留明对裴芩这个表姐,是又崇敬又敬重。   “那如果我长姐现在出了事,要你去救她,你肯吗?”裴茜盯着他问。   方留明看她神色不寻常,再次追问,“到底出了啥事儿?表姐她咋了?”   裴茜死死憋着,眼眶发红,“我长姐被人害了,中了媚药。她现在怀了身孕,墨珩走了,沈颂鸣也走了。你现在就当报恩,娶我长姐吧!”   方留明惊骇的瞪大眼,“你…你说啥…。表姐…我……”   “我们家对你那么好,现在用得着你报恩的时候,你不会不愿意吧!?”裴茜冷幽幽的盯着他,只要他不答应,下一刻就狠狠教训他的架势。   方留明脸色变了几变,“到底出了啥事儿?表姐…咋会…中了媚药!?”一时间,仿佛被狠狠敲懵了,脑子嗡嗡响。   裴茜恨恨的咬着牙,“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救我长姐?愿不愿意报恩!?”   “……你…你…让我…”方留明有些无法接受,事情他都不清楚。他对表姐敬重佩服,让他去娶表姐,“茜表妹……”   “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半个字!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还有,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想好明天过来求亲!”裴茜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她想不到别人了,只能想到方留明了。而且,方家不是很希望能娶到长姐,好占她们更多好处吗!?他到现在都没说亲的意思,也是在等长姐这边吧!   方留明坐在凳子上,脸色无比的难看,隐隐发着白。   裴茜回到家,看着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几个没说啥,说是都回屋睡觉,等明儿个。   裴芫不放心,搬了被子睡到了裴芩屋里,看着她。   方留明一夜没睡,看着天一点点的亮起来,满眼血丝的握紧拳头,站起身,脚步沉重的朝柳儿巷走过来。   裴茜一大早就惊醒过来,忙穿了衣裳起来,打开大门看了看,见方留明还没来,紧抿着嘴去洗漱,烧一壶热水,把清粥煮上。   方留明缓满沉重的走过来,站在门外面,握了握拳头,上来敲门。   裴茜听到敲门声,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出来。见他真的来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你既然过来,就想好了吧?”   “……对。”方留明声音沙哑回她,看着她稚嫩的小脸,满心的苦涩,“表姐对我很好,也帮了很多,这份恩情,我理当回报。所以…所以……”   “所以你是来求亲的是吧!?”裴茜替他说道。   方留明点头,如果这事让爷爷知道了,他也一定会选择让他来顶起这件事吧!否则表姐出了事,她们姐弟几个都要遭受巨大影响了。   裴茜立马就叫他过去,招了裴芫和裴文东她们过来,说了方留明会娶长姐的事。   裴芩站在后面听着,满脸发黑,“裴茜!你又搞啥!?”   裴茜扭头看她,见她气色好了些,但脸色还是很难看,抿着嘴,“这个时候了,你不想把肚子里的娃儿打掉,就只有嫁人了!墨夫子和颂鸣哥哥都走了,就只有他了!他不能再走!你要不嫁给他,就把娃儿打掉!”   裴芫和裴文东几个也都看向方留明,又看裴芩。   方留明见她脸色难看,上前一步,“表姐!我来娶你吧!出了这样的事,你最好还是尽快嫁人。但你怀着娃儿,嫁给别人,也不好隐瞒。就由我来娶表姐吧!”   裴芩面色黑如锅底,沉声道,“事情我会自己解决,都该干啥干啥去!”一群小毛孩子,主意倒是不少!   “你自己解决?你自己咋解决!?墨珩你拒绝了,沈颂鸣你不愿意嫁。你难道就准备这样…这样把娃儿生下来吗!?你不想活了!?”裴茜怒咬着牙。   方留明仿佛看到曙光般,忙问裴芫,“咋回事儿?墨公子和沈少爷都愿意娶表姐……”   “是她自己有病!两个都被她弄走了!”裴茜气恨的红着眼。   “为…为啥……”方留明不理解的看着裴芩。如果是因为沈家不容易进去,那可以选择墨珩,他不是脱离家族了吗!?   “我的确是有病!”裴芩说完一声,转身进了厨屋。   家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低沉。   孙秀谨想着该把事情告诉给张世千和赵俊超他们一个知道了,尽早知道,也好早点过来。免得让裴芩拉了方留明,把这件事圆过去了。   她刚出来转悠,就见张庚山脸色十分难看的赶着马车狂奔过来,顿时拧起眉。那个公子不会又回来了吧!?   张庚山赶着马车,一直停到柳儿巷裴芩家门口,也不顾腿瘸着,拖着腿跑进来,“裴大小姐!裴大小姐!”   听他带着哭腔叫喊,裴芩快步出来,“墨珩出了什么事儿?”   张庚山也不管啥忌讳不忌讳的,哭着道,“你快去救救我们公子吧!我们公子快不行了!呜呜啊啊啊!”   裴芩神色一凛,“出啥事儿了?”   张庚山也不说,哭着拉她快走。   裴芩跟裴芫几个说了声,直接就快步跟着张庚山上了马车。   卢海和卢浩对视一眼,让他看着家里,她连忙跟上裴芩。   张庚山擦了把眼泪,赶着马车疾驰离开。   孙秀谨看马车绝尘而去,脸色异常的难看。   裴芩路上喝问张庚山,“前天不是还好好地?”   “我们公子前几天就犯病了,他不能用武…”张庚山哽咽着回她。   裴芩想到墨珩看似不弱的武功,“他有什么病?为什么不能用武?”   “我们公子被人陷害,都是最亲最近的人,接连对公子下毒手。从墨家出来的时候,公子就只剩一口气,人都快死了!调养了这三年才好了点。大夫说公子,即便好了,也没几年寿元了,封未都不敢告诉公子!他前几天救你,又用了武,犯了病,昨儿个夜里…人就不行了……”张庚山一边哭一边解释。   裴芩心底一片冰凉,“快点赶车!”   张庚山不敢快,她还怀着身孕,要是颠出个好歹……   “快点!”裴芩怒催。   卢海看着她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担心的不行,抓住她的手腕,握了握。   太平镇到县城的路好走,马车赶的快,很快就到了县城,停在小院门口。   裴芩下了马车,快步进了屋。   封未正端着一碗药进来。   墨珩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发白干裂,若不是胸膛还微微的起伏着,仿佛没有了气息一样。   裴芩慢下脚步,看着他,深吸口气,走到床边,“墨珩?墨珩?”   墨珩虚弱的睁开眼,“又梦见你来看我。”   裴芩哽了下,“没有!我就是来看你的!”   墨珩摇头不信,“你不要我,现实中,不会来看我的。”   “我掐自己一下,疼的!”裴芩在自己手上狠狠拧了一把。   墨珩还是摇头,“过年的时候,你喝醉了,在屋顶上亲我,打了我一下,我骗你说不疼,你就说是做梦。”   裴芩愣了,“过年的时候……”她…那时候就对墨珩…耍流氓了!?   墨珩闭上眼,艰难的呼吸着,脸色更白了。   裴芩抓住他的手,也拧了一把。   墨珩突然睁开眼,看她,“疼。”见真的是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裴芩按住他,他却执意,只好拿着大迎枕给他垫在背后,让他靠坐着。   “我不能娶你了。”墨珩紧紧握着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满是遗憾,“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本来那次就该死了的。”   “你的眼都治好了,不过就一点小病,怕啥!”裴芩手下微微用力。   墨珩眷恋的看着她,“本来说好…要娶你,养活你和孩子的,现在……”   裴芩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重来,你会……要我吗?”墨珩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想听真话吗?”裴芩看着他问。   墨珩艰难的喘着气,犹豫了下,点点头。   “不敢要。”裴芩苦笑着自嘲,“太美好的东西,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她还真是……让卢海说对了!?   墨珩定了定,“那现在呢?”怕她觉得有什么,又解释道,“我…只是想听个答案。”   裴芩久久看着他。   墨珩一直等着她,见她久久不说,眼神越来越黯然。   “新婚丧夫留个遗腹子,和未婚先孕相比,有比较好一点吧!?”裴芩定定看着他。   墨珩抬眼看她,眼神慢慢的聚光亮起来,“你…还愿意要我!?”却一下子呼不上气,神情痛苦。   裴芩忙扶着他往后靠好,给他顺气。   墨珩却不顾身子危险,伸手搂着她,紧紧往怀里抱。   裴芩挣他,“墨珩…”   墨珩急切的按住她的头,印上自己的唇,用力的亲吻她,汲取她的气息和所有。   疯了!?裴芩瞪大眼,两手按住枕头不压到他伤口。   墨珩却不容许她离那么远,非把她抱紧,让她紧紧贴着他,深深的急切的,倾注全身力气的吻她。   直到他实在力竭,还不愿意松开她,“如果我死了,你会落个克夫的名声的。”   “那不正好,省的以后再嫁。再有个你这样的,我可应付不来。接下来要应付我家小萝卜呢!”裴芩笑。   “小萝卜?”墨珩看着她,视线朝下,“等孩子生下来,小名就叫小萝卜好不好?”   “他应该不会喜欢这名字。”裴芩嘴角微抽,几个小萝卜每次听见这称呼,眼神里都是拒绝的。   “我喜欢…”墨珩说着,有些撑不住的眨眼。   裴芩看他渐渐的闭上眼,心也一点点沉到谷底,提高了声音,“封未!”   封未立马进来,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墨珩,抿紧了嘴,“公子他……清醒的时间…”红着眼说不下去了。   “大夫怎么说?”裴芩扭头问他。明明前天还挺好的。   封未握紧拳头,低下头不说话。   裴芩站起来,缓缓的走出屋。   外面的阳光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卢海看着她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要跟她说啥。   裴芩深吸口气,“收拾一下,回家准备婚事。”   “你……决定了?”卢海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嗯。”裴芩点头。   卢海抿着嘴点头。再精明睿智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份精明了。   张庚山听她的话,红着眼擦眼泪。   裴芩扭头朝屋里看了看,借了马车出去街上采买。   张庚山上来帮她赶车。   马车出了巷子,小院另一边屋里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脸色僵黑难看的沈颂鸣从屋里走出来,进了墨珩的屋,“你赢了。”   墨珩睁开眼看着他,“她本就喜欢我。”   沈颂鸣冷笑,“你也不过一张脸而已,她最喜新厌旧,你看她能喜欢你多久!”   “一辈子!”墨珩冷冷道。   和裴芩两辈子的男人,沈颂鸣哈哈笑,“那就看看你这个一辈子有多长!”他和裴芩两世的缘分,上辈子不相知,这一辈子不相爱,下一辈子,裴芩一定会爱上他!   “你没有机会了!”墨珩沉着脸。   “那就看你守不守得住了!我还可以做她的情人!甚至做她的二房!”沈颂鸣咬牙。   墨珩危险的眯着眼,眼底杀意凶怒,“她是我的!”   沈颂鸣冷哼一声,脸色阴沉难看的转身大步离开。   裴芩坐在马车里,没用她下去,张庚山迅速的把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装上了车。   回到小院,墨珩睁着眼痴痴的望着外面,看见她回来,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   “能赶路吗?”裴芩大步走过来。   “能。”墨珩挣扎着坐起来。   裴芩叫了张庚山给马车里铺上被褥,叫封未合力搀了墨珩上马车。   封未又牵了一匹马出来。   卢海接了马缰,她骑马,给封未和张庚山做车外面。   见她抢了马,封未也没说啥,赶了马车出城。   马车里,墨珩靠在裴芩腿上,闭着眼,握着她的手不松。   裴芩心里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酒色误人,说的果然没错,古人诚不欺我啊!她一醉,一色,就栽了。栽完了大的,以后还要栽小的。命啊!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一直回到太平镇,又重新开了门,把墨珩安置好。   “能不能不要走?我怕…”墨珩拉着裴芩,不松手。   “要成亲,总要有人操办亲事的。”看他不安的神色,裴芩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下,“乖乖等着。”   墨珩一直看着她出去,叫了封未和张庚山进来吩咐要准备的事。   裴芩回到家,跟裴芫几个小萝卜说了声要和墨珩成亲的事,就直接赶了马车去方家村报信儿。   方老秀才见她大晚上了还过来,以为出了啥事儿,听她直接一句要成亲了,吓的一个趔趄,“和谁啊?”   “墨珩!几个小萝卜的夫子,你们明儿个可以去见见他!”裴芩道。   “啥!?哪个墨珩!?直接就成亲了!?”方立不接受。   ------题外话------   俺被骂的灰头土脸,你们一群还幸灾乐祸,这下卡了吧~o(>_<)o~   ☆、第一百十六章:早生贵子   这个消息太突然,太震惊了。别说方立,就连一直都有准备的方老秀才也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且,他只听说过墨珩是教裴文东的夫子,还没见过他人。   余氏担心的拉着裴芩问墨珩的情况,“是哪的人?多大了?品行咋样?之前只听说了一句,都没见过人,咋突然就决定要跟他成亲了?”不是一直在筹划和沈少爷的亲事吗?   “品貌都很好,年纪和我一样大。因为他为人低调,这几年也不常在外走动,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裴芩简单介绍几句,“天晚了,我就不多待了,你们明儿个去见见他,正好筹办一下婚事。”说着就叫了卢海准备走。   方婆子跟着送她出来,“天这么晚了,要不住一夜再走,要不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卢海会武功,她是个很称职的护卫。没事的。”裴芩说完,坐上马车。   冲几人点了点头,卢海直接赶着马车离开。   余氏这才松开方立,“芩儿不是莽撞的人,我们明儿个先去见见那个墨珩。”   “啥不是莽撞的人,那个墨珩连听都没听说过,突然的就嫁给他,这里面能没有猫腻!?”方立怒愤道。不打算嫁给沈颂鸣了,竟然有冒出个墨夫子,那他大儿子呢!?   “都先去睡了,明儿个早吃了饭就过去看看。”方老秀才沉着脸发了话。   方婆子担心的叹气,“那沈少爷呢?那边是不是出了啥事儿?芩儿咋又突然改主意,不嫁沈少爷,嫁给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墨夫子了!?”   “要是教文东念书的,那他应该早就和芩儿认识的。”方老秀才说着也叹口气,就怕这个墨夫子,不是个靠谱的人。   一家人都担着一口气,想着这场突然决定的婚事。   裴芩回到了镇上,给墨珩还马车的时候,见屋里还亮着灯。   张庚山瘸着脚上前来,“公子还在等裴大小姐。”   “还没睡?”裴芩微微皱眉,抬脚就朝还亮着灯的屋里走去。   卢海抿着嘴低了头,到一旁去等着。   屋里,墨珩虚弱的撑着困倦的双眼,听见她回来,翘首以盼的看着。   看他脸色好了点,裴芩过来坐在炕边,把他背后的枕头抽掉。   墨珩却张手环住她,“你,真的要和我成亲吗?不是骗我的?”   裴芩推开他,拿眼翻他,“我啥时候骗过人!?”   “骗过很多次。”墨珩这里有证据,她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裴芩脸色一僵,“人艰不拆…。”   “什么?”墨珩不解。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求不要再拆穿啊!”裴芩望天…望屋顶。   墨珩脸色一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喘息着艰难的开口,“所以…你不是真的…。要和我成亲?”   裴芩嘴角抽了又抽,“这是两码事好不!我既然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的!嫁衣都置办好了,要不,我穿给你看看?”   墨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她是说真的,摇了摇头,又抱紧她,“成亲的时候穿!”   “没想到那么仓促,还能买到那么好的嫁衣呢!你真不要先看看?”裴芩想到那件随便买的嫁衣,还挺满意。   “你喜欢就好。”墨珩闭上眼扭头亲了亲她的侧脸。   不看算了!裴芩撇了下嘴,“那你先早点睡,我也得回去了!家里几个小萝卜估计还等着呢!”   “嗯。”墨珩应声,手上却舍不得放开。   “你不是困了,还不听话赶紧睡!?”裴芩把他背后靠着的大迎枕拿掉,推他躺下。   墨珩睁着眼就那么看着她。   裴芩给他掖好被子,出来。看了眼封未和张庚山,很想吼他们一句。他们是咋养的,把一个大男人养的那么黏糊!?   看她眼神不怎么好,封未和张庚山都微微蹙眉,不知道她想干啥。   裴芩怂拉下肩膀,“卢海!走吧!”   卢海跟着她回了家。   几个小萝卜果然都还等着,连方留明也在。见她回来都围上来,“长姐!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墨夫子了啊?那…”颂鸣哥哥呢?   “是啊!这事儿还能有假的?”裴芩坐过来,伸腿翘着二郎腿。   “长姐!你都怀了身孕了。”裴芫看她那架势,忍不住提醒她。她这些天的身体状况不好,又是头三月,很不稳定的,得多小心点。   裴芩看了她一眼,不想把脚放下去。   裴茜把黄历拿过来,“你说这几天就成亲,你看看日子。我已经挑好了!”   她总是最积极的。   老人儿总说进了十月都是好儿。几个日子都很近,最近的一个竟然是后天。裴芩嘴角抽搐,“后天也来不及吧!?”   “那就四天后的日子吧!明儿个把亲戚请了,后天把酒席的东西采买了,布置一下屋子,正好!”事实上,裴茜也有些怕她反悔,恨不得她明天就和墨珩成亲。时间越拖,可越不利。到时候早早生了娃儿,往外咋说?   裴芩皱着眉看了看,点了头,“好吧!”   事情定下,姐弟几个就早点歇下,从明儿个开始要连忙好几天了。   方留明踏着夜色回到住处,心里也一阵轻松,事情总算解决了,不用让他顶上去娶表姐了。   次一天,早饭刚吃完,碗都还没来得及收,方老秀才一行人就赶了过来。   方立语重心长的劝裴芩,“芩儿啊!你之前可是铁了心要嫁给沈颂鸣的,这才短短几天就改变了主意,是不是出了啥事儿啊?那个啥墨夫子的,外来的人,也不知根知底,这样的人太不靠谱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就算沈家嫁不了,还有别的人啊!总比那个来路不明的墨夫子要强啊!”就差直接拉方留明过来,让她嫁给方留明了。   方婆子也觉得墨珩有些不考虑,不够知根知底不说,他们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裴芩站起来,“你们还是先去见见他吧!不过他前几天救我的时候,受了伤,现在正搁家里养伤。”   “救你!?你…芩儿!你又遇到刺杀的了!?”余氏惊道。   裴芩点头,“嗯。正好让他碰上。”说着就往外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   方老秀才就知道这其中有缘由,没想到竟然是救命之恩。沉着脸,跟着她出来,一行人到了墨珩住处大门外。   张庚山已经过来打开门,见方老秀才一行人,低头请他们进屋,“公子也已经起来多时了。”   “起来了?”裴芩皱眉,加快脚步朝里走。   方老秀才看着她关切的模样,也大步跟进来。   方立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他倒要看看这个墨夫子是个啥样的人,让裴芩连沈颂鸣都不要了,转头就要跟他成亲了。   看几人过来,墨珩站起身,缓步朝外迎了几步。   等看见他后,方立顿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方婆子几个也倒吸口气。   墨珩身材颀长挺拔入竹,猿背蜂腰,面庞本就俊美无暇,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却并不让他看上去很柔弱,反而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迎着风,俊美的让人不敢直视。看着裴芩,嘴角微微弯起,眸光幽深流转。   方立张着嘴,简直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人还是仙神啊!?   方老秀才也久久没有说出话。这样的一个男子……这样的…芩儿要嫁给这样的…   余氏总算明白裴芩为啥那么快就转而要嫁给墨珩了。他就算是落魄世家公子,长成这样俊美的,又是救命之恩……怕是没几个人能拒绝吧!?   “你身体没事儿?”裴芩凑过来小声问。   看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墨珩摇头,也小声回她,“能撑一会。”   裴芩没打算跟方老秀才他们说墨珩不久人世的事,他能撑一会最好,点点头。   墨珩再看方老秀才等人,客气有礼的请几人进屋坐。   封未不善言辞,张庚山在一旁说的,婚期的日子,章程,酒席,都安排的好好地,根本不像仓促决定的,“公子说了,即便时间仓促,只能先委屈裴大小姐,聘礼就先置办一点,等以后再给补上。”说的像骗婚一样,聘礼一点不想出,白白娶个媳妇儿。   可礼单子拿过来给方老秀才一看,他脸色就僵了。首饰摆件布匹这些不算,县城一座院子,一座带铺面的院子,加上礼金九百九十九两。这还要说委屈,就不知道他还要往哪置办了。真像大户人家,十里红妆不成!?   方立错过来一看,也惊呆了,“这…这么多,全是…聘礼!?”   “只能先暂时委屈裴大小姐了。”张庚山点头。   “这哪叫委屈,比裴芫可多太多了!”裴芫的彩礼方立就觉得多,还愁过,要是娶裴芩进门,他们家是不是也得准备那么彩礼才行。没想到这墨珩嘴上说着落魄,委屈,却出手,这么阔绰。   张庚山转手抱过来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张裴芩还回去的房地契,九百九十两银票,另两块开过的翡翠原石和一对鸽子蛋大的珍珠,“其余的我们今天就去置办好,这些先交给裴大小姐,把婚书立了先。”   裴芩不客气的把东西收了。   方老秀才看着,却没有立马就答应立婚书,目光犀利的看着墨珩,问起他的来历等事。   “我之前是出自墨家,不过在我娘去世,家里续娶之后,我就脱离了家族,我就只是我。”墨珩知道他顾虑多,心机也深,只作简单的回答。   “这么说,你是因为父亲娶了续弦,和家里闹翻了,才脱离关系出来的?你应该是嫡子吧?你父亲又如何会让你脱离家族?你以后……”方老秀才不相信事情那么简单,而且,听他说的,墨家情况就很复杂,比沈家可能还要复杂,要是他以后再回去,那芩儿岂不是……   “应该说是因为我娘的死因。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墨家。”墨珩声音幽冷道。   方老秀才拧眉,看向裴芩。难道他娘是被墨家的人害死了,所以才决裂了?   裴芩表示知道,这事她听了一耳朵。   方老秀才抿着嘴,又担心他回去报仇,把裴芩姐弟也卷进去。   “姥爷!”裴芩叫了一声,示意他先把事情办了,左右她已经答应和墨珩成亲,以后的妖魔鬼怪,以后再说!   方老秀才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道,“刺杀的又是咋回事儿?”钱家还有那么财力,那么大的胆子,再来一次买凶杀人!?   “应该是我碍了某些人的路。”这事裴芩都还没搞清楚,就先模棱两可的说了。反正现在先把亲成了。   方老秀才心里早有猜测,是不是沈颂鸣要娶裴芩为正妻,沈家那边有啥情况,不由的再次怀疑起来。不过如今裴芩不嫁沈颂鸣了,嫁了墨珩,应该就不会有这事了。   “救命之恩……结成连理,也算是佳话了。”方老秀才点点头,做主立下婚书,定下亲事。   裴芩给墨珩个眼神,让他赶紧回去躺着,她先跟方老秀才他们回去。   墨珩出来送他们。   方婆子眼神看了看他包扎着的手,笑道,“你身上还有伤,就先回去歇着吧!不用送了!”   墨珩实在的停下脚步,伸手忙扶住门框靠着。   裴芩远远回头一看,走在出来送客的张庚山小声道,“跟你家公子说,就说我回头再来看他。”   张庚山想提醒她,成亲之前不兴见面,不过见她是关心墨珩,也丝毫没有不兴见面的自觉,就闭了嘴。送了他们离开,转头跟墨珩道,“公子!少奶奶说,回头就来看你。”   他这么机灵的,立完婚书就改了口。   墨珩扬起嘴角笑。   见他这么高兴,张庚山和封未互相看了看,啥也不说了,去置办东西。   回到柳儿巷,方老秀才又问了裴芩一遍墨珩的情况,听也和他说的差不多,点点头,“时间定的太紧迫了,要是年底,还能宽裕些。”   “时间不紧了!这个吉日最好!翻过年二姐及笄了,也要准备嫁人的,两宗子事儿也不能挨的太紧了!”裴茜嘴快的接上话。再晚,长姐的肚子可是要显怀了。   裴芩也点头。   方老秀才看她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多插手也不太好了,就点了头,“你们几个小娃儿都没操办过这样的事,这两天,我就先留下,操办亲事。”   有他留下帮着操办,有个长辈在,也会方便很多。   方婆子表示也留下,家里就先交给方立和余氏他们。   等送走了方立和余氏他们,方老秀才就和裴文东一块去了冯家通知喜讯,又把附近交好的乡里都请了一遍。   裴芩空下来,就过来看墨珩。   墨珩躺在炕上闭着眼,睡着了。   裴芩问了封未,他早上撑不住,这又睡过去了,问他喝过了药,坐了会,这才起身回家。   她走后,炕上的墨珩睁开眼,坐起来。   封未过来拿了大迎枕给他靠着,“公子?”他有些不解,公子明明那么希望她来,结果她来了又装睡。   “她现在还不爱我。”墨珩抿唇。   “那公子……”封未实在替他委屈,付出那么多,现在了裴芩都对公子没有动情。   “她会的。”墨珩有这个心,她乐于慷慨给予,东西银钱都不太在意,但她的心却是完全属于她自己。但早晚有一天,她的人,她的心都会属于他!   裴芩回到家,就见家里的裴芫和裴茜卢浩几个脸色有些不寻常,挑了挑眉,大步朝屋里走,“沈颂鸣!”   厅堂里果然坐着沈颂鸣,正对着几样菜大吃特吃。   裴芩过来,看他吃脸上都有油,嘴角一抽,“你是有多饿!?”   “很饿!”沈颂鸣没好气的白她一眼,继续吃自己,嘴里唔囔着,“我赶这一路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你这几天好好给我补补!要不然,等你成亲,老子可不给你撑面子!”   裴芩笑了笑,叫了裴芫,“去拿酒!”   “……哎!”裴芫应声,忙去拿了之前的桂花酒出来。   沈颂鸣使唤她,“给本少爷倒酒!”   裴芩拿了酒杯过来倒酒。   看她倒了两杯,沈颂鸣斜着眼看她,“你丫的忘了怀着孕了?”   “就陪你喝一杯!”裴芩笑着端起酒杯。   沈颂鸣没好气的哼了声,“不喝!老子为了你奔波了多少趟,最后你还抛弃了老子,一杯酒就想打发!?”   裴芩挑眉,“那你想咋样?”   “你得补偿我!”沈颂鸣仰着下巴道。   裴芩嘴角抽了抽。   沈颂鸣蔑着眼看她,“给我当一个月的丫鬟!”   裴芩翻了翻眼。   沈颂鸣拍了拍桌子,怒瞪着她,咬牙道,“你要是不同意,别想老子让你安安生生成亲!”   “……”裴芩。   “你不信!?”沈颂鸣瞪近了。   “行!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裴芩有气无力道,虱子多了不怕痒了。   沈颂鸣也才满意的笑了,手一挥,“给老子倒酒!”   裴芩切笑一声,给他倒了酒,自己也端了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沈颂鸣酒饱饭足,扔了筷子,往椅子上一靠,招呼裴芩,“说吧!想要啥样的贺礼?趁着我心情好,赶紧的说。”   “嗯……”裴芩沉吟着,突突报了一堆东西,单子都能列长长的一串子。   外面的双喜板着僵尸脸,少爷费了多少心血要娶裴大小姐,结果她还是看上了那个皮箱好的墨珩,还好意思跟少爷要那么多东西。   沈颂鸣听完,脸色就有些慎重了,“那事我会解决好!她芯子换不换,咱们不管,但要是把手伸到我们跟前,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法治社会,也要有非常手段的。   裴芩笑着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伟大领袖告诉过我们,武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占据绝对优势。”   看她笑里带着不羁的邪气,漫不经心的,却让人不敢忽视,沈颂鸣晃了晃神。这才是荣都的裴芩!那个骨子里桀骜自信,打遍荣都不怕的裴芩!   凑过来,沈颂鸣靠过来,低声问,“老实说,你上次果然是研究武器的!?”   裴芩白他,“我就是个摆摊儿的!”   沈颂鸣呵呵她一脸。   裴芩抹了把脸,“你个戳货!口水!”   沈颂鸣撇着嘴坐回椅子上,“我可是你实实在在的娘家人呢!反正咱们也不分彼此!”   裴芩又抹了把脸,起来把酒拿走,让裴芫和裴茜过来收拾桌上的盘碗。   沈颂鸣把两个脚翘到桌子上,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打着嗝儿,“来两个美人儿给少爷我捏捏就好了!”一副纨绔公子的架势。   “我也想呢!你那俩通房小美人儿呢?”裴芩喝着热茶问他。   沈颂鸣叹了口气,“天天在外奔波,家里的人早就冷落了。”她是不是因为他前世泡妞把妹,今生通房侍妾,所以才不考虑嫁给他?他穿越过来之后,那些人就再也没碰过,决定娶她之后,开了脸的也都打发走了的。   “等这边忙差不多,去趟京城!”裴芩道。   沈颂鸣斜她,“勾搭良家妇女?”   “啥叫勾搭良家妇女啊!那叫正常交往!”裴芩白他。   沈颂鸣翻她一眼,“正常交往,会去酒店开房?还让警察给查了!”裴芩发生过一件糗事,特别糗的糗事。她那些后宫粉丝,听说有一个喝醉了去找她,俩人到酒店开了房。不知道是谁看她不顺眼,报了警。警察去的时候,俩人都洗了澡了。在当时可是被传了好长一段时间,裴芩暴躁了很久,揍了好多人。   裴芩很快阴了脸。   沈颂鸣挑眉。换了之前,他肯定不敢拿这个出来说,现在…哼哼!少爷心情不好!   裴芩小脸阴的滴水,“放屁!当时那女生她妈也在!”   “母女…通吃……”沈颂鸣小心的看着她,随时准备撤走。   裴芩磨着牙,“那是人女生碰上了劈腿的渣男,喝醉了过来找我。吐了满身才洗了澡,她妈过来送的衣服。老娘也就打了三个人,渣男和渣男他爸,他哥。”   沈颂鸣咳了声,“果然,你是一口气打了人一家子。”   裴芩黑着脸坐下。   沈颂鸣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揉着肚子,慵懒的起来,“行了!我吃太撑了,也该回去歇歇了!你要的东西,回头就帮你弄来!贺礼算另外的,我看着给你准备了!”搞科研的多多少少都有变态心理,裴芩虽然算比较正常的一个,但今儿个撩的也差不多了,再撩真的要炸毛了。   孙秀谨在家里气的脸都快扭曲了。裴芩竟然要成亲了,那个墨公子,走了竟然又回来了。她耍了啥手段,迷住了那个墨公子,非得要娶她!?就因为肚子怀的孽种吗!?   镇上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裴芩要嫁人了,这个人不是一直关系暧昧的沈颂鸣,也不是等到现在不说亲的表弟方留明,而是另外一个在太平镇待了三年,却刚刚被人听说的墨公子。   到处都在议论,还有人找孙婆子打听墨珩的情况。   孙婆子笑着跟人说,“墨公子一直是文东和常小少爷的夫子,教了俩娃儿几年了,所以他们学问才那么好!之前就求亲了,议亲这么久,这不就到成亲的日子了吗!”   村人听着又打听墨珩哪的人,咋会到太平镇来,还有之前无意中见过墨珩的人,说人长的俊美的不像话啥啥的。   孙婆子见过人,但带着斗笠,没看清,嗐了一声,“脸又不能当饭吃!墨公子主要是人品好,还救过小裴的命!”   村人一听立马打听。   孙婆子朝后山村的方向撇了撇嘴,“有人花钱买凶要刺杀小裴,差点把人杀了,幸亏墨公子出手相救,才躲过一劫!”   “啊!?买凶刺杀!?”   这样的事对底下的百姓村人来说,都太过遥远了。上次赵俊超和张世千被抓进牢里,就传他们参与了刺杀裴芩的事,多数人都不太相信刺杀的事儿,觉得没个准儿。没想到竟然还真又发生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小裴和墨公子算是天赐良缘!”孙婆子笑道。   围着的几个人都说是啊是啊的应和。   邹氏在家里看着,听到消息就一言不发的弟弟,叹口气,“你的亲事也定了一年了,实在不小了,也该死心,成亲了!”   邹兴的亲事是邹老汉和邹婆子做主定下的,裴芩的事还拖着,邹兴不愿意完婚,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你也只能任性到现在了,再不成亲,可说不过去了!”邹氏说道他。   邹兴站起身,“我回家一趟。”   “你回家干啥去啊?”邹氏问。   他已经走远出了门。   从裴芩变得越来越好,他就知道,她不会嫁给他这样的,他配不上。可就是心里固执的想等着,看着。如今,她终于要嫁人了,那个墨公子他见过,长相很俊美,气质也不凡,学问又那么好,他是一点都比不了的。裴芩嫁给他,才般配,才会过的好!   老裴家的人听裴芩竟突然要嫁人了,朱氏借着到街上来赶集磨面,打听裴芩嫁人的事儿。   现在消息虽然传遍了,但大家对墨珩的认识还是太少了,只有几个人见过他,说是长的很俊美,很不凡,只知道是裴文东和常咏麟的夫子,救过裴芩的命,之前求亲就开始议亲了。   “指不定嫁的是个啥货色呢!”裴文丽咬着牙怒恨道。   对墨珩的猜测,越来越多,还有人直接过来恭贺,说要帮忙,想顺便见识一下,不过都没能见上。因为墨珩一直在屋里养伤,他的屋又不让人进去。   两家一块准备,虽然时间仓促,但那边有墨珩安排,这边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坐镇,倒是很快就准备好了。   墨珩花了银子把柳儿巷裴芩家后面的一院买了下来,那屋子也才刚盖了没几年,还新着。墨珩给了银子,又把住的旧院子送他们,才把那一院买下来,重新找人粉刷了一新,换了家具摆设。以后前后两院打通成一个两进的一家,他们这么多人就够住了,都住一块,也方便了。   孙秀谨拿着料子过来添箱的时候,沈颂鸣也在,正在和裴文东大眼瞪小眼,挣背裴芩出嫁的位子。看着沈颂鸣竟然走了也又回来,还不生气,那么融洽,孙秀谨脸色好一会才缓过来,“裴芩!我来给你添箱的。”   “谢谢了!”裴芩招呼她坐。   孙秀谨抚着高耸的肚子坐下,看向沈颂鸣和裴文东。   “我就算小,我有力气,我可以背长姐!”裴文东一定要自己背长姐上花轿,那是他亲姐姐!   “我才是她最亲近的娘家人,由我来背才应该!你这小萝卜,把她背倒了,闹笑话!”沈颂鸣轻哼,到时候他要抱着裴芩上花轿,让那个死瞎子膈应一辈子!   常咏麟还想横插一脚,“我也是芩姐姐的弟弟啊!你们都别争了,就由我来背芩姐姐了!”   “你走开!”   “你走开!”   俩人不约而同的怒声吼他。   常咏麟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的过来的找裴芩,“芩姐姐!你看他们俩,都快成斗鸡眼了!我来背你上花轿好不好?”   孙秀谨看了眼沈颂鸣,笑着跟裴芩道,“文东实在是还太小,要是他背你,还真有可能不小心摔着……”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   “看他们谁赢。”裴芩呵呵笑。   最后谁都没能赢过谁,裴文东最有利最应当,沈颂鸣理所当然,暗地里打压他,“你长姐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头三月,你别乱来!”   裴文东很憋气,“我能背得稳长姐!”   “等你长大,背你二姐和三姐。”沈颂鸣突然神色黯然,“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裴文东还是不愿意让,觉得让他来背长姐像啥样子了!?影响也不好,而且姐夫那边……估计也很在意。   头一天晚上了,俩人还在争执。   封未把情况告诉墨珩。   终于到了这一天,墨珩换上大红喜袍,带着花轿,从北面巷子出去。   也实在是前后院,离得近,花轿要绕着太平镇转半圈,然后从南边进来,接新娘子。   众人这下可都看见新郎的真面目了。俊美如神抵般,简直像从画里走下凡尘的人一样。   “传言说好看,以为有多好看,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这……比闺女家还美啊!”   太平镇来看这场婚礼的人都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掉了一地的下巴。   墨珩微微扬起嘴角,转过半圈,花轿停在大门口,进去接新娘子。   喜婆在旁边,看得吉祥话儿都忘了说了。   方芳跳起来,指着墨珩,“我见过他!早几年之前他眼睛还瞎着,来过表姐家里!”   之前就传言墨珩是个眼瞎的,所以才不出门,平常都是自己的两个随从出入。不过这也证实了,他和裴芩是早就认识的。   沈颂鸣也一身红色绣吉祥纹的直裰,挑衅似的,准备着抱裴芩上花轿。   两人眼神在空中相遇,都没有说话。   围观的众人仿佛看到有光火冒出来一样,气氛有些怪异。之前都说裴芩要嫁给沈颂鸣的,结果现在却嫁给了墨珩。沈颂鸣竟然还过来,穿的一身红,像是要抢亲的一样。   墨珩看了眼沈颂鸣的红色吉祥纹直裰,收回眼神,径直去了裴芩的屋里。   察觉到他的意图,沈颂鸣立马就喊卢浩和他的护卫过来堵着。   封未也带着人手上来,双方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一样。   墨珩直接进屋,看裴芩一身大红嫁衣,偷偷掀着盖头,笑了笑,过来一把抱了她起来。   裴芩一惊,抓着他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刚能下炕走几步,就乱来!?快放我下来!”   “不放。永远都不放!”墨珩说着,直接抱了她出来。   赵孝辰瞪大了眼,还带这样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再看看黑着小脸的裴文东。眼神落在远处忙着的裴芫身上。小舅子就一个,还年岁太小,果然得自食其力啊!学到了一招!   “墨珩你卑鄙!”被拦住的沈颂鸣,没有武功,只能用嘴。没想到他竟然找了高手过来,他连沾手都没沾手,裴芩就被他给抢走了。   方老秀才也不知道说啥了,不过他的伤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不影响啥。那边也没有长辈,没有主事的,又忙慌慌的到后院来主持。   “一拜天地!”   “……”   “送入洞房——”   热闹拜过了堂,墨珩挑了盖头,看着盖头下的人儿,呼吸一窒。   裴芩一直打扮都是朴素自然,更不爱扑粉描画。这次是必须好好打扮的,清秀明亮的小脸,浓墨重彩之后,异常的明媚娇艳。大红的唇瓣如诱人的毒药般,眸光流转,微微带着笑意。   墨珩心里暗暗叫苦。她怀了身孕,他又‘犯病了’,今儿个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他势必要忍过去了。   裴芩等喜婆绑了头发说着吉祥话儿的时候,微微靠近一点,压低声音道,“不许沾酒。”   墨珩看着她弯了眉眼,“好。”   都知道他救裴芩受了伤,右手上都还包扎着纱布,所以,连沈颂鸣都只让他帮着倒了三杯酒,没让他喝下去。   酒敬到冯家这一桌,冯守兴笑着起身。   方慧看着高大俊美如神邸般的墨珩,心里极为不是滋味儿。以为攀了沈颂鸣也不过就是去做个小妾,大户人家的正妻,是肯定没有指望的。结果她这还有个墨珩,竟然长成了这般。   冯波笑的脸色的道了恭喜,“早生贵子!”   墨珩知道他之前想娶裴芩,当地主,淡淡的点了头,“会的!”   酒从孙里正家这边走过,孙秀谨深吸了几口气,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样出色优异的夫婿,竟然成了裴芩的。看沈少爷的样子,俩人还敌人一样的抢。他们这样的人,竟然去抢裴芩那个贱人!?她有啥好的?她既然不愿意嫁给沈少爷,当初又干啥干涉她,破坏她?要不是现在跟着沈少爷的就是她,也不会嫁给啥都没有的李宝祥,还被他们家高高在上的看不起!   苗氏关心的低声问她咋了。她现在怀着身孕,又快到生产的月份了,所以都格外的小心注意。   孙秀谨摇摇头,暗自咬牙怒恨。裴芩,何德何能!?她有啥好的?不就是长的有两份颜色,有几分手段吗?那泼辣彪悍又蛮横的性子,竟然有人喜欢她,喜欢她的人还个个不凡,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裴芩倒是觉得老天爷有时候也挺公平的。她在现代潇洒惯了,一脚给她踢到封建古代来,先扔进极品堆里,又扔了几个弟妹要养活,刚转好,又给她扔了个奇葩,顺带送了个小萝卜。   “报应啊报应!都是报应啊!”裴芩一边扯着头上沉重的簪子,一边摇头叹息。   墨珩站在门口,听着她的话,默默走过来,“你后悔了吗?”   “我是栽到你手里了!”裴芩扭头看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白,招呼他赶紧坐下歇歇,“还撑得住吗?要不你先躺会?”   外面的人还没散。   墨珩摇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   外面孙朝几个小的喊着要听墙脚。   沈颂鸣才没兴趣,裴芩怀着身孕,就算他再等不及,也要过了头三月的。他今儿个的洞房花烛,注定只能干看着了!呵呵!   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告辞,墨珩抿着嘴没说话。   等所有的人都送走了,张庚山把和前院相连的一道门给锁上,和封未几个收拾了,就早早退下。   大红风龙烛火火的烧着。   裴芩把帐子放下来,刚转过身,就被墨珩抱了个满怀,深深的吻住。   “疼…肚子疼…”孙秀谨回到娘家,就捂着肚子,越来越疼,快忍不住了。   苗氏过来一看,吓的变了脸,“难不成要生了?”可日子还没到,这是早产!?   ☆、第一百十七章:很快闹掰离婚   裴芩很不习惯被窝里多出个人一块睡觉,她这边困的两眼睁不开,偏生旁边的人不愿意睡远一点,非要和她抱着睡,刚动了动就又被搂了回去。   看她神色不满的又翻个身,仰躺着,手脚都非要伸开。墨珩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吻,就让她这样睡了。   但旁边多了个人一块睡,睡觉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次一天,刚刚大亮,裴芩就睁开眼醒了过来,看了眼一旁睡着的人,俊美无暇的脸庞就贴着她,腰间环着他的手,腿也在她腿上压着,压的她两条腿隐隐发麻,无语抬眼看着帐子顶。   墨珩眼睛还没睁开,唇已经贴了过来,在她脸上轻吻着,抱着裴芩整个人都搂到他怀里,紧紧抱着。   “我要分床睡。”裴芩抗议。   墨珩睁开眼直直的望着她的眼,“为什么?你是…嫌弃我吗?”   “多少年都是自己睡的,突然被窝多个人,你特么还黏那紧。我的两条腿,胳膊,麻了。”裴芩嘴角抽搐。   墨珩抱的更紧,“睡睡就习惯了,夫妻本是同体,你要习惯我。”   他越抱越紧,裴芩忙妥协道,“好!好!”   墨珩这才松开她,起来,“我给你揉揉腿。”   “不用了,你歇着吧!我跑两圈就行了。”裴芩打着哈欠起来,下床趿了鞋。   墨珩也跟着她起来。   见他昨儿个累了一天,今儿个竟然还这么有精神,裴芩看着道,“王家大夫的药看来不错,那就照着那个方子多吃些日子吧!”   张庚山和封未打了水过来,跟墨珩和裴芩齐齐见礼,“见过公子,少奶奶!”   从昨儿个开始,俩人就改了口,裴芩也正式升职变成了墨珩的妻子,墨少奶奶。   洗漱好,裴芩就对着镜子,把头发随便绾成个髻,实在是她不咋会。   墨珩过来,把她发髻散开,“我给绾头发。”   “绾和你一样的!?”裴芩拿眼斜他。   墨珩不说话,抓着她的头发开始梳,绾了半天,也没有绾成他想象中的发髻。看裴芩无语的神情,有些赧然又把头发给梳顺溜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裴芩接手过来,又重新把头发绾在头顶。   前面相连的门被敲响,张庚山去开了门,就见裴芫过来,“二小姐?”   “我听见长姐和姐夫起来了,早饭已经做着了,你们准备一下就到前院吃饭吧!”裴芫过来。他们不用认亲,不用回门,也不用早起请安,本以为会多睡会的。   张庚山应声,过来通禀了墨珩和裴芩。   两人收拾好,到前院来。   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也都已经早早起来了,见俩人过来,都笑着改口,“长姐!姐夫!”   墨珩把准备的见面礼接过来,几个人都有份。   裴芫和裴茜的是珠花和手串,裴文东和常咏麟的都是玉佩,一个状元及第,一个节节高升。   几人都道了谢。   裴芫和裴茜下厨,很快把早饭端出来,一家人正式坐在一起吃饭。   “长姐你吃好了吗?”裴茜速度快,转眼就吃完吃饱了,催促裴芩。   “干啥?”裴芩看她一眼,加快的速度。   等她这边吃完,那边裴茜就拉了她起来,“我给你绾头发!成了亲还梳这样的头。新婚都这么不讲究!”   听她抱怨,裴芩坐下让她摆弄。   裴茜做早饭的时候就看不惯了,只是没腾出手来。吃完了饭,锅碗交给二姐,拉着裴芩就在她头上摆弄起来。   做衣裳绣活儿她不在行,和裴芫差得远,但梳头她拿手,小手捏着一束一束的头发,不时一个漂亮的凌云髻就梳好了,“以后你起来就来找我,我给你梳头,先教给你两样简单的!”   墨珩在后面站着,看了全程,心里已经默默的把顺序记了下来。   裴芩觉得,就算教给她了,她也不一定能学会,梳个头要那么久,不嫌麻烦!?直接往头顶一扎,方便快捷又简单。   “都成亲了还不讲究!?”裴茜瞪她。   裴芩哼哼了声。   “教给我吧!”墨珩过来。   见他竟然愿意,裴茜看看他,“那你过来,我教给你!也省的长姐早上起来疯个头跑前院来。”说着麻利的把刚绾好的头发散开,教给墨珩如何绾发。   俩人一个教,一个学,完全没有过问裴芩的意思。   裴芩面无表情的坐了半天,头发被俩人扯了一遍又一遍。   裴芫洗刷好拾掇了,也过来,在一旁看着说咋样盘能变幻点花样。   “你们当我死的吗!?”裴芩终于受不了了。头发被薅掉多少就不说了,根本不过问她的意思,在头上折腾了半天了!还有完没完!?   看她忍不住要发火了,三人看了看,裴茜手脚利索,很快就给她重新绾了个凌云髻,两边要编头发辫放下来的头发就松松的折上去,一左一右两支银步摇,流苏垂下来到耳边。   裴芩看倒还勉强算利落,不堪满意的想把两边的头发也梳光溜了,垂着碍事。   外面孙婷玉来报信,孙秀谨昨儿个来参加完了婚宴回去,动了胎气,回去就早产了。   几人都惊讶,“生了吗?”   “已经生了,早上的时候生的。从昨天回去,一直折腾了一夜,才生下来!”孙婷玉说着,看她们听说小姑昨儿个参加婚宴回去动了胎气却没啥愧疚的反映,不由的心里不悦,脸色也带了出来。   裴茜微微拉着脸看她,“之前不就跟她说了,人多又乱杂的,挺着大肚子就不要过来了。席面上有啥吃的,都会给她准备一份送过去!现在早产了,是怨谁!?”说不定看见长姐嫁个那么好的,她羡慕嫉妒恨,才动了胎气早产的。   “我小姑还不是为了来恭贺的,不来像不给面子一样!”孙婷玉暗瞪她一眼。   裴芫笑着温声道,“娃儿生下来,都平安就好。我们这就拿点东西去看看!”又问她,“生了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孙婷玉脸色变了变,似是不高兴憋屈道,“女娃儿。”   裴茜一听就笑了起来,有本事生个儿子啊!自己非要过来,动了胎气怨恨她们来了,啥人啊!   裴芩看裴茜包了鸡蛋红糖,另两包点心,跟墨珩招呼一声,就和裴芫一块出门,去看孙秀谨。   裴茜落在最后面,嘀咕,“准是羡慕嫉妒恨,自己气的早产了!巴望着儿子,还不是生了个闺女!”   张庚山等她们走后,咳了两声,“三小姐……率性直接。”   前面的裴芩回头皱着眉瞪了裴茜一眼,就算不喜欢,也要改掉说刻薄话的毛病。   裴茜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她要是不说话,他们家能宣扬的镇上所有人都以为是来参加婚宴才早产的,是怨她们,让她们背着黑锅,占她们的便宜。   李家的人也已经过来了,神色都不是特别好看的样子。   苗氏又心疼闺女又怒愤李家的抱怨,“谁也不希望秀谨早产,这不裴芩嫁人成亲,她这打早几年就和她们姐妹关系好,过去恭贺也是在情在理的。谁曾想到,回来没多会就发作了……”   裴芩听这话,脸上的笑不变,眼神淡了淡,上来说了几句歉意的话,问过孙秀谨和小娃儿情况,把东西放下,进屋看了看。   见孙秀谨和小娃儿都在睡觉,招呼过就告辞,“家里还有好些东西昨儿个没收拾完。”谢绝了李婆子的挽留。   “这闺女,嫁了人,这一打扮,看着还真是好!”李婆子忍不住夸赞。   苗氏抿了嘴,扯出个笑,“嫁的人也更好!不仅长得俊,学问也厉害。”好闺女,自然配好人家了!   李婆子就顺势问起墨珩的情况。   苗氏知道的也不多,裴芩嫁给墨珩之前,她都没见过墨珩啥样,也是昨儿个刚刚第一次见。不过人也太过俊美了,简直好看的不像话!女的好看了是祸水,男的太好看了……也不是啥好事儿吧!?而且之前裴芩都一心的要嫁给沈颂鸣沈少爷,现在连身份尊贵人又好的沈少爷都不要了,非要嫁给这个墨珩,估摸着也是看他长的俊美好看。   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实在是墨珩俊美的和他们这些普通平凡的人都不像一个世界的,裴芩不愿意嫁给沈少爷,肯定是被他的美色迷住了。   “还世家大族里出来的落魄公子,长成那个样子,说不定是狐狸精变得呢!”朱氏咬着牙怒恨道。   昨儿个他们特意绕过镇上去,正见到墨珩接了裴芩的花轿,围着太平镇绕。   “一个贪慕美色,一个看上银钱,还不是一拍即合!?”陈氏不屑的冷笑。那样俊美好看的人,又咋可能会看上裴芩那个下贱胚子。等把她人骗到手,银子骗到手,一脚踹了她,看那小贱人哭死去吧!   “你们赶紧把我的亲事退了,我不要嫁给赵俊超!凭啥那个下贱的小贱人能嫁个好的,我就得嫁给赵俊超!我不嫁!”裴文丽咬着牙怒恨,红着眼喊话。   “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陈氏有些不耐的安抚她,实在这段日子被她弄的头大心烦又气躁的很。   裴文丽看她带着敷衍的态度,撂下狠话,“你们要非得让我嫁给他,我就死了去!”裴芩那个小贱人都嫁好了,她一定要嫁的更好!   陈氏看她阴着脸有些扭曲,忙来劝她,“别犯傻!娘一定会把这亲事给退掉的!”   反正她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自以为是的赵俊超!裴文丽恨恨的咬着牙。裴芩那个下贱胚子,肯定嫁那么个小白脸,以后有她受的!   在经过对墨珩俊美相貌的惊艳后,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疑问,那么俊美的人,咋会看上了裴芩!?救命之恩的时候,他和裴芩有了肌肤之亲还是啥?   善意点的人就说不是,因为在墨珩救裴芩之前,可是早就向裴芩求亲了,好像还遭到了拒绝。   沈颂鸣领着随从过来,见裴芩几个正忙着收拾东西,墨珩也在一旁帮忙,冷嘲热讽道,“呦!不是身子虚弱的快不行了,成亲这么仓促,又劳累了几天,这就生龙活虎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墨珩抬眼看他。   沈颂鸣被他噎了下,哼笑,“还精神爽,要是听听外面都咋议论的,你也爽不起来了吧!”   “议论我是芩儿养的小白脸。”墨珩回他。   “挺有自知之明!”沈颂鸣点头。才刚成亲,就叫的那么腻歪!   “谁议论的?”裴芩不悦的出来问。   沈颂鸣白了她一眼,“都在议论!”她最不待见没用的小白脸,可这个小白脸不是没用的,所以就让她心里待见了起来。   裴芩表示,“不服!”屁个她养的小白脸,根本就是她栽到他手里了。这家伙也不像看着的那么穷,不然哪来的银子置办那些东西和房产。自己有银子,还白吃白住了她的两年……   墨珩看着她微微笑。   沈颂鸣看着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叫了裴芩,“给我煮个茶来!”   “在忙!”裴芩隔着院子回他。   “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老子的话!一个月的啊!”沈颂鸣提醒。   墨珩听着疑问的看着裴芩。   裴芩朝屋顶翻了翻,把炉子添上柴炭,烧水煮茶。抬眼见墨珩看着她,“当一个月的丫鬟……”   墨珩俊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沈颂鸣在报复。他起身去了厅堂。   沈颂鸣掀了掀眼皮子,“我可没你那么龌龊的心思!不过是我们自家人闹着玩儿!”你特么是外人!我们才是夸过了一个世纪的亲人!   墨珩想到他查出来的诡异的事。沈颂鸣一场大病之后,就改变了性情,弃文从商,从济南府一路跑到原阳县来找裴芩,俩人迅速成为知己般的铁关系。而裴芩的变化,也是从山上摔下来,被逼嫁给人做后娘,性情大变,从此变的暴力精明起来。   他有些不敢想其中的事,鬼神一说,他不应该相信的,可沈颂鸣多次提到,他才是裴芩的娘家人,是最亲的人,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见如故,超越的朋友知己,甚至超越了情人,只能说他们……之前就认识的?来自…。同一处!?   “这么看我干啥?以为我真和你一样卑鄙龌龊?”沈颂鸣冷笑。   墨珩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又去了厨屋。   沈颂鸣皱着眉毛没好气的抓头发,“这么死闷的性子,还是个面瘫,小白脸,裴芩到底喜欢上他啥了!?真要是那张脸,以她的喜新厌旧,不用七年之痒,他们很快就闹掰离婚了!”   双喜低着头,在想要不要也去帮忙算了。裴大小姐都成亲了,刚嫁人头一天,少爷就在这诅咒他们早点离,也真是……   沈颂鸣边想边点头,直到裴芩把茶拎过来。   晌午的饭桌上,就多了个沈颂鸣,直接往裴芩身旁大模大样的一坐,殷勤的给裴芩夹菜,“你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好,能吃的时候,一定要多吃一点。补充维生素,营养,蛋白质!不然营养胎儿发育!”   看墨珩脸色隐隐发黑,裴芩白了他一眼,“别用你嘬过的筷子给老娘夹菜!”   “嘬过咋了,我又没嘬菜!”沈颂鸣没好气的说着,“再说,以后孩子出生,可是叫我干爹的!我当然得给他多补充点营养了!”说着挑衅的看了眼墨珩。如果孩子出生长的不像他,估计会有人一联想,认为孩子是他沈颂鸣的呢!呵呵呵!   “屎开来!”裴芩瞪他一眼,伸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给这边的墨珩。   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都低着头吃饭,装作没看到。就裴茜抿着嘴,一会抬眼看看,一会看看的,觉得影响不好。要是让外人也看到了,会骂长姐不检点的。她如今可是成了亲,嫁给姐夫了的。   吃完了饭,见家里还有些杂碎的要收拾,沈颂鸣催裴芩去睡午觉,“你不是不习惯跟人同床睡,这几天又忙坏了,得多睡多休息,提高身体机能,胎儿才能更好的发育。羊奶以后就继续喝吧!”   “你咋像老妈子一样?”裴芩无语的看着他。   “你别不识好人心!我现在就等于是你妈!”沈颂鸣瞪眼。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可别介儿!”她老妈可是有名的美人。   沈颂鸣切了声,说了句,“我回头再来找你!”带着随从们就一连串出门离开。   前半夜被他又亲又摸的,后半夜睡觉还非要搂着睡,裴芩也的确没睡好,消消食,就回后院午歇。   墨珩也跟着她一块回来,给她端了水喝,沉默的换下衣裳,也上了床。   “额……那个,沈颂鸣他平时就脑抽,你不用理他就好了!”裴芩看着,解释他一句。   墨珩贴过来抱着她,“如果我死了之后,他还等着你,你就…带着孩子…改嫁给他吧!”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裴芩没好气道,感觉到他攥的更紧,拍拍他,“忙过这几天,就去一趟府城,打听打听哪有医术好的大夫,一点小病肯定能治的!”   “你真的希望我一直活到老吗?”墨珩松开她,清透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裴芩点头,“你要是死的太快,我岂不成寡妇了。”安慰他。   墨珩贴上她的樱唇,“那我就努力,活的久一点。”   “嗯!”   下晌后,沈颂鸣又过来,叫了裴芩进屋里说话,其余人退散。   裴芩知道他可能要说私密的事,让墨珩先去歇着。   看俩人进了屋,墨珩坐在厨屋门口看着。   沈颂鸣知道封未是武功高手,墨珩也有武功,包括卢浩卢海,都耳力非凡,放低了声音,直接换了英语和裴芩交谈,“那个梁三小姐,我查了一个遍,她身边有我们现代人的蛛丝马迹,但她有对我们那些事知之甚少,所以我猜,她很有可能是重生的。她的上辈子,也可能是有你,并且你种出了双季稻,还有拼音等。所以那些杀手,应该是她派过来的。”   “也可能是你,上辈子教给了她,这辈子找了我,所以她看我不顺,才派人来杀我!”裴芩斜他。   “我说正经的啊!”沈颂鸣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坐好!”   裴芩坐好,“双季稻,拼音,不会连英语什么的,也会了吧?”   沈颂鸣拧着眉,“我现在就担心她上辈子知道你的底细,已经知道你是武器科研的,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对你下杀手。”   “我没看到她迫不及待,挺沉得住气。”裴芩道。   沈颂鸣白她,“她要是刚重生那会,饱饭都吃不上,连块好点心听说都没有吃过。哪有人手过来刺杀你!?这两年发达了,银钱,权势慢慢都掌握了些,可不就动手了!”   裴芩没说话。   “所以,你要的东西,我先给你弄过来,但是你现在不准做个啥出来!说不定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呢!你家那个小白脸,那也是炸弹!”沈颂鸣说着,拿出一叠银票,“这些银票都是小额的,有三千两。其余的我给你投资到水晶矿去了,这些你拿着应急用。我这次来,又带了两个人手,武功和卢海不相上下,我走后就留给你用了。”   “你呢?”裴芩皱眉。   “关心我啊?”沈颂鸣突然咧嘴贱笑着问,看她翻眼,呵呵呵笑,“放心!她好像查到我挺会赚钱,想让我帮她卖命赚钱呢!不会朝我下手!我身边还留了个更厉害的。回头另外几个也过来了!”   裴芩点头。   正事说完,沈颂鸣就不正经起来,“你家那小白脸,挺会吃醋的!”嘴都亲肿了,还故意咬破个地方,是给他看的!?   说起这个,裴芩就揉额头,“你别招惹他,他如今正是敏感期。”   “说的像来大姨妈了一样!”沈颂鸣见她还真觉得墨珩活不久了,十分想告诉她上当栽跟头了,但是想想,忍住了不告诉她。让丫的自己猜去!看她啥时候能搞明白了!   “说完了吧?”裴芩站起来。   沈颂鸣看她要走,嫌弃的摆手,“赶紧走你的吧!”   裴芩拿着银票装起来,谢了一声,把门打开,出来。   墨珩笑着端了茶递给她,“晾好的。”   裴芩灌了一杯。   沈颂鸣也喝了两杯茶,没有多待,招呼一声就走了,“我过两天去京城,把要捎带的酱油准备好啊!”   “好!”裴芩应声。   家里收拾好,几个人就转战作坊,开始提取酱油。   沈颂鸣巡逻一样,在作坊里晃悠,时不时尝尝这个酱油,时不时尝尝那个酱油。一天下来,咸的喉咙干,这才不尝了,“这酱油你是不是放了太多盐了?”   “这年头盐不好买你不知道?是你尝得多好吧!”要不是王家,她是一下子买不到那么多盐的。   沈颂鸣摸着下巴,“做盐运的生意还真是暴富!不,光有个盐引,就能拿白条换银子!”   墨珩烧着火,抬眼看了他一眼。如果沈家涉足盐引…   沈颂鸣啧啧了两声,“我还是老实玩我的珠宝摆设吧!那玩意儿太危险,坑太多了!”他还是回去开银号吧!   裴芩听他要回去倒腾开银号,这才没敲他。盐运是暴利,可也太多危险,再说他赚那么多银子也没花不完。   又待了两天,酱油装车,沈颂鸣这才打道回京。   见他离了原阳县就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双喜心里歉疚的不行。少爷兴冲冲的赶来,是来娶裴大小姐的,结果她却嫁给了墨珩。看少爷这样,早知道,他一定拼了命的帮少爷把裴大小姐娶了!   张庚山也松了口气,沈颂鸣终于走了,他再不走,天天在公子和少奶奶跟前晃悠,还表示和少奶奶关系亲近,把公子撇一边,再这么下去,公子要气坏了。   墨珩抱着裴芩,把她压在床上。她身材纤瘦,整个身子都能被他覆在身下,任他为所欲为。只是现在他浴火缠身,却只能浅尝为止。   裴芩已经被他压着亲了好一会,看他欲求不满的样子,费力的推开他,“你特么身子好了是吧?又能蹦跶了是吧!?明儿个就给老娘去干活儿!”   墨珩衣襟敞开着,俊美的脸上神情沈溺,修长的手在她依旧平摊的小腹上轻抚着,“你怀着孩子。这些天就歇着吧!我明儿个就去干活儿!”   牛头不对马嘴,裴芩觉得对他没辙儿了。   次一天墨珩就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出来干活儿。   裴芩夏天里的时候才刚把春黄豆做上的酱油,这个时候提取酱油,时机还不到最好的时候,所以现在除了卖辣白菜和红薯,也没啥活儿干。   “家里也没啥活儿,你要是不想歇着,就去看你书去吧!”裴芩拉住他。   “我想……尽我所能的,多帮你一些。”墨珩默默道。   “你好好的,别折腾,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裴芩拉他回屋去看书。   墨珩跟着她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多半是墨珩的东西,裴芩的书笔啥的也都整理了搬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进了书房,看着书案上收起来的笔墨纸砚,裴芩神色微变,低头看向墨珩还缠着纱布的右手,“好好的用药,加上康复训练,过不久就能好的!”   “嗯!”墨珩笑着点头,“我看书。”   裴芩搬了一沓书放在临窗大炕上,她坐在书案上盘账。   俩人各忙各的。   裴芫过来送了一回点心。   墨珩翻了几本书,就到书架上找起书来看。   裴芩看他一眼,低头继续算账,晌午到前院吃饭的时候,就跟方留明拜托,让他再出去的时候买几本游记故事汇啥的杂书捎回来给墨珩看。   方留明知道墨珩右手的手筋伤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想要再拿笔写字不容易了。当即就答应,先跟同窗好友借了几本来,“给表姐夫先看着玩儿!”   墨珩翻了翻,看到一本讲鬼神之说的,看他一眼,“谢谢。”   “表姐夫客气了!你教给我做策论,我也就帮你找几本杂书而已。”而且,他始终都没用放弃要娶表姐,他才幸免于难啊!   墨珩翻着看起来,直到晚上睡觉了,还把灯端到床头看。   裴芩看了下,“这有啥好看的!还没有游记好看!起码讲风土人情,各地美食,都是真事儿!”   “我在想,这上面写的事,是不是真的!?”墨珩见她终于注意到了,抬眼问她。   “鬼神之说哪有真的!你是见过鬼,还是见过神啊?”裴芩抽掉他的书,“早点睡……”瞥了一眼,就见这一页讲的‘借尸还魂’,她神色顿时闪了闪。   墨珩定定的凝视着她,“我见过。”   裴芩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她露馅儿了?还是沈颂鸣那个二货露馅儿了!?从千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过来,不是神棍,也想不到的啊!   “你还见过鬼啊?”说着把书给他扔到一旁的高几上。   “你和沈颂鸣……”墨珩看着她,等着她说。   裴芩见他都提出来了,脸上渐渐的沉下来,眉头也紧紧皱起。   墨珩伸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在她小脸上摩挲着,“告诉我,行不行?我会带到棺材里。”   裴芩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沈颂鸣给你说的,还是猜的?”   “早先就猜的。”墨珩实话道出自己之前的疑惑。   裴芩嘴角抽了又抽,下床倒了杯水喝,“没错!我和沈颂鸣都是你所理解的‘借尸还魂’。我们是一个地方的,都是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莫名其妙死了之后就到这来了!”   纵然有心理准备,听到她是千年后的人,墨珩还是忍不住震动,“…你…还会走吗?”   裴芩叹笑,“都落地生根了,哪还有可能再回去的!”   墨珩一把紧紧的抱住她。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强烈反对嫁给他,还不准备成亲。是他无耻,太想占有她,得到她,让她怀上了身孕,又让她嫁给了他。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能拥有她,这个诱惑对他来说,是在太大了,他抗拒不了!   “喘不过气了…”裴芩闷声道。恨不得把她勒进肉里去,当她不是大活人啊!?   墨珩忙松开她,看她没事儿,又轻轻的搂着她,“你在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成家有家庭吗?”   “有爹有妈,当然有家啊!”裴芩回他。   一琢磨,爹妈就是爹娘的意思,墨珩又问,“…还有别的人吗?”   见他问的小心翼翼,裴芩摇头,“我们家就我和我爹妈三口。你还想知道啥?”   “所有。”墨珩贪心道。她的一切,都想知道。   裴芩白了他一眼,“长话短说,我们家老裴……”家里的简单状况,她的情况。   墨珩听的极为认真,听完又问,“那沈颂鸣呢?”那天,他听到俩人用奇怪的语言交谈,就猜他们是老早之前就认识的。   “我打了个劈腿的渣男,没想到是他姐夫。他就认识我了。”裴芩对沈颂鸣家里的情况,知道的也不详细。   “教给我吧!”墨珩搂着她道。   “嗯?”裴芩疑问。   “你们那的话,也教给我说吧!”墨珩不想看他们两个拥有私有秘密的样子。   裴芩想了下才明白过来,“你说是英语?”想他不能握笔了,之前在家里天天练字,现在左右她也不忙,“那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先教你英语吧!不过我学的比较偏,回头再让沈颂鸣教你些!”专有名词三尺长,教给他又能有啥用!?能吃能喝!?   “我跟你学。”墨珩贴着她的额头,“你之前是不是学这个的?”   “不是!这不过是第二语种而已。我是摆摊的小贩!”裴芩跟人说,都是摆摊小贩。   墨珩清幽幽的盯着她看。   “好吧!业余做点小研究。不过研究的都是千百年的后世有的,现在这里没有!”裴芩开始睁着眼瞎扯,蒙他。   墨珩也不揭穿她,就听她胡扯完,紧紧攥着她,“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千百年后的未来世界,他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世界,但若是她的真实身份被人知道,必然会招来灾祸。   “所以,你就带到棺材里去!”裴芩相信他不会乱说,一个活不久,又闷又奇葩的,说也找不到人说。   “嗯。”墨珩应声,噙住她的小嘴急切的侵入,按住她的头深深亲吻。   又开始了……裴芩还真要感谢她怀了身孕,这家伙也受了伤,犯病了。不然以他这勇猛的架势,骇人的尺寸和持久,这段日子她都别想好过了。   次一天起来,墨珩就开始算日子,裴芩是那晚他们在一起怀上的,然后算啥时候满三个月,啥时候是后三月,中间的几个月,都赶在什么时间。   裴芩见他翻着书却在出神,叫了他,“过来我教给你英语。”给他找个事儿干。   墨珩应声,过来跟着她认真的学,并开始练习用左手握笔。   这些天吃饭,他都是用左手,筷子使不太好,勉强能吃饭,要是握笔……   裴芩看他纸上,原本以为会一堆歪歪扭扭难看的狗爬字,没想到……   “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她的字都练了几年了,和他这左右一比都还不如。   “我之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练的。”墨珩抬眼,冲她笑。   “呵呵。”裴芩啥话不说了。她当初闲着的时候乱窜,不是摆摊,打架就是瞎捣鼓东西,瞅瞅人家多高大上,闲着没事儿,练完了右手,练左手。那该是有多闲啊!?他还闲着没事儿去参加了科考,考了个解元……   “长姐!?长姐!”裴芫过来唤道。   裴芩出来,“啥事儿?”   裴芫见她不忙,就过来,“婷玉过来,说她小姑请你过去说说话,在家坐月子闷。”   裴芩上次去的时候,她正在喝下奶的汤水,还非得问她喝,闻见那个味儿,她胃里那个翻,“我忙完这两天就去。”她不是唠嗑的好人选啊,总喊她。   孙秀谨听她不来,眸光阴狠,心中冷哼。裴芩个贱人!她早产生了个闺女,她裴芩也别想得到好儿!就等着吧!   ☆、第一百十八章:走了桃花运啊   一场大雪下来,盖了地上厚厚的一层,方留明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到肉铺来买肉,“老板!有羊肉吗?”   “有!有个羊腿呢!你要多少?”老板见是他,笑着出来招呼,“又去你表姐家吃饭啊!?每次都带东西过去,你这娃儿可真是懂事!”   方留明微微笑道,“那就给我切二斤羊肉。”表姐不能吃,少要一点。   “好嘞!二斤羊肉!”老板麻利的搬了羊腿过来,给他切了二斤,“二斤冒一两,你经常来买肉,就算你二斤吧!”   “那可谢谢老板了!”方留明笑着拿出钱袋子付了钱。   肉铺的老板娘就打听,“我记得你这娃儿也十六七了,也该说亲了吧?”之前都说他在等裴芩,沈少爷那边要是没戏,就嫁给方留明这个表弟。现在裴芩都嫁人了,这方留明也该说亲了吧?他长的秀气,学问好,人也彬彬有礼的,要不是之前等裴芩,估计早定亲了。   方留明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早呢!”   “可不早了,今年定了亲,明年也好娶媳妇儿啊!”老板娘笑着打趣。   方留明接了肉笑着离开,踩着雪到柳儿巷。   老板娘回头道,“当家的!你说这方留明也是啊!之前他跑的勤也就算了,如今裴芩都嫁人了,他跑的更勤了!”   “应该是跟裴芩家那位做学问的吧!听说他学问好,裴文东和常小少爷一直受他指点,所以学问才好!要不然人家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干啥住在裴芩家里,在咱们镇上念书!?那孙夫子的学问还能比县城的夫子学问好!?”肉铺老板分析道。   老板娘赞同的点点头,“那他也可以去学堂教书啊!好歹能挣点束脩,不然天天在家里,白白被养着!”   他们也都以为,裴芩养着墨珩呢。   “你管人家呢!她们又不差钱!”老板白她一眼。那样俊美的人,换成他是裴芩,也愿意养着他!   老板娘呸了他一口,“你也换个白点的脸,瘦点高点,细皮嫩肉的,老娘也养着你!”   “我要有那么好,我还找你养着我!?”老板笑骂。   夫妻俩斗起嘴来。   孙里正过来买肉,听了个全程,笑着割了肉,拎着回家。路过柳儿巷外,看着一道通往裴芩家的脚印沉思了会。   回到家,就跟苗氏说,让她去问在这住着看孙秀谨坐月子的李婆子,换李宝祥过来。   苗氏疑惑的看着他,“换李宝祥过来,他能干啥?能抱娃儿,还是端饭换尿布?”对于过来待了两天就走了的李宝祥,苗氏很是有些不满。啥念书筹备明年的科考,连媳妇儿娃儿都不管!?   “我刚才出去,见方留明又去了裴芩家,听他在跟那个墨珩做学问,前两天听孙夫子说,他学问长进了不少,明年是准备下场的。方谦那个老家伙可是个精明的,长孙翻过年就要下场了,他不招回去自己好好辅导,却让他留在镇上跟那墨珩做学问,估计那墨珩的学问非常好,跟他做学问,明年下场有希望高中。”女婿今年春试又没考中,孙里正也有些急,想帮他走走路子。   苗氏一想就明白过来,“你想让宝祥也去跟那个墨珩做学问?”   孙里正点头,他还不单单这个想法。孙女明年也十四了。   苗氏当即就过去找了李婆子。   李婆子不咋信任苗氏和孙里正两口子,他们自己儿子都没考中,孙子也在当学徒,就算是好心,也没那个见识和眼界力能帮到儿子多少。   不过那个墨珩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学问这方面估计是真的挺不错,教不了儿子,也能了解一下。世家子弟科考都是家族铺路,听说是啥手里有考官的资料啥啥的。她这么一想,看天放晴,应该是没雪了,就回了家一趟。   很快李宝祥就跟着李婆子一块过来。   孙秀谨又让孙婷玉去找裴芩过来说话,“下了雪,她总该没事儿了。”   裴芩拎着一包南瓜饼过来。   后面还跟着不放心的裴茜。虽然有卢海跟着,但卢海可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指望她在孙家人说了啥话时呛几句,没可能。她倒要看看,长姐怀着身孕,下雪天,叫长姐过来又想干啥的。   孙秀谨也是真的闷,而且闺女刚七个月早产的,像小猫一样,除了喂奶,她也是真的不知道咋照顾小娃儿,都是她娘苗氏和婆婆照顾。坐月子又不想做针线,伤了眼,天天就只能闷在屋里。裴芩一来,她精神立马就来了。   裴芩把南瓜饼递给她,坐在不远的凳子上跟她说话。   李婆子也抱着小娃儿在一旁凑趣,苗氏,孙婷玉,再加上裴芩裴茜,还有卢海,屋子差不多挤满了人了。   这个说,那个接,一下子欢声笑语起来。   李宝祥进来给孙秀谨送汤。   后面孙秀谨的大嫂也跟着进来打趣,“冒着大雪还赶过来,看着肉汤炖好了,立马就给小妹端过来,我这连手都不用伸手了!妹夫可真是疼小妹!”   “宝祥是拿着书过来的,来照顾秀谨和娃儿,也不耽误了看书科考。”李婆子说着看了眼裴芩。   苗氏见她面上带着笑,就跟裴芩说起方留明在跟墨珩做学问的事,“…他们都是读书人,倒是可以一块说话做学问的!”   李宝祥就笑着问起方留明,“之前见过两次,跟他说过话,听他也在被备考,准备明年下场,我们倒是有话说!”   裴芩哪还有不明白的,“他住在学堂那边,倒是时不时会过来一趟。”   裴茜暗自皱眉不悦,把长姐叫过来,分明就是想让长姐夫也教这个李宝祥做学问的,跟裴芩使眼色,不让她答应。   就算不答应,他们要是起心,李宝祥也会去找方留明。   说过这一场话,李宝祥果真就去找了方留明。   方留明没下过场,李宝祥下场两次,有经验,俩人都是读书人,还有孙秀谨和裴芩这边的关系,倒是很快说到了一块。   次一天,李宝祥就过来拜访墨珩,“早就耳闻墨兄才学斐然,昨儿个跟留明说话,才发现他学问大有长进,说都是墨兄的功劳,在下倒是冒昧来拜访了!”   墨珩神色淡漠的点头,“过奖。”   李宝祥没想到他人长得俊美,一副不可高攀的样子,对人还真是冷淡,有些讪讪的,硬着头皮跟他打交道。   墨珩对人接物,一向淡漠,那场惊变之后,对人也更加冷淡了。教了裴文东和常咏麟几年,都难得看他一个笑脸。方留明更不用说了,教他策论,完全是迂回的示好裴芩。而向李宝祥这样拜访恭维的,他实在见得太多,也听了太多。   一番接触下来,李宝祥觉得墨珩实在太冷漠,太难接触了。就算他是世家子弟,不是已经脱离了家族,落魄了。同样都是读书人,表现的也太过高傲了。   “要是好接触,他之前也不会隐居在镇上几年,只和裴芩她们姐弟打交道。方留明学问有进步,那就说明跟他学到了东西的。说不定就能从墨珩这里学到突破点,明年下场就不用担心了。”孙里正让他耐心一点。   李宝祥点点头,关键裴芩没嫁给沈少爷,却和沈少爷关系依旧,那县衙那边也指定和从前一样的,总能得些有用的消息啥的。又去见了方留明,跟他论学讲下场之事。   发现他在策论上的见解比他还要深刻得多,李宝祥顿起了结交之心,待方留明也真切了些。   有他在这,李婆子准备回家几天,问他进展咋样,“能不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李宝祥就个她称赞方留明,“倒是个认真做学问,也十分有礼的人,值得结交。”和墨珩相比,有礼太多了。   李婆子就问,“听说他还没有说亲呢!”   李宝祥有个妹妹,前年被耽误了,今年也十六了,还没说好亲事呢。   听她说起这个,李宝祥想着就笑起来,“要是真成了亲事,倒是相配的很!”   “等你回头探探话儿,我先回家几天,再带你妹妹过来。”李婆子笑着点点头。   李宝祥应声。   方老秀才过来看裴芩姐弟,也考校方留明学问,来了镇上。   方婆子和余氏也担心裴芩成亲后过的咋样,墨珩对她好不好,外面的人都在传裴芩养了个小白脸,话儿传到她们耳朵里,反驳墨珩有银子县城有院子,那些人偏生还说帮他圆着兜着的。   拉了些干菜,酸笋,鹅蛋鸭蛋的过来。墨珩为救裴芩受伤,还在给方留明指导学问,余氏跟方婆子商量了,又拎了一只鸭子过来。办事儿时候的油水也该吃差不多了。   阮氏也带着闺女方馨过来。   见方老秀才来走亲戚,孙里正拎着酒过来,“方老兄!咱俩也很久没一块说话喝酒了,我那可早买好了酒,就等着你呢!”   方老秀才眸光微转,笑道,“我可不胜酒力,也很久不喝了!”   “上等的女儿红,不喝多,喝个几杯还暖胃!”孙里正哈哈笑。   见他们俩这是有话说,裴芩就让弄几个菜端去后院,墨珩陪着,她们这些人在前院吃。   余氏看着沉思。最近喊公公喝酒,拉她和婆婆说话的人多了起来,多是为了大儿子的亲事。这孙里正家,有闺女!?   方婆子已经跟裴芩打听,孙里正家可是有适龄的女娃儿。   “适龄的女娃儿?那就只有孙婷玉了,好像有十三四的样子。”裴芩诧异道,孙里正竟然看上了方留明,要跟方家结亲?   方立看不上孙家,“留明以后的前途可好着呢!娶个富家的小姐也能的!孙家也就他一个里正,也没啥了!”   脸色通红的方留明听他这话,忍不住松口气。孙里正家是挺不错,但他爹肯定是不同意。他爹一直希望他折个高枝头。悄悄瞥了眼裴茜,看她的反映。   裴茜撇着嘴,有些不屑,因前两天才被裴芩训过一顿,不敢太表现出来,跟方婆子道,“要娶就娶个好的,娶他们家的干啥!琴棋书画不会,针织女红也没见比哪个好到哪去!”反正她是看不上孙婷玉,要是她想嫁给方留明,她一定给她坏了!   方留明低头,忍不住嘴角翘起。她还是这么直接,不掩饰喜恶。   方婆子听着,笑嗔她一眼,“你们还平常一块玩的,你说话也不多注意点!”这丫头也不小了,过个两年也该说亲了,这泼辣的性子,可不好说。   裴茜笑着道,“我就是说两句实话!不信你们去看看那孙婷玉咋样!前头跟孙秀谨说了,她大着肚子就不要过来吃席了,磕了碰了不好,席面上有的菜都会给她送一份,非得过来。结果夜里早产生了个闺女,孙婷玉还过来怪我们。”   “咋会事儿?”余氏忙问。   方婆子和阮氏几个也都看着她。   裴芩蹙眉看她一眼。   裴茜暗自翻了翻眼,“就是孙秀谨早产了,生了个闺女,估计是因为生了丫头片子,心情不好吧!说是来给长姐恭贺才动了胎气,我看她是嫉妒我长姐嫁的好,气的了!”还是听她的,忍住了没有背后掀了孙秀谨的老底儿。   余氏就跟裴芫打听孙婷玉的情况,看公公的态度,像是有结亲的意思。裴茜说话带刺,看她态度也不指望她能说出孙婷玉的好来,裴芩心里装着大事,估计那些也没注意过,裴芫心细,应该是清楚的。   裴芫客观的介绍了孙婷玉,“长的挺齐整的,穿的也干净讲究,也挺懂礼的,茶饭不知道,针线活儿做的不错。”说到针线活儿,忙道,“我这有她送的帕子和鞋垫,吃完饭我就拿来给大舅母看看。”   余氏点头,她还是尽快把这个孙婷玉的情况摸清楚的好。   几个人一块,饭做的很快。方立也想去后院吃,听听他们说了啥,“墨珩都在那,他们要说亲事,我是大郎的爹,也应该听听才是。”   “墨珩他是主家,陪着也是当然的。有爹在那,你就别凑了!”余氏拦着他,有人抱怨丈夫听公婆的,公婆把家里的事一把抓了,她倒是庆幸有这样管事的公公,不然就方立这脾性,让他弄坏多少事儿了!   方婆子虽然觉得他也应该过去听,但老头子没说,他要过去肯定也说不和谐,就让他别过去,在前院吃了。   饭菜端上桌,给后院送了几个,裴芩姐弟和方婆子余氏等人就在前院吃了。   她们吃的快,后院要说话喝酒,吃的慢。   饭后阮氏帮着收拾了碗筷。   裴芫过去拿了孙婷玉之前送她的帕子和鞋垫出来。   裴茜就算不承认,孙婷玉的绣活儿也的确不错。   余氏和方婆子,阮氏几个看着,都觉得好,“这绣活儿倒是真不错!”   “绣活儿教这么好,估计茶饭也不会太差了。”阮氏柔声道。   余氏点头,“应该也是识字的。”照这样说来,相貌不错,识字,绣活儿茶饭也出挑,又是里正家出来的,亲事也不会找低了。   裴茜看她的样子,似是想愿意这门亲事,暗自撇嘴。孙婷玉那样的,想要嫁进方家,她一定给坏了!本来接近她们姐弟就不安好心,也不看看自己啥样,还想嫁进方家去。要不是长姐和二姐都不同意跟方家断亲,以后还要跟方家来往打交道,管他们爱嫁爱娶呢!   眸光转了转,看方留明出去,跟出来倒水。   方留明见她过来,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茜表妹!”   裴茜抿嘴过来,低声道,“孙秀谨之前想攀高枝儿,颂鸣哥哥不愿意,她们姑侄俩嫉恨了长姐很久呢!你可眼睛擦亮点,别随便啥人就娶回家了!到时候跟我家做亲戚,又是不安好心的!”   “嗯!我省的。”方留明笑道。   裴茜狐疑的看他,笑啥?要不是看长姐真拿他当表弟对他好,她才懒得多问呢!   方留明心情很不错的端了茶送去后院。   裴茜也倒了水回到屋里,“有啥话还没说完啊?长姐夫肯定不耐烦了。”   吃过饭都好一会了,孙里正和方老秀才俩人还在后面说。   “要谈成一门亲事不容易。”裴芩倒觉得方老秀才不会同意,不是看不上孙里正家。如果方留明学问好,明年下场,要往上走,可以娶个对他有助力的媳妇儿。除非方留明有爱慕的人,两人情投意合,那就没啥说的了。   方老秀才虽然希望给长孙娶个有助力的媳妇儿,结一门强亲。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孙里正刚做里正没几年,他现在还老当益壮,至少当个十几年里正没啥问题。要是跟他家结了亲,从方家村,到太平镇,他们几家在整个太平镇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所以这才没有直接推拒,把孙里正家也纳入了考虑范围。   孙里正见话说差不多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方老秀才没有拒绝,就是有意,这才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就叫苗氏和儿媳妇,多教导孙婷玉些,平常也注意些,该讲究的讲究起来。   苗氏一听就明白过来,“你是想和方家结亲?”   “方家是门很不错的亲事!”孙里正喝的老脸发红,认真的点头。   苗氏见过方留明几次,真要结亲,也算是不错的人选。只是方留明等裴芩到现在没说亲,还隔三差五的往裴芩家跑,让她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孙婷玉娘倒觉得挺不错,看沈少爷和裴芩姐弟关系依旧,还有个墨珩学问好帮着方留明,他要考功名,要比李宝祥可容易多了。说不定闺女先做上了秀才娘子。至于方留明之前等裴芩,她都嫁给墨珩了,方留明这边也没啥了。   “婷玉那边我会多注意,这亲事就由爹做主吧!”她略一想,就应了下来。   孙里正点头。   另一边,方婆子几个也在问方老秀才,是不是准备要结亲。   方立明确表示,“又不是找不到了,这门亲事我不看好!”反正他这个当爹的不同意。大儿子要是翻过年考了秀才,能找更好的!   “八字还没一撇,你慌个啥!”方老秀才皱着瞥他一眼。   但他把孙里正家纳入考虑范围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可不在方立的考虑范围。   “先看看。”方老秀才也不多说。   看他还没决定,余氏也不好说啥。总要多衡量衡量,娶个贤惠的。   自始至终,方留明都插不上话,也做不了主。   送方老秀才等人走后,裴芩拍拍他道,“你先别想太多了,专心攻读,拿下明年春试再说!”   “是!表姐!我一定努力攻读,拿下明年的春试!”方留明认真的点头。这家里,是表姐当家做主。   裴芩回屋,见墨珩靠在椅子上喝着汤,看他脸色还算好,“喝完去睡会?”   “不困。”墨珩说着把汤碗放下,伸手拉她。   裴芩见他把自己拉到坐在他腿上,嘴角抽了下,问他,“方留明春试有几分希望吗?”   “六分,吴栋思不走,有八分。”墨珩环着她的腰身,让她贴着自己。   裴芩皱眉,“今年几个地方干旱,明年的麦子要减产不少,吴栋思应该要被调走了。”   “我可以教给他。”墨珩看着她笑。   裴芩上下看他,“你想干啥?”有他这个少年解元郎辅导,当然是好。   墨珩摇摇头,满眼无辜。   裴芩才不信,“快说!”   “真没有。”墨珩认真的看着她道。   “好吧!”裴芩点头。   “你亲我一回,我就教他一次。”墨珩又道。   裴芩无语的朝屋顶翻眼。这还叫没有?   “这不算。”墨珩搂紧胳膊。   裴芩啥话也不说了,亲吧!反正他再怎么欲求不满,也就只能亲亲。   墨珩让方留明把下午的课都推了,过来听他讲学,给他指点策论。   李宝祥在学堂那边找不到方留明,就过来柳儿巷找他,见赶上机会,就不走了,跟墨珩请求,也顺便指点指点他的策论,他也是策论这方便比较薄弱,还有诗词。   墨珩态度淡漠,他要听,也没有拒绝。   见他对方留明也是淡冷冷的,李宝祥心里好受了不少,当即就买了点心,割了肉,过来给墨珩送礼。送东西他不介意,但送东西好像有种拜师的样子,墨珩看着比他还小。   方留明倒是态度带着恭敬,他本就是教他学问,又是表姐夫,光他十三岁擢取乡试头名,少年解元郎,也足以让他尊敬了。   没几天李婆子带了闺女李宝莲过来。   正赶上逢集还没结束,又是沐休,李宝祥拉了方留明出来买笔墨,说是晌午要请他吃饭,说着闲话就说到了方留明的亲事上。   李婆子和李宝莲正在街上买东西,就碰上了。   李宝祥和方留明称兄道弟的,见了李婆子和李宝莲自然介绍。   看了眼方留明,见他眉目清秀,长的不算高大,穿着干净得体,李宝莲心下还算满意,听李宝祥的,叫了留明哥哥。   方留明客气的打了招呼,就不再看她。   李婆子觉得他的确挺有礼,见了闺女家也不猛浪,盯着瞧,面带笑意的看着,“改天请留明也到咱们家里吃顿饭!”   “那是当然的。”李宝祥笑道。   “正好这集还没散,宝莲不是要买东西,让你哥哥陪你一块看看吧!这几天他估计也差不多该熟了。”李婆子笑着跟闺女使眼色。   “我绣的东西做的小衣裳准备小侄女满月的时候再送,这次来,就先买点其他的送。”李宝莲应道。   方留明就朝李宝祥拱了拱手,“既然你们有事,我也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我们改日再聚。”说完就要走。   李宝莲咬住嘴唇,这是啥意思?   李宝祥忙拦住他,见他的确无意,就让李婆子陪着去买,“你们女儿家那些小玩儿意我也不懂,你们看着去买吧!我和留明还有事呢!”   “是我想的不周到!那你们去忙!你们去忙!”李婆子忙道。   方留明拱了下手,和李宝祥离开。   逛了一圈笔墨铺子,李宝祥就拉着方留明进了饭馆,请他吃饭,表示想让他做自己妹夫。   方留明这才明白,李宝祥非要拉着他出来,还和李婆子母女碰面的意思,只是他无意别人,直接婉言谢绝了。   李宝祥也不会做媒,听他拒绝,蹙了蹙眉,笑问,“难道你是已经有属意的人了?”   “不错。”方留明也没隐瞒。   李宝祥愣了下,没想到他那么坦白,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好,“那……如何还不定亲?你也不小了。”   “待明年下场后。”方留明笑。   李宝祥点点头,心里很是有些讪然。之前问的时候,他还说家里没有准备给他说亲呢。   李婆子听他有属意的人,顿时皱起了眉,“这是推托之词吧!之前方家留着他,是等裴芩那边没着落了,留给那裴芩的。如今裴芩都嫁人了,那裴芫也是定了亲的,他哪有啥属意的人!?”   “那我回头再探探。”李宝祥听着就道。   “他就算真的属意那裴芩,人家都成亲嫁人了,他也是要娶亲的!我去找那裴芩问问话儿,看方留明家里是咋说的。”李婆子沉吟。   “如此最好。”李宝祥应声。   孙秀谨听着他们说的话,撇了撇嘴。带李宝莲过来,说是看望嫂子和小侄女,原来是相看来了。苗氏来给她送吃的,低声跟她说了两句。她听家里有意把侄女孙婷玉聘给方留明的。   苗氏一听,心里大为恼火,他们这边都准备议亲了,李婆子竟然直接带着闺女过来,不是说他们家礼仪很好吗?带着闺女过来相看,这就叫礼仪好!?   李婆子拎着两盒点心,带着李宝莲出门,就到柳儿巷来拜访,说是孙秀谨吃了裴芩几次东西了,来感谢的。   “长姐不在前院,你们先坐会吧!”裴芫倒茶,让裴茜去后院喊裴芩来。   裴茜眼神在李宝莲身上打转了一拳,看她个子瘦高,穿着浅红色绣折枝花通袖袄,头上戴着绒花和银簪子,鸭蛋脸还擦了粉,描了眉,打扮的看着齐齐整整的,暗自嘀咕,“不会是来干啥的吧?”   裴芩正在教墨珩英语句子,单英语单词让她想,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多少,换成说话的句子,然后再一个一个认识单词就容易多了,“你把文章翻译成白话,我再翻译成英文的,这样三个对照着就容易学了。”   “好。”墨珩点头应声。   张庚山在外面禀告,说三小姐过来了。   裴芩放下笔出来。   裴茜知道墨珩不喜欢人进他书房,就站在门外停住脚,“孙秀谨她婆婆过来了,拎了两包点心,说是来感谢对孙秀谨的关照。却还带了她闺女叫啥宝莲的过来,不知道打啥主意呢!”   裴芩往屋里招呼一声,跟她出来。   李婆子和李宝莲正坐着跟裴芫说话。   裴芩过来,寒暄了几句重新坐下。   李宝莲就说想去方便,拉了裴茜陪着她一块。   李婆子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方留明,想请裴芩帮着说媒。   让她去当媒婆!?裴芩嘴角微抽,直接道,“表弟的亲事,我也不太清楚,姥爷他们好像早有打算的。”方留明这是走了桃花运啊!   见她不是很热络,也不说帮着问问,李婆子笑容有些淡。他们是女方,总不能让他们主动去求亲。想到方留明的境况,闺女也着实大了,几年不成,明年再挑不到好的,可就耽误下来了。咬咬牙,笑容更深,拜托裴芩帮忙跑一趟。   “好啊!我先去问问,要是有信儿,会找你们的!”就跑跑腿儿,裴芩应了下来。   李婆子连忙道谢。   送走了娘俩,裴茜不屑的讽笑,“原来也是说亲的,他们两家还是亲家,却都瞄上了留明表哥,真是!”   裴芩瞪她一眼,“你想不想抄女戒?”   裴茜忙收了笑,不满道,“我也就说说……”见她眼瞪的更大了,抿着嘴忙逃出去,“我去面馆了!”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孙婷玉那样的,想进方家,她就不答应!那个啥李宝莲,打扮的像啥一样,也不像啥好的。   她去传传话儿,让她们自己斗去!   ------题外话------   补更滴~没脸求票票~随便给吧~┭┮﹏┭┮~   另再说一句~不喜欢的可以默默再见~盗版在看哪去哪评,吐槽删无赦~   再另一个,推好友佳若飞雪新文《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一一   她是侯门千金,身分尊贵,却被众人觊觎暗害。   他是她捡来的护卫,赐名阿贵,一根筋的以为,她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守护对象。   外祖母的为难,叔叔的贪婪,甚至还有一堆极品亲戚的惦记,安潇潇觉得,她的人生,重来一世,唯一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他。   他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心,便开始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只为了想要偷走她的一颗心。   京城的人都说他配不上她,不过一介小小的护卫,怎么配成为大渊第一美人儿的夫婿?   当他的身份揭晓,四方哗然。   【飞雪出品,必出精品,走过路过求收~】   ☆、第一百十九章:你妹喊你回家吃饭   反正裴茜就是看孙婷玉不顺眼,看孙秀谨更不顺眼,俩人一个是她侄女,一个是她婆妹妹,都别想嫁进方家!   到面馆看了一圈,裴茜就在孙里正家巷子这边逛游,想等到一个孙婷玉家的人,然后告诉他们,李婆子拉着闺女过来,也是想跟方留明结亲的,结果等了小半天没见到人。裴茜眸光转了转想。孙里正不是傻子,李婆子领着闺女上她们家来,等长姐从方家那边回来,孙家人也该知道了的。   这么想着,裴茜遗憾的撇撇嘴,转身回家。   苗氏已经告诉了孙里正李婆子的意图了。   孙里正脸色十分的难看,这样赶巧的事出来,岂不是让方家那边看笑话?到时候两边都成不了事儿!   裴芩受人之托,次一天就坐着马车去了方家村。   见她突然过来,方婆子以为出了啥事儿。   “没事儿!有人托我来问问留明表弟的亲事,就过来跑一趟。”裴芩进屋坐下。   “谁家的闺女啊?”方婆子感兴趣的问,能让她跑来一趟,那家条件闺女应该都不错才是。   裴芩就把李宝莲的情况说了,“人到我家去了,我也见了,挺讲究的一个姑娘。”   “那条件就是和孙家的闺女差不多的。”方婆子说着皱起眉,“孙家想要结亲,他们家那闺女能不知道?婆家人也过来说结亲的!?”   “闺女家,亲事还没一撇,估计没往外说呢!”余氏道。   方婆子点点头,“那要是两家都知道了,岂不尴尬!?”兴致就不是很大了。   给方留明说亲的,都是这样人家的闺女,条件都差不多,要挑也只能是挑人了。   裴芩的建议,“反正表弟年纪也不大,就先不成的,等明年过了春试后,也好稳下心来。”   方立一听立马赞成,“对!对!芩儿说得对!大郎现在是专心攻读,准备明年的春试,这个时候说亲,也影响他做学问!还是明年春试之后再说吧!也没几个月,耽误不了啥!”   春试是在二月,差不多三月里出结果。很快就腊月了,也没多久了。   余氏也觉得裴芩的建议在理,她就是怕公公直接给大儿子把亲事定下了,到时候连提前打听那闺女咋样都没机会。   方婆子想了想道,“那这个就先回绝了吧!他们家闺女都十六了,翻过年十七,要她们等几个月,到时候再议不成了,也是耽误人家。”   爹娘俱在的女娃儿十六了还没亲事,那只有特别疼闺女的人家才会一直把闺女留在家里,这样人家养出来的闺女,多半娇宠,也不适合他们家。   “好!”裴芩应声,也不多待,直接告辞回了家。   李婆子知道裴芩去了方家村,等了一天,到很晚了,也没见裴芩的人,知道这事儿怕是没戏,不由得心里气闷。他们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闺女知书达理,方家竟然还看不上,想娶富家小姐不成!?   见裴芩一直没信儿,苗氏心里才好了点。他们要考虑也是和婷玉议亲了。   “应该把孙婷玉也一块拒了!”裴茜不堪满意,李宝莲还没啥,她就尤其看孙婷玉不顺眼。   那边孙婷玉还殷勤的过来找她们玩儿,要跟裴芫裴茜一块做针线,她的针线活儿比裴芫裴茜的要好。   裴茜轻哼一声,来她们家也碰不见方留明!他在后院听长姐夫讲学,走的时候也是从后院门走了。就不信她还能留下吃饭。   孙婷玉没见到人,次一天还过来,赶方留明来找墨珩的时候。   依旧没见到人。   李宝莲还在家里,她和李宝莲也算是年岁相当,孙秀谨在坐月子,她一个人在家也不好,李婆子见她天天往裴芩家跑,就让她带着李宝莲一块玩。   孙婷玉很不情愿,但她是客,她又不能表现的太不友善,只好带着她一块出来。   只一场,李宝莲就发现在前院没见过裴芩和方留明,“你长姐平常就在后院,不上前院来的吗?”   “长姐事情多,也忙,所以就吃饭的时候过来!”裴芫笑道。   李宝莲点点头,“你们前后是一院吧!上次来,见你长姐直接从后院过来了,你们前后院是咋通的?后院也和前院一样吗?”她的意思想去后院看看。   “直接在侧边打掉了耳房,开了一道二门。”裴芫坐着不动。   李宝莲今年十六,翻过年就十七,她再等,人家会说的更难听,就笑着说想去看看裴芩,也去后院看看。   “后院他们都在做学问,你过去干啥?”裴茜不客气道。   “那我哥也在呢!”李宝莲笑眯眯道。而且她听说裴芩嫁了个相貌特别俊美的夫婿,也好奇想要看看。   裴芫没办法,只好带她和孙婷玉到后院来。   厢房门外站着张庚山瘸着腿过来行礼,“二小姐!三小姐!”   “长姐在干吗?”裴芫点头,问他。   “少奶奶在练字。奴才去通禀一声。”张庚山说着,就到书房门外通禀。   李宝莲已经看到厢房的门开着,听见里面李宝祥说话的声音,“我哥在这边啊?”就过去跟他打招呼。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清越酥耳的声音在不急不缓的说话。李宝莲一下子就被这个声音抓住了耳朵,有礼的在外面唤了一声,“哥!”   李宝祥刚才就听到她说话声,见墨珩没停,也就没好起来。听她叫,见墨珩也停了下来,李宝祥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妹妹来照看拙荆和囡囡,听我在这,估计过来看看。”   方留明垂了眼。   墨珩淡淡点了下头。   李宝祥看着就出去。   这边李宝莲已经站到门口,往里看,见方留明背对着她坐,对面被他挡了半边身子的人低着头翻着纸卷,一身玄色的衣袍,额前的些许墨发挡住了视线,她还没看清,李宝祥就出来了。看了眼方留明,笑着打招呼,“留明哥哥!”   方留明起身,礼貌一笑。   墨珩被他完全挡在了身后。   李宝莲猜他就是裴芩的夫婿,但见他丝毫起来的意思也没有,没想要招呼,不由心下有些失望,也有点点不舒服。她来者是客才对啊!   刚扭头,裴茜就呵呵道,“刚才听你叫留明哥哥?我表哥可没你大呢!要叫也是叫弟弟呢!”   李宝莲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又紫,“我…我……”眼圈一下就红了。   裴芩搓着手上的墨汁过来,“裴茜!?”   裴茜赶紧补救,“我长姐出来了,你们进屋坐呗!”   裴芩让她去拿点心出来,她先去洗洗手。   裴茜抿嘴,到厨屋里装了两碟点心端出来。   李宝祥说了句麻烦,打了招呼,就继续回了厢房。这墨珩学问的确了得,他要抓紧时间多问些东西,以备明年春试科考。   孙婷玉和李宝莲在这边玩了一个多时辰,看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孙婷玉起身提出告辞。她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待久了会招烦的!没见裴茜的眼神已经很不好了。   李宝莲不太想走,她不是住在镇上的,也不能常过来,要是不抓紧机会,就没她的事儿了,“我等我哥一块走。”如果裴芩留饭,她就跟着一块留下。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就熟络起来了。   裴茜过去厢房就叫了李宝祥,“你妹喊你回家吃饭呢!”   墨珩也正讲完一节。   李宝祥不好多留,他不像方留明,是表亲,可以随便留下吃饭,就笑着拱手,跟墨珩和方留明打过招呼出来。   李宝莲见方留明没出来,墨珩也没见到,心里有些气闷,却也只好跟她哥一块离开,临走还过来拉裴芩,“我明儿个可以来找你玩儿吗?”   “好…”裴芩话没说完,就被裴茜截走了。   “年底了,我家生意多,很忙的。明儿个我们还要去出门呢!”往她们家凑个啥!没见方家都拒绝了,还凑。不安好心!   一场相交下来,李宝莲很快就确定,非常不喜欢裴茜。   这一点上,她和孙婷玉倒是很像。   裴芩招呼了裴茜,“过来!”   裴茜抿着嘴站着不动,“我知道我又不讨喜了,我做饭,刷锅!这几天我包了!”   看她已经自发自觉的去领罚,裴芩沉声道,“再有下次,换成抄女戒!”这丫的嘴上刻薄的功夫,扭不过来,好歹要知道收敛,隐藏,该出的时候再出。   裴茜不以为意的回了前院。   方留明微微笑叹。   次一天,裴芩就到作坊去忙,马上进入腊月,就开始准备年货了,买酱油的人会多起来,提前把酱油准备好。   她订做的半斤的瓶子都还在库房里堆放着,酱油提出来,没有带酱油瓶子的,可以买成瓶的。   墨珩也跟着在作坊帮忙。   连着两天,李宝祥过来都没见到人。   方留明也不过来了,留在学堂做策论。   李宝莲不好去学堂那边找他,也不好一直在孙家住着。就算她厚着脸皮住下来,等孙秀谨出了月子,能挪动了,还是要回他们自己家的,到时候更见不到了。   墨珩不是专业的夫子,不可能天天在家里啥事儿不干,等着教给他们。越到年底,越忙。   裴芩怀着身孕,他能接手的活儿都接过来干,不让她下手。   李宝莲就决定在孙秀谨坐满月子之前,要送个东西给方留明。荷包帕子容易留下把柄,过来找裴芩的时候就问,“不知道他们做学问,平常都喜欢吃啥样的点心?”她哥没有问出来。   看她脸色发红,裴芩眉头微动,“我表弟不喜欢吃点心。”   李宝莲神色微僵。   “他好像喜欢吃面条。”裴芩又道。送个啥的点心,真要追,就把方留明叫出去吃饭,他要是愿意,自然会去。   东西李宝莲是没法在孙家折腾着做,就到集上看有卖馓子的,买了些馓子包了,让李宝祥捎给方留明。   孙婷玉光听她买东西,不见她拿家里,也不见吃,就猜她让李宝祥捎给方留明了,斗气一样,也在家里做了小吃食赶下晌的时候送过来,连裴芩姐弟都有份儿了,一下子全讨好住了。   裴芩就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热闹,“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啊!”   张庚山听着,在一旁笑道,“少奶奶也和他们一样年岁呢!”   墨珩蹙眉撇他一眼。   张庚山有些莫名,他在恭维少奶奶啊!   墨珩把裴芩上辈子的事问个差不多,唯一问到年岁时,她脸色不好看,他非常明智的没有再问,也再不提她年岁的话。   裴芩呵呵。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找了墨珩就是老牛吃嫩草。   张庚山觉得他们俩表情都有点不对。   墨珩让他下去,握着裴芩的手,“我是比你老了一千多岁的人。”   “嘶——”裴芩忙不迭点头,“这个解释……很合情理啊!”咋那么好听呢!呵呵呵!   墨珩看着她笑,心里默默算着日子。   很快入了腊月,再逢集,就渐渐有了些年味儿了。   裴芩姐妹把酱油都准备好,又去了一趟县城,拉了些炒好的瓜子,另准备了花生,等着过年逢集的时候摆摊。   去年的年前逢集,她们一天就挣一两银子左右,年前十好几天的集,多了能卖十几两银子。   家里事情渐渐多了,忙了起来,墨珩也没时间教方留明和李宝祥了,就推荐李宝祥看哪些书。   孙秀谨也出月子了,李宝祥也得回家了,李宝莲也不好留下了。   李宝祥过来请裴芩姐弟去吃满月酒。   墨珩以裴芩身子不舒服为由推了,让张庚山赶车,卢海陪着裴芫和裴茜去的。   吃完满月酒回来,裴芫拎了一兜的红鸡蛋,“她婆婆非要我拎着,我看也没比孙里正家的少。这么多鸡蛋,都是煮好的,咋吃啊?”   “交给我了!”裴芩卷了袖子,接了鸡蛋开始剥,“我给你们炸虎皮鸡蛋吃!”   裴芫在一旁帮忙剥鸡蛋,压低声音道,“摆摊的时候长姐不用出面,现在外面估计已经有人猜测长姐不舒服是有喜了。”   裴芩一直生龙活虎的,能打能吃,她是很少有不舒服的时候。   孙秀谨闺女满月酒没露面,逢集摆摊儿也没出来干活儿,最多在一旁站站。出来帮忙张庚山听谁问起裴芩,就满脸笑容道,“我们少奶奶身子有点不舒服。”身子不舒服他还那么高兴。   很快她身怀有喜的消息就传开了。   方留明腊八回去,也跟家里说了声,“表姐好像有喜了。”   “这么快就有喜了!?”余氏欣喜道。   “表姐夫不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的。”方留明笑着回。   方婆子也高兴的不行,“芩儿那娃儿是稳重,但太不注重,又赶到年关,说不定还不注意,啥重活儿都干,容娘不在了,也没个人管着,我去看看她,也叮嘱叮嘱她。”   “娘!过两天就是容娘的祭日,我们到时候再过去吧!”余氏笑着拉住她。   “好!好!我这高兴的都忘了日子,立马就想过去呢!”方婆子说着,想起大闺女,眼眶有些发红。   余氏看着就道,“刚怀上肯定胃口不好,先准备着些东西,过两天去的时候也好带过去!”   商量着要准备啥啥东西。   方留明笑笑,又回了太平镇。   到方氏的祭日,几家亲戚都来了,赵孝辰家也来了人。   家里添了人口,上坟的队伍就大了起来。   后山村有不少人没见过墨珩,听说了就跑出来看裴芩找了个啥样俊美的小白脸。   等裴芩她们一行人路过,出来的村人大半都看傻了眼,尤其是村里的女娃儿们。   裴茜眼刀子刷刷甩过去。   有人连看到都没看到,有人看到了,也舍不得收回眼神,实在是没见过长相这么俊美的男子。裴芩这是走了哪门子大运,竟然嫁了个这么俊美的相公!?   裴文丽在人群里看着,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那个赵俊超,连裴芩这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就算是养着的小白脸,这么俊美,也给她挣了多少脸面了!她一定要退亲,死也不会嫁给赵俊超的!   “不过花钱养了个小白脸而已,哪天人财两空,后悔死都找不到地!”张婆子恨恨的咬牙。   有人听了看不过,就说了句,“人家愿意嫁的时候,你死活不同意。人家不愿意的时候又败坏人家的名声。现在你们家也娶了媳妇儿了,早没关系了,还嫉恨人家干啥!真是的!”   走出不远的墨珩侧头,目光瞥了张婆子一眼。   “要你多管闲事!?”张婆子张嘴就回骂。   她一骂,周围的人都看她眼神不屑。   裴老头一直看着裴芩她们一行人走远,回了家,又问一遍,“老二他们哪天回来?”这个墨珩的底细一定要摸清楚了。他学问好,裴芩又和县衙关系好,方留明要是春试下场,简直不费功夫就能高中了。   “年前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他们哪有空回来。”方婆子回他。   他们没空回来,裴老头就赶了车,去一趟,“顺便置办些年货回来。”   不过钱婉秀也没有消息,她之前就让家里去京城的人查了,只知道墨珩是世家大族墨家出来的子弟,相貌俊美,文学斐然,至于为啥脱离墨家了,一点消息也查不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还甘愿在小镇上娶了裴芩,也不可能会踏实跟她过日子的!”   裴老头抿着嘴,“关键是明年的春试,不能让方家再出个秀才!”   钱婉秀微微挑眉,要砍断那方留明的科考路?   ------题外话------   明天的二更要试着来了,精力不济~o(>_<)o~   ☆、第一百二十章:心情不好的男人   不能让方家再出个秀才,那就把方留明的科考路给砍断了!裴老头还不想使阴招,落人把柄,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钱婉秀从传出梁三小姐种出双季稻被封为县主之后,就让人盯着裴芩姐弟他们,以期能抓到啥把柄,给她们个致命一击。结果都到现在,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   要是没有沈家的权势,没有吴栋思,她可以很轻易把一个不满朝廷圣旨的罪名按在裴芩他们头上,找几个认证,她们就脱不掉这罪名。可裴芩嫁给墨珩,却和沈颂鸣关系依旧,孟定伦那的路子都走不通了,现在只能期望吴栋思调任,来的新县令不是沈家一派,而是沈家政敌。   沈颂鸣的信到了,还给裴芩捎带了一堆年货。   裴芩把箱子打开,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她要的东西,竟然在箱子下面的夹层里,“又不是啥珍贵的东西,藏的还真严实……”   “这些东西是啥啊?长姐!”裴茜拿了一包问。   “小孩家家的,别乱打听。”裴芩伸手夺过来,把东西放进里袋子里,让封未扔去库房。   裴茜心里疑惑,现在又不是夏天,不要制冰,难道那些制火的不成?还能不烧柴火就制出火来!?   不过她很快被沈颂鸣送她们几个的小礼物给吸引了。   这边裴芩拆了信,满纸都是沈颂鸣式废话,就一句有用的,吴栋思年后调任大同府同知,任免书都已经出来了。新的县令姓黄,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虾米,他正在查。   “行了!消息确定了,也该去给吴县令道个喜了!”裴芩收了信。   墨珩和她一块到县城置办年货。   消息告诉吴栋思,他却并没有太欣喜。虽然官升了一品,但他更想去江南富庶之地,或者留在原阳县,轻松做个县令,说不定更有机会。   裴芩挑了挑眉,“大同府不算富庶,听说也不算贫瘠,正适合发展,也更加容易做出政绩来!吴大人这次升职,是真的可喜可贺!说不定再过几年,咱们就可以在京城见了!”   吴栋思一惊,看着她笑里带着深意,一个激灵反映过来。他虽是沈阁老的门生,可沈阁老贵为一品,门生何其多,他只不过其中不出色的一个。要是他去大同府做出政绩,那才有了能说的,才有可能往上提拔。   想通这个,吴栋思笑容真切起来,还跟裴芩道了谢,家里收的年礼,给了裴芩一堆,说是过完年要走,要这些也吃不完不好带。   裴芩看了下,倒都是好东西,把吃的全都收了,“拿回家给家里的小萝卜们吃个新鲜!”其余的都没要。   吴栋思让了几次,见她真不要,不觉得裴芩是真的精明机智。他刚入官场的时候,也得过指点,水至清则无鱼,贪污之事不能做,但也不能一点不沾,他这些年一直在学中庸之道。裴芩倒是驾轻就熟,不客气收东西的时候,也收的让你觉得舒服。只可惜不是男儿身,不然凭她的聪明才智,必定混的风生水起。   见他看着裴芩露出可惜的眼神,墨珩眸光微冷。   吴栋思察觉道,见他眼神似乎不太好,明白是他看裴芩太久,哈哈笑了笑,“往年这时候都是最忙的时候,今年倒是少见裴芩出来,听人说有喜了?”   “的确。”墨珩冷声点头。   吴栋思笑着送上恭贺,这墨珩虽然脱离了墨家,却不显落魄,风采依然逼人。看他这样,倒是也像真心娶裴芩的,否则也不可能从沈颂鸣手里把人抢走。   裴芩谢过,拉了一车年货和墨珩回了家。   今年再过年,多了几个人,却更加不热闹了。   墨珩,性子闷。   封未,说他老了,也不会热闹,让凑趣就凑趣。   沈颂鸣新送的俩人,高冷范儿。   除了张庚山,热闹点。   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过半的人不是闷就是冷,还咋高兴热闹的起来!?   裴芩又怀了身孕。   所以,年三十吃了饭,几个人玩了会,见裴芩实在困,让她先回去睡。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几个守完了岁,也都回屋睡了。   她们都晚辈儿,在镇上也没亲戚,不用特意早起拜年,也不用招待来拜年的小辈儿,这个年,几乎是睡过去的。   不过,初一白天来家里的人就比往年多起来,尤其是来找裴芫和裴茜玩的女娃儿们。   要不是大过年,裴茜真想甩脸子了。这些人都不知道要脸吗?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跑她们家来,装模作样说她们玩,却来看长姐夫。   所以,有要求去找裴芩玩儿的,都被她拒绝了,“我长姐过年有点累着了,现在最怕吵闹了!”   虽然还没有明确消息说裴芩怀了身孕,但镇上都在传,说裴芩已经怀上了。刚成亲就怀上了身孕,羡慕了多少人。有墨珩那样俊美的丈夫,生的娃儿肯定也俊美标志!看裴茜拦着,也就不好意思再要求,转而打听裴芩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裴茜不否认,也不承认。   到初三走亲戚,方家村的人也是一样,没事儿也找个由头过来,就为了看看墨珩。   见那些人盯着墨珩看,还有的女娃儿挪不开眼,方婆子和余氏都有些不悦。闺女家的,有这么盯着人家丈夫看的吗!?   方立提醒墨珩避着点。   “我是芩儿的夫婿,没有什么不能看得!”墨珩站在裴芩身边,大大方方让看。只是对跟他说话的人冷淡以对。   “表姐夫长相如此俊美,走到哪都是注定要被人看的。”冯波呵呵笑了声。   “不过一张皮相,看多了自然会腻。”墨珩幽幽瞥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眼神透着寒意,冯波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他曾表白求亲的事,才看他不顺眼。这个墨珩,对他是没有一点善意。   方婆子见余氏和阮氏赶紧做饭,特意给裴芩炖了清汤,煮了清粥,调的小菜,让她们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去。那些来看墨珩的人,真是没忌讳!   方芳都舍不得挪开眼,“表姐夫长的真好看!要是跟我说亲的也长这么好看,我就同意了。”   年前有一家来相看的,也算平头整脸的,但看过了墨珩,再看那人,那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方芳就看不上了。   余氏上来狠狠掐了她一把,“你要是不给我老老实实减肥,歪瓜裂枣都找不到!”   方芳疼的嗷一声跳起来,“我今年已经吃很少了!你没见我都瘦了一圈了!过年的好吃的,都是留阳和方馨吃的,我都没吃多少!”说着很是委屈的撇嘴。   “你还敢说你吃的少!?零嘴你没少吃,天天的盆子里剩的菜,全都是你扫底!”余氏气的肝疼。   方芳噘着嘴,“我天天都没吃饱过,收点剩菜还骂我。”   裴芩看着,忍不住提醒余氏,“别让她收碗底了,剩下的都是油,吃了更胖。”   这两年家里多个酸笋作坊,生活条件又好了点,经常不断的会割肉吃,鸡蛋鸭蛋鹅蛋也没断过,方芳是被管着减肥,但吃的油水比之前足了,却始终没瘦多少。   “过这个年,不知道又胖多少!之前减的估计又长回来了!”余氏叹口气。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瘦的。”裴芩笑着说一句。   裴茜暗自撇了撇嘴,跟裴芫小声嘀咕,“还是懒,干活儿少。咱们吃的不差,天天练武干活儿,想胖都不胖!”反正看不上方芳,除了吃就会吃,干一点活儿就嗷嗷叫。   裴芫瞪她一眼,回头让长姐知道。   余氏也实在愁,大儿子科考娶媳妇儿她都没有这么愁,就一个闺女,这样的情况,婆家找不到,越大她越愁。   方慧在一旁撇着嘴笑,“等留明春试考中了功名,估计说亲的人就多了。”   余氏也是盼着,大儿子高中,能给闺女带来一门稍微好一点的亲事,也不要多好,只要稍微好点,过得去就行。   所以,即便过年放假在家,方留明每天也要看书练字。   过年的亲戚走完,就收拾了东西,来镇上,墨珩之前说过,让他过了年就来找他,给他讲学辅导。   方留明看他更加严格了,悄悄问,“表姐夫!是不是因为要换县令的事?”   “不全是。”墨珩看他一眼。   方留明点点头,那就是有这个原因,他稳下心,踏实的跟着墨珩做学问。却发现墨珩讲的学问越来越深,有些他都不太懂。听了两天,忍不住问,“之前表姐说基本功一定要扎实,表姐夫现在讲的,好像有点深奥了吧?”他不敢质疑墨珩的学识,只是他现在首要的是过了春试,擢取秀才功名,这个坎儿太不好迈了。   “乡试之后你就懂了。”墨珩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游走。   方留明惊的瞪大了眼,有些坐不住,“乡试!?我…我春试还没有考过啊!”小叔都还没有一点把握能过乡试。   墨珩依旧没有看他,在纸上练着字。   方留明见他不回,目光落在纸上。他右手伤了后,本以为不能再拿笔,结果左手却一样厉害。一手漂亮的馆阁体,让他每每都崇慕又自惭形秽,所以每天都多抽出半个时辰练字,认真的练他的字。   一张纸写完,墨珩这才停了笔,抬起眼,“望着乡试,你才能考过春试。”当初他就是把乡试当做会试来考,才拿了榜首。   方留明顿觉得有压力。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墨珩问。事实上,这几天他是没心思教他的。   方留明脸色僵了僵,他不相信自己。不过有表姐夫这个少年就擢取解元郎的人做夫子,他要更加自信,不信自己也应该信他!   见他神色慢慢坚毅,墨珩这才继续教。   晚上跟裴文东说话的时候,裴文东就提醒他,“长姐夫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别惹他!”   “从哪看出他心情不太好的?”方留明是没看出,墨珩太喜怒不形于色了,也就对着表姐的时候好些。   裴文东摸着下巴,一副深沉的样子,“直觉!”   方留明默了下,拍拍他的头,“小萝卜的直觉,一向不准!”   “我说真的!长姐夫的心情真的不好。我都问过张庚山了。”裴文东可是有依据才说的这话。   方留明这才觉得可信,只是明明好好的,咋过了个年,表姐夫就过的心情不好了?难道是想家了?   墨珩不是想家,是媳妇儿。   裴芩年前就已经过了头三月了,也是三个月了,都不太显怀,她几乎没有怀孕的自觉,该干啥干啥,晚上几乎沾床就睡,丝毫不顾及同床共枕的他。   一直等着忙过了年,裴芩又开始捣鼓沈颂鸣给他送来的那一袋东西,除了还一块吃饭睡觉,例行的亲他一下,基本冷落他了。更别说是夫妻琴瑟之事了。   欲求不满又被冷落的男人,心情又怎么会好了。   张庚山和封未是首先察觉他心情不佳的,不过原因却拿不准。   墨珩的不开心一直持续到十五。   裴芩总算暂时闲下来了,一家人坐在一块包了汤圆。   在吃完了两碗甜咸不同口味儿的汤圆之后,裴芫和裴茜几个小的都被人叫出去看灯会,裴芩却被拉回了后院。   “你现在怀着身孕,街上人来车往的,不安全。”墨珩借口找的冠冕堂皇。   “我又不是娇弱的花瓶,一碰就碎了!”裴芩还挺喜欢这古代的灯会。那些古香古色的花灯,虽然没有现代的霓虹灯绚烂,却更有韵味。   “姥姥前天还说,你总不注意,忘了怀着身孕。”墨珩把方婆子搬了出来。   “我注意着呢!怀着小萝卜,咋能会忘了!”裴芩有些心虚道,她也就孕吐的时候印象深刻。拉着他出门,“走!这会外面正热闹!一年也就一次,灯火阑珊的,多美啊!不看过了就看不上了!”   墨珩站着不动,“你亲我,我就去。”   “你不去老娘自己去!”还傲娇起来了。天天亲,都不嫌烦啊!   墨珩默默的凝望着她。   裴芩败给他了,过来搂着他亲一下。亲个啥的亲,站着亲她还得踮起脚,把他拉下来。没事儿长那么长的腿干啥!?   她一亲上来,墨珩就长臂环住她,抱紧了她,长舌直接侵入,纠缠住她的小舌,深深的吻。   院子里原本等着出门的封未和张庚山已经避开了。   裴芩见他亲个没完没了,开始瞪眼。   墨珩加深了吻,直亲的她透不过气,身子发软,靠在他怀里喘息,弯腰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回屋,继续。   “唔…墨…混蛋……”   裴芩刚沾着床,就被他剥光了。这家伙哪是不想她去人挤人,根本就是发情了!   张庚山在屋里避了好一会,忍不住伸头出来,小声疑问,“什么时候准备热水啊?”不会又像怀小公子那次一样,他烧了热水,结果却没用上,一直到第二天才用得上吧!?少奶奶可怀着身孕呢!   墨珩知道克制,但浅尝也要吃到嘴里才算。   裴芫几个在巷子口等了会,见裴芩和墨珩一直没出来,就不等了,“长姐可能不来看灯会了,咱们自己去逛吧!”   裴茜看了眼孙婷玉和李宝莲和另外几个女娃儿,暗哼一声。长姐夫估计不想跟她们一群人一块,带长姐走另外的路了,“那我们自己去看吧!”   李宝莲就小声问裴芫,“你长姐是有喜了吧?”   过年在家相看的也不太满意,李婆子就让孙秀谨和李宝祥来镇上走亲戚,带着李宝莲过来看灯会。   孙秀谨不好推辞,只好带着她过来了。   早早吃了晚饭,李宝莲就和孙婷玉一块到柳儿巷来,还以为能见一见墨珩,结果她们吃饭也早,墨珩已经吃完回了后院。   裴芫笑笑看着她。   一般怀孕头三月胎气不稳,都不往外说。乡下多是没那么讲究,这边怀上,那边家里人亲戚的就都知道了。   见她笑容温婉,却不答话,李宝莲想起来,脸上热了热,转移了话题,“我之前多是去县城看灯会,还没看过太平镇的灯会呢!”   “镇上的灯会可没县城的高端大气,你咋莫名的跑来镇上看灯会了!?”裴茜一脸好奇的问。   方留明不在,回家过元宵节了。   李宝莲笑看她一眼,“都说今年太平镇多了你家的牌楼,灯会比往年好。”   裴茜被她的恭维噎了下,哼笑道,“那我们去拜一拜牌楼去吧!听人说拜那个,还真能达成心中所求呢!”有种去拜啊!牌楼那边就挂了两排灯笼,又在镇外面,也就路过的人看看,专门跑过去的却是没谁。   “好啊!要不去看看吧!我都还没见过呢!”李宝莲从善如流的笑应了。   于是,一行人就跑去拜牌楼了。   赵孝辰特意休了假过来,想见裴芫的,结果见她们一行人往镇外去了,要拜牌楼,不由的郁闷半天,只好在路口桥边等着。   从牌楼处回来,几个人女娃儿话题就自然而然转到了心愿上,也很快说开了。   李宝莲最先发现有人跟着她们几个,回头一看,是个英俊高大的男子,一身的气势,都被她发现了,再看还在后面跟着,顿时心中泛起涟漪。她是几个人中最出色的,这人跟了一路……再回头看,忍不住心花绽放。果然是来对了,这小镇上的灯会不好看,却还真遇到了不错的人,比她过年在家相看的要好多了。   裴茜看上了一盏花灯,孙婷玉也看上了,俩人都不想让。   裴芫就上前劝,让买别的。   李宝莲看着就落后了几步,扭头找赵孝辰,见他果然还在不远处跟着,看路边的花灯,看着他羞涩一笑,挪过来看另一个摊贩上的花灯。方家那边拒绝了,方留明目前也对她无意。这个人穿着气势也不像穷困人家出来的,要是差不多,也是行的。   花灯其实都差不多,李宝莲也不是为了看花灯,假意仔细看过,就逛到赵孝辰看的这个摊贩上来,“老板!那个花灯是咋卖的?”   摊贩看着就笑问她,“这样的花灯是一对,你买一个,还是买一对?”   “我就一个人……还是买一盏吧!”李宝莲面色微红的不好意思道。   摊贩看看赵孝辰。   “我买一对!”赵孝辰直接掏了钱。   摊贩麻利的拿了花灯给他。   李宝莲握着荷包,面色发红,等着他把花灯送给她,想着咋收了他的花灯又不让他觉得自己不矜贵。   赵孝辰有些奇怪的瞥她一眼,拎着一对花灯走了。   李宝莲脸上的红晕顿时褪了个干净,扭头去看赵孝辰。   赵孝辰目标裴芫几个。   李宝莲面色难看,她是几个人中最出色的,这个人看上了!?   裴茜被裴芫拉出来,花灯让给了孙婷玉,不高兴的气哼着出了人堆,见到赵孝辰拎着花灯过来,心情顿时转好。拉了把裴芫,“二姐!”   裴芫也看到了赵孝辰,见他拎着的花灯是一对的,忍不住脸色发红。   裴茜笑着过去,不客气的跟赵孝辰道,“这两个花灯好看,给我吧!”   赵孝辰憨笑道,“好!给你!”直接把花灯递给了裴茜。   李宝莲抿紧了嘴,这裴茜性子泼辣不讨喜,长的也不好看,这个人竟然看上了她!?岁数差的也太多吧!   花灯送出去了,赵孝辰不好再跟着,照过面就先到一边去逛。裴芫身边跟太多人了,还都是半大的女娃儿。   孙婷玉买到了喜欢的花灯,结果挤出来,就见裴茜拎了个成对的,嗤笑道,“你才多大,从哪买了这样的花灯!?”小女娃家家的,成对的花灯也好意思拎。   裴茜白她一眼,“我姐夫给的啊!”   孙婷玉一想,看向裴芫,见她脸颊泛红,恍然明白,是裴芫的未婚夫。   李宝莲一听那人竟然是裴芫的未婚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绿。   “这样的花灯还挺好看的,我们也去买一对,回家送给长姐和长姐夫!”裴茜说着,叫了裴芫,就挨个摊贩找。   逛了一圈,又买了一对拿回家。   李宝莲就跟孙婷玉打听,“裴芫定亲的未婚夫是哪的?”   “是镇上赵员外的侄儿,听说在卫所当差的,家里好像是清河镇的!”孙婷玉不喜欢那种粗俗的武夫。   “清河镇赵家……”李宝莲有印象,家底非常殷实的人家,之前她娘还让人打听过,没想到竟然和裴芫定亲了。她就想进个方家,图个方留明的前途,方家却还看不上她。   裴芫也没想到赵孝辰会过来,回家的时候,就见他在榆树下等着,裴茜推她去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跟他说啥。   赵孝辰见她小脸被灯火照着,红通通的,知道她害羞,走过来送了个匣子,“是我在庙会上买的,送给你!”   裴芫没说话,红着脸接了过来。   有人也陆续回来,赵孝辰看了看大门,望着裴芫。   见她不说让人进家里坐坐,裴茜替她说了,“…家里包的汤圆还有呢!”   “我正有点冷,想喝点热汤呢!”赵孝辰笑着应。   几个人进了门,裴文东和常咏麟已经回来了。   赵孝辰从身上摸出两个小玩儿意给他们玩。   裴芫和裴茜到厨屋煮了汤圆端出来。   “长姐和长姐夫呢?他们要不要再吃喝点汤?”裴芫问。   “我去看看。”裴茜拿着买的花灯,快步走到二门处,却见二门紧闭,开了门,屋里已经灭了灯,只有廊下还亮着灯笼,不禁奇怪。   张庚山笑着过来,“三小姐!公子和少奶奶已经歇下了。”   “哦!那你把花灯给长姐收着吧!”裴茜把花灯递给他,就回了前院。长姐竟然没等她们逛完回来就睡了,睡那么早!?   张庚山把花灯收起来,锁上了二门。   裴芩和墨珩已经歇下了,赵孝辰也不好多待,喝了一碗汤,就只好告辞了。   次一天,几个小的照例早早起来,后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裴芩实在睁不开眼,不想起来。欲求不满又闷骚的男人,她有些招架不了啊!要不是顾及她怀着小萝卜,她要小死一回了。   墨珩吩咐张庚山把早饭端到屋里吃的,“吃完我给你捏捏腿,你再睡会。”   裴芩甩他一眼。   以为她不舒服,裴芫几个吃过饭都跑过来看她。让裴芩忍不住老脸发热,只能说昨儿个的汤圆吃的不太舒服。   裴文东却细心的发现,墨珩一直弯着嘴角,那他前几天是真的心情不好啊!过个十五,心情又过好了!?   看裴芩真没吃多少,几人让她好好休息,就回了前院,不吵到她了。   李宝莲过来找裴芩,今儿个学堂要开课了,方留明也该回来了。她是下午就要走了的,送给方留明的东西却还没有见到人送出去。虽然可以让她哥捎带,她想自己送给他。   听裴芩不舒服,非要去看看,“她要是睡了,我再回来。昨儿个就没见她,还挺让人担心的。我就看看!”   “她不舒服,已经歇下了。”墨珩端着碗杏仁剥好的杏仁过来。   李宝莲抬眼看他,顿时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直直睁大眼,满眼惊艳震惊。这…这就是裴芩的夫婿!?竟然长的这么俊美,简直好看的像神邸一样!太俊,太好看了!还一身的贵气!   墨珩冷声说完,径直端着杏仁去了厨屋。   李宝莲跟上前两步,眼神直直的,挪不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辈子全毁了   哄裴芩睡了,墨珩剥了一碗杏仁,准备做杏仁露给她,裴芫和裴茜都还没学会。   这个李宝祥的妹妹,心仪方留明就去找他本人,却非要拽着芩儿。墨珩冷声说完,端着杏仁进了厨屋。   李宝莲根本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只直直的看着他,还跟上前几步,回不过神来。   裴茜一看,气的小脸发青,上来猛地推了她一把,“看啥看!那是我长姐夫!不要脸!”   李宝莲没防备,她又是常年练功夫的,手劲儿大,一下子给她推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李宝莲惨叫一声,屁股和胳膊肘,手,都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手腕里面到手掌擦破了一大块皮,浸出了血,疼的都不是自己的手了,眼泪唰唰就迸溅了出来。   裴茜看着脸色变了下,依旧阴怒鄙夷的瞪着她,“都说我长姐歇下了,还非要往我家后院钻!”   裴芫连忙上前来,瞪了她一眼,赶紧扶李宝莲起来,“咋样了?伤破了皮了?快来我给你上点药。”把她往屋里扶。   李宝莲疼的眼泪直冒,看了看裴茜,“我下午就走了,只是听她不舒服,想临走之前去看看她。”   “你是去看我长姐吗!?刚才明明是你不要脸…”   她话没说完,裴芫怒喝了她一声,打断她的话。长姐夫长得俊美,不少人见了他都挪不开眼,李宝莲也只是过了点而已。要是坏了她的名声,倒是李家和孙家那边都不好说。   裴茜怒哼一声,看李宝莲的眼神很是鄙夷。被拒绝了,还跑来她们家讨好方留明,却还不要脸的非得看长姐夫,就算方家同意,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嫁进去!   李宝莲也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不敢多说,怕裴茜真给她按个勾引她姐夫的名声,那她就更找不到好婆家了。由裴芫扶着进了她的屋。   裴芫打了水,给她清洗了伤口上药,“先忍着点,这是好药,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李宝莲疼的直吸气,心里也恨怒不已。她也不过就看看,也没干啥,裴茜竟然敢推她,还伤了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眼泪啪嗒啪嗒落。   “这皮肉伤不严重,不会留疤的!”裴芫安慰她。把房门关上,“你看看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   李宝莲轻轻碰了下屁股和腰,没有破皮,但也很疼。   “冷天穿的厚衣裳,应该不会破皮,有些淤青,要不我给你擦点药酒?”裴芫看着就道。   在屁股的位置上,李宝莲抿着嘴,“不用了。”看着她温婉的脸庞,又想到她那个未婚夫的英挺,墨珩的极致俊美,忍不住眼泪又涌出来。明明她那么出色了,好的夫婿为啥都是别人的!?   看她又哭的更凶了,裴芫出来叫裴茜,“道歉。”   “凭啥叫我道歉!?明明就是她!”裴茜很不服,让她给李宝莲这个不要脸的道歉!?没门!   “长姐是咋教你的?不管别人咋样,是你的错的,你就道歉。”裴芫沉下脸色。   裴芩有时候的道歉是在损人,不是真的道歉。   裴茜眸光一转,闪过一抹冷笑,过来阴阳怪气道,“对不起啊!实在不该推你!应该温声细语的提醒你的!”   裴芫皱眉。   李宝莲脸色紫红发青,眼泪还不停往下掉。往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心里失望又难受。她就在那个墨珩身后被摔了,他就在厨屋里,不可能听不到,却连过来看一眼都不看看她。   “不会是还想看吧!?”裴茜嘲讽道。   李宝莲擦擦眼泪,哽咽道,“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吧!”裴芫扶着她起来。   裴茜撇着嘴,跟在后面盯着她。   路过厨屋,李宝莲忍不住往里看。   墨珩衣摆撩起来掖在腰间,正在小炉子上煮杏仁露。神色认真专注,不停搅拌着锅里的杏仁露,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他竟然下厨房。而且做饭不像是在做饭,像是在作画写字一样,优雅好看。李宝莲心堵的不行。挪着脚,随裴芫出去。   刚出来走到巷子口,又碰见了还没走的赵孝辰来辞行。   看他穿着绸布衣袍,鹿皮靴,面容英挺,目光精神,一身气势。李宝莲更心堵。   “这也是我姐夫!”裴茜后面冷冷的提醒。   李宝莲想到昨晚灯会时的误会,低下头,心里羞愤怒恨,更恼恨裴茜。怎么这些好看的能看得上眼的,不是她姐夫,就是她表哥!?这个裴茜,根本泼辣恶毒,不讨喜,还专坏事儿!   裴芫看了看赵孝辰,微微点头跟他打招呼,送李宝莲回孙里正家。   孙秀谨看她被扶着回来,手上还包了纱布,皱眉道,“这是咋了?在哪伤着了?”   “在家伤着的!走路不看路摔了!”裴茜立马就呛上去。她就不信李宝莲有脸说出跟着长姐夫看的事,她要有脸说,她就绝不放过她!   孙秀谨也嫁过去一年多了,也算是了解李宝莲的性情,看她的神情,眸光闪了下,“已经上了药,没大碍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李宝莲红着眼圈道。   孙秀谨点点头,招呼裴芫和裴茜进屋坐,“我也正打算到你家去看看你长姐呢!”   “长姐不太舒服,姐夫说了,不见客。”裴茜直接一口回绝。   孙秀谨眸光微动,笑道,“既然不见客,那我改天再来的时候看她吧!”她都早产了,还真的让孙铁柱家的小孽种说着了是个闺女,裴芩,也别想安安生生瞒过所有人生产!   刚成亲就放出消息说怀孕了,最晚也七个月生吧!?到时候说是早产了!?哼!要是真的早产,成亲五个月就生了,她还有脸说是早产吗!?   裴芫送了人,也就不多待,带着裴茜告辞出来。   赵孝辰还在这边等着,见她们俩人出来,过来说话,“我今儿个就回卫所去了,来给你说一声。”   裴芫快速的看了眼周围,“你…你小心点安全。”   见她关心,赵孝辰咧嘴笑,“好!我一定会小心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裴芫点头,见他还看着她,不动,脸色一红,和裴茜先一步回家。   看她们进了家门,赵孝辰这才转身回了赵员外家,“堂伯!这都过完年了,你帮忙问问裴芫她们家,看啥时候定下婚期啊!”   赵员外笑呵呵的,“你慌个啥!她们姐妹年前才刚嫁了一个,裴芫还没及笄,再着急也总要等人家及笄的!”   赵孝辰被他笑的脸发热,“反正我就找堂伯要媳妇儿了!”   “这媳妇儿都是我帮你找的,你还怕娶不到!?”赵员外打趣着,让他放心。   赵孝辰吃了定心丸,又拱手笑着道谢,这才告辞离开。   裴芩一觉睡醒,就被灌了一碗杏仁露,“好……”难喝。   “这个杏仁不好喝,那明儿个做核桃露试试。”墨珩之前尝了一口,的确有些不好喝。   裴芩觉得沈颂鸣那个戳货分明实在祸害她,给了个啥孕妇营养清单,搞得墨珩现在天天给她补。听他还要做核桃露,裴芩忙拦着他,“我吃干果就行了!回头吃炒杏仁,自己炒点五香核桃!”   “那个不好吸收。”墨珩看着她。   沈颂鸣清单上说了,多吃流食,汤类,容易被人吸收营养。   “我肠胃好的很!吃干果足够了!”裴芩让他别捯饬了。   “羊奶和杏仁露,核桃露,你选一个。”墨珩不由着她,长得瘦,三四个月了才刚刚显怀,还不听话好好补。   裴芩怀了身孕之后,就喝不了羊奶了,这边喝那边就吐。和他瞪了会眼,裴芩坚决不喝,“你晚上去外面睡!”天天给她补,还不知道按的什么色心呢!   墨珩看了她一会,退让一步,“补汤要天天喝。”   只要不是太油腻,补汤裴芩还是能接受的。   睡了一上午,吃完晌午饭,裴芩就在前院溜达。   虽然定了亲,裴芫收的东西还是都拿出来给裴芩过过眼。   “这花灯不错!篦梳也好看,收着吧!”裴芩伸手拨了下花灯穗子。都定亲了再不好好了解下,真要盲婚哑嫁了。   赵孝辰后来送的匣子,里面装了一把篦梳,做工不是很精细,但胜在巧妙,一排的碎玉片,倒是很漂亮。   外面李宝祥过来,他上午到后院敲了门,张庚山说裴芩和墨珩再休息,不见客。   和家里商量后,李宝祥决定在孙里正家住些日子,好好跟墨珩做学问,以备春试下场科考。吴县令已经走了,到大同府上任去了,新的县令也很快就到了。他们这些没有关系权势的学子,每年都摸不清考官的喜好,因此而落榜。   裴芩家有朝廷御赐的牌楼,就算来了新的县令,也应该有门路。而且墨珩学问是真的好。所以,李宝祥这次来,是想拜托墨珩这段日子麻烦他指点学问了。   孙里正怕他说不好,墨珩为人太冷淡,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李宝莲上午还在她们家‘不看路’摔了一跤,所以和他一块过来的。   裴茜一听,脸色就拉了下来。这是准备以后天天往她们家来烦了!?   她们还要在镇上住,墨珩也没查到这个黄县令的底细,点头同意,“可以,不过,闲杂人等,不要过来打扰。”   李宝祥想到自己妹妹,忍不住脸上一红,有些赧然的起身拱手,“多谢墨兄了。”   孙里正还想在春试前和方家定下亲事,听墨珩说这话,自然点头应承。如果她们这边说几句不好的,那方家势必不会跟他们结亲了。这样也好,起码李家闺女不会再留在他们家住着了。   李宝祥和孙里正回去,就收拾了,带着李宝莲回家,跟家里商量送的礼。   李婆子很是不满李宝莲不能留下,去看个灯会,竟然还受伤了,一问就委屈的掉眼泪。   不过儿子前途更重要,商量拿了茶叶点心和一只母鸡做礼。   李宝祥次一天返回太平镇,就开始跟着墨珩做学问。   墨珩只讲下午两个时辰,其余时间他要帮别的活儿,还要教裴文东和常咏麟。   也有别的方留明的同窗,想过来拜访墨珩,都被推了。让几个同窗还有些不满方留明不帮着推荐。   方留明无奈,表姐夫教他都是为了示好表姐,哪还有理由让他连自己的同窗也指点!?专下心来做学问,做最后的冲刺。   新县令到了,上任后就到太平镇来了,拜了御赐牌楼,还叫了裴芩说话,了解原阳县种红薯的情况。   “这个县令咋样?”方老秀才过来,问裴芩。   裴芩笑,“挺会装。”   方老秀才不解,“装?官场不知道多少人,天天装清正廉明,装好官!”   裴芩点头,“现在还看不出来,挺会装模作样。”   方老秀才有些担心方留明的科考,“这新来的县令,不怕你不是好官,就怕他被裴家和钱家给收买了。”   “所以,我们可以先下手,收买了这个黄县令!”裴芩笑着道。跑过来拜牌楼,还找了她了解红薯的情况,说是有啥事都可以找他,衙门可以为她这样为国为民的人开。可还衙门口八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方老秀才也在考虑收买黄县令的事,只是对这个黄县令不了解,也不知道多大的胃口。家里这两年境况好了些,可也不能为了收买这个县令,把方家的家底都抖搂出去。   “阎王先放一边,收几个小鬼就行了。”裴芩道。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方老秀才赞同的点头。   钱婉秀是直接送了礼。打听到黄县令出来没有带妻儿,只有个姨娘跟着伺候,她直接拿了两匹上等的锦缎一套银鎏金首饰送过去,收买了这个姨娘。   底下的差役胥吏太多,能当得事儿的,早被王家和常员外家收买,年年都拿着他们的好处,她就是塞了银子,那些人也不会听她使唤。擒贼先擒王,她就先下手,拿下这个黄县令。   至于阻断方留明科考,除非他科场舞弊,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没办法参加科考。   舞弊的可能性不大,方留明学问过得去,墨珩又是墨家出来的,少年时就考了乡试头名,有他指点方留明的学问,想要过春试不难。   那就只能是出了意外,没办法参加科考。可耽误也就只耽误一年,今年若考不中,她们明年肯定还会继续。除非是残疾了,没办法参加科考了。   年后开始方留明就搬到了作坊那边住,上午有时去上课,听孙夫子讲学,有时就在作坊念书写策论,那边清净。下午就去裴芩那,听墨珩讲学,辅导策论,晚上回去再好好消化。   生活很规律,基本三点一线。   李宝祥越和他接触,越觉得方留明有时候见解和他不同,有些他虽然不认同,但有些却能让他觉得出彩,尤其墨珩学问讲的深了,他有些听不太懂,出来后再和方留明讨论一番,能更明白些。有时回来,天已经很晚了。   家里的人手不少,裴芩一直想派个人跟着方留明,他不同意,说他自己有功夫,晚上也不出门乱跑。常咏麟的俩护卫,孙全亮的俩儿子也都住在作坊里跟他作伴。白天谁还敢咋着他!?   至于刺杀过裴芩的人,方留明也怀疑是沈家的人干的,没有谁跟裴芩有那么大仇,非要置她死地,派死士来刺杀她。现在她嫁给了墨珩,对沈颂鸣也没影响了,沈家也该收手了。   虽然在裴芩眼里,十几岁还是小娃儿。但在这封建古代,十七岁已经是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娇弱的女娃儿,还得呵护着,保护着,就听了他的。   方留明也想到了老裴家不愿见他也考中功名,壮大方家。但心里确定了来刺杀裴芩的死士极有可能是沈家派出来的之后,他防备心就低了些,完全没想到会有打手来找上他。   晚饭后,李宝祥过来跟他讨论学问,晚了些时候,送李宝祥出来的时候,几个打手冲上来,抓住他就打。   方留明的功夫也练了不短时候了,都是跟着裴芩一拳一拳练出来的,也是裴芩怀了身孕,对打的机会才少了些,但常咏麟的护卫也没少陪他练手。刚开始慌了下,很快就反击起来。   李宝祥吓的不行,见他是会功夫的,这些打手也是冲着他来的,而他自己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可经不得这些人的打,连忙就往村里跑。   几个打手看他往村里跑,“这个要去报信叫人,抓住他!”   裴芩身边可是有武功高手保护,一个过来就够他们受的了。抓住要跑的李宝祥,狠狠就打。   李宝祥哪里受得住,还手都不会。   “李兄!?”方留明看他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一边打,一边喊人。常咏麟的两个护卫和孙全亮的两个儿子在作坊里睡着看作坊。   听到方留明呼救,拿着切红薯大刀就冲出来。   方留明见四人拿着家伙冲出来,心下稍定,出拳就稳狠了起来。   封未赶来的时候,方留明受了伤,孙大郎和孙二郎也都挂了彩,李宝祥最严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几个打手也早跑了。俩侍卫追了一段没追上,又怕调虎离山,杀方留明个回马枪。   “李兄!李兄!”方留明连叫了几声,李宝祥都没意识应。   封未摸了下他的胳膊,皱起眉,“先把人送回家,叫大夫来看!”   几个人把李宝祥背回了孙里正家,孙二郎麻利的请来了大夫。   孙里正,苗氏和孙秀谨一家人都惊慌的不行,“好好的人,咋会伤成了这样!?”   “有打手袭击我们。”方留明拧着眉,脸色发白,耳朵上还不停流着血,手上也一片血红。   “是你们得罪的仇家!?”苗氏急慌的问。   方留明没说话,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李宝祥却也一块遭了殃。   很快孙二郎带着大夫过来。   在给李宝祥仔细看过之后,大夫神色凝重,“右胳膊……断了。”   苗氏一个踉跄,“这胳膊不还好好地,咋可能会断了!?宝祥是读书人,马上要参加科考了,右胳膊断了,他不毁了吗!?”   孙秀谨也懵了,当初嫁给李宝祥就是看他是读书人,家底也算勉强过得去,以后要有个好前途,她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可要是他的右胳膊断了……   屋里一阵寂静。   方留明红了眼,脸色煞白,“是我,连累了李兄。”   封未跟孙大郎兄弟说了两句,快步赶回家。   裴芩已经睡下了,他迟疑了下,还是叫了门,“公子!少奶奶!出事了。”   墨珩睁开眼,轻轻松开裴芩起身,把被子给她盖好,拿了衣裳穿上,轻声出来。   封未小声把方留明遭袭,李宝祥伤重的消息说了,“……右胳膊废了,以后估计和科考无缘了。”不是谁都像公子一样,左手也和右手一样运用自如。   屋里裴芩惊醒,听了半句,掀开被子起来,拉了衣裳往身上套,快步往外走,“方留明的胳膊废了!?”   墨珩蹙眉,转身迎回屋,“他没事,是李宝祥。”   “李宝祥……”裴芩松了口气,下一瞬就拧起眉头。   “你先在家等会,我去看看。”墨珩给她把薄袄扣子扣上。   裴芩也要娶,“我跟你一块。”   已经正月底了,外面天不是特别冷。墨珩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和她一块出门,到孙里正家来。   李宝祥已经醒了,正在哭,“我的胳膊断了,我这辈子都毁了……”   方留明愧疚的站在一旁,他刚说包下全部医药钱,别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咋办了。听裴芩和墨珩过来了,方留明红着眼抬头,见她穿着墨色的披风,面色沉着,眸光幽沉的大步走过来,仿佛能为她羽翼下的人遮风挡雪,方留明眼眶一热,上前一步,“表姐!我…”   “怎么回事儿?”裴芩看他一脸愧疚,就皱眉。   苗氏看见她就忍不住怨怪道,“你们家又得罪了哪的仇家?那打手来报复,连累了宝祥,把胳膊都打断了!右胳膊断了,以后这辈子可还咋办!?”   裴芩冷沉的瞥她一眼,看着方留明。   方留明深吸了口气,“……我和李兄一块讨论学问,天晚了,我送他出来,五六个打手,冲上来就打。李兄不会功夫,就被打断了胳膊…”   “那些人,是冲着留明来的。一上来就打,肯定是有仇的。照着右胳膊,狠打,我不会功夫,根本还不了手。”李宝祥红着眼呜咽。   孙里正哑着嗓子出声,“右胳膊断了,再没机会参加科考了。”   “胳膊断了,以后啥都干不了了!”苗氏哭着擦眼泪。   孙秀谨看着裴芩,她乌黑的头发松松的绾在头上,淡红色锦缎袄外面披着披风,气势逼人。一旁的墨珩一身玄色暗纹长袍,俊美绝伦的脸庞,神情冷贵。忽略到她只是清秀的长相,和墨珩简直高高在上。而她,想给沈少爷做个姨娘都被她给坏了事,只得嫁个李宝祥,还因为她们家的仇怨断了右胳膊,这一辈子再没有指望。   要说之前是嫉恨,这一刻,孙秀谨心里的嫉恨,怒恨,全部集聚,变成了怨毒。   裴芩,凭啥阻断她的人生路!?结果她自己还不要了,转头嫁了个俊美的小白脸。她却还一再祸害她的人生。她因她早产,生了个闺女,被婆家人不喜。李宝祥现在又废了,她整个人生,都毁在了她的手里!   孙秀谨好恨,她当初要是坏她的事,如今她正是截然不同的人生。纵然是做沈颂鸣的姨娘,也比嫁给李宝祥强百倍!可这一切都被裴芩给毁了!现在又……   捂着嘴,孙秀谨失声痛哭。   裴芩死死拧着眉,见大夫还没走,问了李宝祥的伤情,叫封未直接给银子,“既是受连累,就算你们亲如兄弟,该补偿的我们也一定会补偿!医药钱不用你们费心,先看胳膊能不能恢复!”上来看了李宝祥胳膊的包扎,让大夫重新拆了重新包,“先暂时用夹板固定住,明儿个换成石膏,这样断了的骨头也能接上,长好!”   “真能长好!?”孙里正急急问。   “有大半的几率,可以长好。”骨头没有碎,还没严重到需要截肢的程度。   “就算能长,也长不会原来的了!今年的春试肯定没指望了!以后胳膊废了,也没有指望了!”苗氏呜呜的哭。   “等李家的人明儿个过来,你们商量一下吧!”裴芩说完,就先告辞,带方留明走。   方留明红着眼圈,歉疚道,“李兄!你先休息,我明儿个来看你。”   苗氏张嘴要说话,孙里正拉住了她。出来送裴芩几个。   回到柳儿巷,方留明忍不住,眼眶湿润,心里又愧疚,又后怕,“表姐!李兄的胳膊,真的能好吗?”   “当然能好!”裴芩确定的点头,叫了封未,让他去弄些石膏粉来,“做豆腐点豆腐的那个东西也行。”   封未应声。   方留明听李宝祥的胳膊有好的希望,才渐渐松了口气。   墨珩吩咐,“放出消息,就说人抓到了。”   方留明一愣,“为啥要说人抓到了?他们跑了之后,也会给买凶他们的人消息的。”   “盯住他们就是。”墨珩吩咐封未去处理。   封未应声,马上让人去造势,又安排人去盯着老裴家,盯着钱婉秀他们。   裴芩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墨珩握住她的手,“明儿个等李家的人来了,看他们咋说。”   裴芩点头,现在也只能等着了,叫方留明,“你就先在这边歇下吧!”   方留明应声,可睡也睡不好。他没想到裴家真的找了打手来对他下手,照着胳膊和腿打,分明是想废了他。李宝祥受他连累,如今断了右胳膊,以后……   “李家不好打发啊!”裴芩躺在床上,也没睡着。   “那就先查一查。”墨珩抱着她轻吻,那个李宝莲,十六七了还没有定亲,没有历经孝期,必有缘由。   “明儿个一早让人去通知方家人过来。”   天亮的早了,张庚山一大早赶着车,到方家村去报信儿。   方家人听有打手对方留明下手,都吓了一跳。   “表少爷没事,只一点皮肉伤。就是那李家的李宝祥,断了右胳膊。少奶奶让他们李家的人商量去了,吩咐奴才来报信儿。”张庚山说完,看着方老秀才,提醒他们做好赔偿的准备。   听长孙没大碍,方老秀才放下心来,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方婆子有些不明白,“李宝祥断了胳膊,叫李家的人商量,是咋回事儿?难不成是怨我们?”   张庚山抿嘴,“说是右胳膊废了,以后都不能科考了,这一辈子也毁了。”   余氏一下子提起心,“他们……不会提啥要求吧!?”是受到牵连,要赔偿可以给。可要是李家提出啥难办的要求,那他们岂不是也得答应了?   “芩儿咋说?”方老秀才问。   “让你们过去,看李家那边的人来了,咋说。不过少奶奶说了,那李宝祥的胳膊只是断了,骨头没有碎,昨晚已经让用夹板固定住,今儿个找到了石膏,固定住胳膊,还是能治好的!”张庚山回。   方老秀才出了口气,“那我们吃了饭就过去。”   孙里正那边天不亮就让他儿子去李家报信儿了,李家的人来的很快。李婆子一看儿子的胳膊,差点哭晕过去。   裴芩在家等着。   方老秀才一行几个人过来,见方留明脸上带伤,神色萎靡,余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大郎!”上来搂住他。   方婆子也抱着抹眼泪。   方老秀才看着裴芩和墨珩,先了解了情。   “赔偿这个好说,就怕他们还有别的要求。”裴芩提醒方老秀才先想想。   余氏听着,擦了把眼泪道,“他们提别的要求,也就是把他们家闺女嫁过来了!”他们都已经婉拒了,那个李宝莲还往这边跑,就让她不太喜欢了。又不是守孝,一个闺女嫁,留到了十七都没有挑到满意的人家。   方留明红着眼,握紧拳头,“我不能答应!”他不娶李家闺女!   看他也不喜,余氏看着方老秀才和裴芩,“看他们咋说的,咱赔钱给他们!”   “又不是咱们找人打的,他自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会跑吗!?自己挨打出了事,怨恨我们了!?”方婆子有些不忿的出气。   “该我们讲义气的时候就要讲义气!”方老秀才说着在屋里坐下,面色严肃冷沉。   “难道他们提出结亲,咱们还真要娶李家的闺女不成!?”方婆子心里对孙家和李家这两家结亲的兴致都不大。   “孙家的闺女如何?”墨珩问。   方老秀才微愣。   方婆子余氏几个也都看向他。   “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和孙家议亲。”墨珩提醒道。   方老秀才看着他陷入沉思,要是和孙家议亲,说年前就说好了,长辈口头定亲了,这样李家要是提出让方家娶李家闺女的要求,他们就和孙家翻了脸。但是,“我和孙里正只是口头之说,也没应下,没定下。如果李家提出结亲,为了闺女在李家过的好些,孙家怕主动会让出来。”   卢浩回来了,带了半袋子东西,“石膏粉!”   裴芩率先站起来,过来打开袋子碾了碾,“我们先去把李宝祥的胳膊给处理了!”   方老秀才点头,叫了方留明叮嘱了两句,看了眼方婆子,让她别去了,“去那么多人像干啥一样。”   方婆子知道他是怕一时气愤说错了啥话,就在家里等着,还叮嘱方立别乱说话,“…这次可不是小事儿!”   方立脸色难看的很,不过却也清楚,人家断了胳膊,要是咬住他们家了,不是个小事儿。   方老秀才让把拿的鸡蛋,鸭子,红枣桂圆和点心啥的都拎上,一行人去了孙里正家。   孙里正这边刚安抚了亲家,见方老秀才他们过来,忙让进屋。   方老秀才带着歉意又赞赏的笑,进门跟李老汉和李婆子招呼了一句,就开始称赞李宝祥侠义心肠,见兄弟遭厄,没有逃跑,和兄弟一块反击,说他和方留明兄弟情义深,李家养出个好儿子,孙家找了个好女婿。   看李老汉根本接不上话,孙里正暗自摇了摇头。方谦的嘴,太厉害了!   这边裴芩要下手和石膏,墨珩不让,让张庚山给大夫打下手帮忙,和了石膏,给李宝祥胳膊伤处打上石膏,“伤筋动骨一百天,除非必要的换药,还想胳膊好,这个石膏都不能拆!”   “这样真能行吗?”苗氏不相信的问。   “能行!能行!这样固定住,断骨处就不会轻易碰着,也更容易复原了!”大夫欣喜道。   大夫都说了话,苗氏也不好再质疑,“…今年科考是肯定不成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拿笔。”   “只要复原的好,这个胳膊不干重活儿是没问题的。”裴芩道。   说来这个胳膊还是废了,半废和废了又有多少区别!?   方老秀才叹口气,表示了遗憾,说起给医药钱和赔偿的事。   余氏看了看在一旁李婆子身旁站着的李宝莲,看着还不如孙婷玉顺眼,她眸光一转,拉着孙婷玉,“原来这就是婷玉啊!长的真是标志呢!听你爷爷说,你还识字?”   孙婷玉有些莫名,不过这是方留明的娘,那就可能是她以后的婆婆,腼腆的笑笑,“也就会一点,简单的字会认,能勉强看书。”   “那就不得了了!”余氏笑着道。   孙婷玉忍不住笑意,看来方留明他娘挺满意她做儿媳妇的。   李婆子脸色阴沉难看,孙家已经和方家议亲了吗?不是没有成吗?   孙家大儿媳妇也心里一喜,方家的人也算是厉害的,嫁到他们家,即便不看富贵,也不会受人欺负。更何况方家这几年,家底只会越来越厚,方留明前途也好。   孙里正却在心里遗憾的叹气。   李婆子擦着眼泪哭儿子,“好好的前程,这下全毁了!本来还指望你考了功名回来光宗耀祖,也给你妹妹谋个好亲事。你喊着要等考中功名给妹妹找个好亲事,结果你现在前途毁了,你妹妹耽误到今年,就等你,亲事也毁了。”   李宝莲哭的梨花带雨。   方老秀才进来说的那番话,是想先声夺人,让李家不好提出来让他们娶李家闺女的话,没想到这李婆子还是执意。女人家……   孙里正微微摇了摇头,别说他们家还没和方家议亲,就算议亲了,这下也得让出去。   方婆子双手合十,在家里求老天爷保佑。   听见门响,忙出来看。   方老秀才和裴芩,墨珩一行人回来。不过脸色都不太好。   方婆子拉着余氏问,“咋说的?”   余氏叹口气,“他们家的意思,让我们提亲。”   方婆子一下子沉下了脸,“都说补偿赔偿了,这事儿虽然受连累,但又不怨我们。还提这样过分的要求。”像是闺女嫁不掉了一样。   “真不想娶?”裴芩问方留明。   方留明抬头,满脸坚定,“不娶!”他也想娶自己心仪之人。   “那就再等等消息。”裴芩见他是真不想,都见过了李宝莲,那是真的不喜欢了,也不逼他,“你的任务是春试。”   “嗯!”方留明用力的点头。   孙婆子和孙铁柱,邹氏几个都过来了,“情况咋样了?街上已经传遍了,有人打留明,想打断他的胳膊,不让他参加科考,打断了孙里正女婿的胳膊。”   墨珩看了眼张庚山。   张庚山回应,“人都已经抓到了,正准备报官呢!”然后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   “这老裴家的人真是遭瘟了!要斗就光明正大的来,净使这些阴损毒招儿,就不怕遭天谴!”孙婆子呸着骂了句。   李婆子心里恼恨,又憋火,孙婆子来了,正好和她说说。   邹氏这边提醒裴芩,“这老裴家的人,简直丧心病狂了!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可得千万注意些,上哪去都别离了人。”   裴芩点头,她身边是没离过人的。   这会外面传的激烈,消息很快传到了后山村。   老裴家的人一下子提心吊胆起来。裴厚理赶着驴车出门,去给裴宗理和钱婉秀报信儿。   钱婉秀一听人竟然被裴芩的人给抓住了,起先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方留明还是个会武功的,有护卫跟他一块,那就是…有可能了!?   “要是人被送到县衙,他们当堂招认了,我们就完了!”裴宗理脸色发白。   “……不会,不会!”钱婉秀握着帕子沉声道,“他们不会招认的,就算到了衙门,我会想办法弄他们出来。”   “我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把人送县衙。要是她们自己审问了……”裴厚理担忧道,二房出事,也是会影响到大房的。   “她裴芩要敢私设刑堂,我就有法子让她尝尝刑狱的滋味儿!”钱婉秀怒恨的咬牙。   可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人到县衙报案。   次一天,钱婉秀实在忍不住,想先去探探情况,拿上两支簪子,去找黄县令的姨娘说闲话唠嗑。   裴芩这边也打听到了点消息,李宝莲亲事一直没成,是之前议过亲,男方同意,男方家里不同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经过男方家里的同意,就自己和男方议亲了!?这样的才不能娶进门呢!”方婆子听的更加不喜。   那边冯家的得了信儿,方慧和冯守兴也过来看望,风波媳妇儿,李花玲跟着一块来的。   余氏看见她,眼神一亮,敲了敲头,“我这都急糊涂了,忘了花玲和他们一个村了!”   李花玲和李宝祥是一个村的。   余氏赶紧拉着她打听李宝莲的事。   李花玲听李家因此提出让方留明娶李宝莲,犹豫了下道,“我是听到有人说她和一个县城里的一个富公子来往过,后来亲事没成,李宝祥还气的不在县学里念书了。至于那个公子是谁,我倒是给忘了。不过我可以回娘家打听打听。”   方慧看着,就道,“那就回去打听一下吧!要是说着李家闺女轻浮不检点,就甩到他们脸上!”   李花玲就应了声,回娘家一趟。   李婆子那边还在等着方家的答复。   总不能拖一天又一天。   裴茜跑回来,一脸兴味,“长姐!长姐!那个李宝莲…”   “咋了?”裴芩挑眉。   裴茜跑到屋里,抓着她喘气,脸上难掩兴色,“我和二姐去集上买菜,碰见了!那个李宝莲,和张世千也有一腿呢!”   “和张世千?”裴芩诧异,和张世千又有啥关系了?   方婆子和余氏忙问咋回事儿。   “张世千看到她,叫她莲妹妹,还要拉她的手。被李宝莲甩开了!”裴茜说着鄙夷的撇撇嘴,这个李宝莲真是…水性杨花!   “难道议亲的公子就是这个张世千?”方婆子喜道。   裴芩摇头,“张世千可不像富公子,装也装不像。”他也就摆摆清高读书人的谱儿。   “找个人去探探这张世千的口风。”方老秀才道。   落在后面的裴芫才刚刚回来,听方老秀才说的,“那去找孙大顺家的人吧!他们家和姓张的一条胡同。”   太平镇上三个原有大姓,姓孙的最多,都在东边,占了大半,往西是姓张的,到村西头是姓孔的。别的姓氏,也就是外来的,像赵员外家,裴芩姐弟这样的。   孙大顺俩儿媳妇都在面馆里干活儿,再干一年,面馆就让给他们家开了。所以裴芫到面馆一说,大儿媳妇赵氏就回了家一趟,让她婆婆去打听。   张世千从牢里出来,书念不成了,功名也无望了,说亲也没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就有点精神不太正常,张家人轻易不让他出来。不过他不正常的情况少有,偶尔出来也是有的。   不久,赵氏就返回了,说是张世千追求过李宝莲,想娶她。   李花玲也带回来消息,“那个富公子……姓赵。”   裴芩冷笑,“赵俊超!?”   李花玲也不确定,“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我大伯娘说,好像是帮着求亲还是啥的,被骗了的。前两年好多人说,所以她的亲事才一直等,想等到李宝祥考中功名,找个好的。”   方老秀才几个人对视一眼,猜出了个大概。李宝莲和张世千有牵扯,跟个富公子来往过,姓赵的,那就只是赵俊超了,他家底还算丰厚,小叔在县衙做刀笔吏,他又在县学里念书,那时候想要跟李宝莲牵扯上,完全说得过去。   “没啥事儿了!留明安心准备下场,我们也回家去了!”方老秀才起身道。   余氏听着,彻底放下心来,“李家要是再提,就赔了他们银子。”   方婆子点点头,“那就行了!我们也回家去吧!都在这,一直扰的芩儿都休息不好。”   方老秀才让收拾了,还过去孙里正那打个招呼,说是医药钱用完了就说,拆石膏的时候他们会再看望李宝祥。   见他们提也不提结亲的事,就那么都走了,李婆子气怒,“他们家这是啥意思?还想赖不成!?”   “是不是想等方留明春试之后?”孙里正猜测。   要是方留明春试考中了功名,不愿意结亲了呢!?到现在都没给个话儿。   方留明不住作坊了,搬到了柳儿巷后院的厢房,稳下了心神,重新投入学海。   老裴家的人还在焦头烂额,钱婉秀提心吊胆猫抓似的等了两三天,结果都没见人送到县衙来,恨不得冲过来看看,裴芩把人关哪去了。   孔氏娘家的人见孙全亮家的往作坊里拎饭篮子,一天送一次。吃不饱,也饿不死人的量。   钱婉秀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一声惊雷轰然震响。   吓的钱婉秀惊叫着起来,才发现是做梦。   又一年的二月二,裴芫泡了过年的馍馍,和了面糊,煎了饼子,煎了腊肉。   裴芩闻着好想吃,但煎腊肉太油腻了,她吃多了油腻就难受不舒服。   “过些天就有榆钱吃了。”墨珩还记得她每年节气的吃食都吃到够。   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掐了一小把香椿芽,“靠着那家厨屋窗户,刚刚发芽,全给掰了。够炒一碗鸡蛋的!”   嫩红嫩红的小嫩芽,香椿味儿十足,和鸡蛋一块炒了一碗,几乎被裴芩包圆了。   方留明也心情舒缓清新起来,多吃了半块馍馍。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   就在钱婉秀受不了的时候,这边墨珩让散出消息,人跑了。   听说人跑了,钱婉秀狠狠松口气,忍不住得意的哼笑。   裴宗理嘴上几个燎泡也慢慢消下去了。   “什么时候抓到人,什么时候为止。”墨珩吩咐封未。   封未应声。公子是办大事的人,现在却……看他面色带笑的去了书房,少奶奶刚才去了书房练字,暗叹口气,转身去办他吩咐的事。他们人手有限,他要使点方法才好抓人。   钱家的信这时候也到了,钱婉秀才反应过来,裴芩根本没有抓到人,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她。要是真抓到了人,就算私设刑堂,隔个两天,也该送到衙门指认她了。一下子气恼的砸了几个茶盅。   对方留明下手的事,也因此中断了。   孙秀谨的恨意却一天天浓烈起来,她换了左手,写了个小纸条扔给张世千。   张世千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一下子惊了起来,“裴芩未婚先孕,怀了四个多月了!?”只怀疑了一瞬,他就相信了这个事实。裴芩成亲成的蹊跷。之前都以为她会嫁给沈颂鸣,就算做小,也是进了世家大族去了,沈家有权势。没想到她突然成亲,不是嫁给沈颂鸣,却嫁给了这个墨珩。那么突然,不光包养小白脸,是怀孕了,瞒不住了,才赶紧成亲了!   他这辈子都是因裴芩而毁了,张世千想起裴芩让他们在牢里暗无天日,上私刑,就心里恨的只冒烟。一时又想起后悔,拿着那小纸条不知道该不该用。   最后还是忍不住,拿着小纸条去找了赵俊超。   赵俊超正想办法今年看能不能参加科考,想把污点给抹除了。接到裴芩未婚先孕才急忙成亲的消息,顿时兴奋起来,“这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就是不知道谁给我扔的小纸条。”张世千点头。   赵俊超冷哼一声,“得罪的人太多了,有大把的人想要她倒霉遭殃!”一个老裴家,一个裴芩,把他毁成了这个样,他誓要百倍偿还给他们!老裴家先不急,就让他先收拾了裴芩这个贱人!   “你想咋办?她现在嫁给了那个小白脸,身边又多了人手,听是有人来刺杀,都没成功,让那个小白脸给她挡了,她才嫁给他的。”张世千又想跟他一块报复,又心里害怕。上次的牢狱之灾对他印象太深刻了。   赵俊超鄙夷的冷笑,“怀着身孕的可太容易了!只要她出门……不!我们要再等等。等她七个月的时候,让她把肚子里的小孽种生下来。成亲五个月生产,到时候看她身败名裂之后,才好好收拾她!”   张世千也觉得好,“我听你的办!”然后跟他说起李宝祥断了右胳膊,没办法参加科考的事。   “就他那学问,再补,他也考不中!不过可惜了他妹妹,一心等着李宝祥考中功名,好风风光光找个富贵人家,现在是找不成了!”赵俊超想起李宝莲,笑容里带了不屑的暧昧。   “莲妹妹在太平镇呢!我听人说她想嫁给方留明,裴芩那个贱人的表弟!”张世千因此,恨意都多了一重。   “你不是想娶她吗!?”赵俊超说着,朝他勾勾手。   ------题外话------   每次念着一万五,都撑不到~/(tot)/~   ☆、第一百二十二章:结为干亲   赵俊超出的主意太损了,张世千不敢,“这不行…”   “这有啥不行的?你被那个贱人害成现在这样,别说娶李宝莲,就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不愿意嫁给你吧!?有这个机会娶她,你还不赶紧的!李宝祥已经断了胳膊,以后科考是没有希望了,你还怕他!?”赵俊超嗤笑。   张世千还是犹豫,“要是李家不同意…莲妹妹她也……她之前是喜欢你的。”说起这个,他心里就不舒服。   “我那是帮你!”赵俊超皱眉,“谁知道这个李宝莲也是个贪慕虚荣的,听我家的家境,就对我大献殷勤,我不是也没答应她,一直帮你说好话!?你还喜欢她,想要娶她,你就去做,你要不想娶,我也随你了啊!”   “莲妹妹…她…不是那样的人。”张世千皱着眉。   “你既然觉得她好你就娶她吧!反正你现在的亲事是不好成了,与其随便娶一个,还不如娶她啊!李宝祥考不成功名,他们家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也不必怕他了!”赵俊超心里不屑,也就这个蠢货觉得那李宝莲好,相信她不是爱慕虚荣的。   张世千心里是很想很想,娶到李宝莲,又怕使的招儿太阴损了,让李宝莲记恨他,嫁给他了也不会好好过。可能娶李宝莲,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非要想去实现它。这事关他的终身!   回到镇上,张世千就开始关注起在孙里正家借居的李宝莲。   方家的人直接回家了,让他们提亲的,却没有个交代,李宝祥的伤也主要在胳膊,卧床调养几天,也不能再躺着当柔弱病号了。李家好几口人,也不好一直住在孙家。   李宝祥能下地后,用布带子挎着胳膊,就到柳儿巷来找方留明,问他求亲李宝莲的事。   方留明在厢房见了他,关心了他的伤势,“…你听大夫的,好好养着,胳膊就一定能好的!”   李宝祥叹了口气,“马上要科考了,我这胳膊,以后远的不说,我这次不能参加,我妹妹的亲事就耽误了下来。你……”   方留明不能装作听不懂了,“李兄应该知道,我有心仪之人。”   “所以,你根本没有准备求亲我妹妹的事?”李宝祥眸光有些发沉。   方留明站起来,“那些打手的确是冲我来的,你也是去找我才受了连累,不能参加今年的春试。我很歉疚,给你出医药银子,买补品,等你胳膊拆掉石膏,如果没好,我家也会赔偿银子。但让我娶令妹,抱歉,我做不到!”   “你…我不是来给你要赔偿的,我不能下场科考,我妹妹亲事耽误,我只想托付个可靠之人。”李宝祥有些愠怒。   “我没有义务!”方留明看他的眼神淡下来。李宝祥受连累断了胳膊不能参加科考,他很愧疚,别的补偿他都会尽力去做。可李宝祥真把他当做朋友,就不会逼他放弃所爱,娶他妹妹。   “我妹妹温柔贤良,相貌也中上之姿,我家的家境算门当户对,她是哪一点配不上你!?”李宝祥被他这样拒绝,心里憋着的气就外散了。   “你知道我有心仪之人,不会娶别的女子!如果你拿我当朋友,就不该要求我做这个事!”虽然相交时间还短,方留明是真的拿他当朋友,这会看着李宝祥愠怒的脸色,心越来越冷。   李宝祥看他硬冷起来,也怕真逼急了,和方家裴芩家决裂,那对他们一点益处。忍着怒气,缓声的叹,“我就是担心我妹妹的亲事…她已经等到我十七了。”   方留明垂眼,“如果你们家愿意,我家可以保媒。”   李宝莲已经十七,已经耽误不起了,如果今年再不成,到明年十八了,只能随便找个差的人家了。   “我……那就麻烦留明你了,我妹妹她,真的是让我给耽误了!让我给害了!”李宝祥说着有些哽咽。   方留明没有说话,送他走后,就找了裴芩说了给李宝莲保媒的事,“我借表姐的驴车,回家一趟,让爷爷和爹娘商量一下,看能保谁。”   “让卢浩赶了马车送你过去吧!这边我也想想,看有没有人选。”裴芩道。   方留明道谢,当天就回了家。   家里人还以为又出了啥事儿,听他说的保媒,方老秀才皱眉,“我们家要出面给李家闺女保媒,人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家不愿意娶,想找个别人家。一般的人家他们挑到现在肯定也看不上,特别好的又不可能愿意。”   方留明愣了愣,“我…。我当时一张嘴,就说了保媒的事…”实在没有想那么多。   方婆子拉着脸怒道,“他们家闺女要是好了,也真考虑结亲了。也不看看是啥品行的人,就非得逼着我们家娶!”   “真惹急了老子,让人都知道知道他们家闺女啥德行!还嫁个好的,瞎眼瘸子也不要她!”方立怒恼的咬牙。   方芳在一旁接话,“表姐夫之前也瞎眼,也肯定不愿意要她那样的!”   “你知道个啥就接话儿!”余氏瞪她一眼,不过她心里气怒,却还抱着善意,“我们自己求娶的,和被逼着娶的可不一样。他们要真担心闺女亲事不好找,要不……我认她做个干闺女好了。大郎要是考中了功名,那也算她有个秀才哥哥,亲事也该好找了。”   这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方老秀才想落个仁义的名声,在人气上狠压住老裴家,李家这事还必须好好处理,不能因此结了仇。   余氏看着他问,“爹!你觉得咋样?要是行,我就认了李家闺女,回头等她出嫁,我这干娘大不了多准备点添箱的。”   “这样的人家,我不想跟他们长期来往!”方婆子皱着不喜道。要认了干闺女,那她成亲后,逢年过节两家也要走亲戚,免不了打交道了。   “这样倒也行。真要结了仇,咱们在原阳县根基还浅,很容易被人攻讦了。”方老秀才点了头。   方立也不情愿。   “真认了干亲,在干爹干娘面前,他们晚辈的也不敢太放肆。”余氏推他一下。   方立哼了一声,“贪慕富贵的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啥事儿呢!”   方老秀才决定好,让方留明回太平镇,问问李家的意思,“…要是愿意,我们就认个干亲了。”   方留明应是,又回到柳儿巷。   裴芩倒不太赞同认干亲的事,“有些人可以平和的交往,但有些不可深交的人不必周旋。”李家的人,显然不是可深交之人。   方留明也心里多少明白,却没她那么利索干脆。   “若是结怨,李家放出些消息,会影响他下场科考。”墨珩跟她解释,学子名声也很是重要。   方老秀才也是担心这个,让人质疑鄙视方留明的人品,对他以后科考结交学子很不利。   裴芩抿着嘴朝屋顶翻了眼,耸了身子,“好吧!跟他们说去吧!”起了身。   “让表姐费心了。”方留明点了头,和她一块去孙里正家。   方家大房认李宝莲做干闺女,李家并不满意这个安排。他们想的是方家求娶了李宝莲,和方家成为亲家。做了干亲,又不是真亲,方留明以后前途光明,享福的也是别人家的闺女,荣耀的也是别人家,不是他们!   “之前说的保媒,两家成了干亲,干爹干娘自然也可以帮着保媒。就算李宝祥今年不能下场,有我们在,李宝莲咋地也能找个和赵家差不多的。”裴芩实在是怜香惜玉,不想折损一个女孩子。可这李家真是神烦!为兄弟两肋插刀都行,就断个胳膊,又不是真成断臂了,一家大小责任都盖过来了。   孙里正和苗氏几个都以为她说的赵家是裴芫的未婚夫家,那个赵家是赵员外的本族,还没出五服,听说家底和很丰厚。裴芫的未婚夫还在卫所有差事,算是个非常不错的青年。这样的亲事…。他们家都难找,也就裴芩接了升职受了封赏,家产也越来越大,还做了皇商,能随便找个赵家那样的亲事。   苗氏抿了下嘴,心里不是滋味儿。李家还因祸得福了!?   李婆子和李宝莲几个却脸色一变,瞬间难看起来。   心里有鬼的人,说鬼就能见鬼。裴芩口中的赵家,在他们眼里,那说的就是赵俊超家。   她知道赵俊超骗过宝莲的事!?所以方家才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根本没有打算要结亲!现在拿这事出来威胁他们来了。   “这件事毕竟也太突然了,你们先商量一下吧!”裴芩谈事,不喜欢多扯,直接说完就走。愿意就办,不愿意拉倒!   等她们走后,孙里正就劝李老汉和李婆子答应,“…成了干亲,也算是和方家成亲戚了。还有裴芩,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她说下的话,许下的事,都会办成。赵家那样的亲事,有她保媒,也就不愁了!”   “是啊!那赵家的小伙我也见到了,人是真不错,长的英俊,还沉稳。和赵员外家是一家的,家底是相当丰厚的,光礼金就拿了六十六两呢!以后你们家宝莲有她作保,就算找不了赵家那样的,也能找个差不太多的!”苗氏羡慕的笑道。   他们越是劝,李婆子和李老汉脸色越是难看。她们家的亲事自然是好,可裴芩说的赵家根本不可能是赵员外本族的那个赵家。她那冷讽带着深意的眼神,分明是打听了之前的事,说的是赵俊超。不知道她们听人说了多少,肯定都是不实的难听的话,生生看低他们家,看低宝莲了!   李宝莲捂着脸嘤嘤的哭,“我不活了!”   孙婷玉这些日子也很看她不顺眼,明明和方留明议亲的是她,李宝莲非得跳出来抢她的亲事,家里还不准她说话摆脸子。看她哭,李婆子几个脸色也难看,她小姑孙秀谨脸色有些怪异,张嘴就问,“你是干啥不好的事儿被人家知道了?”裴芩走的时候那眼神,可不好了。   李宝莲看她带着敌意又嘲讽的眼神,仿佛逼问出她之前做过的事,等着幸灾乐祸,看看满屋的人,气哭着转身跑出去。   李婆子连忙唤她,“宝莲!莲儿!你上哪去啊?”   这里是孙家,没有他们的屋子,李宝莲是和孙婷玉挤在一个屋的,她又不能回自己屋一样回她屋里去,就甩门跑了出去。   张世千正在孙里正家巷子口这边晃悠,想等着李宝莲出来的时候跟她说话,求亲个试试,看她咋说。如果不行,他再用赵俊超说的法子。   结果却见方留明和裴芩她们去孙里正家,他有些担心,之前李宝莲往裴芩家里跑,她不会是和方留明议亲了吧!?李宝祥断了胳膊,没法参加科考了,那李宝莲也不能凭着他有功名嫁个高枝儿,就顺势同意了方留明!?   正气恨纠结着,又见李宝莲哭着跑出来,张世千连忙迎上去,“莲妹妹!你咋了?”   这些天心里压抑太多,李宝莲只顾跑,根本没看人看路,张世千又是迎上来的,一下子和他撞上,撞了个满怀。   张世千哎呦一声,急忙扶住她,却突然膝盖弯处一麻,身子朝后倒去。   李宝莲跑的快,惯力作用又被他抓着,痛叫一声,也随着他倒了下去。   “哎呦呦!哎呦呦!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是干啥啊!?”孙大娘和几个婆子去地里看麦子回来,正碰了个正着。   “啊啊啊……”李宝莲怒恨慌怕的惊叫着,赶紧爬起来。   张世千也不顾摔的疼,连忙起来,“莲妹妹,你…。你没事儿…”   啪啪——   狠狠两巴掌,摔在张世千脸上,李宝莲又慌怕又无措又恨怨,哭着转身就跑。   孙大娘是孙大顺的媳妇儿,面馆里赵氏妯娌的婆婆,前几天还帮着打听张世千,见了这一幕,不禁道,“现在的小年轻,青天白日都这样,也都不小了,成亲就不得了!”   几个婆子也都唏嘘,说李家指定看不上张世千家。   不过这下可没有看上看不上了,俩人这都青天白日的抱一块了,不成也该成了。   张世千脑子嗡嗡的,看了眼孙大娘几个,还有别的人走过来,他心里砰砰跳。他和莲妹妹有了肌肤之亲,那是不是……他能去提亲,不被拒绝了!?   封未回家,跟裴芩道,“少奶奶!干亲也不用认了。李家要准备和张世千结亲了。”   “啊!?消息太震惊,没听清!”裴芩扣了扣耳朵。   封未嘴角微抽,把张世千和李宝莲抱个满怀被孙大娘看到的事说了。   “呃……这是穷屌丝终于娶到了女神现实版!?”裴芩眨眨眼,嘶了口气,摸着下巴,“娶了兄弟的前女友,以后这张世千和赵俊超见面…。不尴尬吗?”   “腿。”一旁的墨珩提醒她。   她这一高兴就跷二郎腿的毛病,怀着身孕也不忌。   裴芩看看他,目光落在自己腿上,抽了下嘴角,把腿放下去,“既然这件事情出了转机,咱们就先看着吧!”   张世千已经回了家,跟家里人说了,让准备求亲的事。   张家的人一听,有些懵的同时,也喜出望外,“这就是缘分啊!这就是注定的缘分啊!”   牢狱之灾后,张世千的亲事成了全家最发愁的事。科考不想了,但终身大事却是必须要解决的。这下好了!李家的闺女听着很不错,家境也比他们家要好。李宝祥还是个读书人,虽然胳膊断了,但也说了能治好。还是孙里正家的亲家,以后大家都成了亲戚,他们和孙里正的关系也能缓和很多了。   张家立马就决定了提亲,请了媒婆正式的上门。   李婆子简直气炸了,李老汉指责李宝莲,“这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你乱跑!看乱跑出的事!?现在闯了祸,这辈子咋办!?”   有人看见了,张家大张旗鼓的来提亲,就是不会松口,赖上他们了,这样即便有好的,谁还会愿意求娶李宝莲!?   李婆子不答应,李宝祥也坚决不同意,“要是妹妹嫁给了一个坐过牢的人,我以后的脸面还往哪放!?我们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可不答应,张家要是宣扬了起来,李宝莲这辈子就别嫁人了!更别提嫁个多好的人家了。   李婆子不同意闺女嫁给张世千,起来就走,“我去找裴芩和方家的人!”想让裴芩帮忙。   裴芩听她哭完,为难道,“你们完全可以拒婚,可要是找不到一个你们满意,又不介意的人家,难。李宝莲以后的亲事,你们也该想想,总不能以后让她去给人做小,做后娘的。不论怎样,还是明媒正娶的元配好!”   李婆子哭声噎住,看她红润的面色,一身浅蓝色绣粉黄缠枝花的薄袄,映衬的她整个人都明艳贵气了几分,抿着嘴。这裴芩难不成就因为不愿意做小,才没嫁了那个沈少爷,嫁了现在的墨珩!?   “可张世千是个啥样的人,我莲儿咋能嫁给他!?”   裴芩看着她,也没办法。李宝莲也是自己倒霉,会和赵俊超那样的人扯到一块,还跟张世千扯的有关系,现在这状况,只能祝她好运了。   李婆子坐在屋里哭起来。   就算哭,裴芩也给她变不出个她满意又愿意娶李宝莲的女婿来。   裴茜皱着眉,不耐烦的过来,“你别在我家哭了行不?我长姐怀着身孕,你在我家鬼哭狼嚎的,都吓着我小外甥了!”   李婆子哭都不好哭了,只能怒愤的擦着眼泪回了孙里正家。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发了张世千家,又让他不能乱说,看到的孙大娘几个也不要乱说啥,只说李宝莲摔倒了,张世千虚扶了一把,或者连虚扶这话都不说。   可张世千抓着机会了,能娶李宝莲的机会,又咋会放弃。   而且,媒婆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很快就能传遍。   等了两三天没消息,余氏和方婆子过来看情况。一听这情况,都彻底松了气,“都让人知道了,这下李宝莲势必要嫁给那张世千了!”   “倒是可惜了这个闺女。”余氏见她长的娇柔斯文,以后就要嫁给张世千那样的人,忍不住唏嘘摇头。   “有啥好可惜的!她要不跟人家牵扯,那张世千也不会缠着她!”裴茜撇撇嘴。   “认干亲的事我看就算了,多给点添箱!”裴芩横了她一眼,跟方婆子余氏道。   方婆子本来就不太想,要不是方老秀才做主,她也不会同意认李家这个干亲。听裴芩也是这个意思,立马就点头答应下来,“多给他们点添箱。”   余氏想着,也点了头,“这家人,以后尽量不来往了。”又问起方留明的学问,担心他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过不了春试。   方留明已经慢慢调整了过来,经过这次的事,反而感悟更深,再出来的策论,也比之前有深度了点。   马上就要到春试的日子了,余氏给做了步步高升鞋子和荷包,方婆子在家里烧香求愿。   方留明由封未陪着,和方老秀才,方立一块去了县城参加今年的春试。   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考下来。   有些身子弱的都有些撑不住了。   方留明自从跟着裴芩练拳脚,身体结实了很多,出来倒也没有太疲累,考完了反而松了口,轻松起来。   墨珩看了他答卷的情况,“有七成把握。”   余氏和方婆子,方立几个都很是欢欣,那就是很有可能考中了。   李家那边还没有答应张世千家的求亲,人已经都回了家,只孙秀谨在娘家等消息。   考完的方留明暂时放下书本,换上轻便的短褐,跟着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她们下地剪红薯苗,跟着种红薯。   建了红薯牌楼在这,划起来的这一百多亩地自然要种上红薯,就算不全种,也要种大半上去。   报喜的衙差赶来时,方留明正在地里和一干雇佣的人干的正起劲儿。   “报这么多喜,还没见过哪个秀才相公在地里觉着屁股干活儿的!”几个衙差笑呵呵的。   “我表哥考中了!?”裴文东跑过来问。   “考中了!还是前十的廪生呢!以后年年有廪米可以领!恭喜方秀才了!”报喜的衙差笑着点头,拱手道贺。   “真是太好了!这下姥爷家三个方秀才了!”裴文东说着,地里干活儿的众人看着方留明也都哈哈笑起来,跟方留明恭贺。   就算墨珩提前说过他极有可能高中,真的考中,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方留明还是欣喜的。   方家,裴芩姐弟都高兴起来。   老裴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暗地里愤恨,方家又多了个生员。一门三个秀才,方留明还考了个廪生,这方家稳稳压过他们家了。   李家同样不高兴,还想着方留明考不中,到时候就再提一遍让方留明提亲的话,他有难的时候李宝祥代他受了,李宝莲现在身陷囹圄,也该他报答一下。可他一下子就考了个廪生,结亲是没可能了。认干亲的,出了张世千的事,也再没听他们提一句。   很快,李婆子就改变了想法,又过来孙里正家,让裴芩给方家人捎信儿,认干亲,不是认李宝莲,是认李宝祥。方家一门三个秀才,李宝祥认了干亲,以后都不会亏了。   认李宝莲他们可以拒绝,可人换成了李宝祥。这个时候方留明考中功名,风光无限,可本该一块下场,也极有可能考中功名的李宝祥,却受他连累,断了胳膊,不能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风光。   他们话说出来,方家拒绝不了。一旦拒绝,李家狗急跳墙,不仁不义,绝情绝义,方留明让好友给他挡了灾祸,自己考了功名,却忘恩负义的名声就摘不掉了。   可认李宝祥和他妹妹李宝莲可还不一样,李宝莲只要添一份丰厚的添箱,她嫁了人了,最多逢年过节来往一下,顾住面子情就行了。这李宝祥认了可多半个儿子,他的胳膊还没结果,以后不可预料。   方老秀才权衡后,“认!”   看他脸色沉着,法令纹更深的严肃,冷沉,余氏和方婆子知道这事没得说了,只能忍着答应李家的要求。   很快,方老秀才就准备了,让方立和余氏正式认下李宝祥做干儿子。   李宝祥捧了茶,磕了头,孙秀谨也跟着一块,改了口叫干爹干娘。   余氏准备了笔墨给他,尺头和素银簪子给孙秀谨,一个银锁给他们闺女。儿子还没娶亲,她倒是已经做上奶奶了。   消息传出来,都恭贺方家双喜临门。换了地儿就说方家实在仁义,李宝祥胳膊断了,又不是方留明打的,方家给他出银子治,还赔偿,竟然又认了李宝祥做干亲,这以后李宝祥胳膊好了,肯定要帮他也考个功名回来了。   李家也被逼的没办法,只得答应把李宝莲嫁给张世千,同意了亲事。   张世千如愿和李宝莲定了亲,赵俊超教给他的招儿也没有使,轻松就能娶到心仪的人了。   一时间,太平镇上都在议论方家认李家干亲,李家还和张世千家结为亲家的事。   与此同时,墨珩的名头在学子之间也传开了。镇上学堂的人都知道,方留明是跟着他做学问,才轻松过了春试,还考取了廪生的功名。   ------题外话------   俺今天被厕所承包了~俺的垃圾肠胃~┭┮﹏┭┮~   天气炎热,亲爱的们注意降暑的同时,少吃冰冻的啊~!一定要少吃啊~!少吃啊~!少吃啊啊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身败名裂   孙夫子亲自上门来,要请墨珩到学堂里教书,造福太平镇的学子们。墨珩之前眼疾看不见,如今眼睛好了,还被传成是做裴芩的小白脸,到了学堂教书,不论多寡,好歹有个进项,也有个正当的事业做。   墨珩直接拒绝,“没兴趣。”去造福学子们,他情愿做芩儿的‘小白脸’。   “墨公子。你要是时间不多,也可以隔一天去一趟,只给学堂里的学子们指点一下也行啊!”孙夫子教了那么多学生,考中的功名的也就裴文礼和方留明,俩人一个是去了县学后考中的,一个是受墨珩指点讲学考中的,裴家又名声实在不佳。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如何也得把墨珩给请去学堂了。   “我没兴趣再指点任何人。”墨珩冷声说完,端了茶送客。   张庚山进来伸手,“孙夫子请吧!”   孙夫子还想再努力一下,“墨公子!墨公子你就再考虑一下,束脩的事也好说啊!”   张庚山抿着嘴翻了个白眼,“孙夫子觉得我家像缺银子吗!?”   孙夫子噎了下,外面传言那些花的都是裴芩的银子的话,他自己满腹学问,完全可以自己也挣钱,也不会背着个小白脸的名声了啊!大楚学子都尊师重道,他做了夫子,受人尊敬,名声也好起来了啊!   方留明要到县学去了,过来辞行。   孙夫子拉着他,请他帮忙务必劝墨珩来学堂教书,“……如果墨公子来了学堂,你还可以继续跟着他做学问,也不用远道县城去了。”   方留明无奈的拱了拱手,“夫子!表姐夫既然拒绝了,就不会再答应下来。他是不会到学堂来教书的,夫子还别费心思了!如果表姐夫想,早就自己开个学堂教书了。”   “我也是……求贤若渴啊!”孙夫子叹道。   学堂里的学子都请求把墨珩请出来教书,他们可以出双倍的束脩,方留明学问好,也没有好太多,被墨珩一指点就考中功名了。要是先前的吴县令不走,他们还可以想成是因为裴芩家的关系,可今年新换了县令,学政大人也不是去年的了,方留明却还是考中了功名,还是前十的廪生,整个太平镇都是投一份了!   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愿意多出束脩,也买墨珩指点他们学问,那他们考中功名的几率也大了。   孙夫子二次登门的时候,就找裴芩说了,让裴芩劝墨珩出来教书。墨珩天天在家被养着,裴芩要是说一句,那他就该为了男人的尊严出来了。   裴芩倒是同意了,墨珩要出去教书,也有个自己的事做了。   “不去。”墨珩直接黑脸道。不喜欢跟他天天待一块,想把他弄出去忙别的事!?   看着他的眼神,裴芩忙闭上了嘴,“当我啥都没说!”   可还是晚了。   第二天,日上中天,裴芩扶着腰起来,中衣滑到肩下,往身上瞄了下,忍不住心里暗骂。不就说了句让他出去做个事,就当她的肉不是肉,啃噬的她满身红印子。报复!丫的就为这个报复!   “舒服吗?”墨珩把外衫给她穿上,修长微凉的手指从她脸上一直摩挲到脖颈,轻轻揉着她的耳垂。   “墨珩,你妹的!”裴芩忍着老脸发热,怒骂。   他轻笑一声,凑过来在她破皮的唇瓣上轻轻啃吻。   “我饿了!”裴芩一把推开他的脸。肚子早就咕咕叫,饿死她了!   “好!”墨珩看着她带着怒气的小脸依然难掩清媚,想到她在身下的低吟急喘,加重了唇齿上的力道,又亲了她一遍,这才出去端了饭菜和补汤进来。   等县学里学长也过来,请墨珩到县学里教书的时候,裴芩端坐在一旁,是说啥都不再吭声说一句支持的话。   最后只能遗憾的看着墨珩淡冷的拒绝了邀请,又看着一脸遗憾的学长离开太平镇。   “红薯种完了,该提取酱油了吧?”墨珩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多遗憾他不能出去离她远点,暗哼了声。   裴芩扭头看他,点头,“是要忙了!”   墨珩就跟着她到作坊里忙起来。   学堂的众人见他天天陪着裴芩到作坊里去干活儿,连县学的邀请都拒绝了,知道请他来学堂教书没希望了,就开始围着裴文东和常咏麟,打好交道,以后也好借光,去蹭一课。   连着好些天,俩人回家都能带回点心小吃食和小玩意儿啥的。还有人听说裴芩喜欢吃榆钱和槐花香椿。榆钱已经过去了,就掰了不少嫩香椿芽,啥事儿也没有,就过来送一把菜。   王家那边已经在催了,裴芩除了吃饭的时候,都在作坊里。那些人就赶吃饭的时候,过来送一把菜就走。   裴茜很是不高兴,“这些人现在来送东西,等回头就该上门提要求了,你还收他们的!”   “等回头他们有事儿找上门,咱们直接拒绝不办,那些人看着也就不会再送了啊!”与这样相比,裴芩更不耐烦一遍遍的为拒绝跟人一直扯不停。   “你有道理!”裴茜说不出反驳的话,气的沉着小脸去看酱油。   刚提取的酱油在大坛子里晾着,等晾好,就得赶紧盖上盖子用蜡油密封起来,也好运出去卖。   王家预订了所有的酱油,裴芩做多少,他们就吞多少。除了她之前签的得月酒楼和醉仙居几家酒楼要用的和送进宫里的贡品。   墨珩看着提取好的酱油被王家的人拉走,回家就问裴芩,“要不要在京城开个铺子卖酱油?”   “我就这么想的……”裴芩睁大眼看他。   墨珩看着她笑了下,“我正好有人要安排进京,可以帮你看着铺子。”   裴芩嘴角微抽了下。那就是把她的酱油铺子做成某个据点!?不过她也的确需要往京城伸伸手了。   给沈颂鸣写了信,没有经他的手,裴芩找了田庄里瓜娃子陈瓜和另一个少年崔良,问过他们愿意上京城帮她看铺子,直接让俩人跟一个上京的商队,拉了两大车的酱油进京了。   李宝莲的婚期定了,孙秀谨过来走娘家,串门过来告诉裴芩。   裴芩让裴芫准备了一块料子算是给李宝莲添箱的。   孙秀谨看那料子不如当初给自己的,心里好受点的同意,又觉得她看不起李家,看不起她,目光落在她凸显的小腹上,问,“你临盆的日子是啥时候?”   “没算过,该啥时候生就啥时候生呗!”裴芩从来没计算过这个日子,就是怀了小萝卜之后,再也不来大姨妈了,前面好舒服,后面肚子越来越大,估计带着就难受了。   “怀玉临产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放在心上的?”孙秀谨笑,心里冷哼。啥没算过,是早早就算好了,现在没把握,不敢透露吧!   “有人帮我记日子啊!”裴芩叹道。某个闷骚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和色心,早把她的日子都算准了,她干啥还要费心计算那个!   孙秀谨脸色的笑僵了下,羡慕道,“外面都说你嫁了个小白脸,却不知道,原来你过的那么幸福,要是知道了,她们估计又要羡慕死了!”   裴芩呵呵呵,要是别人有个这样的小白脸,她肯定一点不羡慕。他那尺寸和持久,她怀着小萝卜,不敢狠了折腾她,等生了后,连续性的欲求不满之下,还不知道怎么死在他身下呢!   孙秀谨看她得意的笑脸,坐了一小会,就坐不下去了,起身告辞。   李宝莲和张世千定亲之后,很快就定下了婚期。俩人年龄都不小,就定在了四月初,成了亲,缓些日子正好农忙。   裴芩正在和槐花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整的,炒的,包的槐花包子,凉拌的,家里每餐饭必有一样。   李宝莲嫁过来的时候,张家的人还过来请,想借着机会把之前的事揭过去,和裴芩姐弟关系搞好。被裴芩直言拒绝了,“老娘可没有以德报怨的优良品德!”   张家人不好再说啥,只得悻悻的返回,以希望以后能通过李宝莲缓和关系。做那些事的也不是张世千的主意,他是被拉下水的,张家人都希望通过和李家结亲,跟裴芩姐弟家反仇为亲。   李宝莲是带着满腔的怒恨嫁过来的,又咋可能为张家着想,听他们的帮他们。方留明不愿意娶她,说是有心上人,他之前就是为了等裴芩才不说亲的,天天往她们家跑,说不定他的心上人就是裴芩呢!   她不来正好,裴芩真不愿意应付她。   张世千却非领着李宝莲上门来拜访。马上裴芩就怀孕七个月了,她身边有高手护卫,出门就跟着的有人,他想要近身都不容易,只能是通过李宝莲,来接近裴芩。   卢浩打开门见是他们俩,拎着东西,又关上门,回去通禀,“张世千和李宝莲上门来了?”   裴芫正在绣嫁衣,裴茜也在正在家里做针线,是给没出生的小萝卜做的肚兜和小裤,出生正赶在天最热的时候,所以要多绣几个小肚兜换着穿。   听张世千和李宝莲来了,都皱起眉头,裴茜直接道,“不见!咬人的狗永远都改不了本性!现在凑过来,说不定转头又咬我们一口!让他滚!”   要不是张世千和赵俊超恶毒淫邪的给长姐下了媚药,她也不会和墨珩有了夫妻之实。那种人,下媚药,分明就是想毁了长姐的!没在牢里弄死他就不错了!   听她们不见,李宝莲脸色阴沉难看。她嫁给了张世千,就因为之前有点仇怨,张世千都主动示好了,她们却还摆那么高的姿态,连她也看不起了。   张世千脸色有些难堪,看着卢浩,就请求他帮忙,“我是来赔罪的!麻烦这位大哥再好好说一遍吧!之前我是糊涂,被人拉着干了不好的事,我现在已经悔悟了!从牢里出来,我就一直想过来请罪,只是实在没脸,不好意思过来。如今莲妹妹嫁给我,她和裴芩也算是姐妹,不能因为我的懦弱,没有来请罪,她们俩姐妹都做不成了。”   卢浩脸上挂着笑,冷眼看着他。   裴茜快步阴着小脸出来,哼道,“又哪来个认姐妹的!?我们就姐弟四个,长姐就我们两个妹妹,又从哪冒出来的十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姐妹!?”   李宝莲瞬间脸色发紫。   张世千脸色也更加难看。   裴茜蔑视的眯着眼,阴声道,“张世千!你们害我长姐,我们会一直记着你!”说完看他们脸色难看,哼了一声,跟卢浩说,“以后这种杂碎再上门,直接让他滚!”说完阴冷的瞥了眼,转身回了屋。   大门直接嘭的一声关上,李宝莲觉得和张世千一块受了屈辱,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张世千拉着她回了家,说了一堆好话,道歉了一堆,让她下次自己过去。   李宝莲不愿意过去了,“过去让她们往我脸上踩!?”   听她声音尖利起来,真的气坏了,张世千也心疼她,不忍她再过去受折辱,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可想让裴芩真正的早产,打是肯定不行的,不说她身边还有武功高手,他们也根本打不过她。那就只能让她出意外了!摔着碰着的,也不太好办。她寻常出门都有人在一旁护着。那就只能想办法下药了。   赵俊超已经在想办法弄药来了,只是所有能滑胎的他也就只认识红花和麝香。裴芩不可能没事儿弄一碗红花喝下去,那就只有麝香了。   麝香是名贵香料,不仅价格昂贵,更十分难得。   好在读书人买麝香不会引起很大的注意,因为不少名画家,为了保证墨色和颜料和不被虫蛀,在作画的时候有加麝香的习惯。加了麝香的画,也隐隐有种香味儿混合着墨香,经久弥散。   赵俊超涂了十多幅画,就花了大价钱,私下找人买麝香。   麝香粉拿过来,直接给了张世千,让他想办法送进裴芩的嘴里,“马上要农忙了,她总要出门,喝水吃东西,你想办法让她吃下去,不出半天,她必然早产!”   张世千捏着那一包麝香粉很犹疑,“这东西味道这么重,很容易就闻出来了啊!”   “你不会想办法用点别的遮住?”赵俊超皱眉,有些不悦道,“这么一点,我可是花了二十多两银子才弄过来的,银子不让你出,你还能连这点都做不好!?”   张世千抿着嘴,一脸的为难。   “你没机会下手,你就让李宝莲下手!还有孙里正家的人,他们和那个贱人容易接触。”赵俊超提点他。   张世千成亲后,和李宝莲拎着礼物去拜访了孙里正家。裴芩和他们有仇怨,孙里正家又没有,他们虽然不热情,也没有把他们往外赶。李宝莲可以去找孙婷玉玩儿,孙婷玉去裴芩家去的多。   可咋让她们拿着麝香下给裴芩,还不知不觉的下手,却是个问题了。   眼看着快端午了,有心急的已经开始收麦子了。   张世千着急。   孙秀谨也着急的不行,裴芩怀胎差不多也快七个月了,她却不能这个农忙的时候走娘家,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咋样了,她把消息告诉了张世千,他和赵俊超都恨死了裴芩,也该下手了啊!   只是今年的农忙,裴芩就基本没出门。   田庄有陈庄头看着,收麦子种玉米种黄豆也不用她盯着。而牌楼这边,将近百亩的红薯,三月的时候刚种上,还不到收红薯的时候。还有几十亩的春黄豆,也不到成熟的时候。   天热的冒油,裴芩坐在屋里凉爽,根本不愿意出门。   看农忙都快过去了,张世千还没找到机会下手,心下更加焦躁了。   家里终于忙完,孙秀谨带着闺女赶紧来娘家走亲戚,见张世千还没得手,不仅气恨。都是蠢货吗?不久下个药,让她早产,就那么难!?   抱着闺女过来串门看裴芩的情况,又想故技重施,叫她出来吃凉粉。   “我家自己会做凉粉,出去吃还得跑那么远。”裴芩现在开始犯懒,大热的天不想出去。   “外面吃的和自家里做的吃着感觉不一样啊!你可还欠着我一顿凉粉的!”孙秀谨笑呵呵的看着她。   “回头还一盆子给你!”裴芩懒懒道。   孙秀谨笑着拉她出去,“你现在多走动,等生的时候也容易生。”   “我每天早起都练武啊!”裴芩回她,下午的时候最热的时候了,晒了一天地都冒热气。   孙秀谨惊大眼,“你现在怀着身孕还练武!?”   “来两个还能大一双!”裴芩挑挑眉。   孙秀谨看她不想说假的,心里发沉。她叫不出裴芩,难道让她拿了药过来亲自下药!?要是被抓住了,她会被裴芩这个彪悍的贱人打死吧!?   回到家后,孙秀谨想了想,还是赶紧把消息传给老裴家的人,让他们对裴芩下手。纸条,她特意留了张世千的名字。他跟裴芩有仇,他要报复裴芩,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老裴家识字的人不少,纸条扔在了赶集的朱氏篮子里。朱氏割了肉,回家拿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黏在肉商的纸团,随手就扔了。   裴文博捡起来打开,“奶奶!你看这纸条,是张世千写得!”   朱氏却是不识字,疑惑的过来看,“写了啥?”   “说裴芩那个下贱胚子成亲之前就怀孕了!所以急着成亲了!”裴文博拿给她看。   “你说啥!?成亲前就怀孕了!?那个小贱人…”朱氏吃惊的睁大眼。   听到的陈氏也连忙赶过来,夺过纸条一看,脸色表情扭曲的冷笑,“原来也跟她娘一样是个淫荡下贱的小娼妇!没有成亲就怀上了野种,所以那个沈家的少爷才嫁不成了,花银子买了个小白脸!”   朱氏冷哼,“滚出我们家了,还姓我们家姓,却做出这样败坏道德淫荡轻浮的事,自己不要名声,小贱人这是连我们家的名声也坏了!”   “啥坏了我们家的名声,早就没有关系了!她们淫荡下贱,也碍不着咱们啥事儿!”陈氏说着咬了牙,阴声道,“我们家的名声早就被她个小娼妇坏的不能再坏了!就她们家落了一身的好名声!”   陈氏没那么多心思弄个啥真早产,让裴芩身败名裂,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成亲就和男人睡了,还怀了孽种!   裴老头听说,想了想裴芩成亲的急促和蹊跷,不选富贵权势的沈颂鸣,却选了个小白脸,实在让人想不通。要说为了那墨珩的皮相俊美,可裴芩那么精明,不可能就为了一个脸长得好看,就放弃嫁进世家大族。那就只能说明这里面有猫腻了!   现在这个猫腻揭开了,就是裴芩成亲之前怀了孽种,不得不成亲,又没法嫁给沈颂鸣,只能花银子嫁给了一个小白脸!   陈氏和朱氏往外散播裴芩未婚先孕的消息时,裴老头犹豫了下,没有阻拦。如果裴芩真的早早怀了孕,婚后不满十月生下娃儿,那她就是婚前淫乱了。要没有,也不算他们冤枉她,纸条是张世千给的。就只说了一句让朱氏和陈氏把纸条留着。   裴芩未婚先孕!?   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一下子震惊了几乎全镇的人。   裴芩放弃沈颂鸣,转而嫁给俊美如神抵的墨珩,亲事还那么急促,本就受人瞩目,也有人曾经疑虑过,现在消息传出来裴芩早就怀了孽种,才急急嫁了墨珩,这样震惊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镇上传开了。   孙婆子在外面听说,跟人理论,“你们胡说八道啥!墨珩早就和小裴议亲的!她守孝完,年龄也不小了,这才在年前成亲的!”   “我们也不过听别人说的!要不是真的,那就等她生产啊!看她是不是怀胎十个月生的!要是七个月就生了,那就是成亲前就怀孕了啊!”   孙婆子阴沉着脸,跟人喝骂了几句,快步跑过来找裴芩,“…这消息不知道谁散步出来的!外面一下子就传遍了!再传下去,你可就身败名裂了啊!”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妖娆青儿新文一一《重生农家绣女》   她原身设计师,做梦都未曾想过会穿越,还穿越至一个农家。   她有欺软怕硬的祖母,有优柔寡断的娘,还有个淳朴善良的姐。   她握紧小拳头,种地、织绣一把抓,银子赚的哗啦啦。   有上门打秋风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死了活该!   [邂逅篇]   某男:姑娘怎会烹饪引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佳肴?   某女:想知道为啥?请把雪花银奉上。   某男:要想雪花银很简单,只要姑娘肯下嫁。   某女:灰灰!本姑娘银子不要了。   [包子篇]   小包子:娘,我饿了。   某女:饿了,找你爹。娘忙着挣银钱。   小包子:爹,我饿了。   某男:自己做饭去。   小包子:你们把我当啥。哎,我怎会摊上这两个极品爹娘。   【新鲜血液~PK求收~】   ☆、第一百二十四章:怀了个哪吒啊   “现在都传遍了,说啥的都有。那些心里恶毒的人,说的都可难听了!”孙婆子气的恨不得跟人骂,让裴芩赶紧想办法,制止那些流言。   “消息从哪传出来的?”裴芩阴沉着脸。   墨珩看向封未,让他去查。   孙婆子猜测,“肯定是老裴家那几家恶毒的人,看你嫁的好,打留明的时候没得逞,眼看着方家一门出三个秀才,现在又来使阴损的招儿泼你脏水,想败坏你的名声。”   “老裴家也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就说我婚前怀孕。”裴芩拧皱着眉毛。   孙婆子看她和墨珩的脸色,就劝她,“小裴你可别气!他们到处都在散播你,说啥你要是成亲七个月生了,就是婚前怀的。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要真气着了,也有可能是会早产的!”   裴芩点头,让她不用跟人骂,“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八卦可以说,你越跟他们议论,他们越起劲儿,还会跟你骂上。”   “我是实在气不过!镇上的村人看着平常怪好,可出事儿就看出来了。你们姐弟短时间暴富,他们都嫉妒,传出你没成亲就怀了身孕,都说的可起劲儿了!”孙婆子说着这样的事就气愤,“我不跟他们骂,我就看着!等有活干有钱挣的时候,看那些人咋有那个脸再凑过来!”   孙婆子刚走,裴芫和裴茜就跑回来了,“长姐!外面都在传…”   “我已经知道了!”裴芩打断两人的话。   “那现在咋办?那几个姓孔的老骚货说啥成亲七个月生娃儿就是婚前怀的!”裴茜气急的小脸涨红。   裴芩握紧拳头,“我本来就是婚前怀的,承认有何惧!”谁翻的这盆水,以为让她名声败坏,她会让他们轻松躲过去!?   看她沉着脸,目光凛冽,裴芫知道这事真的惹怒她了。   裴茜拧着眉,脸色难看,“承认你名声就全毁了!你不想活了!?”   裴芩从不惧自己名声损伤不损伤,可几个小萝卜也名声尽毁了。   墨珩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事情交给我。”是他卑鄙,用孕事绑架让她嫁给自己,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的,所有的事都由他来解决。   “你给老娘老实待着!那帮暗处的杂碎,老娘这次就玩玩他们!”针对她的事,她想自己扫平了他们!   “都交给我来解决!”墨珩手下收紧。   裴芩咒骂一声,“擦!你特么能耐是吧!?要不是你,老娘也怀了个球天天带着!”   墨珩心中一窒,仔细看她神色,却并不是真的怨怪他,松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怕吗?”   “怕个屁!”裴芩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找茬儿,从怀孕到现在,她都还没练过手,那些人已经忘了她的拳脚是个什么味道了!   墨珩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搂着。   “喂!你神经了!”裴芩伸手推他,脑子抽什么风了!没看见裴芫和裴茜还在屋里,卢海他们也屋外。   裴芫脸色一红,连忙转身不看。   裴茜又气又怒又不知道该咋指责了,要不是他,长姐也不会成亲前就怀上了身孕,现在被那些贱人骂。   “我是十二个月生的。”   “你抽什么风啊!?快放开!”裴芩在椅子上坐着,他却是站着,被他搂着站不起来推不开的。   “我是十二个月生的。”墨珩又说一遍。   这下裴芩听清了,使劲儿推开他,睁大眼打量的看他,“怀胎十二个月!?”   裴芫和裴茜也顾不上避讳,都看过来,不敢置信。   “我外公是十二月生的,我娘也是十二月,我也是。”墨珩让她放心。   “怀胎十二个月……不是算错了怀孕的日子!?”裴芩这个科学时代过来的现代人,是怎么也不相信,有人能怀胎十二个月的。   墨珩摇头,“整整怀了十二个月。”   裴茜连忙追问,“那我长姐也要怀十二个月了?这样算……”她赶紧心里算了下日子,“那长姐就不是七月初前后生,而是到九月底了!?”   裴芫也紧盯着墨珩,“要是真的十二个月,那些人就没话说了!”她现在就怕长姐发怒动了胎气,再比预产提前早产,那就真的是……   墨珩笃定的点头,“三代都是十二个月,不可能到芩儿就变了。”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裴芫和裴茜都松了口气,一扫之前的怒愤焦急和无措。   门外的卢海忍不住朝屋里看了眼,咋啥事儿都让裴芩赶上了!?   裴芩也朝屋顶看了看,嘴角抽搐,“怀胎十二个月,老娘怀了个哪吒啊!?”九个月已经很难受了,还要多带仨月!?她可以不要吗!?   “哪吒那是三年!人家怀的是神仙!”裴茜心里的石头落下来,说话也轻松了个调。   裴芩摸着凸显的肚子,认真道,“真怀十二个月,有可能我怀的是个半仙!”   卢海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裴芩还有话说,“但是,哪吒那样的熊孩子,我坚决不能要!”虽然影视剧里小哪吒看着很萌。如果她是老龙王,肯定把他那熊孩子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边话还没说完,卢浩就过来,说是孙秀谨来了。   孙秀谨一脸担心又气愤,急忙忙的过来,“裴芩!你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你……传你没有成亲就…。”   裴芩眸光犹疑的在她脸上扫了一遍,“传我啥了?”   孙秀谨看了眼墨珩,“传你没成亲就…。就怀上了!”   看裴芩神色平静,孙秀谨急道,“你咋一点不急啊?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你都不知道那些说的多难听!啥淫荡…。小娼妇的…反正啥难听说啥!你现在赶紧想想办法吧!”   “你是在街上偷听了多久才听见人家骂我长姐淫荡,小娼妇的!?不会是你自己骂的吧!?”裴茜冲气道,怀疑的看着她。她一直都不相信孙秀谨是个好的!虽然她一直表现的很好,可没安好心就是没安好心!   “你…。你咋能这样说!?我是在外面听了人家这样说,还跟人理论了!她们还说我跟你们玩得好……!我都快气死了!赶紧给你们报信儿,你这样说!?”孙秀谨气红了眼。   裴茜撇着嘴轻哼一声,“你要不信,干啥听她们说!”   孙秀谨不跟她扯,看着裴芩,“你赶紧想个办法让他们别说了吧!再说下去,你的名声,你们姐妹的名声都全毁了!”   “行的端,坐得正。等生了,他们自然就闭嘴了!”裴芩看着她道。   看她竟然一点不着急,她就算是不早产,怀胎十月生,按她成亲后的日子,那时间也对不上,难道到时候说是意外早产了!?孙秀谨迟疑的问她,“你……你都不担心吗?你要是七个月生了……”   “不担心啊!”墨珩这朵奇葩,竟然十二个月生的,还有家族史,她还担心个屁啊!   孙秀谨心里冷笑,不担心?就算生了编的理由再好,也免不了人家说个婚前苟且的罪名。还有裴芫的亲事,就不怕不牢靠了!?   “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放出这个消息想让老娘身败名裂的人。”裴芩呵呵。   孙秀谨莫名脊背一寒,问她,“那你准备咋办?”   “现在还没想好啊。”裴芩不在意道。   见她不说,孙秀谨笑,“你跟我说了,我还可以帮你!”   “那你帮我想个办法?”裴芩蹙眉道。   孙秀谨神色就僵了僵,“这个…我也没有啥好的办法,只能听见那些人骂你,上去跟他们理论…”   “那你回去帮我想想办法吧!”裴芩拍拍她,拜托道。   孙秀谨帮她想办法?她恨不得她身败名裂,下场凄惨,帮她想办法?她还帮别人想办法使劲儿踩死她呢!出了柳儿巷的孙秀谨不屑的抿着嘴,眸光冷蔑嘲讽。老裴家虽然蠢笨,但这直接宣扬的人尽皆知的法子,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裴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婚前苟且的荡妇名声了!   她不会找大夫给她把脉,因为她就是成亲前怀的。她只有生,还得足月之后生了,然后说成早产。到时候看有多少人会相信她吧!如果她真的气怒之下动了胎气,真的早产了,那才真是精彩呢!   裴文东和常咏麟今儿个很晚了都没回来。   “饭都做好了,咋还不见人回来啊?”裴芫奇怪。   卢浩看着就道,“我去找找吧!”   不大会,就领着脸上挂了彩的裴文东和常咏麟回来。   裴芩看到,顿时皱起了眉,“谁打的?”   常咏麟一看她没怪他们,还怒谁敢打了他们,立马道,“芩姐姐!有人骂我们,我们就上去把人打了!虽然他们人多,不过我们俩就把他们打成了猪头脸!”   裴文东不说话,小脸阴沉着,眼眶也红通通的。   “过来!”裴芩伸手招他。   裴文东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凸显的孕肚上,小脸蹦的更紧。要不是他太小,太没用,长姐也不会被人欺辱被人那样骂。之前还只有老裴家的人骂,现在那些人都在说长姐难听的。   裴茜嘴快的立马跟他说了墨珩三代都是怀胎十二个月生的事,“……候生,算着日子,正好怀胎十月!”   裴文东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又盯着墨珩。   常咏麟有些怀疑,是不是她们想出来骗他们,安抚他们的。都是怀胎十个月,哪有十二月生的!?   “不信咱走着瞧!”裴芩拍拍俩人的小脑袋,“快去洗脸上了药来吃饭!不然明儿个他们要来找事儿报复,你们哪有力气!?”   “我们有武功!”常咏麟哼了声,他才不怕。要不是他们先动手打的人,那些打过他的人,全给扔进牢里去。   裴文东小声解释,“没敢下狠手,只打了嘴和脸。”虽然那几个比他们大,但他们有武功,真要下狠手,能打废了那几个人。   “下次要学精点,挑那些打着疼又不显眼的地方。”裴芩笑眯眯道。   “打他们裤裆!”常咏麟道。   裴芩额了声,“怎么惊觉,这小萝卜已经开始学坏了啊!?可不能变成个坏萝卜啊!”   常咏麟立马笑眯着眼,斯文的模样,如果忽略他那一脸伤的话。   次一天再去学堂,孙朝几个半路就等着了,看了俩人,几个半大小子满眼崇拜,“你们竟然真是厉害!两个打六个,那几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还不敢吭声!”   “他们欠打!再有人说我长姐坏话,让我知道了还打!”裴文东沉着小脸道。   孙朝拍了拍胸脯,“下次再见了,我们也帮你打!我娘说了,他们说话的,是见不得你家好!才乱泼脏水!”   “谢谢你!”裴文东看着他。   “谢个啥!咱们哥几个儿一块好那么久了,当然咱们一边的!”孙朝几个都道。   一行几人说着话,一块赶往学堂。   孙夫子见了俩人脸上带着伤,关心的问了几句,让俩人不准再打架,打架解决不了事。   要说之前的裴文东,他肯定会听。可这几年的裴文东,已经在裴芩的教化影响下,学会必要的时候使用暴力解决事情。做个迂腐没用的书生,碰见了事,难度背书别人就不敢咋着你了!?   镇上的流言还在传,见裴芩姐弟根本不予理会,除了裴文东和常咏麟跟几个大半小子打了一架,就再没动静,陈氏往外散播,裴芩是做了不要脸的事,被人发现了,暴露了,没脸出来说话。让大家就等着看,看她是几个月生下野种的。更说她要不马上就生,要不过些日子生,肯定会说是早产!   淫贱的小娼妇!有种就憋着,多憋俩月再生!呵呵呵!   李宝莲过来找裴芩,没进去门,转身去找了孙秀谨,问裴芩是不是真的成亲前就怀了身孕。   “应该不是的,就算她成亲仓促,放弃权贵之家的沈少爷,突然莫名的嫁给墨珩,也应该不是成亲前就怀了身孕的。”孙秀谨一脸帮裴芩说话的模样。   李宝莲听这话,心里却更加肯定,裴芩就是成亲前就怀了孽种的。不过她跟别人想的还不一样。裴芩突然嫁给墨珩那般俊美如神抵的夫婿,就是使手段爬上了墨珩的床,怀了他的娃儿,又拿银子收买,墨珩才不得已娶了她的。   还以为就凭她那样的,不过长的勉强有一分姿色,配墨珩那样的神邸谪仙般的男子,远远配不上,咋可能墨珩会娶了她。原来是使手段了!真是卑鄙阴险!竟然这么下贱的使这样的手段,让墨珩娶了她。   消息传到方家村,方老秀才也察觉到裴芩成亲的不对劲儿之处,立马坐不住了,赶了车,拿上东西,几个人就过来镇上。   裴芩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们,方老秀才也是个精明的人。   墨珩却直接打断她的话,冷声解释,“消息是裴家的人放出来的,等芩儿生了,那些满口恶言的,我会亲自去打他们的脸!”   方老秀才心里还是有一份疑惑,要真是成亲前出了事儿,怀上了身孕,也该提前跟他说,让他也好提前想办法,把这个事圆过去,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得了逞啊!   方婆子忍不住问,“临产期大夫说是啥时候没?”   “九月二十。”墨珩直接道。   “正好天不冷不热!”方婆子松了口气,产期到九月去了,那就肯定不是的了。   余氏当然相信裴芩的品行,如果她成亲之前就怀了身孕,墨珩也不可能会愿意成亲。要说娃儿是他的,以墨珩的品行,也不可能。拉着裴芩的手,问她这些日子的情况,又跟她叮嘱了一遍怀孕的注意事项,“…啥也不听外面的,不想他们!好好养胎,到了日子生个大胖娃娃,才羡慕死他们!”真要是气着了,早产了,那就摘不掉脏帽子了。   “嗯!”裴芩笑着点头,怀胎十二个月,可不多长点肉,是个大胖萝卜吗!?真要是太大,她不会生不下来吧!?   方老秀才敏锐的察觉到她这一瞬的担心,看了看墨珩,没有多说,吃完了饭就回家了。   方婆子忍不住在家里骂老裴家的,“…。一窝子都不是人!都是天打雷劈的畜生!早晚要遭报应!”   余氏也在跟弟妹阮氏解释这事儿,“又是他们裴家弄出来,败坏芩儿的名声。等芩儿生了,我们也决不能放过他们!”   从太平镇出来,方婆子和余氏就想直接去后山村,把老裴家的人骂一顿的。   方老秀才拦住了,他想到裴芩那一瞬的忧心,也是担心不已。要是那丫头真是出了啥事,成亲前怀了身孕,十月怀胎临产,在别人的眼里,那就只有七八个月,说是早产又有多少人会信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还是会恶言相加的。   看墨珩的态度,那娃儿肯定是他的,所以不论如何他会维护芩儿。可他也得想想办法,把这事给好好圆上了!不能她们小娃儿瞒着不好说,他就真当不知道了。出了事再解救,可就没那么好圆了。   方慧听到消息,没有过来看裴芩,而是先来了一趟方家村,问这事儿是真是假。   “咋你也听人家乱说了!?芩儿当初嫁给墨珩,要不是遭人刺杀,墨珩救了她,也不会嫁!外人说那些难听的就是了,你身为小姨,咋能也信!?”方婆子皱着眉说教她。   方慧暗自撇嘴,“外面的人都在说,我这不是……也觉得她成亲太突然…。”见方老秀才眼神瞥过来,抿着嘴不说了。   方婆子噼里啪啦把老裴家抹黑裴芩名声的事说了,“…一方面抹黑芩儿的名声,一方面气的芩儿真动了胎气,那就是一尸两命,他们又使阴招,想害死芩儿娘俩呢!”   从她回来,就跟村里的人散播老裴家这个恶毒的招数。   一上升到谋害人命,那信的人就渐渐少了。   听了方婆子和余氏的话,方慧也准备了些吃食鸡蛋啥的过来看望裴芩,态度坚决的表示相信她,老裴家是想害人,安慰了一堆话,这才回去。   逢集的时候,方婆子和余氏不放心,婆媳俩又跑到镇上来,听到有人议论,就上去跟人议论,大声散播老裴家的恶毒招式,“…。远的不说他们抢走芩儿姐弟的封赏,自己做主把芩儿卖给人家换他们的功名,就说近的,我们大郎好好在镇上念书,谁也没红过脸,得罪过谁,愣是有好几个打手过来断我家大郎的胳膊和腿,不让他参加科考!虽然那几个打手让他们跑了,但我们也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又想气的芩儿早产,一尸两命,想要谋害人命,这家人,就没见过这么阴狠毒辣的人!人在做天在看,他们早晚都要遭报应的!”   裴芩姐弟没有再出来摆摊儿了,余氏说裴芩已经气的不舒服了,老裴家的谋害人命的恶毒招数,“……就是那些见不得别人富贵发达,听几句挑拨就胡乱泼脏水的人,做了他们裴家的帮凶,帮着他们害人!”   这样一说,好些人都不敢再说啥了,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裴芩就是成亲蹊跷,婚前苟且怀了孕的,也不再人前说了。   孙秀谨没想到方婆子和余氏来在集上一闹腾,那些人就不敢说了,心里才叫气。   方婆子和余氏婆媳俩都是秀才相公的娘,一门出了三个秀才,虽然吴县令走了,但裴芩还是皇商,御赐的牌楼还在红薯地里,那些人云亦云的人,自然就不敢再乱散播,也开始质疑裴家散播这样的流言,败坏裴芩的名声,是不是真的要谋害人命的!?   张世千气怒的在街上转了一圈,见没人再恶言恶语议论裴芩,反而有说老裴家又出招害人了,捏了捏身上的麝香药包,咬着牙又开始想办法。真让那个贱人早产,给这些人看看!   只是他麝香还没下到裴芩身上,正要去孙家找孙秀谨玩的李宝莲半路突然肚子疼,下身流血。   吓的路人赶紧喊人的喊人,搀着她到不远的药铺看大夫。   大夫确诊误食了当门子,导致小产。   “当门子是个啥东西啊?我们家根本没有那个啊!”张婆子从儿子成亲后,就在盼孙子。大孙子已经快长大了,小儿子成了家,也该要小娃儿了!   大夫也怀疑的看着他们,“当门子也叫麝香,是一种名贵香料,但它对孕妇来说是大忌,别说误食,就是佩戴也会导致滑胎。即便不是孕妇,女子长期佩戴麝香之物,也会形成不孕。一般不是制香之人,不会用到当门子,我们底下更是见之甚少。你家媳妇儿是从哪误食了当门子?”   张婆子几个人都一脸茫然,就怀疑是不是在孙里正家误食了,或者裴芩家里误食的。   只是李宝莲嫁给张世千之后,柳儿巷就没让她进过门,她也不愿意去。   几个人都气愤又疑惑,一旁的张世千脸色发白,神情呆愣。   大夫凑近了,立马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在你身上…你竟然戴了当门子…。”想不通的看着他,正新婚,不是该想着开枝散叶,竟然在身上带了当门子,还让媳妇儿小产了。   一块来看病的人都开始猜疑起来。   张世千想否认,却张不开嘴,浑身冰寒的站着,看着一脸苍白无血色的李宝莲,目光呆滞。他是要拿这个东西害裴芩那个贱人的,结果裴芩没害着,却害了自己的娃儿吗!?   张婆子不相信,叫他不听,从他身上一翻,就翻出了小纸包,大夫一验看,就确定是当门子粉。   张家一家人都有些傻眼了,还想着是谁害了李宝莲怀的胎儿,却不想竟然是张世千带的药粉。   消息不胫而走,裴茜抓住立马揪住了张世千这事,“他当初和赵俊超那个畜生想要暗害我长姐不成,自己反而被抓进了牢里,我长姐放了他们出来,他却记恨我长姐,拿那个当门子,肯定是想害我长姐和我小外甥的!结果去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活该!报应来了!害人的报应来了!”   孙婆子听说,松了口气,“这要是小裴被他拿那个东西给害了,那就是一尸两命啊!”然后到外面逢人就说张世千害人反害己,遭了报应,老裴家也离报应不远了。   孙秀谨知道后,在屋里恨不得咬啐满口的牙。买了一兜鸡蛋和红糖小米去看李宝莲,看着神情愧疚颓靡的张世千,心里恨不得骂死他。蠢货!简直就是蠢货!既然有那个东西,就是塞也想个法子塞给裴芩那个贱人了!竟然还放在身上,让李宝莲沾上流了产。   事情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李家的人赶过来,也是怒恼的不行。李宝祥的胳膊已经一百多天了,他们还想着拆了石膏,要是胳膊没有问题,就让墨珩再给李宝祥讲学,这个节骨眼上,张世千作为李家的女婿,竟然拿着那害人的东西,还正是有人要害裴芩肚子里的娃儿的时候。   再解释,村人也都怀疑张世千要报复裴芩。就连传出裴芩未婚先孕流言的事,也被按在了他的头上。   李宝莲哭着喊着要回娘家,要不是她坐小月子不能坐别人家的凳子和床,李婆子真想把她接走了。   李宝祥也是气的不行。   他到了该拆石膏的时候了,方老秀才和方立,余氏都赶过来。   李婆子和李老汉更加关心儿子的胳膊,都在孙里正家这边等着。   裴芩挺着肚子,在墨珩的陪同下过来,身后跟着卢海,封未,还有不放心的裴茜。   见她和墨珩裴茜一块来,就这么远一点路,来他们家,还带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冷脸护卫,孙里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不会是连他们家也怀疑,防备上了吧!?   “这石膏多带了这么些日子,骨头也该彻底长好了!”裴芩说着,让封未和大夫一块帮着拆石膏。   李婆子几个都紧紧盯着,李宝祥也紧张不已,盼望着这胳膊能好。   石膏拆掉,李宝祥动了动胳膊,僵硬的弯曲了试试,惊喜道,“好像能动!”   “每天轻轻按摩,或者用热盐水泡,再适量的全面活动胳膊,做康复训练,过不久,你这胳膊就没事儿。”裴芩说完就看向方老秀才,看他还有啥要说的话,说完就走了。   方老秀才仔细问了大夫,确认李宝祥只要好好训练,不干重活儿是没问题,把一堆鸡蛋鸭蛋肉的补品放下,坐了会,就起身告辞。   孙里正留他们吃饭。   方老秀才笑着推了,“要吃也是哪天有机会,去了李家吃吧!”   这话说的,李婆子他们也不好再说留客的话了。   不过李宝祥的胳膊还能好了,这确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回到柳儿巷,方老秀才就问起墨珩的手,“是不是也能好个差不多?”   裴芩看了看墨珩右手掌上明显的一道疤,抿了嘴。年前她去府城送酱油,墨珩也一块去的,找有名的大夫看了,还不如王家的那个大夫。可他也只能尽力给墨珩治到能端个碗,拿个东西,却不能握笔写字,拿剑练武。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用力握笔,和正常一样。”墨珩不在意道。   “好在你天赋异禀,左手也能应用自如。”方老秀才点点头,看裴芩的神色,就不再提这个,转而说起张世千的事,“听人说他带着当门子,想要给你们娘俩下药,却遭报应害了自己的娃儿!?”   这事儿裴茜打听的清楚,当即就把张世千咋遭报应的事详细讲了。   “害人害己!他们就是心里恶毒,遭报应了!”方婆子听完就骂。   “外面那些乱传流言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了吧!”余氏松口气。   流言的风向已经变了,都在说张世千报复不成,反遭天谴的话。   老裴家陈氏和朱氏气恼的不行,暗怪张世千没用。继续往外放话‘走着瞧!’。要是裴芩‘早产’,那就是成亲之前怀上的!婚前苟且淫荡的罪名,赖都赖不掉。   裴芩被留在家里安心养胎,收红薯割豆子的都是孙全亮带着雇佣的人忙的,做酱曲的活儿都是墨珩带着裴芫和裴茜她们做的,她就在一旁坐着看着,不让插手,还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像个大爷一样。   收了红薯的地里撒上了菜籽,卖不完的就自家吃,剩下的等再种红薯,就直接翻到地里做肥料。   裴芩出了早上打一套太极拳,晚上打一套太极拳,再加陪某个闷骚的人一块运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在家里养着。   流言还有人在说。   张世千却没脸再出门在街上大模大样的逛。那当门子粉被张婆子他们拿去烧了,还让赵俊超好一顿气恨。   李宝莲被接回了娘家,张世千去叫了两次,都叫不回。只能等着,等李宝莲愿意回家,等裴芩生了之后,咋编个鬼话说是早产。   原本的预产期已经过了,裴芩看着肚子还没动静,只能感觉到胎动,忍不住叹气,“你爹就是怀的太久了,现在才成了个奇葩,别你生出来也随他呀!”   “孩子随我,长的好。”墨珩在一旁默默道。   裴芩翻他一眼,“长那么个脸,能吃能喝!?又不是准备去当小倌!”   “你不是管吃管住养了我两年吗?”墨珩笑着回头。   “那是因为你眼瞎!”裴芩甩他个眼神。   “要是个丑瞎子,就没机会了。孩子要长的像我!”有一个她就够了。   而对于裴芩肚子里的娃儿,外面也都在猜测,因为按照流言说的,裴芩婚前就怀了身孕,这个时候就该瓜熟蒂落,该生了啊!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越等越让人心焦。   裴芫几个小萝卜虽然相信墨珩,可也怕万一。   墨珩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防止一切突发状况和意外。   方老秀才也筹划了几个方法,没事儿就往镇上跑,唯恐裴芩生了,她们应对不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从中元节,一直到中秋节,裴芩的肚子依旧,没有一点要生的动静。   孙婆子在镇上到处反驳,“还污蔑小裴,想害的人一尸两命,现在自己打脸了吧!?小裴根本就不是成亲之前怀上的!有些人,就是心里阴暗恶毒,见不得别人好!”   来娘家走亲戚看情况的孙秀谨也实在纳闷,裴芩明明就是成亲之前怀上的,临产期都过了,为啥还没有生!?她那之后闻见她吃油炸的小鱼,直接就呕了,那反映绝对是怀孕了的!   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裴芩还真有点担心。这要是胖萝卜,她万一生不下来咋办!?   墨珩已经准备好了催产的药,只要裴芩情况不对,就用上。   一直到整个八月都过完了,还没有动静。   陈氏就开始骂张世千骗了她们,想利用她们报复裴芩,却让她们被打脸。   沈颂鸣也写了几次信过来,不放心裴芩,问他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出生了没有。   一直到九九重阳这天,一大早裴芩醒来就开始阵痛。   那种一阵一阵的痛,一阵比一阵疼,让裴芩忍不住骂墨珩,“老娘要是再给你生个,我就不姓裴!”   听出她声音强忍的颤抖,墨珩在外面等不下去了,不顾封未张庚山阻拦,冲进产房,把手送进裴芩嘴里,“疼就咬我!”   最后裴芩实在忍不住,他大白手就放在嘴边,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直到浸出血滴,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哗啦一下冲出去了,一下子轻了,才堪堪松开牙。   “哎呦!这小娃儿长的真漂亮!头发真好!”稳婆抱着孩子,都忘了说恭喜。   趴在门缝的裴茜迫不及待的问,“生了吗?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吗?”   稳婆这才拍了小娃儿,响亮的哭声就响彻满院子,“恭喜!恭喜!是个漂亮的小千金!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给我看看。”裴芩忍着虚,伸手。   墨珩小心翼翼的抱了还在哭个不停的新鲜出炉的女儿,轻轻的递过来给裴芩看。   没包严实的小娃儿伸着小胳膊就往裴芩脸上巴,哭的小脸通红。   裴芩心里莫名软下来,看见这小东西,怀胎将近一年的辛苦也就不算辛苦了。就是,“头发真长啊……”   墨珩轻抚着她苍白浸汗的脸庞,柔声道,“我出生的时候也一样。”   “像你吗?”小家伙一直在哭,裴芩没看出来。   墨珩点头,“像我!”   裴芩打个哈欠,低声道,“完了…那么一张脸…”   墨珩让张庚山给稳婆打赏,送走她们,让裴芩先睡会,他看着孩子。   孙婆子和孙大娘,孙全亮家的人过来看的时候,在屋里外间见到孩子,都夸长得好,像墨珩。出来的时候还在说,“和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长大后,还不知道俊成啥样呢!”   “到时候不说原阳县,那世家贵族的少爷公子也都要抢了!小娃儿长的又白又漂亮!”   方家接到消息的时候,急忙忙拉着补品老母鸡的赶过来。   虽然生的是个女娃儿,但母女平安,安安稳稳啥事儿没有的生产完了,让人大松了口气。   方老秀才也笑自己之前是想岔了。看着重外孙女,笑的合不拢嘴。   墨珩早早就买了两个奶娘回来,伺候裴芩月子,伺候小萝卜,就是没拦着裴芩自己喂奶。   之前裴芩想到她解开衣裳,抱着个小萝卜喂奶,画风都不敢想象,如今真生了小萝卜,也就没啥了,自己的娃儿,当然自己喂啊!   不过小萝卜这乳名却没让叫,方老秀才给起了个小名,九儿,大名让墨珩起。   因为生在重阳节,大家都很接手这个小名,总比小萝卜强。   “一个女娃儿家家的,叫小萝卜也太不好听了!下回你们再生了小子叫小萝卜吧!”方婆子稀罕的抱着孩子,九儿,九儿的叫。   墨珩没有反对,早前说起名字叫小萝卜,家里的几个小萝卜也都表示抗拒,他们都是识字的,可不能随便起个石头狗蛋草啊花的名字,要起名字,肯定得是个响亮好听的名字。   因为是早上开始阵痛,晌午生的,闹闹腾腾了一大下午,很晚裴芩才喂了九儿吃了奶水睡下。   折腾了一天,夜里又醒来一次奶孩子,等次一天再醒来,床边没见墨珩,也没见孩子,裴芩恍惚了下,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生。   墨珩抱着软乎乎的女儿在外间哄她喝水,不要吵了娘亲睡觉,听到裴芩醒了,才抱着女儿过来。   裴芩洗漱好,吃了一堆滋补的,接了闺女抱过来喂奶,“出生就七斤八两,这家伙抱着会越来越沉手的。”   墨珩坐在床边柔目看着她,“我出生的时候有八斤,头发也是这样浓密,这么长。”   裴芩仔细看怀里吃奶的闺女,“还真是像你,不愧是父女俩。”真愁啊!要是儿子长这样一张脸,就算出去鬼混,也是他占便宜人女孩子吃亏啊!闺女长这样……还是教她练一身武吧!   洗三的时候,不少人来。   见了九儿,都说像墨珩,眉眼和墨珩一模一样,以后长大了肯定像墨珩一样俊。   赵员外还玩笑的说要给孙子定娃娃亲。吓的才四岁的小孙子哇的一下哭了起来,“这么小的媳妇儿,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她!她还要吃奶!呜呜哇哇……”   笑倒了一圈子大人,没想到赵家的赵小少爷这么逗趣。   一旁的他哥哥,觉得很是没脸。这么蠢的弟弟,竟然是他弟弟。   洗三礼后,就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来送鸡蛋红糖小米,手巾和花布,抓着机会示好。   孙婆子看里面还有之前说裴芩成亲前就怀了身孕不检点的人,气哼不已,“不觉得脸上发烧!”   这一声打脸,也的确很响。   那些喊着走着瞧,看裴芩是七八个月生,骗人说早产的,这生产的日子是九月了,可跟人家成亲后怀孕的日子正正好,正吻合!   方婆子和余氏已经到后山村老裴家大门外骂了一顿了,骂的朱氏和陈氏都不敢出门,缩在家里也不敢应声。怕方家新仇旧恨一块算账,不放过他们。   孙秀谨上门恭贺,要看孩子。   揭开襁褓,看着简直和墨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娃儿,孙秀谨最后的想法也破灭了。裴芩没有事先生过了,装到现在才生的。这小娃儿也真的是墨珩的种。   沈颂鸣也赶了过来,走到镇上的时候就打听了,裴芩生了个小萝莉,进门就大喊大嚷,“我干女儿呢!?快给她干爹我瞧瞧!”   孙秀谨听着这个声音,脸色一僵。   裴茜已经出去接了他进来,“颂鸣哥哥!九儿睡着了,你小点声!”   对于家里这个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外甥女,裴芫,裴茜和裴文东,常咏麟几个都可稀罕了,一天要看几遍。   “人在哪屋呢?”沈颂鸣说着,看开着门拉着帘子的,直接就进去了,“人呢!给我抱抱啊!”   奶娘看了眼墨珩和裴芩。   这戳货不让他抱,他能直接闹进内室来,裴芩摆摆手。   奶娘抱了九儿到外间给他。   沈颂鸣刚接过来抱着,九儿就睁开眼醒过来了,清澈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他,“卧槽!”   墨珩出来盯着他。   沈颂鸣抬眼看他,“不愧是你亲生的啊!”   “我生的女儿长的自然像我。”墨珩冷声道。   沈颂鸣切了他一声,“我也是她爹!干的也是爹!”反正是裴芩生的,长的虽然像这个死瞎子……说不定长大了,越长越像裴芩呢!女大十八变!   孙秀谨出来外间,看沈颂鸣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像抱自己的一样,心里像刀子在搅一样。裴芩都嫁给墨珩还生了娃儿,他竟然还对她那么好,认她生的丫头片子做干女儿。一个乡下丫头片子,有啥资格做权贵之家的干女儿!?   ------题外话------   长姐并没有我们的上帝视角,但发现谁在暗地里搞鬼,那就让他们死啦死啦地~   亲爱的们~别着急~(* ̄3 ̄)╭~   ☆、第一百二十五章:掰掉你的狗牙   “反正话是早就说好的,不管生男生女,我都是干爹!礼物我都提前准备好,带过来了!”沈颂鸣抱着九儿,瞪眼墨珩,大有一副他不同意就把九儿抱走的架势。   “你想要自己生。”女儿认沈颂鸣当干爹,墨珩坚决拒绝。   沈颂鸣呵呵冷笑,朝内室喊话,“裴芩!你要是不想老子放话‘多年后叫你女儿放学回家路上小心点’,老子今儿个就做九儿的爹!”   床上靠着的裴芩嘴角狠狠抽了抽,“爹已经有了,你还是当你的干爹去吧!”   沈颂鸣得逞的看着墨珩呵呵笑,抱着九儿逗她,“来!乖宝贝!叫干爹!”   孙秀谨在一旁看了会,笑道,“九儿这娃儿小小一点就长得标致,我刚还想说要认干闺女呢!”   沈颂鸣抬眼瞥了她一下,“你有亲闺女,还认个啥的干闺女!”   孙秀谨脸色一僵,不过是裴芩生的一个丫头片子,随墨珩长了个狐媚的脸,她说话也是恭维,一副她配不上认干亲的样子。沈颂鸣,到现在了,心里眼里还都是裴芩那个贱人!   过一会,自己又扯着嘴角接了句,“九儿太惹人爱了!”   小家伙的确出生就成为全家人的心尖宠宠,除非饿了或者拉了吭吭唧唧哭两声,也不闹人,只要谁一抱,两个黑葡萄一样黝亮的眼睛就看着谁。就算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不会抱孩子,抱得不舒服,也不哭闹,只皱着小脸直直的看着人。   沈颂鸣越抱越喜欢,“九儿给我抱走吧!你们再生一个去!”   墨珩上来把女儿夺了过来,“她该喂奶了。”   沈颂鸣切他一声,出了屋门,招呼裴芫和裴茜几个,“看看这次给你们带的礼物!”   孙秀谨看着就提出告辞,她再留下也是给她难堪。   两个大箱子抬过来,沈颂鸣喊着给几个小萝卜带了好东西,每人也只有两样,其余都是给九儿的小玩具,还有给裴芩的坐月子的补品,皮毛的料子和裴芩要的原料。   “颂鸣哥哥已经开始偏心了!拿了两箱,有一大箱都是九儿的!”裴茜看着那些东西,都是不能玩的,除了小衣裳和包被还不错,摸着柔软,穿着估摸着也舒服。   “咋样!要不要来认我当个哥!?”沈颂鸣朝她抛个眼神儿。   裴茜无语的转过头。认亲人上瘾了这是!?   不过沈颂鸣过来,还认了九儿做干闺女的事,倒是很快传开来,羡煞了一众人。   裴芩没有嫁给沈颂鸣,嫁给了墨珩,长的俊美,学问好。沈颂鸣还对裴芩那么好,还认了她闺女做干女儿。以后走出去,沈家大族沈少爷的干闺女,又长的随墨珩,亲事都不会底下找了。   从后院出来吃完饭,沈颂鸣就叫了裴茜问话,“我来的时候听人传的那些流言是咋回事儿?”   裴茜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把老裴家散播裴芩婚前苟且怀上身孕的流言败坏裴芩名声和张世千带当门子的事都跟他说了。   赵俊超和张世千他们坐牢的时候,沈颂鸣当初不知道他们给裴芩下药下的是媚药,要是知道,绝不会蒙上麻袋揍他们一顿就让他们出来。若不是他们下的媚药,裴芩肯定抵不住他的缠功,会答应嫁给他的!也不会半路,被那个死瞎子截胡了!   看他站起来就往外走,裴茜叫住他,“长姐说了,她要自己下手!不让我们去!”   沈颂鸣冷笑一声,“她动她的,我要动的是我的!”   裴茜疑惑,和裴芫对视一眼,看着他大步出了门。   隔了一天,沈颂鸣这才心情堪堪转好,回来抱干闺女。   两天后,传来赵俊超走夜路被人打断腿的消息。   一直盯着消息的裴茜忍不住笑了,还以为会打张世千,没想到去弄赵俊超去了!两条腿被打断,都是轻了的!打得好!那种人,打死都活该!   老裴家正苦寻退亲之法,现在有了这个机会,立马抓住不放,强硬退亲。   这个关节点上,已经定了亲的人家,退亲名声不好听,但也合情合理。赵俊超两条腿都断了,成了废人一样了,裴文丽不论咋样,好胳膊好腿儿,总不能还嫁他一个残疾之人。   而且传言,他被打的狠了,以后也不能人道了。   两条腿断了,成了废人,还有这样的隐疾,老裴家退亲,理所当然。   赵家强烈反对,不愿意退亲,并逼着老裴家把裴文丽赶紧嫁过去伺候赵俊超。   两家闹到了县衙里,黄县令直接判了两家亲事作废,让赵俊超不要耽误人姑娘家。   赵俊超不知道具体是谁打的他,但他肯定几个目标,跑不掉就是他们,沈颂鸣嫌疑最大。可赵家不敢跟沈颂鸣对上,就把殴打赵俊超的罪名赖到了老裴家,说他们为了退亲,就对赵俊超下毒手,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可没有证据,这事本就不是老裴家做的,他们坚决不认。   两家闹的不可开交。   张世千却胆战心惊的,沈颂鸣一来,赵俊超的两条腿就断了,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他是为了给裴芩出气的!那打完了赵俊超,下一个就该是他了吧!?莲妹妹小产后就不待见他,要是他的腿断了,只会厌恶他,然后扔下他去改嫁的吧!?   从听到消息,连着几天都不敢出门,睡觉都不敢睡沉了。   九儿也迎来了满月。   除了几家亲戚,不单单镇上的,生意往来的,就连京城都有人来送礼恭贺。   纪秉初一袭蓝色云纹直裰,腰间挂着香囊玉佩,手里摇着扇子,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邪笑,一副风流潇洒俊美公子的样子,“都说小家伙长的像她爹,先给我来瞧瞧啊!”   墨珩看见他,顿时剑眉皱起,拒绝让他看自己闺女。   纪秉初啧啧两声,“干啥见了我就这副表情?我又不跟你抢女儿!”说着合上扇子,拨了拨额前的墨发,朝里喊话,“小芩芩!我这不远千里跑过来恭贺,快把你家小九儿抱出来啊!”   刚收拾干净一身清爽了的裴芩,听这称呼,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小芩芩!?这是叫谁呢!?   墨珩一张俊脸也瞬间黑沉了下来,目光危险的看着纪秉初,就差把剑了。   院子外屋里的众人也都惊异的看着,猜测这个突然出现的贵公子,又是哪的?也是跟裴芩认识的!?可这称呼……也实在是太…。就算是墨珩,也不会腻歪吧!他和裴芩啥关系啊?   沈颂鸣看着也皱起眉头,“纪家的花花公子,跑这来干啥来了?”纪家虽然是清流中的中流砥柱,可这纪秉初却不是个好鸟!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原阳县!   “沈七少爷放心!我不是来跟你抢干女儿的!我是闲的无聊,过来瞧瞧热闹!”纪秉初呵呵笑着道。又看着裴芩,“小芩芩!你不认识我吗?想当初咱们俩在城隍庙……”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竖起耳朵,盯着。生怕错过了哪一点。这个贵公子之前就和裴芩认识,俩人还在城隍庙……   裴芩拉着脸出来,“接着说啊!在城隍庙咋了?”   “额……”纪秉初摸着鼻子咳了两声,“那几个护卫也不是故意的,因为你和你的护卫实在太像刺客了。咱们不打不相识,这不越打越亲吗!是吧,小芩芩!”   众人一口气都噎了下,还以为当初他们俩在城隍庙咋了,原来是各带着护卫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识的就认识了。   “把你的称呼给我改了!”墨珩冷声警告。   纪秉初见他真要怒了,“别生气嘛!好歹我跟小芩芩……好吧!我改了!”   看他从善如流的样子,似乎挺怕墨珩,方老秀才心里却觉得不安起来。这个啥纪家的公子,看他通身的气派就非富即贵,和沈颂鸣墨珩都认识。他都找来了,那墨家的人是不是也会找来?到时候墨珩要回墨家,芩儿娘俩必会被嫌弃的。   纪秉初笑眯眯的过来,要抱九儿。   沈颂鸣伸手把九儿抱走,“纪三公子还是离我干闺女远一点的好!”   纪秉初挑了挑眉,突然朝他出手。   沈颂鸣不会武功,根本不是他对手,带的护卫离的又远。转眼间,怀里抱着的九儿就到了纪秉初的怀里。   “长的还真是像啊!”纪秉初抱着九儿撤到安全距离,看着襁褓里的小奶娃儿,笑着逗弄她,“小家伙儿!来叫叔叔!叔叔给你准备了礼物哦!”说着拿出个羊脂白玉玉锁要给她戴上。   看那玉锁半个巴掌大,都快赶上九儿的小脸了,众人看得吸气不止。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出手可真是大方,阔绰!   裴芩抽着嘴角,上来把闺女抱走,“这么大块东西戴你自己脖子试试!”   “好吧!拿错了!”纪秉初伸手又掏出个小块的同款玉锁,“这个小的才是!”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不会不好意思把大块的收走,不收走裴芩就赚了的时候。   纪秉初又拿出三块大小不一的同款玉锁,不一样的花纹的,“哈哈哈!可以从满月一直戴到长大,戴到出嫁了!我这礼物也只能想的这么周到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豪气了吧!?一口气送了五块玉锁,那大块的得值好多银子吧!?   土豪干爹沈颂鸣看不上眼的切了一声,“不过几个玉锁片!”   纪秉初知道这家伙在安东卫一带买下了大片大片的地和山,已经开出了两个水晶矿,制冰铺子日进斗金,还开了个银号,是有钱人,耸耸肩,“我要送的太多,岂不打你这干爹的脸!”不过这小家伙,不愧是墨珩的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沈颂鸣哼了一声。   方慧早前还在记着方老秀才和余氏他们都给送了啥好东西,李花玲也怀孕了,等她孙子出生,也要送对等的才是。看到后面那些金银玉的,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来参加满月酒的都心里振动,他们没看到沈颂鸣送的东西,看他们这个样子,那是送的比这个纪三公子还多还贵重了,真是收了一堆的贵重礼品啊!都说九儿有福气,以后必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满月酒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赵孝辰家的人没有当天走,而是到赵员外家住下了,她们过来不光恭贺满月酒,还是来商量婚期,准备请期,要媳妇儿了!八月的时候裴芫已经及笄了,婚期也该定下了,要是能定在年前,那就最好了!   裴芩不同意年前的日子,裴芫才十五,还太小了,至少也得等明年,满了十六才成亲嫁人。早早成亲,怀了身孕,那真是一道鬼门关。   赵家急着娶媳妇儿,裴芩这边不松口,最后两边商量妥,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看她还一副不太满意婚期的样子,赵家的赶紧回去了。要媳妇儿得带着礼过来的,他们回家准备礼,赶紧过来把婚期给敲定下来,别再让裴芩变卦了,给推到明年的年底去。   沈颂鸣看裴芩送了客,给她使眼色让她过来说话。   裴芩刚刚能下地,在床上窝了一个月,可憋坏她了,如今走路都能带风,“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今儿个还有仇要报!”   沈颂鸣皱着眉打量她,“生孩子最伤元气了,得好好调养上几个月,你现在看着恢复,可还没真完全恢复呢!你别乱折腾啊!”   裴芩翻了翻眼,“说啥事儿!”   “纪秉初那个人,不是个好鸟!不学无识,放浪形骸,女的离他近了都能怀孕!你少理会他!”沈颂鸣看纪秉初是很不顺眼的,他之前还觉得那种的潇洒不羁,可他么的放浪到裴芩跟前来了。打!   裴芩吸了口气,“你怀过!?”   看她抽了起来,沈颂鸣一口气堵着,脸色发绿,上手就想狠狠拧她的脸,“一孕傻三年!你傻了!?”   裴芩见他爪子伸过来,一个后仰躲过去,朝他比了个拳,“我现在只想活动活动筋骨!”   墨珩黑着脸站在她后面,眼神冰箭一样看着沈颂鸣。   沈颂鸣哼哼了声,“那姓纪的是不是好鸟,你应该清楚!别让他离我干闺女太近!”   墨珩自然知道纪秉初的,‘小芩芩’已经成功得罪他了!   “又在背后嫉妒本公子貌美风流潇洒倜傥惹人喜爱了!”纪秉初直接翻墙进来了。   沈颂鸣微眯了眯眼,“你来原阳县做什么的?”   “恭贺的啊!”纪秉初笑的风流美目流转潋滟。   “哼!”沈颂鸣才不信他,从他纪秉初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百句有九十九句是假的,那一句还是半假的。   裴芩看了看他,现在没兴趣理他来原阳县干啥的,她要先把搁置了的事先给解决了。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连同常咏麟都换了轻便的衣裳出来,“长姐!”   裴芩让卢海留下,“看着我闺女!”说着,抬脚大步朝外走。   卢海想了下,见墨珩和封未都跟着,就留在了家里看着九儿。   纪秉初一看这架势,顿时两样放光,“要是去打架斗殴,加我一个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   李宝祥和孙秀谨过来柳儿巷,想让墨珩再帮李宝祥指导一下学问,李宝祥明年春试下场。看她们这架势,两人脸色都变了变,“这是…。干啥去啊?”   孙秀谨目光落在裴芩身上,看她满身气势,嘴角带着丝淡淡的冷笑,心里顿时升起强烈不好的预感,“裴芩…你…你们这是去哪啊?”   裴芩瞥了她一眼,“等回来说!”大步不停,直接出了太平镇北上,目标后山村。   村人看她们姐弟一群人又去后山村,都兴致高昂起来。之前老裴家的人说裴芩未婚苟且,怀了野种才找墨珩成亲的,往裴芩身上泼脏水,想要借流言蜚语谋害裴芩娘俩。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裴芩已经安稳生下了闺女,根本不是成亲之前怀上的,昨儿个也正式出了月子,现在这是到了算账的时候了啊!   后山村的人一看她们,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都缩的远远地。因为流言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说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裴芩找过来了,都怕她真的找她们算账。   “冤有头债有主,当初是谁恶毒的败坏老娘名声,老娘今儿个就找谁!”裴芩冷冷扫了一圈,直接冲到老裴家大门外。   这次没用裴芩上劲儿,墨珩给她开的门,左手运气,直接一掌重重打过去,老裴家新换不久的门,再次轰然倒地,比上次更甚,还直接裂开了。   家里的裴文丽和孔氏吓的尖叫。   孔氏抱着闺女连忙躲进了屋里去,哄着闺女别哭。   这次朱氏和陈氏也不敢出来应对,往屋里躲,往后院躲。   裴茜上去就把陈氏揪着揪了出来,“散播谣言,败坏我长姐名声,企图谋害我长姐就是你这个老贱人!”上来也不打她的脸,就狠狠的揪她的头发。   陈氏叫喊着,咒骂着,喊着要告官。   裴芩上来捏着她的牙口,“告诉我你们从哪弄来的消息,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否则污蔑诋毁罪的你们,可以去牢里尝尝牢饭的滋味儿!”   陈氏恨恨的想要咬牙,却被她狠狠捏着,看她冷沉冰寒如利剑般的目光,心里忍不住瘆的慌,“……是张世千!是他给我们传的消息!纸条都还在!”   裴芩看向朱氏,“去拿纸条来!”   朱氏阴怒着脸,却敢怒不敢言,看了眼饶有兴趣两样放光的纪秉初和一旁沈颂鸣,心里畏惧有他们撑腰的裴芩,真把他们弄进牢里去了,转身回屋,把那个纸条拿过来。   封未接过纸条递给墨珩。   墨珩看了下字迹,给裴芩看。   裴芩不认识字迹,但那纸条上写的内容还有名字,让她冷哼一声,冷冷的咧着嘴,上来拿着钳子夹住陈氏的门牙。   陈氏一瞬间脸色煞白,死命的挣扎。   “我知道你们见不得我们好,更想弄死我!在你们弄死我之前,再体验一遍老娘的味道吧!”裴芩说着,手下一个用力,抓着钳子往外掰着拽。   “啊啊啊啊啊……”陈氏凄厉的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后山村。   “啊啊——”   “啊啊啊……。”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那么会说话,我就试试你们的舌头!”裴芩拿着染血钳子,转身离开。   陈氏和朱氏都捂着嘴,满嘴的血喷涌着往外流,躺倒在地上,疼的满头汗,说不出话来。   裴茜临走,把裴文丽抓住,打她一个满脸肿。   常咏麟也在一旁看着,裴文东把裴文博打的鼻青脸肿爬不起来。   就是裴老头没见在家里,裴厚理也没见人,二房的人更是一个没在家。遗憾没打到。   等她们姐弟一行走远了,村里的人才敢过来看。那叫声,简直比杀猪都惨厉,都想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看她们满嘴吐血,都唏嘘的不行。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刚出了后山村,裴茜叫住一行人,拉了裴芫返回,“长姐等我们一会!”   裴文东看着也跟上去。   “等我!”常咏麟也忙随上。   裴芩转头看着几个小萝卜去的方向,挑了挑眉。   裴茜早就恨不得把张婆子也狠狠揍一顿,打烂她的脸!之前就她啥腌臜话骂的最多。看她们有钱了,又巴结过来要娶长姐,娶不成就败坏长姐的名声,败坏她们家名声。这次的事,肯定有她的份!   张大郎拿着铁锹,“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以为拿个铁锹就能如何了!?”裴茜连着几个跟头翻过去,一脚踢掉他手里的铁锹,给他脸上狠狠一脚。   张老汉吓的不行,喊着让她们别打,“不关我们家的事!不关我们家的事啊!”   “就算不关你的事,但这个恶毒阴险的老骚货绝对跑不了!”裴茜叫骂着,上去就抓张婆子。   张婆子又叫又骂又上脚踢。   裴芫平常为人都比较温和,但真打起来,又对着张婆子也是让人厌恶,从小就咒骂她们娘几个最多最恶毒的一个,打起来毫不手软!   等姐弟几个小萝卜从张家出来,张婆子已经被打的起不来了。   这下整个后山村的人都畏惧起来。这姐弟几个,实在下手太狠了太厉害了!也有人说老裴家和张婆子家活该的,要不一直欺辱谋害人家,都搬走了,也断绝关系了,谁还会回来打他们!?   回到太平镇,裴芩拿着纸条,看着上面的落款张世千三个字,直接开往张世千家里。   张家大门在墨珩一掌下,应声而废。   裴芩踩着大门进去。   张家的人都惊吓万分,“你们这是想干啥!?我们啥事儿也没干啊!”   当门子的确是张世千带的,心虚。   裴芩拿着纸条,看着张世千问,“老裴家的人说他们散播谣言,污蔑诋毁老娘,是你教的。这纸条他们放着做证据,上面有你的署名。”   “不是的!这不是我写的!根本不是我写的!”张世千只看一眼,就坚决否认,“我根本没有写过纸条给老裴家,更没有教过他们诋毁污蔑你!”   “物证都在,抵赖有用?”裴芩让他看清楚上面的署名。   “真的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写过纸条!我还收到了别人给我的纸条呢!”张世千很愿望。   裴芩微眯起眼,“拿出证据来。”   张世千没那个心思放那样的纸条留证,“看过后,后来就撕碎扔了。”看裴芩几个都不信,大声强调,“那纸条上的字还歪歪扭扭的,不是不会写字就是故意写成那样的!不是我瞎编的!真的有人给我扔了纸条!我也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认识你,知道你怀孕的人!”   “没有证据,信你他妈的才有鬼!”裴芩一拳打上他的鼻子。   转瞬间,两条鼻血就涌了出来。   张世千爹娘都哭喊着过来让别打。   裴芩一拳接着一拳打上去,“这是之前下药的!这是败坏老娘名声的!这是当门子的!这是……”   等她打完收手,张世千的脸已经没有了脸的样子。   纪秉初看着裴芩,两眼冒星星,一把把一旁的张庚山脸扒开,“小芩芩!从今儿个开始,我就开始崇拜你了!你就是我的榜样啊!”   “那要不要收你做个干儿子?”墨珩冷冷瞥过来。   纪秉初俊脸僵了一瞬,哗的一下甩开折扇,朝着脸上晃悠着扇风,“干儿子不必了,我可以做小芩芩的哥哥!从此之后,我们就是最亲密的哥哥和妹妹!”   “我正好想试试自己的武功恢复了没有。”墨珩抬了抬手。   纪秉初依旧笑的一脸桀骜,风流,潇洒的样子。   沈颂鸣提醒裴芫和裴茜,“你们女孩子家都离他这种马远点!母猪离他近了都会怀孕的!”   纪秉初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沈颂鸣!我可跟你没仇没怨的吧!”   “我跟你有仇!”沈颂鸣直接道。   “单挑?”纪秉初挑衅的挑起眉。   “先跟我挑了再说。”这边到家,那边墨珩就朝纪秉初出手了。   纪秉初一边躲,一边喊话,“小芩芩!你要是再不拦着你家男人,我出手可是会伤着他的哦!”   “去你大爷的小芩芩!”裴芩还从来没听过这么腻歪的称呼。   “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对我如此冷漠无情,我真是好伤心啊!”纪秉初还游刃有余。   他一个大意,墨珩就发动了攻势。   卢浩很感兴趣的站在一旁看。上次刺杀,他就没有见到墨珩出手,不知道他武功咋样。   纪秉初却打越吃力,很快就被墨珩占了上风,“又从开始隐藏实力,最后来个猛打!?”出招也狠了起来。   卢浩盯着俩人看,裴文东和常咏麟也不错眼的看着两人。墨珩性子闷,招式却非常凌厉快速,出拳出掌都很厚沉,力道又厚又重,不像个内家功夫的人,倒像外家功夫。   纪秉初的行云流水,不时就乱了,喊着不打了,“你武功恢复这么多了,竟然对着我下狠手!?太不够意思了!我好歹也是九儿的叔叔啊!”   “有你这样的叔叔,会给九儿丢脸!”墨珩说完,收手,“不要再让我听到一句。”   “小芩芩吗!?”纪秉初不知死活的问。见他又袭击过来,连忙罢手,“我不这么叫了还不行!”   “名字也不容你叫!”墨珩警告。   纪秉初嘴角抽搐,“有本事你金屋藏娇啊!”转头给裴芩抛媚眼儿,“小娇娇!”   看墨珩又动了,裴芩呵道,“不用跟他打,直接插他鼻孔!”   纪秉初脸色一变,“你狠!”   外面的人也不少人在私下里说裴芩太狠。老裴家是该打,张世千也该打,直接过去打他们一顿就算了,她生了闺女后,日子跟之前说的不对,也已经证明了,不会再有人说啥,却把陈氏和朱氏的门牙给用钳子掰掉了,这以后没了牙可咋办?   墨珩拿着那个纸条看了又看,晚饭后出门,直接来到孙里正家里。   孙里正见他突然过来,想到他白天跟着裴芩去打了老裴家又打了张世千家,这不知道是不是来打招呼说啥的。   孙秀谨也过来听,看他是不是因为裴芩打人太狠闯了祸,来让说情的。   墨珩却直接拿出那个纸条给孙里正,“这上面的字迹随便变了点,但对孙里正来说,应该很熟悉吧?”   孙里正接过那被猪肉油浸了一块的纸条,看上面的内容,皱起眉头。   孙秀谨却一下子变了脸,有些坐不住了。这个纸条…。这个纸条咋会还在?老裴家没有撕碎了或者烧了吗!?   墨珩瞥了眼她的脸色,道,“孙里正认不出来,可以让你女儿帮着认一认。”   孙里正抬眼看一旁不远坐着的孙秀谨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纸条上的内容…。是秀谨写的不成!?不!不可能的!秀谨和裴芩关系一直很好,就算没有那么亲密,也不可能会写这样的纸条的!   再看看孙秀谨的脸色,目光落在纸条的署名上,张口道,“这张世千还真是对裴芩仇恨颇深,一连串的在报复。你们…”   “孙里正真的认为这是张世千写得?”墨珩说着,拿出几页纸,“这才是张世千的笔迹,模仿的太过不像,自己的笔迹反而各处尽显。”   孙里正心里发冷,脸色也隐隐白了起来。   李宝祥看着皱眉,“你是怀疑这纸条是孙家的人写的!?”说着看了眼脸色突然变了的孙秀谨,疑惑不解。   “纸条上的字迹,你也应该认识。”墨珩拿过纸条给他看。   孙秀谨才有几分学问,李宝祥是苦读书科考功名的学字,对字迹比她认识更加深刻。接过来纸条仔细一看,就觉得有眼熟的地方,看了眼孙秀谨,心中怀疑,又不相信。   墨珩收回纸条,“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也不逗留,直接离开。   孙里正看他走了,回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孙秀谨,“那纸条……是咋回事儿?”   “真的是你写的!?”李宝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别人和裴芩打好关系还来不及,她竟然……   “你们竟然也怀疑我!?那纸条明明就是张世千写的!”孙秀谨还在最后挣扎,不承认是她做的。   “秀谨!”孙里正怒喝一声,“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不是!”孙秀谨冷硬的回道。   苗氏反过来质问孙里正,“啥事儿的屎盆子,你反倒往自己闺女头上扣起来了!?秀谨都说不是她了!”   可那字迹明明就是她……孙里正有些痛心气愤,“你不是和裴芩关系不错吗?常常去送东西,去找她们玩。咱们家可跟她们没有仇怨的啊!现在墨珩拿着那样一个纸条过来,人家都认出来了!”   “爹!你竟然怀疑我!?我和裴芩的关系,我干啥要害她!?根本就不可能!”孙秀谨还不承认,她害怕。害怕裴芩知道是她送的纸条,过来殴打她,毁了她。   “就是!你连自己闺女都怀疑!?”苗氏揽着孙秀谨的肩膀,怒瞪孙里正。   “她的字是我从小教给她的,我又咋可能认不出来!?”孙里正怒道。   李宝祥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看着孙秀谨,“你和裴芩关系不好吗?你们是有啥仇怨,要你这样写了污蔑的纸条,给她的仇人,让别人弄的流言满天飞,诋毁裴芩的名声。对你有啥好处!?”   “你们都怀疑是我!”孙秀谨恨的咬着牙,红着眼恨怒,“是我写的又咋样!?是她砍断了我原本的路,毁了我的一辈子!我恨她!恨不得她身败名裂,被所有人践踏!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秀谨!你胡说啥!”苗氏赶紧拦着她,不让她说。   李宝祥看她满脸满眼的仇恨,这不是一日的矛盾,是久积下的怨恨,睁大了眼,“你和裴芩会有啥仇恨?两家关系一直很好,也没有啥仇怨,你和她还一直关系很好……”   孙秀谨恨恨的咬着牙哼了声,“是她个贱人毁了我一辈子,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悲惨的命运!都是裴芩她个贱人害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生活了!我恨死她!恨不得她去死!”   孙里正听她这样说,就知道是因为沈颂鸣的原因。她想跟着沈颂鸣,可那时候沈颂鸣偏偏围着裴芩打转,没有一点机会和希望。他赶紧给她定了亲事,把她嫁给了李宝祥。没想到她一直在心里记恨着,怨恨着。还在背后写纸条这样报复裴芩的事。   看了眼李宝祥,孙里正立马阻止孙秀谨再说啥话,呵斥她进屋去面壁思过。   苗氏也很是担心,怕李宝祥知道了孙秀谨之前想跟沈颂鸣的事,现在又出了那个纸条的事,会对孙秀谨态度恶劣不好起来,更严重会虐待她,甚至休了她。拉着孙秀谨就到堂屋她屋里去。   他们这样分明有隐瞒之嫌,李宝祥还不傻,看不出来。孙秀谨和裴芩之间看着根本不像有矛盾和仇怨,如果真有,肯定事关孙秀谨的,她心里暗暗记恨,暗暗仇怨,背后做出写纸条污蔑裴芩,让人对付裴芩。   他问了两遍,没有问出来,李宝祥也就不再问了,直接去洗漱了睡觉。   刚回到家的裴芩脸色阴沉着,很是难看。她之前也有过朦胧的怀疑,但她都已经成亲生女,而她更是嫁给墨珩。没想到她怨恨那么深,深到恨不得让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她喜欢沈颂鸣,完全可以去追求,她又何时碍着她的事儿了!?还扯到了毁她一辈子,砍断她富贵人生路了。他妈的,她是啥也没做!更没有砍断不砍断的,只是见沈颂鸣不喜,没有帮她牵线,结果她就变成毁她富贵姻缘的贱人了!?   裴芩很想呵呵,见一旁墨珩的手握住她的,斜眼看他,“说不定你那些相好的,看上你的,也觉得我断了她们的姻缘美梦,在心里暗搓搓的仇恨我呢!”   “我只有你!”墨珩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还气闷的小脸,“既然看清那样人的嘴脸,以后也就不用给她面子!更没必要为那种人生气!”末了又道,“生气涨奶。”   “去你大爷的!”裴芩伸手捞他一爪子。一副禁欲的样子,内里却是个闷骚禽兽!   墨珩抓着她的手,翻身把她压在床上,啃噬着她的唇瓣,深深吻下去。   孙里正家,却气氛凝固,很晚了依旧没有说找。   墨珩让他们家给一个满意的交代,是要啥样的交代!?这件事,他很确定,也肯定是查的确凿了,不是不认就能揭过去的了。要是没有一个满意的交代,他这个里正也在太平镇当不好了,他们家都过不安生了。   越想越气恼孙秀谨钻牛角尖,明明沈颂鸣都已经表确了,时过境迁了,她却还去记恨一个根本没有嫁给沈颂鸣的裴芩,还把全家都放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上。   以后不说再让墨珩给李宝祥指导学问是没可能了,方家那边知道后,这门干亲他们也做不成了!而他们孙家,里正的位子他也要坐不稳了。   “这个里正的位子……看来我是坐不住了!”   “凭啥!当初要不是她,秀谨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再说就传个纸条,也没人咋着到她!”苗氏坚决维护闺女。   “你闭嘴!沈颂鸣现在就在这里,要是让李家知道了,你想让李家休了秀谨吗!?”孙里正怒喝。   “他们敢!”   ------题外话------   俺一直很低调,不求花不求钻,也不冲月票榜。   可是最近发现,俺要红了!只有人红才是非多啊!真开森!   ☆、第一百二十六章:有权有势欺负人   李家人对她并不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尤其是她生了闺女后,没有生个儿子,对她更多不满。李宝祥断了胳膊后,怕她嫌弃,这才对她勉强好了点。孙秀谨一点不都怕李家对她咋样。休了她?休了她之后还想再找个她这样条件的!?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呢!   苗氏疼闺女,又是老来生的,认为闺女做的不对也是有原因的,如果裴芩不断闺女的路,也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心里有气,还得对她姐妹一样好,是她闺女秀谨为难了!   现在就一个纸条,又没看见就是她闺女写的,就咬死了是证据,让他们给个交代,是欺负他们家没权没势吗!?   孙里正发愁这个满意的交代咋给,听她还叨叨个不停,怒恼的起身,“你给我闭嘴!看家里日子好过了,非得把整个家毁在你们嘴上是吧?!”   苗氏被他斥骂的脸发青,小声驳斥,“有钱有势就欺负人,没权没势就得被欺负!?”   “谁欺负你们了!?人家没看上你们,看上别人了,就是别人有罪该死!?”孙里正怒言出口,自己也有些恐惧,“闺女全让你给宠坏教坏了!自己不如人,就起怨恨之心,谋害他人,变得如此可怖,以后还如何立世,教养儿女!?”   “哪有你说的那么烂!?那是你自己闺女,你看不上自己闺女,捧别人臭脚,也不能这么作践亲生闺女!你还是当爹的!?”苗氏听他说话那么犀利,气怒的跳起来。   “是我这当爹的没有教养好她,更没有管教好你!你给我闭上嘴!若是为我们孙家惹来祸端,我饶不了你!”孙里正恼火的想要打她。   苗氏听了更加受不了,“我们都是没教养的!给你们孙家惹祸端了!你有种把我休了!”   老两口子在屋里吵骂了起来,大儿媳妇披了衣裳起来,站在门口听着,看有啥情况发生,也好早点过去。不过对孙秀谨记恨裴芩,表面上跟她好,背地里却污蔑暗害她这种行为,觉得齿冷,又不甘愤怒。孙秀谨背地里做了这样的事,裴芩绝不会再让他们跟方家结亲,同意婷玉嫁进方家去了。   本来这门亲事提了个头,眼看着被李宝莲抢走了,又峰回路转。结果现在又让孙秀谨给坏了。之前她拐着脚回来,沈颂鸣不是让随从过来说了,她非要赖,也愿意纳她做个妾。没能实现富贵梦,就仇恨裴芩,做下这样的事,被人查了出来,给娘家惹这样的祸端。   说的不让李宝祥知道,可他看了纸条,又听孙秀谨怨恨的说那一番话,半夜里孙里正和苗氏吵架,哪还有猜不出的。他之前胳膊好起来,就想让墨珩继续给他指点学问,被他以照顾孕妻拒绝。现在裴芩生女,也出了月子,他的胳膊拆了石膏后,也康复的差不多了,眼看着明年春试没多久,正是关键时刻,孙秀谨却成了背后暗害裴芩的人。   他还是方家的干儿子,和裴芩也是能兄妹相称的关系,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那得罪裴芩的老裴家和张世千都被狠狠教训了,老裴家散播谣言的朱氏和陈氏婆媳被活生生掰掉了门牙,那对于暗地里策划这事的始作俑者孙秀谨,她又会咋报复!?   李宝祥觉得他不能当做不知道,做个‘愚笨’的人,应该主动出来赔罪,以降低裴芩对他以及方家对他的嫌恶憎恨。   所以,第二天,天还不亮,他就穿戴整齐,叫了孙秀谨起来去赔罪,“若是求得裴芩的谅解,以后还有可能挽回些损失,如若不然……”   “不然你休了我啊!?”经过一夜的冷静,孙秀谨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可李宝祥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她。   “你别以为我不会!我们李家的媳妇儿,还没有哪个对自己姐妹如此狠毒,心思如此阴暗的!你已经涉到七出之条,我完全可以休了你!”李宝祥之前对孙秀谨就勉强算满意,如今她给自己惹了祸,还不是无意之下,而是蓄意之下,又只生了闺女,休了她不过一张纸的事。   “你…。”孙秀谨恨的脸色发青。   苗氏迷糊醒来,听到立马就爬了起来,“你李宝祥你敢!你们家凭啥休了秀谨!?”   李宝祥看她出来,不惧的迎上她怒眼,“就凭她犯了七出之条‘口多言,离亲’,离间我亲族和睦,搅乱家族。而又不符合‘三不去’中任何一条。”   “你休了我啊!你休了我看你这种德行的,能再找个啥样的!?”孙秀谨怒恨的咬着牙。   “我能再娶,你这种再嫁未必!”李宝祥也从来不怕没了孙秀谨,他娶不到更好的。现在他认了方家为干亲,和裴芩姐弟也成了兄妹相称的关系,只要明年春试擢取功名,他又没家道中落,想娶有何难!?   遂不再让她一块去,而是自己出了门,到柳儿巷来赔罪。   裴芩还没起来,正在床上喂闺女九儿吃奶,听李宝祥过来赔罪,眼睛都没抬一下。   李宝祥不光为了赔罪,也是想问清楚,到底孙秀谨记恨裴芩哪个地方,让她那么恨裴芩,会利用老裴家和张世千暗害裴芩。   裴芩懒得搭理他,裴茜听说了,脸都没洗完就跑过来,“我就说她不安好心,果然是心狠毒辣,狼心狗肺的贱人!自己不得颂鸣哥哥喜欢,反倒怨恨我们!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子,丑的跟三八一样,还那么恶毒,就算是颂鸣哥哥洗脚丫鬟都比她强百倍!还痴心妄想攀附高枝儿,享荣华富贵,真是笑死人了!”   李宝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里面…又关于沈少爷…啥事儿了?”   “你都跑来赔罪,还不知道?”裴茜问完,哼了一声冷笑,“她看见颂鸣哥哥出自权贵世家,就几次三番过来献殷勤,被颂鸣哥哥拒绝了!听颂鸣哥哥跟我长姐求亲,就心思恶毒的记恨我长姐!装成一副好姐妹的嘴脸,心里却想着咋害我们!真是没见过这样的阴险狠毒的贱人了!”   李宝祥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可想到孙秀谨写那样的纸条,又不得不相信。   看他脸色都发白泛青了,裴茜还嫌不够,火上浇油,“她根本就看不上你,看不上你们家!不愿意嫁给你的!想着攀高枝儿,结果没攀上,这才不得已嫁给了你。她都嫁人了,还不安分守己,我长姐也嫁人了,她还暗地里害我长姐,这种人娶回家,真是李家的福气!”   李宝祥怒恨交加,他之前就觉得孙秀谨也算凑合,却不想是他被看不起,还惦记着攀高枝儿去享受她说的好生活,如此羞辱,让李宝祥恨不得立马写一封休书把孙秀谨给休了。   回到孙里正家的路上,碰到了准备过来蹭早饭的沈颂鸣主仆。   李宝祥看着他,也不过是气质稍稍出众,人靠衣装马靠鞍罢了,孙秀谨心心念念,都是因为他生在官宦之家,是个世家大族的富贵少爷,嫁了他,能享受荣华富贵。他实在忍不住眼神。   沈颂鸣察觉,直接过来。这李宝祥听行为就不是个可深交的人,这个点,从裴芩那出来,是又搞啥幺蛾子?   李宝祥忍不住,怒咬了咬牙,上来问沈颂鸣,“…可有过纳孙秀谨的想法?”   沈颂鸣看他的样子,皱眉不悦道,“她有何过人之处?本少爷为啥要纳她!?”这夫妻两个都是有病吗?孙秀谨献殷勤不成,就想往他怀里撞,这李宝祥一大早拦路他,这是以为他勾搭了他媳妇儿!?就孙秀谨那号的!?   双喜也听的大怒,“我们少爷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会看上孙氏那种!?你在质疑我们少爷有眼疾!?”   “墨珩有眼疾,之前还瞎过,你去问问他看不看得上!可愿意要她做个奴仆伺候!?”沈颂鸣说着,不耐烦的打量他一眼。   看他眼神不善起来,也生气发怒了,李宝祥不敢得罪,忙拱手道歉,“…并不是有意冒犯沈少爷,只是昨晚刚得知……所以碰到沈少爷,来跟你对峙一番,看可否属实。”知道他到了裴芩那,也肯定会知道,就把孙秀谨因他记恨裴芩,写纸条的事说了。   沈颂鸣微眯着眼,冷呵了一声,“原来下手最恨最毒的,还真是身边潜伏的人啊!”   李宝祥又连忙说了赔罪被拒之门外的事,和自己想要休妻的打算。   “不休你可以留着煮肉吃!”沈颂鸣鄙视一句,抬脚快步朝柳儿巷去。   双喜落在后面,看几个护卫跟着沈颂鸣走前面,蔑视的看着李宝祥,“明明心里记恨,满心仇怨,还天天凑到裴家来,孙氏还真是比当年晚上崴脚往我们少爷身上倒,会装多了!”   李宝莲满脸发绿,不想相信孙秀谨那么不堪,“她要是之前做过,沈少爷也该……”   “把她纳进门吗?可惜啊!她挺会装,眼神不好,倒到我身上来了,还想赖给我们少爷!”双喜呵呵一声。事情竟然都是孙秀谨在背后坏的,不说裴大小姐,少爷都不会轻放过了那孙秀谨了。   李宝祥恼的不行,又觉得羞辱万分,他就说,孙家也只一个里正,底下也没有出色的小辈了,李家比孙家的家境要好,她嫁过来的时候,都很少有个笑脸,对公婆小姑子也都不热络。开始还以为她品质如此,却不想是不想嫁给他,看不上他,想着攀高枝儿没攀上。还看不上他?   回到孙家拾掇了自己的东西,不顾孙里正阻拦,直接离开回了家,跟家里人商量休了孙秀谨的事。   听孙秀谨的真实面目,李婆子气的大骂不止,支持李宝祥休了她,等考中功名,再娶个更好的!   李老汉顾虑多些,“孙家要是不愿,闹将起来,到时候我们家脸上也无光。娶孙氏也花了不少银钱,休了她,宝祥也不好再娶。”   “我们花出去的银子,当然让她还给我们!是她自己品行不端,心思恶毒,又不是怨我们!”李婆子对孙秀谨的不满,可是由来已久。前面不说,儿子没生出来,生了个丫头片子,宝祥胳膊断了的时候,也不见她多上心,伺候周到的,现在还有这种的事,还会给李家引来祸端,那还要她干啥!?   “可宝祥休妻后,还带着个闺女,想要再娶好的,也不容易了啊!”李老汉担心这点。   “有啥不容易的!她那样的不休了她,方家和裴芩不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那墨珩也都说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还有个贵公子来找他。他都放了话要个满意的交代了!等宝祥明年下场,考中功名之后,还有一门仨秀才的干亲,和做皇商的裴芩家互称兄妹,还怕找不到好的!?”李婆子可不怕休孙秀谨,“是她自己做出那种事,休了她,孙家也不敢说啥。他们孙家和方家结亲都还没影儿,这下也别想比我们和方家关系更亲了。等人家都知道了孙秀谨是个多阴毒的人,谁还会为她说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老汉也不说啥了,既然这样,那休就休了吧。   李家一家几口,还带了李姓族人过来孙家,拿了休书,要休了孙秀谨,至于闺女,是李家血脉,也要要回李家抚养,不能由个心思阴毒的娘亲教养。   苗氏和孙秀谨几个都没想到,李宝祥真的要休妻,李家竟然也是支持休了孙秀谨,强烈反对。   可如今那张纸条还在墨珩,明晃晃的指证着孙秀谨的恶性,还有她故意崴脚想要和沈颂鸣肌肤之亲,使这样的手段攀附高枝儿,爱慕虚荣的证据,苗氏有几张嘴,也只能强烈反驳假的,是污蔑的。   李婆子不屑的看着,就说去衙门评理,“让人都看看,孙秀谨这样的,哪个人家会愿意要!有谁愿意要的,你们让她去跟着人家去好了!我们李家世代耕读,一直都以礼仪教养传家,几代都是良善之人。这样心思阴毒的媳妇儿,我们李家可要不起!”   闹到衙门去,最后吃亏丢人的只能是他们,还会让孙秀谨身败名裂。苗氏只哭骂着,哭闺女命苦可怜,被人挡了路,又害了一生。   孙家大儿媳妇实在不愿意帮孙秀谨说话,不过要是让李家闹到衙门,孙秀谨身败名裂,她闺女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也会大受影响的。就这,她要是被休了,都会影响闺女的亲事。好言好语的在中间做何事佬,劝话。   李宝祥却铁了心要休孙秀谨,不光孙秀谨的德行有亏,也是为了给裴芩一个交代,让方家那边看看,不要影响了她们和李家的来往。   “真休妻了?”裴芩听到消息,惊讶的挑眉。   “李家人还真是利索呢!这才一天的功夫,就直接过来休妻了!”张庚山笑着道。   “那种人,休了也是活该!”裴茜怒哼。   裴芫皱着眉,“孙秀谨该休,不过李家速度这么快,也有点太薄凉了。”   “为了讨好我们,给我们个交代,还能不快吗!?”裴茜话音落,外面李家的人就过来了。   小娃儿的哭声,老远就传了过来。   九儿听到小娃儿哭声,哭的那么大,在奶娘怀里扭着头,黑葡萄一样黑亮清澈的眼睛到处看,好想在找声源。   奶娘抱着她回了后院哄她。   李家一行人过来,李婆子还哭得两眼发红气愤不止,李老汉不断叹气,李宝祥神情低迷脸色难看。还不满一岁的闺女给他抱着,哭闹不止。   裴芩皱着眉听了半晌的哭言愤语,端茶下了送客令,把他们送走。   “休妻是他们自己愿意休的,说的好像是为了我们一样,他们家真是不要脸!有错都是别人的,他们就都是好的!真恶心!”裴茜撇着嘴骂道。   “看来又得防着他们先乱说了。不然到最后说不定会传出个我们太狠心,逼他们休妻的流言出来。”裴芫叹道。   “那就不必给他们留面子,先把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事传出去,让人知道知道他们都是个啥嘴脸!”裴茜毫不客气道,才不顾他们名声不名声的。当初他们肆无忌惮的辱骂长姐,传的流言满天飞,可一点没顾忌。   这事交给裴茜手里,可办的迅速又效率。孙家本来还想办法补救孙秀谨的名声,要瞒住了。结果李家休妻的消息传出去,震惊了不少人,都惊疑是啥原因让李宝祥把孙秀谨给休了?   裴茜转悠一圈,立马都知道了,背后暗害裴芩的主谋就是孙秀谨,因为沈颂鸣看不上她,勾引失败,裴芩又不帮她攀高枝儿,结果沈颂鸣还跟裴芩求亲了,就一直仇恨裴芩,想要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不少人都不敢相信,抱着怀疑的态度。裴芩在太平镇,除了和孙铁柱家,孙全亮家是长工,孙大顺家的两个儿媳妇承包了面馆,就孙里正家跟她们关系最好。常常能看到孙秀谨和孙婷玉姑侄俩到柳儿巷去玩,送菜啥的,她咋可能会暗害裴芩!?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放到了沈颂鸣的身上,因为孙秀谨想攀他这个高枝儿,没攀上,这才记恨裴芩,到底是不是真的!?   双喜这次学精明了,把孙秀谨崴脚手段的事暗暗透露出去,间接证明,孙秀谨勾引沈颂鸣失败的事。   村人都唏嘘的不行,孙秀谨平常都看着温婉贤良又知书达理的,没想到贪慕虚荣,还心里这么阴毒。明明是恨的不行,想要害死人家,还经常笑着脸去找人家,想想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怕啊!   不过她都嫁了,也嫁的不错,干啥还怨恨!?她虽然是里正的闺女,但沈颂鸣就是喜欢裴芩了。人裴芩就除了没爹没娘,脾气不好,可人厉害还能挣钱,长的也比她标志,沈颂鸣喜欢裴芩看不上她,那也是沈颂鸣的问题,却怨恨裴芩,真是想不通!   孙家大儿媳妇出门听了一堆议论,回来就抱着闺女孙婷玉抹眼泪。那些人口气言语鄙夷,现在又传的人尽皆知,她闺女的亲事只怕也找不好了!   李宝祥去了方家,阐明休妻的事。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几个立马就赶了过来。   余氏怕裴芩面上大咧咧的,心里憋着气怒。孙秀谨面上和她们姐妹好,却背地里捅刀子,要是她和荣娘当初,有一个背后干了这样的事,肯定会受不了的。   听她劝话,裴芩勾着嘴角冷笑,“也不过只是个常来走动的女的!”   余氏私下还跟裴芫说,让她和裴茜多劝解裴芩些,“…她现在带着娃儿,气着了不好。”   裴芫笑笑,“大舅母不用担心,长姐只是气有人暗算她和九儿。对孙秀谨……长姐还是挺喜欢串门的,闲了就去孙婆婆家串,跟兴旺玩,孙全亮家也有时候去,看他们家做腌菜,做衣裳做鞋的,但孙秀谨家还真去的很少很少!”   余氏看着她皱眉。   “长姐大大咧咧,看似很容易交朋友,其实很难交朋友的!孙秀谨她们一开始就是示好来的,不算是长姐志同道合,走心的朋友!”裴芫心思敏感,这几年也差不多摸清了长姐的脾气变化。   “那就好!那种人,也配不上当朋友!”余氏点点头。   方婆子也说下话,方留明的亲事,绝对不考虑孙里正家,就算那孙婷玉再好,都不考虑!   事实上,认下李宝祥之后,方老秀才就不打算和孙里正家结亲了,开枝散叶,自然是往外开散的,他已经在给长孙看合适的亲事了,等差不多了,今年就定下。他娶了妻,方芳也好出嫁。   说起方留明的亲事,方婆子让裴芩也帮忙撑着点眼,“你看人准,大郎也一直尊敬你这个做姐姐的,他要是有啥跟你说的,你也帮着撑着点眼!”   “好啊!虽然我不会做媒,在一旁看看人还是行的!”裴芩笑着应声,方留明也十七了,这个年龄放在这,也该说亲了。其实还可以再等一年,等明年乡试之后,看情况如何,再说。   方老秀才已经跟赵员外和认识的人都打了招呼,请他们帮忙留意着点。   余氏现在是不愁儿子的亲事,但闺女的亲事却让她愁的觉都睡不好。到了这一步了,也迫不得已,拉着裴芩请她帮忙看着点,有差不多的牵个线。   裴芩想了下也应了下,说是碰见了会帮着看看。   这边方留明和方芳两人的亲事让方家都动员了起来,心忙的不行。   李家还打了招呼,暗示他们帮着操心一下李宝祥的亲事。   方家走后,墨珩拒绝了给李宝祥指点学问,只让他去看他说的几本书,自己去研读,或者去学堂里请教夫子。   他们都把孙秀谨休了,还弄了个身败名裂,墨珩还对他们这个态度,让李婆子很是不满,也有些不安。他不愿意给儿子讲学,要是明年科考,儿子再落榜了咋办!?   李宝祥也有些不安,墨珩给他推荐的几本书,也没法安稳下心来好好读。休了孙秀谨后,闺女找不到娘,也天天哭闹,哭的他心烦气躁。   几天之后,孙秀谨终于受不了,越来越悔恨害怕,在家里大哭个不停。   沈颂鸣也被裴芩气走了,她竟然把他们来历的秘密告诉了那个死瞎子,他能信吗!?可信吗?没见他都已经开始招了纪秉初那种人,以后会出啥事儿,她想了吗!?简直气死她了!原本给她的分红银子,也被他又拿走了。不给她!有了银子,全他妈让墨珩那个死瞎子利用了!投到他银号里周转,便宜了他,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死瞎子!   裴芩还准备拿了分红干点啥,谁知道那戳货一气之下,又把银子拿走了,“那是我的钱啊!好歹多少给我点啊!”   “我这里有。”墨珩拿了三张银票给她。   裴芩一看,三张一千两的银票,“你哪来的?”   “纪秉初送来的,矿山有我一点分红。”墨珩让她拿着用,“要是不够,我再去支取一些。”   “你矿山不是已经送出去了…。那这分红是永安王给的?”纪秉初是永安王的人!?   墨珩点头。   裴芩皱眉,想起跟第一次见纪秉初,他身旁那个气势内敛却不容小觑的男人。   察觉到手上被攥紧的疼了,裴芩吸气,低头看又抬眼看他,“干啥啊你!?”   “如果我有意外,定会提前保你和孩子安全。”她和孩子是他活着所有在乎的一切了。   裴芩翻他一个大白眼,“你只要不去造反,我和闺女就不会有啥事儿!”墨珩被逐出家族,还是那样一个污名,再天赋异禀才学惊艳,也没办法功名青云路。他只该选一条更大可能的路子走。   “不会!”墨珩吻住她的额头。   裴芩推开他,黑着脸问,“那个牛郎啥时候走?看见他那张欠扁的脸,就很想揍他!”   “过两天就滚!”墨珩也开始跟纪秉初有仇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冷的天,飘着小雪花,他还拿着一把折扇装逼,笑的一脸风流邪肆,“小芩芩!是不是你在召唤我!?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思念深情的召唤!”   “亲你妹的!以后离我家人三丈远!”裴芩直接怒骂一声。   “三丈太远了!我喜欢三尺!或者更近!”纪秉初笑容风骚的过来,后面还领着个小萝卜,“来来来!小萝卜!这就是你小姨了!”   那小萝卜不大,也不小了,十一二岁的样子,还很眼熟。   “长姐!这不是你教过的滑板的那个小少爷吗!?和咏麟一块的那个!”裴茜眼尖,认出了是谁。   裴芩也想起来了,也是这小萝卜长的虽然不白嫩,麦色的皮肤,趁着他深刻的五官,也挺让人难忘的,更何况她还教过一段日子。只是,“这是谁家的萝卜?”   “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了!白送给你们了!”纪秉初呵呵呵的笑,催促小萝卜叫小姨。   小萝卜却不听他的,给墨珩拱了下手,给裴芩拱手行礼,“芩姐姐!”   “别介儿!你谁家的萝卜啊?”裴芩心里预感很不好,眼神看向墨珩,询问他。这小萝卜来历不凡啊!   墨珩冲她点点头。   “我叫萧雍。”小萝卜自我介绍。   姓萧的,果然是镶金的!还有这名儿起的…。笑拥江山吗!?呵呵啊!裴芩看了眼萧雍小萝卜,又看纪秉初,“说吧!这是干啥来了?”   “来学滑板的!”纪秉初笑眯眯道。   裴芩切他一脸,“当老娘三岁小孩!?”   “既然知道了,就收下吧!”纪秉初吩咐后面的随从,“去把行李都搬过来。”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家坑可都长满了!你们谁家萝卜要往自家地里长!”裴芩不想接手,强烈反对。熊孩子本来就不好带,还是个镶金的熊孩子,她更加不想带!再说了,“老娘凭啥帮别人带萝卜!自家的小萝卜还带不完呢!”   “这个绝对省心!不用带!”纪秉初跟她保证道。   “不用带,那你咋不带着!?”裴芩呵呵。   纪秉初耸肩,“我也想带的,可惜啊!他喜欢你,不喜欢我!”   “我拒绝!”裴芩没好气道。   纪秉初朝墨珩看了眼,收起扇子,直接闪身离开了,“小雍儿!你就跟着小芩芩吧!我先走一步了!十年后,我再来接你啊!”   后面传来裴芩的吼骂,“纪秉初你大爷的!”   “我大爷已经死了多年了!”纪秉初回她一句,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留萧雍个小萝卜,孤身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黑亮的眼睛看着裴芩。   裴芩骂完,转了几圈,看着院子里孤零零的小萝卜,朝他勾手。   萧雍走过来,看着她。   “你在家里受宠吗?”裴芩问。   “我是嫡长子。”萧雍点头。   裴芩看着笑起来,咧着嘴,龇着牙,笑的带着阴险,“奶奶的纪秉初!”受宠!?受宠好啊!送到她手里,她会让他更受宠的!   封未和张庚山都看着墨珩蹙起的眉头。永安王都敢把世子送来了,虽然像监视,也是表达了极大的信任,也是送嫡长子过来给做质子一样的。   “去收拾一间屋子吧!”墨珩看裴芩已经接受了,让张庚山去收拾屋子。   厢房已经住完了,只西屋还有一间带耳房,正好给他们主仆住下。   萧雍的行李很快由他的两个护卫送过来。   裴芩看他只带了护卫,没带小厮,目光在两个护卫身上溜达了两圈,“全职的!?”保姆兼保镖啊这是!   俩人没听懂啥意思,不过他们是从萧雍很小时候就跟着伺候的,除了在府里,基本不假他人之手,很快就把住的西屋给收拾妥当了。   前后两院也差不多住满了,眼见着要没地方住了。   常咏麟的护卫依旧被挤到作坊去住了,俩人都快被抛弃习惯了。   常咏麟回来,见了萧雍,却不认识他。是认识人,不认识他是谁家的,啥身份,听是姓萧的,心里撇着嘴转了转眼。   萧雍也很快办了入学,和裴文东,常咏麟一块去了学堂念书。   又来一个看着尊贵优雅的小少爷,来学堂念书,和裴文东常咏麟一块,住在柳儿巷,众人看着都说裴芩接地又结交世家权贵,说不定这个小少爷,就是那纪公子家的呢!   不过到学堂问了之后,萧雍对外名字叫赵雍,不姓纪,那就是和纪秉初不是一家的了。也不姓墨,也应该不是墨珩家的,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小少爷,裴芩家这次又要走大运了。   大运裴芩没看见,就看见一大锅粥!家里几个小萝卜再加上个小奶娃儿九儿,还有成群的跑来玩的,一到下学,沐休,真是一大锅粥,不是乱的,而是吃的。   人多起来,裴芫和裴茜都已经做不上家里这么多人吃饭了。   买来的两个奶娘,其中一个厨艺挺不错,就去管厨房,改当厨娘使唤了。   家里这边刚收拾稳定了,大雪中,方留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表姐!表姐!爷爷要给我定亲了,你跟他说说吧!我现在不想定亲!”   “咋回事儿?”裴芩看他两眼都红了,让他坐下歇歇。   方留明眼神搜寻了一圈,“方芳还没定亲,娘让我定亲娶妻,不能耽误了妹妹!爷爷已经挑好人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跟人有仇嫁给谁   “这么快就挑好人家了?”裴芩诧异,方老头办事的效率越来越快了。   方留明垂下头,“常家族里,常举人家的小姐。”   常家一族多是依附常员外家,或者做点小生意,但原阳县,常家也是大族,人口众多,也有走读书科举的,常举人就是其中一家。守着家里的祖产,读书考了功名,不过四十多岁常举人再次落榜之后,就歇了再考的心思,在家教养常氏一族的学子们念书科考。   虽然常氏一族的子弟也实在不少,念书也基本不用拿钱,都是常员外资助的,可能念出来的却一直没有,至今只一个考过了春试的,还三十多上了岁数的。所以常举人就格外礼遇年轻有为的学子。   方留明小小年纪,就擢取了春试廪生之名,学问也的确很不错,正是他喜欢的年轻有为。而这个少年还没有成家,没有定亲,那和自家待嫁的闺女正好天作之合啊!方家一门三秀才,也是耕读之家发家之势,两家若结亲,实在是美事一桩。等有媒婆说起人选时,常举人打听了一番,就表示了有意。   常举人家虽然科考耗费了不少银钱,但家底多少还在,比方家的家境要好不少。光常举人一个举人的功名,都可以谋划一番做官了。他家的小姐又是从小诗书礼仪教养长大的,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都很满意这门亲事。方立还想找更好的,不过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这门亲的确是目前最好的了。   天越来越冷,方老秀才就借着给方辅和方留明送棉衣到县学来,把和常举人家结亲的事告诉了方留明。   裴芩听是常家一个举人老爷家的小姐,那这样的条件应该很不错了,“这门亲事我也觉得挺不错,你为啥不同意?”   “……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娶个陌生的女子为妻。我想像表姐一样,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厮守一辈子!”方留明沉默了下,直接说。   裴芩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抬眼望天。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喜欢那个闷骚货才嫁给他的!?   不过他这样一说,墨珩就很支持他了,“喜欢的是哪家姑娘,直接跟家里阐明,去那姑娘家提亲就行了!只要门户差不多,那姑娘人不错,你爷爷也应当会同意的。”   方留明看着他眼神就亮了亮,可随即就黯然下来,“就算是…家里同意了,那边也……”   “这么说,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单相思啊!两边都不同意,那你还忙活个啥啊!”裴芩说着,斜了眼墨珩。   一桶冷水浇下来,还是她浇的,方留明那个透心凉。   墨珩刚才就见他眼神似乎在找谁,眸光微动,“那姑娘家不知道你的心意?”   方留明点点头。   裴芩看他的样子,好歹也算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就道,“你要不先跟家里说说,先试试?不成到时候再说啊!”   正说着,外面裴芫和裴茜过来了,“留明表哥咋突然过来了!九儿呢?”   方留明握紧了拳头。   “吃饱了再睡呢!”那小家伙也就这么多事儿干了。   听九儿在睡,裴茜有些兴趣缺缺的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嗑。   倒是裴芫,看方留明神色不对,像出了啥事儿,又关心了一句。虽然有常员外家在县城,方留明和方辅叔侄俩也有个伴,但裴家二房也在县城,钱氏又心思阴毒,很有可能会出手暗害他们。   方留明如今看到裴茜,她又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墨珩看着,出声解释了两句,“姥爷给他定了门亲事,他不愿意,要娶心仪的姑娘。”   一听他说了亲事,还不愿意,要娶心仪的姑娘,裴茜顿时来了兴趣,“定了哪家的闺女?要娶的是哪家的?”   见墨珩眼神看他,方留明动了动嘴唇,“爷爷要定常家一族的,常举人家的小姐。”   “还是个小姐,那你为啥不同意!?你喜欢的也是个县城的小姐!?”裴茜看着他忍不住皱眉,才去县学里多久,就要娶个小姐了。看来她们家也得搬到县城去,才更多方便呢!   “不是!是镇上的。”看她皱着眉不喜欢,方留明忙道。   “镇上谁家的?哪能跟人家县城里的比,还是个举人家的小姐,过这村没这店了!”镇上的裴茜就看不上了。   太平镇不是大镇,富户并不多,也就靠着熊儿河穿过太平镇,赵员外一家迁居至此,把个太平镇大半都占了,才慢慢有了点发展。赵员外的儿子常年在外,孙子还小,没孙女,更没见有个赵小姐。   方留明别提心里啥滋味儿了。   裴茜突然跳起来,质问他,“你不会是看上孙婷玉了吧!?”要真是孙婷玉,她都不同意!   方留明扯着嘴角苦笑,正要否认。   裴茜看他这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已经认定他承认了,就是喜欢了孙婷玉,顿时小脸阴沉难看,“她是个啥人,你是眼瞎看不清楚吗!?竟然还喜欢她,你脑子长洞了!?孙秀谨暗害我长姐,那个孙婷玉也不是个好东西,接近我们家就是没安好心,你还真被她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喜欢上了她!?她是哪点好了?你是娶不着媳妇儿了,还是傻,竟然还真喜欢那种人!?”   裴芫也皱起眉,不明白方留明是咋喜欢上孙婷玉的,“那常举人家的小姐,想必也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留明表哥没见见人吗?”觉得他眼界窄,没见过出色的姑娘家,才觉得孙婷玉好,喜欢她的。   “不是……”方留明根本没说过喜欢孙婷玉,张口要解释。   裴茜却认定了他就是看上孙婷玉了,“你别为她找借口说好话了!她小姑就不是个好东西,贪慕虚荣还心思阴毒,她能好到哪去?只不过还没显现出来罢了!你是没看见她的真面目,觉得她好,喜欢她!那种人,别说娶回家,跟她们来往都是找罪受!你还想娶她,不怕她把整个方家都毁了!?”   不等方留明说话解释,又怒恨的咬牙道,“你要想娶那种人,以后就别来我们家了!反正我们家和她们家势不两立!你回去看看,要是姥爷他们也愿意你娶,就和我们家断绝关系吧!免得又让人算计了我们,把我们一家都害死!”   “他也不过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没有那么严重。”墨珩在一旁出声。   “哪没那么严重!?你媳妇儿和你闺女差点被孙秀谨害死了,那个孙婷玉本来也就不是个好东西,一样没安好心,你还帮她说话!?”裴茜气恼的瞪着他。   裴芫拉了她一把,让她别对长姐夫太放肆,不过眼神落在方留明身上,叹道,“姥爷他们肯定都不同意吧?”那他过来,是想让长姐去当说客,说服姥爷大舅他们同意他娶孙婷玉!?   方留明一脸无奈,他话都没说完,就自发认为他喜欢孙婷玉了,真是……   裴茜哼了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娶孙婷玉?真没眼界!没见过女娃儿是吧!?”娶谁不行,非要娶孙婷玉,真是可恨!不就给他送了点小吃食,就喜欢上她了。吃她们家那么多东西,考功名也是长姐夫教的,都没见对她们家报答一点,还要娶她们家的仇人!   “我没想过要娶孙婷玉。”方留明看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再不解释清楚,马上就要把他轰出去了,连忙澄清,“根本没有喜欢她!”   裴茜怀疑的看着他,不相信,“不是喜欢她,那你喜欢谁了!?连举人老爷家的小姐都不要,非得娶她!镇上哪有比得上人小姐的女娃儿!?”   方留明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有。几个小姐,都比不得她。”   裴茜听着心里很不舒服,要是孙婷玉她可以恼恨,然后给他们坏了,坚决不让她嫁进方家去。可说不是孙婷玉,不过镇上一个其他人家的女娃儿,顿时心里很不悦。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方留明承了她们家那么大恩情,从来没说过她们家多好多好,不过一个镇上的女娃儿,还没娶回家呢!就这么夸起来了!   裴芫见他看裴茜的样子,心里叮的一声,一下子明白过来,睁大眼看向裴芩。   裴芩挑着眉,眼神斜向墨珩。   墨珩冲她弯了弯嘴角,跟方留明道,“既然你不同意那常举人家的亲事,就跟家里说清楚了就好了。”   “爷爷……很满意常举人家的亲事,也不过是去县城见常举人,跟我知会了一句,我这才……”方留明是怕他说了,家里一直都觉得裴茜有点泼辣,性子不讨喜,而且年龄又小,不同意他。更怕这边也不同意,尤其是裴茜,很不喜欢他。   又觉得他太冲动了,无论怎样,他都应该先跟家里说了,争取一下。   裴芩皱起眉头,方留明竟然喜欢了裴茜,表兄妹,那也是兄妹,有血缘关系的。   见她皱眉,方留明提起心,生怕她出口拒绝的话,骂他心思不轨,借着机会竟然看上了小他几岁还没长大的小表妹。   “既然姥爷都决定了,你还来说个啥!镇上的女娃儿再挑,也比不上人举人老爷家的小姐!直接成了不就行了!以后你就是举人家的女婿,说出去也风光!”裴茜撇着小嘴道。   “我不想要那一份风光!我只想娶自己心仪的人!”方留明说着站起来,对着裴芩和墨珩深深拱手行一礼,“烦扰表姐,我先告辞,改日再来!”说完,快步离开,生怕裴芩叫住他直言拒绝他一样。   裴芩皱着眉的确有些不悦,方留明也勉强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品行学识也都很不错的少年。可是他要娶裴茜,自己血亲表妹……裴茜的性子,方家又不定咋说。   “我不同意!”又不是两情相悦,裴茜还是个小萝卜。过个两年,方留明出去见识了,也就没那份心思了。   裴芫看了眼裴茜,“长姐!要是……方家那边同意了呢?”   “他们也不会同意的。”裴芩抿嘴道。   方家的确不同意。   方留明激烈的反抗过就跑回了镇上,方老秀才不知道啥情况,也没好去见常举人,回了家。结果等他回来,却说喜欢上了裴茜,想要娶她。   方立直接拉了脸,“不行!常举人家的小姐多好,你不要,反而想娶裴茜那个泼辣的!?我不同意你娶她进门!”   方老秀才也皱着眉,没有说拒绝,也没有说同意。   余氏苦着脸叹气,喜欢上谁不好,却偏偏……   方婆子看长孙坚定的样子,又看方老秀才和方立余氏,迟疑道,“茜儿…。本性并不坏,只不过性子稍稍有点泼辣…。”   “她那哪叫有一点泼辣,那是泼辣到家了!谁要咋着一点,恨不得吃了谁!连长辈都直接呛声打脸,没点教养!”方立是一点也看不上裴茜做儿媳妇,更何况还是他前途光明的大儿子。娶不成裴芩,那就娶个小姐,对儿子前途才更有帮助。   “你咋说话呢!她们几个从小没爹没娘,芩儿已经教的很不错了!有这么说自己外甥女的吗!?”方婆子喝了他一声。   见方老秀才眼神也撇过来,方立抿抿嘴,“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那常小姐就很不错,等明儿个去了,就把亲事定下来,过了年就娶回家!”   “大郎!你要不见见那个常小姐?茜儿她……她太小了!你赶紧娶了亲,你妹妹也好说亲嫁人啊!”余氏温声劝大儿子。   “我只想娶她!你们觉得她不好,我觉得她好!”方留明紧绷着脸,果然两边都不同意,可是他想坚持,不想违背心意!表姐夫费尽心思娶表姐,他不想连努力都不做,就放弃。   方老秀才招招手,让他上前,劝他,“你的脾性和茜儿脾性太反差,你今后要走科举,进仕途的,还是娶个温婉贤良的女娃儿,以后相夫教子……”   “爷爷!”方留明第一次打断他的话,顶撞他,“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是不喜欢茜表妹的性格,不想让我娶她。不错!我以后是要走科举,走仕途,爷爷没觉得我娶了茜表妹,和表姐家亲上加亲,以后仕途只会更顺吗!?茜表妹她聪明敏锐,以后我要入官场,一个温婉贤良的,又不是世家大族有权势的,又能给我多少帮助!?茜表妹她眼光犀利,生财有道,又勤俭持家,假以时日,必定八面玲珑,我一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进入官场,难道不是更需要这样的妻子相辅相成吗!?”既然要跟他说用处,那就说说茜表妹于他的用处。   方老秀才被他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这个从小带大教养大的长孙,眸光深沉。   方立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娶了她就等于娶个搅家精!她那泼辣的样子,休想进我们家门!不娶她,就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也照样不会有多差!”   方留明看向他,“那爹是以为你如此贬谪茜表妹,今后还想让表姐家为你所用!?”   “我们两家是亲戚,用得着她们帮忙,她们照样得帮!哪用得着亲上加亲!”方立就是这么想的。要娶裴芩,他还同意,裴茜?没门!   “表姐不会!”方留明可以说对裴芩的脾气也摸的差不多,李宝祥被打断胳膊,她怀着身孕半夜赶到孙家,听那苗氏抱怨,只听他解释真实情况。她对他都还护短,对她自己教养长大的茜表妹,更别说二话。即便别人觉得她泼辣不讨喜,那也是表姐自己的亲妹妹,她自己养大的小萝卜。   方老秀才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沉沉又犀利的盯着他。他带大的孙子,真是长大了,有心计了!   方留明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神情越来越坚毅。他是使了一点小聪明。他从表姐家过来,那边肯定都知道了他喜欢茜表妹,想要娶她。现在回家来说,结果最后没有去提亲,那就是方家这边看不上,表姐必定会跟方家罅隙。他明年还要参加乡试,以后还想让他借助表姐的关系科考,进官场。有这一层罅隙在,表姐的性情,必不会再尽力帮扶他。   爷爷不会让方家和表姐她们生了罅隙的,所以,他必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必定会去提亲的!   方老秀才和他对视了半晌,终究还是出了口气,“茜儿她太小了,你妹妹这边等不了了!”   方留明见他松口,松了一口气,掀起衣袍,郑重的跪下,“爷爷!奶奶!爹!娘!我愿意多等两年,等茜表妹长大!我要读书科考,成亲也会影响我不能专心做学问,备考乡试。用这个可以给方芳先成亲的!这样的不是没有!只要让我娶茜表妹,我一定认真努力念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他还威胁上了,方老秀才脸色有些沉。   方留明怕他们表面上答应,却背后阻拦。扭头看方婆子和余氏,“颂鸣哥很喜欢表姐,和家里僵持了几年,没有娶到表姐,却依然不舍得跟表姐断了联系。他至今没有打算成亲,每次高高兴兴来,走的时候……”表姐成亲后他离开太平镇,他看到,他眼中浓浓的不舍沉痛的黯然失落,像被掏空了心一样。   看他两眼通红,跪在面前,余氏一下子心酸心疼的不行。   方婆子忍不住眼泪涌出来,上来搂住他,“茜儿就除了性子泼辣点,也没有多差!识字算账,女工茶饭样样都会,这么小一点就会办作坊,人家想娶这样的媳妇儿还娶不上呢!大郎喜欢,就让他娶了吧!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吗!?”   “她就算啥啥都好,她那样的性子,也不能娶!进了门,还不把家里的天掀翻了!”方立就是不同意,娶谁都不能娶个裴茜那样的。   余氏心疼儿子,也不想让裴芩姐弟跟他们生了罅隙,茜儿除了性子泼辣,其他也都算得上上等的,“爹……”看着方老秀才,看他是咋决定的。   方老秀才还能说啥,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孙子会喜欢性格泼辣的裴茜,还直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不得不答应,“那你想过没有,她现在年纪小,等个两年,你又不愿意娶了,咋办?又或者我们去提亲,被拒绝了呢?”   “我一定会娶她的!”方留明抿紧了嘴。   那就是那边不同意。方老秀才心里有了些底,要是芩儿不同意结亲,直接拒绝了,那也就只能死心了。   “我一定会让茜表妹同意的!”方留明有时间,她还小,翻过年才十四岁,还不懂男女情事,慢慢会喜欢上他,同意嫁给他的!听说他喜欢了镇上的姑娘,她不是还不高兴吗!?   “现在说的信誓旦旦,到时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你也不娶了!?”方老秀才眯着眼看他。   “爷爷不用跟我这样!我是一定要娶茜表妹的!如果最后她还是不愿意嫁给我,我会努力科考,致力仕途,娶个你们满意的大家闺秀!”方留明意志很坚定,两年,他一定要试!   方老秀才好一会道,“那就探探芩儿的口风,我们准备提亲。”   方留明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方婆子含着泪拉他起来。   方留明又给她和余氏谢过,看向方立,“爹!我娶了茜表妹,你以后一定不会后悔!”   “反正我不同意!”方立是坚决不同意,看着方老秀才,“常举人家的小姐不行,还有别人家的小姐,干啥非得娶那个泼辣的!?”   “你就想让我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就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方留明有些气愤。   方立哼了一声,“知书达理的小姐,你是没见过,你见过自然就会喜欢了!”   “那是你,不是我!我娶茜表妹的益处绝对不比娶常举人家小姐少一分!我也只想娶她!你们让我科考我就科考,让我去做官,我就努力念书。我连想娶个心仪的人都不同意,我又跟你们提线木偶有啥区别!?”方留明之前在家说不上话,亲事他也原本没打算做主,可他以后走的是自己的人生,他不想事事都被安排控制。   “同意!同意!奶奶同意你了!咱们去提亲!”方婆子揽着他劝哄。大孙子一直懂事,从小到大也就这么一个要求,茜儿也确实不差,就让他娶了,让他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方老秀才也不是那不开明,非要逼着自家娃儿咋样的人,只想为自家的娃儿打算,让他们都好,既然想娶他表妹,也像他说的,益处不比别家小,那就让他娶了,夫妻和睦,才又心气儿力发展好日子!   点点头,跟方婆子和余氏道,“你们先去芩儿那探探话儿,看她咋说的。咱们亲上加亲,也算是双赢的。茜儿嫁过来,也不会受委屈。要是不同意,就跟她好好商量商量。”   “好!今儿个晚了,还下着雪没停,明儿个我们就去问问。”余氏看了眼外面的天道。   方留明心情雀跃又忐忑,搞定了家里,现在就看表姐那边了。只要茜表妹同意嫁他,表姐…。应该也不会太反对的!   裴芩反对,“我没办法接受血亲的表兄妹成亲!近亲结婚,法律都禁止的!以后生的孩子,也多智障或者身体缺陷,基因上有缺陷,也是对孩子不好!”她不是研究人类基因学,但勉强还是知道的。   墨珩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笑道,“这里又不是你之前的世界,也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不能近亲结亲。亲上加亲的很多,不计其数!生的孩子…也没见有多少出什么问题的。”   “那是概率问题!”裴芩不同意。   “方家来提亲,你直接反对,于两家关系也是一种伤害。”墨珩看着她道。   裴芩气闷也就是气闷这个,她希望方家不要来提亲,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近亲结婚,不知道的就算了,知道了,又怎么眼睁睁看着!?还是她养大的小萝卜!   “你不能因为的喜好,就干预影响他们啊!”墨珩知道她原则性很强,但也更疼几个弟妹。   裴芩脸色发黑,阴着脸看他,“你收了多少贿赂?”   墨珩笑着亲吻她的嘴角,“那你贿赂我,我就帮你拒绝他们!”   一把抓住他往下的爪子,裴芩黑红着小脸瞪他,“贿赂你个头!”   墨珩咬住她的唇瓣,“那就问问裴茜吧!他们要是互相喜欢,两情相悦,你总不能为了另一世界的规定,拆人姻缘。”   拆人姻缘的事儿她干多了!裴芩心想。   可要是裴茜和方留明互相有意……   次一天吃了饭,把家里屋顶的雪都清理了,裴芩正准备问问裴茜,邹氏抱着小兴旺过来串门。就想着,晌午吃饭,找个时间问问裴茜。   还没到晌午,方婆子和余氏带着方留明过来了。   邹氏跟方婆子和余氏打了招呼,“太姥姥和舅姥姥又来看九儿了!”   裴芩看到她们,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余氏看着心里暗叹口气。这亲事看着不容易结啊!   见她们来是有事的样子,邹氏就抱着儿子回家了。   裴茜眼刀子刷刷往方留明身上射。都让姥姥和大舅母出面了,这昨儿个说的不是想娶孙婷玉,根本就是假的吧!?   裴芩让她去后院看着九儿去。   还不让她听,裴茜不满的撇着嘴,抬脚去了后院,不过走到二门处,眼神一转,又返了回来。方留明,要是敢娶孙婷玉,就跟她们家断绝关系!不!断绝关系,她也要给他坏了!那种人不能和她们扯上!不安好心的!   结果刚悄悄过来,就听见长姐拒绝的话,“这亲事我不同意。我们两家没必要再亲上加亲了,再者,近亲结合生的孩子也多有身体缺陷。裴茜也还小,性子还没扭过来,我准备多带她两年。”   裴茜一下子睁大了眼,满眼不敢置信。方留明他…。他竟然是…要娶她!?她才不愿意嫁到他们家去呢!   方婆子说话了,“芩儿听哪说的,亲近生的娃儿有缺陷!?这不多少人家都是亲上加亲的!茜儿到别人家,你不也不放心。在咱们自己家里,那就没啥不放心的!她脾气厉害点,也不会让她吃苦受委屈!”   “表姐!你同意茜表妹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我知道她敏感,又从小受了苦,心理创伤大,谁都不相信。但我会让她相信我,我会从一而终对她好,不会让她失望,也不会让表姐你失望的!”方留明请求。   裴茜抿紧了嘴,怒沉着小脸。你才从小过不好,心里有创伤呢!你全家都有创伤!   裴芩没有说话,裴茜比姐弟几个都要早慧,从小那种坏境,已经让她心理扭曲了。这两年好不容易好点,至于再过几年,能好多少,她也不是很确定。   “表姐!?如果你扭不过来呢?你放心她到别人家去吗?要嫁给我,我不用她扭!她是啥样就啥样!”方留明又叫一声。   “真扭不过来,我到时候跟谁有仇,就把她嫁给谁!”裴芩怒道。   “呃……”方留明惊了。   方婆子和余氏,一旁的裴芫也都面部抽搐起来。   裴茜气的两眼都瞪圆了。她哪个有毛病了!?非得扭她的性子!那些人不安好心,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她不说狠点,早被人算计了!说难听了也是他们活该!要是心好,谁会说他们!她还懒得搭理呢!   墨珩无奈的笑看过来,“不是说的,裴茜也愿意,就由他们吗?”   裴芩暗瞪他。   方留明感激的看他。   “茜儿从小就聪敏,知道选个啥样对她以后过的轻松幸福。要不问问茜儿?”余氏道。   方留明站起来,“表姐!我一定会让茜表妹同意的!”   裴芩呵呵,没好气道,“她不同意。”   “我问问她!”方留明握着拳。   裴芫叫住他,“三妹在后院,还不知道这事儿,要不我先去问问看她的意思吧!”她是觉得留明表哥很不错,性情温和包容,三妹的脾气,嫁给他,不会受委屈。   听到脚步声出来,裴茜惊起,转身就跑。   却自己踩到了裙子,扑通一下,绊倒了,趴平了。   方留明急忙追出来。   ------题外话------   亲爱的们七夕快乐~\(^o^)/~有暗恋俺滴~都大胆的来表白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招惹小辣椒   “茜表妹!”方留明惊愣的看着地上绊倒趴平的人,连忙快步过来扶她。   裴茜觉得鼻子酸麻的眼泪一下迸了出来,耳朵也嗡嗡响。扶着方留明站起来,脑袋猛的一昏,两眼发黑,热流顺着鼻子涌了出来。   方留明看她的样子吓的脸色大变,“茜表妹!?你咋样了?”   屋里裴芫也慢一步出来,看她人栽懵了一样,鼻孔流血不止,吓的惊呼,“三妹!”   裴芩和墨珩,方婆子余氏也急忙出来。   方留明也顾不上忌讳,拦腰抱起裴茜就往屋里送。   “去请大夫来!”裴芩高声道。   张庚山瘸着腿转身就往外跑。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给裴茜看过后,是摔倒撞到了鼻子,鼻骨没断,没有大碍,开了些药,“这鼻子要疼上几日,千万不要再碰着了。”   裴茜已经疼的眼泪开花了,哪还敢碰鼻子。   张庚山拿着药方子跟大夫去抓药。   方留明歉疚的在炕边看着裴茜,“还疼的厉害吗?”   “都是你害的我…。”裴茜刚张口,就疼的吸气,眼泪又涌满了眼眶。   裴芩看着朝屋顶翻了翻,“让她自己歇着吧!”真是好大的出息,竟然自己逃跑的时候绊倒自己,还摔坏了鼻子。   现在这样,也没办法问了。   方婆子和余氏安慰裴茜好好歇着,又回了堂屋。   裴芫留下来陪着她,“刚才的事,三妹都听到了吧!?”   裴茜想到就脸色不好,“听到咋了!”   “那你对留明表哥……”   她话还没说完,裴茜就气哼道,“我才不愿意嫁他们家去呢!”   “我知道!可也不光看家的啊!留明表哥性情温和,也更会包容。人长的清秀高挑,还是个秀才,以后再靠了功名,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好些女娃儿抢着要这样的夫婿!”裴芫跟她分析,“要说方家,姥爷是个明智的人,姥姥人也不错,对小辈们都好。大舅母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不会是个给媳妇儿气受的好婆婆。就是大舅有点小算计,拎不清,不过他又不当家。”   “我才不同意!找啥样的不行,非要进他们家!没听长姐都不同意!”裴茜白了她一眼。   裴芫失笑,“长姐是不想近亲结亲,不知道从哪看的近亲结亲生的娃儿会有缺陷。她的不同意……像在闹小脾气!真要是分析实际情况,留明表哥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裴茜撇嘴,“他们要娶我,说不定是想让我给他们家挣钱养家呢!”   “那你自己说,留明表哥想娶你,像没安好心吗?方家对咱们,是没安好心吗?”裴芫笑问。   “……谁知道呢!”裴茜默了下,没好气道。   见她这反映,就是心里不想妥协,承认他们不是没安好心,裴芫不再多说,让她躺会,出去煎药,也准备做饭。   裴芩已经快被方留明磨的狂躁了。   见她快要冒火了,余氏示意方留明别多说了,不然把话说死了,到时候也不好还转了。   九儿饿了,被奶娘抱过来。   裴芩抱着闺女去喂奶,懒得多理他了。   等她一走,方留明就求救的看向墨珩,“姐夫!”想请他支招,帮忙。   墨珩看他直接叫姐夫了,目光含笑道,“芩儿也并非不同意,她有点闹脾气。就是不放心裴茜。如果裴茜愿意,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那就是得花功夫让裴茜答应这门亲事了。方留明早已做好了准备,她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她答应。起身给墨珩拱手道谢,谢他帮忙。   余氏心里微叹,儿子这是铁了心要娶表妹了。   方婆子看着孙子,小声道,“刚才是你抱茜儿回屋的…。”   方留明摇头,“说这个,表姐会拿扫把打我的。”这个肯定不能说!表姐若不是怀上了身孕,也不愿意嫁给表姐夫,要是他也用这个来说事,表姐肯定打他。茜表妹也会憎恨他的。   方婆子讪笑了下,“你先努力念书,争取明年考了举人功名,到时也就好说了。”   方留明用力的点头,神情坚毅。   余氏看着也不指望他能赶在闺女前面娶亲了,想着还是回去先把闺女的亲事给筹备好了,把闺女嫁出去,再说大儿子的。   回到家,方老秀才听裴芩不同意,方留明一定要坚持,就让他坚持了。他现在念着书,要准备科考,娶亲的事也的确会受影响。真个一年半载之后,那边还是不同意,他自己也就该放弃了。   方芳却很是无法接受,裴茜比她小,她是表姐的,以后大哥娶了她,就得叫她嫂子,她变成大的了!而且裴茜最不喜欢她了,嫌她吃的多还不干活儿,“她要是当我嫂子,我不喜欢她!”   方留明一眼横过去,“你还是先减肥,定下亲事要紧!”   方芳撇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大哥还没娶媳妇儿,就训斥起她这妹妹了。   方留明也不能在家多待,又赶去了县学。   常举人还等着方家这边的信儿,结果等来等去没信儿了,说是这一两年不说亲,常举人一听这根本就是推脱之话,不同意结亲,也就作罢了,只觉得可惜了方留明这样的女婿,不是他的女婿了。   方留明已经开始了漫漫追妻之路,借着跟墨珩请教学问,赶上孙全亮他们来县城送货,就写了厚厚一沓的信捎回家,一份给墨珩,是真的有学问上的问题请教,一份给裴茜,把他在县学里所见所闻都讲给她,让她清楚了解他的状况。   裴芩看到信,以为是情书,拿过来没收。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芝麻绿豆繁琐小事儿,顿时大失兴趣。   墨珩看她兴趣一下没了,抱着九儿坐过来,“我也给你写情信吧!”   “别恶心我!”裴芩白他一眼,把闺女抱过来,喂她吃了奶,去看作坊。   每次年关的时候,作坊里都很忙,所以有些人家就提前拿了黄豆过来榨油,攒下了不少豆饼。但冬天太冷,做不成酱曲,只能在烧了炉子的屋里,就得时时过去看情况。   见裴芩在前面走,墨珩把信拿了递给张庚山,跟上裴芩出门。   张庚山拿着信就去前院送去给裴茜了。   裴茜也以为写了情信给她,心里还慌乱了一会,不愿意看,又忍不住想知道里面写了啥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就写了些日常琐碎,顿时也大失兴趣,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直接扔在了一边。显摆比她的字写的好啊!?哼!   方留明也没指望能收到他的回信,但看到孙全亮捎来的信只有墨珩工整简明的讲解,还是心里失望不已,然后再打起精神,写第二封。   失望着,失望着,就习惯了。   裴芩也越来越习惯家里多出的小萝卜,懂事,听话,自己会安排自己,还真不用她多操心。晚上她去前院给几个小萝卜讲算术,他就跟墨珩念书。这个小萝卜懂事!还跟她一样,喜欢吃肉。   很快又一个年关,萧雍没有半点回去过年的意思,还有管事拉了一车的年礼送过来。干货干果,各色点心,野味,料子和皮毛。   裴芩看着被捆的结实的一头麋鹿,“罪过,罪过!”   “芩姐姐?”萧雍询问的看向她,以为她会说放了还是养着的。   “宰了吧!”裴芩可极少吃到鹿肉的,这玩意儿烤了可最好吃了!   萧雍嘴角一抽,“…好。”   连那半大的野猪,也一块都宰了,又杀了一头羊。家里过年吃的肉也就准备个差不多了。   还有常员外家送的,王家给的,赵家送的。   虽然也回送了,家里堆的东西倒是不少了。   村人看着,都羡慕不已,也有人起了结亲心思,想要娶裴茜。   李婆子过来说的媒,“是县城的人家,人长的好,家底也丰厚,也念着书呢!”   “裴茜还小,我准备多带她两年,这几年不打算说亲!”裴芩直接拒绝。   李婆子神色有些僵硬,她是真的看这家不错才答应下来,说给她们,也为了修复两家的关系。马上过了年,很快就春试,儿子科考还没着落。觉得裴芩是不是看不上,“他家里有百十亩地,还开着铺子。长的一表人才,不比赵家的妹夫差!你可以先把人叫来,相看相看,要是相看不上,到时候再推不迟啊!”要是当初宝莲有这样的姻缘,那她指定一口答应了。   “这几年都不准备说亲,也没必要相看。”裴芩蹙眉道。   李婆子面子有些挂不住,“要是晚几年,那好的都被人挑了。”   裴芩抿嘴笑了下,没多说。好少年就像小草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儿!   李婆子就觉得她看不上,让墨珩指导李宝祥念书的话也不好说了,诉了一番苦,这才离开。   裴芩看着她出门走远,冷淡的收回眼神。   “长姐!他们这是不是想两边得好处,才来盯着三妹的亲事?”裴芫看她神色不好,出声问。   裴芩冷笑一声,“钻营这个,不如多读点书。”   李婆子很是憋气,这样的人家她们还看不上,那裴茜就不比裴芫温婉,还指望她那泼辣的,找个公子少爷嫁!?长的又不齐整!给她说这个人家已经很好了,人家娶她,也不会待她差了。   想到裴芩的拒绝,又见闺女住在娘家不回去,孙女又在闹人,儿子都不在家念书了,去了县城,这以后的前途还得人帮,咬咬牙再出去打听。说个更好的,就不信她们不答应!把这门亲事说好了,对他们家可大有好处。   也有媒婆问裴芩,可要给裴茜说亲了,帮她留意着好人家。裴茜性子泼辣不讨人喜欢,人还是挺能干的,辣白菜今年可又卖了好些,冯家那边都不及一半。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赚钱,这样的媳妇儿娶回家,泼辣点,但好处还是挺多的。   裴芩直接拒绝了,这两年都不打算说亲的事,让别往家里跑着乱拉线。   媒婆倒是想拿这个谢媒钱,人不给机会,也没办法。   很快到了又是一年春节,因为家里多了个小奶娃儿九儿,收了一堆的红包压岁钱,有铜板有银锞子,串成一串的银豆子金豆子。   赵员外家的人今年都回家来过年,到四月里,裴芫就要嫁去清河镇赵家了。就带着小娃儿过来走动。   赵家兄弟俩都不大,大的八岁,正跟着他姥爷启蒙念书,小的四岁,正是好玩儿的年纪。   因为满月酒赵员外开玩笑说结娃娃亲,四岁的赵小郎过来也跟裴文东几个大的玩不上,就过来围着九儿。   不满四个月的九儿穿着大红绣卡通动物的棉袄棉裤,小脑袋上还戴了小姨做的小皮帽子,两眼黑黝黝的,好奇的看着来人。   赵小郎看她白白嫩嫩的可爱,总盯着外面看,就要抱她出去外面玩。   兴旺在一旁拦着,“不能抱九儿!会摔倒的!”   奶娘就抱着九儿坐在一旁,让他们俩在一旁玩玩具,给九儿看。   这边屋里一波几个小的,叽叽喳喳。那边屋里一群半大的,也热闹非常。   过年杀的大公鸡,裴芩心血来潮拔掉的鸡毛做成了毽子,在院子里踢毽子热身。   裴文东和萧雍,孙朝几个在屋里看着,羡慕不已,“你长姐踢毽子真厉害!能踢这么多花样!”   “几个小萝卜!要不要来试试!?”裴芩招呼他们,“反正也闲着无聊,不能光吃不练,白长肉啊!”   她愿意带着他们玩,孙朝几个都出来。   不一会,一群小萝卜分成了两队开始了比赛。   惹的赵小郎和兴旺也拉九儿出来看。   这一玩,就玩过了头。   家里的人看还没回家来吃饭,就过来找。   赵淮的小舅子也对这家姐弟和墨珩很感兴趣,趁着机会也跟过来。   毽子正赶到裴茜踢,已经踢了几十个了,就是不落地。   孙朝几个不愿意的叫喊,“不带用上武功的!我们都不会武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就过来捣乱。   “谁让你们不会的!刚才我长姐还不是用了,她是你们一边,你们不说!”裴茜带着毽子躲开。   孙朝看她超过太多,就伸手给她搞破坏。   裴茜不让他碰毽子,脚上用力,一个猛踢,毽子就飞了出去。   “哎呦…”   “踢到人了!?”几个人都扭头。   赵小郎兄弟俩看到来人,忙打招呼,“爹!三舅!你们咋来了?”   杨伯彦捂着眼哎呦了两声。   孙朝几个看着,忙过来问他有事没有。   裴芩和墨珩也上前来,“杨少爷眼睛没事儿吧?”   裴茜也皱着眉上前来,“不会真砸中了吧?离那么远。”   赵淮也看向小舅子询问。   杨伯彦松开手,左眼皮上一块青紫的痕迹,看着裴茜,“武功不错……”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见他整个眼眶都红了,溢满了水光,裴茜眼神闪烁了下,“对不起杨少爷了。”   “找个大夫来看下吧?”裴芩问。   “不用不用了!擦点药就没事儿了!”杨伯彦摇头。   一行人也不踢毽子了,转到屋里坐着。   裴芫和裴茜带厨娘端了热仙草上来。   裴茜端了一碗给杨伯彦,给他赔礼。   杨伯彦笑着说了不客气,“过两天就消了。”   算他识相,没有趁机提啥要求!裴茜抿了下嘴。   杨伯彦看她觉得真有趣,是她踢的毽子砸了他的眼睛,给他赔个礼,不情不愿,还一副他很识相的样子。这裴家姐弟,还真是每一个都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尤其这裴茜,像个小辣椒一样。   见他感兴趣的看裴茜,领儿子回了家,赵淮就提醒他,“裴家姐弟可不是好招惹的,你可别惹她!”虽然他常年不在家,但裴芩姐弟的事却听了不少。   杨伯彦勾起嘴角,“姐夫放心!我又不是啥坏人,她们也不是坏人,什么招惹不招惹的!”他就是觉得那裴茜很有趣。   “你记住分寸了!”赵淮惊醒他一声。   杨伯彦满嘴答应,扭头就跟着赵小郎他们去了柳儿巷。   晚上裴芩烤肉,早早就生了炭火。   赵小郎赖着不走,“孙兴旺就没走,我也不走!”搁在平时,他也不敢这样。过年就是疯玩的,又有孙兴旺在,就放心大胆的玩。   裴芩招呼他,“那就留下吃烤肉吧!”   “好!”还不等跟着来的人劝,赵小郎连忙答应了下来。   杨伯彦笑着道了声叨扰,眼神看向裴茜。   裴茜微微撇着嘴,眼神很不以为然。他们自己家也不少东西吃,却喜欢蹭他们家的吃!尤其这赵员外家的小舅子,不是挺识相的人,又不熟悉。她们和赵家是亲家,赵小郎他们吃就算了,他也厚着脸皮留下了。   杨伯彦笑容深了两分,吃着烤肉,不住称赞这样烤出来的肉鲜嫩美味。   最后,几个人吃掉了三十多斤肉,都吃撑了。   杨伯彦领着赵小郎,笑着打了招呼离开。   次一天,就买了点心瓒盒,拿了两盒上等的茶叶送过来当谢礼。   见裴茜有些看不上的样子,杨伯彦笑笑离开,临走前邀请她们姐弟去吃饭。   裴茜轻哼一声,去吃饭也是吃赵员外家的,以为他自己家呢!   大年热闹过去,再去方家走亲戚,裴茜就不情愿去了。   “那你留家里看九儿吧!”天冷的很,裴芩也不想带九儿出门。   裴茜求之不得,“把九儿给我吧!”   方留明在家翘首以盼着,年前来说亲的家里全给推掉了,他很是高兴,去送年礼没说上话,他要多和茜表妹接触,让她多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对她的好,才会慢慢喜欢上他。   结果走亲戚的来了,却没见裴茜的影子。   听她在家里照顾九儿和萧雍,方留明拿上准备好的吃食,赶着驴车就出门了,“我去给她们送些吃的!”   裴芩脸色有些发黑。   墨珩冲她摇摇头,这才进屋坐了。   方留明拿着东西赶过来,裴茜正在发愁做啥吃的,今年过年家里的吃食实在太多了,她都不知道吃哪个了,正要去后院问问萧雍想吃啥,听方留明过来,顿时脸色也不好了,“我长姐不是去走亲戚了,你来干啥!?”   “表姐说你带九儿在家,我就给你们送些吃的。”方留明知道她喜欢吃虾,今年他把攒的零花钱买了一兜的虾,“…。你没去,我就拿过来了。”之前要收敛,现在却是不需要了,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好,才会喜欢他。   裴茜白他一眼,“我们家也有,哪用得着你还送过来的!”   方留明看着她,温柔宠溺的笑。   裴茜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和笑,“笑啥笑!杵在这里当柱子啊!”   方留明忙跟她进来,“我给你烧锅吧!我们做油焖大虾吃!”   “我喜欢吃麻辣的!”裴茜没好气道。   他吃不了太辣,而且她之前喜欢吃油焖大虾的。看着她,笑着点头,“做你喜欢吃的!”   裴茜做了麻辣大虾,又炒了菜,炖了汤。   萧雍过来吃饭,看方留明过来,笑了笑,就坐在一旁当电灯泡,看着俩人。芩姐姐很不喜欢这个表弟接近妹妹。   就是没有他在,方留明也不敢放肆,也只剥了两个虾给裴茜。   “我自己没手没脚啊!”裴茜警告的瞪他。   方留明笑笑,不再给她剥,又剥了两只给萧雍。   “谢谢!”萧雍笑着道谢,贿赂他可没用。   方家那边,方婆子和余氏拉着裴芩,让她帮着参谋几个相看的对象,有人领着小伙直接过去,裴芩也不好说走,就一直坐着。   倒是让方留明待了大半天。   亲戚刚走完,方留明就带着衣裳过来了,看裴芩脸色发黑,小心翼翼道,“表姐夫年前说…。说我念的书有些问题,我想趁着时间跟表姐夫请教请教。”   “你让他来的!?”裴芩斜了眼墨珩。   “嗯!他今年要参加乡试了,乡试不比春试,十人有九人考不中,若是今年不中,就要再等三年,也耽误了。”墨珩神色正经的说着。还有一间屋子是他的,让他自己去收拾。   方留明见墨珩帮他顶缸,忙拿着东西去了收拾屋子。   “你以后跟他睡吧!”裴芩磨牙。   “你不是没有我,睡不好吗!?”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裴芩现在已经习惯和他抱着睡了。   裴芩看着他那张俊脸,手痒痒。   杨伯彦又过来送东西,问她们自己做不做花灯,再几天就到元宵灯会了。   方留明敏锐的发现他看裴茜的眼神不一般,顿生危机感。这个杨少爷,莫名的接近茜表妹她们……   ------题外话------   这个虐汪的日子,俺想愤怒的冲击两万来着,没冲上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情敌较真   杨伯彦送了一堆做灯笼的材料,还有点心瓒盒,问裴茜和裴文东做花灯的,“小郎他们非要我这个舅舅给他们做灯笼,让我买个什么的还没问题,让我做花灯,可真是太难为我了!你们要不要做花灯?我跟你们学!”说着询问的看向裴茜。   “我们家没人会做花灯!”裴茜暗自白了一眼。   “额…。要不要试做一下?”杨伯彦笑着问她。果然拒绝的干脆。   裴茜看着那些材料,有些心动,可是她不会。   “我也不会。”裴文东也摇头。   见都不会,这一堆材料已经堆过来了,裴芩就道,“那就试试吧!偶尔也上一上手工课!”   裴家小萝卜一向都是武打课,算术课和劳动课,还没上过这样的手工课。   萧雍看了看方留明,抿着嘴笑,“我会扎灯笼。”他跟家里的一个管事学过。   方留明还没来得及说话,杨伯彦就拜托他带头教,组织几个小萝卜扎灯笼。   裴芩抱着要往上扑的闺女,看一群人忙的热火朝天,也拿了剪刀,做折叠灯笼。   方留明一直看着裴茜,教给她怎样做出来的花灯好看,“…。我帮你画外面的花样子。”   杨伯彦挑了挑眉,兴味勾起嘴角,大手一挥,“我先来画个试试!”拿着半成品的灯笼就画了一副美人醉卧花丛图。   方留明也不甘示弱,他虽然画工不怎么好,但四君子还是画得能拿得出手的。   两人较真比赛一样,这边做好一个灯笼,俩人就给画上了图。   不到半天,一堆的灯笼都让俩人画满了,大有再来一堆的架势。   萧雍却注意力都在裴芩身上,她做了一盏折叠灯笼,正在上面画鱼,刻画的很细,像工笔画但手法又不像,画出来的效果却和工笔画一样,极为逼真。灯笼上的几条锦鲤,像是要游出灯笼了一样。   九儿微微张着小嘴看着娘亲,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拉了老长。   裴芩收了笔,扭头一看,“哎呦喂!我勒个闺女哎!口水流下三千尺了!”赶紧拿了围嘴给她擦掉。   “芩姐姐!这个灯笼给我吧!”萧雍看准时机,飞快出手,把灯笼揽在自己手里。   说起画画,都是裴芩在实验室闲的无聊等结果等发霉的时候干的,不过她不是往纸上画。也就只会画这些鱼啊,乌龟啊啥的。见他喜欢,“给你玩吧!”   萧雍高兴的收起来。   那边画了一堆的方留明和杨伯彦这才回头看他拿的灯笼。   杨伯彦挑了挑眉,快步过来,“给我瞧瞧!”   方留明也有些惊讶,表姐平常也会描画两笔奇怪的花样子,没想到画技也如此厉害?   “你这画技师承何处?”杨伯彦问。   “自己没事儿瞎捉摸的啊!”裴芩回他。   杨伯彦不信,“自己瞎捉摸绝对不可能会有如此画工的!”   “我就只会画鱼!”裴芩呵呵笑,“哦,还有乌龟!别的就不会了!”   “都是水里的…”杨伯彦狐疑。   裴芩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拿了笔,很快又画了一只乌龟出来。   杨伯彦发现她画乌龟时,不是先画个线框,而是从一角就开始细致的刻画,直到画出整只乌龟,“这种画法倒是少见。”   裴芩也坐了大半天,把闺女扔给墨珩,站起来活动手脚,“你们谁造败的谁拿走啊!”她不就低头画了几条鱼,就造出了这么一堆。   杨伯彦看了眼方留明,勾着嘴角笑问裴茜,“反正也做了这么多了,不如我们干脆多做点,过几天的元宵灯会拿去街上卖!?”   一说到卖钱,裴茜就来兴趣,“可是这些灯笼根本没法和街上卖的比,卖给谁去啊!?”   “至少我们的画好啊!试一试,总能卖掉的!”杨伯彦说着,又让人去准备材料。   裴芩摆弄了一下,就没兴趣了,还不如玩她闺女。   但九儿有兴趣,家里几个半大的娃儿折腾这灯笼框,画画,又是油纸画的,人多热闹,就喜欢往上凑凑。   裴芩给她做了一把小花伞,又做了个折叠的帽子往她小脑袋上带。   裴芫看着,默默的把帽子给九儿换了,现在天还严寒的很,摘掉帽子回头再风寒了可就糟了。九儿还是小奶娃儿,可不是耐摔打的大娃儿。   方留明连着三天做灯笼,画灯笼,和杨伯彦较真,想在裴茜,在裴芩面前表现自己。   杨伯彦觉得有趣,他却闷了一肚子气。   见他还要继续去较真花灯笼,墨珩叫住了他,“十五之后你就要去县学了吧?”   方留明一愣,有些羞愧的垂下头。他不光是来表现自己,是要跟表姐夫做学问的,现在却天天和那个杨少爷画灯笼,做学问的事倒一点不重视了。   “乡试还有半年时间,我今日先教你点别的。”墨珩深深看他一眼,进了屋。   方留明点头,他确实需要醒悟。   杨伯彦再带着赵小郎兄弟过来时,没见到方留明还奇怪,“今儿个就不准备画了?”   “不画了,看书去了!”裴茜抿了下嘴。   杨伯彦轻笑出声,“那我们来继续画吧!”   方留明渐渐稳下心,不去想前院做灯笼的,专心做学问。   没几天,元宵节就到了。   一大早,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就去集上摆了摊,把做的灯笼拿出来卖。   杨伯彦和赵小郎几个人也过来帮着卖灯笼,毕竟都是他们做出来的。   但他们的灯笼没有专业做灯笼的花哨漂亮,比别人便宜也不好卖。   站了大半天,冻的不行,也就只卖出去几个。   这时候方留明出来出主意,“晚上把灯笼点上,在底下挂上灯谜,谁猜对了灯谜就送他们。”   这么多灯笼,要是不处理掉,家里又没有闲地儿放,只能是被烧的命运。   “我们已经准备这么做了!”杨伯彦笑看着他。   方留明点头,帮着出了几个灯谜,晌午回了家,在吃了晌午饭,下晌又赶过来。   晚上吃汤圆,咸汤圆让杨伯彦再一次见识了裴家姐弟的与众不同。   灯笼挂上灯谜,摆出去。   小娃儿们这些灯笼不要钱,只要猜中灯谜就能得一盏,都围过来猜灯谜,倒是热闹了一场。   灯笼处理完,白忙活一场,根本没卖几文钱,裴茜拉着裴芫就去看灯会了。   杨伯彦不远不近的后面逛,“虽然没什么可逛的,不过这小镇倒是有趣得紧!”   灯会逛完,裴芫和裴茜几个回到家,杨伯彦就让人送了几盏花灯过来,每个人都有,给裴茜的最特别,是一盏走马灯,镶了一圈的流苏,穗子,很是漂亮。   方留明就在一旁看着。   裴茜拿着灯笼,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热。   方留明心里发沉,那个杨伯彦……   裴芩装没看到。   十五后,方留明就该去县学了,他可以厚着脸皮过来,但到了该走的时候不走,表姐就要不客气了。收拾了东西,等方辅过来,就和他一块去了县学。   家里也总算清净了下来。   杨伯彦倒是没走,不过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都要去学堂了,家里没了小娃儿,他也就不好过来了,只时不时送些点心吃食过来。   裴芫和裴茜也开始规整面馆的事,今年开始,面馆就正式转手给赵氏她们妯娌了。   村人见她们姐弟真把面馆转给赵氏她们了,都羡慕的不行。   赵红梅的两个弟妹来镇上赶集,听说了,就回家让赵红梅找裴芩说麻将烧饼的事。反正她们也忙不过来,一个烧饼摊,也赚不了啥钱,正好给他们家做,也多个进项。之前的面馆不就是想给他们做的吗?都怪孙婆子那个老货,从中间坏了事儿,连自己闺女家都不帮。   几年前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赵成志每每想起来就后悔,要是他们当初接手了面馆,现在境况也好很多了。听家里说麻酱烧饼摊,也心动不已,劝赵红梅去问问。   赵红梅没办法,又来娘家走亲戚。   十五刚走过亲戚,才没几天又来,这肯定是有啥事儿。孙婆子看她一脸为难,“是有啥事儿了?”   赵红梅有些难以启齿,“…。家里让我来问问……问问小裴她们的烧饼摊的事儿。”   “她们是听说了面馆的事,就打上了烧饼摊的主意,撺掇你来的吧!?”孙婆子怒哼一声。   赵红梅叹口气,娘家这几年也接济了不少了,家里也比前几年好了点,她们却看上了小裴家的烧饼摊。   孙婆子也忍不住叹气,不过是憋恨的叹气。赵成志要是出息一点,硬气一点,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了。   怀着二胎的邹氏坐在一旁不说话,之前让姐夫来学做木工,没学多久就说自己不会。家里做的小东西让他去拿着卖卖,可现在家里做的都是大件的东西,直接拉送去铺子了,用不着他卖了,光想着面馆,就不会硬气点,把家分了,兄弟三个各干各的。   想了想,邹氏忍不住道,“娘!不如托小裴帮忙,介绍个活儿干,大姐和姐夫都找了活儿干,在外面住着,不分家也等于分家了!”   “挣的钱不得上交!?”孙婆子就气怒这个,别人都盼着儿孙好,那该死的赵老婆子,就死拖住老大一房。   说着,外面裴芩抱着九儿领着兴旺回来,过来串门。   孙婆子让别说,给赵红梅使眼色,笑着让裴芩赶紧进屋,“天还冷得很,就把九儿抱出来了!”   “这娃儿长的真是漂亮!”孙红梅看着九儿,就忍不住夸赞。   裴芩笑着捏了下九儿的小脸,看孙红梅笑着,却神色惨愁,眸光微闪,笑着坐了,问起赵红梅家大儿子,“好像有十二岁了吧?”   说的是让自家娃儿识字念书的,结果家里拿不出钱,弟弟刚开口说供外甥念书,婆婆就让二房三房的娃儿都一块,弄得儿子耽误到现在,也没法再学了,“今年就十二了。”   “要是不念书,趁早出来学个手艺,以后走到哪有手艺都不怕饿着了。”裴芩道。   赵红梅也不蠢,听她说的,忙恳请她帮忙出个主意,“…当家的我是不指望他啥了,就指望俩娃儿了!小裴你是个厉害的,主意多,你帮忙出个主意吧!以后他们俩兄弟总不能还像我一样。”   见她也上道,裴芩就说,“那你把他送过来,我看看。”   “跟我一块来的,去看他舅舅做木工了!我去喊他过来!”赵红梅忙起身出去。   孙铁柱过好了,也想帮帮大姐。可姐夫是朽木不可雕,外甥又念不成书了,就尤其想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他,带着他干个些年,他也能做东西了。   可赵举是真的不喜欢做木工,也知道舅舅的苦心,啥时候来,都跟在一旁听。   一听裴芩要看看他,会给他出个主意,找个活儿干去学手艺,顿时紧张的不行。   叫了他过来,裴芩跟他聊了一会,“那你先去炒货铺子帮忙吧!就是傻子瓜子!”   孙婆子之前就想说,又怕说了她会不高兴,听她要让赵举去傻子瓜子炒货铺子,欣喜的连连道谢。   赵举也作揖道谢,看看赵红梅,高兴的不行。   裴芩出来,又叫了孙全亮家的孙大郎,也一块和赵举去炒货铺子,做学徒也是打杂。   常老汉听裴芩把面馆说给就给人家了,以后都不再问一句,那炒货铺子也肯定会说到做到,让他们家以后也开一间铺子。对于赵举和孙大郎这两个学徒,没有为难,看俩人也勤快好学,就上了心教给俩人。   裴芩继续寻摸着揽人,她手里要有一批当用的自己人,以后才能接手生意。   回到家,卢浩和卢海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给裴芩当三年的护卫,已经到时间了,兄妹俩人准备回家了。   裴芩给俩人包了银子,“虽说你们是要报沈颂鸣的恩,但也不能白给我当了三年护卫!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回去花用吧!多的……你们也知道我穷。”   卢海冷冷翻了眼,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吧!?不知道为啥事儿惹怒了沈少爷,要不然她的银子也不会又都给她拿走了。   “你们要是见了他,一定记得跟他说一句,我现在很穷!”裴芩给他写的信,都没有回。   “没看出你哪里穷,不会给你捎的!”卢海冷声嫌弃道。   裴芩突然问她,“卢海啊!你是不是要回家成亲了?”   卢海脸色一变,声音冰冷道,“我已经成过亲了。”   裴芩惊讶了,“那之前问你,你都没有说过…”   卢海不再跟她多说,转身回了屋。   卢浩叹口气,“裴大小姐!我们会帮忙把酱油送进京,见了沈少爷,也会帮你把话捎到的!”说完,也回了屋。   裴芩皱眉,他们的仇家是哪个仇家啊?   “她夫婿不会武功,被仇家寻仇到家里,连孩子一块杀了。”墨珩解释。   “你知道?”裴芩看他。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墨珩查梁三小姐的时候,顺便把卢浩和卢海兄妹也都查了。   裴芩之前问过,还说卢海在太平镇三年,会耽误她终身大事,卢海只面无表情冷着脸,让她管好自己。   “你要是不舍,回头重金雇佣他们再回来吧!”墨珩道。   裴芩皱着眉想了会,又跑过去找卢海,“小海啊!你以后还要不要再嫁人啊!?我帮你把关,再找一个!”   本来不想多说,见她腆着脸过来,卢海冷声道,“没想过。”   “真不想啊?你看嫁人多好!老公孩子热炕头的……”裴芩嘿嘿。   卢海冷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吧!”   “都说了人艰不拆!”裴芩抿抿嘴,“弟兄!趁我还活着,你要不就先跟我混了!?我养着你!”   “你最少还能八十年,我可活不到。”卢海也学着她白了一眼。   “你觉得我能活一百啊!”裴芩呵呵,这古代条件落后,人生七十古来稀!话说她今年十九,明年才二十,好年轻。   “祸害遗千年。”卢海送她一句。   “好吧!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块呢?”裴芩承认,她的确不怎么好。   卢海默了下,“保重。”   “好!那一路顺风!”裴芩也不强留。   很快,作坊里酱油准备好,卢浩和卢海兄妹就帮忙互送着酱油离开,北上。   “少了一条尾巴,还真有点不习惯。”裴芩叹道,“不!换了条尾巴不习惯。”   沈颂鸣后来送的这俩人也是武功高手,比卢海还高冷范儿,其中一个从没见过他说话,用了大半年裴芩才知道他是真的哑巴。如今这个哑巴就接替了卢海的工作,成为了她新贴身护卫,走到哪跟到哪。   杨伯彦看她出门,后面跟着的人换成了个冷面男子,一身灰袍,无声无息的,忍不住更加好奇。这裴家姐弟与众不同的地方…。太不同寻常了,查了好些日子了,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   ------题外话------   明天二更,时间不定~   ☆、第一百三十章:八品宣讲裴宗理   卢海他们刚走,沈颂鸣的信就到了。   “呦~”裴芩见他终于回信儿了,拿了信拆开,只看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长姐!出啥事儿了?”裴茜急的问。   墨珩过来一看,也蹙起眉头。   “裴宗理捐了个官。”裴芩把信给她们。   “啥捐了个官!?他能当上官了!?”裴茜尖声说着,拿过信仔细看。   裴芫看的眉头紧皱,“这次不是因为沈家,他们这是钻了哪个空子,竟然捐了个官做!?”   “光朝廷文武官员几千人,除那些名臣,皇上根本不记得谁是谁,他们要钻空子,再有人伸把手,就很容易了。”墨珩说着,又道,“也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裴宗理被任命了八品宣讲的官职,在大楚各地宣讲种红薯一事,和江南新任命的双季稻宣讲一样,负责宣讲种植之事。   虽然八品,但也大小是个官了。   很快,墨珩的人也从京城传了信儿回来,说了裴宗理任命八品宣讲之事,是户部之人拟定的,皇上根本不记得裴家有个裴宗理这渣男的事,直接批了下来。   户部和吏部都不归沈弼管,他掌管刑部,又和兵部尚书是姻亲,户部和吏部就把持的很严,皇上平衡各方权势,也不容哪个一手遮天。   所以,裴宗理八品宣讲的职位,已经定下来了。   上次是封赏给错了人,沈颂鸣还能进宫陈情,舌战群臣,这次朝廷任命官员,却是过问不得了。   她们家还没咋样,结果裴宗理却借着她们的光,当上了八品宣讲,还负责宣讲种植红薯,这让裴茜十分愤恨,“封赏抢走就算了,和别人一样的功劳,因为我们没权没势,别人封了县主,我们就只一个牌楼。现在还让老裴家的杂碎当了官,简直太可恨了!”   “说话前先想后果。”裴芩看她一眼。   那种一圈眼睛盯着就等寻你错处把你置之死地的事,裴茜也是经历过来的,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可实在是太可恨了,她忍不住。   裴芫拧着眉,“他们要成了官身,不但行事方便,以他们的行事,肯定会趁机对我们下手。”   “那就跟他们好好玩一场!”裴芩冷哼。   墨珩摩挲着闺女的小手,暗自沉思。   任命书很快就下达到汝宁府,到了原阳县。   老裴家一家都是又惊又喜,简直喜从天降。   虽然为了捐官的事也走动了不少,却没抱太大希望的,却不想转眼这当官的任命书就下来了,真是天大的惊喜!   裴宗理也被这惊喜砸的有些头晕乎乎了,没指望的事成了真,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方家是一门出了仨秀才,但他们家也出了俩秀才,这下子又出了个官身,门楣都不一样了,不管他们再咋追都追不上!裴芩姐弟更不用说了,就一个皇商又能咋样?家里能当门户的裴文东年纪还小,再过几年都不一定会有啥出息。到时候他们家已经发展成大家了。   就是宣讲种红薯这事,让裴宗理有些心里不舒服的膈应。而且他没有种过红薯,可以说从开始就基本没有下地干过活儿,这些年更是养尊处优,更别提种红薯了。   “出去宣讲,让你大哥先跟着,他也是庄稼把式,啥都会种,等慢慢你明白了,就没啥了!”朱氏欢喜的合不拢嘴,儿子当官了,她就成名副其实的老太太了!那些人再敢瞧不起他们,让她们知道厉害!   裴厚理却不太情愿,“还是让爹跟着老二一块吧!爹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才是真的啥都会种!我留在家里看着家里的生意就行了!”二房都谋了个官身了,更加稳稳压在他们大房头上了,要是再让他跟着老二当跟班,像个啥样子!?   “家里这边的确需要人看着,那就让爹先教教夫君吧!左右那红薯也容易种,插进地里就能活!”钱婉秀微微笑着道。   陈氏暗自掐了裴厚理一把,还想留在家里看着生意,那铺子钱婉秀把持的那么严,连他们二郎都不让去学个东西,说是她的陪嫁,这几年挣的钱也没往家里拿过,只稍微给那么一点好处,还想去帮他们管着生意,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宣讲不是得到处各地的去宣讲?爹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颠簸折腾!再说,那几个贱胚子和方家看咱们家翻身当了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家里也需要爹坐镇!就让你大哥跟着,啥时候育苗,啥时候种,啥时候挖红薯,他都知道,让他跟着去帮你吧!”说着给裴厚理使眼色。   朱氏虽然越看陈氏越不顺眼,但毕竟大儿子是自己生的,大孙子还念着书,等着今年参加乡试,想了下,“那些贱胚子到时候肯定会抓着老二不会种红薯坏事,让老大跟着一块,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啥的!”   裴厚理还想说话,陈氏厉眼瞥了他一眼。   裴老头也担心他要是出门了,裴芩和方家有个啥针对他们家的,家里的人没办法对付,“那就先老大跟着,你们兄弟俩一块,也互相有个照应!”   爹娘都把话说下了,裴宗理也一直被大房叫亏,种红薯的事,他心里也的确很没底,想想就应下来,“让大哥跟着我一块也好。”   钱婉秀微皱着眉,眼中闪过一抹冷冷的幽光,没再多说。   事情说定下,家里忙着要庆贺一番,陈氏和裴厚理去娘家报信儿,路上数落他,“你不知道当官的好处啊!?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吃香喝辣的,让你跟着去,是去享受了!你还不识好歹,非要趴在家里土坑抛食儿!?那有人送礼送银子,你这个大哥跟着一块,分银子的时候,咋着也得分你一份!也看着他收了多少银子,年年往家里说没挣钱,那吃的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要是没挣钱,哪来的钱买那些吃用的!?”   裴厚理也没想那么多,“收银子那叫贪污受贿,裴芩和方家他们都盯着呢!真要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丢官还要判刑!”   “哪那么容易就被她们抓住把柄了!以为她们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呢!要真厉害,封赏也不会给了咱们家,这八品宣讲也不会成了老二的!他们方家也有秀才,比谁都想当官呢!”陈氏咬牙怒道。   这倒是的,裴厚理想通,就高兴起来,起码老二当了官,他就算跟着,也至少不用再给人做木工活儿了。   消息传出来,后山村大半的人都涌上门道贺,问庆祝的事,还要送礼。   裴老头趁机受揽人心,把村人的地挂在裴宗理的名下,可以免除粮税。   不少人怕他们把自家田占为己有了,都不太相信,不愿意挂名。   有几家和老裴家走得近的,说说就同意了。裴宗理可是当官的了,以后升官发财,要多少银子没有,还会看上他们几亩地!?现在虽然种着红薯不会再饿肚子,可吃的都是杂面,白面却舍不得吃,都给交粮税了。挂在裴宗理名下,他们就不用年年上交粮税,能省下多少粮食啊!他们也能吃上白面馍馍,白面条了!   有人积极,有人观望。   总之,老裴家这边很是热闹。   裴里正也出面去恭贺了几句。   裴婆子还去送了礼,“我们都是裴姓一族的,之前他们只开个铺子做生意,如今裴宗理都当上官了,指望裴芩她们,不知道得多少年呢!要是老裴家记恨,到时候对付我们,你这个里正也别想当了!”   裴里正也确实担心他的里正之位不保,就没拦着她去送礼示好。裴芩教他们做米粉,他们也算帮了裴芩不少,也该扯平了的。   镇上的村人都为裴芩姐弟愤愤不平,“是不是又像封赏一样,弄错了!?宣讲种红薯的,咱们镇上多少人都比那个裴宗理强!”   “谁知道呢!他们家估计又是花银子走了哪个路子,这才给抢过来个官做!”   “这会抢了这个官做,怕不是又该使啥阴毒手段害人了!”   还有人跑过来提醒裴芩姐弟要小心,“他们家如今当了官,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杨伯彦打听过,才恍然明白,这几天为啥裴茜都一副怒恨的神情,原来是为这个。那她们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比那老裴家还要早了!   看裴茜出门往作坊那边去,杨伯彦跟上来,“那裴宗理养尊处优十多年,也根本不懂种红薯的事吧!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去上任做官了!?”   裴茜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要是上任之后,那老裴家估计要先拿你们开刀了!这有了官身,很多事都变得轻松容易了!起码出入衙门就方便了很多啊!”杨伯彦看着她说着,跟着她往作坊走。   “以为我们就是那么容易欺负的!?”裴茜暗自咬牙。   杨伯彦笑了声,“其实以你们家的关系和能力,完全可以想个主意…。嗯…一劳永逸!”   裴茜停下来看他,“把他们全家都杀了!?那我们不得偿命!”   杨伯彦哈哈笑,“办法可都是人想出来的啊!”   裴茜皱着眉看他,她一直都恨不得老裴家一夜全部死光!可他们一个没死,还越过越好。裴宗理竟然还当上了官,以后还不知道要咋样!   见她眼神真恨不得立马去弄死老裴家,杨伯彦勾着嘴角道,“其实,那裴宗理说起来,也应该算是你爹吧?!你娘兼祧后,他又回来,你长姐是他亲生,你们姐弟叫爹不是,叫二叔也不是。”   裴茜的脸色一下子就阴黑发青,极为难看的,目光狠厉怒恨的盯着他。   杨伯彦看她大怒,“额…。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说这个…。只是想说,你们即便断绝了关系,也是血缘亲属,要是……真有个把他们杀光的事发生,你们会被…。凌…迟…”   “滚!我们家的事要你来多管!”裴茜恼恨的青筋直冒,恨不得直接上手打他。   杨伯彦一脸真诚歉意,“真是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消消气!”   裴茜气的胸口起伏,实在恨不过,上来猛推了他一把。   杨伯彦一下子被的摔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惨呼不止。   “以后再让我见你一次,我打烂你的嘴!”裴茜咬着牙,转身恨恨的去了作坊。   杨伯彦哀呼着爬起来,“我真的是好心提醒啊!没想到说错了话……”   裴茜拎着酱油和辣白菜从作坊出来的时候,杨伯彦揉着手上擦伤的一块,还等在外面,见到她出来,就上前来作揖赔礼,“…。我懂一点律法,大楚律法明文规定,收养亲属关系,血缘亲属关系,要是子女对父母施暴害命,要凌迟的!我看你性子有些冲动,这才出言提醒,纯属好心。没想到说那样的话,会让你…。总之,我给你赔礼了!”   裴茜突突弄了他一顿,让他少多管闲事,以后更不准去她们家。   杨伯彦又上来道歉。   裴茜抬脚过来,狠狠踩在他脚上,狠狠碾了碾。   “嗷…。”杨伯彦疼的单脚跳着,脸都绿了。   裴茜还不解气,怒哼一声,拎着酱油辣白菜回家。   杨伯彦踮着脚回了赵员外府上。   “扭到脚了?”赵淮过来看他。   杨伯彦吸着气笑道,“被踩了!”   赵淮皱眉,年前他过来时,镇上的人多知道伯彦是他小舅子,敢踩他的人,“都说让你不要去招惹她们姐弟,到时候再惹了事端,我可不帮你了!”   “行了!放心吧,姐夫!不会有事儿的!我这么大个人了,知道分寸!”杨伯彦嘴角带笑,说着吩咐小厮给他药酒来擦伤处。   裴茜脸色十分难看的回到家,裴芫看着,以为她在外面听人说了议论的气恨了,就不让她再出门,“反正现在地里作坊也都没有活儿,你就在家里做针线吧!天马上转暖了,春裳还没做呢!还有九儿的衣裳,暖和起来,就要换掉棉衣穿单衣了。九儿长得快,那些单衣好多不合适的,也要改一改才能穿。”   “嗯。”裴茜听是给小外甥女做衣裳,就应了声。不过想到,既然气恨难忍。裴宗理那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要不是他们回来,也不会逼死了娘!他们一家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次一天,杨伯彦带着了几个礼盒,亲自上门来给裴茜道歉。   “让你别来我们家了,你还敢来!?”裴茜怒道。   裴芩挑眉,“怎么?”   杨伯彦歉意的解释两家,“…都是我的错,不会说话。这是专程来赔礼的!”   就算他再真诚道歉,裴茜依然心里怒恨。   现在已经极少有人提到方氏兼祧,裴芫和裴茜裴文东是兼祧所生这件事。裴芫听着很理解裴茜的怒恨,她最忌讳在意这个,偏偏杨伯彦还说这个。   裴芩收了礼,让张庚山送了客。   “他都说成那样了,你还收他的东西!?”裴茜不忿的瞪着裴芩。   “他提句醒就受不了,以后要有人拿这个攻讦我们,你跳起来去砍人!?”裴芩皱着眉道。兼祧的事没人说了,她们要是真的越来越听不得,被人攻讦是早晚的。   裴茜呼吸一窒,阴沉着小脸不说话。   “英雄是不问出路,但被人问到出路的时候,英雄也不会像你这样反应激烈。”裴芩说完,让她沉了心去练字。   裴茜一口气写了一百张大字,这才慢慢沉下心来。   裴芫清理杨伯彦送的东西,除了吃食料子,还有一对红玉珠花,交给裴茜处置。   裴茜拿起来扔在了一边。   余氏和方婆子又过来走亲戚,说是看九儿的。来问裴芩说李宝祥今年下场的事。   “那边裴家刚买了个官,跟方芳议亲的人家就推三阻四起来。也没挑他们的家境,没挑啥,就是小伙儿看着还不错,结果现在也成了这样。今年春试快要开始了,李家年前年后来了几趟了,看是不是…。也想个办法,给他使使劲儿?”方婆子觉得,李宝祥毕竟是他们这一边的,他要是也考中了,也能壮大他们家,让老裴家那一家天打雷劈的不敢小觑他们,不敢随便就下毒手。   “他现在心浮气躁,使劲儿也没用。”至于使大劲儿去帮李宝祥,裴芩没兴趣。   方婆子叹了口气,实话说了,“他们家透漏口风……”   裴芩看着她。   余氏一脸愁云,“想要结亲。”   “什么!?他们家想要跟方家结亲!?让李宝祥娶方芳!?”裴芩惊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余氏和方婆子。   余氏心里也知道对闺女来说这根本不是个好选择,“我现在…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方芳那样子,你也看了,她跟个梦虫一样,打骂都没用,她的亲事又一直成不了。李家那边…。虽然是继室,说的是没有儿子,他们家境不错,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兄弟啥的,李宝祥有点小毛病,大块上没啥毛病,人长的端正,还是个读书人。我……”   所以她就心动了,想着嫁个歪瓜裂枣,不如和李家结了亲。   方婆子也是天天跟着愁,愁的没有办法,“芩儿!你觉得李宝祥……到底咋样?是不是比那些…。要好点?”她们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了。   裴芩一脸吃屎的看着她们。   ------题外话------   来刷个剧情~表打人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裴芫出嫁   “你们找谁不好,竟然觉得李宝祥不错?”裴芩一脸吃屎的看着余氏和方婆子,她们既然过来跟她跟说,方老头那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吧!?   看她这个反应,余氏就知道李宝祥根本不是选择,愁容满面的泄了气,红着眼咬牙,“那个死丫头!她但凡能醒悟点,勤快点,别那么好吃懒做,瘦下去点,凭着家里的条件,十里八村还不随她挑!?”   方婆子也发愁的叹气,“是个稍微差不多的,看得过眼的也行啊!”   过年俩人还去庙里特意为方芳求了姻缘,结果就来个李宝祥,就觉得是不是应在这了。   对方芳,连方老秀才都没有办法。余氏和方立的管教她这耳朵听那耳朵冒,管着不让吃她就嚷嚷,喊着干个活儿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喊不动,推别的人去干。对亲事一点不着急,一说就是有爹娘和爷奶的,她着啥急。余氏在她跟前哭,也一脸难受,但扭头就不过心。   裴芩沉吟,“说亲也不能光看家好,人好。最关键还是得合适,看方芳过的好不好。就算歪瓜裂枣,跟那些好的不能比,要能找出来个真心对方芳的,就算穷点,面子没那么好看,只要她能过的开心幸福就行了。”   余氏听着慢慢皱起眉,“就怕那些是贴上来的,等他发达了之后,方芳就要受苦了。”所以想找个家境差不多的,小伙儿品行好的,方芳那样的,嫁过去才不会受苦受罪。   “她就是没受过苦,才跟梦虫一样不醒悟。真嫁个发达了会抛弃她的,到时候她自己也就醒悟了,再找也就容易了!”裴芩觉得过年的时候相看的都还过得去,不能以自己家境好了就要求找个差不多的。那方芳肯定要找不到了。   说是这样的话,自己亲生的娃儿,余氏又咋忍心她随便找个,等着被人抛弃!?明知道是个火坑,她肯定不能让闺女跳进去!   “或许你们再等等,等方留明乡试之后再看情况。方芳今年也才十六,十七嫁人也不晚。”裴芩让她们先别急,“到时候不行,你们再考虑李宝祥不迟。”李家春试前透露这个口风,太有迹可寻了。   “那他要是考中了,不是结亲的人就多了吗!?”方婆子还怕这个。   “考中之前说结亲的话,要是议亲了,等他考中之后,你们觉得这亲事还作数?”裴芩翻了翻眼。   “就是怕他们不是诚心的。”余氏愁的天天睡不好,气色都差了好多。   “马上春试了,又不急在这一时。”裴芩让她们先别急,缓一缓。   吃了饭,跟九儿玩了会,心情也平复了些,方婆子和余氏这才回了家。   裴茜看着她们离开,扭头撇着嘴道,“谁家娶了她那样的,也是倒霉!让她嫁给李宝祥好了!”   “可以考虑。”裴芩点了点头,“跟谁有仇嫁给谁!”   但就方芳那个智商,能被李家玩的团团转,天天到娘家要好处,被他们当枪使。   李婆子等过了二月二,见方家那边还没有信儿,就让李老汉再和李宝祥去一趟方家村,“就说往年都是咱们叮嘱的,咱们也没科考过,不懂,耽误了宝祥不少。他们家下场科考的多,请教请教他们!探一下结亲的口风。”   听她又说结亲,李宝祥脸色拉了老长,“你们不会真的要让我娶那个肥婆吧!?”   李婆子哄他,“他们家现在就发愁那个方芳的亲事,咱们透点风给他们说想要结亲,他们就真正拿亲戚看待你,才有可能帮你使使劲儿,这科考才能顺顺当当的过去!”   李宝祥皱着眉,心里很是嫌恶,那样的人,连表示结亲意愿都是拉低他的身份,让人知道都要耻笑他,竟然想娶那样的人。   李老汉也拉着他劝了一番,“…现在一切都以你的前程为重!”   李宝祥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和他去方家村。   结果回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李婆子忙问咋回事儿,“…他们没有一个愿意指点你的?”   “方老秀才倒是叮嘱了一番。就是结亲的事……没探出啥口风来!”李老汉道。   “啥意思!?她们竟然还嫌弃?就那德行的闺女,来当继室也是抬举她了,她们竟然还不愿意!?”李婆子气恼道。   李老汉叹道,“她们八成是想着等春试之后呢!”   “春试之后还要她们干啥!?她们以为宝祥考中了功名,还会娶那种媳妇儿!?”李婆子气的胸口起伏。   “算了吧!宝祥科考重要!”李老汉摆摆手,结亲这主意本来也就不行。   李婆子开始给李宝祥打气,“一定考中,让她们敢小瞧了我们!等你考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再娶也照样能娶知书达理的小姐!”   方留明就差点没和一个小姐议亲的。   李宝祥也给自己鼓气,今年一定要考中!   又一年春试拉开帷幕。   也到了红薯育苗筹备春耕的时候。   原阳县这边的红薯种植已经推广起来,各家都已经会自己育苗,然后种红薯。或者几家一块育苗,到了种红薯的时节,集上也有卖红薯苗的,种的少懒得育苗就买上两捆。对于种植红薯的几个简单技巧也都耳熟于心。   所以裴宗理的宣讲,是从汝宁府开始的。裴厚理跟着他一块,兄弟俩还买了下人跟随伺候,裴宗理换上了官服,就风风光光开始了巡回宣讲。   裴芩几个则天天低调的待在作坊里,忙着提取酱油。   这一次,裴芩把生抽和酱油分离开来了,还有试做的草菇老抽,这些提取精品的酱油全部都是非卖品,要送进宫里去的。   春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春耕开始的时候,也传来了春试的结果。   李宝祥再次落榜。   李家都很不甘怨愤,要不是,也不会又落榜!要不然,去年就该考中了的!   孙里正家里,苗氏听到消息,咬牙怒哼,“真以为和他们攀上关系,就真给个好处给他们了,有本事攀个功名来啊!攀个官来做啊!”   孙秀谨脸色暗沉的抿着嘴,一句话不说。   大儿媳妇看着温声道,“他们功名没考中,也不敢猖狂了。这边,裴家出了个当官的,裴芩她们也夹起了尾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妹再找个好人家!小妹还年轻貌美,总不能这样被耽误了一辈子!”   苗氏还想着,被裴芩坏了一次,闺女的名声全毁了,也找不到比李宝祥家更好的了。要是有可能,还让孙秀谨回李家去。毕竟嫁过了李宝祥,还生了个闺女。   孙秀谨听她的意思,坚决不同意,“要找我就找更好的!就算是做小!”   她都嫁过了人,还是被休回家的,名声也坏了,哪还可能会找到更好的。就算是做小,人家都是富贵人家,还不挑那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啊!?大儿媳妇抿了下嘴,没有多说话。嫁个老实人,平平淡淡的过小日子不好吗!?赶紧踏实的嫁了,稳定下来,也好别太影响她闺女婷玉的亲事啊!   苗氏拉着孙秀谨哭了一场,听她的,托了媒婆帮着说媒。   富贵人家的小妾没有,倒是有那娶不上的媳妇儿的鳏夫,做继室后娘的,还有实在懒穷的小伙提一堆要求陪嫁的,把个田氏气的心肝肺都疼。   柳儿巷,裴芩已经准备嫁妹了。   裴芫的嫁衣早就在绣了,衣裳也做了几套,有些没空绣的,都是从京城买回来的。   衣裳和料子,陪嫁的首饰,和压箱底的银子,裴芩早早就准备了,又买了一间铺子给她陪嫁,“想自己做点啥也方便,不想做,就直接租出去,收个租金的。地的话就在清河镇那个山头,回头规整一下,也能种上红薯,葵花,也是一个进项。”   “这太多了,长姐!我的嫁妆已经够多的了!”裴芫不要。一个铺子都要一千多两银子买了,那片山头比太平山还多几十亩,也好几百两银子了。   “你多一份进项,也多一分底气。说话不软,出门还是在家,都不会有人敢欺了你!我也好放心啊!”裴芩笑呵呵道。   裴芫一下子红了眼眶,“长姐…。我有底气!还会功夫,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有长姐在,就没人敢欺负我的!”   “听话!反正咱家钱多,咱们俩先分分,等后面挣的,就给俩小萝卜分分!”裴芩揉揉她的头。   这些陪嫁都带到赵孝辰家里去了,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吞儿媳妇的嫁妆。裴茜想到这个脸色就不太好了,“二姐你可精明点!一下子这么多陪嫁,要是到了他们家,让你出钱给你要东西啥的,你可不能傻不拉几让他们给哄了!这些钱可都是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我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要不,铺子和山头就不要了吧!”裴芫看着裴芩道。   “给你的你拿着就是!咱家还有!但可不能当个散财童子啊!”裴芩买铺子和山头时,就直接写的她名字。   裴芫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墨珩也道,“陪嫁多,腰杆子才硬。拿着也让你长姐安心。”   裴芫擦擦眼泪点头。   等方老秀才他们都来添箱的时候,看到裴芫的陪嫁单子,都吸气不止。她们姐弟也就卖个酱油红薯,就算这两年挣了不少,也不能都给裴芫做了陪嫁啊!   看他们的神色,裴芩随口解释了句,“跟沈颂鸣合伙做了点生意,拿了分红,正好给裴芫置办些嫁妆。”压箱底的银子她倒多给,就三百两,反正她也花不多,需要银子的时候再回家随时来拿。   “做了啥生意这么赚钱!?咋不早说,也让我们参一份!?”方立说着,话里就有些抱怨不满。   “那你这两年踏实多干,多攒点钱。过两年我准备做个别的,你们投钱进去,到时候分你们一股。”裴芩呵呵道。   “还做啥别的?现在的这个不就挺赚钱吗!?”方立忙问。   “具体还没想好。”裴芩耸肩。一直都在小打小闹,如今也该筹划起来了。   方老秀才问,“那我们得需要多少银子?”   “越多越好。”裴芩回他。   方老秀才点头,心里也有了点数。   方立还在急,“有这么个赚钱的路子,你们捂的那么严实,一点风声都不透,我们到现在一年还就挣那一点点银子,马上就入不敷出了!也不说让我们参一股!”   “几千两银子的本钱,你怎么参?”裴茜不客气道。   方立从提亲之后看她更加不顺眼,“没有多的,我们就不会参个少的!少的少拿分红就是了!”   “百十两银子都不够人家吃顿饭,谁要你这一点银子能干啥?白白帮你分红!?一块合伙的人家还不愿意呢!”裴茜撇嘴道。   方立怒愤的瞪眼,想要训斥她几句。   余氏暗瞪他一眼,方婆子也瞪他。几千两银子才入本,这样的生意,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没钱往里投。想那些干啥!   方立吸了口气,又问,“你们之前不也没多少钱,还参了一股。”   “我们是技术入股!我长姐提供方法,他们去实施,挣了钱才分我们一股的。”裴茜直接白他一眼。真当银子好挣的呢!没那个本事,还想吞大象!   那要是做个别的,他们百十两银子也没办法参一股。方老秀才笑着道,“那这两年我们好好攒钱!”他一直不屑用不正当的手段敛财,君子取财有道。既然芩儿提前给他们提醒,定是稳妥赚钱的生意,明白的要拉他们一把。   说到生意赚钱的,几个人也不觉得裴芫的陪嫁太过丰厚了。这是她们姐弟手里有钱,才会给裴芫陪嫁这么多。   女人家总是担心多些,余氏和方婆子,连阮氏都在一旁嘱咐裴芫不能让婆家哄走了陪嫁。   裴芫听着都一一应了。赵家不像会哄儿媳妇陪嫁的人家,她也不会让谁哄走她东西的。   临走阮氏还心里感叹,可惜。要是她娘家侄儿能被相中,娶了裴芫,那就好了。啥也不干,也能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等赵家来看到陪嫁单子,也震惊了。拿六十六两银子礼金都觉得有点多了,没想到裴芩竟然给裴芫陪嫁这么多。   看她们都吃惊的样子,裴茜一边得意的轻哼一声,又心里抱怨。要是悄悄陪嫁给二姐,不让他们赵家的人知道,他们不也就算计不成了!?   明列出来陪嫁多少,还是萧雍说的。有这个单子明晃晃的在,多少东西就是多少东西,赵家没想法最好,有想法也得憋着。真悄么声息的给裴芫一堆产业,被哄走了都说不清楚。   裴芩觉得也是,就大咧咧的列了陪嫁单子给赵家的人。   赵太太满脸羞红,觉得儿媳妇陪嫁这么丰厚,他们家也风光了,可他们之前给的聘礼相比着,着实就少了点,想着儿媳妇嫁过来,再慢慢贴补好了。忙让请个大厨来指点,多加几个硬菜,把席面办漂亮了。各处也都再加一遍规格。   裴芫出嫁头一天,余氏和方婆子就留下了。姐弟没了娘,闺房之事还要个长辈教。   裴芩那时候,没让余氏跟她细讲,给了她两张画,一直扔在柜底。不就是男女行房的,毛片她也是看过的,余氏红着脸,又是扭捏又是隐晦的,不就那么回事儿,好像说不出来似的。再说,她都怀了身孕出嫁的,也算是老司机了,说不说都白瞎。   就让余氏去祸害裴芫吧!   次一天,到了正日子,方留明和方辅都回来了,几家亲戚,交好的也都过来送礼,添箱。   沈颂鸣送的贺礼也正当时的到了。   实在纪秉初给九儿送的满月礼太闪瞎眼,这沈颂鸣给裴芫的贺礼,众人都好奇的不行,想要看看到底是啥贵重的东西。   裴芩拿着小匣子,眉头动了动,一开打,果然,她想骂娘。   里面两枚银制的怀表,上面是镂空的龙凤呈祥纹样,银白的链子,打开里面清晰精致的刻度,已经调试好了时间。   裴芩早就在催手表的事,沈颂鸣刚开始还说在研制,预订座钟的太多了,做不及,手表的事一直在耽误。去年起,直接说停工了,现在却明晃晃拿着手表送过来。   镇上的人都知道,裴芩家有一个贵重的座钟,上面显示清晰的时辰,不用看更漏不用听打更的,只要一看就看出清晰的时辰,是沈颂鸣送的,只有王家和常员外那样富贵的世家才用得起。   看着这两个小的,竟然也是记时辰的,和那座钟一样会走动,都羡慕的不行。   方老秀才知道这东西越小越难做,那么大的座钟,竟然做成了鸡蛋大小的怀表,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嘱咐裴芫好好收着。   看了眼长姐的神色,裴芫忍住笑,把怀表收起来,“颂鸣哥哥不会忘了长姐的份儿的。”   裴芩呵呵。   一阵唢呐声响传来,新郎来迎亲了。   方老秀才忙正色了,有条不紊的安排。   之前裴芩嫁墨珩,几个小的都提着心,都一心盼着,裴芩赶紧的安稳嫁给墨珩,赶紧的宣布怀了身孕,至于热闹,只觉得一片大红乱哄哄,也都没有心思热闹。   这一次,几个小萝卜也都长大了些,势必要好好热闹热闹,为难为难这个二姐夫。堵着大门,不让进来。   赵孝辰只识些字,作诗不会,但知道墨珩学问极好,裴芫还有个秀才小舅舅,秀才表哥,学问很不错的弟弟,所以有备而来,带了两个沾亲的秀才做军师,让对对子,作诗,都能给对上。   最后方留明出了个难的,把外面人难住了。   赵孝辰喊着换个法子,往门里撒了一堆的红包,外面又给了红包让人帮着撞门,这才算把门打开了。   裴芫一身大红嫁衣,鸳鸯戏水盖头,含着泪朝高堂拜了,又朝着裴芩的方向跪下,稳稳磕了三个头。是长姐带着她们挣钱分家,娘去世,是长姐天天揪着头发想法挣钱,养活她们几个,呕心沥血把她们教养长大!如果没有长姐,她们指不定流落到哪去了。   她一磕,众人看着都明白她的心意。余氏和方婆子受不了,红了眼眶。   赵孝辰看着,也上前来,郑重的给裴芩行大礼。长姐如母,裴芩却是一个人肩负起了爹娘两个担子,不仅把弟妹教养长大,还比别人从学问,本事,钱财上都富有。也更当得起他一拜。   方老秀才暗自点头。   裴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直接摆了摆手。   方留明和裴文东带着常咏麟,萧雍几个作为送嫁的兄弟去给裴芫送嫁,随着花轿一块去清河镇。   柳儿巷也很快冷清下来。   方老秀才安排了人坐下吃席,也算是热闹。   余氏几个过来劝裴芩,知道她舍不得,但闺女总要嫁人的。   “自家养大的小萝卜,还是被别人给拔走了啊!”裴芩笑笑。   “以后不生闺女,生几个小子!不嫁闺女,光娶媳妇儿!”邹氏凑趣道。   裴芩噗一声,“生几个……可娶不起那么多媳妇儿!”   邹氏就说起生闺女生儿子的各种好来,很快热热闹闹起来。   一直到了傍晚,侍卫才赶着车带着裴文东几个回来。   方留明喝了酒,连裴文东和常咏麟也抿了,脸色都还红着。只萧雍还满脸的微笑,面不改色的。   在互相揭短对方喝了多少酒后,被裴芩赶去喝了醒酒汤。   “我就只喝了一点,没有事。”萧雍过来,跟裴芩说了嫁妆和花轿到了赵家的情景。   赵孝辰一直等到十九了才娶媳妇儿,之前还拿不少聘礼,定了裴芩的二妹妹。清河镇的也都等着看情况。   等裴芫的嫁妆一到,那些人看也就十几抬,还不以为意。等箱子都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都惊讶了。有人当即指着清河镇不远的一片山头,“她们竟然把那片山买了下来做陪嫁……”   清河镇附近山头不少,但土质山头就一个,裴芩就买了下来给裴芫,规整好了,养个两三年,也就有收成进项了。   “东西没多少,却全都是硬家伙啊!有钱人家的小姐出闺,估计也就这么多陪嫁了!”   赵太太和赵老爷笑的合不拢嘴,这儿媳妇可不光嫁妆多,身上的本事更多!难得人温婉和善,贤良淑德。   “赵家人很满意,酒席吃的挺不错,酒也是用的好酒。”吃饭时,方留明也说了一遍。   裴芩点头,看着几个人,“干啥一副我很不放心的样子看我!?”   “长姐!你放心!二姐嫁的很风光,赵家人不会欺负她的!”裴文东拉住她的手。   裴芩咧嘴笑了声,“不放心的是你们,我可是一直都很放心。要是他们敢动动手指动动嘴,直接去废了他们,有啥好不放心的!”   几人默默无语。裴芫刚嫁过去赵家,她就撂话要废了他们,真的好吗?   “该回去歇着了。”墨珩过来拉她。   几个人都收拾洗漱了回屋睡觉。   墨珩还以为她要睡不着了,谁知道没一会,睡熟了,他才刚沐浴好……   赵孝辰这人裴芩还是挺满意的,能做的也都为裴芫做好了,她没啥好不放心的了。   次一天,两镇的人都还在议论裴芩嫁妹妹的豪气,清河镇赵家娶媳妇儿的运气,多少人羡慕裴芫,虽然没娘也没了爹,但有这么一位厉害的长姐,可比爹娘强太多了!她是一点委屈没寿,更没被婆家看不起,风风光光的带着一堆的丰厚陪嫁,嫁入好人家。   众人也都更加明白,裴芩姐弟不一样了。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的确是不一样了。酱油是不便宜,但不可能短时间挣那些的银子都给裴芫花了,陪送到别人家去,过两年可还有个妹妹要嫁,总不能嫁完两个妹妹,把家底掏空了。   那就是她们有钱!不止他们表面上看到的财产。   她们虽然还住着柳儿巷,没有盖带花园的大宅院,标个员外啥的,但家产肯定翻了几倍了!   裴老头顿觉得有危机感,这裴芩姐弟闷不吭声的竟然攒下了那么多家产,那她们到底结识了多少权贵?挣下多大家业了!?之前一直都没显露,裴芫出嫁,竟然置办了那么多陪嫁!?   陈氏恨得咬牙,却也只能咬后槽牙,四颗门牙全被生生拔掉,现在张嘴就漏风。   朱氏虽然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太太,但依然不敢多出去逛游,怕人笑话她没有了门牙。   俩人都等着裴宗理的信儿,看能不能补牙。   “风光也就分光这一会,哪比得上我们家出了当官的!”越想越恨的朱氏又忍不住得意。   的确出个当官的更风光,更厉害。   赵孝辰和裴芫一块三朝回门,村人看着就私下议论,赵孝辰也算是有官职的,只是武将的小官职,他们老百姓不了解,这才都不太清楚。要是升了官,成了百户,千户的,那也是个大官了。   于是,更多人羡慕裴芫了。   裴芫这三天虽然不习惯,不过嫁人后,婆家的人都对她很不错,公公婆婆满意,族里的人也都善意,关键的,赵孝辰也对她很好,处处让着她。   裴芩看她的气色,就知道不错,姐弟几个做了饭,摆上席面,吃了一顿。   裴芫跟着赵孝辰回了清河镇赵家,正式做起赵家媳妇儿来。   裴茜也把裴芫之前的活儿分担了。   家里少了个人,也冷清了不少。   裴茜看着有些空了的屋,渐渐的心也更加沉稳了些,不用裴芩布置,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就练字,算题念书做针线。不过她还是不喜欢这些,她喜欢挣钱。   孙红梅婆家见裴芫出嫁了,裴芩又带着闺女,还要忙作坊的事,就裴茜一个,也没时间出来摆摊,又打起麻将烧饼的主意。   大儿子已经在炒货铺子干活几个月,做的很不错,师傅手艺厉害,人也好,学会了就是一个吃饭的手艺。孙红梅说啥都不敢再来跟裴芩说麻将烧饼的事。   她不敢,赵老婆子赶集的时候就自己找了过来。见裴芩和裴茜姐弟竟然出摊了,赵老婆子脸色有些僵,还是笑容灿烂的过来跟裴芩打招呼,说自己是孙铁柱他大姐的婆婆。   今儿个是赶沐休,裴芩带着几个小萝卜出来摆摊卖麻将烧饼。见赵老婆子自己找上门来了,裴芩喝了声,“好胆!”   裴茜鄙夷的瞥她两眼,“别打我们烧饼摊的主意!我们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还摆摊呢!不可能会教别人,更不可能会教你们!”   赵老婆子笑呵呵的,“你们都是少奶奶,都是小姐少爷的了,还出来摆摊……这小生意,也就是像我们家这样,穷困人家,辛苦些,挣个辛苦钱,贴补家里。”   “我们摆摊不是为了挣钱,是乐趣,你管得着吗!?”裴茜嗤笑。   赵老婆子还要再说,排队的队伍里就听见有人在骂,“臭不要脸的老货!异想天开呢!这烧饼摊自己村的都还想着呢!轮得到你!”   “烧饼摊不会教你们!也不要再来烦!”裴芩说着,把手中的生面烧饼啪的一声贴上去。   赵老婆子有些不甘的,低声咒骂着孙婆子孙铁柱,骂着孙红梅走了。要不然面馆都已经是他们家的了,结果现在成了别人的,连烧饼摊都不教他们。   她这一趟来的,也把烧饼摊承包的事拉到了明面上。不少村人过来,还有请孙大顺家的人帮忙说话的,想要承包了烧饼摊。   裴芩和墨珩,几个小萝卜商量了下,“要不把烧饼摊也教给人做去吧!”   “不行!我们又不是忙不过来!”裴茜不同意,“当初你可是答应好的,烧饼摊不会给别人做,也不会教给别的人!”   “烧饼教给别人,我们可以做别的啊!”裴芩龇着牙笑。烧饼卖烦了,她想改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浮夸的表白   “你真是喜新厌旧!连挣钱的生意都是!”裴茜瞪着裴芩,很想掐她。   “我们也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天天摆摊啊!再说了,我们以后往外开酱油作坊,炒货铺子,总要几个自己人!别目光那么短浅!”裴芩招呼裴文东和常咏麟,“你们来说说,看选谁家好啊!”   裴文东想了会,犹豫道,“长姐!能不能……让孙朝家做啊?”   裴芩皱起眉沉吟,“孙朝家啊…。”   裴文东看她这样,顿时有些后悔说这话,孙朝只是跟他玩的好,他们家或许并不适合接手做麻将烧饼。   “干啥教给他们,又没给我们啥好儿!”裴茜不满的嘟囔。就算要招揽收买人,也不用张口就把一个生意教给别人了,那是她们之前没钱的时候赚钱的营生。   “孙朝家的人品质不错,可以教给他们!”常咏麟御下和收拢人心的本事是打小学的。   裴文东这上面还有点不太敢下决断。裴芩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哈哈哈笑,拍拍他的头,“是你说的情,你回头见了孙朝,就去问问他吧!”   “真要教给他们吗!?”裴文东忙问。   “嗯。”裴芩点头。   裴文东高兴道,“那我回头就跟孙朝说!”与其让长姐去找别人,还不如找孙朝家。   裴芩拍拍他的头,“身边的人,能收拢的,就收拢收拢吧!”   裴文东微微敛起笑,认真的点头。老裴家成了官身,长姐才高调的嫁了二姐,教给他们收拢人心,把生意扩张。麻将烧饼教给孙朝,长姐也是在给他收拢关系。   见她眼神看过来,裴茜抿着嘴扭过头去。她没朋友,也不需要收拢!   裴芩翻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个能单打独斗的世界了!”现代社会毕竟还是法治社会,安全系数那是绝对的,封建社会还是落后太多的。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都受教的点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墨珩在一旁看着她教导弟妹,对裴茜没办法的样子,收拾完回去睡觉时,就跟她道,“给裴茜买个丫鬟吧!朋友的忠诚度有时候太低,下人虽然不能当朋友,但也算是个伴儿。对裴茜来说,捏着对方的卖身契,更放心,也更有安全感。”   裴芫嫁了之后,那些时不时来串门玩的女娃儿们和裴茜关系不亲近,来一次她也不热情,想来也不好来玩,裴茜顿显的孤单了。   裴芩想了想,点头,“也好!明儿个去县城牙行打个招呼,回头让她自己挑一个顺眼的。”   次一天,裴文东就问起孙朝家愿不愿意做麻将烧饼的,“…。你们家要是想做,我去跟长姐和三姐商量一下。”   孙朝一听大喜过望,“让我们家做麻将烧饼!?你真想让我家来接你们的烧饼摊吗!?”   裴文东笑,“你可以回家问问,然后我也回家商量下长姐和三姐。”   孙朝连连点头,“好好!我爹娘肯定可高兴了!我现在就回家跟家里说一声吧!晌午就能给你信儿了!”说完,让他们先去学堂,转身拔腿就往家跑。   “哎…。快到时辰了啊!”裴文东提醒他。   “你们先走,我马上就回来!不会耽误的!”孙朝大声喊着,一路狂奔回家。   另三个都羡慕不已,看裴文东感觉也更深刻点。他们也都是农忙或者种红薯,作坊那边有活儿的时候,被雇佣过的,只是没有孙朝脸皮厚,嘴会说,和裴文东关系更近。结果麻酱烧饼摊就直接教给孙朝家做了。看来他们也得学着点,以后她们家再有啥,裴文东也好想着他们了!   孙朝家的一听接手烧饼摊,都喜出望外。   孙壮当即表示,“接!这么好的事儿轮到咱们家头上了,为啥不接!你跟文东好好说说,就说咱们接!让他跟家里商量商量!”   孙朝看他爹发了话,他娘也欢喜,应一声,“好!我晌午就跟文东说!先去学堂了!”   “慢点跑!别摔了!”孙婶在后面喊他。   一家人都高兴的不行,又担心这事儿商量不成。裴茜都在外面说了几次了,烧饼摊不教给别人,她们要自己做的。   晌午下学,裴文东安抚了孙朝一句,就和常咏麟,萧雍回到家,跟裴芩说了情况。   “那你明天给他们消息,让他们来人学吧!”裴芩点头道。   裴文东应声。第二天去上学时,才告诉了孙朝好消息。   孙朝家里等了一天,接到消息就欢喜的商量让谁去学做烧饼。   孙婶身体不是特别好,打烧饼又是个体力活儿,孙壮就说他来学,让孙婶收钱卖烧饼,俩人分工。逢集忙的时候,还能让闺女和小儿子去打打下手,帮帮忙。   说定之后,孙壮两口子逮了一只鸡,又把上山砍柴采的半篮子蕨菜拿上,就来了柳儿巷。   裴芩这边架子都支起来了,就等他们来了。   一家人过来后,孙壮两口子就不停的道谢。   “忘了拿面过来了,在这学,得浪费多少面!”孙婶看着就歉意道。   “我们家人口多,做出来的烧饼只要不烤糊了,他们都吃得下!”裴芩笑道。   “生的可没人吃得下!”裴茜不太高兴道。   孙壮看她不高兴,知道这烧饼摊本来不教人,裴文东却争取了教给他们做,很是感念,“我家里的馍馍大多都是我蒸的,烤烧饼虽然不咋会,但保证不会做成生的!”   听他们家蒸馍馍都是他这个大男人下厨做的,裴茜诧异的看他两眼。   裴芩也好感上升。   孙婶不好意思道,“我身体不是很好,家里蒸馍馍就交给娃儿他爹了!做了几个月,就做习惯了。”   “不错!”裴芩点头赞了声,“发面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要是做出夹生的,就切了丝炒着吃了!”   想到她炒饺子炒馄饨吃,孙壮和孙婶嘴角抽了下,笑着忙应声开始。   之前裴芩还觉得,要是孙朝他娘过来学,乡下妇女常年干活儿虽然力气也大,但做的多了,做出的烧饼后面就不如前面的了。要是孙壮这个男劳力上手,劲儿大,力气多,那就条件齐备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孙朝家学做麻将烧饼,将接手裴芩姐弟烧饼摊的事儿,就传了起来。听是孙朝和裴文东交好,才帮着说了话,学了麻将烧饼,镇上认识的女娃儿也都跑来找裴茜玩了。   裴茜才不想跟她们玩!不过想到长姐的话,弟弟裴文东都开始收拢人了,她以后可不想嫁个人在家生娃儿做饭,她要管生意挣钱的,更需要自己的心腹人手,忍着不喜和不习惯,也让她们进了门,和她们出去掐红薯叶回家蒸菜,炒红薯叶梗子。   杨伯彦来辞行,见她被一堆女娃儿拥簇着,忍不住笑了,“看来还是财帛动人心,小辣椒也有不少人喜欢!”   裴茜听了很生气,她本来觉得那些人接近她们家,不安好心,打着占好处的目的。她也要人手,这才跟她们玩儿,他却还过来说这样的话,“你的嘴不是吃个啥东西,就该拿个针线缝上!”   杨伯彦笑的目光流转,“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堵上我的嘴吧!反正我也要走了的。”   “走了正好!”裴茜哼了声,“你还主动来要仪程,要不要脸!?”   “我不要仪程!银子那东西,我都多的花不完了,还揽钱干啥!给我弄点麻将烧饼和小吃食带在路上吃用吧!”杨伯彦拜托她。   裴茜想到他送的东西,撇了下嘴,“家里麻将烧饼还有些,就给你几个吧!”   杨伯彦笑着作揖,道谢。   等他走时,裴茜就拿了一兜的麻将烧饼,花生瓜子的小吃给他。   杨伯彦抱着包袱,闻了闻,笑容灿烂道,“这烧饼就是香!可惜你们只在这边卖,要是我走到哪都能吃到就好了!”   “有的这些吃你就知足吧!”裴茜没好气道。   杨伯彦眼含深意的看她,拿出个小匣子,“算是临别赠礼,我精挑细选的,特别适合你!回头再拆吧!”   裴茜狐疑,等回头拆开小匣子,里面竟然一对红珊瑚小辣椒耳坠和红玉小辣椒的项坠。   “的确挺贴切的啊。”裴芩扭头跟墨珩道。   裴茜小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紫,“拿这个红辣椒给我,不就是想说我脾气差,不讨人喜欢吗!?可恶!”   “这礼物倒真是挺不错的!尤其这红珊瑚小辣椒的耳坠,逼真!”裴芩哈哈笑。   裴茜暴躁的喊着她,不让她笑。   不过,裴芩笑完,回头就跟墨珩商量,让去查一查这个杨伯彦,到底啥底细来路。   收麦子前,裴芩到县城送货,也办事,带了裴茜一块,到牙婆这,让她自己挑个伺候的丫鬟,“是挑一个还是俩,你自己决定,自己挑吧!”   裴芫出嫁,裴芩给她陪嫁了两个年壮的婆子做帮手,丫鬟倒是没买。   裴茜见是给她买丫鬟伺候,扭头看她,“长姐……”   “看啥看!快挑!”裴芩双手抱胸,靠在门柱上。   裴茜眼神挪到一排面黄肌瘦的半大女娃儿身上,开始认真的挑起来。   裴芩不担心她挑人的眼光,这小丫头比她苛刻多了。   问了一拳子话,裴茜锁定了四个人,舍去哪两个,另外两个都觉得不如舍的两个,想了想,扭头问裴芩,“长姐!我可以买四个吗?”   裴芩嘴角一抽,“你不是崇尚节俭……”一向抠门的人,张口要四个丫鬟,这是准备奢侈一把!?   “我要她们都有用!买她们干活儿的!”裴茜也是权衡过的,这几个人,手上都有茧子,都是老实听话的,她捏着她们的卖身契,她们就得听她的,不敢生二心,不然就让她们知道厉害!   裴芩朝天看一眼,听着那牙婆夸赞自己手里的人多好多好,买了她们多少好处,呵呵了一声,“拿你自己的钱买。”   裴茜管着辣白菜作坊,一年就忙几个月,挣钱却是不少,除了入公账的,每个月裴芩让她和裴芫都抽了点私房钱。她的小金库也攒了好几十两银子了。   “自己买就自己买!”裴茜撇撇嘴,问了价钱,一个丫鬟要六两银子,“这么贵!?”当初老裴家给长姐定那个钱狗剩家的亲事,也才给陈氏二两银子,说的有两亩地,还得给陪嫁才行。   牙婆哎呦一声,把那四个丫鬟夸了又夸,眼看着就天上有地上无,八两银子买都不亏,六两银子买是赚到了,“…要不是你们家要的人,这个价儿是绝对领不走人的!改改人家,我就不卖的!”   裴茜无动于衷,跟她砍价。   牙婆简直瞪眼了,买得起下人伺候的都是有钱人,即便有讲价的,也没见过裴茜这样的,还是个皇商人家的小姐了,这买个丫鬟还这么砍价。   最后牙婆气的恨不得吐三升血,勉强答应了四个人给便宜二两三钱银子。   那个三钱,只俩人磨出来的。   四个被买了的丫鬟看着裴茜,都有些怕,又担心自己跟着这样厉害又抠门的主家,以后是没啥好指望了。   牙婆走路都飘了,脸色都有些绿了,裴茜还觉得不堪满意。   等她们带着人离开,牙婆喝了两杯茶水,跟一块合作的牙婆老姐妹咬牙道,“以后她们家人再来,有她裴茜的,一定不卖!要卖就跟那裴芩谈!她是个爽快的!”   其实裴芩也砍价,不过她的砍价方式跟人不一样,聊着聊着,你就给她便宜了。不像裴茜,强硬的往下砍。   四个丫鬟带回家,裴茜一下子就找到事儿了,给四个人换了名字,春红,夏绿,秋黄,冬白。   裴芩听了道,“调换一下!绿春,红夏,黄秋,雪冬。”啥春红夏绿的。   四个丫鬟看着裴芩目露感激,这几个名字,调换了一下,感觉就不一样了!只是绿春,红夏和黄秋三人眼神里多了一丝幽怨,她们仨是绿红黄,为啥到了冬白,却不是白冬,给她起了个雪冬!?   白冬…。裴芩上辈子到中原待过一段日子,河南方言,白动,等于别动。囧。   裴茜念了一遍四人的名字,觉得还不错,点点头,“那就这么叫吧!”开始给几个人讲规矩。还特意找常咏麟和萧雍学习了一下他们家下人的规矩。   常员外家规矩不是很大,常咏麟都在太平镇住了几年了,下人的规矩知道的很少。   萧雍家规矩倒是很大,可他身为王府世子,没事儿也不去了解下人的规矩,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看她兴致勃勃的,俩人把知道的都跟她说了。   裴茜就列了一堆条条框框出来。   裴芩只看了看,让她自己去折腾,她要去农忙了。   萧雍还没下地干过活儿,听常咏麟会带他们几个小萝卜下地打麦场,割麦子,种玉米种豆子,很是感兴趣,天天盼着农忙假。   学堂农忙假还没开始,裴芩就趁沐休带着几个小萝卜下地了,把麦场先打出来。   萧雍没见过,很是稀罕,麦地打成麦场,地上碾了一遍,洒水又一遍,到最后明光光的,光着脚丫子在麦场里跑,打闹,疯玩儿。   农家土娃儿们的乐趣,让萧雍很是新奇,玩的不亦乐乎。   两个侍卫从开始的担心,到最后的平淡,适应过程快的像飞一样。反正王爷都把小主子送过来给她们了,玩疯就玩疯吧!反正小主子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萧雍今年才正式十一岁,都还是个小萝卜,却宫规家规管束的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大,哪像现在,就和十来岁的小娃儿一样。   换下锦袍,穿着粗布短褐,撅着屁股,拿着镰刀,像模像样的和裴芩几个比着割麦子,割到了手上,一个口子,止了血,包扎一下,继续割。   常咏麟还显摆他腿上的一道淡粉的疤,“这是我第一次割麦子时留下的!那时候我才九岁!”   “我七岁就会。”裴文东默默瞥了他一眼道。   “我也会了!”萧雍咧嘴笑。   “那我们仨比赛,看谁快!”常咏麟立马道。   “好!”   三人个个一股冲劲儿,拿着镰刀就往前割。   裴茜也不甘示弱,手脚麻利的冲在前面。   永安王府管事来送端午节礼和降暑物品时,过来看到自家尊贵的小世子竟然撅着屁股在地里干活儿,差点倒地。   几个小萝卜都晒黑了,除了打伞出门的九儿。   “往年都觉得热,今年一点也不热!”萧雍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显的肤色更黑了。   管事心疼的不行,等进了屋一股凉丝丝的风,顿时惊诧,“这屋里用了冰?”   萧雍点头,“所以根本不热!”   丫鬟端了冰镇白凉粉上来。   一人一大碗,先吃个过瘾爽快。   次一天正端午,裴芩和墨珩又领着几个几个小萝卜包了各式各样的粽子。   萧雍还让管事走的时候捎一堆回家给家里的人吃。   看自家小世子越来越像个孩子,管事无可奈何,只得又拉一堆的东西回去复命。   一连忙了十多天,总算农忙完了。   也可以歇一口气了。   裴芩和裴茜下厨,做上了一桌好吃多,家里的厨娘是南方人,做的一手南方家常菜,又添上几个,连大的带小的,围着大吃了一顿。   麦子收完不久,就挨着收春黄豆了。   裴芩和墨珩,裴茜都忙了起来,要把春黄豆榨油,出了豆饼,配料制作酱曲,开始今年的酱油制作。   不过今年裴芩让孙全亮家的人也跟着下手了,又签了一家四兄弟做长工。   这一忙就忙到了七月。   裴芩收的鸭蛋也到了。   “这么多鸭蛋!?东家这是准备做啥啊?”孙全亮家的震惊的看着一筐筐的鸭蛋卸车。   “等回头你们就知道了!”裴芩笑了声,喊墨珩给她帮忙。   “我也来给你打下手!”裴茜很不放心她说的那个皮蛋松花蛋的,也要过来看着。好好的鸭蛋,要是做坏了,就全毁了。   裴芫过来走亲戚,听是要做松花蛋的,也住下来帮忙。   她们俩火候差点,没墨珩用着顺手。裴芩跟墨珩把控配料,让她们打下手。   余氏和方婆子来赶集,顺便送东西给她们,见到了,也过来帮忙干了几天。   拉过来的鸭蛋全部做成了松花蛋,就等着到时间了开吃。   几个来找裴茜的女娃儿总见她在忙,就赶晚上过来,“明儿个就是七夕节了,我们准备七个人一块包饺子,你明儿个晚上不会再忙了吧?”   裴茜有了四个丫鬟管着,就对收拢她们没有那么大兴趣了,毕竟没有卖身契捏在她手里的下人用着放心靠谱。不过七夕节和人家一块包饺子,她还没参与过,想了想就勉强应了下来。   去之前没注意,去了之后,发现竟然还有孙婷玉,让裴茜顿时拉了脸,不愿意再待。   孙婷玉两个眼眶红红的,“我小姑她糊涂做错了事,对不住你们,我又没有!”   裴茜看着她,冷笑一声,“你没有?你要是知道,很快就有了!”她之前都要和方留明议亲了,结果他们却是想跟她们家亲上加亲。要是她知道方留明想娶她,指定恨得牙根痒痒,也学她小姑一样下黑手害人了!   另外几个女娃儿也都有些尴尬,不过孙婷玉央求了她们,大家都是一直一块玩的,就都拉到了一起。   裴茜好不给面子的拿着韭菜和鸡蛋走人,“你们自己包吧!”   有两个追出来劝她,孙小妹拉着她,“你要是走了,人就不全了,就这一次,我们包了饺子吃完也就没多大事儿了。你不喜欢她,那就不理她好了!”   “她小姑听说又要嫁人了呢!”孙红玉道。   裴茜扭头,“又要嫁人了?她还嫁给谁啊?”就孙秀谨那样阴险恶毒的,还有人会愿意要她!?   “我们等会可以去问问。”孙小妹拉她。   裴茜想了想,就又拿着韭菜和鸡蛋返回。   气氛虽然还有些尴尬,但几个人忙活起来包饺子,叽叽喳喳的就热闹起来。   这边饺子刚包好,外面有小子跑过来喊,“快出来看啊!外面熊儿河上飘来了好多的河灯啊!”   孙婷玉想出去看,两个女娃儿也跟着一块出去先看一眼,回来都少女心爆破的催促着快煮饺子,吃完出去看莲花灯,“整条河里飘来了好多好多!好好看!好漂亮!”   饺子已经煮了一半了,另一半正在下锅。   结果这一顿七夕饺子过了凉水,几个人匆匆吃完,吃到钱币的也没那么高兴,都憧憬着外面的莲花灯了。   村人都吆五喝六的出来看满河的莲花灯。   有人打捞了一盏,“上面有字!”   拿给识字的人一看,“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这个上面也有: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裴茜也看《诗经》知道这首,是表达男子爱慕一个如月般美丽女子的诗。只是谁这么大手笔,花那么多心思弄这一河的莲花灯!?还真好看。   众人议论着,猜测着这是哪个人为谁做的,这么多莲花灯,这么大心思,指定是个有钱的。被表白心意的姑娘,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一对小娃儿,打扮的金童玉女般,拿着一盏十分漂亮的琉璃花灯过来。   孙婷玉和孙小妹,孙红玉几个都看着,见俩小娃儿朝她们几个走来,都睁大了眼。这是要送给谁的?   “裴茜!是不是送给你的!?”孙红玉碰了下裴茜。   孙婷玉扭头看了眼她,心里憋闷难受。   两个小娃儿直接朝裴茜过来,把琉璃花灯送给她。   裴茜皱眉,“这是谁弄的?”   “哥哥说你想想就能想起来了!”两人送完了琉璃花灯,迅速撤离。   裴茜已经想起来是谁了,除了杨伯彦那个嘴欠的,能干出这种浮夸的蠢事来。   可是,听着别人羡慕的唏嘘惊叹声,看着满河绚烂漂亮的莲花灯,裴茜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不停的跳动着欢欣雀跃。   嘴上却撇着嘴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这种把戏……”提溜着琉璃花灯转身就回了柳儿巷。   见她还看不上,更是羡煞了一群人。   孙婷玉咬着唇,要真看不上,那琉璃花灯也不会抓那么紧了!   裴芩也和墨珩抱着闺女出来看热闹了,还让人捞了两盏莲花灯,上面全是《诗经》上表达思慕,情爱的。   墨珩频频侧目,看身旁每每不解风情的人,看别人的事却感兴趣的很,手腕里抱着的闺女,也挡不住他脸色发黑。   九儿看娘亲捞了个莲花灯,伸着小手扑过来,要找娘亲抱抱。   墨珩抱孩子,之前小还好,等九儿大了点,每次都一只胳膊随意一环,抱的九儿不舒服。   裴芩看着莲花灯啧啧了两声,“还真会搞浪漫!”伸手递给他,把宝贝闺女接过来自己抱着。   封未快步走过来,“公子!少奶奶!杨少爷在家门口拦了三小姐去说话。”   “呦呵!还有奸情!?”裴芩挑眉,兴致勃勃的抱着闺女打头,“走走!去偷看!”   封未看向墨珩,少奶奶真是够了!偷看……   墨珩没理会他,随着裴芩走了过去。   接着裴芩的护卫也悄无声息的跟上。   封未看了看,摸了摸鼻子。他也……去偷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门提亲   杨伯彦一身月白的直裰,提着一盏琉璃花灯站在榆树下,满脸笑的朝裴茜招手。   裴茜看他仿佛满身风华一般,笑望着自己,提着的琉璃花灯…。再看自己手里拎着的,根本就是一对,顿时满脸通红。   “荷花灯好看吗?”杨伯彦笑着上前几步。   裴茜哼了声,“你想把我名声败坏了是吧!?搞成这么浮夸,多少人都看见了,不用等到明儿个,他们就该骂我了!”   杨伯彦看着她难得羞红的小脸,凑近了些,“就几个莲花灯,哪里就浮夸了!你不喜欢?”   “谁会喜欢!死开来!”裴茜羞怒的瞪他。   杨伯彦看着她抿嘴笑,伸手一把拉住她,“既然不喜欢,那我给你看个不浮夸的!”拉着她就走。   “你拉我去哪?快放手!让人看见,我名声就全坏了!”裴茜气急,使劲儿挣开。   杨伯彦拿起手里的琉璃花灯吹灭,又低头把她的那一盏也吹灭,周围顿时黑漆漆一片,只有满天点点的星光。   裴茜被他拉着,挣一下,他就拉紧一下,拽着她出了村子,“你到底拉我去哪?告诉你,我可是有武功的!”   杨伯彦轻笑出声,拉着她细小的小手,又紧了紧。跟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像没骨头一样,还是她的小手拉着感觉合适。   裴芩抱着九儿,脚下却走的飞快。   墨珩皱眉,“九儿给我抱着。”   九儿一听,两个小手立马搂紧了娘亲的脖子。不喜欢黑脸的爹爹了!   裴芩看闺女的小模样,“还是我抱她吧!”闺女不都应该是黏爹吗!?果然闷人连闺女都不喜欢!   墨珩看着嫌弃自己的娘俩,俊脸更黑了。   跟到了村外河边不远的柳树林,就听见啪的一声响。   裴芩停了一步,“啥情况?”   “有人挨打。”墨珩默默回她。   那边已经传来裴茜的殴打咒骂声,“你个臭流氓!死流氓!胆敢非礼我!”   “哎呦!嗷!疼!”杨伯彦的压低惨叫声。   裴芩听的眉头微动。   不大会,就见裴茜扔了琉璃花灯,一脸羞愤的跑出来。   “茜儿!别走啊!我真不是有意的!”杨伯彦在后面喊话,捡起琉璃花灯拿着,后面追出来。   刚走出来,就见裴芩和墨珩抱着九儿,一家三口在路边看着他,杨伯彦吓了一大跳,“我天……你们…吓死人了!”   “能被吓死,那指定干了不少亏心事儿吧!?”裴芩睨视着打量他。   杨伯彦有些气闷,谁和姑娘幽会被她家人逮着个正着不吓半死啊!?   “河里那些玩意儿你弄的吧?”裴芩问他。   “…是…是我做的!我对令妹是…。”杨伯彦承认。   裴芩打断他的话,“回头清理干净!污染河道!”说完抱着九儿转身就走。   墨珩看他一眼,没有理会,和裴芩联袂而去。   杨伯彦脸色发绿的拿着他好不容易弄来的琉璃花灯站在原地,别人使都有用,为啥他使就收效甚微!?还有这裴芩,简直不解风情!满河的莲花灯多绚烂漂亮!?她竟然嫌污染河道。真不知道墨珩天纵之姿,是怎么看上她的!?还不如小辣椒呢!   裴芩和墨珩带九儿回到家的时候,裴茜正打了凉水洗脸,猛漱口,看到她们回来,小脸顿时一僵。   “哎呀!满河的莲花灯,真是浪漫又风情啊!谁家的公子这么有心啊!?”裴芩说着,把九儿递给奶娘去喂水,在院子里坐下,喊人给她端碗石凉粉。   绿春红夏很快端了石凉粉和绿豆汤出来。   “你少吃点冰的。”墨珩提醒她。她的小日子马上快到了。   “我这看了满河的莲花灯,晃花了眼,心里这个冒泡啊,羡慕啊,吃碗凉粉降降温!”裴芩又哎呀一声。   裴茜热度刚下去的小脸,又烧了起来,羞愤的无地自容。   墨珩喝了半碗绿豆汤,看她一碗石凉粉吃掉一半了,伸手夺过来,“别吃了。”   “我还有半碗呢……”裴芩咬着勺子抗议。   墨珩把勺子从她嘴里拔出来,自己把剩下的半碗石凉粉吃了。   看的一旁的红春绿夏几个丫鬟红着脸低头,羡慕不已。这么俊美的夫婿,还对少奶奶这么好,连她吃剩下的东西都不嫌弃,她还羡慕三小姐。   裴芩翻了墨珩一眼,看他吃完,喝了几口绿豆汤。   出去玩的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也都回来了,三人看着家里的气氛,眼神都朝裴茜脸上瞄,显然也是知道了熊儿河里满河的莲花灯,是杨伯彦弄来送给裴茜的。   “今儿个就都早点歇了吧!明儿个早点起!”裴芩让他们不用看书练字了,偶尔歇一下。   “我翻两页书就睡。”裴文东应声,想问问裴茜的是咋回事儿,又不好开口。   常咏麟是脸皮厚,笑嘿嘿道,“芩姐姐!那些莲花灯都是表白的呢!这想法真好!”   “好个屁!”裴芩瞪他一眼,把他拍回屋。   裴茜见她没话说就直接回后院了,有些不知道该咋办,心里忐忑又纠结。长姐就只打趣那两句,竟然没说别的。她是反对方留明求亲,才不说杨伯彦啥的?   回到屋里,刚坐下,外面绿春进来,“三小姐!外面有位杨少爷让把这个拿给小姐!”   裴茜一看,是她刚才扔的琉璃花灯,忍不住又是脸色一红。   绿春看着,就把琉璃花灯给她放在桌子上,轻声退下。   裴茜叫她,“把灯拿去还他!我不要!”   绿春看她羞愤,听命的拿着灯出去。   没一会又返回来,“杨少爷已经走了,外面没有人了。”   只得又放回了桌上。   一整晚上,那盏琉璃花灯都像是杨伯彦的眼睛一样,似是看着她,让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   次一天醒来,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还有丝丝的血红。   厨娘和丫鬟起来准备早饭。   裴芩已经起来练了一会功夫,出了一身的汗,见她才起来,冲了澡出来叫她出门,“看街上今儿个有卖啥早点的!买点去!”   家里正在做早饭,又不逢集,就只有那几家卖的,还不是很好吃的。裴茜疑惑,也跟着她出门,“你今儿咋起来这么早?”   “起来锻炼啊!”裴芩回她。   那也起的太早了,是因为昨儿个杨伯彦……   裴芩也不想起太早,昨晚九儿缠着要跟她一块睡,娘俩霸占着床,把墨珩挤到了床边。   欲求不满的人,天还不亮就醒了,把还在熟睡的闺女给抱了出去,回来就要找补。裴芩今儿个还要去做皮蛋,还惦记着早上的事,真让他折腾起来,这一上午都白费了。   裴茜跟着她出来,“要买豆浆还是豆腐脑?”她们早上在外买早点,也多是这两样,自家做着不方便的。   “两样都买。”裴芩说着的却朝村西头走去。   裴茜更加有些不解,村西头是有一家卖包子,可他们家不卖豆浆豆腐脑,只卖咸汤。   走了一段她就发现,河里有不少滞留的莲花灯,泡了水,纸制的莲花灯已经有些烂了,完全没有了昨晚的璀璨好看,远些的河边,还有人在打捞那些泡烂的纸。   裴芩在河边站定。   裴茜也停下来,看着她,“长姐!你叫我出来说啥啊?”昨晚都不说。   “看了这些昨晚还璀璨的花灯,才一夜就泡烂了没啥感觉的?”裴芩问她。   裴茜现在啥都感觉不出来,心里很乱,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裴芩说着扭头看她。   裴茜看她目光深深的,动了动嘴,“……长姐。”   “去买豆腐脑吧!”裴芩笑了笑,看了眼河面上还残留着莲花灯,又朝卖豆腐脑的路返回。   裴茜满头思绪的跟在后面。长姐平时都基本不管她们,这次还特意绕路让她过来看这个泡烂的花灯……   买豆腐脑时,见村人看她的眼神,走过去就低声议论,唏嘘羡慕的,裴茜心里飘飘的感觉。   等看到杨伯彦主仆也出来在街上看熊儿河里打捞完没有时,她心绪顿时纷乱,忍不住脸色发热。不过看一眼裴芩,想到她刚才的话,深吸口气,慢慢沉稳下来。她不能昏了头!这个杨伯彦她一点不了解,家里啥情况也都不知道,不能被他送点东西就冲昏了头。   他要是真喜欢她,就该让家里请了媒婆上门来说亲。而不是拉着她出去,还……   长姐夫和她们来往几年,长姐又是被下了药,不得已和长姐夫在一起了。可杨伯彦喜欢她,就该像方留明一样,让家里正经来提亲,不是非礼她。   杨伯彦上前来打招呼。   裴茜没理会,直接走在前面,回家。   裴芩笑看他一眼,“捞的还挺快!”   看她们姐妹两人都走了,杨伯彦不知道她们是啥意思,皱着眉想不通,看向她们买豆浆豆腐脑的地方。难道是听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转了一圈,村人也都在猜测给裴茜送满河的莲花灯的少爷就是他,真是太会来事儿!那些人多是羡慕的,也没有贬谪什么的,她们姐妹俩的表现都有些奇怪。   拎着豆腐脑,还没走到家的裴芩就听见宝贝闺女在哼哼唧唧的哭,快步回到家,就见墨珩正抱着她哄,却一点效用都没有。九儿看见她,就张开手要她抱抱。   豆腐脑给黄秋拿着,上来接了闺女抱着,“小九儿!这是咋了?一大早就唱哭戏!”   九儿抱着她小脸委屈的贴着她,扭头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墨珩。   墨珩看着裴芩。   裴芩翻他一眼,哄着闺女喂了两口米粥,见她闹人不喝,非要拽着衣裳吃奶,又抱了她回屋吃奶。   墨珩也跟进屋来看着。   “你给我出去!”裴芩瞪他。   墨珩听话的转身出去,进屋的一瞬就有些后悔了。低头看了眼撑起来的衣裳,又去冲了一遍冷水。   早饭桌上,气氛有些怪异,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仨小萝卜也没敢多问,吃完饭,就乖乖去学堂了。   裴芩把九儿交给奶娘,也和墨珩,裴茜去作坊继续做皮蛋。   第二天,杨伯彦又送东西过来。   裴茜没有理会。   次一天,接着送。   裴茜心里也一点点越发冷静起来。   杨伯彦连着送了几天东西,都没见回应,过来找,她们又天天到作坊去忙,忍不住有些浮躁。难不成,裴芩的意思,想跟那个方家亲上加亲,让裴茜嫁给方留明!?   裴芩一直到现在,都反对两家近亲结亲,所以她才不拦着他接近裴茜。   杨伯彦等在门外,终于见到了提前回家的裴茜,上来拦住她,“怎么?还在生气吗?我这几天都表示了歉意,你还不原谅!?”   裴茜抬眼看着他。   他穿着月白绣柳叶纹杭绸直裰,更趁的他整个人俊逸潇洒,笑容都好看了。   “干吗这样看我?”杨伯彦笑问,无奈的笑着作揖,“好了!我给你赔礼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茜抿了抿嘴,越过他就走。   杨伯彦见她又走,伸手想拉她,又再惹怒了她,只得看着她回了家。皱着眉想了会,回到赵员外家,“女人的心思海底针,还真是难猜!”   赵员外听了哈哈笑,“伯彦啊!需不需要伯父给你支招啊?”   杨伯彦一听,眼神一亮,“伯父!你经常在镇上住着,裴茜她们姐弟,你觉得咋样?送完了灯,没人理我了。”   赵员外笑,“不是伯父说你,你既然真的有心求偶,为何不上门提亲呢?”   杨伯彦神色僵了一瞬,点头,“我明白了!”   “裴芩面上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得对她的心。她们从小没爹没娘,她一个人教养弟弟妹妹长大,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容易的!”赵员外提醒他。   杨伯彦想了一晚上,次一天,特意去县城备下了礼,带着亲自上门来找裴芩和墨珩。   裴芩也刚接到墨珩查到的杨伯彦的情况,听他备了礼上门,目光又扫了一眼白锦燕三个字,把信收起来,让他进来。   杨伯彦换了身衣裳,形式带着郑重的进来。知道裴芩是个直性子爽快的人,也开门见山了,直接说喜欢裴茜,“……她也应该是心属于我的,希望你能成全。”说着有把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拿出来,“这是我们家传的玉佩。”   裴芩看着他笑起来,“我不同意。”   “为什么?”杨伯彦直问,“难道你们真的要亲上加亲,让裴茜嫁给那个方留明!?”   “这么一比较,方留明还的确更靠谱一点呢!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高下啊!”裴芩哎了一口。   杨伯彦神色僵硬,“我就算没有功成名就,也没有那么不靠谱吧!?”又一个说他不靠谱的,他哪个地方不靠谱了!   “白锦燕是咋回事儿?”裴芩突然发问。   杨伯彦一听这三个字,脸色突变,“…。她是我表姐。”   “恩!还是你未婚妻!”裴芩呵呵。   ------题外话------   俺明儿个早起来码字,补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非君不嫁的表姐   杨伯彦一听白锦燕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见裴芩张口就说出来,站起身,“你们…。去调查了我?”   “如果我们不调查呢?你准备怎么办?”裴芩脸上笑意尽敛。   杨伯彦脸色变了几变,“白锦燕是我表姐,姨母和我家里都让我娶她,我一直都没有同意。”   “所以她等了你五年,等成了老姑婆。你还是准备拒婚,过来娶裴茜?”裴芩问。   杨伯彦不说话。   “还是你反抗不了,想要纳了裴茜做小,回去以示你的反抗之心!?”裴芩又问。   杨伯彦脸色微变,“…不是,我不是的!”   “那你是准备在外面娶了裴茜,然后再让我们想办法帮你对抗家里!?”裴芩接着追问。   杨伯彦被她问的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都想过。但,他想娶裴茜,是真的想过的。   “杨家还没大到我玩不过的程度。”裴芩声音冰冷,眸光幽寒的看着他。   杨伯彦被她看的浑身发寒,握紧拳头,抿唇,“我是想反抗家里,但也是真的想要娶裴茜!白锦燕是我表姐,她是一直未嫁等着我……可我不喜欢她,更不想娶她。”   “那就把你家里的事解决完了再来吧!”裴芩冷冷的看着他笑道。   杨伯彦看她笑的森然,心里也明白今儿个是无望了,握了握拳,“那我先回家…。这块玉佩,是我们传家之物,就先放在这里…给茜儿…。”   “等你他日上门来的时候再拿吧!”裴芩说着,站起来。   杨伯彦默了下,看她一眼,抬脚出去。   门外廊下,站着脸色发白,两眼乌红,满脸倔强怒愤的裴茜。   杨伯彦喉间一哽,看了她一会,“对不起。但是,你等我!”说完,大步离开。   裴茜瞪着眼,看着他离开,眼眶湿润朦胧,攥着拳过来,“他自始至终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裴芩虽然没有过那种刚萌发了感情扭头发现里面掺杂了别的感觉,但裴茜是她养大的,她的怒愤能体会,“也不一定啊!至少他想娶你,应该是真的。”   连长姐都不确定,这根本就是安慰她!裴茜受不了心中的怒愤和不甘,忍不了不被尊重的欺辱,扭身跑回了屋。   裴芩过来敲门,“你就先待屋里冷静一下吧!饭不想吃,就先歇着吧!”   不时,屋里传出裴茜的哭声。   绿春和红夏几个担忧的站在厨房屋檐下,看着裴芩,等她说话吩咐。   裴芩朝她们摆摆手,跟墨珩回了后院。   墨珩拉着她的手,“方留明不错。”   裴芩斜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我不同意!”不过这点小坎儿,裴茜才多大?过去之后,大把的好男儿等着她挑。嫁给方留明算个咋回事儿?她的妹妹嫁给了她的表弟,表兄妹成了亲,她心塞不心塞!?   “那我也不同意了。”墨珩说着,又伸过来拉她的手。   裴芩白他一眼。   赵员外看杨伯彦脸色灰败的又拿着东西回来,“被拒亲了?”   杨伯彦走到屋里坐下,“她们查到了我家里让我娶表姐的事。”   “咋回事儿?不是都几年了,你那个表姐还没有嫁人?”赵员外诧异的看他,这事儿他之前也听说了一耳朵。   杨伯彦摇头,“家里一直让我娶她。”   赵员外皱眉,“这么说,你这个表姐已经等了你好几年了,还没有出嫁,她是非你不嫁了。你这边……”不是自家娃儿,他也不好说他。他家里有婚约,还在这边招惹裴茜,这事儿做的太不靠谱了。裴芩能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他叹息着摇头,杨伯彦咬了咬牙关,“叨扰伯父了!我今日就回去了!”   “今儿个就走?”赵员外惊讶,也太突然太快了。   杨伯彦握着拳站起来,“我回家退亲!”   赵员外看着他大步走出去,忙吩咐人帮他收拾。   杨伯彦很快就离开了太平镇,那块玉佩留给了赵员外,让赵员外交给裴茜。   赵员外拿着玉佩猜测,裴芩既然都查到了,知道有个等他好几年的表姐未婚妻,应该不会要求他回家退亲。这个玉佩留在这里……她们估计也不会要。   不过既然接了的,还是让人跑了一趟,把玉佩给裴茜送去。   裴茜两眼红肿着出来,把杨伯彦送她的所有不是吃的,还留着的东西都装了一个小箱子搬出来,要还给杨伯彦。   见送来的玉佩,说杨伯彦已经走了,脸色阴沉又难看。让把箱子也交给赵员外家,还给杨伯彦去。   裴芩过来看了看,“全部都收起来,先搬去库房吧!”   黄秋几个目光询问的看着她,三小姐气成了这样,要把东西都扔还走呢。   裴芩扭头看了眼裴茜,“三个月后再扔。”   算是给杨伯彦三个月的机会,也让裴茜冷静三个月后再看事实。   裴茜看着她安排,没有说话。   连着两天没有吃饭,中元节要出门给方氏烧纸上香了,才算喝了两碗粥,开始吃饭。   裴芫回娘家烧纸,听说了也气愤心疼妹妹,让赵孝辰先回去,她留下住两天。   赵孝辰也就休息两天,回家祭祖上香,见她来了娘家就不走了,不情不愿的磨蹭了半下午,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不甘心的回了家,“那你啥时候回家?我告诉家里让来接你!”   “过两天吧!”家里这时候也没啥活儿,裴芫想多留两天。   赵孝辰反正要回卫所了,干脆大方点,“那就住几天吧!好好陪陪三妹!也跟长姐说说话儿!”   裴芫感激的看他,把他送出了门。   有裴芫天天陪着,裴芩忙事情,把九儿也扔了过来,裴茜很快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带着九儿学走路,教她说话,和裴芫一块做针线,给九儿做小衣裳。   看她有九儿闹腾着,也很快恢复了心情,住了几天,赵家人来接,就回了清河镇。   村人还在议论裴茜和赵淮小舅子杨少爷的事。   柳儿巷的日子,却平静的过去。   很快,到了三年一届的乡试。   方留明这几个月都在闭关式的攻读,考前回来,看望裴茜,也找墨珩取经。   见裴茜变了不少,不再数落嫌弃他,像是沉静了,“出了啥事儿了吗?”   “没有啊!”裴茜抬眼看他。   方留明越看她越像是出了啥事儿,他认识的裴茜,是个眼睛里有光的人,而她现在,整个眼睛里都没有了之前见她的光芒。见问不出来,方留明就留了个心眼,没有再追问,请教过墨珩之后,出了柳儿巷,就找了人打听裴芩家出了啥事儿。   “要说出啥事儿,也没出啥事儿吧!那个应该是好事儿!赵大爷的小舅子,那个杨少爷,乞巧节的时候,做了满满一河的莲花灯,还写了诗表白!应该是要结亲了!”   又一个说,“她们三姐妹还真是有本事!一个比一个嫁的好。”   “那也是裴芩有本事,挣下那么大一片家产,还种红薯受了封赏,做酱油成了皇商,要不然她底下俩妹妹,也不可能嫁那么好。那裴芫的陪嫁可是比人家小姐还丰厚呢!”   几个人啧啧的羡慕。   方留明心像坠进了冰窖一般,表姐不同意近亲成亲,拒绝他求亲。而那个杨伯彦…。他果然是目的不纯的接近茜表妹,他要是求亲,表姐她…会答应!?转身快步又返回柳儿巷。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在外面打听了,裴芩默默翻了翻眼,“外面人咋说?”   方留明看了看屋里,没见裴茜,艰难的开口,“表姐同意杨伯彦的求亲了吗?”   “没有。”裴芩实话实说。   方留明松了口气,又一想觉得不对,“茜表妹她……是不是因为你不同意…”   “也没有。”裴芩回他。   方留明不明白的看着她。   裴芩默默朝天翻了一眼,把杨伯彦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有未婚妻,不想娶,人那边等了几年,非君不嫁。”   方留明一听,暗自松了口气,皱起眉,“他在耍弄茜表妹!?”   “不完全是。”人性可不只是黑与白,那比基因还复杂。   方留明再次恳求,“表姐!你把茜表妹嫁给我吧!我会一心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伤害的!我乡试一定努力考,家世不如那些公子少爷,我一定会自己拼一个前程出来,给茜表妹遮一片天!你就同意吧!”   裴芩沉默了会。   “表姐!我现在说这些你都不信,你可以把茜表妹嫁给我,看我这辈子的表现!表姐…。”方留明从早先来镇上学堂念书,时常过来,就了解裴茜的脾性。她受不得欺辱,受不得欺骗背叛,所以嘴上才那么刻薄,才那么恶意揣测接近的人。那杨伯彦只会送东西哄人,却无法给茜表妹安全有保障的生活!   裴芩深深看着他,沉吟,“那就等你考中之后。”   方留明盯着她看,见她目光幽深,神情是认真的,顿时欣喜起来,握着拳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就先走吧!”裴芩下逐客令。   “茜表妹她…。”方留明想去看她,跟她说说话。   “过了这段就好了,你首先之重是眼前的乡试。”裴芩警醒他。   方留明很想去见见她,但看裴芩,咬了咬唇,拱手告辞。   家里余氏和方婆子等人都没敢告诉荷花灯的事儿,就怕影响他这次乡试。   方留明也没有跟家里多说,收拾了东西,就和方辅,由方老秀才和方立陪同,去了府城参加乡试。   老裴家,裴文礼也做了全面准备,早早就赶到了府城,准备着下场。今年的乡试,他必须考中!方家这次有方辅和方留明叔侄俩人下场,两个人,他们至少弄出一个功名来。他一定不能落下了!   只是乡试又怎么会和春试一样容易。   一场一场考下来,裴文礼觉得很吃力,不禁的担心自己会落榜。   方留明是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考中!绷紧了弦。   在家里的人也都担心的不行。   余氏赶集,过来跟裴芩说话,旁敲侧击的想问她是要和那杨伯彦结亲,还是等儿子大郎高中同意他们的求亲。也实在担心他考不中了,虽然可以再等三年再下场,可要是裴芩坚决不同意亲事,考场情场都失意,大儿子受不了。   裴芩不想说的话,你就是再问,也能给你绕到五环外去。   见问不出来,余氏暗叹口气,还惦记着闺女的亲事,这儿子的,闺女的,都那么难,挣钱也没那么难啊!   等乡试考完的时候,也快到了中秋了。   集上已经有在卖月饼了。   九儿已经会叫娘,会叫姨了,爹还没学会,叫的很不清楚,自己也能走两步了。   冯波的媳妇儿,李花玲也生了个儿子。   冯守兴一家都高兴的不行,一下子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一举得男。   方慧还记着裴芩生九儿的时候,方婆子和余氏她们都给了多少东西。就算他们家比不上裴芩她们认识的权贵人多,但对待小辈,她娘家得一碗水端平了。   方婆子和余氏也早早就准备下了,不知道娃儿的姥姥家都拿多少,她们要是压过了人家,也是办难看。   家里没有裴芫了,裴茜又对冯家很大不满,裴芩拿了九儿满月的礼单子,看了冯家给了啥,然后给裴茜,“照着准备一份。”   裴茜只看了看,没有反驳,拿着礼单子提前准备好礼。   她这样,裴文东倒很是担心,“长姐!三姐她…。啥时候能好啊?”   “总会好的啊!”裴芩不担心,裴茜需要这样的成长。而杨伯彦,情况还不一定呢!   裴文东也说不了啥,只能作罢。他也是希望三姐能嫁给留明表哥,他性情温和,对三姐好,还知根知底,以后科考出名,前途也一片光明,可比那个杨伯彦强多了,他看着就不靠谱。现在就盼着,留明表哥能高中!然后,长姐就会同意留明表哥的求亲了。   难耐的等待一天天过去,乡试结果终于出来了。   方留明不负所望,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只是方辅落榜了。   而让人意外的是,裴文礼也榜上有名。   ------题外话------   之前俺搬家,朋友都来帮忙了,所以之前住的地方拆迁,她们搬家,俺也义不容辞要去帮忙了~   只是没想到搬了她家,还有她弟媳妇儿家,拖家带口,东西堆成山,累成狗,两边肩膀都浸血/(tot)/~   ☆、第一百三十五章:奔赴国子监   方留明少年中举,当即就有世家老爷表示要招他为婿,羡煞了一堆的人。媒婆也都拥上了门,争相给方留明说亲。   裴芩那边还没有消息,余氏和方婆子一个都不敢应,全部笑着推脱了,让帮方芳寻摸着好人家。   方留明之前不说亲,要说是在等科考结果,说一门好亲,他先是考中秀才功名,又考中举人功名,如今也十八了,也该成亲了的,却还没有说亲的意思,众人就猜测,方家早有属意的人家,就等方留明考中之后就结亲了。   裴芩让准备了两份礼,过来道贺,一份给方留明,另一份给落榜的方辅。   方留明还没有说亲,方家口碑又好,所以,上门恭贺的人很多。新/鲜/中文/网   方辅没有考中,比他小了好几岁的侄儿却金榜题名,看着那些来恭贺的人,喊着要家里摆酒庆祝,心里很不是滋味。十多年寒窗苦读……看裴芩送他的砚台,笑里带着苦涩。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科考,都适合入朝为官。人都有短板,也各有长处。小舅的长处或许并不在念书科考呢!”裴芩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大门口又来恭贺送礼的人。   方辅也有些迷茫了,他如今都二十有三了,春试他是吊尾,勉强考中的,他也知道自己学问薄弱,这两年一直在刻苦用功,可他用了全力了,乡试还是失败了。爹娘都安慰他,让他三年后再考,可要是三年后依然考不中呢?   “人生那么长,再试一次啊!”裴芩扭头看他。   方辅心里想再试一次,可是就怕耽误三年,依然考不中,所以现在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   外面,方留明推掉了摆酒庆祝,“我这才到哪?只是考个乡试,就大肆摆酒庆贺,等明年春闱,难道还上天不成!?”再说,他和小叔一块下场,他考中了,小叔却落榜了,他在家里庆贺,也会让小叔更加难受。   方辅知道他拒绝庆祝也是顾及他的感受,“你能考中,小叔是真的为你高兴!咱们俩,谁考中都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我只是有些惭愧,裴家的裴文礼都考中了,我却落榜,拖了后腿。”   “小叔三年后再考,一定能中!”方留明抓着他的手用力。   方辅看了眼裴芩,又看他爹,抿嘴笑,“我得好好想想,是三年后再考,还是做别的!”他不是无知的小娃了,家里虽然需要光耀门楣的,可同样后方力量的支撑。   没请别的人,几家亲戚坐在一块吃了顿饭,算是庆祝,也过十五中秋节。   村人都夸方留明懂事,方家谦虚低调,不是那得了点功名就搞得全天下都知道的,不猖狂,是实在的人家。   老裴家,裴文礼考过乡试,全家都极为高兴,陈氏也彻底风光了一把,喊着要给闺女找个世家大族的亲事,让闺女风风光光的出嫁。给小儿子娶个知书达理的小姐。   村里人都来恭贺,老裴家摆了二十多桌酒席。   裴文礼也换了新做的绸缎直裰,意气风发的招待来贺的同窗和宾客。   听人说到方家也考中了乡试,却不摆酒的,朱氏豁着牙口,呵呵笑,“他们家也不敢摆酒庆祝吧?去赶考的有俩,一个考中了,一个却没考中。这是让人去恭贺他们,还是去同情他们啊!?”   这个说的也是,毕竟老裴家如今有裴宗理当着官,裴文礼考过乡试中举,庆祝也是应当的,反正白便宜了他们村里人吃一顿好的。   方家自家人庆祝了下,方老秀才就买了一堆的礼拉着,一家人齐齐赶到太平镇来。   方留明能金榜题名,多亏墨珩指点教导,谢师礼理当有墨珩首个。再则,趁着这个机会,再提亲,也更好说。   裴芩和墨珩,裴茜迎了一家人进屋坐。   方老秀才几个感谢的话刚跟墨珩说完,裴芩就看着方留明道,“紧接着就是会试了,只有几个月时间了,歇个几天,可该准备考前冲刺了。”   方留明面色一僵,“表姐……”等他考中之后再说,是说等他参加春闱之后吗?   方立也脸色难看,他都还一直反对这门亲事,咋着?他儿子如今都是举人老爷了,过来求亲裴茜那个泼辣的,还敢不同意!?要不同意也是他们不同意,她们有啥好拒绝的!?   方婆子和余氏也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了。可以先定下亲事,也好让大郎安心的念书,准备明年春闱啊!   方老秀才眸光微转,接应了裴芩的话,“学政大人对大郎的学问很是赞赏,一鼓作气考过会试,也不用再蹉跎三年!明年,裴文礼也肯定要参加春闱的。”   方家和老裴家的比拼,现在也只能放在方留明身上了。裴宗理靠着裴芩姐弟种红薯抢了封赏,还谋了个官职。这次裴文礼能中举,也有裴宗理在其中运作的原有。   但春闱可就不一样了。能参加的春闱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学子,一个比一个学文斐然,一个比一个有靠山。裴文礼的学问,想再钻这个空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裴宗理的官职还是靠裴芩姐弟种红薯的功劳弄来的,方留明若是正正当当科举出身,做了官,那才能稳压老裴家!   方留明心里有些气怒,握着衣袖里的拳头,没有再多说求亲的话,心里憋着一口气,坐在一旁,暗暗发誓定要春闱上榜!   临走,方留明又返回找裴芩,“表姐!我一直敬重你爽快,但你也要给我一句准话儿!是不是我春闱考中,你就同意我娶茜表妹?”   裴芩挑眉。   “我不希望我考中之后回来,表姐却把茜表妹许配给了别的人。”方留明绷着脸。   裴芩看着他抿嘴笑了声,“她翻过年才十四,我不会这么快就把她许人的。至于你考中春闱,如果就为了娶裴茜,那你不去考也罢!春闱后,我只会考虑给你机会!”   方留明看了她一会,抿嘴,“我明白了。”说完拱了下手,转身大步离开。   裴芩看着他的背影叹道,“内向温柔的少年要成长起来了,还真适合招回家做女婿啊!”如果不是表兄妹,裴茜嫁给他这样的,不会轰轰烈烈,却能安安稳稳一生幸福。   “不是要反对到底吗?”墨珩问她。   “老娘又没说同意!”裴芩横他一眼。   墨珩微微笑道,“方留明这样的青年才俊,若是春闱得中,有可能会被抢。”   大楚学子虽然众多,但功名却太过难考。方留明这样少年得志的,很容易就能成为世家的乘龙快婿。   裴芩呵呵他一声。   方留明对所有人家的乘龙快婿都没有兴趣,他只想娶一个人。现在憋着一口气,回到县学,除了隔几天给裴茜写信,遇到不太明白的找墨珩解答,就全副身心投入到春闱备战中。   裴文礼在家里谢师会友,听方留明已经回了县学,冷笑一声,收拾了行囊,去了禄山书院。县学里的夫子也就只有那么点学识了,跟着他们再学,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想要考中明年的春闱,还需要鸿学大儒和贵人相助。   沈颂鸣又捎了东西过来,给干闺女九儿的周岁礼物,满满两大箱。又让方留明和方辅一块进京,他已经和国子监那边说好,保举方留明和方辅进国子监。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方家都高兴坏了。虽然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但能进国子监,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从国子监出来,再参加春闱也会容易许多。   正考虑放弃科考的方辅,也心里热血澎湃起来,“有这样的机会,那我就再试一次!”   方留明高兴是高兴,可从此就得远离家乡,以后沐休不能回镇上,连写信回家都难了。见裴芩挑眉看他,咬紧牙关,“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叔侄俩收拾了行囊,裴芩给俩人一人拿了二十两银子仪程,“若是有事,就去东大街的酱油铺子找人。陈瓜和崔良是我送去的。”   两人都谢过,也不等九儿的周岁宴了,提前给了九儿礼物,跟着商队,就北上进京了。   他们俩突然就离开原阳县了,方老秀才家还那么欣喜高兴,简直比方留明考中了都还高兴,众人都猜测是不是也像裴文礼一样,去寻访名师去了。   钱婉秀很快打听出来,方留明和方辅两人去了京城国子监。   裴老头顿时担心起来,国子监那是啥地方?里面都是些世家子弟,还都是学问卓越的学子。方留明和方辅要是去了国子监……   可现在担心也没用了,有裴芩和沈颂鸣的关系,方留明又考中了举人功名,找沈颂鸣把他送进国子监,不是难事,人也已经上路走了,说啥都晚了。   “文礼本来就吃亏,他们要是进了国子监,不是要一直压在文礼头上了!?想想办法,把文礼也送去国子监吧!”陈氏不高兴道。   孔氏最近很受埋怨,闺女都几岁了,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没能生个儿子。裴文礼过了乡试中举之后,对她也不如从前了。听陈氏说要送裴文礼去国子监,抿了抿嘴,没有吭声。他们也不过仗着裴芩姐弟是老裴家出去的儿孙,种红薯得了封赏,也给二房的二叔弄来了个八品小官。可国子监是啥地方?能是说进就进的!?   “禄山书院听说也很不错,大郎已经去了,就算了吧!国子监不好进,去了京城,到了沈家的地盘上,那沈颂鸣能把赵俊超的两条腿打断,大郎一个人在京城,要是他们下暗手,我们连知道都不知道。”裴老头想想还是算了。   陈氏心里却很不舒服,“到时候他们要是考中,文礼考不中了,岂不是要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二房都已经当上官了,走到哪都有磕头,送礼,请吃饭。他们大房要不扒的紧一点,没有出头之日了。   “还是去说文丽的亲事吧!”裴老头也觉得她说的太不现实,他们没有结识权贵的人,想要那个特例,太难了。   说起裴文丽的亲事,陈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和赵俊超退亲之后,她看上的人家,让去说亲,没一家愿意的。她儿子都考中了举人了,还敢看不上他们家!?   村里几个妇女婆子一块说闲话,就说方家和老裴家的比拼。一样的条件,一样有个考中举人功名的大孙子,老裴家还多一个当官的,但显然还是不如方家那边有权势。方留明进京了,去了国子监,这以后的前途明显要比裴文礼强。   就凭老裴家那名声,裴文丽又是退过亲的,就算她比方芳长相好,也是没有方芳好嫁了。   余氏却不这么想,自己闺女自己最清楚,她就只有一个胖,懒。要真受下来,就是丑些,也会容易嫁了。   而方留明和方辅进京去国子监的消息传开后,之前听裴宗理谋了八品宣讲当了官就推掉亲事的一家,又让人上门说和了。   李家,李婆子也再一次表示想要结亲,娶方芳。现在方留明中了举,连国子监都去了,最低也能给他弄个官做。以后成了他的妹夫,对李宝祥一处颇大。方芳那样的,也没啥心机,等娶进门,好好调教一下就行了。   李宝祥却还是不愿意,“方留明能考中功名还不是仗着墨珩教导的!?他能去国子监,还不是裴芩找了沈颂鸣帮忙的!?真要娶,娶裴茜不比方芳强百倍!?”   娶裴茜……李婆子愣了愣,有些作难,“她们家可不比方家,你又是续娶,娶裴茜可不容易的。”   李宝祥也知道不容易,可要让他娶方芳,他情愿去试试娶裴茜。说的是要和杨家的少爷结亲,不也到现在都没有情况吗!?   翻过年很快又是一年的春试了,李婆子觉得先探探口风。   九儿周岁的时候,没准备大半,也没请人,李婆子也带着李宝祥上门来了,还给了不轻的贺礼。   余氏见他们给的金锁,比她给的还要贵重些,不由的眸光闪了闪。   墨珩抱着闺女出来抓周。   大长案上,摆了各种寓意的东西,还有绢花儿和胭脂膏。   裴茜和裴文东,常咏麟,萧雍几个围在周围,看着不让她爬到边沿,也喊着教给她抓哪个。   有喊书的,有喊笔的,有喊金元宝的,有喊美人镜的。   一圈子都在乱喊,九儿拉着口水,抬起小手抹了下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看来看去,不知道拿哪个了。   “九儿!九儿看小姨这边!抓这个金元宝!”裴茜叫着九儿。   李婆子一直观察着她,这裴茜可是个泼辣出名的,抠门还爱钱财,就算真娶了她,怕也不受管教。不过眼神又落在一旁的裴芫身上,看她穿着棉绸绣花褙子,头上戴着镶珠银步摇,耳朵上也戴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贤良雅贵,就想到她出嫁时,裴芩给她的那一大笔丰厚的陪嫁。那裴茜出嫁,肯定也有一大笔陪嫁了。   再看裴茜,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好像也沉静了点,估计是大了,该找婆家了,就学起来了。   一个李宝祥,一个另一家之前她还算满意的,这两家都是余氏目前觉得勉强不错的。李宝祥是做继室,好在没有儿子。那一家,听裴宗理做官就推掉了亲事,见她儿子中举,又去了国子监才又递话儿想要结亲,她就心里不太舒服了。   所以见李婆子表现异常,余氏就格外的注意。结果就见盯着裴茜,忍不住皱眉,小声问裴芩,“这李家是啥意思?李婆子现在在盯茜儿的注意?”那边扯着他们家方芳,这边还肖想着裴茜,想要在她儿子亲事上插一杠子不成!?   裴芩也看向李婆子,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裴茜,微眯了眯眼。   李婆子警觉,顿时心里吓了一跳。看了眼裴芩和余氏的眼神,按捺住心里的惊吓,装作是在看九儿的。心里却清楚,他们家想要娶裴茜,只怕没有可能,还会得罪方家,让裴芩也鄙弃了他们。   李宝祥却想试试。   九儿周岁,方家一大家都来了,其中就有方芳。看她从来到就没停过嘴,吃完点心吃干果瓜子,一身的肥肉,连下巴都快要堆下来了。李宝祥想想要和这样的肥婆同床共枕,就觉得不能忍受。他就是冒险去争求裴茜,也绝不愿意娶这肥婆!   这段日子裴茜出去的少了,几乎天天在家,不忙就陪着九儿,教她说话走路,带着她玩。九儿很听小姨话的抓了个金元宝。   “九儿真厉害!”裴茜笑起来,看着九儿夸赞。   李宝祥看她笑起来,也格外的灿烂,带着一股鲜活劲儿,反而比抿嘴笑笑的孙秀谨还要好许多,心里更加坚定。   众人都在夸九儿长的标志,以后还是个抓金元宝的。   九儿拿着金元宝跟爹娘看看,就扔在了一遍,伸手抓了一旁带剑穗的短剑抱着。   常咏麟和萧雍一看,拍着手给九儿叫好。   裴茜气的噘嘴,“九儿!小姨喊了半天,你都不听了!”   裴芩笑着抱了闺女起来,抓周也结束了。不然等会小家伙把短剑扔了,再去抓别的,一会抓一堆,还算哪个!?   李宝祥看着,就找裴茜搭话。她嗔笑起来,也有几分可爱。   李婆子顿时提起了心,悄悄看裴芩和余氏。   余氏目光发沉的看着,脸上还带着笑,却笑的很难看。   裴芩瞥了眼,就抱着闺女招呼众人坐席。   虽然没请人,但来了不少,还是得摆几桌。   热热闹闹吃了饭,李婆子看着机会,就过来找裴芩,跟她提有一门好亲事想要说给裴茜,家里几百亩地,是个员外家的少爷,也识字念书,长的一表人才,很有前途。想让裴芩别误会了他们对裴茜有啥打算,再鄙弃他们。   “好啊!要是这样的人家,那你明儿个把人领过来,给我相看一下吧!”裴芩点了头答应。   李婆子有些慌神,哪有啥员外家的少爷,这是她随口说的,可这裴芩满口答应了,还要让她明儿个就带人过来,她上哪去找个这样的员外家少爷带过来啊!?   见裴芩淡笑着看她,李婆子讪讪的笑道,“离得有些远,一天回不来,我情况都打听好了,还没跟人说好相看的事呢!要不我先去跑一趟,过两天给你信儿?看是把人叫过来,还是叫到县城里!?”   “你打听好了?那我妹妹的亲事,还真是让你操心了!”裴芩呵呵。   李婆子脸色有些僵,“咱们都是亲戚…。我操心…。也是应当的。”   “裴茜的亲事不用太操心,要是你有那么多心想要操,不如也帮帮干亲家,帮方芳操心操心啊!”裴芩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李婆子脸色有些青红发绿,强扯着嘴笑,“一定的,那是一定的!我也帮方芳操心着呢!”   裴芩笑着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其实你操心别人,不如多操心自己儿女。”   李婆子维持着脸上难看的笑,等她走后,忙去提醒李宝祥,娶裴茜的事儿办不成,会两边都得罪,让他就不要想了,回头再找别的。   可李宝祥坚决不想娶方芳。   李婆子却不想和方家和裴芩把关系搞砸,真娶了方芳,也能慢慢调教,把她那身肉减下去。余氏她们由着方芳吃,有她管着,绝对吃不胖她,还能让她掉一圈肉。   李宝祥还是不愿意,“娘!我是绝对不会娶那个肥婆的!”   李婆子也生气了,她为了儿子操碎心,他还不知道体谅,不讲啥是对她好的。   从周岁宴回家,李宝祥就开始想着,咋样去讨裴茜的欢心,让裴茜愿意跟着他。只要他娶了裴茜,就算他晚了方留明两年,和墨珩成了连襟的兄弟,成了裴芩的妹夫,就不信她们还向着方留明,一心的帮扶他,而不管他这个亲妹夫。   李婆子也劝,李老汉也说,李宝祥都不听。就算铤而走险,他也要试一把!如果能成,国子监也同样他能进出,一样能金榜题名,出人头地!   找了个借口,说请教墨珩学问的问题,李宝祥拎着吃食和几样小玩意儿,来了太平镇拜访。   他刚敲开门,一匹快马狂奔过来,直冲柳儿巷。   李宝祥吓的惊叫,差点被马踩在蹄子下。   双喜看他没被踩死,也顾不上他,翻身下马,直冲进门,“裴大小姐!出事了!宫里的…酱油…出事了!”   ------题外话------   抱歉,抱歉,又晚了~/(tot)/~   ☆、第一百三十六章:灭门之罪   墨珩昨晚上已经接到了信儿。   “说!”裴芩看双喜的样子,明显快马加鞭加急赶过来的,让人倒茶,再去给他弄碗汤。   双喜喝了一大碗茶,才感觉活过来了点,急急道,“宫里的酱油吃出了问题了!一直喜欢吃酱油做菜的瑜妃娘娘,身子越来越差,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突然昏倒在了慈和宫,太医说是中毒了,查来查去,就查到了每日吃的酱油上。宫里上至皇上,下至宫女太监,全部都中了慢性毒药。皇上震怒,已经着大理寺立案,派了人来拿大小姐你们了!少爷不放心别人,让奴才连夜赶路,先过来给大小姐报信!”   “我知道了!你西先歇会吃东吧!”裴芩眸光暗黑的点头。   绿春端了一大碗牛肉羹,一盘烫面包子过来。   双喜担心的不行,“送进宫里的酱油经过严格的检查,不可能会出问题。不知道是谁在酱油里动了手脚,现在宫里上下全部都中了慢性毒药,稍微不慎,大小姐就是灭门之罪啊!少爷都担心冒火了!”   “现在急也没用!你先吃东西去吧!”裴芩摆手。   双喜抹了把眼泪,心里也着急的冒火。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要害裴大小姐,少爷现在指不定急成啥样了。   红夏叫他下去吃饭。   外面黄秋进来,“…李宝祥拎着东西过来了。”   “不管他来干什么,让他先滚!”裴芩怒道。   “是!”黄秋忙应声,快步出去,把李宝祥打发了。   裴芩那声怒喝,李宝祥隐约听见了,见黄秋的神色,就问他,“刚才那不是沈少爷的随从,他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是出了啥事儿了?”   “不知道。”黄秋漠然的看着他,回了话,请他出去,就要关门。   李宝祥看着皱眉,看那随从的样子,肯定是出了大事了。难道是去京城的方留明出了事?还是沈少爷出了事儿?   镇上也有不少人见双喜快马加鞭赶过来,街上还差点撞了人。都疑惑着,这是出了啥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裴茜急的两眼通红,凄慌无措道,“长姐…。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她们家的酱油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给皇上和宫里贵人吃的贡品,敢在那里面下毒,那样的灭门之罪,她们绝对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有人要害她们!这次害她们的人,就不可能再是老裴家或者钱家了,谁能给宫里的贵人下毒?   裴芩看她小脸煞白,毫无血色,紧紧攥着自己的手青筋冒着,紧了紧手,“有人要害我们,我们就会洗干净脖子等着被人割了!?别忘了你长姐我是谁了!”   “可是…能在宫里下毒,连皇上都中了毒,我们这次还能伸冤吗?”皇上震怒,还让大理寺来拿她们,那她们这下怕是只能受冤了。   “既然是有人下毒手,那就一定能找出来这个人的!”墨珩冷声道。他心里已经有思路了,就看永安王能不能查到证据。   到晌午,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回来,看家里不对劲儿,大厦将倾,大祸临头的样子,急忙跑到后院。   裴芩见三人回来了,直接说了宫里酱油出问题的事,“…。大理寺的人估计明天就到,咏麟就先带着你的人回家!”   “不!芩姐姐!我们的酱油不可能下毒,有人害我们!只要抓住那个害我们的人,就一切都没事了!”常咏麟摇头,不愿意走。   “不要胡闹!马上收拾了你的东西回家去!”裴芩沉声喝道,让他走。   常咏麟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立马抓着萧雍,“你们家不是很有权势吗?芩姐姐不可能下毒的!好好的,她给宫里皇上下毒干啥!?又不是想找死!你快让你爹出面,救救芩姐姐啊!”他姓萧,萧是国姓,神神秘秘的来,身份却一点不透露,定然是来历不凡的。现在芩姐姐被人诬害,面临一家灭门惨境,萧雍应该立马出来救芩姐姐和文东啊!   萧雍拧着眉头,“下毒的人,为什么会在酱油里下毒?芩姐姐也并没有树敌!”   “应该是杀不了我,想换个方法。”裴芩冷笑。   “我是家里的男人!这次由我去!”裴文东知道这次避免不了苦刑了,拉着裴芩不让她去。   “都别胡闹!安排你们干啥就干啥!”裴芩皱眉道,“你和裴茜留在家里看着九儿,看着家,我和你们姐夫去走这一趟!”   “长姐…。”裴文东还要说。   墨珩制止了他,“我和你们长姐不会有事,关键是家里。”安排常咏麟回家,又安排家里的事。   随便吃了饭,墨珩和裴芩一块又去了一趟方家村,把事情告诉方老秀才他们知道,他们走后,家里的情况要怎样应对。   方婆子一听宫里上到皇上太后娘娘,下到宫女太监全部吃酱油中了毒,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容娘——”   余氏脸色煞白,两腿都发软了。   几个人赶紧去扶方婆子又给她掐人中。   方婆子好一会缓过来,大哭,“老天哪!这是老天爷要灭我们吗!?容娘没了,几个娃儿好不容易长大,挣出这一番家产,却要遭人暗害,赔上命吗!?”   “姥姥不用担心,有人想暗害我们,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有沈家在,墨珩也已经找了人,我们此去京城不会有危险。就是家里,可能会有麻烦上门,来给你们说一声,你们要应对一下!”裴芩也来不及跟他们多说,直接把事情交待完。   方老秀才也面无血色,“我和你们一块去京城!”这是灭门的重罪,他不跟着去,绝对不放心。   “家里更需要姥爷。芩儿有我在,您不必太担心。”墨珩道。   方老秀才怎能不担心,连皇上都吃酱油中了毒,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芩儿再沉稳也是个年轻人,又怎能扛得住?   裴芩也是担心家里,让方老秀才留在家里坐镇,她和墨珩去京城,安排完,俩人又连忙又赶去清河镇,把事情告诉裴芫,也让她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不要突然听到她们被大理寺拿走了,接受不了,出了乱子。   赵老爷和赵太太一下子就吓瘫了。   裴芫久久没有说出话,拉着裴芩问,“那是谁想要害我们的?能不能查出证据来?”   “我们能在送进宫里的酱油里下毒,总得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如此憎恨宫里,连全家的人小命都不顾及了,必然是怨怒滔天的。我们家有啥?封赏封错人,同样功劳不同封上,心中不平不忿怨怼朝廷,怨怼皇上,才能对宫里的皇上和所有人下毒!”裴芩冷冷的咧着嘴。   “…是…之前刺杀长姐的那个梁三小姐!?”裴芫慢慢镇定下来,只要有了人,她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揪出污蔑暗害她们的人,洗清冤屈!   “不确定。不过我们去了之后就能确定了!关键是家里的情况,你们在家里……”裴芩安排了她一通。   裴芫边听边点头,“我会的,长姐!我一定会的!”   裴芩看她脸色发白,冒着冷汗,伸手抱她一下,松开跟赵老爷和赵太太打了招呼,赶回家。   “长姐!”裴芫追出来,红着眼唤她。   裴芩回头,朝她挥了下手,上了马车,和墨珩踏着暮色离开。   看着马车消失在暮色里,裴芫的一颗心也跟着马车走了一样。   回到家,常咏麟已经被送走了。看裴茜和裴文东,萧雍几个坐在屋里等着,奶娘哄着九儿睡了。裴芩转身进了库房,从里面的破箱子里拿出一堆的东西来。   “长姐!这是……”裴文东看着这一堆毫不起眼的棒槌一样的东西,抬眼问。   裴芩扫了眼屋外,看着裴文东和裴茜,也没避讳萧雍,直接说道,“这是炸弹。一旦拉掉绳子扔在人堆里,有几个,炸死几个。”   三人惊大了眼,倒吸气。长姐从哪里弄来的这样的东西!?   “自己做的。”裴芩回三人。   墨珩也到这会才知道,她让沈颂鸣给她弄来的东西,关在屋里捣鼓出来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炸弹’。这样威力无穷的武器,一旦问世…。   听他吸了口气,裴芩只看了看他,继续跟裴茜三人说,“若是到万不得已,就拿这个保命。”   这是她们最后的保底了,裴文东一点也不希望用得上这个威力巨大的炸弹。   “只要有人胆敢来,我就拿炸弹炸死他们!”裴茜咬着牙,家里就剩她最大,她一定会护住家里的!就算是拼上命,也会护住家里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裴芩也不想把热兵器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但要有人敢一次次的挑衅,她不介意先给他吃一个炸弹!   裴文东也知道事情严重,慎重的点头。   “芩姐姐!有我在,不会让家里有事的!”萧雍向她保证。   一把拍在他肩膀上,裴芩笑道,“所以我才没有让你回家!家里就拜托你了!”   萧雍用力点头。   大理寺的人来的很快,直接带了缉拿令和皇上的口谕,酱油作坊当即就被查封,所有酱油都让随行来的人仔细检查。尤其是今年准备送进宫里的酱油酱曲。   没有发现问题,但宫里的酱油,整个皇宫上下都吃出了毛病,都中了慢性毒,拿裴芩和墨珩,连同裴茜和裴文东,是大理寺直接行令,连刑部都不让过问。   裴芩冷眼看着他们查封了酱油作坊,“大人!即便是真的,主谋也只能是我这个大人。家里的小娃儿抓了也无用。你们可以留人把她们关押在家里,不准任何人进出。等到上面的命令下来,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该释放的,就直接释放。不省事儿方便?”   上面只说拿她们一家,也没说全部押解进京。来拿人的副将就留了人下来,把裴茜和裴文东,萧雍,九儿几个看守在家里,“不准任何人进出!裴芩,墨珩,即刻押解进京!”   裴芩看着木架子的囚车,勾起嘴角,“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坐过这个玩意儿呢!今儿个也正好体验一下!”   墨珩抓住她的手,紧了紧,松开,和她一块进了囚车。   “长姐!长姐!”   “长姐…。”   裴茜和裴文东都忍不住哭起来。   “瞧你们那点出息,哭个啥!好好在家等着!”裴芩喝了一声,催促押解的副将,“大人!天儿都不早了,该上路了吧!?”   那副将忍不住皱眉,他在大理寺抓过那么多人,有哭着喊着冤枉的,不愿意走的,有束手就擒的,就是还没见过催着囚车走的,“上路!”   他一声令下,拉着裴芩和墨珩的囚车就上了路。   裴茜哭的两眼红肿红肿的,死死盯着囚车。   赶过来的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等人,远远看囚车走了,也都面如死灰。   而镇上的村人,一片哗然,完全被震住了。酱油里有毒!?还毒着了皇宫里面的贵人,裴芩就算再大胆,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给皇宫里的贵人下毒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咋把人装在囚车拉走了!?   留下的士兵冷声把裴茜和裴文东赶回家关押看守。   方老秀才想要看看,说句话都不允许。   方婆子哭倒在地上,“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啊!为啥总拿我家几个小娃儿迫害啊!老天爷…芩儿她们是冤枉的啊!是冤枉的啊!”   老天爷并不管谁冤枉不冤枉。   再一个,令是皇上下的,宫里的贵人都吃中毒了,还找谁喊冤?找谁伸冤!?   连老裴家听说,也都吓了一大跳。   陈氏抓着来报信儿的苗婆子两眼狰狞的追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裴芩那个贱人真的被囚车押走了!?那几个小贱胚子呢?她们没有被砍头吗?”   “这还能有假,镇上的人都看见了!那是啥道理寺还是啥的,反正是朝廷的人来抓的!在酱油里下毒,那是毒死皇上呢!这下她们死定了!”苗婆子唏嘘道。   陈氏阴测测的笑起来,“终于…终于!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那个小贱人自己走上了思路!敢给皇宫里的酱油下毒,这一下子,她们一窝小贱胚子,都要被砍头了!要灭门了!”   方婆子顿时担心,“会不会连累到我们了?赶紧去找找那个断绝关系的断绝书来!我们两家可是断绝所有关系了!她们几个早和我们老裴家没有关系了的!可不能被人给连累了!”   看她急慌慌进去去找断绝书,裴老头没有说话,微拧着眉毛。给送进宫里的酱油下毒,连他都不信裴芩会做得出。她没那个胆子,也不会拿一家大小去玩命,更没有那么蠢。这事怕有蹊跷,有人下暗手,想要裴芩的命。   之前就有人暗杀裴芩,被村人怀疑成是他们家买凶要杀裴芩她们,看来这个下暗手的人,估计就是那要裴芩命的人。暗杀没有成功杀了她,现在这一招,可是致命的,裴芩此去,只怕有去无回了。   那家里的裴茜和裴文东……   裴芩和墨珩刚被带走,黄县令就带着人过来太平镇了,把几个士兵请到一遍喝茶,让他们到衙门里去歇息,柳儿巷这边,他直接把裴茜和裴文东几个人拿进大牢里,省心省事。   留守的士兵过去喝了茶,但要把裴茜和裴文东几个挪到县衙大牢,没有同意,头儿走的时候说了,让他们把人看守在院子里,“黄县令!这是大理寺办案,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只管配合就行了!”   黄县令看着就作罢。   钱婉秀见没成事儿,气的暗骂,这么好的机会,裴芩那个小贱人不在,只有几个小贱种,难道还对付不了她们了!?   只是大理寺办案,黄县令一介小小县令,没有上面授意,也没有办法插手。   见黄县令想要插手,方老秀才也不回家了,直接在镇上找地方住下,时刻盯着柳儿巷这边的情况。   裴茜和裴文东现在只担心长姐和姐夫,看着九儿抿着小嘴哭着要娘,要爹,就更加担心。   萧雍一直安慰她们,“我父王一定会保芩姐姐他们平安回来的!”   张庚山看着九儿,悄悄抹眼泪。可现在就怕有人半路暗杀公子和少奶奶。小小姐才刚一岁,就要承受这些。   原阳县到京城千里之远,裴芩和墨珩坐在囚车里,颠簸的快散了架。   一旁跟着的哑护卫,和封未丝毫不敢松懈,就怕有人半路劫杀。   墨珩看裴芩脸色泛白,她小日子提前了,搂着她,“靠我身上。”   裴芩已经被颠簸的没了脾气,屁股都不知道几瓣子了。抬眼看墨珩,见他脸色也不太好,“得了吧你!要是撑不住,就跟我说。”别还没等到他报仇,先被她给折腾没了小命。   墨珩把她拉到怀里靠着,“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   “你诅咒老娘啊!”这个短命鬼,调养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能撑几个年头,还想让她死在他前头!   墨珩不说话,揉着她的头发,让她睡会,“很快就到了。”   封未更加警惕,让哑护卫守白天的,他守夜间的,务必不能让人这个时候下了手。   不过一直到京城,都安安稳稳的,没有出现意外。   方留明和方辅刚到京城安置下来,就接到了宫里瑜妃娘娘吃酱油中毒,查出酱油有毒的事,两人在京城几乎无头苍蝇一样。沈颂鸣忙的见不到人,见了也只说让他们只管等消息,不要添乱。酱油铺子也被查封了,虽然没有查出外面卖的酱油有毒,但这个新出来的东西,入了皇上的口,吃中毒了,还会容许它存于世上吗!?   铺子里掌柜伙计,连同陈瓜崔良都被抓进了大牢。   囚车进京,墨珩把裴芩挡在怀里。   他之前也在京城走动,北直隶惊才绝艳的少年解元郎,虽然不常出门,如今囚车夹身,依然有人认出来他了,“竟然是墨家的那个墨九公子!?他咋会被囚车关押着啊!?”   众人一听竟然是被墨家逐出族谱的墨九公子,墨珩,莫名消失几年,现在又出现在京城,却是坐着囚车,这是咋回事儿?   墨珩面色沉静,由着众人‘观赏’。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子,绾着妇人发髻,还靠着他,那么亲近,一看便知关系斐然。   囚车一路行向大理寺,才有人打听到,囚车上关押的是酱油皇商裴芩,也是种出红薯的人。只是她怎么和墨九公子扯上了关系!?   墨珩出现在京城的消息很快传开,还有些闺秀小姐不相信,让人想办法打探情况的。他和种红薯做酱油的裴芩是个什么关系!?   沈颂鸣看着囚车进了大理寺,脸色阴沉的出来。如果这件事交给刑部,大伯父的管辖,他还能插手,现在人进了大理寺,只希望墨珩那个死瞎子能护住她。   从大理寺过来,听到有人议论打听,还问到他这来,沈颂鸣看眼前丫鬟模样的女子,不耐烦的冷笑,“墨珩他娶了裴芩为妻,闺女都会叫爹了,你们不知道!?”   墨珩娶了裴芩!?   惊才绝艳的墨家墨九,竟然娶了一个乡下女人为妻,还生育了女儿!?   不相信!不接受!   至今都还有人苦苦念想着他,他却沦落到外,娶了裴芩一个乡野女子,如今她还惹了这么大的祸,即将面临砍头危险,让多少女子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变。   裴芩酱油下毒的事情没有火爆起来,倒是墨珩娶裴芩为妻,生育了女儿的事,在京城迅速疯传起来。   而此时的主角,墨珩,和裴芩一块被关进了大理寺地牢里,死牢。   “上次想体验没体验成,这次可真是结结实实体验一回,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老鼠还挺大,回头饿了,可以烤老鼠吃!”裴芩踢了踢地上的破席子,把稻草踢到一块。   墨珩把稻草整理了个床铺,铺上破席子,“先坐下歇会,等出去再洗。”   押送他们进来的狱卒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进了这死牢的人,还想着再出去!?真是白日做梦呢!宫里所有人,包括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吃酱油中了毒,这灭门之罪,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了!”   大理寺卿亲自过来审问,见真的是墨珩,顿时愣了。   “墨大人,一向安好?”墨珩淡淡的抬眼,看着他打招呼。   ------题外话------   快两点了,撑不住了。   六点也没办法更新了,抱歉。   今天还有最后一家,下午搬完就彻底完了。回来的早,还有半条命,就继续加更。至于更新时间,看下还是改回凌晨0点之后吧~图个稳~/(tot)/~   ☆、第一百三十七章:严刑逼供   “墨大人,一向安好?”墨珩冷冷的看着一身绯色官袍,人到中年依然俊朗威严沉稳的男人,出声招呼。   裴芩从提审,就眯着眼在打量审问他们的大理寺卿,墨逇。和墨珩有些微相似,却有不似墨珩的俊美,而是另一种儒雅沉稳的俊朗,历经了岁月的沉淀,成熟而魅力。丝毫看不出能是个对亲生儿子狠下毒手的人。   墨逇面色变了变,几年过去了,他对这个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倒在血泊里,两眼怒恨暗黑的死死盯着,质问他为什么。再见面,他的眼睛竟然好了,竟然成了他的阶下囚。目光移到裴芩身上,一个很平凡普通的女子,是他娶的妻子。   一旁的副审看着墨逇和墨珩这两个曾经的父子,轻咳一声,提醒,“大人!可以开审了。”   墨逇收回目光,朝他点点头,“主犯裴芩,宫中酱油下毒一事,你从实招来!”   裴芩清了下嗓子,“大人!我说我是冤枉的,你相信吗?”   墨逇皱眉,“进贡的酱油里发现慢性毒药,上至皇上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全部中了毒,你冤从何来?”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啊…不,草民,草民真的是冤枉的!莫名其妙被抓来,上来给草民按个给皇宫下毒的罪名,草民冤啊!”裴芩一脸冤枉的呼喊。   墨珩看她假意喊冤的样子,提醒道,“民妇。”   裴芩斜他一眼,继续喊冤,“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酱油里下毒啊!要是毒死了皇上,毒死了宫里的贵人娘娘,草民全家都要被砍头了!冤枉啊!草民这是天大的冤屈啊!”   啪的一声惊堂木,墨逇沉声喝问,“休得喧哗!”   嘎!   裴芩看着他,“大人!草民是真的冤啊!”   “裴芩!把你下毒一事,因何下毒,从实招来!”墨逇冷问。   “好吧!既然大人你不相信草民是冤枉的,那我就招一招试试?”裴芩笑了声,“首先,给送进皇宫里的酱油下毒,那得有个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草民心里不平衡,对朝廷怒恨,对皇上怨恨!明明草民种的红薯,封赏却给了别人,给草民的封赏终于下来了,盖了个牌楼,不能吃不能喝。却听说一个梁三小姐因为种出了双季稻,被册封为了县主。朝廷真是不公啊!皇上真是偏心啊!草民心里这个怒恨啊!这个怨毒啊!恨不得杀了这个昏庸的皇上啊!”   “大胆裴芩!胆敢言辱当今圣上!?”副审怒喝一声。   裴芩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们要审问的,要草民从实招来,草民这不正在招吗!”   墨逇摆手,让裴芩继续说。   裴芩继续道,“草民这个恨不得皇上死啊!于是乎,草民就想了个报复的法儿,你皇上再牛叉也要吃饭拉屎,于是乎,草民就在送进宫里的酱油里面下了毒,哦,是无色无味的毒,不然层层检查,要被发现的。于是乎,宫里,上至皇上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吃了草民的酱油,全部中了毒。要不是那个瑜妃娘娘吃的多,病的快,一年两年之后,宫里的人吃了草民的酱油,就要四绝了啊!”   一旁的主簿拿着笔,把裴芩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只是这话说的,这罪认的,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副审扭头和墨逇对视一眼,呵斥裴芩好好回话,“从实招来,以免大刑伺候!”   “一说到大刑伺候,草民这汗毛都立起来了!可千万别啊!草民在招啊!”裴芩伸着手喊话。   “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尽早实话招来!”墨逇冷声威严的提醒。   “招!招啊!”裴芩不停的点头,“大人!你们办案是讲究证据的吧?不知道认证物证啥的,都到齐了没有?”   “物证确凿。”墨逇回她。   裴芩再点头,“那你们是只准备看证据,不看事情是不是合理了?”   “此话怎讲?”墨逇问。   裴芩嗤笑,“大人!草民就算一介草根,却也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要说草民因心中不满朝廷,就对送进宫里的酱油下毒,毒害皇上和宫中上下,先不说草民的胆子有没有天大,就说草民下毒,首先得有毒吧?下了毒,过层层安检,那些内务府的能人,难道都是草包,查不出来酱油有毒?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是吃干饭的,眼瞧着快一年了,没一个发现宫中上下中毒的?还有御膳房的御厨们,试菜的太监宫女,真是牵连甚广啊!草民真是好大的权势,布这么大一盘棋,能让皇宫上下吃草民的酱油中了毒,到了阴曹地府,那阎王也要佩服草民,封草民个官当当了!活着,立下功劳,当不了官,死了能当,不也死得其所啊!”   记录的主簿记不下去了,抬头看裴芩。事出突然,的确让人太过震惊。但真要具体分析,这裴芩给酱油里下毒,还真有蹊跷之处?   裴芩突然惊呼,“你们一定没找到草民是从谁那弄来的毒药吧?找不到,那就是草民自己制的毒了,啊!原来草民还有这份能耐,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厉害!”扭头问墨珩,“听说我成了制毒高手,制的毒连皇宫里最顶尖的人瞒过去了,是不是更加崇拜我了?”   墨珩微笑点头,“全天下都会崇拜你。”不仅全天下,炸弹问世,历史都将被她改写。   “我也挺崇拜我自己的!”裴芩自得的点头,又道,“说来,我更崇拜太医院的御医们!之前死活就是没发现中毒,等发现一个,所有人都查出来中毒了!连内务府没查出来的酱油中的毒,也让他们给查出来了!不愧是楚国医学界最顶尖的人!生的厉害!”   堂上堂下的人也都发现了,裴芩这哪里是招认,分明是讽刺鄙夷内务府,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不,连他们这些负责此次案件的人也都一块鄙夷了。   裴芩看着墨逇,咧着嘴问,“大人!你说草民这么厉害,远在千里之外地,一边种地做酱油,一边掌控着皇宫里,这么大的权势,是不是能顺便造个反了?”   墨逇和副审都是脸色一变。   “还有!老子这么大权势,你们竟敢让老子在这跪着,不怕我动动小手指,你们全家也都中了毒,死个人啥的!?”裴芩呵呵问。   看她嘲讽的笑,眸光幽深却坚硬沉着,自内隐隐发出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从开始她就丝毫不惧,且一直掌控着整个审问过程,墨逇打量她的眼神微微变了,目光再次落在墨珩身上。是了,他若不死,必不会是安分之人,又怎会娶个平凡无能的乡下女子为妻!?   “墨大人很欣赏草民的眼光吧!”墨珩微微抿嘴,淡声问。   墨逇眸光幽冷看着他,“酱油下毒,你是主谋?”说是裴芩一介乡野女子,即便有几分不凡,也不敢给皇上和宫中贵主们下毒,如果主谋是墨珩,凭他的心智,谋划一番,完全可以做到。   裴芩呀然的看着墨珩,“厉害的人又变成了你,看来咱们俩强强联手,可以去报复社会,毁灭世界了啊!”   “然后成神。”墨珩点头应她。   裴芩哈哈哈大笑一声,催促一旁的主簿,“快点都记上!然后罗列成一条条的罪状,给我瞧瞧。免得被砍了头之后,我都不知道我犯了几宗罪啊!”   “……大人?”主簿看着墨逇询问。   墨逇面色冷沉,起身先出去,交给副审继续审问。   他一走,副审郑士劼就再次审问一遍,“裴芩,墨珩!你们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大人!草民真是冤枉的!酱油下毒一事,大人应该去宫里查,既然下毒,必然会留有线索。”裴芩看他要动刑,认真的喊冤。   “大胆刁民!还不招认,来人!给我上刑!”郑士劼怒拍一下惊堂木,高声喝道。   立马有一个高壮的男人,拿着牛皮鞭子进来。   狱卒上来就拉墨珩和裴芩绑上架子。   墨珩起身,拉着裴芩护在身后,“她一个女子,顶破天也就骂骂街,给宫里下毒,兹事体大,也只能是我主谋,你们尽管朝我来。”   裴芩仰头看着他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想要拉开他,却撼动不了,“墨珩!”   墨珩丝毫不动。   “打!”郑士劼下令。   高壮的男人,面色狰狞,拿起牛皮鞭子重重甩过来。   破空的声音响起,下一瞬,墨珩身上的白色囚衣裂开一个口子,皮肉浸出血丝。   啪!   啪啪!   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狠重的打过来。   裴芩紧紧攥着拳头,松开抓着他衣裳的拳头。   墨珩背后的手抓住她,不让她动,一声不吭的忍着。   即便重犯也不能刑罚过重,那边还有个沈颂鸣在奔走,沈弼也上了折子。   大楚律法规定,鞭刑不过百。   整整一百鞭子打完,郑士劼摆手让停下来,再次审问,“裴芩,墨珩!你们可认罪?”   “冤枉。”墨珩换了口气,平静的阐述道。   郑士劼怒目盯着,转向被他护在身后的裴芩身上。   她几乎被墨珩高大的身形挡严实,露出的拳头,抓着他侧腰的衣裳,死死攥紧。   郑士劼当即就要下令,对裴芩用刑。   “她有身孕!”墨珩直接道。   郑士劼皱眉。   “他日若是查清事实,清白天下,郑大人你背负了人命,可还想继续为官,活在人间!?”墨珩冷冷威胁。   “大胆!”郑士劼怒斥一声。   却也没有再说要对裴芩用刑的话。   “把他们关进大牢,稍后再审!”丢下一句话,也离开了。   裴芩扶墨珩回到牢房,看着他身上一条条浸血的鞭伤,闭眼。   墨珩把她的头按在肩膀抱着,低声道,“如果我没料错,坚持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裴芩一天都不想坚持!他本来就是个短命的,要天天这样,即便出去后,他剩下的半条命还能撑多久!?   察觉到她胳膊主动搂过来,环着他,墨珩嘴角微微扬起,“伤口好疼,给我舔舔吧!”   “闭嘴!”裴芩闷声喝他。个闷骚,现在还不老实!   “好。”墨珩笑应,靠着墙闭目养神。   外面墨逇问了情况,就写了折子,进宫见驾。   正好和进宫的沈弼碰面,俩人同去了御书房,面见皇上,却是为同一件事。   沈颂鸣已经查到些线索,酱油里的毒不可能是从宫外下的。所有酱油封口的油纸,蜡油,第二遍封口,必会有不同之处。那墨逇能给自己儿子眼睛毒瞎,只剩半条命的逐出族谱,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在,他又怎会公断?大理寺有失偏颇,这个案件就应该刑部和大理寺一块查。把裴芩和墨珩转移到刑部大牢里去。   墨逇不同意,“此案一开始便由大理寺查办,下官已经掌握到一定证据。沈阁老又何故插手,为刑犯开脱?”   沈弼睨了他一眼,“那么敢问墨大人,令郎墨珩,你也认为他投毒谋害皇上?”   这个沈弼,竟然妄图把墨家拉下水。墨逇脸色慎沉盯着沈弼,“墨珩已被逐出家族,和我墨家再无任何关系!他是否投毒,下官会用证据说话!”   沈弼笑了声,“这也只是你一面之词,令郎十三岁便擢取乡试头名,少年解元郎,前途无限,墨家又缘何突然把此等天之骄子逐出家族?区区几年,他便主谋给宫中下毒,此事,墨大人怕是需要避讳一下!”   听这里面还有墨珩的事,皇上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墨逇拱手回道,“刑犯墨珩之前确实是微臣家的逆子,只因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家族重罪,家丑不可外扬,族里便把那逆子逐出家族,并未宣扬。此次酱油下毒一案,微臣定会公正公断,以证天下。”   沈弼也奏禀,把此案移交到刑部来查办,大理寺避嫌。   经过月余时间的沉静,皇上也察觉出,裴芩即便有些不凡,但一介乡野女子,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宫里,太后和他,及众妃嫔都中了毒。这事的确没有开始面上看着的简单。想了想,“那就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凶犯已经缉拿归案,朕要你们尽快破案!”   沈弼忙应声,“臣定会查出真相,大白于天下!”   皇上发了话,让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办此案,沈弼随是文冤阁大学士,却是刑部尚书,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审裴芩和墨珩,插手此案。   沈颂鸣听到结果,松了口气,“还多亏了墨逇是死瞎子的爹!”立马就想去牢里看看,墨逇之前就差点把墨珩这儿子弄死,那郑士劼也不是个公正的人,裴芩和墨珩落在他们手里,说不定已经用了刑了。   但裴芩和墨珩是死刑犯,一直关押在死牢,连刑部提审,都被拒了。   皇上是下了命,刑部可以插手,但大理寺已经提审过了,没有丝毫进展,眼前的证据只有被下了药的酱油和无用的口供,其他证据,就需要各凭本事去搜集查证了。   方留明和方辅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没有,连封未的人都找不见了。   裴芩和墨珩全部被打入死牢,封未比他们更着急,正在到处暗查,搜集证据,只希望快一点能顺着沈颂鸣那的线索,查出有力的证据,即便不能查出真凶,也要先帮公子和少奶奶脱罪再说。   牢房里暗无天日,只能根据送来的剩饭判断,是不是过了一天。   “饭里还有肉丝,伙食还真不错!”裴芩端着碗呦呵。   墨珩却不想吃这里的饭,不是嫌弃吃不下,而是饭里下了软筋散,他要是再吃,武功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吃吧!不吃饭也要喝水,总之避免不掉!干啥还让自己饿着,渴着。”裴芩把碗递给他。   墨珩接过碗,把她落下来的碎发拢到她耳后,拿了筷子开始吃。   两碗剩饭刚吃完,喝了碗凉水,外面提审的又来了。这次不单是墨珩,却是主攻裴芩。   牛皮鞭子狠重的打在身上,火辣辣的,裴芩都能听到自己皮肉开花的声音,喝笑了声。   郑士劼分别审问墨珩,“再嘴硬下去,只会吃更多皮肉之苦!你还是尽快招了,也免了这刑罚!”   隔壁传来裴芩压抑的闷痛声,墨珩眸光幽暗的看着郑士劼,杀意暗涌。   打完后,郑士劼直接吩咐,“把他们分别关押!”   把裴芩和墨珩分在两间牢房里关押。   墨珩靠在一角,朝隔壁牢房伸着手,“芩儿…”   “别叫。”裴芩靠坐在墙上,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没有气力的回他。   “把手给我!”墨珩坚决道。   “还没腻歪够啊!”裴芩没好气的说着,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烫的红肿红肿,轻轻的打着颤。   墨珩好一会不说话,就伸着手,抓着一墙之隔这边的牢房栏杆,青筋直冒。   裴芩扭过头,靠着墙闭上眼。   一连三天,裴芩除了脸还没伤,手和身上都带了伤,很快被折磨的没了人形。   认罪就是灭门,不认就用刑。   见又开始提审,墨珩冷声道,“我认罪!”   郑士劼一听,立马赶来大理寺牢房,审问墨珩。   墨珩认罪毒是他让下的,又指认了内务府几个下毒之人和买通的太医院御医,让郑士劼去拿人。   大理寺终于审问出了重要情报,立马申报去内务府和太医院拿人。   被拿来的几人大喊冤枉,都骂墨珩是诬告,陷害。   墨珩却招认的条条合理,内务府的管事可以避开所有人给酱油下毒,而不被人查到。太医院御医调配毒药,在例行平安脉时,隐瞒皇上和各宫贵主中毒的情况。   事情一下子有了这样的进展,意料之外,又合情理。   沈弼听到墨珩招认,亲自来了大理寺,要提审墨珩和裴芩。   等终于见到两人,一看情况,沈弼扭头喝问,“郑士劼!这就是你所说的招认?重刑之下必有冤案,你平常审案,就是如此严刑逼供!?”   郑士劼忙拱手,“沈阁老!此二人十分嘴硬,下官只是稍加惩戒,并没有过。”   沈弼当即就强硬的让人把墨珩和裴芩二人押送到刑部大牢。   墨珩微微喘息着,看着裴芩那双几乎快要没有形的手,伸伸手,不敢碰。   “只是肿了,过两天就消!”裴芩没事儿的样子道。   墨珩并不主张残酷毒辣的手段去争权夺位,可现在却有人把手动到芩儿的身上……   俩人一挪到刑部大牢,沈颂鸣就立马过来,“裴芩!?他们对你用刑了!”惊怒的看着她触目惊心的双手,身上密密麻麻的鞭伤,瞪向墨珩,狠狠咬着牙,“这就是你的能耐!?”指着裴芩一身的伤。机关算尽把人从他手里抢走,却让她一个女人承受这些!?   墨珩冷沉着脸,眸光幽暗无底,抿着嘴,“拿药了没有?”   “行了!有药没有?”裴芩身上手上都快疼的麻木了。   看她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才短短几天,被折磨成这样,沈颂鸣哽了哽,急忙把他拿来的药和干净衣裳拿出来。   墨珩一把夺过药膏和药瓶,很快辨认过,拉着裴芩坐下,小心的给她手上抹药。   沈颂鸣看着她那手,把热水拎到牢门跟前,让两人先上药换了衣裳,他到一旁先避开。   墨珩动作轻,速度却很快,给裴芩上了药,又挡住她换了干净的衣裳。   沈颂鸣再转过来,见墨珩还没上药,冷冷鄙弃的看他一眼,跟裴芩说他查到的线索,和现在的情况,“我大伯已经上了折子,这个案子交由刑部主审,你们暂且待在这里,我会尽快救你们出来。”   裴芩点头。   “不用跟我说谢,你先保护好自己。”沈颂鸣把话都安排到,这才又急急出去,继续追查。   裴芩给墨珩也上了药,换下干净的衣裳。   墨珩拉她靠在怀里,紧紧抱着,又怕抱疼了她。   很快沈弼过来提审,问了情况,让两人暂时关押牢里,继续去查证。   这毒是必定有人下,只是这下毒之人,和背后之人,竟然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实在让沈弼有些一筹莫展之感。   就在这时,刑部大牢来了一位身份尊贵之人,和庆王。   墨珩眼底杀意一闪而过,终于现身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因祸得福你妹   和庆王萧光珌,是瑜妃娘娘所出,这次酱油中毒就是从瑜妃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昏倒在慈和宫引起的。瑜妃娘娘中毒病倒,思念儿子,身在封底的和庆王就赶来京城侍奉母妃。   墨珩和裴芩是这次酱油下毒案的主谋,萧光珌来刑部探监,无人敢拦。   看他眉毛细长,鼻梁高挺,下颚尖细,配上略显阴柔的脸庞,活像个整容脸,也就身上的四爪龙纹刻丝锦袍,和紫金头冠束发,让他看上去衬的正常了些,裴芩忍不住笑了声。   萧光珌看了她一眼,一个狼狈也只相貌清秀的女子,听墨珩对这个妻子倒很是维护,嘴角微微耷了下,“墨珩!几年前一见,本王对你的才学一直很欣赏,却不想今日再见,你竟然成了重犯。”   “和庆王安好。”墨珩声音淡冷的问候,古井般幽深的双眸看着他,眼底杀意不停涌现。   萧光珌叹了口气,“母妃中毒一事,本王一直存有疑虑,你们纵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在送进宫中的酱油之中下毒!?起初见到母妃毒发,昏迷不醒,本王也恨不得将下毒之人斩于午门外。现在,却不想,你竟然招认了。”   墨珩抿唇,垂了眼,不说话。   “你说是你主谋给酱油之中下毒,你又是为何如此行径?难道真是供词所说,不满朝廷对红薯种植的封赏一事?”萧光珌看他这样,就追问。   “王爷来死牢之中,不是问罪?”墨珩抬眼看他。   “是,也不是。”萧光珌说着看了眼裴芩被烫的红肿的双手,“是被严刑逼供了吗?”   裴芩想,自己要不要表达一下愤怒,或者象征性的挤出几滴眼泪!?   “那王爷不必担心,草民已经认罪,很快就会绳之以法。”墨珩冷声回他。   萧光珌抿唇,“本王听你被逐出家族,还一直可惜。如今又身陷囹圄,却是不忍一代奇才如此陨落了。”   墨珩缓缓抬头看着他。   裴芩也仰头看他。   萧光珌微微笑了下,“母妃好转之后,也曾说过裴芩虽是一乡野女子,却也称得上是位奇女子,辛苦挣下家业,教养弟妹成人,不会因为不公就字掘坟墓。听你娶了裴芩为妻,也更加相信,你们是无辜被害了。本王一直欣赏你,如果你们有冤屈,尽管对本王道来。本王自会为你们伸冤,还你们清白!”   “突然觉得好感动啊!”裴芩扯着嘴笑,心里却恨不得把他狠揍一顿,剁成渣。这一副礼贤下士的嘴脸,救命之恩的德行,倒是完全没有设套谋害她们的样子!   萧光珌看她一眼,就看着墨珩,“你们是被严刑逼供,不得已才认罪的吧?”见墨珩还不应承,目光落在裴芩红肿的双手上,“你妻子这双手,再多烫两次,延缓诊治,就要废了。”   墨珩垂眸看着裴芩的手,眸光冷厉闪过,“我们只想安稳度日,绝无可能下毒。”   见他果然重视裴芩这个妻子,萧光珌看着两人摇头叹息了声,“这件事发生在宫中,不论大理寺还是刑部都不好查办。本王的母妃中毒,所以本王也可以插手此案。你们把实情于本王道来!”   墨珩就把莫名被缉拿,被诬陷给皇上和宫中下毒和在大理寺狱中受刑的事说了。   萧光珌知道墨珩从小就天赋异禀,清高孤傲,不可能会主动说请求的帮忙的话,也不计较他的淡冷,留下两瓶御用金疮药,“…烫伤药膏和祛疤的药膏,本王回头派人送来。你们先安心等待,本王定还你们清白,救你们出狱!”   “感谢王爷!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粉身碎骨定当报答王爷!”裴芩咧嘴,朝他拱手。   萧光珌看她这样,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她不是要报恩而是粉身碎骨报复他,看她感激涕零的样子,甩甩头,笑了下,转身走出牢房。   看他脚步走出去,裴芩扭头看墨珩。   墨珩抿唇,环上她的肩膀,手中拿着两瓶御用金疮药,“这是御用的好药,等会我给你上药。”   裴芩低头看他手里的两个小瓷瓶。   墨珩点头,萧光珌想让他们为他所用,给他筹谋,卖命。设这么一个阴毒的计策,现在轮到他出场,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是不会在药中动手脚的。   裴芩换了药,大内御用的金创药,的确和外面的药不一样,才半天,就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火辣辣疼了。   而萧光珌派的人也来了,不仅给她们送了烫伤的药膏,还有祛疤的药膏,精美滋补的吃食,干净的衣物和棉被。   连外面方留明和方辅都照顾到,派人告诉他们不用再到处乱撞查找证据,和庆王已经奏禀了皇上要查此案,会还墨珩和裴芩一个清白,救他们出狱。   有了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插手查这个案子,两人顿时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如此,定能洗刷裴芩和墨珩的冤屈的!   沈颂鸣听说,立马赶来探监,“那个和庆王怎么也插进来了?”   “和庆王爷真是贤明之人,他不仅要查清事实还我们清白,救我们出狱,还给我们送来了最好的伤药,吃食和衣物。真是太感动了!”裴芩说着,要不是两个手烫的不方便,都要擦擦眼泪了。   沈颂鸣在现代时就对她了解颇多了,她这么称赞一个人,那绝对是假的!这个和庆王爷……有猫腻?!他很快就想到被册封县主的梁三小姐。她的上一世,怕是知道裴芩的能耐,所以重生后,先是几次对裴芩下杀手。不成功,如今便想成仁。用这种阴毒的手段下套,拉拢裴芩为他们所用。   目光看向墨珩。这种心狠毒辣的计策,他就算没办法预料抵挡,现在明知道是谁在下暗手,总不能连报复的本事都没有!否则就把裴芩乖乖还给他!   “据我所知,瑜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代管宫中凤印,主持后宫,和庆王手中也颇有权势,他算得上是个能力之人,说下的话,应当会兑现,查清事实,还我们夫妻清白。”墨珩看着他道。   沈颂鸣皱眉,死瞎子还要跟萧光珌虚与委蛇!?   “妈的整容脸!老娘……”裴芩忍不住骂娘,想想,现在还是算了。被人知道老底,连拼音人都掌握了,还不知道英语咋样,先憋着!   沈颂鸣听她骂的,想想萧光珌的脸,赞同的朝她比个赞,“像!”要不是这地儿没有整容机构,他也想怀疑怀疑了。   萧光珌只是男生女相,长得像瑜妃娘娘。也因此,皇上对他和瑜妃也多了些恩宠,让瑜妃和贤妃一块协理后宫,多年恩宠不断。   牢中的谈话很快就传到了萧光珌的耳中,听着墨珩对他的称赞,忍不住勾起嘴角,“如此救命大恩,很快,墨珩,沈颂鸣,都会为本王所用了!”   心腹幕僚上前询问,“那王爷,我们几时查出证据?”   “不忙!他们在牢中也不过受了点皮肉之苦。让他们再待些天!”萧光珌冷笑。   “如此,也能体现王爷查案辛苦,让那墨珩裴芩更加感念王爷恩德。”手下恭维。   另一人又道,“他们在大理寺牢中受刑时,墨珩曾说那裴芩身怀有孕,若是能让她……必定更能激起他们的仇恨。”   萧光珌勾起嘴角,冷冷的阴笑,“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   “是的,王爷!”   让裴芩小产,她是根本没有怀孕,不过墨珩护着不让她受刑,才说了身怀有孕的事。   从大理寺挪到了刑部大牢,沈弼的地盘,萧光珌又明晃晃派人去送衣物吃食,如果不是坐牢,裴芩和墨珩的生活也勉强算得上是小康了。这样的情况让裴芩‘小产’就更加不容易了。   一连几天,裴芩都还好好地没有小产,只是躺在被褥上哼唧,像是快受不了了。   萧光珌又想,他既然已经插手,没必要落个没能耐的印象,还让裴芩在他接手之后小产。经过这一遭牢狱之灾,裴芩就算铁打的身子,出去不会小产,以后胎儿也难成活,平安生产,那样只会让墨珩更加记恨,然后对他更加忠心。   于是,紧锣密鼓的开始调查酱油下毒一案。   渐渐地,大理寺和刑部的掌握的线索,连同他在宫中调查的线索,种种迹象都证明,酱油是后来被人动了手脚,裴芩和墨珩可能无辜受害。   同时,内务府掌管调料的掌事太监在房中自缢身亡。   很快,萧光珌就带人在这位掌事太监的徒弟房中地砖下面的缝隙里,发现了和酱油中一样的毒药药包。   小太监招认了是他师父主谋下毒,他只是帮着藏匿了毒药,至于是谁指使了他师父,一概不知。交代完,就咬舌自尽了。   线索到这里断了,可也足以证明,此次下毒与裴芩墨珩无关,两人是无罪的。   萧光珌恳请皇上无罪释放裴芩和墨珩,还两人以清白,并对无辜受害的两人褒奖封赏,以慰两人冤屈之苦。   而下毒的真凶,整件事真正的幕后黑手,萧光珌想继续追查,查出真相。   这件大案和初时的轩然大波相比,凶浪背后的暗涌,让朝野上下都不禁深思。事发于宫中,这不是一件宫中嫔妃为争宠玩的阴谋诡计,就是夺嫡之争玩的权术。   当今皇上共有七子,除了夭折早逝的三位,如今剩下四位。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景妃所出的永安王,就是瑜妃所出的和庆王,和贤妃所出的永乐王。   皇后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病逝,景妃和皇后乃是至亲表姐妹,皇后病逝后,太子和永安王一同由景妃抚养,宫中之事也交由景妃主持。奈何景妃也身体病弱,勉强撑着为永安王娶了亲,也病逝宫中。   可太子已经成人,地位稳固,且与永安王关系要好。所以,宫中瑜妃和贤妃共同协理后宫,和庆王永乐王也并没有威胁到太子储君的地位。   但是,现在看来,随着皇上逐渐年老,大位之争,不可避免了!   本是一件不满朝廷不公,怒恨报复的下毒案,最后变成了这样。裴芩和墨珩,这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萧光珌两次奏请,又有沈弼等人陈情。皇上也想起裴芩种红薯的功劳,封赏还受了波折,如今又蒙受了不白之冤,遭受无妄之灾,下旨让释放裴芩和墨珩,昭告天下,以示清白,并亲自召见两人。   旨意下来,沈颂鸣和方留明,方辅,封未,哑护卫几人齐齐拿着棉袄等衣物等在刑部大牢门外。   宣旨的太监过来宣读了圣旨,当即就把裴芩和墨珩释放了。   “公子!”   “表姐…”   “芩儿!墨珩!”   见两人出来,几个立马拥上去。   “总算重见天日了,赶紧回吧!我快脏死了!”做了一路囚车,一来就在牢里关了大半个月,又是虐待,又是受刑,裴芩都快没法保持人形了。   沈颂鸣拿着披风过来就要给她披上。   墨珩冷冷瞥他一眼,一把挡住,接了披风自己给裴芩披上。   沈颂鸣皱着眉,扫他一下道,“先回去洗漱一下,有话我们回头再说!”   “好!”方留明看两人勉强还算能看,但狼狈惨烈的样子,依然让他心中酸涩。现在还不知道茜表妹在家里啥样了,老裴家的不会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动手,不知道她能不能抵挡得住。   墨珩扶裴芩上了马车,听到有马蹄声,转过身,就见萧光珌的马车过来,掀了车帘子坐在马车里朝他微笑点头。   对他也点了点头,墨珩上了马车。   沈颂鸣看了眼萧光珌,无声笑了下。墨珩这个死瞎子要是没能耐,他和裴芩也会玩死这个整容脸!皇位?他这辈子都无望了!   方留明和方辅不认识萧光珌,只疑惑的看了看,就也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一行人赶往沈颂鸣在东大街的私宅。   陈瓜和崔良以及酱油铺子里的掌柜已经提前一步释放了出来,几人倒是没有受大刑,只受了点皮肉伤,受了场惊吓。   裴芩和墨珩是受人谋算了,陈瓜和崔良,还有铺子里的陶掌柜几个才是无妄之灾。见了几人,裴芩抱歉的安慰一番,每人二十两银子精神损失费,医药诊费的银子都由她出。   几人抹着眼泪谢过,“只要能出来,东家也平安无事,比啥都强!”   裴芩伸手拍拍陈瓜和崔良。   墨珩看着她的手,“先去洗漱吧!”   裴芩点头,进屋去沐浴洗漱。墨珩也一块进来,“我给你上药。”   “伤都好了,还上什么药?”裴芩白他一眼。   “祛疤的药膏,以后每天要换一次。”墨珩不想她身上落下满身的伤疤。   裴芩拗不过他,只得让他一块进来了。   封未和哑护卫拎的热水进去,换了三次水,裴芩才总算洗的一身清爽了。   墨珩把她按在软榻上,仔细给她身上所有伤疤抹了药膏。   见他抹药膏的却亲了上来,裴芩嘴角微抽,“还能好好上药吗?”   墨珩紧紧拥她在怀里,“必不会再让你受今日之苦!”   “好!你能先起来吗?”裴芩伸头问。   墨珩封住她的口,长舌缠上来,深深的亲吻纠缠。   裴芩被他整个堵的喘不过气,涨的小脸通红,这才拍着推他起开来。   听外面沈颂鸣不耐的问还没好,墨珩又贴过来吻到她几乎窒息,才松开她,给她穿上棉衣皮袄,自己也换了衣裳。   等两人出来,沈颂鸣目光从裴芩朱红鲜艳的唇瓣上扫过,皱着眉睨向墨珩。   墨珩看他一眼,和裴芩比邻坐下。   方辅道,“我已经写了信让人捎回家,先告诉家里你们已经平安无事了。”   裴芩点头,道了声麻烦小舅。   “我们是一家人,都是应当的。你和墨珩伤势咋样了?先别急着回家,调养些天吧!”方辅听说了裴芩怀有身孕的消息,“大夫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让大夫先看看吧!”   裴芩没有大碍,但也要给墨珩看看,就点头叫请了大夫进来。   大夫诊过脉,说两人都气血两亏,外伤已好,但还有内伤,开了方子让好好调养。   方辅问胎儿,大夫回道,“这位太太并未怀有身孕。”   这时候,方辅和方留明也才知道,裴芩怀有身孕的消息时假传的,也都松了口气。   双喜给大夫结算了银钱,亲自去抓药回来。   沈颂鸣让厨房先上了饭菜,陪裴芩和墨珩吃饭。   几人这才又坐一块说话。   “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好在你们俩洗清冤屈了。皇上说要召见你们的,可要提前想好要说啥话。”方辅叮嘱。   “没啥好说的。”裴芩只想打一顿。   方辅提醒她在京城尤其要注意言行,“…。这里不比家里。”   裴芩满口答应着,心里却烧的冒火。言她会注意,行,她更会‘注意’的!   沈颂鸣见方留明和方辅一直坐着,根本不打算走,就道,“你们俩这两天就可以继续去国子监了,如今到明年的春闱,时间可不多了。”   两人都应声,裴芩和墨珩平安无事放出来,他们这才放下心。   沈颂鸣又跟裴芩道,“你们喝了药先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也好明儿个进宫面圣。”   方留明和方辅没有住在这,这边是沈颂鸣的私宅,他平常多是一个人在这,连沈家的人和他结交的人都不允许来这里。   终于又见到了床,裴芩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了。   墨珩把被褥给她掖好,“我不吵你,先好好睡一觉。”   “那你丫别揉我头啊!”裴芩翻他。   墨珩收回手,靠在她身旁闭上眼睛。   裴芩这一觉睡的又沉又安稳,睁开眼睛,已经是次一天早上了。看屋里的小香炉,才知道是点了安神香。   两人收拾了一番,吃了早饭喝了药,在沈颂鸣陪同下,赶往皇宫。   到宫门口,下了马车,早有太监来引领他们,带着他们往宫里走。   一直走了小半时辰,这才到了御书房偏殿,“你们先在此等候皇上召见吧!”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见完内阁大臣的皇上这才有空召见他们。   裴芩和墨珩又随着一个小太监的指领下,下跪,磕头,高呼万岁。   “平身吧!”一个威严又随和的声音自上座响起。   裴芩抬头一看,一个没忍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   楚文帝脸色微变。   一旁的太监宫女也都愣了愣,偷眼看裴芩。这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在觐见皇上的时候打喷嚏,这刚从死牢里出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墨珩也呼吸一窒。   还不等他反映过来,裴芩就揉了下鼻子,“草民对英俊过敏,一下没忍住,请皇上降罪!”   楚文帝今年四十九岁,还不满五十,但刚刚发生的酱油下毒一事,让他惊觉自己已经步入老年,已经老了。如今听到裴芩这样的别具一格的称赞,顿时让他笑了起来,“好一张嘴!见了朕忍不住喷嚏,那你每日对着夫婿,岂不喷嚏连连了!?”   “皇上是天颜,他蒲柳之姿,怎可与您相较!”论拍马屁的功夫,裴芩也是一流的。   楚文帝看着墨珩俊美逼人的脸,再看裴芩,忍不住哈哈笑,“听说你为红薯封赏和双季稻封赏的事,心中怨恨于朕,可有此事啊!?”   “纯属子虚乌有!草民是遭人陷害,无妄之灾啊!”裴芩忙认真道。   “和庆王为你们陈情,以慰你们二人冤屈之苦,你们有何想要的?”楚文帝突然又问,目光看向墨珩。   墨珩看向裴芩。   裴芩小心的问,“皇上!是要给草民封赏吗?”   楚文帝挑眉,“你想要什么封赏?”   “那草民回了老家,可以向人吹嘘见了皇上吗?”裴芩又小心的问。   楚文帝微愣了下,笑道,“你不必吹嘘,本也是事实!”   裴芩高兴起来,“那这就是对草民最大的封赏了!原阳县那么多口人,还没一个能见到皇上龙颜的呢!”   这小百姓为见到权贵人物的欢欣,毫不做作,大方的表示要吹嘘见到了他,让楚文帝对裴芩顿生好感,又笑着问了些话离开,就让二人等旨意。   很快,大太监拿着圣旨过来宣读,当即册封裴芩为三品原阳夫人。另有奖赏布匹,饰物和银钱若干。   圣旨传出来时,方辅和方留明都高兴起来,不为这个夫人的封号,皇上这样的封赏,那是亲自昭告天下,为裴芩和墨珩洗刷所有冤屈!   众人也都纳闷,这裴芩一乡野女子,竟然还因祸得福了!?   裴芩:因祸得福你妹!   ☆、第一百三十九章:大恩没齿难忘   酱油吃出慢性毒药,上至皇上和老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全部中了毒,换了别的人估计已经被满门抄斩了。裴芩和墨珩虽然是受了冤屈,可如今被册封了个三品原阳夫人,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裴芩忍不住骂娘,“谁特么想换,老娘送给他!”   沈颂鸣看向墨珩,“皇上应该给你的也有封赏吧?”   “一个九品的巡检职位。”墨珩领了这个官职,以后就再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沈颂鸣抿了抿嘴,“想为官,也并非科举考试这一条路。”不过这死瞎子当了个九品芝麻小官,想往上升,呵呵呵!不过,“裴芩这封的三品夫人,你怎么就只是个九品芝麻?”挤兑他。   裴芩翻了他一眼,“老娘也就占了个三品夫人的名号,啥实质性好处都没有!”   “起码不用交粮税了!”沈颂鸣笑。   墨珩也不在意他的挤兑,他就是没娶到芩儿,才只能挤兑他。   外面双喜进来禀告,递过来一封信,说是给墨珩的。   墨珩打开一看,是萧光珌约见他。   “开始了?”沈颂鸣挑眉。   傍晚,墨珩换了衣裳,由封未跟着,到了萧光珌约定的地方。   萧光珌已经早早到了,桌上泡了雪山云雾茶,“听你身上还有伤没好,本王就以茶代酒,恭贺你上任了。”   见他笑着端茶过来,墨珩坐下,伸了双手接过,“王爷叫在下会见,应该不止是喝茶的吧?”   萧光珌看着他敛起笑容,皱眉道,“的确不单是喝茶。本王查到了一些线索,想听听你的意见。”   “关于酱油下毒?”墨珩眯了下眼问。   “不错。”萧光珌从一旁手下中接过一张纸递给他。   墨珩看着上面的几条所谓的线索,条条都指向了当今太子,眸光凌厉冰冷。   萧光珌紧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犹疑道,“本王这些线索,若是呈给父皇……你以为如何?”   墨珩盯着看了一会,这才敛了眼中锋芒,抬眼看他,“王爷此行,怕是不妥。”   “哦?有何不妥?”萧光珌一脸诚恳的样子问。   墨珩又瞥了眼纸上的内容,“这些也只是线索,并不是确凿的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他的位置,王爷还有可能沾惹麻烦。”   “本意为你们夫妻洗刷冤屈,查明真相的,却不曾想竟然查出了这些。”萧光珌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诏令不得回京的王爷,他却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查出证据,只这个酱油下毒案,怕也影响不了什么。”   见墨珩没有说话,萧光珌又问,“你夫人身体还好吧?听她在牢狱中时怀有身孕,经历此难,身子怕是元气大伤,本王找个太医去给你们瞧瞧吧!”   墨珩弯弯腰拱手,“多谢王爷惦念,拙荆并无大碍。而且,她也并无身孕。”   萧光珌脸色微变,“没有身孕?”   “是在下护妻心切,怕她受刑。”墨珩说着,抬眼看他,“让王爷见笑了。”   “啊…哈哈哈哈!好你个墨珩!果然…是个痴情重情之人!”萧光珌哈哈笑着称赞墨珩,笑容底下却是张难看的脸。他还让人去给裴芩小产,却不想她竟然根本没有怀孕。   墨珩趁机道,“王爷大恩,在下也没齿难忘。以后王爷若用得着在下,只管吩咐。”   萧光珌来,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如今听到,这才笑的好看了点,“本王救你们夫妻,并不是图报答的。只是早前就欣赏你的惊世才学,实在看不得你们夫妻一家人无辜受冤,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恩不报非君子。”墨珩固执道。   萧光珌笑容更深,礼贤下士的道了杯茶给墨珩,“你们以后若有任何难事,尽管来找本王。”   墨珩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杯。   等墨珩走后,一旁隔间出来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男子,“王爷!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萧光珌有些不以为然,“他只是有几分才学,从小被捧的太高,清高孤傲。”   “王爷!这墨珩从高出摔在地上,却能隐忍几年不发,还娶了那裴芩为妻,可不单单是清高孤傲。”男子又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才隐忍几年?如若他是个厉害角色,能为本王所用,岂不更好?”萧光珌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把这茶叶包上一斤给墨珩送去。”   一旁的护卫应声,很快包了一斤茶叶,追着墨珩出来,把茶叶送给他。   墨珩拿着茶叶回来。   沈颂鸣还没走。   见他目光幽冷,沈颂鸣轻哼一声。这是他的私宅,他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我们明天就准备一下回家吧!”墨珩看裴芩道。   “再等两天,还有些事。”裴芩既然已经过来了,就顺便跟沈颂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还有个,“明儿个我们也该到沈家去拜谢一下。”沈弼虽然因为反对沈颂鸣娶她,把封赏的事留了空子给人钻了,但这次好歹出人出力救她们。   墨珩看着沈颂鸣,“好。”   等回到屋歇息,裴芩这边刚洗漱完,就被他拉着换药,换药换药,却直接压着她,强行挤了进来。   “你…个混蛋…”裴芩倒吸口气。   “不许跟他独处!不许跟他多说话!”墨珩低喘着咬着她的耳朵。   “你吃哪门子老陈醋…嗯…”   次一天去沈府的路上,裴芩还有些打盹发困。   沈颂鸣在外面接他们,见她精神不太好,扫了眼神清气爽的墨珩,垂了下眼,问过,就带他们进去。   裴芩如今也是三品的封诰了,除了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比她位份高,沈夫人见了她也是要见礼。   不过裴芩对沈家女性寒暄没有半点兴趣,也就看看沈颂鸣这辈子的妈。   沈夫人已经不年轻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她对裴芩却是积怨已久,听她出狱,就一直等着她上门来拜谢,想要见见是个怎样的人,至今还勾的她儿子不愿意娶亲成家。   本以为是个长相多少貌美的狐媚子,却不想见到人大失所望。也不过是个相貌清秀的普通女子,略有些气势而已。小儿子被勾的五迷三道,闹着要娶她一个乡野女子为妻,还至今不娶。那墨家惊才绝艳的墨珩,竟也愿意娶了她。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也打量裴芩,想发现她有何特别之处,竟然让沈颂鸣那么深情。   更有沈家的丫鬟不少打量见识裴芩的,不光沈颂鸣闹着要娶她,实在是墨家的墨九公子,当年那个俊美绝伦,惊才绝艳的少年,竟然娶了这个裴芩为妻,不可思议。   裴芩也没想沈家的人对她多友善厚待,这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能见她,就是给她好大的脸了吧!?把东西送上,说了些感谢的话。   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多在后院跟她们多待,沈颂鸣过来叫她。   沈夫人看他到现在对裴芩维护到这个份上,生恐她们会为难了她一样,气的肝疼。这裴芩也没有美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让他迷住了心窍了。她都和墨珩成亲生子了,不单跑去给她生的女儿做干爹,除了不谋划要娶她了,还对她和之前一样。难道还准备为了这么个女人,终身不娶!?   沈大夫人端庄的笑着开口,“墨夫人难得来一趟,你祖母已经说了要留墨夫人用膳呢!”   “他们改明就走,还有其他的事,让他们自己回去随便吃,不麻烦了。”沈颂鸣说着,叫裴芩出来。   裴芩也不想跟她们吃饭,她会消化不良的!谢过沈大夫人的好意,就随沈颂鸣告辞了。   见沈颂鸣领着她,联袂离开,两人之间流露着无形的信任和亲近之感。沈颂鸣买在东大街的私宅,沈家的人都不让进,却让裴芩他们直接住了进去。沈夫人一股浓火就止不住。   跟沈弼说完话的墨珩在二门处等着,见裴芩和沈颂鸣出来,面无表情的领着裴芩告辞离开。   沈颂鸣看他们上了马车,轻哼一声,“小肚鸡肠!喝醋的时候在后头呢!”他和裴芩的关系,就算不成亲,他们也是最亲的!   墨珩听在耳中,伸手拉住了裴芩的手,“你的手好冰,我给你暖手吧!”   裴芩以为他也就捂着她的手暖和暖和,谁知道他撩开衣袍,拉着她的手就身上捂。看的她瞪大眼,嘴角抽了又抽,“你个闷骚货!还能再没下限点吗?”把她手往哪暖的啊!?   “热乎。”墨珩面不改色道。   裴芩很想抽回手,一脚给他踹下车去。嫁了个随时随地闷骚的货怎么办?万能的网友,求个答案!   网友没有答案,墨珩很快给了她答案,和他一起没羞没躁。   方留明和方辅过来找他们,见裴芩从马车上下来,神色有些发黑,对视一眼,都猜测裴芩是不是去沈府拜谢的时候,受到了轻怠。毕竟之前沈颂鸣要娶裴芩,沈家不同意。本应没有来往的俩人,还像之前一样往来,沈家的长辈怕是很不待见她。   不过沈家毕竟是沈颂鸣家,沈弼这次又出面救人,也算是对他们有恩,方辅委婉的劝了裴芩两句。她们不来京城,和沈家打交道的时候就少,不必在意。   只有墨珩知道,裴芩为什么脸色发黑,心情倒很不错的问两人去国子监的情况。   “我们已经去国子监报了名,随时都可以去。表姐你们准备啥时候回去?”方留明很担心远在原阳县老家的裴茜,不知道她有没有受欺辱,而现在他又不能回去看她。   “明天或后天。”裴芩回他。   墨珩却道,“明天。”   裴芩暗瞪他,明天就走,也要来得及。这么就走了,她也愤怒难平!   既然要和萧光珌虚与委蛇,这个时候就不是动那个梁三的时机。   方留明却很乐见他们赶紧回去,上面的神仙打架,波及到裴芩和墨珩,如今也算因祸得福。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说到家里,裴芩想到家里的情况,憋闷的不说啥了。她也想闺女,想赶快回去。   晚上沈颂鸣过来,虽然想让裴芩多在京城住些日子,也不建议她现在就朝梁三下手,“她既然多活了一遍,怕是知道未来帝王是哪个。给萧光珌出谋划策,算计你们,也不过是为她真正的主子除掉绊脚石。我让人试过她,身边有好几个高手。”   “真正的主子,不是永安王。”墨珩道。   沈颂鸣当然知道,萧光璄的儿子都在她们家,这死瞎子基本是永安王的人了。他不可能还会下这样的套来算计他和裴芩。   “那剩下的就是太子和那位永乐王。”沈颂鸣对这两个人都不了解,“永乐王我从未见过,至于太子,已经做了十多年太子,他的地位怕是不那么容易动摇。”他怀疑的人是永乐王。   “也有可能是别人啊!又不只是他们萧家的能做皇帝。”裴芩斜着他道。   沈颂鸣:“……你说的对。”   现在他们处在劣势,梁三人在暗中,又有重生的金手指,虽然细节方面的事她可能不清楚,但大事她肯定都知道,更是个知道裴芩底细的人,知道他们来路的人。   “那就看他们还要做什么,我们先回家。”墨珩冷声道。   裴芩一脚踩在椅子上,胳膊抵着下巴,不忿中。   墨珩拉着她收拾行李,示意沈颂鸣可以走了。   沈颂鸣还就不走了,这是他的私宅,他想住就住!   说的回屋收拾行李,他们来的时候是做囚车来的,根本也没有啥行李可收拾,两套衣裳,还有一堆赏赐,拉个箱子一装也就是了。   这么被人坑害了又一次,让裴芩先放过他们,她整个人从睡醒起来,周身就萦绕着强烈的不甘不忿。   封未准备好马车,把行李搬到车上。   沈颂鸣拿出个盒子给裴芩,“你要的东西。”   裴芩打开一看,是一只镶着蓝水晶的银白色怀表。   “腕表还是省省吧!戴着方便看时间,却不方便来回活动。这个怀表给你先用着。”沈颂鸣看她满意的样子,笑道。   墨珩瞥了他一眼,给裴芫的新婚贺礼是一对夫妻怀表,给芩儿的就是单只的,另一只呢?   沈颂鸣朝他挑了挑眉。   不送俩就算了,反正墨珩这货也都是和她一块出门的。   吃了早饭,一行几人就坐上马车。   方留明和方辅都来相送。   看她还不愿意走,墨珩在街上停下来,下了马车叫住一个卖糖葫芦的。   扛着糖葫芦的老汉一看他,哎呦一声,“这公子长的真是俊啊!”   墨珩掏钱买了几串糖葫芦。   裴芩朝他翻了翻眼,多大的人了,还去买糖葫芦。当自己是小萝卜呢!   那边就见他拿着糖葫芦回到马车,把糖葫芦递给了她。   “吃吧!”墨珩笑着拿糖葫芦送到她嘴边,哄道。   “你妹……”竟然是拿糖葫芦来哄她的,当哄小孩儿呢!?   墨珩拿过来咬了一口,又推给她吃。   前面马车上的方辅和方留明见墨珩下车买糖葫芦,忍不住都笑笑。墨珩可不像会吃糖葫芦的人。   沈颂鸣暗撇了撇嘴。   马车出了城,就被等在城外的一个管事拦住,抬了一个大箱子送过来,说是和庆王送他们的。   墨珩打开箱子看了下,谢过,把箱子收下。   沈颂鸣送到城外就和方留明,方辅停下来。   封未赶着马车,哑护卫骑马在侧,主仆四人上了路回家。   来时坐着囚车,如今回去,却是一个成了三品原阳夫人,一个成了九品巡检。   封未赶车很快,遇上风雪就慢些,晴好的天,就一路奔驰。   不日就赶到了原阳县。   裴芩被封为三品原阳夫人的消息已经提前一步送到了。   一个月前,整个原阳县的人都还在议论,裴芩和墨珩给酱油里下毒让皇上吃中了,押解到京城,就砍头了,说不定已经砍了头,已经死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都板上钉钉的死罪,竟然又无罪释放,这还封了个三品夫人的封诰。整个原阳县还没有得三品封诰的人呢!   最没法接受的就是老裴家了。明明她们姐弟眼看着的要灭门了,就算底下小的不死,也是流放,或者年龄不到的充作官奴,裴芩和墨珩这主谋,是肯定要砍头的了。结果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   三品夫人的封诰,还给墨珩了个九品的巡检。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现在,她们一跃成了高高在上的,又把他们老裴家给压下去了。   太平镇上,柳儿巷这边却是高兴坏了。   从消息传过来,两人无罪释放,大理寺的禁卫离开,裴芫就回了娘家住着,怕家里就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小的,应对不过来,九儿还小,这些日子没有爹娘在,还受了惊吓,也需要精细的照顾。更怕老裴家趁机又想啥阴招。   不过万幸,长姐和长姐夫没事,还受封了三品夫人的封诰,以后整个原阳县,连整个汝宁府都不敢有人再明晃晃欺辱她们家!   裴芩和墨珩坐着马车没在原阳县停顿,直接赶到太平镇。   镇上的人都出来看,好像裴芩当了三品夫人就不再是裴芩了,长的不一样了似的。   马车在柳儿巷停下来,听着外面的声音,裴芩跳下车。   孙婆子一看她下来,连忙跟村人道,“小裴如今是诰命夫人了,三品比县太爷还高了几级!咱们要磕头行礼的!”说着就跪下。   众人有跟着跪的,有看裴芩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瘦了一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跪的。   墨珩也随着下了马车。   封未转身拿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制作精美的诰命朝服,配套的首饰,和一卷明黄的圣旨。   这些东西亮出来,还有那圣旨,众人一看,立马都跪了下来。   裴芫抱着九儿,裴茜,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几个都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跪了一片,长姐和长姐夫鹤立鸡群的站在中间,都忍不住激动之色。   “娘!娘!”九儿隔着老远就认出了爹娘,大哭着伸手。   裴芫抱着她快步过来。   “我们家宝贝闺女啊!”裴芩上前几步,一把接了闺女抱着。   九儿搂着她的脖子,就哭的震天响。   裴芩一边哄她,又连忙让众人都起来,“乡里乡亲,不必跪!”   几个小的也都围过来,“长姐!”   “长姐夫!”   “芩姐姐!”   看他们围着裴芩,孙婆子和孙大娘等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圈,“真是一个大磨难啊!差点把命搭进去!”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小裴她们也苦尽甘来,这大难不死的,必有后福等着呢!”邹氏也擦了擦眼。   “是是是!小裴成了诰命夫人,墨珩也当了官,以后就是眼见着的好日子了!”孙婆子应和,催着裴芩姐弟赶紧先回家。   一行人回到家里,外面村人也挤了满满一院子。   裴芩和墨珩谢过众人,说是三日后摆酒,答谢乡亲对她们姐弟的照顾,不为庆贺。   村人也都很是欢欣,把裴芩和墨珩,姐弟一家夸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都出来,在外面议论,说这下裴芩家真是要飞黄腾达了。   “长姐快先洗漱了,换衣裳歇歇吧!”裴芫红着眼上来接九儿。   九儿却死活不愿意松手,“要娘!要娘!”   “好好!娘抱着你!”裴芩看这黏人的小萝卜,亲她一下,让她乖乖不闹。   九儿就是不想让别人抱,搂着她就不闹了。   裴芩这才仔细打量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小萝卜,“把家里的事先说给我听!”   一说这个,裴茜顿时怒恨的咬牙切齿。   连裴文东都小脸阴沉,握紧拳头,“长姐!我明年就参加春试!”   裴芩皱眉,“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章:打死钱粮师爷   裴文东今年刚十一,翻过年也才十二岁,他现在坚硬的要明年参加春试,裴芩顿时眸光凌厉,“我们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儿?”   裴茜咬牙怒恨,“我们的作坊和铺子都被封了,地里的红薯全部被县衙的人给收走了!地和田庄也都被县衙收了!还要进来抄我们的家!不准外面往家里送东西,要不是家里有米有面,我们就要被饿死在家里了!”   裴芩看向裴文东。   裴文东紧抿着嘴,神情怒恨。   萧雍歉疚道,“都怪我,只要我亮出身份,他们就什么都不敢了。”   “你亮出身份只会对芩姐姐更加不利。”常咏麟说他,一个永安王府的世子,住在芩姐姐家里,虽然可以震住那些人,但上头有人要害芩姐姐,暴露了这事,只会对芩姐姐不利。有他在这,永安王也不会让芩姐姐有事。只要芩姐姐没事,一切都还在!   “黄友忠竟然要纳三姐为妾,说啥出嫁的女儿不受连带罪责,还让三姐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财出嫁,还可以保全我们家钱财,以后即便我和九儿被判流放,也能保住老本,可以救我们。”裴文东怒咬着牙,“狗官!分明就是想欺辱三姐,侵占我们家财产!”   “还有呢?”裴芩冷声问。   常咏麟抿嘴道,“那个钱氏,把她的丫鬟送给了黄友忠做侍妾,这些事都是老裴家在背后搞鬼。”   “干的还不够漂亮!”裴芩冷笑的咧嘴。   裴文东知道,他明年想要下场春试,根本没有胜算。不说他的学问和见识都不够,就单黄友忠和老裴家勾结到了一起,都不会让他过关。可他想试,一定要试!朝墨珩拱手,“我明年一定要参加春试,请长姐夫教我!”   “拔苗助长,于你无益。”墨珩蹙眉。   “明年老裴家也会有人下场,他们家很有可能再出一个秀才。”裴文东握紧拳头。   裴文臣,是比裴茜还大一年的人,有黄友忠做县令,老裴家肯定会利用这一有利条件,让裴文臣考中乡试。   “春试之后,我还有三年时间,稳定下来念书。”裴文东恳求道。   裴芩拧着眉。   九儿抱着她的脖子,小脸贴着她的脸,一刻也不想分开。   墨珩看了看裴芩,又看女儿的样子,目光深沉的看向裴文东,“既然如此,这四个月,你就在家攻读!”   裴文东满脸坚毅的点头,“是!”   常咏麟也过来,“芩姐姐!芩姐夫!我也和文东一块!我比他还大一岁,没道理他都要下场了,我还在后面缩着!”   “那我也来试试!”萧雍也道。   “少年强则家强!你们要下场,家里全面支持!”裴芩站起来,一手重重拍在常咏麟肩膀上。   三人看着她,都点头。   裴茜还惦记着地里的收成,“一百多亩地的田,他们起码收了三十多万斤的红薯,狗官!必须双倍还给我们!”   裴芩和墨珩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到十月,如今已经步入十一月,正好在这中间收红薯。   “不想蹲大牢,他们会乖乖送过来的!”裴芩冷笑。   话音这边落,那边就有人拍门,说是县衙的钱粮师爷带着人过来了。   裴茜快步走在前面,怒恨的看着他们拉了几车红薯过来,“我们家地里的红薯就这么点!?”   钱粮师爷看裴芩和墨珩一行人都出来,根本没让他们进门的打算,不禁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墨夫人!墨大人!红薯基地的红薯,县衙也是依照律令,收归朝廷所有。如今夫人和墨大人回来,田里的红薯自然归还你们。”   “怎么个归还法,还给我长到地里去?”裴芩冷声问。   钱粮师爷咽了口气,“夫人……墨大人如今已经是汝宁府巡检,还要归县衙管制,以后大家都是同僚…”   “我们还没说啥,这倒威胁上来了,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裴芩一把护着闺女的眼,抬腿一脚,直接把钱粮师爷踹出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钱粮师爷被摔的脸色发白,好一会站不起来,“夫人…红薯是依照律令收归朝廷了,那东西又不能存放太久,已经卖给商户。就算您嫌这些红薯少,我也是拿了卖红薯的银子来的。这些红薯,是送给你们的补偿啊!”说完强撑着起来,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这些就是卖红薯的银子了。”   牌楼封赏下来的时候,圈了一百六十多亩地,是不用交税的。所以田里收成多少,就是多少。   裴茜上来拿过钱袋子打开一数,就三百多几两,“三四十万斤红薯就只这么点?”   那地里的红薯是低价卖出去的,这三百多两银子,还是黄友忠拿私房添上了些。   “红薯刚收,价钱低廉,这些已经是高价了。”钱粮师爷苦着脸解释。   墨珩看了眼巷子里几车红薯,“黄县令不愧是聪明绝顶,处处都想在了朝廷前面,走在了律令前面。看来本官要上表朝廷,该奖赏黄县令此等忠臣!”   钱粮师爷脸色难看,“巡检大人!你也要受县衙管制,是县太爷的下属,下属状告上峰…。”   裴芩上来又给他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本夫人来够格吗?”   钱粮师爷白着脸痛苦的爬起来,“夫人!女子不得干政,这是朝廷律令。”   “本夫人不干政,只是想问一下户部,朝廷可有下达收归田产的命令。”裴芩冷冷的咧嘴,笑的森然。   钱粮师爷脸色变了变,“这些银钱和红薯…”   “这是我们家地里的收成,你们还想再拿走!?”裴茜怒叱。   后面张庚山和封未连同几个护卫过来,把红薯接过,都拉到作坊去。   前几天还被贴着封条的作坊,如今已经揭掉了封条,孙全亮一家正在作坊看酱油。幸亏酱油就需要日晒夜露,否则今年的酱油就全坏了。   钱粮师爷看她们收了银子和红薯,就想劝冤家宜解不宜结的。   裴芩直接让他们滚出太平镇。   “一定要告他们!让那个狗官坐牢!”裴茜恨得牙根痒痒。狗官!竟然还敢打她的注意,简直该死!   “告是不行,但往户部里问一问,还是必要的!”裴芩看闺女一刻不想分开,就抱着她拿笔写了折子送往户部,收归田产,若不是上面的命令,那就该是户部的吩咐。户部若没有,那就他黄友忠背着!   户部不是有梁三的人,就是有萧光珌的人,裴宗理的八品宣讲,就是从户部推举的。   “有用吗?”裴芫不放心的问。   “会有御史盯着的。”墨珩道。   “不盯这些,上几个弹劾的折子,他们也没事儿干!”想想,御史还真是和现代的狗仔差不多。只不过狗仔曝光隐私,御史是盯着各个官员的行为举止行事做派和家里的事儿,看准个参个一本。   裴芫点点头,“那我们先准备三天后的酬谢宴吧!”一时也不能对付了老裴家。   裴芩应声。   家里也办过几次事,裴芫帮着张罗安排。   冬天菜本来就少,今年出了事,连作坊都封了,也没有做成辣白菜,那些白菜倒是都让冯家收了,家里的辣白菜堆成了山。   本以为裴芩和墨珩这么大的罪,她们家出事,辣白菜也受影响不好卖了,没想到摇身一变,裴芩成了诰命夫人,墨珩当了官。这辣白菜今年倒是能让她们大赚一笔。   听说裴芩和墨珩回来,拉了好几坛子的辣白菜拿着东西就上门来。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方立,阮氏等人已经提前赶过来了。   方慧进门,就见方婆子和余氏几个都红着眼圈,方老秀才也眼眶湿润,想着他们家今年做了所有的辣白菜,也抹了两把眼泪,“芩儿和墨珩,真是瘦了好多!”   这话一说,方婆子眼泪又忍不住了,“天杀的东西!他们斗法,却差点害死我们家人!”   方慧打量裴芩和墨珩,他们是坐囚车被拿走的,是做了大牢的,看着倒是只瘦了些,“在牢里肯定吃了不少苦,被用刑了吧!?”   这话问的余氏皱眉,“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芩儿和墨珩也苦尽甘来了!”   方老秀才清了下嗓子,“酬谢宴准备咋办?咱们自家喂的有猪,有辣白菜酸笋,地里还有菠菜,豆芽豆腐这些,都好买!”   方立抿了下嘴,又要白杀他们家一头猪了。   方慧看余氏岔开她的话,心里气烦。就她是亲舅母,亲的很!   裴芫把要采办的单子拿出来,“东西已经让张庚山他们去县城采买了,还有些其他的,等镇上逢集了买。正好用新鲜的。”   方老秀才接过单子,点头,就商量着咋办。   方慧还想问问裴芩这三品的原阳夫人是个多大的,是不是真的和三品当官的一样了。   气氛说到活跃起来,裴芩让雪冬把她的诰命朝服拿过来给余氏和方婆子她们看。   几个人就伸开朝服,惊叹的议论,“这像官老爷穿的官服差不多呢!”   “朝服,那是上朝穿的吗?”   裴芩虽然不太懂这些,不过这朝服,总不是让她上朝的,“也没有女子去上朝的。这朝服,是进宫给皇后娘娘朝贺的时候穿的……”说到这,裴芩神色僵了下,扭头问墨珩,“今年过年,我不会还要去京城朝贺吧?”再折腾一趟,她的小名可真要交代了。   “不在京都,不必的。只需过年按时辰朝北方磕头就行了。”墨珩微微笑。   “磕头就不管了,不用再跑去就行。”裴芩松口气,顿时又活了过来。   墨珩伸手过来,“过来爹抱你,让你娘歇一会。她抱不动了。”从回来到现在,九儿都不跟他。   九儿搂着娘亲的脖子不撒手。   “累着你娘了,过来。”墨珩哄她。   九儿不情愿的松开手。   墨珩抱了她过去,待在爹怀里,小脸委屈。   裴芩赶紧捏捏胳膊,闺女黏的不让撒手,偏生小萝卜腿长身子重,抱的胳膊那个酸。   看九儿这么黏裴芩,实在是这些日子受惊也吓坏了,方婆子和余氏又是眼酸。   阮氏和闺女方馨跟她玩儿。   九儿根本不买账。   “昨儿个小兴旺过来让九儿去看他弟弟,小家伙理也不理,就只黏长姐。”裴芫笑着说。   “不单芩儿和墨珩,家里的文东几个,连同九儿也都要好好补补!”方婆子这次来就一口气抓了三只老母鸡。   补养这事,是全家的共识。   当天的饭就有两道药膳补汤。   然后方家的人回家准备猪和酸笋,菠菜等。方慧和冯守兴他们也回家准备辣白菜和其他用得上的菜。   方家每年都几头猪,不光为卖钱,过年杀猪能吃个肉,家里的刷锅水剩菜汤也有地方处理,猪粪也是上地的肥料。   “到年底,家里的几头猪都长成膘,能出圈卖钱了。”方立看方老秀才在猪圈外面看挑哪头猪,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   方老秀才扭头,目光凌厉的看他,“一头猪才几两银子?给你外甥女供头猪就叫不满了!?”   “我也没说不让啊!”方立抿着嘴,“这不一头猪好几两银子,就说了一句。”   方婆子听见,想要打他,“大郎和他小叔去国子监,全靠芩儿!她还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仪程,你咋不说!?你个混不吝的!”   方立想到还要跟裴芩和沈颂鸣一块做生意赚大的钱,摆着手,“好好!我啥也不说了,你们挑个大的吧!”扭身走了。   方老秀才就是挑了头大个的,怕不够用的。裴芩她们本就是名声口碑都好,这次她被封了三品原阳夫人,墨珩也任了九品巡检成了官身,来的人肯定不会少了。   所以裴芩姐弟几个上了山,捉了两麻袋的竹鼠。   “这几年没有我们祸害,它们队伍又壮大了不少啊!”裴芩拎着一只七八斤的竹鼠,笑。   “那我们今年还出来抓竹鼠吧!”裴芫笑道。抓竹鼠对她们姐弟都是情怀了。   裴茜眼神一转,“我们养竹鼠吧!还有野兔子!鹿肉好吃,抓了也可以养着!”   “行啊!我投十两银子!”裴芩表示支持。   “那我投二十两!”常咏麟也笑着接话。   裴文东也笑起来,“我就投十两吧!”他的私房钱没有二姐三姐多。   “我也投十两,这就有五十两银子本钱了!可以盖屋子打笼子了。”萧雍呵呵呵笑。   裴芫捂着嘴笑,问裴茜,“赶紧算算还差多少,我可以帮你投五十两!”   裴茜小脸发黑看着几人,“你们就想使唤我,就等着白拿分红是吧!?”   “你不也现在没钱吗!?我们好心给你投银子做本钱啊!”裴芩哈哈笑。   裴茜哼了声,“投就投,你们回去快点把银子给我拿过来!我现在就开始收竹鼠和野兔子了!”   “两麻袋竹鼠卖给你了!”裴芩应好。   裴芫几个都大笑起来。   墨珩看着,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抓完了竹鼠回家,当即就闷了一锅的兔子肉,一家大小都围坐在一块饱餐一顿。   次一天逢集,又到集上把缺的东西都买齐备了。   赶集的摆摊的,见了裴茜她们出来买东西,就打招呼,说是下晌就去家里帮忙,还有送菜。   下晌方老秀才拉着一头大肥猪过来,直接在镇上找人杀了。   请的大厨也提前一天赶过来,把该过油的都炸好,该切的切好,一切都准备就绪。   方老秀才留下坐镇。   次一天摆了三十多桌,来的人才坐完。   也幸亏鸡鱼肉都准备的充足。   来的人多数也都没空手,虽然提前说下了话,是为了酬谢乡里乡亲,不要贺礼,不让带东西,还是挡不住,他们不想白吃一顿。帮忙啥的还真没帮上,酬谢就客气了,哪还能白吃好的。   裴芩姐弟一向低调,这次封了三品夫人,墨珩也当了九品巡检,摆个酒还是酬谢乡亲的,一片溢美赞赏之声。   席面吃完,不少人自动自发帮着收拾,借谁家的桌椅板凳,谁家自己搬走。   很快就拾掇了个干净。   宴席上没用完的肉菜,裴芩也让方家和冯家,赵家都分分了拿回家吃。   赵老爷和赵太太都过来了,只赵孝辰裴芫还可以继续住下去,公婆都在,就只好收拾了行李回了家,临走还跟裴茜道,“我下回再来,就把银子给你拿来!”   赵太太以为她是贴补娘家妹妹的,虽然是她自己的陪嫁银子,她当婆婆的不好过问,但裴芩她们也不像会差银子的,“她们是不是缺银子了?家里还出了啥事?要是用得着的,你别客气,只管跟娘说!”   家里出事,长姐和长姐夫被大理寺押解走,婆家没有因此苛待她,已经让裴芫挺感动了。听她问起,就笑道,“家里没出啥事,就是三妹今年没做成辣白菜,少挣了笔钱,就准备养竹鼠和野兔子,就是我们拿回来的那两只。我们姐弟几个都投了钱,都是一点一点的,让她没事先去弄!”   赵太太听了就笑着点头,“不是出啥事就行!你们姐弟感情好,都亲亲热热的,这样就对了!”投多投少,总能赚一点脂粉钱。   裴芫笑着应声。   把家里收拾了,裴茜空出手,就开始朝裴芩和裴文东几个收银子,“你们凑的份子赶紧拿过来啊!我要开始去收竹鼠和野兔子了!”   她是实干派,跟着裴芩更是养成说干就干的秉性,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今年作坊里空,我先占用一间。等明年开春可以动工了,就在旁边盖个养殖场!”   裴芩笑着,拿了十两银子给她。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也都拿了银子出来给她,听她规划要咋干。   “我先写个计划,你们都去念书!不是明年要下场,这样玩,就等着落榜是吧?”裴茜全赶他们去念书。   三人看看裴芩和墨珩,都应了声,去看书练字。   最后的四个月冲刺时间,几个人也都不去学堂了,就在家里练字,看书,写策论,讨论制艺。   墨珩的官职说来也就是个闲职,用得着的时候在就行了,不必天天到巡检司应卯,除了给裴芩和女儿的时间,就可以全力教导裴文东三人。   宴席刚过,裴芩正要问老裴家的情况,那边传来县衙钱粮师爷病危频死的消息。   “公子!这钱粮师爷竟然从镇上回去就病倒了,一天比一天严重。他要是死了,到时候黄县令势必给少奶奶按个打死衙署师爷的罪名!”封未皱着眉。   “查清怎么回事没?”墨珩冷声问。   封未动了动嘴,抿下,“胸口两脚致命伤,五脏六腑俱裂…。已经救不活了。”这边还没动手,他们倒是先来了一招狠的。   “那两脚根本不足以致命。去查那个人!”墨珩目光阴冷。   “正在查。”封未已经让人去追查,他先回来给他禀告。   很快,县衙传出消息,去给裴芩家送卖红薯的银子和红薯的钱粮师爷,被裴芩打了之后回家,一病不起,现在一命呼呜,死了。   常员外连忙让人过来报信,虽然裴芩现在是三品原阳夫人,县令没法缉拿她,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她要是粘上了命案,也是一大麻烦。   钱粮师爷的家人立马就将裴芩告到了县衙,谋害人命。县衙的衙差拿着传令过来传裴芩。   “刚从死牢出来,这转眼又摊上人命官司,死劫还真一个接一个,够串糖葫芦了!”裴芩呵呵冷笑一身,换了衣裳跟他们走。   裴茜和裴文东简直要恨死了,这将近两个月他们都是熬过来的。天天提心吊胆,就怕传来噩耗。又要防着老裴家对付他们,还要应对县衙这边的逼难。   现在好不容易雨过天晴,竟然又给长姐按个打死人的罪名,这是非得置长姐于死地不可!?   裴芩让他们待家里,都不愿意,几个人也都跟着一块到了县衙来。   墨珩官职低微,但裴芩却是三品的封诰。   黄县令主动上前来见礼,“夫人!得罪了!县衙的钱粮师爷,给夫人送卖红薯的银两和红薯,被夫人打了回来就卧床不起,如今一命呜呼。是被夫人…。打死了。出了如此命案,下官作为本县父母官,也只得请夫人过来问话了!”   “那就看你能问出什么来!”裴芩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妈的!给她了个封诰,有这个特权,不用白不用!   黄县令拱了拱手,坐到堂上,拿了惊堂木,重重一敲,“带原告!”   原告是钱粮师爷的孙子丁大郎主仆,进来跪下,就与声泪下的控告裴芩残暴狠虐,打死年迈的爷爷,“…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家做主,不能让我爷爷白死了呀!”   “白死…”裴芩低声念了遍这俩字,冷冷看着那丁大郎。   黄县令又问,“丁师爷的伤势病情和死时的情况,你仔细道来!”   丁大郎就擦擦眼泪,“爷爷从太平镇回来,就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喊疼。我刚去给他请郎中,就见爷爷吐了些,撑不住倒在炕上。家里仅有的几十两银子全部抓药看病,爷爷却不见好。大夫说是胸口两脚致命伤,打的爷爷五脏六腑都碎裂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昨儿个爷爷终于撑不住,吐血,身亡了。”   “传给丁师爷看病的大夫。”黄县令看了眼裴芩和墨珩道。   大夫很快就被传上堂,实话实说了丁师爷身上被踢伤,五脏俱裂的事,“…。胸口和上腹部,有两个明显淤青的脚印。”   黄县令点头,看向裴芩,“夫人!坊间都传你生性凶悍,经常殴打得罪之人。那裴家婆媳就曾被你殴打数次,还拔掉了她们的门牙。太平镇一个张世千的也同样被你殴打过。更有人看到你多次当街打骂百姓。这些可是事实!?”   裴芩点头,“的确打过几个地痞流氓和杂碎。怎么?黄县令难道就准备以此为证,治罪本夫人!?”   “带认证!”黄县令高声道。   不时几个认证被带上来,除了一块去送红薯的,还有太平镇的两个,都声称亲眼看见裴芩踹了丁师爷,把人打的摔在地上很久起不来。   “夫人!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何话要说?”黄县令冷眼看过来。   裴芩瞥了眼丁大郎,“县城里有个叫狗子的泼皮,偷了不少次,也被打了不少次,以后再有人报案丢了东西,黄县令你只管抓了他下狱,不用找真凶了!”   黄县令脸色发沉,“夫人此话何意?如今证据确凿,夫人打人是事实,而丁师爷也确被夫人打伤而死,难道夫人还要抵赖不成?”   “大楚律令,诸诬告人者,各反坐。诬告朝廷诰命夫人,本属重罪。若查实属于被诬告,诬告者反坐。你应该反坐的意思。”墨珩看着丁大郎冷声道。   丁大郎跟着爷爷丁师爷念书,自然知道诬告是犯罪的,但诬告反坐……他抬眼看墨珩。只见他面容俊美无暇,却笼着一层阴寒之气,目光犀利如剑,顿时心中发寒,“我爷爷的确是被你们打过之后就死了的!是被你们打死的,我没有诬告!”   “那就请仵作来,开腹验尸!”墨珩冷冷看向黄县令。   ☆、第一百四十一章:只有一死了   墨珩一说开腹验尸,丁大郎顿时心中没底,而且很怕那个诬告反坐的,如果给他定个诬告罪,那他诬告裴芩杀人,反坐后他就得承担杀人之刑,要被死罪。   看他脸色发白,眼神闪烁,畏惧,裴芩哪里还不知道,“那就叫仵作来验尸。”   黄县令早料到有验尸一事,点头,“传仵作验尸!”   仵作很快过来,并准备好,要验尸。   “凡为诬告作伪证者,一律以从犯论处。说话前,你们可想好。”墨珩淡声提醒。   黄县令怒恼的看墨珩一眼,用他懂得大楚律令,就威胁,以为有用!?   裴芩知道,封建社会的仵作和太医一样,也是持证上岗的,知法犯法属重罪,就在一旁看着,仵作验尸。   仵作都准备好,仔细的检验了丁师爷身上所有伤处,有无中毒,死亡的时辰和原因,最后得出结论,“身上并无其他伤处,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致命的确是胸前两脚,还有脚印的淤青在。”   “拓下脚印给墨夫人比对。”黄县令吩咐。   仵作很快拓印下丁师爷胸前的脚印,拿过来让裴芩做脚印比对。   “确定不改诉讼了?”裴芩扭头问丁大郎。   丁大郎看她嘲讽又冷笑的眼神,抿紧了嘴,“草民没有诬告!”心里却很是没底,又暗暗祈祷着。   裴芩就伸出脚,一脚踩在拓印的脚印上面。   大小宽窄全部吻合。   黄县令弯了下嘴角,“墨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裴芩笑了声,“看到我这双鞋,仵作又有何话可说啊?”   仵作刚才验尸时,看那脚印的淤青就有些微疑惑,如今一看裴芩脚上的羊皮靴,脑中一闪,看了远黄县令和丁大郎,问裴芩,“夫人前几日见丁师爷的那天,是否也穿着脚上的这双靴子?”   “不是脚上这双,是另外一双羊皮靴,不过,两双鞋底一样。”裴芩笑。   仵作又看了眼黄县令,“大人!此案应该另有内情。”   黄县令立马阴冷的眯起眼,“有什么内情?你又从何断定此案有内情?就凭一双靴子?”   仵作迟疑了下,“死者胸前的脚印淤青痕迹的确和墨夫人的脚大小吻合,但……鞋印却有不同。”   “鞋印有何不同的?”黄县令冷声问。   裴芩一个高抬腿,直接把鞋子伸到他跟前,“那就给黄县令瞧瞧,看我鞋印有何不同!”   黄县令看着她脚上制作朴素简单的羊皮靴鞋底,一时看不出有啥不同的。   仵作小声提醒,“墨夫人靴子脚后跟处有鞋跟,脚心处空悬,踩出的脚印两个不衔接的前后脚印组合。而死者丁师爷胸前的脚印…。是平的。”   裴芩现代时有一双大长腿,最喜欢穿平底的鞋子和靴子。但到了这古代,发现自己不长个,特别是成亲之后,和墨珩站一块,丫的一夹胳膊就能把她夹起来了,太弱势了!而镇上虽然都是青石板路,长年累月的,青石板不平整,下雨存水,下雪积雪,化雪又存水,没青石板的小路还有泥水。   厚底的鞋,纳鞋底太费劲儿,鞋底厚了踩着软塌塌的。于是,裴芩就让订制小皮鞋式带鞋跟的羊皮靴,穿上之后,至少她高一点了。   而现在,裴芩很庆幸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穿着去的时候那双羊皮靴,沈颂鸣给她准备的大厚棉靴,在马车上穿了,基本没下地。   仵作拿来灰土,跟裴芩道了冒犯,让她踩上去,踩一个脚印,或者再踹个人,看踹出来的脚印是啥样的。   裴芩踩了一脚灰土,嚣张的拿脚指着黄县令,“要不让黄县令看的更清楚一点,我踹在这里如何?”   黄县令此时看着他的鞋底,已经脸色有些发白了。   裴芩冷笑一声,一脚反过来踹在大堂的大柱子上。   因为踩了满鞋底的灰土,踹出的鞋印也很清晰,是由粗大独立的鞋跟和鞋掌两部分组成,跟他们穿的平底鞋子却是分明不一样的。   仵作证实,“死者丁师爷胸前的淤青痕迹,有不太明显的这样的脚印,那伤印应该是后来有和墨夫人大小一样两脚补上去的。而且,五脏六腑俱裂,此等重伤,也是会内家功夫之人所伤。”   丁大郎慌了,指认裴芩,“她也是会武功的!她要是撒谎了呢!那天穿的根本不是这样的鞋!?我爷爷就是被她们打了才死的!”   太平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裴芩会武,但她的武功也就是简单的外家功夫,练的勤快,才比一般的厉害。   黄县令什么都算到了,没想到却栽在了一双靴子上。   裴芩跺跺脚,跺掉鞋底粘上的灰土,又坐在椅子上,“黄县令!这丁大郎胆敢诬告本夫人这个有朝廷封诰的夫人,简直罪加一等。此等刁民,应该反坐,判他个死刑才是!”倒不讲追究黄县令的了。   黄县令脸色一阵黄一阵白,“此事还待仔细查明,丁师爷也确实是被人踹伤致命,丁大郎也是根据线索诉讼,也并不算诬告。”   丁大郎忙应承,“大老爷!草民是冤枉的!草民只知道爷爷被打死了,也只知道就墨夫人打过爷爷!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内情啊!”   “看来我也得找找证据了。比如,有没有人给丁师爷下迷药,再比如,有一个武功高强和我脚大小一样的女子趁机踹了丁师爷逃匿。再比如,是一个男的踹的,而他穿了像高跷一样的双层鞋,上面是他自己脚大小,下面一层是和我的脚大小的木鞋底或者啥鞋底的。再让我想想,或许,丁师爷很不愿意牺牲,不舍得死,曾经做出过啥事儿,被邻里同僚发现的。”裴芩说一条就伸出一个手指头。   而她说一个‘比如’,就让丁大郎和黄县令脸色白一分。   “这件案子情节严重,还是上奏给刑部,让刑部派人来查吧!”墨珩直接道。   黄县令一听刑部来人,身子已经有些轻颤起来。他本意不是如此的!裴芩和墨珩犯那么重的死罪,吵架灭族都够得上,却没想到他们还能再翻身,还因祸得福,受了封诰。他让人把红薯基地的红薯都收了低价卖出去,说是按照朝廷律令。这墨珩如此熟知大楚律令,以裴芩的脾性定然会告到户部去。到时候有那沈家在,让御史一弹劾,他官位不保,还有可能在牢中过年了。   他本意想和裴芩私了的,打死了人只要判个误伤,她是三品的封诰,给丁大郎赔偿一笔银子,然后他的事抹平,他把裴芩打死人的事也摆平,还能抓她个把柄,利用一番。   可现在,变成了什么?一双靴子就把整件事全毁了!那他……沈家的沈阁老同时还是刑部尚书,若是让刑部派人来查,他…。只有一死了吗!?   墨珩冷眼瞥了他一眼,带裴芩离开。   裴芩看了眼丁大郎,停下脚,“你家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看你也才十几岁的小娃儿,你若是再死了,你家还真是干净了!”   丁大郎还有个弟弟,生病死了,他们丁家就剩他一个人了。看裴芩和墨珩要走出去,心里的恐惧终于撑不住爆炸开来,“墨夫人!救救我!墨夫人救救我啊!”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   黄县令目光一凛,眼中杀意闪烁,“给我抓住他!丁大郎疯了!”   几个衙役跑出来抓丁大郎。   另外几个互相看了看,没动。这县令官做到头了!他们可还要在原阳县衙混饭吃呢!谁上去谁是傻逼!   丁大郎爬着就往外跑,“墨夫人救我!”   后面几个衙役上俩就按住他。   墨珩转身飞起抡脚上去,几个抓丁大郎的衙役一人一脚,连连几脚把人全部踹飞,在丁大郎面前站定,“黄县令莫不是穷图匕见,想要当场杀人灭口?”   “呦!狗急跳墙了!?”裴芩冷讽的笑问。   黄县令脸色一阵难看,颤抖着拱手,强自镇定道,“夫人!下官是怕这丁大郎怀恨在心,扑上夫人,狗急跳墙,刺杀夫人,这才让人拦下他。”说着,头上已经有冷汗浸出了。   “不是的!我爷爷是被人害死的!是黄县令让我来告夫人的!还说先咬死了不放,等夫人私下了结的时候,赔偿我一笔银子!”丁大郎立马就把事情倒出来了。   “休得胡言!本官也是根据证据查案!”黄县令怒叱一声,看着裴芩和墨珩,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那相信刑部也会根据证据判案的!”裴芩说完,朝黄县令摆摆手。   “或者黄县令能抓到主谋。”墨珩深深看他一眼,让丁大郎去跟着封未,听他安排。   丁大郎害怕极了,本来丁家就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如今还生死未卜。看裴芩和墨珩是厉害的人,要是让他帮着揭发黄县令,能保他无事,他就帮着揭发了黄县令!   黄县令看着他跟墨珩的人走了,担心的不行。他虽然知道不多,但丁师爷的死,他就在一旁,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边墨珩已经上报汝宁府。   快马加鞭,两天就能送到信。   黄县令心里不住的绝望,立马写信往上面送,求救,就算官位不保,也要保他性命!一边又悄悄的藏匿钱财,想着拿钱能不能收买知府大人,准备花钱保命。   汝宁府知府孟定伦,早就吃过裴芩的亏。都定下来的死罪,她又转危为安,柳暗花明。有沈阁老家这尊大佛在背后撑着。黄友忠竟敢诬陷她打死了人,这等杀头大罪,真是胆大包天了!   对这事,孟定伦可不敢伸手捞他。保不齐把自己搭进去,简直得不偿失!裴芩要整死他,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那黄友忠就难逃一死了!   钱婉秀没想到裴芩竟然那么好的运气,给皇宫里的酱油下毒,皇上和贵人都吃中毒了,她都不死。这次的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她本就生性凶悍,经常打人,这些都有证据,乡镇所有人都知道,她又会武功,镇上不少人都看见了她打丁师爷,是怎么跑也跑不掉这罪的!却不想还是让她给跑掉了,还是因为一双靴子,简直可恨!   虽然不可能会牵连到她,但黄友忠她花了大价钱大心思收买到的,明年后年儿子要参加春试下场科考。若是黄友忠出事,新来的县令站裴芩那一边,她必不会给他们方便,让她儿子科考高中。   而且,黄友忠出事,那个小贱人如今又受了朝廷的三品封诰,那墨珩也出来做官了,想要对付他们就会更难了!钱婉秀越想越恨,牙槽都咬死了,却也只能心里恨着,无可奈何。   整个镇上的村人都在等消息,都提着心,唯恐裴芩这刚回来,粘上人命官司,都要搭进去了。   孙铁柱还记得知府大人家的小姐来找过裴芩,“那小裴应该和知府大人也很熟,黄县令那个狗官想要诬害小裴,他自己找死了!”   孙婆子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小裴还真是多灾多难,应该多去庙里烧香,求佛祖菩萨保佑保佑!”   方婆子也这么认为,拉着裴芩恨不得立马就让她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   她跑到寺庙里,趴在佛祖跟前撅着屁股磕头求保佑?画风简直不要违和!裴芩还真担心,会碰上个啥啥高僧的,看出她是借尸还魂的,给她来个啥啥……   墨珩想起他幼年时,曾见过一个老僧,说他命中有一死劫,往南方可寻活路。也所以,封未拼了命带着他赶逃到南方来,实在走不了,落脚在太平镇。别的人他也不信任,如果还能再见到那位老僧,倒是可以让他给芩儿看一下命理。她注定不凡,他会支持她所有的一切,但不希望她再遭受到此类迫害。   怀里的女儿拽了一把他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墨珩回神。低头看拽着他头发玩的女儿,又看一脸无奈应对方婆子和余氏的裴芩,墨珩紧了下手,忍不住嗤笑自己。他真是被这些惊骇世俗的事惊到心魂,被最近发生的搅了心神,竟然要去给芩儿算命。   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早就不信命了。芩儿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她的命不需要劳什子鬼命运去掌控!   “过年的时候有时间就去一趟庙里烧香吧!明年春上的时候也有庙会。”出声给裴芩解围。   “给佛祖烧香,就看诚心不诚心。咱们还是应该早去的好!”方婆子越听人说,就越相信。   “现在家里事多,也抽不开身。等抽出空,我会陪她去的。”墨珩插话。   余氏点头,“这些日子也的确太多事了!”   方婆子这才作罢,“哪天抽出空,一定叫上我!我和你大舅母,跟你们一块去!”   “好。”裴芩应声,赶紧岔开话题,“孟定伦快来了!”   又说到案子上,方婆子和余氏都恨的牙根痒痒,“说起来,我就恨不得冲过去把老裴家的人都挠死!尤其是那个姓钱的贱人,最该死!”   裴茜说起来,就眸光阴狠,“别以为只有她会玩心计,我们也一样会玩!”   “荣娘把你们教的太善良,太正派了。总落在那些奸恶之人的阴谋里。”方婆子说着感慨一声。   裴芩发现她还真的太善良了。上辈子她那么赖,还不止一个说过她是好人。   所以,裴文东才想要立马下场科考!想要权势!有了权势,站的高了,就不会再有人随意欺辱她们姐弟!   如今,裴芩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黄县令明知她不好惹,还非要诬陷谋害她,字掘坟墓!   孟定伦赶过来,把黄县令连同他的小妾,侍妾书画,丁大郎,大夫,所有涉案人等,全部缉拿到县衙。让人来请裴芩和墨珩。   一场裴芩这个新晋原阳夫人和县令之间的斗法,还牵扯上了人命,整个原阳县都在关注,县衙这边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黄县令坚决不承认他主谋诬告裴芩,谋害丁师爷。只因丁师爷是衙署的人,所以才根据证据,让丁大郎状告裴芩。至于丁师爷怎么死的,是谁杀的,一概不知。   墨珩看了眼封未。   封未点头应声,很快就拿上来一双双层底的鞋子,木架底子,上面一层是绑在鞋上的,下面一层大小和裴芩的鞋子大小一模一样,也和丁师爷胸口的伤痕完全吻合。   黄县令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抵赖到底,反咬一口时。   封未让人押着一个人进来。   黄县令一看那人就是自己找来的高手,顿时一脸绝望。   带来的人就是去杀丁师爷的人,落在封未手上,已经啥都招了,“我是拿钱办事,你们应该要找的是黄县令!他才是主谋!”   “黄友忠!你还不认罪!”孟定伦拍着惊堂木,沉声喝问。   惊的黄友忠身子一颤,白着脸跌跪在地上。   此案涉及人命,又涉及到裴芩,她和墨珩刚被无辜冤枉,从京城回来,如今又被诬害,黄友忠虽然只是县令,也是七品朝廷命官,他要上报刑部才能定下斩刑。当即就把黄友忠和丁大郎,杀丁师爷的男子,一块押入大牢,等候刑部批示他的裁定。   杀人嫁祸,还是嫁祸给裴芩,黄县令这一下官丢了,还性命不保。   众人看的唏嘘还有叫好的。这黄县令根本不是啥多好的官,把他干倒了,再派来一个清正贤明的好官来,他们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太平镇的村人都高兴的不行,裴芩如今是三品的封诰,是诰命夫人,接过圣旨的。那黄县令不过就是一个县令,想要嫁祸诬害裴芩,这下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而裴芩越厉害,对他们太平镇的庇佑就越大,村人自然是高兴的。   老裴家一家都夹起了尾巴,连赶集都不敢来镇上了。之前想跟老裴家结亲的人家也直接拒绝了。   裴文丽只比裴芩小一岁,如今裴芩闺女都满地跑了,裴文丽还没找到人家。裴芩那边又把县太爷都给干倒了。她如今封了诰命夫人,会不会下一个就对付他们了!?陈氏担心不行,想到被硬生生拔掉门牙的剧痛,就呼吸都困难。   裴老头勒令家里的人,最近都不要冒风头,循规蹈矩,不准惹事!   镇上也发生了个件不大不小的事,只是成为了村人的笑料,都在底下悄悄的议论。   裴茜出去听了,回来就跟裴芩幸灾乐祸道,“那孙秀谨在长姐和长姐夫去京城之后,就找了个行商,嫁给人做小妾。本以为从此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也离开这个让人都鄙夷她看不起她的地方,却没想到,那个行商又把她给休了送回来了!”   裴芩挑眉,“又休了送回来?”   “肯定是那行商知道长姐受封了三品诰命,长姐夫也当官了,还斗赢了黄友忠那个狗官,所以不敢要她,把她又休回来了!也就俩月不到呢!荣华富贵梦,一下子就醒了!”裴茜说着得意的哼了声。   “那要气死了。”裴芩扯了下嘴角。   孙秀谨简直要气炸了,她还想着嫁个没有权势,好歹有钱财的,以后一样可以荣华富贵,娇生惯养。裴芩个贱人就和她的小白脸夫婿一块去死了!她抽出手,再看机会教训裴茜那个小贱人!   却不曾想,事情发生大反转。裴芩因祸得福受封诰,墨珩当了官。而她,刚刚享受到富贵生活,就再次被休了遣送回娘家。   苗氏在家里抱着闺女哭,恨恨的咬牙发誓,“娘一定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更好的人家?孙秀谨这辈子都别指望了。她没那个运气,也没那个命享受!大儿媳妇一遍腹诽,一边捉摸给闺女婷玉说亲的事。这一下,小姑子又被休,闺女的亲事又要受影响了!   现在苗氏没心思再过问孙女的亲事,孙里正也没得挑了,就放低条件,给孙婷玉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不吃苦挨饿,嫁过去相夫教子也就是了。   媒婆倒是给找了个这样的,也是个读书人,因为死了娘,爹的身子也不太好,还有个弟弟尚且年少。他读了几年书,识得字,字写的不错,就给人抄书做活为生,只是家里贫寒,十九了也没有说亲的。   孙里正问了他的学识,觉得很是不错,比当初李宝祥还要好。就说了结亲的意思。   虽然孙秀谨害过裴芩,但她也只是孙里正家的闺女,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全家人。而且他们家境贫寒,也没钱娶媳妇儿。孙婷玉长得不差,又识字绣活儿好,愿意跟他们结亲,已经很是不错了。病在炕上的老汉一下子高兴的起来,病都要好了。   孙里正终究还是想往上扒的。以孙婷玉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家里一二十亩地的平常种地人家,嫁过去也不会受多少苦,也不会太怠慢她。平平淡淡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却非要捡个读书人,想着资助他读书科考,等他高中,也定会报答他们家。   孙婷玉很不满意,家里简直太穷了!还有个生病的爹,她嫁过去就要干活,端饭端药。她在家里都没干过多少活儿,也没下过几次厨。   这样的人家,孙婷玉娘也很不满意,就给在外面干活儿的丈夫捎信,说是在外面给闺女找个人家,今年过年不回家了,她带着闺女去找他和儿子。   听了媳妇儿一番诉苦,闺女的亲事又被影响的只能找个穷困潦倒,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人家,孙婷玉爹就捎信回来,说是给孙婷玉说了门亲事,掌柜的儿子,让孙婷玉娘俩打扮好点,过去相看。   孙里正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儿媳和儿子都不满意这门亲事,那也就只能作罢了。   孙婷玉娘俩很快收拾了行李,出远门去了。   越到年底,说亲越多。之前裴茜是还小,这过了年就大一岁了,还有裴文东,翻过年有十二了。这裴芩简直是越来越厉害,都是三品的封诰了,墨珩也当了官。方留明和方辅都被弄去国子监了,这裴文东将来的前途必然不错。要是跟她们家结了亲,那是不仅得了人,还得了财!   倒是来了好几拨说媒的。   裴芩一听是说媒的,全部谢绝。   陈氏那边闺女的亲事不好说,没想到儿子到年岁了,该说亲了,也不好说,看上的人家都推脱不愿意。让媒婆试探的一说裴文东,都心花怒放,上赶着想要结亲,简直是贱人!   找钱婉秀帮忙,她却满腹心思都在儿子过了年春试科考上,担心新来的县令。   很快刑部的批示就下来,杀人者,偿命;诬告者,反坐。又加之前吞没裴芩田地收成,数罪并罚,判黄友忠,斩刑,由汝宁府知府孟定伦监斩。而杀丁师爷的杀手,被判流放三千里。丁大郎则被判去石材山去做苦力三年。   新的知县也很快就会到任。   黄友忠被砍头的这天,好多人围过来看。   裴宗理正和裴厚理从外面回来,见到了砍头的一幕。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裴宗理吓的低呼一声,心里直慌。   裴厚理也忍不住吞咽气,裴芩已经把这黄县令给斗死了,下一个,怕是要挨着他们了。想到之前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幽幽带着洞穿的鄙夷,裴厚理也浑身发寒。   看他们俩都害怕的样子,钱婉秀很是有些看不上,“瞧你们吓得,又不是砍你们!”   “婉秀!你说她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对付咱们了!?”裴宗理是打心里怯怕裴芩。   钱婉秀冷冷抿紧嘴,“眼前最重要的是,裴文礼明年的春闱,只要他考中进士,做了官。家里文臣明年也考个秀才。我们就足以和她们抗衡!她们又没有抓到我们杀人放火的罪证,想要栽赃陷害也没那个本事。怕什么!”   “可现在黄县令被砍了头,新来的县令还不知道是个啥底细!”裴厚理很担心。   裴宗理知道钱婉秀收买黄县令费了很多心思,还没用着他就被砍头了。这新来的县令,要是站在裴芩那一边,将对他们非常的不利。   很快墨珩就收到了从京城来的信,新的原阳县县令信息详细的拿了过来。一个辽东府的同进士,爬了十多年,还是个七品的知县,不过从贫瘠县城,换来了原阳县。   消息时萧光珌的人传来的,这个新来的县令江本新是萧光珌的人。以后会给墨珩和裴芩行方便,也可以帮着他们做事。   “行方便?这是派了眼睛来盯着我们呢!”裴芩冷哼,问起萧雍,“萧光珌的人会认出萧小萝卜吧?”   墨珩摇头,“应该不会。景妃娘娘去世,永安王常年在封地,极少被召回京,萧雍他们也甚少露面。”   裴芩皱着眉点头,“如果被认出来,就说是人质了。”   “我已经让他们不要再来送东西。”墨珩揉揉她的手,安抚她。   封未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等了一回,咳嗽一声,“公子!少奶奶!外面有人送东西。”   “谁?”裴芩问。   “杨伯彦。”   ☆、第一百四十二章:白锦燕上门   家里的人都让他娶表姐,杨伯彦还是想娶裴茜。听到裴芩出事,杨伯彦匆匆赶出来想看裴茜,走到半路又听到裴芩转危为安,还因祸得福受封了三品的封诰,墨珩也谋了九品的巡检,他终于找到理由说服家里,急忙掉头回家。   说服家里后,立马就带着礼物急匆匆赶来太平镇,和裴芩商量定亲事宜。   裴芩听杨伯彦来了,眸光微动,“请进来。”说着和墨珩一块到前院来。   裴茜神色有些恍惚,这些日子,家里遭逢巨变,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再听到杨伯彦,虽然心里还有波澜,还有忐忑,却再也没了乞巧节那时候,见到他的欢欣雀跃,即将见到他时盼望高兴。   杨伯彦带着人进来,拿了不少锦盒,“对不起,我来晚了。”   裴茜看他穿着雨过天青色暗纹直裰,墨发玉冠,端的一副潇洒俊朗的模样。想到他走时说的等他,这会终于等到他来了,心情却很是复杂。   墨珩和裴芩对视一眼,让他进屋坐。   杨伯彦见裴茜低下头没说话,裴芩对他的态度不似上次冷淡不善,吸了口气,进屋里先恭贺了裴芩和墨珩,“…。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跟夫人商量娶茜儿为妻的事,还望你成全。”   “家里的事是怎么处理的?”裴芩问。   杨伯彦解释,“我已经和表姐退了亲,她会另行择嫁。”   裴芩点头,看向裴茜,“我会帮你把关,但决定还要看你的心意。”   杨伯彦看裴芩已经不再拒绝,顿时眼神亮了亮,看向裴茜。   裴茜心里却犹豫了。   见她不说话,墨珩站起来,拉了裴芩出去,把屋子让出来,给他们俩人说话。   杨伯彦也站起来,走到裴茜跟前,“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来晚了,让你等着急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别生我气了,好吗?我知道你这段时日受了磨难,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都补偿给你,好不好?”   裴茜想到接连近两个月担惊受怕的日子,再看他,忍不住问,“从太平镇到你家,不是只要七八天的路程,你就算回家退亲,一个月也足够了吧?”   杨伯彦神色微僵,“退亲耽误了些日子。”   “是你家里不同意你退亲,更不同意你娶我一个没权没势,没爹没娘的乡下丫头吧!?”裴茜追问。   “我爹娘他们不认识你,也不了解你。等你嫁过去之后,他们知道了你的好,就会喜欢了。”杨伯彦忙道。   裴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问,“你家是听到我长姐被赐了封诰,长姐夫也为官了,这才答应你来娶我的吧?”   杨伯彦神色僵硬,“我家里他们对你们并不了解,以后了解了,自然就一切都好了!”   裴茜冷嘲的嗤笑,“我就是个乡下丫头,跟你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各方面也都配不上你,可以耍来玩玩,却不适合娶回家。要不是我有个厉害的长姐,我现在啥都没有。你们不尊重,不看好,也是应当的。现在又跑来说提亲,以为送点小东西,我就趋之若鹜了!?”   “茜儿…你…”杨伯彦瞪大眼看她,“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配不上我的话,更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对你献殷勤,向你提亲了!”   现在说再多,裴茜心里,就是觉得杨家看不上她,杨伯彦之前也对她不尊重不看好。现在是她们姐弟也有权势了,背后也有大靠山,所以这才找上门来提亲的。   她一贯的思维形成,杨伯彦不是别的时候,偏偏迟了四个月,在她们遭逢巨变,转危为安了之后,不得不让她这么想。   看她小脸难看,杨伯彦皱起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是吗?你之前还想过让我给你做小妾,你们家大业大是有钱富户,看不上我们这种穷人家,看我们有权势了,才又找上门来,我凭啥就得等着你!你以为你是谁!?”裴茜越说心里的气恨越放大。   杨伯彦的兴高采烈顿时凉了下来,“娶你,我从来都是真心的!若不是真心,我也不会往返几次,跑过来,只为了想见你!”   裴茜心里已经认定,就算他不是这么想,他们家里也肯定是得知她们姐弟有权势了,这才点头同意亲事。看不上她们家,还想借用她们的权势,以后她嫁过了,一边利用着她,一边还看不上她。   见她不说话,杨伯彦伸手拉她,“茜儿!我知道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对,你这些日子受委屈受惊吓了,但你别这样的话,我对你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的!”   裴茜抿紧了嘴,甩开他。   杨伯彦再拉过来,抓紧她的手,“不要生气,好不?你要不还打我,踢我!但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娶你也是期望的!”说着就拉她,抱进怀里,“茜儿!我是真的要娶你,嫁给我吧!”   裴茜心里一软,可想到他的种种行为,还有他家的行为,就忍不住心里那么想,一把推开他,“我现在不想嫁给你!”   “茜儿……”杨伯彦看她还这样,忍不住笑着伸手拉她,“是不是口是心非了?”明明没有立马推开他。   看他一副笃定她就喜欢他,会答应嫁给他的样子,裴茜后腿一步避开,“我再想想。”说完,快步离开,回了屋。   杨伯彦快步追出来,她跑回屋关上了门。   廊下的红春和绿夏就守在屋门口,看着他。   杨伯彦叫了红春和绿夏带他去后院见裴芩和墨珩。   红春站出来,领着他穿过二门,到后院去见裴芩。   裴芩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了结果。裴茜心境有所改变,但性格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们若是两情相悦,我不会阻拦你们。但若她不愿意,你也甭想从我这里突破。”   杨伯彦神色一顿,“她只是现在有些委屈生气,过两天,肯定能好的。”   “那你就过两天再来跟我说吧!”裴芩挑着眉。   杨伯彦想了下道,“你不是收了我留下来的家传玉佩?”所以他以为她至少是支持裴茜嫁给他的。   “我只是不反对。留下你东西的的确是我,说是给你保留三个月。”裴芩也实话说给他三个月时间的机会。   杨伯彦绷紧了神色,“是我对不起,但我一定会让茜儿答应嫁给我的!她也心悦我的!”   裴芩笑着道,“但愿如此。”   杨伯彦对裴茜还是有自信的,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她家里并不阻止反对,而他也和表姐退亲了,说服了家里,只是有些小矛盾,很快就能修复。   把送的东西都放下,就暂时先回了赵员外家,也和赵员外商量定亲和娶亲事宜。他家离太平镇远,爹娘不方便大老远赶过来,所以定亲之事,就委托了赵员外,也算是他的长辈。等成亲,再有他族叔一块过来操办。   赵员外也非常乐见杨伯彦和裴茜结亲,这样他们家和裴芩家又近了一分。杨伯彦是儿媳妇的弟弟,品貌家世都是上佳,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裴茜虽然泼辣点,但能力胆识都很不错,裴芩受了朝廷封诰之后,身份也上去了,俩人正当配。   这边就积极的先筹备起来,等裴茜气消了,立马就可以操办定亲之事。   裴芩过来看裴茜,“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全部否决了。只要杨伯彦还算不错,你俩都是真心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啊!”   裴茜抿着嘴,“…。他那个表姐既然等了他好几年,现在等成了老姑婆,被退亲了,我就算不在意,他们那些想杨伯彦娶她的人,也都恨死我了!我就算嫁过去,也不会有舒心日子过!”   “关于这个,如果杨伯彦对他那表姐也有情意,不用你说,我都不会支持你们。这不是单恋嘛!要是每个单恋的,都得让人负责嫁娶,那这世界不乱套!?你过自己的日子,干啥在乎别人咋看!”裴芩拍她的肩膀。   裴茜好一会才又道,“他们杨家也不像安了好心的样子。”   裴芩狠狠白她一眼,一把推开她的头,“既然所有的人都是恶意的,要不拿着炸弹出去报复社会好了!”   裴茜哼了一声,“本来就是。”   “那你先自己想想,你以后想要过啥样的日子,想嫁个啥样的人,啥样的家,各方权衡之后,看你想咋选!”总之,不管是杨伯彦,还是赵孝辰,都很好!都不会像后院那个闷骚货一样,让人头大抓狂。   裴茜低下头,沉默。她要是嫁给杨伯彦,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孤苦伶仃一个到人生地不熟的家里过日子,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受他们家人的欺压,还要被他们算计利用。杨伯彦能给她的这一点开心,也没法抵挡那些让她承受的吧?   看她沉默,迷茫,裴芩让她先考虑,“反正又不着急,你也还小。我准备让你十七再嫁,还有几年呢!”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心里总想他,即便不高兴,看见他过来也会心情变好,想到他刻意送给她的小东西,那份用心,就忍不住心中愉悦,忍不住弯了嘴角。   裴茜,还是想嫁给他。   要是她不那么恶意揣测他们家,或者他不是长子,以后分家单过,住在离长姐和二姐近的地方,那和他一起能做很多快乐的事情,让她愉快幸福的事情。   要嫁给他,也行,但必须要跟他谈条件!分家单过,住在离她们家近的地方!否则就不跟他谈!哼!   裴茜想后,正等着杨伯彦来找自己,就跟他说自己的条件。   结果找上门来的不是杨伯彦,而是一个二十上下的矜贵高傲的美艳女子。   “你是谁?”裴茜正在院子里摘芫荽,拿着菜就出来问。   “我是白锦燕,你应该听说过我。杨伯彦的未婚妻。”白锦燕微微抬起下巴道。   裴茜脸色猛地一变,“你…。”   白锦燕看了眼普通的青砖小院,目光就落在裴茜身上打量,看她一听自己的名字就脸色突变,“你就是裴茜吧!”   后面的丫鬟打量着裴茜,眼露不屑和不忿。这个裴茜姑娘,人瘦小,相貌,气质,穿着打扮没有一点比得上她们小姐的。一身棉布衣裳,只罩在外面一件缎子崁夹,土不行,还在摘菜,杨少爷竟然会看上这种人,还要娶她为正妻,真是眼睛瞎透了!   白锦燕看见裴茜这样,也顿时放心了不少。如果真的是个极致貌美的女子,或者我见犹怜的娇弱小姐,或有什么特别出头之处,她还会怕。如今这样的裴茜,根本没有和她比的资本。就算她长姐受封了朝廷的诰命,她长姐夫也只是个九品的小官,刚起步,也无法和他们白家相比。   看到她眼神中的轻视和身后丫鬟的蔑视,裴茜一下子怒火就上来了,“你们来我家干啥?”   白锦燕直接道,“我来看一下,能把杨伯彦的心收走的人,能让我屈居妾位的人。只是没想到……”说着笑了下。   “屈居妾位!?他不是和你退亲了吗?”裴茜瞪大了眼。   白锦燕点头,“的确退亲了,所以正妻的位子,暂时是你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杨伯彦,而且等到了现在这个年岁,她也不可能再别嫁了。   裴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仿佛掉进了冰潭,拿着芫荽的手一个用力,把细嫩的芫荽掐断在手里。   看她脸色发白,手里的芫荽都掐断了,白锦燕微微笑着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杨伯彦既然铁了心要娶你,姨夫姨母也都同意了,以后你嫁过去,尽管管着后院,做你的正房主母。我不会威胁到你的正妻之位,也不会多管后院的事。因为我要接管族里的生意,也没有时间多问。所以,我们也可以和平的相处的!”满目自信,淡然。   ------题外话------   去特么的感情戏,卡死俺了。明天二更,回归极品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纳妾先进门   白锦燕自小就天资聪颖,对算账更是精通,跟着白家老太太学的一手生意经,十五岁就开始独立接管家中生意。经她的手,白家生意基本再无亏损,几年内,就赚的盆满钵满,享誉沧州府。   杨家也是同样经商起家,看这样出色优异的外甥女,主动求亲,两家亲上加亲,结为亲家。   原本杨家是为大儿子求亲,想娶白锦燕做长房长媳,却不想白锦燕自由主意,结亲同意,但不愿嫁给杨家大郎,而是选了身为老三,比自己小三岁的杨伯彦。   杨伯彦从小崇慕这个厉害的表姐,但让自己娶她之后,就变得想要逃了。白锦燕揪着他,管着他,教着他。家里也都乐见,亲事一定几年。   为了退亲,杨伯彦干出过不少事儿,都没能退成。这次却铁了心要娶裴茜,家里勉强同意退亲,却还是做了调整,让步。   裴茜进门做正妻,管后院,相夫教子。白锦燕作为贵妾,也算是平妻,过门之后就接手族里的生意。   白锦燕等到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虽然以她的才能可以再找别的亲事,但整个沧州府都知道她在等杨伯彦。而且年岁相当的,也不容易找,她不可能去给人做继室,也不愿意去找别的人。   之前很有危机感,杨伯彦的退亲,也让她十分怒恼。如今见到了这样了裴茜,她很放心。就算有几分小聪明,也是只会动手做事的小姑娘,在沧州府她的地盘上,与她更没有可比性。   裴茜看她一副自信高傲的睥睨看她的神情,心里的怒火,愤恨熊熊化成斗志,紧紧握着拳头,抿着嘴深吸口气,“即便如此,你也只是妾!我若是正妻,你就永远矮我一头,见我要行礼磕头!你生的儿子女儿,也永远是庶子庶女!”   白锦燕脸色微变,眸光犀利幽冷的看着她,“倒是伶牙俐齿。”   她身后的几个丫鬟更是气恨难忍。   即便白锦燕是平妻,见了原配正室也要是矮一头,还有今后的子女问题,这也是白锦燕最在意的。裴茜张口就踩她痛处。   “那我就在沧州府等着你,杨三少奶奶!”白锦燕冷笑着道。   “杨三少奶奶?哪个杨三少奶奶来了?”裴芩说着,一脸凉笑的走出来。   裴茜没有回头,听到她的声音,却忍不住心中哽了哽,抿紧了嘴,“不是杨三少奶奶来了,是杨家的小妾。”   裴芩挑眉打量白锦燕。   白锦燕脸色红一层又白一层,幽冷的看着裴芩。   “这是我长姐,原阳夫人。”裴茜在一旁冷冷跟她道。   白锦燕看她也是相貌清秀标志,打扮没有尊贵之气,心中却不敢对她也抱轻视之心。裴芩的传闻,她在沧州府也听过。让人打听她们家的消息,也多是关于裴芩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从无父无母,生活窘迫,到如今家财富裕,成为皇商,攀上沈家,嫁了墨家的墨九公子,圣上御赐封诰。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所以转瞬间,白锦燕听到裴茜的话,就屈膝福礼,“沧州府白锦燕,见过原阳夫人。”   以为裴芩会为妹出气,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多蹲一会。   裴芩已经开口,“免礼。”   白锦燕起身,和她对视,却发现她眼眸平静幽深,一点看不透,而脸上却是淡淡轻松似是诙谐的笑,自内而发的气势,让她忍不住有压迫之感。她见过的无数人,所有女子中,极少能让她有此压迫感。   “模样倒是长的好,娶妻娶贤,纳妾纳美,还知道提前拜山头,是个有眼色的,不错啊!”裴芩笑看着这白锦燕。   白锦燕也笑,“原阳夫人不必羞辱我,一切都还未定。”   “是吗?”裴芩叹口气,“那还真是遗憾,至少这正室和妾室,位份已定。”   白锦燕来这一趟,不单是看裴茜什么样,如果她见了自己,接受不了被夺实权,被架空,只留一个正室虚名,就会重新考虑,不愿意也不敢再嫁到沧州府。只是这裴茜看来是铁了心要嫁入杨家,嫁给杨伯彦了。   最后又深深看两人一眼,“那我们就沧州府见,告辞。”白锦燕转身上了马车。   看她的马车离开,裴茜再也忍不住羞愤怒恨。   裴芩看着她沉声道,“你先清净,考虑一下。”   裴茜把芫荽扔给红夏,转身回了屋。   绿春红夏几个也都忍不住心中愤怒,这个白锦燕简直太嚣张了,都退亲了,她就算能进门为妾,一个小妾竟然跑上门来挑衅正室,太可恶!真以为她们小姐啥本事都没有,她们家也就看着这么点能耐是吧!?   裴芩沉着脸进了屋里坐,很久没有说话。   不多时,裴茜满脸阴鸷的出来,眼眶乌红乌红,“长姐!这亲事我跟他谈!”   裴芩久久看着她,点了头,“好。”   裴茜让红夏出去打听,“看她是不是直接离开太平镇了!”说完转身,继续去厨房摘菜,切菜,做饭。   白锦燕的马车一走,就有人跟着的,红夏领了命,忙出去找常咏麟的护卫问情况。   而白锦燕在这受了屈辱之后,没有去找杨伯彦,直接离开了太平镇,在原阳县城等着看杨伯彦和裴茜定亲。   沧州府是她的地盘,同样太平镇也是裴芩裴茜他们姐弟的地方,白锦燕一人出来,也不敢多在太平镇逗留。   杨伯彦等了一天,又过来看裴茜,还拿着几样特别精致的点心小吃。   裴茜面无表情的让丫鬟请他进来,上了茶。   杨伯彦见她虽然还在生气,但也愿意见他,笑着拿出点心,“你尝尝这几样点心好吃不,要是好吃,回头我再让人买回来。”   裴茜随手拿了一块,咬一口,“也就这么回事儿。”   杨伯彦笑起来,“那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带着你去江南。江南有很多老店,做的点心都十分正宗美味。这些都是能放的,让人带过来的。”   “要我答应亲事,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裴茜冷声道。   “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全部都答应你!”杨伯彦看她是小性子,脸色笑意更深。生气了,他多哄哄,还是很快就好了。   “你退掉了原本的亲事,非得要娶我,你们家的人定会看我不顺眼,成亲之后分家过!”裴茜看着他。   杨伯彦眉头微蹙,沉吟道,“这个事情可以商量,我不是家中长子,分家也可以。”   “白锦燕先进门!”裴茜突然又冷声道。   杨伯彦愣了一瞬,睁大眼,瞳孔紧缩,“什么……”   “她来找过我,你同意纳她为妾,家里才同意你娶我。”裴茜冷静道。   杨伯彦忽的站起来,“她竟然来了原阳县?她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昨天。”裴茜垂眸,掩去眼中的怒恨。   杨伯彦看着她的脸色,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茜儿,对不起。只有这样,家里才同意我娶你为妻。我只能让步。”   “我知道你为了娶我,付出了甚多。可我不喜欢她!她是白家的小姐,我也未必比不过她!你先让她过门!我要看着!”裴茜抬眼,紧盯着他。   “茜儿!她就算过门也只是妾室,不会威胁到你地位的!”杨伯彦忙解释。   “我要看着她先过门!看你们杨家纳妾是什么规矩!我们家不声张,也不是就比别人差多少。”裴茜要求。   杨伯彦心下有些为难,“未娶亲,先纳妾,也是对你不敬。茜儿,你……”   “我翻过年才十四,你想娶我,至少等我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要看着她先过门!你们别想等我先嫁了,寒酸的打发我,最后纳个妾排场比我还大,妄想打我的脸!”裴茜阴着小脸怒道。   “不会的!我们也是正经人家,不会给正妻打脸!你的体面,也是我的体面,家里不会不顾的,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杨伯彦劝她。   “我不放心!天生就没有放下的心!”裴茜怒道。   杨伯彦看她的样子,要是他不答应,她就怄气不同意跟他定亲,有些无奈,伸手摸她的头。   裴茜退了一步避开,气怒的瞪着他,小脸一片阴沉。   “好,我答应你!”杨伯彦最终还是点了头。   从柳儿巷出来,杨伯彦脸色就阴沉难看了下来,他没想到,表姐竟然也跟着来了原阳县,还过来找裴茜,说了些什么话,他也完全没有问出来。   让人去镇上客栈打听,去镇口打听,得知白锦燕来了不多时,就又离开了太平镇,杨伯彦直接到原阳县去找。   白锦燕见他找来,也没打算隐瞒自己跟过来的事,“伯彦!”   杨伯彦脸色难看的看着她,“表姐…。你又为什么跑来原阳县!?”她一直等了几年,纵然他不愿意娶她,可这么退亲,心里对她也是有愧疚之情。但她这样跑来找裴茜……   白锦燕看着他笑了声,“怎么?是你那个还没定亲的裴姑娘告诉我去威胁挑衅她,受了我的委屈,所以你来给她出气来了?”   杨伯彦紧紧拧着眉头,“她只说你来了太平镇,告诉她同进杨家门的事,别的什么都没说。”   不是个蠢人。白锦燕落落大方的执起茶壶给他倒了茶,“这也本是事实,我只想过来看一下,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你强硬退亲,把我压到妾室的位子上而已。”抢了她白锦燕的婚事,她自然要见识见识这个人。不过有些差强人意。   杨伯彦有些无奈,“表姐又是何必…。凭表姐的条件,完全可以嫁个更好的人家,找个跟表姐相配的优异男子。”   白锦燕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已经等了你五年,马上就六年了,现在还说这些,早已经晚了。”   杨伯彦久久不说话。   白锦燕扭头看他,“定亲的事可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下定?”   看她还要帮他操办安排的样子,杨伯彦抿着嘴,出了口气,“还没有答应。”   白锦燕抿嘴笑了下,“小姑娘心思,这便受不了了?”她等了五六年,被强硬退亲都没有说什么。   杨伯彦想到裴茜怒愤的眼神,“提了要求,让我先…。让你先进门。”   白锦燕挑眉,忽然笑意更深,“是怕我进门时,风头盖过她的,失了体面,才想后进门的吧!?”   “她还小,希望表姐不要跟她计较。”杨伯彦已经答应了这事。   白锦燕深深看着他,点头,“我会让着她的!”   “多谢表姐。”杨伯彦起身,朝她拱手。   事情已经说定,杨伯彦又回到太平镇,见裴茜还在‘生气’,给她留了不少礼物,说是回家就去办她要求的事。   裴茜没有说啥,“我会让人去沧州看着。”   杨伯彦想逗她高兴,就笑着凑近了道,“要不你跟我去得了!亲眼看着!”   裴茜小脸黑沉,冷眼瞪着他后退一步。   杨伯彦拉着她到怀里抱着,深吸口气,“你说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为你去做!只要你高兴,开心!表姐她毕竟因为我蹉跎了青春,我对她心有愧意,却绝无爱意。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志坚定!我不希望因为她会影响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我们要长相厮守,要幸福一生的!”   裴茜眼泪猝不及防涌出来,很想告诉他:她的幸福,他给不了了!嫁给他,她也幸福不起来!   杨伯彦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哄她别哭。   裴茜推开他,抬手自己擦掉眼泪,“我会等着。”   杨伯彦看她两眼红肿,低头想要亲吻她。   裴茜避开。   “那你等着我回来!”杨伯彦笑道,伸手捏捏她的脸。   裴茜避了下,算是没有避开。   杨伯彦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从他这次再来,裴茜就拒绝和他亲近,刻意避开他似的。不过看她那么倔强的人,哭的两眼红肿,又摇摇头,“我很快就会回来!”   裴茜送他出门,看着他大雪中离开,眼泪忍不住再次落下。   雪花一直飘个不停,杨伯彦还是简单收拾了下,和白锦燕离开,回沧州府。   裴茜借用了常咏麟的俩护卫,把杨伯彦送她的东西都用箱子装了,还有那块他家传的玉佩和那套红珊瑚小辣椒的首饰。全部让人装起来,然后给两个护卫带上,送去沧州府,等到了时机,就送还杨家。   杨家在见到杨伯彦那么快就回来,还以为裴茜连白锦燕为妾室都不愿意,又让杨伯彦回家来闹。一问却原来是提了要求,要成亲后分家单过,还要白锦燕先进门,不能压过她正室的风头和体面,这样的要求,让杨太太和杨老爷很是不喜气怒,“还没进门就闹着要我们分家,她要是进门了,要搅合的我们杨家成什么样了!?”   “娘!你们只是现在不了解她,她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杨伯彦道。   “不了解?我们现在就已经很了解了!”杨太太对这个逼迫小儿子和她看好的外甥女好儿媳妇退亲,门户比不得他们家,寒门祚户出来的暴发户,还一堆要求,真当自己是谁了!   裴茜还没进门,家里的人就这么抵触不喜,杨伯彦也只得道,“我同意了分家单过。家里不用我继承,有大哥就行。二哥不也常年在外,不回家,和分家也差不多了。我成亲之后也分家过,也好两面安生!”   杨太太还要再说,杨老爷拦了她,让她别说那么多了。她们裴家也算是耕读之家,是官家了,还是皇商,也对得上他们家了。应该也不比娶白锦燕差了。如今白锦燕依旧进门,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可裴茜让白锦燕先进门,这却是自找没脸的。   白锦燕在白家一直得宠,管着家中生意多年,不单家里给她攒的嫁妆,她自己手里也有私产。曾有人说过,白锦燕出嫁时,估计也要像江南嫁女儿一样,十里红妆了。   现在她虽然屈居妾位,但杨家和白家联姻,必然会有无数人上门恭贺。她那些嫁妆,一次不全带过来,也会折现,都带过来。或者分次带过来。   白家很是气怒,劝白锦燕退了这亲事,再另寻一门好亲事。   奈何白锦燕执意,只得听她的。   两家很快看了日子,杨伯彦纳白锦燕进门。   因为是贵妾,所以,除了正室的规矩省掉了,该有的排场,一样没少。   白锦燕伸手抚摸着的她早几年就准备好的大红色嫁衣,脸色阴沉。如今她再不能穿喜欢的大红色,连嫁衣也用不上,只能穿匆匆准备的粉红色,根本不像成亲的。也没有正式八经的拜堂,祭祖。   坐在布置喜庆的新房里,白锦燕看着自己身上代表妾室出嫁的粉红色嫁衣,听着外面喧嚣的热闹喜庆,心里恨意终于达到顶点。裴茜,等你嫁过来,看你如何在我手底下讨生活!   而杨家和白家的一众人也都在想,白锦燕虽然是妾室,但这派头依旧比那些人家娶正妻足,就算那裴茜,她如何嫁来的时候压过她的风头!比她更加体面了!   杨伯彦也担心,白家这样做,会让裴茜骑虎难下。即便裴芩嫁妹妹出手阔卓,她也不可能把所有家底都给裴茜搬空了。   而沧州府的众人议论完,都在羡慕杨伯彦。沧州府也属北直隶,离京都不远。裴芩的事,沧州也都听闻了。如此厉害的角色,能让沈家的少爷,和墨家的墨九公子为她趋之若鹜,从死牢里转危为安,因祸得福。她的妹妹也必然不会太差了。   杨伯彦能娶了白锦燕就已经福分,再娶个皇商家出的女儿,这左拥右抱,人财两得,简直羡煞人了!   回门之后,杨伯彦正准备赶赴太平镇。   常咏麟的两个护卫把裴茜交代的箱子送上了门。   ------题外话------   最近看奥运,还穿插宝强离婚,整个人越来越傻,二更的时间都忘了告诉,是俺的错~┭┮﹏┭┮~   晚上照常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又一年春试   杨伯彦拿到箱子,看着里面全部都是他送给裴茜的东西,顿时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两护卫把裴茜写的信拿出来交给他,“杨少爷,恭贺新婚了!”说完,放下东西离开。   杨伯彦迅速拆开信笺,越看脸色越白,越难看。   白锦燕过来,看着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那对他费了大力气赢来的琉璃花灯,是拿去送给裴茜了。那株珊瑚,竟然被他磨成了小辣椒也送给了裴茜。更甚者,把家传玉佩也早早送出去了。   已经绾了妇人发髻的白锦燕,发起怒来,更多了份冷肃凌厉。   丫鬟小厮们都噤若寒蝉,呼吸都不敢大声。   杨伯彦却不相信裴茜信上写的,明明就是喜欢他的,为什么说厌恶他?怒恨他?难道就只因为他没有及时告诉他要纳表姐的消息!?还是因为他没和表姐断清楚!?   这样写又是什么意思?让他不要再去找她,死了心!?   白锦燕拿了过信从头到尾一看,脸色冷沉发青。拒绝亲事,却还让她先进门,做了妾。真好!她这边还等着她进门之后收拾她,她倒是先给她摆了一道!裴茜……   杨伯彦整个人失魂落魄,失了精气神。他一开始是觉得她有意思逗耍她,也想过要是把她纳回家,就算娶了表姐,日子也不会无趣,她的性子肯定会和表姐斗智斗勇,他就站在她那一边帮她。可是后来认识到,他是真的动心,也是真的想要娶她,明媒正娶。她也喜欢他的,现在却给他这个。   “后悔吗?”裴芩卷了袖子下厨,家里的几个小萝卜做红烧肉。   “不后悔!”裴茜头也没抬的拾掇手里的菜,切丝的切丝,切片的切片。   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下厨,刀工直逼裴芩了。   “不后悔就好!这才像我裴芩教出来的萝卜!不沾泥带土,利落决断!不管好是不好,只要是自己选择的人生,那就把自己的人生过舒服就行了!”裴芩点点头。还需要慢慢沉淀,淡忘。经此一事,也更成熟点。   裴茜抬头看她,突然大声道,“锅!”说着冲过来,把她挤开,赶紧掀开砂锅的盖子,“你看你!不做饭,看个锅还不好好看!汤都逾锅了!”   “老娘又不是八爪鱼!”裴芩也怒喊回去。没见她一遍炒菜,一遍看锅,大腿上还粘着个小萝卜!   裹成一个红团子的九儿俩手抓着娘亲的腿,两脚踩着凳子,趴在锅台后面,奶声奶气道,“娘!尝尝!”   “给你小姨带坏了!”裴芩不让她尝。   裴茜除了做饭,做针线,就是带着九儿了。搬了凳子让她站在凳子上,奶娘在一旁看着,她做饭炒菜,就总给九儿尝尝,尝尝的。没几天,小家伙就学会了,看见炒菜做饭的,就要尝尝。   “啥我带坏了!做饭本来就是要尝尝咸淡的!”裴茜不满道,“你自己忙的没空带闺女,我帮你带,你还嫌弃!?”   “送给你了!”裴芩摆手。   裴茜瞪眼,“送我就送我!就算吃奶的,我也能把她养活大!”跟九儿又道,“九儿!以后就跟小姨了!不要你娘了!”   “要娘!”九儿不愿意,拽着裴芩的裙子不撒手。   裴芩嘿嘿,“谁生的跟谁亲啊!也不看这小萝卜谁生的!”   “你要小姨,还是娘,九儿!”裴茜拿筷子夹了一小点豆腐哄她。   九儿伸着小脑袋,张着嘴要,一口吃了豆腐,“娘!”   裴茜气的哼了一声,“以后别找小姨给你弄吃的了!”   九儿拽着娘亲的裙子,扭着头看她,笑的露出几颗乳牙。   又接到方留明的信,说是今年过年不能回家,要留在京城抓紧时间攻读。然后将在国子监碰到的趣事,发生在身边的琐碎。又问她家里都咋样,裴文东明年下场,现在是不是也在苦读,九儿长了几颗牙,走路走稳了没有,过年准备咋过,啰里啰嗦写了厚厚一沓。   裴茜想了下,提笔给他回信:九儿个小没良心的,骗吃她做的豆腐,转头就跟娘亲去了。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天天在家苦读,有长姐夫教,她相信明年,三人中肯定能考中一个。又说过年的年货,他喜欢吃皮蛋,送进京城的年货,也有他的,让他找沈颂鸣拿。   方留明收到信的时候,正是腊八,京城正在下大雪,距离杨伯彦和白锦燕成亲已经过去不短日子。看她终于又开始给他回信,字里行间说着家里的琐碎,讲着九儿小没良心的,看着外面的大雪叹了叹。   “大郎!出来喝腊八粥了!”方辅过来叫他,听他叹气声,“又没收到茜儿的回信?”   “收到了。”方留明笑。   方辅听着也笑起来,“收到了应该高兴,还听你叹气!”说明她慢慢走出来了。   方留明是有些心疼,她的话里,能看到她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酱油下毒案和这次杨伯彦成亲的事之后。他欣慰她的成长,却更加心疼她。   方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快来喝粥吧!等会还要出去拜会沈先生,雪越下越大了!”   “好!”方留明应声,和他一块,叔侄俩喝了腊八粥,吃完收拾好,穿上厚棉袄,拿着新写的策论,出门拜访沈先生。   大雪簌簌的飘下,两人踩着雪,赶到沈家胡同时,已经淋了满身的雪花。   见打帘子的是沈先生的孙女,戴了个卧兔儿,方留明多打量了几眼。   沈柔顿时红了脸,“留明哥哥!”   方留明拱手朝她见礼,“沈小姐!”客气的打完招呼,又看了眼那卧兔儿,满脑都是裴茜也戴这个卧兔儿会是什么样子的想法。   从沈家胡同出来,方留明就非要去街上转转,终于找到有卖卧兔儿的,买了一对,让过路的商队捎带回原阳县给裴茜,说是戴上好看又暖和,可以护着耳朵不冻伤。   东西和信送出去后,才想起忘了些啥。   方辅嘴角抽了抽,“大郎!你爷奶,你爹娘的东西,你忘了吧?”   “小叔…。”方留明顿时脸色一红。   “东西是送到镇上去,还有你表姐呢?就算大人都没有,九儿呢?”方辅又问。   直问的方留明满脸通红,懊悔不已,方辅这才哈哈哈笑起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只管送你的吧!”   “小叔真是的!”方留明忍不住翻他一眼。   “小叔这是在教你讨好你表姐!若是她不反对,你的亲事就成了一半了!不过芩儿不好讨好,好在有个九儿。你讨好了九儿,你表姐自然就觉得你好了!”方辅拍拍他的肩膀。   “恩!不过,我得先过了明年春闱!”方留明用力的点头。他若是金榜题名,为官之后,茜表妹嫁给他,也给杨家和白家鄙弃看不起的人好好看看!   裴茜收到一对卧兔儿,已经到年根了,“帽子不是帽子,首饰不是首饰的。还戴一脑袋的毛儿,整个脑袋都大了!”最后改了改,给九儿改成了个小帽子。   过年,九儿就带着新的帽子,到处走亲戚,跟着裴文东几个出去玩,和孙兴旺去串门,吃完了孙铁柱家,吃孙大顺家,吃完又去吃肉铺老板娘家,差点被老板娘抱着不让走。   小家伙实在粉雕玉琢的,大红刻丝绣卡通动物小皮袄穿着,比年画娃娃还讨人喜欢。她爹俊美无暇,但也冷漠疏离,跟人说话都极少,更别说凑近乎了。但九儿就不一样了,小粉团子一个,到处招人稀罕。还不怯生,不怕人,走到哪都敢要吃的,跟哪个小娃儿要不来的,就拿自己的东西跟人换。   导致跟她出去的奶娘每次都满载而归,然后裴芩再让黄秋和雪冬给人家还东西。   九儿最喜欢去找小兴旺和赵家赵小郎。跟小兴旺熟悉,他还有个奶呼呼的弟弟。赵小郎纯碎是他家好吃的东西多。   裴茜出去找九儿走亲戚,“这才刚走稳当,等再大些,会跑了,一定得多俩人跟着她!眨眼就跑没影儿了!”   “三小姐放心!奴婢一直盯着小小姐呢!”奶娘笑道。小小姐两腿有力气,走的稳,她跟紧点,不会摔的。   裴茜逮着小家伙,抱着她回家,“你看你这小爪爪,脏兮兮的,是不是又在外面乱抓东西了!?”   “小爪爪!”九儿皱着小脸,也发现自己小爪爪脏,回家就跑去洗手盆要洗洗。   九儿小萝卜,很爱干净。   走了一圈亲戚下来,小家伙成功晋升为‘团宠’了。   连在家里称霸的方留阳都留着东西给她吃,“叫表舅,叫表舅,我就给你吃!”   九儿看看他,又看看裴文东,扭身朝裴文东扑过来,“舅舅!”   裴文东一把抱起她,笑,“我才是整个八经的舅舅!”   “表舅也是舅。”方留阳撇嘴。   这边表舅,那边表姨,一会就让九儿绕蒙了。   “小九儿,看见就想疼她!”余氏笑看着。儿子闺女都大了,她这想要抱孙子和外孙,还不知道得几年呢!看了看裴茜,也实在太瘦了点。吃饭的时候,就不住的给她夹肉和鸡块,“你这丫头一直长不胖,多吃点补的才行!”   这半年来,裴茜一直在瘦,过年还长了几斤呢。   看余氏温柔怜爱的目光,裴茜想到方留明的执着,抿了抿嘴。   过年是各家团圆的日子,也是说媒相看的日子,现在余氏就担心,大儿子在外拼着全劲儿的念书攻读,就等春闱回来正式求亲。裴芩反对这门亲事,会在家里给裴茜相看。   裴芩今年倒是没有让媒婆上门,裴茜才十四,就算明年及笄后出嫁,也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今年首要的,是裴文东三个小萝卜的春试考前冲刺。   所以走完亲戚,常咏麟就被召回,三个小萝卜天天跟着墨珩念书,做策论,在一块讨论,比拼。   有时候哪个观点拿出来,裴芩和裴茜也参与讨论,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最后再总结,凝练成策论。   真正有深度的学问,墨珩只讲了些许,只要春试能过。现在就看基础。   连元宵节都是直接略过去的。   李宝祥也过来几次,请教墨珩学问。连裴文东和常咏麟毛都没长齐的都要开始参加春试了,方留明已经去了国子监,都要参加春闱了,要是他再考不中,这次可真是丢人到家了!   墨珩去年春试前就跟他说稳下心好好念书,到今年,他还是一样浮躁。   连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仨小的都看出他浮躁不沉稳,根本没有沉下心来做学问,今年可能依旧考不中。   老裴家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春试,连裴文礼都叫回来,让给裴文臣传授经验。裴宗理和钱婉秀一块上阵,收买拉拢新来的县令江本新。   江本新来到原阳县之后,虽然没有像黄友忠一样又来拜牌楼,又给裴芩暗示啥啥的,但对于裴宗理和钱婉秀的收买拉拢,每次都打太极过去。   他是已经混迹官场十数年的老油条,又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一个同进士,升迁艰难,以后能不能混上去,就看他投靠的主子了。墨珩和裴芩都是王爷的人,他来看着他们,也是帮忙。别说老裴家那点银子,给他一麻袋他都不会接他们的。   裴宗理还以为江本新清正廉明,却见他悄悄去逛窑子。   抓住了他这个癖好,钱婉秀又跟江本新带来的人打听他有许多小妾,就动起了裴文丽的心思。   让她去做妾,还嫁给一个老男人,裴文丽坚决不愿意,“马上大哥就要高中进士做官了,我也要找个官宦人家的少爷嫁!不再原阳县嫁!”   “不说家世,就你现在的年龄,姿色,别说官宦人家的少爷,就是商贾之家的妾室,也难嫁!”钱婉秀早就看不过裴文丽,如果是她的闺女,早就收拾了她。也幸好她没有闺女,只有俩儿子。   裴文丽怒恨的憋鼓着眼,“嫁不了我也不愿意!凭啥要拿我给你们儿子科考铺路!?”   “现在不是单为了文臣,而是为了整个老裴家!你懂什么!”钱婉秀皱着眉不耐道。   “为了谁都不嫁!”裴文丽强烈反对,就是不愿意。裴芩那个贱胚子,就算嫁的是个小白脸,也是个俊美到没人能比的小白脸。她凭啥就得嫁个那么老的男人,还是做妾!?   钱婉秀看她不同意,声音冷下来,“那你就跟着你大哥进京赶考去吧!看在外面能找个什么样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仅裴文丽,连陈氏也动心了。反正留在家里,也找不到更好的,还要被逼让二房的利用,不如去京城。肯定会又更多更好的人家,说不定她就能嫁到京城了。   裴文礼很不愿意带她,跟着也实在太过麻烦。耐不过裴文丽央求,陈氏也要求。就带了裴文丽一块上京。   看她还真跟裴文礼上京去了,钱婉秀冷哼一声。写信回家,让家里挑个漂亮丫鬟来,送给江本新。   漂亮丫鬟倒是挑了两个来,让她挑一个满意的送过去。   钱婉秀问了两人话,挑了其中一个柔弱楚楚可怜的送去,另一个娇柔媚惑的再送还。   裴宗理看了两眼那丫鬟,道,“先留两天吧!要是那个不行,再把这个也送去,也更有保证些!”   钱婉秀想也是,但看他瞥那丫鬟的眼神,忍不住皱眉,让钱妈妈带两个丫鬟下去调教,没有吩咐不准到上房来。   丫鬟是找来了,钱婉秀却找不到机会送了。   江本新很忙,这虽然不是他操办的第一次春试,但来原阳县不久,由他操办的第一年,那边裴芩的弟弟才十二岁,竟然也来参加春试,三个人都不大,想都考中是不可能的。但必须得想办法,至少让他们有一个考中的,别的明年再考中。   还要不动声色,不漏痕迹,太不容易了!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人已经做好了全面准备,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就准备好行李,提前赶到原阳县,在墨珩的小别院住下。   到了正式入场,守在门口的士兵看着进去的三个小娃儿,还以为是谁的书童,要拦着他们,却见了拿了入场腰牌,都惊诧的不行。才多大的人啊,就来参加科考了。以为当玩一样啊!?   三人的下场,也镇了下一同下场的书读人,简直惊疑不定。这都还是小娃儿,纯属来玩的吧!?这样小,也根本不可能考中!   裴文东三人却极为认真,尤其裴文东,他从年前就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参加春试,一定要高中!   府试,院试考下来,到最后见监考学政大人。   学政看他们三个竟然都那么小,特意考校了他们学问。   裴文东起先还有些紧张,见常咏麟没压力一样,萧雍也非常镇定,深吸口气,也答的越来越从容,甚至还说到了算术。   学政看他在算术上天赋极好,不由得心中生喜,和江本新商议之后,而裴文东的考卷也的确答的不错,同意给他过。   江本新还以为裴芩和墨珩连学政的路子也走通了,犹疑了下,未免有人不服,又考校裴文东两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就点了头同意他通过。   同时一块通过的还有萧雍,他学的东西杂,但学的早,又身在王府,见识的多,眼界也不同,小小年纪,策论却处处透着大气风范,一看便是名师之徒。   常咏麟就遗憾落榜了,他主攻算术,对科举考试没有那么大的动力。   但消息传来时,裴文东竟然考过了春试,成为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秀才,顿时震惊了整个太平镇。   钱婉秀拿着屋里的茶壶茶杯,咣当啪的一声,全砸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大喜临门   裴文东考中了,连和他一块的也考中了,才十二岁,毛都没长出来的小野种,又咋可能会考中秀才功名。一定是裴芩,她收买了江本新!钱婉秀砸了茶壶茶盅,更加愤恨。   她悉心培养了多年的儿子没有考中,那个小野种能考中!?   裴文臣也很受打击,从小到大,他啥事儿都不操心,娘都会给他安排好。除了从府城搬到乡下,回老裴家这件事,一直都是顺心顺意。可他的学问人人都夸赞,却落榜了。裴文东才十二岁,就考中秀才功名,谁会相信?   裴文盛喊着要去找裴文东,“他们肯定是收买了县令,走了后门!要不然咋可能会考中功名!我们去找他,看他给县令送了多少银子,是不是作弊了!”   钱婉秀喊住他,不让他去,“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你过去找打!?”   裴文盛怒恨的扭曲着小脸,恨不得把恨得人打死打残。   不单他们不相信裴文东能考中功名,就连太平镇上,被震惊了的村人,也是有些疑惑。裴文东明明还小,姐弟几个中间,他基本没啥出色的,也不高调。就除了每年农忙都下地干活儿,天天去学堂念书。咋突然间的,就考中秀才功名了!?穿长衫都还穿不起来吧!?   就连方老秀才都有些震惊,“没听错?是文东考中了!?”   “就是呢!外面都在说呢!文东那么小都考中了,以后就是秀才了!”方芳出去杂货铺的时候,听人说的。   方婆子倒吸口气,“文东才十二…。”   “就是呢!才那么一点,就成秀才相公了。听着怪厉害,看着明明就还是小屁孩一个!”方芳小声嘀咕。   方立一听,立马跑过来就说,“是不是她们收买县令了!?要不然文东都还是小娃儿,根本不可能考中的!”   方老秀才摇了摇头,“文东打小就是跟着墨珩念书的,他有天资聪明,要考中也不是难事。”   “跟着墨珩就能考中了!?那我们大郎,今年也能高中进士了!?”方立哼笑,还是不相信墨珩的实力。   “你懂个啥!墨珩十三岁就中举了!还是头名解元郎!”方老秀才这些日子也是忐忑焦躁,为了大孙子的科考。见大儿子的德行,就不耐的斥道。   方立吃惊的睁大眼,“他?十三岁就中举!?”十三岁中秀才就极为不容易了,他能十三岁就中举!?还是解元郎!?   这事方婆子和余氏也都不知道,听的也都很是吃惊。   “表姐夫十三岁中举,那还真是厉害啊!”方芳说着忍不住心情有些低落,表姐嫁个那么好的,她都还找不到人。   “要是这样,墨珩又是从早先就教文东的,他考中功名也是应当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芩儿肯定不会张扬着摆酒庆祝,但咱们自家人还是好庆祝一下的!这也是天大的喜事了!”余氏说道。   方婆子点头赞同道,“那就赶紧收拾点东西吧!咱们也早点过去,快晌午了呢!”   一家人一拾掇,就急忙忙的赶到太平镇来。   镇上的集市还没散完,又割了肉,买了一套文房四宝,拿着过来。   裴芩也觉得裴文东太小,功名是一次考来的,发挥的好,考中了。早早考中,不光是荣耀,还要每年年末的时候参加岁考。若是岁考不过,还有可能会被革除秀才功名。到时候得而复失,他怕是会受不了。老裴家每年花在裴文礼岁考上的银钱都不少。她却是不会拿钱给他买这个通过。   裴文东起先也激动,但激动之后,听到外面议论的话,他就渐渐冷静下来。这几个月,他真的是被长姐夫拔苗助长,巩固着基础,学的多是科考技巧。而长姐夫押题也很准,策论他先前就写过,考场的那篇策论,也是经过长姐夫指点之后凝练过的。   他的真才实学是还不足以支撑他这个秀才的名头,年底还有岁考。但他要的就是这个功名!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一定会刻苦攻读,把学识提上来!   见裴文东冷静沉稳的模样,方老秀才点点头,看了他的答卷,“学问已经较去年大有长进,名师出高徒,这个秀才功名虽然有些沉,但也不愧于!”难得这娃儿沉得住,没有因为小小年纪就高中秀才,得意张狂翘尾巴,这样很好。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都在一旁夸赞裴文东,这么小就考中秀才,可比别的人更加荣光!他是家里的男娃,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出息大,以后才给三个姐姐撑着腰!撑着门户!   裴文东心里还是很高兴他能考中的,至少镇老裴家那些杂碎一下!而且裴文臣落榜了,他们家只会更愤怒憋火。他现在有了功名再身,就是大人了!再有啥事,有了话语权,他就可以出来顶门户,为姐姐们撑腰!不会再有人把他当做小娃儿看待!   萧雍看一圈子人都围着裴文东,站出来道,“不光文东,我也没有落榜!我们俩一块考中的!以后我和文东都是有功名的人了!”   众人的目光也就转到他身上。   包括方老秀才,他们都不知道萧雍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姓赵的少爷,是纪秉初送来的,都猜他是墨珩亲戚家的娃儿。   但他却在原阳县参加科举考试,这里又不是他的原籍。方老秀才看他穿着普通的棉绸衣袍,笑容优雅,浑身透着尊贵之气。就猜他的名字应该是假的,是墨珩家的亲戚。   方婆子立马夸赞了他一遍,“这都是墨珩教的好!他学问厉害,名师出高徒,你们也都学的好!考中功名也是应当的!”   常咏麟咧着嘴笑嘿嘿道,“都怪我有些不务正业,明明还大一岁,却落了榜!当哥的丢人了!”   “这次发挥失常,那就明年再考!好好多读一年书,明年一定能考中的!”方婆子给他打气。   “那是!我明年一定努力!”常咏麟用力的笑着点头。   余氏看着三人稚嫩的小脸,都洋溢着活力和青涩的智慧,看的满心欢喜。墨珩和芩儿教出来的,即便以后走出去了,也不会忘恩!文东兄弟少,他们以后就是芩儿几个的靠山和助力!   这边正忙着做饭,那边方慧和冯守兴他们也赶到了。   又是一番夸耀,赞扬,一块做了饭,坐在一块吃了一顿。   至于裴文东的秀才功名,方慧是觉得水分太多。那新来的县令肯定是看裴芩如今封了诰命夫人,墨珩也当了官。先前那个黄县令又是和裴芩斗了被砍头死了。这新来的县令怕裴芩,这才给了裴文东个秀才功名。   不管这功名在他们眼里是咋来的,都是个荣耀,能光耀门楣,冯家的人很是羡慕。也很是后悔。后悔没有让风波继续念书,冯淳又太憨厚,不会念书,他们冯家才没有出个读书人。要不然,冯家也能改换门楣,光宗耀祖!   所以,还没满周岁的大孙子,已经被全家寄予厚望,要供他长大念书,科考做官!   赵孝辰家人听裴文东竟然高中了,整个清河镇看裴芫又高了一眼。长姐封了原阳夫人,这弟弟小小年纪就又考中了功名,这运势简直太好了!   “老天爷看你们姐弟受了太多灾难,从此以后,这就转了运势,好报就来了!”赵太太也高兴的笑,亲自给裴芫准备了贺礼,让裴芫走亲戚。   裴芫也没客气,又拿自己的银子出来,买了两支好笔带着,过来走娘家。   姐弟几个聚头,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就说起裴文东以后去哪念书的事。   “去县学里念书,也能学到东西,主要就是方便,可以经常回家。”这是裴文东的想法,他还要学武,学算术,而且,他不想离家太远。   裴芩的意思,却是想送他们几个去嵩阳书院。那间书院不单是名校,里面有不少鸿学大儒授业,各地品学兼优的学子,书院里也不光教学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都会教授。裴文东已经十二了,虽然在她眼里还是个小萝卜,但古代已经算是长大了。他也不是一个人去,又有武功傍身,离的也不是很远。   “你们是时候接触多元化的学习了!都快长成大萝卜了,也该放绳了!正是这个调皮捣蛋的年纪,也该出去撒撒欢啊!啊?”裴芩说着,又道,“养小鸡还不能一直关在圈里呢!关久可不下蛋!”   裴文东嘴角抽了抽,“长姐……”   “芩姐姐!我们可不是小鸡!”常咏麟不满道。   “反正都要出去撒欢!”裴芩满不在意道。   裴芫知道,长姐这是在放手,想让他们出去见识见识,磨砺他们,迟疑着表示了支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的策论,不是以为阅历不太充足吗?也正好出去走走。”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总不能盯着眼前啊!”裴芩怂恿。   裴文东就是不想离开家,离开她,看都支持他出去。连开始站他这边的三姐,现在也不说话了,心里有些不好受。   常咏麟倒是想去,“…。就是不知道他们书院要不要我啊!可不可以拿钱走后门啊?”   “要经过考试的。你们去了,还不一定能考进去。”墨珩回他。   萧雍看着裴文东,知道他从小没了娘,心里很依赖长姐,很舍不得她,拍拍他的肩膀。   “不想去就在家里念吧!反正县学里的夫子不是也不差!在自己家也照样能学!”裴茜沉着小脸道。   裴文东看了两眼裴芩,点了头,“我去考!”他不应该就盯着老裴家,跟他们比。长姐的胸怀眼界,一直都不只是眼前,他应该听长姐的!   “我陪他们去一趟。你要不要也一块去?正好春暖,也出去走走。”墨珩扭头看着裴芩问。   “那等京城的消息传来之后吧!”裴芩也想出去放放风了。   很快京城快马加鞭的消息传回来,方留明高中!二甲进士!   方家上下,这下可高兴坏了。   方老秀才都激动的难以自持了,“我们方家终于出了个人了!”还是正式八经的通过科举考试中举之后为官的。   余氏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方立咧着嘴,兴奋的走路都飘起来了,见了来恭贺的村人,也只会傻笑了。   方婆子喊着,都是墨珩的功劳,墨珩教的好,所以孙子中了秀才中举人,又中进士。准备着谢礼,就要感谢墨珩和裴芩去。   方老秀才知道,若不是墨珩指点教导,若不是裴芩的关系,沈颂鸣把方留明推荐去了国子监,若不是因着这个,方留明就算学识非凡,运势不到的,也难以考中。   裴芩没等他们过来,带着贺礼赶到方家村来,“东西也不用往我家送了,我们准备送文东他们仨去嵩阳书院,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也没人吃了。”   “嵩阳书院在整个大楚都极为出名,很多鸿学大儒,更集结了各地的优异学子,文东要是能进嵩阳书院,对他们大有益处!”方老秀才很支持,“就是要进书院的学子,都要经过考试。不单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要考。”学问这一块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这么年龄小的生员,嵩阳书院应当不会拒绝。就是这琴棋书画,三人都不太行。   说到这个,裴文东先前回,“我会下五子棋和跳棋。”   “我也会!虽然赢的少!”常咏麟也立马表示。   萧雍笑了下,“我也会。”   所以,这几天墨珩在给他们恶补棋艺,琴棋书画,只要有两样能考过的,以他们这个年纪的学子,嵩阳书院都会收下他们。但,收效甚微。除了萧雍,裴文东和常咏麟,是不自觉的就把围棋下成五子棋,棋子连成一条线了。和裴芩,一样一样的。   常咏麟还死皮赖脸的抱着裴芩的胳膊,“我们仨都是亲生的!”   让墨珩甩了他的手好几个眼刀子,再下棋,把他杀的片甲不留,落子就输。还让常咏麟很是郁闷了回。   方立看着裴文东,摆着手道,“既然嵩阳书院好,那能让留阳也跟你们一块去好了!”   方婆子当即就拍了他一下,“你不是你了是吧!?看你狂的!”文东都还可能考不进去,整天妄想!   余氏懒得理会他,跟裴芩说把九儿留在这边,她帮忙带几天,“…你们回来再送回去。”   “叫不走!”裴芩笑看了眼宝贝闺女。   “二姐说要把她抱走,小脸立马就苦瓜了。连三姐都不要,就粘着长姐!”裴文东笑着摸摸啃点心的九儿。他小时候也很喜欢粘着长姐,去哪都跟着。长姐还用购物推车推着他。   方芳和方馨蹲在一旁,就劝九儿留在她们家,和她们一块玩。   九儿鼓着小脸,瞪着黑葡萄的大眼睛,“不要!”   方芳就逗她,“今天就把你留在这,不让你走了!我去找根绳子捆着你!”   九儿一听,拿着点心就往她脸上按。   “按我一脸点心——”方芳嗷嗷叫。   九儿赶紧迈着小短腿跑到裴文东身后,抓着他的衣裳躲。   “小坏蛋!跟谁学的!”裴芩叫她。   小家伙就躲在舅舅身后不出来,露出两个黑黝黝亮的大眼看着。   裴文东笑着伸手护住她,不让方芳来吓唬她。   大的小的笑闹一堂。   方老秀才也忍不住呵呵大笑。   再次落榜的李宝祥,精神很是颓废,听方留明高中进士,以后就要为官了,心里更是不忿不平。但恭贺还是没少掉他的,他是方家的干儿子,和方留明也算是兄弟的。   和方慧冯家碰到了一起,没见裴芩和墨珩他们,李宝祥忍不住问,“她们应该知道消息了吧?咋没过来?”墨珩不愿意多教他,总是留着一手。裴文东毛都没长齐的都考中了,方留明也都考中进士了,就他,一年年的,总是考不中。   消息就是裴芩先知道传过来的。余氏淡笑道,“她们已经来过了,等着送文东他们去嵩阳书院,就没和你们赶一起。”   “送裴文东去嵩阳书院!?”李宝祥惊大了眼,他之前也经常在外听人说起嵩阳书院,那可是大楚著名的书院,名师,名仕多出自那里。裴文东…。竟然被送去了嵩阳书院!?   而此时,裴芩和墨珩,带着裴茜,九儿。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嵩阳书院外。   墨九公子被逐出墨家族谱,他依然是墨珩!   报上名讳,有人进去通传,有人带路引他们进去。   嵩阳书院是理学著世,不仅授业出名,景色也是一绝。   裴芩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天然无雕琢的淳朴清幽的景色,“要是在这安营扎寨,住着还真是不错啊!”   几个人忍不住嘴角抽搐,说的像占山为王一样。   “我们回头再看!先走了!”裴茜催促,长姐夫不是带他们去见那个很厉害的先生吗!?   裴芩应声,“走了!走了!”过来要接闺女给她抱着。这小萝卜可不轻,墨珩已经抱好一会了。   “我抱着。”墨珩让她走自己的。   一行人上了半山腰,看着那雅致的小院,忍不住愣了下。   一个相貌明丽美艳的女子快步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两眼含泪的盯着墨珩,轻声唤,“九衡!”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妖娆青儿文(重生农家绣女)2P中(8。23—26)求收藏、求点击!   她原身设计师,做梦都未曾想过会穿越,还穿越至一户农家。   她有欺软怕硬的祖母,有优柔寡断的娘,还有个淳朴善良的姐。   她握紧小拳头,种地、织绣一把抓,银子赚的哗啦啦。   有上门打秋风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死了活该!   ☆、第一百四十六章:效仿夜奔   看着这么个女子神情激动的呼唤,那个‘九衡’显然是在叫墨珩,裴茜几个都心里升起浓浓的疑惑,盯着她,又看墨珩的反应。   “六年…。我…六年了,九衡…”卫姝痴痴的含泪望着墨珩,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九儿小身子靠在爹爹怀里,玩着小手,好奇的打量她。   裴茜却在打量墨珩,这个女的是认识长姐夫的,看她这个样子,肯定是喜欢长姐夫的。就算长姐长相不如他,她们家的出身也不好,可当初是他自己谋算着逼长姐嫁给他的。论别的,长姐连炸弹都会造,可没有哪一点配不上他的!   墨珩看着曾经熟悉现在又久远陌生的卫姝,也有些微微失神,口中已经念出,“卫姝!”   裴茜顿时心里一沉,他们俩之前肯定有一段!   常咏麟和萧雍不约而同的去看裴芩,呔!顿时瞪了眼。   裴芩两样放光的看着卫姝打量,从头到脚,脸庞明丽美艳,青丝如云,肌肤白皙如瓷,一双多情眼,眼泪含而不落,一颦一哭,宛如梨花带雨不落。身上的天青色折枝花褙子,烟霞色流仙裙,高贵优雅,当之不愧的美人儿啊!   裴茜一看她的样子,像色狼见到美女一样,顿时气的小脸发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这个女的肯定和长姐夫有啥,她一点不担心就算了,还这副样子。   裴芩没留神,差点被她推的一个趔趄。   墨珩伸手一把稳稳抓住她的胳膊,见她竟然是看卫姝的,忍不住脸色微变。   卫姝的目光这才转到裴芩的身上,看墨珩自然而然的抓着她的胳膊扶着她,想她应该就是裴芩,顿时神色黯然,也停下脚步。   墨珩主动介绍,“这是卫老先生的孙女,卫大小姐。”   听她用‘卫大小姐’介绍自己,卫姝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喜悦。她如今已经梳了妇人髻,他却还认她是卫大小姐。   “这是我妻子。”墨珩跟她介绍裴芩。   卫姝看着裴芩,心中更加酸涩,他的妻子,那是她多年的梦想。而现在,他的身侧站着别的女子,他不称夫人,开口就唤妻子……看了眼墨珩,上前来给裴芩见礼,“见过原阳夫人。”   “不必多礼!”裴芩笑着伸手虚扶她。   卫姝起身,又看向墨珩。他比六年前更加沉稳,也更加俊美了,眉眼张开了,气质也更凸显了,颀长高大的他,让人不得不仰望,如神邸般。这个人,本该是属于她的。现在却已经和别的女子共结连理了。   看他怀里如他一般的九儿,卫姝上前一步,“这是…。你女儿吗?长得好像你!”   墨珩教九儿问了好。   “你叫九儿?”卫姝拉住九儿的小手,心中怜爱。长得实在太像了!她的梦中,也有这样的一个孩子,长得很像他,会奶声奶气的叫她娘亲。   九儿一脸懵懂好奇的看着她,“叫九儿!”   墨珩因在家中行九,被称为墨九公子,十三岁擢取解元后,就由长者特例赐了表字,九衡。   “竟然起名叫九儿。”卫姝看着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的父女俩,心里五味陈杂。   进去通报的人和一个灰布衫长随出来,“墨公子!里面有请!”   墨珩点头,让裴芩和裴文东他们都跟他进去。   “你怎么会来看祖父?”卫姝跟在他身侧上来,问。   “来求学。”墨珩说着,把九儿递给裴芩抱着。   卫姝点点头,先一步走到门前,跟裴芩道,“原阳夫人请先偏厅稍等片刻,祖父他不喜人多。”   裴茜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裴芩抱着闺女,很是有眼色的去了偏厅。   有书童端了茶水上来。   那边卫姝陪着墨珩进去拜见卫老先生。   “长姐……”裴茜实在忍不住想说啥,那个卫姝的,啥意思?把她们拦在外面,她一个女的跟着长姐夫进去了。   裴芩看她小脸黑沉愤愤的,就道,“这卫老先生是嵩阳书院的山长,仨小萝卜要进书院,得经他看过眼!”   可是在等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裴文东就不想再留在这里念书了。   裴茜都要等焦躁了,头上要冒烟了,终于有个书童过来,叫裴文东和萧雍,常咏麟三个进去。   裴芩坐不住了,“啥也不干干坐着,出去溜达溜达去!”   九儿迈着小短腿跟着她出门。   小院不大,里面还有一进。裴芩朝里看了看,就朝院门外溜达。   嵩阳书院就在山脚下,站在上面能看到书院里的亭台楼阁隐在苍劲古朴的大树之下。正是暖春时节,山上山下苍翠之间处处桃李。   九儿看见花儿,就想伸着手想要,“娘!花儿!”   “那你知道这是啥花儿吗?”裴芩问她。   “不知道。”九儿摇头。   裴芩笑着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小笨蛋!路上还给你拽了好几朵呢!”   “还要。”九儿拉着娘亲就往桃花林去。   裴茜拉着小脸,很是难看,回头看了看院门,又看裴芩,小脸更加难看。长姐好歹也是御封的三品原阳夫人,这么怠慢她们,长姐竟然还没心没肺的!看不出来那女的不安好心吗!?   裴芩叫她,“走去看看!”   “不就是桃花有啥好看的!”裴茜真是又急又气恼。长姐夫跟前现在才有个大桃花呢!   “这里的桃花多美啊!既然来了,肯定得过过眼瘾啊!”裴芩笑看她一眼,领着闺女走过去。   山上的桃花像是有人照料,长得的确很美。桃花香混着山间的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芬芳。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裴芩突发诗兴,念了一首小令,“这里桃花长这么好,咱们顺着道儿走,说不定也能走进桃花源呢!”   “都传夫人是乡间奇女子,却不想夫人文采非凡!”   哑护卫跟在后面,刚才就想提醒她桃花林里有人。   裴芩看踏着桃花雨走出来的男子,嘶了口气。她认识这个人,想不起来是谁了。指着他,“不打不相识!?”   萧光璄愣了下,忍不住笑,“夫人果然胸怀宽大,竟忘了萧某。”   裴芩朝天翻了眼,朝他呵呵一声。他儿子都还在她手里,她只是一时想不起他叫啥名儿了而已!   裴茜看他就觉得有点眼熟,这会听话也反应过来,他是萧雍的爹,是永安王。顿时浑身一紧张,不知道该不该行礼磕头。看他没带随从,她们却是后面跟了个护卫,虽然他是哑了,但会写会听。斟酌之下,裴茜站着没动,看裴芩行动。   裴芩应付的拱拱手。   裴茜看着,也没张口,福了福。   萧光璄也没在意,“这是九儿吧!”   九儿扭头看娘亲。这个也不认识,不知道叫啥。   “叫叔叔。”裴芩教她。   九儿立马礼貌道,“叔叔!”   萧光璄笑了声,伸手接她抱,“照你雍舅舅来叫,应该叫外祖父了!”   裴芩脸色一僵,黑了黑,“那我是不是还得叫您一声爹啊!?”上次一见,差点干掉她。这次一见就占她便宜。   萧光璄听的哈哈大笑,“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我叔!”   怪蜀黍吧!?裴芩翻了一眼。这哥们儿不是没有诏令不得离开封地到处乱跑的吗?突然到这来,总不是为了看自己儿子一眼。   萧光璄是来见墨珩的。   为防萧光珌的眼线,永安王府的管家也不再给萧雍送东西,给她们送节礼。也没了传消息的方便渠道。萧光璄就决定过来见一见墨珩,也看看儿子。   萧光璄就抱着九儿去摘桃花,一边跟裴芩说话,“这首小令,虽然白话,细加玩味,别有逸趣。却不想夫人还是才女!”   裴芩呵呵,“借鉴的。”不就装逼了一把,还整被人逮个正着。   “你果如所说。”萧光璄深深看着她,嘴角微勾,带着深意的笑。   “谁说的?”裴芩第一个就想他暗中调查了她。墨珩都能查出她和沈颂鸣的不同,进而想出他们的来历。这萧光璄也绝非笨人。   “雍儿说在跟你学东西,对你十分崇慕。他很少如此称赞崇慕一个人。”而且,能让墨珩甘愿娶她,她也绝不那么简单。   即便别人家的萝卜,在自家养的久了,裴芩都不自觉的当成自家的小萝卜。没道理就只教裴文东和常咏麟,让他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所以,裴芩也拉了萧雍小萝卜,教他算术。   萧雍虽然没有告诉他学的什么,但短短几句,字里行间就能看出他对裴芩的崇慕之情。萧光璄再次打量她,“如果墨珩六年前没有出事,你们刚才见的那位卫姝,就是墨珩的妻子了!”   裴芩挑了挑眉,“对已经发生的事实,假定如果,王爷也会造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她倒是想,问题是,现在她是墨珩的老婆!   “也不全是假定。如果墨珩有意,两人效仿司马相如卓文君夜奔……”萧光璄话没说完,看着裴芩。   “私奔是不对的!但如果他们愿意,我非常乐意成全!”裴芩认真的点头。那个闷骚,一般人受不了他!   裴茜却在一瞬间对这个永安王不喜了。那个卫老先生,既然是鸿学大儒,又出身名门。永安王也跑过来拜见,肯定也是想拉拢他,借着他拉拢嵩阳书院的学子,和学子身后的世家。看那个叫卫姝的那么对长姐夫,还那么怠慢长姐和她们,要是那卫姝要求,这永安王还真会逼长姐和长姐夫和离不成!?   “九儿!过来!”裴茜大着胆子,上来把九儿抱走。   萧光璄看她的行动,眼里笑意加深,“嵩阳书院是个好地方,这里景色怡人,夫人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走走?”   “心中有景,处处春!”裴芩喜欢看景,却没兴趣和他一块去看景。皇家出品的小萝卜还勉强,老萝卜那都是精通谋算的,她这种级别的在人跟前就是小白,被卖了都不知道。   “心中无景,美景失色。”萧光璄点头。   “天不早,不陪王爷瞎扯了!”裴芩应付的拱了下手,抱着闺女离开。   裴茜福了福,扭头跟上裴芩也离开。   萧光珌看她们走远,折了一枝桃花,“墨九衡,是利用,还是真心?”   裴茜也担心的不行,要是长姐夫他真要和那个卫姝好…。那长姐和九儿咋办?干啥还费心思娶长姐!?   见裴芩还去掰桃花,裴茜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   给闺女掰了一支桃花拿着,裴芩刚走出桃林,就见裴文东绷着小脸站在分叉小路上,常咏麟和萧雍站在一旁,正在劝他。   看到裴芩,裴文东绷着小脸过来,“长姐!我不留在这里念书!”   “人不收啊?”裴芩问,看了眼常咏麟和萧雍。没考过?   “卫老先生同意收我们……”萧雍回。   “那干啥不留这?多难得的机会!”裴芩话还没说完。   裴文东就伸手抱了九儿,朝山下走去。   裴芩挑了挑眉,扭头看院门口出来的墨珩。   他身侧站着卫姝,两人日月交辉般,看着很是般配。   裴茜眼神瞬间就不好了。   裴芩等墨珩下来,“他这是咋了?”   “他不愿意留在这。”墨珩眉头微蹙,“给他们授业的钟夫子学问很好,人也很开明。”   裴芩抬头看几步台阶之上的卫姝。   卫姝淡淡的朝她点头,“既是九衡送他们过来,祖父定会多照应。”   “我去跟他谈谈。”裴芩看已经抱着九儿走远的裴文东,大步下了台阶。   裴茜就留下盯着,听卫姝和墨珩说话,眼神放刀子。长姐这边一走,那边就凑一块说话,要不要脸!?   卫姝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不善,脸上笑意深了深。她对裴芩,还是存在威胁的吗!?所以她们反应那么激烈!?   裴文东态度很坚决,不愿意留在嵩阳书院,“我要回县学念书!”   “呦!你还和这地儿风水相冲?”裴芩拍他。   “反正我就是不愿意!长姐把我留下,我也会自己回去的!”裴文东想到他们进去时,卫姝跪坐在墨珩身侧,给他倒茶,就觉得刺眼,“嵩阳书院是出名,集结各地优异学子。但他们也就学问好。朝廷官员数千,又有多少是出自他们这里的!?我念书科考是要为官,不是做学问当先生!真要学问不好,我还可以考计臣!”他情愿去国子监,去找表哥,找颂鸣哥哥!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裴文东的工作做不通,裴芩也只得耸肩,“实在不愿意留这,那就回去吧!还有别的书院,随你挑!”这孩子拧巴起来,真倔!   听她这么说,裴文东抱着九儿抿嘴,“我哪个书院都不去,就去县学!”他有秀才的功名,是原阳县生员,县学有他名额。   裴芩望了望天,又返回,“咏麟赵雍你们留下吧!过些日子,他就该想你们了!”   常咏麟看了眼卫姝,摇头,“我学问不好,也不想留下!还是回家学吧!”   “我自然是跟着芩姐姐!”萧雍也道。   裴茜暗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文东和九儿还在山下面等着呢!”   “用过饭再走吧!”卫姝开口,又跟墨珩道,“祖父他老人家和你也有很多话要说。”   墨珩看向裴芩。   裴芩点头,让常咏麟去喊裴文东。   裴文东很不情愿的抱着九儿又上来。   就算不留下吃饭,墨珩既托了人家,也都答应了,又不愿意留下,也要跟人道歉。   裴文东心中闷气,也还没忘礼仪。   听裴文东不愿意留在书院念书,卫老先生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笑,也没有说啥。   吃了饭,有学子来请教学问,卫老先生就叫墨珩也在一旁听着,回答一二。   裴芩听半天听的打瞌睡,干脆出来接着溜达。   “你出来干啥?”裴茜口气不好的问她。   “我又不听懂,别祸害我耳朵了!”裴芩打个哈欠,“还是多看看美景,走了就看不成了。”   “那个卫姝都还在那,你就算不听,也能看着啊!你没看见她……”裴茜气的脸色发青。   裴芩深深看她一眼,“若连信任都没有,夫妻也到头了!真到头的时候,留来留去留成仇!”深吸一口气花香,顺着羊肠小道溜达下去。   裴茜看她不是不知道不明白,顿时气闷难受。一句话不说,跟在她后面。   一下午,裴芩把嵩山书院的景色溜达了一个遍。   然后,她们又留了一顿晚饭,并留宿一晚。   墨珩还在跟卫老先生他们论学,论画,卫姝也在一旁,也每每说上独到见解。   夜色已深,几人还没说完。   卫姝又让人拿了她这次来带的几幅字画,让墨珩几人品评。   裴芩已经洗漱完,带闺女先睡了。   裴茜不停的翻身,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穿上衣裳出来,看墨珩到底啥时候回来。   才刚一见面,就彻夜的聊!?哪那么多东西聊!?   ☆、第一百四十七章:只娶心中所爱   厅堂里还很亮堂,几个人影印在窗棂,裴茜远远看着,眼神怒恨。   卫姝开门出来,叫了丫鬟过来吩咐几句,丫鬟应声下去。她抬头一眼看到厢房庑廊站着眼神不善的裴茜,嘴角微勾了勾。   丫鬟很快就拎着食盒过来。   卫姝接了食盒,又看了眼裴茜,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又朝远处裴芩睡的厢房看,屋里虽然一片漆黑,她仿佛能看到躲在窗后嫉妒气愤的裴芩,心情忍不住有些愉悦,拎着食盒脚步轻快的进了屋。   裴茜呸了一声,暗自咒骂不要脸,回屋拿了个垫子,就坐在庑廊下,盯着厅堂的动静。墨珩要是敢彻夜不归,跟那个不要脸的一直聊,她一定让长姐踹了他!就算长姐怀着九儿,颂鸣哥哥都没有介意,现在要是没有他,颂鸣哥哥也肯定会接受长姐的!   卫姝把炖的补汤端出来,几人一人一碗,单独给墨珩煲了一盅血燕,“看你气色很是不好,想必这几年也受了不少苦楚,身子也该好好调理调理了。”   墨珩道了声多谢,却没有接,转而跟卫老先生告辞,“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就不陪先生了。”   “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吧!”卫姝不等祖父开口,就劝道。   “家里还有事,不便多留。”墨珩回她,站起身。   卫老先生看夜色也的确很深了,他年纪大,困觉少,但一旁陪着的几个都面色困倦了,就出声让大家都散了,“…以后有机会再聚到一起论学吧!”   墨珩点头,提前一步出去。   “我送你。”卫姝跟出来。   夜黑星稀,山风阵阵吹来,院子里飘着山间的芬芳。一团阴影飘过去,露出朦胧的圆月。   “为什么不吃了燕窝?你之前都是吃这个的。”卫姝看着他高大俊朗的身形,忍不住问。   墨珩没有回她,目光远远看着裴芩下榻的厢房。   卫姝顺着他的目光,“九衡…。”   “墨九衡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只是墨珩。”这个名字,是外祖父临终前给他起的。   卫姝呼吸一窒,“我一直在找你,找到的时候,却听说你已经娶妻,所以都没有……”她在京城没有见到他,所以在等了几个月之后,就义无反顾的跑过来看望祖父。只因这里离他在的地方很近。   墨珩扭头看她。   卫姝看他俊美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深刻耀眼,想起他却娶了裴芩为妻,忍不住道,“如果没有六年前的事…你我今日,当是人人仙羡的眷侣了。”   “没有六年前的事,我依然会娶她!”墨珩深深看着她。   卫姝愣了,“怎…原阳夫人她…。”   墨珩负手望着厢房,“她是我费尽心机娶到的。”   卫姝一听这话,捉摸着,墨珩娶裴芩,是在利用她!?   裴茜躲在柱子后,听这话也忍不住恶意揣测。墨珩费尽心机娶长姐,是不是也不安好心,在算计她们!?   墨珩很快就道,“我爱她!不论六年前的事有没有发生,我今生都会娶她!”   卫姝震惊,“爱…。”她认识的墨珩,生性冷漠,即便跟他们几个熟悉的人也不亲近。她却从他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话。爱…。吗?   “我爱她,不惜卑鄙的算计她,用尽手段才娶到她。”纵然她没心没肺,墨珩也绝不希望有任何人会做出有可能伤害她的行为!   卫姝不敢置信,他品行高洁,最不屑阴谋算计,可现在他却直白的袒露,他爱那个妻子,还是他不择手段娶到的。看他双眸幽沉,深着如古潭般看她,心中顿时冰寒一片。   墨珩淡淡的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九衡…如果,没有裴芩…。”卫姝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心仪裴芩那样色色都不出彩的女子,却不是…。她!?如果没有裴芩呢?他会娶她的!   “不会!”墨珩停了停身形,“我若娶,必是心中所爱。”说完大步朝厢房走去。   卫姝在后面靠着柱子,泪流满面。   裴茜也远远撤走,不堪满意的低低怒哼一声。还心中所爱,既然是心里有长姐,还干啥要跟这个不要脸的卫姝一起论学,跟她说这么晚的话!?   看墨珩轻轻推门进了屋,裴茜抿了抿嘴,又看了眼卫姝。见她低头擦泪,心里鄙夷。看那梳的发髻,戴的步摇,那是嫁过人的妇人。都成了亲的,还勾引别的男子,还明名门望族出身呢,真不要脸!   墨珩轻手轻脚走到床前,看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对着头睡的正香,如今,睡着的裴芩还保持着被他拥睡的姿势,已经养成习惯,墨珩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他既爱上的,不论什么情况,他不择手段也会独占她,让她永远都是属于他的!   脱了衣衫,轻声在她身旁躺下,长臂把她捞进怀里抱着。   裴芩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眼缝,天还没黑。鼻尖隐隐熟悉的冷香侵来,又闭上眼,继续睡。   墨珩暗自黑脸,还真是心大!他不回来,不等他就算了,竟然还睡的这么安心。想到刚上山时见到卫姝,她不是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胡思乱想,却是盯着卫姝两眼放光,噙住嘴边的耳垂,咬了咬。   裴芩疼的嘶了口气,伸手直接朝他拍过去。   啪的一声,没注意打在了他侧脸上,还挺响。   墨珩呼吸一窒。   裴芩也睡清醒了,刚要坐起来看他,耳朵他还没松,疼又是抽气,“你妹!这是耳朵!”   墨珩又惩罚的咬了两口,顺着她耳边吻上来,温凉的手直接伸进她薄衫里。   “…。嗯…混…唔…。”大半夜才回来,一回来就发情。九儿还在一旁睡着。   溜达着玩了一天的九儿,睡的很沉。   墨珩把她抱到最里侧,转身就把裴芩压制在身下。   裴芩的功夫,在他身上,根本使不出。   强者面前,绝对压倒性。   听她克制的低喘。墨珩抱着她下来,长舌侵略,深深吻,狠狠的要。   次一天,一大早,院子里就飘荡着幽幽的琴声,如泣如诉。   裴茜和裴文东脸色都很是不好看。   常咏麟和萧雍对视一眼,再次看向裴芩的屋。芩姐姐是生气,提前走了吗?不然到现在都没有起。   墨珩抱着九儿洗漱好出来。   “长姐呢?”裴茜警惕的问。   “别吵她,还在睡。”墨珩回她一句,抱着九儿吃饭。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吃了饭,墨珩就让萧雍陪他一块去折些桃花回来,裴文东和裴茜,常咏麟陪着九儿玩,不要吵了裴芩。   裴文东以为他还要去和卫姝幽会,竟然还拉着萧雍做挡箭牌,小脸顿时阴沉下来。   萧雍拍他一下,“你要不要一块去?也见见我爹!”   裴文东愣了,“你爹…。”他爹不是永安王吗?   萧雍笑着点头,“跟我一块过去吧!”   “不…不了。”裴文东还以为墨珩要娶和卫姝幽会,却原来是要见永安王。   裴茜想到萧光璄说的墨珩会和卫姝私奔的话,就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永安王。现在萧雍在她们家住着,他竟然还想着让长姐夫抛弃长姐,跟别的女人,也不是啥好的!   萧雍摸摸九儿的小脑袋,“九儿乖!雍舅舅给你折桃花去!”   九儿揉着眼,“我也去!”   萧雍看了眼墨珩,把九儿也抱上,“反正我也没啥事,我就跟她一块去玩吧!”   墨珩又看了眼紧闭的厢房门,见哑护卫冷冷的站在一旁守着门,让他看护好裴芩,带着萧雍和九儿往桃花林去。   不大会,有书童过来请墨珩。   常咏麟看裴文东脸色有些不好,直接道,“芩姐夫陪女儿…。去摘桃花了。”永安王出门,必定带了很多高手埋伏在一旁。他离开封地跑到这里,估计是要跟芩姐夫谈事情。要是有可疑人靠近,估计不死即伤。   卫姝却没有去桃花林,而是过来找裴芩。   裴茜远远看见她过来,就快步上前拦了她,“…要拜访我长姐,真是抱歉了。她还没睡醒,长姐夫交代,不准人吵到她。”   都巳时了,还没起……卫姝脸色忍不住白了白,看裴茜毫不掩饰不善的目光,卫姝扯了扯嘴角,“本想尽尽地主之谊,带原阳夫人参观一下书院。”   “地主之谊就免了,书院我们昨儿个已经参观过了。”她爷爷只是书院的山长,书院又不是她家开的,还地主之谊!?分明是想勾引别人的夫婿!   看她刻薄不善的样子,卫姝抿唇笑了下,点点头,“那就等原阳夫人有时间再说吧!”转身离开。   隐隐听她不屑的低哼,卫姝想到她昨晚躲在庑廊下,冰寒的心绪慢慢回温。九衡昨晚说的心中所爱,是不是说给这裴茜听的!?她是奉了裴芩的命,特意来盯着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等墨珩回来,用午饭时,卫姝就包了几幅字画拿过来给墨珩,“这几幅字画都是你喜欢的,留在我这里也是珍珠蒙尘,就给你闲时品鉴吧!”   墨珩看了眼,几幅名家之作里,还有一幅没有印章封着的,淡淡的拒绝,“君子不夺人所爱。”   卫姝眼神看向裴芩,“也算是我给原阳夫人的见面礼。”   裴芩呵呵,“不必不必了!字画啥啥的,我也不懂!”   卫姝见她也出口拒绝,也不好再让,“其实我也是不懂,只九衡对此颇有研究,六年不见,竟是没有丝毫退步,反而更加精益。”   裴芩在一旁陪着笑,论学,论画,她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字都还是穿越后勤练出来,才能勉强见人。   “不知夫人平日都研究些什么?”卫姝见她光不多说,瞥了眼墨珩,就出言试探。   “研究?也就种种地,除除草啊!带带娃儿啥的!瞎研究呗!”裴芩再呵呵呵。   墨珩神色微冷,“她研究的不是诗词这些俗物,你们也都不懂。”   卫姝心中刺啦一下的凉寒,诗词何时成了俗物!?种地拔草带娃何时又成了高雅之事!?   裴茜眼中闪过鄙夷之色。以为会几句酸诗,描画两笔字画,就高贵高雅起来了。长姐玩的东西,她拿诗词字画能比!?   外面又有人来,邀请墨珩参与一块论学。   卫姝也挽留,“不久后就有嵩阳书院和岳麓书院的论学比拼,难得一见,你们也留下来看过之后再走吧!”   裴芩就算留下,也就是看个热闹,行外人啊行外人!   裴文东和裴茜几个都一脸没兴趣。墨珩也不想多留,起身去向卫老先生告辞。   卫姝一直送到山下,望着马车走远。   离开了嵩阳书院,裴文东这才觉得空气清新了起来,脸色也好了起来。看了眼常咏麟和萧雍,歉意道,“抱歉了,都是因为我,你们也白来了一趟。”   常咏麟笑着拍在他肩膀上,“之前我还没打算出来呢!要说留这念书,我更愿意跟着芩姐姐学习!”   “这些学问随处都可以学,但我的算术却才刚开始。出来有害无益!”萧雍也道。   裴文东还是觉得有些歉疚,嵩阳书院鼎鼎有名,多少文人学子向往的文学圣地。他们要是留在这里念书,也必定能学有所成。   裴芩有点愁,看着最乖巧听话的小萝卜,性子这么拧巴,看来以后不好教了。明明小时候很乖啊!   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了一座书院,裴文东却说啥都不愿意留在外面念书,“县学里的夫子也不差。长姐不也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在县学里念书,一样能念好!”   “那就回去上县学吧!”墨珩道。这一路,裴文东对他的态度明显大变,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   “你们要觉得县学不好,我也可以去找颂鸣哥哥!”裴文东说完看了眼墨珩,垂下眼。   墨珩看了看他,没有多说。几个人,一路吃着回到了家。   家中已经收到了沈颂鸣的信,还是卢浩送来的,先是恭贺了裴文东考中秀才功名,拿出沈颂鸣的信递给裴芩,道,“沈少爷让我帮忙过来接裴少爷去京城!裴少爷虽然考中了秀才功名,但还需要学识渊博的人带路。正好方二爷和方大人他们也都在京城,去了也有伴。”   方留明谋了工部的一个七品主事,暂时在京城观政。   ☆、第一百四十八章:活着没奔头   裴芩拿了信,看长篇大论的英文,就先收起来,问卢浩,“你们现在都去京城了吗?卢海呢?”虽然卢海也是整天冷着一张脸,但时不时还能听见她说句话。换成了林沨,冷不丁扭头,就见他悄无声息的,像特么幽灵一样。   “小海她去广宁卫祭祖了。”卢浩笑道。   裴芩点头,让他先进屋。   广宁卫在辽东。墨珩伸手把裴芩手中的信拿过来,打开。长篇大论的英文。他现在只学了生活用语这些简单的和平常用不上的学术词汇,沈颂鸣的这封信,他只能看懂个别,却是有大半不懂。   墨珩脸色黑了黑。若说怕人劫了他的信,现在由卢浩亲自带过来,他还用英文,分明是冲对他还不全懂。   裴文东看他脸色突然难看下来,眸光微动。颂鸣哥哥肯定是又说了啥不太正经的话,哼!别以为就你有人惦记,有红颜知己。   裴芩看着翻了下眼,拿了信过来看,看了大半,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以为他写了啥机密事件,那么谨慎小心,让卢浩拿过来还用英文。依旧习惯不改,废话一堆,才说到那么点有用的东西。   他让卢海借着回乡祭祀亡夫的由头去了辽东,萧光珌的表舅鲍逊一直在辽东驻防。如今的大楚,虽然时有外敌,但朝纲相对稳固,太子在位多年,并无过错,已极其难撼动他的地位。而楚文帝又对太子一向器重,他又是正统。可以说,太子只要不作死,就算什么建树都没有,熬到楚文帝死后,他就是大楚新的帝王。   而太子不是蠢人,在位上十多年,储君之势稳固,他也不会自己作死。萧光珌想要上位,只能剑走偏锋。楚文帝没有废黜储君的理由,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萧光珌或杀太子搅乱棋局,或者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现在早早就跳出来,显然不是个能沉下来收网取利的人。那就只有谋反一条路了。   银钱,私兵,武器。这些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而梁三刚接触他,就想参与他的生意,让他给她卖命赚钱,不管她背后的人是太子还是永乐王,都已经在暗中开始准备了。他把银号做起来,趁着现在缺资金,拉梁三入了股。   裴芩皱起眉,沈颂鸣疯了!拉梁三入股,他准备放血给梁三,还是嫌命太长了!?  如果梁三拿银号洗钱,造钱,被查出来,不仅他沈颂鸣,整个沈家都要被牵连。他不想活了!   梁三要拿他的银号洗钱造钱,他沈颂鸣也不是吃素的。但沈颂鸣把她的钱都投到了水晶矿上,并把一座水晶矿过户到了她的名下,算是分产。这次来,就把房地契等给她一并带了过来。   看她脸色也难看下来,裴文东几个小的都担心起来。   “长姐!是出了啥事儿?”裴茜忍不住问。   “也不算是!”裴芩嘴上说着,眉毛却拧了起来。见几个人都看着她,转而问裴文东,“你想去国子监吗?”   真要去国子监,裴文东也不想。他刚考中了秀才功名,刚刚得到话语权,家里会出啥事儿还不知道,他要是走那么远,连消息都不能知道。还有那个卫姝,她是不是还会跟长姐夫联系?破坏长姐和长姐夫的夫妻情感!?   萧雍是不会去京城,到了京城,认识他的人就多了。   常咏麟看着裴文东抉择,“还是留在县学吗?”   裴文东点头,“县学也并没有不好的!”他想留在家里。   “那就去县学报道吧!”裴芩应声。   “那颂鸣哥哥说了啥事儿?”裴茜又追问,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没啥事儿。除非出了啥事儿了。   “生意上亏损了银子,要我想想办法整点别的生意做。”裴芩哦了一声,道。   “亏了多少银子?”裴茜立马又问。   “应该有不少!”真要有,几百万两,几千万两估计也能吃得下!   裴茜想到她之前说的准备银钱做别的生意,“是不是就没有本钱了?”   “那个再缓缓!”裴芩道。   “我们不是做了皮蛋,卖得也挺好的。要不开个作坊,卖皮蛋吧!”裴茜想了下道。   沈颂鸣也有把生意往裴芩这里转移点的意思。   裴芩看她一眼,“过几天会有别的鸭蛋过来,皮蛋的生意交给你!?”   裴茜没有立马就接下,想了想,“那我暂时先接手制作这一块吧!”货源和出售,她还没有一下子全部掌握的信心。   裴芩点头,看着裴文东仨小萝卜道,“教给你们个任务!想想咋样能把皮蛋卖的更多!”   三人一听很是感兴趣,尤其常咏麟,常家也是商农起家,对他来说,卖个东西不是事儿。况且让他们自己想卖皮蛋的法子,三人兴致更高。凑在一堆就商量去了。   卢浩看裴芩和墨珩抱着困觉的九儿就回了后院,嘴角抽了抽。不是在说接裴少爷去京城国子监的吗?   把九儿交给奶娘去看着睡觉,墨珩回来看着裴芩。   她正看着信皱着眉头。   “说了什么?”墨珩坐过来问。   裴芩沉吟着,把沈颂鸣拉梁三入伙银号的事告诉他,“现在要是做别的生意,不管什么生意,梁三肯定都要掺和一笔。”   看她担心的样子,墨珩知道她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时空过来,在这个世界上,沈颂鸣是她心理上很亲近的人,她绝不会眼看着沈颂鸣有危险。虽然心里明白,墨珩依旧俊脸发黑,看着她道,“我有办法!”一副快来求他的样子。   “什么办法?”裴芩抬头问。   一句‘求我’没出口,墨珩就自己皱了皱眉。为什么让芩儿为了别的男人来求他!?抿了嘴,“他们现在既然需要钱,就给他们送一座金山!”   “你啥时候还有个金山了?不是一座矿山的老本已经送人了?”裴芩问。   墨珩脸色微变了变,道,“在莱州府,发现了金矿。”   莱州府离安东卫不远,沈颂鸣水晶矿都在那。   裴芩随手画了一块山东沿海地图,“哪?”   墨珩指了个地方。   裴芩看了皱眉,嘶了口气,“这个地儿好像是招远。”   墨珩疑惑的看着她。   仔细想了下,这地儿还真是招远。裴芩看着墨珩,“你买了多少地?”   “没有买,只是发现有金矿。”墨珩摇头。   要是他莫名其妙跑到莱州府去买一座山,定会引起怀疑。裴芩指着个大概位置,“这里就是后世招远,被称为金都。地下黄金矿藏丰富,产量惊人。”   墨珩想了下道,“所以我们拿钱悄悄去买一座山。”   “不出一月,萧光珌就能查到。”裴芩白他一眼。   “那就顺势送给他。”就是要让萧光珌查到。   裴芩沉默了下,围魏救赵是可行,就怕梁三盯死了他们,依然不会松了沈颂鸣那边。忍不住咒骂,“戳货!简直脑子长洞了!”不好好挣他的银子,往这里面瞎掺和!   墨珩幽幽的看着她。就差一句‘我和沈颂鸣都掉水里了你救谁?’的话了。   这边商量出结果来,那边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也商量出个章程来了。   “松,四季长春,魏然严寒中,当称铁骨君子风范。而长姐之前教我们武功的时候也说,要‘站如松’。所以,皮蛋我们就不叫了,直接叫松花蛋,也称君子蛋!”裴文东剥开一个皮蛋,看着里面的松花道。   “额……君子蛋…。”裴芩无语的看着三人。   三人还挺自得,“芩姐姐!松梅竹菊,这植物中的四君子,在文人眼里,可谓是品行高洁,质行高雅。凡是和这四君子沾上关系,都立马变不一样了!现在文东和赵雍都考中了秀才功名,留明哥也高中进士。芩姐夫的名号更加响亮,正好我们趁机卖一卖家里的松花蛋,把松花蛋的名声打出去。”   “是的!如果一个文人家境贫寒,住在几间茅屋中,只能是穷酸文人!可要是住了几间竹屋,就是清贵高雅了。”萧雍也笑道。   “所以文人的钱是最好赚的…。”裴芩一摆手,“那就交给你们试试了。”直接大权就放出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议论了几句,当即就点头接下来这任务。   家里新做的松花蛋正是好吃的时候。裴文东三人去县学里报道,就带了一筐去,送给夫子些,其余留着自己吃,看上来交好的同窗,这才送出去一个。   墨绿的松花蛋不仅上面有细小的松枝和朵朵的松花,吃着也有种特别的松柏之味。   裴文东和萧雍都是少年秀才,令人震奇的人物。虽然多数人抱着裴文东靠家里关系走了后门的想法,但他毕竟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功名。而且还是和萧雍两个人都考中了。那方留明也是墨珩教出来,如今年纪轻轻都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了,他们心里又抱着一种,裴文东他们名师出高徒的想法。   县学里的夫子在考校了三人的学问之后,发现裴文东基础最扎实,见解最独到。赵雍处处透着一股大家风范,小小年纪见识广博。而常咏麟也见识灵敏。其中裴文东和常咏麟在算术上的天赋极高。连夫子都不得不自愧。   很快,三人留在县学里念书,而松花蛋也在学子们中间风靡起来。   卢浩也押送了一批酱油和松花蛋等回京城。   “让你接的人呢?”沈颂鸣见他自己回来的,就忍不住问。   卢浩默了下道,“裴少爷不愿意远离家乡,非要留在县学里念书!我去之前,他和裴大小姐去了嵩阳书院,遇到了墨大人之前的故人。裴少爷说什么都不愿意待在嵩阳书院,就留在原阳县县学了。”   “嵩阳书院…。什么故人?”沈颂鸣挑眉。墨珩的故人,能让裴文东有那么大的反映!?   “额……是安家二少奶奶。”卢浩说着看他。   “安周原的老婆?是卫家那个才女大小姐吧!”沈颂鸣说着冷哼一声。卫家的老太爷就在嵩阳书院当山长,她安家的二少奶奶大老远跑到嵩阳书院去,墨珩还这个时候去送裴文东去那,是打着旗号私会的吧!?   卢浩点头,“应该就是卫氏。”   “信呢?”沈颂鸣伸手。   卢浩忙把信拿出来递给他。   沈颂鸣看过后,忍不住勾起嘴角。裴芩的心里,他终究占着非常的比重!突然之间,沈颂鸣的气势头就高了起来。   卢浩垂了垂眼。少爷现在还是……收到裴大小姐的信,立马浑身仿佛充足了精气神一样。之前,却仿若活着无聊,无所甚是。   沈颂鸣除了挣钱享受,可以天南地北的胡吃海喝。现代他至少是为家里为爸妈奋斗。穿越后,裴芩嫁了墨珩,渐渐地,他越来越觉得没有奔头,不知道拼搏为谁。   所以,梁三再次说要入股银号的时候,沈颂鸣就直接答应了。答应下来,就忍不住,给裴芩写了信,说了梁三入股银号的事。   又看了一遍信,沈颂鸣愉悦后,也更加愤怒。梁小三,拿了双季稻,生生砍断他娶裴芩为妻的路。还想利用他,不好好玩一玩她,她还真把重生当回事儿了!上辈子既然死了,那就不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算重活一世,人生改变了,智商却不会改变!   提笔又给裴芩写信,问她要不要人手。他这几年培养了不少,有不少能当用的,可以先给她用着。这家伙单打独斗习惯了,除了养她的后宫美女,根本不会培养训练手下。她要去招远买山,这事也需要心腹之人,隐秘的去办。   所以裴芩派了瓜娃子的爹,陈来水带上她的名帖和银票,悄悄赶去了莱州府。   陈来水刚出原阳县,就被人尾随了。   一路上,尽量低调,装作是久在外地,回老家的人,赶到莱州府。   陈来水和一块来的护卫先在各大山头转悠了半个月,最后悄无声息的买下了一片山地。因为买山地用处不大,很容易买下来,裴芩的名帖都没有用上。陈来水拿着地契又悄悄的赶回原阳县。   地契送到裴芩手中的时候,萧光珌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买下的那一片山地。   “现在就先坐等吧!莱州知府的把柄永安王已经派人去查。”墨珩看了看地契,直接让她收到箱底。   裴芩也只能等着了。但沈颂鸣那里,还是再警告他一遍,没事儿别瞎掺和!好好捞钱做他的生意就行了!   裴茜拿着几个甜瓜过来,“甜瓜已经有下来的了,九儿呢?过来尝尝甜不甜!”   她这些日子都在忙松花蛋的事,除了吃饭,几乎天天不在家。刚腾出手,拿了新上来的几个甜瓜就过来了。   九儿正在玩孙兴旺给她捉的豆虫。   种秋红薯的多了,春季再种拔地的庄稼,田地就没法好好养,收完了秋红薯,就慢慢的有人开始种春黄豆了。上等的春黄豆,比麦子要高出不少价钱。庄稼人,辛苦种庄稼,但多数舍不得自家吃细粮,种了麦子也多是换钱贴补家里了。春黄豆价钱更高,就开始种春黄豆了。   而黄豆最容易生豆虫,又大又绿,一碰就会卷起来,劲儿还特别大。   孙兴旺跑在外面玩,见了啥好玩的好吃的,都想着给九儿送一份。捉了豆虫,第一时间就给九儿送过来了。   家里的丫鬟,绿春和秋黄,雪冬都怕这个豆虫,也就只红夏胆子大,在一旁看着九儿。   裴茜过来一看,几个豆虫,快被她捏摸死了,嘴角狠狠一抽,“长姐——”   裴芩赶紧出来,“咋了?”   裴茜小脸发黑的指着九儿,“你还是当娘的吗?竟然让九儿一个女娃儿去玩虫子!?”   裴芩听了翻她一眼,“咋咋呼呼,还以为出啥事儿了!”看闺女仰着小脸看她们,笑道,“玩玩虫子有啥,我小时候还玩过蛇呢!”   裴茜头皮一麻,上来就拉九儿,“洗洗手,小姨给你切甜瓜吃!不要玩虫子了!”白嫩嫩精致招人爱的女娃儿,跟着长姐这不着调的娘,净是学些啥啊!   “虫虫!”九儿还不愿意,非要再玩。   红夏笑着在一旁道,“小小姐已经玩了它们快俩时辰了,吃些东西歇歇吧!”   玩了俩时辰,也不腻。   裴芩过来给闺女洗了爪爪洗了小脸,擦干净。   裴茜把甜瓜切了块端出来,招呼九儿吃两块,“还挺甜的。”   墨珩放下邸报,也出来。   裴茜撇了撇嘴,装作没看见他,也不让他吃。   就在裴芩收到地契之前,卫姝写来了三封信,邀墨珩去参加去嵩阳书院和岳麓书院学子论学比赛,还有人听了墨珩的大名,想要来拜会他。   墨珩拒绝之后,卫姝就拓下了论学盛况给墨珩送来。   这边甜瓜没有吃完,那边又有人送急信来,说是几个岳麓书院的学子和嵩阳书院的学子一块来找墨珩论学比拼了。还抽几分那几人时文制艺拿来,说是给墨珩先看。   见裴芩还惬意的吃着瓜,裴茜脸色发黑,上来抓住送信的长随,咬牙怒道,“那个女人要再跟长姐夫写信,我就把她的信全部送到安家去!让安家看看!”   那长随是卫老先生院子里的仆从,听她说的话,顿时脸色变了变,看向墨珩。就算大小姐没有写什么什么的内容,要是真让她往安家说了什么,大小姐的夫家也定然要生罅隙了。   ------题外话------   俺基本已经是一头死牛了…   对…。不…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等着变寡妇   长随看着墨珩,“墨九公子…。大小姐从小和公子一块长大,即便几年不见,也是有兄妹之谊的。”   裴茜冷笑,“兄妹之谊会盼望着,没有我长姐,她就…”   “裴茜!”裴芩打断她的话。   “长姐…你难道……”裴茜看她的眼神,不忿又怒恨不甘。那个卫姝本来就不要脸!她就只是自己喜欢长姐夫,俩人又不是定过亲的。现在她都嫁了人,还恬不知耻的过来勾引长姐夫。长姐是正室夫人,干啥非要忍着!?   裴芩看着她暗叹口气,教了几年,她虽然转变了些,尤其是酱油下毒案和杨伯彦成亲之后,更是成长了不少。可依旧这么敏感,多疑。这丫头难道这辈子就说不通了!?   裴茜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说不出的感觉,心里顿时忍不住有些发酸。白锦燕可以找上门,她好歹还是杨伯彦之前的未婚妻,之后答应的贵妾。这个卫姝分明不要脸,长姐夫也都跟她说了,还一个劲儿的写信勾搭,要是再这么下去,还有个永安王想帮她忙,早晚有一天,她会登堂入室的!   “《道德经》三十遍。”裴芩有些无奈道。   裴茜不忿的阴沉着小脸,“你就等着变寡妇吧!”   “混账!”裴芩沉怒的骂了声。   裴茜已经快步回了屋。   看着嘭的一声关上的房门,裴芩看了看墨珩,忍不住叹口气。就算没有那啥的卫姝,她也是会变寡妇的啊!这个短命鬼,活不长啊活不长!   见她一副他很快就不久于人世,多包容宽待他些的眼神,墨珩脸色黑了一层,两句话把那长随打发了,叫裴芩进屋。   九儿手上拿着一根筷子,筷子上还插着一块甜瓜,大眼睛懵懂无辜的看看又看看。迈着小短腿也跟进屋里,“爹!甜瓜!”   墨珩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幽幽的看着后面跟进来的裴芩。   “额……”裴芩站在门口走不动了。这一副弃妇的模样是什么鬼?还抱着闺女,像她抛妻弃子当了负心汉一样。不是他正准备旧情复燃吗?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墨珩看着她。   裴芩捉摸了下,“人要是能在临终之前,不留遗憾,即便短暂,这一世也还是很美好的!”   “我不死!”墨珩冷声道。   “很多人…。死之前,都是不太想死的。”裴芩点头。   墨珩全部陷入低气压,冷气直逼寒冬了。   九儿抬头看看他,扭身从他怀里下来,拿着甜瓜就跑到娘亲这边,“娘!娘!”叫着看一看墨珩。   “你爹有病了,去找你的虫子先玩会吧!”裴芩捏捏她的小脸。   “虫虫,吃甜瓜!”九儿举着筷子上插的甜瓜,就跑了出去。   奶娘和黄秋连忙跟上去,哄着自己吃甜瓜。又把她连同几个豆虫都拿到前院去。公子少奶奶这是有话说。就是可别吵架!   封未和张庚山看了看,也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暂时离开后院。   人都走完,墨珩面色就阴寒起来,“你很希望我死。”   “废话!”裴芩白了他一眼,“你死不是一定的吗!或早或晚而已!”   “裴芩!”墨珩怒喊。双眸瞪着她,燃着暗火。   “你叫小点声,我也听得见。”裴芩无语。   墨珩突然阴森笑起来,几步朝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很快笼罩着她纤瘦的身影,充满了侵略性。   裴芩眸光微变,往后退一步,“你干啥?”   “你说呢!”墨珩冷冷一笑。   她会死的很难看的!裴芩一直都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她当即转身就想溜。   墨珩一甩袖子,房门咣当一声关上。而他,开始伸手脱自己的衣裳,“十七岁成亲,如果人的寿命是六十年,我们还有四十年。就算节制节欲,三天做一次,还有四千八百六十六次!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死?在我死之前,我们先把这五千次做完!一次就按最短的,一个时辰算!”   见他衣衫很快脱落,露出精瘦的胸膛,蜂腰,只剩下一条裤子,还鼓鼓的。裴芩忍不住老脸发热,又暗呸了自己一声,斜着眼看他,“谁说你就能活到六十了?要是明年就嗝屁了呢?”   墨珩逼近她,见她直往后退,一直把她逼到顶着桌子,伸出两手按在桌案上,“你这辈子都不会当寡妇!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把你杀了!”   “禽兽!”裴芩仰着身子,桌沿顶着后腰了,只能任由他欺身上来。   墨珩松开手,一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摩挲她的脸颊,绝美的笑带着嗜血,直接朝她啃上来。   这次真的发了狠,一开始就满是怒火的吻,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吻了。前所未有的凶狠,又啃又咬。   裴芩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狂野凶残的一面,凶猛的掠夺索取,还有那不要脸的姿势,让她这个老司机都忍不住脸红。   沉闷了许久的阴雨终于发作,狂风暴雨般持续着。   裴芩实在承受不住,很没出息的求了饶。   而伴随着她的求饶,是他愈来愈烈的进攻和侵略。   风停雨歇时,裴芩基本上已经是一条死鱼了,用仅剩的微薄的力气咬着牙,“墨珩,你大爷的!果然是骗了老娘!”他为了救她废了最重要的右手,用武又犯了病,她怀了孩子还是不愿意跟他在一块,心里正纠结成了麻花,也愧疚的不行。   就算他身子好的快,见他京城安排后事一样,心里怀疑那么几分也被她压下了。最近,是看闺女生了,就亮出獠牙了是吧!?谁他妈一个不久于世的人,一个身有旧疾的人,那么不知节制!?就算有心也应该无力!   墨珩在她耳边低喘,听她咬牙咒骂,又撑起胳膊看着她,“所以,我活你生,我死你随!”   “滚!”裴芩抬抬脚想踢他,却根本使不上力气,“想跟你死的大有人在,要跟殉葬的都能排大楚一圈了!你要是死,那个卫大小姐肯定会首当其冲的!”   墨珩贴着她汗浸湿的小脸,“你总算,也是会为我吃醋了!”他爱她,就想独占她,在她身上打下他的烙印,印上他墨珩的标签。不许任何人觊觎!就算沈颂鸣放手了,他依旧嫉妒!也知道不可能阻拦他们两个联系,可看着他们之间那么亲近,又想到她对他的没心没肺,就让他心里嫉妒的想要发狂。   裴芩想说啥,却是撑不住,沉沉昏睡过去。   墨珩看她身上的可怖的印记,轻轻的蹂躏她红肿被咬破的朱唇,低语,“芩儿!你一定要爱我!就算没有那么多,也要爱我。否则,我会克制不住发狂的。”沈颂鸣不蠢,而且经商有道。明知后果,却还是同意梁三入股,用以来试探芩儿。他的感情压抑下来,却也更加深沉,想要破门而出。他绝不允许!   晚饭两人都没有起来吃。   张庚山进去收拾,出来红着脸,让厨房煲了汤,准备着饭菜。   裴芩却没顾上吃,光顾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次一天早上,她忽然醒过来,猛地就坐起来。   在床边看邸报的墨珩,扭头,伸手拉着薄被把她包起来,“饿不饿?”   裴芩看他穿着玄色的长衫,裹了四五层,像笋一样,一副正经禁欲的模样,想到他凶残的挞伐,咬着牙,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不说你当时对我有几分爱意,即便没有,我也会让你答应跟我过!”墨珩看着她温柔的笑。   裴芩咬牙再咬牙,“你大爷的…。”抓紧他的已领,一把拽过来,“你能耐!老娘今儿个才认识你!”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会慢慢认识我。”墨珩笑着低头,轻吻落在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上。   “好!很好!”裴芩森然的笑着,凑近了瞪着他,“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老娘也警告你!你特么要是胆敢沾花惹草,老娘不会瞪了你,会直接阉了你,然后活埋了你!你那个什么喂大小姐吐大小姐的,你最好给老娘理清了!”   墨珩脸上笑容越来越大,眸中闪着奇异的光,闪烁的耀眼刺目,直接朝她扑上去就亲。   “死开来!”裴芩跟他高大颀长的身材相比,本就显小。昨儿个被他要了半条命,这会压上来,像鬼压床了一样。   察觉到她不能再承重,墨珩侧身,吻了吻她,心情格外明媚的拿了她的衣裳过来。   可惜,穿上衣裳的裴芩,也走不动路,走几步,就两腿打晃。磨了磨牙,只得靠在软榻上翻书。   九儿的豆虫死了两只,还有两只顽强的抵抗着没有死。她很疑惑又伤心,“娘!虫虫死了!不动了!”   “被你捏摸死了。”裴芩看着那么顽强活着的豆虫都能被她一天捏摸死,不得不感慨,女承父业了。她爹昨儿个差点把她折磨死…。   “这个虫虫烧着吃很好吃的!找你小姨给你烧烧吃了!”总不能让人白死啊。虫命也是命啊,好多蛋白质呢!   九儿一听还能吃,拿着就出去找她小姨去了。   裴茜听她要吃烧的豆虫,一下子跳脚,拿起死虫子就扔给鸡了。拉着九儿就过来要好好教训一下裴芩。夫婿夫婿管不住,被别的女人成天惦记着勾搭。闺女闺女也不好好教,竟然教她吃虫子!   她这边要找裴芩论一番,那边几个年轻学子也上门来了,“我们是来拜访墨公子的!”   ------题外话------   俺明儿个继续二更~/(tot)/~   ☆、第一百五十章:总是在心塞   裴茜本来就憋着怒火,准备要找裴芩,好好教训她一顿。别被长姐夫花言巧语一哄,一觉睡醒啥都不管了,更不能把闺女教的像她一样不着调,还吃虫子?她们家又不缺吃的!   一见那几个嵩阳书院的学子已经来了,这么明目张胆过来,顿时阴了脸。   几人都穿着长衫,一身书卷气,见裴茜领着九儿从前院的门过来,还以为是丫鬟,就没多注意,都在看九儿。见她长得精致漂亮,小小一个娃儿,就如此颜色,长大必然倾城之姿。   张庚山瘸着腿上前来,“几位公子里面请!我家大人去了衙门,稍后就回。”   几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墨珩是汝宁府的巡检,“多有打扰了!”   黄秋询问的看向裴茜。   家里来了人,她总不能还当着外人的面训诫长姐。裴茜拉着九儿又回了前院。至于那几个嵩阳书院的学子,她才不想安排咋招待他们,见都碍她的眼!   张庚山通禀了裴芩,泡了茶,端了点心去厅堂。   几位学子接了茶,就问刚才的小娃娃是不是墨珩的女儿。   “是我们小小姐。”张庚山说了句,请他们先稍等等。   几人之前就听过墨九公子的大名,不单单是因为他少年中举,更因他相貌俊美无匹,有天纵之姿,媲比洛神。那女婴就长相精致,能相见墨珩之姿,如何俊美。   来论学的几人,顿时更加期待起来。   不多时,墨珩就外出回来,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裴文东,常咏麟和萧雍三人。   “今儿个沐休吗?”裴茜见三人也回来了,出来。   裴文东摇头,看向墨珩。正在上课,把他们拉出来,直接拉回了家,就为了让他们看他和嵩阳书院的人论学!?   常咏麟看裴茜的神色,就知道没来别的人,就笑道,“我们今儿个也算沐休了!农忙假之前的最后一次沐休了。”   墨珩看了三人一眼,“去给你长姐问安。”他也回后院,把官服换了。   厅堂里几位学子,正在说着话,见墨珩回来,都起了身,迎出来。   不见不知道,猛然见到,几人不约而同的都露出惊艳之色。   因为去衙门应卯,墨珩穿了常服,墨绿色的常服官袍,胸前绣着鹌鹑补子,映衬的俊脸,生生多了几分威严,冷峻。   招呼过两句,墨珩请几人进屋,就回屋换衣裳。   见裴芩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笑了笑,走过来坐在软榻旁,拿了她手里的书看一眼,放在一旁的高几上。   察觉到有人侵袭,裴芩困意顿消,睁大眼。看清果然是他,翻了翻眼,就闭上。   “待会有人吵架,想不想听听看?”墨珩覆在她身上,在她唇边轻吻。   “起开!压死了!”裴芩现在一点也不想理他。她现在起得来站不住是哪个禽兽干的!?   墨珩看她躺在身下,无力反抗,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想到昨日的疯狂,小腹一热,长舌侵入,深深吻她。   裴芩麻着舌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在她面前换衣裳。   墨珩换上平日穿的玄色暗纹长袍,俯身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心情明媚的出来。   裴文东三人过来给裴芩问安,见他换了衣裳出来,面容缓和,嘴角微扬,分明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裴文东脸色沉了沉,进屋去见裴芩。   裴芩打着哈欠,“你们也去听听吧!有用的没用的,听完分辨一下,吸收吸收!”   裴文东神色有些不好的垂着眼。   “考上秀才的少年,要有个平常心啊!”裴芩笑看他。   裴文东一怔,握了握拳,“对不起,长姐。”他应该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嵩阳书院的一切事,可就是心里不舒服。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欺负到长姐!   “去吧!”裴芩点头。   三人从屋里出来,常咏麟拍拍他,低声道,“我看心塞的是姐夫才对。芩姐姐之前可不想嫁给他的。真有过了的,芩姐姐会先踹姐夫的!”   裴文东白他一眼,说是这么说,可要是长姐夫被别的女人抢走,长姐肯定不会高兴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娃儿了,有了话语权,不论任何事,他都会站在长姐一边。以后,换他来保护长姐!所以,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成长!深吸了口气,“走吧!”   三人进了屋,招呼过,就坐下旁听。   几位学子见了裴文东和萧雍,脸色都变了变。墨珩是少年解元郎,他又教出了个两个少年秀才。听说新科进士的方留明也是受过他的教导。再看他俊美无匹的面容,淡冷的神情,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几人都打起全副精神,从家事说到个人品质修行,从政事说到战事,各抒己见,驳斥论据。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经常因为意见相左,论上一番,但这样驳辩的面红耳赤,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也的确像墨珩说的一样,简直像在吵架,不过是文人吵架。   裴芩掏了掏耳朵,干脆起来到前院去。   后院的几个人,吵了一大下午,茶喝了好几壶,吵到饿的不行,这才停下来。   几位学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约墨珩晚上赛诗词。   墨珩一句没空,吃了晚饭,就送走了几人。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人听了大半天,记了不少手抄,经墨珩讲过,也着实获益不浅。   次一天,几位学子又过来,想求墨珩的墨宝。   墨珩给几人各送上一兜松花蛋,墨宝没有。   带着松花蛋离开的几位学子,虽然几个人没有论得过人家一个,三个小将也颇具见地,却觉得酣畅淋漓。又拿了人家神气的松花君子蛋,回到嵩阳书院,很快就把松花蛋传扬出名,并由岳麓书院的人一直带到了江南长沙府等地。   太平镇上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墨珩的学问,连嵩阳书院和岳麓书院的才子都甘拜下风,那是真的厉害。连他教过的方留明都考中进士做了官,要是他去赶考,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也有更多人不再议论裴文东是靠家里的权势,考中了秀才功名。墨珩的学问好,所以教出来的学生也厉害,考中功名也是理所当然的。若不是墨珩已经为官,各地学子肯定会争相前来求学。   方立也动起心思,“把二郎也送去镇上吧!让墨珩也教教!”小儿子更聪慧,如果早两年送去,肯定也能和文东一样,能考个少年秀才回家来。   方老秀才也有意送方留阳去学堂,不过他还小,心性也不如大孙子,让他住在学堂里,他自己没有一点克制力,缺人管教,怕会闯祸,也荒废。总不能还跟着个人去照顾他。   方婆子也道,“二郎一个人去镇上住肯定是不行的,连有个人照顾都没有,饭他能吃得上,衣裳都没人洗。他也管不住自己,总想玩!”   方立现在,就盼望着两件事。大儿子放弃娶裴茜的念头,在京城娶个官家小姐,对他也能有助力。小儿子也能像大儿子一样念书好,考中功名。抿了抿嘴道,“住到芩儿家里不是正好!反正她们家丫鬟下人一堆,文东几个又去了县学,就芩儿她们几个,也用不着咋伺候。正好二郎住在她们那,还方便教导!”   “芩儿又不欠你的,凭啥帮你教了大儿子,还要帮你养着小儿子!?”余氏听他现在说话,就气怒。闺女的事火烧眉毛他不管,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都是亲戚,你们也说都是一家人,家里多少好东西,自己吃不上的,送去都给她们吃了。教一下二郎有啥了!?再说二郎一个小娃儿,又吃不多!真去了她们家,还不是时不时给她们送一堆东西!?”照方立说,裴芩她们没少占他们家的便宜,好东西都让她们吃了。   余氏指着方立,跟小儿子说,“这就是反面教材!你要是也有你爹的想法,像他一样,我趁早打断你的腿!”   “我…我也没有啊!”方留阳缩了缩身子,他就是不想在家里,天天让爷爷教他,管着他。要是能去镇上学堂……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了,肯定会比在家里好玩。不住表姐家也就是了,他也学大哥偶尔过去。听大哥说过,表姐家的饭菜很好吃。   “我咋了?啥反面教材!?我现在也是官家老爷了,有你这样呵罪我的吗!?”方立也越来越看余氏不顺眼。成天看不上他,嫌弃他,就以为她是个好的!?   方婆子上来拍他一巴掌,“你闭嘴!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   “我说的话咋了?不就是让二郎住她们家念书吗!?亲戚之间有啥!她们以后还不是要靠大郎的!”大儿子现在京城做了官,她们肯定要仰仗依靠大儿子的!   “靠大郎我没看到!一直都是我们在靠芩儿她们!你别忘恩负义!”余氏没好气的哼了声。   “我咋忘恩负义了!?我干啥忘恩负义的事儿了!?大郎现在京城做官,你敢说她们以后不靠大郎!?”方立也怒哼。   “闭嘴!你个孽障!”方老秀才怒喝。子不教,父之过。也是怪他,当初只顾功名科考,没有好好教导过他。   方立还是怕他的,虽然儿子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做了官,但从早就怕爹,听他喝骂,抿着唇住了嘴,心里却有些不服。一直都是他们屈就着裴芩她们,把她们抽的高高的。如今他儿子都高中为官了,凭啥还得屈就着她们!?   把小儿子送过去,也正好让裴茜照顾照顾小叔子,让大郎看清楚她是咋对待他弟弟的。娶她,哪里比得上娶个官家小姐!?他现在当着官,也肯定有那高门大户的小姐看上他,愿意嫁给他的。   方老秀才知道他想给儿子找个高门贵妻,芩儿她还不愿意结这门亲,孙子一直坚持要娶,他既答应了他考中功名就让他娶,总不会出尔反尔,让他抱憾终身。   不过方留明也有许久不曾给裴茜再写信了。   再得知自己高中后,方留明立马就写了信送回来,问裴茜求个贺礼。而他求的贺礼是裴茜信物。如果她愿意接受他,不用多说,只要给他个信物,他立马就回去娶她为妻。可是裴茜没有。   方留明的信就断了。   倒是沈颂鸣的来信,说到了沈先生的孙女,一个叫沈柔的。也算是他的族妹,沈先生想招方留明为孙女婿。另有别的人家谁谁,也想结亲,听方辅是小叔,也是长辈能做主,已经向方辅提亲了。   裴茜看过,直接阴沉着小脸,把信纸团成一团,扔进锅底里,转身去揉麦仁。   很快就到农忙收麦子的时候了,已经少有青麦仁了。作坊墙边,晚出来的麦子,被她割了回来,揉了麦仁给九儿做吃食。   “小姨?”九儿看出她很生气,“吃不下了。”   看她鼓着腮帮子,已经塞了满嘴,想到刚才就喂她吃了好几口,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克化,看了眼手里又揉好的麦仁,抿了抿嘴,“恩!这个是小姨自己吃的。”   九儿蹬蹬跑到裴芩跟前,“娘!娘!吃不下,小姨还喂。”   跟在后面的奶娘忍不住嘴角一抽,小小姐告状…。   裴芩听的心塞,“我也想喂你再吃几口!”特么的沈颂鸣教了些方留明啥东西!?现在都已经用上了欲擒故纵了。果然跟他玩的,都学坏了!更让她心塞的是,事情好像往她反对的方向发展了。   九儿一听她也要喂,转身就跑,“爹!”   墨珩弯腰抱了她坐在腿上,温声叮嘱,“嘴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要等咽下了再说话,知道吗?”要了温水来喂她。   九儿一看他也要喂,小脸顿时委屈起来,扭身就想下去。   墨珩抱着她端了温水,“不喝水,等下肚子要不舒服了。”   九儿苦着小脸喝了半杯水,赶紧跑,她还是出去找兴旺哥捉虫虫去吧!   被闺女嫌弃的裴芩…。一脸心塞郁闷,“为啥最近总在发生心塞的事!?”   墨珩动了动眉头,倒了杯温水端来给她喝,“拆散他们就是了。”   裴芩呵呵他一脸,“你们都当我是死的!?”   “抛却了方留明表亲这个身份呢?”墨珩就着她喝过的水杯喝着。   真的抛却方留明表亲的身份,相貌清秀俊逸,才学出众,如今又高中为官,对裴茜一片深情,包容宠溺。除了有个混不吝的爹,可以说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非常适合。但他就是裴茜的表哥,是近亲!   “这里不是未来的世界,亲上加亲是自古以来的常态。你说的孩子遗传问题,那也只是概率。”墨珩是土生土长的封建古人,对亲上加亲的事持认同态度,也不想她一直纠结着。   “不许抱侥幸心理!”裴芩瞪他一眼。   “那就拆散他们吧!”墨珩笑看着她。   “拆散个屁!他们恋都没恋!”裴芩原本以为方留明去了京城,见识更多,也就会移情别恋了,谁知道还玩起了心眼儿。沈颂鸣竟然在里面掺和。   沈颂鸣收到她警告的信笺,笑的一脸欢快,心情很好的过来找方留明,“快来求我给你支招吧!你表姐骂是我把你教坏了,既然担了这个名,当然做点实事!来求我,我给你支招,怎样抱得美人归!”   “额…颂鸣哥…”方留明很想说,他的招儿实在不怎么样,就是买买买,送送送。   “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沈颂鸣拉了他坐下,凑过来嘀嘀咕咕了一通。   方留明看着,实在不敢。   “你不下一剂猛药,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把她抢走,或者你表姐把她许给别人!”沈颂鸣哼了声。   可是刺激茜表妹…。方留明看着他,又想到表姐夫为娶表姐,可谓是用尽手段,连强带骗,最后才把人娶到手。可茜表妹性情敏感,若是刺激她,他怕被踢出局外,再没有机会。   “到时候后悔,可别怪哥我没提醒你!”沈颂鸣拿着裴芩给他写的信扇着风。   方留明盯着那信看。   沈颂鸣拿过来给他瞅两眼。   见信上裴芩说的态度坚决,警告沈颂鸣不许瞎掺和,不同意他娶裴茜,方留明心里渐渐硬了起来。两年了,他已经从一个白丁,到了朝廷命官,表姐还是反对。   见他神色坚毅,沈颂鸣又重新拿着信纸扇风,“要是慢一步,可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方留明想了想,提笔给裴茜写信,被拒绝的黯然绝望都写到信里,说以后再也不会给她造成烦扰,会慢慢放弃她,去试着接受别的女子。   裴茜接到信后,看完就扔了,戴正了草帽,转身去种玉米。   没几天方留明第二封信又到了,说她看人一向眼睛毒,看的最清,问她三个喜欢他的女子,他该选哪个。   裴茜继续不理。   紧接着又有信来,裴茜直接扔掉不看。   “麻蛋!再特么有信来,老娘拧断他的脖子!”裴芩火大的头上都冒烟了。   封未拿着手上的信,“是…是…莱州府的信儿。”虽然少奶奶打不过,可她真要拧断他的脖子,公子肯定会帮他扭自己的脖子的。   一听莱州府的信儿,萧光珌有动作了,“快拿来!”最近都在心塞,想开刀的终于送上门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飞黄腾达   萧光珌终于有了消息,裴芩拿了信过来,快速拆开,从头看到尾,忍不住皱眉,递给墨珩,“啥意思!?”   墨珩扫了一眼,“既然莱州知府是萧光珌的人,那就更好办了。”   萧光珌如今想要上位,必先囤积势力和兵力。在他手下地盘上发现了金矿,他绝不可能放着一座金山不动心。   “可如果萧光珌想用你呢。”裴芩双眸折射着冷光。萧光珌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又花了大力气栽赃陷害拉拢到墨珩,必然会交给他事情去做。   “他现在还不会让我接触核心实力,只会交给我一些无关紧要的,或者拿别的事情来试探我的忠心。”若说之前,墨珩会义无反顾的掺和进去,把水搅合的更混,借此达到目的。可现在他有妻有女有家,就不会以身犯险。   裴芩想到萧光珌就忍不住咬牙。   墨珩捏住她的脸颊,“从京城回来,也已经半年多时间了,如今又发现了金矿,他很快就会行动了。”   他料的不错,萧光珌晾了墨珩半年多,却不见他自主的表忠心,而是查到他悄无声息的从原阳县跑到莱州府买了一片没啥大用的山地。要说种红薯,种葵花,完全可以在原阳县,或者汝宁府周边买。跑那么远又毫无缘由的莱州府,就为买一片山地!?   这一查之下,竟然让他发现了那一山下竟然是金矿,足足够得上开采一百多年,顿时让他大喜过望。真是瞌睡碰上送枕头的!而他也知道,墨珩生性冷淡,心高孤傲,怕是让他主动为他办事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他主动吩咐了。   很快墨珩就接到了萧光珌的信,他在瑜妃娘娘寿诞时回京贺寿路上,碰见了一地方官押送进京的‘特产’,一查之下,才发现是送进太子府的金银珠宝。此人必定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地方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中。他身为和庆王,不能见此不管,却又因身份不好插手。   墨珩一看竟然是两江总督府的总督大人,“此人是太子的人,又老奸巨猾,萧光珌怕是怀恨多时,却苦于没有办法。”   裴芩看着他皱眉。   “此人不是忠良之臣,要除他也不难。”墨珩淡淡的把信收起来,“两江总督这位子,只怕觊觎的人也不少。现在就看太子舍不舍了。”   “怎么做?”裴芩问他。   墨珩却笑着转移了话题,“放心,我不会涉险。你买了那么多冬瓜,不是要做冬瓜糖的?”   裴芩翻他一眼,正说着,外面孙全亮来了,“东家!你要的那个啥灰的送过来了!”   做冬瓜糖要用到蚬壳,或者用石灰。石灰安全不如蚬壳,裴芩找人买了蚬壳打成蚬壳灰回来。   听是材料齐备了,裴芩就开始着手带着孙全亮家的几个先试做。   裴茜看她‘消沉’了些日子,又开始捣鼓东西了,忙完手边的活,也凑过来帮忙。   冬瓜糖看似简单,制作起来却不容易。光是切成条,泡水都要好几遍,最后晾干了水分,才能下锅,还要糖粉炒出冬瓜糖上的白霜才算成功。   做坏了两锅后,终于做成功了。   九儿看着绿莹莹带着白霜的冬瓜糖,吃了一条又一条,“好甜!”   墨珩和裴芩都不喜甜食,她却听见糖就走不动,不知道像谁。   冬瓜糖大批量做出来,很快就进了各大点心干果铺子。   松花蛋的名头也已经传扬起来,王家铺子又追加了一万枚松花蛋。   裴茜跟裴芩商量,把作坊扩建。现在酱油卖的也比原来多了,她本来在作坊里借一块地做松花蛋就已经挤得慌了,再说还要养竹鼠和野兔子。   “你要养竹鼠,就单建个养殖场好了,盖在太平山下,靠着太平山,正好让张大成家看着,也方便些。”春耕后,张大成就过来求恩典,说是太平山上的活儿他和媳妇儿,爹娘加两个小的就能干完,让他儿子和弟弟出去找别的活儿干,裴芩允了,说用得着的时候,会召他们回来。   “把养殖场盖在那边,还不被他们那些人坏事!?”裴茜对后山村的人还是很芥蒂看不上的,尤其那个裴里正,要不是长姐教给他们家做米粉,也不能几年下来就置办了不少地。可见老裴家出了做官的,她们一时失势,就去巴结老裴家。   “要有人存心,你就是把养殖场办在家里,一样有人来坏事!”裴芩笑着弹了弹她的脑袋。   裴茜想了半天,靠着熊儿河这边都是田地,当初盖那么大作坊,占着地就不好。还不去占那好好的良田,就在太平山靠南边的山脚下盖个养殖场吧!以后还可以扩建,还能看着山上的葵花。   拿着银子,她自己去找了孙大顺,让他们爷几个盖养殖场的屋子。   孙大顺很爽快的应下了,裴芩把面馆都给他们家儿媳妇做了,还允了他们家随意处置,只要不随便卖方子,可以让他们家的人到处去开分号。现在他闺女家和大舅子家里都在各镇上摆了面摊,家里有了营生,好歹多了进项,日子也都眼看着好了。   裴茜找他要盖养殖场的屋子,当即拿着礼给另外一家送去,让他们先往后赶赶,他们先带人把裴茜的养殖场盖起来。   家里的辣白菜作坊交给裴茜管了,松花蛋名声越来越响,也交给裴茜了,镇上的人见她又盖养殖场,一副大展拳脚的架势,都想着裴芩把这个妹妹调教的这么厉害,以后得给她找个啥样的夫家!?   余氏松了口气,闺女的亲事总算是定下来了。来赶集,就不忘过来跟裴芩也说一声。   农忙后收了春黄豆,这时候裴芩正是最忙的时候,见她来说方芳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也高兴,“过年时说的那家吗?”   方留明中举之后,又去了国子监念书,裴芩和墨珩受冤后,因祸得福得了封诰,方芳的亲事也终于缓和了。   待到方留明高中进士入朝为官后,也有了几家不错的提亲对象。   余氏斟酌之后,选中了其中一个境况最好的定下,“…虽然不比读书人前途光明,但好歹也识得字,又有一把子手艺。”   他选中的人是个郎中的徒弟,虽然还没出师,但据说医术已经学了不少,是打小跟着学的,人看着有些瘦小,倒也挺斯文,并没有因为方芳的身材就嫌弃看不上。   裴芩没见过,倒是她觉得过年说的那家小子看着挺不错,虽然家里是穷了点,但穷不是问题。看方芳的眼神,一副喜气,福气的样子,仿佛很是羡慕方芳能吃白白胖胖。不过这事她也只能给个建议,余氏既然已经选定了,就笑道,“啥时候定亲?我这给方芳表妹的添箱都准备好了!”   “就这六月十四。”所以今儿个余氏赶集过来采买东西,也提前跟裴芩说说,让她不用再多费心帮着找人家了。   裴芩点头应下,她要当天忙,也会送了贺礼去。   余氏知道她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笑着应了声,把买的绢花拿出来两对,“说是新出样式,我就多买了两对,给茜儿和九儿戴吧!”闺女的亲事定下来,现在就愁大儿子了。   裴芩想到裴茜这些日子除了干活儿忙养殖场,每次收到方留明的信就咬牙阴沉着小脸的样子,嘴角僵了僵。不太情愿的让黄秋接了绢花。   余氏心里着急,大郎也算是芩儿和墨珩夫妻一块教出来的,她要是不喜欢大郎,也不会单教给他功夫。既然不是嫌恶,大郎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就光为个不能亲上加亲!?可亲上加亲都是美谈,有大郎这样的妹夫,也行了吧!?   方婆子让她别急,裴茜还小,看裴芩这态度,即便答应了,也不会让他们如愿早早娶过门的。先把方芳的亲事办了再说。   余氏也只能点头,就是儿子马上快二十了,像他那么大的,娃儿都有两三个了,九儿也长那么大了,她这抱孙子的希望还渺茫着,“真是没有事事顺的!”大儿子科考顺当,偏就情路坎坷。   先忙闺女的亲事。   方芳的亲事终于定下来,这下不仅全家松了口气,余氏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就连方家村的众人也都是松口气。这再留下去,可真是留成老闺女了。   “她那样的,嫁过去也是祸害人家小郎中!”裴茜很看不上方芳没心没肺好吃懒做的样子,嫁到谁家祸害谁,不如嫁给那李宝祥算了呢!李婆子收拾好她!   “可说不准人家相亲相爱呢!”裴芩白她一眼。   裴茜翻了翻眼,不相信。   亲事定下来,也有不少人猜测,那小郎中是看中方家的家世,做了朝廷命官的妹夫,裴芩和墨珩的表妹夫,以后定然能捞不少好处。   陈氏更是坚定的认为,方芳那种生来就是被人利用的,那个小郎中起码也识字会念书,学了医术治病医人,愿意娶方芳,就是想捞他们的好处。   裴文丽,被裴文礼做主,嫁给了一个太子詹事府主簿为妾。   陈氏以为闺女攀上了太子詹事府,那是就去捞别人的好处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女婿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人,正经的七品官职,以后太子等级当了皇帝,那就升官发财了,她闺女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还能帮衬儿子。   裴文礼这次落榜,让陈氏咬牙切齿,更让她恨毒的是,方留明竟然考中了,做了官。要不是有那沈颂鸣沈家帮忙,方留明一个不如她儿子的能会考中,她的文礼却考不中!?   再等三年,对老裴家的每个人都是一种打击和煎熬,尤其大房的人。   裴文博也到了能娶亲的年纪了,确是念书不行,又不愿意学个手艺降低身份,更不愿意在家里做农活儿,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又有裴芩和墨珩在那震着,方家也步步高升,稍有心明的人家,都不愿意结这门亲。   陈氏却想着,要给儿子找个高门户的,起码不能像孔氏一样,拖大儿子的后腿不说,连儿子都生不出来。那方留明现在都在京城做了官,肯定要攀个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了。   唯一觉得痛快的,是裴茜的亲事。跟那个杨少爷轰轰烈烈的,大儿子的来信却说杨少爷有妻室了,是的大家小姐。又咋会看上她那种泼辣恶毒的野蛋子小贱人!   孔氏领着闺女从外面回来,一见她的脸色,看自己的眼神,孔氏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恨怒人,其中还包括她,抿了下嘴,转移她的话,“裴茜在太平山前面的养殖场屋子快盖好了,那么大的养殖场,村里的人怕是又要围过去了。”   陈氏恨怒的哼了声,“把养殖场开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来,我看她有几个能耐做起来!”   “听说要养竹鼠和野兔子呢!裴里正家的已经去问过了。”孔氏不着痕迹的转移她的怒火。   陈氏咬着牙,脸色阴沉着,火气还是冲着她发了出来,“你整天出去瞎晃悠就是看这个的!?家里那么多活儿就都扔给我这个当婆婆的。真怀了生了儿子,让我伺候你也就伺候了。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还要我这个婆婆伺候你!?”   孔氏羞怒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握紧了闺女的手,暗自咬牙忍着。四岁的裴清雅吓得瑟缩着,靠在孔氏身边。   “还不去做饭喂猪!等着我伺候你是吧!?”陈氏见她不吭声,又喝骂道。这个儿媳妇也就这点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孔氏应声,拉着闺女去后院弄菜。   裴清雅看她眼泪往下落,红着眼眶伸手给她擦。   孔氏搂着闺女默默的哭,泪眼中闪烁着隐忍的恨意。当初的老裴家,处处尊着她,连太婆婆都不敢给她一句重话,更别提婆婆。如今却是对她随口喝骂叫喊,像下人一样使唤。她总是生的再好,这么被磋磨下去,也没了颜色。裴文礼若不负她还好,若是负了她……   此时裴芩正拿着关于裴文礼的信,满眼惊讶,“还真是够速度的啊!不仅给裴文丽找了归宿,自己也找了个官家小姐!能耐!”   孔氏一直担心的事,裴文礼会因为地位越来越高而负她,临走裴文礼还信誓旦旦定不会负她,落榜后,却一心想着留在京城不回家,那么迅速就勾搭上了人官家小姐。   裴茜阴着脸,上来拿了信,仔细的看。见裴文丽嫁了太子詹事府主簿,裴文礼也勾搭上了大归回家的官家小姐,“光禄寺典簿是啥官?”   裴芩耸肩,“我只知道光禄寺是管朝廷宴席的。这个典簿应该也像其他的主簿差不多的职位。”   “也就是说,至少是个七品。”裴茜说着,冷哼一声,“大归回家的,那不就是像孙秀谨一样被休回家的!?他是准备纳妾,还是准备休了家里的孔氏娶人家!?”   裴芩琢磨,“娶不娶,这就得看那大归的小姐有多少能耐了!”虽然裴文礼极其爱护名声,但老裴家的名声也是没有了的。如果有足够的益处,即便抛弃妻子,对他来说轻松完成!   裴茜想到她去看养殖场建盖的情况,两次遇到孔氏,眼珠子转了转,“家里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出去转转!”   裴芩看她那神情,哪里猜不到她想干啥,“没事儿!”   见她不拦着,裴茜忍不住一笑,带着丫鬟就出门,再次去了太平山。   这次没有出来逛游,她没有碰到。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消息传出去,告诉朱氏,也是一样的。   朱氏看到她走过来,就心里害怕。虽然这个小贱胚子不比裴芩,但她更阴毒泼辣,要是上来打她……   裴茜看她避开想跑,鄙夷的哼笑一声。转头碰见裴文博在这边溜达,她嘲讽的话立马出嘴,“老裴家的尊贵少爷身边连个下人伺候都没有,不觉得没脸出门!”   裴文博看她身后丫鬟和护卫跟着,气势威风,目光阴鸷的瞪着她,“有下人伺候你就了不起了!?”辱骂裴茜,他这会当面不敢。爬裴茜带的护卫打他。他肯定打不过。   “你们家也就你没出息了,你姐攀上了太子詹事府当官的,你大哥也攀上了官家小姐,只等休妻另娶高门,也就你个废物连媳妇儿都找不到!”裴茜鄙夷的看着他道。   裴文博张口要骂,反应过来,“你说啥!?我大哥攀上了官家小姐,要休妻!?”   裴茜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裴文博心里却相信了,姐姐也的确嫁了太子詹事府当官的,那大哥真又找了个官家小姐!?他立马回家就告诉了陈氏。   陈氏先是不信,随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真的,本来方留明和方辅都在京城。沈颂鸣来了一趟就把赵俊超的两条腿打断了,裴文礼是说,万一有考不中的,也不能留在京城,不然会被沈颂鸣和方留明他们算计谋害。   可现在他却留在京城,文丽都已经嫁了,还迟迟不回来。   “娘!大哥会不会真的找了官家小姐啊?”裴文博看她的脸色忍不住问。要是大哥在京城找了官家小姐成亲,那他也不在村里找了,也去京城找个好的!   “你大哥要是真找了……”陈氏说着,脸色抑制不住的笑起来。那个没用的孔氏就别想嚣张了!大儿子的前途,就算被裴芩那贱人挡了,以后也定能飞黄腾达!   ------题外话------   过渡章写到吐了,对不起乃们~/(tot)/~   ☆、第一百五十二章:孔氏上京   陈氏迫不及待的就捎信给裴文礼,想问问情况。举人老爷也是可以做官的,是不是儿子跟那官家小姐好了,不用等三年再下场科考,就能做个官了。   裴文博也在一旁追问,“跟大哥说说,我也去京城找他去!乡下这个地方就没几个长得好看的,都是又丑又土的村姑,就图我们家的权势和彩礼呢!我也去京城找个,以后也好有个风光体面的前程!”   陈氏是想让他进绸缎铺子的,可钱婉秀把持的太严了,根本不让沾边。她铺子是她的陪嫁,裴宗理没有给她彩礼,她还一直在拿陪嫁支撑着老裴家,裴老头和朱氏都不敢说啥。   要是真的能去京城找个人家,可比在家里的强多了!陈氏也不想多伺候朱氏了。把她当婆子使唤,就宝贝二房的。钱氏是官夫人,她还是长子长媳呢!   “等写了信问问你大哥,要是有门儿,就让你也去!”陈氏想到待在村里还要受人鄙夷咒骂,如果真能去京城,她也跟着去,也享享福。   裴文博很是期待高兴,再看孔氏眼神就有些变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又比不过人官家小姐,就怨不得大哥了!   陈氏和裴文博的异常,瞒不过孔氏的眼睛,她虽然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但肯定有事发生了。   裴茜是很想告诉她的,这个孔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初她们娘几个和老宅闹翻了,见她们有好处,死皮赖脸往她们跟前凑,还专挑老实软弱的娘下手。   反正她有时间,就多往养殖场跑一趟。   没碰见孔氏,倒是让她碰见了出来玩的裴清雅。   裴茜毫不客气的跟她说,“你爹已经给你找了个后娘了!还是个官家小姐!”   裴清雅惊愣害怕的睁大眼,她知道后娘的意思,村里有个裴小郎就天天被后娘打骂。白着小脸赶紧就跑去找了孔氏告诉她。   她四岁的人,说话已经很清晰,也记事了的。   孔氏一听她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顿时两眼发黑,恨得浑身发抖。   “娘!”裴清雅哭红着眼拽着她的裙子。   孔氏惨笑一声,“从裴芩她们离开,家里就势必会有一个被重新踩下去的。没想到却是我!”   再回家,看到陈氏似是期待焦虑的样子,对她的态度嫌恶打压,孔氏心里的恨意就集聚起来。等裴老头和裴厚理都在家的时候,就提出,“既然相公他在京城安置好了文丽,那不如给文博也送去京城,这原阳县的百姓已经被裴芩她们蛊惑收买,净是殴骂我们家的。京城那边的人总不会也看她们脸色,仰她们鼻息。”   见她竟然先提出来让裴文礼给裴文博也在京城说亲事,陈氏立马警惕,“你是想干啥?不会是准备丢下家里公婆长辈,想去京城享福逍遥的吧!?”立马就给扣上了个大帽子。   裴老头和朱氏,裴厚理也都看向她。   孔氏忍着脸热,赧然道,“相公一人在外,吃穿住行都没有人打理,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清雅也想爹了。”   裴老头却还是很满意这个知书达理,任劳任怨的孙媳妇的,看裴清雅都四岁了,孙子也二十多,却还没有子嗣,就沉吟道,“大郎一个人在外,也的确需要人伺候!”   孔氏见裴老头向着她说话,心中一喜,当即柔声道,“文博和文丽还不一样,他要是去京城说亲,我身为长嫂,也能帮着操办。”   “他有爹有娘,要你这个当嫂子的操办个啥!”陈氏突突就冲上她了。要是让这个贱人去了京城,岂不是要坏大郎的事!?那官家的小姐要是知道大郎娶的有媳妇儿,还找上了门,肯定会坏事的。   孔氏被她喝冲的面皮儿红一阵白一阵。   见裴老头和朱氏,裴厚理都看过来,陈氏抿了下嘴,声音不那么尖锐道,“大郎可是去求学问的,你跟着去,岂不是耽误大郎!”   先前更看重孙子的前程学业,如今裴文礼二十多还没有子嗣,裴老头就看重了起来。   都说隔辈亲,朱氏看不上陈氏,方氏死后,这几年,矛头就对着大儿媳妇陈氏去了,而孔氏这个孙媳妇,温婉贤惠,识字干活儿,还从不抱怨,对他们老人也挺是孝顺。看她被陈氏喝冲的红着眼低头,不敢多说话,就说,“大郎媳妇儿要是去了,大郎有人伺候了,也能添个子嗣!”   “爹!娘!我们长辈都在家,哪有她跑大老远去享福的!这也太不孝了!”陈氏既怕孔氏真去了京城坏裴文礼的事,也担心孔氏走了,家里的活儿都要落在她头上了。朱氏这两年更把自己当老太太,总喊年纪大了,啥活儿都不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文礼至今都没有子嗣,若是在常年分开,哪会如愿!”裴老头皱眉。   “生不出儿子,还不是她肚皮不争气!大郎现在正是拼前程,求学问的时候,肯定会耽误的!”陈氏肯定的咬着牙道。   孔氏眸光阴霾,如果裴文礼真的琵琶别抱负了她,她现在找过去,的确是耽误他,只不过耽误的是他抛妻弃女,背信弃义!   裴厚理看陈氏态度强硬,孔氏一直做的挺好,也被她挑剔喝骂的,就有些嫌恶不耐,“大郎一个人在外,真有个人伺候,知冷知热,就算求学问,也不会耽误多少,还可能事半功倍!”   见家里的几个人,竟然大半都站在孔氏那一边,陈氏气恨的咬牙,转移了话题,就是不松口。等到别处,就揪着裴厚理,“你知道个啥,让她去了京城,就给大郎坏事了!”   “能坏啥事儿!她要是去了,大郎有人伺候,也能绵延子嗣。大郎总不能一个劲儿的只管前途,不管子嗣的!”反正裴厚理是支持孔氏。他看陈氏就是拿捏磋磨儿媳妇,她要去了京城,磋磨不上了,才死压着。   陈氏咬咬牙,把裴文礼留在京城的真正目的告诉了他。   “说的是真的?”裴厚理听完也慎重了起来。   陈氏相信是真的,“那小贱人肯定嫉妒,还想坏事儿呢!”   裴厚理斟酌了下,也觉得孔氏还是不要去了,倒是真怀了大儿子的前程,那她就是老裴家的罪人了!   孔氏教了闺女说话。   次一天,裴清雅就拉着爷爷说想爹了。   裴厚理的态度却变了,让她好好在家等着,爹忙完就该回来了。   孔氏已经看清老裴家人的秉性,当初裴宗理带着钱氏回来,他们立马就高高捧着钱氏,把方氏裴芩她们往脚底下踩。她还只是个商户人家的闺女。裴文礼要是见异思迁的人真是个官家的小姐,老裴家肯定再没有她的位置。她不是被休,就是降妻为妾,沦为他们践踏使唤的下人,还要被人嘲笑折辱。   孔氏不是方氏,任由他们欺辱。趁着走娘家,来镇上就找到了柳儿巷。   不过家里没人。裴芩和墨珩这些天忙酱油的事,除了吃饭,都在作坊。   裴茜也忙的很,不在家。   只有九儿由奶娘和张庚山陪着回来吃东西,小萝卜不仅脸蛋长得像她爹,两条腿也长,两岁不到,个子直逼人家三四岁的娃儿,长得快,一天加上点心要吃四五顿。   奶娘炖了虾仁粥和绿豆糕,正在院子里喂九儿吃。   听到敲门的,以为是爹娘或者小姨回来了,跑过来看。   张庚山打开,见是孔氏,皱了皱眉,立马警惕的拉住九儿。   奶娘也端着碗,“小小姐!粥还没吃完呢!”追着出来。见是孔氏,不认识,但看张庚山警惕的样子也警惕起来。   孔氏看了看九儿,见她生的精致白嫩,穿着细布衣裤,虽然是棉布,却看着比绸缎更舒适精贵,一个小丫头,还两个下人伺候,又想自己和闺女,孔氏深吸口气,“你们夫人在家吗?我想问她请教个事!”   “我们夫人没空见你,你想问什么事?”张庚山冷声问。   孔氏想了下,就直接问他了,“裴文礼是不是在京城另找了?”   张庚山一听就嗤笑一声,“知道的倒是挺快!”   孔氏的心彻底沉下来了,看来这就是真的了。   见她脸色发白,张庚山又提醒道,“那光禄寺典簿也不过个七品小官,他的还是大归回家的,裴文礼也真是不忌讳,为了往上爬,啥样的都攀!”   孔氏一听那官家小姐是大归回家的,忙追问,“大归回家的,那她是被休回家的!?为啥被休了!?”   “听说是克夫!”张庚山回她。   孔氏看他的神色,方留明和方辅在京城,还有沈颂鸣,两家死对头,一直在斗。裴文礼去了,他们肯定会盯着。裴文礼做了啥事儿,裴芩她们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个瘸腿的下人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那个典簿家的小姐,既然是克夫,大归回娘家的,除非他们家许给裴文礼好处,不然裴文礼不会冒着被克的风险攀附上去。   孔氏心里有了些底了,匆匆回了娘家。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去找裴文礼!   “给她开条路!”裴芩听她来过,直接交代下来。   裴茜却是希望孔氏在老裴家闹起来,最好搅的天翻地覆,让他们家永无宁日。要是孔氏去了京城,“被人弄死都有可能!”想到这里,她眼中毒光闪烁。要是孔氏真死了,那她报复的机会就来了!娘活生生被他们逼死,她们姐弟几次差点被他们害死,已经让他们老裴家逍遥太久了!   转身就给沈颂鸣写了信,央求他帮忙。   孔氏生气在娘家住几天,却是当晚就带着闺女裴清雅,随着北上的商队进京去了。   钱婉秀发现,让人给陈氏和朱氏捎了信儿回来。   裴文礼想要停妻另娶,孔氏又带着娃儿独自去了京城寻找,这一下,老裴家哄乱起来。   陈氏跳脚大骂,“该死的小贱人,果然是心里打着坏算盘呢!闷不吭声看着听话,却是个背后害人的阴毒贱人!文礼这下的前途要毁在她手里了!”   “赶紧去追!”裴老头让裴厚理和裴文博道。坏事先不说,他们孤儿寡母要跋山涉水去京城,路上出了啥事儿家里都不知道。   陈氏反应过来,也着急的催促。   裴厚理和裴文博立马就到县城,租了马车就追。   商队拉着货,走的不快。他们急行赶路,在一百里外的小镇上追到了孔氏母女。   孔氏跪在裴厚理跟前,哭求让他放了她去找裴文礼,那个典簿家大归的小姐是克夫的,她怕裴文礼被她克了,又担心婆婆阻拦,这才不打招呼上京的。又说家里不放心,裴厚理和裴文博可以跟她们娘俩一块去。给裴文博在京城找一门好亲事,裴厚理随便去太子府也能找个体面油水丰厚的差事,不比跟着弟弟当跑腿儿跟班要强。在京城也没有人会因为兼祧,逼死方氏的事鄙夷看不起他们。   裴厚理被她说动了,可他们出来的急,银子没带多少,家里的家产啥的,他们要是走了,实在亏。   孔氏当即就道,“只说爹和我们走岔路,一路打听一路追,快到了京城了,这才想着去看看相公他。至于银钱,我身上带了点,我们到了京城,还怕没有!?”又说裴文博,“再耽误,进了京城,娶殷实人家的姑娘,也会被人挑的。”   结果,裴厚理和裴文博就被孔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番哭劝,就和她一块进京去找裴文礼了。   裴芩啧啧两声,“少看了一场好戏!”   “想去京城吗?”墨珩问她。   “想啊!”裴芩转头看她。   墨珩幽怨的看着她,“我罢官也会跟着你。”   裴芩白他一眼,“你干脆变小点,我把你挂在裤腰带上!”   墨珩伸手过来,捞过按住她的头,亲过来。   跑进来的九儿,睁着两个黑曜石的大眼,一看爹娘在亲亲,迈着腿跑过来,“娘!我也要,亲亲!”   裴芩一把推开墨珩的脸,看闺女扑上来,忍不住老脸有些发红,刷刷甩了墨珩两个眼刀子。   九儿扑到她怀里,让裴芩把她脸上都亲了一遍才笑眯眯的满意。   墨珩扬着嘴角看着,“我出门一趟,最多七八天回来。”   “上哪?”裴芩立马问。   嵩阳书院和岳麓书院的学子来过后,卫姝又给墨珩写过一次信,墨珩直接让人把她的信笺和东西都送去了京城,并告知卫姝。她再没给墨珩来过信了。   “两江总督那边我不去,放心。我就去见一下萧光珌。”墨珩揉揉她的耳朵。   裴芩不悦的皱眉。   说了走,墨珩当天夜里就准备走了。   裴芩撑着困眼,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换衣裳。   墨珩扣紧扣子过来拥住她,“作坊里要紧的活儿都干完了,你就不要再去折腾了。”   “恩…”   “我就只去五六天,会尽快回来。”   “好。”   “老裴家的事你不要掺和。”   “恩…。不行!”别的裴芩都应。   “你又怀了身孕,要听话!”不然今儿个也不会放过她。   ------题外话------   ┭┮﹏┭┮~只能明儿个继续二更~中午两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娇媚丽娘   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做春黄豆的酱油,裴芩压根没记小日子的事儿。看着墨珩和封未都换了衣裳离开,裴芩一个人坐在床上打哈欠。特么的又要怀一年!   裴茜这边已经知道了信儿,对于奶娘厨娘,墨珩还是更信任裴茜,她至少能管着裴芩一些。   虽然九儿可人疼,一家人都宝贝,裴茜还是希望长姐再怀一胎,生个儿子。那个不要脸的卫姝这些日子是没有再往她们家写信了,谁知道她就真的断了念想了!?生个儿子,有了子嗣传承,才能套牢了!   所以一大早起来,裴茜就亲自下厨,煮了皮蛋瘦肉粥,蒸了胡萝卜樱子和红薯叶,鱼肉蒸饺和羊奶。   给厨娘和丫鬟看着锅,又到后院给九儿穿衣裳起来。   小丫头醒得早,没人哄着,就不愿意待在床上。   九儿已经睡醒了,坐在床上揉着眼,奶娘正端了漱口水喂她。   裴茜过来把小家伙抱起来,喂她漱口,喝了两口热水,洗了脸梳头,穿衣裳起来。   下了床,就朝正房主卧跑,“娘!我要去捉虫虫!”   裴茜赶紧拉着她,“先跟小姨去前院,我做了金鱼蒸饺,等娘起来,吃完饭,小姨就跟你一块去捉虫虫!”长姐夫昨儿个半夜走的,长姐要收拾东西送他,早上肯定要赖床。   九儿看爹娘的屋里还关着门,听有金鱼蒸饺,就跟着小姨去了前院。   裴茜先喂她吃了两个蒸饺,又喂了大半碗羊奶。   等裴芩睡醒起来,看天阴沉沉的,“要下雨了!”   “下雨更多虫虫!”九儿这几天可都在盼着下雨。   裴芩看着她白嫩包子小脸,嘴角抽了抽。这小萝卜真不知道像谁了,竟然对虫子们那么情有独钟。   那种软软细长的虫子,裴茜不让她捉,也不让玩豆虫了。   孙朝的弟弟孙阳和孙兴旺摸了许多蚂蚱和蜕变后的知了拿来给她玩。蜻蜓蝴蝶那些都不喜欢,就喜欢玩虫。知了到她手里被攥的吱吱叫,螳螂被孙阳掰掉两个会咬人大牙给她,她玩一会就把螳螂玩死了。   雨没下起来,孙兴旺和赵小郎,孙阳几个过来找九儿,“我们去抓天牛!九儿你去不?”   “去!”就抓虫子积极。   “回来!戴上草帽!”裴芩喊住她。   黄秋拿着小草帽跑过来,赶紧给她戴上,和护卫一块跟着她。   裴茜不放心的在后面喊,“别带她爬高上低的,划伤了!”   孙兴旺牵着九儿应声。   其实他们几个小的,也就是跟着镇上大些的娃儿一块跑路,然后等他们抓到了,再用九儿和赵小郎的威名,打劫过来。   立秋后,知了就没有了。但别的虫子依旧猖獗。   九儿出去大半天,回来已经抓了两只天牛和几只花蹦蹦。拎着天牛的两只辫子就拿过来给裴芩看,“娘!天牛!会咬人!”   要说这些虫子中,九儿最钟爱的就是豆虫和天牛。豆虫绿油油的,一按就自己卷身子。而天牛长了两个长长的辫子。   裴芩看闺女热的小脸通红,就暗自琢磨。是不是怀的时间太长了,闺女有点……   “娘!”九儿还在跟她显摆,等着被夸赞。   “恩,好!九儿真厉害!”裴芩把小草帽给她摘了,接过雪冬递来的湿帕子给她擦擦小脸和脖子,让她喝杯水再玩。   喝了一杯子的水,九儿提溜着天牛的辫子又跑出去玩。   裴芩低头看了眼肚子,这一胎她是真的不想再怀一年了。   裴茜端着洗好的葡萄过来,喊来九儿吃葡萄,“老裴家那边咋还没消息!他们不知道孔氏忽悠了裴文博他们一块都去京城了?”   裴芩拽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知道也没辙儿!”   已经好几天了,孔氏不可能走那么快,裴厚理和裴文博竟然也没有消息来家里,陈氏只一心想着裴厚理把孔氏母女给追回来,不让她去京城坏了大儿子的事儿,却是万万想不到,裴厚理和裴文博竟然跟着孔氏一块都去京城了。   一天天没有消息,陈氏也在着急。   没等裴茜找他们,养殖场盖好,裴茜过来验收,陈氏和朱氏就自动过来找她来了。   裴茜看着两人,神情鄙夷,“想上我这套消息?”   “孔氏就是你们挑唆她的是吧!?”陈氏暗自咬着牙,心里恨得不行。就凭孔氏,她也不敢一声不吭拿了家里的银子就独自跑去京城了。那么远的路,她一个女人带个小娃儿,也不敢上路。这几个小贱胚子野种,一心想要败坏打压他们,肯定见不得他们还,挑唆孔氏去京城了。   “挑唆她可赖不到我们头上!裴文礼要停妻再娶,孔氏她不接受,跑去找他也是应当的!你们以为谁都跟我娘一样让你们欺辱连吭声都不吭声!?”裴茜冷哼。   看她怒恨的样子,陈氏已经肯定,就是她们坏的事,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脸。   朱氏阴着脸问,“你们把孔氏弄哪去了?”老大和二郎去了这么久,一点信儿都没有。她们不可能走的那么快,除非是被人藏起来,或者挟持了。   裴茜勾起嘴角哼笑,“你们就那么肯定孔氏被我们弄走了,不知道她已经和公公小叔子一块去了京城!?”   陈氏脸色刷的一下铁青发紫,声音一下子拔高,尖锐,“他们都去了京城!?”   裴茜不屑的笑了笑,“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啊!”   陈氏和朱氏对视一眼,两眼都怒火喷张。孔氏悄悄拿了银子去京城,让裴厚理和裴文博去追,人没追回,竟然还跟着她一块都去京城了。   裴老头听到,拧着眉坐了会,“既然去了就去了吧!”孔氏看着柔顺,能带着闺女从娘家跑去京城找大郎,就不是软茬儿。要是大郎真要停妻再娶,怕是也闹的不安生。现在他们老裴家外敌侵扰,方家和裴芩姐弟虎视眈眈,他们自家里面不能出事!孔氏是个有能耐的,贤惠持家,也能帮衬大郎些。   “她去了就坏大郎的事了!”陈氏阴沉着脸。   “坏大郎啥事?停妻再娶要被人告了,大郎这辈子才真坏了!”裴老头怒斥。   “啥停妻再娶,老二还不是娶了钱氏,轮到大郎,有个官家小姐了,爹娘就开始偏心了!?”陈氏现在正是厌烦孔氏,想打压她的时候,她竟然还敢坏儿子的事。   这话一说,朱氏看着她脸上也难看起来。   裴宗理娶钱婉秀,那是不一样的情况!方氏又在家里兼祧了,裴老头又跪求裴芩,才没闹到衙门里去。   如果裴文礼要停妻再娶,孔氏和孔家不会善罢甘休,裴芩她们也会掺和进来,趁机碾压他们。   “为了大郎的前途,她委屈点有啥!?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陈氏的心里,已经想好了,让孔氏下堂做小,给裴文礼娶那个官家小姐,这样两边都落好。也没休了孔氏,还让她留在老裴家。   “真要停妻再娶,闹起来,别说前途,还要被流放!”裴老头呵斥道。   大楚律,停妻再娶者,杖一百,流一千里。倒时裴文礼的功名也会被革除。   “让孔氏做小就不行了!也没敢她走!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还有啥脸面占着正室的位子!”陈氏不以为然道。   “那也要孔氏自甘为妾,她要是不愿意,闹起来,你以为方家和裴芩她们会不管!?”裴老头气的脸色发青。   孔氏肯定不愿意为妾,她更不愿意让那官家小姐进门,要不然也不会偷偷跑去京城了。   被裴老头斥骂了一顿,陈氏心里猫抓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京城去,先把孔氏的脸给她撕烂!   裴老头立马赶了车,到县城找裴厚理和钱婉秀商量,给裴文礼捎个信儿,让他不要一时被权势迷了眼,真的停妻再娶,犯了罪。家里有裴芩和方家盯着,京城那边可也有方留明叔侄和沈颂鸣呢!   “大哥也跟着去了京城?那他啥时候回来?”裴宗理一听裴厚理去京城了,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这两年裴厚理跟着他,种红薯那点简单的方法技巧也都教会他了,其他玉米麦子和豆子花生葵花啥的,不说耳熟能详,也都了解了。有时候他还不愿意裴厚理跟着,这会却着急裴厚理不在家了。钱婉秀心下警觉,注意起来。   裴宗理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忙又问,“大郎也是知道厉害的,不可能会停妻再娶。孔氏要是去了,大哥也被她说动都去了,那京城的事,就不受我们控制了。”   “所以要给大郎写信,让他处理好这事。”裴老头道。   裴宗理当即的就给裴文礼写了信,让裴厚理也尽快的回来。   钱婉秀再看他出门,就让人悄悄跟踪。   裴宗理出去宣讲,回来的时候就拐弯宿在了清河镇。   消息传回来,钱婉秀气连砸了两个花瓶和砚台。男人没有不偷腥的,裴宗理这些年很老实,但为官之后,就时常出门,他和裴厚理悄悄去逛窑子,她心里恨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他了。没想到竟然在外面养起贱人来了!   清河镇,裴芫就是嫁到了那里,他竟然在清河镇上养起了狐媚子。   那个叫丽娘的已经怀上身孕,五个多月,肚子都很大了。裴宗理不敢纳她回家,就想着,以裴厚理的名义,把丽娘接回去,肚子里的娃儿生下来。   现在裴厚理去了京城,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裴宗理只能先安抚了丽娘,等裴厚理回来。不然,他要是把丽娘纳回家,钱婉秀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把她和肚子里的娃儿放在钱婉秀的眼皮子底下,裴宗理也有点不放心。   钱婉秀把这个叫丽娘的查清楚后,立马就想一碗堕胎药灌给她。   奶娘钱妈妈连忙劝她冷静,“小姐!既然已经怀上了孽种,那就把她纳进来吧!把她放在外面,勾连着姑爷,还不用给主母立规矩,拿着银钱岂不逍遥快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有啥动静也能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都大了,也不怕她再生儿子。还怕收拾不了她!?”   说的是这样,钱婉秀却不是个能容人的。想到跟裴宗理回老裴家的时候,裴厚理想收了方氏,那时裴宗理的态度。现在他那个丽娘,又想让裴厚理出面给他藏着,心里杀意怒蹿。   钱婉秀回了一趟村里,说起裴厚理和裴文博被孔氏撺掇着一块去京城的事,陈氏一说,她就应承,“就说爹听说了,越想越气不过,又加上风寒,吐血病重了,大哥估计就要赶回来了。”   陈氏这两天都揪着心,既担心大儿子的前途被孔氏给坏了,又担心裴厚理去了京城,就在那逍遥快活不回来了。那她一个人,儿子闺女儿媳妇都不在身边了,她却还要累死累活伺候公婆,简直不能忍。   钱婉秀一说,她立马就催促,“那赶紧给他们捎信!让他们都回来!”   信很快就送了出去,钱婉秀就在家里等着裴厚理回来。   裴芩带着裴茜和九儿到县城送货,也顺便看望裴文东三个小萝卜。   裴芫也很快赶过来,不久就快八月十五中秋了,换季的衣裳也提前准备了,拉着裴芩去逛布庄。   裴茜抱着九儿,警告裴芩,“你孩子刚上身,可别像猴一样!”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是老大,事情都给你来去!”   裴芫听长姐又怀了身孕,顿时欣喜不已,看她没啥反应,“那我们就去茶楼坐会吧!”   “去了茶楼还能看啥!”裴芩前面走,去了对面的一个茶馆。   茶馆老板娘认的裴芩,见她们姐妹不去聚仙楼,却到了他们这小茶馆,立马热情招待。   裴芩坐在门口凉棚下,嗑着瓜子,等着看戏。   一个容貌娇媚,弱柳扶风的女子挺着大肚子就走过来。正是丽娘。   裴宗理要把她弄到乡下老宅,还让她给裴厚理做妾,以后还有她的出路吗!?她已经怀了身孕,都说肚子里是儿子,又有裴宗理买给她的首饰和给儿子的金锁信物,丽娘底气很足。   让她跟着裴厚理,绝不可能!她要进门,堂堂正正的做姨太太!   ☆、第一百五十四章:纳妾进门   裴茜隔着街道,看那丽娘长得娇媚标志,眉毛已经拧了起来。就因为裴宗理有钱,是个当官的,好人家不找,却非要贴上去给人做小,也真是犯贱!   裴芫也是刚打听到的消息,悄声跟她和裴芩道,“她之前定亲了一户人家,结果却和那未婚夫的哥们儿乱来。本来也可以退亲另嫁,结果她未婚夫那哥们儿因为她意外死了,她未婚夫也就和她退亲了。她长得标志,也说过不少亲,我婆婆告诉我,好像是死了儿子那家,要让她一辈子守寡她不愿意,来个求亲的就给坏了。”   赵丽娘貌美如花,却无人敢娶,亲事就耽搁了下来。她却不想继续跎蹉日子,要找个有权势的,她的地位上去了,谁也不敢咋着她了!   于是,再邂逅了裴宗理之后,见他虽然人到中年,却保养得宜,俊朗儒雅,浑身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一来二去的,很快赵丽娘就怀上了娃儿,要求裴宗理给她个名分。   裴宗理十多年养成的习惯,畏怕钱婉秀,要是把赵丽娘纳回家,家里指定要翻天了。可赵丽娘催的紧,送东西没用之后,看她肚子一着天天大起来,裴宗理就想了个迂回的法子,让她给裴厚理做妾,再慢慢图之。   可他这边哄不住赵丽娘,那边又找不到裴厚理,真是焦虑上头。   赵丽娘起先还被蒙在鼓里,知道后,立马就找上门来了。让她给裴厚理那个又老又丑还又穷的做妾,她坚决不同意!   钱婉秀和裴宗理在县城租赁的院子就在这边巷子里。   赵丽娘和赵老汉赵婆子找到门,直接上去敲了门。   大门一开,裴芩两眼就瞪大了看着,准备看一场正妻和小三之间的大战好戏。   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   赵丽娘和赵老汉赵婆子三个人几句话说明来意,就被钱妈妈给领进去,关上了大门。   裴芩掀桌,“等了这么久,就给老娘看这个?!”   裴茜也脸色不好的拧眉。   “赵丽娘怀着身孕,清河镇上也有几个人知道是裴宗理的,他们抵赖不掉。闹起来也是他们家丢脸。钱氏又是见惯了三妻四妾的,这赵丽娘估计要被纳为妾了!”裴芫看着关起来的大门小声道。   裴宗理和钱婉秀都在家里,赵丽娘本意来找茬儿,要和钱氏斗上一顿,却不想把钱氏气昏过去了。   看她脸色发白没有血色的昏着,裴宗理顿时有些愧疚,让立马请大夫来。   很快大夫就来了,给钱婉秀诊脉,气急攻心,哀痛过度。给扎了针。   钱婉秀醒来,两眼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我月月捉襟见肘,天天就忙着绸缎铺子,想要多些进项。日日操心着儿子的学问,想要他们出人头地,光耀门楣。都怪我,却没有顾得上好好伺候你。”   这话说的裴宗理脸发红,更加气怒赵丽娘擅自做主竟然找上门来。   “我又不是不能容人的,为什么瞒着我,孩子都几个月,这么上门来,生生打我的脸!?”钱婉秀两眼含泪的看着裴宗理。   裴宗理愧疚的上前来,小声的赔罪,说赵丽娘勾引了他,又怀了身孕,他给了银子让打掉,谁知道她不愿意。没想到还闯上门来,气坏了她。   钱婉秀这一昏,一哭,一问,立马就把裴宗理给拉住了。见他满脸愧色的小意赔罪,嘴上说着不喜赵丽娘,只是被勾引,钱婉秀心里恨得冒火。这会知道愧疚了,可过后还是会往那贱人狐媚子那边倒。真给他纳回家,他才叫心里高兴。   裴宗理为哄钱婉秀,就说把赵丽娘还赶回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纳她为妾的想法。   钱婉秀擦擦眼泪,“你也真是糊涂了,她怀着身孕,老裴家的子嗣,咋能流落在外!为了我这点伤心,断没有不顾大局的。把她纳进门来吧!”   裴宗理一听,简直跟大寒天喝了热汤一样熨帖,起身给钱婉秀作揖,“婉秀!我肯定修了十辈子,才得你为妻!”   钱婉秀又低头垂泪。   裴宗理又哄了几句,出来就说纳赵丽娘进门。   赵丽娘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顺利的她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她还啥都没说,没做呢!钱氏竟然主动同意,要纳她进门了!?   本来,赵丽娘打着,钱婉秀不同意,或者不承认,她就用善妒对付她。就算她是官夫人,善妒,也是犯了七出之条。就算裴宗理不休了她,也吓的钱氏不敢拦着她过门。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来的太不费功夫了。   外面裴芩几个看大夫进去,还以为赵丽娘出了意外。结果又等了会,赵丽娘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赵婆子和赵老汉还拿着东西。   裴芩骂了声娘,起身离开。   裴芫脸色有些红,低了头。她之前也想过钱婉秀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可还抱着她和赵丽娘会闹起来的侥幸。还拉长姐和三妹跑过来看,结果这么不声不响的和了。   回到小别院,裴芫脸上的热度还有些没消,“长姐!都是我…算错了…”   裴芩皱着眉看她和裴茜,又想裴文东,开始思考人生,思考她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错了。就连心里怨恨最深的裴茜,都很会隐忍,更别说主动去迫害谁。   “长姐…。”裴芫更加歉疚。   裴芩叹口气,“没想到老娘这渣品,倒是教出了你们几个心地善良的萝卜。教育失败啊成功啊!?”   裴芫愣了下,忍不住嘴角微抽。不过长姐说的对,她们姐弟,就连三妹现在,也都没有被仇恨蒙蔽。   裴茜是早恨不得老裴家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死光!看了眼裴芩叹气的样子,她阴着眼,“要我说,就该直接把他们都弄死了!”   “你弄一个试试!”裴芩横她一眼。   裴茜阴着小脸怒哼,站起来就走。她实在忍不下去了!现在老裴家的人自己已经斗起来,有了空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晌午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下学回来,见到裴芩她们,都高兴的不行。   平常都清净的小院顿时热闹了起来。   九儿被三个舅舅围着,又是哄又是逗,听她又抓了天牛,花蹦蹦,豆虫,还有别的虫子,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无奈。一个小女娃儿不喜欢蜻蜓蝴蝶和小花儿,偏偏喜欢虫子。   常咏麟怕豆虫,绿油油的手指粗,碰一下就卷一下。想到她手里抓着豆虫的样子,忍不住头皮发麻。九儿长得是像爹,这性子,长大后,只怕跟芩姐姐一个样呢!   “对了!长姐你们咋突然都来县城了?长姐夫呢?”裴文东见墨珩没跟着,忍不住问。   “他出门了。”裴芩简单解释两句。   裴文东听的皱眉,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卫大小姐,就是永安王和庆王的,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芩姐姐!家里现在也不忙了,你们在这住两天吧!”常咏麟道。   小别院虽然不大,但挤一挤,也够她们都住下的。   从他们仨到县学来念书,裴芩就只能布置功课,然后等着他们沐休回家的时候,一块讲解。涉及深奥了就吃不透了。看过他们做的功课,就点头,“那就住两天!”   三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常老太太知道了,还邀请裴芩和裴芫裴茜到家里玩。   虽然常咏麟一直都是裴芩在教养,两家也时常互送吃食用品,裴芩却不常到家里串门。   裴芩应下,次一天就带着裴芫和裴茜,领着九儿正式上门做客。   就算两家交情深,裴芩如今也是御封的三品诰命,常员外和常老太太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常老太太一见九儿,就喜欢的不行,抱到怀里拿着点心吃食喂她。   九儿看了眼娘亲,乖乖的坐着让她喂了两块点心,一块糖。   到晌午,常咏麟领着裴文东和萧雍一块过来吃饭,“裴宗理今儿个正式纳妾,那个赵丽娘已经被一顶小轿抬进门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常老太太说了句。   “他们租那院子要住不下了!”常咏麟笑着道。   钱婉秀不愿意在原阳县买院子,她也压根没打算在原阳县长久的待下去。就望着儿子考中功名,他们一家都鸡犬升天,离开原阳县这小地方。   “那绸缎铺子的进项,算算也够他们修一座院子的了。”常员外做了大半辈子生意,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早年也涉及过绸缎生意,只是被王家打压,也就撤了铺子改做强项。钱婉秀那绸缎铺子虽比别家便宜些,但因老裴家和裴宗理名声败坏,直接影响了生意,也赚钱,却不是太多。若是他们手里有大把的银钱,必是裴宗理做宣讲时贪污受贿了。   常老太太看裴茜脸色已经不好,丫鬟过来问摆饭,就抱了九儿,“咱们先去吃饭!”   奶娘一看,忙要接过来。这常老太太也是半百的人了,九儿又比同龄的娃儿长得高。   “九儿我是越看越喜欢!”常老太太笑着摇头,抱着九儿上了席。   裴芩几人吃了饭,在常员外家盘恒到下晌,这才回来。   刚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儿。   就见封未端了水盆从屋里出来,盆里全是血水。   ------题外话------   弱弱的说一句,这不是更新,仅能算个通知~   俺去写二更去,五点更新~/(tot)/~   ☆、第一百五十五章:女儿与众不同   裴芩看那盆里的血水,眸光一凛,大步走上去,“怎么回事儿?”   “夫人!是…。”封未正要解释。   就见墨珩快步从屋里出来,还是临走穿的那身玄色细布长袍,神情有些不好,倒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我没受伤!”墨珩看她担心,扬起嘴角过来。   裴芩狐疑的上下打量他。   墨珩看了眼随行的人,让奶娘先抱犯困的九儿去睡觉,他小声道,“和庆王。”   裴芩惊诧的挑眉,萧光珌咋会受了伤到她们家来了!?   裴芫和裴茜一听是和庆王,脸色都变了变。   扫了眼门屋里门窗紧闭,裴茜嘴角微动。这个和庆王就是给酱油下毒,想要按个罪名把她们全家灭门的王爷。虽然用了药,长姐身上还有浅浅的鞭伤的印子,严刑逼供的掉了半条命的。他还想当皇帝,要争皇位,告诉永安王,过来杀了他干净!   屋子里不光萧光珌,还有另外两个随行的贴身护卫在。   进了厨屋,墨珩这才低声跟裴芩解释了原委。   墨珩帮着策划了两江总督案,本来说的是由幕僚心腹来见他,萧光珌却急于莱州府的金矿,亲自过来见墨珩,也想趁机试探一下墨珩的忠心,然后抹黑太子一把。   他安排了杀手刺客过来刺杀他自己。却不想刺客不止一波,墨珩也没有‘挺身而出’保护他,反倒让他自己受了重伤。   后面还有死士追杀他们,墨珩只得应萧光珌要求,把他带到原阳县来。   裴芩听完啥也不说了,若论心黑,这家伙绝对要算得上头号!他这一‘顺水推舟’,可让萧光珌受苦了!想到这,顿时觉得心里好爽啊!那盆血水也变得如此顺眼起来。恩,再多流几盆就好了!   墨珩握了下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挠了下,“你们这是去哪了?逛街买东西?”   “来置办秋裳的。常老太太听说了,就邀了我们过去玩。”裴芩说着眉头微皱。萧雍还大模大样在她们家住着呢!别的人认不出来,难道萧光珌这个亲叔叔也会认不出!?   张庚山负责出去抓药,顺便传话儿,让萧雍随着常咏麟先去常员外家住。   早先裴文东三个到县学里念书的时候,常员外就收拾好了院子出来,给裴文东他们三人住。   只墨珩在县城买的有个小别院给裴芩做聘礼,平常他们谁来了就住一天,一个老仆看着屋子,做些洒扫的杂活儿。裴文东不想麻烦,没有去常员外家,和萧雍住在了小别院。常咏麟不想跟两人分开,自小都是一块念书学习,回到家他做算术也不方便,就也搬出来住在小别院。租了个厨娘,到时辰就过来给他们做做饭,衣裳自己洗。   小别院买在闹中取静的巷子,也正适合学习,也方便他们招待同窗的好友一块切磋。   可现在萧光珌来了,就算只是养伤,至少也要住上几天。不说住不下,要是让他认出萧雍,他们也只能冒险,把萧光珌干掉了。   萧雍知道这个时机,把萧光珌杀了不是太难的事。但他若死在原阳县,墨珩和裴芩就脱不了干系。何况还有江本新这个县令,是萧光珌的人。所以,下学后,就跟着常咏麟回了常家。   裴文东回来,收拾了书本课业和他的几件衣裳,也到常家来。说是家里来了客人,先到常家借住几天。   常员外自然欢迎之至,屋子一直都是打扫干净的,立马让下人再去收拾一遍,点个熏香,让厨房重新做饭,安排下以后几天的饭菜。   萧光珌昏迷了大半天才醒,看着墨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本想给墨珩个机会试探一下,让墨珩为他挡一剑,现在却成了他受伤倒下,而墨珩安然无恙,“你的手,真的没治好的可能了吗?”堂堂墨九公子,绝世风华,却成了个残废。   墨珩看了眼右手上显眼的伤疤,微微叹了声,“看了不少大夫,已经没有可能治好了。如今也已经长好,勉强能拿点小东西,也已经很好了。”   萧光珌看着他道,“你对原阳夫人,果真是用情至深啊。”   “内子她救我于危难,数年不离不弃,若非她,我今日即便还有条命在,也是凄惨自弃,苟延残喘了。”墨珩解说。   萧光珌点点头,“从酱油下毒案,本王就知道你是个至情至义之人。”   “王爷谬赞了。王爷先在此养伤,等伤势好转,估计王爷的人也该处理完刺客赶过来,到时臣再护送王爷回去。”墨珩说着拱了下手,下去拿饭。   封未把熬的小米粥和药膳鸡汤,两碟清淡小菜端过来。   萧光珌急行赶路,已经三四天没有吃好睡好,看到这金黄色的小米粥陪着绿油油的小菜,食欲就上来了,吃了大半才放下筷子,漱了口,就问,“怎么不见面你夫人?”   墨珩眸光微闪,“王爷在此养伤,内子不敢惊扰。”   “无妨。是本王打扰了。”萧光珌摆手。   裴芩只得来拜见。   萧光珌还是在牢里和出刑部大牢的时候见过裴芩,之后再没见过。那时候的裴芩接连受刑,凄惨又狼狈。如今再见,萧光珌仔仔细细的打量裴芩。看她也不过相貌清秀略标志些,低眉顺眼的,打扮也不华贵讲究,除了挣钱的主意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让墨珩和沈颂鸣都为她倾心。墨珩几次流露对她的爱重,沈颂鸣更是至今未娶。   “听说你女儿也很大了,刚才还听到她说话声。”萧光珌又问。他是不把墨珩身边所有亲属摸一遍,放不下心。   裴芩看到他苍白失血的脸就暗爽,出去吩咐了奶娘,把九儿领过来,教她问好。   “王爷爷好。”九儿以为王爷就是叫爷爷的,只是有些疑惑,为啥别的爷爷都年纪大了,这个王爷爷却这么年轻。   “王爷不是王爷爷。”裴芩提醒。   九儿好奇的打量萧光珌。   萧光珌却笑起来,招呼叫了她到跟前。   墨珩和裴芩对视一眼,眼神都暗了暗。   九儿朝床边走过去。   萧光珌看她握着小拳头,另一个手里拿个荷包,就问她,“你拿这是什么东西?”   九儿见问手里的宝贝,伸开手给他看,“这是豆虫!”   一个绿油油手指粗的豆虫露出来,里面卷曲卷曲的掉在床沿上。瘆了萧光珌一跳。   九儿伸出小手紧紧抓住,又打开另一个荷包,倒出来一只黑色的甲壳虫。   “这又是什么?”萧光珌看着问。   “屎壳郎!”九儿说着伸手逮住要爬走的甲壳虫。   萧光珌脸色变了又变,“你这女儿,还真是…。”   墨珩上来把闺女抱走,“惊扰王爷了。”   “哈哈哈!你女儿果真与众不同!”萧光珌笑着称赞一句,却岔了气,一阵咳嗽,又咳出了血。   墨珩忙请罪。一旁的护卫也给他顺气,端来漱口水和参汤。   九儿吓的睁着两个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两个小手,一手豆虫,一手甲壳虫。   萧光珌收拾好,看着酷似墨珩的九儿,一手抓一虫,也有些难以想象,惊才绝艳,气质风华的墨九,生的女儿竟然喜欢玩虫子。还有那个…屎壳郎…。   裴芩也赔罪了两句,拉着闺女教,“这个不是屎壳郎,是甲壳虫。两个不是一个种类!”   “奶娘说,是屎壳郎。”九儿看着手里的黑色泛光的甲虫道。   “屎壳郎头上不长角,这个头上长角的,是甲壳虫!长一只角的叫独角仙!”裴芩抽着嘴角教给她。   九儿受教的点头,“甲壳虫虫!”   裴芩拉着她告退,出去洗手。   萧光珌收回目光,“你夫人和九儿还真是有趣。”一个女孩子,教的去玩虫子,凤凰交给她们也能教成野山鸡了。   墨珩谦虚了一句,女儿只是年龄小,平常多跟男孩子一块玩,也随他们喜欢虫子而已。   看他还挺满意的样子,萧光珌眸光转了转。   外面裴芫要回家,裴茜也回镇上,她想把九儿带走。留在这,有那个和庆王在,危险!   九儿跟着爹娘,不想跟她回家,她在这也有虫子玩。   “小没良心的!”裴茜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两下,提醒了裴芩几句,她回家去。家里不是离人世间长了,刚坐上不久的酱曲也要检查,很快也该做中秋的松花蛋了。松花蛋的名声打出去后,中秋做的少了,肯定不够卖的。   几个人一走,小别院顿时清净了不少,裴芩才懒得在家里看着萧光珌,常老太太邀请,就带着九儿到常府去玩,不能带虫子。   常老太太拿了常咏麟小时候的玩具,又让人买了拨浪鼓,花棒槌,小鸡啄米,布老虎等。也够九儿新鲜几天了。   裴芩在县城小住,钱婉秀知道是等着看她的笑话,赵丽娘进门之后,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着,在裴宗理那却说赵丽娘是清河镇的,裴芫就嫁到了清河镇,赵丽娘来找他们,裴芩几个就赶来了县城看热闹,估计是她们设计的赵丽娘。   裴宗理也有所怀疑,试探了两次,赵丽娘根本没见过裴芩,也没和裴芫说过话,他将信将疑。不过赵丽娘怀着胎儿,不久就要生了,也没多说啥,只让她听夫人的话,做个妾室,不可猖狂到夫人的头上。   赵丽娘满口答应,却忍不住仗着怀孕,想摆姨太太的谱儿,不能使唤钱妈妈和书画,但小丫鬟和灶上的婆子却肆意使唤。   裴文臣大了不说啥,裴文盛却忍受不了,每每看到赵丽娘挺着大肚子在裴宗理跟前做作,就眼放毒光。   钱婉秀已经过了撒娇邀宠,娇媚做作的时候。   赵丽娘却完全放得开,大着肚子还能把裴宗理留在她房里,次一天就喊腰酸,没睡好,要滋补。   钱婉秀就吩咐了钱妈妈,每日都买了鸡鸭鱼肉,天天给赵丽娘补。   菜市上买鸡鸭鱼肉的都称赞钱婉秀大肚心也好,一个攀上来的小妾,她要补,就给她补。乡下闺女又不是娇养的娇小姐,身强体壮的,天天补个啥!?钱氏出身大家,但也太大气,太纵容了。   然后就有人说,裴宗理啥啥都考钱氏,靠着钱家,现在却宠爱小妾。钱氏对小妾这么好,肯定因为裴宗理吩咐了。   钱婉秀又让人从汝宁府买了不少碎燕回来,“咱们家现在用钱的地方多,铺子里的生意却不太好,燕盏太贵,家里也都没舍得吃过。丽娘怀着身孕天天要补,我就买了些碎燕给她炖燕窝吃,也是差不多的。”   “辛苦了。”裴宗理拉着她的手,想了下,就把底下孝敬他的一枚玉扳指换成了玉戒指,拿回来送给她。   钱婉秀嘴上说着让他不要乱花钱,面上却很是喜欢高兴。   裴宗理笑着拉他进了帐子。   赵丽娘可从来没有吃过燕窝这种高档补品,虽然是碎燕,但煮出来晶莹透明,看着就不一样。不过她也留着心眼儿,拿出去让郎中看过没问题,就开始吃上了。   裴芩过来看傻子瓜子看铺子,听了钱婉秀的‘贤名’,忍不住呵呵。   奶娘看她的脸色,就小声道,“补的太过了,胎儿长得太大,生产的时候容易生不下来。”而且,像人参鹿茸那些大补的,怀了身孕的妇人也是不能吃的,一个不好,就吃出人命来了。   “真要难产,就不好了。”裴芩冷呵呵一声。   奶娘见她去跟常老汉说话,又问八月十五储存瓜子和花生的情况,拐了下弯去旁边给九儿买点心,正听新扯了布过来买点心的妇人在议论钱婉秀的贤惠大肚,她笑了声买完点心临走说了句,“补的太过,胎儿太大,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两个议论的妇人一听倒吸口气。都是生过的,也听过谁家媳妇儿难产,有不少是因为胎儿太大的。这么一想,钱氏还真是险恶用心啊!?   这边说了几个地方,那边立马就传了起来。钱婉秀表现的贤惠大肚,给小妾使劲儿的进补,把胎儿养大,让她生不下来,难产了就是一尸两命,她反倒还落个美名。   钱婉秀气的太阳穴突起,握着的拳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果然是她们!”   这样的八卦流言散播的最快,很快就传遍了,都在猜钱氏有没有这么阴毒!?平常看着也挺不错的人,虽然嫁进了老裴家,但也不至于这么狠毒吧!?   流言很快传到了赵丽娘的耳朵中,她吓的一个激灵。她从进门,过了孕吐的时候,正是能吃的时候,每天都大鱼大肉没断过,还两天吃一次燕窝。原来这个钱氏想不动神色的害死他们母子,简直太阴险恶毒了!   找裴宗理说,反倒被裴宗理说教了一顿,“天天让灶上给你做滋补的,你现在怀着身孕,谁还能不同意!?夫人要有心害你,当日也不会让你进门!你不要听外面几句流言,就在家里乱闹!”   赵丽娘委屈的噘着嘴,“大人!我怕!我怕肚子里的娃儿和我的命!”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夫人不会害你和肚子里的娃儿的!”裴宗理有些不耐,站起来,又说一句,“那些有心挑拨的人,倒是有可能害你,你可别长点心眼子!”   赵丽娘抿着嘴扭过身子,想闹小脾气,又怕惹了他生怒,她要是被冷落了,日子才不好过!   钱婉秀把她叫过去,说了一番委屈的话,“……把燕窝都收起来了,以后家里也改成三天买一次肉,不能超一斤了!那就再也没有人恶意散播这样的流言来诬害人了!”   赵丽娘虽然有几分聪明,却不是钱婉秀的对手,当即拦住她,“夫人莫要生气,我也不信外面那些说的!我也是生气,竟然有人这么恶毒的挑拨生事,败坏夫人的名声,也让咱们家不得安生。”   “我们仇家厉害,会笼络人,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害了!”钱婉秀叹口气。   赵丽娘眼神闪了下,真要是裴芩她们说的,也未必就都是假的。她谨慎起来,问过郎中,不能大肆进补,就克制了许多。只是美味在前,不吃忍不住,还是时不时会多吃一下子。   裴芩是孕前调养的,她身子底子好,家里伙食也一直都很不错,怀上这一胎,到现在还没反应,也就没有多注意。天天照常。   裴茜却不放心,回家几天,又过来看,“他到底啥时候走啊?”这和庆王竟然还在。   萧光珌受伤不轻,失血过多,赶路有可能颠簸的伤口复发,长不好,反而化脓更严重,就多养了几天。   他的人已经找过来了,出来时带的高手,死了过半。   墨珩让他回去先查一下身边的人,他是临时起意过来的,知道的没几个人,却有人来刺杀他,肯定有人泄露他的行踪。   萧光珌最恨有人背叛他,他身边的都是心腹,然而这次秘密出来,却受了重伤。想到身上的这伤,再看墨珩,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次先说了个线路,回封地。然后让手下的人秘密勘测另外两条路,再不能受刺一回了。   临走,萧光珌过来抱了九儿。   “王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墨珩伸手接。   萧光珌摆了下手,让九儿坐在他怀里,越看越喜欢的样子,“你这女儿我真是喜欢!想必长大后,也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我家世子倒是没差几岁。”说着拿出来个龙纹玉佩,笑道,“这个就给九儿玩吧!”   一旁的裴芩眼神阴了下来。   ------题外话------   这一天啥都么干,继续~/(tot)/~   ☆、第一百五十六章:做一票大的   萧光珌说这话,又拿了玉佩给九儿,说是玩儿,却向他们暗示,日后要与他们结亲。   他们是什么人家身份?墨珩虽少年奇才,却是被墨家逐出家族的。墨家在北直隶享有盛名,是百年世家大族,他们既然把墨珩逐出家族,必然是他德行有损不配为墨家子孙。   而裴芩呢?一个乡野出身,别说三品夫人,即便是一品,那些自诩世家贵族的面上不说,心里也多少瞧不上。   而萧光珌,正经的皇子出身,亲封王爷的爵位,和庆王世子身份何等尊贵,两家结亲,即便是侧妃,都是他们高攀了。更何况和庆王雄心壮志,意在储位。将来传位后,现在的和庆王世子若是登基,九儿就成了尊贵的皇妃,成了天家的人。   怎么看,怎么都是荣宠。   裴芩却在心里大骂,这卑鄙不要脸的萧光珌,连结亲的手段都使。不清不楚给块玉佩,他们就会为了这泼天的荣华富贵给他卖命。妈的!现在弄死他晚吗?   墨珩眸光阴了一瞬,就表现的诚惶诚恐,忙把玉佩推回去,“…实在于理不合,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收回去!”   萧光珌看他的样子,又瞥了眼裴芩,正色道,“墨珩!本王一直很欣赏你。你被人陷害,逐出家族之事,也一直都是本王心中之痛。本王可还等着给你正名呢!”   墨珩动容,“王爷…。”   裴芩也拍着腿道,“王爷要是能为我夫婿正名,洗刷他一身污名,让我们一家堂堂正正的上京,北直隶再无人胆敢恶言一句,就是我裴芩的恩人!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光珌早先就查了她,性情彪悍,还因打人,差点被贴上了个杀人的罪名。如今再听她这话,不觉得由女子说出来违和,反倒很是中听。沈颂鸣欲娶她为妻,只因为家中阻挠,才一直没能成事。却不想被墨珩捷足先登,一直都与墨珩不和。但他保持着与她们的联络,亲近不改,也只因裴芩了。   有了她这番话,他若是有事吩咐,裴芩和墨珩做不了,自会找沈颂鸣。更甚者,把沈颂鸣也拉过来为他效力。那墨家就和他绑在一条船上了。   萧光珌哈哈大笑,“夫人爽快!本王最喜性情爽快之人!”拿着玉佩坚定的给九儿戴上,“墨珩!你这女儿本王十分喜欢,你们可要好好教养,让她平安长大!相信不久的将来,她就不只是个九品巡检的女儿了!”   “承蒙王爷厚爱,微臣愧不敢受,更担当不起啊!”墨珩拱手。   “本王说受得起,就一定受得起!本王希望,你不单单是我的左右手!”萧光珌礼贤下士到‘本王’都改成我了。   墨珩神情动容,对着萧光珌深深作一揖。   萧光珌赶紧扶他起来,又跟九儿说话,让她好好保存玉佩,将来可以拿这个玉佩找他。   墨珩有些欲言又止。   萧光珌心中欣喜,听着他开口。   墨珩却几次欲言又止,没有说出金矿的事,送走了萧光珌。   萧光珌是夜晚走的,走时俊脸隐在黑暗中,阴沉难看。他都要走了,还许诺了为他正名,连嫡长子的亲事都许出去了,竟然还换不来他进献个金矿。那金矿就算在他手里,十年八年,他也没胆子开采。进献给他,他就是大功一件,将来位极人臣。却还舍不得!   看着他的人护着他走远,裴芩转身就把九儿身上的玉佩给拽下来,“呸!妈的!连老娘宝贝闺女的主意都打,贱人等着!老娘坑不死你!”   “他这一路都要吐着血回去了。”墨珩笑着过来,把玉佩拿起来,仔细看了下,是皇家出品真品,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玉佩他给出去了几块,随手收进一个匣子里,锁进箱子,放入柜子。   “老娘希望他吐个几盆!”裴芩磨牙。   墨珩拉她在怀里坐下,笑道,“又不是杀猪。即便杀猪,也就一盆血。”   裴芩哼了声。   “你怀着身孕,少动怒。早点休息。我们明儿个回家去!”墨珩催促。   裴宗理那边的妻妾斗还没斗起来,裴芩也没兴趣了,早早睡下,次一天收拾了东西,一家几口就回了镇上。   再不久就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家里来预订松花蛋的越来越多。   裴芩看买的鸭蛋已经送货过来,回到家,就着手忙起来。   松花蛋做成需要四十天左右,她们可以先做了,等松花蛋快成型的时候,在运输路上继续成形。等各地的人买到松花蛋,不论中秋节礼还是自家吃,都是溏心,正正好。   裴茜的养殖场是建好了,但还没几只竹鼠野兔子。裴芩又怀了身孕,就暂且放下养殖场,先忙松花蛋。   裴芩也是闲不住的人,在一旁调配料,然后给孙全亮他们去做。   墨珩把调配料的事揽完,让她在一旁看着。   沈颂鸣捎了信来,说他准备去一趟广州海南。裴芩说的橡胶树还有三叶树只有在南方生长的多,他派出去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找到了类似的,看描述就是橡胶树,他准备去一趟。在那边设个橡胶收购据点,再开设个加工厂,做橡胶制品和乳胶制品,再把座钟,手表,八音盒,放大镜和眼镜卖到南方去,再想办法出口。   事实上,沈颂鸣心里还打着缅甸翡翠的主意,都是大楚疆域,说是南蛮,他也不是没有去过。多带些人手,看能不能开采到翡翠。   问裴芩要不要捎带东西。她的酱油和松花蛋几乎都被王家包圆了,她们只生产,零售多是王家,也赚不了多少钱。要是货物充足,就准备一船酱油和松花蛋。走水运,送到广州府。   “这家伙跟漕帮打上交道了吗?”裴芩拿着信狐疑。   裴茜拿了信过来,看了一遍,当即眼神就亮了,“酱油现成的就有,虽然不如春黄豆的,但也能低些价钱运到外地去!松花蛋我们加紧些做,就算带不多,也能把名声打出去!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沈颂鸣要中秋之后动身。   “这是他要探路的,以后要发展成运输路线。头一次,你就不怕银货两空?”裴芩挑眉。   “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再说不是走漕运?他们肯定都是熟手,多收些银钱罢了!能保证东西到了地方赚到钱!”裴茜白她一眼。   裴芩呵呵,“铁公鸡也说出生意风险来了!”   裴茜前两天接到方留明的信,他在京城见到了杨伯颜和白锦燕,下人称呼白锦燕是杨三少奶奶。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到京城去了。   他们已经往北方发展了,裴茜更心大,她要把家里做的东西,卖到整个大楚。如果真像长姐说的出口,那就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们家也只长姐名声响亮,但也仅限原阳县这一带。各地都有强龙和地头蛇。裴文东如今还小,等他发迹,还得几年。跟着颂鸣哥哥,她们就能早几年把生意做起来!   “松花蛋的事交给你,我去订鸭蛋,让人去做模子!”裴芩看她满脸光彩的样子,笑着敲了下她的头。   虽然松花蛋已经比鸭蛋安全保险,但依旧经不起长途运输。裴芩找人打了麦秸秆和干草,打成鸡蛋模子,放松花蛋,再装箱也能经得起长途运输了。   家里立马忙了起来,裴茜把做辣白菜的工人招回来,开始做松花蛋。   过了汝宁府再往南就有水田了,到处都有人家养鸭。   裴芩干脆叫了孙全亮和张大成跟着一块去跑一趟,“承包几个村子让他们养鸭,再在当地找了人定时收鸭蛋,然后我们再定时去收!收鸭蛋的,就让他挣个差价。”   墨珩皱眉,“过汝宁府就是淮河,路上一个来回就得十天,你确定要去?”   见他眼含威胁,裴芩摸了下肚子,“没事儿啊!不行我到了那边多歇两天。”   “孙全亮和张大成去就行了,让张庚山跟着他们一块。张庚山跟了我十余年,这点事儿还不至于办不好!”墨珩天天盯着她,就是因为这胎还没孕吐反应,她一点怀孕的自觉都没有。现在还要跑去淮河去,折腾一趟下来,底子再好也会劳损身子。   裴芩悻悻的缩下来,“那让张庚山去吧!”   墨珩当即就叫了张庚山过来听吩咐。   “挑人的时候眼睛睁大点!还有收上来的鸭蛋,品相质量都把着关!要是收到坏鸭蛋,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敲坏!”裴芩吩咐。   “……。”张庚山停顿了下,连忙应声,“奴才的脑袋可不顶敲,一定不会收了坏鸭蛋的!”   孙全亮和张大成接到任务,也都精神大振。这是东家要重用他们啊!家里的活计,基本都熟练的,交给家里的人也能办的妥妥帖帖,他们要是当了大用,不说能多挣钱,以后家里的娃儿也能有个好前程。   俩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当天就跟着张庚山上路了。   裴芩给沈颂鸣回信,墨珩坐在一旁看着。白了他一眼,裴芩继续写。他要船运,路上肯定没那么安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这么一个移动的大元宝,即便他是沈家子弟,也照样有人敢动他,让带足了人手。   想到他特意帮自己捎带一船货物,肯定没那么好心,然后在信里把他骂了一顿。   沈颂鸣收到信,哈哈大笑,“知我者,裴芩也!”   双喜也一旁笑着,却觉得很是心塞。如果少爷当初娶到了裴大小姐,如今怕也儿女绕膝,生活幸福富足。不会这样接到裴大小姐的信才能开怀一乐。想法闪过,就笑着问,“少爷!裴大小姐准备货物了没?咱们这一趟特意帮裴大小姐捎带一船货物,她肯定很感激少爷!”   “感激!?”沈颂鸣笑容不止,“她这信上骂我来着!”   双喜一阵担心。被裴大小姐骂了,少爷还这么高兴。少爷再没有如此宠溺哪个了。   沈颂鸣笑着把信收起来。他不也经常献殷勤帮她运货,一说拉一船,她立马就写信来骂,看来等他过去,就能把炸弹给他准备了。要走漕运,虽然方便也快捷,但却没有陆路安全。而且他要去一趟缅甸,既然有,他自然是装备齐全了,再上路,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又写信告诉她,裴厚理和裴文博,孔氏几个已经在京城安置了下来,有情况方辅和方留明会盯着的。   裴芩却已经没心思再关注老裴家那边打不打,闹不闹的,闭关了半月多,才把沈颂鸣要的装备给制出来。   更多的鸭蛋源源不断的拉过来,镇上的人看着就有些震惊了。这么多的鸭蛋,都做成松花蛋,要卖到哪个地方去?就算八月十五了,卖不完,岂不是砸在了手里。   方家听说,方老秀才就过来。也快到方芳出嫁了,余氏和方立也拿着礼来请。   方立起先听说的时候,还以为多少夸大,原来根本是没说到,看着屋子里整整码放的全是松花蛋,一批一间屋子,瞠目结舌,“你们做这么多松花蛋……这是要卖到哪去啊?”   方老秀才和余氏看着也震了震。   “留了王家的货,全部送到南方去!正好趁着沈颂鸣的商队了。”裴芩哦了声,解释。   方立一听就忍不住咽口水,“这么多松花蛋,这得卖多少银子!?”松花蛋能买三个鸭蛋,这么多,她们要大赚一笔了!想到这,方立一个激灵,立马问,“你们之前说的做大买卖,这就是开始了是吧!?你咋能把姥爷一家给忘了!?你当初不是说过了!要带着我们一块,说话不算话了吗!?”   “只不过卖几个松花蛋,这就叫大买卖了!?”裴茜鄙夷他眼皮子浅。   方立看见她就浑身不舒服,“当初是你们答应的话,现在你们悄无声息的自己干上了,早把姥爷家给忘了吧!”   “闭嘴!”方老秀才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跟裴芩和墨珩说话,“是要运到哪去卖?销路可找好了?银子好不好拿?”   “销路倒是找好了,银子应当也好拿!家里的酸笋不多,南方到处都是笋子,也就没跟你们说。”裴芩回他。   “做生意都有风险,先探探路,别一下子投入太多了。”方老秀才点头说道,怕她亏了银子。   “一路走一路卖,走不到那边,估计就卖完了。”裴芩笑。   “那就好!能多卖就是好事!”余氏点点头,说起方芳成亲,请她们的事。   “反正也差不多快忙完了,我们会赶早过去的!”裴芩满口应下。   方立看着那么多松花蛋,还有作坊里的酱油,实在心有不甘,“…又弄了养殖场,你们不是也忙不过来!?”   “说起养殖场,我好像又忘了个东西。”裴芩摸着下巴,“忙昏头了!”   余氏听了就说教她,“…不能因为年纪轻,就不注意身子!你们小小年纪,要是劳损了,现在就落了病,年龄越大,越受罪!细水长流就很好!别一下子那么猛,身子吃不消!女娃家的,累的很了,更不好!”芩儿才得了一个闺女,至少还得生俩儿子,以后传承。要是累损伤了身子,就算墨珩人品好些,以后也指定要纳小,到时候就给她气受了。那钱氏那么厉害,裴宗理纳妾,她估计也气的要死!   “好!我就只动动嘴,干活儿的都是交给底下的人,没咋累!”身边几个眼珠子盯着,她忙起来也跟歇着一样。   方立就道,“墨珩都当官了,你是封诰的夫人,也没有天天过来盯着长工干活儿的。这摊子越铺越大,也要个自己人帮忙看着…。”   裴茜不等他说完,就猜出他的意图,“我们家生意我管着,有长工,有管事,才这点哪用得别人来帮着管!”   余氏暗瞪了方立一眼,让他别说话,酸笋作坊也能做大,他自己没本事,两眼总盯着别人,一辈子也弄不好!   方老秀才也暗怪他又想生事,拦下他的话,跟裴芩和墨珩说好,就回了家。   方立不甘,每次有挣大钱的机会,都只管自己,从来不管他们。有事的时候就找着他们,要靠他们家了。她们要是生意做的顺,还不是看他儿子大郎在京城做官,人家多给的体面!?   “指定又以为我们能做大生意,是靠着他们家出了个当官的儿子了!真以为当个七品小官,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管多大用呢!”裴茜鄙弃方立。   “山高皇帝远啊,那是皇帝都不管用的地方!”所以裴芩给沈颂鸣准备了不少炸弹,至少出现万一的时候,可以保命。   裴茜一听开始担心,那沈家的名声估计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当多少用了吧!?   裴芩让她准备一份添箱礼给方芳。   裴茜心里不喜方芳好吃懒做,真的不想多给她准备添箱。不过还是顾着点点体面,一副银镯子,一支银步摇,一对金耳坠。两匹细布,两匹缎子。   “呦呵!小铁公鸡也拔毛了!”裴芩看她准备的添箱还不少。   “不是你说要壮我们的面子,添箱少了,我们脸上没光!?”裴茜没好气道。   裴芩看了下,又添了一对珍珠耳环。   裴茜看的瞪眼,“这么圆润的珍珠买着都难买,都已经添了那么多了,你还把这耳坠添给她!?”   “行了你,就一副耳坠。等你成亲,他们家会添回来的!”裴芩拍拍她。   裴茜想到方留明,脸色忍不住就沉了沉。她要是嫁给方留明…。是成了官夫人,能狠狠打杨家和白家的脸……   裴芫提前一天过来,看了裴茜准备的添箱礼,笑着点头,“三妹如今越来越会管家了。”   “我看你添箱的礼!”裴茜知道她大手大脚没心没肺,这二姐虽然好了不少,但也不少花。   裴芫就添了两匹尺头,一对银鎏金的簪子,一对金丁香。   “只是表姐妹,还添这么多!”裴茜瞪她。   “金丁香是我婆婆添的。”裴芫笑道。   墨珩不去,裴文东作为表弟,要去帮着送嫁,也提前请了假回来。   姐弟几个带着九儿,吃完饭收拾好,就赶到了方家村。   方留明在京城为官,赶不及回来,背方芳上花轿的只能是方留阳,他也才十二岁,正龇牙咧嘴的发愁,“我这小身板背我姐,她会把我压趴下,摔倒了!”   正忙得团团转的余氏听见了,过来要打他,“这俩月都没让她吃,瘦了很多了。就从屋里背到门口,你撑着会!”   方留阳苦着脸,悄悄跟裴文东道,“我试了好几次了,昨儿个等天黑了,背了她几趟,实在压的慌。要不咱俩抬吧!”   “两个人抬,像啥样子!表姐的脸面可丟光了!”裴文东真亏他想得出。   方留阳哀嚎一声。   裴文东笑着拍拍他,“等会送嫁,多去吃他们一顿!”   “我就这么大个肚子,吃能吃多少!”方留阳苦着脸看向方芳的屋,见裴芩和裴芫正在添箱,喜娘和梳头的全福人都在惊叹,也凑过来看。   见裴芩姐弟过来,还特意有村人赶过来看添箱。   方芳很是欢喜,尤其那珍珠耳坠,亮白圆润的珍珠,长长的掉着,“我的脸真显小了吗?”   “恩!显小了!”裴芩笑着点头。   裴茜暗自抿嘴。   不大会,外面村里就传遍了,裴芩和裴芫姐弟出手阔绰,添箱的都是好东西,“不说送的首饰,光料子就不便宜。”   “真是太大方了!”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那是她们家多的是钱,才添那点东西,也就我们乡下婆子没见识过,夸上天!那料子说是好,跟她们身上穿的可差着劲儿呢!”   几个人扭头一看,忍不住露出鄙弃之色。不过是同族的,再有一代就要出五服了,老是上门打秋风,占便宜,自己闺女本来就是病秧子,多少年治不好,借的钱没见还过,她自己突然发病没了,哪就怨上人家借钱少了!?也就方老秀才好脸面,小事不严的就让了她们。   那妇人又说裴芩不舍得给表妹添箱,九牛拔一毛都不足啥啥的,挑拨关系。   方立出来接待客人的就听见了,骂了她几句驱赶,转头回到家,又过来看一遍裴芩和裴芫添箱的料子看她们身上穿的,果然看着就不一样,不满的嘀咕。   裴文东就站在他身后,听见他嘀咕的,皱眉,“大舅舅!二姐三姐穿的只是绸布,添箱的料子可是缎子。”   方立被他吓了一跳,有些羞怒道,“你长姐身上的衣裳不少钱吧!”   裴文东勾了勾嘴角,“长姐是穿了块好料子,来给方表姐撑场子。不过那料子是皇上御赐的,没品级的人穿了扭到官府就是一顿板子!”   从京城拿回来的料子,裴芩本让裴茜和裴芫拿了裁衣裳的,张庚山在一旁看着就拦了。那些料子都是锦缎和刻丝,还有首饰,都是有规格的,身份不够不能穿戴。   这料子还只能裴芩穿,裴茜就给她裁了衣裳,让她出门的时候穿,也像个三品夫人的架势。裴芩身上藕荷色绣缠枝兰刻丝褙子,还是第一次上身。   方立一听,脸色不好的抿了抿嘴。外面有人喊他,暗瞪裴文东一眼,就出去忙了。   裴文东看着他皱了皱眉,要大舅是个好的,拎得清,方家只怕早发迹了。三姐以后要嫁给留明表哥,还要受他这个公公的气。要说留明表哥哪哪都好,现在更是在京为官,那些榜下捉婿的人家,只怕也捉了留明表哥几次了。就是有大舅这样的一个爹…。   冯家的人也到了,方慧特意带了孙子过来,等会多拿几个红包。爹娘偏心裴芩她们,有机会就给九儿送东西,她孙子可没得过啥好处!都给裴芩她们了!   见他们来,都等着看他们添箱。   方慧看了眼裴芩和裴芫给方芳添箱的东西,脸色僵了僵,“芩儿你们还真是大方!添了这么多东西,还都是贵重的!”她儿子结婚,就只添了料子,可没一样首饰。   她忘了,添箱添首饰,娶亲送礼金。裴芩让裴芫备的礼,礼金可没少给。   “不添礼金,就都添上首饰了。”裴芫笑着解释一句。   有人玩笑的喊,“看方芳小姨给添啥好东西!”   本是逗笑的,方慧却觉得在是鄙夷她,用裴芩打压他们,脸色不好道,“我们家可比不得,芩儿她是三品诰命夫人,家里管着大片的生意,日进斗金的。”   也是怕今儿个难看,方慧昨儿个就来添箱了,一支银簪子,一对银耳坠,两块料子,已经出了血了。   李花玲常听到婆婆似是而非的抱怨,知道她不满娘家,更有些怒恨裴芩她们,忙出来打圆场,“我们昨儿个没事儿,昨儿个来添箱的,已经添过了。”   提前添箱也是表示重视,裴芩是忙昏头,先前跟余氏说了,才没跑两趟。   看她出来说话,众人也就都转移了话题,夸方芳好福气,又这么多添箱,都出手大方,傍身的嫁妆都有不老少,嫁过去啥都不干,都能吃喝好些年了。   一片热闹声中,迎亲的来了。   方留阳一脸菜色苦了脸。   那边方婆子找他,好好哄了几句,“那是你姐姐,你不背她,总不能让她走着上花轿!快点,乖!就这一次呢!”   方留阳昨儿个已经练习了,今儿个还特意多吃了不少肉,就怕没劲儿了。   新郎闫康远个子不高,瘦瘦的,挺端正斯文,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撒了喜钱叫开门。   九儿没见过抢喜钱的,睁大眼很是好奇,就想去一块抢。   裴文东本来可以带着她去抢,只如今他身有功名,再和小娃儿一块去抢喜钱,就有点不像话了。   方馨上去抢了几个,叫九儿,“九儿快来!带红线的喜钱呢!快来给你!”   九儿一听就跑过去,叫了表姨。   方馨把三枚穿了红线的喜钱给她玩。   方慧看着眼神不少,“馨儿!咋不给你表外甥也抢几个!?”   方馨扭头,看她抱着冯小郎,顿时脸色红了红,“我再去抢两个。”   结果喜钱被抢光了,转了一圈也没抢到。   冯淳就等开门,闫康远进来,拉着他非要了几个喜钱,给冯小郎,这才算。   方留阳卯着劲儿,等方立和余氏说完话,方芳拜别爷奶和爹娘,过去咬着牙把姐姐背起来上花轿。   他劲儿再大,也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方芳一百多斤,勉强背起来,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   门里门外都围满了人,就看方留阳是咋背方芳上花轿的,会不会闹笑话。   好不容易把方芳背上花轿,方留阳憋的脸发紫了,才敢松了口气。   没闹笑话,余氏和方婆子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   花轿起动,四个壮汉抬的。吹吹打打的走了。   裴文东和冯淳,还有余氏娘家的侄儿,都跟着方留阳去送嫁。   余氏转过头擦眼泪。为了闺女的亲事操碎了心,闺女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在家里天天都想打骂她,真嫁出去了,心里又难受的不是滋味儿。   几个人劝了一通,就开始坐席了。   李宝祥作为干亲,也和李婆子过来了,李婆子要带孙女一块来,李宝祥不同意。他娶不成裴茜,至少也要在近亲里面挑一个。不能让方家和裴芩把他给甩脱了。明年的科考,他是一定要考中的!   李婆子一脸的笑容,挤过来,挤着坐在了裴芩一桌。   ☆、第一百五十七章:干爹给你买糖   这是方家发迹之后,第一次办喜事。各方亲戚,不论远近,都来了。   放老婆子还有娘家人,余氏娘家人,今儿个是嫁方芳,这都算是贵亲。裴芩身为三品原阳夫人,身份尊贵,肯定是要上座。阮氏娘家的人只过来说了话,看余氏娘家人和方婆子娘家人多,就没往上座裴芩跟前凑。   李婆子只是干亲,还是李宝祥认的方立和余氏,又不是方芳的干娘,一屁股挤在上座,坐在了裴芩身边,让同桌正准备坐下的余家人脸色都变了变。   坐不下了。   裴芫和裴茜不像冯波冯淳兄弟,小时候由方老秀才启蒙,经常住在姥姥家。在方家村还有交好的玩伴。俩人来的少,村里的人也都不熟识。裴芫如今也是赵大少奶奶,裴茜算是娇客,方留明还指望着娶她,余氏跟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商量的,让她们三个都坐上席。   本就有点挤,多了个李婆子,就坐不下了。   裴茜眼神不好的斜着眼看她。   裴芫拉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话,笑着跟舅姥爷家的和余家的舅母打了招呼,跟裴芩说了声,拉裴茜出去坐。   李婆子一看,又看了眼正准备坐下的人脸色,也觉得有些不好,忍不住老脸红了红。但裴芩跟他们家不走动,桌上坐的也都是方婆子娘家人和余氏娘家的人,她也难得能坐到一块说话。   见她就坐下不动了,裴芫已经和裴茜出去坐,同桌的也就都说笑着谦让着坐下。   李婆子松了口气,还没上菜,就在桌上活络起来。   李婆子还偶有抱怨,余氏是少有跟人抱怨的,跟娘家说多的也是方立拎不清,给家里拖后腿。说嘴李婆子和李宝祥的,倒是不多。李婆子又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迁就着桌上的人说话,给九儿夹了两回离她近的菜,再没拦着旁的人示好。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觉得她不容易。娶了个孙秀谨那样阴毒的儿媳妇,发现就休了她也是他们李家明智。只耽误了她儿子受影响,科考还没高中,还留个孙女给她照顾。   裴芩就坐在一旁冷眼听着,一边喂九儿,一边喂自己,从头吃到尾。   撤了席面,离的远的就要先回家了。离不远的,就围着裴芩姐妹说话儿。   她们还要等裴文东回来,得多待会。   见她们不走,还有些亲戚也不走,李婆子也不说走。见有两个女娃儿也在跟裴芫裴茜说话,听方馨叫表姐,那也是方家亲戚家的,就打听情况。   裴茜看了,冷冷一笑。就他们家那样的,还是去当后娘,谁会愿意!?竟然在这给李宝祥找起媳妇儿来了。   李宝祥却看着她很是不甘心,裴茜脾气泼辣点,嫁了人,也要以夫为天,听从夫婿的话,她是识字念了书的,妇言妇德肯定都要遵循的。人长的不如裴芩和裴芫,但张开后,也比孙秀谨强些。   最重要的是,裴芩自从当了原阳夫人,不愿意抛头露面了,家里的很多生意就交给了她。以后谁要是娶了她,陪嫁指定比裴芫还多。成了裴芩墨珩的妹夫,前途也无限光明了。   越想越不甘心,李宝祥看着机会,就过来跟裴茜说话,说是中秋想用松花蛋给夫子和同窗好友送礼,问她啥样的松花蛋好吃些,送多少合适。   裴茜眼中闪过冷嘲,“我是你娘啊,还管你送多少礼?!”   李宝祥被她这样冲了一句,看周围几个人都在笑,忍不住脸色发红,心里羞恼,朝裴茜拱手,“茜妹妹!实在我不太懂松花蛋,所以这才请教一句。”   裴茜理都不想理他,鄙弃的哼了声,转身进了屋。贱男!跟到屋里来啊!   裴芩和方婆子等人都在屋里坐着,李宝祥却是没那个胆子在她们跟前找裴茜搭话示好。   李婆子那边已经相中了余氏娘家堂侄女。她娘家侄女都大了,已经嫁了人。就这个堂侄女年龄到了。托了余家大嫂带着过来走亲戚,一个女娃儿又不吃不多,方家现在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吃席。把人带过来,也是想在方家的亲戚中,说一门亲事。   阮氏娘家那侄女长得倒是标志文静,但太小了,才十岁。也就这个余晴秀勉强还算过得去,也容易说些。   李婆子跟余家大嫂说了会,就嘀嘀咕咕起来。   李家境况要好些,李宝祥虽然成过亲,但原配没有儿子,只一个丫头片子,以后养大,找一门亲事嫁出去,说不定还能收聘礼。他又长得挺俊,不像干农活儿的小子,皮又糙,晒的又黑。读书人,总是金贵些。嫁过去不愁吃喝,还不用多干活儿。李宝祥要是有一天高中,那就更好了。   余家大嫂心里衡量了下,觉得堂侄女也算不错的因缘了,就跟李婆子说起来。   这边余氏看着,忍不住眉头微皱。这李婆子简直太不是东西!为了李宝祥的功名,先是给他们递话儿想要结亲,又想攀裴芩她们家娶裴茜。李宝祥学问不咋好,教了他,还不沉下心来念书,竟然也妄想娶他们家要的儿媳妇。   来了这么多人,跟裴芩说话,也有问她要给裴茜说个啥样的亲事,但却没人敢提结亲的事。裴芩封诰,墨珩当官,裴文东高中秀才,裴茜也水涨船高,他们底下的人是攀不上,就不妄想那个了。   亲事说不上,但生意却是能沾上的。裴芩她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总是需要人手的,再者她们要做东西,瓜子花生,鸭蛋啥的还要从外面收,他们要是能接了这样的活儿,家里也能慢慢发迹。   这上面,裴芩也乐得帮一把,让他们有闲钱的,就买了山地种葵花。太平山上收的瓜子,加上裴芫陪嫁的那座山的瓜子,都不够卖的,有路过的商队想要带些瓜子去倒卖,都没货。也就她们往京城送送,附近消化。   “你们要是有闲地种葵花,我们家倒是可以提供种子。到收葵花,我让铺子里的人下去收。”裴芩看着几人道。   几家亲戚的田地都在方辅或者方留明的名下挂着,不用交税粮,收成也就都是自家的,存的银钱也宽裕了点。要说拿出闲钱买山地种葵花,裴芩她们提供种子,还按价儿收,他们只要管着葵花长好,也是一个进项。都感兴趣的跟裴芩说起来。   裴茜听的皱眉,这些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不安好心,想要占便宜的。长姐又开始往外送了!   大家又都是亲戚,她们跑到南边,找几个村子养鸭,收鸭蛋,听说了也不太好。养鸭收鸭蛋的,这边没有水塘,只熊儿河也不靠他们村子。真养起来也不好弄。裴芩说了说,让他们谁家愿意,就回家养。能收多少鸭蛋,到时候报个大概的数。要是能种葵花,这个不亏本,只要好好干就能有收益。   说起这个,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思索着,回家商量看,咋办。能不能种,要种多少。   方老秀才在一旁看了,暗自点头。把他们这些亲戚都收拢起来,即便以后裴文东高中,墨珩高升,她们不在这边住了,也处处流着她们的好。再有诋毁她们的流言,这些得益的亲戚,不用说二话,就会站出来。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   方慧在一旁看着,心里扭的难受。就教他们家个辣白菜,还年年打压他们,买不到白菜,卖不上好价儿。还得承认得了她们多大的好处!看她们越来越发达,爹娘也都向着她们,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闺女,没有他们家了!   说着话,天就越来越晚,裴文东和方留阳都还小,又不能喝酒,吃完饭就早早赶回来了。   不过裴文东回来时,还是脸色发红,耳朵也红红的。   “喝酒了吗?”余氏拉着他问。   “就抿了两口,没事儿。”裴文东笑笑。   他是原阳县出名的少年秀才,给方芳送嫁,撑体面,闫康远家就非要敬酒,让他只抿一点,也是给个面子。抿着抿着就抿多了。   “你还是小娃儿,他们竟然给你灌酒!”裴茜不满的说着过来,“头晕不晕?要不要喝醒酒汤!?”   方老秀才让方婆子去泡一壶醒酒茶。   冯淳也跟着去了,他大一些,也被敬了酒,喝的头晕。   方慧看他们都围着裴文东关心,都不问她儿子,心里忍不住怒恼不已。   阮氏把醒酒茶泡好,方婆子给几人一人倒了一大杯,让坐下歇息。   裴芩她们也该走了。   裴文东喝了几口茶,“我就是吹了风,才有点上头,没啥事儿!”   见李婆子李宝祥那些亲戚还不走,裴芩直接先告辞了。九儿都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余氏拿了薄毯子给她,“天已经凉了,别回头冻着了九儿。”转头又拿一条,给方慧,让给冯小郎也包着。   方慧神色不好的呵呵笑,“我们小郎成天满地跑,吹点风也没啥的!”   李花玲忙道,“大舅母,不麻烦了!我们来时拿的有个小包被。”   余氏看着就算了,把她们都送走。   余家大嫂他们晚了一步,跟余氏打听李宝祥和李家的情况。   看了眼余晴秀,余氏不咋想让娘家的人跟李宝祥家扯上关系,就跟她,“大嫂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们家跟他们认了干亲,是因为李宝祥跟我家大郎一块受了袭打,他没跑掉,又不会功夫,断了胳膊。起先想逼我们娶他家闺女,后来不成,他们又提出让我们认干亲的。”   余家大嫂听着皱起眉头,“他们这家人的……做事不厚道!”本想说品行不好,话到嘴边又换了句好听点的。   “要是人好,就算李宝祥以后都考不中秀才,凭他家的境况,也算是良配。”余氏的意思,不结这门亲。   余家大嫂想到堂弟妹忍不住苦笑一声,“你也知道咱叔咱婶啥样的性子,晴秀她娘还想着让我给芩儿说说,让她帮忙做媒。这话我都没敢提。”   余氏听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亲事我不太看好,大嫂也别到时候落个埋怨。”   “我看那李婆子挺愿意的,愿不愿意的,让他们两家自己说,我不掺和就是了。”余家大嫂跟她道,“不过,咱们这样想,他们或许就觉得境况好,嫁过去能享福就是好事呢。”   余氏听了也不多管了,“离的也不很远,让他们自己说去!”不愿意做中间搭线说媒的人。   余家大嫂点点头,这才又跟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告辞,回家跟余晴秀爹娘说去。   裴茜也正在说李婆子,“竟然钻营着,要娶余家的闺女,跟余家结亲,不知道又要搞啥幺蛾子呢!”   “只要主意不打到咱家来,你难不成还去捉妖!?”裴芩看她。   已经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裴茜想到李宝祥敢打她的主意,就一阵恼火。不要脸的贱男!再敢放肆,就尝尝她的厉害!   “我倒看余家的舅母也有那意思。虽然李家境况是好些,但真要找个醇厚的人家,日子会过的更顺心!”裴芫吃饭就是跟余晴秀一个桌坐的。   “谁把谁拉坑里还不一定呢!”裴芩笑了笑。   姐弟几个赶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家里做好了饭,墨珩正在家里等着她们,一块等着的,还有沈颂鸣。   “九儿!我家宝贝干闺女!”沈颂鸣吆喝着出来,上来就接了九儿抱着。   刚睡醒的九儿一脸迷蒙的看着他。   “来!小乖!叫干爹!”沈颂鸣笑着教。   沈颂鸣九儿不认识,但一说到干爹,九儿就知道了,京城给她送好吃东西的,“干爹!”   “真乖!”沈颂鸣捏捏她的小脸,长得还真像默瞎子,要是像裴芩多好!?   “你咋这么快就来了?颂鸣哥哥!”裴茜现在看到他,就心里欢喜。一大船的货物,少说也能一次赚个两千两银子。   “来跟你们一块过十五!顺便再看看我闺女!小家伙长得真快!”沈颂鸣抱着九儿坐下。   墨珩冷眼看看他,问裴芩有没有不舒服的,还想吃点啥,“…厨房做了苋菜粥和凉拌小菜。”   见他那么啰嗦,沈颂鸣心里一涩,“又怀孕了?”   “还没啥反应呢!”裴芩说着打个哈欠,今儿个没有午觉睡。   墨珩吩咐下去摆饭。   “反正你们又要生一个了,九儿就给我抱走吧!”沈颂鸣嘿嘿笑着,“九儿!以后就跟着干爹走吧!干爹天天给你买糖吃!”   “一边去吧你!闺女交到你手里,能给我宠废了!”裴芩白了他一眼。   “女孩儿本来就是要娇养的!”沈颂鸣切了一声。   墨珩觉得像裴芩的闺女很好。   见他一直放眼刀子,沈颂鸣无视他,带着九儿,跟他们吃了晚饭,还要抱走九儿去玩。   裴芩是不多管了,“我先洗洗睡去了。”打着哈欠就回后院。   看她也是累了一天,沈颂鸣就问裴茜松花蛋和酱油准备的情况,陪着九儿玩了会才走。   那边裴芩洗好睡下,墨珩又出来哄了九儿。   封未去拎热水,张庚山在一旁看墨珩神色不好,低声道,“公子!他沈颂鸣再嘚瑟,抱着小小姐,心里也不会多舒坦了。”小小姐长得太像公子,一看就是父女俩,那是时刻提醒沈颂鸣,是公子娶了少奶奶。   沈颂鸣也知道,但也有他的恶趣味。看着九儿和墨珩那么相像的脸,叫他爹,想想还真是暗爽。   至于俩人之间的暗涌,在裴芩她们回来之前已经过去了。   次一天,阳光明媚,沈颂鸣睡到大晌午,这才收拾了起来,过来跟裴芩商量这次运货和南下的事。   裴芩正拿着望远镜站在屋顶上试看,“能见度不能太远。”   “这你还挑,比肉眼好太多了!水晶又没那么大块的可以磨片,磨片也不容易呢!”沈颂鸣不满的咋呼。   裴芩拿着望远镜对着他看,脸上的那颗痘印很是清晰,笑道,“比肉眼好那么些。”   沈颂鸣不满的哼道,“这东西皇上可是稀罕的很,已经说了要用在军事上了。我也是拿这个跟漕帮谈的生意。”   墨珩揽了裴芩的腰,运气从屋顶下来。   那边裴茜和裴文东几个也都拿着放大镜和万花筒玩。   一点点的小蚂蚁,在放大镜下变那么大,让几人都很稀罕。   九儿可找到好玩的了,拿着放大镜就照她的豆虫去了。马上就秋收了,豆子也都熟了,桐树叶上也开始落豆虫了。家里的豆虫能养上几天不死,九儿就养了好几条。   放大镜往豆虫上面一照,原本手指粗的豆虫突然放大了两三倍,九儿开始吓的惊叫,惊奇的看看底下的豆虫没变大,又看放大镜里的豆虫变大了,疑惑的不行。   裴芩看了,道,“豆虫能多活两天了。”   沈颂鸣埋怨她,“把九儿教坏了!”   裴芩白他一眼,“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啥时候走?”   沈颂鸣看了眼墨珩眸光微闪,没好气道,“肯定过了十五啊!”死瞎子,竟然私造弓弩,就算有永安王护着,梁三和她背后的人想要弄他们,也能抓到把柄。   墨珩只是不想他死了,裴芩念他一辈子。炸弹那东西,他是知道厉害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拿出来用。就私下给他做了一批三连弩和简支,让他装备上。   沈颂鸣就拿了地图出来,说船运走的路线,和他要去的地方,跟裴芩商量让人种植橡胶树和三叶树,在哪个地方开设乳胶制品加工厂,都做成哪些东西。   裴芫和裴文东也在一旁听了半天,看着那大张的地图,和长姐给他们讲课的时候随手画的舆图一样,也都没有奇怪。   墨珩看着,提醒了一句,“非军中将帅,私藏舆图是重罪。”   “咋说我现在也算半个皇上红人了,能会让他治了罪!?”沈颂鸣也只是这次出远门,这才绘了一张地图带着,只为方便。也不会轻易示人的。   看他们简直都快像天敌了,裴芩抬头看看屋顶。   九儿拿着放大镜跑进来,往沈颂鸣脸上一照,惊奇的睁着大眼睛看,“眼睛好大!”   沈颂鸣哈哈笑着抱了她。   裴茜也问,“颂鸣哥哥!这个万花筒是用啥做的啊?里面往哪转都不一样的花儿!”   “那是用琉璃做的。”沈颂鸣说起这个,敲了下头,问裴芩,“你准备什么时候开玻璃厂?我提前把银子抽调出来。”   玩化学研究的,做个玻璃不费事儿。只是她们姐弟根基不稳,裴芩这才没打算。原本是准备方留明高中为官,又有沈颂鸣合股,玻璃厂就能建起来。如今萧光珌不除,梁三又在暗中虎视眈眈,裴芩暂时不准备开办,“再等两年吧!”   沈颂鸣点头,“我们先把橡胶厂办起来再说吧!”要开建玻璃厂,势必得她出面,来回跑。销售的所有事宜,他都可以包了,但制作却不懂,只能她来。她现在又怀了身孕,一年生产,自己带,起码也要七八个月才能松手。   正说着,外面孙铁柱和邹兴邹福过来了。   沈颂鸣把舆图收起来。   见他来了,三人都跟他见礼招呼。   “你们来做什么的?”沈颂鸣问。现在滑板手拉车手推车都已经应用上了,裴芩这家伙又做新东西?   “小裴找我们过来的!”邹福笑着道。   “快收玉米了,那个手摇的脱离器也用了两年,也该换新了!今年就把这个轻便手摇玉米脱粒机打出去吧!”裴芩说着,让封未回后院书房,把她的图纸拿过来。   封未应声,很快把图纸拿过来。   图纸在桌上铺开,王铁柱和邹兴邹福都过来看,“怪不得叫轻便,这么小,看着就简单轻便!”   裴芩笑了声,“不仅长的小,看着轻,主要是脱粒的时候不费劲儿!”给他们讲了一遍如何打造,怎样用。   新型的手摇玉米脱粒机,可以随处固定在板凳或者桌子边沿,想高就高,想矮就低。拿着玉米棒子横着填进去,用手摇动就很快脱干净了玉米粒。   沈颂鸣都不记得还有这东西,摸摸鼻子觉得有点丢人了。裴芩一女的,机械玩的比他一男的都好。也怪不得梁三开始就对她下杀手。知道拉拢不成,就算计了酱油下毒案。   邹兴和邹福听明白后,郑重给裴芩道谢,拿着图纸和孙铁柱回家了。   沈颂鸣看他们走,就问,“邹兴现在又回家打铁了?不跟孙铁柱干了?”   “要做的东西需要炼化铁水,还要炼钢,忙不过来,邹兴就回家了。孙铁柱现在在做根雕,刚起步也不赚钱,多个人,也是闲置个人。”也就孙婆子和邹氏时常来走动,她们的绣活儿又是邹氏指点教她们的,裴茜才没有在长姐指点孙铁柱做根雕的事上多说啥。   “做根雕倒是个正途,还真不少人喜欢玩这个。”沈颂鸣点头。他还想着,裴芩把孙铁柱和邹兴他们收用了,能成个心腹,帮她跑生意。   几个人唠到晌午,吃了饭,裴文东就回了县学,裴芫也回去了。   赵太太还等着她吃晌午,见晌午了还没回,就知道她多留了半天。   “颂鸣哥哥来了,听他谈生意,就晚回来了。”裴芫到家,看剩的菜,歉意的解释。   一听是沈颂鸣,赵太太不气更高兴,“是来运松花蛋和酱油的吧!?他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连带你长姐做的酱油和松花蛋也能做大了!”   裴芫笑着点头,拿了万花筒给她看,“这是颂鸣哥哥的作坊里做的万花筒,送了我一个。”   赵太太和赵老爷都看的惊奇不已,连连夸赞。惋惜裴芩当初没有选了沈颂鸣嫁,虽然墨珩是俊美的不像话,学问好,也摘了小白脸的帽子了,但相比较,还是沈颂鸣更好些。   沈颂鸣正坐在墨珩和裴芩的书房里,给裴芩补充英文字典,一遍鄙弃墨珩,“你就准备在家里编编字典词典,教教书了啊!?还真是志向大啊!”这家伙太阴了,不知道背地里干的啥。   墨珩冷声道,“要你多管。”他现在想走文职是走不通的。做个九品八品的地方小官没什么,一旦他升迁,非皇上令下,墨家定会打压。他只担心墨家把手伸到他身边人身上。   “你这巡检也不算是闲职,也能走走路子的吧!?”沈颂鸣撇嘴。   “你很会走路子。”墨珩转过脸。   沈颂鸣切了他一声,“不想走路子更好啊!实打实干出实事来啊!”   墨珩脸色微僵,巡检司管地方治安,捕盗。几乎没有行政权,军事更是管不到多少。   沈颂鸣狠狠把他挤兑了一顿,看他脸色难看,这才心里暗搓搓的爽快。心机那么多,那么黑,就不信他干不出实事来。就稳坐中山,怕他走了,家里这边空了,他会钻空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惹了怒恨   赵孝辰在卫所,每个月也才只有两天沐休能回家,路上来回都要一天了。所以赵太太和赵老爷盼着抱孙子,裴芫嫁过去一直未孕,他们也不敢多说啥。   如果裴芩是个有心的,墨珩也能放心。   “你反正在家也没事儿,要不跟着货船走一趟?”沈颂鸣问他,这家伙就算右手废了,左手也照样会招式,武功也会的。他要出门,也指定多带俩高手,那他就多俩免费保镖了!   “除非我悬印。”墨珩冷声道。   沈颂鸣看了眼屋外,裴芩去了厨房,勾勾手指,叫墨珩凑近,“你有没有发现,她现在越来越冷落你,不仅没啥感情,更没啥激情了!?”   墨珩冷眼盯着他。   沈颂鸣呵呵道,“有一种美叫距离,距离产生美。裴芩可不是小女人,你天天在她眼前晃,就算你在长得再美再水,看视觉疲劳之后,白月光也就变成了大米饭了。你肯定也知道小别胜新婚吧!”   墨珩就看着他不说话。   沈颂鸣翻了翻眼,“你难不成还以为,你离了老巢,我就回来把人抢了!?你跟着我一块,也盯着我啊!”   “没兴趣。”墨珩冷冷道。   “你们这都成亲快三年了。婚姻都有个七年之痒,就是七年的时候,是双方最厌烦对方的时候,就会出轨啊,寻求刺激啊!裴芩有多喜新厌旧,你应该也清楚吧!你要是出走了一段时间,再回来,那新鲜感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婚姻也是需要刺激的!”沈颂鸣一半真一半假的跟他胡扯,忽悠他出远门。   然而,墨珩不为所动。   见说了半天,沈颂鸣见他就是没动色,切了一声,懒的再多跟他扯。   裴芩从厨房拿了新到的月饼过来,“先尝尝今年的月饼咋样?”   “还是巧克力冰皮儿月饼好吃。”沈颂鸣拿着牙签扎了一块口酥月饼扔进嘴里,“我这次去,也看看有没有可可树,要是有,以后就能做出巧克力吃了!还有咖啡树!光喝茶,我都一身茶味儿了!”   裴芩听他说的也心痒痒。   沈颂鸣瞥了眼墨珩,笑着凑到裴芩这来,“你要不一块去看看!我等你过了头三月,咱们再上路。慢悠悠的走,随时也能找地方歇脚!”   墨珩目光冷沉的看着他,“休想!”   裴芩只能眼馋,也知道墨珩这货不可能让她怀着身孕出远门,更不可能让她跟沈颂鸣一块出门,只能望而兴叹,“我去作坊了。”懒的再跟这两个扯。   墨珩也扔下沈颂鸣补英文词汇和语法,跟着裴芩出来。   裴茜领着九儿在作坊里忙,安排人加紧赶工把剩余的鸭蛋赶紧都做完。货车会提前过来,然后拉到码头去装船还有一段很远的路。所以剩下的鸭蛋要在十五之前赶工,全部做完。   孙婆子和邹氏也都在作坊里干活儿帮忙,孙兴旺跟着九儿,拿着个放大镜,到处看。   一派热闹堂堂。   连着忙了几天,总算在十四这天,把所有的鸭蛋都做成了松花蛋。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总算做完了!   裴茜很是有些心疼的拿着换的碎银子过来发工钱,一人再给一斤月饼,算是这些天赶工的酬谢。   才短短月余,就能挣到一千多文钱,还有月饼发,来干活儿的短工都笑的一脸欢喜。   转过天就是十五了,裴文东和萧雍也从县学回来了。   一家人,加上沈颂鸣主仆,组成了奇异组合,一块过了个中秋节。   沈颂鸣还不放弃,拉墨珩跟他一块南下。   看裴芩犯困,墨珩直接拉了裴芩回后院歇息。   沈颂鸣鄙视了他一顿,开始忽悠裴文东和萧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人生百态,只有看过后,才能有更深刻的体会。咋样?你们要不要跟我走一趟?一路上,我也给你们讲讲见闻!”   裴文东很动心,之前去嵩阳书院,若不是那个厚脸皮的卫姝痴缠长姐夫,他和咏麟,萧雍一块留在书院念书了。要是能多出去见识,“那年前能赶回来吗?”   “年前赶不回来,就过了年啊!正好也看看外面的人怎么过年的!要是再等,说不定啥时候再有机会呢!”沈颂鸣极力劝说。   “想要出去,以后机会可多得是!跑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做船,安全不安全都不知道。长姐也不会同意的!”裴茜不同意,要是有个意外,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你长姐眼界更广,又是跟我一块,她不会拦着的!多出去见识一下,你们的文章才写的大气!光待在一个地方死读书,写什么都有局限性!”沈颂鸣继续忽悠。   裴文东看向萧雍,问他的意思。   萧雍有些犹豫,这一趟怕是不太安全,他要不征得父王同意…。   裴文东想了下接下来几个月的课业,起身跑去后院,“长姐!”   “你确定要跟着那货南下?”裴芩挑眉。   “我想去看看。我…一定赶在年前回来!”长姐夫已经跟那卫姝摆出了态度,她也不敢再来骚扰。他也能放下心。   裴芩摸着下巴想了会,“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裴文东问,“颂鸣哥哥身边有好几个高手,我也会武功,不会有啥事儿的!”   “你要是跟着去,不说外面的话听不懂…。行!你要是想好了,沈颂鸣也叫你跟,那你就去吧!”裴芩想了一堆困难,可出门就是为了历练,没困难还出个啥的门,直接答应让他出去。   裴文东眼神亮起来,笑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给颂鸣哥哥添太多麻烦,尽早赶回来!”   裴芩点头,洗漱完又换了衣裳过来,看着裴文东打点行囊。昨儿个回来,都还没说,明儿个就走了,今儿晚上才决定,东西都收拾不齐。   “带几套衣裳,日用品就行。再做两本手札带着,做日记。药材和大夫我随性带的都有,你们就不用多准备啥了。”沈颂鸣就知道裴芩会同意。   “那我也去!”萧雍也回屋收拾东西。   他的两个贴身护卫一看,就上来劝阻,“主子!以后运输路线形成了,主子可以再跟着去第二趟,到时候也不迟的!”   “谁知道以后会出那些事儿,有没有得时间!?我就这次去了。”萧雍很快把自己的几套衣裳拿出来。   两个护卫看劝阻不成,出来求墨珩和裴芩,“若是有个闪失,奴才一家老小的脑袋都赔不起啊!”   “我也赔不起!要不,赵雍就不去了!”裴芩赞同的地点头。   “芩姐姐!我要去!我跟文东一块,也出去见识见识!咏麟要是知道,也肯定会跟我们去的!”萧雍态度坚决。   裴芩冲两个护卫耸耸肩。看到了吧!是他自己要去的,拦不住!   两人简直都要哭了,“常少爷不会去的,他要过完年参加春试的!”祈求的看着墨珩。   “他去年已经参加过一次了,心里也有数了。说不定跑这一趟,心境上升了,明年就能考过了呢!我会让他们春试之前赶回来的!”沈颂鸣保证道。   墨珩看过沈颂鸣带的人手,武功都不弱,他们要是跟着,也不是不可,“到了那边之后,算着日子就提前跟商队回来。”   见墨珩也赞同,两人哭着进屋劝了大半天,看萧雍执意,只得帮他收拾了行礼。   裴茜实在担心,这么远的路,就算跟着颂鸣哥哥,也不会多安全啊!   沈颂鸣是完全放下了心,萧雍和裴文东都有武功,尤其是萧雍那两个护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有他们跟着,还有啥不放心的!?大不了,到了广州府,他就找人护送他们往回走,他自己去缅甸。   商量好,各自睡下。   次一天大早,天不亮就都起来了。   昨儿个就装车好的大车队先一步启程赶往原阳县。   裴茜也早早起来,和厨娘一块做了早饭,准备了干粮。   裴文东和萧雍都换了练武的劲装,吃完饭,拿着行礼,拜别裴芩几人,就随着沈颂鸣上了路。   到了县城,喊了常咏麟起来,一问他,那家伙,二话不说,喊着一定要去,让小厮收拾行礼。   常员外,尤其常老太太非常不同意,拦着常咏麟不让去。   “跟着他们一块,绝对不会有啥事儿的!爷爷奶奶,你们就放心吧!我去不久的,年前一定回来!更不会耽误明年春试的!”常咏麟也不管啥装备不装备,小厮不要了,喊着他的两个护卫就跟出来。   沈颂鸣在外面还是很正经沉稳的,跟常员外和常老太太一拱手,“咏麟也叫在下一声哥哥,这一趟出行,我们不走水路,只是去江南收购些东西,顺便带他们看一下各地人生百态。定会全须全尾再把他们送回来的。”   常咏麟已经拎着包袱跟裴文东和萧雍出来了。   常员外就指望着孙子能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可是看这样,还能说啥,只得让他去了。   常老太太摸了大半天的眼泪,“多带些人手!多带人手啊!”   “带精英就行了,那些没用的,带多了累赘!”沈颂鸣可看不上常家那些护院的武功。   一众人坐上马车,骑上马,在原阳县拐弯,直接上了官道。   墨珩送他们走远,回身到县学里去请假说明缘由。裴文东和萧雍都是有功名的人,到了年末都有岁考。他们要是年前回不来,没法参加岁考,要登记在册了,回来补上,否则会被革除功名。   三人一走,作坊里也忙完了,家里顿时冷清了很多。   裴文东和萧雍考中功名,仨萝卜去了县学,住在了县城小别院,家里人就少了过半。之前沐休三人还会回来,这下是最少几个月见不到了。   今年的农忙,三个萝卜不在家,裴芩又怀了身孕,就全部交给孙全亮他们了。种的玉米不多,几天也就忙完了。   裴芩抽出闲,就带了九儿去走亲戚。   她们十五前刚来过,这农忙刚刚忙完,又过来,裴芩又不常来串门,方婆子就担忧的问,“芩儿是有啥事儿吗?”   “十五赶得及,没来得及说。”裴芩笑道,跟她说了开办红薯粉作坊的事,“前头跟姥爷提了一句,一直忙,就没来得及。”   方婆子一听要让他们开办作坊,忙喊方留阳,“去叫你爷爷赶紧回来!”让裴芩和墨珩赶紧进屋,又给九儿拿糖,给她们拿吃的。   方老秀才很快就戴着草帽子挑着一挑子红薯藤回来,“九儿来了!”   “太姥爷!”九儿跑过来,嘴甜道。   “嗳!”方老秀才笑的两眼眯着。   余氏和阮氏上去把挑子接了,红薯藤先放到后院猪圈旁边。   方老秀才洗了下脸,让方婆子去杂货铺,“早上方老根儿钓了两条鱼卖给了他们,你去看看他们吃了没,买回来!”   方婆子应声,拿了钱就出门了。   余氏把晒的肉用热水泡上,木耳也先泡上。擦了手到屋里说话,“开红薯粉作坊的,是不是跟裴里正家的米粉作坊一样的?”   “不算一样。红薯粉可以做成细粉宽粉,还有个川粉。做成之后晾晒干,吃的时候用水泡。能煮了吃,也能炒菜,包包子。韭菜细粉包子,豆腐粉条包子,能多不少吃的!冬天也又多了一道菜!”裴芩想到粉条包子,仿佛问见香味儿了,馋!   一听能做这么多东西,余氏和阮氏看看都高兴的很,“那这红薯粉要是做的多了,也能卖到各地去了!”   裴芩点头,“可以让村里的人家都入股,办个大作坊。”   方老秀才上次听她提了一回,就知道是好事,“红薯由你们先种起来的,咱们要是能把红薯做成各种吃食,也是福泽。”   “我们就不参与了。家里事情多,也忙不过来。”裴芩直接道。   方老秀才蹙了蹙眉,“这个红薯粉作坊,由你们打名,会更好些。”   “文东跟沈颂鸣出去游历了,裴茜年纪小,也管不过来。芩儿她怀了身孕,以后精力也不济。红薯粉作坊还是交由姥爷来办好。”墨珩解释。   他一下抛出几个消息,余氏一阵问,这才弄明白原委,“文东还太小,要出去游历,等再大些就好了。”不过裴芩又怀了身孕,倒是件大喜事。再生个小子,就儿女双全了!   方婆子买了两条鱼,半只鸡回来,“碰上老蹦家杀鸡,已经剁了一半了,我就把这一半买了,等会做芩儿教的那个白斩鸡。”   九儿看她拎着鱼和鸡,跟着她就去了厨屋。   方婆子笑,“太姥姥等会给九儿做肉吃!”   余氏已经听差不多了,就出来到厨屋里开始忙活做饭,跟方婆子讲开办红薯粉作坊的事。   方老秀才也想让村里的人承裴芩的情,就喊了方留阳,让他去把村里的两个里正请过来。   方家村从外看着很大,事实上,是三个村子。由方家村和马庙,小杨村三个村子组成。因为离的越来越近,不了解的都当成一个村了,其中方家村比较出名,常常被当成一个方家村。   也是这样,村里有家杂货铺,比别的人也都方便很多。   马庙和小杨村都很小,共有一个马里正。   方留阳跑出去半天,把马里正和方里正请了过来。   两人以为方老秀才有啥事喊他们,说也不说一声,还得让他们上门来。等来了见墨珩和裴芩在这,顿时正色。再等听是要几个村一块开办个红薯粉作坊,都欣喜激动起来。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他们不独占,还让村里分一股,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好事!   商量了半天,俩人也留下一块吃的饭。   裴芩把事情交了,又放下五十两银子,“这个银子姥爷先拿着用,用不着之后再给我就行了。打的器具那些,等你们具体商量出细节,盖作坊之后也不晚,我把图纸画出来,交给邹家打出来先用用。”   方老秀才也没客气,把银子收了,送她们几个离开。   方婆子还不放心叮嘱裴芩小着心,把活儿先养胎。   马里正和方里正回去商量了一番,这样的好事,方老秀才家主办,他们只用随着就行,哪有不干的。当晚就沽酒,杀鸡,把方老秀才请到家里,好好再商量一番。   裴芩回到家,墨珩就把她拘在了家里,“安胎药你不吃,就在家里好好调养一段日子!”   看他拉长的脸,眸中闪着暗火,裴芩举了两手,“我调!我调还不行吗!”   墨珩暗叹一声,抓着她的手,“你好好听话,乖乖调养,临产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他想多要两个像她的孩子,更不想看她临产受苦。   “我保证听话!”裴芩听话的点头。   墨珩抱了她按在怀里,“我把金矿告诉萧光珌,过些日子可能又要出门。”   裴芩坐在椅子上靠在他怀里嘴角抽了抽,因为过些日子要出门,所以出门之前就严管她!?   不过家里的事也忙差不多了,一个夏天到入秋都没闲着,也正好歇歇,把英文词典再完善一下。   裴芩安稳的待在家里养胎,县太爷却要见她了。   邹兴和邹福按裴芩说了,把手摇玉米脱粒机做好后,送到了官府。但没说成自己的,而是把裴芩报了上去。   这样利落利民的器具,就是工部农具司都没人做出来,江本新也不单单是来监视墨珩和裴芩,也是拉拢她们,当即就上报了。   汝宁知府表彰,并奖赏了三十两银子。再继续往上报。   江本新见裴芩,也是为了送表彰和三十两银子,“…。此事上报,朝廷定会给夫人奖赏!”   裴芩呵呵,“奖赏就不必了,要是等推广,有利于百姓,也算我的功德一件。”   “夫人果然胸怀百姓,巾帼大义,下官自愧不如啊!”江本新立马恭维了一通。   听他说了半天,总算走了。裴芩揉着胳膊,“听这人拍马屁,我起鸡皮疙瘩!”   裴茜笑了声,“再不久,就该有奖赏了吧!这下可没人敢抢了吧!”   不说裴芩如今有三品的封诰,萧光珌那边还惦记着金矿,他的人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也不用竞争储位了。   折子和两样玉米脱粒机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京城。   方留明就在工部任主事,已经在工部推荐了手摇脱粒器,之前那一款笨旧的,他用过,知道怎么做的。见裴芩又做出了新的更加轻便的玉米脱粒机,工部侍郎问话,立马详细讲解了一遍,拿了玉米棒子试验。   很快,手摇玉米脱粒机就得到上批,皇上御批褒奖裴芩,赏赐了锦缎十匹,白银百两。着工部推行手摇玉米脱粒机。   方留明也被提拔,跟着工部侍郎着手办这个事。   赏赐送达原阳县的时候,赵丽娘正临盆,难产。   裴宗理焦急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产婆请了三个,大夫也来了。羊水破的早,胎儿却一直生不下来。   “再开药吧!总不能一尸两命了!”钱婉秀跟大夫道。   大夫暗自摇摇头,再开药也只能是虎狼之药了。   一大碗浓浓的药汁灌下去,小半时辰后,赵丽娘终于拼了全力,生下了个儿子。   小娃儿憋的有些久,小脸发青,大夫看过之后,当即就开了药,“能挺过这一关就没事儿的!”   “不好了!姨太太出血了!”产婆出来喊。   大夫连忙又去救治赵丽娘。   折腾了一天,这才把赵丽娘从鬼门关救回来。   外面就流言四起,又开始说钱婉秀心机深,心思阴毒,给赵丽娘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生不下来,这下难产了。现在就看,大出血的赵丽娘和那个小娃儿能不能活下去了。   赵丽娘难产,钱婉秀就知道会有人这么说,听书画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到处都在议论,还没句好话,就心里恼恨的咬牙。又是裴芩那个小贱人,那小野种干的!可她又不能真的弄死了赵丽娘母子,到时候那小贱人肯定咬死了让她偿命。   清醒过来的赵丽娘,同样认为是钱婉秀害她,心里再没了钱婉秀是好人的想法,她就是个恶毒阴毒的毒妇!她只不过是个姨娘,她生的儿子也是庶出,不会挡她儿子啥事儿。这么久以来,她也算恭敬的对她,尊着她,她却要她们娘俩的命。   裴宗理心里也有些疑虑,钱婉秀虽然温婉贤秀,但也是有手段的。送给江本新的漂亮丫鬟,暂时留下的那个,他不过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被她一块送了江本新。   不过又添了个小儿子,裴宗理也是真的高兴,银镯子,金锁片,小衣裳,襁褓样样齐备。赵丽娘一直不下奶,还请了个奶娘专门伺候小儿子。起了名字,裴文杰。   洗三,陈氏过来看着,简直就像刀子在心里剜一样。   裴厚理收到了信,却不愿意回来,言说没有路费,还反让家里给他捎去些银两做路费。   陈氏只要一想到赵丽娘,就想到裴厚理是不是也在京城逍遥快活,也纳了小妾,儿子都要怀上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就猫抓刀剜一样。在心里幻想无数次,裴厚理纳了贱人,她会咋磋磨死打死那狐媚子贱人。   裴老头倒挺高兴,老裴家子嗣旺盛,才能家运也越来越旺盛,以后把他们老裴家发扬光大。不能总看别人风光荣耀!   手摇脱粒机传开,也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手摇脱粒机原来是裴芩做出来,都称裴芩厉害有本事。   方家村,马庙和小杨村这边红薯粉作坊已经上梁了,众人对裴芩姐弟更是赞不绝口,提起来就要夸上几句。   上梁的时候,裴芩过来,待了半天,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红薯粉作坊交给方家来开办,倒是让方立心里满意了不少。要是做了红薯粉,卖往各地,他们家也总算能挣一笔大钱了。说是要做大买卖,让他们攒钱入一股,他们就没啥进项。大儿子的俸禄不用花用,还得给他送银子,家里就攒那点银钱,上哪有本钱入一股!?到时候连蚊子腿的肉都没有。   现在有了这个红薯粉作坊,总算有个看得过眼的进项了。   可也彻底惹了方慧怒恨。他们家好处没得多少,却得到处承认占了她们大便宜,靠着娘家拉拔,靠着裴芩她们发家。他们家发哪个地方去了!?连个面馆都不给他们,烧饼摊也给别人做都不给他们家!   那啥滑板手拉车和玉米脱粒机的,都是裴芩她弄出来的,也都是教给别人,却丝毫想不到他们家!她们越来越发达,娘家也越捧着她们。就她一个,被撇在一边,让她穷潦倒着,看着他们发家,她就不是亲生的!?简直太可恨!   看着作坊那么快落成,方慧跟方老秀才提出,“既然村里的人那么多拿钱入股的,那我们家也入一股吧!再没有个进项,家里再添丁,我家二郎还要娶媳妇儿,可拿不出钱来了。”   不等方老秀才说,方立就直接不同意,“这可是方家村的作坊,入的也只是方家村这边三个村子的人家。你们跑来入个啥的股!好好做你们的辣白菜不就行了!要说没钱,你们你年年都不少卖辣白菜,可比我们酸笋贵,也挣的多多了!我们还供着大郎和二弟念书呢!你们家又没啥花用银钱的,冯波冯淳也都能挣钱!”   方慧脸色阴沉,“这作坊办了不就是让大家都收益的,不让我们家沾是吧!?”   方老秀才蹙眉,“芩儿她们说了,辣白菜你们今年开始多做些,汝宁府这边一带,她们不卖了,只卖远地方的。”   “就那一点辣白菜,又能挣多少!?你们一个个大钱挣着,看不上这蚊子腿了,才施舍给我们家!?爹娘眼里现在还有我吗!?”方慧两眼发红的瞪着,怒恨的喊。   “慧娘!你咋能这么说!”方婆子气的心口疼,“你俩娃儿都是在这启蒙念书,在这一住就是几年,你也就买几张纸。你一说,我就舔着老脸去要了辣白菜的方子,你们好好做,也能挣到些钱,可比之前日子好太多了吧!就因为作坊没让你入一股,你就说这戳心窝子的话!?你眼里还有爹娘吗!?”   “就是!二姐你也太没良心了!爹娘对你们还不够好!?你竟然还来闹!气爹娘!”方立责问。   方慧脸色扭曲,“是我没良心!?是你们只管自己发财,根本不管我这个闺女,不管我这个二姐死活了!你们当官的当官,封赏的封赏,都赚了大钱,我家有啥!?大郎现在还跟人当着伙计,啥前程都没有,你们谁又想过我们大郎!?二郎要说亲了,去铺子里帮个忙,去作坊干个活儿都像偷她们东西了一样。你们只管你们自己,管我家了吗!?”   “你自己说说,娘家帮你的还少吗?!说芩儿她们,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她们为啥不待见你!?不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方婆子怒指着她。   “娘还说我,我咋了?当初她们的情况也没好哪去,大郎喜欢,我也是为儿子为她们着想的!说我,老三媳妇儿还不是巴望着要娶了裴茜!?我们家不能想,到你们就不管了!?”虽然都没吭声说啥,但方慧也不傻,感觉出了余氏对裴茜的亲热。   余氏脸色难看,看她这会恨恼的样子,抿了嘴没接她的话。冯波当初喜欢芩儿,虽然高攀,他们光明正大去提亲就是,被拒绝了也没人拦着他示好,却暗算芩儿。要不然,以芩儿的心性,外人都帮,又咋会单想不到他们!?大郎想去茜儿,过门就是官太太,也没暗算的。   方慧闹了一场,看方老秀才脸色铁青,要发怒,心下也有些畏怕,一屁股坐下痛哭起来。   最后冯淳被安置进红薯粉作坊干活儿,方慧还不满意。不过也知道,让冯波回来管作坊,是肯定说不通的,方立就会大闹着不同意,也没敢提出来。但红薯粉作坊给方家村都不让他们家参一股,要让裴芩也给他们家安排个生意。   她们揽那么多,分他们家一个不挣钱的都不舍得!外人都拉拔,摊位店铺都给别人,凭啥不给他们!?   ☆、第一百五十九章:死不要脸   出了暗算的事,裴芩也依旧把辣白菜教给他们了,现在竟然又要求给他们个生意做,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余氏看不下去,“二姐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最好别在芩儿她们姐弟跟前提。得寸进尺,最后连亲戚都没得做!”   “现在她们把我当亲戚了!?外人都比我们家强!”方慧抹着眼泪哭,心里恨得蹿火。   “你只看见外人比你们家强,就没看见外人对她们多好!?”方老秀才黑沉着脸,“真换了外人,辣白菜方子,你以为要得过来!?不是看着那一点情分,你要就会给你!?非得把亲戚走成仇人!?”   “就别人对她们好,我对她们不好吗!?家里有啥好的没想着她们!?她们哪一点想着我们了!?”方慧说起就心里怨恨止不住,   方老秀才起的站起来,“你们这几年也没少挣,手里总是攒的有钱,真想作坊铺面的,不如回家买了山地种葵花,就算收的少点,也是正正当当的进项!你要真想把亲戚走成仇,你就去,别来我跟前闹了!”说完,怒甩了袖子,大步出了门。   方慧就坐在屋里哭穷,娶儿媳妇花光了钱,好容易攒了点,生孙子又花没了,这才刚转过手,小儿子也要娶媳妇了,家里根本没钱,就两门最亲的亲戚,却都不愿意拉拔她。   方婆子气的胸口起伏,脸色难看,也不愿意再多跟她说。   阮氏更不会劝话,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哭穷。不过是不敢去裴芩她们跟前闹,来闹娘家,让娘家出面给她谋算好处。有了一次辣白菜,可再没第二次了。   “二姐要是不想做辣白菜了,你就自己去找芩儿说吧!”余氏也不想说多的。   阮氏看向方慧。觉得她不敢。裴芩看着很好说话,但也很有主意,也根本不看谁的面子。不然她娘家侄儿当初求亲裴芫,她直接拒绝,机会都没一个。   方慧在这哭,就是想让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出面,他们只要肯帮,裴芩就会听他们的。   方婆子要了一回辣白菜,哪还回再张口要第二次。   见都不肯帮拉,连理都不理她,方慧哭了半天,抱怨了一通,回了家。   方婆子看她终于走了,沉沉的叹气,“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做了孽!”   “二姐会想通的,娘就别气了。”阮氏劝她。   方慧是想通了,娘家现在根本指望不上!要是有啥好儿的,他们自己还想占了呢!那红薯粉作坊,就不信他们没张嘴,就直接白白给他们干了。既然娘家指望不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家一说情况,冯婆子和冯老汉也很是失望。既然要大办,为啥不让他们家也入一股!?他们自己独占了,都给他们分一小股。   冯守兴回来,听了就劝方慧,“要不听岳父的,咱们买块山地,种葵花吧!一年也能挣点的。”   “挣那一点够干啥的!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如她们卖一车松花蛋的!”方慧才不想去种啥葵花,挣不到钱。   “你想做松花蛋?”冯守兴有些惊诧的瞪大眼,“那个东西挣的是大钱,根本不可能会教给咱家的!”   方慧当然知道松花蛋不可能会教给他们,但辣白菜呢?就算别的不教他们,好歹辣白菜她们别做了,都给他们家做!还有大郎,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铺子里当伙计。   所以,收拾了些菜,一兜鸡蛋,买上两条鱼,两包十五留下没吃的点心,拿着就和李花玲,带着孙子冯小郎过来镇上走亲戚。   这个时候,裴芩正闲在家里。倒是裴茜,带着孙朝几个大半小子和孙铁柱一块上山去抓竹鼠了。   用堵住洞口,烟熏的方法,人手多,倒是一抓一个准儿。孙铁柱是顺便出来找树根,也给裴茜帮帮忙。   孙朝家摆了烧饼摊,逢集就在镇上卖,不逢集,就在家里把麻酱烧饼先打好,孙壮挑着去县城卖。在县城反响倒是很好,一天也能卖些钱。家里就更加感念裴芩姐弟。   裴茜一说要去山上抓竹鼠回来养着做种鼠,孙朝立马自告奋勇,还拉了三个最好的玩伴一块。他们都是裴文东的好弟兄,就算知道了她们抓竹鼠的诀窍,也不会乱说。   几个人拉着车子,拿着麻袋,背着湿柴草就上山去了。   墨珩去了衙门。   家里就只有裴芩和九儿娘俩。   “晌午饭你想吃啥?我想吃凉面。”裴芩坐在九儿对面问。   九儿眨眨眼,“吃饺子!”   “那你吃饺子,我吃凉面。”裴芩点头。   “娘也吃饺子!”九儿看着她道。   “可我想吃凉面。”裴芩瞪她。   “饺子!”九儿也睁大黑溜溜的大眼。   娘俩大眼瞪小眼。   奶娘看了笑,“小小姐想吃饺子,夫人要是不想吃,就换成捞面,盖浇面吧!凉面太凉了,如今天都转冷了,再吃凉面,肚子容易着凉。”   娘俩争了半天,最后决定晌午饭只吃菜,不吃面食了。   黄秋到厨房跟厨娘说了,“那就蒸几个奶味儿的荷叶饼吧!”   发面还有点,厨娘又和上面,放在锅里温水煨着,让面发酵的更快。   面刚发上,外面方慧就过来了。   裴芩牵了九儿到前院来。   互相问完了好坐下,方慧听裴茜不在家,顿时心中一喜,那个死丫头最刻薄,她要是在,肯定多了些难度。现在她不在,裴芩还好说话点。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就更深了,拿了点心,招呼九儿吃点心,“九儿快来吃!这个点心可好吃了!”   冯小郎上来,伸手抓了两块。   “你这娃儿,姐姐都还没吃呢!”方慧嗔了他一句,招手叫九儿。   九儿看看裴芩,转身出去洗手。   “哎哎!九儿咋跑出去了!”方慧叫。   “去洗手了。”裴芩答了句。   “你们丫鬟婆子伺候的,还就是讲究些!”方慧看着她笑。   裴芩也面带着笑,“大姨过来是有啥事儿?”   “也没啥大事。”方慧说着呵呵呵笑。   李花玲心下却是忐忑不已,婆婆非要过来说,说好了万幸,要是说不好了,惹了她们,到时候辣白菜也不让做,就得不偿失了。   九儿洗了手过来,拿着一块点心坐在小板凳上吃。   方慧又给她塞了一块,这才说道,“来的时候还说,拿的鱼要是小了,都还不够吃。这下,墨珩和茜儿都不在,可吃不完了。”   “也剩不下。”裴芩笑了笑。   方慧就问她怀孕的反应,想吃啥的,却一直没说到正话上。   裴芩让厨房做饭。   “这家里有个厨娘,做饭都不用伸手了!连厨房都不用去了!”方慧羡慕道,“我们家别说厨娘了,二郎娶媳妇儿的银钱都还没有攒出来了。前几天变天,他爷爷病倒了,抓药看大夫扎针的,又折腾了不少钱。”说着叹口气。   听她开始哭穷,裴芩笑而不语。   方慧见她不接应,心里恼。她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小姨!看着她家过不好,心里还得意呢!但裴芩不接应,她却不能不说,不然等会咋开口说辣白菜的事!?所以,即便裴芩不接话,也依旧诉苦不停,“你表弟大郎,现在还在铺子里当个小伙计,一年挣不几两银子,花用花用也就没了,别说贴补家里了。前几天我去你姥爷家,还都说起这个,要是给他开个铺子,或者管个事儿的,也能慢慢做起来,家里不那么急!”   “可你也知道你大舅他那个人,红薯粉作坊你是直接交给他们了,他就当成自己的把持着,要不是你提前说下话,让村里的人都参一股,他肯定吃独食!就这,连我们家都不让沾,二郎去作坊里管个事儿他都不让。都说不通他,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你看看。”   “只许方家村,马庙和小杨村的村民参与红薯粉作坊的话,是我立的规矩。”裴芩哦了声,解释。   方慧脸色一顿,“你立的规矩!?咋立个这样的规矩?”   “立下这个规矩,就是防止其他村的人乱插手。”裴芩应声。   是防止他们家插手吗!?方慧脸色有些不好看,讪笑一声,“怪不得。你大舅那么说,真是一点边都不让我们家沾,他给全占了。他是当舅舅的,我也是你们小姨,哪有厚此薄彼的,你说是不!?”   裴芩挑了挑眉。   方慧就红了眼,“芩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只有来求你了!辣白菜我们每年都做不多,辛苦几个月,也挣不几个钱。那些买辣白菜的,还是都买你们的,我们只能降价卖。家里人口多,二郎还没娶到媳妇儿,大郎开铺子也没指望,家里再这样下去,多出一宗子事儿,就要借外债了!”   “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裴芩惊讶。   方慧噎了下,“方芳出嫁的时候,听你说的种葵花,我也想过。可家里哪有银子买一片山地去种葵花啊!?”   “那你们是想干啥?”裴芩问。   方慧看了眼李花玲,又重复道,“我们家做辣白菜每年都做不多,挣不几个钱。他们都买你们的,我们家就得降价。你们现在做着酱油,还做松花蛋,还开办了养殖场,这辣白菜,你这又怀了身孕,也没空闲做了吧!?文东也不在家,他就算在家,也是读书以后要考功名出去做官的,你们也早晚要离了这,去京城享富贵的。这辣白菜……”   “咋啊?”裴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方慧心里暗恨,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会听不出来!?   李花玲尴尬的不行,裴芩这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但裴芩就是接应。方慧只能明白的说,“这辣白菜…。你们空闲也不多,你们要是不做了,我们今年就把白菜都收了,多做些。”   裴芩惊讶道,“你们不是现在手里没有钱?白菜便宜,买下那么多也是要不少银子的。配料更是贵,你们现在拿得出银子做本儿?”   做本儿的银钱,没有他们也会想办法。再说,前年裴芩和墨珩去京城坐牢去了,作坊被官府查封,他们家把辣白菜全做了,也挣了一笔银子。但要是承认有本钱,那刚才说的话就是打脸了。方慧眸光一转,就红着眼道,“你姥爷家也不富足,盖作坊,听说还是你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们。我就不跟他们借了。你手头闲散银钱多,借我们点,年底卖了辣白菜就立马还你们。”   裴芩笑了,“我去厨房先看看饭做好了没,先吃饭。”说着起身,出了屋。   九儿一听去厨房,立马起来跟着。   黄秋帮忙,厨娘已经把荷叶饼蒸上了,鱼片成了片,做成了酸菜鱼,又炒了个肉,炒了个鸡蛋,一个小青菜,煮了个鸡蛋玉米羹。   裴芩看着菜做好,就出来洗手,准备吃饭。   李花玲看她洗手了,也连忙过来洗手帮忙。   连菜带汤端上来,冯小郎趴在桌子旁,伸着手要,“吃肉!我要吃肉!”   “好好!这就吃肉!”方慧抱了他坐在椅子上,“先等一等啊!”   冯小郎不愿意等,回回做肉吃,都是先给他吃两块的,见方慧不给他,就伸手过来抓了一把。   “小郎!”李花玲瞬间涨的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看向裴芩。   “小娃儿不懂事儿!小娃儿不懂事儿!”方慧也察觉不好,连说了两句,立马又哭穷,“我们大人就不说了,小娃儿难得见一回肉。”   “对不起,表姐!”李花玲红着脸道歉。   “小娃儿家的,不妨事儿。”裴芩坐下,让九儿坐旁边,给她挑鱼肉吃。   李花玲坐下好一会,脸上的烧热才下去,一边给冯小郎喂饭,一边拦着他不许下手抓。   方慧看九儿乖乖的拿着木碗,自己拿着勺子吃饭,再看自己孙子,心里一直怨怼,也就觉得裴芩是故意的,让九儿自己吃饭,显的他们家小郎笨,没礼仪。小丫头片子,平常身边奶娘丫鬟跟着,会自己吃饭!?拿筷子夹了块鱼肉给她,“九儿真是厉害,都会自己吃饭了。”   “我们小小姐还不会吃鱼。”奶娘忙上来把鱼肉夹出来,放到一边去。   “是我看着九儿像个小大人一样,给忘了。”方慧扯着嘴角,说笑着,又加了块鸡蛋过来。   “谢谢姨姥姥!”九儿抬头道。   “呵呵呵呵!九儿真是懂事!看着像四五岁的一样。”方慧笑道。   “吃的多,也就瞎长个子了。”裴芩应了句。   李花玲也开口说话,缓解刚才的尴尬,“这个荷叶饼是奶味儿的,是加了羊奶吗?”   “你们现在还天天吃羊奶!?”方慧抬眼问。   “会喝一点。”怀九儿的时候不能沾羊奶,喝多少吐多少。这一胎除了胃口不太好,倒是一直没啥反应。   “怪不得九儿长得那么高,还那么白!”李花玲看看九儿,又看看自己儿子,觉得差的有点多。九儿也就比小郎大几个月而已。她要不要回去也给儿子喂羊奶?   方慧眸光一转,问裴芩,“你这怀了孕,平常都吃啥?进补的补品吃啥?听那裴宗理的小妾,还吃燕窝呢!我们家别说见都没见过,连羊奶,娃儿都喝不上。”   “补品我倒也没怎么吃过,只是多吃点干果核桃,补脑子啊!”裴芩呵呵。   “怀孕的时候吃核桃?”李花玲问,见她点头,又问,“羊奶挤出来,应该有一股膻味儿的,我吃这荷叶饼倒是没啥膻味儿,不知道表姐咋做的?”   “鲜羊奶加了杏仁儿干果熬制的。”裴芩回她。   “我娘家喂的也有羊,我回去也试试去,表姐教教我咋熬的吧!”李花玲笑着道,说吃的,总比让婆婆哭穷,裴芩不理会,气氛好的多。   裴芩边吃,边跟她说了几种熬制羊奶的法子,让她回去试试。   李花玲就又说起羊肉,“也有一股子腥膻味儿,我们家除了我爹,我弟弟,我哥,我娘和我妹妹,连我都不吃。那个味儿也能去掉吗?”   “能啊!”产奶的羊又下了小羊,之前的小羊也长大,生了小羊。孙全亮爹又照顾的精细,几年下来,作坊那边的羊就成了羊群了。她们年年都要杀羊吃,法子倒是琢磨出了不少。   这么聊着,李花玲发现,裴芩只要不跟她说要生意做,或者啥的,还是挺好说话的。   方慧见李花玲有眼色,也让她去跟裴芩说。说的好了,等会就把辣白菜全要过来,他们家做。   一顿饭倒是安生的吃完了。   方慧忙给李花玲使眼色,让她再说一遍。今儿个必须得把辣白菜弄走!   裴芩漱了口,坐下端着茶慢慢的喝。   “芩儿!要是有办法,小姨也不来求你了。太平镇的人又没啥亲戚关系的,你都一帮再帮。小姨家真的是难了。这才来求你!”方慧一脸苦愁,祈求。   “你们穷的连本钱都没有…。”裴芩呷了一口茶,抬眼看她。   方慧忙道,“你们手里宽裕,也不差几十两银子,借我们点周转,度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家都感激!”   “这样啊…。”裴芩喝了大半杯茶,“本来还想着红薯粉作坊…。既然这样,那辣白菜,也不能做常年的,要是愿意,也学了麻酱烧饼,去摆个摊儿,或者开个铺子的。饸烙面你们也能学了去摆摊啊!这些都不要多少本钱。先从小的做,财富都是累积起来的。”   方慧脸色僵了僵,强忍着变脸。她都求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舍得松口。那辣白菜,她们指定一年挣不少银子!   辣白菜的事,裴芩是答应过裴茜的,给她做了。以后她嫁人,也让她带着。她不会再擅自送人教人。但以她铁公鸡的性子,别说是她厌烦的方慧家,换成谁都要不走。   李花玲听着眼神倒是亮了亮,“麻酱烧饼,还有饸烙面,好学吗?”   “好学啊!不会做饭的也能学会!”裴芩点头。   李花玲看向方慧。现在婆婆正一心要把辣白菜要走,她要是拦截了她的话,回头她就要怨恨自己了。可她觉得先学打烧饼,饸烙面。去县城开个面馆,顺便卖烧饼也很好了。要是再逼着要辣白菜,还非得要借钱,真一个不好,他们啥都不落,辣白菜以后做不成,做成卖不掉。   方慧却不愿意,明明辣白菜挣钱多,她们就是不舍得!还有刚才说的话,红薯粉作坊咋?等她再追问,“芩儿!刚才你说红薯作坊的,是咋的?”   “什么?红薯作坊?没咋啊!”裴芩看她。   “你刚才说……”方慧想想还是算了,红薯现在越来越多,也便宜了,就算做成红薯粉也贵不了。就继续祈求,“红薯粉作坊给你大舅家了,我们也就只做个辣白菜,也就冬天有白菜,能做成…。”   “红薯粉也就冬天能做啊!”裴芩道。要做红薯粉,只有气温零下了,挂出来的粉才会结冰上冻,干了的粉才是半透明的。   “春天也收红薯,还有夏红薯,也能做一整年的!”方慧反驳。   “天不上冻,就做不成红薯粉!”裴芩呵呵。   红薯粉是她教方家做的,她肯定之前做过。方慧没想到等天上冻才能做红薯粉,“那作坊办的大,三个村子的人一块干,能从今年十月干到明年二月,也能大赚一笔!”   裴芩笑着没说话。   “辣白菜也是只有冬天收了白菜之后能做,我们每年都卖不掉多少,也根本挣不上钱。”方慧还是想要辣白菜。   裴芩叹口气,“要了辣白菜,还借钱?”   方慧看她幽深深的眸子,心里莫名有点瘆得慌。   “辣白菜我给过你们一次,不会再插手。现在是裴茜在管,你要不找她说说?”裴芩也是被拘在家里,又不用做实验,又没啥娱乐的,闲的蛋疼,看她唠,权当解闷儿。要是换成裴茜,呵呵!   让她去跟裴茜那个尖酸刻薄的说话,别说要辣白菜,张张口,都能被她骂的狗血喷头。   看她脸色变了,裴芩呵呵道,“我是比较好说话,所以才让你们学麻酱烧饼,饸烙面。”   方慧嘴角动了动。   李花玲咬咬牙截了她的话,笑着跟裴芩道,“表姐!我做饭也勉强能吃,要是开个面馆,再顺便卖个麻酱烧饼,应该也会有人来吃吧?要是能学,我明儿个就拿了面来学。”   “学的话,跟他们做饸烙面,打烧饼的讲讲,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刚开始就开面馆,你们不是没有本钱吗?”裴芩说着,又问。   看她脸上带着笑,笑的她忍不住脸涨红,李花玲忙又改口,“我…我能先摆摊,等挣了钱,再想开铺子的。”   裴芩点点头。   方慧的脸已经发青了,看李花玲眼里忍不住冷箭,心里恨怒不止。   李花玲不看她,笑着跟裴芩请教了做饸烙面和麻酱烧饼的技巧,“…。多谢表姐了!我明儿个就拿了面来,就麻烦表姐跟他们说一说了。”   “好啊!”裴芩应声。   “那天也不早了,娘我们就先回去吧!”李花玲扭头问。   方慧还想跟裴芩说。   裴芩看着她挑着眉,就等着她说。   看她满脸笑意的样子,方慧心里火烧火烧的。   李花玲怕她在这也闹起来。虽然她接触不多,但听她说了不少,接触了几次,裴茜也不像好说话的,说话也毒,到时候闹起来,不单单是丢人,损失也损失不起。抱了儿子冯小郎,先说就要走。   方慧不甘心,“芩儿!辣白菜的事,你要是说个话,茜儿她不会硬揽着啊!现在她手里管了松花蛋,还办了养殖场,再管着辣白菜。她也快嫁人了,难不成等她嫁人,要让她带到别人家去!?”   “要不你再等会,她下晌估摸着就回来了。你跟她说说?”裴芩笑问。   方慧看她就是说不通,从小的傲气又让她姿态放不到更低,脸色难看了又难看。   李花玲拉她,还是走吧!裴芩已经很好说话了,要是再惹,真的恼了,她们把白菜全收完,路子也都堵住,那他们可真该哭了。   方慧想到还要来学饸烙面和麻酱烧饼,不情愿的被她拉着出门。   黄秋把她们送走,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回来服侍裴芩去午歇,“夫人今儿个都过了午歇的时辰了,她们得寸进尺,夫人何必听她们说那么多。辣白菜,光是前年,他们就没少赚!”   “我这不闲的蛋疼嘛!好容易找个乐子啊!”裴芩都快闲的自己写段子了。   黄秋嘴角抽了抽,提议道,“要不等大人回来,明儿个带夫人到县城住两天?茶楼里有唱小曲的,还有说书的。”   裴芩打个哈欠,“唱的小曲儿也就来来回回那几样,说书的还能听听,但他连载,总不能天天跑去听啊!”   九儿已经脱了衣裳滚到了被窝里,“娘!快睡觉!”   裴芩把中衣也脱了递给黄秋,拉了被子躺下,“好了!睡吧!”   黄秋把衣裳撑在衣架上,又掖了下被角,轻声退下,关上门。   这边睡下,那边墨珩就赶回来了。   张庚山上前,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都跟他通禀了一遍。   墨珩听完,轻声回屋,见娘俩依靠着睡的正熟,俯身低头,一人轻吻了下,脱了官服,换了常服出来,就进了书房,“送杯茶来。三小姐回来,跟三小姐也回禀一声。”   张庚山咧了下嘴,“是!”去泡茶过来。   等晚上了裴茜带着护卫和绿春红夏雪冬几个回来,还拎了一只竹鼠一只野兔子,“今儿个又捉了不少,要是天天有这么多,过不久,养殖场就能填满了!可惜天越来越冷,附近的竹鼠野兔子也被捉的差不多了。”   看她心情正好,张庚山就没提话茬儿。   黄秋和奶娘,厨娘忙摆了饭。   吃完饭,裴茜连忙就去睡,“明儿个要去的地方远!到清河镇了!要是赶得及,就给二姐送点竹鼠也野兔子吃!”   “好!”裴芩催她赶紧去睡。   立马就睡也是睡不着,洗漱了从沐浴房出来,见张庚山站在外面,顿时吓了一跳。   张庚山忙行礼,赔不是,说今儿个方慧来了。   裴茜一听方慧,立马瞪了她,“她来干啥的?又要啥东西!?”   “三小姐英明,一猜一个准儿。”张庚山笑道,就把方慧来的事回禀了一遍。   裴茜立马阴了小脸,冷哼,“还真是有脸,要了辣白菜,还想借钱,不让我们做了,谁给她那么大的脸!?她又算哪门子的小姨?还不能厚此薄彼,是谁不要脸得寸进尺!?”   “她们明儿个说是拿了面来学饸烙面和麻酱烧饼呢!”张庚山笑道。   裴茜气跺脚,“长姐真是怀孕怀傻了!他们那种人还教给他们!?”   “夫人也是闲的无聊,才听她们叨了大半天。”张庚山行个礼,退下。   要不是长姐怀着身孕,她才不会让她待在家里‘闲得无聊’!裴茜脸色难看的到后院来,见裴芩还没睡,阴着脸过来质问,“你又教给冯家啥了?麻酱烧饼,饸烙面,还让他们去县城开面馆,你是不是准备把辣白菜也送给他们了!?”   “没有啊!”裴芩抬头。   “你还敢说没有!?他们明儿个就来学了!”裴茜怒道。   裴芩哦了声,“他们是来学做面和烧饼。我想着呢!既然他们不喜欢做辣白菜,也不想再等两年红薯粉打开市场,开办作坊,那就让他们开饭馆去吧!辣白菜你就收回来吧!”   “你还想让他们也开红薯粉作坊!?”裴茜瞪大了眼问。   “红薯粉只能冬天做,一个作坊再赶,也不能供各地的销量。”所以,裴芩原本想的,冯家老实了,过两年就让他们也办个红薯粉作坊。   “不教!他们算哪门子的亲戚!?成天就会算计,哭穷,占便宜!凭啥教他们!?”裴茜坚决不同意。看她耸肩,狐疑的问,“真要把辣白菜收回来了?”   “看你心情啊!不过,今年的辣白菜也不用做太多,做了辣萝卜,还不一定能卖多少。”今年又多加了一项辣萝卜。去年她做了一坛子还挺好吃,都给自家吃完了。   裴茜想了想,就把捉竹鼠和野兔子的活儿交给孙铁柱,次一天就不去了。白菜已经收了,马上送过来,她也要把辣白菜作坊开起来了。   等方慧和李花玲再过来,第一眼就看见裴茜阴冷的脸,冷厉的眼。   方慧心中一窒。   李花玲神色顿了顿,小心的笑着招呼,“茜表妹!”   裴茜冷哼一声,“想学饸烙面,麻酱烧饼,就跟我来吧!”多的不说。   方慧和李花玲连家门都没进,就被她领到了面馆,教给赵氏妯娌去学。   裴芩昨儿个就过来说了,赵氏妯娌笑着招呼,介绍饸烙面的几个种类,都是咋做的,然后再从和面教给她们俩。   裴茜看了会,就转身离开了。今年要做辣萝卜,她还要组织了人收萝卜。   李花玲茶饭倒是真的不错,不过两天就学会了,打了饸烙面机,又来学麻酱烧饼。   打烧饼和面是个体力活儿,接连下来,李花玲觉得自己可能吃不消,就跟方慧和冯守兴商量,要开面馆,让冯波回来。在别人家的铺子当伙计,终究不是办法,也不是自家的。等他们把面馆做大,也能开分号,到时候管着店。   方慧也觉得大儿子在外做伙计丢人,他们两家都是念书考功名做官的,到她儿子连个作坊都管不上,得去给人家当跑腿,猴年马月能混出前途!?   于是就把冯波给叫了回来,说是家里要开面馆。   冯波听就是个面馆,不愿意,“就一个小面馆,家里几个人手,还能忙不完!?又有啥可管的!?”   方慧想让他回来管,“你在外面给人跑腿儿,被呼来喝去的,哪有在自家的铺子里体面!?在咱家铺子里,你就是掌柜,老板。不比在外面强!?”   冯波在常家铺子里也干了几年了,东西也学了点,算账也会了,他要求升管事,二掌柜三掌柜也行,却都被拒绝了。听家里劝了半天,冯波想了想,回到铺子里,再次要求升管事掌柜。   掌柜找到常员外说了他的要求。   “干的如何?学的咋样了?”常员外问。   毕竟是裴芩的表弟,掌柜的斟酌了下,回道,“东西倒是也学了些,只还需要几年历练,方能顶事。”   也就是学东西不咋上心,却眼界高,要求高。   常员外想了下,“他要是不想在这个铺子干了,问他是想去米铺还是家具铺子。”   掌柜应声,回去就跟冯波说了。   冯波冷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认为自己有才华本事,被打压不得上进,当即就跟掌柜说,“本来还想再最后一次机会,既然还是这个结果,那我就不干了吧!我家也要开铺子,正缺老板管事!”   掌柜一听,拱手道,“那就恭喜冯老板了!以后有需要,定会多照顾生意!”   冯波结算了工钱,就去找铺子。   合适的铺子不好找,租金不便宜,还要一年一交。   找了几天,也记着开业,这才一年四十两银子,在偏街租了个铺面。   很快,方慧一家就去县城开了面馆,顺带卖麻酱烧饼。   裴茜的辣白菜作坊也重新开始了,多招了人手,分两个队,一个做辣白菜,一个做辣萝卜。   墨珩又出远门。   裴芩就带着九儿,到了方家村住,教给他们做红薯粉。   天越来越冷,滴下的水,不久就结了冰。新做出来的细粉挂在外面,不到半天,就冻上了。   干冷干冷的天,上冻的细粉,第二天就干了。   “这冻了的细粉,干的倒是更快呢!果然像墨夫人说的,这细粉冻了再干的,是透明的!”村人看着细粉欣喜。   裴芩笑呵呵的,“这个细粉不论是煮,还是炒都好吃!特别的是包包子!特别的好吃!”   看她馋的样子,马里正和方里正对视一眼,当即就给送到方老秀才家不少,让给裴芩做了吃。   方婆子割了肉,买了豆腐,酱肉粉丝包子,豆腐细粉包子,蒸了一堆。   反正是试验的细粉,前面的谁家拿了红薯来换,就能拿细粉回家吃。   自己村的作坊,自己做的细粉,红薯也几乎家家户户都收了几千金多的几万斤,拿了红薯出来换了细粉回家吃。   一时间,三个村子都在做细粉吃。   裴芩就带着九儿和方馨在村里串门,赶上谁家,教人咋变花样吃,煮粉,炒粉,川粉,粉丝包子,差点能吃够。   九儿和方馨回到家,就吃不下了,小肚子已经装饱了。   裴茜过来送辣白菜和辣萝卜接裴芩和九儿,“二姐捎了信儿来,怀上身孕了。重阳的时候二姐夫回家怀上的。”   方婆子和余氏都高兴不已,裴芫也嫁过去快两年了,再不怀上,他们都急了。   裴芩勉强还算满意,没有裴芫刚嫁过去就怀上,身子都没有发育成熟。看这边作坊里已经掌握了方法,很快就能步上正轨了,“我们也住了几天了,就回家去吧!也去看看裴芫!”   方婆子也忙收拾了鸡蛋红糖大枣当归等,给裴芩准备在这边吃的,都包上,又给裴芫也准备一份,“我跟你们一块去吧!也看看芫儿!”   裴芩点头,几个人先回了镇上,歇了一晚,去清河镇看望裴芫。   赵太太很是宝贝裴芫,头三个月啥也不让干,也不让乱跑,恨不得让她天天卧床静养。   赵老爷已经开始给孙子孙女起名字了。   见裴芫在赵家也没受委屈冷待,待了半天,这才都回家,两家也都忙的很。   裴芩回到家,到作坊里一看,裴茜是压根没听,买了更多白菜,萝卜也更是买了不少,全部堆在作坊里。   方慧家正新鲜新开张的面馆,饸烙面已经打出了名声,麻酱烧饼,孙朝家也卖了不短时间,不少人都知道。生意倒也算不错。   结果忙完面馆开张期,回家来一看,裴茜竟然把他们家货源抢了。   别说做了辣白菜卖不出去,这下连货源都没了,货都做不出来了!可让方慧恼死,恨死了!   ☆、第一百六十章:赔偿五百两   方慧恨恼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就要找上门去。   冯守兴拉着她,“慧娘!你正气头上,到了难不成还吵骂起来!?”让她冷静下再去。心里有些后悔没有拦着她去找裴芩她们要辣白菜,也有些怨怼裴茜做的太狠,不声不响,就把他们家货源抢了,这是要断他们家辣白菜路子呢!   “该死的贱丫头!把我们家白菜都抢了,我非得问问不可!”方慧恨咬着牙,根本不听劝。   冯守兴一想,早晚也得问问,这个事也得解决。他们家没了白菜,辣白菜就做不成了。原本让了不少价钱说好的几家答应了今年收他们家的辣白菜,要是毁约,不守信,以后也做不成生意了。   俩人来到镇上,见作坊里有人烟,方慧想了想,直接就往作坊去。   冯守兴忙道,“作坊肯定都是人,要是说了啥让人知道了也不好。咱们毕竟是亲戚,撕破脸不好看!对咱家也没有好处!”   “就是因为有人才叫她们都看看,那个死丫头做绝了的事!把我们家往绝路上逼!”方慧阴沉着脸道。   “能被她们找到作坊干活儿的,拿着她们的工钱,哪有不向着她们的!?”冯守兴劝道。   方慧阴了阴脸,怒哼着去了柳儿巷。   作坊里有人烟,那是在提取酱油。裴芩也去了作坊,都不在家。家里只有红夏赶制冬衣。听那大力的敲门声,不禁奇怪。要是夫人和三小姐回来,不会这样敲门。就算夫人有时候粗鲁点,大不了踹一脚。   过来开了门,见是一脸怒愤的方慧和扯着嘴的冯守兴,红夏眼神闪烁了下,“冯大爷!冯太太!”   方慧见她开门那么慢,也是恼火,抬脚就要进来,冷声吩咐她道,“去把你们夫人和裴茜都叫来!”   红夏挡在她前面,“冯太太!夫人三小姐都在作坊,你们有事说,我领你们去作坊吧!”   “你这个贱婢有没有礼貌规矩!?我们来了,竟然不让进屋去!?”方慧看她还拦着不让进屋,立马就忍不住发作了。   红夏眼神一冷,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歉,“冯太太要是来做客,还没进门就要把门敲破了,我一个下人,可不敢随便放你们进去。若是等夫人和三小姐回来,是我的错,我自会赔礼赔罪。现在,冯太太还是去作坊吧!我跟你们一块!”说着从门后面拿了钥匙,转身出来,把大门落了锁。   方慧看她一个丫鬟还敢怠慢她,看不起她,怒火冲心,抬手就恨恨的打上去。   红夏刚锁了门转身,啪的一声,脸上立马就挨了一巴掌。她顿时有些懵了。当初还想着,跟了个抠门刻薄的主子,要每日没夜的干活儿,还挨打受骂了。可来了快两年,三小姐严厉,嘴巴毒,时间长了也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从没有打过她们一下。   “没有规矩的贱婢!我是裴芩她小姨,是亲长辈,我们来了,你个贱婢竟敢拦着不让我们进门?啥时候这个家里,由你个下人来做主了!?”方慧打完人,看红夏脸上的巴掌印很快红了起来,也意识到不好,可她总不能对一个下人放软下架子。   中街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就朝这边来看。   她只是下人,是没有权利把他们锁在门外,是怠慢。红夏咬了咬唇,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方慧不满的哼了一声,仰着头大模大样的进了屋。   红夏转身倒了两杯茶端上来,“冯太太,冯大爷请用茶。我先去一趟作坊,请夫人和三小姐回来。”   冯守兴忙站前面,扯着笑道,“那就麻烦你去作坊跑一趟,我们就在这等好了。”   红夏屈膝福了福,“那就请两位稍等一会吧!”   她这边出来,却是没有去作坊,而是在巷子口叫了两个半大小娃儿,让他们帮忙跑一趟,“…我现在这样,也不好出去见人了。”   那俩半大小子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子,知道她是被人打了脸,赶紧跑去作坊叫人。   方慧喝了一口茶,烫嘴,就扔在桌上,打量屋里。   从前她们也不过死了娘,几个孤零的姐弟,盖了新宅院,屋里也是空的。现在不仅添置了全套的家具,这屋里还摆了瓷器摆件挂了字画。尤其是后墙条几上的大座钟,闪着金光,还镶着宝石。这些木雕不值钱,但这个座钟却值钱的很。先前小郎想摸摸,裴茜个贱丫头都瞪着眼不让摸。还有那架子上摆的玉雕,估计也值不少钱。   红夏出去了,到作坊再回来,跑得再快也得会儿。   方慧起身就摸了摸条几上的座钟,扣了下上面的水晶,还很结实,听冯守兴叫她,哼了哼,又到这边来,拿了那玉雕白菜,“这东西肯定值不少钱!”   “快给人家放下吧!等会人回来了。”冯守兴忐忑道。   “我就看看,又不是给她们拿走了!”方慧怒斥了一声。摸着圆润滑溜的玉雕白菜,心里嫉恨怒恨齐上心头。她们现在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裴芫出嫁,光那陪嫁都两千多两还要多。他们家就做个辣白菜,连一千两都还远远挣不到。不都让他们做,死把持着,竟然还敢把他们家货源给抢走!   红夏回来,见她拿着玉雕白菜,顿时倒吸口气。她之前还有一点不放心,但也想着他们总不至于偷拿东西,几个屋的门也都锁着呢!却不想,她才刚出去一小会,她就抱了她们家的玉雕白菜。快步过来,“你干什么!快放下!”   方慧完全没想到她转身一会就回来了,吓了一跳,手一滑,手里的玉雕白菜就往下掉了。她惊慌的连忙去接,却哪有东西摔的快。   咣当一声,一尺长的玉雕白菜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冯守兴惊叫一声,傻眼的瞪大眼看着地上摔碎了的玉雕白菜。   “你…。”红夏脸上发白,又惶恐又恨怒。仗着是亲戚,她身份低微无权去管,强硬的进来,却是要拿家里的东西。还把这玉雕白菜给摔碎了。这东西多少钱她不知道,但肯定卖十个她也赔不起。是她让他们进屋来的……   方慧吓的变了脸,不过她反应快,立马揪住红夏,“你个贱婢!要不是你突然喊,故意吓人,这东西也摔不了!一会等裴芩她们回来,你自己认罪!”   红夏睁大眼,惊怒的看着她,“是你摔了这玉器,你竟然要赖我!?”   “你还敢抵赖!?要不是你,这东西绝对不会摔了!就是你个贱婢闯的祸,还推到客人头上!?”方慧心里也慌怕的不行,只能极力的把罪责都推给这个丫鬟,反正她也就是个下人,还是她们自己的人,打骂发卖都随她们的心意。   冯守兴脑子嗡嗡的响,“…。这东西,得多少钱啊!?”   “啥多少钱!不管多少钱,都是这个贱婢的!她要不吓人,绝对摔不了!”方慧这会只能坚定的咬死了怨红夏。   红夏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气急的两眼通红,又着急裴芩和裴茜咋还不赶紧回来。   那边去叫裴芩和裴茜的人已经把红夏被人打了,她们小姨来了的消息送过去。   一听红夏被打,方慧来了,打人的肯定就是方慧跑不了。裴茜一下子就阴沉了小脸,“都搁县城开了铺子还不满足,几次三番来要辣白菜的生意,这是直接打上门来!?我倒要看看她个得寸进尺不要脸的想干啥!”扔下筐子,叫着裴芩,大步就王家跑。   裴芩也洗了手,交给孙全亮家的几个人看着锅,招呼九儿一声,也跟在后面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等她们一走,立马就嗡嗡议论开了,“那不是裴茜她们的小姨,咋会也闹起事了?还打了丫鬟?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丫鬟是下人,也是墨夫人她们的丫鬟。”   “刚才说是几次三番来要辣白菜的生意,听他们不是在县城开了面馆还卖麻酱烧饼吗?咋还要辣白菜?他们家也做辣白菜啊!还要辣白菜,难不成不让我们这些人做了,他们吃独食!?”   “要是这样,那她们小姨家也太得寸进尺了!辣白菜一年也挣不少钱,都拉拔他们家那么多了,还要把她们家的生意给全要走,没见过这样的呢!”   邹氏也在作坊里干活儿做辣白菜。几个人说着,都看向她,问她知不知道啥内情,“你跟她们姐弟走的近,肯定知道啥的吧!也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都知道知道!她们家小姨不是该疼外甥外甥女,难不成还逼迫白给他们生意挣钱!?”   “有些人的心都是贪婪的!越来越贪得无厌!”邹氏从方慧提亲,就看不惯她。这几年,小裴她们跟这个小姨家的关系也挺冷淡,“我是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多少事儿,但肯定发生了啥事儿的!”从裴芫也不待见他们家就能看出,肯定干了啥不好的事。不然也不会连裴芫提起他们家都神色不好。   她这么说,周围的人都觉得她肯定知道啥内幕,围过来打听,央着她说说。   “你们也知道小裴是个啥秉性的人,从来不说谁的坏话,更何况是她小姨家。我都没听她们说过啥,不过是猜着肯定发生了啥事儿。”邹氏笑了笑,要是说方慧求过亲没成,她恼恨之下,也揭了她弟弟想求亲的事,这样互相揭,影响的还是小裴的名声。所以不愿意多说。   就有人喊一句,还是赶紧干活儿,“…。今儿个的任务可还有好些没干完的!想知道出了啥事儿,回头不就知道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重新忙活起来。   裴茜已经跑到了家,看着地上已经被拢起来的玉块,瞬间火冒三丈,“是谁砸的!?”   红夏上前两步,红着眼委屈的掉眼泪,“三小姐…。”   看她脸都肿起来了,红红的一个巴掌印子。裴茜目光狰狞阴恨的瞪着方慧,“你算老几,也敢我的丫鬟!?”   方慧脸色发青,气急败坏道,“不过一个下人,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我打了她一下咋了!?”   “下人也是我家的下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跑到我们家来打我的丫鬟,砸我家的东西!?”裴茜目呲欲裂的怒喝。   “你…。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骂我!?我是你小姨,是你的长辈,你学的啥礼仪道德,连我都骂!?”方慧也气急。   “我不问青红皂白?!我的丫鬟你凭啥打!?还有你敢说玉器不是你摔碎的!?”裴茜简直恨不得给她一顿。贱渣!狗屁的小姨!连畜生都不如!   冯守兴脸色青白的急切解释,“裴茜,你小姨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心情不好,这丫鬟没规矩这才打了一下。东西也不是有意摔了的。”   “我家的丫鬟哪个地方没有规矩,轮得到你们来打!?你们算老几!?”裴茜怒叱。   红夏抬手擦眼泪,“是他们敲门咚咚响,家里没人,奴婢说带他们去作坊找,他们不愿意,说奴婢没有礼仪规矩,没权把客人关在外面不让进门,就打了奴婢。奴婢让他们进来了,就出去找人往作坊送个信儿,转过身回来,就见拿了架子上摆的玉雕白菜。”   “要不是你故意大喊吓人,东西肯定不会摔了!你个贱婢,胆敢诬赖人!?”方慧现在急于把摔坏玉雕白菜的罪名甩出去,按在这个红夏身上。否则让他们赔钱,得赔多少!?   “先打了人,摔了东西,还敢诬陷我家的人!?你个不要脸的贱渣!今儿个不把东西赔了,赔罪道歉,我绝不放过你!”裴茜简直气炸了,早就说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跟她们家来往也是不安好心。先不要脸的得寸进尺,现在还敢到她们家来了。是以为她们都好欺负不成!?   “你个贱丫头竟敢骂我!?我是你小姨,你竟然连我都骂,你还有一点礼仪教养没有!?”方慧抓住她的错处,就死死咬住。   “你说谁没有教养!?”裴芩闲着步子进来。   冯守兴看她回来,连忙凄凄的苦愁着脸,上来解释,“芩儿!事情不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有气,这才说了气话。”   “是吗?我还真当冯太太认为,我教出来的人没有教养呢!”裴芩笑了声,进了屋在上座坐下。   “不是的!不是的!”冯守兴连连否认,给方慧使眼色,让她千万别闹。现在正事儿没有说,还摔碎了那么贵重的玉器摆件,都还不知道咋解决呢!   方慧却从小到大不是能受气的人,要不是强忍着,克制着,她早就撕烂这个贱丫头的嘴了!   “是这样吗?”裴芩看着方慧挑眉问。   方慧暗自咬着牙关,看了眼红夏把摔碎的玉块捡起来,僵硬道,“不是的,一时气急,说的气话。”   “我就说,自从皇上御封了我这个三品的封诰,我这也长识了不少,要是教出来的没有教养,那可真是给皇上都丢脸了。这话还是作为小姨的说的,自家人都敢这么说啊。”裴芩说着瞥她一眼,招手让红夏把摔碎的玉块拿到跟前来。   冯守兴急的又解释一遍,方慧不是故意的。   方慧见她摆谱儿拿身份来压她,心里更恨怨,但看着那一对碎玉块,却不敢表露出来,“一时的气话,你千万别当真。”   裴芩点头,“嗯。你再有气,也不能摔我家东西啊!这个玉雕白菜也一千多两银子呢!被你这么一摔,坏的不仅是玉器,更是把这百财的财运都给坏了。”   一听这摔碎的玉雕白菜值一千多两银子,冯守兴脸色更白了,“芩儿…。”他艰难的开口,下一瞬就忍不住,想把罪名也推到红夏身上。她是卖身的丫鬟,又是她们家的人,咋弄都行。要是让他们家来赔偿…。这么多银子,他们可赔不起!   方慧立马就道,“这东西摔了也是怨这个贱婢!要不是她,根本不可能会摔!”   裴茜怒咬着牙,“趁我家没人,私自拿我家东西,让你放下,你就把东西摔了。要是你手里拿的是刀子,让你放下,你是不是直接捅死个人!?然后说捅死人怨让你放下的人!?”   “要不是她,东西根本不会摔!本来就不怨我!你们想把罪名全赖我头上,让我赔偿你们是吧!?”方慧脸青了又白,两眼都乌红了。   “照你这逻辑,东西摔了也红夏也有份?”裴芩挑眉。   “她本来就有份儿!就是怨她!”方慧肯定的咬住。   裴芩冷笑一声,“既这样,看在亲戚的面子上,那就算红夏也有份儿吧!你们一边一半,也不指望多出,赔五百两吧!”   红夏面色刷的一下毫无血色,跌坐在地上。五百两银子,她这辈子都赔不上了!   冯守兴也倒吸一口气,万分艰难道,“…。我们家现在…五十两银子都没有。”   “五百两,你们是想坑人是吧!?我还是你们小姨,是你们长辈,你们竟然敢!?”方慧气炸了。   “五百两银子还说多!?已经少要了一半,无辜的人都被你强诬赖了一半。你们还想抵赖!?要是不想赔偿银子,就上官府!”裴茜怒喊。   上官府,到时候不单单是丢人,打板子,也得要赔了钱……   ☆、第一百六十一章:还是赝品好   一下子五百两银子,就算把家里所有值钱全拿出来也绝对不够,除非他们把家里的院子和所有地都卖掉。那样他们家就成了彻底的穷光蛋了!   方慧绝对不允许!两眼恨毒的瞪着裴茜,恨不得打烂她的嘴,“把我拉去官府!?我是你小姨,你胆敢把我拉去官府!?”   裴茜狠狠呸了一口,“你算个狗屁的小姨!你对我们家有过啥好的?有过啥情分!?我们娘几个受欺负艰苦活命吃不饱饭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说过啥狗屁小姨的!看我们家有钱了,贴上来,先算计我长姐,又白白要我们家辣白菜方子,凭啥给你!?占个小姨的名头,我们就欠你的!?”   “你…你…”方慧死死握着拳,抬了抬手,想要教训她一顿。   “胆敢摔碎了我家的玉雕白菜,这可是百财,招财进宝,招百财的玉白菜!一千多两银子的东西,只让你赔一小半,已经对你们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敢不赔,就拉你们上官府!你别以为占个小姨的名头就主贵了,这个银子你们不赔,你们就赔一颗玉白菜来!否则,你看我放过你!”裴茜早就恨恼方慧,要不是早跟他们断亲了!   “芩儿…。”冯守兴都快哭了,祈求无助的看着裴芩。   “这事要是闹到官府就不好看了。摔碎的又不是茶杯盘碗,是玉雕摆件,还是寓意百财的玉白菜,我家财运这一摔都要摔坏了。看在亲戚的份儿上,就赖给红夏一半,你们赔偿五百两银子已经算轻的了。”裴芩冷声说着,看向方慧,“冯太太不会连这一半都还想抵赖吧?”   “你让我们拿那么多银子,是想逼死我们吗!?”方慧恨得两眼发红。   “既然知道赔不起,为啥还要偷摸摆的好好的东西?摸摸就算了,还拿了,还摔了。东西是你摔碎的,已经开恩只让赔偿一半,还想怎样?”裴芩说着挑眉。   方慧恨不得…。恨不得…。   看她恨得浑身都颤抖,冯守兴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芩儿!我们家…。真的拿不出这么银子!你小姨,她不是故意的啊!”   “杀人不是故意也要判刑的!更何况已经给你们赖给红夏一半了,你们还想赖!?以为下跪就能抵赖到不赔偿了!?”裴茜冷嗤。   “东西摔了本来就不怨我!要五百两银子,逼死我们算了!”方慧也气急的眼泪涌出,也实在害怕了。那么多银子,非要他们赔,得赔多长时候!?他们家除非发了一大笔横财,否则这辈子都因为这五百两银子翻不来身了。   冯守兴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芩儿!姨夫给你磕头了!求求你了!我们家真的没那么多钱啊!”   “我也没说让你们一次就赔完了。写了欠条,分期还吧!一年还不完,就两年。两年还不完就五年,总能还完的!总不能让我家这一千多两银子的东西白摔了。”裴芩说着看向雪冬。   雪冬转身就拿了纸笔过来。   冯守兴两眼发黑,脑袋发懵。一年还不完五年还,也必须得还到五百两银子,那他们家岂不是都在给她们干了?!   方慧往地上一坐,扯开嗓子就哭喊起来,“逼死我们算了!把我们逼死吧!你们这些小…。把亲小姨逼死算了!”   “呸!闭嘴!你还有脸在我家闹!?你们去年辣白菜挣了三百多两银子,还有脸哭穷!?你们不想赔,就去见官!”裴茜跳起来拔高声音大骂。   方慧和冯守兴脸色都僵了,“你听谁说我们挣三百多两银子了!?”   裴茜冷哼一声,“你们收了所有的辣白菜,做成多少,出货多少,卖的啥价儿,进账多少,明眼人一算就知道了。你们还不要脸的跑过来哭穷。摔了我家玉雕白菜五百两,你们这么多年攒了不少,加上这几年辣白菜的钱,起码能还四百两!就算你们开了面馆,那个又不要多少本钱,现在你们就能还出三百两!”   方慧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这个小贱人!竟然把他们家的底儿都摸的一清二楚,这是要一下子把他们抽干吗!?   冯守兴也傻眼了,“没有那么多!根本没有那么多啊!娶儿媳妇,生小郎,都花完了!”   “那就送官府,先挨了板子,再让衙役上门去拿!?”裴芩拿着写好的欠条,问两人。   真要送了官府,就丢尽脸面了,到时候依旧得把银子赔了,说不定她们改口,让他们赔一千两。   “一半你们不愿意赔,那就赔一千两吧!”裴茜咬着牙怒瞪着眼。   冯守兴绝望的看着裴芩,面如死灰。   方慧很想狠狠闹她们一场,让人家都看看,她们这外甥女是咋逼死亲小姨的。可想到那个后果,她又不敢。   最后,冯守兴一脸灰败的过来签字按手印。   雪冬把欠条给他们两人念了一遍,上面清楚的记着,原因是打碎了价值一千多两银子的玉雕白菜,念在亲戚情分上,只让赔偿五百两银子,前期先赔二百两,“你们手里的银钱只会比二百两银子多,不会少了,就先赔二百两!”   “你要把我们家血都吸干啊!”方慧恨恨的瞪着她。   “所以说,做事之前先考虑后果。”裴芩冷声呵了声。   裴茜拿着让她签字按手印,“东西是你摔的,必须你来按!”   方慧恨得无以复加,看着那纸上清楚明白写的欠银原因,欠银多少,恨毒的伸手就想撕个稀巴烂。   “你要是敢撕了,大不了费费劲儿,再写一份。还是你们真想去官府?”裴芩问。   方慧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好!裴芩你真是好样的!亲小姨也逼!我看看你们能能到哪去!”恨恨的签字按了手印。   欠条一式两份,裴芩拿着看了看,直接起身,“走吧!先收了二百两,也补补摔碎的财运。”   去要钱,这事当然不能少了裴茜。   俩人坐了马车,就带着冯守兴和方慧一块赶到冯家庄。   冯老汉和冯婆子还在家等着他们,见裴芩和裴茜跟着一块来了,不明所以。看冯守兴一脸灰败,方慧恨恼万分,都惊疑不已,“出了啥事儿了?”   裴茜没有进屋,就走到堂屋门口,冷哼一声,把方慧到家里闹事,打了丫鬟,摔了玉雕白菜的事说了,又拿出欠条,要求先赔二百两。   冯婆子一听,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   “娘!”   “老婆子!”   “掐她的人中,要是还醒不过来,就叫大夫啊!”裴茜意味深长的说着。   冯老汉也知道儿媳妇多少有点不对的,可五百两银子,还一口气拿走他们二百两,这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啊!   冯守兴却不敢真叫大夫,裴茜这样子,根本不怕闹开了。闹开却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过来掐冯婆子的人中,把人救醒。   冯婆子哇的一下就哭起来,当即就要哭喊。   “你最好哭的全村所有人都来看看,也让你们村的人也都知道知道你们干了啥事儿!也好知道我们家是啥态度,别又打着我们家的旗号名头的说话办事。”裴茜呵呵冷笑。   冯婆子一下子噎住,不敢再大声嚎。   “快点把银子赔了,别在这耽误时间!否则我们就官府见了!”裴茜不耐的道。   冯守兴催了催方慧,家里的钱是她管着的。   方慧咬碎牙,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怨恨万分的回屋,开了箱子,咬牙不甘的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只有这么多!总要给我们留一点碎银子过活!总不能全拿了,不让我们一家人活了!”   “就因为让你们一家过活,才给你们留了些,只让先赔二百两。你们要是不愿意,可以官府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藏的有钱!等官府来要,就不只是这么多了!”裴茜怒恨道。   裴茜这个小贱人,她一定会不得好死的!方慧恨恨的诅咒,再多少不甘,却还是把银子拿了出来。   冯婆子看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给了裴茜拿走,两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又昏了过去。   裴茜拿着银子,转身就走。   方慧却叫住她们,“站住!是你们抢走了我家的货源,把我家定好的白菜都抢走了!”   裴茜回头,冷冷一笑,“你们不是开了面馆,不是没有本钱,哪还做得了辣白菜!?再说,辣白菜是我家的,我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拿着银子上了马车,离开。   村里极少有马车来,如果不是来拉货的,那就指定是冯家的外甥家。冯家庄的人都还猜测着,裴芩家的人过来,是不是又给方慧家啥好处了。她娘家都开了个红薯粉作坊,让三个村子的人都去干活儿,都参了一股。要是能让他们村也开个啥作坊,都入一股挣钱就太好不过了!   结果见裴芩姐妹的马车刚走,方慧家就传来哭喊咒骂声。急忙都挤过来看咋回事。   冯婆子醒过来,就跟人哭。方慧不小心碰到了裴芩家的摆件,就逼着他们家赔偿五百两银子,还写了欠条,逼着签字按手印,刚来他们家,把他们冯家几辈的积蓄银子都给强要走了,“…。她们家那么有钱,却还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众人都惊诧不已,有些不敢相信,“不能的吧!她们都教方慧家做了辣白菜,可没少挣钱的!”   却也有人相信,要不然冯婆子不会昏过去,冯守兴和方慧,冯老汉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灰败了,“那她们身为外甥女,是太过分了!就算不小心碰着她们家的啥摆件,也不能就这么逼迫小姨家啊!”   “咱们知道个啥,又没看见啥情况,还是别乱说了。”   “也是呢!谁知道咋回事儿呢!他们家前不久才刚学了饸烙面麻酱烧饼,都到县城里开铺子去了。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咋回事儿呢!”   村里议论纷纷,都猜测到底是出了啥事儿,让裴芩她们过来强要走了方慧家的所有积蓄银子。   裴茜拿着二百两银子回到家,看着摔碎的玉雕白菜,还是恼恨非常,“就算赔偿了银子,摔了这玉雕白菜,百财也摔了,家里的财运都摔坏了!他们还不知道咱们走后,咋骂我们,咋跟村里诋毁呢!”   裴芩笑了笑,“行了!有多大的气,还要耽误吃饭?”   红夏还胆战心惊,战战兢兢的,“夫人!三小姐!真的不让奴婢…。赔偿那个银子吗?”   “你只要忠心,那个银子就不用赔了。”裴芩笑。那玉白菜是她跟沈颂鸣要的赝品,也不值啥钱,二百两银子也能买几个了。   红夏一阵晕蒙,太不真实了!忙看向裴茜。   裴茜翻了翻眼,“那就算了。但你以后要是胆敢做出背主的事,肯定大板子打死你!”   红夏感激的泪涕横流,连忙跪下磕头。发誓保证,一辈子都会忠心,绝不背主!   裴茜开始想着,要不要再请一尊玉白菜回来摆上。   裴芩让她去后院,“把那尊貔貅搬过来摆到前院来吧!这个不仅招财,还驱邪镇宅!”   “后院不就没得摆了?”裴茜没好气道。   “还有个鱼拿出来摆上吧!”裴芩道。   于是,裴茜就把那尊貔貅搬到了前院,还念念有词的摆到了架子上。   张庚山满头黑线,无语的不行。明明家里有真东西,夫人却…。那么热衷喜欢那些赝品。平常来的人还好,他们都不识货。要是来个识货的,一看家里摆着个赝品,还真是……   总之,裴芩看这些赝品挺顺眼挺开心的,摔了打了也不那么心疼。   方慧却恨死了,和冯守兴跑到方家村,就是一通哭。说裴芩和裴茜多冷情狠绝,跪着磕头求她们都求不成,把他们逼上了绝路。白菜的货源被抢了,所有的存银也被强要走了,现在他们家除了个投了大把银子,一文钱没有收回来的面馆,啥都没有了!全是裴芩和裴茜害的。   余氏听的皱眉,“芩儿她们前院摆的都是木雕摔不怀,也就条几上有个座钟,两个花瓶,你们是摔了座钟还是花瓶?不对,还有个玉雕白菜!这几样能摔坏的都价值不菲!尤其座钟,有钱难买。玉雕白菜,又意义非凡。”   方婆子一听也脸色不好看了,“你们是摔着了哪个了!?”   方慧见她们这反应,心里恨得蹿火三丈,“我们家货源被抢了,所有积蓄被都强要走了。你们不管我们死活,却只管她们摔了啥值钱的东西!?”   “座钟摔坏了可以修,也不会要你们五百两银子。花瓶摔了也不会。那你们就是摔了那玉雕白菜了。二姐跑过去把她们招财衲福的玉雕白菜摔了,是不小心?”余氏怀疑她心里记恨,故意摔的,想坏了裴芩姐弟家的财运势头。   “那玉雕白菜是有兆头的,哪能摔!?好好的在架子上,又咋会摔了!?”方婆子气怒的指着方慧,“慧娘!你…你现在真是让我失望!”   “你们竟然还怀疑是我故意摔的!?”方慧恨怒的站起来,也不哭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她们家丫鬟,一惊一乍,这才手滑摔了。”冯守兴连忙解释。   余氏却不信,“若不是惹恼了惹急了,芩儿也不会让你们立下欠条,跟你们要钱了。”   方慧简直气死了,现在娘家的人竟然都站在了裴芩裴茜那小贱人一边,明明他们是受害的,却不相信他们,反而怪罪她惹了她们!可恶!可恨!   方婆子红着眼劝她,“慧娘!你就别到处怨恨了!芩儿之前都说了,辣白菜她们少做些,把汝宁府这边一带的销路都给你们。你们再种点葵花年年收成,做着辣白菜,只要肯好好干,几年下来就能攒下不少财富的!别在这样了!她们挣钱,都是她们自己拼的,你作为小姨,帮不上她们,总不能也学那些人眼红坏事啊!”   阮氏叹口气,“经过这一事,只怕芩儿她们……”以后就跟冯家断亲了。   冯守兴也怕,现在辣白菜他们家就算是做也做不多了,要是面馆那边也干不下去,那他们家就别想再挣到多少钱,更别想以后有富足生活过了。   赶紧拉方慧,“慧娘!娘的都是实诚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是咱之前想岔了!咱们去给芩儿她们赔个罪,求她们原谅吧!”裴茜那肯定不行,裴芩容易说话些,要是求得了原谅,就算不把货源还给他们家,也不能两家断了亲,他们家就成了被撇弃的。他们自己村里的人,议论的话,都还不偏帮他们呢!   方慧就是恨不过,让她去求那几个小贱人原谅?休想!她现在恨不得她们不得好下场!玉白菜?摔碎了正好,让她们从此再挣不到银子才更好呢!   方婆子不想看剩下的这个闺女变得面目可怖,跟裴芩姐弟把关系闹到成仇的这一步,“慧娘!你咋就不睁开眼看看,芩儿她们之前对你家多好!?就算出了那事,关系淡了些。芩儿也说过,一个红薯粉作坊以后供不应求。她肯定也是想了,供不应求的时候,拉拔你们家也开红薯粉作坊。你却……”   方慧一惊,睁大眼,“她说要让我们家也开红薯粉作坊了!?”   “你们要是好好干,这几年好好地,红薯粉供不应求,她肯定会找你们啊!”方婆子也不确定,她只听了一耳朵,说一个作坊以后不够卖,需求大了之后,估计得两三个。也希望借这个话,让方慧幡然悔悟。   方慧想到她和李花玲去要辣白菜的时候,裴芩说啥红薯粉作坊的话,当时她只想着辣白菜,却没多想。难道原本是想把红薯粉作坊也教给他们家的!?   “这是真的吗!?”冯守兴震惊的问。   余氏能理解方婆子的心,但二姐这积怨已深,真能幡然悔悟!?不要更怒恨芩儿她们才好。   方婆子叹口气,拿着手巾擦眼泪。   冯守兴一下子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他拦着方慧不去闹,就不会有这些事。他们多做一点辣白菜,也稍微多卖一点钱。等明年,最迟后年,就会有个红薯粉作坊是给他们家的了!也不会把关系走成了仇,不会摔碎东西,赔五百两银子。还有个更大的赚钱机会等着他们家!   方慧也隐隐后悔,脸色阴沉发青,难看的不行,“要真是也准备让我们家也开红薯粉作坊,为啥之前一个字都不提?”   “不提你们就能这样了!?”方婆子喝她。   方慧恨恨抿着嘴,“我根本不知道,也是气坏了。”说着,眼泪突突就冒了出来。心里却恨恼的不行。要真有那个心,直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等一年又有啥!?就是不说,还把辣白菜的货源都抢了!   冯守兴当即就决定,“我们去赔罪道歉!”现在已经损失惨重了,不能把以后得也给损失掉。   方慧没有说话,很是不情愿。但为了红薯粉作坊,她忍了。   余氏不想跟他们一块去赔罪道歉,她还想娶儿媳妇呢!就道,“我看还是缓缓,做出个啥出来之后再去吧!也更有诚意!”意思让他们先老实干两年。   方慧不想去低声下气的道歉赔罪,但更不想让红薯粉作坊再落在别人手里,他们家没份儿!就让方婆子跟他们一块去,帮着说说好话,又拉余氏。她的话,好像比她娘这个姥姥的话还管用一些。裴茜那个小贱人,还想着嫁给方留明做官夫人,也肯定不敢不卖未来婆婆这个面子。   余氏却直接站了起来,“作坊那边还有活儿,我先去看看去!”   方慧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眼中闪着恨怒。   方婆子不希望他们几家亲的闹成仇人,跟方老秀才商量后,就随着方慧冯守兴来到镇上。还拎了大包小包。   家里墨珩刚回来,还带回了裴文东写的信。说南方看着比家里暖和,可下起雨阴冷阴冷的。又说南方冬天,地里也绿油油的长着菜啥的。山里的村子出来一趟得十天半月走,各种见闻,感悟。说是三人都感悟颇深,也收获颇丰。   家里杀了鸡,正炖着汤。   墨珩抱着九儿,正听她委屈的诉说,冬天了,好冷好冷,找不到虫虫了。   裴茜原本要给她弄两只小兔子来养,裴芩不同意,“保不齐没几天就被她养死了。”   墨珩看着闺女委屈的小模样,笑道,“爹回头帮你找虫虫。”   九儿立马高兴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欢快的奶声奶气叫爹。   “大人!夫人!方老太太和冯大爷冯太太一块过来了。”黄秋进来通禀。   裴芩听方婆子和他们一块,忍不住皱起眉头,“让他们进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原谅你们   方婆子领着方慧冯守兴进来。   看了一圈,见裴茜没在,冯守兴微微松口气。没有裴茜在一旁破坏,又是岳母来求情,多说些好话,裴芩就会原谅他们了。墨珩也在,她也不想在墨珩跟前落个小气刻薄的名声吧!?   九儿跟太姥姥问好说话。   方慧站在一旁,朝架子一看,又摆了一个,忍不住脸色变了又变。一千多两银子的玉器摆件,前头刚摔碎了一个,这立马又摆上来一个。   冯守兴也看见了,眸光闪了闪,更加坚定赔罪,求得原谅的事。一千多两的玉器摆件,说摆就摆了。她们现在肯定挣了上万两银子了!他们家连五百两都没有,她们都已经挣了上万两了。所以那红薯粉作坊,她们肯定不是管不过来,是不在乎了,为了拉拢方家,这才那么轻松的就给方家开了。   “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事是你们小姨做的不对!”方婆子肯定的道。   墨珩看了眼奶娘。   奶娘过来,把九儿抱出去,九儿不愿意,奶娘看了眼墨珩和裴芩,哄着她,“奶娘先带小小姐去喝点汤!”抱她去厨房。   九儿和奶娘出去,方慧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芩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小姨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看摔碎了东西,吓坏了,脑子懵了,这才不知道干了啥事,说了啥话!都是小姨的错啊!你就原谅小姨吧!”   冯守兴也红着眼,“芩儿!你们昨儿个走后,我就骂了你小姨了。也是怪我,她好奇摸了摸,我没拦着她。听了你姥姥的训斥,我们更加后悔了!都是我们的错,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   裴芩嘴角抽了下,“原谅你们了!”   两人都不相信,这么容易!?他们才刚开口,就直接原谅了!?   方婆子也觉得,这么容易就说原谅了,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外面李婆子和李老汉拎着东西来了。   方婆子听的皱眉,这边正有事,他们又来干啥!?   再有几个月就春试了,李婆子当然是为了儿子的事。   裴芩勾了勾嘴角,脸上带了笑意。今儿个还真热闹!   进了门,李婆子和李老汉见方婆子和方慧两口子也在,笑着打招呼问好。只是这方慧和冯守兴的样子,哭一样,这是在这哭啥!?难不成是见方家开了红薯粉作坊,他们也过来要开作坊,在这哭穷!?李婆子想着,笑着把东西放下,“她小姨来是因为啥事儿的啊?”   方慧的脸都要扭曲了,这个骚老婆子过来了,她难道要在他们面前,哭求原谅!?   刚才裴芩说了原谅他们,可就感觉那么假。冯守兴也有些脸上挂不住,可不说,谁知道这关系还能不能和好!?心里也暗恨李婆子来坏他们的事。   方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问李婆子,“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请裴芩的!”李婆子笑呵呵道,见裴芩疑惑挑眉,笑着解释,“我们宝祥,跟他干娘,余家的侄女议亲了。这不,想请裴芩做个媒人。不过两家都说好了,裴芩只用走个过场就行了。”   “做媒人…。”裴芩看向墨珩,她像媒婆吗?余氏这堂姑姑都不愿意,来拉她给他们壮面子啊!   “媒人就找别人吧!夫人怀着身孕,两家离的远,来回车马颠簸,动了胎气。”墨珩直接拒绝。   李婆子和李老汉忙道,“不用跑!不用跑!只用出面走个过场就行了!”   “天寒地冻的,她大着肚子,到处乱跑,出了意外,谁都担待不起。”墨珩不同意。   方婆子看着也劝,“宝祥他娘还是换换人吧!芩儿这一个孕妇,咋去奔波?总不能不顾她的身子。”   裴茜站在门口冷哼,“让三品诰命夫人给你们撑面子,怀着身孕,天寒地冻也得给你们去跑,你们准备好谢媒钱了!?”   看她嘲讽冷沉的眼神,李婆子的脸一阵僵。李老汉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他就说了不可能请得动,还非要来她,现在被当面直觉拒绝,多没面子!   李婆子眸光一转,就拉方婆子,请余氏做媒人,“这边是干娘,那边是娘家侄女,裴芩这边要是去不了,就只能请宝祥他干娘了!”   “她被余家那边请了做全福人,做不了媒人了。左右到时候还是得媒婆跑,你们就请个媒婆吧!”方婆子也是不赞同余家跟他们家结亲。   可偏偏余氏堂弟家觉得李宝祥有前途,又是方家的干儿子,家境也好,虽然是继室,但前头没儿子,实在是个好姻缘,就商量了结亲。   李婆子看都请不动,又看向裴芩。   裴芩耸耸了肩。   李婆子眼神落在方婆子身上。   方婆子忙道,“大郎他娘已经去做全福人了,我们家不能再有人担事儿了。都占完了,也该让人家沾沾的!”   李婆子顿时泄气,又看向方慧和冯守兴,“你们这是来干啥来了?”   当着他们的面,方慧觉得丢了大脸,看向裴芩。   裴芩转过脸,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起茶。   冯守兴虽然觉得难看,可看裴芩这个样子,就像不是真心原谅他们,敷衍的太明显了。虽然丢人,可李婆子他们在这,裴芩她们自己说下的话,也不能再改口的,说原谅他们,就得跟他们继续好好的走动,面色难堪的解释了两句,不小心把玉雕白菜打碎了的事,连连作揖,“我们这是诚心诚意来赔罪的!芩儿你就原谅我们吧!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哪有过不去的仇怨啊!”   李婆子扭头看条几和旁边的架子,哎呦一声,“这么大的玉器,可得值不少银子的!玉白菜还是百财,平常轻易都不能动一下的,咋会摔了呢!?”   方慧看她火上浇油,心里恨恼,两眼含泪的看着裴芩,“芩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又觉得没脸来赔礼,这才求了你姥姥一块。都是怪我,是我一时吓傻才说了气话。你就原谅我吧!小姨这给你赔罪了!”起来给裴芩行礼。   方婆子也开口,“芩儿!?”这李婆子两口子在这,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裴芩奇怪,“我都说原谅你们了啊!”   方慧噎了下,“你真原谅我们了?”   “对啊!”裴芩虽然看看唱哭戏的也无妨,可那边的货已经放冷刀子了。   “既然不是故意,东西摔了,也只说了赔偿一半,那事情也就过去了。你们也不必介怀了。”墨珩淡声道。   方慧见他也开口说了,就又哭,“要不是我们家实在银钱紧,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一听说一千多两银子…。”   “芩儿她怀着身孕的。”墨珩面色沉了一分。   方慧正要再哭诉一遍,被他强行打断,脸色顿时僵了僵。   方婆子看他神色不是太好,忙拦住方慧和冯守兴,“赔罪就赔罪,别哭哭喊喊的了。芩儿怀着身孕,再惊了胎气。”   方慧心里恨,面上却又绝对不敢表现出来。   冯守兴连忙是是是,还想说,“芩儿你就原谅…。”   “刚才就说,原谅你们了!我又不是个轻易记仇的。”裴芩奇怪的看着他。   方慧冷哼,不轻易记仇?那还揪着早八百年的事,一口气要他们家赔五百两银子,还强要他们所有积蓄银子。   方婆子知道裴芩的性子大大咧咧,啥事儿都不往心里搁的,就松口气笑起来,“芩儿是最爽快大方的人了!也一想宽容!咱们就三家亲的近,咱们三家要团心一心,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才对!”   “是啊!是啊!咱们都是最亲的一家子亲戚!有啥隔夜的仇过不去的!”冯守兴也呵呵笑着接应。   李婆子和李老汉看的唏嘘,一千多两银子,还是玉雕白菜的百财,方慧要不拿起来乱摸,肯定不会摔了,保不齐就是故意摔的。他们和裴芩姐弟的关系,看着就不像那么好的。裴芩她们也真是有钱了,摔了一个立马又换一个,还只让赔五百两银子。   “那个…茜儿呢?”方慧问。   裴茜阴沉着小脸站在一旁,目光从方慧和冯守兴身上又看到方婆子身上。   对着裴芩,方慧还能哭一哭,让她对着裴茜这个小贱人哭求原谅?方慧恨火难灭,也实在做不出来。   冯守兴已经上前来作揖行礼,“茜儿!昨儿个都是小姨和姨夫的错,不该不小心摔了东西,实在是看那东西值钱,说值一千两银子,吓懵了,这才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小姨和姨夫吧!我们也很后悔了!”   “我没有小姨和姨夫!穷之前从来没见过,听都没听过!”裴茜说话毫不客气。   “茜儿,我们真的……”冯守兴被堵的说不出来话。   方慧一阵恨火。   方婆子也有些尴尬,语重心长道,“茜儿!你小姨他们是真的知错了,特意来赔罪道歉的!一家亲戚,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隔夜的仇!”   李婆子看的眼神转,这裴茜说话还真是刻薄,就算有钱,以为谁家娶了她,不磋磨好她,也绝不让过舒心了。   方慧暗自咬咬牙,擦擦眼角,“茜儿!小姨是真的知道错了,打坏东西的时候就后悔的不行了,偏生吓的懵了不知道该咋办了。你长姐都已经原谅我们了,你就原谅了吧!我们是真的后悔了。”   裴茜狠狠瞪裴茜一眼,阴沉的看着方慧,“你们当然后悔!把我家东西摔了,你们得赔钱!断了关系,你们就没好处了,不后悔才怪呢!”   冯守兴也有些心里暗恼,裴茜说话毫不留情面,让方婆子都下不来台,她以后还指望嫁到方家去做官夫人!?   “裴茜!都是一家子亲戚,既然是姥姥特意一块过来,长辈的给我们赔礼,也算诚心诚意了。你就别抓着了。”裴芩笑了下,说裴茜。   “是啊!茜儿!你小姨他们,真的是诚心诚意悔过了,这不赶紧的就来赔罪认错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吧!”方婆子笑着劝。   裴茜看了看裴芩,又看看方婆子,抿嘴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厨屋。   方婆子还要再问。   “她生就别扭!”裴芩笑了声。   方婆子点点头,松了口气。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以后的关系,再慢慢的修补,过个些日子就好了。还有李婆子他们在这,真太不像样了,也实在丢脸不好看。就这都不知道被说成了啥呢!   原谅的这么容易,让准备了满肚子话的方慧和冯守兴都憋了回去,既觉得裴芩识趣,当场就原谅了他们,又觉得太过容易,不像真的。但李婆子和李老汉面前,这么容易原谅,没有狠下他们的脸面,也算裴芩识相。   准备的话都说完了,就有些冷场了。   李婆子张嘴,想问问事情原委,打听点内幕。   方婆子直接抢她前面,就问墨珩这一趟出去是做啥了,完成的咋样了。   “抓了几个抢劫军饷的强盗,人已经投进大牢里了。”墨珩简单解释了几句。   方婆子点头,“这强盗就是强盗,连朝廷的军饷都敢抢,是该抓他们!”又问墨珩有没有受伤啥的。   “我只是带人围捕,并没有受伤。”墨珩摇头。   李婆子赶紧夸墨珩厉害,“…这肯定又能记个功劳了!”   外面九儿喝了汤过来,说炖的鸡汤好喝,她还在鸡汤里看到了虫虫。   “小傻妞儿!那是虫草!”裴芩笑骂一声,起来去厨房看着做菜,把方慧他们丢给墨珩去陪着。   方慧想跟上去再说几句,见裴茜也跟过去了厨房,就又坐下来。   墨珩本就淡冷,外人面前更是沉闷,跟方婆子还能说几句,跟方慧和冯守兴?就没几句话说了。   李婆子和李老汉在墨珩跟前,也不敢说太多了。还想着借这次请媒人,让他指点儿子的学问,明年必须得把功名考中了!   幸好有九儿,叽叽喳喳的,说之前的豆虫为啥不让她吃,鸡汤里面却放了。   说的方婆子忍俊不禁,搂着她逗她说话。   冯守兴心里可还惦记着红薯粉作坊的,见墨珩坐着喝茶,就在一旁试探的哭穷。冬虫夏草他听说过,是名贵补药,她们都拿来平常吃了,还有那新换的摆件,不知道家里挣了多少钱了,还强扣走他们的那点钱。   裴茜还拉着小脸,暗怪裴芩竟然原谅了方慧和冯守兴他们那种人。就算是姥姥的面子,那种人也根本就不值得原谅!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更不会再跟他们走动一次!   裴芩安排了饭菜,准备了热水,过来叫吃饭的。   几个人都出来洗手,帮着端菜进屋。   看真是冬虫夏草炖的乌鸡汤,那虫草都快有小拇指粗了,李婆子暗暗乍舌。才转眼间,裴芩她们竟然都这么富贵了!?还是墨珩当了官,收的礼!?   李老汉也更倾向于后一种。当了官,就啥都有了!   饭桌上,方慧忍不住问,“芩儿啊!你先前是说,打算让我们也开办个红薯粉作坊的吧!?”   裴芩挑眉。   见她说开了话,冯守兴就呵呵呵笑着,“不是说一个作坊供不应求,做的红薯粉不够卖的吗!?那我们村也能开个红薯粉作坊的!?”   裴茜冷笑,“你们还想开红薯粉作坊!?这就是来赔罪的目的吧!”   方婆子脸色有些青紫,心里暗怪方慧还不知错吗!?这个时候好不容易关系和好了,还提那个话干啥!?   “说了让你们也开红薯粉作坊!?一个作坊不够的吗?”李婆子听的眼神发亮。要是这样,那也得让他们家也开个红薯粉作坊啊!他们都跟余家结了亲,这关系可更进一步了!   看裴茜的脸色,冯守兴怕她们一个恼怒,就不教给他们做了,还有那李婆子和李老汉在一旁,忙给方慧使个眼色,制止她,冲裴茜呵呵笑道,“不是的!不是的!赔罪我们当然是诚心诚意来的!那个红薯粉作坊,只是前头听说,一个作坊做的也不够,芩儿说是我们家也能开个作坊。当然,今年是肯定不行的。那…明年…。总之,咱们就三家亲的,要是供不应求了,有需要的,你们尽管开口!我们二话不说,绝不会推辞!”   “赚钱的事,你们巴望都巴望不及,肯定不会推辞!”裴茜气恨,方婆子跟他们一块来,说是赔罪。现在竟然又是来要她们生意做的!   “怎么说话呢!”裴芩冷眼横了她一眼。   裴茜拉着脸不吭声,到一旁小桌上去喂九儿吃饭,给她剥肉吃。   裴芩对方慧和冯守兴呵呵笑道,“红薯粉刚开始,让人都接受,是需要一个过程。等两年看需求多不多吧!”   方慧心里顿时不好了。等两年!?把他们家银钱都扣光了,辣白菜货源也抢走了,就一个面馆打烧饼的,让他们一家都喝西北风吗!?   冯守兴也有些讪讪的,“我们家…。”   方婆子瞥他一眼,让他闭嘴。本来就是来赔罪的,竟然还敢提要求,真是想断亲呢!?   冯守兴忙闭上嘴。   李婆子忍不住道,“裴芩呐!咱们也是亲戚的了!要是以后红薯粉供不应求,让我们家也开个红薯粉作坊吧!”   “是啊!我们家不占大头也行!你们需要多少红薯粉,我们一定早早做出来,不耽误你们拿货!”李老汉也忙道。   李婆子斜瞪他一眼,啥不占大头。方家的红薯粉作坊,可是方家占完了的,给村里分的一股,也就那一点点。裴芩她们可没要方家的钱,也没占作坊里的分红。   “红薯粉又不是我们要的货!还没开始,你们家也想掺一脚了!?”裴茜冷嗤。   李婆子和李老汉神色尴尬,都看裴芩和墨珩。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等两年再说吧!”裴芩直接道。   李婆子心里有点不舒服,讲学讲学不愿意教他儿子,让帮着走走路子都不帮,让她儿子到现在都没考中功名。要不是替方留明挨打,断了胳膊,她儿子早就考中了!   这么想着,李婆子心里不平,又不敢说啥得罪了裴芩或者方婆子,就对着桌上的菜和那乌骨鸡汤大吃大喝起来。   吃了饭,方婆子多待也没啥事儿了,坐了一会,就说回去了,“家里还都忙着,我在家里也能帮帮小忙,看看门儿!芩儿你也早点去午歇吧!”在方家村住那几天,她也天天都有午歇的习惯。   方慧和冯守兴也跟着告辞。   裴芩起身送他们。   李婆子和李老汉没有走,媒人请不动,总要帮儿子再指点指点学问。   “我能指点的也都全部指点给他了,如果他还沉不下心念书做学问,行事浮躁,明年后年依旧考不中。”墨珩拒绝。   话说的这么绝对,这么狠,让李婆子和李老汉一下子变了脸。   “让他诚心好好做学问去吧!”墨珩直接起身,问裴芩回后院。   李婆子和李老汉脸色不好的从柳儿巷出来,“白白搭上两盒礼!”   他们拿的东西,裴茜又让给他们拿了回去,李婆子两人觉得不好,这才留下两盒点心。   村人都奇怪,这方婆子和裴芩小姨两口子不年不节过来,李宝祥爹娘也是,却都从柳儿巷出来,脸色难看。出啥事儿?难道都在想红薯粉作坊的事!?   方婆子气方慧和冯守兴,“都说是诚心去赔罪,和好了就行了。你们偏偏还提红薯粉作坊,让芩儿她们咋想!?”   方慧想还两句嘴,想着余氏根本不愿意帮衬他们,看不起他们,爹也不想管她,阮氏更是啥事儿不问的,她以后还得指望她娘,就委屈可怜的红眼,“我也就问一句是不是的,谁知道就……”   看她又哭起来,方婆子叹口气,“你们回家好好干面馆,顺带卖麻酱烧饼,在县城吃的人多,肯定也能挣不少的。明年就开始种葵花吧!好歹是个进项!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眼红,你们不好好做自己的,再眼红要啥,真断了亲,我也不管你们了!”   “辣白菜的货源,都被裴茜抢走了。芩儿也听她任她。”方慧忍不住可怜道。   说起这个方婆子也有气,“都说了,辣白菜让从今年就多做,你们要不是去找她们要生意了,茜儿会把货源抢了!?总是心渴,总是眼红,自家不好好干,还惦记。本来就不是从一开始就亲近的,你们这是自找着断亲!”   “我也是看你们都富贵了,我也想让家里过好一点。”方慧小声说着,擦眼泪。   “你就是这点不好,那么好强!她们富贵是凭自己本事的,你们也凭自己本事,慢慢累积,不就富贵了!?你们要是不悔改,谁家也不喜欢这样的亲戚!你们说说,你们有个这样的亲戚,你们喜欢吗!?”方婆子说教她。   方慧低着头,认错的样子。根本就是拉了方家发财,不管他们家。   方婆子又叹了口气,劝诫了一路。   “能老实多久!?看我们挣钱,肯定又算计!”裴茜可一点不信他们真心悔过,真心赔罪,“要不是有好处,他们赔个屁的罪!后悔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恩!你眼睛毒,心里清明。但你这嘴,最好给我改了!要说啥放到心里,要骂也在心里骂。说出去的刻薄话,可不一个伤别人的后果,损的也是你自己品行!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觉得我教出来的妹妹没有教养!”裴芩也在教妹。   裴茜听的脸色难看,“除了那贱渣说我没教养…。”   裴芩打断她,“不论谁多谁错,错了你可以委婉的说,但对长一辈的说话刻薄,人家就会说你没有教养,即便那些人不说,心里这么认为的!”   裴茜小脸发青,看她面色冷肃,目光沉冷,直直看着她,咬着唇,不说话。   “你信不信你和那白锦燕站一块,人家只会骂你!?”裴芩沉声说着,声音提高。   提到白锦燕,裴茜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一点不好,你即便做再好,也都不得个好儿!去把《礼记》给我手工翻译一遍!”裴芩沉着脸吩咐。   裴茜这次很听话的去翻译《礼记》,没有之前的不服不忿了。她绝不让人挑她教养的毛病!尤其是比不过白锦燕!   很快,就有方慧打碎了裴芩家玉雕白菜,一千两银子让赔五百两的话流传过来。   逢集的时候,很快在太平镇上传开。   再去作坊干活儿,就有人问裴茜和裴芩,是不是真的,玉白菜那是财运,可不摔的,摔碎了不吉利,要破财的!   一个游方道士来到太平镇,听说了裴芩家打碎玉白菜的事,找上门来,神秘莫测,仙风道骨的样子,言说裴芩她们家即将破一笔大财,一路在南,一路在北。   她们家的生意,除了北上的,就是走漕运南下的。   看他的仙风道骨的样子,又说这样的话,连裴茜都忍不住觉得,是不是真的!?那玉雕白菜虽然是赝品,但也是有寓意的,她总觉得打碎了不好。   这何道士又说,家中有不凡之人,更有文曲星尚在腹中,只要他稍稍出手,就可以化解家中破财之势。   裴芩听了忍不住朝天翻个大白眼儿,还文曲星尚在腹中,不凡之人,当她白娘子啊!?不过,难不成还真有啥啥得道高人的,能看穿她的来历!?   墨珩不准她出去见那个道士,“江湖骗子!给他点钱,让他走!”借尸还魂,还是异世之人,太过惊骇世俗了。他绝不允许有人把芩儿的身份来历供出,那后果,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裴茜却很感兴趣了,“你说我家有文曲星尚在腹中!?”长姐就怀着身孕呢!难道怀的文曲星下凡!?   何道士却神情严肃起来,“不过,这位夫人身份不凡,命中乃有一劫数,若不能过,此生,红颜薄命!”   裴茜当即就要拉脸,说谁红颜薄命呢!?不过想到翻译的《礼记》,皱眉道,“是啥样的劫数?能不能化解!?”   “此劫甚是怪异,想要化解,得找到另一个不凡之人,方能化解此劫。”何道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裴茜听不太明白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让人去叫裴芩和墨珩。   何道士的话说给裴芩,她就笑不出来了,“卧槽!还真有这样的人!?”   “我去看看。”墨珩拧眉,让她留在后院不准出来,他随丫鬟到前院来。   “长姐夫!”裴茜往后看看,没见长姐,不仅疑惑。长姐这会儿也该睡醒了啊!再看墨珩,就见他目光幽暗犀利,呼吸一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何道士。   有不少江湖骗子,打着化解劫数,算命的旗号游走在各地,甚至出入高门大户。墨珩之前也见识过,他们能把那些地处高位的精明之人忽悠的乖乖拿钱。世人即便不怕死,也怕命,想要的多,心虚的多,对算命散财就热忱了起来。   “你先给本官算算!”冷声说着,直接坐在了上座。   何道士听他说话,才回神。他也见识过无数人了,却不想还有男子生的这般俊美如仙神,看了看他的面相,掐指一算,得出四个字,“…。短命之势。”   裴茜这下脸色真的有些不好了。长姐怀了文曲星,这样恭维拍马屁的话,她听了笑笑。但长姐有劫数,红颜薄命。看了长姐夫又说短命,这个该死的老道士!   墨珩冷笑,“我曾让一个人给我算过,说我命中一劫,你能算出怎么化解的吗!?”   “这……”何道士又算了下,“大人的确年少时有一死劫,本不能化解。想必大人定是遇到高人,化解了大人命中死劫。”   “那你给本官再算一个人。人在京城,她名叫梁锦华!”墨珩冷冷道。   看他目光犀利冷寒,似是凝成实质,裴茜听他又是要算梁三,微微拼住呼吸,不敢插话。   何道士在他目光下,有些头皮发麻顶不住,婉拒为梁锦华算命,“大人!这人和你们并无关系吧?贫道行走江湖,除邪驱祟,为人算命称骨,化解劫数,以渡化有缘人。不行恶邪之事!”   “你又怎知我行恶邪之事?而不是为民除害!?”墨珩已经有几分笃定,这个道士来的蹊跷,张口就说裴芩的事,怕就是梁锦华的人。他把金矿送了萧光珌,她也准备对他们下手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眼红来了   为民除害…。何道士不懂,“大人与此人有过节?”   “过节倒不敢说,只是听一个大师算过,此人来历不凡。看一看你能否算得出的!”墨珩冷冷看着他。   “这……”何道士犹疑着,“大人当是遇到高人了,贫道是擅长算命称骨,化解劫数,算未来之事。”   意思就是他不精通过去之事。   “你要真能算出她的来历,你也活不了了!”墨珩说着,吩咐张庚山,“拿十两银子来!”   张庚山应声,很快封了十两银子给何道士。   看他这么干脆的打发,何道士瞥了那十两银子,呵呵笑,“贫道于人算命只看缘法,有缘之人,分文不取。”拿起拂尘一扫,转身飘然离开。   张庚山眼看着他出门,出了柳儿巷,让人跟着他。   裴茜有些奇怪,“长姐夫!这个人说的,是假的吧?”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墨珩眼中杀意汹涌。   裴茜一听,阴了脸,“是不是那个派人刺杀长姐的梁三!?她又搞啥幺蛾子?又想害人了!?”   “让家里的人都惊醒点,我不在的时候,看着你长姐!”除了哑护卫刘沨,墨珩暗中也安排了人保护裴芩。但裴芩跳脱起来,护卫对她根本管不住,也就裴茜能管住她。   裴茜应声,“我知道,长姐夫!”   等墨珩回后院,裴芩正在院子里转悠,显然刚才偷听了。   裴芩嘿嘿笑,“是不是江湖骗子?撵走了?”   墨珩有些无奈,“你这几天老实在家休养!作坊那边我会看着。”   “干啥?关禁闭?还是幽禁?”裴芩翻他个白眼儿,转身回了屋。   墨珩俊脸沉了沉,跟到屋里,见她拿着夹子剥核桃,过来抓住她的手,“芩儿!你听话,不要让我提心吊胆。”   裴芩叹口气,“我又不是妖怪…”手快要被抓断了,忙道,“我听话!”   墨珩松开手,靠过来拥着她入怀。   “抱够没?抱够了给老娘剥核桃!”裴芩在他怀里喊,每次抱个她,就是按着她的脑袋,把她的脸压他怀里。   墨珩在她头上揉了揉,坐下给她剥核桃。   裴芩剥着吃着,“破财的一路在南,一路在北,咱们要不要横向发展一下?”特么的方向共东南西北,让他说了一半。   “金矿给了萧光珌,已经破过财了。”墨珩剥了核桃仁递她,“生的别吃太多,明儿个给你核桃露。”   上次怀九儿的时候,裴芩还不喜欢核桃露,这一胎口味全变了。   说起萧光珌,裴芩就心情不好。他现在不少阴私事儿都他妈交给墨珩来做。   萧光珌还是不信任墨珩,虽然有酱油下毒案和遇刺受伤的事,金矿也进献给他了,但墨珩给他的感觉,对他不够忠心。所以,要把墨珩绑在和他一条船上,首先手里要有他的把柄,所以,有些阴私腌臜事儿,就要交到墨珩手上了。如果墨珩有异动,他捏着这些把柄,可以光明正大除掉他。   何道士从柳儿巷离开,更让村人坚信,方慧打碎的玉雕白菜意义非凡,要不然也不会请了道士去家里。   方慧和冯守兴听裴茜也收了萝卜,脑子一动,也想起来辣白菜能做,那辣萝卜就肯定也能做!还有别的菜,也都能做成辣菜。立马到处去收萝卜,走到镇上听到传言,气了满肚子恨火。嘴上说着原谅他们,却私底下到处败坏他们的名声!货源已经占了,辣白菜不让他们做,还想人都咒骂他们家,把他们逼上绝路!   说话的也多数只是猜测她故意打碎裴芩家玉雕白菜,想坏她们家财运的。现在裴芩姐弟都是太平镇的人,红薯基地的牌楼也在太平镇,一个红薯作坊,她们也不可能管不过来,咋地也应该办在镇上,让他们也都能进作坊,分一份红利啊!   方家村红薯粉作坊出产的红薯粉第一批卖出来之后,镇上也有卖的,价钱也不贵,有的买回家吃了,都说好吃,也肯定好卖。这细粉宽粉还有粉丝的,都可以当做菜吃,冬天到明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多个菜吃,好吃又不贵,肯定好多人买。   镇上的村人就先凑着跟孙婆子孙铁柱或者孙朝家几家打听,想让裴芩她们在镇上也开办个红薯粉作坊。这红薯粉只有冬天能做,光方家村一个作坊也不够卖的。至于她们小姨家,方慧都存心打坏她们家财运势头,也不用想着给他们也开个作坊了。   孙婆子问了裴芩,“要是红薯粉好卖,也能在咱们镇上办个作坊吧!?红薯基地的牌楼都在镇上,到时候打出了名声,也是你们的好名声!也能多挣一份钱。”   裴芩看是她来问的,就解释,“今年刚开始,还不知道能卖的什么样,原想着等明年看看呢!”   孙婆子听了点头,“这红薯粉大家都说好吃,老百姓也都买得起,你们不是往外卖辣白菜,卖酱油和松花蛋的?也能趁着一块卖呢!要是管不过来,找人管就是了。”她是希望裴芩姐弟几个越干越富有的。   “我回头看看卖的咋样。”裴芩也不嫌钱多,现在是多多益善。   有人听说了,就过来找孙铁柱,反正现在滑板和手拉车做的都不多,他也不如之前挣钱了,天天找熟跟雕啊刻的,也不能挣到啥钱。裴芩要是在镇上办了作坊,可以让他帮忙去当管事。反正他们两家关系好,孙铁柱也不会贪她们的,让他找裴芩商量商量,把太平镇的红薯粉作坊也开起来。   孙铁柱也是想着,他要不要做个别的,根雕是个高雅的,他手艺不够,得好几年锤炼,还得有奇特的树根。这些年的时间,是挣不到啥钱的。但去给裴芩管作坊,这事儿就是镇上的村人也想那一份分红,撺掇他的,他还没那么蠢,“墨夫人都已经说了,先看看卖的咋样,再做决定。你们就先等等吧!”   “哎呀!铁柱!时间不等人!这红薯粉只有冬天能做,今年这冬天都要过去一半了,再等就来不及了。再说这红薯粉就算做的多了,它晒干了也不会坏。明年天暖和了,没有货了还卖个啥!?多做了可以存着啊!”   孙铁柱呵呵笑,“要开作坊,村人也都想站一股,这个事,我可挑不起。你们不如去找里正。”   “谁不知道里正家那老闺女害过她们,哪还能像以前啊!”撺掇孙铁柱扛事儿,去找裴芩说。   孙铁柱还要上山找树根,帮裴茜抓竹鼠和野兔子,笑笑推辞了。   几个人纠集了一群人就去找孙里正了。   这事裴芩都没有松口,从出了孙秀谨的事,孙里正也就不跟裴芩她们来往了,哪里还好说那个话。   孙里正自然推辞,让他们去找裴芩就好,她要是愿意,自然会开这个作坊的。   就有人说他不会为村人谋福,里正当的也不是啥好的,现在有他当里正,说不定裴芩才把作坊开到方家村,都不先在镇上开。里正要是换个人当,作坊的事儿,肯定就说通了。   孙里正看说话的人,是孔姓的人,虽然明白,有可能故意挑起事端,但还是忍不住想,是不是裴芩在逼他下马,要换个跟她们家关系好的做里正!?   苗氏听他念叨的,冷哼,“就因为她们,现在村里人都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你做也碍着她们的眼,这是非要整垮我们家呢!害我们一个闺女还不够,还非要把我们家都整垮!?”   孙里正没有说话,这未必就是裴芩的意思,但裴茜…。就不一定了。   越来越多人来说。孙里正也有些没办法,也想试试看裴芩的态度,就上门来,问裴芩作坊的事。   “没有确定市场需求,能卖多少货之前,贸然大办作坊,到时候只会亏本。即便是晒干的红薯粉,也不好存放,久了也会坏的。”裴芩直接回他。   孙里正想再争取争取,“光在原阳县,就能卖不少,要是运到外地,定然能卖的更多的。需求多了,也不会影响方家的红薯粉作坊。要是能把名声打出去,那以后各地买红薯粉的,也都只到太平镇这边来了!带了村人一块,他们有个活儿干,挣了工钱补贴家里,也都会感念你们的好!”   裴芩笑了下,“孙里正高估了人们接受新吃食的程度了。红薯粉目前也只是在原阳县这边一带卖得动,估计也是多数都听我们做出来的买来试吃的。外地的情况暂且不知道,等消息传回来,看销量情况吧。”   看商量不通,孙里正叹口气,“我跟你姥爷也算是老哥们儿了。因为秀谨她一时想歪斜,做了那事,咱们两家原本关系不错,现在也快成仇了。你要是在镇上开作坊,你也放心,我不会插手的。你想要找谁去管这事,就可以找谁。”试探她是不是想逼他下马的。   裴芩勾了勾嘴角,“孙里正多虑了。”又没碍着她啥事儿,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插手换掉他这个里正啊!?   孙里正却还有些不安,但又不好直白白的问,只好告辞。   听他去了裴芩家里,村人顿时都凑过来,问啥情况,有没有答应在镇上开作坊的事。   孙里正解释了一遍裴芩的意思。   村人却认为他是没有尽心商量,裴芩跟他们家不对付,会把作坊交给他们才怪!要不是,只怕早在镇上办个红薯粉作坊,让所有村人都有收益了。怪孙里正这个里正不该当,换成别的人来当,估计早办成事儿了。   几个人商量着,要不让孙铁柱来做里正,他跟裴芩家关系好,肯定能说成这事儿。以后估计好处也都少不了。   总不能裴芩她们姐弟都是太平镇的人,有那赚钱的机会,让给别的村去,都不给她们自己村的人。方家是她们姥爷家,方家村的人又不认识,也没帮衬过她们啥。裴芩她们落难的时候,村人可都能帮着说话的都帮了的!   苗氏出来,撺掇他们去找裴芩闹,“…。她们不愿意让你们沾,怨我们家就有用了!?我们家又没打算管作坊,又不妨碍她们开作坊。你们直接去找她,让开了就是啊!到时候想找谁管,找谁管,我们家又不管!”   村人一被撺掇,就有人大着胆子,找过来。   结果他们运气不好,碰在了裴茜手里,“开不开作坊是我家的事,话也都说了,卖多的时候会考虑开办作坊。你们这是干啥?谁挑拨你们来闹事的!?”反正她是看见有姓孔的人,就没好印象。作坊是她们家的,还敢来闹事。   这些人找过来,也无非是裴芩虽然发起脾气凶悍,但她发脾气的时候少有,寻常的都挺好说话的。所以听了几句话,说到了心里去,就跟着过来了。毕竟作坊要是办在镇上,他们能干活儿拿工钱,还能拿分红。再说,卖的多了,也是她们挣钱不是!?他们也只是沾一点。   裴茜把来的人都看了一遍,冷笑,“既然你们听人挑拨几句来我家找事,听了谁的话,让他来说啊!”看她们挣钱的多了,这些不要脸的人,就开始眼红起来了。开了作坊,也没他们的份儿!   看她这样说,立马就有人担心她这一气,作坊的事儿就泡汤了,连忙说他们不是来闹事儿的,就是来问问,请求的,不是闹事。   裴茜一句不信,“这么眼红心切,撺掇了人来闹事,一年都等不了。你们以为,真到时候开了作坊,会给你们分红!?”   这话一出来,就有人怕了,一边解释不是来闹事的,一边又推卸罪责,“…都是那苗氏,是她撺掇我们来的!说你们不愿意让大家伙沾了好处,这才不开作坊的。”   苗氏说话,裴茜相信,但这些找来的人也都不是好东西!想让她们去对付苗氏?哼!冷冷扫了一眼,“真要再有挑事儿闹事儿的,就算作坊开了也没他们的份儿!”   想着他们来一说一请求,要是看不上,就让孙里正下马,这个作坊的事就能办成了。没想到他们反被威胁了。   见裴茜阴冷的脸色,也都知道她厉害。现在裴芩怀了身孕,作坊的事也多是交给她管着,说话也很当用的。立马都不敢再围在外面,四散开来。   裴茜进了屋,忍不住咒骂,“肯定是孔氏娘家的人,他们一门的人故意来挑事儿!苗氏那骚老婆子也不是啥好东西!自己生出来的闺女害人,她还怨别人!”   裴芩拿着方留明的信,“有孔氏的消息,你要看不?”   裴茜拿了信过来看。   孔氏没有被休,不仅没有被休,还在京城开起了面馆,卖的饸烙面,还有麻酱烧饼。   裴茜只看一眼,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们要不要脸!竟然敢卖我们的饸烙面和烧饼!?”   方留明让随从去买了,饸烙面跟她们做的味儿不一样,没有加碱水的。但麻酱烧饼做的很像,不仅加麻酱,还有加肉的,很多人去吃。   裴厚理和裴文博成了打下手干活儿的,不过每天有进账,挣着钱,又不用看原阳县这边的眼神和难听的话,都不打算回来了。反正家里的家产,也就是地了。有陈氏在家,也不会让二房都占了的。二房的绸缎铺子,也一直都说是钱婉秀的陪嫁,没有他们的份儿。   在京城,还能开面馆挣钱,慢慢的他们能在京城富裕起来了。到时候裴文礼谋了官做,裴文丽又嫁了太子詹事府的主簿,就算裴芩她们来了,也不敢咋着他们!方留明不就不敢咋样!   孔氏也是料定方留明不敢跟他们撕扯,要是他们撕扯起来,裴芩她们的娘跟大伯睡了那么多年,生了裴芫她们仨,也绝不是光彩的事!兼祧的事,可没几个人接受看得起的。只要说出来,她们立马就会被贴上孽种的名声。   裴文礼看孔氏强势,也怕她倒戈了裴芩,反过来害他们。那个光禄寺典簿家的小姐,就没那么贴了。光禄寺又没有实权,典簿也只是七品的小官。他只要能进詹事府,给太子办事,即便跑腿儿,以后太子登基,他就算没有考中进士,凭他举人的功名,也依旧能做官!   他是准备抱太子的大腿了,所以对裴文丽嫁的主簿,贴的很紧,让裴文丽帮着吹枕边风,让把他推荐给太子,或者进詹事府。   “去他娘的蛋!不要脸的猪狗畜生!拿我们家的东西去开馆子挣钱…。”裴茜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他们大骂一顿,脸打烂。   “的确很有想法。”裴芩呵呵冷笑。   有些东西肯定会有人琢磨出来了去做,但谁都能做,就老裴家没有一点脸做!   方留明的信后面问裴茜要不要去京城,马上送进京的酱油和松花蛋,辣白菜要被送往京城了,她可以跟着商队一块到京城去。现在杨伯颜和白锦燕的生意做到了京城,开了铺子。孔氏又窃取饸烙面和麻酱烧饼,开了面馆。就等她们也去京城了。   可目前裴芩怀着身孕,墨珩是不可能允许她出远门的。裴茜虽然很想去,狠狠打烂那不要脸的。可她一个人,就算有护卫,也不好就这么自己上京城了。要是裴文东去赶考,她跟着照顾,一块去京城,顺便看看生意,那还行。可现在京城是方留明和方辅,又没个女长辈。   裴茜死死捏着信,恨不得撕碎碎,“长姐!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得意逍遥!”   裴芩摩挲着手里的核桃,“脑子这个东西很不错。”   裴茜拿着信就出去,走到门口了,红夏把她拦住,“小姐!你是不是要把这事都说出去?还是交给奴婢来吧!这话你出去说,也不好。奴婢出去说,可以骂,可以叫。”   看了她一眼,裴茜阴着脸又退回来。   红夏趁着出去买肉的功夫,愤愤不平的样子先引起人主意,等有人,一会就把孔氏听说裴文礼攀上了官家偷跑去京城,还拐走了公公和小叔子一块,在京城偷她们家饸烙面和麻酱烧饼开面馆的事传了出去。   先前就有人孔姓的人叫孔义的撺掇去找孙里正,让他去跟裴芩说开作坊。这样的话传出来,立马就有人反驳,孔氏都没吃过饸烙面和麻酱烧饼,是因为作坊的事,故意排挤孔姓的人,要对付他们。   “对付孔姓的人?真要对去对付他们,我就该作坊开到镇上,谁家去把姓孔的打一顿,老娘给谁家拿分红。”裴芩站在街口怒言。   几个正跟孔义家的议论的妇人婆子乍然吓了一跳。   孔义家的也吓的变了脸。   “老娘许久没有出来兴风作浪,某些人就忘了老娘不好惹了!”裴芩冷笑,眼神扫过孔义家的。   孔义家的缩了缩脖子,张了张嘴,想说两句。看她面色沉冷,气势威仪,不敢张口。   一个婆子忙讪讪笑道,“姓孔的也有好人,也不单是那孔氏一家。他们旁的人都心里清楚着呢!”   孔义家的连忙应道,“是啊!是啊!就说我们家,都不跟他们一门的人来往!”   裴芩冷冷一笑,“孔义他爹跟孔秀莲的爹是堂兄弟的吧!你就这么把自家祖宗卖了?”   孔义家的面色僵硬,扯出来的笑也越来越难看,“我当家的都不承认跟他们是一门的人了!他们亲兄弟的是一门,我们是早就不一门了的!”   裴芩冷眼看她,抿嘴笑了声,转身去了作坊。   等她走远了,孔义家的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端出架子来,真是吓死人了!我真怕一个不小心被打了!”   几个妇人婆子也不敢跟多说啥了。孔秀莲是生的文静,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可难保那不要脸的裴厚理不会去卖她们的饸烙面和麻酱烧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那老裴家进了一家门的,就算好的也能被他们染黑学成奸恶的!”   裴芩只出来走了一趟,镇上风向立马就变了。   “那些人就是看小裴好说话,这才说那些不经脑子的话!”孙婆子气愤的见人问就说。   消息传到后山村,陈氏听完立马就骂了一场,“就只能她们压个圆面条卖,不能别人家也卖圆面条了!啥麻酱烧饼是她们家的,我呸!天下烧饼多着呢!都是她们家的啊!早不知道多久之前,人家就做出了麻酱烧饼,也算她们!?她们也是跟别人学的,做的别人做过的。过一过她们的手,就不能让别人做了啊!?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说成是自己的,还不让别人做!贱胚子就是贱胚子!就算再有钱,再富贵,也脱了下贱味儿!”   裴芩都出来说,要对付姓孔的话,别等回头她一怒,也对付后山村。裴厚理和裴文博跟着孔氏去了京城,还卖人家的饸烙面和麻酱烧饼,的确不要脸皮了。等裴芩她们一去京城,就能闹起来,他们也就完了。   没人接应她的话,陈氏也就骂了一出不骂了。她更加恼恨的是孔氏把裴厚理和裴文博也撺掇了一块去京城,他们不是去转一圈见识见识就回来了。到现在都不回,还开了面馆,是不打算回来了!不回来没个信儿,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穷乡下伺候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干活儿累半死!   朱氏听了就盯着陈氏,看她嘀咕着咒骂,防着她也偷偷去了京城。要去凭啥她这个老太太不去,都他们跑去京城享富贵去了!?   陈氏一点都不想伺候她,想到孔氏去京城享富贵了,裴厚理也带着小儿子逍遥去了。他们又没啥钱,能开面馆,肯定是靠的她闺女文丽拿的银子钱。裴芩那几个小贱胚子都能开面馆卖烧饼赚钱,京城有钱人更多,孔氏他们也肯定能赚不少钱。二房有绸缎铺子,是钱婉秀的陪嫁。这面馆可就是他们大房的,和二房也没关系了!   想到这,陈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京城。就找借口去给二房送菜,去县城。   朱氏一听,她分明打着偷偷跑去京城的主意,立马喝住了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要是也敢偷跑去京城,我打断你的腿!”   “娘!我没那主意,你想错了!”陈氏有些不耐愤恼。该死的骚老婆子,还活着不死!   朱氏怒哼一声,“你当我傻!你们一房的人全都走了,把我们老两口扔在这,你要是再敢走,我就告个不孝!”   陈氏气的在心里大骂娘,面上却咧嘴笑,“娘说哪的话呢!我这不是看娘有点嗓子不舒服,天又冷,咱家又没马车,怕你受了风着凉,病了不得难受吗!?”   “少糊弄老娘!你真去送菜,我也去!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过老二,没讲过三个孙子了!”朱氏现在和陈氏是相看两生厌,俩人都是踩方氏娘几个,磋磨成习惯了。   能被踩的孔氏走了,朱氏又针对陈氏,就越来越水火不容。   陈氏为证明自己没有想偷偷跑去京城的想法,只得和她一块去。   家里赵丽娘正在跟裴宗理闹,儿子生病了,吃了两天药还没治好,她就觉得是有人要害她的儿子。这个‘有人’,就是钱婉秀。她买通了大夫,不让他治好儿子。闹着要换个大夫,换个名医,不收人钱害人的大夫。   裴宗理担心小儿子,但也被她闹的实在心烦,让她别吵闹,“换大夫勤了,药刚吃出点效果,就换方子,本来病情轻的也能拖严重了!你不懂就别乱指挥!到头来自己害了文杰!”   赵丽娘梨花带雨的哭泣撒娇。   朱氏和陈氏进来的时候,正听见。   那故作娇媚,做作腻歪的话,陈氏一听就脸色不好,眼神也放阴光。不知道裴厚理那个丧良心的是不是也在外面找了个小的!   朱氏也脸色难看,皱着眉叫裴宗理。   听是娘过来了,裴宗理连忙推开赵丽娘,整了下衣冠出来。   赵丽娘也不擦眼泪,出来就跟朱氏哭诉,“文杰已经病了两三天了!老太太快去看看你孙子吧!我让换个好大夫,还都不让。”   “文杰咋了?好好的咋病了?”朱氏问一句。   赵丽娘忙说是奶娘没照顾好,奶娘不听她的话,说她以前没生养过不会带娃儿,结果她却把她宝贝儿子给带病了。   朱氏看了看钱婉秀,和陈氏去看裴文杰。见他还在发烧,吃药没管用,就让换个大夫算了。   裴宗理也只能听,钱婉秀眸光阴霾,瞥了眼赵丽娘,吩咐小厮出去请名医。   大夫很快过来,给裴文杰看了,开了新的方子,让抓药吃,“小娃儿脾胃弱,这么小就喝药多有伤损,你们尽量拧了帕子给他降温,是药三分毒,少喝为好!”   赵丽娘一听立马就夸这大夫好,让煎药给裴文杰喂了。   喝完药,裴文杰果然退烧,也不闹人了,还咧着小嘴笑。   裴宗理看的也欢喜不已,抱着他连亲了两下,“这下不闹人了,也该好好的睡一觉了!”亲自把小儿子哄睡。   裴文盛看着,眼神阴恨,转头拿了点心回屋吃。   奶娘去看着裴文杰睡觉,裴宗理和钱婉秀听朱氏和陈氏说事。   赵丽娘一听是关于大房卖了裴芩她们的饸烙面麻酱烧饼惹怒了她们的,也坐下来听。   说了半天话,陈氏见给钱婉秀使眼色她都装没看见,不由的心里气愤,起来去上茅房。   等她在茅房里腹诽咒骂了半天出来,就见裴文盛神色慌张的从裴文杰睡觉的屋里跑出来,急忙回了自己屋。   陈氏疑惑不已,奶娘还敢打裴文盛这少爷!?   不时,奶娘就端着水盆,打了热水过来,进了裴文杰屋里。   陈氏抿了下嘴,回了正厅,准备等着留在这吃饭。然后今天也就不回去了,她一定要跟钱婉秀说说,让她钱家的商队,把自己也送到京城去。   没一会,院子就响起奶娘的惊叫哭喊声,脸色煞白,慌不择路的跑出来,“小少爷…小少爷…没有气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极力抹黑   “啥小少爷没气了!?”赵丽娘现在看这个奶娘很不顺眼,就怀疑她是钱婉秀收买的,儿子让她带着,都病了两次了。就算她难产生下的,身子不好,大夫都说能调治好了。听她说啥小少爷没气立马就没好气的呵斥她。   裴宗理站起来,“咋回事儿?小少爷不是刚刚还好好地!”   朱氏和陈氏也都愣了。   钱婉秀面色已经沉了下来,阴寒的瞥了眼刚才出去上茅房不短时间的陈氏。   奶娘哇的一声哭起来,“小少爷没气了!死了!小少爷死了!”   赵丽娘嚯的一下站起来,“你放屁!”   裴宗理脸色难看的大步就冲出去。   赵丽娘也慌不择路的跟上去。   钱婉秀和朱氏,陈氏都赶紧起身,一块过来。   屋里的床上,小小的裴文杰脸色发青,两个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一旁的地上,掉落着一个枕头,显然是作案工具。裴文杰是被强行捂死的。   “啊啊……”赵丽娘一看,啊的一声大哭,一口气没上来,昏倒在地上。   裴宗理浑身刺啦一下,冰寒入骨,脸色发白,见赵丽娘昏倒,连忙扶着她起来,先放到的一旁矮榻上。   朱氏和陈氏也都惊的脸色大变,睁大眼,不敢置信。朱氏是不敢相信好好的娃儿,刚才还逗笑着,咋就送回屋睡觉,就死了!?   陈氏则是心惊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她刚才出来上茅房,是见到了裴文盛慌张的从这屋里跑出去的,难道是裴文盛捂死的!?他也才只十二岁,也只是个半大小子,竟然敢杀人?还捂死了亲弟弟!?   钱婉秀目光扫过奶娘,又扫过陈氏。这个小贱种她是看不顺眼,恨不得掐死了他。裴宗理个混账连她两个儿子都靠后了,天天抱这个小贱种亲。这个时候死了,就算不是她干的,赵丽娘这个贱人也会赖她一辈子!害她儿子……想到这,钱婉秀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回头看,却不见刚才拿了点心回屋吃的小儿子,心瞬间沉了下来。   从奶娘哭喊,那个小贱种没气死了,到他们赶过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听见。却没有好奇的过来看看…。   钱婉秀一下子慌起来,难道不是陈氏,而是她儿文盛!?   陈氏看她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人十有八九就是裴文盛捂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从哪屋里慌张的跑出来,那是杀了亲弟弟,害怕了。看来钱婉秀也想到了,她这个慌张的样子,是不是她让裴文盛下手的!?   “到底是谁干的!?把好好的娃儿给…生生捂死了!”朱氏喝喊。这可是老二的骨肉,虽然是小妾生的,以后养大有了出息,也是他们老裴家光宗耀祖。   裴宗理立马叫奶娘,“你不是一直都在屋里看着小少爷的?”   奶娘擦着眼泪,“奴才是看着小少爷,只大夫说要给小少爷拧帕子降温,奴才怕小少爷再睡着之后发烧,就去端了热水,一转身的功夫。”   “不是有厨娘,让你好好看着小少爷,你却擅离职守!?”裴宗理喝责。   奶娘哭,“老太太和大太太过来,厨房要安排饭菜,根本忙不过来,奴才就自己端了半盆水…。”说着她突然看向陈氏。   陈氏看她眼神顿时意识到不好,“你看我干啥?不会是怀疑我捂死的吧!?”   奶娘说了句不敢,却道,“…奴才端了水盆回来,就见了大太太没在屋里。当时院子里只有她。等奴才回屋,拧了帕子给小少爷擦拭,就见到小少爷…已经没气了…”说着呜呜哭起来。她是奶娘,就算不是她下手害的,她跑不掉,也绝不落好儿了。   裴宗理利剑一般的眼神,盯着陈氏。   朱氏也都看着陈氏,“你去茅房拉那么久,是不是你!?”   陈氏冤枉,“根本就跟我没关系好不!我无冤无仇的,过来捂死他一个小娃儿干啥!?你们别胡乱冤枉人!”   “那一会就你出来上茅房了!”裴宗理怒道。   陈氏气的脸色发青,“你们别冤枉好人!我是出来上茅房了,却根本没进过这个屋!不仅没进过,我还看见…。”   钱婉秀吓的急忙拦住她的话,“大嫂!大嫂你别气,宗理他也是太震惊了。不是大嫂做的事,绝对不会冤枉大嫂的!”   陈氏见她不让自己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本来就不是我!”   钱婉秀拉住她的胳膊,跟裴宗理和奶娘对着,“大嫂只是和娘一块来送菜,她无缘无故的为啥要捂死一个没有关系的小娃儿?!你们不能看大嫂跟我关系特别好,就无凭无据的冤枉人。”她强调自己和陈氏关系特别好,以祈求陈氏不要乱说话,害了她小儿。   陈氏跟她的关系哪个地方好了!不过看看裴宗理和昏倒的赵丽娘,再看钱婉秀。   钱婉秀心里急切的不行,面上又不敢表露。见她眼神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在自己手腕上过了下。   陈氏摸到她带的玉镯子,忍不住心里一动。赵丽娘又跟她没啥关系,又不能给她啥好处!再说她只是一个小妾,又不当家,现在生的儿子也死了。她难产又大出血,伤了身子,以后没可能再生,就算生了能比过钱婉秀和她俩儿子!?   钱婉秀就不一样了,她掌着家,管着钱。而且大儿子念书好,虽然比不上她儿子文礼,但前程有她儿子拉拔,也不会差了。现在她有个这样的把柄在她手里,又是钱婉秀求她的,那…。不光她带的玉镯子,以后可就大把的好处送到她跟前来了。   想到这,陈氏眼神闪烁,心里已经决定要帮钱婉秀了。   裴宗理却还记着她没说完的话,“大嫂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谁?”   “看见了…。”陈氏说着瞥了眼钱婉秀。   钱婉秀握着她的胳膊用了用力,示意她保密不乱说,少不了她的好处。   陈氏心下明白,冷哼了一声,“看见奶娘出来端着水盆。她说就一转身的功夫,那谁有这一转身的功夫去捂死了小娃儿!?就只有她自己有这个机会!我们来的时候,丽娘不是也说了,这个老货照顾小娃儿不尽心,都让她照顾病了几回了!”   见她把罪名扣在了奶娘身上,钱婉秀微微松了口气。现在她就担心,裴宗理不会放过害那小贱种的人,奶娘被扣了罪名,死咬着陈氏,把陈氏也闹到官府。到时候事情难办,她这种人也会狮子大开口。更怕有旁的人发现了小儿子的异样。   果然,奶娘一看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她头上,顿时冤枉的哭喊起来。   裴宗理知道陈氏没有害人的理由,这其中就只有钱婉秀,赵丽娘不止一次说过奶娘不是她的找她不放心奶儿子,抱怨奶娘把小儿子照顾病了。可真要是奶娘害的,那她…。就是被钱婉秀买通了?只有她看不过自己纳了赵丽娘,看不过她生了儿子。   钱婉秀看他怀疑的眼神,心里恨得不行,盯着奶娘大喝一声,“说!你个贱妇是不是被裴芩她们收买了!?”   奶娘大哭,“不是的!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啊!小少爷是吃我的奶,我也带了他几个月了,活生生的一个小娃儿,咋舍得捂死他啊!”   可裴芩的名字一出来,朱氏很快就相信了,“奶娘你快从实招来,是不是那小贱人收买你害人的!?”要真是老二媳妇看不过眼害死了小孙子,她早就下手了。而且她一直在屋里,跟他们坐在一块说话,都没有出过屋门。   裴宗理也怀疑起来。   钱婉秀一看,立马就红了眼眶,眼泪就掉下来,“都是宗理的儿子,都能为老裴家光耀门楣的,而且他也叫我母亲的。我咋可能会害死他!我一直都再屋里,也根本不可能害死他啊!咱们家从丽娘进来,就感觉有人暗中操控一样,外面的还没能咋着咱们,咱们自己倒是先乱起来了。文杰…。死的实在太蹊跷了!”   她之前就为了让裴宗理冷落疏远赵丽娘,在他耳边灌输,赵丽娘很可能是裴芫和裴芩姐妹的阴谋,故意买通她过来,就是为了暗害他们家的。虽然裴宗理不太相信,但对赵丽娘也没那么热切了。   现在再听说这样的话,裴宗理不由自主的看着奶娘,就想,是不是真是裴芩收买了奶娘下的手?让他们家互相怀疑,然后自己先闹起来,到时候她再找机会把他们都打垮!?   奶娘的话变得不可信了起来,因为他们家最大的仇人,就是裴芩姐弟。她们可无时无刻不恨着他们,见不得他们好,想着要暗害算计他们。不是刚刚因为孔氏在京城开铺子卖饸烙面和麻酱烧饼,要对付姓孔的人吗!?   裴宗理看着奶娘,目光阴冷起来,“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进了官府,大刑伺候,你还是得招,更免不了皮肉之苦!”   江县令有两个漂亮的小妾,都是钱婉秀送的。可奶娘真是冤枉死了,她根本就没有害人,更没有认识裴芩被她收买了来害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喊冤,“…我是冤枉的!老爷!我真的没有害小少爷!真的没有啊!”   “去叫大夫来!”钱婉秀说着,转身走出屋门,看裴文盛的屋。   屋门虚掩着,不知道人在不在屋里,钱婉秀担心极了,想让他赶紧出去,好制造个不在场证据,别被人察觉到异样,看出端倪来。到时候她的文盛就毁了!   书画连忙应声出去请大夫。   “先给丽娘看看!这打击不轻,她身子又不太好,别这一下击垮了。”钱婉秀回身解释。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见出了人命,还是刚治好转的裴文杰,震惊不已。   “先看看赵姨娘吧!她刚才昏倒了。”钱婉秀叹道。   大夫看过赵丽娘,很快扎了针,说她一会就醒来。又去看了裴文杰,验看后,确实是窒息死的,被枕头捂死的。   赵丽娘深吸一口气,醒过来,绝望的哭喊着就大闹,喊着是钱婉秀害死了她的儿子,“…就是你害死我儿子的!你容不下我们娘俩,一开始假惺惺的装好人,让我进门,却装好人的天天给我大补,让我把娃儿吃大了,生不下来难产。你一开始就打着一尸两命除掉我们娘俩的算盘!我难产活过来了,我儿子也没死,你就又下暗手害死了他!钱婉秀你个贱人!你个恶毒阴恨的毒妇!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儿子冤魂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告官!我要告你杀人!”   就知道她会闹,会把罪名都推到她头上,钱婉秀阴沉着脸,厉声喝斥,“你闭嘴!我要是害你,当初就不会让你们进门了!要是害你,也不会等到了这会了!害死文杰的人是奶娘!是有人收买她来害人,搅乱我们家的!”   “放屁!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给我儿子偿命来!你给我偿命来!你个恶毒的贱人!”赵丽娘嘶喊着,哭着扑过来要撕吃了钱婉秀。   钱婉秀连忙抓着陈氏后腿。   裴宗理上来抱住赵丽娘拦着她,“丽娘!丽娘你别冲动!文杰的死太过蹊跷了,你先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也是站在那个恶毒贱人的一边,欺负我们娘俩!现在我儿子死了!我啥都没有了!你看看!你看看他眼睛还睁着呢!他是被人害死的,他死不瞑目!”赵丽娘看见才几个月的儿子,乌青的脸,死不瞑目的两个眼外凸着,就刀绞般的疼,恨不得把钱婉秀掐死撕吃了!   奶娘知道,现在能相信她的怕是只有赵丽娘了,跪着爬过来,哭喊,“赵姨娘!赵姨娘!害死小少爷的人不是我啊!我去端水给小少爷拧帕子,怕他再发烧了。是陈氏!我打水出来,就见她在院子里,屋门也没关好。我到屋里一看,小少爷就没气,已经被捂死了啊!”   赵丽娘也想刚才,陈氏说是去上茅房,出去了好一会,她眼神利剑一般死死瞪着陈氏,“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明明就是奶娘害死的,你别胡乱冤枉人!我就是上个茅房,她也说了,端一盆水,一转身的功夫,除了她,谁有时间去害人!?是有人收买了她,让她过来害人的!”陈氏已经坚定的站在钱婉秀这一边,帮裴文盛保守秘密了。   “就是她收买的对不对!?”赵丽娘恨恨的指着钱婉秀。   朱氏沉着脸,“是裴芩那几个小贱人!不是婉秀!”   裴芩指使奶娘过来害人,赵丽娘还是不相信。钱婉秀的嫌疑最大!只有她看她们娘俩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掉她们娘俩。之前她天天让她大补,就用心险恶。她明白过来,躲过一劫,她现在又下暗手,害死了她儿子!   奶娘见赵丽娘不信钱婉秀的话,就死咬住陈氏,因为她就看见了陈氏当时在院子里。   钱婉秀叫了钱妈妈和书画还有厨娘,小厮一块过来按住奶娘,“害死小少爷,还敢抵赖狡辩,冤枉给别人。你这叼奴,玩忽职守,都能打死你一顿板子!”   钱妈妈拖着她一旁就逼问,是不是裴芩或者裴芫裴茜还是谁收买的她。   突然腋窝肋下针扎的疼,奶娘哭着大喊冤枉。   这么大的动静,裴文盛依旧没有出现。钱婉秀暗暗祈祷他出去了,千万不要太过显眼的出现,把目标引到他身上去。   朱氏叫骂着裴芩姐弟阴毒恶狠,不得好死,让裴宗理写状纸,状告裴芩买凶杀人,“就算她是三品诰命,杀人偿命!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她是杀人主谋,也绝对逃不了罪名!告她!一定让她坐牢砍头,给我可怜的小孙子偿命!”   都这么喊说,但两眼死不瞑目瞪着,外凸着的,脸色乌青,那瘆人的样子,却让他们看了都怕。   裴宗理哭着坐在一旁,咬着牙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害死文杰的人!定叫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伸手把裴文杰的眼睛合上。   那边奶娘哭喊个不停,就是不承认。   钱妈妈在她耳边阴冷的低低道,“小少爷就是被你捂死的,你就算不承认,也要偿命了!你死了之后,你男人和你孩子,也都背个杀人犯的名声,再原阳县过不下去,过的生不如死。如果你承认了,你是从犯,主凶砍头,你最多坐牢,不用掉脑袋。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奶娘疼的直抽气,哭着摇头,“我没有害小少爷!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是陈氏,是陈氏她害死小少爷的!”   “你看见她从小少爷屋里出来了?你看见她害人了?空口无凭!你要是再嘴硬,等进了衙门,大刑伺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想想你男人和你孩子吧!”钱妈妈低声威胁。   奶娘绝望的脸色发白,嘴里喊着冤枉,却只哭发不出声音。她儿子也才刚几个月,要不是月钱好拿,她也不会来当奶娘。没想到却沾上了这样的事。   状纸很快写好。   钱婉秀看着,擦擦眼角的泪,劝道,“先吃一点东西,等吃完就去吧!要不大长一天,还这么冷,一点不吃,撑不住的。厨房已经做好了饭,好歹都吃几口。”   朱氏是饿了,陈氏也不担心,也劝了两句先吃饭。反正钱婉秀不会让那个贱人奶娘攀咬她,真有事,她一定供出裴文盛,就不信钱婉秀会不管她。又看赵丽娘伤心绝望的哭,她心里有种奇异的爽快感。仿佛裴厚理玩的小妾也是这样生不如死,或者等她去了就不得好死般。   钱妈妈把奶娘关进了屋里,让她看着裴文杰的尸体,逼她咬死裴芩。   这边饭菜端出来,赵丽娘却是一口都吃不下。裴宗理看着也吃不下,他也到了四十不惑之年了,有个小儿子,自当多疼爱了些,却不想他却被人害死了,还那么小,才几个月。刚才还在他怀里笑,这转眼就被捂死了。   都吃饭了,还没见裴文盛,钱婉秀心里开始担心了,是不是真的出去了?还是躲在屋里呢?但这会,她却不敢去叫。   书画还记着裴文臣出去会友,裴文盛之前还在家里,去叫他吃饭的。   钱婉秀忙叫住了她,“出去找他哥去了,肯定也在外面吃了。”   裴文盛拿了点心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书画在厨屋,也没听他说出去找裴文臣的,钱婉秀这么说,就不去叫裴文盛了。   朱氏和陈氏略吃了点东西,钱婉秀也就只吃了两口,也吃不下了。   一行人带着裴文杰的尸体,一桩诉状,就告到了官府。   江本新听裴宗理刚出生几月的小儿子被捂死了,还告裴芩指使奶娘干的,立马就升堂审问。   奶娘还是不承认,不仅不承认她害了人,也不承认她被裴芩收买的,哭着喊冤。   钱婉秀仗着她给江本新送过两个漂亮丫鬟,他肯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就算不敢治罪裴芩,但问话是绝对不会含糊,斩钉截铁的说奶娘被裴芩收买了害死裴文杰,然后嫁祸给她,还时趁着朱氏和陈氏来的候,然后要搅乱他们家,意在报复他们老裴家。   “此话有何证据?”江本新见钱婉秀心虚又肆无忌惮的样子,沉声问。   “江大人!你听奶娘的话!问她以为的杀害文杰的凶手是谁!”钱婉秀看向奶娘。   江本新就问奶娘,“你说你不是凶手,而凶手另有其人,那人是谁?”   奶娘就见了陈氏,那一会的功夫,其余的人都在屋里,就陈氏跑出来上茅房。赵丽娘也证实了她上茅房很久,“…只有她有机会捂死小少爷!”   陈氏喊冤,“我无冤无仇的捂死自己侄儿干啥!?脑子又没病!”   “就是她!那会屋里没有别的人,院子也就只有她,我端了水出来,就见她脸色不对的站在院子里,急忙溜进屋里去了!”奶娘哭着指控。   钱婉秀冷哼一声,“大人你听到了吧!我大嫂与我们二房无冤无仇,与赵姨娘母子更是没有仇怨,莫名其妙害死文杰做什么!?奶娘却死咬着我大嫂一个根本不可能是凶手的人,无非就是想把大房也拉进来。一来杀了赵姨娘儿子,让她以为是我,嫁祸到我身上。一边又咬着大嫂所谓杀人的证据,这分明就是一箭双雕。奶娘被人收买,却一直没动手,直到今天也就是这个目的。”   朱氏立马咬牙应声,“就是她!要不是她也想不出这么恶毒的计策对付我们家!害了老裴家二房的儿子,赖给大房长媳妇,这是要让我们老裴家两房都人不得好过!”   “你们有何证据?”江本新还是问证据,没有证据,让他去拿裴芩!?   “江大人!前些日子镇上流传,说下官的大哥去京城,在京城开了一家面馆卖饸烙面和麻酱烧饼,裴芩就在镇上放话要对付镇上姓孔的人。这难道还不是证据!?”裴宗理怒沉着脸说。   “的确不足以作为杀人主谋的证据。”江本新看着他道。   “大人…。能想出这毒计暗害我们老裴家的,只有裴芩她们!”裴宗理有些气怒。   江本新看着没有接话。就算是裴芩干的,他也不是为他们做主的。   钱婉秀就说审问奶娘,“…。相信江大人一定有办法让这杀人从犯开口招认出主谋来的!”示意他对奶娘大刑伺候。   江本新却看向陈氏,“现在奶娘和赵姨娘都认你是凶手,你有何话可说?”   “冤枉啊!我咋可能会是凶手!”陈氏急忙喊冤。   “本官断案无数,很多案子害人的都是最不像凶手的人。既有人指认,又亲眼所见你在外面,你就脱不掉杀人嫌疑!”江本新直接把陈氏给断了个嫌疑人的身份。   陈氏张嘴就要叫唤,“我是冤枉的啊!这个奶娘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是出来上茅房,是奶娘她自己杀人!”   “公堂之上,休得喧哗!”江本新拍了下惊堂木。   陈氏看他面色威冷,不敢再喊,看向钱婉秀。   钱婉秀忙给她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会有事,让江本新拿了裴芩来问话。不是她,也要把罪名按到她头上!就算按不上,也要把裴芩那个小贱人抹黑了!   江本新看他们非得咬死了裴芩,忍不住心中冷笑。之前被砍头的黄县令听他们的,不自量力去对付裴芩她们。现在给个机会让他们送了俩女人,就以为能拿他当枪使了。要拿裴芩?拍了下惊堂木,当即就把奶娘和嫌犯陈氏一块,押入大牢,听后再审。   陈氏慌了,“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凭啥把我押进大牢里!?”   钱婉秀心里暗恼,江本新是听不懂话,还是故意!?明明他们状纸告的是裴芩,他却收监陈氏。这个蠢货,要是忍不住,露出把柄,岂不害了文盛!?   “江大人!我们状告的裴芩!我大嫂她是不可能害自己侄儿的!”她必须拉回陈氏保住她。   “陈氏有杀人嫌疑,她和奶娘既然都有可能,就一块押入大牢!”江本新冷声道。这老裴家大房的之前定是没少欺压裴芩,他正好趁机帮裴芩出一口气。王爷现在可正是重用墨珩的时候。   “大人!”裴宗理也拱手。   江本新有些怒了,拍着惊堂木,“你们在质疑本官的决断!?”   “不是的大人!我们并没有质疑…。”钱婉秀忙道。   江本新打断她的话,“没有证据,人证物证全都没有,仅凭你们几句话,让本官去缉拿三品诰命夫人。陈氏又嫌疑,又有奶娘亲眼所见她在院中,赵氏也能证实此事,你们让本官放她!?”   再说让放陈氏,就明显维护过头了。   钱婉秀给陈氏使眼色,又伸手摸了下头上的银步摇和耳朵上的耳坠,示意陈氏不会让她吃亏,让她先忍耐一下。   陈氏每次见钱婉秀,都是精致的妆容,穿戴贵气,心里羡慕又嫉妒的不行。现在看她这么大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上,以后她让钱婉秀干啥,她就得干啥,咬咬牙,决定先忍一下。   奶娘和陈氏一块被押进了大牢,江本新退堂。   裴宗理留在衙门里,跟江本新说话。   那边钱婉秀也让书画去给江本新那两个侍妾打招呼,让她们吹好了枕边风,她则赶紧回家看小儿子哪去了,到底啥情况。   赵丽娘失魂落魄的,面色苍白无血色,精神也有些恍惚。一会想是裴芩对付老裴家,凭啥拿她儿子的命下手!?她跟钱婉秀那个毒妇贱人不对付,不正合了她心意吗!?一会又想,就是钱婉秀搞的鬼,因为跟裴芩她们有仇,就仗着江本新那有她送的两个侍妾,除掉了她儿子,又嫁祸给裴芩,把自己摘出去。   钱婉秀看她脑子混乱了的样子,问小丫鬟,“大少爷回来了吗?”   小丫鬟摇头,说没有。   钱婉秀瞥了眼小儿子的房门,让小丫鬟煮了粥,去服侍赵丽娘。   朱氏也恨恼不已,回来就坐在屋里咒骂裴芩姐弟,从方氏骂到裴芩,又骂一直骂到裴芫裴茜和裴文东,到方家的人,上上下下骂一遍,啥话腌臜难听就骂啥话。   钱婉秀叹口气,等粥煮好,让朱氏也喝一碗,“娘今儿个也不回家了吧?明儿个等裴芩来,还有得闹,你身子骨虽然好,但也撑不住熬。晌午饭都没见你吃几口,喝完粥,回屋先眯一会吧!我让人去烧了炕。”   朱氏不想眯,不过她饿,晌午没多少东西,就喝了碗粥。坐了会嫌冷,就回了屋,坐在了被窝里去了。   那边赵丽娘失魂的让小丫鬟喂着喝了半碗粥,不大会就睡了过去。   钱婉秀看了看,就到裴文盛的屋里来。   裴文盛躲在柜子里,根本不敢出来。听钱婉秀柔声叫他,这才动了动。   钱婉秀往外看了看,“屋里灌的都是冷风。”说着把屋门关上。过来柜子外面轻声叫他。   裴文盛这才推开柜子门,神色惊惶无措,打开的柜门,光线进去,不太亮,却露出他一张惨白吓人的脸,身子轻轻发着抖。   钱婉秀一看顿时心疼的眼红,抱住他,低声安抚他,“我儿别怕!害死那小贱种的是别人,已经送进大牢里了。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别怕!”   裴文盛哭也不敢哭,吓的不行,就怕有人指认是他杀了裴文杰,让他去坐牢,砍他的头。   钱婉秀柔声哄了他半天,把裴文盛哄了过来。那个小贱种本来就该死!他一个低贱小妾生的庶子,凭啥跟他们挣宠爱!?凭啥占他们的家产!?他爹以前是什么都没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姥爷家,都是娘带过来的!爹却有了那个小贱种,眼里就没有他了,他该死!死的就对!   这种想法灌输,让裴文盛很迅速的不害怕了,反而觉得裴文杰就该死,死的好!   一直到晚上,裴宗理回来,裴文臣也回来,钱婉秀也只一句裴文盛出去疯玩,着了点风不舒服糊弄过去了。   没人想到捂死裴文杰的人就是十二岁的裴文盛。   江本新让人给裴芩墨珩捎了信儿,当晚信儿就送到了两人手中。   “妈的!老娘没有阴毒招数对付他们,他们却自己找死来了!”裴芩破口大骂。她不屑用阴私手段算计谋害他们,一直想搜集了证据,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他妈的卑鄙无耻的人,阴谋算计一次又一次。   “奶娘咬死了陈氏…。”墨珩念了一遍,看向封未,示意他去查。   封未应声,“属下这就去查。”   裴茜却不仅仅是怒恨,还有兴奋,“长姐!之前都说不是他们直接下手,没有证据,不足以打死他们。这次在他们手边出了人命,还想诬害给我们。这次,一定要把他们都一网打尽!诬告我们害死人,他们也去坐牢,学学那黄县令等着被砍死吧!”   裴芩握了握拳,脸色阴怒沉冷。   墨珩看她,把纸条收起来,让裴茜和九儿早点睡,带裴芩也回去睡觉,“成就一个将军的威名,不论无辜与否,战场上都是刀下亡魂。即便法治社会,也是现在的王朝一步步走过去,总会留有各种传统。”   裴芩抿着嘴,沉着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的确是她矫情了!当初就他妈的该给他们扔几个炸弹,把他们一窝端了。反正没人见过炸弹,还能说是被雷劈了!   墨珩揉着她的头,他不需要把她教的阴暗狠毒,但他的做的事会越来越阴私,他只希望她不要嫌弃他肮脏阴毒。   “睡觉!”裴芩斜他过来。   墨珩扬起嘴角,在她唇边轻吻,“我给你洗澡。”   “不洗!”裴芩冷声道。   “你已经两天没洗了。”墨珩轻笑。   “老娘准备学学魏晋南北朝的名流大士,在身上养虱子呢!”裴芩没好气的哼了声。   墨珩嘴角抽了抽,一把抱起她,直接抱她去净房。   等再次从净房出来,裴芩已经被他折腾全身疲软,倒床就可以睡了。   次一天醒来,裴芩一下床,心里就把某个闷骚骂了不下八遍,“老娘今儿个还要去受审呢!”   “嗯。我们带着椅子和软垫。”墨珩点头。   她是三品诰命,即便真嫌疑,江本新也不能让她下跪磕头。   吃了饭,在家只等了会,衙门的衙役就来了。   裴芩黑着脸上了马车,和墨珩,裴茜带着九儿,带着行李,准备去县城小别院住几天。   镇上的人还都奇怪,咋又有衙门的来人来找裴芩他们啊!不会又有啥案子来找他们的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冤魂索命   镇上的人都猜测着议论,去原阳县拉车的人回来,很快就把裴宗理小妾生的儿子被捂死的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奶娘捂死的,那奶娘是受了裴芩的指使,县太爷这才过来拿人审问呢!”   村人一下子哄乱起来,“裴芩指使奶娘害死裴宗理小妾的儿子!?不可能吧!她要害,也是害钱氏生的儿子啊!要不是钱氏,裴宗理和老裴家也不会逼死了裴芩她们娘。”   “会不会是那钱氏自己看不惯小妾,怕她儿子以后抢家产,就害死了她儿子,然后栽赃给裴芩的啊!?”   到底是裴芩指使奶娘害死的?还是钱氏害死栽赃嫁祸给裴芩?这里面要是没有别的人,话不好说。但还扯到了陈氏,她也和奶娘一块被关进大牢了,杀人的罪名她也有份儿,就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裴芩知道了孔氏和裴厚理他们在京城开面馆卖饸烙面麻酱烧饼的,惹怒了裴芩,所以她指使害死了裴宗理的小儿子,又嫁祸给陈氏!?   原阳县的各种猜测,也层出不穷,还有人说赵丽娘自己害死了自己儿子,然后想嫁祸给钱婉秀的。   裴芩几人来到大堂上。   钱婉秀和裴宗理,赵丽娘,朱氏几个也都来了。   衙役搬了椅子过来给裴芩和墨珩坐下。裴茜就冷眼看着几人,害了她们几次,一次比一次狠毒,这次她就看看这老裴家的贱渣畜生们咋栽赃她们!   看见裴芩和裴茜,衙役竟然还给她搬椅子坐,朱氏就阴怒的瞪着眼,“你是个杀人的犯人,竟然还敢坐下!?”她这个老太太都还没有得坐。   “说本夫人是杀人犯人,你们拿出证据来?”裴芩冷蔑的看她。   “证据就是你指使了奶娘过来杀人!杀完了还诬赖给陈氏,想要报复我们家!”朱氏怒咬着牙。   “你自己也怀着身孕,养的有孩子,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娃儿,你怎么忍心下毒手!?”钱婉秀责问。   裴宗理也气恨的阴沉着脸,“裴芩!就算断绝了关系,我也是亲生的爹,文杰他也算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下手害死他!你…你简直丧尽良心,泯灭人性了!”   裴芩眼神从三人身上扫过,落在脸色灰白,憔悴怨恨的赵丽娘身上。   赵丽娘不知道该信谁的,因为谁都像害死她儿子的凶手,所以她都恨!   “无知妇人胡乱污蔑可以理解,没想到宣讲大人也竟和她们一样。看来是不知道大楚律污蔑罪。”墨珩冷冷瞥着裴宗理。   裴宗理看着怒哼一声,“别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你们害死了人就能逍遥法外!就算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们还是尽快招认!否则我就算是告御状,也要将你们绳之以法!”   裴茜也哼了声,“那就看你们这次有没有本事再诬害我们!污蔑罪,你们就等着吧!前头诬告我们的黄县令,可才死了一年呢!”   裴宗理脸色难看至极,怒的甩袖子,让江本新开始审问。   江本新升了堂,把奶娘和陈氏带出来。   朱氏指着裴芩,“她是被告的杀人犯,为啥审问了,她还坐着?就算她是诰命夫人,审问她也该应该跪着的!”   “只有你们家的规矩律法才会让三品诰命跪着的吧!?可惜你们没资格!”裴茜鄙夷她。老贱骚货!就她最该死!   “你个小贱种…。”朱氏张嘴就骂。   裴芩稳坐不动,目光阴寒的瞥过来。   朱氏顿时被她看的心里刺啦一下,脊背发寒。   江本新上来还要给裴芩见礼问好,没有证据怀疑裴芩买通奶娘杀人,再让她跪下审问,江本新这官途也走到头了。   所以,惊堂木一拍,“肃静!本官问案,其余没问到之人,不得喧哗!”   朱氏依旧不忿,却不敢再责问,站在一旁看着。   江本新先问奶娘,可认得裴芩。   奶娘看看,摇头,“民妇不认识。”   “原阳县多少人都认识她,你说不认识,岂不是自己暴露端倪!?”钱婉秀冷笑。   “那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觉得一整原阳县都认识我。”裴芩呵呵。   江本新敲了下惊堂木,“本官再问你,奶娘!你到底认识她吗?可是她收买指使你害人的?若不从实交代,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奶娘跪在地上哭喊,“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不是民妇害的人啊!民妇真是冤枉的啊!要是民妇杀了人,就让民妇天打五雷轰,让民妇的儿子也不得好死!”   天打雷劈这样的誓言哪有多人信,那么多失誓的人,也没见雷劈死了哪个。但拿自己几个月的儿子发毒誓,江本新微微点了点头。   见江本新竟然倾向了奶娘,钱婉秀着急,“大胆奶娘!你拿自己儿子发誓,想要逃脱罪责,你就不怕那吃过你奶水被害死的文杰的冤魂回来找你吗!?你忘了他死不瞑目的样子了!?你就不怕吗!?”   奶娘愤恨的扭头看她,“人不是我杀的,我问心无愧,我不怕!人是谁杀的,小少爷的冤魂会去找她的!一定会去找她索命的!”   钱婉秀恨怒的满胸怒火。   “说的好!人是谁杀的,冤魂就会找谁去索命,是吧,陈氏?人是你杀的,还想栽赃给本夫人!”裴芩冷笑着盯着陈氏。   陈氏看她幽寒的眼神,也不怕她,“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冤枉的!你个贱人休想诬赖给我!就是你买通了奶娘害人,嫁祸给我的!”   “不是奶娘,也不是你,难道还有其他人?”裴芩挑眉,余光瞥了眼钱婉秀。   钱婉秀脸色微变,“裴芩!你别以为你现在是诰命夫人,就可以随意污蔑人!”   “嗯!不知道谁定的规矩,只许你们污蔑我,不许我污蔑别人!”裴芩点头。   墨珩看了钱婉秀一眼,跟江本新道,“大人!既是问案,那就把当日所有的人都传唤过来,一一盘问,相信定能问出线索。”   钱婉秀脸色微微绷紧。   案子问到现在,两方各据一词,江本新就点头,“传唤裴家所有人上堂问话!”   “江大人!所有涉案人员都在堂上,江大人不审问他们,怎能听她们的!?她们这是节外生枝,企图推卸罪名!”钱婉秀心里怕极了,怕小儿子一上堂,被一顿喝喊,吓的就露馅了。   “不过是传你们家下人上堂问问话,宣讲夫人怕什么!?”裴芩问她。   钱婉秀顾不上她说宣讲大人宣讲夫人是的嘲讽,看她幽深的眼神,就心里怕。   江本新已经下令,带裴宗理家所有人上堂问话。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了裴文臣和裴文盛。   两人都在学堂里,衙役先带了几个下人过来。   钱婉秀暗暗祈祷着,儿子都在学堂,可以不用被带过来。   江本新让奶娘再回忆昨儿个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不要漏了哪个。”   奶娘为了能洗刷杀人罪名,激动的磕头,“青天大老爷啊!”仔细想了想,就从朱氏和陈氏上门前说起来,“…赵姨娘跟老爷说要换大夫,还觉得民妇照顾的不尽心,让小少爷又病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就过来送菜了。看小少爷还没退烧,老太太就让换了大夫。大夫过来给小少爷看过之后,开了药,是书画去抓的药,也是她煎的。等药好了给小少爷喂了药,老爷哄着小少爷,一会果然退了烧。老爷把小少爷哄睡着,让民妇带回屋看着。老爷和夫人,赵姨娘就和老太太大太太在厅堂里说话,说大房的大奶奶在京城开面馆卖饸烙面和麻酱烧饼的事,说裴芩姐弟要报复,要对付孔家啥的。民妇怕小少爷再睡着了发烧,就去厨房端了水,拧帕子回来。进屋就见小少爷…脸色发青,死不瞑目,已经没有气了!”   听她没有说起裴文盛,钱婉秀提心吊胆的,顿时微微放下来。   “没有遗漏的?当时家里都有哪些人?”裴芩问。   钱婉秀心里恨得不行,“看来你非要栽赃给我了!?”   裴芩只瞥她一眼,继续问奶娘。   江本新也问,“都是谁?还有没有别的人?”   奶娘回想着,“有老爷,夫人,赵姨娘,老太太,大太太,钱妈妈,书画,小丫鬟小晴,小厮书茂。哦,还有五少爷!”   把裴芩姐弟撵出来后,老裴家从新排了行,因为只裴文丽一个闺女,就全部放在一起排的,裴文盛排行五,就是五少爷。   江本新把丫鬟小厮,钱妈妈和书画都问了一遍,却没有问出啥有用的线索,都说只有奶娘有机会下手杀人。   “人如果真是奶娘捂死的,那她就只能是出去打水之前,打水回到屋里就发现人已经被捂死,就跑出来报信儿了,没有时间。那厨房里做饭的人,当时有发现奶娘的异常吗?”墨珩问。   当时在厨房里的是书画和小丫鬟。   书画说有异样,很担心很忐忑,脸色还有点白。   小丫鬟眼神闪过疑惑,只好说她忙着摘菜烧火,没看清。   “那就问问,唯一一个还没问过的人,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墨珩沉声道。   家里的人都在这了,只有裴文臣和裴文盛了。裴文臣虽然有沐休,但一大早听赵丽娘闹裴宗理,就拿着书出去找同窗做学问去了。至于裴文盛,也只有他在家里待着。   钱婉秀冷哼,“文臣一早就出去找同窗做学问去了。文盛也在老太太进屋说话之后出去玩了。你们是指望我的儿子来指认我杀了人不成!?”   “那是什么时辰出去的?什么时辰回来的?说不定他在家的时候,就看到了什么。”墨珩说着,瞥了眼江本新。   小丫鬟又是疑惑,晌午吃饭,她端菜的时候,书画去叫五少爷,夫人说他去找四少爷了。   “带裴文盛问话!”江本新吩咐。   钱婉秀心急如焚。   陈氏也悄悄看她,要是审问出来裴文盛杀的人,可就不怪她指认的了。   衙役那边已经带了裴文臣和裴文盛一块过来。   裴文臣还算沉着,裴文盛明显脸色发白,手缩在衣袖里,紧紧攥着。   江本新叫两人问话,昨天都在做什么,去了哪,有何人为证。   裴文臣是去了同窗家,去的时辰和回来的时辰都有,也有同窗可以作证。   问到裴文盛时,他明显身子轻颤了颤,脸色也更白了一分。   钱婉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把裴芩和墨珩碎尸万段。   “我…我拿了点心,就出去玩了。”裴文盛极力的克制着,心里一遍遍想着,那个小贱种该死!他本来就不该生出来!死了的正好!根本不怨他,是他该死!杀人的是奶娘,不是他!   “有何人为证?”江本新也发现他有些异样,很有可能知道内情。   裴文盛根本就没有出去玩,哪里说得出人证,只有道,“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玩的,就在街上玩!”   江本新又问什么时辰回来的,可看见或者知道什么线索,“隐瞒包庇杀人凶手,可是要打板子的!”   这话说的陈氏心里一颤。钱婉秀不会让她挨板子的吧!?   外面衙役又带回了两个人,是在巷子口摆摊的摊贩。   “你们一整天都在巷子口摆摊,可有看见裴文盛从家里出来,或者从外面回家?”墨珩问话。   两人都摇头,“没有!一天都没见过他出门!”   钱婉秀脸色骤然一变。   江本新突然狠狠敲了下惊堂木,“裴文盛!你还不从实招来!”   裴文盛吓的脸色煞白,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没有!没有!杀人的是奶娘!就是奶娘杀的!”   “你刚才还说你出去玩了,这会咋又看见奶娘杀人了!?说你是不是看见杀人凶手的?”裴茜迫不及待的急急喝问。   “公堂之上有你问话的份儿!?”钱婉秀也喝了她一句,阴厉的眼神像带着毒的刀子一样,恨恨的盯着裴茜。   裴茜才不怕她,“没有我问话的份儿就有你问话的份儿了!?你都能问,我不能问,你当公堂是你家的啊!?”   “你…。”钱婉秀恨怒的咬牙。   “你啥你!我看杀人就是你们,妄想诬赖给我们!裴文盛他肯定都看见了,他不敢说!也帮着你们诬赖我们!污蔑罪,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胆敢不招的,一顿打板子下去,就不信不招!”裴茜微抬着下巴怒哼。这次抓住把柄,她绝不放过他们这几个贱渣!   “那就请宣讲夫人说一说,为啥要捏造裴文盛不在家的话?”裴芩冷冷看着钱婉秀。   “我没有捏造!”钱婉秀声音冷硬的回道。   这时奶娘突然想起,“五少爷拿着点心不是说出去玩,是回屋,说的是回屋了!”   钱婉秀暗恨昨晚没有弄死她。   江本新叫裴文盛问话,“在屋里干什么?都看见了什么?”   裴文盛出来的慌张,也是回神之后才想起,他撞见了陈氏。确切的说,他被陈氏撞见了。如果他不想个法出来,他肯定会被治罪的!哭着就拉钱婉秀,“娘!娘救我!娘你救救我啊!”   钱婉秀立马抱紧了他,“文盛别怕!你什么都没看见!娘在这!娘在这呢!你什么都没看见!”故意让人曲解他是看见了谁杀人。   “裴文盛!你到底看见谁杀了人?”江本新高声喝问。   裴文盛吓的哭,强忍克制不住。   裴芩阴沉着脸,“有些事情真的很匪夷所思,让人无法想象,却是真的事实。”   裴宗理看着他和钱婉秀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有事,心里也怀疑起来。难道真是别的人害死了文杰,被文盛看见了!?不是裴芩只是奶娘害的?   钱妈妈昨儿个就已经猜测到,现在看这样子,也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也暗自心急不已。小少爷为什么那么傻啊!那小贱种就算活着,也只是个庶出的,上不得台面。以后有的是法子让他变成废物,何必要脏了他的手啊!   书画也猜到了,跟着钱婉秀十多年,她也是看着裴文臣和裴文盛长大的,小少爷有多怨恨,有多恨恼裴文杰,她也知道。见钱妈妈频繁使眼色过来,书画脸色发白。   钱妈妈眼眶都要红了,祈求书画。现在也只能让书画出来了。她跟着过黄县令,可以说成回来后就不亲近夫人了。如果是她来出来顶上,她是夫人的奶娘,那夫人就脱不掉嫌疑了。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啥?在商量谁出来顶罪吗?”裴茜眼尖的看见她使眼色给书画。   钱婉秀一听顶罪,回头看钱妈妈和书画。   见她一张脸憔悴的,眼眶乌红,书画咬咬牙,“大人!人是奴婢杀的!”   裴茜呸了一口,“还真是忠心,一说就出去顶罪了!刚才就说了,在厨屋里摘菜,你是咋去杀的人?你会分身术啊!”   书画浑身一僵,她忘了这个。不过也很是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用去顶罪替命了。   钱妈妈动了动。   裴茜立马抓住她,“你当时在屋里,刚才也说了,你就算站出来也顶不了!”   两个愿意顶罪的都被她狠狠打着脸,打了回来。而书画之前喊人是她杀的,那她怕也知道内情。   江本新当即喝问书画,“…。把你知道的从实招来!”   书画脸色发白,“不知道!大人!奴婢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来喊着人是你杀的!那你是为谁顶罪的啊!?”裴茜冷哼。   裴宗理呼吸越来越重,事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怀疑钱婉秀了。难道真是她下的手?   钱婉秀脑子飞速的转着,现在是必须得找个人出来顶罪了!   陈氏见她看了眼自己,脸色变了变。这个贱人不会是让她来顶罪吧!?真要诬赖她,她就把裴文盛招出来!   钱婉秀只看一眼就放弃了,推谁出来顶罪,都不能推陈氏。否则她儿就真的跑不掉了。   裴文臣看出端倪来了,也蹲下来拉着裴文盛问他,“你是看见了对吧?是谁杀的人?”面上大声问着,却飞快低声在他一旁说了两个字。   “我没看见!我没有看见!”裴文盛哭着大喊,喊着喊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装晕了!?我治装晕最有一招了,那大钢针在太阳穴使劲儿扎,保管立马就醒!”裴茜立马就揭穿道。   “文盛!文盛!”钱婉秀哭叫了两声,抬眼泪流满面,“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就这么逼问他!?难道审案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这时,一个长随过来,在江本新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本新顿时皱眉,眼神从钱婉秀身上扫过,看向裴芩和墨珩。   裴芩冷冷抿着嘴,“既然是江大人有事,这案子是改日再审?”   江本新想了下,看钱婉秀期希的眼神,把奶娘和陈氏押后再审,暂时退了堂。   钱婉秀连忙和裴文臣,钱妈妈几个带裴文盛回家。   裴芩也和墨珩,裴茜一块回了小别院。   红夏和黄秋已经打扫好了,厨娘也做好了饭。奶娘也把九儿喂饱了。   裴茜拉着小脸,十分不满江本新退堂,“那裴文盛分明就是装晕的,杀人的肯定就是钱氏那个贱人!她阴狠毒辣,啥事儿都是她干出来的,人也肯定是她杀的,妄想诬赖给我们!”   “没有证据的话,少说。”裴芩说她。   裴茜张张嘴,想到抄的《礼记》,闭了嘴。   外面却已经传遍了,裴文盛都看见了杀人凶手,就算不是钱婉秀,怕她也是主谋了。   等到下晌,就有人传,杀人的是不是裴文盛?他记恨新出生的弟弟,所以把裴文杰捂死了!要不然,别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奶娘去了厨房打水,陈氏是上茅房,他一会说出去了,一会又喊奶娘杀的,很有可能杀人的就是他自己!   这样的话一出来,一片哗然。裴文盛也才十二岁,咋可能会是他杀的人!?多大的仇怨,要把刚几个月的弟弟给杀了!?就算有仇怨,他也才十二岁,又咋敢下手了!?那可是一条人命,生生捂死…。简直太狠,也太丧尽天良了。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晚间的时候,整个县城都传遍了。人是裴文盛杀的,连他咋捂死的亲弟弟,钱婉秀为了保住儿子的命,是咋诬赖奶娘诬赖裴芩的都出来了,不少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   钱婉秀气恨万分,却也顾不上了。现在外面流言疯传,肯定是那下贱胚子故意散播的流言,她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一个替死鬼出来!而这个替死鬼却不那么好找。最有可能的就是陈氏,只有她来当替死鬼才说得通。   可陈氏却是绝对不愿意死的,更别说让她顶罪,她肯定会招出文盛的!钱婉秀越想,心里杀意却奔腾。陈氏早晚都要死,如果她今儿个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杀,文盛的事儿,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这也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但却不容易。陈氏杀人的理由不充分,畏罪自杀的法子也难找。   裴宗理这时候也来找钱婉秀,质问她,“文杰到底是不是你让下的手?”   “你怀疑是我?”钱婉秀气急败坏。   钱妈妈进来,“老爷!夫人!”不让他们先忙着争执。   很快,那边喝水的,吃粥的,该歇的都歇下了。   钱妈妈过来,和书画扑通一声跪在裴宗理面前,就开始哭钱婉秀辛苦打拼,为了老裴家多不容易,裴宗理却不顾赵丽娘是不是裴芩她们安排的,纳进门,还宠着她们母子。又说赵丽娘定亲之后还跟别的男人乱来,不知道生的儿子是不是他的种,他就那么宠着。   裴宗理好一会没说话,看着钱婉秀哭红的眼,又看吓的不轻的裴文盛,喉咙突然哽住,“……是…是文盛下的手?”他不敢相信。文盛都还是个半大孩子,而且他也没有太宠赵丽娘母子,他心里有底的。却万万没想到,捂死小儿子的人,竟然是他宠爱的二儿子。   “你来杀了我吧!去告我吧!就说是我杀的!”钱婉秀哭着喝喊。   裴宗理看她紧紧护着裴文盛,张嘴吸气抬着头,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来,“…那是你亲弟弟啊!”   “老爷!若不是那赵丽娘硬来,算计着进门做姨太太,还生了个不知道是不是老爷的野种,小少爷也不会一时昏头犯下这样的事啊!”钱妈妈哭着指责他,把罪责推给赵丽娘。现在只有他们都清楚内情,一块想办法出手,才能救了小少爷。   书画也哭,“老爷!那个小野种不知道是不是赵丽娘跟野男人怀的。可小少爷他是你亲生的啊!小姐从老爷式微时就一心一意的对待你,生儿养家,老爷就算不顾念,也要救救你的儿子啊!”   裴文盛现在是杀人凶手,该咋救他!?   钱婉秀都没了主意,裴宗理一时又能想出啥主意来!?虽然他这几年做宣讲在衙门也走动不少,买通了些人,狱卒也认识,但要在狱中不下毒,让陈氏‘畏罪自杀’,却还是有些难。   坐了半天,裴宗理哭了一场,却还是想办法救裴文盛。虽然都是他的儿子,可他已经死了一个小儿子,不能再搭进去一个了。   夜深人静了,睡着的裴文盛总觉得耳边有哭声似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像是什么在摸他,吓的他浑身发抖,想要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想要叫喊,却叫喊不出声。裴文杰死不瞑目的脸,仿佛就在他眼前,瞪着他一样。   裴文盛害怕的大哭,却哭不出声音,吓的想动又动不了,喊救命又只能张嘴。   一直没睡好的钱婉秀突然惊醒,一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了。再看一旁,不见裴文盛,顿时一个激灵。她昨儿个是陪小儿子一块睡的,就担心他害怕做恶梦了,人呢!?   急忙穿了衣裳出来,“文盛!文盛!?”   钱妈妈和书画都和衣睡下的,听她叫喊,急忙起来,趿了鞋就冲出来,“夫人!五少爷呢!?”   裴宗理也醒了过来。   屋里屋外的开始找人,都没有见到。赵丽娘和朱氏,裴文臣也都惊动醒了过来。   裴文盛突然不见了,明明晚上的还和钱婉秀在一块的,突然就不见了,顿时让家里的人都怀疑,是不是裴芩把人劫持走了。   钱婉秀脸也不洗,出门就要去找裴芩要人。   等他们来到小别院时,裴芩还没起来。   今儿个阴天,像是要下雪,天很是冷。被窝里热腾腾的,裴芩不愿意起来,还拉着墨珩一块。   听着外面钱婉秀他们找上门来要人,墨珩睁开眼,看了眼怀里,搂着他肩膀还在呼呼睡的人,掖了下被子,没有动。   封未把着门,不会让他们闹进来了。   也差不多到点,裴芩眯了眯眼,醒过来,懒在被窝里不想动。   而裴茜已经穿戴好起来,到大门口讽刺钱婉秀和裴宗理了,“你们自己把人藏起来了,就怕官府传唤,问出了是谁下手害死了裴文杰的,所以不敢让他出面,藏了起来,反倒找我们来要人!?”   “昨晚睡觉之前还在家里,今早突然就不见了,肯定就是你们!”朱氏对裴芩和裴茜姐弟,从来都不往好上想。   裴茜冷哼一声,“人在你们自己家不见的,就怨我们了!?外面人都说是他下手捂死了自己亲弟弟,说不定吓的半夜逃命去了也不一定呢!或者你们自己藏起来了,又想嫁祸我们!简直自不量力!”   屋里的隔音很好,裴芩睁着眼躺了一回,也只听见了大声说的,不过也已经听出钱婉秀和裴宗理他们来干啥的了。   墨珩先起来穿了衣裳,把她的袄子和灰鼠皮裙,灰鼠皮坎肩都热了拿来。   裴芩洗了脸出来,冷眼看着挤在大门外要人的几人,“人口既然失踪了,报到衙门去找,看究竟是谁藏起来的!”   裴茜当即就叫了人,上衙门报案去。   看她们这态度,裴宗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她们下的手,把裴文盛劫持了?还是他自己太过害怕,半夜里偷偷逃跑了?或者钱婉秀连夜瞒着他把人送走了?要真是送走了,也不应该是瞒着他。江本新肯定还会传文盛再问话,这个时候送走他,那就是自行暴露,用行动认罪了。   封未已经和裴茜到了衙门报案,带人出来找裴文盛。   先找的就是裴宗理家里。   钱婉秀恨恼不已,“裴茜!你们是趁机来抄家吗!?”   “我可不是来抄家的!不过是来看看,究竟是谁把杀人凶手藏起来了而已!”裴茜双手抱胸,轻蔑的哼了声。   几个衙役听了,也都放轻了动作,谁的屋让谁看着搜。   最后所有的屋都搜了,箱子柜子也都找了,却还是没找到人。   裴茜指着漏掉的一间屋,“这间屋还没搜呢!”   钱婉秀和裴宗理几个人一看,是裴文杰和奶娘之前住的屋。裴文盛咋可能会去这个屋!?   不过钱婉秀脸色就变了,她很快想到是裴芩她们藏了她儿子,不过没藏到别的地方,而是藏在了裴文杰死的屋里。   她急忙上去推门,却推不开。   几个衙役也上来开门,门窗都紧闭,都打不开,全部都是从里面锁着的。   “文盛!文盛!”钱婉秀开始在外面叫喊。   仿佛听到了他娘叫他,裴文盛心里一喜,连忙就喊救命。娘快救他!却还是喊不出声,急的他大哭,眼泪突突的往外流。   几个衙役一看,开始砸门。   等到门砸开的后,钱婉秀和裴宗理几个站在门口,都吓的脸色大变。   就见裴文盛躺在前天裴文杰躺的地方,地上扔着个枕头。   钱婉秀以为他也被捂死了,“文盛…。我的儿!”   急忙扑上去,这才看见,裴文盛没有死。死死闭着眼,眼泪流个不停,身子也轻颤着,满身的冷汗,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文盛!?”裴宗理和朱氏也都上来叫喊。   钱婉秀急忙叫裴文臣帮忙,把裴文盛搬离这间屋子,喊着叫大夫。   裴文盛是被梦魇着了。   几个人一动他,一摇晃,就惊醒了过来,看自己竟然在裴文杰的屋里,吓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钱婉秀紧紧抱着他,安抚他别怕。   赵丽娘却立马怀疑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外面传言已经满天飞的都是裴文盛害死她儿子,但奶娘不是,陈氏没理由,裴文盛简直太反常,那就只有是他亲自下手,捂死她儿子了。她几次都看见裴宗理抱着儿子亲热的时候,他眼神阴恨的看着。   “这屋子就是裴文杰被捂死的屋子啊!?门窗都从里面锁死的,裴文盛一个人大半夜跑到这屋里,不会是没地方谁家,跑这里来睡觉的吧!?”裴茜哼笑。   朱氏听了也害怕起来,尤其她昨儿个是见了裴文杰死不瞑目的样子。   几个衙役一想也不仅毛骨悚然,找了一圈,“这屋里没有别人,只有裴文盛。他一个人,跑到刚死了人的屋里,管着门窗睡在这炕上……”咋看咋想,咋觉得惊悚瘆人。   一阵阴风吹来,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会真是裴文杰的冤魂,来报仇索命了吧!?”裴茜冷声说着看了眼赵丽娘。   赵丽娘盯着裴文盛和钱婉秀。   裴文盛这下,一口气没上来,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誓不罢休   有裴茜眼看着了真实情况,大夫还没来到,消息就传出去了。   街上不少人聚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冤魂索命。昨儿个那么多人都传是裴文盛捂死了庶弟,官府却没有问出话,让他晕过去就回家了。结果这夜里就遇到了冤魂索命这样怪异惊悚的事。   众人都心有戚戚的过来看,小声议论着,怕碰上了啥不干净的,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裴文盛昏死了过去,钱婉秀和裴文臣就把他搬到了自己屋里,请了大夫来。   大夫先扎了针,又开了药方子,裴文盛却没有醒过来,“他这是被梦魇着了,受惊过度,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开的药先给他喂上两碗,让他先安安神,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还真是幸运啊!在公堂上都要问出话来了,结果一招装晕,就暂时脱险了。到了家,又被梦魇了,莫名其妙跑到死人屋里睡觉受了惊,这下不醒过来,也没法认罪了。”裴茜凉凉的说着,睥睨着裴宗理和钱婉秀几个。   “没有证据的事,你胆敢胡乱诬蔑!?”钱婉秀扭头,恨毒的盯着她,眼中杀意闪烁。   裴茜一听,呵呵呵冷笑,“宣讲夫人还真是好脸面!你们没有证据就能污蔑我们指使奶娘杀人。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说,人是裴文盛杀的,而他昨儿个半夜又自己跑到死人屋里睡觉,话却不允许别人说一句!?”   “是你们!你们有人故意把五少爷搬到那屋里的!就是为了陷害五少爷!”钱妈妈恨怒的大叫。   “那你们自己说说,有人把裴文盛弄到了死人屋里,从里面关上门窗,那个人他是咋出来的?刚才衙役撞开门的时候你们也都见了,找了,里面除了我们看不见冤魂啥的,可没见到一个人。”裴茜终于逮住机会,还让他们污蔑谋害?那她就不是裴茜了!   门外的人也都嗡嗡议论个不停,门窗都从里面锁死的,那裴文盛是自己进去的?谁引他进去的?   就有人猜测的讲,“听说啊,有一种叫魂儿,说是被害死冤魂,没法投胎。他们就在北害死的地方,阴气最重的地方叫魂。谁害死了他,他就叫谁的魂儿过去。这裴文盛……”   这么一说,外面的人也都毛骨悚然。   “你胡说八道!你们都胡说八道!不要在我们家里妖言惑众!”钱妈妈大骂。   裴茜阴冷的看着裴宗理和钱婉秀,“自己的儿子捂死自己儿子,事情都做出来了,还不许人议论?这还不是鄙弃打骂呢,就受不了了?”   “你在报复我们!是你个下贱胚子报复我们!”朱氏指着她叫骂。   “报复你们?真报复你们,这些年你们就不会步步高升,还一次次的谋害我们成功,抢我家红薯封赏了!这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自己作死!”裴茜恨意的眼神盯着几人。   “你…封赏是朝廷发的,你怪朝廷发错了封赏,找皇上去评理啊!对付我们算啥!?”朱氏怒愤的脸色发青。   裴茜冷冷勾起嘴角,“朝廷不会发错封赏,是你们拿钱去买通人,抢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封赏。还不要脸的没中过红薯,却做了官。现在,老天爷睁开了眼,你们自己作死,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个下贱胚子…。”朱氏叫着她骂。   裴茜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老脸给撕烂,“你个老不死再骂,我把你的其余的牙都给掰掉!”   朱氏呼吸一窒,看着她凶狠仇恨的样子,不敢再大骂,“…。你们就没有王法了!老天爷早晚要收了你们!”   “没有人谋害,老天爷不会收那么快收我们!倒是你们,还是想想,杀了人,王法会不会放过你们!看你们杀人的会咋死!”裴茜深深看钱婉秀和裴宗理一眼,转身出去。   走出门还不忘给几个衙役说,“奶娘不是说她打水出来看见了陈氏在院子里吗?杀人也就那一回的时间,说不定陈氏亲眼目睹了,在包庇凶手呢!好好把她审问一番,说不定就出证据了!”   几个衙役忙也跟着出来,“裴三小姐真是心细如发,竟然发现这么个漏洞!其余人不招,那陈氏估计看见了,拿刑具一吓唬,说不定就招了!”   “包庇杀人凶犯也是要坐牢的!”裴茜说一句,大步带着人回了小别院。   钱婉秀和裴宗理几个都脸色难看至极,要是陈氏招了,裴文盛就逃脱不掉杀人罪名了。   “爹!娘!我有一个办法……”裴文臣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跟裴宗理钱婉秀说。   衙门这边,江本新已经升堂了,公开审问陈氏和奶娘,“你们两人再说一遍当日的情景,若胆敢隐瞒,休怪本官大刑伺候,治你们一个包庇罪!大牢关你们几年!”   一说大刑伺候,陈氏顿时怕了,还有包庇罪,那她要被上刑打个半死,然后再关牢里几年?那她肯定完了啊!不说有钱她享福不上,儿子出息了她没风光不上,还要坐牢。等她坐了牢,裴厚理那个畜生肯定再找个年穷漂亮的寡妇。儿子也要看不起她这个娘了。那她还要钱婉秀的玉镯子和金银首饰能干啥?在牢里戴吗?   奶娘还是原话不改,她就打水回来看见了陈氏,至于陈氏在她从厨屋里打水出来之前看见了谁,她就不知道了。   而现在裴文盛受惊过度还昏迷着,问也问不出话,要是能从陈氏这里突破,这个案子就能破了。   陈氏极度不想挨打,更不想坐牢,可想着她要是把裴文盛招出来,那后果…。也不会好了。裴文盛死了,钱婉秀和钱家肯定会恨死她的。说不定还会对付她儿子,对付文礼。不!肯定会对付文礼的!   “来人!打板子!”江本新看她心怯,发令道。   衙差上来拉了陈氏按在长凳上,抡起大板子就开始打。   陈氏疼的嗷嗷叫,也幸亏是冬天,穿着厚棉衣,不是特别的疼。   外面人群里喊,“穿那么厚的棉衣,这两板子就像挠痒痒一样,肯定不咋疼,也没啥用!就该扒了衣裳打!”   “对!扒了衣裳打!”几个应和,众人也都觉得应该。凭啥别的人有犯啥罪挨板子是扒了衣裳打,就她陈氏还穿着厚棉衣!?   陈氏恨得叫骂。   板子停了,又上了夹棍。   这下就疼了,十指连心,那是钻心的疼。   “陈氏!你不招,该他的杀人罪也逃脱不了法网!等拿了真凶,你一个包庇罪,大牢里关你几年!若是自己招认,本官还可从轻发落!”江本新大喝。   一听从轻发落,陈氏立马就动心了,哭着喊冤枉,“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饶了我啊!饶了我吧!”她闺女文丽已经嫁给太子詹事府当官的,大儿子也跟着要跟太子办差事了。一家几口都去了京城,钱婉秀再能耐,也不能到京城去对付他们家吧?   她这边一说招,江本新摆手让停下。   陈氏疼的泪流满面,哭个不止,心里也是又怕又恨看。   “还不从实招来!”江本新怒叱。   “大人!我看见…。我看见是…”陈氏心里还有一丝犹豫,要是真的把裴文盛供出来了,钱婉秀儿子被治个杀人罪,那她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那裴文盛才小小年纪就敢杀人,钱婉秀是更心狠手辣的。她不会杀了她吧?   “看见了谁?”江本新沉声追问。   陈氏咬咬牙,“……裴文盛,看见他从裴文杰屋里慌慌张张出来。随后奶娘就端水从厨屋回了裴文杰屋里。”是他裴文盛自己杀了人,那就怪不得她了!就算钱婉秀说给她好处,可哪比得上她的命重要啊!她要是坐牢了,就完了!说不定他们还想把捂死裴文杰的罪名按她头上,让她当替罪羊呢!   门口的百姓听竟然真是裴文盛,都震惊唏嘘不已。虽然传言这么说,可大多人心里还是不相信裴文盛小小年纪,竟然杀人的。就算再不喜欢庶出的弟弟,也不能捂死他啊!才几个月的小娃儿,也下得去手,真是小小年纪太狠毒了。   这时外面一个矮瘦的男子脸色发白的过来,喊着他是来自首的。   有人认出他来,是钱婉秀绸缎铺子的伙计周财。   江本新让把人的带上堂,问话。   周财两腿沉重的进来,跪在堂下,“大人!草民是来自首的!裴文杰那小兔崽子是草民捂死的!”   众人一听,顿时议论开来。刚才陈氏都已经招了,她上茅房的时候见到裴文盛从裴文杰屋里慌慌张张出来,奶娘进去裴文杰就已经没气死了。而且裴文盛昨儿个上堂时,吓成那样,半夜里又出现了冤魂索命的事。这个周财,竟然来自首,说人是他杀的!?   陈氏看着周财听他自首杀了裴文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钱婉秀的手脚还真是快,竟然这么快就找出来了个替死鬼。可她刚才,已经把看到裴文盛的事招了…。   “周财!你是如何杀人,为何杀人,从实招来!”江本新冷笑一声,高声喝问。   “大人!”周财深吸一口气,“是草民喜欢书画,想要娶她。家里多出个妾生的小少爷,书画为夫人心忧,跟草民抱怨了几回。草民就决定报答夫人知遇之恩,也好让她把书画嫁给草民,就偷溜进院子里,趁机捂死了裴文杰那小野种!草民逃出来的时候,碰见了五少爷,吓着了他。还碰见了大太太,出来上茅房的时候。”   “是这样吗?裴文盛可跟你一块进了裴文杰的屋里?”江本新又问。   “没有!是草民一个人悄悄去的,谁也没告诉!就想着给夫人除掉这个麻烦,好娶了书画回家!”周财忙道。   “可就在刚刚,陈氏已经招认,她见到的从裴文杰屋里逃出来的人,是裴文盛!而并非是你!”江本新惊堂木啪的一声。   周财一惊,看向陈氏。她出卖了夫人?   陈氏急忙反口,“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你们打我,给我上刑,逼我说的!是他!就是这个周财!我看见的就是他从裴文杰屋里出来,然后偷溜走的!”   “大胆陈氏!你在愚弄本官吗!?”江本新怒了。   门口的百姓也都指指点点,说啥周财是替死鬼,出来给裴文盛替罪的。陈氏都招了,现在又翻供。   陈氏大喊冤枉,哭喊着疼死了,被打死了。   江本新当即让人去看裴文盛醒来没有,什么时候醒来,即刻带上堂。听是还没有,当即就把陈氏,和周财押入大牢,奶娘释放。   奶娘哭着磕头,喊青天大老爷。   事情的进展,很快就送到了小别院。   “出来顶罪的,让他顶个够!”裴茜咒骂。   裴芩阴沉着脸,一时没有说话。   一时间,整个原阳县都在议论这件案子,简直曲折离奇,一回一个凶手,到底谁才是真凶!?   裴文盛下午就清醒了过来,被衙役盯着,很快就带到了衙役大堂。   再次升堂,裴宗理和钱婉秀,赵丽娘和朱氏,也都和裴文盛一块到了。   裴芩和墨珩,裴茜也到了。   外面围满了百姓,都等着看这件案子咋判的,谁才是捂死裴文杰的凶手。   而周财的出现,让赵丽娘再次那恨意对准了钱婉秀。这个周财是钱婉秀绸缎铺子的人,是他从汝宁府带过来的,他要是凶手,那肯定是受到钱婉秀指使了!   周财不承认他被受人指使了,说是就弄死了裴文杰,给钱婉秀除掉一个麻烦之后,好让她把书画送给他。他就是听了书画几句抱怨,见钱婉秀也心情不好,这才自己想了个主意,下手的。   裴文盛白着小脸,精神很是不好,江本新问话,他连忙说,“…。看见…看见周财了!是周财杀了人,从那屋里出来的。”   陈氏也喊着她也看见了,杀人的就是周财,她和裴文盛都撞见了,证据确凿。   “周财!本官再问你,你认罪的可否属实?”江本新问。   “回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话!草民一时冲动,现在已经后悔了,求大人法外开恩!”周财趴下磕头,哭着求道。   师爷把供述写好,拿过来。   周财看了下,就直接画押了。   钱婉秀看着他画押,案子也定下来,忍不住微微松口气。现在就警惕裴芩和裴茜她们死咬住不放了。   裴茜没有死咬住她不放,看事情成既定事实,仿佛认了一样,指着陈氏和裴文盛道,“你们既然都看见了凶手,在公堂上问话却不从实招认,就是包庇周财谋害人命,治你们一个包庇罪跑不掉!”   陈氏脸色一变,咧开嘴就哭,“我已经招了,我已经招了啊!”   “不仅你们两个,还有你,钱氏!你是知道裴文盛看见了周财杀人了,所以他躲在家里,你却捏造他出去玩的话,反而污蔑奶娘杀人,污蔑三品夫人,该当何罪!?”裴茜又指着钱婉秀,怒哼。   钱婉秀脸色发青,“不知者不罪!我是看文盛吓成那样,才以为他看到了奶娘杀人,并不知道人是周财杀的。”   “不知者不罪?失手杀人也是杀人,宣讲夫人不承认,那就算了。把那些污蔑他人,包庇罪犯的,严惩以待!否则我原阳县人人都可以随意污蔑,肆意包庇残害人命。”裴芩冷声道。   钱婉秀张嘴要说话。   裴芩幽幽看过来,“皇上既封我为原阳夫人,我就有责任为原阳县尽微薄之力。维护朝廷律法,惩恶,扬善。宣讲夫人有异议?”   她直接端出诰命原阳夫人的威势,让钱婉秀一时间生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江大人!文盛还是孩子,求大人法外开恩!”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裴芩面无表情道。   这是他们昨儿个攻压裴芩的话,现在被她原封不动返还了回来。   钱婉秀咬咬牙,掂起裙子跪下,含泪道,“法外不外乎人情,求大人开恩!从轻处罚!我们愿意交罚金!”   “看来现在,钱是个万能的了。什么都能买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人命!?”裴芩嘲讽冷笑。   钱婉秀心里一颤,怒瞪着她,悲愤道,“裴芩!就算你是原阳夫人,你对我们家有仇怨,就对一个才半大的孩子如此狠心绝情想要在他病中,要他受刑不可吗?”   裴茜当即就狠狠呸了一口,“自己阴狠毒辣,不知道做了多少阴私事儿,谋害过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竟然还有脸骂我们狠心绝情!?那死的人,可没见你们可怜人家!”   “一切按律法规定!”裴芩冷冷瞥了眼裴文盛。   陈氏张嘴就要骂,“…不要脸的公报私仇!你们不得好死!”   两个衙役上来,左右开弓,啪啪狠狠甩上几个巴掌,“公堂之上不得喧闹,且辱骂三品夫人杖责十板子。”   一听又要打十板子,陈氏不敢再打,哭喊着冤枉。   “人是周财杀的,你们包庇属实!来人,每人五十大板!以儆效尤!”江本新发令。   裴文盛一听五十大板,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钱婉秀哭着上来抱住他,“文盛!文盛!”   “大夫!”裴芩冷声吩咐。   一旁等着的大夫,很快就被招上堂来。   江本新命他立马给裴文盛扎针。   裴文盛平日虽然啥活儿都不干,娇生惯养,但好吃好喝的,身体还是很好的。也就早上惊吓了,这次可没那么大惊吓。   钱婉秀的包庇污蔑罪还是强行否认的,根本挡不住。   大夫上来一扎针,裴文盛疼穴猛地一疼,嗷一声就叫出来,人也醒过来了。   “行刑!”江本新高声吩咐。   几个衙役上来架住裴文盛,就把按在了大板凳上,没有扒他厚棉衣。   陈氏也被架起来,重大五十大板,这些板子打完,她都要被打残废了吧!?   裴文盛也才十二岁,五十大板下去,打的狠了,那是能要命的了。   裴宗理虽然恨怒他出手恨毒,竟然捂死亲弟弟,但也不能就看着他被打死,跪下求情。   江本新谁也不听,板子照打不误。还想追究裴宗理和钱婉秀诬告之罪。   板子打下去,裴文盛惨叫不停。   陈氏也杀猪一样叫喊,求着别打了。   钱婉秀哭着痛不欲生,跪着求情。   裴宗理看着二儿子受罪,也心里不好受,跪求江本新不要打了。   江本新一脸冷沉,理也不理,直到五十大板打完。   裴文盛已经奄奄一息,整个屁股后背都火辣辣的疼,疼的不像自己的一样。   陈氏更是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流出来。   朱氏怒恨的瞪着裴芩和裴茜,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裴文臣也阴测测的看过来几眼。   周财被押入大牢,等候处决。   裴宗理和钱婉秀,朱氏污蔑裴芩指使奶娘杀人,当堂赔罪道歉。   朱氏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脸色发青,“我们之前根本就不知情,不是不知者不罪吗!?凭啥还要我们赔罪道歉!?”   “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胡乱诬蔑当朝诰命夫人,本官已经念在你们起先不知情上,饶恕了你们刑罚!还不快自去赔罪道歉!?”江本新冷声喝道。   朱氏恨得咬牙切齿,让她给裴芩这小贱胚子赔罪道歉!?老二媳妇儿不是给这个县令送了两个漂亮丫鬟当侍妾的吗?咋不管用!?   裴宗理和钱婉秀却心里知道,江本新虽然收了两个丫鬟做侍妾,但他心里也是畏惧裴芩的。怕她也想对付黄县令一样对付他,明面上也必须偏颇她。   赔罪道歉。三人没有一个甘愿的。却一个个都得上前来。   裴文臣站出来,“大人!有道是父债子偿,既然是我爹娘和奶奶误会,这赔罪道歉,就由我来吧!”   朱氏顿时松了口气,虽然让孙子给赔罪她也恼恨,但至少不用她拉着老脸还得给她个小贱人赔罪。   钱婉秀哭道,“文臣…。”   裴宗理也有一丝欣慰,至少大儿子是个好的。   “你有资格吗!?”裴芩睨视着他。   裴文臣脸色一僵。   裴茜鄙夷的冷哼,“谁犯下的事,就该谁来担起!”   看她深意的眼神,钱婉秀恨恼万丈,两眼恨毒,隐浓浓杀意的走上前来,“给原阳夫人…。赔不是,请你谅解,原谅我们不知情。”这个小贱人!这次又让她躲过去,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有这个幸运!不弄死她们,她誓不罢休!   ☆、第一百六十七章:鬼剃头   裴芩面色沉冷的看着裴宗理和朱氏。   裴宗理难堪不已。却看裴茜揪着不放,带着深意的眼神看裴文盛,只得上前来,“…。给…原阳夫人,赔不是。”   朱氏铁青着脸,很想赖过去,见一圈子人都看着她,老脸拉了老长,态度倨傲不屑,“给你赔不是!”   “这叫赔罪道歉的态度!?像我们欠了你们一样,你们哪来的优越感?”裴茜冷哼一声,鄙夷道。   朱氏脸色僵硬发紫。   裴芩深深看了眼裴文盛,直接站起来大步走人,“给周财的家人送十两银子,本夫人同情他们!但若是他们发了横财,那就不必了!”   跟着来的红夏和黄秋,张庚山都没有应声,哑护卫刘沨更不会应声了。   江本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话像是说给他的,看着裴文盛和陈氏,若有所思。   钱婉秀听着,面色奇异般的平静。   但周财已经顶了罪,证据确凿,不论怎样,裴文盛是保下来了一条命。赶紧带他和陈氏回家,看大夫上药。   裴老头听到了消息过来,看裴文盛被打的那么惨,朱氏又添油加醋,也暗恼裴芩太心狠手辣,借机报复,公报私仇。却没有怀疑,人是裴文盛下手捂死的。而是怀疑钱婉秀,因为周财是钱婉秀的人。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裴文杰也已经死了,再追究,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想着事情过去,却没那么简单。陈氏在牢里受了苦,还受了刑,觉得是无妄之灾。想敲诈钱婉秀些钱,拿着上京城。   周财去之前,她在公堂上就已经把儿子招出去了,要不是周财去自首,她儿子就脱不掉了。钱婉秀早对她生了杀心。看陈氏赖着不走,也不阻拦,让她留下养伤。   这时候他们租住院子的主人也从府城赶回来了,在他院子里死了人,还不是好死,这院子他家没法住了,让他们买下院子,不然就赔偿一笔银子,再签订三年契约。否则这院子谁还敢住?   见他要去衙门告,裴宗理只得赔了三十两银子,至于再住三年是不可能了。但要搬走,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地方,也没人这个时候愿意租他们院子住。周财虽然出来自首认罪,但他是钱婉秀的人,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钱婉秀算计谋划的!?   赵丽娘的仇恨是都激起了,全部对着钱婉秀和裴文盛母子。   裴宗理心中愧疚,只得好言安慰她,身子调养好,还会再生。   赵丽娘被大夫断言,不可能再怀上身孕,除非找名医去调养。而她现在极度不信任钱婉秀,生怕她再次下手暗害她。   钱婉秀看她不对劲儿,也防备着她,看裴芩没有走,更是防备着裴芩。她身边有武功厉害的高手,想要直接杀人太容易了。虽然她不敢,但难保她不会丧心病狂来杀她和文盛,报复他们。   提心吊胆防了两天之后,裴文盛开始突然掉头发,还不是一根一根的掉,一觉睡醒,枕头掉一沓撮,一梳头,就成片成片的往下掉,一头黑油油的粗发,一天之内掉了将近一半。   吓的裴文盛惊弓之鸟一般,抱着钱婉秀就哭。   家里丫鬟婆子也都人心惶惶的。   打着养伤名号没有走的陈氏也害怕了,难道真是冤魂索命!?那裴文杰死了阴魂不散,上次没能索命,这次…。来给裴文盛鬼剃头!?这么一想,顿时吓的不行。她的头发不会也……一梳头,也开始掉了,大把大把的,“啊啊啊……”   钱婉秀怪大夫开的药,让裴文盛吃中了毒。   但是换了大夫来,啥异样都没有查出来,更没有查出中了毒。   又换了别的大夫来,依旧没有查出来。   裴文盛的头发却掉的更多了,只是把扎着的发髻散开,还没有梳,就掉了一大撮。   开始是书画伺候他洗脸梳头,掉了头发他把书画狠骂了一顿,拿了漱口的茶盅砸了她一身。现在是钱婉秀给他梳的头,这下他真的害怕极了。   裴宗理自诩念了圣贤书,不信鬼神,但看着裴文盛就快掉成秃子,也是心惊害怕起来。   钱婉秀害怕是裴芩暗中搞鬼,暗害他们,收拾了东西,说是带儿子先回一趟府城娘家。也在汝宁府找名医给裴文盛治这掉头发的怪病。   陈氏害怕极了,喊着也要跟他们一块,也要帮她治好了。   钱婉秀现在还没法让她永远闭嘴,怕被吓的乱说话,只得戴上她。   裴宗理不放心的看着他们收拾了东西离开原阳县,赶往汝宁府。   以为裴文盛被下了毒,但在汝宁府换了几个大夫,依旧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各种解毒的方子也攒了几个,让抓了药给陈氏吃,陈氏吃了没事儿,这才又给裴文盛吃。吃的东西,喝的水,连用的东西都仔细检查过,换过新的。   但裴文盛的头发还是掉光了,不仅头发,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看不清东西了。天天做噩梦,裴文杰的冤魂来找他索命来了,夜里做噩梦,白天又受惊暴躁打骂人,折腾的身边的人都受不了。   而鬼剃头的传言也很快越传越疯,裴文盛才是捂死庶弟真凶的传言也越演愈烈。都说裴文杰因为衙门没有抓住真凶,所以他自己来索命来了。   陈氏也越来越看不清,她怕自己眼瞎了,头发掉光,还被冤魂锁了命,做噩梦都喊着‘是裴文盛!是他捂死你的,不是我,跟我没关系!’的话。   所以钱婉秀让书画跟她住一块,说是伺候她,实则监视她。现在外面流言四起,正在风口浪尖上,她又不敢有啥动作,只能忍着。   有抓鬼的道士上门,说是驱邪抓鬼,在家里闹腾了一通,说是鬼太厉害了,他治不住,连钱都没要,就摇着头逃也似的走了,“怨婴的煞气最重,我道行太低,太低,你们还是找别人去吧!”   这一下外面传言更厉害了。   钱太太连氏让他们去寺庙住,别连累了她的两个宝贝双胞胎儿子,连累了钱家,“寺庙里有高僧,有佛祖菩萨,鬼怪肯定不敢咋样,你们去寺庙吧!”   钱婉秀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虽然心里恨,却还是带了人去寺庙住。   眼睛看不见了的裴文盛和头发掉光看不清的陈氏把寺庙闹的人仰马翻,却也并没有因为他们住进了寺庙就情况转好,仿佛如影随形一般,就跟着他们了。   寺庙里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给用上安神香,让钱婉秀还是去找名医大夫去看,或者‘解铃还须系铃人’。   等他们一行再回到原阳县时,上下都传遍了,裴文杰的冤魂报酬索命来了,连江本新都让周财先关押进大牢,先上报看这件案子需不需要再审。   赵丽娘也在家里闹,“到底是谁害死我儿子的!?是不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的,他现在来找你们报仇来了是不是!?”   裴宗理被闹的头大,天天都不敢回家。连一圈的邻居也深受其害,害怕又怨怒。   绸缎铺子因为出了这事,也没啥生意了。   陈氏不敢再待下去,跟钱婉秀要了银子,回了村里。又让给裴厚理和裴文礼他们捎信,让赶紧救她。   而裴文盛,已经快疯癫了,几乎天天做噩梦,一会念着不是他害的,一会又骂裴文杰是小野种,本来就该死。   钱婉秀请了道士来家里做法,几个道士说要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就在他们住的院子里折腾起来。给裴文盛喝符水,在家里到处贴的都是黄符。   看小儿子折腾的快没了人形,钱婉秀痛心不已,恨毒万分。又怕耽误大儿子念书,就先送他去了汝宁府钱家念书,等裴文盛好了再回来。   这个时候,裴芩正坐在火盆旁边,给九儿烤栗子和红薯,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过来,了解了事情经过,让裴芩都离老裴家的人远一点,别真是跟着他们的有不干净的都东西,沾染上了受了连累。九儿还是小娃儿,裴芩可还怀着身孕。   朱氏在村里也快待不下去了,即便她不出门,但外面的传言和议论却还是都进了耳朵,都说是她包庇了杀人的裴文盛,所以裴文杰的冤魂也找她报仇呢。   裴老头怀疑是裴芩搞的鬼,就找上了门来。   裴芩听是他找来,“让他进来!”   裴老头还是第一次进门,看着宽敞规整的院子,特意开大的门窗,即便阴天,屋里也很是明快。而厅堂里摆着一个会走动的摆件,裴老头没见过座钟,猜它就是外面传言的座钟,还有架子上的玉雕貔貅,和各种木雕,书本。梅萍里插着红梅,屋子里飘着冷冽的幽香。   “这院子还不错吧!”裴芩站在门口问。   裴老头扭头看她。   裴芩穿着月白色绣蓝色折枝花刻丝通袖袄,头发随意的挽着发髻,只简单戴着了两支玉簪子。简简单单,气势却让人不可小觑。   看他没说话,裴芩看了一眼院子,“只可惜,这院子我用最快的速度盖好,娘她还是没能住上一天。”   从啥时候起,这个孙女变了?变的有威势气概,把他们逼的没有还手之力,而她却在步步高升!?裴老头现在可以说是后悔的,如若方氏不死,或者裴芩姐弟还在老裴家,没有断绝关系,那他们所有的荣耀都将是老裴家一家的。他们家也不会被逼到了这一步。   厅堂里没有点火盆,开着门,冷风不断的灌进来。   “我是来求你的。求你,放过文盛和陈氏吧!”裴老头祈求。   裴芩挑着眉,嗤笑,“求我?裴文盛和陈氏又关我屁事!?”   “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求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文臣科考耽误,文臣和陈氏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那你是求错人了。这诡异的事情,连得道高人都没办法,我又不是神仙,能救得了!?再说,你们求人,也求错了人了。应该去求的是裴文杰吧!?”裴芩嗤笑。   “我只求你放过他们这一次吧!”裴老头乞求。   裴芩冷冷看着他,“如果我不放过他们,现在真正的凶手已经伏法了!”   裴老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真正的凶手,难道真的是文盛!?   裴芩只是过前院跟他说几句话,见他没脸再求,冷哼一声,转身又回了后院。   绿春和红夏冷眼。   裴老头动了动嘴,终究还是说不出再乞求的话,离开。   天越来越阴,大雪飘下来,外面行动的人越来越少,都回了家窝着。   等到傍晚时,裴文盛丟了。   钱婉秀和裴宗理吓的连忙就雇了人到处找。一打听,就听说见个身形个子差不多,带着帽子包得严实的人往城外去了。   等赶到城门口一问,守城士兵也说看见了,还有些奇怪下着雪,一个人跑出来,指了方向给他们。   裴宗理一看那方向,脸色就变了。案子结了之后,他把裴文杰葬在了城外往西十里的山上。他是小娃儿,又不是好死,所以不能葬在老裴家的坟地里。   裴文盛去的方向,正是城西。   一行人一路急追。   等赶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裴文盛就躺在埋了裴文杰那地儿上面,闭着眼,昏迷着。   裴宗理吓的胆寒,因为一路问过来,见过他的有好几个人,都说他是自己一个人。可家里除了他和小厮书茂,别的都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连赵丽娘都没有跟着出来。裴文盛却自己走到了准备位置,还睡在了这里。   钱婉秀也一阵头懵,两眼发黑,赶紧跑过来,“文盛!文盛!”   裴文盛醒过来,一看自己睡在雪地里的野山上,顿时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娘!娘!”朝钱婉秀扑过来,就哇的大哭。   钱婉秀也抱着他,泪流满面,“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跟着来找的几个人也都面面相觑,觉得这地方太邪门,还是赶紧的走,“天都黑了,还是赶紧的快点走吧!”   裴宗理心里非常清楚,忙不迭的点头,“那赶紧回去!”   来的时候带的有火把,也都点起来。   等他们一走,似是从野山上传来幽幽的婴儿哭声,吓的几个人赶紧加紧脚步。   也幸亏他们出来的时候牵着骡子出来的,跑了那么远的路,还有雪,早就累得不行了,裴文盛走不动,谁也背不动他再走十几里路,有骡子正好驮着他。   哭声似乎越来越近,像是追着来的一样。   几个人都不敢回头,越走越快,都吓的不行。   钱婉秀来的时候骑着骡子来的,还有一点力气,但也养尊处优的,走不远就累的喘息了。   哭声仿佛停了下来,越来越远了。   几人微微松了口气,却也一点不敢松懈,急忙往回赶。   至于走的路,也已经不是来的时候的路了。   钱婉秀实在走不动了,裴宗理叫停,让钱婉秀也骑上骡子。   这边扶着钱婉秀还没上去,那边裴文盛却突然没坐稳,掉了下去。   几个人惊呼,赶紧伸手接住他。   却根本来不及,直接栽了下来。地里种的都是麦子,还盖了雪,就算摔着,也不会太狠。   可几个人万万没有想到,裴文盛摔下来,滚了几圈,却突然消失在雪地上,被底下的雪地吞噬。   “啊啊…”   噗通一声落水声响起。   几个人都傻眼了,“掉…掉…掉井里了!?”   裴宗理两眼发黑,几乎站不稳,脑子像被撞钟的敲了上百下一样,嗡嗡一片空白。   “文盛…文盛!文盛!”钱婉秀疯了一样狂奔爬过来。   雪掉下去,已经显现出来井口。   裴文盛拼命的在水里挣扎,想要喊救命,却喊不全,“…救…。救…唔…救命…。”   钱婉秀趴在井口边,嘶喊,“文盛!文盛!”   “快救人!快救人!”裴宗理也回过神,叫喊。   可是,跟来的三人都不会水,要不是他们给钱,给的也不少,三人也不会过来帮着找人。   小厮书茂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五少爷…。”他也不会水。   “这不是在河里,湖里,地方大,水深也没事,能掉进去把人救上来。这是井,现在冬天水位又深的很,除非有绳子能掉着个瘦的把人拉上来啊!”   “可我们现在上哪弄绳子去啊!?还大晚上的。”   “你们快下去救人!快下去救他!你没看见我儿子快不行了吗!?快下去救他啊!你们拿了银子,还不快点下去救人!?”钱婉秀惊怖的厉声叫喊,爬起来上来抓人往井里推。   看她疯了一样,不仅一块来找人的三人都躲开,连书茂也躲开来。   “文盛…文盛啊…。”裴宗理痛哭的哭喊。知道已经没救了,只有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他淹死在井里。   钱婉秀推不到人,就看着裴宗理,眼神疯狂,上来就推他,“裴宗理?你下去!你下去救文盛!你快下去!下去啊!”   “婉秀…。没法救了,没法救了啊…。”裴宗理大哭。   井底的扑腾还在响着,但已经越来越弱了。   三人躲的远远地,“都不会水,也没有绳子,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救啊!”   钱婉秀扑通跪在地上,听着越来越弱,直至没有了井底的挣扎声,“啊啊——”   裴文盛已经必死无疑了。   三人觉得还是先回城,商量下看咋把尸首捞上来,明儿个天亮了再来。实在太邪门,太诡异了。要是再有个啥意外,那几惨了。   裴宗理艰难的扭头,看向二里路外的野山,黑暗暗的,因为长了很多杂乱的树丛,藤蔓攀在树上,落了叶子,冬天里,在黑暗下,仿佛张牙舞爪,等着吞噬生灵的魔鬼一样。让他汗毛直立,心魂胆寒。难道…。真的是…冤魂索命吗!?   书茂几个也都有同样的想法,简直太诡异吓人了。   钱婉秀不想走,她儿子还在井里被淹死了,她咋能把儿子丢在这荒郊野外不管!?   裴宗理是彻底害怕了,拉着她,“婉秀!我们先走吧!走吧!回去叫了人再来!”   硬拉着她,几个人把她抚上骡子,赶紧走。   一口气走出几里外,回头看,没有见啥异样,赶紧的继续赶路。   等回到了城门外,叫开了城门,回到城里,这才都彻底松了口气。   钱婉秀绝望的进了家,看到赵丽娘,扑过来就要掐死她,“我杀了你个贱人!我杀了你!你害死了我儿子,我杀了你!”   赵丽娘被她死死掐住脖子,也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抓她的眼,“放开…你个贱人放…放开我…”   钱妈妈和书画急忙上来拉她们。   裴宗理也干净上来,不让钱婉秀一时发疯,再弄出人命来。   等终于把俩人拉开,钱婉秀眼上被抓了两道血印子,赵丽娘也被掐的咳嗽喘息。   看着钱婉秀,赵丽娘又见没找到裴文盛,问道,“裴文盛死了?”   裴宗理痛苦的低下头,伸手揉着脸,眼泪落下来。   赵丽娘疯狂的哈哈哈大笑,“死的好!死的好啊!害死了我儿子,现在我儿子来报仇来了!死的好!报应!全部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   钱妈妈和书画倒吸气,脸色也大变了,“五少爷真的……”   裴宗理只歇了一会,就去衙门找人。   可三更半夜了,又天寒地冻,刚下的雪,谁也不愿意出门,别说出门,热被窝都不愿意出。   一直拖到天亮,这才出高价带了些人去找。   还有人没事儿,跟着去看。   但大冷的天,也没人愿意下水,只用铁钩子下到水里勾。   裴文盛已经半飘了。   钩子下去,连勾了几次,终于勾住了,几个人一块,把尸体拉上来。   饶是胆子大的,看了也吓的变脸,后腿。   钩子正勾住了裴文盛的嘴,穿透了脸,另一边勾着牙,勾着脑子拽上来的,只一眼,就触目惊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死期不远   裴文盛的尸体搬回家后,看着被泡了一夜,又被钩子勾破,惨不忍睹的脸,都吓的不轻,没人敢帮忙装殓。就连裴宗理看了都害怕。   钱妈妈拉了书画,强忍着心底的惊怖,给裴文盛简单擦洗了下,换了衣裳。买了棺材,装殓了。   整个原阳县的人都害怕起来,晚上连大人都不敢出门走动了,裴宗理隔壁几家,更是过来进去都谨慎,天不黑就关门,还在家里贴了黄符,挂了驱邪的八卦铜镜。一块议论,也不敢那么大声,说那裴文杰的冤魂煞气太重,裴文盛已经被索命了,别沾上他们了。这裴文盛也不是好死,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变成厉鬼啥的。   “他小小年纪就干捂死亲弟弟,死了很有可能会变厉鬼的吧!?”   这样的话一出,顿时吓的众人都心里生寒。   常老汉听来买瓜子和糖炒花生的人议论,没好气的道,“大老爷们儿有啥好怕的!咱们这些人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再说了,人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做了坏事的,死后都下地狱了,还指望啥出来变厉鬼啊!瞎想乱说,搞得人心惶惶的!”   几人一听,顿时有些讪讪然,大老爷们儿被鄙视了。不过说的也是,死后都下地狱了,还变啥的厉鬼啊!   然后就有消息传开,裴文盛捂死了亲弟弟才被冤魂索命了,他死了之后肯定下地狱了!   消息传到太平镇的时候,村人还有些不太相信,“真的被冤魂索命了啊!?”   “可不是啊!听说他死之前,一个人去了埋裴文杰的野山,死的地方就在那野山二里路的地方呢!”   “这么说,那裴文盛真的捂死了亲弟弟啊?!还真是小小年纪就狠毒呢!”   “他爹娘都不是啥好东西,一个比一个阴狠毒辣的,能生出多好的玩意儿!?”   裴茜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到了后山村,“裴文盛都死了,陈氏估计光听到消息都能吓死了!”   裴芩瞥她一眼,没有应话。陈氏就算不是吓死,也活不长了。   “钱氏他们肯定又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来了。”裴茜说着冷哼一声,又问裴芩,“长姐!你说,会不会真有鬼啊?”   “有啊!”搁你跟前站着的伸胳膊蹬腿的就是名副其实的鬼。   看她说的那么肯定,裴茜狐疑,“真有鬼剃头?”她一直觉得是长姐夫下了手,给他们弄了毒。   “有很多鬼都会剃头的!”裴芩认真的看着她点头。铊元素就是其中一个,毒效堪比砒霜,一点点就能给人来个鬼剃头。   裴茜还是不太相信,不满的嘀咕,“这么说,陈氏岂不是要没事儿了!?”   陈氏一点也不没事,她吓躲在屋里,天天都不敢出门,头发掉的只剩下几根,两眼也始终白蒙蒙的,只能模糊的看见,看不清楚。   朱氏也害怕,更不愿意伺候她,“好胳膊好腿的,还让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你!?你受得起吗?!”   陈氏每次做噩梦说人不是她杀的,是裴文盛,朱氏都恨不得上来掐死她,骂她污蔑孙子,上来甩几个巴掌,让她闭嘴,骂着人是裴芩害的。   后山村的人知道裴文盛死了之后,立马就跑过来告诉他们了,“…。死相可惨烈了,就在裴文杰埋的地方不远。”   “你说啥!?文盛真的死了!?”朱氏不相信,抓着来报信儿的人追问。   “县城都传遍了,没人愿意去捞尸体,还是县衙的衙差帮忙过去捞的。用钩子硬是勾上来的,尸体都勾烂了!可吓人了!”报信儿的说着,恐怖的缩缩脖子。   朱氏脸色一白,“咋会成这样了!?是有人害的,肯定是那几个下贱胚子害的!”   裴老头的身形有些不稳,张了张嘴,是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是裴文盛捂死的!跟我没有关系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陈氏吓的尖叫,不停叫喊。   “陈氏你胡说八道啥!简直疯了你!”朱氏听她尖叫,回头就喝骂她,让她闭嘴。   但已经被门外的人听到了。在他们看来,裴文杰就是被裴文盛捂死的,证据都在那,还让周财出来顶罪做替死鬼。要不然,裴文杰咋不找别人,偏偏就找裴文盛和陈氏报复!?如今听到陈氏喊的话,也只是更加确认了而已。   裴文盛虽然很嫌弃,不愿意回村里来,不过逢年过节还是都跟着裴宗理钱婉秀回后山村的,看着白白净净一个小少爷,竟然那么狠毒,小小一点年纪就捂死了亲弟弟,这要是还活着,以后还不得害死更多的人!?   至于这陈氏,都议论纷纷,说她估计也活不长久。裴文杰的冤魂可是已经索了裴文盛的命了,下一个就该是陈氏了。   有人更是说,让陈氏去官府告发裴文盛,不然裴文杰也肯定会一直缠着她,不会放了她的。   朱氏不准陈氏去,威胁她要是敢去,就让裴厚理把她休了。   陈氏现在眼睛看不清楚,出门也是找不到路,就算去告,也是没办法的。   裴老头套了驴车,要去县城看看啥情况。   朱氏自然也跟着一块去,就把陈氏一个人扔在了家里。她还锁了门,不让陈氏出来,只扔给她几个咸菜卷子一壶冷水。   陈氏在家里又哭又喊又骂,哭喊着让人救她出去,骂朱氏没有人性,把她关起来不管她。喊着让人来放她出去,她要去告发裴文盛。   但老裴家的大门屋门都锁着,她哭喊也没人砸门进来救她。   裴老头和朱氏来到县城,裴文盛已经装殓好了,几个和尚正在做水陆大法事,因为是小辈,上面还有爹娘,爷奶,所以只能做二七一十四天。   赵丽娘正在闹,裴文杰被害死的时候都没有做法事,凭啥裴文盛也不是好死,他死了就要做法事!?不仅做法事,还在家里停灵,还要葬去老裴家的祖坟。简直太可恨了。   裴宗理劝不住她。   赵丽娘喊着要去告官,就算裴文盛死了,就算他不得好死,人是他捂死的,他死了也跑不掉这个罪名!   朱氏来了,一看就骂她。一个小妾,闹啥闹!?说不定害文盛的人就有她的份儿!   还是裴老头,为名誉着想,商量裴宗理和钱婉秀,水陆法事放在寺庙里做,至于做多少天,这个就由他们。先安抚了赵丽娘,让她别再闹事。   就这样,官府衙门的人还是过来问话,人到底是周财杀的,还是裴文盛捂死的!?还要找陈氏再问话。   被裴宗理塞了银子,给暂时打发走了。   家里的和尚也都收拾了东西,回寺庙里继续做水陆法事。   裴宗理说也给裴文杰做法事,并拿了银子,安抚住了赵丽娘。   裴文盛在家里停灵。   去汝宁府报信儿的绸缎铺子掌柜很快就带了钱老爷和裴文臣过来。   钱婉秀抱着裴文臣,痛哭。   钱老爷开棺,看了看裴文盛,又让合上棺材。看钱婉秀痛哭,微微红了眼眶,沉沉叹口气。   裴文盛要葬在老裴家的祖坟,裴老头想了再想,所有人都同意,也就没有说拦着的话。   在家停灵了七天,裴文盛的棺材就被拉回了后山村,准备安葬。   村里裴姓的人集结了一群过来反对,“…裴文盛是捂死亲弟弟的凶手,又不是好死,也没成人,不允许葬到裴家祖坟的地方!”   朱氏气的当即就跟人对骂,“没有证据就污蔑人,弄到官府,打死你们!”   “打死谁啊!?你们自己污蔑包庇,反倒被打了板子的!我们可不是污蔑,到处都传遍了,陈氏也说是她亲眼看见裴文盛捂死了人逃出屋的!你们去官府试试啊!”   去官府?衙门现在还想再翻案,过来问话,还想传陈氏。   裴里正出来,表示他也没有办法,这不光一家的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村里裴姓的人都不同意,不然就要去告官府。让他们另行买地方埋葬裴文盛。   众人都聚集在老裴家大门外,想要闹事。   没有办法,裴老头让选了个远一点的乱葬山的,找个地方把裴文盛埋了。   而陈氏在见了裴文盛的棺材之后,吓的哑巴,不会说话了。陈氏吓的不行,喊话又喊不出来。   村人都说她是被吓的哑巴了,可她好好地,根本就看不清,指望啥看见裴文盛的棺材就吓哑巴的!?肯定是钱婉秀,是这个贱人要开始害她了!她儿子死了又不怨她,是裴文杰的冤魂来索命,她竟然把账算在她的头上。她现在成了哑巴了,说不出话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了她了!?   这比裴文杰来索命还让陈氏恐惧,因为裴文杰不是她下手捂死的,她顶多就是包庇了裴文盛,他就算是索命,也是索裴文盛的命。可钱婉秀是真的狠毒,现在还有个她爹钱老爷来了,要对她下手,让她死,岂不是更容易!?   张嘴大喊救命,却只听见嗓子嘶哑出难听的声音,一个字的音都没有发出来。陈氏大哭,又恨又害怕。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裴芩她们找上门。让裴芩去和钱婉秀两个贱人去斗,不要来害她!还有她儿子文礼,早该收到她捎的信了啊!为啥还不来信接她!?   现在她想拿着银子去找他们都不能了。头发掉的只剩几根,眼睛看不清楚,还哑巴了话说不出来。   对陈氏的突然变哑巴,后山村的人都暗自恶意揣测,是钱婉秀害的!就算不是她,也可能是钱老爷。不然咋他们一回来,陈氏一夜间就成了哑巴了!?她以后再也不说不出话来了,也就再也说不了是裴文盛捂死亲弟弟的话,官府的人来了也问不出一句东西了!   “真他妈的阴毒!”裴茜听到消息,忍不住咒骂一句。   特意到养殖厂来,在后山村旁,跟张大成的堂婶子说话。   张大成一家跟裴芩签了长工之后,管着太平山,如今又帮看着养殖厂,家里之前连饭都吃不饱,如今都能吃上肉了。他堂叔堂婶子也就想把他们一家也签了长工。所以见了裴茜过来,就主动凑过来搭话,跟她说老裴家的事,讲陈氏现在不仅瞎,还哑巴了,而且哑巴的很蹊跷。   不一会,陈氏就从老裴家溜出来,看不清楚,她还是能听出裴茜的声音,看着人影就跑过来。   红夏立马警惕的上前一步,盯着她。   裴茜冷眼看着陈氏包着头,只露出个脸,眯着眼想要看清楚的样子,一脸的狼狈,冷冷嘲讽道,“咋地?自己作死的事,也想诬赖给我们!?”   “嘶擦擦…。”怪异的声音,从她嗓子中出来,陈氏找准哪个是裴茜,上来就要抓她。想要求她救命。钱婉秀要弄死她,杀人灭口!   “快滚开!”红夏上来一把推开陈氏。   陈氏摔在地上,喉咙叽里咕噜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摆着手,她不是来害裴茜的,她让这小贱胚子对付钱婉秀,救她一命!   村里的人看到,就凑过来。   裴茜挑着眉,冷笑的问,“你是想告诉有人毒哑了你?”   陈氏连忙点头。   “这人你怀疑是我们!?”裴茜又问。   陈氏忙摇头,是钱婉秀那个贱人!那个狠毒的贱人要杀她灭口了!   裴茜眸光一转,“那这个毒哑你的是老裴家二房的?还是那钱氏?”   陈氏哭着连连点头,起来又想抓裴茜。   红夏上前挡住她,“退后!”   陈氏只得站住,用手比划着,让裴茜去斗钱婉秀,去告她,救她的命。   而后山村来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变了脸。之前就猜着陈氏哑的蹊跷,咋钱婉秀他们一回来埋裴文盛,陈氏就一夜成哑巴了!?看了裴文盛吓的?可没多少人相信。   “你想让我帮你去告官,告钱氏他们二房谋害你,把你毒哑巴了?”裴茜再问。   陈氏还是点头,两眼都冒出了泪。   裴茜呵了一声,“我可没那个本事,帮你去告人,更不想救你!杀人灭口也是别人的事,你来找我,找错人了!”   陈氏心里恨恼,可是又实在害怕钱婉秀真的要杀她了,咬咬牙,跪下来,声音嚓嚓嘶哑喊着,乞求的看着她。   裴茜甩掉袖子,退了一步,冷眼看着,“打骂我们姐弟,欺辱我娘的就你最多,现在有人要把毒哑巴了,要灭你的口,你来指望我救你?我可等着你这恶毒的不得好死呢!”   老裴家大门打开,朱氏跑出来找陈氏。   陈氏听她的声音就想跑。   几个人让开路。   “你个疯疯癫癫的贱人,你想干啥!?给我滚回家去!”朱氏叫骂着,追上来。   陈氏眼睛看不清楚路,直直往村外跑,却一下子栽进了沟里。   幸亏沟不深,里面的水也不多,砸碎了冰面,栽倒里面,却还没漫过她。不用人拉,她自己嘶喊着扑腾了一阵,喝了两口泥水,就爬了起来。   朱氏骂骂咧咧的,“…。没用的贱人!快给我滚回家去!否则老娘休了你个贱人!”   陈氏还想再跑,可她现在的状况,没有人帮她,救她,她根本跑不远,更不可能跑去京城了。   再找裴茜,就见她领着丫鬟护卫已经回去了。   陈氏嘶喊着叫,被朱氏一把揪住头发拽回了家,关了起来,不让她再出去。   不过陈氏娘家的人也很快得了信儿,过来看陈氏。   陈氏见了娘家人,见了救命恩人一样,大哭个不停。   陈婆子立马问罪,“…我闺女一直好好地,是咋突然变哑巴了的?”   裴文丽嫁去了京城,裴文礼也在京城,说是帮着太子詹事府办事儿,朱氏面对陈家人多少还有两分客气。解释说,陈氏自己受了惊,人也有些疯癫了,脑子不清楚   陈婆子恼的不行,要把陈氏接走。   把陈氏接走朱氏不同意,裴老头也坚决不同意。   陈婆子就要求住下来照顾陈氏,直接就不走了。   朱氏也不能把她打出去,只能看她强硬的住了下来。   陈氏松了口气,有她娘在,量他们也不敢直接就这么杀了她灭口。   很快,裴文礼回来了。   裴老头和朱氏都没想到,裴文礼竟然会回来。   陈氏也是万万没想到,拉着大儿子就哭个不停。   裴文礼一看她的样子,脸色无比的难看,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人传遍了。裴文盛捂死庶弟,被他娘撞见了。他娘包庇裴文盛,还帮着钱婉秀他们诬陷给裴芩,却反倒裴文盛被冤魂索命死了,他娘也被冤魂缠住,头发掉光,眼睛看不清,尤其还莫名其妙一夜变哑巴。   裴老头简单的解释了下。   裴文礼也没有多问,只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接我娘去京城看大夫。”如果他娘真的出个意外,他就要守孝三年,连下一届的会试科考都参加不上了,更别提考中功名。   朱氏一听,脸就拉了下来,“就接你娘去享福!?”   “奶奶!我娘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总不能让奶奶伺候她,更不能眼看着她再严重,若是出了意外,我们兄妹都承担不起。原阳县和府城的大夫都看过了没法治,那我就带她去京城看看吧!”裴文礼面色不变道。   朱氏也想去,她一直想找补牙的,把她的牙给补齐了,可原阳县这边都没有好的大夫能补了她的牙。一直这样没有门牙,走出去也让人笑话。再说去京城,他们一家要是都走了,岂不是都去享福了,把他们老两口扔下了!?这么一想,朱氏就拉了脸,开始哭诉,“…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就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扔下了!还让我们孤苦伶仃的可咋过啊!你们都去荣华富贵了,就把我们扔下了!”   “奶奶!我们不是去荣华富贵了!我们现在京城,也只是租了几间便宜的屋子,挤着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面馆被那方留明和方辅宣扬的生意很淡,也挣不到钱。要不是娘突然在家里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回来接她。现在不管咋弄的,先把我娘治好再说。爷奶在家里,有大院子住,有米面肉菜吃着,还有二叔二婶一家伺候,真去了京城,您就待不下去了。”裴文礼说完,又说他们去的时候都没带啥钱,手里没有钱,好一点的米都吃不上,还想要些银子带着。   朱氏气的脸色黑沉。   裴老头却不想去,“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日难。你们能裹着自己温饱,挣个前程,就是好了!只要你们有孝心,也不用非得在跟前尽孝,在哪都能尽孝。”   陈婆子也非常高兴,要是闺女家起来了,那就不用被二房压着了。她闺女成现在这样,都是二房害的!让裴文礼赶紧收拾了东西,带陈氏去京城治病。   陈氏忙把自己陪嫁的值钱东西能带走的都带上,还有裴厚理藏的银子。   裴宗理做宣讲这几年没少捞钱,裴厚理也跟着沾了不少,没让陈氏存着,他悄悄存的地方,被陈氏找出来了。   所有值钱的都收拾好,陈氏就拉着裴文礼赶紧走,怕钱婉秀再听说她要走了,让人追杀她。   裴文礼收拾好东西,辞别家里,带着陈氏就离开去京城了。   朱氏气的在家里大骂了好几场。   裴茜也咒骂了几回,“陈氏跑了,钱氏那个毒妇还会下手吗!?”她就等着陈氏死了,把钱婉秀也弄死!不管谁下的手,都要弄死钱婉秀个阴毒的贱人!   “你觉得呢?”裴芩看她。   裴茜真想把陈氏弄死了,直接栽赃给钱婉秀,让他们也尝尝被栽赃冤枉的滋味儿!   陈氏去了京城,只会把消息带到京城去。虽然杀死庶弟的事儿在京城内宅里不稀罕,但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陈氏……死期不远!   ------题外话------   俺准备明儿个不吃饭的奋发~┭┮﹏┭┮~   ☆、第一百六十九章:是我干的   钱婉秀听说陈氏去京城的消息时,裴文礼已经带陈氏走出了百十里远。   看她脸色阴沉,满眼杀意,钱昌栋怒沉着脸喝斥,“怎么?你还想去追上去,把陈氏杀了!?然后再授人个把柄,被人置之死地,让文臣成为凶犯的儿子,再被人磋磨致死!?死不得好死,死后也落个骂名!?”   这几日钱昌栋都没有走,埋了裴文盛后,就在老裴家二房坐镇。前几次,他就发觉,裴芩心机狡诈,又攀附勋贵,不好对付,若不能致命一击,让婉秀就沉住气,只管教导好儿子,她们姐弟即便有个方家撑着,但裴文东年纪尚小,不足为惧。却不想那裴芩稳稳沉住,她却总沉不住气,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让她们抓住把柄。   裴文盛的死也让钱昌栋意识到,钱婉秀斗不过裴芩。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折掉了婉秀一个儿子,这样的打击之下,文臣这次科考必然会再受影响。而那裴文东已是少年秀才,裴芩一个三品夫人就稳压下裴家,若再失利,只会被她们碾压,性命不保。   钱昌栋留下,一是怕裴芩还有后手,二是怕钱婉秀悲恸怒恨之下,做出什么把柄给人。   钱婉秀两眼乌红的抬头看他,“你是让我放过她们?”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裴芩,她要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是让你放过她们,而是让你偃旗息鼓。文盛已经没了,眼下之重是文臣的前程!”钱昌栋深深的看着她。   “她害死了我儿子,还让我儿子惨死,还落个一辈子骂名,你让我放过她,绝对不可能!”钱婉秀目光狰狞,强烈的恨毒充斥着胸腔,把她折磨的恨不得撕碎裴芩,让她们也生不如死的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钱昌栋看她这样,久久没有说出话来。裴芩,他之前小看了她!这样被仇恨充斥,蒙蔽心智,先就失了那份心计,还如何跟她们斗!?   “我派了人去保护陈氏。”久久后,钱昌栋看着她沉声道。   钱婉秀顿时目光锐利,“她本就该死了!她到了京城,就会把流言带到京城去,那个小贱人必会宣扬的人尽皆知的!”   “若她杀了陈氏,你又怎么想?”钱昌栋也目光怒沉。   钱婉秀一时没有说话。   看她不说话,钱昌栋却还是怒道,“现在外面已经在传,你要杀了陈氏灭口,若是陈氏死了,不是你干的,你以为裴芩她们能让你躲掉!?还是你觉得,她不会对文臣下手!?到时不但你名声尽毁了,文臣也会落个维护胸母,杀人灭口的罪名。只这一次,你们全部被她铲除!”   “不!她要敢动文臣,我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她!”钱婉秀厉声喊道。   “等你化作厉鬼,你们早已经全都死了!”钱昌栋怒喝。   钱婉秀脸色惨白,震惊的瞪着眼,不说话了。   钱昌栋不忍心,但必须让她镇定沉稳下来,否则她现在更不是裴芩的对手。只会被她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你乖乖受死吗?”   钱婉秀怎会乖乖受死!?   深深看她一眼,钱昌栋起身出去,去找裴文臣。   看他过来,裴文臣道,“姥爷!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在虽然怀疑她们的人不多,但已经少有人再坚信是冤魂索命。”   钱昌栋把事情交给了裴文臣去做,他不小了,早该出门顶事了。总不能以后被裴文东高高压在头上,反击之力都没有,只会靠家里。听他的成果,点了点头。把陈氏若被害的后果告诉给他听。   裴文臣比钱婉秀这时沉稳,现在他已经不期望陈氏死了。人是活的,嘴和心就都是活的,流言也只传一段时间,怎么引导,他们就怎么传。但若陈氏死了,他们就逃不了干系。   很快,裴茜就知道了县城的传言风向有些变了。   钱昌栋让裴文臣和裴宗理找了人,在原阳县散播消息:世上根本没有冤魂索命,只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以掩饰。若真有鬼,有多少冤死的人,他们怎么就不出来报仇索命!?更有不少千古奇冤之人,也没见他们出来报仇,索命的。   “想把裴文盛的死转嫁到我们头上来?哼!”裴茜怒哼一声,立马让人去放消息,的确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掩盖真实目的。因为裴文盛是在裴宗理和钱婉秀一块时死的,还是钱婉秀要骑上骡子时,裴文盛摔下来掉井里淹死的。   胆敢把裴文盛死的罪名赖到她们头上,抹黑她们。就别怪她不客气!   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众人也顿时反应过来,裴文盛的确是裴宗理和钱婉秀他们去找回来的时候掉井里淹死的,那他的死,是冤魂索命,还是有人故意的?   要真是故意的,那真是太可怕了。裴文盛是他们亲生儿子,就算要大义灭亲,也不能对儿子下手啊!   然后就有人理性分析,裴文盛变成那样,活着也是对老裴家的拖累和屈辱,他要是死了,不仅少个拖累,还能嫁祸给裴芩姐弟。不信?冤魂索命的说法,不是被一股流言给传压下去,说裴文盛是有人装神弄鬼害死的吗!?   钱昌栋看她们这么快就反击了,竟然还污蔑钱婉秀自己害死儿子,简直丧心病狂!   “虎毒不食子,这种流言怎么会有人相信!?”   还别说,众人虽然不敢置信,但多数人心里忍不住就想相信,越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传的越厉害。裴文盛都能捂死亲弟弟,他们害死自己儿子,保全了名声,又嫁祸抹黑裴芩姐弟,一箭双雕,又有啥做不出来的!?   有裴文盛杀弟在前,裴宗理和钱婉秀杀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两天,就传回了陈氏死的死讯,竟然还是自杀的。   钱婉秀嚯的一下站起来,“裴芩!”怒咬着牙,一脸狰狞,恨毒。   钱昌栋心里一慌,很快镇定下来。她果然还有后手,陈氏死了。但她休想把罪名推给他们!他也是做了准备的!他派去保护陈氏的人,早就定下,若是陈氏死了,他们就是裴芩买凶去杀人,嫁祸给他们的!   而陈氏的死,最恨不过裴文礼。还有两年,他就可以再次下场,金榜题名,只两年时间。可他娘这个时候被杀了,守孝三年,他的前途也毁了!明明就是裴文盛下的手,已经把他娘毒哑了,他都没有追究罪责,竟然还下杀手,不放他娘一条生路。   裴文礼怒恨交加,写了信去京城,他要追究到底,是谁杀了他娘,毁他前途,定叫他不得好死!   江本新得到消息,立马派了官差和捕头前去,把陈氏死因查清,带回尸首。她的死牵扯裴文杰的案子,又是即裴文盛死后离开出的事,必然和案件牵扯有关的连环案。   便衣的官差悄悄把裴宗理家围住,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钱昌栋稳坐不动。   只裴宗理派人去后山村报信儿,说陈氏自杀的消息。   消息一传到村里就炸开了锅。陈氏自杀?知道她的人都不信她会自杀。被冤魂缠身,掉光了头发,瞎了眼,变成了哑巴,换成别人或许受不了会自杀,但陈氏不会!她可是拿着私房银钱,跟着裴文礼去京城治病过好日子去了,又咋可能会自杀!?   那杀她的人,肯定就是裴家二房了!那钱老爷来了一趟埋裴文盛,陈氏就莫名变成哑巴了,现在陈氏要去京城了,却刚走出去,就死了,不是他做的还是谁做的!?   朱氏一听嗷一声就在大门口骂起来,“丧尽良心的小贱胚子!心狠毒辣的小贱人!你们杀了人想嫁祸,我呸!你们做梦去吧!陈氏是你们杀了诬赖人的!你们别以为有钱有权势,杀了就能逃脱了!害死一个,又接连害死人,老天爷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杀的小畜生,小贱种!你们不得好死的,一定遭报应的!”   又骂村里议论指点的,“就是那几个小贱人杀的人,你们还敢胡说八道乱污蔑!?她害死文杰,又装神弄鬼害死了文盛,一下子害死了我两个孙子,现在又害死了大儿媳妇,阴险歹毒的小贱人,早晚不得好死!你们再污蔑,你们也不得好死!”   “到底是谁污蔑谁了,恐怕大家伙儿心里都门儿清呢!”几个人不屑的说了句,转身去别处,不多理会她。   裴老头也喊住她,让她别乱嚷嚷。现在她们肯定在暗中盯着他们,两个孙子,一个儿媳妇,一次全部丧命,接下来还不知道是啥事等着他们,要再赔上谁的命,老裴家只这一次,就损失惨重了!   他心里也知道,裴文杰可能是裴文盛一时失手害死的,但裴文盛和陈氏,一定有她们出手!否则不会一条人命接着一条人命的死。这是要绝了他们老裴家!?突然的,裴老头心里怒愤,恨恼不已。   而被他们恨恼的裴芩,此时正盯着墨珩。   看她目光幽深,带着莫测,直直的盯着他,墨珩眼神无辜的看着她,“是我干的。”   裴芩脸色隐隐发黑,是他干的,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承认得这么干脆,还有脸无辜!?   “杀一人保十人,我在积德。”墨珩看着她笑。   裴芩没好气的骂了句,“笑的真特么纯真无辜!禽兽!”   墨珩微微挑眉,目光潋滟的看着她,凑过来,一个吻落在她被他昨晚咬伤的耳垂上。   裴芩扒开他的俊脸,“别挡我信号!”   墨珩笑着催促她去睡会,“明儿个我们就去县城。”   裴芩不理会他,转身去睡。   看她躺好,墨珩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出去,进了书房。   次一天,一家三口加上裴茜,吃了饭,收拾好,就去了县城。   立马就有消息传,他们是来污蔑裴宗理和钱婉秀来了。   她是来污蔑裴宗理和钱婉秀?裴芩听了呵呵一声。   陈氏的尸首和裴文礼很快又回了原阳县。   裴文礼当即就告官,他娘不是自杀,是他杀的,有人杀了他娘灭口。   而随他们后面押解回来的,还有两个男子,就是杀陈氏的凶手。   两人形迹可疑,被抓住一番用刑,就招认了罪行,是他们杀了陈氏,并且,是墨珩花了五百两银子指使他们干的。   没有直接告裴芩,而是转个弯去告墨珩。他是裴芩的丈夫,自然是裴芩一伙的,或者是裴芩指使他干的。   而墨珩买凶杀了陈氏的目的,自然就是嫁祸给裴宗理和钱婉秀,一举除掉他们。意在报复方氏自杀的怨恨。而方氏自杀,是因为她自己兼祧,跟大伯生了几个娃儿,羞愤难忍才自杀死的。   裴茜很慢忌讳有人再提方氏兼祧的事,用这个攻讦她们姐弟。听说后,顿时气炸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儿子谋杀亲弟弟,做父母的大义灭亲,装神弄鬼害死亲儿子,全部都污蔑给我们,这次还怎么污蔑?!”   江本新请了墨珩上堂。   两个杀手却不认识墨珩,又见了封未和张庚山,也都不认识。   “大胆狂徒!既不认识,你们又怎么说是墨大人买凶你们杀陈氏的!?”江本新怒叱。   两人连忙磕头,大喊冤枉,“就是有个人找我们,说是墨珩买他们去除掉陈氏的!”   钱昌栋站在人群中,顿时预感不好。   结果江本新让两个杀手表述买凶他们的人长相,两人一描述,正是钱家的钱管家。   钱昌栋怒从心起,裴芩竟然把手动到他这里来了!?   等再看到两人长相时,钱昌栋倒吸口气。并不是他派出去保护陈氏的人,而是他之前用过的人。明明让他们远走了,却还反过来,反口咬他!?   江本新让人根据表述画了钱管家的画像,缉拿这个人。至于两个凶犯,则押入大牢。   两人大喊冤枉,求着饶命,被拉下去。   墨珩从衙门出来,瞥了眼隐在人群中的钱昌栋,“一直听我们在喊冤,还没听钱老爷喊过冤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都看向钱昌栋。他在汝宁府知名,但在原阳县,却少人认得他,不由的都打量他。因为,能教出钱婉秀那个阴险狠毒的闺女,这钱老爷也不是个好东西!   钱昌栋目光犀利的看着墨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吗?”   “此话送给钱老爷,再合适不过。”墨珩冷冷的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待他走远了,还有人痴痴的看着,“墨大人实在太俊美了!每一次见,都比之前更俊美了一分!”   “是啊!穿着官服,更加有气势,更俊美的惊天动地了!这样的人,咋可能会被冤枉!?”   “就是!就凭他长的如此俊美绝伦,就不可能是凶手!冤枉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钱昌栋看过去,是几个姑娘小媳妇,只觉愤怒憋恨。就凭长的俊美就不会害人!?   告示贴出来,墨珩出了银子悬赏,谁提供了有效线索抓住了钱管家,悬赏银子一到十两。   啥也不干,就探探消息,传个信儿,就能几两银子,不少人都开始找了起来,尤其消息送到汝宁府之后。   而钱管家在一个青楼里被汝宁府衙役抓获,带回了原阳县。   两个杀手凶犯一看,立马就认了,“是他!就是他!”   钱管家一脸不明所以的大喊冤枉,说不认识这两个人。他就逛个窑子,凭啥把他抓了,逛窑子又不触犯律法!   两个杀手凶犯很快拿出证据,是钱管家写给他们的字条,让他们商议事情,这次给的钱多。   找了比对字迹的,就是钱管家字迹,他却还抵赖说不认识两人,汝宁府有人见到过他们一块喝酒。   钱管家没想到他们竟然留了一手,坚持自己是清白的,是被污蔑的。   两人随后又招出殴打方留明之事,也是钱管家买通他们干的。   这个钱管家真是冤死了,买凶去杀陈氏,还说是墨珩干的,还有殴打方留明,那应该是老裴家的人做的,竟然都冤枉给他!?他喊着冤枉,看向钱昌栋,“草民是冤枉的!大人!草民冤枉啊!他们是学问非凡,肯定是他们模仿了草民的字迹,来冤枉草民的啊!”   墨珩伸出自己的右手,冷嘲,“说别人模仿你的字迹,还说得过去。”   张庚山斥骂,“我们大人救夫人伤了手,手筋毁断,握笔无力,你竟然污蔑我们大人模仿你字迹!?污蔑人之前,先睁大狗眼看看清楚再说话!”   钱管家脸色发青,“无法握笔,又是如何做官的!?”   “皇上亲封,你有意见?”墨珩淡淡的问。   钱管家顿时被噎,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有意见。可这两个人想把罪名推给他,是显然的。如果不是她们下的手笔,难道是小姐不成?小姐事情败露,所以现在想找个人出来替罪?   钱昌栋看他的神色,脸色难看,因为他想到,如果他保下钱管家,墨珩的矛头就会立马指向钱婉秀,或者直接冲着裴文臣去!   墨珩冷幽的看向钱昌栋。钱氏,和钱管家,他只能选一个保。   ------题外话------   抱歉俺又来晚了~/(tot)/~   ☆、第一百七十章:卖母求财   众人也都看着公堂上的消息,看这一次到底是谁出来顶罪。不管是钱管家,还是别的谁,他们出来顶罪,或者出来买人,都是主子吩咐的,是替主子办事的,现在出了事,就拿做下人的顶罪。   钱昌栋知道,钱管家绝对不能认罪,他若认罪,那墨珩下一个攻击的就是他这个主子。这事的关键在裴文礼,只要陈氏是自杀的,钱管家即便指使人去跟着,也不是灭口!   钱管家看他的眼神,就喊陈氏不是自杀就是别人污蔑他,借以污蔑老爷和小姐姑爷的。   陈氏和裴文礼才刚走出不远,也实在冬天里太冷,这才在一个镇上的客栈落脚。说她自杀,是因为屋里门窗都上了锁,陈氏是上吊死的。   当地官府帮着查的,才说陈氏是上吊死的,因为白天的时候,一个老汉把她的帽子给碰掉了,露出她只剩下稀稀拉拉毛茸茸几根头发,说她是姑子,又穿着俗人的衣裳,姑子落发,头发是剃干净的,不像她一样还留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这分明是得了邪病,就跟人议论了一番。然后客栈里外都知道了,老板娘还不让他们住店。裴文礼亮出自己举人功名,说是带娘亲去京城看病的,求了一番,这才住下。   但鬼剃头的消息传的远,当晚就有人道出了陈氏的身份,是被鬼剃头了,老板娘又撵人,大晚上又没地方去,天寒地冻的,裴文礼多出了三倍银子,这才算答应让他们住一晚。   查证后,当地官府这才说,陈氏是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鬼剃头,没人能治好,去了京城也是白去。   裴文礼愤恨难忍,就认定是有人杀陈氏灭口。他娘绝对不会自杀的!之前毒哑他娘的,也肯定是钱家的人!   钱管家拒不认罪,就押入大牢,稍后再审。   钱昌栋连忙就找裴文礼协议,他可以出银子资助裴文礼。   当天夜里,封未就拿到手一份契约文书,裴文礼同意了跟钱昌栋协议,但是为了都留有对方把柄,所以签订了一分契约文书。裴文礼认陈氏是自杀,钱昌栋给裴文礼三千两银子,不再追究罪责。立下文书,一防止一方最后反悔,各自抓住各自把柄。若是事情败露出去,钱昌栋跑不掉一个买凶杀人的罪名,裴文礼也跑不掉一个卖母求财的大不孝之名。   墨珩看过那契约文书,次一天在上堂就不去了,“事情已经反转,我去又何益!?”   两个衙差没请到人,回到衙门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回上来。   江本新明白意思,来听审的大门口的百姓都不太明白究竟咋回事儿。等听了半天,又是审问又是重新验尸,陈氏成了真自杀,钱管家喊着他派了人去,却是为了保护陈氏的,防止别人谁杀了陈氏嫁祸给他们,因为这个时候陈氏绝对不能死。她一死,就会把罪名赖给他们了。   但他也不敢说那两个凶犯是墨珩找来污蔑他们,只说价钱没有商量好,两方起了冲突。对于殴打方留明一事,钱管家也承认了,但方留明并无伤残,且已经高中为官,他也没有得逞,愿意赔偿五十两银子。   两凶犯一听,不用背个杀人罪名,就算减刑,出了人命最轻也是流放。现在他们只用打个几板子就行了,当然立马应和。   案子很快结了,钱管家就买凶一事重大三十大板,释放。   两个凶犯也每人三十大板,释放。   众人这才都明白,墨珩不愿意再来,说的事情反转是咋回事儿。他们两方人明显是准备用钱私了了。有人鄙夷的骂裴文礼不孝,自己亲娘被害死了,竟然还帮凶手圆谎。难道就为了他们给的一笔银子!?陈氏再不咋样,那也是他裴文礼的亲娘!简直狼心狗肺了!   裴文礼带着陈氏的尸首,和裴老头朱氏回了家,裴宗理买了棺材寿衣,给陈氏装殓,在家停灵,等着裴厚理和裴文博,孔氏几个。   村人都议论不止,说陈氏虽然刻薄奸恶,但死的实在有点不该。看裴文礼的眼神也有些鄙夷畏怕。连自己亲娘被害死了都能卖,还有啥事干不出来的?   方老秀才和方立赶到县城,领了赔偿的五十两银子。   虽然家里现在进项多了,但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方立看他爹拿着银袋子,眼神时不时就看过去。   方老秀才跟裴芩和墨珩商量,“大郎当初也没事,一点皮外伤也就不提了。这个银子,咱们不要,就赔给李宝祥家吧!”   裴芩还没来得及说话,方立就站了起来,“凭啥啊!?这是赔偿给我们家的,赔偿给大郎的,凭啥要给了李宝祥家!?爹你糊涂了吧!?”   方老秀才看着他面色一沉。   方立忙改口,“不是…我是说爹想岔了!这五十两银子明明就是赔偿给咱们家的,他李宝祥断了胳膊,咱们不也是给他治好了吗?补品都不知道给他们买了多少,还认了他做干儿子,跟咱家攀上了干亲,还想再把这个五十两给他们,他们想得美呢!”   “五十两银子你就看在眼里了?以后给你五百两,五千两,你是不是就把爹娘杀了!?”方老秀才气的怒骂。   “那哪能啊!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儿!”方立连忙道。   “不懂个狗屁!”方老秀才怒骂一句,银子是坚决要给李宝祥家了,不仅要给,还要大张旗鼓的给。   方立还不满的嘀咕,“又不是她们做着几样大买卖,五十两银子说给就给人家了,卖多少酸笋和红薯粉才能赚这么多。”   “等你当了家,我们家就完了!”方老秀才已经决定,以后只让方立管小事儿,决策的事绝对不能由他来,更不能让他来当家。   裴芩虽然不待见李宝祥家,但这个银子也不能自家收着,李宝祥跟方留明一块挨打,断了胳膊又认干亲的事当时闹的也沸沸扬扬,官府既然赔偿了银子,就该给李宝祥家送去。   裴茜心里也觉得李宝祥家根本不配,李宝祥被打断胳膊,也是他自己没跑掉,硬是结了干亲,借着机会就来她们家,竟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而此时,李家已经在准备喜事了,李宝祥和余家闺女余晴秀定亲后,当即就定下了婚期,年前成了亲,也好让李宝祥专心明年的科考,有个人伺候,过年也有新媳妇热闹。   五十两银子被大张旗鼓的送去了李宝祥家,对于这一笔意外之财,李婆子和李老汉都高兴不已。   村人也说方家高风亮节,五十两银子肯定是墨珩和裴芩跟官府争取到的,赔偿的银子也是赔偿给方家给方留明的,他们却一两不要,全部拿来给了李宝祥。李家攀上这门干亲,真是走了大运了!   李婆子原本还很高兴,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好挣的!可听了外面都在夸方家的人多好多好,他们家多走运才攀上这门干亲,就一盆冷水浇下来,恼怒上了,“我儿子要不是为了他方留明断了胳膊,早就考中功名了!咋不说他们害的我儿子到现在都没有功名,还把媳妇儿给休了!?啥好话都让他们落了!”   李老汉劝她千万别在外面说,“今年等儿子成了亲,再去请教请教,让他们帮着走走路子,明年争取让宝祥考中功名才是最重要的!”   李婆子就是愤恼不高兴,“他们要是肯帮,宝祥早就考中了!”   “今年再说就好说了!儿子马上娶亲了,你就别折腾事儿了!”李老汉也怒恼,但人家不帮,他也只能心里骂骂。   李婆子气了一出,也知道生气不管用,等着余晴秀进门,让她也往娘家使使劲儿,毕竟余氏不是她亲姑姑,也是堂姑姑,她们都是一门的人,以后也改口叫干娘了的。   裴芩身子越来越重,李宝祥成亲,还下着小雪,就都没去,只让张庚山作为管事送了一份贺礼。   李婆子更是不满,她还亲自去请了,就指着裴芩过来撑场子,竟然一个都不过来,只派个下人!给的贺礼也比方芳出嫁差得远!   她不想想,李宝祥只是认了方立和余氏做干爹干娘,不说跟裴芩姐弟,跟方辅都没有关系,还好死不死打过裴茜的主意,裴芩会给他们做体面!?   成了亲,李婆子就让李宝祥和余晴秀去各家走亲戚,认门认亲,其中没少掉的就是柳儿巷。   余晴秀梳妆打扮起来,衣裳也换了大红绣花缎面袄,人打扮的很是喜庆,小金钗和银步摇戴着,也增添了贵气,满脸笑容的张口叫裴芩表姐,“我跟方表姐是表姐妹,就也随方表姐叫夫人表姐了!”   裴芩呵呵呵笑,让他们坐下别客气。   裴茜冷眼看着,不愿意跟他们多寒暄,要不是怕长姐又犯抽,被他们一哭一说,再让了啥,她也不会在这盯着。   本来就不熟悉,寒暄后,就有些冷场。   余晴秀有些尴尬,想到她娘教的,拿娃儿说话,没有人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娃儿好,就开始围着九儿说话,“…都说是长得像表姐夫,以后长大了肯定惊艳众人!”   裴芩两眼朝屋顶看,又来个夸那死瞎子美的。   余晴秀还没有见过墨珩,方芳出嫁去的都是女眷,她也就那一次去堂姑姑家。看九儿实在长得精致漂亮,忍不住想墨珩该有多俊美,让人提起就夸,还生了这样标志的闺女。   李宝祥也在等墨珩回来,先前墨珩说他心气浮躁,再考一年也考不中,他起先气怒,后来想想,他也的确有些焦躁,一年年考不中,想娶裴茜借势又不得门,所以他学问是有,就是没有沉下心,这才没考中。这一次,也是借着机会,定然再跟墨珩请教几招。   而墨珩此时,正被李宝莲拦在了路上。   她出来转悠,路边结冰,阴凉的背阴处都没有开化,就滑倒了。看到墨珩从作坊过来,她干脆就不起来,在路边捂着脚嘤嘤低泣。等墨珩走过来,就梨花带雨的求他扶自己起来。   西半边村子住的都是孙姓人,张世千家在东边。她竟然跑到西半村,还摔倒在他回作坊的路上。墨珩只冷眼瞥了下,径直走过去。   “墨公子!墨公子救救我吧!我已经摔在这半天了!”李宝莲哭泣着祈求。   墨珩直接回了家。   李宝莲不甘心的低声哭泣,就算是给他做妾,她也不愿意跟着张世千啊!   余晴秀看着墨珩睁大眼倒吸一口气,她只听人说,却不想裴芩的夫婿竟然长得这么俊美。   李宝祥忙起身见礼,“…。以后咱们两家更亲,我也该改口叫表姐夫了!”他笑着打趣。   墨珩淡淡的道,“回来路上见你妹坐在地上拦着让我扶,你还是过去把人扶了吧!”   李宝祥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看他神情淡冷,又想到妹妹,顿时脸色轰的一下烧了一层,羞怒的咬了咬牙。   裴芩挑了挑眉,坐在地上,不是摔在了怀里?   墨珩暗瞪她一眼。   裴芩摸摸鼻子,端了一旁的茶杯喝水。   裴茜阴阳怪气道,“李宝莲坐在地上起不来,可别说摔断了腿,你们当哥哥嫂子的,还是尽快过去看看的好!”   余晴秀没想到见墨珩第一次竟然这样无地自容,李宝莲经常住在娘家,她嫁过去后,才刚回了张家,却不想弄出这事儿。坐在地上拦路让墨珩扶她,这不是……她又不是寡妇,咋能不守妇道!   李宝祥有种奇耻大辱的感觉,却也只能拱了拱手,把这个慌圆下去,出去看李宝莲。   余晴秀自然跟他一块。   俩人脸色难看的出来,李宝莲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伤心失落的擦着眼泪往回走,李宝祥顿时阴沉了脸,怒恼的瞪着她。每次他受辱,多是因为她做的蠢事!这次本来是借机会认亲,也让墨珩推辞不掉帮他一把,却不想她关键这个时候,竟然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害他!   李宝莲看到他们,脸色一僵,眼泪顿时突突冒出来,心里对他当哥的也有怨气,“要不是你,他也不会那么嫌恶我了!”不是恼了她哥哥和娘的哪些事,墨公子又岂会不理她!?   见她竟然还怨怼他,李宝祥脸色发青。   余晴秀也第一次见李宝莲一样,眼神带着惊诧的看她。她都成亲了,就算是嫁的那个张世千,以她之前的名声,也过得去了,竟然拦路让墨珩扶她,不觉得有些羞耻吗?   李宝祥已经懒的多理她,过来低声咬牙道,“你要是再不知羞耻的坏我的事,以后你就没有娘家了!”   “我不过说一句,你那么凶干啥?要不是因为你,我又咋会认识那赵俊超,认识张世千,被害了一生!?”李宝莲控诉着他哭起来。   李宝祥简直气的七窍生烟,又警告她一句,甩袖离开。   余晴秀看看李宝莲,刚嫁过来时,她看这小姑子一脸忧郁,自艾自怜的样子,还以为读书人家的女儿伤春悲秋些,没想到她……又看了一眼,提醒她一句,“回头就说你扭到腰了,一时没有站起来。”快步跟上李宝祥。   等回到柳儿巷,余晴秀尴尬的解释,“那边地滑,宝莲摔倒扭了下腰,一时没有站起来。”说墨珩误会了。不然他们再来往,也实在不好说话。   李宝祥也拱手,说李宝莲太冒失,不常出门,少有人结交,见墨珩是认识的,就求救了。把话圆过去。   墨珩只淡淡接应两句,没有再多说。   等吃了饭,李宝祥再请教学问时,就底气不足了。   墨珩给他指出策论的几处不足,就让他多看书,把之前写过的策论,再潜心练习一遍。   李宝祥觉得这根本就没咋指教,墨珩始终看不起他,不愿意多教他一点。裴文东是裴芩的弟弟他不说了,那个赵雍,只不过是别人家的一个小少爷,也把他给教成了少年秀才。他再不考个功名,年龄就越来越大,和方留明也差距更远了!   回到家,没有听墨珩潜心练习,找李婆子抱怨李宝莲又要害他,让李婆子把李宝莲管住了,“她都已经嫁给了张世千了,这时候才去找墨珩,只会让我难堪!要是因为她惹怒了裴芩,给我科考下绊子,我这辈子都别想考中了!”   李婆子脸色黑了红,红了又青,也骂李宝莲这个时候添乱坏事。   余晴秀在屋里听着,没敢出去,怕公婆觉得难堪。但他们说的话,还是听见了的。她想,就算是之前,李宝莲一开始看着挺我见犹怜的,但多看几次,就跟裴芩差着不少。墨珩又长成那样仙神般的,也不会看上她吧!?   李宝莲开始嫌弃看不起,张世千家里人还都让着她,觉得高攀了,都敬着她,纵着她。但时日久了,她还一个劲儿的作。被流产的那些愧疚,也一点点被她自己磨没了。也就张世千还纵容着她,宠着她。   裴茜之前和长姐长姐夫一块出门去作坊,也碰见过李宝莲,“只没想到,都成亲了还犯贱!不要脸!”让裴芩盯紧了墨珩,“那些人家,都是证实怀孕了,让狐媚子钻了空子爬了床!你要是让人爬了长姐夫的床,就等着哭吧!”   裴芩把话转给墨珩,“你要是让人爬了你的床,就等着哭吧!”   墨珩愣了下,抬头看她,俊脸黑沉,“只有你敢爬我的床,还有谁敢?”   “老娘那是被你拖过去的!”裴芩黑着脸道。   “嗯。我的衣裳也是你扒的。”墨珩点头。   比污,她是比不过这个禽兽级别的了。裴芩没好气道,“我饿了!”使唤他去弄吃的来。   墨珩弯了弯嘴角,吩咐外面的张庚山,去厨房把炖的鱼汤端来。   很快张庚山就端着两碗鱼汤,配了两碟蒸饺和鱼丸,拿过来。   前院,裴茜和九儿姨甥俩已经吃过了,领着她出去看热闹。   裴厚理和裴文博,孔氏带着闺女裴清雅回来了。   从通知消息,到他们回来,都一个月多了,要说他们没耽误,那是绝对不可能。而裴文丽,没有回来奔丧。   时间拖的太久,纵是冬天,陈氏的尸首也发臭了。   朱氏嫌弃的不行,让人回来了,就赶紧的埋了。   而陈氏的死,最不愿不甘的就是裴文博了。他都已经十七了,翻过年就十八了,再守孝三年,他都多大了!?再说他已经在京城相中了一家的小姐,三年孝期过去,人家早就嫁人生子了!   裴厚理也哭的很沉痛伤心,不过他哭儿子前途再次被毁,小儿子亲事被耽误,这个孝期得守过去。至于陈氏死了,他也就刚开始难受了几天,就觉得总算轻松了。再也不用对着陈氏那张黑丑刻薄的脸,处处管着他了!   很快陈氏就被埋了,老裴家没有大宴宾客,也没多少人要宴请,摆了几桌意思意思就过了。   孔氏又回到这个家里,没了上头的婆婆欺压,但她知道,很快裴厚理就该找个后婆婆来,依旧压在她头上。朱氏也看大房更加不顺眼,开始使唤她了。她知道陈氏死的蹊跷,裴文礼又蹊跷的没有追究,就跟钱婉秀商量,“我婆婆她不在了,我一个人一大家子也伺候不过来,爷奶都年纪大了,二婶二叔又不常在家,不如买两个婆子回来伺候?”   “婆子手脚不利索,要不买两个丫鬟吧?”钱婉秀看着她,眼中闪过嘲讽。以为有她的把柄了,想来拿捏她!?就凭她孔氏,还不够格!   孔氏一阵气短,“小丫鬟不懂事,又不勤快干活儿,买婆子懂事勤快,即便手脚不如小丫鬟利索,但胜在做事会沉稳些。我婆婆刚去了,要是买了丫鬟回来,她们不懂事,还不乱嚼舌根子?”   钱婉秀想到那三千两银子,点点头,“说的也是!你们做了决定,我也不好插手。左右房子盖的大,我们又不常住,买两个婆子也足够住得下!”她屋子盖了,一年四季衣裳买了,还想让她什么都出了!?   孔氏好一会才点头,应和了一声,去跟裴文礼说了买婆子的事儿。   家里的私房银子现在都在他这,拿了十两银子给她,让她去看着买。   孔氏挑了两个年长点的买回来,安排住在后院的矮房里,做饭做家务。   村里看他们刚埋了陈氏,就买了仆人回来伺候,日子立马过奢侈了,家里的人都不干活儿,使唤上下人了,都指指点点的,说裴文礼得了一大笔银子。   朱氏听了,也惦记,私底下问话裴文礼,得了多少银子。   裴文礼只说是陈氏的一点陪嫁,至于别的银子,只有钱家给的几十两银子丧葬费,也用差不多了。他准备拿这银子买几本书和笔墨纸砚,在家里守孝,潜心研究学问,也给裴文博定一门靠谱的亲事。   朱氏心里猫抓似的,偏偏又问不出来。问钱婉秀,她也是说就几十两银子丧葬费,别的没有。否则钱管家跑不掉买凶害人命,裴芩那个小贱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爹!   各家各户开始准备过年了。   裴文东捎了信回来,说是年前赶不回,和萧雍,常咏麟在外面过年,还给家里捎了东西。每个人都有,九儿更是一堆,吃的玩的。   里面最多的就是点心了,两大盒带骨鲍螺,两大盒榴莲酥。   榴莲酥还不稀奇,带骨鲍螺被称为点心圣品,有钱难买,是各大勋贵家族极为喜爱的一道珍品。   裴芩吃着也就那么回事儿,奶油和乳酪她都吃够了。她觉得榴莲酥倒是很不错,连吃几块。   裴茜和九儿都喜欢,尤其九儿,两大盒她自己就干掉一盒。   “长姐!?”裴茜看着吃空的盒子,叫裴芩。   看她眼神,裴芩嘴角微抽,“我不会做!”   裴茜一副‘她怎么当娘的’样子看着她,“九儿喜欢吃!”然后扭头对九儿说,“你娘会做带骨鲍螺。”   “娘,做!”九儿立马道。   “娘不会!”裴芩黑了脸。   “娘会!”九儿坚信。   “娘不会!你小姨会!”裴芩认真的告诉她。   九儿立马转向裴茜,“小姨~”   裴茜狠狠白了长姐一眼。   裴芩笑,“我跟你们一块去挤羊奶吧!”   三人收拾了正要出门,张庚山神色有些异样的过来通禀,“门外来了位章少爷…。”   ------题外话------   《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贺兰轻儿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第一百七十一章:看中皮相   张庚山之所以神色怪异,是因为墨珩查过章岩,且对他没有善意。不过后来章岩就和王庭王诺兄弟一块远走,一去几年,所以墨珩再也没提过。   现在这个章岩又回来了,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张庚山觉得,他,就是自家公子下一个仇人了。之前他可对夫人有过想法的。   裴芩听了却是眼神一亮,高兴道,“快请进来!”王小萝卜回来了呀!   张庚山面色露出一分古怪,夫人听说那章岩来了,竟然这么高兴?不过还是应声,去请了章岩进来。   章岩还是老样子,面色粉白,两唇红红,一身靛青绣宝相花遍地金锦袍,墨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衬的他清俊的面容多了份沉稳内敛。   随张庚山进来,见裴芩就站在廊下,看见他忍不住扬起笑上前两步,章岩脚步微顿,有些晃神。将来时,他心里压抑不住充斥着欢悦的期待,纵然是他当初犹疑错过,再见,却依旧心情不减反增。   若是他当初坚定了心念,如今这人就不会恍如隔世,而是亲密无间的吧!?那明快期待的笑,让他心里颤了几颤,低声唤道,“裴芩…。”   裴芩却直直朝他身后看去,见两个小厮搬着箱子和锦盒,旁边跟着个俊逸的少年,嘶了口气,“王庭小萝卜…不会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吧?”   章岩面色微僵。   王诺不好意思的笑回,“夫人!庭哥儿没有回来。”   裴芩顿时露出遗憾失望之色。   章岩神色有些沉,“一别数年,你倒是变化不大。”依旧对他不假辞色。   “章少爷咋来了?快请屋里坐!”裴芩伸手请。   章岩抿唇进了屋。   裴芩扭头打量王诺,“长成大小伙子了!那个小萝卜呢?”   王诺跟着进屋,一边回道,“我这次回来是参加明年的春试,庭哥儿原本也要回来的,只他跑出去玩滑板,着了风寒,不能长途赶路,这才没有回来。”   “一别几年,还挺想那萝卜的!”裴芩道。   王诺轻笑出声,“庭哥儿也很想念夫人,这次没能回来,还哭了一场,让我给夫人捎带了一堆的东西。”   所以,他和章岩是来送东西的。   裴芩感兴趣道,“送了啥好玩的?”   王诺忙让门口的小厮把箱子和锦盒都拿过来打开,“这几盒是江南的点心,这袋子里海产干货,这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庭哥儿准备的。”   有给裴芩的印章,是他自己刻的;还有一个黄玉蚂蚱,也是练习作,一架贝壳风铃,一个硕大的海螺壳,几个形状独特颜色绚烂的海螺壳,一小包大小不一的珍珠,一个珊瑚佩,一对珊瑚小手串,还有一些零碎七八的。   “这一包珍珠,大小形状都不均匀,实在出不得手,只是庭哥儿自己采的,还有这些海螺壳都是,这才拿来送给夫人。这珊瑚佩是给夫人,珊瑚手串是给九儿小姐的。好像都是庭哥儿自己打磨的。”王诺往外拿着,一边讲解。   裴茜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海螺壳和贝壳,也被吸引了,过来拿着看,“这个是海螺壳?竟然长这么大!?”   九儿也好奇的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看着。   王诺看她长得粉嫩可爱,标志漂亮,笑着拿了珊瑚手串给她。   “我要那个!”九儿指着最大的那个海螺壳道。   这些海螺裴茜和九儿她们还真都没有见过,裴芩笑着拿了递给她,跟王诺说,“这个小萝卜倒是有心的很!他这几年咋样?”之前走的急,只来得及让人给她送个信儿。   “沉稳了不少,学问也进步了很多。滑板玩的特别溜!”王诺说着忍不住笑。想到了弟弟小大人一样故作老成的样子。   裴芩高兴的哈哈哈笑。   王诺又拿出王庭的信给她。   看过信后,裴芩笑的更响,“这熊孩子长大了!信里就能看出少年老成的样子,装的!”   王诺也跟着笑。   张庚山微微笑着站在一旁,打量被冷落的章岩,果然脸色不太好看。这样公子见了他,也能心情好点了。   章岩眼神像结了寒冰一样,面无表情的坐着喝茶。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没有给过他几个好脸色,每次他都是被忽视的那个。看看她高耸的小腹,目光落在九儿白嫩精致的小脸上。他没见过墨珩几次,但至今不忘他绝美的品貌,这女儿生的像他?   想象是一回事儿,等放到眼前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王诺跟着章岩起身,跟从衙门回来的墨珩见礼。他是没见过墨珩,只听说裴芩嫁了个相貌俊美非凡的夫婿,以为只是传言,因为接触下来,她根本不像为美色…。的人。如今见到真人,果然传言不虚。   “都道墨巡检俊美绝伦,今日得见,闻名不如见面!也怪不得今日还有人说原阳夫人看中了你的皮相。”章岩拱着手笑言,眉宇间,桀骜隐现。   张庚山低下头,也怪不得夫人当初就不喜欢他,说话就是不讨喜。   墨珩目光淡淡的看着章岩,微微一笑,“那也庆幸我有这幅皮相,有我这副皮相的在,其他人也就自惭形秽,退避三舍了!”   章岩眸光一冷,笑了起来,“看来墨巡检也不像传言说的冷漠待人,诺哥儿请教学问,也不怕被拒绝了。”   王诺又施一礼,说他此次回乡是参加春试,希望墨珩指点几句。   墨珩看了眼桌上和女儿手里拿的海螺珊瑚,知道裴芩对王家不亲近,对王庭却一直挺喜欢,没有拒绝。   裴芩拿了海螺把玩了下,递给封未,“封未!把这里给我开个口。”   封未有些疑惑的看她,这海螺挺好看的,也可以当个摆件把玩,不是也挺喜欢,开口就破坏了。不过心里疑惑,却还是接了,拿出去开口。   “开口做什么?”章岩问。   章家也不是沿海州县的,只王庭的爹在外做生意,在一个地方稳了下来,接了王庭母子几个过去,这才接触了这些东西。   王诺跟着章家老爷子在私塾念书,也对这些不太熟悉。   裴芩笑了下没有回他,等封未把那海螺拿来,她试了试,放在嘴边直接就吹响了。   章岩眼里闪过了然,“原来这海螺可以吹响。”   “也并不是所有海螺都可以吹响了。”裴芩是认出了这是一只响螺。   章岩疑惑。   墨珩皱眉,“吹这个要费力气,别玩了。回头装个哨子上去。”   “是呢!我倒是见他们吹这个的里面装了哨子。庭哥儿拿来的应该也有的。”王诺道。   裴茜扒开下面的海螺,果然有底下的有两个是装了哨子的,吹了下,很轻易就吹响了,递给九儿玩。   九儿有了新玩具,立马就把干爹给的小玩具扔在一边了。   霎时间,屋里屋外就响起小螺号的连续性噪音。   “回头吹的腮帮子疼可别找我!”裴芩喊她。   九儿吹了一会,才拿着跟她道,“娘!能吹响!”她见过洞箫,笛子,葫芦丝都能吹响的,好看就是庙会上的泥叫叫了。可这个好看的海螺竟然可以吹响。   “不出三天准报废。”裴芩呵呵。   王诺忍不住笑起来。和章岩留下吃了饭,跟墨珩看了策论,请教了几个学问,这才告辞。   厨娘过来回话,那些海鱼干货她都不太认识。鲍鱼和干贝瑶柱这些她认识,海鱼却是没多见过。   “管它啥鱼,过年提前一天泡发,我们直接烧了吃就行了!”裴芩直接摆摆手。   厨娘笑着应声,下去准备年货。今年的年货,也要多为王家那边准备点了。   余氏也和方婆子赶集置办年货,又拿了酸笋和细粉过来,说方芳已经怀孕了,余氏高兴的满面红光,“康远昨儿个一早来报的信儿,那丫头粗心大意的,怀了身子都不知道,也幸好康远是学医的,看出她有身孕,拘着不让她乱疯。”闺女嫁了个沉稳有责的女婿,让余氏真是松大气的高兴,现在就只有大儿子了的终身了。   “那是好事,你们要去看她,也给我捎点东西过去吧!”裴芩说着,让雪冬去包点红枣当归,又让余氏他们拿点海鱼回去。   正说着,王诺又过来了。   余氏一看他十五六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哥儿,顿时心中警惕起来。王家肯定不差学问的夫子,就算回来请教墨珩学问,这都快过年了,各家都忙的很,芩儿她们不仅要出货盘账还要归拢一年的事情,他这个时候还跑过来,说是请教学问,怕是冲茜儿来的吧!?   方婆子也是看裴茜越发沉稳持重起来,更加满意这样的孙媳妇,看余氏盯着王诺,也盯着他打量,目露防备。   王诺还心中纳闷不已。就算他不如弟弟得夫人喜欢,不能像他叫芩姐姐,可他也就来请教两句学问……   余氏没有留下吃饭,“我们也就是来赶集的,拐弯过来看看你们。”   回到家一商量,赶紧就给方留明送了急信。儿子可让她看好了媳妇儿,可别再半路杀出个杨伯彦,把茜儿给抢走了。而且,那王家也不算厚道人家,持重身份,之前还瞧不上芩儿,比常员外家差远了。   方留明收到信,立马就多告了年假,要回家。   方辅也想回家了,出来也够长时间了,馨儿估计都不记得他这个爹长啥样了。   沈柔过来送年礼,“留明哥哥!方小叔!你们这是……回家吗?”   方辅看她惊诧的样子,看了眼方留明,眼神闪了下,笑着道,“是的!今年要回家过年了!”   沈柔忙问,“是方小叔回家,还是留明哥哥也回家?”   方留明听方辅回她都回家,让小厮把东西都提前搬车上,上来跟沈柔辞行。   “你们…怎么会这么急着回去?之前也没听说,我这都没有准备仪程。”沈柔有些空落落,目光如水的看着他。   “之前就决定了的,沈小姐不必客气!我们这正要去跟沈老先生辞行!”方留明说着,看向方辅。   叔侄二人就到了沈家胡同,跟沈老先生辞行。   看他们突然决定回家,沈老先生意识到,方留明这一去,这孙女婿只怕就跑了,再次探话,表示看重他。   方留明歉意的拱手,“多谢老先生错爱,我这次回家,就是回去定亲的。”娶亲肯定不行,茜表妹翻过年才十五,能让表姐同意亲事就进了一步,直接娶走茜表妹,行不通啊!   沈老先生听他如此干脆,是根本没有想沈柔的事,微微叹口气,笑着恭贺他一句,说他是他教过最重情重义的学生,让人给他拿了仪程。   方留明客气了下,收了仪程告辞。   沈柔站在门后面,两眼含泪,脸色发白,“留明哥哥!你…真的要回家定亲的?”   方留明回头看她,点头,拱了拱手,离开。沈柔对他有情,所以他能回避就回避,对她无意,也就一丝臆想不留。   沈柔靠在柱子上,无声的哭着,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远。他竟然真的有个未婚妻在老家等他!?可是他在小镇上,青梅竹马的又有哪个是能比得她的!?   她等了他两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回去娶别的女子了?   方辅觉得沈柔很是温柔娴淑,如果不是大郎心有所爱,倒是个很不错的妻子。望着回家的路,拍了拍方留明,“但愿,这次回家,能达成所愿啊!”   方留明心情有些沉,又迫切,忍不住抱怨,“表姐从哪听的近亲不婚?茜表妹也不是对我完全无意,偏偏表姐非说近亲不婚啥啥的!”要不是表姐夫也站在他这一边,他肯定怀疑是表姐夫的理论。报复他在表姐有孕不愿意嫁他时,站出来要娶表姐了。   方辅哈哈哈笑,“这次回家,也让芩儿看看你的变化,找个六品官的妹夫,也绝对不亏了啊!”   那个冒出来的王诺……方留明握着拳头,催促马车赶快一点。   他们的马车几里后,也跟了一辆马车,一直从京城,跟到了原阳县。   ------题外话------   明天二更/(tot)/~   ☆、第一百七十二章:只想娶你一个   望着就在眼前的原阳县,方留明的所有欢欣,被追来的沈柔全部浇灭。   方辅也紧紧拧着眉,“沈小姐一路平安无事,就是万幸。等人到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方留明面容黑沉,冷峻。想别的啥办法?沈柔私自从京城跟过来,就算他去解释,表姐和茜表妹又会咋想?别人看了也肯定以为若他没有表示,沈柔一个闺阁小姐不可能会跟他千里迢迢来老家。   他之前又激将茜表妹,还特意问她哪个好的话,现在沈柔跟了过来,岂不是承认了?表姐本就不同意,他爹也一直念叨他找个官家小姐,见了沈柔还不闹?那他的机会,更渺茫了。   方辅看他的脸色,叹口气。这沈柔也算得上大家小姐,竟然如此冲动行事。不说路上若遇到危险咋办,跟了来,等于给大郎堵上一个大麻烦!   两人在原阳县外停下,一直等着。   沈柔追的急,颠簸了一路,等见到方留明时,整个人面色苍白,消瘦了一大圈,泪水盈盈,无助又可怜,“留明哥哥!”   方留明皱着眉拱手见礼,“沈小姐…。”   方辅看她没事,松了口气,“沈小姐一路平安就好。”若她出个意外,方家怎么交待!?   沈柔也后怕的不行,看着方留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方留明却无法回应她,深深作一揖,“沈小姐此次来原阳县,就说是来探望原阳夫人的吧!”   沈柔愣了愣,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她是跟着他才冒险来的原阳县。   方辅眼神一闪,已经明白过来,“沈小姐!原阳夫人是在下外甥女,也是大郎表姐。把你安排过去,也是为沈小姐着想。”如果放她在外面,一个女儿家,还赶到过年,他们叔侄承蒙沈老先生教导,也不能不管不问,让人知道,也不像样。但更不能领回家,否则大郎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沈柔看着方留明,含泪的点头。原阳夫人裴芩,和嫡房的颂鸣哥哥交好,她过去找她也说得过去。留明哥哥也是为她名声着想。   方留明拧着眉头看天色不早,“先赶路吧!今晚在原阳县歇脚。”   沈柔看他转身上了马车,顿时有些失落伤心又无措。是责怪她跟了来,破坏他定亲之事了吗?还是觉得她不知羞耻,追着男子跑?她也不想自甘低贱,只是心里有他,不想就这么一辈子错过他,眼看他和别的女子成亲,亲密恩爱。她看不得!   方辅轻咳一声,笑着招呼一声,看丫鬟扶她上了马车,转身皱眉也上了马车,“大郎!把她安排在芩儿那,虽然是保全她名声,但芩儿和茜儿那边…。不好交待。”   方留明当然也知道,他更知道裴茜的性子,见了沈柔…。他有些不敢想象。可心里很清楚,绝对不能让沈柔去他们家!否则他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赶到原阳县,天已经完全黑了。   到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沈柔主仆一间,方留明和方辅一间,几个赶车随从另找房间住下。   方辅看他睡不着,劝他早点睡,“明儿个还有硬仗要打呢!”   一路急行赶路,方留明也的确累的很,只得先睡下。   等次一天起来,跟客栈里叫了早饭,送到了房间里吃过,重新收拾了上路。   沈柔掀开车窗,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的麦田,越走越荒凉落后,心里稍安。这样的地方,也是到了乡下了,不可能会再出个像裴芩那样的特例的女子了。甚至有心情想,她还没见过裴芩,只知道沈颂鸣闹过不止一次,要娶她为妻,纳妾都不愿意。最后还没能如愿,让墨家惊才绝艳的墨九公子给娶得了。   方留明却心情沉重不已,看着太平镇近在咫尺了,心里越发的沉重,甚至害怕。   方辅拍拍他的肩膀,等马车到了柳儿巷,他率先下了马车,上去敲门。   绿春过来打开了门,忙让他们进去,一边往里通禀,“去通禀大人和夫人,舅老爷和表少爷过来了。”   舅老爷…。方辅嘴角抽了下,两年没有回家,他都变成老爷了……   裴芩一听方留明和方辅回来了,不悦的皱了皱眉。   墨珩笑了下,“一回来就先过来这边,看出了什么事吧!”   裴芩闻言,眉头微动,起来过来。   方辅正在屋里跟九儿相认,要按九儿来叫,还真是舅姥爷。   九儿看着两人,问,“舅姥爷!你拿好吃的了吗?”   马上快过年了,各处互送年节礼的,九儿已经收了一堆的东西了。   方辅哈哈笑,“拿了!一堆好吃的,都是给九儿的!”让人把给裴芩她们的包袱拿过来。有些在京城来不及买,都是在赶路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买得,归置到几个包袱了。   方留明目光痴痴的看着裴茜。她穿了件桃红色绣花通袖袄,外面罩了出风毛的锦缎比甲,比两年前身量长高了不少,纤纤腰身也更明显了,面容也张开了,标志的小脸,樱红的娇唇,挺巧的鼻子上,一双黑白分明灵动的杏眼。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看痴了。   裴茜见他眼神黏在她身上,拉了小脸,冷眼瞪着他。   “小舅!你们没回家就过来了?”裴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留明僵着身子转身,“表姐!表姐夫!”   方辅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些,“是有件事麻烦你了,芩儿!”   裴芩挑眉。   张庚山看着就让黄秋领着九儿,他们几个先下去。   方辅看了眼裴茜,又看了眼方留明,无奈的叹道,“沈家的沈小姐跟着我们来了,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们走到原阳县外,她已经走到临县了。”   裴茜瞳孔一缩,看向方留明,小脸顿时僵沉。   “所以呢?”裴芩凤眼微眯。   方留明当着她们姐妹的面,早失了面对沈柔的那份淡然,“表姐!沈老先生是提过,不过已经拒绝,并告知了这次回家就是求亲的。却不想沈小姐随后跟了来…。她是绝不能去方家的,只能先安排在表姐这里,还请表姐见谅!”   裴茜脸色隐隐青白,冷笑一声,“沈家尊贵的小姐既然跟过来了,直接领回家就是,干啥安排到我们家里?当我们家是啥地方呢!”   “不是的!茜表妹!我已经明确表示过,更没有给过一丝机会。我…。”方留明看她如此在意生气,心里又欢喜又苦涩无奈,“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我心意一直不改,天地可鉴!”   方辅看裴芩神色不好,又不似的,解释道,“大郎绝无二心,我可以作证。当时被人榜下捉婿,还差点跟人打起来呢!这沈小姐一时冲动,跟了出来,但又不能安排在外面,更不能带回家,就只能暂时先安排在你们这,说是来拜访原阳夫人的!大郎无心,她也绝对不会妨碍到大郎亲事的!”   “关我屁事!”裴芩直接甩他一句。   “额…芩儿!大郎这几年一直都很用功努力,又痴心一片,以后绝对不会让妻子受委屈的!有个六品官的妹夫,成亲就是官夫人,面子里子都全了啊!”方辅笑着劝话。   “没发现,小舅出去两年,嘴皮子倒是变得越来越好了!”裴芩呵呵。   方辅讪讪然的笑,“芩儿!沈小姐也只白跑一趟,是来看望你的。不会妨碍到大郎定亲娶亲的!”   “表姐!我说过的话,我一定都做到!”方留明也道。   “呵呵!”裴芩翻了一眼。   方留明看她根本不信,又看裴茜。他的心意一直都很坚定,她应该知道的。   裴茜满面寒霜,目光黝黑的看着,暗自掐着手,心里直蹿火。白锦燕是被杨伯彦退亲了,找上门来。这个沈小姐又是什么东西?   裴芩看了眼裴茜,懒懒道,“人还在外面等着吧?去请她进来吧!”   方辅微微松了口气,他出去请。   沈柔下了马车,看着简易的小院,随方辅进来。因为裴芩有三品的诰命,又是方留明的表姐,说着也挺得他看重,所以沈柔早上起来,特意装扮了,端庄柔婉的进来。   她没见过裴芩,也没见过墨珩,只是听说。这一见,顿时有些微愣。墨九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裴芩能得他青眼,还让颂鸣哥哥念念不忘,也不容小觑。缓步上前,“见过原阳夫人,巡检大人!”   “免礼。”裴芩叫起,让了座。   沈柔看了看浑身不自在的方留明,又见裴芩打量她,忍不住微微低头,脸色泛红,“打扰夫人了。”   “恩。”裴芩应声。的确很打扰。   沈柔眨眨眼。   方辅同情的看了眼方留明,芩儿说话向来直接,茜儿更是泼辣,要是沈柔受不了,跑到了他们家去,就完蛋了。忙打圆场,让沈柔先住下,又问裴芩,“你们年前不走货了吧?”如果还走货,最好的是把沈柔送回京城去。别他们这边捂住了,沈家那边一句话说漏,沈柔名声因为大郎毁了,到时就不得不负责了。   “走货!”裴茜冷冷插话。   方辅眼神一亮。   方留明看着她,眼神也闪着亮光,“能借两个侍卫吗?”祈求的看着裴芩,又看着墨珩。   沈柔宛如浇了一桶冰水般,脸色发白,“留明哥哥!我…你是让我自己赶年路回去吗?”   看她两眼盈盈泪光,裴茜眼神暗了暗,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神却看着方留明。看他咋说。   方留明只道,“沈小姐!沈老先生他们都十分担心你。”   “我和留明哥哥在一块,他们不会太担心的。”沈柔小声道。   方留明垂眸,“沈小姐还是称我为方大人吧!”   沈柔脸色一白,眼泪顿时落了下来,“留明哥哥…。”   “请沈小姐不要让我未婚妻误会,吓跑了我的未婚妻。”方留明说着,郑重的拱手作揖,感谢她。   沈柔身子有些晃,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方留明看向裴茜,想跟她说话,想跟她解释,想对她诉情。   他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裴茜小脸阴沉,不想再多看见他们哥哥亲亲的,转身出去。   方留明正想跟她说话,看她闪身出去,看了眼裴芩和墨珩,“我先出去一下,有些事跟茜表妹交待。”说完快步追出去。   沈柔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看他望着裴茜的眼神,又见他迫不及待的追着裴茜出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扭头看裴芩,顿时觉得又羞又怒,浑身颤抖。是他的表妹,竟然是他的表妹!?   可他还把她安排到她们家来,是拿她像表妹表忠心的吗!?   方留明追着裴茜出来。   裴茜反手闩上了通往后院的二门。   “茜表妹!”方留明推不开,怕她从后院门走了,一急,翻了门墙过来。   “你…。”裴茜瞪大眼看他翻门墙过来,怒的脸色发青。   “我有话跟你说。”方留明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去。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裴茜怒的咬牙。   “不放!”方留明抓的更紧,拉着她进屋。   裴茜抬脚,就朝他攻过去。   方留明一惊,急忙躲开,抓着她的手却死也不松开。   裴茜一转胳膊,挣脱开来,方留明反手一招,又抓住她另一胳膊。   两人刚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方留明身材更加挺拔,力量也稳胜裴茜。   但裴茜胜在灵巧,花招也多,下手带着怒气,又毫不客气。   方留明看她气怒涨红的小脸,眸光飞快一闪,在她出拳时,顺势就往后倒下。   裴茜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还没等她再补上一脚,就被他绊倒,一下子砸在了他身上。   方留明被砸的闷吭一声,“茜儿…。”   “你混蛋!”裴茜一拳打在他眼上。   方留明疼的嗷了一声。   裴茜迅速爬起来,往他身上补脚,“下流!无耻!”   方留明疼的眼睛冒泪。   裴茜停了脚,看他捂着眼不动,“只不过打了一拳,真有事了?”   “茜儿!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方留明擦擦眼睛,松开手。   看他眼睛只是疼的冒泪,没有大碍,裴茜抿了嘴转身就走,“我不想跟你说!没啥好说的!”   “茜儿!”方留明急忙叫住她,“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裴茜握拳。那个沈柔都追过来了,不管他想不想,都得负责的吧!?想到杨伯彦也是,裴茜死死咬着唇,快步开了后院的大门,跑出去。   ------题外话------   八月十五,俺竟然是医院排队过的~   十六的更新,推迟到明天晌午两点,抱歉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不是孬种   裴茜从后院门跑出去,一口气跑出镇子,看了眼作坊,又看看太平山下的养殖场,直接奔过去。   方留明追出来,看她远远的跑走,去了太平山,心情又难受又雀跃。茜儿这么在意,她心里也终于有他了!想到这,他精神一振。现在只要他来求亲,定了亲,就一切定局了!沈柔他丝毫无意,也会送她回沈家,不会妨碍他娶她!   返回来,方留明跟家里的侍卫和丫鬟说了裴茜的去向,让去追她。他则过来跟裴芩求亲。   看他神情坚定,又带着份轻松走进来,沈柔心里的不安瞬间扩散全身,快步上前来一步,“留明哥哥!我拜见过了原阳夫人了,我跟你回去!”   方留明神色一冷,“沈小姐,如果你真想认我做哥哥,我爹娘也不会介意再多你一个干闺女!”   沈柔心发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哪一点不好,你对这么狠心?”   方留明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好,自有心悦你的人去发现。而我,从来都不是那个人。我有心爱的人,且今生只娶她为妻!”   沈柔摇摇欲坠的看着他,脸色煞白。   裴芩垂着眼皮子,装作没有听见方留明的真情宣誓,“沈小姐既跟留明来了,那就…”   “那就先在这里住下吧!”墨珩截了她的话。   裴芩眼刀子立马甩过来,都说了不能近亲结婚,这个死闷骚还掺和!什么狗屁的两情相悦,裴茜那是记恨白锦燕和杨伯彦,现在又来了个沈柔,气愤难受了,等她长大看清了,自有大片的森林等着她去选择!   墨珩瞥着她,微微扬了下嘴角,“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先歇息一下,喝点热汤吧!”   方辅忙赞同道,“今儿个先拐到这来,我就打算蹭一顿饭的!”   家里从早上就炖的羊肉汤,年节准备的菜也都是现成的,这边吩咐下去,那边立马就准备上了。   红夏让绿春和侍卫去追裴茜了,她留下来伺候的。从家里的玉雕白菜被打碎,红夏是更忠心了,伺候裴茜,就把裴茜的事时时放在心上。她天天在跟前伺候,是看得出裴茜虽然嘴上说的嫌弃表少爷,心里却还是喜欢的。刚才都气走了。所以她留下来,要看着沈柔。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沈小姐先去洗漱歇息一下吧!”   沈柔看了看方留明,也知道当着裴芩和墨珩的面再说下去,被羞辱的也只能是她,忍着屈辱随她进了屋梳洗。   等她那边进屋,这边方留明立马向裴芩求亲,“表姐!我一定不会辜负茜表妹的!她心里也有我,你就成全我们吧!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心里有你?”裴芩没好气道。   “如果她心里没我,刚才就不会吃醋生气了!表姐!请你答应我吧!”方留明掀起衣摆跪下。   方辅脸色一变,看他满眼坚毅,看向裴芩,“芩儿!既然他们两个彼此有心,茜儿嫁进方家,也不会受委屈怠慢,两个人也一定能恩爱幸福,你为什么还固执不同意?”   裴芩脸色难看,冷眼看着方留明,“起来!老娘不喜欢没骨气的男人!”   方留明一听立马站起来,“表姐!你教过我,世上艰难险阻万万千,人活着就是为了克服这些的。”   “那就等你克服了我再说吧!”裴芩冷着脸。   方留明脸上一僵,“表姐!你怀着身孕…别…别生气!”   裴芩黑着脸站起来就往厨房去。   方留明立马朝墨珩求救。表姐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话,也只有表姐夫能…。制住表姐。   墨珩看他可怜求救,“她只是需要个台阶下,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啥台阶?”方辅问。他可看芩儿硬的很。   方留明若有所思。   沈柔洗漱完,重新上了妆。却不想留在这里。这是他要求亲的表妹家,把她安排在这里算什么!?想到方留明要求亲的是裴家的表妹,裴芩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只要想想,沈柔屈辱的恨不得立马就走。   饭菜很快摆出来,红夏过来请,“请沈小姐异步用饭。”   沈柔哪里吃得下饭,可又不想裴芩她们更看不起自己,只得忍着出来。   裴茜没有回来吃饭,张大成一家都在养殖场,她在那边也少不了饭吃,就没等她。   分两桌简单吃了晌午饭。   方辅就提出告辞,让沈柔先安心住在柳儿巷,好好歇息。   方留明看了眼裴芩,也拱手和方辅告辞。   沈柔追出了门外,两眼含泪道,“留明哥哥!”   “沈小姐先歇息两日,如果有商队北上进京,我立马让人送你回家!”方留明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留沈柔站不住,靠在丫鬟身上,脸色苍白。他竟然真的狠心绝情,就为了那一个表妹。   墨珩吩咐下去伺候好沈小姐,就带着裴芩和九儿回了后院。   红夏就盯着沈柔,防止她跑了,去找方留明。要是让她跑到了方家,到时候表少爷就没法交代了。方家的人都看重她们小姐的,可方大老爷却看不上她们小姐。见了这官家的小姐,肯定立马闹腾的人尽皆知,到时候表少爷就不得不对这沈小姐负责了。   方留明和方辅回到家,整个方家和方家村都高兴的不行,成群的人挤过来,像是没见过方留明一样,非要再看看。   方立也激动的拉着儿子,“大郎!你现在可是六品的京官了,你的官服呢?拿出来穿上给爹看看!”   方留明有些无奈,让他坐好,给方老秀才方婆子还有爹娘跪下见礼。   方辅也给爹娘磕头,“爹,娘!我们回来了!”   “好!好!”方婆子激动的红着眼眶擦眼泪。   阮氏也欣喜的不行,闺女都好几岁了,偏偏他去京城求学,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每次回娘家,他爹娘都催她,再不生个儿子,就地位不保了。   方辅起来,看了眼妻女,伸手招方馨。   “快叫爹!”阮氏柔声道。   方馨不是小娃儿,已经七八岁了,也才两年多没见,只是有些陌生害怕,见爹还是亲切慈爱的,扑过来,“爹!”   方辅抱着闺女,高兴的答应。   余氏也红着眼,“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们做饭吃去!这一路肯定累坏了!”她的急信才送出去没多久,他们就赶回来了,肯定一刻没停歇的。   “我们回来时路过镇上,已经在芩儿那吃过了!”方辅笑着道,让不用准备了。   方婆子把拿的糖和点心拆开,分给来的人尝尝,“拿的东西不多,给你们尝个意思。”   都喊着要沾沾方大人的喜气,还有人说,“留明这次回来,是要成亲了的吧!?”   方留明只比裴芩小一岁,今年也二十了,他年轻有为,还做着京官,现在肯定该娶个媳妇儿了。底下的这些闺女是都没啥希望了,不过他们都想方留明会娶个啥样的媳妇儿,是不是官家小姐大家闺秀的。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定亲的,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方留明大方的笑道。   众人一听这话都热情洋溢的打听谁家的小姐,是不是京城的。   方留明没有多解释,陪着来家的人说了会话。   等人都送走了,余氏就赶紧问,“你们回来就去了芩儿那,她咋说?”   方留明神色有些苦。   “不会真的准备把茜儿许配给那王家的少爷吧?”余氏神色有些不好。   “区区一个王家少爷,就让她们看到眼里了。许就许了!我们大郎如今可是京官,娶进门的就是官夫人了,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享的。正好给大郎聘一门贵亲!大郎现在这样,娶哪家的小姐娶不得!?”方立即刻就接了话。   看他这样,要是知道了沈柔的存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方留明看了眼方辅,“爹,娘!我发过誓今生一定要娶茜表妹,就一定会娶她!表姐不知道听了哪的话还是看了啥书上说近亲结亲生的娃儿会智障残疾,她也只是担心这个。我和茜表妹如今已经两情相悦,她就不会再阻拦的!”   余氏听的一喜,“茜儿她咋说?”   方留明表情垮下来,“我之前为了刺激她,说是有好几个小姐喜欢我,还故意编造了惹她,她现在有些生气。”   “啊…”余氏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这样的话你咋能编造呢!这信都过了芩儿的手,你表姐看了咋想?”   方婆子道,“又不是真的,只是误会。既然茜儿也有意,你就好好的解释解释,把亲事定了。等四月里,茜儿就及笄了。”照她说,不及笄也没啥,也不差几天了,要是这一趟能成了亲,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茜儿能跟着孙子去京城照顾,她也很快就能抱上重孙子了!   “还真的非得要娶裴茜那个泼辣的?多少大家闺秀,比她强破天了!娶谁不行,就非得娶她!?”方立极为不满,尤其裴茜每次来,说话都针对他。就算不嫁进方家门,他也是大舅舅,对他一点不尊敬。   方老秀才沉冷的目光瞥过来,“啥时候我死了,你再来当这个家吧!”   方立很不忿,儿子是他的儿子,却一点不听他的话!偏偏他还当不了家。   方老秀才收回眼神,看向更加挺拔沉稳的孙子。   “爷爷!你说过的话,应该还该算数的吧!?”方留明直直看着他。   “臭小子!爷爷说过的话,啥时候不算话了!?”方老秀才骂他一句。生怕他反对的样子,都当官的人了,出息劲儿!   方留明就笑起来,“等我先去跟茜表妹解释清楚,求她原谅,我们就去提亲!”   余氏和方婆子已经把提亲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裴茜回到家,已经傍晚了,拎了一只竹鼠。   “小姐!这老鼠都长这么大了,吃了可惜了啊!”红夏知道她有多宝贝养殖场里的种鼠和种兔,看她拎着一只竹鼠回来,立马就拔高了声音道。   丫鬟扶着沈柔出来上茅房,听红夏的话,扭头就见裴茜拎着一只硕大的老鼠,顿时吓的变了脸,忍不住后腿。   “你们…你们竟然吃老鼠!?”丫鬟指着竹鼠颤抖道。   “我们就是卖老鼠起家的。”裴茜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沈柔,让绿春去烧热水,红夏拿刀子和碗过来,把竹鼠杀了。   沈柔看她一刀子就把那大老鼠给捅死了,还不顾老鼠挣扎给它放血,吓的脸色发白,“你是威胁我吗?”   裴茜没有理她,把竹鼠杀了,舀热水烫了褪毛,又在火上烤的皮焦黄,没有一根鼠毛,然后开膛破肚,剁成块,腌起来,“就做干锅鼠肉吧!”   见她们真的要吃老鼠肉,沈柔的丫鬟也起了走心,“小姐!我们…我们去找方大人吧!”   可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要是在碰上歹人怎么办?或者这裴茜记恨她,找人充作歹匪,对她下手怎么办?现在她们住在这里,白天是所有人都看着的,她们就不敢做什么动作。   等晚上吃饭,裴芩和墨珩没到前院来陪着吃饭,九儿端着碗过来找小姨一块吃。爹娘都不常跟她玩,所以九儿跟小姨就特别亲。   见那一大盘子老鼠肉,裴茜自己吃就算了,还喂九儿一块吃,沈柔忍不住有些作呕,“你们怎么能真的吃老鼠肉?”   “你可以不吃,这是我家,我们吃啥,还要你多管?”裴茜冷冷看她一眼,剥了肉继续给九儿。   “你…。”沈柔简直不相信,方留明竟然会喜欢她这样的表妹。   “你不愿意待我家,可以走!我们家也不欢迎!”裴茜夹了菜,吃自己的。   沈柔吃不下了,只喝了半碗粥,就放下碗。想说她明天就走,又怕她们会出手拦着她去方留明,就没有吭声。   屋子是裴芫住过的,但不是她的香闺,沈柔忍着睡了一夜,次一天起来,早饭没吃,就带了丫鬟赶车的要走。   红夏立马叫了侍卫拦住她,“沈小姐!既然表少爷把你交给了我们,我们就得看住你了,免得你乱跑出去,出了意外,到时候我们可担待不起。”   那边侍卫已经把赶车的拎到了一边。   “你们这是想要软禁我吗?”沈柔大怒。   红夏眼神闪了闪,“不敢!我们只是对沈小姐安全负责。沈小姐若是想要回家,还是等上两天,就会有侍卫护送沈小姐回京的。”   “你们…。你们大胆!”沈柔是又怒又怕。她们竟敢把她软禁在家里,留明哥哥竟然这么对她!她们竟然敢!?   “沈小姐!为了您的安全,你还是回屋歇着吧!”红夏微微笑着劝道。   沈柔想要发脾气,就见裴茜从后院出来,牵着刚是睡醒起来的九儿,立马怒道,“裴茜!你是想要软禁我吗!?留明哥哥让我借住你们家两天,你们竟然敢软禁我!?”   裴茜看了眼红夏和曹隶,连曹隶都出手了,难道是长姐和长姐夫?不过对沈柔,她却没有好话,“软禁你?你觉得有必要吗?我们家没人欢迎你住在这里,你大可以出去!”   “没人欢迎,你们还让人拦着我?你是怕我去找留明哥哥,你就嫁不成了是吧!?你软禁我,还大言不惭的不承认!?”沈柔才不信她。   “他愿意要你,你大可以去找!看你一个大家闺秀,官家小姐,追着男人跑过来,还追到家里来,哪个清白人家愿意要你!?”裴茜恼羞成怒,说话顿时毒了起来。   沈柔羞辱万分,“只要我出现在他们家,你就没有机会!”   “那你就去试试啊!看他到底愿不愿意娶你!”裴茜冷笑着嘲讽。   红夏看着在一旁接了句,“方家之前就曾来求亲,夫人说三小姐还小,怕有变故才没应。表少爷一直在等我们三小姐长大!不然早就成亲了!”   裴茜横她一眼。   沈柔知道方留明把她安排过来,不光为了她的名声,是怕她去了方家,他就不得不承认她,方家也会接受她,他也只能娶她了。她原本是顾忌着那一分矜持,却不想被她们软禁了。气怒的小脸涨红,“那你们就让开!看看我去了,他是娶我,还是求亲你!”   丫鬟赶紧去拉了赶车的起来,拿着沈柔的包袱,警惕的看着她们。   “他肯定会要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答应啥狗屁亲事!让她滚!”裴茜阴沉着小脸。   “曹隶!”   看她发怒,曹隶冷冷收回手,放行。   张庚山快步过来,“表少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沈小姐不妨等等?”   沈柔有一瞬的迟疑,可她要做成事实,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白白受辱,白白跑了这一趟。她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嫁给他了!   她这边刚出了巷子,走出镇子,迎面就碰上了骑马赶来的方留明。   “方大人!”赶车的忙停下来,向里面回禀一声。   沈柔掀开车帘子下来,红着眼,“留明哥哥…。”她没有告状,却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方留明的眼神只看了她一眼,就落在后面不远的裴茜身上。   沈柔看她竟然追了出来,气恼万分,“留明哥哥!你把我放在她们家,就是让她们软禁我的吗?”   方留明皱眉。   沈柔一看,哀哀道,“裴茜她为了嫁给你,竟然软禁我…。”   裴茜死死盯着方留明,冷嘲,“软禁?某人不放心,一大早就跑过来,我们敢软禁你吗!?你自己舔着脸要送上门去,把罪名推到我们头上!”   “你…。分明就是让侍卫丫鬟拦着…她说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和你的亲事,你还…”沈柔羞恨的眼泪涌出来。   方留明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看她锁在衣袖里的手,抿紧了嘴,“茜儿!你难道一被人打上门,就只会拱手相让吗!?”   裴茜脸色一变,她看沈柔格外刺眼的很,看她娇柔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唾弃。想到她跟着跑到她们家来,就恼恨。她又被人打上门来了…。   红夏一看,也低声道,“三小姐!你不能是个人来抢,就让人抢走了啊!”   沈柔看她的神情变化,眼泪涌落下来,“留明哥哥!我已经过来了,你难道要让我死吗?”如果她千里迢迢跟着他过来,却被无情残忍的拒绝,她还怎么活?   见她用死相逼,裴茜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想死,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沈柔怒恨的抬眼瞪着她,又看方留明。   方留明却紧紧盯着裴茜。   “原本我是拒绝的,看你跑那么远追来的份儿上,我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需要学倒贴。可是听到你搬出了想死,我突然很感兴趣,看看你廉耻都不要了,非要跑过来破坏,看看你想咋死的!”裴茜攥紧了拳头,冷笑的看着沈柔。   “你…你…”沈柔气的上不来气。   方留明却渐渐睁大了眼,“茜儿!你…你同意嫁给我了!?”   裴茜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是孬种!再让人抢一次!”   “茜儿!茜儿!”方留明有些不敢置信,欣喜的有些无措。原本想激她一激,她果然,果然同意了!   沈柔两眼发黑,方留明要是娶了裴茜,那她算什么!?她千千迢迢跟着他回来,抛下尊严和矜持,就得到他这般对待!?为了一个色色不如她的泼辣刻薄的表妹!?   心里恨意乱窜,沈柔嫉恨的看着裴茜和方留明,刺的眼痛心痛。她这样泼辣刻薄,方家的长辈不可能会都喜欢她的!她既然已经来了,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对她!   ------题外话------   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要再姓沈   沈柔绝对忍受不了,她没有退路了!跟着他追来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着方留明刺眼的欢欣,她只觉得心都撕裂了,咬着唇,紧紧攥着帕子,看向路过好奇的人。   “一大早,都在这是做什么的?”一声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沈柔还没听出来,方留明却听出了这声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挎着胳膊,仿佛没睡醒般的人,惊喜道,“颂鸣哥!?”   裴茜也是一喜,“颂鸣哥哥!你们竟然赶回来了!?文东呢?”   沈柔睁大了眼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男子。   沈颂鸣看了眼挎着绷带的胳膊,“胳膊受伤了,所以就提前赶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今年这年,过的还真是热闹啊!沈柔,你是来接哥哥我的吗?”   沈柔看他满脸俊逸的笑容,看她的眼神却透着冷意,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颂鸣哥哥…我…。”   沈颂鸣看了她一会,“离过年没几天了,我过了年正好回去一趟,你就跟我一块回吧!”   沈柔看他笑容不减的样子,又看方留明和裴茜,心里恨怒难忍,“颂鸣哥哥,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沈颂鸣收起笑,“你若不愿意跟我一块回去,也可以。我让卢浩他们先行送你回去。你出来也不短了,家里还不知道怎样着急你。”   “我现在不回去!”沈柔睁大了眼,噙着泪,受了万般委屈的模样。   “不回去也行。”沈颂鸣无可无不可说着,深深的看着她,“沈崇的孙女于年前突发急病暴毙,你可以从现在起就不姓沈了。”   沈柔惊恐的瞪着他,脸色惨白,“你凭什么管着我?凭什么决定我的终身!?”   “我只是维护沈家名誉,你身为沈家子女,既枉顾家族声誉,就不必再姓沈。”沈颂鸣冷眼看着她冷声道。如果换换人,或者方留明对她也有情有义,不是横刀夺爱的行径,他完全不在意如何,若求到他这,他反而会帮衬一把。   裴茜冷嘲的看着沈柔,“方留明之前表示过喜欢你吗?拒绝过你吗?还敢跟过来,打到我门上,不就是仗着你是沈家小姐,官宦大族的千金!?”   “你们…。”沈柔惨白着脸,摇摇欲坠,“我千里奔波过来,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方留明拱手,“沈小姐错爱,在下愧不敢当。既然沈少爷在这,沈小姐就交给你兄长了!”   “不!不!”沈柔摇着头,伤心欲绝,泪如雨下。   沈颂鸣皱眉,“卢浩!去安排沈柔住下!”他原本准备赖在裴芩那养伤的,现在也泡汤了。   卢浩应声,很快去租了一家的院子。   “不想真的身败名裂,性命暴毙,就安分在这等过年,我会送你回去。”沈颂鸣说着,冷声吩咐,“把你们小姐扶上马车,赶车过来!”   沈柔固执的就不上车。   沈颂鸣目光凌厉的看过来,“你可以选择去方家横刀夺爱,或者选择继续回沈家做你的沈家小姐!”   “我没有!”沈柔哭着控诉。   “明明是攻城略地,却装作一副凄惨可怜被欺负的样子。不愧是官家小姐!”裴茜冷笑一句,转身就走。   方留明原本还有些不忍,毕竟沈老先生教导他也是不遗余力。听了裴茜这话,顿时愣了愣。低头沉思着,朝沈颂鸣拱手,“颂鸣哥!沈小姐就交给你,麻烦你了!”   对他的感激沈颂鸣只点了点头,看了眼沈柔,转身离开,只留两个护卫看着。   见人都走了,方留明根本怜惜她,眼里只有那个刻薄尖酸的裴茜,沈颂鸣威胁她,也不管她了,沈柔任性的上了马车,“回京!我们回京!”   赶车的和丫鬟都不敢听她这气话,大过年的,即便官道上,也没啥行人来往了吧!?要是有个万一,他们就是死几次都不够的!两人对视一眼,擅自做主,赶了马车跟着沈颂鸣。   要是方大人真对小姐有意,小姐去了方家,坐实了名分,虽然有点不光彩,但以后也是整个八经的官夫人了。可小姐都千里迢迢赶过来了,方大人竟然只想着他的表妹,对小姐如此狠心绝情。现在幸好碰到了嫡房的七少爷,跟他一块,也能保全小姐的名声,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僵了。   租的院子虽然长久不住,但因为过年,要摆供品,所以提前都打扫的很干净,一说沈少爷和沈小姐兄妹要住些天,主家立马搬来炭火,烧上炕,屋里也都烧上火盆,把厨房打扫干净,烧上热水,炉子也点着。   沈颂鸣看了下,吩咐被褥和盘碗筷子都换新的,点上熏香,就直接去了柳儿巷。天还没亮就赶过来,他早饭都没吃到嘴里。   柳儿巷这边正热闹,裴文东和萧雍回来,常咏麟也跟了来,三人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大车,好几大箱子拉着回来的。   还有个跟过来的尾巴,纪秉初,正一脸惬意的喝着热羊乳,说沈颂鸣是他救的。   都还没有吃早饭,裴芩吩咐了重新做,酱肉粉丝,韭菜炒鸡蛋,烫了面,包的烫面包子,鸡汤馄饨,小米粥和豆浆。   “韭菜鸡蛋馅儿的烫面包子!?”沈颂鸣鼻子尖的,往厨屋门口一站,就闻出来了。   “胳膊断了,鼻子倒是更灵了!”裴芩回头看他一眼。   “我这只是胳膊断了,又不是鼻子出故障了!”沈颂鸣白她一眼,兴致勃勃的进了厨屋。倒是很久没见过她下厨做东西吃了。这烫面包子,没有墨珩那死瞎子的时候,他能吃两大盘子!   正在厅堂里跟裴文东几个说话的墨珩,迅速闪身来了厨房。   沈颂鸣切了他一声,对着刚出笼的热包子,伸手就抓了一个。烫的来回颠倒着两手,吸溜着气吹。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妹呢!?”   沈颂鸣刚想说他哪有妹妹,想起沈柔,翻了翻眼,“不知道搁哪哭呢!我租了个院子暂住,过年回家一趟,送她回去!”他到原阳县来过年,就是没打算回家的。受不了那些说亲的,相看的,看他就是个移动金山一样。现在好了,为了沈柔,还得回去。   墨珩突然觉得沈柔来的很对。   早饭摆上桌,也没有男女分开坐,大桌子围了一圈,连九儿也坐在舅舅怀里啃着包子喝着羊乳。   裴文东一边讲着这一趟的趣闻,一边不忘喂怀里的九儿吃口菜。   “幸好少爷我断的是左胳膊!”沈颂鸣迅速抢了盘子里最后一个烫面包子,得意的瞥着纪秉初。   没有抢到最后一个烫面包子的纪秉初,拿着筷子瞥着他,勾起嘴角笑的魅惑众生,“就让给你吃吧!”   沈颂鸣切了声,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纪秉初扭头幽怨的看着裴芩,“小亲亲!包子还有没有?我没吃饱!”   “你若想死,我不介意送你去西天过年。”墨珩阴寒的目光刮过来。   “我这次差点就去西天了,小亲亲,你不知道多惊险!”纪秉初一句话刚落下,一双筷子簌的一下,朝着他的两眼飞速袭来。   纪秉初一惊,大叫一声,迅速闪身躲开,“快管你家男人啊!杀人了!”   一双筷子直直飞越过去,没入门口的厚墙里。   纪秉初扭头一看,不服道,“你武功又精进了,竟然欺负弱小!”   “再让听到你的称呼,下一次,就没有你躲掉的机会。”墨珩黑着脸冷声道。   裴芩也朝他翻过来一眼,小亲亲…还叫上瘾了!   纪秉初撇撇嘴,“小雍雍都快被你们教成面摊了!”   萧雍僵着小脸抬眼看他,“表舅,能不能换个称呼?”   纪秉初看一圈子都嫌弃他,学着沈颂鸣的样子,翻个白眼儿切了一声,看墨珩又换了双筷子,也端了小米粥吃了一碗。   红夏几个刚把碗筷撤下去,端上茶水和福橘。   墨珩就开始对纪秉初下逐客令,“他们租的院子,你滚去和他们一块住!”他可以容忍几个小的围着芩儿,分走她的心神,只要他们都没有非分之想,当儿子养着也就算了。可沈颂鸣,纪秉初这两个,他可没这么大的儿子!   “我去!”纪秉初瞪大眼,不带这样的啊!   “你去就好。”墨珩却故意曲解,黑着脸点头。   纪秉初被他噎了下,看看沈颂鸣,啧了一声,“好吧!我可以不住在这,但我一日三餐要在这边解决!你们要不做我的饭,你们就别想安生睡觉!”   大过年的,客栈都关门了,更别提面馆饭庄了。反正沈颂鸣是要在这边蹭饭吃的。那就挡不住闲的蛋疼的纪秉初。   裴芩忽然想起来,问沈颂鸣,“你妹那边,要不要送饭?”   “送了她也吃不下,晌午再说吧!”沈颂鸣不在意道。没有把握还敢孤注一掷,脑袋被门挤了!   方留明看向裴茜,表姐夫提醒他的台阶下,就是茜儿。只要茜儿态度坚定,表姐就不会再阻拦。   裴茜既然已经决定了,“长姐!我要嫁给方留明!”   纪秉初身子一歪,赶紧的坐直了看着她,目露赞赏。   沈颂鸣抿了唇笑。只要方留明摆平了裴茜,裴芩也只能嘴上打打仗,终究不会真的强硬拆散他们。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也都睁大了眼的看着。他们都是知道裴芩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不同意!”裴芩黑着脸道。   “你当初嫁给长姐夫我们就没管!我嫁给方留明,所有人都同意,就你反对!”裴茜越是听她反对,越是要铁了心。   “表姐!请表姐成全我们吧!”方留明恳请。   沈颂鸣笑着劝话,“裴芩,就别棒打鸳鸯了!你都幸福了,也要让他们幸福幸福啊!你要是觉得不幸福,随时可以离,我就在这等着!”   墨珩俊脸上恨不得刮下一层寒霜。   “近亲不婚,你也在这乱掺和?”裴芩眼刀子也刷刷过来了。   “时代不一样啊!”沈颂鸣骂了她句死心眼儿,“亲上加亲那么多,他们自己愿意成亲,都是大人了,自己选择的,也能自己负起责任,你也正好撒手不是!?”   裴芩脸色黑如锅底,“我不同意。你们年少无知,根本不懂情啊爱的。过几年自然就没新鲜劲儿了!”   “表姐…”方留明急了。   “我不管!你当初不愿意嫁的,愿意嫁的,我们都没管住你!我想嫁给方留明,你也不能反对!”裴茜拉着小脸道。   沈颂鸣看两人一眼,让他们先别多说,“回头我来劝她。”死瞎子真没用,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墨珩劝一次,就被威胁睡书房一次,所以了。   裴文东重新审视了这个表哥,人长得挺拔清俊,温雅有礼,和三姐有情义在,方家对三姐也肯定会比别家多了包容。嫁给表哥后,三姐就是官夫人了。面子里子都有。长姐,为啥就是非得不同意?难道表哥做过啥别的事,长姐还记着仇?觉得三姐嫁给他,就是掉进火坑了,所以才随便说个借口拒亲?   常咏麟和萧雍也对视一眼,当即就岔开话题,说裴文东在湖广救了个小姑娘,人家喊着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胡说啥呢你们!”裴文东顿时小脸涨红。   “人家还教你说方言,给你送吃的,连我们都沾光了呢!”常咏麟说着,就跟裴芩讲那个小姑娘如何如何的。   萧雍面带微笑,在一旁应着声,“你还教人家认字。”   “那是她有不认识的字来问,我顺口一说而已。”裴文东辩解。   “我们都不顺,就他每次顺的很!”常咏麟嘿嘿笑。   裴文东立马揭他老底,“有个卖身葬父的,你还不是出了银子帮人家。差点就领回来当通房丫鬟了。”   “女大三,抱金砖。”萧雍立马笑应。   常咏麟立马又揭萧雍老底,说他把一个小姑娘认成了小子,还摸了人家。   “我就拍了下肩膀!”萧雍黑着小脸。   “嗯,还拉了下手,差点被人打了一巴掌,骂流氓。”裴文东点头。   一下子变成了三人的揭短大会,互相揭短。   裴芩听的两眼闪光。才十三十四的小少年,就开始恋爱了。她十三十四的时候在干啥?好像除了打架,就在搞化学实验。好不容易穿越了,不用天天去搞实验了,还特么穿到了封建社会来,早早成了某个闷骚的孩子他妈,出去嘚瑟的机会都没有。   看她一脸向往,沈颂鸣问她,“预产期啥时候?等你生了,也去江南看看,我把作坊都建好了。”   “好!”裴芩眼神放光,扭头问墨珩,“预产期啥时候?”   墨珩看着她,眼中笑意隐隐,“六月,天正热,等生完你好好在家里养着,凉快了我带你出去。”   沈颂鸣看她预产期这事儿都不关心,还要问墨珩,垂了垂眸。   裴芩就问起橡胶作坊的事。   沈颂鸣这一去几个月,在外面也是办了不少事的,“…你的酱油和皮蛋,正赶上过年,赚了一成。这次提前准备,我还要再过去。橡胶作坊的事零零碎碎的很多,单一个作坊生产橡胶制品也不行,我想几个作坊一块做起来,还要过去坐镇。”要不是他这次受了伤,被裴文东几个小子拖回来,就去越南了。   几个人你也说他也说,聊到了晌午。   又吃了晌午饭,沈颂鸣让人给沈柔送去一份,他随裴芩到后院来说话。   “你不去盯着你媳妇儿?”纪秉初抬抬下巴,揶揄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墨珩。   墨珩瞥他一眼,没有动。如果他也跟过去,纪秉初定会过去偷听。他们说的话他可以听,却不能再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来历。   方留明则满怀忐忑的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裴文东他们说着话,听裴茜跟裴文东几个讲裴文盛和陈氏的死,老裴家的状况。   一盏茶两盏茶,纪秉初看墨珩脸色越发难看,怂恿他,“时间可不短了,够干点啥了。咱们去瞧瞧?”   “你自己放浪形骸,不要把我教坏。芩儿不喜欢太坏的。”墨珩冷声道。   纪秉初脸上的颜色尤其好看,“墨九衡!你绝对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只是比较怜香惜玉,你…。”   “不要那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很专一。”墨珩强调,“墨九衡已死,我只是墨珩。你想找他,我可以送你一程。”   “你也绝不是什么好人!”纪秉初跟他斗嘴。以为他看不出,这家伙是在跟那两个放哨!?   “从没想做个好人。”墨珩看了眼座钟,脸色更黑了一分。   后院沈颂鸣已经怒了,“这里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入乡随俗,有些东西也要改改了。裴芩!梁锦华一直在盯着你,亲上加亲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你要是特意独行,让更多人看出端倪,你想过后果没有!?”   裴芩没有说话。   “如果你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辛苦养的几个萝卜怎么办?我…我怎么办?”沈颂鸣临到死,都不想把带的炸弹暴露出来。否则他也不会欠了纪秉初个人情。   裴芩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沈颂鸣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托着胳膊站起来,“我去告诉他们,你已经同意了。”   裴芩张张嘴,“好。”   沈颂鸣抬脚走出去,如果他求婚的时候,她当初也说一个好,现在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他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背起来,为她撑一片无忧的天,带她去畅游天地。墨珩……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还可以做他庶母   “她已经同意了,回家准备提亲吧!”   方留明听沈颂鸣这话,顿时欣喜万分,“颂鸣哥!谢谢你!”   “有我出马,哪有搞不定的!”沈颂鸣笑着挑眉。   常咏麟嚷嚷着方留明再来要为难他。   裴茜有些疑惑的蹙眉,长姐反对她嫁给方留明的态度很坚决,又咋会听颂鸣哥哥几句劝就同意了?看沈颂鸣笑着享受崇拜的样子,裴茜抬脚去了后院。   墨珩洞穿的目光盯着沈颂鸣,看他满脸笑的得逞的样子,也起身回了后院。   沈颂鸣看了眼他,“天不早了,昨儿个都没歇息好,先回去歇息了吧。”   方留明也要回家去了,让家里准备来提亲。送了沈颂鸣他们出门,又折回来,提亲定到哪一天,还要跟表姐表姐夫商量定。   沈颂鸣回到租住的小院,见沈柔的丫鬟正端着茶水送进屋,她没有闹事,也就不多管,径直回了自己屋。   纪秉初也跟过来,“我看你似乎并不高兴啊!那为什么还要去说服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沈颂鸣不善的瞥他一眼。   纪秉初轻笑着靠在椅子上,“其实你真放不下,倒是可以抢个试试,我保证不站墨九衡那边。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我二话不说。”   沈颂鸣深深看着他,“你怎么帮?”   纪秉初看他这么问,顿时来了兴致,“墨九衡是个很死板固执的人,以他的上心程度,让他放弃的可能性不大,不,应该说是丝毫可能没有。不过,如果你能搞定小亲亲,发生点啥…。或者,让墨九衡出点小亲亲忌讳的,踩了她底线,等她抛弃墨九衡,你就能上了啊!”   沈颂鸣看着他冷笑,“不愧是留恋花丛的纪大公子,什么手段都能用!”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他真的在她嫁给墨珩之后,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谋取她,他就连朋友也不是了。   纪秉初啧啧,“又放不下,看了难受又想过来看,我也不过给你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我永远是她最亲的人,这样就很好。”沈颂鸣端了茶,低头喝自己的。   纪秉初实在很好奇,两个本来可能成亲的男女,女的改嫁了别人,结果俩人关系丝毫不散。沈颂鸣和裴芩的关系,太耐人寻味了。像他们俩才是一家人,她那些弟弟妹妹都靠后了一样。想到自己顺来的东西,纪秉初眸光闪了下,笑了笑,“沈七少爷还真是个情种!”说着抬脚出去。   沈颂鸣垂着眸,看着茶杯里淡黄色的茶汤出神。情种吗?   纪秉初回到屋里,摸出他顺来的铁蛋蛋,拳头大的黑铁的壳,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竟然引出一根线。他想过要把这根线给拉出来,又怕触动里面的机关。看沈颂鸣宝贝那些东西的样子,这不起眼的铁蛋蛋,说不定来路不凡,放在手里把玩,莫名的觉得很合适。   裴芩也正看着裴茜,“你觉得合适?已经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想好了。我也没有一时冲动。”裴茜点头,她不会再眼睁睁一个娶别人的,然后她在一边难受。   “所有嫁给他的后果,他家里,以后他带给你的生活,你都想好了?”裴芩还是太违和。而且裴茜年纪还小,就算早熟,也必定阅历不足。   “都想过了!”裴茜还是点头。   裴芩黑着脸,“让他们来提亲吧!”   她这边彻底松了口,方留明行了礼,赶紧回家,跟家里商量。   得知这边都没意见了,方老秀才又拿了钱,买了喜饼喜果,把东西添置齐全,请了常员外做媒人,就上门来提亲了。   方立看他做不了主,终究不能扭转,就在聘礼上扣,还敢要求陪嫁,“裴芫只不过嫁个小兵,就陪嫁了那么多东西,又是山又是铺子的,裴茜在家里管着作坊,咋着也得多陪嫁一个作坊!”   “你闭上嘴!”方婆子拍他一巴掌,茜儿除了脾气泼辣点,样样都好,这一年也沉稳了不少,又能干,比那些千金小姐强多了。   余氏看着大儿子脸上的欢欣掩都掩饰不住,心里也高兴。儿子能娶个喜欢的,以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小日子过得才滋润!   拉了两大车,方家就上门来提亲了。   众人看了,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方留明考中功名之后,方家却不给他说亲。怪不得求娶裴茜的不少,连赵大爷小舅子那个杨少爷也给拒绝了。两家这是要亲上加亲呢!   裴芩如今是三品诰命,墨珩也是九品巡检,裴文东考中了秀才,她们也算是半个官家了。而方留明是两榜进士出身,在京城六部做官,这样的妹夫,实在壮面子!   这两家联姻,也算得上是美事了!   既然答应了,裴芩自然也不说啥难听的,冠冕堂皇的找了借口,之前不答应是裴茜还小,方留明去京城做官了,怕他抵抗不住诱惑,到时候亲事定了,不上不下,还破坏了两家亲戚关系。才说啥啥近亲不婚的,胡扯了个借口拒亲了。   这也是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他们的猜测,因为也就这个听着最合理了。   两家很快订了亲,换了庚帖。   余氏想婚期也定了,“茜儿过了年四月就及笄了,大郎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把婚期定下,先成了亲,等茜儿及笄后,再圆房?”   裴芩嘴角微抽,刚定亲就想着娶媳妇儿了。咳了声,“裴茜还小,我还想多带她一年,有些东西教给她。再磨磨她的性子!”   “茜儿现在已经很好了!沉稳了很多呢!再说活泼点也没啥不好的,她生的聪慧,你放了手,她很是那么回事儿的!”方婆子也劝道。   裴芩并不觉得,“婚期就明年再商量吧!”   看她说不通的样子,余氏和方婆子只得无功而返。不过好在已经立了婚书了,这门亲事也板上钉钉了。   方留明也吃了个定心丸儿。   沈柔不出门,伺候她的丫鬟和小厮却是要出门的。听着镇上到处都在说方留明求亲裴茜,两家亲上加亲结百年之好的话,很是替自家小姐不值。小姐赌上了一辈子跟着来,就算方大人对小姐无意,看到这般的情深义重,也该感动,接纳小姐的。   沈颂鸣也不管她,只让人看着,不让她乱跑,“方留明已经和裴茜定亲了,我给你祖父爹娘的信估计也很快就送到了,你还想作为沈家小姐活着,就安生等着回京!”   沈柔躲在屋里痛哭。她都已经为他做到这一步了,他就不能看看她的好吗!?   过年的炮竹声声声响起来。   柳儿巷今年过年异常的热闹,虽然多了个沈柔,裴芩也让叫她一块来了,但沈柔觉得是在羞辱她,不愿意来。   没有她来膈应,裴茜和裴文东几个萝卜都很是高兴。又多了沈颂鸣和纪秉初,闹玩到了很晚。   过完年走亲戚,下着雪,裴芩和九儿就被留在了家里。   因为和方留明定了亲,裴茜也不好再大模大样上门走亲戚,也没有去。   墨珩和裴文东,连拽着萧雍,三个人一块去的方家村。   裴芫那边捎了信,让下雪就不要过来了,雪停后,还是和赵孝辰一块过来了。   年前没有见到面,还以为裴文东过年赶不回来,姐弟见面,坐在一块又是一堆话说。   沈颂鸣和纪秉初快晌午没回来,沈柔估摸着他们又要在裴芩那边厮混一天,拿了银子让赶车的护院去打听方家。   之前沈柔伤心欲绝,似是绝望的放弃了,纵然有所不甘,也被震慑了。她的丫鬟也常出去,就没多防备。   赶车的护院劝了丫鬟几句,见只有吩咐,只好拿着钱,出去打听,直接打听到了方家村。   方立喝的醉醺醺的,听村人恭维他定了个有本事的好儿媳妇,不满道,“啥好儿媳妇,我们家大郎是当官的,现在又升迁了,以后前途可大着呢!要娶个大家小姐,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他对大儿子定的儿媳妇有所不满,听他又这样说,笑着道,“那也是你家大郎有情有义,裴茜现在也是官家小姐了,她也像她长姐那么能干,娶了保准不亏!”红薯细粉作坊是裴芩教的,方立想要儿子巴个高枝头,他们可不能怂恿着说。   方立哼哼着,打着酒隔儿,摇晃着往家走,嘴里还嘟囔着,“不让我当家,让我当家,肯定给大郎娶个大家闺秀!泼辣刻薄的裴茜,谁家爱要谁家娶!连我都不尊敬,不放在眼里。”   赶车护院听了个正着,回来就回给了沈柔知道。   沈柔就知道,裴茜那样的,方家长辈肯定不满意,没想到还是方留明的爹。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跟来,知道了她,会不会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沈颂鸣却回来,让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路。”   沈柔脸色一白,她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吗?   纪秉初看着她绝望伤痛的样子,一脸的怜惜,“沈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株呢?方留明也并没有哪个多好的,你看看本公子,不比他强多少倍?再说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作践自己啊,是吧!?”   沈柔泪眼朦胧的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她就是不认识,也是听说过,纪家得宠的公子哥儿,放荡不羁,放浪形骸,眠花宿柳的事常有,求了几家亲都被拒。他就算家世,相貌比留明哥哥好,人品性情都哪里比得过!?   纪秉初拿着扇子挑了挑额发,啧了声。   有他在,有些话沈颂鸣也不好跟裴芩细说,收拾了东西,次一天赶早出发。   沈柔却不见了。   这时,去方家村的路口,封未赶着马车等着,“沈小姐!上马车吧!方家村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沈柔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裴芩的人!会带我去方家!?”   封未挑眉,“沈小姐不是知道了方大老爷对三小姐很是不满,想要借此最后一搏?所以我好心在这等着,打算送沈小姐过去。”   “你…。”沈柔惊的瞪大眼,“你们监视我!?”   封未没有否认,“我带沈小姐去方家,看看方大老爷一个不当家的如何帮你扭转局面,让方留明娶你,和三小姐退亲!”   沈柔紧紧盯着他,一点也不相信他,可心里又忍不住想要去,如果知道了她,方家难道会把她拒之门外?   封未像是知道她想的什么,“方家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但方留明确定是不会娶你。不过,做不成他的妻子,你还是可以和他成为一家人的,因为方老大老爷会非常喜欢你,你可以去做方留明庶母!”   这话说的太狠,沈柔两眼发黑,气的浑身发抖。   “沈小姐!上车走吧!”封未冷淡的催促。   沈柔无助的抖着身子,羞恨的死死握着拳,“你们…你们…。”她恨恼万分,却不敢去了。   见她返回,封未赶着马车慢悠悠的在后面走。   沈颂鸣派出来的人很快找了过来,把沈柔找回。   皱眉冷眼看着她,沈颂鸣只吩咐一句,“上车赶路。”   裴芩只觉得这姑娘蠢,喜欢的话,方留明在京城也待不短时间了,各种示好表白,下了决心笼络,还能笼络不到手?非得跑到人家里去送上门。   沈柔试过了,可从他为官之后,除了逢年过节会给祖父行个礼,还是跟别人一块,她就算留他,也只是问声好,去他们那里,更是难见到他。   就这么走,沈柔太不甘心了。她已经跑出来了,还失败了,眼睁睁看他要娶别的女子,还是娶裴茜那样一个刻薄泼辣的女子,沈柔一口银牙都咬碎了。且从这回去之后,她又没成功,又有何脸面!?   沈颂鸣朝出来送行的裴芩几个摆了摆手,“你们提前把货物准备好!”   “知道了。”裴芩应声。   “小亲…。小芩!我还会再来的啊!”纪秉初话到嘴边说一半,看到墨珩动手,立马改了口。连忙上了马车,啧啧不已,“这么严防死守,沈颂鸣,你看来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真不要我帮你啊?”   “滚你自己马车上去!”沈颂鸣翻他一眼。   “别介啊!我自己坐在马车上,有个啥聊啊!小雍雍他们仨又不一块了,这一路可还有很远呢!不如你给我讲讲你跟小亲亲是咋认识的?咋好上的?咋又让墨九衡钻了空子啊?”纪秉初觉得沈颂鸣既然对裴芩那么深情,他应该占优势的。他想知道,墨九衡那黑心是用了啥手段把人抢走的。   沈颂鸣冷冷瞥他一眼,收回眼神,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理会他。   “说说啊!我还真是对你们的感情很向往呢!”纪秉初坐过来。   沈颂鸣听他一旁聒噪,睁开眼,“你想试试,我相信她绝对有那个魅力。不如你回头再跟我过来,守着她生下你干儿子?”   纪秉初嚷嚷着九儿认了沈颂鸣,裴芩肚子里这个归他,不管男娃女娃儿,他都娃儿他干爹。想到他顺走的那个铁蛋蛋,纪秉初挑着眉,“我明年事情倒是不多,可以试试喔!”   沈颂鸣勾了勾嘴角,她就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谁试谁栽!纵然现在她看着对那死瞎子挺依赖,也不过是死瞎子照顾的好,取长补短了,“你相不相信,我和墨瞎子都掉在水里,她肯定救墨瞎子!”   纪秉初额了声,“你也不必太伤心,你要不会游水,从现在开始学,还是来得及的!”   沈颂鸣哼笑,“救了墨瞎子,她和我一块死!”   纪秉初看他自信的样子,嘴角微抽,“那你们俩可以把墨九衡蹬了,你俩过啊!”   沈颂鸣有时候真想把墨珩蹬了,然后他带着裴芩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只可惜啊,他会游水!   没了沈颂鸣和纪秉初,墨珩也不再亦步亦趋的严防死守着,只让裴芩不要冰天雪地乱跑,去哪他跟着,就给常咏麟规划今年的春试。   过完年,方留明也要走了,他原本准备十五后走,可是李宝祥来走亲戚之后,就过来住下,向他请教学问和科考技巧。   定亲之后,又不好跑过去见裴茜,方留明只好教了他几天,就收拾东西,和方辅动身回京。   李宝祥还不满,“留明!你不会是因为我天天拉着你请教,所以才决定早点走的吧!?”   “这是哪的话!衙门十五开印,我只请了年前的假,年后要等过完十五再去,就正月底了。该说的,我也都讲了。你基础不错,只要发挥的好,就能考中的!”方留明这次去京城,就准备谋个外放的缺了。虽然在京城为官听着很荣光,但也只有下到县里,做一县父母官,才能深刻历练,造福一方百姓。   这是墨珩的决定,让他外放,到外面去做几年官,等京城的风波过去,他也积攒了经验,到时候再调回京城升迁,也无人置喙。   他把金矿给了萧光珌,他却一直没有动,看来不准备自己拿来用。他必是想用这金矿掀起风波,这几年,京城必定不太平。   ☆、第一百七十六章:脸皮够厚   方留明外放去做官的事,商量了方老秀才,听是墨珩的意思,沈颂鸣也建议他外放,“外放做官不比京官,一个衙门三班六房的人,都要管到,还要带得力的师爷,若是手下那些胥吏衙差明目张胆跟县官作对你还能强硬的惩治,最怕阳奉阴违,打着你的名义行奸恶之事的。”   方留明点头,这个他知道。   “为官之道你懂得比爷爷多,但人心你还差了不少火候,去地方上做官,不比京里,就是给老百姓做实事的,你先找你老师或者前人的杂记手札多多问问看看。”方老秀才又叮嘱。   方留明应声,“这事跟表姐夫商量过了,我也买了几本书看,等去了京城再问几位大人请教经验。师爷的事,表姐夫已经帮我推荐了,去了京城后就能见到。”   “大郎不去京城!?”方立听到方留明外放的消息,坚决反对,“在京城做官又体面又尊贵,你现在都是六品的京官了,去了小县城里,最多是个县令,还是七品!哪有做京官好!不行!好不容易留在京城,还自己非往小县城跑,我不同意!”   方留明原本没打算告诉他,等一切都商量定,再给家里送个消息,看他爹果然反对,有些无奈道,“我现在工部也算是闲职,很难升迁上去。只有外放到地方做官,做一县父母官历练几年,再回京,才能升到实缺,才能有实权!”   “啥实权实缺的,到了县城去做县令,能有在京城好!?你根本不懂,就想着为老百姓做实事,是听了墨珩她们的忽悠是吧!?别傻了!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去京城做官,你还想往外跑!”方立抓着他就是一通教训。   方留明眸光一闪,皱眉道,“在京城的确……”说着没了音。   方立就哄他,“大郎!爹可跟你说,你现在京城做官,才有机会以后升的更高,别听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乱说,他们撺掇你外放,就是见不得你飞黄腾达了,他们比不上咱家。你好好在京城,过两年把二郎也带去,说不定爹还能享到你的福!”   方留明听他说享福的话,无奈的暗叹口气,“我想想,要不就不去了。”长姐夫让他外放,是让他踏踏实实做几年官,积攒经历,也是让他避开京城的风波,是为他考虑。   方辅也准备跟着方留明去任上,也出去见识一番历练一番,再参加下一次乡试。   方婆子不想让他再出去了,大郎都快娶媳妇儿了,老二到现在只有馨儿一个闺女,好歹也要等阮氏怀上身孕。   阮氏不知道方留明外放的事,听到婆婆劝的话,犹豫了下,过来找方婆子商量,她想带着闺女跟去京城,“…我去了,也能照料他们叔侄。”   方婆子把方留明外放的事跟她说了,“让老二留在家里吧!要是大郎去了京城,没有外放,到时候你也怀上身孕了,让他再去京城也不迟。”   方老秀才也觉得可行,点了头。   方辅被留在了家里,方留明收拾了行李,带着小厮护卫到柳儿巷辞行。   裴茜准备了一个包袱给他,“这是给小舅的,他要让你吃,你就跟着吃一点吧!”   方留明微微一愣,看着她笑起来,“好!小舅要是不让,那我就不吃了。”看她眼神搜索,忍着笑意道,“不过,小叔这次不去,这些东西定是要便宜我了!”   裴茜神色一顿,“小舅不去了?”   “是啊!小叔成亲也好些年了,一直都只有馨儿一个闺女,爷奶都让他留在家里,等小婶婶怀上身孕之后再走。”方留明笑着解释。   裴茜瞥他一眼,瞪了瞪,转身哼了声。   方留明凑过来一步,“茜儿!我们…等你及笄后就成亲好不?”   裴茜立马拉了脸,“长姐说要再带我两年呢!要不你去找长姐!”   方留明笑的立马苦涩起来,“路漫漫其修远兮。”这边都说不通,长姐那边就更加说不通了。   裴茜斜着他,“你准备外放到哪?家里同意你外放了?”   方留明摇头,认真道,“其实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因为才外放的吧?”   裴茜小脸顿时难看下来。   方留明抿嘴笑,“你放心,不管我外放还是继续留在京城,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滚!”裴茜没好气的吼他一声,脸色却可以的红了起来。   看她绯红的脸色,方留明就看着她笑。   裴茜转身就走。   方留明还要赶路,就不逗她了,“我去了就给你捎信儿。”   裴芩没啥交待的,只一句,“在外面乱搞之前,记得先退亲。”   方留明大囧,“表姐!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滴水穿石,早晚烂也!”裴芩白他。   方留明嘴角抽了抽,“表姐保重!”也不保证啥了,跟墨珩辞行后,就上了路。   没几天就过元宵节了。   常咏麟再加过完十五,就来了柳儿巷,由墨珩给他特训。   裴文东和萧雍也在一边旁听,跟着他做一次特训。   李宝祥过来请教学问,见裴文东和常咏麟三个都在家里,没有去县学,“是在做下场前的特训吗?”之前方留明下场,墨珩就每日带着他念书讲学解析策论做特训的。   “我跟你一样,新写了策论,拿过来请教芩姐夫。”常咏麟笑了笑。   李宝祥怀疑的目光看了眼裴文东和萧雍,连他们俩也在,不可能就是来问个策论,不过是看不上他,不愿意连他也教着罢了。   等再听墨珩讲解时,李宝祥面上认真,却听不进去了。心里止不住的狂躁,怒愤。要不是方留明,他就不会断了胳膊,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能考中功名了。   常咏麟给他裴文东使眼色,这李宝祥今年又考不上,心里更加憎恨了。   裴文东看了看李宝祥,又看墨珩,长姐夫不愿意教他,就是不想看见他嘚瑟。   李宝祥听完,又再次请求,让他也一块教,“…。我只要再有一点突破,今年春试就不成问题了。”   墨珩冷眼看了他一会,“那你就在镇上找个屋子住,每日过来两个时辰。”   李宝祥一听,顿时眼神亮了,不过,“咏麟是不是也住下特训的?我跟他一块…。”也一块住下的话没说完,见墨珩低头翻书去了,李宝祥有些难堪的改了话,“我也跟他一块特训,相信今年春试一定会考中的!”   “嗯。”墨珩淡淡的应一声。   李宝祥很快回家收拾了,到镇上租了间屋子。   李婆子和李老汉送他过来,言辞之间抱怨裴芩为啥不让李宝祥住在柳儿巷,“…。那么多间屋子,给我们宝祥住一间都不愿意,还是看不起我们!之前她们被赶出老裴家的时候,连个窝都没有呢,现在能耐了,就看不起我们了!”   李宝祥正高兴,墨珩愿意带着他念书,那他今年就能考中了,对于不让他住在柳儿巷虽然也觉得难堪不忿,不过,“…。那常咏麟都是打小就跟着裴芩叫姐的,所以随便住着没啥。可能觉得我是外男,又怕我住那之后,宝莲借机过去吧!”   说到这个,李婆子就不吭声了。   李老汉说她,“她们不好惹,你过去张世千家一趟,让宝莲别坏了宝祥的事。上次还不够丢人的?”   李婆子撇着嘴,“宝莲不过是让他扶一下,他不扶就算了,还给宝祥办难看,我看就是故意的!”   “娘!这次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点头带着我一块,你可别给我坏了事儿。要是让她们记恨了,在科场给我下个小绊子,我这辈子就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婆子有些不耐道。   这边安排好,就去了张世千家找李宝莲。   听李宝祥以后每天都要去柳儿巷跟着墨珩念书,李宝莲眼神一亮,“我会给哥哥送吃食的!”   李婆子皱眉,“跟你说,是让你别去!惹了他们,给你哥哥下绊子,你哥哥的科考就没指望了。”   李宝莲抿了着,一会眼圈就红了,“如果你们不逼我嫁给张世千,就算是给他做小,我幸福了,哥哥的前途也早就定了!”   李婆子也是后悔,可闺女都成了亲,她可不能叫她做出啥事来,“裴芩那性子,一看就是不容人的,你想了也没用。我可告诉你,这次你哥哥可是背水一战,你要是坏了事,我可饶不了你!”她说着眼神严厉起来。   李宝莲不以为意的低头,要不是哥哥,她就不会遇到赵俊超和张世千,那她就能清清白白嫁给墨珩了。裴芩那个凶悍的,也就是能挣钱,墨珩那般俊美如仙的公子,又怎么会屈就于她!?   李婆子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看顾哥哥,但别跑去柳儿巷招惹裴芩她们。   这之后,李宝祥就住在太平镇,每日在街上吃了早饭,过来柳儿巷,念一个时辰,等下晌后再过来,继续念一个时辰。   李宝莲没过两天,就拿着点心过来,说是给李宝祥送吃食,墨珩教导李宝祥也辛苦了,送了点心给他。   裴茜一听,“叫李宝祥!”   绿春忙去叫了李宝祥。   李宝祥脸色难看的出来,“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你想来干啥?!”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李宝莲举了举手里的点心纸盒。   李宝祥阴沉着脸,“滚!要是因为你坏了事,你以后就不要回娘家了!”   李宝莲委屈的看着他,“我不过就是给你送点吃的。”而且,她要是能跟着墨珩,也会对他有好处的。   “你要再不知廉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李宝祥方下狠话,转身就进去了。   李宝莲气的跺脚,叫过来关门的绿春,“你把这个拿给我哥哥。”   绿春看她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真是脸皮够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敢,“张太太!既然李少爷都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伸手关了门。   “他不要你拿给墨公子啊!”李宝莲气恼。   绿春眼神闪过鄙夷,大人心里只有夫人,恩爱着呢!这李宝莲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还是生就淫荡,竟然有脸勾引大人!   李宝莲气走了,次一天竟然又过来。   李宝祥直接让人不给开门,也不用理会。   再敲门,就没人应了。李宝莲气愤的不行,但又不敢拦着出门的裴芩和裴茜。   跟裴芩出来去作坊,裴茜眼尖的看见了李宝莲在柳儿巷附近晃悠,眼珠子一转,看向张庚山。   张庚山看她的眼神,“额……三小姐?”这眼神,又想啥坏主意呢!   裴茜看了眼前面的裴芩,给张庚山使了个眼色,等裴芩到作坊去看酱缸,她凑过来低声跟张庚山吩咐了几句。   张庚山觉得裴茜真是太损了,而且,她要是嚷嚷出去,到时候也败坏公子的名声,“不如还是换一种吧!”   裴茜虎着脸,“那你去做吧!”   张庚山看了眼正检查酱缸的裴芩,公子对夫人真是把一颗心都掏出来了,夫人竟然都不管管这些狂蜂浪蝶。   裴芩是懒得去管,这种级别的,墨珩都压根没看在眼里,她吃饱撑的去收拾她,还落个以大欺小。虽然她一向挺喜欢。   李宝莲现在就算着裴芩怀着身孕,墨珩也该偷偷腥,错过这个机会,就再难找了。看裴芩和裴茜都不在家了,就赶紧回家装扮了一番,拿着点心小吃过来。   李宝祥只能说,“她就是听我娘的,要照顾我这哥哥,这才过来想给我送东西吃。”   萧雍看他,“你以后可到张家吃饭。”这样李宝莲就没借口再找过来了。   李宝祥看不起张世千家,要不是李宝莲和张世千有了肌肤之亲,之前还因为赵俊超名声不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妹妹嫁给张世千那种坐过牢,没有大出息的人!现在让他去张世千家吃饭,说不定他高中之后,还要分他们个功劳。   “去叫张世千。”墨珩直接冷声吩咐。   李宝祥一听连忙起来,“我这就赶她走!”   那边封未已经闪身出去。   李宝莲就算有些出格的言词,但总的来说还是他妹妹,她要是难看,他也会跟着蒙羞,他们家都会抬不起头。李宝祥连忙出来,扯着嘴角,讪笑的拦住封未,“我一定撵走她!我来就行!”   封未停下看着他。   李宝祥出去,咬着牙说了两句话啥话,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李宝莲的脸上。   红夏只看到李宝莲哭着跑走,李宝祥松了口气的转回身。   不到晚间,就传来消息,李宝莲走路摔倒,摔断了腿。   李宝祥吸了口气,平整整的地,就算跑的再快,最多就是扭着脚,咋会摔断了腿?想到墨珩面无表情幽冷如古井般的眼神,他顿时脊背一寒。会是吗?   裴茜倒是忍不住叫好,“断了一条腿,看她再犯贱!”   墨珩看着裴芩,“跟我无关。”   裴芩嘴角抽了下。此地无银三百两…。   终于没有李宝莲来聒噪,她在家里作,那也是由张世千他们去应付了,家里总算清净了下来。   很快到了二月二。   孔氏和裴文礼带着闺女裴清雅来镇上走娘家,在肉铺割肉,孔氏突然就呕吐起来。   老板娘哎呦一声,笑道,“秀莲这是怀上了啊!?这下可好了,只一个丫头还是不行的,你这怀上了,可得生个小子了!”   孔氏脸色一阴,“我吃坏东西了!”   裴文礼看着她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拿上肉赶紧走。   孙全亮家的来买肉,正看见,大嗓门吆喝出来,“这怀孕的时间也不对啊!党娘的刚死,年前才刚埋了,不是应该在守孝吗?竟然怀了孕了啊!?”   乡下守孝虽然没有严苛,一般夫妻同房也没人拿出来说,但这个时候要是怀了身孕,那绝对是个丢人的事,品行的事。裴文礼就算不为官,也会被人诟病。   “你月事晚了几天?”裴文礼阴着脸问。   孔氏不敢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应该不是的!”口气却很是不确定。   裴文礼握紧拳头,怒恨的咬牙,“是裴芩!”她们想让他身败名裂!对付他们!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是老娘干的   孔氏要是真有了身孕,裴文礼这顶不孝的帽子就带定了,总不能说孔氏不守妇道,跟哪个私通怀的别人的种。   裴文礼恨恼的咬牙,娘突然去世,临终前还扯了那么多事,尤其是他撤诉之后,裴芩她们放出流言,说他卖母求财,年前年后到处都在议论,说他不孝,如果孔氏这个时候怀上了身孕,他就坐实了不孝的罪名,裴芩她们肯定会再次出手。   看了眼孔氏,裴文礼阴着脸,冷声道,“打掉!”   孔氏惊愣的睁大眼,“不一定是真的啊!”   裴文礼面容扭曲,“是不是真的,都打掉!”过年那段,他听着外面那些流言,烦躁恼恨的不行,心里总有股邪火,晚上睡觉,有总有种迷迷糊糊想要的感觉,就跟孔氏同房了,这事太邪门了!肯定和裴芩她们有关!   孔氏面色煞白,嘴唇哆嗦,“我…我应该就是…吃坏了东西。”话说的却很是没有底气。因为她的月事已经晚了几天了。她也知道重孝期间,悄悄同房不会有啥,怀了身孕会被人戳脊梁骨,会顶个不孝的罪名。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   裴文礼阴着脸和她一块去了孔家。   孔婆子见闺女脸色不对,拉着她到屋里一问,顿时就哭了起来,又气骂她,“你咋这个时候犯蠢了啊!?就算他不规矩,你也要规劝他,不是跟他一块厮混啊!现在要是怀上了身孕,担骂名的肯定就是你啊!”   孔氏全身止不住的发寒,可裴文礼竟然犹豫都没有,直接让她打掉。如果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呢?如果伤了身子,她以后再也怀不上呢?他本来就有意琵琶别抱,是她带着闺女追到京城,费尽心思才把他拉回来。如果确定了她不能给他生儿子,她和闺女以后……   看她伤心失望样子,孔婆子也痛心,“如果真的怀上了…。就说是陈氏死之前怀上的…到时候临产了,就说早产了!”她也不希望闺女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娃儿给打掉了。没有儿子,腰杆子始终不硬。   孔氏摇头,要说之前怀上的,不可能三个多月了,还不显怀,时间上对不住。她也怕裴芩会拿这个对付他们。到时候她不仅难堪,有可能这辈子都毁了。可实在寒心,舍不得。这个娃儿是她盼了那么久的。   孔婆子看她这样不舍得,就找裴文礼说话,“…已经怀上了,咋说也是你的骨血啊!能往前说些日子,到时候遮掩遮掩。”   裴文礼拧着眉,“怎么遮掩?她们正等着攻讦我,躲在一旁虎视眈眈,一个不慎就被她们毁了。娃儿啥时候都能再要,但绝不能是这个时候!”态度坚决,非要打掉。   孔婆子哭了一场,“往前说些日子,还能遮掩过去。要是打掉,你们去抓药被人知道了,不能也能攻讦你们了!?”   裴文礼手里有钱,而且他很快想到了张世千。他之前弄到手过当门子,那东西只要一点,就行了。   决定了之后,裴文礼当即就去找了张世千。   张世千正被李宝莲哭闹的心烦气躁,听裴文礼来走亲戚,找他说话,立马出来,“文礼兄!走,我们去酒馆。”   裴文礼没动,“世千弟,我还在孝期呢!”   张世千抱歉一句,“这几天忙昏头,一时没注意。”   “我们去河边走走吧!”裴文礼看他的样子,知道李宝莲作,拍拍他的肩膀,两人朝着河边走去。   裴茜从巷子口出来,看着两人朝着镇子外河沿去,眸光转了转,跑回家,“长姐!孔氏孝期怀孕了!”   “嗯。”裴芩已经知道了。   “裴文礼找张世千,是不是跟他弄麝香的?”裴茜冷笑。   “嗯。”裴芩也已经知道了。   “他们想要偷偷的把孩子打掉!”裴茜撇了嘴。   “嗯。”裴芩点头。   裴茜推了她一把,“长姐!你是不是没听清啊?”   裴芩从一堆公式中抬起头,“听见了啊!”   “听见了你没一点反应!?”裴茜瞪她。   裴芩放下笔,“哎呀!孔氏竟然在孝期怀孕了!?那裴文礼就死定了!先是卖母求财,又在孝期内淫乱,咱们借机弄死他吧!?”   裴茜脸色一黑,看她睁着两眼看着她眨眼,一副说话很真的样子,“我想掐死你!”   裴芩翻了她一眼,“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自己正作死蹦跶,你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啊!”   “我想火上给他们浇油!落井下石!”裴茜沉着脸哼道。   裴芩挑了挑眉,“那你还是去放把火吧!就添点油,还不够油钱!”   裴茜也想,可她不是不让手上沾血!?   裴芩把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扔进抽屉,“九儿又去哪疯了?”   “找兴旺去了。”裴茜道。   裴芩喝了杯热水,就到外面去溜达。   二月的天,已经回暖了,有人都开始红薯育苗了,雨后空气凉丝丝的,却没了冬天的冰寒。   人们也开始出来活动。   见裴芩出来,都笑着打招呼,“墨夫人又出来散步啊!”   “是啊!活动活动,身子骨硬,生的时候才少受些罪。”裴芩也笑着招呼两句。   一路上见了裴芩都打声招呼,还没走多远,就有人过来,神神秘秘的跟她说孔氏怀孕的消息,“…他娘刚埋到坟里,热孝里俩人就乱搞,还搞出了身孕,这下可真是笑死人了!”   “咋可能怀孕了?”裴芩笑着差异道。   “听肉铺的老板娘问的,说是都孕吐了!还能有假?”   裴芩唏嘘了两声。   没走几步,又有人上来卖好,“那孔氏听说怀孕了啊!”   刚走俩胡同,又有人来,“裴文礼家的,在热孝里竟然怀孕了!真是世风日下,不懂一点孝行!”   裴芩在外面走一圈,几个上来卖好的,很快孔氏怀孕的消息就在镇上传开了。   裴文礼和张世千说完话迎面过来,见裴芩正和摆摊的婆子几个人说话。裴文礼顿时脸色阴沉。   “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在散播谣言,败坏你的名声。”张世千低声道。   裴文礼盯着裴芩,眼中阴光闪过。   有人看到了裴文礼,忙跟裴芩道,“看着也一副斯文样子!”   裴芩扭头,看裴文礼和张世千,挑了挑眉。   裴文礼看了更是恼恨,“原阳夫人竟然也是碎嘴子,背后说人是非,散播谣言!”   “散播谣言?什么谣言?”裴芩疑惑的问。   “就是你刚才在散播谣言,我们都抓到现行了,你还不承认?”张世千见裴文礼说话,也立马帮腔。   裴芩恍然道,“你是说孔氏怀孕的事啊?我是听说她在街上孕吐了,不过这事跟我没啥关系吧?她怀孕又不是我干的!”   一旁的几个媳妇婆子脸色都抽了抽,孔氏怀孕当然不是她干的,是裴文礼干的啊!   裴文礼脸色发青。   “你胡说八道!文礼嫂子根本就没有怀孕,你们却在这败坏他们的名声,你是原阳夫人,就能胡乱诬蔑人!?”张世千怒哼。   “那你把我耳朵割了啊!”裴芩呵呵。   “背后说人,犯口舌是非,原阳夫人没准儿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说的好!以免德行有亏。”裴文礼冷冷道。   “德行有亏啊?”裴芩说着,眼神看了眼张世千,“我记得上次,也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人说没教养。”   张世千脸色微变。   裴文礼看她的眼神,“背后说人是非,散播谣言的的确是你,你还想怎样?”   “还想给你一顿!”裴芩抬腿,一脚朝他踢过来。   裴文礼想到她不敢动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又挺着大肚子。见她真动手,急忙就躲。   裴芩连怀孕都没落下训练,岂能让他躲了,一脚狠狠踢到他胸口上。   裴文礼惨嚎一声,后退两步,还是没站稳,摔在河边。   张世千指着裴芩,怒涨着脸,“光天化日,你竟然打人!?”   一旁的几人也没想到裴芩突然动了手,都倒吸口气。   “夫人…”雪冬也连忙上前一步,她可是怀着身孕的啊!想要教训他们,直接让刘沨护卫动手就行了啊!   裴芩不等她话音落,拐脚又给张世千一脚,把他一脚踹到裴文礼一旁,“老娘一向教养德行好得不行,就你俩意见多!你俩知道啥叫教养,啥叫德行!?”   “就是你在背后散播谣言,败坏人家名声,你现在竟然还打人!”张世千这几天恼忿憋闷的不行,跟裴文礼说话,也抱怨几句,却不能怨的深了,心里憋了一股的火气,想要发泄。   “本来也就只打算踹一脚完事儿的!”裴芩说着上来。   刘沨没等她下脚,直接上前一步,脚一踢。   裴文礼和张世千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雪冬急忙上前来扶着裴芩,“夫人!你没事儿吧?”   “额…。没事儿!”裴芩摇头。   她没事,熊儿河里扑腾着的俩就有事儿了。   张世千不会游水,裴文礼也一样不会游水。两人被刘沨一脚给踢下了河,冰寒的河水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身上穿的夹衣顿时就湿透,裹着身子往下坠。   几个妇女婆子看着,“哎呀!这河里的水刚开化,还凉着呢!要不要救啊!?”   “救命…救…。救命啊…。”裴文礼死命的挣扎着叫喊,心里怒不可遏。裴芩现在简直嚣张狂妄的找死!   张世千被她淹过一次,叫喊着,“救命…。淹死…了…”裴芩就算再嚣张,也不敢眼睁睁看着他们淹死的。   “啥时候看着快不行了,扑腾不动了,就下去个人捞上来!”裴芩冷声吩咐。   刘沨面无表情,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毒妇…。毒妇…”裴文礼扑腾着怒骂。   裴芩挑眉,“那就再淹一会!”   岸上的人越来越多聚过来看热闹。对于在河里扑腾的裴文礼和张世千两人,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还有人喊着问,“河里水凉快不凉快啊!?”   “毒…毒…”裴文礼没力气了,尤其岸上的人不救他们,竟然还看笑话。   “救命…救…”张世千也没用力气,也慌了,裴芩不会真恶毒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淹死吧!?   “…。救……”裴文礼喊不出来了,呛了几口水了。   那边已经有人划了船过来。   等把俩人捞上来,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裴芩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以后学的有教养一点,话就不要乱说了。孔氏怀孕,真不是我干的!你要觉得也不是你干的,大可以去揪出那个人。或者找个能干这事儿的人啊!”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不少人忍俊不禁。   裴文礼青白着脸,“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芩上来又不满的踢了一脚,“欺人太甚的是你吧?老娘一女的,你媳妇儿怀孕了,赖我干的!就算老娘再不像,也是女的啊!你特么眼瞎啊!?”   众人实在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有人说荤话,“你要没干就是别人干的,赶紧去查查是谁干的吧!”   裴芩又踢了张世千一脚,“人家媳妇儿怀孕,又不是你媳妇儿怀的,你特么那激动干啥!也眼瞎了!?都说不是老娘干的了!还他妈往老娘身上泼脏水!”   人群中吁了一长声,都看着张世千。   “玛德!老娘倒是想美人,可惜没那功能!”裴芩没好气的骂完,拉着脸带人走。   “裴芩!你……”裴文礼气的翻白眼儿,这个贱人毒妇!胡搅蛮缠,说的话却处处诬蔑他,更把孔氏怀孕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了。贱人!   这么一下子,就算那些不知道咋回事儿的,也都听说孔氏怀孕了。   孔氏两眼发黑,恨恼的肋下生疼。明知道裴芩会搞鬼,裴文礼竟然还往上撞。现在所有人都传她怀了身孕,还乱说她和张世千不干不净,就算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了!裴芩,简直太可恨了!   “打掉!不管怀没怀,都立马打掉!”裴文礼有些暴躁的咬着牙,目光狰狞。   孔氏白着脸,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眼泪突突往下落。   裴文礼恼恨裴芩谋害,也怨孔氏轻浮不检点,竟然这个时候怀上了身孕。看着她发白泛黄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甚至想,如果他再狠一点,借这个由头把孔氏休了……这个想法也只想了想,又被他压下来。   裴芩却被墨珩狠狠教训了一顿,“我念着你身子中,让你歇着,养着,看来你身子硬的很,都还能打架!那就从今儿个起别歇了!”   “你个禽兽!老娘是孕妇!孕妇!”裴芩拽着身上被扯散的衣裳嚎道。   “孕妇?我看你一点不像怀孕了!还想美人儿呢!嗯?”墨珩贴着她的脸,恶狠狠道。   “我就只抬了抬脚,是刘沨他干的!”裴芩看手脚快,身上的衣裳快要被扒光了,忙解释。   “抬的哪只脚?”墨珩又问,声音沙哑的喷在她脸上,让裴芩汗毛都立了起来。   裴芩老脸发烫,“哪只脚都没抬!”   墨珩在她脸上轻轻的啄吻,“是吗?刚才谁说的抬了脚?”   裴芩心里骂他禽兽,她抬脚是踹了人,到他这里成啥了!?外闷内骚的禽兽!   “怎么不说话?”墨珩咬住她的樱唇。   “…。累。”裴芩瞪他。   墨珩狠狠亲她,长舌纠缠着她的,恨不得把她舌头吞掉。   “唔唔唔…”要死了!   墨珩抓着她捶在身上的手,松开她,“还想要命,就不要惹我。”从正月底,算着裴芩后四个月了,墨珩就已经开始了禁欲,怕伤着她和孩子。   裴芩忙不迭的点头,忍不住泪目。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叫她在床上的战斗力被碾压成渣了!?   墨珩抱着她,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体内的灼火,“还乖吗?”   “乖!”乖你妹啊!   次一天起来,裴芩一副贤惠的样子,墨珩洗漱,她就站在一旁拿帕子,帮他擦脸,端茶递发带。   吃饭的时候,还贤惠的给他盛粥,夹菜。   看的裴文东几个萝卜莫名不已。长姐突然变得好贤惠啊!   墨珩端了奶豆腐放在她跟前,搛了肉饼和荠菜小笼包。   裴芩也乖乖的吃完。   外面流言传的满天飞,裴芩乖乖的在家里吃饭睡觉打豆豆。   裴茜趁着闲,在后院教九儿识字。   九儿小萝卜拿着笔乱画,这边涂上一坨墨汁,那边涂上一坨颜料,玩的不亦乐乎。   裴茜奇怪道,“长姐!你咋不练字?九儿也让我给你教!”   裴芩看了她一眼,望向屋顶。手酸!   裴茜眸光微转,过来伸手摸她额头,认为她突然犯懒,是发热了。摸摸也不热,“是哪不舒服了?”   “心里。”裴芩看她。   两口子闺房事,裴茜直接不理她了。   裴芩在家老实歇到常咏麟下场,然后跟着到县城小住。   裴文东和萧雍陪着常咏麟,送他进了贡院。   一连几天考下来,常咏麟早早就从贡院出来了,“快!快!给我准备热水洗澡!”   “怎么了?”裴文东看他脸色难看无比,强忍不住的样子,忙扶着他。   “先别碰。”常咏麟哭丧着脸,“隔壁的马桶打翻了…”说着连连干呕。   裴文东和萧雍赶紧带他回家洗漱。   李宝祥出来的晚,神色有些不太好,知道墨珩和裴芩在县城,直接找到小别院来,“能不能帮我在县太爷跟前美言几句?”他考前打听了江本新的喜好,却不想竟然是假的。   ------题外话------   亲爱的们抱歉了,这几天都暂时这样更吧。   牛妈住院化疗,俺在陪护,只能摸一点,抱歉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扬眉吐气   墨珩去年就跟常咏麟几个说了江本新的偏好,常咏麟是知道的,但墨珩不建议他顺着哪个的喜好去写策论,要有自己的独特,该怎样就是怎样便好,江本新现在不敢在他跟前寻死。   常咏麟就没有问,直接按照自己的习惯思维来做的策论。   李宝祥生怕自己今年也考不中了,所以打听了江本新的喜好,墨珩跟他说只管照实写。江本新现在虽然跟着萧光珌,但他也是寒门出身,又是同进士出身,花团锦簇固然好看,但照实了写,更得他现在的表现和心思。   常咏麟的文章就有些花了,他人比裴文东和萧雍圆滑,文章也多溢美之词,花团锦簇的。   李宝祥看了裴文东的,又看了萧雍的,觉得俩人的文章都不如他,虽然有特色,但他们能考中功名又不是考的文章。学政大人还认识裴文东他们,墨珩却连县太爷都不给他引荐。   所以他自己也打听了一圈,把文章写的花团锦簇,但他又学不来常咏麟的华丽,更不像萧雍的大家之范,文章写完,他自己也觉得似乎有点过。从贡院出来的时候,还没出门口就听到两个学子急切的悄声议论,情况和他一样,喊着惨了。   李宝祥担心自己再错失了今年的机会,赶紧过来找墨珩,让他走走县太爷的路子,因为最后一关,谁通过不通过,还要经过江本新,只要他向学政大人推荐他,那他就有八成的把握了。   “把你答题情况默来。”墨珩让张庚山拿来纸笔。   李宝祥脸色微僵,想到糊弄过去,不让他知道自己没听他的。又看他一身玄色暗纹长袍,淡冷的神情,周身仿佛环绕着寒气,终究没有隐瞒,把自己的答题默出来给他。不过文章上他稍微改了改,怕把答题的策论照搬出来,墨珩看了觉得不行,根本不帮他说话了。   墨珩看过后,扔在一边,“没有旁的人顶,你只管等消息就是了。”   李宝祥心里一喜,“那…。要是有人顶了呢?”常咏麟是从小就跟着裴芩的,她们肯定是偏向常咏麟的。裴文东就算了,那个赵雍的文章也算是勉强像样。常咏麟一个半大的小子,有这个机会,她们肯定会让他顶上去的。   墨珩抬眼看他。   李宝祥心里一窒,顿时有些讪然,“我是看,今年下场的学子有不少是世家子弟。”   常咏麟今年肯定要给他中了,还有那王家的少爷王诺,也时常过来请教墨珩学问,王家又在原阳县家大势大,他肯定也能考中。那他的机会就要被挤走了。   “科考选拔,选的是人才,不是家世。”墨珩冷声道。   “是,是。”李宝祥讪笑着应声。心里总有种常咏麟他们是亲生的,连王诺都成了亲生的,而他是捡来的感觉。   常咏麟洗漱好,想想那个黄歪歪的场面,饭也吃不下,喝了两碗白粥,就着香油凉拌的小菜,也不管冰不冰,吃完倒头就睡。   好几天才勉强歇过来。   李宝祥过来找他,问他答的如何,如果常咏麟答的比他得江本新和学政大人的心了,那他的机会就会少几分了。   常咏麟虽然胃里难受,但脑子还不昏,知道他到处窜,找墨珩给他走路子,还找过王诺,不想搭理他,“考的结果咋样,就直接等着吧!反正再过两天就出来了。”   李宝祥没问出来,只得作罢。   等了两天,春试结果出来了。常咏麟落榜,王诺也落榜了。   李宝祥榜上有名。   同时落榜的,还有裴文臣。   李宝祥喜笑颜开,心里直欢喜。尤其常咏麟和王诺的落榜,更让暗喜不已。他们俩世家子弟都落榜了,而他考中了,那就证明他的学问比他们都好!   李婆子也高兴的不行,要摆酒庆祝,把她娘家,方家的人,余家的人都叫来,连同裴芩和墨珩她们。觉得扬眉吐气了,要办一次大的。   李宝祥也神清气爽的换了新做的绸布直裰,请了方家,余家,又过来请墨珩和裴芩。   这些日子正是春种的时候,因为方家村开了红薯粉作坊,所以种红薯的就又多了起来,都想多种点红薯,需求量大了,价钱也会涨上去。   红薯基地的一百六十亩地除了六十亩的春黄豆,其余要全部种上春红薯。还有太平山上的葵花。   裴芩挺着大肚子还在田间地头看着。   去年方芳出嫁时,各家的亲戚都说了,今年要买山地种葵花。她们出葵花种子,教他们怎么种。裴芩大着肚子,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就把这事担了起来。   太平镇的好几座土山,都被规整了出来,有的几家买一个山头,分成几块,全部都种上葵花。   行距和行宽,一亩地控制在多少颗,种上之后需要怎么打理,没种过葵花的人都不太懂行。   裴文东几个年年农忙都被裴芩赶下地,都知道怎么种的。几个人到了别的村里,村人看他们都一副富贵人家公子的样子,竟然比他们还会种庄稼,这家教完,就上那家。   落榜了,常咏麟也一点影响没受。萧雍是从小名师教导,裴文东跟他一块,他都看着,比他用功,从小的经历让他感悟也不一样,他生意上不如他,学问上的悟性却很高。所以落榜常咏麟也只骂了几句隔壁打翻马桶的那孙子,就欢快的跑去教人种葵花去了。   李宝祥过来,连人都没见到,只在地头找到了裴芩和九儿。   裴芩让李宝祥跟黄秋回去,拿了一对湖笔送他,“春耕的时候正忙,我们就不去了,你们热闹热闹就行了。”   李宝祥看着地里忙的热火朝天栽红薯的众人,问了墨珩被叫去汝宁府衙门去了,不死心的让裴文东他们回来后都空出一天过去庆祝。   “空出来时间了就让他们去。”裴芩应声。   这话听着很是有些敷衍,李宝祥心里有些不悦,他现在都已经秀才相公了,是有功名的人了,上公堂见官不跪,她们还看不起他!?   李婆子听墨珩和裴芩都不来,连裴文东也不来,脸色就拉了下来,“她们这就明摆的看不起人了!东西也没少送,功夫也没少花,光花在她们身上都多少了。不过是被人骂野蛋子的兼祧生,我们敬着她们,她们还敢看不起我们!”   余晴秀本来也高兴的不行,她是当后娘嫁过来的,刚嫁过来,头一年,李宝祥就考中了,这样的好事,她也落个有福气,旺夫的好名声。听李婆子在屋里骂野蛋子兼祧生的,那就是在骂裴芩她们,笑容顿时收了收。   想着李宝祥能高中,也有墨珩裴芩她们的功劳,就过来道,“婆婆!裴家表姐她是正三品的诰命,她现在又怀着身子,各家走亲戚,就都只走干娘他们那一家了。相公高中,她们也是帮衬了的,也给了贺礼,许是真的忙,这才没有过来。”   她想着多少他们考了墨珩和裴芩她们,以后李宝祥科考肯定还要再找她们帮忙,现在要是抱怨的话让人听去了不好。以后还要走动的。   可这话却一下子得罪了李婆子,看她的眼神挑剔又阴怒,“你知道个啥就偏帮她们说话!三品诰命咋了?又不是官家大族出来的,对别人摆谱儿,对我们也摆谱儿了!三品诰命就得意起来了,就能看不起人了!?我们还不够敬着她们啊!?”   余晴秀被她呛的脸色涨红,小声道,“以后总还要走动,总还要靠她们的。”   “哼!求了几年了,这才教了两天,指望她们?那是你以为呢!宝祥能考中,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要不是胳膊被打断了,早就高中了,说不定,现在最低也是个举人老爷!”李婆子气怒的哼道。   余晴秀没念过书,字也只认识几个简单的,不懂学问,李婆子把她娶回来,问了情况,心里就有些嫌弃看不上。早知道就再等几个月,等儿子高中之后,娶哪家小姐也能娶。   看她眼神嫌弃,眼神不满,余晴秀忍不住寒心,话也不敢多说了。裴芩是三品诰命,比县令都高了好几级,李家又不是她们家正经亲戚,是李家攀上去的,她自持身份也没啥过错的。要是婆婆真因为这个责怪她,要得罪她们了,以后再想找她们,咋好去找!?   李婆子虽然心里这么想,以后还要去找,但找了这么多次才帮,就让她心里很是怨愤了。恭恭敬敬请着她们还不来,这么看不起他们,像是她儿子高中,她们使了多大劲儿,多大功劳一样。   李老汉看余晴秀脸皮薄,不敢多说,就劝李婆子,“你也少说吧!春耕的时候忙,也责怪不了的。要是让人谁说出去了,到时候指不定心里恨咱们,再给宝祥下绊子!”   “我不就说了两句嘴,有啥好说出去的!?谁敢乱说出去!?”李婆子说着,狠狠瞪了眼余晴秀,警告她不能乱出去说。   余晴秀既已经嫁过来了,当然就是李家的人了,要是把婆婆的话传出去,得罪裴芩她们就是肯定的了。   李婆子都嘀嘀咕咕骂了几句,终究想着后年乡试,还不知道情况,没有再说啥。等把摆席的东西都置办齐,就另外割了一份,让李宝祥和余晴秀拿着去给裴芩送去,“跟他们说了,让宝祥也去那京城的国子监去念书。方留明不就是去国子监念书了,才考中的进士做了官吗?让宝祥也去,等后年再高中,也能留在京城做个官了!”   余晴秀见她眼神看着自己,话分明是说给自己的,心里有些为难,“留明表哥…。他是考中举人老爷之后才去京城。”   “他是考中举人去的,那不还有个方辅吗!?他还是个秀才呢!他就去了!凭啥他能去,宝祥就不能去了!?你现在嫁到李家来,就该为丈夫着想,可别胳膊肘往外拐!”李婆子拉着脸看他。   余晴秀没敢再说,“我试试。”   “你到了可得好好说!不是叫着表姐了,就求求她们,务必把宝祥也送去京城去那个国子监!”李婆子安排她。   余晴秀只得应声。   两人拿着东西,又来了柳儿巷,“原本想着等文东过去,你们都忙,我们就先把东西送来!”   裴茜看了眼两人拿的东西,看那肉也有五六斤,暗撇了撇嘴。他们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这是又来干啥的?   余晴秀想到李婆子说的话,深吸一口气,先寒暄问了好,就试探的跟裴芩道,“表姐!我相公这,已经考了秀才功名,能不能也去京城国子监去啊?”   裴芩眸光微转,“京城你们只要想就能去,国子监要进,要考核。你们要是想去,也能试试。”   余晴秀看向李宝祥,问他的意思。去是可以,但到时候要考不进了,再回来就不好看了。见李宝祥让她说,有些羞赧道,“表姐…能不能……跟国子监说说,相公他学问也很好,就是运气不好。”   “不能。”裴芩直接道。   余晴秀顿时涨的满脸通红,羞愧不已。   李宝祥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不认识国子监的人,方留明去,也是得了吴栋思的推荐,到了那边考进去的。国子监精英云集,又多世家子弟,考不进,谁也没办法。”裴芩皱眉。   吴栋思,那是之前的县令了。   方辅学问也不好,他考中秀才功名的时候,名次靠后的很,他的名次是在中上的,方辅都能进去,李宝祥觉得只要裴芩想帮忙,他一定能进去,眸光闪下就问裴文东,“…他们三个有要去国子监吗?我们正好一块过去,也多个能照应的。”   “他们都不愿意去。”裴芩哦了声。   “不愿意去!?”余晴秀诧异。国子监那可是京城的地方,他们会不愿意去?   李宝祥信这话,有沈颂鸣,裴文东要说去,方留明又在京城做着官,很容易就能让他们进去,“是不是咏麟没有功名,进不去?文东和赵雍也就不愿意撇下他去?”   “离家太远。”裴芩呵呵呵笑。那三个小兔崽子!   人家挤破头去,他们却不想去。有沈颂鸣在,沈家势力多大啊!方留明也在京城做官,也能照应他们。   李宝祥原本想着,裴文东他们三个只要有一个去的,裴芩墨珩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人送进国子监,那他也就顺理成章跟着进去了。现在他们仨都不去,话就不太好提了,“…我再找留明也帮我推荐推荐,就算要考核,进去也不是难事了吧!?”   裴芩点头,“那你去试一试,看能不能进去,真不能进去了,再想别的办法。”   李宝祥想让她给沈颂鸣写封信,当初方留明和方辅进国子监,肯定就是沈颂鸣出了力的,今年沈颂鸣不是回京城了,他可以去找沈颂鸣,让他帮帮忙,只要裴芩跟沈颂鸣说一声。   裴芩沉吟,“你啥时候走,我跟他捎个信儿,看他还在京城没?”   李宝祥忙拱手感谢,“要不写封信给我带过去吧!”这样也保证些。   “我先捎个信儿看他还在京城不。让他在的话,就帮你问问。”裴芩说着,叫了张庚山,“先准备笔墨,写个信儿问问。”   张庚山应声,“奴才省的,等大人回来。”   “嗯。”裴芩端了茶喝。   事情就这么答应了,可又不是顺着他们的心答应的,李宝祥总有种憋屈暗恼的感觉,心情反而更觉得不好。   裴芩一脸很好好说话的样子。   余晴秀心里也有些不安似的,裴家的表姐…。太好说话?   答应完,李宝祥还想再说啥,感觉说不出来了,只好告辞了,“家里正忙着,明儿个要摆酒,我们就先回家了。”   裴芩也没留,“你们忙,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   裴茜等俩人走,撇了下嘴,“这都三月了,颂鸣哥哥估计要出发了。哪还等着给他跑腿儿让他去国子监!?”   国子监也并不是啥多好的地方。他要想去,就让他去试试。   裴芩给沈颂鸣写了信,问他还在不在京城。   摆酒庆祝后,李宝祥那边又拿着礼,去了方家,说是裴芩已经答应了推荐他去国子监,只要过去找方留明送他去就行了。   方老秀才眸光微闪,大郎已经外放了,还上哪送他去国子监!?也答应了下来,写了信让他带着,去京城投奔方留明。   事情都办妥,李宝祥就在家里准备了行李,订下了要去京城的日子。就算去不了国子监,在京城也能找个厉害的夫子跟着念书。   李婆子想让余晴秀也跟着一块去,“她去了能伺候你,你去国子监念书,她就去开个面馆,也能在京城有个进项,也不用家里再给你们拿多少银子。”   去了京城,吃住走动都要花银子,要不然李婆子可不让余晴秀跟去京城。   “这…。不太好吧?”已经让她们帮着走通路子去国子监了,再去说要开面馆的话,余晴秀觉得有点没脸说。   “有啥不好!让我们去开,总比那孔氏去开的好!不是因为这个,孔氏不知道怀孕没怀,被她们闹的都说孝期里怀了孕!?既然看不惯他们,我们送了那么多,让我们来开又咋了!?教谁还不是教!宝祥以后考中了,也会帮衬她们!”李婆子催促余晴秀,让她去。   余晴秀一脸难色,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休想嫁进门   见余晴秀又来,裴茜脸色就有些发沉了,“又来干啥?”   “茜表妹…。”余晴秀红着脸跟她问好。   “我可没有姓余的表姐。”裴茜一点不给面子,长姐好说话,他们往上攀,她不呛回去,她可不由着他们。叫一声表姐表妹,就得给他们做牛做马。   余晴秀羞愧的满脸涨红,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裴茜还等着去忙,挑着眉问她,“干啥的?”   面对她这个态度,余晴秀怎么也说不出来,吭哧了一会,问,“…表姐…表姐她在吗?”   “我看你还是叫夫人吧!你一声表姐叫的,要啥我长姐给你们弄啥,像是欠了你们的一样!我家可没这门亲戚,更不欠你们的!”裴茜撇着嘴哼道。   余晴秀有些抬不起头,道了声歉,赶紧就走了。   红夏看她走远,回头问裴茜,“三小姐!她来是不是又想要啥的?”   裴茜翻了一眼,“他们要去京城了,总要花钱的,指不定又想啥点子呢!”这坏点子肯定李婆子那个老骚货出的。   余晴秀那么快回家,李婆子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没办成,瞬间拉了脸,“长个嘴就知道吃的,连话都不会说,这点屁事儿都办不成!肚子肚子没动静,干啥啥不行,你还咋当这个秀才娘子!?”   “婆婆…。”余晴秀红着眼眶,“表…。墨夫人她们都不在家。”   “不是叫表姐叫的亲热,咋又墨夫人了!?”李婆子耳朵尖的听出不一样的意味,不悦的问她。   余晴秀见她听出来,就低了头,“咱们又不是她们家的正经亲戚,总找她们帮忙……终究是欠她们人情。”   李婆子脸色一阴,“是她们说的话?”不等余晴秀应声,就咬牙道,“我们不是正经亲戚?她们那种正经亲戚都不走动了,还想正经亲戚呢!?帮我们啥了?一点小忙,她们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我们哪次去是空着手了的!?帮我们也是吃了我们东西了!”   余晴秀不敢说话,就低着头听着她说。他们本来就不是正经亲戚,这样攀上去,还怨怪她们不帮忙,只要透点风声,让她们知道,就不能来往了。   看她根本不顶事儿的样子,李婆子气的脸色阴沉着,“那方慧家都找了几趟,你也去!”   余晴秀想到裴茜睥睨的样子,就不敢也觉得没脸再去,“要不…婆婆去吧!你是长辈,总比我好说话。”让裴茜把她呛回来,她就不说了。   李婆子登时怒了,“让你去,就是你跟那边连着亲戚关系,就算连一点也是连。你连话都不会说,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余晴秀没再说话,婆婆也知道她跟那边只连着一点,李家一点不连。使唤她去要东西,她自己却不敢去。   李婆子越想越气,外人都能教,吃了他们那么多礼,凭啥不能教他们!?叫上余晴秀,问了只裴茜在家,裴芩不在家,就心中微定,“裴茜最是尖酸刻薄,别说是你去,就她公爹去,也能摆脸子呛回来。你跟我一块,我们去找裴芩!”   余晴秀不想去,如果再被裴芩拒绝了呢?   李婆子料着裴芩不会,现在他们可不是从前了,儿子已经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以后出仕做了官,她们也是要靠儿子势力的,总要忌讳。不过一个面馆,别人都干了,他们凭啥就不能!?   两人再次来到柳儿巷。   裴芩洗了脸过来,“开面馆啊?那你们拿了东西去面馆赵氏妯娌她们那学去吧!”   一句话的事儿,直接答应下来了。   李婆子看这么轻松,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张嘴就道,“晴秀之前过来,裴茜说你没在家,也不知道咋说的,直接红着眼回去了。”   裴芩朝她看过来。   余晴秀就在她旁边坐着,见裴芩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冷意,忙拉了她一把。裴茜就算骂了她,那也是裴芩的亲妹妹。他们来学开面馆,人家也答应了,再这样说她妹妹,不是要得罪人吗?   李婆子一时得意,心里就忍不住了,实在看不惯裴茜,忍不住就习惯性的抹黑几句。看裴芩双眸清幽幽的,心里一颤,话就说不下去了。   “她说的没什么不对。”裴芩淡淡的收回目光。   李婆子脸色僵着,有些涨紫。   余晴秀赶忙打圆场,“…夫人!我们啥时候能去学?过不几天就要去京城了,做饸烙面还要做那个压面机的。”却不敢再套近乎叫表姐了。   “让黄秋跟你们去面馆说一声,压面机你们去找人订做吧!”裴芩端了茶。   余晴秀应声,拉着李婆子起身。   黄秋领着她们俩到了面馆,跟赵氏妯娌问了好,说了一堆好话。   赵氏看了眼李婆子和余晴秀,神色不是太痛快。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过来要学饸烙面。   余晴秀看她神色不太好,“婶子!我们学了是去京城开面馆的,不在原阳县开。”   赵氏扯了下嘴角,想在原阳县开饸烙面面馆,也要看方慧冯家愿不愿意,不打上门才怪。看她难为情的样子,估计也是嫁了李家,跟着这李婆子才妖点子多,“那你们拿了面和菜就过来学吧!我们教你们,却不能祸败我们的面菜。”   “到时候做了直接卖不就行了。”李婆子皱眉。   “那你先做个试试,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吧!”赵氏转身进了厨屋去看菜。   黄秋看着道,“我们夫人早说,饸烙面馆交给了孙家婶子她们,以后我们家就不再多管多问。按说的,谁想学开面馆,应该自己去找赵家婶子她们求的。我们夫人过问了两次,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面馆是赵家婶子她们的,不是我们墨家,也不是裴家的,我们不当家!”   李婆子脸上忍不住就沉了下来,觉得裴芩是在给她办难看。   黄秋这话不过是解释给赵氏妯娌的,面馆既交给了她们,还总插手,就算关系好,也会心里有点不舒服。   跟赵氏妯娌打完招呼,黄秋也把人送到了,就回了家。   余晴秀低声劝了李婆子几句,跟赵氏商量拿钱给她们,然后用她们买的面菜调味料。   赵氏没同意,“面都是一样的面,菜肉啥的也都是在集上买的,油盐调味料你们给点,就拿着用了。这些自己出去买吧!”   李婆子心里骂了一通,也只能出去买了拿过来,跟她们学。   余晴秀在家也时常做饭干活儿,饸烙面掌握了诀窍,也容易做,一个下午就学会了。又去找孙铁柱订做了饸烙面机。   李婆子还想着把麻酱烧饼也学了,余晴秀没让她说,“相公去了要念书,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要雇人帮忙。要是叫别人学会了,她们也去开面馆,卖了麻酱烧饼,不是顶我们的生意吗!?”   要不是家里这一摊子不好舍,儿子也是去念书的,李婆子就跟着一块去了。   孙铁柱现在手活儿好了,不过两天,就把饸烙面机给他们打好了,钱一文没少。   李婆子还抱怨了几句,都是认识的人,竟然还要那么多,一文都不给少。   李宝祥等着走,收拾了,又去买马,打着墨珩的名号,倒是有人很快给他找了一匹合适的马,但价钱太贵,李宝祥咬咬牙,想到去国子监还不知道得花多少,就没有买,只买了一匹骡子。   一切准备就绪,到各家辞行。   余氏给他拿了一百文仪程。   裴芩也让裴茜给了一样的仪程。   李宝祥和余晴秀就跟着商队上京了。   “你咋不跟着一块去啊?”方立问方辅。   阮氏已经怀上身孕了,方辅也不用留在家里了。   “我等茜儿及笄后就走。”方辅笑了笑。   方立撇嘴,“跟着他们一块,路上不是也有个照应!?”日子还没到,就听家里说裴茜及笄及笄的,抬的可真高,也不看她有没有个官夫人的品相!?   方辅眼神闪了下,笑着没有说话。他们是去京城,大郎已经阳奉阴违的谋了外放的缺,去了保宁县任上去了。他要去,也得等有商队或者走镖的去保宁县,他跟着一块。   裴茜是四月初十生辰,因为是及笄礼,不大办,也要梳头笄簪,余氏和方婆子是肯定要过来的,方慧也会来,门口知道的,也会送来东西,也少不了宴请。   裴芩让给裴茜打了赤金红宝石簪子,一对青金石手镯。   裴芫也提前给她做了两套衣裳。   过了清明,就到了裴茜生辰。   裴文东和萧雍,常咏麟也赶回来,三人都送了摆件玩石。   常老太太也送了一对玉镯,两匹金丝料子。   方氏不在,裴芩及笄时,方慧又弄出了步摇的事,所以梳头是余氏,裴芩代为插簪。   方辅送过来个荷包,“芩儿!用这个簪子吧!”   裴芩狐疑的看他一眼,结果荷包打开,是一支梅花红玉簪子,“方留明的?”   方辅看着她嘿嘿笑,“瞧这簪子多喜庆,是不?这梅花看着丑,却是大郎一点一点自己刻的。”   裴芩看了下做工,的确很是粗劣,“一块用吧!”   方辅就笑了。   等行完礼,裴芩致辞两句,给裴茜插簪,余氏看着那簪子,眨眨眼,顿时就笑眯了眼。   方婆子疑问。   余氏低声道,“大郎的。”   方婆子看着也笑起来。   方慧在对面看着两人对裴茜满脸笑意的样子,笑里藏着刀子飞一样。她现在就跟个外人一样,他们才是亲一家子。   裴茜摸了摸头上的梅花红玉簪子,抿着嘴,脸上浮起笑意。   裴芫谢过众人,招呼大家入席。   吃了饭,其他人都送走了,余氏和方婆子留下来,再次跟裴芩商量婚期的事,“大郎外放了,保宁县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在哪,听你姥爷说是个山沟沟,挨着西边了,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他也实在不小了,茜儿也及笄了,今年,就把他们俩人的婚期给定下来吧!”   裴芫看向长姐,如今已经答应了亲事,留明表哥也实在不小了,年前成了亲,长姐就又少一宗子事儿。   裴芩看余氏和方婆子跑了一趟又一趟,也就松了口风,“那日子就往年底看吧!”   余氏听了一喜,和方婆子对视一眼,立马就道,“腊月里没有好儿了,十一月二十九是好日子,要不就定这个日子吧!也是今年几个好儿里最迟的一天了!”   裴芩说找人算算。   送走她们,就让人看了算了八字,十一月二十九确是今年最后一个好儿,就给余氏回了话儿,应下来。   余氏和方婆子开始准备亲事,裴茜也开始绣嫁妆。   方留明的信晚了几天终于到了。满纸保宁县的风土人情和趣事儿,又说他在衙门的适应情况。保宁县虽然不富裕,但容易做出政绩来。他准备在保宁县建造梯田,开建茶山和木耳菌子笋子等干货,还有野味养殖。   然后说了捎回来的风干的野味,熏肉,果干,川贝和辣椒,茶叶等物。   裴芩留了一些,给裴芫送去些,其余的都送去方家村。   方立这个时候才知道方留明外放去了保宁县,嚯的一下窜起来,“不是说就留在京城做官了吗?咋又外放了!?啥保宁县的,这产川贝的地方,可十万八千里远呢!好好的京官不做,却跑去啥狗屁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裴芩她们到底安了啥心思?把大郎弄到那么远的犄角旮旯,怕给她弟弟挡了路是吧!?”   “混账东西!”方老秀才气的大骂,“你狗屁都不懂,在这胡说八道啥!?”   看他气的脸涨红,方婆子赶紧过来给他顺气,责怪的看着方立,“大郎既然外放,那肯定是外放有益处的,你不懂他们官场的事,别在这瞎嚷嚷,看把你爹气的!”   方立更是气急的团团转,“我不懂!?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在京城做官好!?要不是她们说外放,大郎能会外放吗!?”   方老秀才喘过气,指着方立骂,“狗屁不懂的混账!你以为就凭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进士,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京城一块牌子掉下来,能砸几个当官的,你真以为升迁是那么好升的!?没有政绩没有经历,你凭啥升上去!?”   “在京城总要体面些!只要好好在六部当官,总会升上去的!”方立顶嘴,他爹就是听了裴芩她们的话,才想着让大郎外放。   方婆子怒喝,“你闭嘴!京官体面,你指望啥升上去?还不是得指望芩儿她们!?要不是芩儿做了手摇脱粒器,大郎也升不上六品。他去外放,在外面当个几年官,再回京城,就能升官了。”   “沈家不是权势很大吗?大郎跟沈少爷也好,咋能升不上去!”方立硬着脖子道。   “你以为没有芩儿,沈家会帮你!?”方婆子骂道。   说起这个,方立又怪裴芩,“咋不会帮!?裴芩现在就看文东大了,提前让大郎给他腾地方呢!现在看重了,当初让她嫁给沈少爷,她死活不愿意,非得找墨珩,就一张脸皮长得好看,能顶啥事儿!?要是嫁给了沈少爷,大郎也不用腾地方让位子!啥话不用说,沈少爷就给文东安排的好好的!”   “我让你个混账乱说话!”方婆子也气的心口疼,上来要打他。   方立赶紧躲了。他说的本来就是。裴芩看上了墨珩,也能把裴芫嫁给沈少爷,也是一样的,却找了个成天不着家又离的八百里远的。要不是方芳实在没个样子,他就把自己闺女送去了。   “孽障!你给我滚出去!叫你个眼皮子浅的当家,咱们家早晚败了!”方老秀才骂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方婆子一看就急了,“老头子!”   那边厨房里拾掇菜的阮氏也急忙跑过来,“爹!”   方老秀才咳的脸涨红,好一会才喘息着过来。   方立也不敢顶撞了,不过心里还是不忿的很。看样子,大郎外放,爹娘还都是知道的,就瞒着他!大郎走的时候也跟他说好的,不外放了,竟然也是诓他的。   看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都发怒了,方立转身出去,到酸笋作坊找到余氏问她,“大郎外放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余氏看他的神情,就像在家生过气了,没有多理会他,“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你分明也是知道的,你们就瞒着我是吧!?”方立怒不可遏。   “瞒着你,你自己不想想,为啥瞒着你!?你要是通情达理,能会瞒着你!?只顾自己面子,不顾大郎的前途!”余氏也沉着脸。   “我不顾大郎的前途?你们懂个屁!”方立觉得他们都被裴芩诓着了,她可不是真大大咧咧的人,没有心机,也不能嫁了墨珩,还勾连着沈颂鸣,让他帮着做下那么大片的生意。   余氏跟他大吵了一架。   两人不欢而散,方立气不过,回家又不想听方老秀才他们训斥讲道理,干脆从红薯粉作坊赶了车来找裴芩。   裴芩看到他气势汹汹过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方立过来,怒阴着脸,“大郎外放是不是你们撺掇的!?”   “不是。”裴芩沉声道。   方立瞪眼,“你还不承认!?”   “有啥不承认的。是我干的,好赖事儿我都承认。不是我干的,自然没啥好承认的!”裴芩挑眉。方留明外放,那是墨珩的主意。   “你…。”方立看她立着气势,还在自己跟前摆三品夫人的谱儿!?气的两眼阴斜着,“大郎也是你妹夫,你是看不起我们,还是咋?大郎要不好了,裴茜她就能得了好!?你们把他弄到山沟旮旯里,你们就能升上去了!?文东就能发达了是吧!?”   “什么意思?”裴芩目光一冷。   方立哼了声,“什么意思?文东好好的六品京官,再升就五品了,你们却把他诓到山沟旮旯里,你们是啥意思?就算文东在京城,也碍不着你们的事吧!?他要在京城升迁了,裴茜也能跟着沾光吧?你们也能靠着他吧!?”   裴芩看着他冷冷的笑,“每届科考只有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到翰林院观政三年,其余进士基本都被外放到地方上去做官,一甲的在翰林院三年后,想要升迁,也是先外放,你真以为在京城做官就是好的!?”   她说这些方立根本就不信,“本来在京城干的好好地,要不是你们撺掇,根本不可能会去外放!”   “不懂就多读书,你也是官老爷的爹了,别让人看了笑话。”裴芩冷声说完,就转身去忙自己的。沈颂鸣马上要过来,去年拉的酱油和皮蛋都很快卖光了,不少人追加货物,今年这次走货,裴芩准备多走些酱油,最好能和那些货商签了合约,以后就不用人跟着,直接走漕帮,货到拿钱就行了。   方立看她这样直气的肝疼,“你们…。你们都说的好,却都不是真心为我家大郎前途着想的,再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信你们!大郎要是调不回京城……你们…裴茜就别想嫁进门!”他直接放了狠话。   “那他永远别想回京!”墨珩站在路口冷眼看着他。   方立扭头看他,才更气恨,“你有啥能耐,让大郎永远不回京!?你还只是个九品芝麻小官,管得到大郎六品的京官!?你以为你还是墨家的贵公子,有权有势!?”   墨珩也不恼,“我无权无势一样能让他永远回不了京城,你可以试试。”   方立想到方留明已经被她们哄住了,又有裴茜勾连着他,他现在肯定听不进忠言。一瞬间,方立觉的,现在裴芩和墨珩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还会迷惑人。爹娘他们全部都听信她们,大郎早晚要被她们给害了的!   墨珩瞥他一眼,径直越过他,也进了作坊。   方立气的浑身发抖,“我绝对不会让大郎被你们蒙害了的!不把大郎调回京城,裴茜休想嫁进门!”说完,转身就去找人捎信给方留明,告诉他立马调回京城的事。   信写好,方立才发现他还不知道方留明在川区哪个县,捎信都没有地方捎。   ☆、第一百八十章 不知好歹   方立恨怒不已,回到家就找余氏问,“大郎在哪个地方做官?”   “不知道!”余氏是真的不知道。   方立伸手就想打她,“你个贱人!大郎要都要被你们害了!你到现在连句话都不说!?”   “你想打我!?”余氏瞪眼。   “我打你又能咋了?!”方立被她一瞪,更恨火难消,伸手就抓着她的肩膀,“大郎到底在哪个地方?”   余氏现在也看他不顺眼的很,之前家里穷,他只是有点小毛病。现在家里越过越好,富裕了,事情多了,他的劣根性也膨胀了,不顶事儿,不省事,目光短浅还小气计较。要是老实享福,也没啥,却偏偏不懂自以为懂,上蹿下跳。   看他的德行,余氏气恼,伸手摆掉他的手,“大郎去哪,你是他爹,是大老爷,你去找啊!”   “你个贱人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能耐了,不知道谁是当家的了!?”方立恼的咬着牙,伸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耳朵上。   余氏半个脑袋嘤嘤鸣响,耳朵火辣辣的疼,捂着耳朵瞪他,“你能当家,你去当啊!看咱家放在你手里败不败!”   方立虽然看不惯余氏,但夫妻这么多年,又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压着,也少有跟余氏动手的,打了本来有点愧疚。这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方立的恨意。他爹说他败家,连余氏这个贱人也说他败家,这是不准备把家交到他手里了!?看余氏一点不怯怕的样子,敢跟他顶撞,根本不把他当男人。又想到家里的事她现在处处当家,心里更恨,咬着牙,目光狰狞,“你个贱人!你能耐,老子休了你!”   “那你就休了我啊!休了我,看你能耐去!”余氏也咬着牙怒道。   “你等着瞧!”方立指着她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余氏两眼通红,要不是方立混账,他们方家的日子多好过!?   方立回到家,没敢去找方老秀才,过来找方婆子,“大郎是在哪个地方当官的?”   方婆子也不告诉他,生气道,“我不知道!”   看她没好气的样子,方立才更气恼,“你们都不说,我自己去打听!”家里都没人听他的,都觉得裴芩她们好,等大郎被害了,他们就后悔去吧!   出去转悠了一大圈,方立又找不到打听的人,打听的地方,气咬牙切齿。   “方大哥!这是咋了?看你在这气的团团转的。”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方立扭头看。   村里的杨寡妇俏生生的看着方立笑。   方立轻哼了一声,看着家里的方向,气的憋鼓憋鼓的。   杨寡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禁笑道,“方大哥这是又跟嫂子吵架了?”   提起余氏,方立就脸色更加难看。   “要我说,嫂子在村里那是头一份了,不仅人贤惠,能干,还生了个出息的儿子。如今红薯粉作坊的事,有不少都是问嫂子管事。方大哥可别跟嫂子生气吵架了,这样好的媳妇儿,那是再难找了的。”杨寡妇笑着劝话。   方立突然扭头瞪着她,“哼!我们方家都是她当家做主了,没我这个男人当家的份儿了!”   “呦!方大哥这是,瞧你这吓人的样子,亲两口子的,能有多大仇啊!”杨寡妇笑着拍了他一下。   方立怒哼。   杨寡妇眸光微转,笑着道,“看你在这气的跟牛一样,嘴都干了,进屋去喝完茶吧!”   方立不去。   杨寡妇拉着他,“进屋喝杯茶,你也消消火吧!等会嫂子从这过,看见她,你这气头上还打架呢!”   方立气哼着,被她拉进了旁边胡同里的院子。   喝了两杯茶,听杨寡妇说了半天趣事笑话,又劝了他一通,方立心里稍稍好了些,想到他极少打余氏跟她动手,上次还是她给裴芩娘几个偷偷送钱的时候,抿了抿嘴,准备回家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只要她主动赔错儿,再站在他一边,把儿子劝回京城,就原谅她。   想的好好地,结果一进家门,迎头一个茶碗砸了过来。   方立不防备,茶碗嘭的砸在了脑门上,疼的他两眼一黑,急忙伸手捂,就摸到一股黏糊糊的,血突突的就盖着眼流了下来。   “滚!你个该死的孽障!”方老秀才怒不可遏的指着大骂。他刚听说了他赶车出去的事,肯定是去找芩儿她们吵嚷闹事,又打了余氏,才叫方老秀才更加恨铁不成钢,见现在才晃悠着回来,直接就上手了。   方婆子也怒其不争气,但见他一下子流血,顿时就心疼了,“老大…。你…你赶紧跟你爹认错!”   方立一看余氏在家,就怨恨她肯定跟爹娘告状了,所以他爹才在他一进门就打他,也不顾头上疼,目呲欲裂的冲上来,“你个贱人!你还敢告状坏事,老子今儿个打死你个贱货!”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抓着余氏的头发,巴掌啪的就扇她耳朵上脸上。   余氏看他竟然还发疯,更是委屈气恨,伸手就抓了他一把。   “别打了!别打了!老大快住手啊!”方婆子一看,赶紧上来拽他。   方老秀才也怒得胸口起伏,双肋生疼,“你个畜生!你打!你今儿个有本事你就打!我们老方家没有你这个孽障!”   阮氏赶紧叫方辅,几个人上来拉,才把发疯了的方立给拉开。   “大哥!大嫂为了这个家操劳多少,又是女人家,你咋能动手打她!”方辅把他拉开,忍不住就说嘴了一句。   方立疼的龇牙咧嘴,又恨恼万分,见方辅也为余氏说话,他们全部都站在余氏那一边,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的,恨怒的推开他,“我打她?老子还要休了她!”   “你个畜生你要是敢,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方老秀才气的浑身发抖。   方立捂着头上的伤,转身就走,“那就让她个贱人等着瞧!”   “大哥!大哥你上哪去?你头上还有伤啊!”方辅赶紧追。   方立直接欠了驴,骑上驴子就一路奔出了村。   余氏被沾了满脸满头的血,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耳朵轰鸣的响。旁边方婆子的话像是从远地方传过来敲钟的一样。   见她捂着耳朵懵了一样,脸上还有血,那边方立流着血出走了,方婆子气的哭,“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闹腾!”   方留阳两眼红红的噙着泪,无措的站在一旁。   阮氏看着皱眉,“大嫂!?大嫂是不是伤了哪个地方?”她怀着身孕,刚才怕推搡着她,也没敢上来。   “二郎!去请郎中来!”方老秀才道。   方留明这才擦擦眼泪,赶紧跑出去,请了郎中来。   余氏清洗干净,不想让郎中看,红着眼道,“就一点皮外伤,没啥事儿,让郎中回去吧!”她脸上都是打的印子,日子过这么好,也是村里头一份了,却还打架,本来就丢人让人看笑话了。再让郎中来看,不是更丢人!?   她执意不看,又让郎中回去了。   方辅也没追上方立,一脸无奈的回来,“大哥骑着驴走了,没追上。他身上不断钱,自己应该会找郎中看的。”   方老秀才气的脸色铁青,坐在门口生气。   方立跑出去找了郎中,把头上的血止住,心里还气不止。想起余氏就恨的咬牙。贱人!竟然还敢在他脸上抓了一把,让他丢人丢到了外村来了。   一气,方立就不想回家,摸摸身上没有钱了,在外面转了一圈,不想回家。   方智出来看地,碰见他,“哎呀!方大哥这头是咋了?”   方立拉着脸不想理他。方智个吃软饭的,他看不起!   见他不理人,方智凑上来关心,“看方大哥这脸色,苍白的很,这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啊!你还骑着驴,别一会头昏了。”   他这么一说,方立感觉了下,还真有些头昏,还闷疼闷疼的,心里更恼恨。   方智拉着他说了会恭维关心的话。   方立就问他,“你有钱没有?先借我点。”   方智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有!别人我不敢借,方大哥要用钱,别说几两,几十两银子我也敢给方大哥找!”   方立才不信他有几十两银子,“你先借给我二两吧!”   方智赶紧跑回家,给他拿了二两银子,还有一个鸡腿,“方大哥!看你这样也像没吃饭,这个鸡腿刚热的,你先垫垫吧!我陪方大哥去吃点饭!你这伤到头上,失血多,得多吃点好的补补啊!”   方立看着热乎乎的鸡腿,顿时觉得方智还不错,拿着银子装起来,就坐在山根下把鸡腿啃了。   方智叹口气,看着他脸上得抓伤,“方大哥生了个出息的儿子,留明都是官老爷了,还在京城,却还是免不得受女人的气啊!我家那口子也是能耐的很,从来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干个啥她都骂说我干不好,她去干了又拐回来骂我没用。村里都说我吃软饭,我是有志之人却没有伸展拳脚的地方啊!”   方立突然的就想到了自己,酸笋作坊之前是余氏和他娘管着,每次有人订货,余氏那个贱人也都在一旁盯着。这红薯粉作坊,除了他爹当家的,也有余氏的管得事,哪哪都有她。还都说他干啥都不行,早晚败了家。咬着牙恨的头上青筋直冒。   两人说着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方立心里还是看不上方智的,他算个啥东西?哪能跟他比,他儿子可是官老爷!不过还是把方留明外放的事抱怨了出来,“…。大郎现在是掉在坑里了,都不为大郎真正的着想,就只我这个当爹的,还都不信我!”   “哎呀!那在京城做官多好啊,咋会外放了啊!?就算外放,那也是去江南富庶之地,才有油头,到那山沟旮旯里,又贫又穷的地方,要是十年八年不挪地方,这辈子的官运就完了啊!”方智惊诧不已,“墨夫人她都是三品诰命了,还认识沈家的少爷,咋能眼睁睁看着留明那么好的前途就成这样了!?”   方立阴沉着脸,满脸恨怒。   方智一副操心的样子,“这她们不肯说,方大哥想个办法啊!总不能留明大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方大哥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想出啥办法!”方立不太看得上。   方智就笑,“方大哥你还别看不上我的能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个人想办法,总能想出法子的!”   随后,方智就带着方立去了县城,方留明送的东西是由驿站送过来的,他花了几个大钱,找人一问,就查出了方留明那些东西是从保宁县送过来的。   方立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竟然都没想到。   方智以为他是听保宁县太远太偏,劝他赶紧想想办法,把方留明弄回京城当官,“…。那边又没啥油水,也没啥体面,还是在京城好啊!”   俩人正想着办法,迎头就碰见了沈颂鸣的贴身小厮,方立认出来,“双喜!?”   双喜听有人叫他,扭头过来,“方大老爷啊!”   方立见真是他,眼神就蹭亮起来,“双喜!沈少爷来了啊!?他在哪?”   “在别院。”双喜回说。   方立当即就跟着他一块,去找沈颂鸣。   方智也跟着。   沈颂鸣住在裴芩县城的小别院里,墨珩让他自己在原阳县买院子,沈颂鸣就不愿意,没地方住,他要来了原阳县,就凑着裴芩一块住了,膈应那个死瞎子,他又不敢发作,发作也挡不住!   听方立过来了,知道是方留明外放的事,“让他进来。”   方立见到沈颂鸣立马就哭诉抱怨方留明外放是受人撺掇了,以后前途就曲折艰难了,让沈颂鸣帮帮忙,把方留明还调回京城去。   沈颂鸣听他说了一堆,就是在抱怨裴芩在底下使坏了,把方留明弄到穷山沟沟了,呵笑了声,“那我想想办法,把他调到江南富庶之地去吧?”   方立有些犹豫,那些地方油水多,但没有京城体面尊贵。在京城…。在京城没啥油水。   方智立马小声道,“江南那些富庶之地好啊!油水多,也正好历练了,回京城就能升官了!”   犹豫了再犹豫,方立做出选择,“要不去江南吧!”   “好!”沈颂鸣直接应下声。   方立大喜,“沈少爷!还是你明事啊!我家大郎就全靠沈少爷了!以后等大郎好了,绝对忘不了沈少爷你!”   “靠我这话,我也就能帮你们跑跑腿儿,吏部那边,可得你们自己了。”沈颂鸣笑道。   方立咧着嘴笑,“沈少爷!我们这小老百姓,又不认识吏部的人,不得靠沈少爷吗!”   沈颂鸣皱眉,“人我可以帮你牵线,这银子我可不能帮你出了!”   方立愣了,“咋,咋还要银子啊?不是,沈少爷你去说说,他们还能管你要银子!?”   沈颂鸣就笑了,“我爹只是四品的知府,我更啥都不是,人家凭啥不管我要银子?我的面子可还没天大!不说你,就是世家子弟,想走这样的路子,也得一样掏银子,除非你权势通天。”   方立脸色有些不好,“那…得掏多少银子?”   “看你想升几品了。我是听人说,三千两能升到六品,五千两能升到四品。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了。”沈颂鸣解释。   “乖乖!三千两,五千两,这么多银子可上哪弄去啊!也就只有墨夫人她们能有这么多银子了!”方智惊叹道。   方立难看着脸,“我们家哪有这个银子。咋升官还要拿银子!?”   “不是你非要走这个路子,那你不拿银子,又凭啥升官发财!?”沈颂鸣沉下脸。   “大郎本来就是在京城做官做的好好的。”方立不忿道。   “在六部观政的,都要外放了才有资格升迁,方留明凭啥就比别人特殊?是他有家世权势,还是他天生奇才得圣宠!?外放再回京是正常途径,你却只想好的,哪有那么多好事儿!?”沈颂鸣冷笑。方留明不外放也行,可那个死瞎子卖好,非要他避开京城的动荡,这个方立竟然还不识好歹。   方立脸色涨紫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沈颂鸣也是站在裴芩那边的,帮着她说话。   看他眼里直冒暗火,沈颂鸣抿着嘴嗤笑了声,“方留明科考,官运都算是亨通的了,方大老爷要是觉得还有不满意的,就到京城跑跑,也见识见识。这天底下的人太多,有钱的太多,有权的也太多,别光坐在井底。”   说完,沈颂鸣眸光转了转,忍不住又道,“其实你也可以找墨瞎子,他祖父是帝师,他爹是大理寺少卿,墨家有几十个在京城或各地为官的,权势可不小呢!”   方智一听帝师,还有大理寺少卿的,忍不住吸气,“墨珩吗?他不是被逐出家族了的吗?”   方立也撇了下嘴。   沈颂鸣看着他,“就算他被逐出族了,你也一样可以找他。他自己没啥权势,可他认识权势通天的人,还不止一个呢!”不论是萧光珌还是萧光璄,只要他一句话,肯定会想办法把方留明给弄回来。   方立有些不信,墨珩竟然比沈少爷还……   沈颂鸣心里暗哼。死瞎子!让这不知好歹的蠢货给他添堵去!躲在背后把京城的水搅那么浑,守着裴芩,他简直太舒坦了!给他找点事做,最好去哪个犄角旮旯待个十年八年的回不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休了你   方立还是不相信墨珩有那么大本事,要是认识权势通天的人,那他自己咋还是个九品芝麻小官!?   沈颂鸣转身不再管,要闹就去找那死瞎子去,他有本事就弄死这方立!   方智看看沈颂鸣又看看方立,试探的打听,“那墨大人,他认识权势通天的人,是哪家的当大官的啊?”   沈颂鸣看着他挑眉,“皇上算吗?”   方智就笑了起来,“沈少爷真是会说笑。”要认识皇上,那也要皇上认识他啊!   方立也觉得他说笑话的,墨珩真有这么大能耐,他自己就不在这小镇上窝着了。可沈颂鸣这边又说不通,方立阴沉着脸只得里开了。   从小别院出来,方智感叹,“咱们自己没有权势,办啥事儿求人,可真是难啊!”   方立紧抿着嘴没有说话。都是裴芩她们坏的事!要不是留明在京城当着京官好好地,根本不会去外放。裴茜那个小贱人,留明不调回京城,她休想嫁进门!想着咬着牙,“有我在,裴茜休想嫁进门!”   方智眼神闪烁,那裴茜可有好些嫁妆的啊!   方立这会才不想裴茜多少嫁妆,儿子的官越做越大,要多少银子没有!?爹娘都被她们灌了迷魂汤了!余氏那个贱人,更是从开始就贴她们,他非要休了她个贱人不可!   “方大哥,今儿个这天可不早了,你看咱们是回家去,还是在这过?沈少爷那可还不少空地方呢!”方智想留下来,跟沈颂鸣一块,那小别院既然是裴芩的,方立是大舅舅,住下也没啥,正好跟沈颂鸣吃吃饭,也说说话,要是能跟着他出去做个生意干个啥,那以后可发达了。   方立想了又想,想着再说说,或许沈颂鸣会答应。   沈颂鸣却不想应付他们,让双喜打发他们,“赶了一路,实在累的不行,已经歇下了。”   方立心里才叫那个恼。   方智又劝又哄,把他拉去了窑子里,“咱们就听听小曲儿,解解闷!也让小弟我跟着方大哥见识见识!您都是官老爷的爹了,你去了她们肯定都奉承你!”   刚走到门口,就被窑子里的姐儿给连拉带拽的拖进去了。   方立头一次进窑子,心里很是不自在,想到他要休了余氏,咬咬牙伸手搂了给自己夹菜的窑姐儿。   在窑子里厮混了一夜,次一天起来,他像做了啥事一样,豪气的把二两银子扔给那窑姐儿。   那边老鸨听方智说他是方留明的爹,是裴芩的大舅,钱都没要他的,还给他炖了鸡汤喝。让方立觉得这才是享受,才是大老爷过的日子。   “方大哥!我以后就跟着方大哥混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简直…简直像做神仙啊!”方智飘飘欲仙的过来笑道。   方立也觉得感觉很是不错,但方智跟着自己也享受,让他心里有些不悦。   方智立马说那二两银子算是他花的,孝敬给方立的,不让他还了,又带他出去吃早点。   方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一夜未归,家里方婆子也担心,怕他带着伤出啥事儿。方辅和方留阳出去找,只听有人见他骑着驴在村子外面晃悠,头上的伤已经包扎了,但后来去了哪不知道。   方老秀才气恼的大骂着不让找他,“就让他死在外面吧!”   阮氏跟方辅说还是再找找,如果方立真的出了啥事儿,像公公骂的死在外面,那大郎可是要回家来守孝三年的。好好的官途就毁了。   村子,镇上,都找遍了。等到柳儿巷来问的时候,见了沈颂鸣,才知道方立去了县城,还在窑子里住了一夜。   方辅气的脸发青,“大哥竟然跑去窑子里,回去让爹知道了,指定又一场气!那种地方,他咋能去!?就不怕给大郎丢脸!”   沈颂鸣笑嘻嘻道,“男人嘛,免不了的。这有又是个青楼遍地,嫖娼时尚的社会,现在忍一时,总有忍不住想去换换口味,吃点野食的。尤其越道貌岸然的,越是变态会玩!荤素不忌!”说着瞥了眼墨珩。   方辅听的皱眉,见他眼神瞥墨珩,有些无奈。这俩人还是互相看不顺眼,能挤兑就挤兑能抹黑就抹黑。想了想跟裴芩道,“这事就先别跟你姥爷他们说了,要是让你姥爷知道,又要一场打闹。”   “那就让他老实点,惹出了笑话也就是让人笑一笑,要是惹出了人命,他死了干净,方留明就学裴文礼回家来守孝吧!”裴芩听见渣男,就拳头痒痒。   方辅身子一抖,“我会劝他的!”当即也不多留,就继续去找方立。   方立手里没钱,他还不认为去窑子能一回两回都不给钱,而且他是大老爷,不拿钱去也没脸,也一夜没回去了,想了想,就骑着驴和方智回了村。   方辅正好和他碰面,见他和方智一块皱了皱眉。这方智好吃懒做又游手好闲,大哥去青楼怪不得,是跟他一块去的。赶紧拉着方立,就说教劝他。   方立很不耐烦,喊着回家去,回家休余氏。   方智看方辅对自己没个笑脸,也瞧不上他,就跟着在一旁也劝了两句,“…。方大哥毕竟是当家的男人,被女人打了脸,下了面子,心里有气,只要让方大嫂给陪个不是,过去这个气,两口子还是好好的。”   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大嫂根本没说啥,就因为没告诉大哥大郎在哪上任,大哥就气的打了大嫂。又跟爹顶撞吵起来,还想着让给大哥赔不是!?方辅冷冷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内情,在这说个啥!”   方智愠怒,“方大哥受着伤,在外面连饭都没得吃,连个人问问关心一句都没有,还能是方大哥的错了!?吵架打架那都不怨一个,男人是顶梁柱是家里的天,女人先赔个小情,两口子和好还不好了!?”   方辅冷笑,“方智!我大哥根本不知道青楼门朝哪,你勾连着他去逛窑子,我还没跟你算账!”   方智脸色一僵,“方辅你也是个秀才相公,没凭没据的事,你胡说八道个啥!?谁去逛窑子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辅牵过驴子,拉方立到一旁去。   方立从来没有去逛过窑子,被方辅揭穿,有些心虚,被他拉走,还狡辩,“我头上受伤,上哪去逛窑子了!?老二你别乱说!”   “你还敢说你没去,一身的脂粉味儿!”方辅气道,“你回家让爹娘知道,你跑不掉一顿打!”   方立赶紧闻闻身上的味儿,还真有脂粉味儿,破罐子破摔道,“你也去告状啊!”   方辅看着忍不住说教他,“之前根本不是大嫂告状了,你打了她,脸上一个巴掌印子,你当爹娘老眼昏花看不见!?大嫂还说不是,帮你遮掩。方智那是个啥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你跟他一块,他今儿个带你去逛窑子,明儿个就带你去逛赌坊!他自己没钱,就勾连着你花钱学废呢!你咋能跟他一块!?”   “你咋知道人家就是学废的!不过是在外面住了一夜!”方立不以为意。   方辅牵着驴,不再跟他说话。   方立想了想,道,“老二,你别跟爹娘说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说,爹娘早晚也会发现的。”方辅没好气道。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方立怒道。   方辅哼了声,“大哥你还是回家跟爹娘大嫂赔不是去吧!大嫂被你打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爹都气病了!你跟那方智跑去逛窑子,就没想过,让人知道了,丢脸?丢大郎的脸!”   方立抿着嘴没说话。   回到家,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都没在家,余氏脸上还没好,在家里忙家务,见他回来,忙出来。   方立嫌恶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回了屋换衣裳。   余氏气的又去厨屋忙,不管他。   方留阳放下笔,跑过来,“爹!?”   方立听了叫他过来,“去给我把衣裳洗了!”   方留阳皱着脸过来,“爹你昨夜去哪了?家里人都找疯了。”   “小兔崽子!老子去哪,还要跟你通禀!?”方立骂了句,就躺在炕上歇着,催方留阳去给他洗衣裳。   方留阳拿着他的衣裳去泡,却闻到一股子香粉的味儿,又翻来闻,味儿更大,眉毛就拧了起来。   余氏过来把衣裳接过去,“给我去洗。”衣裳刚拿到手里就闻见了上面的脂粉味儿,她脸色就是一变。   “娘……”方留阳叫她。家里很少人用脂粉,也就方芳出嫁用了脂粉,他当时还说味儿冲鼻子,爹衣裳上的味儿…。   余氏脸色一沉,心里止不住的发寒,拿着衣裳站了一会,木着脸放到木盆里拿去洗。   方留阳看了看屋里炕上滚着的方立,目光晦涩,转身去找方辅,“小叔!我爹昨夜去哪了?”   方辅见他脸色不太好,闪了下眼,“我在半路上碰见他的,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小叔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猜出来。”方留阳沉着小脸。   “小娃儿家家的,别瞎猜!”方辅轻叱一声,摸摸他的头,“你今儿个的字写完没?我给你看看。”拉着他去了书房。   余氏把衣裳洗了回来,方立已经睡着了。红着眼看了他半晌,又转身去干活儿。   方立一觉睡到晚上,那边方老秀才还等着他认错。他张嘴就说要休了余氏。   余氏猛地抬眼盯住他。   方老秀才都气笑了,“那你说说,余氏是犯了七出哪一条?你要休她。”   方立说不出来了,七出之条的几条,余氏都不占。可方立硬着脖子,“无德!”   方留阳跑过来,瞪着他,“不准你休了我娘!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有你个小兔崽子说的份!”方立指着他怒骂。   “你要是休了我娘,我和大哥跟娘一块走!”方留阳憋鼓着眼,眼眶发红。   方立看着他幼兽一样怒视着他,再看爹娘,都不让休余氏,心里更加坚定了休余氏的心,“今儿个休不了,老子早晚要把你休了!你个贱人等着瞧!”   “我等着瞧!”余氏凄冷的笑。   方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咬着牙放话,“大郎被她们弄到了啥保宁县的山沟旮旯里,要是她们不把大郎还调回做京官,她裴茜就休想嫁进门!有我一天就休想!”   “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方婆子痛哭。   “让他滚!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没他这个儿子!”方老秀才也大怒。   方立出去就去方智家找他去了。   方辅叫都叫不住。他这要去找大郎了,家里这一摊子,他还咋能走得放心?   余氏又气恼又心寒,昨夜还睡了会,这一夜是一会也没睡。   天明起来,余氏就发现左边的耳朵时不时鸣响,听不见了。   方留阳一直留心着她,见她神色惊慌的揉耳朵掏耳朵,“娘!你耳朵咋了?”   “有点…。听不清了。”余氏没敢隐瞒,她要是拖着拖成了聋子,方立更有借口找事儿闹事儿了。大郎还没成亲,二郎还没长大。   方留阳一惊,赶紧跟方老秀才和方婆子说。   叫了郎中来,说是耳朵受了重伤,让先开药吃,要不就去县城找术业专攻的大夫再看看。   方婆子气的擦着眼泪骂方立。   方老秀才让方辅赶车带余氏去县城,方婆子和方留阳都跟着去。   余氏想了想,她不能成了聋子,就没拒绝,坐上驴车去看大夫。   方辅路过镇上,见裴芩在街上晃悠,告诉了她余氏耳朵出了问题,“…你们有认识专门瞧耳朵的大夫吗?”   “方立那个蠢渣打的!?”裴芩冷笑。   余氏眼圈一红,劝她,“没啥事儿,就找大夫开点药吃吃就好了。你现在最后一月快生了,别轻易动怒了。”   裴芩现在挺着大肚子,墨珩盯她盯的很严,也不好跟着去,就叫了张庚山陪着一块去,“今儿个回不来,就在小别院住一天吧!”   张庚山神色一窒,公子这会不在家,要是他再也走了,留沈颂鸣跟着夫人……   见她蹙眉看过来,张庚山应声,“是,夫人!”陪着一块去了县城。   “蛀牙!”沈颂鸣冷嗤。   裴芩拧着眉骂,“欠修理!”   沈颂鸣默契的点头,“找机会修理他一顿!”   “你修理!?”裴芩斜他。   沈颂鸣看着她抛个眼神,“好啊!”   白他一眼,裴芩继续往作坊晃悠。   这一次时间充裕,酱油提前准备好了,皮蛋也紧急赶工出来,沈颂鸣不着急,墨珩却不想看见他,尽快包装好,装车就让沈颂鸣赶紧的滚蛋,别一天到晚围着芩儿转悠!   见他那么快就回来了,也就到衙门打个转,沈颂鸣暗自撇嘴。严防死守的!   墨珩过来,直接牵住裴芩的手,“大舅母耳朵怎么回事儿?”   提起余氏,裴芩也没在意被他牵着,只顾怒道,“方立那个蠢渣,好好的日子不过,上蹿下跳。非找个机会修理他一顿不可!”   “等他们回来问问什么情况,不行送他去保宁县。”方留明也不能什么都平平顺顺的,让方立去给他找找事儿,也省的以后碰上个事儿就不中用了。   沈颂鸣挑眉,“送他去找方留明,方留明就栽了。”   “这么容易就栽,那他就干脆退下来!”墨珩冷眼瞥他。   沈颂鸣呵呵,“家贼难防。”   “的确。”墨珩挑挑眉。   两人互看两眼,沈颂鸣先切了声。   等方辅带着余氏和方婆子傍晚回来,带回了一堆的药,明儿个还要再去扎针。   墨珩说了自己的建议,让方立去保宁县找方留明。   余氏不同意,“他那个德行,要是去找大郎,肯定会给大郎坏事儿的!”   方婆子也不赞同,“他在家里,我和你姥爷还能管着他,要是去了大郎那,他是当爹的,大郎还不给他坏事了!?”   方辅没有说话,看着墨珩,眉头蹙着。他知道墨珩这样说,是有他长远的考虑,可大郎如今正要大干一番,大哥要是去了,以他的脾性,指不定弄出多少事儿,甚至毁了大郎的仕途。   “你们回去跟姥爷说说,看姥爷怎么说。”墨珩道。   方辅点头,回到家说了余氏的病情,听方老秀才骂了一通,就跟他说了墨珩的意思,送方立去保宁县的事。   方老秀才没有立马反对,慎重的考虑后,叫了方立来,说让他去保宁县找方留明。   方立眼神一亮,怀疑道,“你们让我去保宁县干啥?”   “让你去当大老爷。”余氏冷笑。   方立嫌恶的看她一眼,“我去!”家里都不让他休余氏,那他就去找大郎,劝他回京城,想办法调回京城,不看见他们。   方老秀才没再说啥,次一天余氏再去扎针,他也跟着一块过来找墨珩说话。   俩人半天一句,说了大半天,最后方老秀才点了头,神色严肃冷峻的抿着嘴回了家,跟方立说,“你拾掇拾掇,等有商队或者镖局的过去那边,你就跟着去吧!”   方立有些狐疑,不过他想这是他们不想让他再打余氏休了她想的法子,把他弄走,不过正好。   方智知道后,欣喜不已,拉着方立要给他当跟班跑腿儿,“你身边带个知根知底的人使唤,看着也气派,不失个大老爷的体面啊!”   他一通哄劝恭维,方立大手一挥,同意带他一块去。   方老秀才脸色阴了阴,没有说啥,给他准备了东西,联络了商队,送了他上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喜儿降世   方立以为方留明当着官,会有多少银子,所以方老秀才就给他拿了十几两银子的路费,他嫌弃抱怨了一通,却也没有强要,带着方智就跟着镖局去了保宁县。   方老秀才一封信也让镖局的人代捎过去,亲自交给方留明,跟他讲清楚情况。   走了个方立,家里顿时清净了,方辅看家里没啥事儿,就提出跟沈颂鸣一块出去游历一番。京城他是想去看消息的,墨珩留在京城有人不用他过去。大郎现在需要历练,他不过去了,那他也不能在家里等着,之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这个机会,出去见识游历一番,不管明年能不能考中,在这之前,他总要拼一把的。   家里大哥是不能顶事儿了,爹也年纪大了,大郎以后在外做官,也顾不上家里,总要有人出来把这个胆子挑起来。   方老秀才听跟沈颂鸣出去,没有拒绝,直接就答应了,给他带足了盘缠,“颂鸣他有是他的,你跟着他不能总沾他的光,能帮忙的时候,也尽量帮帮。帮他也是帮芩儿,帮你自己。”   上一次只一船货物,这一次却有两船,方辅是个知道轻重的,点头答应下来。他想,要是有可能,他也跟着倒卖点啥,也能挣个盘缠,不能总拿家里的银子大把大把的花。   “娘!大嫂!阮氏在家里,就麻烦你们多看顾她一眼了。馨儿你们也只管管教,那些个恶习一点都不能沾了,现在管教严厉点,也都是为她以后好!”方辅拜托方婆子和余氏。   “你就放心吧!她在家里,我们肯定都顾着她的!馨儿也乖巧,听话,不用挂念。”方婆子虽然觉得二儿媳妇不如大儿媳妇,但也比别的那些掐尖要强搬弄是非的强太多了。   余氏也说都会照顾阮氏,让他放心。   交待完家里,方辅就过来找沈颂鸣。   沈颂鸣还想多住些日子,但这些日子他天天跟裴芩讨论说橡胶制品和乳胶加工的,已经让墨珩很是不虞,见方辅都收拾好了,裴文东和萧雍,常咏麟三人也要去,也都提前准备好了,就让封未把大车队叫来,直接酱油和皮蛋装车,打发沈颂鸣赶紧走。   “切!正在窝在家里,像个娘们儿一样!还说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那脸那么白,又啥也不干,还就是吃软饭!”沈颂鸣嘟囔。   墨珩瞥他一眼,脸色暗黑。   他要的麻酱烧饼和干粮,肉干的都是让裴茜帮着准备的,裴芩只在一旁看着。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沈颂鸣哼了一声,带着车队,带着方辅和裴文东,萧雍常咏麟就南下了。这一次去,他准备现在南方橡胶基地多待一段时间,等橡胶工厂运作起来,再想办法跑一趟越南那边。   这下人都走了,家里顿时清净了一大半,干爹走了,三个舅舅也都走了,九儿消沉了两天,又跟着孙兴旺和赵小郎去满地抓虫子去了。   这时候京城的消息传回来,皇上万寿,和庆王萧光珌进献了一份超级大礼,莱州府的一座金山,可以挖五百年采五百年采不完。   龙颜大悦,当即就赏赐了和庆王金银财帛无数,和庆王世子萧绎被封郡王。   一时间,和庆王势头大胜,直逼太子萧光珉。   永安王萧光璄只送了中规中矩的一副百寿图屏风,字是萧光璄和萧雍写的,永安王妃拖着病身子绣的。   楚文帝看过说了句有心了,也赏赐了些美酒布匹。   太子暗自摇头,过来劝永安王,“你要不要再纳个侧妃?王妃常年卧病在床,连带萧雍也身子骨羸弱不堪,府里都得靠你打理,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   永安王每年也有不菲的进项,不过王府花销大,有些银两他又明里暗里补贴给了太子,“家里还能运转过来,王妃也有好的时候,皇兄就不用担心了。”   “你啊!”太子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就跟皇兄说!”   “谢谢皇兄!”萧光璄笑道。   萧光珌听萧光璄进了太子府忍不住冷哼,“这会兄弟情深,等背后捅刀子的时候,就等着便宜本王了!”   幕僚上来问,“王爷!您真的要让墨珩去西宁吗?”   墨珩现在是巡检,算是武官,文官有墨家打压,他升不上去,除非他现在把整个墨家都扳倒,势单力薄的指望什么?!萧光珌经过办事,对墨珩的信任也与日俱增,两江总督下台,再上来的也是他的人,有几个太子和永乐王的钉子也是他帮着拔掉的。现在萧光珌想给墨珩个机会,重用他。   “准备笔墨,我写封信把小郡王的事告诉墨珩。”他吩咐幕僚。他特意把这事告诉墨珩,再给他女儿备一份礼,那裴芩也快生了,也准备一份,墨珩渐渐地就死心塌地效忠于他了。   幕僚应声,等他把信写好,连准备的东西一块送到原阳县。   这时候已经农忙收麦子。   裴芩没事儿就往地里跑,墨珩要天天去衙门,就让刘沨和黄秋雪冬盯紧了她,家里准备好稳婆。   地里麦子刚收好,种上玉米和豆子。裴芩就提前发作了。   “老天啊!这个热死人的天!”裴芩疼的皱着脸,还不忘咒骂天太热。   墨珩不敢给她用冰,在一旁守着她,时不时喂口东西吃,“现在吃了有力气,回头你就吃不下了。”   裴芩咬牙吃。   裴茜领着九儿在外面等着,九儿非要到后院屋门去,“娘她疼!”   “娘再给你生弟弟,九儿乖!”裴茜拉着她。   裴芩却没能给她生个弟弟,疼的两个时辰,生下来个女儿。   孙婆子皱了皱眉,“不是怀的儿子吗?”   “闺女也好,下一胎再生就是了。”邹氏道。   “这生了闺女,就算墨珩心里没啥,小裴肯定要听不少难听话的!”孙婆子抿着嘴,“那孔氏说是怀了孕,在屋里捂了大半个月,肯定是吃药打掉了。这事儿他们自己顶出来的,跟小裴闹了一场,肯定记恨小裴。这她们又生了个闺女,你看着吧,那老裴家肯定不安生!”   邹氏哼道,“老裴家二房死了俩儿子,大儿子又落榜了,肯定也记恨着呢!”   “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啥时候也弄不好!陈氏遭报应死了,他俩儿子不是得回来守孝了吗?!”孙婆子骂了一句,逮了只老母鸡,一兜双黄蛋拿过来。   裴芩只看了孩子一眼,“这是像我啊?真丑。”沉下眼皮就昏睡了过去。   墨珩却很是高兴,喜悦溢于言表,孙婆子和邹氏过来,还抱着孩子给她们看,“像不像芩儿?”   看他那么高兴,孙婆子和邹氏都说像,“这眉眼尤其的像。”   墨珩就看着小女儿温柔的笑。   “我也要看看!”九儿仰着头,伸手要。   墨珩让她看了两眼,“九儿当姐姐了,以后就要像兴旺哥一样照顾小妹妹知道吗?”   九儿想了想,皱着小脸道,“那我把我的天牛和虫子给她玩。”一脸舍不得的样子。   墨珩摸摸她的头,“九儿真乖,一定是个好姐姐!”   九儿怕到妹妹脸上,“妹妹,你快叫姐姐!”   孙婆子和邹氏都看着笑。   孩子打个哈欠,墨珩忙抱着送到内间睡下,让奶娘仔细看着。   裴茜拉着九儿,“你以后就跟着小姨吧!看你爹刚有了小女儿就已经开始嫌弃你了!”   九儿仰着小脸看她,“我要妹妹!”   裴茜往屋里看了眼,抿嘴。长姐夫喜欢小女儿,以后九儿长大不跟他亲!看九儿带不走,就让她在后院待着,她去前院安排去方家和清河镇报信儿,还有给长姐炖的下奶的补汤。   方婆子听裴芩又生了个闺女,叹了口气,“就算上头没有公婆,这没有儿子,始终硬气起来,墨珩虽然对芩儿娘俩好,但是难保会变心。”担心的不行。   “墨珩像忘恩负义的人,你别跟人乱说,说了真有了啥想法。”防老秀才皱眉说她。   “我这是担心芩儿娘几个受委屈。”方婆子说着又叹了口气,她可一直盼着,裴芩这一胎生个儿子。她也怕墨珩突然又回墨家了,到时候就算芩儿是三品诰命,以那墨家的世家权势,也肯定会嫌弃芩儿,为难她们娘几个。那大户人家又都是人精,面上看着像菩萨,眼皮子动动就一个害死人的点子,阴毒的防不胜防。   方老秀才也担心,嘴上却跟说,“现在还不是担心的时候,芩儿还年轻,她身子好,生的又顺当,再生俩仨也没事儿。”生的多了,总会生到儿子的。   余氏已经收拾了一堆的东西,老母鸡,鸡蛋,红枣当归,红糖,党参和一堆七七八八零碎的给孩子做的肚兜小衣裳包被,装了大半车,一家人连同阮氏一块赶到柳儿巷。   裴芩还在睡着,方婆子没让叫醒她,问了稳婆和墨珩生产的情况,听一切都顺利,也没受太多苦,点点头,就开始说似是而非的话,夸九儿听话懂事又聪明,以后能给他们两口子争气,以后亲事也不会差了,他们两口子能跟着享福,比混账的儿子强多了,还拿方立做例子。又夸小家伙也不会差了,刚生下就睁开眼,也不哭不闹的,懂事。   墨珩哪里听不懂她是在劝话,直接道,“小家伙很像芩儿,我喜欢。”   见他是真的喜欢,眉宇间都忍不住的喜意,方婆子和余氏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方老秀才也露出了笑脸。   墨珩看他张嘴要说话,防着他再给小家伙起名字,直接道,“小家伙名字我已经起好了,乳名叫喜儿。”   余氏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小闺女,笑着点头,“这名字喜庆,好!”   阮氏也笑着点头。   只要墨珩喜欢,就皆大欢喜了。家里没个长辈看着,方婆子就住了下来,照顾裴芩坐月子看孩子,“我给你们看着头几天,你们也放心些。”   等裴芩醒了,一边给她喂汤,一边又劝了裴芩一通,儿子还会有的,孩子还能再生,有人生七八个都在生。反正他们都不是家穷养不起。   裴芩听了直抽嘴,差点把汤给喷了。   等她去弄孩子,墨珩趴在床头搂着裴芩,“我们不生了,两个女儿就够了。”怀孕一次就一年,她带着孩子辛苦,生产更痛,他也忍的辛苦。   裴芩推开他的脸,哼道,“都说女儿是老爹上辈子的情人,老娘就接着生,看你上辈子到底多少情人!”   墨珩笑着亲吻她,“上辈子,我也肯定就你一个!”   裴芩哼哼。   外面孩子哭了,方婆子抱过来,“该下奶了没有?孩子只喂了点温水,饿着可不行。”   裴芩要自己喂孩子,家里有一个奶娘,九儿断奶早,她早就没有奶水了。喜儿落地大半天了,才只喝了几口温水。   “给我试试。”裴芩坐起来,接了喜儿抱着,让墨珩出去,她给喜儿喂奶。   墨珩就转身到屏风外面看着。   结果小家伙吸了半天没有吸出奶水,撇着小嘴就哭起来。   方婆子皱眉道,“都这么老半天了,还没下奶,是不是下奶的汤喝的太少了?”说着又赶紧去厨屋里端汤。   等她再端着汤回来,喜儿已经吃上了。   裴芩一脸懵逼的看着某个面不改色的人,“你滚出去!”   墨珩眼带笑意的出去,“我在外面等着。”   方婆子还纳闷,看裴芩脸皮发红,以为墨珩给她揉了,老脸红了红,也笑起来,“你多喝点汤,才有奶水。不能饿着了娃儿!”   “嗯。”裴芩嗯了声,把喜儿喂饱哄睡着。   很快裴芩临盆的消息就传开了。   洗三礼方慧和李花玲也早早过来,拿着一个四分的银锞子,心疼的不舍得往盆里扔。   见裴芫和她婆婆赵太太出手就是几个大银锞子,方慧暗自撇嘴得意。再有本事,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来!?生头一个丫头片子疼的慌,再生第二个还疼!?等生个三五个丫头片子,裴芩这小贱人也完了。墨珩就算不回墨家,他当着官,人长得俊美,还能没有一群大闺女小媳妇儿往上贴的!?   从知道裴芩生了个闺女,方慧就一直很开心,暗暗诅咒,以后再生还是闺女。   方婆子和余氏都跟赵太太说话,看裴芫出个门,她也不放心的守着一块来,要是裴芫也生了女儿,她岂不是要失望不待见裴芫!?裴芩是没有公婆妯娌小姑子,裴芫可不一样。   赵太太抱着九儿,喜欢的不行,说让裴芫也生个聪明可爱的闺女,“小子调皮混事儿不好养,闺女多好啊!我就盼着芫儿也生个闺女,儿子啥时候生都有!闺女可人疼!”   不管是真话假话,方婆子和余氏听了这话,都很是高兴,但心里还是盼着裴芫能生个儿子,早早在婆家站稳脚跟,立住事。   裴芩是没啥感觉,在她看来,闺女儿子都一样,她爹妈还不就生了她一个闺女!?不过多生一个不嫌多,要不也像她一样,那老两口就孤苦无依,晚年凄凉了!?   随听墨珩的,老实在家坐月子,送啥吃啥,让进补就进补,十几天下来,圆润了一圈。   萧光珌的消息让人送了过来,让墨珩到西宁上任,并让在一年内掌管西宁卫。   西宁卫在青海去了,很多流放的刑犯就被赶到了西宁卫,不少亡命之徒。而且又和蛮夷接壤,西宁卫驻守将军又是乐安王的人,常年盘踞在西宁一带。   萧光珌让墨珩去西宁卫,就是要铲除掉乐安王的势力,把西宁卫也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样西北和辽东就全部都是他的势力,他要起事,可以两面夹击,直逼京都。   墨珩回信拒绝,“内子刚刚生产,孩子都还小,家里离不了人。”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墨大人当报效朝廷,建功立业,也为夫人和子女挣得一份蒙荫啊!”来送信的幕僚劝道。   这一套对墨珩没用,如果是别的地方,他就去了,西宁卫太远,家里出个啥事儿,他鞭长莫及。   见他不同意,幕僚就开始长篇大论的奉劝,说是他挣一份功劳有个权势,九儿才好堂堂正正的去做郡王妃。萧绎如今都是郡王了,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让墨珩为儿女多想想。   墨珩稳坐不动的待在家里照顾裴芩和喜儿。   幕僚也不走,就住了下来,极力的劝说墨珩,又拿墨家来激他。   “西宁卫在青海湖!你去吧!”裴芩也道。   墨珩暗瞪她一眼,“你也嫌我吃软饭没出息?”   “嫌!”裴芩点头。   墨珩按着她就是一顿深吻,直把她亲的喘不上气,脸色涨的通红,才放过了她。   裴芩连白了他几眼,“你以后跟墨家的对上,难不成指望老娘!?”光靠些暗势力,不如光明正大踩在他们头上的过瘾!   墨珩考虑了几天,告诉幕僚,“把萧绎送过来。”   幕僚倒吸口气,“小郡王…。小郡王还小…”这墨珩要把小郡王要过来,是留作人质啊!   看墨珩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幕僚考虑了下,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给萧光珌去了加急信。   等喜儿满月酒办完,裴芩出了月子,没几天,萧光珌的信就到了,已经在收拾东西,不日就把萧绎送到原阳县。   “老娘穿过来就是给你们养萝卜的是吧!?”裴芩怒嚎。   ------题外话------   牙不消肿,高烧一直不退,一边吊水一边码字,敲一下疼一下,俺也是醉了。擦~!又晚了。家里没人,还要自己换吊瓶,自己拔针┭┮﹏┭┮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赔一百条虫   萧绎过来,裴芩很是有些不悦,“不知道孩子都不能养吗!?就算是仇人的孩子,养着养着就养出感情来了,当成自己家的萝卜了!”萧光珌,以后不弄死他,也让活不好。要是养了萧绎以后咋办?还能真把九儿嫁给他!?   “留作质子。”墨珩哄她。   “那老娘也特么的不想操这个心!”裴芩骂道。   墨珩笑着噙了樱唇慢慢的吻。他要走后,家里就剩她们娘仨和裴茜,西宁又远的很,来回一趟不容易。她又不老实,多给她个孩子,也可以让她在家里安生养萝卜。   萧绎还不愿意过来,在家里狠闹了一场脾气,和庆王妃也舍不得儿子,哭了好几场。   萧光珌想拿下西宁卫,他现在手里没有别的人可以用,只能使墨珩上。既然他要萧绎过去,那就给他送去。左右他也听裴芩又不凡之处,能教什么样是什么样。真出了意外,她们也难辞其咎。墨珩要走他的世子,到她们手里也得敬着尊着。只要他不动墨珩,她们就不敢动他的儿子。   所以就哄着强硬的把萧绎送上车,直接送到了原阳县。   墨珩到原阳县去接的他,萧绎不情不愿的下车,绷着个小脸,神情不悦。   “小郡王直接去镇上吧!我家在太平镇。”墨珩也没给他好脸色,直接叫了他走。   “你们就住在个小破镇子上?连好吃的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萧绎愠怒道。   墨珩只瞥了他一眼,“小郡王若想回去也可以,直接调头就是了。”走他的不理会他。   萧绎不小了,他已经六岁了,皇家的萝卜又早熟,已经懂事了。父王要让墨珩给他办大事,他是被派过来做质子的,所以他才心里怒忿不悦,很不情愿。到了这破落山村,更是心情极度不爽。   不爽归不爽,萧绎还是跟着墨珩走了。虽然这个地方破落,但这墨珩还挺俊美有气势的,怪不得父王要拉拢他,还想让他娶他女儿。他女儿长得和他一样吗?   这么想着,萧绎就跟着一路到了太平镇。   他跟来了三辆马车,一辆是萧绎,一辆是他的夫子和随从,后面一辆车全是行李。   裴芩到门口来接,看到那三辆车,脸色就有些黑了。直接道,“我家没地方,只能住一个萧绎和一个护卫和小厮伺候,其余人要么回去,要么自己找地方。”   跟来的廖管事没办法,只得暂住在客栈去,说是在太平镇买个院子,他们住多久算多久,反正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儿。   萧绎看裴芩没有给他见礼,抬着下巴哼了下。   “熊孩子!”裴芩骂了声,让人把萧绎的行李搬到后院的厢房里。   前院被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住完了,没有地方了,只有后院还有空屋子。   萧绎进门,看了下院子,暗自撇嘴,“这地方这么破,咋能住人!?”   “嗯,那你以后跟我们一块住,就是睡在猪圈里,跟我们一块吃饭,就是吃猪食了!”裴芩呵呵冷笑。制服个熊孩子她有的是法子!   萧绎小脸一黑,“你也原阳夫人,竟然如此粗俗,骂本郡王是猪!?”   “是不是猪,过两天就知道了。”裴芩白他一眼。   萧绎哼了哼,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应该跟裴芩一个村妇讨论是不是猪吃不吃猪食的话题,直接不理她了。   眼神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萧绎心里奇怪。父王说他以后可能要纳了她们的女儿做妃子,他都过来了,怎么不见她们的女儿出来迎接!?   这个时候豆子已经长成一棵了,也生了不小的豆虫,九儿和孙兴旺赵小郎几个去抓豆虫去了,哪还有心思迎接他跟他玩。   看裴芩也不给他拿点心和吃食,只有一杯茶,萧绎不悦,“本郡王赶了一路,又累又乐,你们准备香汤,本郡王要沐浴。你们再准备好饭菜,等会本郡王要用膳。”   裴芩一巴掌就拍上来了,“在这只有我,没有本郡王!”   “放肆!你竟敢打本郡王?!”萧绎怒瞪着眼,指着裴芩呵斥。   几个小厮护卫也都瞪了眼,一副要立马跟裴芩干架的架势。   “我还就打你咋了!?在这本郡王本郡王,让人听见了,直接把你弄给人贩子宰了你!”裴芩说着又呼了一巴掌。   夏天本来穿的衣裳薄,她连打两巴掌下劲儿又大,萧绎背上疼的,背着手摸着后背,“你再敢打我,让我父王收拾好你!诛你九族!”   “呵呵!那你爹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两家要结亲的?九族里面也有你们吧!”裴芩翻他一眼。   萧绎想想还真有,气的涨青着小脸说不出话来。   黄秋过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让萧绎去沐浴了,饭菜立马就准备。   萧绎颇有郡王气势的哼哼一声,叫了小厮拿衣裳,伺候他去沐浴。   后院除了主卧里面的耳房改成了净房,外面都有个茅房和沐浴房挨着,要在沐浴房洗。   萧绎又是一通嫌弃,啥啥都不好。   裴芩到厨屋里看着,做了铁板黑椒牛柳,京酱肉丝,酸菜鱼片,和素炒红薯梗子,凉拌酸笋。   墨珩一早就去县城接萧绎,也还没吃饭。   萧绎看着几个菜,除了那个撒了黑粉的炸肉没见过,其他几个都看着普普通通,端着架子做下,让人给他布菜。   裴芩一个眼神横过去,“到我家来,就要遵我家的规矩。你都六七岁,吃饭还要人伺候,自己没手没脚是废物吗!?我家小萝卜两岁就会自己吃饭了!”   萧绎小脸发黑,“本郡王也是两岁就会的!”是不是他不记得,但一定得这样说,不能失了气势。事实上,一直都是奶娘喂他的,这次来,因为路途远,奶娘病了这才没跟来,她还哭了一场,要不然都得奶娘伺候他的。   “那就自己吃!”裴芩冷声道。   萧绎气鼓着小脸,自己拿了筷子吃,他没见过那黑椒牛柳,夹了一块就塞进嘴里。菜刚进嘴里,就嗷一声立马吐了出来。   一旁的小厮吓的脸色大变,“小郡王,你没事儿吧!?”立马就冲裴芩发难,“大胆裴芩!你们竟敢用食物来害小郡王,该当何罪!?”   “他是吃的太急,烫着了。”裴芩不以为意,“我家饭菜是好吃,但不要吃太急了,这铁板黑椒牛柳看着不冒热气了,贴着铁板,可是烫嘴的很。”说着夹了一块中间的炸土豆丸子吹着气吃。   萧绎喝了口凉茶后,好了些,看着裴芩吃的香,怒哼了一声,坐下继续吃。他就不信,他堂堂一个郡王,竟然连个吃的都不会吃!   墨珩拿了烙馍卷了京酱肉丝和酸笋递给裴芩,自己也卷了一个吃。   萧绎实在饿了,没让人伺候,自己卷了个烙馍吃。一吃味道还挺是不错,眸光闪了闪,连吃了几个,卷完了京酱肉丝卷黑椒牛柳,不一会就吃撑了。   九儿和孙兴旺,赵小郎回来了,“爹!娘!我抓到了好几条豆虫!”她自己是一条没抓到,都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见家里正在吃饭,九儿眼神一亮,“我也要吃!”   “让你爹给你挑鱼肉吃。”裴芩过来给她洗了手和脸。   九儿还抓着豆虫不放。   萧绎听这就是九儿,斜着眼睨视的打量她,也不过就是长得精致点,和陌生像了点。这么个相貌,生在个穷乡下,就算长大了国色倾城,也是个草包美人!   九儿也打量这个陌生的小男娃儿,看他脸色白皙,嘴唇红红的,双眼皮睫毛浓密的翘着,脸色也十分精致漂亮,像个女娃娃一样。但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九儿也是懂事的,这是不喜欢她,看了眼屋里饭桌上还没收走的盘碗,他刚才吃自家的饭了!   哼了一声,拿着豆虫过来,直接扔到他的脸上。   萧绎吓了一跳,有软软的东西砸到脸上掉落下来,他急忙伸手一接,一看是乱卷的大青虫子,吓的嗷一声就跳脚了。   “你踩着我的豆虫了!你踩死了一条要赔给我十条的!”这些豆虫都是她拿吃的跟人换的,打劫的。   萧绎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虫,被猛地吓了一跳,见裴芩和墨珩几个都看着他,那边还有个男孩在嘲笑他,气的小脸涨黑发寒,“放肆!敢对本郡王无礼,我砍你的脑袋!”   “呦!先想想自己的脑袋在哪吧!”裴芩呵呵。   萧绎气的,低头看了眼在脚边不远卷曲的豆虫,伸脚上来,一脚给踩死了。   九儿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你踩死了我的豆虫,你要赔我!”   这小萝卜闹人的时候很会闹人,如今都快三岁了,开始懂事了,每次闹人都看着大人的脸色。   萧绎看向墨珩和裴芩,两人都没有理他,气的黑沉着小脸,想着他还是来做质子的,心里再不忿也得忍忍,怒哼了一声,“明儿个本郡王就给你抓一百条来!”   他以为豆虫是多好抓的,九儿弄来这几条都是废了不少功夫的。有些要不来的,赵小郎都是拿了钱给人,让人去抓了来给他拿给九儿玩。   豆虫被踩死了一条,家里还来了个不讨喜的哥哥,九儿不高兴的一晚上。   次一天刚睁开俩眼起来,就跑过来敲萧绎的门,“还我一百条豆虫!”   萧绎换了炕,睡的很不舒服,屋里地方又小又简陋,虽然用他的被褥幔帐和摆件都重新布置了,但还是不合心意,也就是赶路累的很,才睡的沉了。   一大早被敲门叫起来,萧绎这个有起床气的,阴沉着小脸坐起来,冷声吩咐,“来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门口两个伺候的小厮和侍卫哪里敢听,把九儿拉出去打板子。他们现在是在她们家做质子的,要是打了她们的女儿,岂不是事大了!?   萧绎听了两句劝,冷声吩咐,“把她轰走!”倒头继续睡。   黄秋过来把九儿拉走,说是等吃饭再找他要。   九儿就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玩着自己的豆虫,一边等着萧绎起来。   裴芩做好了早饭,就开始端饭吃饭了,只让小厮告诉萧绎一声,“爱吃不吃!吃就按时起来!”   小厮太了解小主子的脾性,也不敢叫,只回禀了一边,就在外面等着。   护卫见裴芩她们都吃完饭了,只得跑到街上买了早点回来。   “不给他留饭真行吗?”裴茜觉得这尊贵的小郡王一点也没有萧雍懂事听话,很欠修理。但毕竟是个小郡王,身份尊贵,要是对他太过,那和庆王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不用管。”裴芩一点也不想帮人家养萝卜,尤其是长歪了不好养的萝卜。可萧绎都过来了,是送不走的了。西宁卫太远,墨珩去那地方本来就不安全,萧光珌还让他一年掌控西宁卫这么严苛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完成得了。所以,萧绎这个熊孩子,也必须攥在她手里。这皇子的纨绔脾气可得给他扭过来!   结果萧绎起来,没有早饭了,只能黑着小脸,吃护卫从集上买的早点,嫌弃不好吃,也就只吃了一点。   九儿拽着他让赔一百条都冲高,才叫萧绎更气更不忿。   孙兴旺和赵小郎又过来找九儿去抓虫子,也不怕萧绎,叫喊着他,“你踩死九儿妹妹的豆虫,就得赔偿!今儿个就去抓豆虫!不管豆虫,还是天牛,独角仙,屎壳郎,你要抓够一百条!”   萧绎听那些名字还有屎壳郎,顿时有种想死的感觉。   裴芩也不管他,直接被孙兴旺和赵小郎拉了出去。   九儿更不怕他,在后面驱使着他,“走快点,去晚了,那豆虫就让别人给抓走了!”   萧绎全程黑着脸。   大半天转悠下来,一无所获,萧绎才知道不管是豆虫还是天牛独角仙都不好抓,连特么屎壳郎都不好找,只能抓蛐蛐,还不好抓。   “自己欠的账,跪着也要还啊!”裴芩压根没准备多管多问。   她和墨珩还没有动手,九儿先用一百条虫修理了他一顿,萧绎是个说话算话的,他是郡王,不能食言,所以就开始了天天出去跟九儿抓虫子的日子,没几天就晒黑了一层。   墨珩这时候也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一点也不想走,抱着裴芩痴缠了几天,更加不想走,“等我过去稳定了,就接你和九儿喜儿都过去!”好不容易熬到头了,却还要分开,墨珩心里别提多憋闷了,所以这几天像是捞本儿一样,天天折腾裴芩。   之前每次要她,都因为她太小无法全部容纳他,他每次都克制着,怕重了会伤到她,可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儿,他食髓知味后就要她上了瘾。生了喜儿之后,墨珩如鱼得水,更忍不住想要溺毙在她身上。   “你特么再不走,老娘要被你榨干了。”裴芩躺在床上做死鱼状。   “欠了我那么多账,要一一还过来的。”墨珩咬着她玉雪的脖颈。   “滚的快点!”裴芩手指头都不想抬了。   次一天起来,两个胸只有一个还满,要不是喜儿现在吃的少,根本吃不饱。裴芩暗暗咒骂禽兽,让黄秋和雪冬给他收拾衣物,张庚山给他收拾用品,赶紧打发他走。   萧光珌的催令都到了,墨珩也不得不启程了。   行李收拾好,眼看都天亮了,墨珩撩起衣摆,又抱着裴芩在临窗大炕上要了一回,“在家老实点,不准勾三搭四!别人贴上来要一巴掌呼死!否则我知道了,回来收拾好你!”   裴芩全身酸软无力,只抬着眼皮子,“你妹!”   墨珩又不舍得吻了吻她,告诉她银票在箱子里放着,她用自己去拿,不让她起来送,又去看了两个女儿,让张庚山在家好好照顾两位小姐,看着裴芩,带着封未和两个护卫,连同四五个原阳县愿意跟着他混的士兵,骑着马,直接急行军,赶往西宁卫。   家里就剩下裴芩和裴茜,天也越来越热。   萧绎看她们竟然有冰块用,还有那石凉粉,凉凉的沙冰刨冰和凉面,觉得她们还挺会享受。就是一家子都奇葩!墨珩俊美的不像个男人,明明可以娶个世家闺秀却娶个裴芩。而裴芩根本不像个女人,比乡野村夫还粗野,果然凶悍。除了刚满月没多久的小女儿看不出,这大女儿九儿更甚,一个女孩子家家,玩啥不好,非得喜欢虫子。   裴芩又做了一缸冰,让裴茜去接裴芫过来避暑,“天是越来越热,把你二姐接过来避暑,她还没有生产,指不定热成啥样了。”   裴茜应声,拿着东西去清河镇接了裴芫过来。   裴芫正在给孩子绣肚兜和小衣裳,在家里也没事儿,热的没法出门,就收拾了行李过来住娘家。   赵太太不放心,跟着一块过来。见她们家里进了屋就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一点也不热,不仅纳罕,“你们这屋里咋那么凉快啊?”   “我们屋里用了冰。”裴茜回她。   赵太太吸了口气,“怪不得你们过夏天都不热。”怕是常员外那几家都用不上冰,她们竟然天天用冰。   这边把冰镇石凉粉端上来,那边李婆子和李老汉来了,他们是才接到李宝祥的信,沈颂鸣早早离京,却没有留信儿保他去国子监。方留明更是外放了,消息瞒的死死地。   现在两人是被坑住了!   ------题外话------   住院回来,家里的柿子都要红了,几棵树结了一两千斤,送又送不完,吃又吃不完,病号不能多吃。   明儿个还要摘掉赶集卖。又大又甜,有没有要滴,免费送~(^_^)~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当软脚虾   李婆子之前听余晴秀说的话,裴芩那是答应的好好地,还给沈颂鸣打了招呼让他帮忙的。还拿着方老秀才的手书,到了京城方留明也能照看他们。结果沈颂鸣根本没留信儿帮衬,方留明还外放了,俩人到了京城,那是举目无亲,更别提进国子监了。   接到儿子的信儿,李婆子怒愤万分,当即就和李老汉过来找裴芩质问。   进了门,见赵太太一派雍容的坐在上座,姿态优雅,神色淡然,李婆子想她如今也是秀才相公的娘了,这赵太太的儿子不过是个兵差,却还人模狗样的,顿时有些看不惯。   寒暄了两句,直接就问裴芩,“方留明外放的事,咋也没个人和我们说一声?你不是跟沈少爷写信了?让他跟国子监那边打招呼的,结果宝祥去了京城举目无亲。别说进国子监,开面馆,找个地方住又难得不行!”   之前想的很好,去投奔方留明,总不能还让他们再花钱租院子住。反正方留明就他自己,他当着官,住的院子也肯定是好的,一个人又住不完,跟他一块,儿子出门也能多两分威风。又有沈颂鸣做靠山,那在京城也能混的如鱼得水,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啥都没有。   赵太太也听说了李宝祥的事,裴芫也不是圣人,婆媳俩关系好,很多话都不藏着掖着,李宝祥的事,裴芫就不止一次跟她抱怨过。听这李婆子还敢来质问裴芩,赵太太当即就冷笑出声,“李太太这话来问原阳夫人是不该的吧?方留明外放,那是朝廷的事,谁也没办法。至于沈少爷,他前些日子就在太平镇,你们咋不直接去奉承他!?”   李婆子被她呛了几句,心里恼忿,“原也是去方家的,只是这是裴芩答应好的,我就来问问咋回事儿!宝祥两口子现在京城,那是难得不得了,都不知道咋过了。”   裴芩坐直了身子,放下石凉粉碗,沉声问她,“那李宝祥有没有说过,他去国子监考核没通过?他们到了京城,住的地方是陈瓜和崔良帮着找的!?你们不给他们带足了银子,还指望他们在京城开面馆,只想什么好事儿!?”   李婆子被她说的脸色僵硬,“之前不是说,只要沈少爷打了招呼,国子监就能进吗?”   “你当国子监是沈家开的不成!?”裴芩皱眉。   李婆子气结,“你们都没说过,那沈少爷的爹是知府,他大伯是当朝阁老呢!可是正一品的大官!只要沈少爷一句话,国子监那边还不乖乖听话!?”想到沈颂鸣的身份竟然那么高,之前没有好好的巴结奉承,李婆子就后悔的肠子发青。这样的人咋就让裴芩给收住了!?   裴芩眼神一冷,“既如此,那你们怎么不去试试,看沈家侧门你们可进得去?”   赵太太也有些惊诧,没想到沈颂鸣竟然是阁老家的少爷,那沈家在京城不说只手遮天,那也是权势很大了。怪不得能方留明和方辅都捞过去送国子监了。看了眼裴芩,眯着眼笑李婆子,“越是世家大族,那送礼的都排成队,还送不进去。你们请沈少爷帮忙,可有表示?”   表示个啥?李婆子觉得裴芩吃了他们家可不少礼了,哪一趟找她们都没空过手,让她跟沈少爷说说不救行了!?   赵太太看她不说话,又问,“就算沈家权势高,那国子监也不是听沈家的,里面多是世家子弟,多的有权有势有钱的,李宝祥去考核,又给国子监那边送礼没有?”   李婆子脸色更难看,又暗恨裴芩要是话说到了,沈颂鸣要是出力,宝祥也不可能考核通不过,就是裴芩没有好好说话,沈少爷才不管不问的。又气不过方家,“方留明外放的事,瞒的死死地,都半年过去了,我们还不知道风声,要不是宝祥写了信回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在京城过得啥日子呢!以为靠着干兄弟,在京城过的多好呢!”   “连我也是收到了川地的土产才知道他外放了。”裴芩睁着眼说瞎话,“再说,李宝祥去京城就得靠着干兄弟才能过好?自己那么没用,还去京城干啥?直接窝在家里不就行了!”她这些天被萧绎这个熊孩子弄得心情很是不爽,天气燥热,墨珩又远去西宁卫,还要照顾奶萝卜喜儿,这婆子来,裴芩哪里还有好脸色给她。   李婆子窒住呼吸,脸色难看发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老汉觉得没脸,李婆子要去方家问问还好,来找裴芩质问,还是当着她亲家太太面,她能会让人下她三品诰命夫人的脸子!?那是肯定不行的!这赵太太也是她们一家的,偏帮着裴芩她们说话的。所以他立马补救,“老婆子也是太担心宝祥他们了,才口不择言,墨夫人千万别见怪生气。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麻烦墨夫人,你们在京城有生意有人,能不能多照应照应宝祥他们!?”   “吃住都安置好了,还嫌照顾不够!?难道得把他们养起来不行!?”裴芩反问。   李老汉脸色难堪,觉得裴芩说话太呛人,之前还说的好好地,答应的好好地,“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去了那也不好生存。”   “不是你们非要去的!?再说他们带着饸烙面技术去的,手里有银子,吃住不成问题,摆个面摊挣个进项,李宝祥进不去国子监也可以去拜访名师大儒,只要他可造,自然会遇到夫子指点他。你们要是还担心,直接举家搬迁去京城不就好了!”裴芩笑呵了声。李宝祥和余晴秀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值得帮,还指望她照顾家里的小萝卜一样关照他们!?   之前小事不严重的,裴芩都没心没肺的应下,能帮的,一句话也就帮上一帮,实在太好说话。李婆子得寸进尺,就觉得裴芩好拿捏,这一下被呛回来,顿时火大的不得了。   “这点小事儿都立不住,以后还指望啥金榜题名,建功立业?难道让别人一路帮到底?那他还活着干啥!?这点小事都要照顾,以后一辈子都要让别人帮衬照顾,养出这样的废物,你们脸上也荣光!?”要不是他们那边还跟方家连着干亲,大面上得过得去,就凭李宝祥打裴茜的主意,裴芩就不可能帮他一点。   李婆子和李老汉脸色难看的不行。   偏偏赵太太也在一旁道,“我家孝辰十四岁就去卫所了,我和他爹也没跟着管着,都是他自己在外面立事,如今爬上去也都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和他爹只管让他后顾无忧,照顾好芫儿和娃儿。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为家里打拼,可不能做个软脚虾的废物!”赵太太虽然就一个儿子,但也没疼着宠着,那是下了大决心把儿子教好的。   这么一对比,好像李宝祥就是废物一样。李婆子心里蹿火,可裴芩摆着气势,他们又不敢对她咋样,李婆子和李老汉也在这待不下去,再说也是被呛,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赵太太说裴芩,“你堂堂一个三品的诰命夫人,他们竟然还想拿捏你,真是自不量力!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啥都不放在心上,才让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得寸进尺。”裴芩就是心大,没心没肺的。   裴芫看着裴芩,笑得也有些无奈,“长姐这几年失了好多气势了呢!”没有以前冲动了,很多事也不在乎了。小富即安,也不想大把的银子,生意上的事也不那么积极了,现在也就除了照顾小萝卜和吃了。   裴芩神色微愣,赞同的点了头,忽然坐起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墨珩特么的这是把老娘养成软脚虾的废物了!”   赵太太身子一颤。   裴芫嘴角也狠狠抽了抽,看她怒火高涨,轻咳一声,只得接应一句,“长姐夫是性子比较沉静的。”   “他那是闷,把老娘也给连累了!”外闷内骚的禽兽!   看她婆婆笑僵在脸上,裴芫忙笑,“凉粉还吃吗?”   “不吃了!”裴芩大手一挥,一副准备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赵太太看裴芩气势高昂了一通,也没干出啥事儿来,微微放下心。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幸好她家的芫儿不软弱但温和贤良。在柳儿巷住了一天,看裴芫在这边也很舒适,有陪嫁的婆子跟着伺候,她也放心,就回了家。   裴芫就跟裴芩和裴茜商量开个铺子的事,她想开个绣坊或者成衣铺子,一是进项,二也是有个事情忙,“…家里的事都是我婆婆忙,不用我操心。就算娃儿生下来,也有奶娘带着,我找个事情做,日子过得也充实点。”   赵孝辰常年不在家,每次回家来也是来去匆匆,虽然书信不断,但裴芫还是想找个事情做,不至于天天就想他。   裴芩听她想开铺子找个事情做,当即就表示了支持,“我给你支持一两银子!”   裴芫嘴角抽搐,“我不用长姐支持银子,只要长姐帮我想些样式就行了。”   裴芩能想起来的样式,也用不上啊!她上辈子虽然不讲穿戴,但身边也是美人环伺,各式美衣美饰也是见识了不少,但那些衣裳要么暴露要么奇特,那都是个啥样式啊!   裴茜让她只管画,然后她再和二姐整改。指望长姐能讲究这些穿戴的东西,还不如指望西北风。   裴芩大手一挥,不大会就画了一堆暴露款式和简单款式的现代风衣裳。   裴芫和裴茜看的目瞪口呆。   “长姐!你这画的啥东西啊!”裴茜赶紧把图纸捂着,怒瞪着她,“这种伤风败俗的衣裳,连风尘女子都不会穿!”   裴芫冷汗的看着裴芩,“长姐……”这是又抽了。   裴芩切了一声,“你们这是不懂欣赏美!翘着齐臀裙,露出两个大长腿,多性感啊!”   “那基本等于没穿衣裳了!”裴茜瞪她。长姐脑子抽起来,真是啥都想得出来!都是些奇奇怪怪的!   裴芩又把看电视看来的各种款式古装描画了一堆出来,让她们自己去倒腾。   裴茜对穿戴也不太上心,不过跟裴芩比着,直甩几条街,裴芩的衣裳饰品,不少还是她打理的。她对赚钱上心,这开成衣铺子生意好了,肯定能赚钱,还能顶掉钱氏的生意,她那绸缎铺子也在做成衣,所以和裴芫忙的热火朝天的。   李婆子气恨不过,又去方家找方老秀才他们,责问方留明外放了都没跟他们说一声,还让李宝祥去京城,结果到了那举目无亲的。   方婆子只说之前不知道外放的,朝廷下的命令,他们也都管不着。   李婆子又责问喜儿满月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消息,却也不跟他们说一声。方立去找方留明那时候,就是去他任上了,也不吭一声,根本没把他们当亲戚看待。   把方婆子气的不行,“大郎去任上我们都不知道,再说他走得急,也是留了信儿的,芩儿在京城有铺子,不是啥都帮他们打理好了!?只要好好干,卖饸烙面也够他们在京城过活的,你不放心,你也去啊!”李宝祥胳膊早就好了,那钱管家赔偿的五十两银子也一文钱没要都给他们了。墨珩还教导他考中了秀才功名,这李婆子沾着他们了一样,总一副他们欠了她的姿态!让人嫌恶!   李婆子在柳儿巷被裴芩和赵太太弄了一顿,方婆子因为方立闹事余氏左耳朵聋的事也伤心难受不好过,也弄了她一顿。把个李婆子气的回家就哼哼唧唧骂了几天。   方婆子和余氏来送菜,顺便看望裴芫,两个镇离得太远,来回一趟不方便,去的少,裴芫在柳儿巷,能多看就看两趟,她也是过不久就生了的。   嘱咐裴芩,“那个婆子再来,不用搭理她!帮他们的足够他们的了!不想出力,还想占好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就算人家世家子弟想要弄个功名也难呢,他们还不知足!李宝祥要是个好的,也值的帮衬他一把,看他也随他爹娘一样,不过念了两年书,更会装!”   裴芩埋怨了一通墨珩,觉得她还是过回她之前的状态肆意潇洒,就算带着小萝卜,她也可以带小萝卜一块上,“李宝祥我已经帮到尽了,至于墨珩帮他到哪,那就看他造化了!”造化好,就任由发展。造化不好,墨珩那个黑心黑肺的,肯定给他踢火坑里去。   方婆子又抱怨了一通,心里的气才顺了点。   那边李婆子又找了余家去说,余氏大嫂也被烦的不行,说了句谁也不欠谁,还能帮一辈子不行,就得罪了堂弟媳妇一家了。   余氏让大嫂不用多问,李宝祥过不好是他没本事,当初都不能结亲,也是他们自己非要把余晴秀嫁过去的。打着占便宜的目的,现在过不好,也怨不得他们!   李婆子窜了一圈,也没得出个补救的办法,给李宝祥和余晴秀捎信,不行还让他们回家来。裴芩她们在京城也是得罪过大人物的,要是人家报复他们,可就做了替死鬼了。   裴芩才不管,现在梁三帮着萧光珌拉了墨珩给他们卖命,现在不会对付她们。只专心在家里教萝卜。   萧绎现在是被裴芩用长辈镇压,自己说出去的话要赔一百条虫子给九儿,这些天就跟虫子打交道了。九儿让他去抓,他嫌腌臜,又心里怕。就跟廖管事要了银子,出钱让镇上半大小娃儿都去帮九儿抓她喜欢想要的虫子,他跟在后面给钱。   有钱拿,那些小娃儿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抓虫子。   九儿的小屋很快虫灾泛滥了。她就把那些虫子丢在一块打架,说要养个厉害的虫子当她的跟班。之前常咏麟教她斗蛐蛐,她不喜欢,就让豆虫扔在一块斗。   萧绎还觉得她变态,廖管事却心里颤抖。王爷要不是利用墨珩,真让小郡王纳了这墨九儿小姐为妃,以后怕是不会好了。这墨九儿小姐现在才三岁稚童,就开始玩虫子,这以后要是学那苗疆的玩蛊虫,杀人无形啊!   但九儿玩虫子,裴芩都不管,廖管事只是个下人,也只能在萧绎耳边念叨几句。   萧绎看九儿这样,已经没准备将来纳她为妃了。这野丫头怎么也不能当大用。等他长大,墨珩估计也没用了。到时候父王还能治不住他!?   镇上猜测了一番萧绎的身份,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出来,也就只想着,裴芩家里又来了个常住的尊贵小少爷,别惹到他就行了。看架势比赵雍还大,自有不少半大小子凑上来想献殷勤的。   萧绎很快就集齐了一群跟班。   裴芩看他搞的像黑社会老大似的,抓着他踹了两脚,“你是来干啥的?还拉帮结派!真要来玩,就去地里山上河里天天的玩去!”不顾他跳脚,把他扔给了跟来的夫子。   萧绎怒哼,“裴芩你敢屡次对本郡王不敬,以后本郡王定叫你好看!”   “我等着你啊!”裴芩笑着道。   萧绎哼了一声,找廖管事,“你给父王写信,就说裴芩虐待本郡王了!”   这样的信廖管事早已经写了,不过说辞委婉,但相信王爷肯定能看懂其中意思,最好是把小郡王想办法接走。墨珩只不过一个为王爷卖命的,竟敢拿小郡王做质子,真是该死!裴芩还敢对小郡王动拳脚,更是罪该万死!   萧光珌接到信,心里也很是不悦,只是人已经送去了,交给了裴芩,他现在不在跟前,也是管不到位。只想着墨珩到了西宁卫的情况,能不能按他的要求尽快拿下西宁卫!?   墨珩赶路快,已经带着人到了西宁卫。他是有朝廷兵部的调令,但也只一个八品的小官,竟敢也来分一杯羹,还来势汹汹得,上来就打压他。就算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墨珩跟过江龙更差得远,不过一个小角色!   墨珩既然敢到西宁来,就已经把西宁卫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他手段雷霆,很快拿下上峰的位子,掌控了一个百户的兵力,又利用贪污银响连拉下两个副将。让西宁卫的驻军将军不得不忌惮,升了他的职为参将,带一队兵力驻扎到蛮夷边界去。   正中墨珩下怀,直接带着一队兵就走了。   信送到裴芩手里的时候,热天已经过到头了。   九儿正到处粘知了,拿回来给妹妹喜儿听着知了叫唤。   奶娘有次看见她塞给妹妹个豆虫,喜儿也不懂个啥,抓着就往嘴里送,吓的再不敢离开寸步,上个茅房,错个眼都要找黄秋或者雪冬谁过来看着喜儿。九儿小姐已经这样了,可不能把二小姐也带歪了啊!夫人不管,她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奶娘被惊吓住了,说话有些急,九儿就察觉到她的奶娘现在也不喜欢她了,改喜欢妹妹了,有些不高兴,拿着她的虫子出去玩。   “九儿!你干啥去啊?”裴茜看见她出去,叫住她,“小姨切了甜瓜你吃不?”   九儿想了下甜瓜的味道,也不是多好吃,“不吃了,我要出去玩。”妹妹明明也喜欢她送的豆虫,就奶娘多事!哼!等妹妹会走路了,她就带妹妹出去一块去抓虫!   黄秋看她又出去,“小姐你等会,奴婢给你拿个帽子戴!”萧绎只不过跑出去几天就晒黑了一层,九儿就算晒不黑,也会晒伤,出门都戴上小姨给做的遮阳帽。   九儿抓着她的豆虫哼哼一声,自己快步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黄秋找了遮阳帽拿着,又拿了小葫芦装了凉开水,拿着手帕出来追。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黄秋跑到孙兴旺家没找见,赵员外家也没找到,顿时有些慌了,见了人就问,“有没有见我家九儿小姐?”   天热外面人也少,问了好几个都说没见到。   黄秋脸色一白,赶紧让人帮着在河边找,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报信儿,“夫人!夫人!九儿小姐不见了!”   裴芩霍的站起来,“出去多大会了?谁跟着去的?”赶紧叫刘沨和曹隶几个出去追踪。   ☆、第一百八十五章 声东击西   九儿出门都有护卫跟着的,不过这几年一直很太平,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一个错眼的功夫,九儿竟然不见了,柳儿巷整个都震怒了。   裴茜咬着牙,“是不是老裴家那帮子砸碎?我打死他们去!”带着人就要去打杀。   “先别急!先别急!”裴芫抓着她,也神色慌措,“是谁会突然劫持了九儿?她出门都有人跟着,这次也就一错眼的功夫就被劫持了,这肯定是一直盯着我们,盯梢很久了,瞅着机会就九儿给劫持走了。”   裴芩深吸了口气,如果有可疑人,刘沨和曹隶几个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这个人肯定是她们经常见到的,不容易起疑的,否则不可能这么一错眼的功夫把九儿给劫走。   她们都认识的人……   在镇上经常见的,就那么些人有可能下手。   裴芩越想越暴跳如雷,立马发动了人去找可疑的人,有带大件东西,可以放下一个小娃儿的东西都仔细检查,又让人去报官,拿官府的手令回来挨家挨户的搜。   江本新一听九儿失踪,也是大吃一惊。连小郡王都在这边,怎么会有人胆大包天的去劫持裴芩的女儿!?   九儿被劫持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太平镇顿时哗然,都震惊不已。墨珩刚刚调任走,他走可是升官去了,是谁敢劫持九儿!?   孙全亮家的,孙铁柱,孙大顺家,连同后山村的张大成家,还有新签的长工赵家四兄弟全部出动,纠集了人找九儿。   孙里正也看准机会出来卖好,组织村人来搜查寻找九儿下落。   熊儿河从上游船只不停的来回打捞,有水性好的下水去摸。   全部都一无所获。   朱氏听了在家里得意,“小贱人再能耐啊!那丫头片子不是喊着长得好,宝贝的不行,这下丢了,还找去啊!我看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定被哪个仇家给弄走,说不定卖到窑子里去,以后就是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   孔氏怀的身孕,生生吃药给打下来,又损伤了身子,还不敢找大夫看,在家里养着许久,现在整个人阴气沉沉的,没有点活气儿。   裴文礼也嫌恶,要不是她能拦着,他现在也不会落个孝期里淫乱闹这么一出丢死人的笑话。   朱氏虽然也看不惯她,但看不惯归看不惯,她怀的娃儿是裴芩害的,要不是裴芩在镇上闹那一场,孔氏怀的重孙也不会被逼的打掉。   她在家里喊骂诅咒的话,很快就让张大成家知道。张大成爹娘都是老实人,就让赶紧告诉裴芩,看是不是他们害的,要是他们,那就容易把九儿救出来了。   裴芩虽然怀疑,但理智上也知道,钱氏这段时间不敢搞阴私小动作,老裴家朱氏坏点子多,但她自己下手的少,裴老头顾虑的多,没有利益,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她的闺女!裴文礼和孔氏……   “有一点怀疑就不能放过!”裴茜咬着牙,她跟九儿一向亲,看衙门来人,萧绎现在都在她们手里攥着,江本新不敢不听话,带着衙门的人就直冲后山村。   朱氏看她气势汹汹带着人来,顿时脸色大变,“你们这是想干啥!?自己娃儿丢了就冤枉我们?没门!”   裴茜阴冷的看着她,拿出手中衙门的令板,“搜!”   几个衙差,连同她带的村人,立马推搡开朱氏和裴老头,在老裴家翻找了起来。该翻的翻,该砸的直接给砸了。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儿子也是当官的,我孙子也是举人老爷,你们胆敢这样砸我们家东西!?你们这群畜生!该死的小贱人野蛋子!”朱氏看砸出来的东西,心疼的叫骂着。   裴老头阴怒着脸,“你们要搜就好好搜,别乱砸我家的东西!”裴茜这个小贱人,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把裴芩那一套流氓凶悍的德行学的是十成十。   孔氏也不说话,就阴着眼在一旁看着,眼中时不时闪烁着毒光,一句话不说。   裴文礼没在家,裴厚理也没在家。   钱氏绸缎铺子的生意不好,裴宗理这几年也把周边州府的油水捞了个遍,红薯也都学会种植了,巴结他也没啥好处,还得罪权势越来越高的裴芩她们。只拿俸禄,他一个八品,一年也就三十多两银子的俸禄,两担米面。   二房不宽裕,也不愿意多接济大房了,钱老爷虽然赔的有银子,裴厚理和朱氏裴老头都不知道,全都是裴文礼自己攥着。所以家里要花销,就只能继续出去找点活儿挣点钱。   家里没人能拦住裴茜,眨眼功夫就把整个老裴家给翻找打砸了一边。   孙全亮的二儿子人精怪,翻裴厚理的屋子,翻出了一个花肚兜和一个红亵裤,直接拎到外面来,“哎呀!这可是年轻媳妇儿穿的,不是上岁数妇女婆子穿的衣裳啊!这裴大老爷屋里还藏着女人呢啊!”   外面一堆看热闹的,一看都指指点点起来。   裴婆子也在人群中,一看那肚兜和红亵裤脸色猛地一变,死死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上前来两步,盯着那肚兜和红亵裤看。   有人发现她的异样,苗婆子看着就喊话,“哎呀!里正夫人不会认识这肚兜和红亵裤吧!?不会是你家人的吧!?”   所有人都知道裴里正儿子裴元生是个瘸子,他媳妇儿孟氏多少有些嫌弃,因为裴里正巴的紧,家里日子好过,又生了仨孩子,裴芩又教他们开了米粉作坊,裴里正忙的时候,都是孟氏管着。   现在米粉作坊也不如刚开始挣钱多了,孟氏也闹了好几场,对裴元生是一点也不上心了。   村里都说,要不是裴元生的爹是里正,年年都比村人进项多,孟氏早就不在这跟裴元生过了。   苗婆子一说,众人一看孙二郎拿的肚兜和红亵裤,眼神都变了变,猜测是不是孟氏的。要真是她的,咋会在老裴家被找出来了!?   孟氏今年都三十多了,跟裴文礼是不大可能了,那就只有裴厚理了。陈氏死后,再没人管着他,之前就有霸占弟媳妇儿的骂名,如今和孟氏通奸…。也就说得过去了。   看村人指指点点,神色精彩,一副等着看大笑话的样子,裴婆子当即就跟苗婆子骂了起来,“你个骚老婆子胡说八道啥!见谁家好过就挑拨坏事,你不怕遭报应!?你再坏坏事儿,你儿子孙子更不孝顺,到死孤寡你个骚老婆子!”   苗婆子哪能让她骂了,“呦!你当家的是里正,就不让这人说一句话了?我又没说是你儿媳妇的,你跳那么高干啥!?”她看戏不怕台高,巴不得谁家闹笑话呢!   裴婆子恼恨的咬牙切齿,脸色发青。心里也恨不得把孟氏给撕烂打死她。当初她不愿意,要不是儿子坚持,也不能娶了那个不守妇道的淫荡贱人!儿子腿断了,她竟然干出这种下贱不要脸的事,让他们一家子都没脸。   朱氏眼神闪了闪,也说不出话来。   裴老头脸色黑沉难堪,气的胸口起伏。   孙二郎拿着呵呵冷笑,“这是谁家,谁家还不赶紧的领走!?”   裴茜可不是来找他们的事儿,是来找人的,“扔到树上去!把前院后院的地窖,柴火垛,厨屋的全部都翻一遍!一个都不能放过!”   孙二郎麻利,因为常咏麟的两个护卫家里住不下都是在作坊那边住,顺便看作坊,他人激灵,也跟着学了点拳脚,比寻常人强点,拿着肚兜和红亵裤就爬到了大门口的大杨树上,高高的挂在了树上。   那边几个衙差继续翻找。   连找了三遍没找到,裴茜阴着眼扫视一圈,“谁要是看到了有人形迹可疑,报过来一个有用的线索,我奖励他一百个大钱!要是帮着找到了人,奖十两银子!”   悬赏的话一出来,不少人都响应,说是看到可疑的人和事,都去告诉她!   裴茜冷冷的看朱氏和裴老头,孔氏几个一眼,带着人里开。   裴芩那边带着人在镇上找,挨家挨户的搜。   不少人都主动配合,把自家地窖和柴火草垛全部都翻找了一遍,还有人往水井里找。   孙里正发动了不少人帮忙,不光镇上的村人,连周边村子也全部告知了消息,让各个路口拦截,组织人上山。   现在这个时节,玉米和豆子刚长出来没多高,根本没法躲人,要是躲藏肯定是谁家里,或者山上。   可黄秋从九儿出去拿了东西就赶紧追出去,就不见了人。那就很有可能还在镇上,没有走出去。   裴芩不敢大意,外面该找找,她就盯着镇上,各家的地窖柜子能藏人的地方,挨个的找。   裴芫大着肚子,心焦的不行,裴芩不让她出来跑,就在家里看着喜儿,急的眼泪止不住。   萧绎也让手下的人去找了,就算他看不上九儿,以后不纳她做妃,现在她丟了,看裴芩那样子,要是再给墨珩去个信儿,他们女儿被劫持,说不定还怪罪到父王的头上,他就伸手帮一把。   天越来越黑,人还没找到。裴芩神色越发肃冷,站在黑夜里,火把照着她的沉冷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目光瘆人。看着的人都心里发颤,裴芩好说话的时候好,可她本性凶悍蛮横,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到底是谁劫持了九儿啊!?   “继续找!”裴芩冷声吩咐看着自己的众人。   众人二话不说,又重新继续找。   张庚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让人仔细搜查角角落落,“九儿小姐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活了!”   大半个镇上的人都出动了,从镇上开始往外,地毯式的搜索寻找。   找了大半夜,却依旧没有一点线索。   李宝莲瘸着腿出来看看动静,听人都到镇外去找了,又转身回了院里。   喜儿饿的哭,裴芫抱着她出来找裴芩。   裴芩让人继续找,回来抱了喜儿喂奶。   看她面色阴沉难看,裴芫哽咽着劝她,“长姐放心,一定会找到九儿的!太平镇就这么大个地方,肯定能找到的!”   太平镇不大,裴芩已经翻了两遍,裴茜也翻了一遍,早就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行迹都没有发现。   喂完喜儿吃奶,裴芩忽的站起来,高声问,“萧绎呢?”   裴芫愣了下,赶紧出门问。   家里的人都出去找九儿了,就只有伤风的绿春和厨娘在家里陪着裴芫,也转换消息。   “萧绎……也出去…找九儿了吧?”裴芫有些不确定,越想脸色越白。   裴芩把喜儿放家里,立马出去找。   结果找了整个太平镇,萧绎不见了。   九儿还没找到,萧绎又不见了,裴芩阴沉着脸,沉的滴出水来。   裴芫还是她们娘亲死的时候见她那么大怒恨,“长姐……。”   裴芩面色狰狞,一脚踢开脚边的木桶。   木桶应声而裂,啪嚓一声。   刘沨和曹隶被召回来全力找寻萧绎,连同萧绎的护卫。   有人在镇边草丛里发现了廖管事,被人打昏了。   “把他弄醒!”裴芩吩咐。   大夫立马上去,扎针把他强行逼醒。   裴芩扒开大夫,一把抓住廖管事的衣裳领子,“萧绎呢?”   廖管事脸色惨白,全身颤抖着,哇的一声哭起来,“小主子…。小主子被人劫持了!快追!快追啊!”   “什么人劫持的?多少个人?往哪去了?”裴芩急忙问。   “我没看清啊!”廖管事痛哭,小主子不见了,以死谢罪都不能抵消他的罪孽了啊!   裴芩一脚把他踢开,“找!”她欠了马,带着刘沨和衙差往镇外远地方找。   九儿的失踪只是为了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是萧绎。萧光珌刚把萧绎送过来,才多久,就有人掌握了消息,把萧绎劫持走。裴芩怒火万丈。这人她不能确定是谁,但肯定是冲着她来的!萧绎在她的手里失踪了,萧光珌第一个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墨珩!   奔波一夜,一点线索消息都没有,不单萧绎,连九儿也没有一点线索。   方老秀才他们也听到了信儿,直接惊出了一身汗,急急忙忙就带了村里的壮小伙儿出来帮着找。   裴茜想往外面去找,“长姐说九儿可能还在镇上哪个死角落里藏着,让我们还继续在镇上找,她带人去找萧绎了!”   方老秀才抓着她低声问,“这个萧绎啥身份?”   裴茜紧绷着嘴,“和庆王世子,皇上亲封小郡王。”   方老秀才两眼发黑,两条腿一软,差点没倒。这个萧绎竟然是皇子龙孙,在芩儿手里丢了……   方婆子也担心萧绎,但不是自己娃儿,哭着喊找九儿,“先把九儿找到啊!九儿可连三岁都还没有,还是个小奶娃儿啊!我可怜的九儿,这都快一天一夜了,赶紧的找啊!”   裴茜红着眼,她最疼九儿,九儿丢了,她比谁都急,已经把能翻的地方全部都翻了一个遍,却没有找人,也没找到线索。   看着日头出来,镇上出来帮忙找的人都找乏了,二姐大着肚子两眼熬红,长姐不知道上哪去找萧绎,裴茜心里恨的咬碎牙,叫上几个人,就往孙里正家冲。   孙秀谨从被那行商送回来,就很少出门,也再没找到她相中条件的人家,苗氏几乎天天都骂上一遍裴芩。自己不愿意嫁沈颂鸣,还霸占着他,勾连着他,挡着别人的路。看到沈颂鸣过来找裴芩,帮她带货做生意,苗氏都要难受好些天,逮着机会在家里咒骂。   苗氏难受,孙秀谨心里更恨,她现在就算在家里,也等同和废人差不多了,就等今年他哥回来,也带着她一块出去,学孙婷玉找个外面的人家嫁了。   天天在家里憋着,憋出来的都是坏水!裴茜骂了声,直接带人打上门来,上上下下又搜了一遍。   因为孙里正帮着找人了,所以他们家没咋狠搜,苗氏已经抱怨了一遍。见裴茜像土匪一样,苗氏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咋着?你们找不到人,竟然怀疑是我们把人给藏了!?你们无凭无据的,搜了一遍,又来搜是啥意思!?”   裴茜上脚踹开她,“滚开!搜不到是搜不到的,搜到了姑奶奶弄死你们!”直接进了孙秀谨的屋,把她拎出来扔到院子外,进去翻箱倒柜的搜。   孙秀谨猩红着眼冷笑的看着,“搜啊!我看你们把我屋里掘地三尺,能不能找到!要是找不到,你就给我跪下磕头赔罪!”   “呸!”裴茜吐了一口,阴着眼瞪她,“我有官府的搜令,要搜你就搜你!你没资格叽叽!”吩咐人继续搜,连孙秀谨的炕也给拆了。   结果屋里和柜子里没啥,炕里拆出了几包的碎银子和铜板。   那是孙秀谨的私房钱,她看见立马扑上来抢过去,“这是我的钱!你们胆敢抢!?”   裴茜才看不上她那点私房钱,她火急火燎,就为了找九儿。   这边没找到人,裴茜又不放心的扫视一遍,带着人走,直奔张世千和李宝莲家。   李宝莲见她又带人来搜,主动让开,“你们再搜吧!”人不在她这里藏着,再搜一百遍也搜不到!哼!   ------题外话------   下了几天雨就停电,停电停到下午,哭死了~o(>_<)o~   对不起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鸡飞狗跳   裴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张世千家,尤其李宝莲屋里全部搜了一遍,连家里的炕都拆了,依旧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李宝莲看她阴沉着脸出去,凄冷一笑,“裴芩她也不过就是勾连了沈颂鸣帮着她挣了钱,才牵制了墨公子。现在墨公子人刚走,就把他的闺女给弄丢了,这一次,看她还能咋样!?”   她的腿莫名其妙摔一跤就摔断了,就算都不跟她说,她自己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她裴芩下了暗手。她走动都跟着个哑巴侍卫,是个武功高手,想要害人眨眨眼的功夫。墨公子风华无双,就算没有她,也会有人前赴后继,裴芩那种脾性那种相貌,根本受不住墨公子!   现在又把他的闺女给弄丢了,看裴芩她咋给墨公子交待吧!   张世千拉着脸,心里苦闷又恼恨。李宝莲都嫁给他了,还一直不想安生的跟他过。现在腿都摔断了,还想着那个墨珩!   裴茜没顾他们,从大门口出来,看着外面的天,两眼乌红,忍不住眼泪盈出来。没有权势,就要被欺压算计!怀才等于怀罪,怀璧也怀罪。她现在真想拿着炸弹去把那些奸人恶人全部炸死!   裴芫在家里等的心里冒火,方婆子和余氏也跟着方老秀才在外找,可茫茫人海,丢了两个娃儿,又没一点线索消息,上哪去找人!?   太平镇被翻找了几遍,弄得人心惶惶。   江本新听九儿丢了,继而连萧绎也失踪了,吓的身子趔趄,椅子都坐不稳了。赶紧调兵让跟着裴芩去找,他自己也带人兵分几路去找,又找临县和汝宁府那边求助。   从天黑找到天又黑,没有一点消息。   裴芩两天两夜没合眼。萧绎的护卫和廖管事都要给萧光珌送信,赶紧告诉他萧绎失踪的消息,让他派人找。裴芩让刘沨和曹隶几个看住了,不准他们给萧光珌传消息。   如果没有消息过去,萧光珌却知道了萧绎失踪,那这事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是萧光珌自己干的……。   裴芩握了握拳头,转身回家。萧绎被人劫持,就没有危险。如果不是萧光珌的人,那人必然会来找她。她虽然就那么点本事,但一样能把他们这狗屁的楚国给炸个底朝天!   见她回来,方婆子几个齐齐涌上来,“找到九儿了没有!?”   裴芩阴沉着脸回,“没有。”太平镇通往外面的就几条路和一条熊儿河,全部都检查了多少遍,要是把人带走了,他们是怎么把人带走的?   方婆子和余氏满脸失望,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裴芫擦擦眼眶,劝裴芩,“长姐!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先去眯一会吧!他们劫持走了人,应该会给咱们送信谈条件的!”   方老秀才也点头,劝她先去休息,“墨珩不在家,你要是倒下了,家里咋办?”   裴芩之前做实验时,几天几夜都混在研究室。不过看几人关切,点了点头,喝了碗粥,就回了屋。   黄秋跟过去铺床,这两天都在外面找人,屋里已经两天都没进人收拾了。   “啊啊啊…。”   忽然一声尖叫响起。   吓的方老秀才几个一个哆嗦。   裴茜神情一凛,眨眼冲了过来。   余氏和裴芫也连忙就跑过来。   看着内室床上,也都惊愣的睁大眼睛,惊呼出声。   “九儿!”裴茜一下子扑上去,一把抱住帐子里侧的九儿。   裴芩白着脸上前来。   裴茜伸手在九儿鼻子下试了试,“还有气!九儿没事儿!没事!”   方婆子几个也都狠狠松了口气,全部围上来。   裴芩松开拳头,微微闭眼,也暗暗松了口气。   方婆子抱着九儿就不撒手,眼泪突突往下掉,“可找着了!可找着了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畜生,把人给劫走,又给送回来了啊!?”   方老秀才看向裴芩。   裴芩神色阴怒,现在她自己闺女已经找回来了,萧绎那熊孩子,她真不想管他了!哪个该死的王八蛋会劫持他?用他来威胁萧光珌,还是胁迫她!?   裴茜看这么大动静,九儿一直都没醒,担心道,“九儿这咋一直睡着不醒?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几个人把九儿胳膊腿儿都摸了摸,没有伤着哪个地方的,她一直昏睡着,也怕她中了毒啥的,赶紧去找了大夫来。   大夫见九儿找到了,也惊呼不已,赶紧给九儿诊脉,“九儿小姐没事,就是吸入了迷药,睡够了就醒了!”   众人这都才彻底松了口气。   裴芩亲自出来,跟还在帮着找人的大家伙道谢,“…今日之恩,我裴芩定不会忘。九儿已经找到,你们都可以放心了!打扰各位乡里的,我裴芩也再次给你们请罪了!”   众人都松气的高兴恭贺,说着不打扰不麻烦,都是乡里乡亲,理所当然应该帮的。只要人找到就是万幸!   心放肚子里后,众人也都各自说着回家了,有人已经帮着找了两天,也是劳累疲乏了。   至于萧绎失踪的消息,还没几个人知道。   孙铁柱过来问,“那个萧少爷找到了吗?”   裴芩摇头。   孙铁柱心就是一沉,那个萧少爷身份不简单,有人劫走了他,肯定是对付小裴她们的。他身边带的有武功厉害的护卫,还能被人劫走,这人也肯定不简单。看裴芩的样子,孙铁柱也束手无策,“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只管喊!线索我们都会留意的!”   “多谢了!”裴芩点头。   “咱们两家还用说啥的谢!”孙铁柱让她先回去歇歇,“劫走那萧少爷的不是一般人,咱们现在找也找不到,还是等对方的消息吧!”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芩回到家,倒头就睡。   折腾了这两天,人仰马翻的,都累乏到尽了。   但还有个重要的人没找到,睡也睡不踏实。   只有裴芩,一觉睡到日头高升。   九儿醒来一点事没有,就是受了些惊吓,走到巷子拐弯的地方被人捂着嘴抱走了,后来就啥都不知道了,被饿了两天。   裴茜和厨娘做了一堆她喜欢吃的东西,挑软的好克化的,直把九儿喂饱。   方老秀才让方婆子和余氏都回去,“家里也离不了人,你们在这也帮不上忙了。”   裴芩让他也回去,“我让人一直在外面找,没有妥当,一时半会不会有消息。姥爷也回家去吧!”   方老秀才不放心,不过想想也是帮不上忙,就只好回去了,让裴芩有信儿就赶紧通知他。   裴芩应下,却再没有出去找萧绎。   “长姐!萧绎…。会是谁劫走的?难道就不找了吗?”裴芫看她一副没心找萧绎的样子,甚是担心。虽然萧绎不是她们家的孩子,但丢了也责任重大,不是她们能担负得起的啊!   裴芩抬眼看她一眼,“是谁劫走的,他就一定会来找我!或者是萧光珌接到消息!”墨珩在萧光珌那安插的也有眼线,现在就只有等消息了。   见她还要说啥,裴芩直接让人送裴芫回家去,“有了消息通知你!”让她来避暑,却出了这事,还不如回赵家歇着。   裴芫也知道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回了家,不是也担心吊胆的!?   裴芩执意把她送了回去,起码在赵家,她能安生休息。   现在,她就安心的等着消息。   整个家,在裴芫走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廖管事和萧绎的护卫要找人,还要给萧光珌传信儿,被刘沨和曹隶几个压着,只能乖乖的等待消息。   九儿也知道家里出事了,也不往外面乱跑了,“我帮娘看着妹妹!”趴在喜儿的摇床旁边跟喜儿玩。   裴芩摸摸她的头,让人看好家里,她和孙铁柱直接去了邹兴家。   邹兴家已经把冶铁技术进化了,能做出不少东西来,也能炼出钢来,不再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她这个时候过来,邹福媳妇儿以为又教给他们做那个赚钱的活儿,跟邹兴媳妇儿道,“这墨夫人对咱家还挺好的,哪次要是来,就会教咱家做个挣钱的营生。之前本来是帮孙铁柱家的,后来倒是帮咱们多了!”   邹兴媳妇儿只远远见过裴芩,邹兴基本不带她出门,更没带她去见过裴芩。她只知道邹兴对裴芩很不一样。见她一来,邹兴就那么殷切,前两天更是疯了一样帮她找闺女,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我来打个东西!”裴芩直接找了邹兴邹福兄弟帮忙。   冶铁技术就是她指点教给他们的,她要打东西,邹家哪次都是先紧着她来。邹老头立马让兄弟俩给她帮忙。   裴芩让他们停了工,谁也不让进屋,只带着刘沨,和邹兴邹福关在屋里忙活。   邹兴媳妇儿送了两次茶水都没有送进去,心里更是难受憋闷了。就算再帮了他们家,一个女人,和别人的丈夫关在屋里不出来,做啥见不得人的东西!?   邹老头只管外面,听冶铁房里叮叮当当的捶打声,只不让人打扰。   裴芩一直在邹家关了几天,走的时候,临走了两把老式手枪。   裴茜也在家里干了一件事。   裴厚理和裴里正儿媳妇孟氏勾搭成奸,私通了很久的消息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了。   之前还有九儿失踪的消息压着,如今九儿被找回,老裴家大门口树上挂的肚兜和红亵裤就醒目扎眼了起来。   自己媳妇儿的里衣,裴元生自然认得。孟氏不跟他亲热,但她做了啥样的衣裳,他还是记得认得的。那树上挂的肚兜和红亵裤,分明就是孟氏的。   裴里正从开始逼不得已帮衬裴芩,开了米粉作坊后,又倒戈老裴家。却没想到,竟然让裴厚理把他儿媳妇给勾搭走了。简直气的七窍生烟,怒恨万分。   裴婆子是看见孙二郎拿着那肚兜和红亵裤出来的,当天回家就把孟氏按在屋里,挤着打了一顿。孟氏不承认,被关在了屋里不让出来。   裴厚理回来,半夜里偷偷爬上树把肚兜和红亵裤给摘了下来,更没敢声张。陈氏死了,按理他只要守孝百天就能再续娶了。但孟氏毕竟不一样,她不是寡妇,而是裴里正的儿媳妇,这事要暴露,两家要大闹一场。   本来看着这事要压灭下去了,却不想孟氏被打的消息让苗婆子捅了出来,张大成家的一问,就又在村里传开了。   裴元生之前也是念过书上过学有过抱负的,娶孟氏时也春风得意的很,却不想好日子没几年他断了腿。这十来年孟氏不离不弃,他心里感念她辛苦,也多方忍让纵容。但孟氏如今踩了他的底线,竟然给他带了绿帽子,和别的男人通奸,他知道后大怒,一点不容忍,闹着要休了孟氏,坚决不戴这顶绿帽子!   事情闹开,孟氏也撕破脸皮了,把裴元生骂成废物,积压多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去,连裴里正和裴婆子,上上下下骂个够。   裴婆子扑上去打她,“你个淫荡下贱的贱骚货!我打死你个贱人!”   三个娃儿都在一旁无措的哭,不知道该拦住奶奶,劝阻爹,还是跟着一块骂娘亲。   孟氏不让裴婆子打她,丝毫不甘示弱的跟裴婆子撕扯打了回去,“休了我?我伺候你那摊子儿子十多年了,你们一家子都欠我的,这辈子都换不清,还休了我!?你们有啥资格!?你个骚老婆子还敢打我,看我打死你个老贱货!”   村人都看热闹,谁上去拉架的,苗婆子都喊着不让拉,“都离远点,离远点啊!沾身上血了可不好!”   婆媳俩大打一架,孟氏摸着个石头,照着裴婆子头上砸了上去。   裴婆子嗷一声,脑袋被砸了个血窟窿。   孟氏这才怕了,爬起来赶紧的就跑。   这下裴姓的那些人哪还愿意,直接拦住她,把她钳制了起来。   裴里正丢了大人,气的吐了血。但为了三个孙子孙女,又不忍把孟氏送官。她个荡妇死不足惜,连累他们家名声毁了,还要连累三个娃儿的名声。孙女裴迎春都十三了,马上就到说亲的年纪了。   裴婆子心里恨的不行,她管着孟氏那么多年,竟然还让她那个贱骚逼跟裴厚理通奸了,不管是怨孟氏还是裴厚理,反正俩人都不是好东西,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还敢拿石头砸她,执意的把孟氏和裴厚理告到了官府。   孟氏不出名,但她身为一个里正家的儿媳妇,跟人通奸,那就让人感兴趣了。尤其通奸的人这个人还是老裴家大房的裴厚理,当初逼迫弟媳妇儿兼祧的淫贼!   裴老头勒令裴厚理不准承认,“如果你再认了和那孟氏通奸,这辈子名声尽毁,连文礼也全毁了!”   孔氏孝期怀孕的消息,可刚过去没太久。人们都还没淡忘,裴文礼的名声还没挽回呢!   裴厚理也不知道该咋办了,他当然不想承认。他是死了媳妇儿的,孟氏却是有夫之妇,还是裴婆子告的,他肯定要被打一顿板子跑不掉。他不承认,那肚兜和红亵裤就是从他屋里找出来,他倒是可以抵赖说谁栽赃的,可孟氏那边都已经暴露了。他不承认,难道说孟氏和文礼通奸了?那更不行!除非说是他爹。   裴婆子被砸那一下恨上了,死活把孟氏和裴厚理告到了官府。   萧绎丢了,江本新正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听他和裴里正的儿媳妇孟氏通奸,哪里肯饶,直接依法判罪,裴厚理重打七十大板子,孟氏有夫之妇与人通奸,重打八十大板。   裴元生提出要求,休了孟氏,让官府把孟氏判给裴厚理。   江本新眼神闪了闪,当堂宣判,把孟氏判给了裴厚理。   裴文礼根本没出面,恼恨裴厚理又给他丢了脸。   朱氏现在有些不待见大儿子,但毕竟自己亲生的,拉着裴宗理帮忙救裴厚理的命,“那么多板子打下去,你大哥要没命了啊!”   裴宗理想说裴文礼手里有钱,可以自去官府打点。裴文礼却根本找不到人,只能哄住朱氏不闹腾,往衙门塞了钱,给裴厚理和孟氏打轻一点。   但几十板子下去,还是打了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尤其孟氏,孟家嫌丢人,直接不认她这闺女了,裴厚理也捎带了,但毕竟没使上劲儿。   人打完,裴婆子还不解恨,看孟氏奄奄一息,这才松口让把人抬到老裴家去。   江本新判了孟氏以后跟着裴厚理,所以,从衙门出来,帮忙抬人的人就十分‘好心’的把孟氏和裴厚理抬到了一块,都送回了老裴家。   孟氏得偿所愿,里开了裴元生那个摊子,里开了那个让她抬不起头苦楚压抑的家。虽然裴厚理也并不咋好,但好歹好胳膊好腿儿,以后裴文礼出息,她做个后娘也一样能享福!   都说陈氏死的蹊跷,裴文礼没和钱老爷一直闹下去,就因为卖母求财,得了一大笔银子。那裴厚理就算老了,人不好,那她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过之前的苦日子!   朱氏大骂,让把孟氏扔出去。   孟氏身上有伤,嘴上没有伤,跟朱氏呛声,说她板子都挨了,也陪裴厚理睡了,官府判的,朱氏个老婆子没权利撵走她。   老裴家也乱的鸡飞狗跳。   孟氏却被诊出,腿断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份大礼   孟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裴元生成了瘸子,还耗着她,耽误了她十来年。就算被裴婆子告到了衙门,被打了板子,身上皮肉打的疼,但孟氏觉得心里痛快。彻底摆脱了裴元生,摆脱了裴婆子他们一家子,满心都是轻松的!   她现在跟着裴厚理了,就算名声毁了,以后跟裴文礼出去做官或者做生意,不在原阳县就行了!裴厚理是大老爷,那她就是太太!朱氏这个老不死的老骚货就算看不惯,官府判的,也没法赶她!她只要养好伤,眼前现成的好日子就等着她呢!   只是孟氏万万没想到,她自己的腿瘸了,疯了一样叫喊着,“我不信!你们休想骗我!我的腿不可能会断的!你们这是见不得我好了,刚从火坑跳出来,就诅咒我的腿瘸了!”   朱氏再三问郎中,“是不是真的瘸了?”   郎中看孟氏疯了一样,口气就有些不确定,“现在伤处不能乱动,我也没法诊断。只能从她站不起来判断。不如你们等她伤处再好一点,或者找个骨伤大夫看看吧!”   孟氏喊着要人扶她站起来,“都是胡说八道的!我的两条腿都好好地,根本不可能会瘸!快来扶着我!我肯定还能走路的!”   裴厚理也被打的皮开肉绽,没法扶她。   朱氏恨她还来不及,孔氏刚过上没有婆婆的日子,还没见起色,竟然又来了个孟氏,还得伺候她,心里更是恼怨。   两人都不理会。就只有家里干粗活儿的婆子了。之前扶孟氏起来上茅房,发现了她腿站不住,现在俩人都怕孟氏把瘸腿的罪名推到她们俩头上,也不上前。被买到这老裴家做工已经到了八辈子血霉了,孟氏不过一个跟人通奸被打残废的荡妇,还使唤她们伺候奶奶一样伺候她!?   孟氏现在闹腾的厉害,就是仗着比裴厚理年轻,能笼络住裴厚理当家。要是她成了瘸子,管她是不是官府判的,朱氏都收拾好她!   没有人来,孟氏又叫又喊,在屋里大骂。   裴厚理受不了她,“你别叫唤了!”   “我的腿被打伤了,她们不来伺候我,不给我找大夫,是想让我真的成瘸子是吧!?我要是成了瘸子,你就能扔了我了是吧!?我的腿根本就没有事,你们赶紧给我请大夫来,请了好大夫,一看就好了!”孟氏冲他吼叫。   她还在他们家里闹起来了,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小意,裴厚理顿觉得孟氏也不过就这德行,暗暗后悔不该接着她。要是她真的腿瘸了,以后家里还要多个瘸子养活。   整个后山村,太平镇,十里八村都传的沸沸扬扬。裴厚理刚死了媳妇儿就勾搭了里正家的儿媳妇通奸,被婆婆告到官府打断了腿。   还有的说裴厚理早在陈氏没死的时候就跟孟氏勾搭成奸了。   又说孟氏水性杨花,嫁到里正家里日子也算是舒心了,除了裴元生腿瘸,但她又没像其他庄稼户的媳妇儿一样上山下地的干苦力。竟然还跟裴厚理通奸。   更甚着有人说她之前就不正经,见过跟谁谁打情骂俏,还说后来生的儿子是不是裴元生的都不一定。   裴婆子顶着头上的伤出来骂了一顿,让孙子孙女全部在外面表明和孟氏断绝所有关系,还觉得不解恨,想让孟氏娘家赔偿银子。   孟氏娘家早就撇干净了,不闻不问,直接就当孟氏死了。   “裴厚理那个狗畜生!应该把他的腿也打断!”裴茜咒骂。   裴芩看了眼,没接话,灌了一杯水,继续去忙。   裴茜皱着眉看她离开,这都好几天了,长姐现在不知道忙啥,好像忘了找萧绎的事。要是让那和庆王知道了,定不会饶了她们的!现在瞒着消息,也得赶紧找啊!   萧绎失踪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人知道了,只是都不清楚萧绎的真实身份多尊贵,只纳闷裴芩为啥不赶紧的找人。   九儿丢了,她找疯了一样,把个太平镇都给掀翻了过来。那个小少爷失踪她不找,要是他爹娘来了,咋交待!?   裴芩稳坐家中,像是萧绎没有来过家里一样,带着九儿和喜儿,该吃吃该睡睡。   方老秀才又过来问情况,听还没消息,急的上火,“芩儿!你也是三品的诰命,能不能调兵去找人啊?要是找不着,还是给那和庆王送消息,让他的人找吧!”一个皇子龙孙在她们手里丟了,难道是又有人想要把芩儿她们灭门不成!?   这个问题方老秀才天天翻来覆去的想,要真有个人想要害芩儿她们灭门,那这事的症结就肯定在墨珩那!他从墨家带着仇恨出来,墨家的人又有权势,所以才会屡次的害人,下手就是灭门!   现在方老秀才心里悔恨不已,早知道,他当初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芩儿嫁给墨珩啊!就是在原阳县随便找一个,不求大富大贵,一家人能平安过活啊!   “只要没死,就一定会回来的。姥爷不用担心。”裴芩现在也不捂着消息了,这些天过去,估计廖管事他们也已经给萧光珌传过信儿了。   方老秀才嘴里都起泡了,哪能不担心啊!别说一个皇子龙孙,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娃儿在她们这丢了,也急死个人啊!   裴芩抬头,看他头发都白了大半,目光凝了凝,“人有可能是萧光珌自己劫走的,我不让姥爷担心,是因为他们劫走萧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胁迫我和墨珩。人是丢不了的!”   方老秀才张张嘴,长叹口气,又坐了半天回家去。   裴芩面上还稳得住,心里也早急的冒火了,快十天了,还没有消息。   裴芫也让人来问消息,人到底找到了没。她现在身子重,赵太太怕她动了胎气,不许她出门乱跑了。   江本新现在是出门还是睡觉,都提着脑袋,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如果王爷问罪,他只有以死谢罪了!   钱氏多方打听消息,丢的小少爷是谁家的孩子。裴芩竟然把人弄丢了,连江本新都如临大祸,如果,裴芩她个贱人,这次不用她出手,自己就活不长了!   萧光珌把儿子送过来是秘密进行的,甚至在和庆王府准备的还有一个‘萧绎’,除了跟来伺候的廖管事和护卫,裴芩她们知道。连江本新都是后来知道的。   现在萧绎丢了,不论是谁,更是不敢把他的消息泄露。   钱氏一连打听了几天,还让钱老爷在汝宁府留意消息,也一无所获。   几天后,一个小商队路过原阳县。   城门口例行检查完,就放了行。   这小商队却下了路,一路朝太平镇而来。   裴芩正要出门,就被人迎面找上来。   孙二郎和孙朝几个眼神警惕的打量着这个小商队,只站出来一个去带着找裴芩,其他的人立马散开,四处去纠集人。要是这伙人就是劫持萧绎的人,来对付裴芩她们,就算拼了力,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裴芩微眯了眯眼,大步出来。   马车帘子被丫鬟掀开,从车上下来个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衫的俊逸男子。   裴芩静静的看着。   男子眼神只一眼,上前两步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原阳夫人吧!?在下单叶飞,冒昧打扰了。”   单叶飞的人,裴芩不认识,但名字却是不止一次听沈颂鸣提过,漕帮帮主单召雄的儿子。   裴芩打量他一眼,又看后面的车队,“单公子这是带了大礼来的?”   单叶飞轻笑一声,满面生辉,“夫人不愧是火眼金睛。”   裴芩眸光一暗,松了口气,直接伸手,“单公子请进!”   单叶飞也不客气,点头,直接跟她进来。   后面的车队,裴芩交给张庚山去安排。   张庚山把车队安排去作坊,不错眼的盯着,眼见单叶飞的手下搬了箱子下来抬进院子,心里隐隐激动。   红夏和黄秋赶紧泡了茶。   裴芩又吩咐厨房烧饭。   单叶飞让人把箱子抬到屋里,“夫人看看吧!”   裴芩上来打开箱子,里面正是失踪半月余的萧绎,蜷缩着裹着被褥在箱子里,“来人!”把萧绎抱出来,送到屋里。   绿春几个都喜极而泣,这尊贵的小少爷,可算是找着了!   裴茜从作坊一口气跑回来,冲到屋里,看萧绎好好的睡在炕上,连日来提着的心,嘭的一声放下来了。   裴芩吩咐人去方家和清河镇报信儿,让他们都别担心了,人已经回来了。   单叶飞看她丝毫不慌乱的有条不紊的安排,微微挑眉,“如此重要的人在夫人手里失踪,看夫人竟是一点不慌不急啊!”   裴芩扭头看他,笑了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人是丢了,这不单公子又给送了回来吗!”   看她眸光隐含锐利,单叶飞解释,“在下也是从沈兄那得识夫人,在船上救了人,问他是在原阳县跟着夫人,这才绕道把人给夫人送来了。”   漕帮只跑船上生意,裴芩也相信漕帮不会蠢的插手朝廷之事,郑重的拱手道谢,“单公子这个人情,我裴芩记下了!”   单叶飞看她一脸真诚,却没说还不还这个人情,直接笑道,“在下知道夫人言出必行,最是重诺。以后有需要夫人帮忙,单某定不会跟夫人客气的!”   裴芩呵呵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定不推辞!”他救了萧绎完全可以让人直接给她送回来,却还跑过来一趟。说完就转移了话题,“单公子是在哪个地方救了人?从什么人手里救的?”   “在洺河的一艘私船上,发现那几人形迹可疑,我就让人探了一探,有六个人手,让他们跑了。”这事关漕运生意的,单叶飞也没有细讲缘由,把查的几个人的踪迹和行路相貌都仔细告知裴芩。   裴芩点头记下,见他也没多问关于萧绎失踪的事,也不多提。   两人转移了话题,说起沈颂鸣来。   漕运是仅比官船的船运,沈颂鸣有意结识单叶飞,两人一个天高海阔,一个天马行空,关系倒是很不错。裴芩的酱油和松花蛋也都是走的漕运南下,以后还要做长期的。   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几个火急火燎赶过来,就见裴芩正和单叶飞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萧少爷呢?真的找回来了!?”   “半路被这位单公子救了,人已经送回来了,就在屋里!”裴芩跟着推开屋门,让方老秀才几个看过放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方婆子双手合十,连连念道。   方老秀才心里压着的大山也一下子搬走了!   “可得好好感谢感谢这个公子!”余氏看厨房里冒着烟,卷了袖子就下厨房帮着做饭。   天也已经晌午了,饭菜已经都做好了。   方老秀才作陪,在正厅里摆了一桌给单叶飞。   方婆子和余氏和裴芩裴茜带着九儿在厢房里摆的饭。新/鲜/中文/网   萧绎平安找回来,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半个多月吃饭都吃不出味儿了,这一顿饭,一边说一边吃,尤其的香甜。   连裴芩都多吃了一大碗饭。   “你姥爷急的头发都白了不少,这下总算好了!”方婆子抱着九儿笑着感叹。   不知道是谁劫走的,但人找回来了。上头的大事,他们也管不了,他们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人找回来就万幸!要不是当着小辈和外人的面,方老秀才也忍不住老泪掉了。   吃完饭,方老秀才看单叶飞,还是满眼的感激。   单叶飞没有提出立马走,跟裴芩谈起了生意,接手她作坊出产的酱油和松花蛋,由漕运赚个辛苦钱。   裴芩眸光闪烁。漕运走的多是大生意,即便酱油珍贵,她走货也都是走的漕运,每次路费都不少。单叶飞要接手她的货物,即便进价压低,他们自己出船走货,等到了各地还要分派给各个商户,麻烦不说,路上的损失也都他们漕运担了,给她省了多少事。   “夫人不必怀疑,松花君子蛋已经在大江南北文人学子中名声鼎力,寻常百姓也是竞相追逐美味。夫人做的酱油更不用说,我们虽然麻烦了些,却有得赚!各地的船工,也多一份进项!”单叶飞满目温润的笑道。   有这样的好事,裴芩自当不会拒绝。她少赚点,路上耗损的也不算她的了,风险也不用多担了。朝单叶飞道谢,“…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单叶飞笑着点头。   那边萧绎还没醒,方老秀才不放心,“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单叶飞这才歉意道,“救醒之后,他一直喊着要回家,我为了带他方便,也为躲避追踪,这才让他睡着了。不过没事,估摸着再有俩时辰就该醒了。”   方老秀才眼神飞快的闪了下,知道他们在外跑生意的,都得有自己的手段,没有多说啥。   在柳儿巷待到日头西斜,看确实没啥事,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这才离开,余氏还不放心的悄悄叮嘱裴芩,还防备着这个单叶飞,跑船的人都是不要命的。   裴芩应着,送他们离开。   扭过头,裴茜问,“要不要给江本新报信儿?”   “让人去送!”裴芩吩咐走动跟着九儿的张庚山。   张庚山应声,找了人往县衙给江本新送信儿。人找到了,让他不用再翻天翻地的找了。   到晚上时分,萧绎醒了,看到廖管事和他的护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廖管事也抱着他哭的老泪纵横,“小主子!奴才可算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到小主子,奴才就以死谢罪了!”   萧绎哭了一会,见裴芩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擦眼泪,又端出了小郡王的架势,怒指着裴芩,“我父王让你们照顾我的,你却让人劫持我,我要让父王来砍你的头!”   “嗯!给你爹妈写信,让他们来吧!”裴芩应声。   萧绎立马吩咐廖管事,让给萧光珌去信,来接他,来砍裴芩的头。说着哭着,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   裴芩给雪冬使眼色,让她端了粥菜来。   萧绎实在饿坏了,再心智早熟,也只是个六岁的娃儿,发了一通脾气,就让廖管事哄着吃饭了。   裴芩亲自给萧光珌写了请罪书,言辞恳切的找不到萧绎,真的十多天没吃饭一样,信纸上还撒了几滴水印。让萧光珌把萧绎接走,照顾小郡王的责任太过重大,她一个村妇教不了,也心疼萧绎才六岁就离开爹娘,还是接回他爹娘身边的好。写好让人送去和庆王府给萧光珌。   萧绎一听,裴芩不敢再拿他做质子,就等他父王派人来接了,更是得意,“你们就提着脑袋,等着我父王来砍吧!”   “老实睡你的吧!”裴芩没赶廖管事,让守着萧绎睡觉。   廖管事求之不得,当晚就留在柳儿巷,守着萧绎。   次一天,早饭刚端上桌,江本新就急色匆匆的过来了,“人找了,在哪?”   “还没起来。”裴茜说着,带他到后院萧绎的屋里去看。   人还睡着。   江本新见到人,连连给自己顺了几口气,“我的老天爷啊!”这下他的脑袋可算保住了!   见了裴芩,江本新立马追问,“到底是谁把人劫走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定时炸弹   “不知道。”裴芩还想知道到底谁他妈给她来这一下子,还敢拿她闺女做引。   江本新看她气怒的样子,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也查了十来天,不知道是谁对萧绎下的手。劫持萧绎又有什么目的!?   裴芩看着他,“要不江大人把小郡王接走在县衙住些日子?县衙守卫森严,也安全些。我已经给王爷送了请罪书,相信不日王爷就会派人来接小郡王回去了。”   江本新心里一抖,扯着嘴笑,“夫人说笑了!小郡王跟着夫人比下官可强多了。这马上秋收了,衙门会忙一段日子,到时候乱哄哄的,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守卫。县衙那些虾兵蟹将,夫人也都知道斤两!”开玩笑!墨珩把小郡王要过来,弄丢了想把人塞给他,这不给他头上悬把刀吗!?   “我家地多,要收起来也得忙个十几天,常咏麟我能把他们赶到地里去,总不能把小郡王也给赶地里去!”裴芩垂着眼道。   江本新忙道,“整个原阳县都知道夫人教导有方。小郡王跟着夫人是肯定不会错了的!”常咏麟那就是个商贾之子,十个他也跟小郡王比不了,把小郡王赶地里…。他可不敢说这个话。   “江大人恭维了。”裴芩笑了下。   江本新忙说不恭维。裴芩教导孩子也的确有一套,她自己性情凶悍蛮横,人却精明的很。几个弟妹包括别人家的孩子都教导的很好,也算得上是本事了!   萧绎睡醒了。   江本新连忙去表忠心,又陪着萧绎一块吃了早饭,送上一堆压惊的各色吃食小玩意儿。怕裴芩再说把人送县衙的话,忙说衙门还有公差,赶紧的走了。   裴芩看了眼还满脸不善委屈的萧绎,吩咐张庚山去摘几个玉米,“…。挑挑还有嫩的不!”   张庚山应声,不放心的让护卫保护好九儿。从九儿失踪找回来,他不出去忙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九儿。   豆子都熟了,玉米再过几天也能掰了,嫩玉米只有谁家地里有小的,还没长熟的。   这些日子只顾找萧绎,连嫩玉米棒子都没吃到。   张庚山出去转了一圈,不到晌午就拎回来大半篮子,“全挑的水仁的,还能吃呢!”   晌午厨房煎了玉米饼,炒了松子玉米。   单叶飞来辞行,留了饭。   萧绎看到单叶飞,就质问他,“本郡王不是让你把我送回王府的吗!?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他都告诉他身份了,让把他护送回家,还许了他当大官,竟然敢把他还送到裴芩这里来!   单叶飞温润一笑,“小郡王是在原阳县失踪的,这边正在找你,在下自然把你送到原阳县来了。”   萧绎哼了一声,“你把我送回王府,我父王肯定赏赐你!”   这个好,单叶飞不用去卖,和庆王也会记着的。送他来原阳县,就卖了裴芩一个好儿。   见他笑容温雅的看着他,萧绎也说不出旁的来了。毕竟是单叶飞救了他,不然他还不知道被歹人劫持到哪去了。吃饭的时候不跟他坐一块。   单叶飞吃过饭,跟裴芩说好派管事来拉货,让裴芩筹备着,就直接告辞了。   等他走后,看着留下的一堆各地土产,裴茜忍不住皱眉,“这个漕帮的少帮主费那么大劲儿把萧绎救了给咱们送回来,难道就是为了买我们家的货?”她可不相信。水运上多水匪,颂鸣哥哥出门,长姐就给他准备了不少炸弹,这个单叶飞,是不是为了炸弹来的!?   裴芩想了想,给沈颂鸣送了封信。他现在估摸着还在橡胶加工厂那边。   萧绎出门从街上过,众人见他被找回来,也都替裴芩松了口气,众人都开始欢欢喜喜的准备过中秋。   裴芩也置办了不少节礼,到方家村走亲戚也带着萧绎。   萧绎还不想去,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见家里的两个厉害的护卫都跟着裴芩和九儿娘仨走了,也怕再有人劫持他,跟了过来。   方留阳和方馨都打量他,见绷着小脸,眼神不友善,也都敬而远之,只带着九儿去玩。   九儿被人劫了下,之前方留阳带着她和方馨满村好,去杂货铺买吃的,这也不敢跑去了,几个人老实在家里玩。   倒是不少人过来问好,之前找九儿方家村的村人也都帮着到处找了,总要问一问,也露个脸。   在方家村热闹了大半天,裴芩这才带几个小萝卜回家。   次一天又去清河镇热闹了一天,可把裴芫给担心坏了,之前还商量开成衣铺子也都没影了,在急的不行,赵太太怕她动了胎气又管着她不让乱跑。看裴芩走到哪都带着萧绎,裴芫也觉得把他还送回去的好。这尊贵的皇子龙孙,在她们家里就像那拉掉环的炸弹一样,不知道啥时候就爆炸了,也不知道爆炸后的威力有多大。   等赵孝辰放节假回来,又带着裴芫到柳儿巷来走亲戚,住了一天,连方家村也一块走了,冯家庄方慧也派人送了节礼。   方慧到娘家走亲戚,又抱怨裴芩端午不去,连中秋也不去,只让下人送了两斤月饼,还教的裴芫也不去,也跟她学着,让人送两斤月饼。   之前的事,裴芩都已经说了原谅他们,还教了他们开面馆卖麻酱烧饼,如今面馆里的生意也很是红火,方婆子让她别要求那么多了,“…。要是之前就好好走动,能走到这一步!?”   方慧现在也不指望她能多帮衬她这个闺女说话了,抱怨一通,吃了饭就走了,路上跟李花玲抱怨,“咱们今儿个去才那几个菜,她们要是去,你姥姥和你大舅母都是堆一大桌子!吃不完剩着也堆!”   李花玲没说话,裴芩毕竟不一样,她是原阳夫人,多做俩菜也没啥,裴茜又和方留明定了亲,姥爷家当然跟她们更亲。   等来柳儿巷送月饼,方慧就没有来,让冯淳带着冯小郎叔侄俩来的。   裴芩招待了一桌饭菜。   冯小郎看见九儿的玩具非要要,又给他挑走几样玩具。   拿回家方慧就拉着脸哼了声,“好的不给,玩坏玩破的破烂扔过来了!”   九儿玩具多,她玩的少,有虫子玩就不玩玩具了,那些都还很新的。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江本新又换了便衣过来,送了一堆月饼吃食来。   沈颂鸣也让人捎了半车的南方水果和土产。   方留明让人捎回来的川地山货,又跟裴茜说方立带方智去了保宁府的事,私下收了人送的贿赂,让他给人办事,还说不知道那个东西贵重。尤其方智,带着方立只学坏,不学好。他快气死了,准备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裴茜想到方立就没好脸色,多了个方智给他出谋划策,更多坏事。给他回信,把那个方智搁在那里。   方老秀才的信看完直接气的摔了桌子上。方立誓不让裴茜进方家门,正在保宁县那边张罗给方留明纳贵妾。要不是立了婚书,他怕方老秀才真去宰了他,也实在看不上保宁县那穷地方的小姐,说话都带着拐味儿,想着去京城找,直接就要给方留明做主娶回家一个了。   他想着方留明有了伺候的人,又是娇娇小姐,慢慢的就对裴茜那泼辣刻薄的嫌恶疏远了。实在不行,嫁过来也不给她好日子过,不能让她做大的!   余氏看过也气的心口疼,“让他在那边也找一个吧!反正我的耳朵聋了,也配不上他这个大老爷了!”   她的耳朵是方立打的,方立多少心虚,倒是没想过立马再娶一个,只一心想着大儿子的官途呢!   裴芩早就料到他要去了肯定给方留明找事儿,“不用多理会,他要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直接回家种红薯算了!”让把墨珩送回来的红枣核桃虫草和燕窝肉干虾干的给裴芫多送去些。   裴茜就是气不过,没一点大舅的德行,处处想着占她们的好处,把方留明教出个官还反过来看不上她们。要不是她要嫁过去,才不想多问。嘀咕着去捡了东西让人给裴芫送去。   地里的玉米豆子也都熟了。   裴芩转身去忙地里和田庄的事,作坊里的活儿也停掉了,雇工都回家忙秋收。   九儿嘴上说的在家里看妹妹,但孙兴旺和赵小郎几个一叫,就待不住了。   这个时候地里很多蚱蜢老飞和蛐蛐等,田间地边水沟旁还黑天李吃,香姑娘果儿,甜甜酸酸的。   张庚山没法跟着,就让暗中的护卫调出来,寸步不离跟着九儿。他去帮裴芩的忙。   萧绎看家里没人,不赶他,也忍不住到地头来。   见九儿几个在吃香姑娘果儿,撇着小嘴站在一旁看。   九儿伸出小手递给他两个,“你吃不吃?可甜可好吃了!”   萧绎一扭头哼哼一声,“我才不吃这东西!”指不定在哪捡来的。   有雪冬跟着,给她洗的干干净净擦好的。   九儿看他嫌弃,拿起来就往自己嘴里塞。   见她一口吃仨,萧绎动了动嘴,“给我一个我尝尝。”   九儿看手里就俩了,不舍的递给他一个。   青的都没要,摘的都是熟透的,有些熟透都落了,甜甜的带一点酸头。萧绎吃完一个,觉得勉强过得去,就又看他们几个拿的。   这东西是野的,不定哪长一棵,结的也不多。   “我带你去摘黑天李吃吧!还有小草果,粗醋酸。”九儿拉他。   萧绎想着反正也没事儿,就看他们玩的啥。不然裴芩看见他,肯定要拉他下地了。   他一个小皇孙,哪有出来在外面野过疯过。   九儿有孙兴旺和赵小郎跟班,镇上的小娃儿们都让着她,除了还小,没有上山下河,那是把太平镇方圆都玩遍。   山野间长了不少小草果,野草莓,覆盆子的,还能吃还能玩。   等玩了半天,萧绎也跟着吃差不多了,抓了一大把小浆果拿着回来吃饭。   裴芩回来吃饭,看了看也没多管,只让他出去玩,把每日的功课做完,“白天出去玩,晚上回来做!”   萧绎不以为意,他的功课从来没有做不完过。   结果,却跟着九儿玩上了瘾,那些玩法他都没见过,没体验过,自己一上手,就跟着跑出去玩了。   一连几天,裴芩晚上看他功课都没做完。   黄秋道,“左右再过几天那边就该来接他走了,只要不出事,夫人就让他玩去吧!咱们学堂里,也放农忙假呢!”也省的拘着他,回去了说她们夫人坏话,玩高兴了还能说几句好话。   裴芩还没接到萧光珌的信,想想也就放他玩去了。   等玉米和豆子收完,又紧着种麦子和白菜。   萧绎听有农忙假,也就放开了玩了。反正他有护卫跟着,九儿出门也带护卫,就越玩越大胆。总不能裴芩让他被劫持一回,还再劫持一回!   裴芩忙完地里,又忙着准备给单叶飞要的货,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   九月初三,赵太太差了人来报喜,裴芫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裴芩又赶紧收拾了一堆补品和急忙赶来的方婆子余氏去清河镇看裴芫。   因为之前动了胎气,又是头一胎,裴芫生产大出血,吃了不少苦头。   方婆子和余氏又高兴她拼着命生了儿子,又心疼她身子元气大伤。   “反正地里也没有活儿,家里也没啥事儿,我在这照顾几天吧!”方婆子实在不放心。裴芩生九儿和喜儿她都照顾了,裴芫也应当照顾,她又损伤了身子。   赵太太笑着应了,“有老太太在这看着,我是求之不得呢!家里有我,有下人,孝辰也送了信儿这马上就快回来了,照顾是肯定精心照顾。就是老太太看着,芫儿,就是我也心里稳当些!”这老太太又不是挑事儿闹事儿的,裴芩是不带个会照顾人的样子,让老太太看着,她们也放心,反正都知道她疼儿媳妇。   方婆子笑着点头,她来的时候就拿着衣裳来的。   裴芩也没走,上县城请了大夫来,又给裴芫看诊,问咋调养的。   “我没事儿,长姐!月子里好好坐月子就能调养过来了。”裴芫喊她。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哭,就是裴芩给他喂的奶。   “身子损伤厉害了,不好好调养,以后落一身病!”裴芩皱眉。   裴芫看她就没再拦着,笑道,“我这要一直没有奶水,小郎以后就跟着长姐去喂养!”   “想得美!养完了你还给你养儿子!”裴芩瞪她一眼。   裴芫吃吃的笑,拍着儿子,“快叫大姨母!”   “叫娘也不行!”裴芩喊了句。   那边赵太太跟方婆子商量,给小郎起个小名叫高兴,有了孙子高兴,以后叫这个名字,喊起来就高兴,也让裴芫高高兴兴的坐月子调养身子。   “高兴!高兴!这名字好!”方婆子听的也高兴的笑。   大夫和赶回家的赵孝辰碰到一块,被赵孝辰拎到马上,一路急行托了回来,进门就喊,“芫儿呢!?”   赵太太赶忙迎上来,“孝辰!快去看看芫儿和高兴吧!”   赵孝辰应着,大步进了屋。   裴芩和方婆子就从屋里出来。   大夫还在马上挂着,赵老爷上去把他扶下来,颠的吐了好一场,洗漱好,灌了两大碗热茶。   赵孝辰又出来拎他进去给裴芫看诊。   气的大夫连白他几眼,又不是人命关天了,简直把他的老命给颠掉了!喘了两口气,听裴芫先前大出血了,忙仔细给她诊脉,等出来,就道,“要用药调养,会快上一些,但奶水不能有了。你们要是食补,也能调养好,不过慢一些。”   “请奶娘!”赵孝辰当即道。   裴芫开始不让请,说是自己喂,家里有婆子伺候,又没那么多事忙,哪能照顾不过来。   赵太太一听,想了想,也说买个奶娘回来吧!她还指望把裴芫的身子调养好,多生俩呢!她自己就因为身子不好,只生了一个,见人家娃儿多的,就心里羡慕的慌。   裴芩让大夫看拿来的补药,能用的都用上,让赵孝辰去买奶娘回来,“我等洗三后再走。”这两天她能先喂高兴,喜儿少吃点。   “多谢长姐了!”赵孝辰没待多大会,又赶紧骑了马出去。   接大夫的张庚山这才赶了马车回来,“要不要奴才跟着去接啊!?”想想,他还是跟着一块去吧!大夫能颠一圈,奶娘颠狠了,可是要喂小少爷的。   裴芩抱了高兴喂奶,喜儿见了不愿意了,她这两天就没吃饱。   高兴只闭着眼只管吃。   喜儿已经快百天了,看着娘亲抱别的娃儿喂奶,就扑着小手,上来要抓,咿咿呀呀的念他。   裴芫看的直笑,“姨母来喂我们喜儿!来,喜儿!”   方婆子把她抱起来,笑着点她的鼻子,“这么小就会抢怀了!小人精!”   等裴芩喂饱了高兴,再来喂她,看又没有了,撇着小嘴哭,一脸的委屈小模样。   吃一次,就抢一次。   赵孝辰买了个奶娘回来,高兴已经吃惯了裴芩的,不吃奶娘的。   一看儿子不吃,赵孝辰一气又买了俩,“小东西!害你娘亏损,还挑食!”   哭了两场,高兴终于不得已挑了个奶娘吃了。   喜儿赶紧霸着裴芩的怀里,黑眼豆忽闪忽闪的偷着看高兴。逗的一圈子都笑。   家里赶来人,叫裴芩回家。   见来人也不说啥事,裴芩出来,“谁来了?”   “和庆王。”   ------题外话------   眨眼国庆节了~(⊙o⊙)~   亲爱的们国庆节快乐~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闺女换儿子   萧光珌来了。   裴芩皱了皱眉,回去跟裴芫告辞,“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和高兴。”   “出了啥事?”裴芫担心问。   “要送走萧绎了。”裴芩让她放心。   裴芫一听顿时就放了心,“送走的好!”又让她有事送信儿。萧绎被劫持,就算是和庆王自己干的,也会故意问罪长姐一顿的。   裴芩应着声,带着喜儿又跟赵太太赵老爷告辞。   方婆子留下照顾裴芫,不回去。   赵孝辰把裴芩几个送出清河镇。   等裴芩回到家,家中一片肃穆,沉静。   裴茜小步快步走过来,“长姐!”   裴芩点头,跟着她进了厅堂。   厅堂里,上座坐着一身便衣的萧光珌,脱下威风霸气的龙纹蟒袍,换上黄色绣方胜纹的锦袍,更映衬的面容俊美阴柔。   裴芩快步上前一个深蹲,“臣妾裴氏,见过王爷!给王爷请罪了!”   萧光珌没有立马让她起来,“裴芩!本王把小郡王交给你,是信任你。”   萧绎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坐着,见萧光珌开始问罪裴芩,顿时看裴芩眼神得意起来,心里暗自哼哼。让你对本郡王不好,还让人劫持了本郡王。父王现在过来问罪,休想让本郡王帮你说一句好话!   张庚山在外面看的心急,他一个奴才,又不能冲进去说话。   裴茜紧抿着嘴,心里暗恨。要是她们的仇家肯定会劫持走九儿了,劫持萧绎,分明就是冲着和庆王来的,是他们自己的仇家,自己派的护卫不中用,却来问罪她们!谁当皇帝,也不能让这个男生女相的和庆王上去了!   “臣妾有罪,请王爷降罪!”裴芩沉声请求。   “你是有罪!罪在小郡王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劫持了!罪在小郡王被劫持了你竟敢阻拦给本王报信!罪在没有积极去查获线索劫犯营救小郡王!裴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压住消息不让报知本王!”萧光珌越说声音越威冷。   裴芩脸色一变,有些诚惶诚恐的跪下,“请王爷恕罪!”   见她终于怕了,萧光珌神色稍霁,“小郡王在你手里被劫持,按罪砍了你都不为过!”   “求王爷饶命!”裴芩忙祈求。   裴茜和外面的张庚山也都跪下,“求王爷饶命!”   萧绎得意的哼哼一声。   萧光珌看威慑到了,摆摆手,“本王过来,也并不是就问罪你们的!”   裴芩立马松了口气,抬眼殷切的看了他一眼。   萧光珌停了会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王爷!谢王爷!”裴芩感激涕零的样子,起来就主动说,“臣妾也幸得王爷明断,才和夫君从死牢里出来,连身上的封诰都是王爷帮着请辞。臣妾说白了还是个没有见识的村妇。实在无法教导小郡王,更承担不起教导小郡王的责任。还请王爷,把小郡王接走吧!”   萧绎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父王都赶过来了,他是肯定要跟父王一块离开的!竟然让他在这做质子,她们就是罪该万死了!   萧光珌却没有答应,“你谦虚了。你几个弟弟妹妹都教养的很不错,小郡王放在你这里教养,本王也很放心。”   萧绎睁大眼,“父王!我不待在这!我要跟父王回家去!”   萧光珌威严的看他一眼,见裴芩也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样子,又道,“劫持这事也是本王考虑欠妥,派的人手不够,这次本王会多留几个人手下来。”   裴芩眸光一冷,继续推辞,让他务必把萧绎给带走,不然她也会送萧绎回去的。不论怎样,萧绎这个熊孩子,她是不会再接手了。   萧绎也不愿意留下来,强烈要求回家去。   萧光珌却不可能这个时候就把他带走。墨珩去了西宁卫,那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处。他生性多疑,要把萧绎接来。结果出了劫持的事,他把人接走了,裴芩一个妇道人家不会猜疑太多,墨珩却会怀疑劫持之事是出自他的手笔。   所以,无论裴芩怎么说,萧绎也央求,萧光珌都坚决不松口,让萧绎留在原阳县跟着裴芩。   裴芩一脸看他是说真的,还让萧绎继续留下,继续信任她很欢欣的样子,吩咐厨房给萧光珌做几个大菜招待。   萧光珌见裴芩不多话问,自己主动说起,“王府有些生意遭到重击亏损,本王原本派了管事,收到你的请罪书,这才顺便出门。”   裴茜在一旁听着,低垂着的眼神阴沉发寒。指不定劫持萧绎的事就是他自己干的,给她们按个罪名,然后找她们要银子!金矿山都送他了,他自己拿去卖好,却还想跟她们要银子!?   裴芩就装作听不懂,他一提,就立马请罪,让他把萧绎接走。现在是老娘不伺候了!有本事有胆你他妈就自己接走!还想放在这,就老实一点!   萧光珌很快就发现,裴芩话说的很溜,人也的确一副小商贩的滑头性情,不由的心里大为恼火。想到墨珩拿金矿山都是犹豫了再三,才舍得献上来。裴芩又是市井小民心态,乡下生出来的,更看重钱财。遂决定不再提话茬,左右他给墨珩送了信,他走后,裴芩自己也会给墨珩去信。那他拐道来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萧绎见他留下来的事情成定局,红着眼紧抿着嘴,绷着小脸,极度的不情愿,委屈。   萧光珌给他带了几箱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玩的。萧绎一点不感兴趣,就是不想留下来。   裴芩也劝他走,劝萧光珌带他走,“…。小郡王都还是个孩子,才几岁个人,王爷还是带小郡王一块回去吧!”   萧光珌本还想多待两天,听了次一天就离开了,。上次他来汝宁府就遇刺。   他一走,柳儿巷凝固的空气顿时就轻快了不少。重阳日又是九儿的生辰。今年的生辰礼物,都是提前和中秋节礼一块送到的,所以重阳日九儿就没去年的礼物拿了。   虽然萧光珌也给九儿留了一大箱的生辰礼物,裴芩却没准备拿出来给九儿用。   自己下厨,摸索出了个四不像的奶油蛋糕。   九儿看蛋糕上铺满的水果,高兴坏了,甜甜的奶油吃到嘴里,就过去奶娘怀里抱喜儿,“给妹妹吃!”   “妹妹现在还小,不能吃。等她再过几个月,就能吃饭了!”裴芩揉揉她的头发。   “那我给兴旺哥和赵小郎吃!”九儿又道。   裴芩让张庚山跟她一块去请。   孙兴旺和赵小郎他们很快就拿着礼物过来了。   几个小娃儿围着蛋糕大吃了一顿,吃的满脸满头满身都是奶油。   萧绎听裴芩笑着和裴茜给九儿唱生日歌,气的小脸发青,直哼哼。他要是在王府过生辰的时候,会有更多人来给他祝贺,送他礼物!比他们的好多了!   裴芩看看他,暂时没有多理会。   萧绎被劫持的后续事情也落实下来,没有降罪啥的,方老秀才他们也都彻底放下了心里压的石头。   没几天,外面传来消息,萧光珌南下再次遇刺,伤势严重。   裴芩把纸条扔在火上,转身去忙作坊的事。   交货的期限日,单叶飞派的车队准时抵达,管事直接带着钱箱子,把装车的酱油和松花蛋一次性结算完,还捎带了不少方家的酸笋。   出货就用了两天,下次交货要等明年三月,水上可以跑船了,这一次,把所有的库存全部搬空了。   裴芩收了银子,让孙大顺不忙的时候,酱油作坊再扩张一半。   太平山上的葵花也快熟了。   各家种了葵花的,都得回收,到了快熟的季节,都着急的来问啥价儿,咋收起来。   裴芩要喂喜儿,走不远了。离家远的都交给裴茜带人去收,太平山和镇上附近的都由裴芩负责。   姐妹俩一连忙了几天,把葵花收了。   沈颂鸣的信才到。让她答应单叶飞,漕帮本来就是做上船上走货的生意,这又是双赢的好事。不管单叶飞有啥别的目的,单论生意,没问题。又跟她交待了橡胶加工和乳胶加工的事,问她要不要去江南看看实地。反正墨珩也没在家,离得远管不着!   裴芩拿着信白了一眼,转身去准备裴芫满月的事。   因为是娘家,要依据规矩准备很多东西。当初九儿方婆子就安排了,裴芩嫌麻烦没让都弄,反正她们也都在一块住着。   但裴芫这就不一样了,没住一块。东西拿了是要给赵家给清河镇看的,给裴芫和高兴长脸的。   方婆子和余氏提前过来,看着裴芩准备的包被小衣裳,婴儿车学步车,摇摇床等,很是齐全,都放心下来,“这些小车,高兴以后肯定喜欢!”又让给九儿和喜儿也打一辆。   “孙铁柱正在打呢!”裴芩应声。   到了满月酒这天,刚刚天亮,裴芩就吃完了饭,萧绎不愿意去不带他,反正萧光珌走的时候又留了四个人手下来,曹隶说是很厉害的高手,保护萧绎是不成问题的。   等到方婆子和余氏带着方留阳和方馨,那边方慧带着李花玲和冯小郎,冯守兴赶着车也到了。   还有邹氏带着孙兴旺,赵氏妯娌和孙朝娘等人也都送了东西,带着一个人过去,连任带东西一下子拉了几车。   清河镇都知道裴芩舍得,疼妹妹,都眼看着裴芫满月酒,裴芩会拿啥好东西呢!   等她们的车刚一到清河镇,就有管事的上前来接,把人引领到家去。   各色东西搬下来,众人看的唏嘘不已,说裴芩疼外甥,特意打制了小车,还有摇摇床的木料和做工多好多好。等看到玉项圈时,都唏嘘裴芩出手就是大方。那样的玉项圈,可值不少银子的!   方慧离得近,眼更尖,还看到了一盒一盒的燕窝和补品。这些东西才是好东西!她离那么远都听人说了,裴芫生产大出血,裴芩送了一堆补药,裴芫天天有燕窝吃。   看赵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把东西都直接拎进了裴芫里屋另外放着,方慧心里酸的不行。   等给了高兴见面礼,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娘家的女眷和亲戚在屋里说话。方慧忍不住道,“芫儿!你怀孕是和你长姐前后差不远怀上的,你长姐生了九儿又生了闺女,你头一胎就生了儿子,你俩之前坐了一张床和一张凳子了吧!?”   裴芫神色一愣,“这话是咋说的!?”   方慧不等方婆子和余氏出声拦,直接嘴快道,“人家老人儿说,两个怀孕的不能一块坐,儿子会换成闺女,闺女会换成儿子!你长姐都生过一个闺女也该生儿子了。”   “那些都是人家乱传的,你也信那个!?”方婆子气的脸色发沉,当着那么多人,又不好没皮没脸的说她,只能警告的瞪她。   方慧不为所动,笑呵呵的说她见过谁家和谁家就是这样的情况,是真的,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   赵太太听的脸色发青,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这个做小姨的方慧竟然心思那么恶毒那么坏!这样的话不是故意在挑拨芫儿姐妹关系!?   她忙看裴芩的脸色,虽然还笑着,却笑里带着凉意,赵太太忍不住心里暗骂方慧找事。裴芩一连生了俩闺女,墨珩又远去任上了,这不是在故意找事吗!?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俺赶集回来写,对不起了。   ☆、第一百九十章 龙生龙凤生凤   裴芫看着方慧,目光发冷,“儿子若不中用,还得靠别人家的闺女,那还不如不要!我家九儿和喜儿,将来人家十个儿子也比不上!”   方慧听的脸色发青,脸上的笑也僵了僵。裴芫这小贱人看着温顺,也是一脉相承,长了个刻薄的嘴!竟然讽刺她儿子不中用,是靠的她们,真给他们家靠,他们家会被弄成亲戚里最穷的!?   裴芫直直看着她,淡笑着问,“而且,我长姐生性不凡,如她一般的女子,天底下都找不到另一个!更别说谁家的闺女,儿子能比得上的!你说是不,小姨?”   赵太太看她直接问到了方慧的脸上,就在一旁笑看着。   余氏看方慧脸色发青,装作没看到,也不接话打岔转移。   李花玲看婆婆难堪,方婆子和余氏几个都没有解围的意思,裴芫还不罢休的盯着问,就出声笑应一声,“像大表姐这样的,那是真的万里挑不出一个来!咱们自己成天守着不觉得,外地的听说了大表姐,指不定都认为是传奇人物呢!”   赵太太也不想好好的喜事因为方慧搅合,给坏了气氛,就笑着道,“人家都说丧母的闺女不能娶,没有教养。我家当初娶芫儿,可是我求了好几趟的!就看中她长姐修养好,还把弟弟妹妹教养的出类拔萃。我家高兴落地,就是吃了他大姨母的奶水,以后保管也向他大姨母学习!”又跟裴芫道,“咱们也把娃儿送给你长姐教去,让她操心,咱们婆媳就清清闲闲的!”   余氏也扑哧一声笑了,“以后各家的娃儿都给芩儿送去教养,像她说的,一群小萝卜头,可热闹坏了!”   裴芩也笑起来,“这几个教的我头都大了!”指了指裴芫和裴茜。   “底下小的,还得接着教!你教的好,以后干脆谁家娃儿送去,跟谁家收束脩!”邹氏也笑着道。   孙全亮家的立马笑话她,“先收你家的!你家兴旺可没少教!”   邹氏自己一想,也哈哈哈笑起来。   没有人再提方慧的话茬,也没人再跟她说话,赵太太还要招待旁的客人,让裴芫带着高兴就好好招待裴芩她们。   方慧在人堆里坐着,就光看她们说笑,脸色青一阵黑一阵。看方馨领着九儿玩进玩出,裴芩还抱着喜儿,忍不住心中暗哼。前头一个丫头片子起码长的脸蛋好,以后指定更会勾男人!可后面这个,还起名叫喜儿,长得还不如裴芩的样子,有钱以后就还使劲儿拿钱买吧!反正多的是像墨珩那种只会卖脸不中用的男人!   很快外面来人说要开席了,娘家的亲戚都安排在屋里的,赵太太过来,让大家伙入席,上菜先上屋里的。   方慧眼看着,怕她们把她李花玲撇开坐,给她办难看,入席就坐在了方婆子和余氏旁边。   裴茜带着九儿和方馨挨着这边裴芩坐。   桌上先上了红糖鸡蛋茶。   九儿稀罕,多喝了几口。   方慧就管着冯小郎,“别那么没出息,光喝一肚子水,东西都吃不下了!”   裴茜瞥她一眼,没吭声。   余氏还觉得纳闷,她向来说话不客气,就算沉稳了不少,但性子在那,今儿个竟然都没吭声。   一会菜上来了,四素六荤的凉菜,都泼了香油,那凉拌的卤肉,阵阵飘香。   裴茜给九儿夹了牛肉和猪耳朵让她吃。   冯小郎嫌方慧夹得慢,坐的太低,要站起来吃。   李花玲按着他,“你喜欢吃牛肉,牛肉给你夹来了。坐好了,好好吃!”   “我还要那个!”冯小郎指着一盘卤猪舌。   方慧立马给他夹了一筷子。   方婆子让裴芫别吃冷的,“你身子亏损的多,天又冷,先别沾凉的,就照着这个冬天补,把身子调养好了!”   裴芫不用给高兴喂奶,比别人月子里吃的好一点,不用忌嘴那么多,但赵孝辰和赵太太也管得严,给吃的全是滋补的,还吃着药,嘴里尤其的没味儿,想吃点带口味的凉菜。   “少吃一筷子没事。”裴芩看她眼巴巴的,让她伸筷子夹。   裴芫得到她特赦,忙夹了一块猪耳朵。   方婆子嗔了两人一眼,坐在旁边看着,“等会多喝点热汤,你婆婆给你炖的还有乌鸡汤呢!”   裴芫喝汤喝的听见补汤就反胃,悄悄又夹了一筷子卤猪肚。   裴芩给她夹了片牛肉。   冯小郎不愿意了,蹬着腿就闹,“牛肉没有了!那个是我的!是我的!”   李花玲脸色一变,忙低声呵斥他,“哪没有了,盘子里不是还有!你跟前的都还没吃完呢!”   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冯小郎嫌慢,不听他喝,伸了胳膊就上手抓。   方婆子皱眉,说方慧,“你在一旁看着还能让他上了手,都抓了别人还咋吃!”   方慧不以为意道,“小郎手洗的干干净净的,都是一家人,谁还会嫌弃?再说他一个小娃儿懂个啥,看人不让就急了呗!”   满月酒来的大多是女眷和孩子,哪家满月酒都闹哄哄的,总有小娃儿会哭上几嗓子,嚎上两回。   李花玲看九儿乖巧的坐在裴茜旁边吃着菜,吃完裴茜就布上一筷子,十分有礼,就拉着冯小郎让他坐好了吃。   接着上热菜了,里面还有各色丸子炸虾等。热菜中间还有甜品。   冯小郎直接站在椅子上伸手抓。   方馨坐在他旁边,刚夹的虾丸,被他伸手抢走了。   丸子和甜品都是数着桌上的人数放的,一人一个。   九儿看他直接抢表姨碗里的,两眼一瞪,“你是个坏蛋!已经有一堆了还抢表姨的丸子吃!”   冯小郎抓着丸子就塞进嘴里。   九儿把自己的让给方馨。   方馨不要,“九儿自己吃吧!表姨是大人,再吃别的。”   “这个丸子我家里有,全是虾肉做的,我经常吃!”方馨每次都带着她玩,给她买吃的,九儿跟她关系很好。   “九儿给你的,你就吃吧!”裴茜也说了句。   方馨看裴芩和裴芫的都在九儿那,就笑着接了。   冯小郎刚才就看见了,裴芩和裴芫夹的虾丸都给了九儿,见她给了方馨,伸手一把又抢。   方馨没躲过去,虾丸被打掉在地上。   不管是家里还是太平镇上,没人抢过九儿的东西,都是她打劫别人的。登时就气了,“上次就是你哭着拿走我的玩具,你还敢抢表姨的丸子,你娘没教你不能抢东西吗!”   李花玲霎时满脸涨红,一巴掌拍在冯小郎屁股上,“你咋能抢表姨的丸子!”   冯小郎咧着嘴就开始哭。   方慧立马抱着他,就说九儿,“你才多大点就知道骂人没娘教!?方馨是长辈,还能为了一个丸子跟三岁小娃儿计较!?”   “我娘教我不能抢东西!”九儿打劫别人的东西,都拿了更好的去换。   方慧被她堵的接不上话,阴着脸哄哭闹不止的冯小郎。   那边赵太太过来问咋回事儿。   裴茜扭头笑着叫婶子,“丸子还有多的,每样都来几个,给装上两盘子!”   赵太太眼神闪了下,笑着应了,很快就让后厨做菜的大厨又弄了两大盘子的各色丸子甜品。   冯小郎立马不哭闹了,搂着盘子,瞪着九儿,“不给你们吃!”   九儿也哼,“我家有好多虾,虾丸全是虾肉做的!”然后让方馨跟她回家去吃。   “你家好东西多,看不上这些掺了面的丸子。我家可穷,吃不起虾肉炸的丸子!”方慧冷笑着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裴芩凶悍蛮横,生的闺女也就一张脸像了那墨珩狐媚,性子更恶劣!   “吃不起就多吃点!省的回去吃不着了!”裴芩直接接上。   方慧脸色发青。   李花玲怕她再说出个啥话跟裴芩对上了,到时候面馆都受影响,忙夹了两个丸子给方馨。   冯小郎立马不愿意了,咧嘴就嚎。   方馨哪还敢要,她们都是娘家的人,又不是穷苦吃不上肉的,哭闹起来了好丢脸。忙让李花玲给还回去,自己夹了菜吃。   李花玲红着脸,半天才缓过来。   冯小郎拿的丸子却没吃完,他捞的多,塞的也多。   李花玲也觉得儿子有点过,想在人前管住他,不时地劝他把丸子拿出来给方馨和九儿吃。   冯小郎不愿意,往自己嘴里一个劲儿的塞。   看他吃撑了,裴茜又要了酸果浆茶。   冯小郎喝着好喝,连喝了两碗,见上的菜都是热汤了,拿着个鸡腿下去,看外面的小娃儿在抢啥吃的。   裴茜上了个躺茅房,又给他吃了半碗炸鸡米花,喝了半碗糖茶。   他吃饱不闹人了,李花玲也松了口气,拿着馍馍开始放心的吃饭。   赵太太端了炖好的乌骨鸡汤过来给裴芫,“已经晾好了,刚才上菜,一打岔给忘了,赶紧的吃吧!”   连裴芩裴茜,方婆子余氏,桌上坐的,一人一碗汤。   裴芫把鸡腿夹出来给九儿,肚子疼要回来拉屎的冯小郎看见了,又跑过来要,“我也要!我也要!”   “你吃不完了!”李花玲拉他。   “我拿回家!”冯小郎喊。   李花玲气了,一把拦着肚子,勒着抱住他。   冯小郎脸色一变,疼的大哭起来。   ------题外话------   明天吊孝回来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丢人现眼   冯小郎本来就肚子疼,被李花玲勒着肚子抱紧,疼的更是直嚎着哭。   李花玲尴尬的不行,以为他闹鸡腿,脸色红一阵黑一阵,抱着就伸手打他,“你这娃儿咋这么不听话!?都吃了多少了,还要!”   方慧一看就上来拉,“他才几岁个人,懂个啥!?就看别人有他没有才张嘴要,你打他干啥!?”   屋外坐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   裴芫都已经把鸡腿夹给九儿了,两只乌骨鸡都剁成了块,赵太太怕小娃儿多不够分,就只给她留了一个鸡腿。   “乌骨鸡我家也常吃,这个鸡腿就给你吧!”裴茜拿着鸡腿就递过来。   方慧一听才恼,“就我们家没见过东西是吧!?”   裴茜挑眉,问冯小郎,“你还要不?”   李花玲低声喝斥不让他哭,他却越哭越胸,小脸都哭的涨紫了。见打骂不听,外面人要看笑话,李花玲也不管她挤兑不挤兑的话,接了鸡腿来塞给冯小郎哄他。   方婆子也不耐烦了,让李花玲抱出去哄。   还是裴芩,看冯小郎脸色拦了一句,“看他脸色不对劲儿,问问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啥的。”   鸡腿都没哄住,李花玲一听也担心起来,忙抱着他就哄着问,“小郎!小郎你哪疼?”   冯小郎捂着肚子,扯着嗓子哭嚎,哭着疼。   方慧立马叫喊,“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吃坏肚子了啊!?”   “方馨和九儿都没事,就他有事,我看是吃的太多,撑坏了!”裴茜撇着嘴冷笑。   方慧脸色一阴,拉长着脸,别提多难看了。   “应该是吃的东西太多太杂了才肚子疼,让大夫过来看看吧!”裴芫说着,就起身出去让人去找大夫。   黄秋就在旁边,听了立马出去找人。   赵孝辰很快让人请了大夫来。   众人见了也都纳闷。这满月酒可是喜事,咋请了大夫来家里啊?   李花玲也顾不上啥了,抱着冯小郎放到屋里炕上,一边哄着他不哭,一边催着大夫赶紧看诊。   大夫一看他肚子就说吃多了,“小娃儿的肚子就那么大,装了两倍三倍的东西进去,还不撑坏!?”   李花玲又没脸又恼愤冯小郎不听话,这下整个清河镇,太平镇都要看他们的笑话了!   方慧也脸色难堪,说要回家去。留在这里,这些就等看笑话的贱人,指定心里嘲笑看不起他们呢!   方婆子喝了她一声,“娃儿都疼成这样了,还咋回家!面子重要,还是娃儿重要!?”   裴茜让大夫开药,“吃这么多东西都还没克化呢!等克化了,会更撑的疼,说不定要把肠胃给撑破了!还是开点药吃,赶紧的治了!”   这又不是病不是灾的,是吃撑了,真要开药,也只能开泻药了。   冯小郎疼的直哭,现在也只能开泻药,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   泻药有现成的,直接冲了两调羹给冯小郎喂下,又喂了几口水。   “赶紧抱茅房去,别等会拉炕上了!”裴茜没好气的提醒。   方慧恨了她一眼。   李花玲也不想再更加丢人,抱着冯小郎出屋就去茅房。   结果茅房还没走到,就听噗的一声,冯小郎直接拉在了裤子里。   方慧一看也不愿意过去了,站在一旁让李花玲给冯小郎收拾。   冯小郎塞的比大人还多,又喝水,就胀大了起来。东西的都还没消化,又被泻药催了下来,排泄物直接拉了一大滩,连李花玲身上嘭的都是。   就算是自己儿子,也恶心的李花玲把吃的饭全吐了出来。   整个茅房一片狼藉不能下脚。   刚刚散席,众人都还没有走,纷纷议论,说方慧和李花玲不管好自家娃儿,没见过东西一样猛塞,结果塞的太多出事了,还给裴芫丢脸。   赵太太也不高兴,这个方慧,比说的还不如。自家娃儿都教不好!在家不管咋样,起码在外面,在人前,多少懂事听话些,人家看着小娃儿也会夸赞一声好。不至于这样丢人现眼!   等李花玲打着热水给冯小郎收拾好,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裴芫拿了薄被让给冯小郎裹着,“天冷,离的又远,我也不多留你们了。”   赵太太忙让人把笆斗子的回礼准备好,都拎出来。   方婆子和余氏又开始叮嘱裴芫好好调养,“…。别以为出了月子就不当回事儿了,要好好的调养,以后才不落下病根!”生产的时候艰险,要不是她身子骨硬实,命就搭进去了。   裴芫笑着都应下,她婆婆想多要孙子孙女,她会注意把身子调养好的。   赵太太也说给裴芫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反正家里有仆人,再不济还有我,又没啥让她去干的,我会看着她的!”   裴芫还想跟裴芩裴茜合伙开成衣铺子,悄悄跟裴茜说,过些天就去住娘家,到时候再商量。   马车牵过来,九儿和方馨已经坐上马车去了。   裴芩招呼完,就告辞离开。   赵孝辰送她们一行人出镇。   等他们走远了,立马就有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说冯小郎吃撑的事,“大人竟然也不看着管着,随他死命的塞!”   方慧一路上,脸色都难看的不行,尤其冯小郎在半路上又拉了两次。   李花玲想换,可只有一条裹着他的薄被,只能先忍着。   方婆子脸色也难看了一路,过了太平镇,又开始说方慧,“小娃儿都懂的,你越是惯着,他越是逞能!看把小郎惯成了啥样,再不管教,以后有你们受的!”   方慧非常不乐意听这样的话,“我家穷,连娃儿都比不了别人的!?小郎没见过好东西,就多吃了两口,办难看还不是她们要办的!?”   方婆子气的不想多说她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方慧拉着脸,发青。裴芫那个小贱人,还大张旗鼓的请大夫,裴茜那个小贱人给大夫给小郎灌泻药,她们分明就是给她办难堪的!就不信她娘家小姨丢脸,她们脸上就多风光!   裴芩也正因为这事在家说裴茜,“做事又不考虑后果!”   裴茜撇嘴,“要没这事儿,指定让她宣扬的都说二姐和你坐一块了,闺女换成了儿子,你儿子换成了闺女,最后指不定传成啥样呢!”   “这样就不传了!?”裴芩白她。   裴茜冷哼,“起码人家笑话的人直接是他们了!不然议论的就是我们!”又嘀咕,方慧欠收拾,面馆挣钱了才这么嚣张,敢捣鼓事儿!   外面的确传的很快,吃席面吃到撑坏肚子,要用泻药才行,这样的事虽然也有,但稀罕。毕竟吃撑也是悄悄的消食,没有人这样大张旗鼓的丢人现眼的。   方慧虽然一时丢脸把事情给忘了,过后更加恼恨,变本加厉,说冯小郎肚子疼是哭的太狠了,被九儿点着鼻子挤兑咒骂没娘教养。又说裴芩再怀下一胎,可不能跟人同坐了,不然儿子还会被人换走!   然后就有人悄悄议论,说裴芩下一胎会不会还生丫头片子,“…像她娘,就是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才生到儿子,还不是跟丈夫生的。”   “生丫头片子也比别人家强,起码像墨珩的都长得标志,以后肯定不难嫁的!”   “哪能啊!也就头一胎像,标志了些。后面生的这个可没一点像的,还不如我家丫头呢!就算她们家的不愁嫁,没有儿子,要那么多丫头片子能干啥!?”   正叫裴茜听见,直接站在后面,“孔义家的!我长姐生闺女还是生儿子,碍着你的事儿了?”   孔义家的被吓的一跳,急忙扭头,看是她,连忙就心虚想跑。   跟她说话的两个妇女也都变了脸。她们前几天还问裴茜,想要进作坊做辣白菜,赚个辛苦钱贴补家里。这下让裴茜看见她们在听孔义家的说闲话,进作坊干活儿的事情要泡汤了。   孔义家的也怕,讪然的扯着嘴笑道,“听错了!听错了!我不是在说墨夫人!”   裴茜阴冷的睨着她,“儿子也好,闺女也罢,就看会不会投生,生在什么样的家世里。生在好家儿,不说别的,连下人都是好的!生在那不好的家儿,自以为是再好,也远远比不过!”   孔义家的扯着笑应和,“我说的就是别人!生一堆丫头片子没儿子,以后日子没发过。不是说墨夫人的,你们家就算再生俩闺女,也不愁!儿子总会有的!”   “银子可不是总会有的!”裴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转身离开。   孔义家的看她走远,脸色不好的呸了一口,“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还家世,有个屁的家世!生一窝丫头片子,有屁用!别到时候生不出来儿子来,还得找别人来帮忙!”   另外两个妇女一听她呸的话,也不跟她多说了,赶紧的走了。方家村的红薯粉作坊听说已经开工了,裴芩她们作坊也扩建了一半,却还没动静。她们可还等着进作坊干活儿呢!   红薯细粉比去年要的多,不少人提前预订。方老秀才也让裴芩再开红薯粉作坊,一家作坊忙不过来,生意也做不完。   裴芩扩建了作坊,却不是为了做红薯粉,只是为了晒制酱曲。酱油做的多了,没地方晒酱曲了。   作坊不大,还要让裴茜做辣白菜和辣萝卜占去不少地方,加盖的正好够用。   到了做辣白菜的时候,裴茜让人开始了到处收白菜和萝卜。   结果孙全亮带着人转了一圈,白菜和萝卜全被人高价收走了。   ------题外话------   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同学突发脑溢血没了,她爸妈和妹妹都快哭死了,婆姐不哭,婆婆不哭,连男的也不哭,让给戴上首饰和戒指都不愿意。人刚下葬,婆姐就说遗物要全拉走,放在家里晦气吓人。气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卖掉方子捞一笔   裴茜一听白菜萝卜被收走,顿时大怒,“咋回事儿?订的白菜和萝卜很多都是长期合作的,咋可能会让人把白菜全部都收走了!?”   孙全亮也气的脸色发青,“说是我病了,我家二郎和三郎接替我去收的。为了防止以后别人把白菜收走,就提高了价钱,还续签了合约!我根本就没病!二郎和三郎也一直在家里,都没有出去过!”   裴茜脸色阴沉,“立马去查,白菜都被拉到哪里去了!看是啥人干的!”   孙全亮应声,让他儿子孙二郎和张大成弟弟张幼成几个去追查,他赶紧带着人去其他地方收白菜,不能今年收不到一点白菜,订单可是都提前接了的,到时候交不出辣白菜,还要赔偿给人家。   裴芩听后,直接道,“先从别的地方调吧!做两手准备!”让张庚山带人走一趟。   张庚山带着人立马就出行了。   今年收白菜的时间比往年晚了两天,没想到竟然货源出了问题   裴茜也等不住,带着人出去查老裴家和钱婉秀。   老裴家因为多了个孟氏,她两条腿都有点瘸了,走路歪扭着走,姿势尤其的难看,裴厚理不想要她了。朱氏更是厌烦她,偏偏她又是官府判的,江本新又不允许他休了孟氏。   朱氏就天天端着婆婆的架势,训斥,咒骂,盯着她干活儿,不干就上手又拧又掐的打。   孟氏恨恼不已,转过头想磋磨孔氏这个便宜儿媳妇。   孔氏哪里肯让她,“官府只是把你判给了公爹,又没说做妻做妾,我是家里的大奶奶,你一个身份不明的还敢训斥我了!?”   “我是县老爷判的!你敢说我是妾!?”孟氏愤恼。   裴厚理立马就去官府问了,还真是做妻做妾由他,人是判给他的。回来就说了礼,孟氏是妾,不是妻。   朱氏见大儿子也不喜欢她了,更加变本加厉。这个银荡下贱的贱骚货!还瘸了腿,以为进了他们老裴家的门就当太太了!?太太上面还有老太太呢!享福?想得美!   孟氏怨恨不已,跟裴厚理闹。就算她是妾,也是官府判的,裴厚理总言之,是没法丢弃她的!   裴茜看他们闹的鸡飞狗跳,也不像收走白菜和萝卜的样子,就去查钱婉秀和裴宗理。   钱婉秀听了钱老爷的话,低调了一段时间,墨珩走后,就又有些忍不住了。正在查萧绎的身份。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他失踪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回来之后,还让江本新天不亮就爬去了。这个小少爷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只是查了许久,都没查出到底什么身份,谁家的。   裴茜也没查出收白菜的事是不是和钱婉秀有关系,但她不想被动的等着被人宰。   预订了辣白菜的得月酒楼和醉仙居几家也都听说了白菜和萝卜货源被人收走,过来问合约和价钱的事。白菜被人收走,转了一道手,肯定价钱也贵了。要是涨价太多,他们可就得考虑考虑了。   很快,孙二郎和张幼成查出了白菜和萝卜货源的去向,被原阳县一个姓吴的给收走了。   裴茜直接带人找到了家里。   吴老板两个小圆眼,很是精明猥琐的样子,看见裴茜过来,笑嘻嘻的,“裴三小姐可不是来打人的吧?那些白菜和萝卜是菜农卖给吴某人的,可不能怨我的!我是出了高价买的,你跟他们签的有合约,毁约的也是那些菜农,找他们赔偿也就是了,跟我可没关系的啊!”   裴茜气的肝疼,怒问他,“你买走了我家订好的白菜萝卜,是想干啥?”   吴老板笑道,“不干啥啊!这些白菜和萝卜自然都是做辣白菜和辣萝卜的!”   裴茜开始以为他会抬高价钱,把白菜和萝卜卖给她,她跟主顾签订的又预订合约,到时候涨价卖不掉,又不能因此毁约,自毁名声,只能吃了哑巴亏,自己贴银子也得卖。却是没想到,“你要做辣白菜?你哪来的方子?”   “白菜是买得,方子自然也是买的了!”吴老板嘿嘿一笑。   裴茜怒恨的暗自咬牙,狂想给他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转身回去。   辣白菜的方子,就只有方家的人和冯家的人知道。裴茜嫁给方留明后,这辣白菜也跟着她嫁了,今年还有俩月就要成亲了,方立又不在家,就不可能是方家的人。   有可能的就只有冯家了!方慧怨恨她们,冯家的人也怨言不止,嫉恨她们。辣白菜和辣萝卜她越做越多,是看她挣得多了,想给她暗地里使坏呢!   方慧八月十五中秋的时候给冯淳相看了一户人家,对方家境不错,也是做生意的,在原阳县城有院子,所以要求方慧也至少在原阳县城给冯淳弄个院子。   家里仅剩不多的存银,摔烂了玉白菜时被裴芩弄走了,哪还有银子在原阳县弄个院子。远些地方的也没有银子,面馆挣钱,也不多,不能全造在这上面了。   方慧就开始想办法。   裴芩把作坊扩建了,那样的地方,也不可能是为了建红薯粉作坊。   从到裴芫满月酒宴,方慧就知道,裴芩嘴上没说拒绝的话,也不可能再让他们家开个红薯粉作坊。一个恨恼之下,想法就形成了。   扩建作坊,肯定会多做辣白菜和辣萝卜,他们家今年又做不成多少辣白菜,以后就挣不到这一份钱了,方慧实在恨不过。就算他们以后不做了,也要赚一笔银钱,让她们也做不成!   当初是她们自己愿意教她的,就别怪她把方子卖钱了!   裴茜回来跟裴芩说了一声,就带着人要去冯家庄,“…卖了多少钱,那个姓吴的不说,我打破肚冯家的人也要问出来,把银子要回来!”   裴芩看她的架势,转身回去把方慧和冯守兴签字画押的欠条拿出来扔给她,“打废了算我的!”   有了她强势支持,裴茜更加不怕了,直接带人赶到冯家庄。进门先要账,让把剩余的三百两银子还上。   方慧也正在家里做辣白菜,能捞一点是一点,自家吃也可以送人,面馆里也要用。见裴茜来要钱,眼神闪烁,“我们家穷的叮当响,面馆刚做起来,都还没赚到钱,你这气势汹汹杀过来,张口就要三百两银子,是想吃了我啊!?”   “穷的叮当响?卖辣白菜方子的钱呢!?”裴茜问。   方慧装傻充愣,“啥卖辣白菜的钱?我家去年没做成辣白菜,今年就这么几缸,自家用的,哪卖到钱了!”说着还白了她一眼。   裴茜怒哼,“不用跟我装傻充愣,没用!你自己不乖乖把银子拿出来,我帮你拿!”吩咐跟来的人,“砸!”   众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开始对着屋里屋外的东西打砸。   方慧看拦不住,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哭嚎,“外甥女要打杀亲小姨了!砸烂了!你们把我家都砸烂吧!我家的东西都不要了,屋子你有本事也掀起来,我们一家老少十几口子没地方住,就上你家去!”   这边一嚎,正是农闲的时候,众人就三五成群聚集了过来。   见方慧坐在院子里哭嚎,裴茜阴沉着脸站在院子里,几个人正屋里屋外打砸,都惊疑不已,“这不是裴家的闺女,和方家做官的定亲的那个!?咋过来打砸小姨的家啊!?”   众人也都疑惑,难道方慧跟娘家的关系已经这么糟糕了?不是还教他们开了面馆吗?听说生意好的不行,挣了不少钱的!   方慧看来人了,嚎的更厉害了,愣是挤出了不少眼泪,“不能活了!活不下去了!外甥女竟然跑过来要打死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是亲骨肉,一点银子还不上,就要打要杀的,砸烂我们家,这让我们可咋活啊!”   门外的众人指指点点,又都不敢上前来。   有胆大好事的,进来远远的劝话,“都是亲戚的,有话好好说啊!你们先别动手,有事好商量啊!”   方慧这次不怕她砸了,银子她根本没有放在家里,任这小贱人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她就坐在地上哭!   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有几个上来劝的人了。   裴茜简直要气笑了,“哭着闹着要走了我家的辣白菜,硬生生分走我家的辣白菜生意,还想独吞,不让我们再做了。眼见不行,又逼着我们教你开面馆打麻酱烧饼。红薯粉作坊没有教你家开,就处处使坏,败坏我们姐弟名声的事你没少干!竟然还把辣白菜方子给卖了,想让我家也做不成,你们好大赚一笔?有我裴茜在,你休想得逞!”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神情狐疑的看向方慧。怪不得裴芩姐弟都不来走亲戚了,只派个管事过来送节礼,原来已经闹到这一步了!?   “你个小贱种,把错都推到我身上来!?打着别人不知道内情,你就胡说八道抹黑我们是吧!?”方慧气恨的怒瞪着眼喝骂。   裴茜冷笑,“不知道内情?你故意摔坏我家玉白菜的事,有多少人不知道的!?”   方慧恨恼极了,“没法活了!你把我们这个小姨挤兑死害死吧!你把我打死吧!打死我吧!”一边哭嚎着,一边往裴茜身上撞,喊着让裴茜打她,却看着她白净的小脸,伸出断指甲的手,恨恨的抓上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抓破相   裴茜看她挺着胸往她这撞,还喊着打死她了,以为她要讹人,却不想,她伸了手过来挠她的脸。立马一撇头,伸手就就抓住她的手。   方慧是存心的,又快又狠,上手照她脸上狠狠抓了一把。   脸上刺啦一下火辣辣的疼起来,裴茜倒吸口气,伸手一摸,已经出了血,三道指甲印子,上面的一道尤其血多,疼的厉害。   红夏立马冲过来,上来猛地一推,把方慧推倒地上,“你个老贱人!敢打我们家小姐!?”   方慧打了人可是防备着被打的,这边红夏把她推倒地上,那边她伸手就抓住了红夏的头发,死命的勒着。   红夏叫了声,也随着栽倒地上,气恨的咬着牙,伸手也抓她的头发,朝她脸上打。   她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做下人的,也没有干过重活儿,哪里是方慧的对手。   方慧虽然少有跟人打架的,但她生性狼虎,又存着心,死勒着红夏的头发,就照她脸上猛抓,嘴里还骂嚎着,“打死人了!外甥女打死小姨了!快救命啊!打死了!”   跟裴茜一块来的孙二郎几个一看裴茜被她抓破相了,也不砸了,上来就拉住她,“这个婆子咋这么黑心烂肺,打人专往脸上抓!?我们小姐脸破相了,你这该死的婆子赔得起吗!?”   孙二郎几个拉着她胳膊,架起来,不让她再上手。   红夏扯出自己的头发,被她死命勒掉了一把,头皮生疼生疼的,脖子也被抓了一把印子,嘴角也被抓破开流着血。看孙二郎几个架住她,恨恼的立马照她脸上狠狠打了两个巴掌。上次摔碎玉白菜的事,她就恨死这个贱人了!   啪——啪——   方慧脸上挨了两巴掌,嗷一声嚎骂起来,“打死人了!外甥女带人砸了小姨家!打死小姨了!救命啊!该死的小贱种,打死我了!你个没娘教的小贱人,你敢打我,你有种打死了我,不打死我,我跟你没玩!”   裴茜生的白净,左脸上三道血印子,特别的显眼。看了眼手上的血,阴怒着眼盯着方慧,“打死人了?欠债不还,卖我家辣白菜发,先动手打人,还敢喊着被打了?我今儿个就担了这个名声,不真打你一顿,我就不是裴茜!”   冯家庄的村人一看她要打人,不敢上来拦,也忙劝她,“你是个晚辈的,可不敢真动手啊!有啥话好好说,说不通的找你姥爷,可不能动手打人啊!”   “你一个晚辈,再气再恼,真打了长辈,到时候就撇不清了!”   这边人在这劝,方慧在那边挣扎着骂,“你个恶毒的小贱人!没娘教的小贱种!你有种打我!?反正你马上要嫁人,你有种就真的打我!我不跟你闹的嫁不掉,我就不姓方!”   还她还点火加劲儿骂裴茜,有老人有点看不下去了,“别骂了,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的!”有娘生没娘教像作为一个小姨骂的话吗?   裴茜冷笑,“看我马上要嫁人给我闹?你以为我怕你!?”上去就要打方慧。   劝话的老婆子上来就拉住裴茜,“她再赖也是你小姨,是长辈的,你可不能打!真打了就扯不清了!”   “我们家没钱吃饭住山洞的时候,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小姨!还不是我们家挣钱了,发达了,多了这么一门亲戚!?占我们家多少好处,还得寸进尺,好处少了还背地里坏我们姐弟名声,还把我们家辣白菜方子卖了!就没见过这样的长辈!我们也没有这号的小姨!”裴茜气恨的咬牙骂道。   “那你也不能打她!打了就粘上了!”老婆子拦着,就不让她,“你已经把她家里都砸了,也出了气了,有啥话不好说的,直接找你姥爷吧!”   方慧还在挑衅着,污言秽语的骂,喊着让裴茜有种打死她,否则没完。   红夏想上手打她,又担心裴茜脸上的伤,“小姐!你脸上的伤这么大,流这么多血,肯定破相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找大夫吧!”小姐以后要做官夫人的,要是破了相,方大老爷更有理由闹着退亲了。   孙二郎也知道轻重,也让回去,“…。收拾这个婆子咱啥时候都有功夫,不能耽误了治伤,真留了疤,这辈子就完了!”   村人一看她的脸,半边脸都是血,也都赶紧的劝说。老婆子拉着裴茜,劝着她往门外送。   方慧还在叫骂,“没娘教的小野种!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不打死我,我就不会叫你顺遂当上官夫人!”   裴茜扭头,一扭胳膊,抽出来,回腿照着方慧肚子上,恨恼的一脚踢过去。   方慧嗷一声,顺势就躺倒在地上,“打死人了!疼死了!打死人了!”捂着肚子。   众人连忙赶紧拉着裴茜,拦住她,劝她赶紧走。方慧这是要撒泼闹,也不讲脸面了,真闹起来都不好看。   裴茜脸上的伤也得赶紧的治,红夏拉着裴茜,赶紧的上了马车。   看她们的马车走远,村人这才回看方慧,几人一堆纷纷议论个不停,说最多的就是方慧家卖了辣白菜方子,肯定发了一笔财;以后方慧家跟裴芩她们姐弟算是彻底断掉关系了!说不定裴茜嫁到方家之后,跟娘家也不热乎了。   方慧却喊着肚子疼。   村人就以为她是装的,看裴茜打了她,真想粘着找事。就有人语重心长的劝她,“你卖人家辣白菜方子本来就做得不对。她砸你家是她不对,你都已经把人家脸抓破相了,要是因此退了亲,你就摊上事儿了。以后还是亲戚,还要走动的,快别生事了吧!”   “那个小贱种她会武功!她是会武功的!能踢死人!”方慧捂着肚子,疼的脸色发白。   就有人帮忙去找冯婆子和李花玲回来,给冯守兴和冯波捎信。   柳儿巷这边,红夏也脸色发白了。   大夫给裴茜看了伤,说断指甲抓的那一道太深了,好了也会留下一条白色的疤。   斜着在脸上一道,很是明显。要是方家因此嫌弃,再退了亲……   红夏也不怕落个告状的名声,红着眼,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连方慧都骂了哪些难听的都告给了裴芩。   看她拧着眉,脸上阴郁。张庚山忙道,“夫人!有祛疤膏!有一种祛疤膏,只要在伤好之时抹上,就消掉疤痕!”   裴芩知道他跟着墨珩在墨家见识多,“你立马去办!”   “是!”张庚山连忙应声,支了银子就出门去了。   裴芩给裴茜脸上先上了药包扎着,“先长一天再拆,蒙上灰尘了就长疤了。”   “辣白菜的事咋办?”裴茜最惦记的就是这事。   “交给我来就行了。”裴芩让她只管看着就行。然后让孙全亮家的和她婆婆一块带几个人直接去临府新买的田庄上,她已经让人去收白菜了,能做多少是多少。自家地里种的白菜,她带着人全部做上,做了六缸。   正要去跟签订合约的人商量交货的事,冯守兴和冯婆子拉着方慧过来了。   方慧躺在驴车上,一路走,一路哭骂裴芩姐弟没有良心,盖屋子的银子不够使,都是他们家帮衬的银子,现在帮他们一点小忙,就恨在心里了。裴茜还恶毒的带人把家里砸了,还打了她,她是会功夫的,肚子给她踢烂了。   “没法活了!这简直没法活了啊!一个当外甥女的竟然让人架着小姨打了一顿了!天底下有这样当外甥女的吗!?”冯婆子也哭嚎。   裴芩正在作坊,听见那一路上哭喊,就放下手边的活儿出来。   太平镇还正逢集,很多赶集的和商贩都还没走,人来人往的,众人都看过来。   有人认出方慧和冯守兴,一看骂外甥女,是来找裴芩的,都围了过来。   裴芩就在人后面,身旁跟着雪冬和刘沨。   一旁的人看看前面,又看看裴芩,让出一块地方。这裴芩她们小姨闹了过来,这是出大事了!   冯守兴一直把驴车赶到柳儿巷,堵住巷子口。   冯婆子下了车,就上去叫门叫人。   裴茜脸上有伤,没出门,正在家里。见他们还敢找上门来,更得火冒三丈,立马就冲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到底咋回事儿啊!?”看戏不怕台高的议论问道。   方慧见裴芩没出来,就擦着眼泪,哭喊着让裴芩出来,要跟裴芩说话,“…。你们娘死的早,我当小姨的隔三差五给你们送菜送吃的,接你们到我家去,是你们不愿意的。让你们去方家你们也不愿意,自己长能了啊!打别人就打了,我一个小姨你们都打啊!你们都学了一身的功夫,下着狠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就因为个玉白菜叫你们丫鬟吓唬的摔了,叫我们赔一千两银子啊!打到家里把所有银子都抢走,这还不算,你们没买到白菜,又跑到我家上下砸个稀巴烂,还把我打一顿啊!你们也是识字念过书的,书上就教了你们这些吗!?”   “裴芩呢?让她出来!她是不是不敢出来了!?”冯婆子喊着话。   人群里看热闹的人扭头见裴芩,都脸色一变,自动让开路。   裴芩穿过人群,面色带笑的走上前,“哪打疼了,我来给你看看。”   ------题外话------   今天刚忙完地里的活儿,还因为碰断一根芹菜被人点着鼻子骂一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俺明天要奋斗!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釜底抽薪   忽然听裴芩说话声,正哭喊着话的方慧忙扭头过来,看她还面色带笑的,心里顿时觉的不好。   “是这个手吧!”裴芩不容拒绝的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   她从早上吃了点东西就一直在外面忙到现在,手很是冰凉。一抓过来,方慧心中一寒,被啥东西缠上手了一样,一个激灵,迅速往后抽,“你想干啥!?还想打我不成!?”   裴芩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另一手也握了上去。   只听咔嚓一声断裂响。   紧接着就是方慧的一声尖锐的惨嚎,“啊啊啊——”   冯婆子看方慧的手断了一样耷拉了下来,惊叫,“断了!断了!你…”指着裴芩,说不出话来。方慧是她小姨,她也一直很好说话,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拧断了方慧的手腕!?   他们之所以今天来,就是寻摸着逢集,集市散了,也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街上和那些小商贩。裴芩要脸,她也得顾念裴茜即将嫁人的事,就算指桑骂槐几句,她也不敢真的当众打人。   却不想,裴芩毫不顾忌,上来就拧断了方慧的手。   围了几圈的众人也都倒吸口气,看着裴芩和方慧。   “啊啊!疼死了!打死人了!”方慧举着胳膊嗷嗷叫,疼的整个胳膊到半边身子都钻心一样。   冯守兴也惊怒不已,大声怒喝,“裴芩!你竟然打你小姨!?”   裴芩不以为意道,“听说她的右手有病,摸了一下裴茜,就给我妹妹脸破相了。我看看这手有啥稀奇古怪的,哪里打她了?”   裴茜就在另一边站着,左脸上包着纱布。   众人一听她破相了,看她包着脸,看方慧的眼神都变了变。裴茜就算平常说话刻薄些,但只要不得罪她也不会给你甩脸子呛声。方慧竟然把人脸抓破相了,这哪还是当小姨的啊!   方慧疼的两行泪不用装,就突突流了下来,哭喊,“她带着一群人过去要钱,没说两句话,就把我家先砸了个稀巴烂!我拉她一下,碰着了一点,踹我一脚,肚子都给我踢烂了,青了一大片,疼的我都没睡着觉啊!”   裴芩问,“如此说来,你们俩算扯平了!?”也不跟她多扯‘碰’一下咋会碰成了抓痕。   “她一个晚辈,竟然要打杀了小姨,谁见过这样的外甥女!?”冯婆子怒道。   “是她先骂我们小姐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小野种!”红夏也挨了打,怒瞪着眼呛话。   冯婆子立马就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下人不好好当,就会在中间坏事!玉白菜摔碎的事也是怨你,你一个下人,在中间捣鼓坏事儿,被谁收买了!?”   红夏气的脸色发青,“你们摔的东西诬赖我,那你们卖了辣白菜方子也是怨我吗!?”   “你胡说八道!啥卖辣白菜方子,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冯婆子眼神飞快的闪烁,急声怒喝。   围观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啥两家闹翻了。这些日子辣白菜作坊没有收到白菜,货源被截断的事,镇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还猜测过是不是方慧家买走的。却不想他们家把辣白菜方子给卖了。   “方子是人家的,教给你们一块赚钱是看情分的,你们竟敢偷偷卖了人家的方子,这是不准备做亲戚了啊!?”   “竟然还有脸来闹,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姐弟几个原来多可怜,当亲小姨的竟然骂外甥女有娘生没娘教,哪门子小姨啊!”   “要真打着她了,昨儿个就来闹了。我看是装的!”   “真是老不要脸!以前从来不走动,这几年占了多少便宜,竟然还使坏!方子偷偷摸摸卖了,让人来对付外甥女,狗屁的小姨!”   孙婆子在人群旁站着也说,“她想把辣白菜全要走,不让第二家做了,没让她独占,又开了面馆。还要开红薯粉作坊,没开成这才报复使坏呢!”   红薯粉作坊,太平镇的村人都强烈希望能开在太平镇上,“她家做着辣白菜,县城开着面馆,还过来要红薯粉作坊,插啥的杠子!没见过这么贪心不足的!”   众人纷纷数落鄙夷,没有骂,但也够让方慧和冯婆子,冯守兴没脸的了。   冯守兴憋的脸色涨紫,“我们没有卖方子!你们没有证据的就平白无故诬赖人!?”   “我的手,疼死了啊!”方慧举着被打的证据哭喊。   冯婆子气的心口生疼,“你们这些人得了她们多少好处,在这胡说八道!晚辈打断小姨的手,难道你们都眼瞎吗!?眼瞎看不见吗!?”   众人是都看见了,但基于裴芩打人惯例,她也打过老裴家好几次了,裴宗理是她亲爹都打过不止一次,更何况扭了方慧这个小姨的手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打人的事儿干多了,别说只把方慧的手扭断,就是裴芩真的当众把方慧殴打一顿,他们也都不觉得奇怪。谁叫方慧一个小姨,明明占了那么多好处了,却还贪心不足,要这要那的,还卖了辣白菜方子,让人家来对付裴芩她们!?   有些觉得裴芩打方慧这个长辈不对的也只敢在心里谴责两句不该,至于站出来接冯婆子的话?他们也不傻,去干这得罪裴芩她们的事。   见众人神情不以为意者占了多数,还有些无动于衷,方慧一直举着耸拉的右手,心里恨火难平。这些人竟然都不管,觉得裴芩把她的手扭断是对的!?   冯守兴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让方慧和他娘过来闹。这些人明显都是站在裴芩她们那一边的。   冯婆子恼恨的咬着牙,“你们…。你们殴打小姨,都是大家伙看见的,到官府告你们个不敬不孝,你们就算有钱有权,也跑不掉一顿板子!”   “那你们先去告!”裴芩说着,拨开方慧耷拉着的右手。   她手下没个轻重,疼的方慧直嗷嗷惨叫,“我的手…疼!疼死了!我的手废了!”   裴茜怒哼,“欠债还钱,去衙门正好跟县太爷说说,把欠我家的三百两银子还了!”   “你们咋不杀人啊!你们杀人啊!上次就抢到家里,抢走了二百两,你们还要抢!直接杀人啊!”冯婆子一听还要三百两,气的青筋直冒。   “一千多两银子的玉白菜让你们摔碎了,硬赖给我家丫鬟顶了一半,又欠条在,你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裴茜冷声道。   “我家让你们搜干净了!让你们抢光了!砸光了!你们把我这把老骨头也给砸了吧!”冯婆子往地上一坐,开始哭着撒泼,“没法活了!简直没法活了啊!”   裴茜鄙夷的看着她,又看方慧和冯守兴,“辣白菜方子没有一千两银子,你们也不会出手的吧!?有脸说没钱!?没有砸到面馆是吧!?”   众人倒吸一口气,震惊不已,“一千两银子!?那辣白菜方子竟然这么值钱啊!?”   方慧和冯守兴,冯婆子也都震了震,能卖一千两银子!?   “不可能!就一个破白菜,你以为是金子呢!”方慧才不相信,裴茜这个小贱人是为了炸他们。   “那要看你卖给什么人了。卖给普通商户,也就只值百十两银子,卖给大商户也能卖个几百两。要是卖给有权势靠山的商户,他一千两银子买方子,一年就可以回本赚钱,妥妥的拿银子!”裴芩解释完,睨了眼三人难看的脸色,又接着道,“不过,这辣白菜本来也就不是多好的东西,一道小菜,家家户户都可以做来吃!”   辣白菜刚出来的时候,多少人都试过,还不止一次,却做不成,咋做都不是那个味儿,有很多甚至不能吃。   冯守兴看着裴芩转身背对着他们,面相众人说辣白菜家家户户都可以做来吃,顿时升起一股强烈不好的预感。   裴芩下一秒给他证实,“辣白菜作坊我本来是作为裴茜的陪嫁给她带走的,方子被卖,货源被抢,以后辣白菜作坊也就毁了。”   一听她要把辣白菜方子给裴茜作为陪嫁带走,那就是带去方家了,不是她们的了!众人听的唏嘘不已,裴芩嫁妹妹真是越来越豪气了。只不过方家这次占不上光了,方慧家把方子卖了,以后就算能做成,也挣不了多少钱了吧!?   方慧听的心里恨。她求爷爷告奶奶,让把辣白菜给他们都不给,却给裴茜这小贱人陪嫁到方家去。方家都占着酸笋作坊,红薯粉作坊了,还送个辣白菜,他们家的辣白菜却被挤掉生意!裴芩根本没把她这个小姨放在眼里过!   裴芩扫视一圈,嗡嗡的人群顿时静下来,她接着道,“所以,谁家有白菜的,想学辣白菜的可以拿着到作坊来,免费教授!以后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让大家伙都可以做来自家吃或者卖个吃盐钱!”   众人一下子炸锅了,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这样他们以后就能做成辣白菜,吃到辣白菜了!   冯守兴却一下子懵了。她要是把辣白菜公布于众,教的所有人都会,那吴老板肯定跟他们不愿意!方子已经卖亏了,银子又只拿了二百两,还没拿到那一半钱呢!   “不行!你不能把方子都教了!”冯婆子也不撒泼了,爬起来就叫喊。   方慧也恨的浑身发抖。   裴芩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辣白菜方子教给众人,给一旁的雪冬使个眼色。   雪冬看了看裴茜。   裴茜心有不甘的阴沉着脸,但看了方慧三人的反应,抿着嘴没说阻拦的话。   雪冬和绿春直接回家,把准备好的配料都拿出来,现场就教给众人。   “你们不能教!不能教!你们要是教了,我们家就完了!”冯婆子叫喊着。   “辣白菜方子是我家的,你无权置喙!”裴芩淡冷的瞥一眼。   方慧也不顾手疼的钻心,哭喊着,“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是非要把我们都逼死了才善罢甘休是吧!”   “看来面馆你们也不想开了。”裴芩挑了挑眉。   方慧顿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裴芩不再理会三人,直接给挤上前的众人讲辣白菜的配料和做法。   众人都兴奋了,反正她们家不缺钱,方慧家都把辣白菜方子卖了,她们教给大家伙儿,也是行善积德,更是教训方慧家一顿,也教训那卖了方子对付她们的吴老板一顿!   等听了那些配料,众人也是才明白,说的辣白菜容易做,可是配料那么讲究,一点都不容易做!怪不得味道好,卖的贵!这下他们也都学会,也都能做辣白菜和辣萝卜吃了!   冯婆子看裴芩已经公布了出来,绝望的大锤仿佛砸在了脑袋上一样,嗡嗡直响。想着还没拿到手的银子,她气血攻心,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没人去多关注她,都在听辣白菜的配料和做法,喊着要做辣白菜。   镇上会做辣白菜的雇工得了允许,也都开始扎堆教给亲友邻朋。   冯守兴懵着上来扶住冯婆子,把她扶到驴车上。   方慧又哭又骂,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恨不得也白眼一翻,昏死过去算了。   裴茜看着三人,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主动让人去原阳县或者各个乡镇去教授做辣白菜,“工钱照给!”   铁公鸡拔了毛,而且这活儿又不累人,比在作坊里干活儿可轻松多了,之前的雇工们都纷纷响应,说会传播的是个人都会做辣白菜,“…。就是个傻子,咱们也教会她做辣白菜不可!”   孙婆子看着就说,“裴茜还欠着人家不少辣白菜要赔偿给人家的,大家伙学了辣白菜,今年就少吃点白菜,贡献几棵白菜和萝卜出来吧!?就算不多,是个心意,多少能还上一点,不至于赔偿那么多!”   白菜萝卜是庄户人家过冬必备菜品,谁家都会种上些,留作过冬。虽然不如菜农种的多,但挨家挨户的,一家几棵,集众家之多也不少了。   不少人纷纷表示,自家过冬的白菜愿意贡献几棵。   “一颗不嫌少,十颗不嫌多!”   这一下有了互动,更加热闹起来。   裴芩看众人没有抵触也没有多想,说是今年准备的配料多,没有辣白菜做,用不完,不好买的辣椒和苹果等,分送给大家。   孙铁柱叫了人帮忙,和孙全亮等人带着会做辣白菜的村人到各村各镇去教人做辣白菜,换几棵白菜回来。   冯守兴看拦不住,冯婆子又昏倒了,方慧的手腕也肿的像馒头,咬咬牙,拉着驴车直接赶去了县城。家里的其他人都在县城面馆里,他要赶紧商量一下这个事看咋办。还有那个吴老板欠他们的银子,得赶紧的要回来啊!   太平镇不少人闲着没事儿,都动员了起来。   只一天,就拉回来了三大车的白菜和萝卜。裴芩让他们收菜都照价给钱,不能白要。   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原阳县,次一天早上,就有人拉着白菜和配料在街上教授大家伙做辣白菜和辣萝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众人也都议论纷纷,要做不成,就破罐子破摔,大家都不做!让他们这些老百姓也都学会了,以后吃个方便!那些不愿意麻烦的,掏钱买,他们学了也能卖个吃盐钱!   钱婉秀没想到裴芩竟然那么狠,一年光辣白菜和辣萝卜她们都赚几百两银子,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让别人也都做不成!   吴老板有方子有白菜,就算别人都学会了,他会损失,但都做成辣白菜,卖到远的地方去,也照样能赚钱。裴芩她们是做不成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裴芩虽然白送了方子,却在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那些学会了辣白菜的人,都把自家地窖里存着过冬的白菜和萝卜拿出来贡献了,不管多少,积少成多,短短两天,就拉成了大车。   裴茜带着几个人继续做辣白菜和辣萝卜,虽然不够,但至少能弥补一点。要是临府田庄上的事顺利,今年赚不到钱,好歹不亏本。   方老秀才听说,没有急着跑去镇上,气的背着手,说方慧,“让她使劲儿闹去!我看她能作到哪一步!”   方芳刚刚生了,余氏去伺候月子不在家,阮氏大着肚子行动不方便。看方老秀才不去,方婆子让方留阳赶车,“你不去我去!慧娘这是做的太过分了!就算在村里收几棵,又能收多少?茜儿跟人签的合约,交不了货,要赔钱的!茜儿的脸也还不知道咋样了!”马上要成亲了,真破了相,可咋办!?   方留阳现在也能赶车了,套了驴车带着她和方馨到太平镇来。   裴茜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张庚山要是找到了祛疤膏,就不会留疤的。”   方婆子听完松了口气,阴沉着脸,咬牙怒骂方慧越来越不知好歹。气恨她不顾念骨肉亲情,不知悔改,反而把辣白菜卖钱,弄出这事来。   裴芩也没有多说,“这样也挺好的,教出来落一声好。”   方婆子又问了欠的货,看家里也攒了些辣白菜和辣萝卜,多少补上一点,叹口气,“但愿那些人不要赔偿!”   “不可能!之前就有人闹过了。”裴茜庆幸她没收定银,否则就真的双倍赔偿给人家。   方婆子气的哭骂了一顿。方慧家又没人,方婆子一气也不多管她了,让她自己作去。从镇上直接回了家,“我赶紧回村里看看,能不能再收些白菜过来!”   方老秀才一说,三个村的里正就出面了,跟村里人说,今年就算吃咸菜细粉,也把白菜和萝卜省下来给裴芩她们。   三个村子都不大,但并到一起就不小了。众人有白菜的,都收拾了出来,有的留几棵自家吃,有的干脆不留,“我家还有蔓菁和酱豆子,豆芽豆腐,蒜苗菠菜土豆葱蒜,再不济咱吃红薯粉,就不信还能省不下几棵白菜和萝卜!”   三个村子装了三车拉过来,“别村拉的少,咱们村必须得拉的多!红薯粉作坊咱们可得益不少的!也让人看看,咱们村的可不是忘恩负义,知恩不报的人!”   裴茜看见三车白菜和萝卜,顿时眼神亮了亮。   裴芩上来道谢,他们硬是不要钱,只道,“红薯粉做多少,都不怕卖不掉!”   她说这话,等于是个承诺,以后红薯粉不愁销路,就算再有别的红薯粉作坊,方家村的红薯粉作坊也会一直屹立不倒。那他们送白菜的心愿也达到了。   众人皆大欢喜。   裴芫也在清河镇收集了几车的白菜和萝卜拉过来,“这些不够合约上的货,也赔偿不了太多了。三妹的脸咋样了?”   裴茜出外还贴了一条纱布,怕蒙上灰尘了更容易落疤。   张庚山也幸不辱命,买了祛疤膏回来,“两样说是都有效,奴才还特意打听了用过的人。就两样都买了两盒。”   小银盒装着,只有一点点,一盒要十两银子。   裴茜闻了闻味儿,正好结痂掉,挑了一盒药味儿稍微淡雅点的挑了一点点涂上,“凉凉的,应该有效。”   红夏脖子上也被抓了,挑了另外一盒给她用。   看主仆俩都挂彩的样子,裴芫也气愤不止,“一直想着是亲戚,才对他们多方客气,他们倒是越来越不客气!”   “这门亲,反正不管谁来说,不管说啥,都断定了!”裴茜怒道。   裴芫有点担心她们把方子公布了,方慧他们狗急跳墙,在裴茜亲事上使坏。   方慧的手没有断,裴芩没下重手。脱臼也不容易好,因为要钱扯皮的事又劳犯到,面馆的生意也迅速冷淡萧条下来,可让她恨死了。正想着法儿要使坏。   张幼成回来传信,说是临府的白菜也被人收走了,孙二郎带着几个雇工正在到处教授村人做辣白菜,“孙二哥说,零碎的也有不少,附近那一带,能收多少是多少。听咱们要开红薯粉作坊,也有不少人愿意拿白菜出来的!”   裴芩点头,给他支取了银子,让他和孙二郎去忙这个事,“不强求,家里已经集了不少了。”   “是!拿白菜的全是自愿的!”张幼成拿着银子,带了侄儿一块,就出去跑了。要是这事干得好,说不定他以后和孙二哥就是临府那边作坊的管事了,又体面,挣钱也多了!   “狗屁的自愿!沽名钓誉,强买强卖!”   ------题外话------   留言区已经不敢去看了,不敢去看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挟恩以报   拿白菜出来的大多数人家都是自愿,自家就是少吃点菜,也卖了钱了。但还是有些人不太情愿的,“一个辣白菜方子教出来,又不是学会了都能做辣白菜去卖钱,却用这个买走了过冬吃的白菜和萝卜!”   “这哪是白教,分明就是换!还说得那么好听,沽名钓誉!强买强卖!”   很快,各处都有人开始说裴芩看似做好事,却在谋取私利,那些白菜等于送给了她们一样,不仅帮她们救急,还能让她们今年买不到白菜也能大赚一笔。给裴芩她们白菜的都是对她们有恩的!方家村那些人是因为有红薯粉作坊,占了大好处,应该给!他们旁的村人都是帮忙救急,是真正的有恩于她们!看她们以后咋报恩!?   很多人不认同强买强卖的话,他们学了做辣白菜,也是自愿把自家的白菜萝卜卖给裴芩她们的。不过救急,对她们有恩的话,却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儿里。想着,裴芩要是把作坊开到他们村,或者招他们去做工,那就好了!也让他们看到了裴芩她们报恩的心意。   人心多是自私的,侥幸的,更何况在有条件之下被人引导。没几天就有人忍不住,过来问红薯粉作坊的事。   更有临镇的里正过来,说是还能收不少白菜和萝卜送来,跟裴芩商量,在他们镇上开个红薯粉作坊的事。   裴茜气的脸色发青,说好听是商量,笑容可掬的恭敬样子,却分明是在趁火打劫,挟恩以报!她怕裴芩犹豫几下就被说动了同意下来,“我们收白菜都是愿买愿卖,银货两讫的!”   裴芩看她脸色,倒是没有说旁的,她并没有答应的想法。想开红薯粉作坊,到处都是地方,她心情好,说不定一下开个三五个。现在她心情不老好!直接拒绝,打发了来人。   事情没商量通,临镇的里正觉得有些没脸,心中很是不虞,回到自己镇上,说话就带了出来。   就有裴芩虚伪自私的名声传出来。明明乡亲们都帮忙她们救急,她们却不愿意施报。红薯粉作坊对她们来说是赚钱,造福乡里的事,却考虑都不考虑,拒绝的干脆,让帮她们的乡亲寒心!   一场自愿的买卖,变成了众人集结救助,不少人忘了,他们学到了辣白菜和辣萝卜的方子。   孙婆子听了也气的不行,“这些人都白白学会辣白菜方子了,拿出来白菜也是拿了钱的,难道都忘了!?一个个的还想着报恩,报啥的恩!掉钱眼里了!”甚至有些后悔出这样的主意,就算赔偿点钱,小裴她们也不是赔不起,却不用这样被人坏了名声。   方老秀才也阴沉着脸,气的满腔憋火。   方婆子商量他,“芩儿之前说红薯粉卖的好,要不多开个红薯粉作坊?”   “现在开,不就是承认了受恩!?岂不更加助长了那些背后坏事人的气焰!?”方老秀才不同意,想了想,又赶了车来找裴芩。造福乡里他很支持,可也要审时度势,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就好事!   裴芩也没说他瞎操心了,“我正想着要开两个红薯粉作坊,姥爷这么一说,那我就不开了!”   方老秀才放心的点点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红薯细粉刚刚开始,明年再大肆开办也不迟!”   “好!”裴芩直接应声。让教辣白菜的雇工,带着学辣白菜的人都做上几棵辣白菜辣萝卜,弄上一坛子自家吃,他们才会在心理上觉得受益了。   流言到处飞,还有人添油加醋。   裴芩全不管,把集中的白菜全部做成了辣白菜,又跟几家老主顾致歉商谈了,辣白菜交货少点,以后再卖别的东西,优先考虑他们。至于不愿意的,就进行赔偿。   裴茜之前没有收定银,裴芩都亲自出面了,没了辣白菜,以后还不知道她们会做别的啥啥菜,就都没有要赔偿,只几家提出要了些酒鬼花生算作补偿了。   裴芩答应,让傻子瓜子铺子常老头几个加急赶工一批酒鬼花生补偿给他们。   事情忙完,裴茜就开始带人拿上合约去找菜农们要赔偿,他们可是签订了合约,到期交货,交货交钱的。合约对双方都有利,却也都有约束。菜农不能把白菜卖给别人,裴茜也不能说不收就不收他们的白菜。所以,今年的违约,就要进行赔偿了。   有不少人哭天抢地的,不愿意赔偿。说是不识字,被人骗了,以为是孙全亮的儿子,他们都认识孙全亮,是裴茜家作坊里的长工管事。而且,她们把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以后做辣白菜肯定会掉价,他们菜农也挣不到啥钱了!   “辣白菜方子你们也都学会了,以后可以自己做了辣白菜去卖,一样赚钱!但合约上赔偿的事,却必须履行!”裴茜可没有同情心。每年都是孙全亮和张大成带着人过来收白菜,突然换成了不认识的人,就算再像,也会有所怀疑不信任。但他们为了卖个高价,却把白菜不管不顾卖了,那就必须给她赔偿!那些酒鬼花生可是白送的,花了她不少银子!   闹了一场,看不少菜农依照合约赔偿了银子,那些闹事的也怕见官挨板子,不情愿的拿了赔偿出来。   裴茜拿着银子就填补进炒货铺子的缺空。   方慧和冯守兴也找吴老板闹了起来,到现在了,另外的那个三百两银子,他们还没要到!   面馆的生意一落千丈,也很快入不敷出了。都是裴芩那几个小贱人闹的害的!现在辣白菜他们也做不了了,必须得拿到那三百两银子!   可吴老板仿佛忘了这事儿一样,见也不见方慧和冯守兴了。他们只是口头说定,又没有白纸黑字,他更料定了方慧和冯守兴不敢咋呼出来,否则裴芩就更加明目张胆收拾他们了!   进到了十一月,各家的辣白菜都出坛了,虽然是一个方子做的,但因为做的人不一样,口味上也丰富了起来。   吴老板的辣白菜因为量大,卖的及时卖的远,总算是没有亏本。   但原阳县的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这吴老板胆敢得罪裴芩,现在就看裴芩会咋收拾他了。   裴芫悄无声息的在钱婉秀绸缎铺子对面租了两件铺子,楼上楼下,改装了一番,把赶制的成亲礼服和过年会友出门待客的各种成衣摆进铺子里。   钱婉秀很快发现异样,见她竟然在她绸缎铺子对面也开了一家,分明是跟她顶生意,顿时气了个半死。   很快,出去游历的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方辅,几人拉回了一批南方的绸缎锦帛,还有各种少数民族风格的纹样和织花,更有不少他们的‘奇装异服’。还有几个说话拐味儿的绣娘。   在外跑了半年了三个萝卜都长高了,也晒黑了,也都沉稳了些。但回到家里,姐弟相聚,立马又原形毕露,叽叽喳喳,话唠一样,天南海北的说一通。   外面飘着雪,裴芩让杀了一只整只羊,炖了汤,几个人坐在屋里围着火炉烤肉吃。   九儿也不认生,坐在舅舅怀里,小嘴塞满了肉,鼓着腮帮子指使裴文东给她烤东西吃。   “还以为九儿要不认识我了呢!”裴文东高兴的,不一会就把九儿喂饱了。   喜儿是完全陌生,不过小家伙见谁都笑呵呵的,谁抱都让抱。几个人抢着抱了一会,拿玩具逗她玩。   裴茜还担心萧雍和萧绎这对堂兄弟对面之后,被拆穿身份。   结果,俩人谁也不认识谁!   萧雍知道萧绎,而萧绎也只当他是和常咏麟一样,跟着墨珩念书的,和裴文东关系好,就一直住在柳儿巷这边,没有多想。因为萧雍从小身子骨弱,极少出现在人前,萧绎根本不认识他。   张庚山和曹隶刘沨几个知道两人身份的,见家里诡异的和谐热闹,也都没有表示出异样的反应。   很好!很和谐!   次一天,裴文东又收拾了带回来的东西去清河镇。裴芫生高兴,裴文东作为舅舅不在家,回来了自然要去探望补偿过来。   裴芫留他们住了一夜,姐弟好好说了一场话,这才回来。   家里要准备喜事了,再有半月就到了裴茜出嫁的日子,方留明已经连着来了几封信,说他正准备回来了,正赶上方芳生子满月酒,所以会提前几天回来。   还有成衣铺子开张,还到过年,姐弟几个倒是都忙了起来,天天热热闹闹的。   铺子准备好,裴芫选了吉日,就正式开张了。   开张前三天,铺子里各种优惠活动,订做衣裳的打折,满减免等。   还有各种颜色花色的布匹,楼下是中低档,楼上是中高档。   因为对面就是钱婉秀的绸缎铺子,两家这是对上了,众人都好奇不已,纷纷赶过来看热闹。   这一下就带动了生意,裴芩和裴芫,裴茜等人都换上了铺子里的同款衣裳,做活广告。刚开张头一天,就生意爆满。   方慧看着自家面馆冷清的状态,也远远过来看。见钱婉秀的绸缎铺子也门庭冷落,人都挤在她们成衣铺子门外,怨恨盯着,咬着牙。小贱人!方留明回来,方立也肯定要回来了,她绝不会让裴茜那小贱种如愿去做官夫人!   ------题外话------   恨死了停电停水不提前通知的~(╰_╯)~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如此不检点   有些大户人家有针线房,专门做衣裳鞋袜的绣娘丫鬟等,但还是大多数富贵人家还够不上专设针线房,就都找了工艺精湛的裁缝量身后订做衣裳。   裴芫的成衣铺子开张三天,已经接了一堆的订单。   招来的绣娘们都在加急赶工制作成衣。   裴芫自己也忙准备了小衣裳和襁褓,银手镯脚镯等物,方芳的儿子马上满月酒了。   方留明和方立也提前赶了回来。   方慧一早就让人留意着,听方留明和方立回来,立马就把俩人截在了原阳县,要请他们拐弯去吃饭。   方立看她频频使眼色给他,心下疑惑,就跟方留明道,“大郎!今儿个天色也晚了,我看我们就在你小姨那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赶回家吧!”   “是啊!是啊!天都这么晚了!”冯守兴也道。   方留明看两人都那么热切,想到回来路上听人议论辣白菜的事,眸光闪了下道,“后天就是小外甥满月酒了,我们还是早一天回去,也好早早做准备。跟小姨说话的时间,啥时候都有,不急着一时!”   方慧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留明啊!你现在做了一县父母官,就越发看不上小姨了不成!?留你们吃顿饭都不留!”   “不是的,小姨。这次回来的急,就为了赶方芳的满月宴!”方留明解释一句。   “既然不是,那就听小姨的!到我们那吃顿饭,明一早再回家去!”方慧立马笑着拉了他。   方留明只得和方立随她走了。   面馆后面是个小院,方慧让李花玲赶紧做了饭,问起方留明在任上的事。   方留明捡了些能说的简单说了。   方立一直等吃了饭,方慧烧了热水让方留明去泡澡,坐下一块说话。   方慧立马红着眼把裴芩和裴茜的恶行添油加醋跟方立说了一遍,“…。现在我们家是被逼的快过不下去了!裴茜却还死咬着我们不放,非要把我们彻底整垮不可!还说她嫁到方家以后,就是她当家做主了,她要跟我们断亲,方家听她的也要跟我们断亲了!”   方立没听完脸色就阴沉难看下来,“我这些时候不在家,她们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那个小贱种,还想上我们家去当家做主,她做梦!嫁进门都休想!”   方慧听的心中一喜,现在方家的人就只有方立不肯同意这门亲事,但真要尽全力,方立是方留明的爹,裴茜那小贱人也休想去做官夫人了!   方立越想越生气,大儿子公然忤逆他,给他说好的贵妾他给捣鼓坏,做了官就能耐大了,处处压制他这个当爹的,给他难堪。却一点不明白他的苦心,全部都是为了他好的!   “家里现在正准备成亲的事,要是没有相对的法子,裴茜嫁进方家,以后就由她把持方家,把控住留明了!”方慧看他神情阴冷怒恨,又加了一把火。   “她想嫁进门,也要我同意!”方立冷哼一声,心里越发坚定,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事,不能让裴茜进门!   只是他现在也想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家里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这让方立尤其的恼恨。   方慧立马表示她也不同意,“那个小贱种从小就缺少教养,根本驯不服。连我都往死路上逼,更是嫌恶你这个舅舅。以后也不可能尊你这个公爹。要不是她给留明灌了迷魂汤,留明也不会死活非得娶她不可。娶个官家的小姐,又风光又体面,还能给留明仕途上帮忙!”   在保宁县倒是让方立找了个举人老爷家的小姐给方留明做妾,被方留明自己坏了事。现在可上哪去找一个官家小姐去!?   原阳县稍微有头脸人家出身的小姐,身价够得上的也就王家和那顾家了。可两家都没有适龄的小姐不说,他们怕也不愿意得罪裴芩。   方立有些发愁。   方慧提醒他,“裴茜那小贱人收服男人的手段可厉害着呢!出门走动跟着的都是男的!老的少的都跟着,也不避嫌!以后真嫁了留明,不知道做出啥丢人现眼的事呢!”   让他去算计裴茜,方立心里还是有些犹疑的。不说裴茜会功夫,就是她出门都带着丫鬟护卫,不是练家子,根本没法近身。   毕竟不是自己家,方留明看到方慧使眼色给他爹,猜是有啥事,只略微洗了下就换了衣裳出来。   方慧见他出来,立马打住了话,转移了话题问方立也去泡澡,“泡泡再睡也舒服些。”   方立看了眼身长挺拔的大儿子,眼神暗沉了沉,起身也去泡澡。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儿子,结果却全不顾他这个爹!   方慧看方留明没有洗头发,又这么快出来,怕是被裴茜早挑拨的防备他,就又擦了擦眼角,“我刚跟你爹说了会体己话儿。如今面馆没有生意了,裴茜却还不准备放过我们,辣白菜不让做了,面馆也快开不下去了。”   “我已经听说了辣白菜的事,表姐把方子公布于众,想来也是有啥内情的吧?”方留明急着赶路,听说的时候让人打听了下,没打听出来,只道原阳夫人把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了。   方慧眼神一冷,“你一直跟她们要好,不管她们做啥你都向着她们的,我说啥你也是不信的。你们两家要结亲了,我还是不要说了,免的说出来,你对裴茜名节有个啥……屋里已经收拾好了,你今儿个晚上就委屈一夜,和你爹在南屋里挤一挤吧!”   她话故意留了半句,让方留明自己去猜疑。本来那个小贱种也是想嫁去有钱人家做少奶奶的,结果没成这才又瞄上了方留明想做官夫人。也就方留明被那个小贱人狐媚了,处处听信她们的。真让那个小贱人嫁进了方家,早晚方家要不认她这个闺女!   方留明并不怀疑裴茜有啥,深深看她一眼,这几日着急赶路也的确很累了,就先回屋歇下了。   他的护卫和小厮也都在屋里打地铺,睡在一块。   方立回来,看他已经睡下了,又气恨的想了半会,这也才睡下。   次一天,父子俩起来,方留明早饭也不吃,天刚一亮,就直接往家赶。   “我都还没睡醒呢!”方立沉着脸抱怨不满。   “我们昨天回去,到家也就是晚上,今儿个可以睡到晌午的。爹非要拐弯停一晚。说好的昨天回去,今天回的再晚了,爷奶还不知道怎样担心呢!”方留明说了两句,让小厮买了包子拿着在路上吃。   方立哼了声,吃了包子,见往太平镇走的,吩咐换一条路走,斜着方留明,“成亲前不兴见面,就剩这几天了,你还一回来就跑过去,不怕人笑话!?”   方留明确实想去,几年的煎熬等待,终于等到迎娶心上的人回家,越是离家越近,他心里就越发躁动不安,热切的想要去看看她,听她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方立强势的让车夫换了路走,马车直接回了方家村。   方老秀才接到信这一两天回来,一大早就在村口转悠等着,眼见马车回来,脸上忍不住笑起来。   方留明下了马车,上来行礼,“爷爷!”   “好!先回家去!”方老秀才笑着打量一下长孙,人清瘦了些,却更加沉稳内敛,隐隐的气势环绕,看来这一年没少历练。拉着他就回家去。   村人见了,惊喜的纷纷问好,“马上就是成亲的日子了,想着也快回来了!”   方留明也都笑着接应,一路回了家。   方留阳高兴的奔出来,“大哥!大哥!”   抓着弟弟,拍了拍他的头,方留明笑,“长高了!”   “那是!你不在家,姐姐出嫁就是我背的,我去年就长大了的!”方留阳嘿嘿道。   方馨也欣喜的叫大哥,问好,“奶奶和大伯母刚做好了饭呢!好多菜!”   说着话,方婆子和余氏,方辅阮氏几个也都迎出来。   方留明一一问好,到了屋里,又给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行了大礼。   余氏赶紧扶他起来。   “娘!你的耳朵……”方留明握着她的手。家里瞒着不告诉他,要不是茜儿,他连知道都不知道。   余氏见他知道了,眼眶一阵酸涩,忙笑道,“没事!没事!现在还能听得见!”   “我这次请了假,年后才走。等忙过这几天,我带娘去找大夫再看看!”方留明坚持道。   看着高大沉稳的儿子,余氏心里发热,“好!”   她的左耳朵聋是方立打的,见方留明一回来就说,方立脸色很是不好。爹娘对他也不热络,甚至他爹都没问他一声。方立更觉得他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   方辅看着就笑了催吃饭,“这一路赶回来,也冻的够呛了,先吃饭吧!有啥话吃了饭再说!”   方婆子就张罗着舀饭盛汤,吃饭。   村上络绎不绝来问好的人,一直忙过了晌午才消停下来。   方留明直接问方老秀才,“辣白菜公众是咋回事儿?”   说起这个方老秀才脸上得笑就淡了下来,气沉了脸。   这里面果然有事,方留明看向方辅。   方辅也是回来才知道,叹了口气几句话把事情简单解释,“你小姨把辣白菜卖给了吴老板,他高价抢了茜儿的货源才发现。你小姨不承认还闹上街,芩儿直接把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了。”   其中细节他没学舌。   方立不相信,“他们好好的做辣白菜,又咋会把辣白菜方子卖了!?”   看他不信,余氏只不理会。   方婆子提起也是怒叹,“慧娘这次做的太过,以后跟芩儿她们是要断亲了!”没有闹那一场还好,她竟然还去闹。   方留明看家里也问不出细的,也不着急,他想知道,只要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让他的小厮把带回来的土产送去太平镇,也不多提,就说起明天方芳儿子满月酒的事。   裴茜接到东西,知道方留明已经到家了,见他捎的还有信,来送东西的小厮是他心腹,眼珠子一转,写了个纸条给他回了。   小厮接了纸条揣着,又拿了裴芩让厨房准备做的点心和野味,出来转了一圈,打听了卖辣白菜方子的始末,拿着东西回了方家村。点心也野味交给方婆子和余氏,纸条给了方留明。   方留明一看,顿时脸色骤变。   只见纸条上的话只有一句:我破相了,我要退亲!   一直到傍晚,这才找到机会,方留明说有事,牵了马就出门去。   “大郎你干啥去!?”方立一看,气的半死,立马追上来。   方留明跟方老秀才说了,一甩鞭子,绝尘而去。   “大晚上的还勾了大郎出去私会,如此不检点,不知廉耻,哪配得上做官夫人!?”方立恨恼的咬牙跺脚。   “孽障!你再浑说八道!?”方老秀才怒喝。   “我浑说?是你们都被灌了迷魂汤了!没娘教就是没娘教!就算她们现在有钱了有点权势了,还是没点教养!裴芩裴芩拖着不成亲,勾完这个勾那个!裴茜那个小贱种更是…。”   方立话没说完,方老秀才上来,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畜生!”   脸上木木的疼,方立不忿不服的阴瞪着眼,“人家都说丧母的闺女不能娶,偏偏你们还娶来给大郎做媳妇儿,让她做官夫人,她早晚有一天会害了大郎,害了方家!你们都不听我的!”   “方立!你住口!你还敢胡说!?”方婆子也气的指着他喝斥。   方辅也忙上来劝话,“大哥!你也出去见识了这么久,咋行事越发没有分寸?看把爹娘气的,快赔个不是!”   方立正气恨交加,察觉他狠捏自己的胳膊,扭头怒瞪他,“方辅你也…。”   “大哥!你如今都是做了姥爷的人,很快就是做爷爷的人了,咋还这么冲动!”方辅看着,眼神隐含警告之色。他逛窑子的事,他都还帮他瞒着呢!   方立看出来了,“好!好!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个家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今儿个就把话撂在这,有我活着一天,裴茜那种人,休想进门!”说完摔门就走了。   方智早在月前就被赶回来了,也可以说是逃回来的,见方立回来,他就又坐不住了。   方立气冲冲出来,也没地方去,就来找方智。   俩人凑在一块,喊方智媳妇儿整了桌酒菜,就吃喝上了。   那边方留明也赶到了柳儿巷。   裴文东见他大晚上过来,以为出了啥事,“表哥?”   “你三姐呢?我找她有急事!”方留明急声道。他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嫁给他,绝对,绝对不可以退亲!   裴文东听的皱眉,马上就成亲了,他这样跑过来也不怕影响不好。找三姐啥事?   方留明已经快步进了屋。   裴茜刚把给方芳的礼又清点一遍,不想给她拿那么多,实在看不上她又懒又馋的。见方留明突然闯进门,惊愣了下,“你咋过来了!?”   “退亲的事,我不同意!”方留明直接道,两眼直直的盯着她。   跟进来的裴文东愕然,“退亲!?谁说的?”这马上就要成亲了,谁说退亲的话了!?   他声音高,从茅房出来的裴芩也听见了,大步走进来,“什么事?”   厢房的萧雍和九儿也过来了,还有奶娘抱着喜儿也来了。   她们刚吃完饭,裴文东和萧雍在教九儿识字,喜儿在一旁捣乱。   裴茜看了眼众人,怒瞪着方留明,羞怒的小脸通红。   方留明见裴芩她们都不知道,又看裴茜的反应,愣了愣。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破相了,就是要退亲!没看见我脸上的疤吗!?”裴茜怒吼一声,一把推开他,气冲冲的回了屋。   方留明被她吼了一顿,有些无措,看向裴芩和裴文东几个。   裴芩煞有其事的叹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裴文东脸色微僵。长姐…   裴芩又叹了口气,“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长姐又抽了……裴文东看了看方留明。三姐在说气话,看不出来!?   方留明看到退亲,脑子就嗡了起来,哪里看出她是气话,心里焦躁的冒烟。有了方慧卖辣白菜方子的事,方立又一直反对他娶裴茜,昨天俩人还在一块不知道说啥。方留明想了无数种可能,天色已暗,火急火燎的就赶过来了。   “我…。我…我看看茜表妹的伤!”方留明说完,不等裴芩拦他,连忙跟去了裴茜屋里。   裴芩朝天白了一眼。   就听见裴茜吼他出去的声音,和方留明小声赔不是的声音。   九儿看了看,迈着小短腿就跑过去了。   门自然是没有关的。   九儿看了会,又跑回来,“娘!他拉小姨的手,小姨甩他了!”   裴文东嘴角抽搐,“九儿过来!”   “走!九儿!雍舅舅教你去识字。”萧雍也笑着拉她。   九儿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不明白的看着两人,又叫裴芩,“娘!?”   “嗯…。他打不过你小姨!”裴芩点点头。   方留明的确打不过裴茜,不过那是三年前。三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歇训练,还跟自己的侍卫学了拳脚。但对上裴茜,他满心柔软,爱怜,哪舍得跟她来硬的。尤其是想通裴茜撒娇式的说退亲,他自动把那归为撒娇了,心里简直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虽然没说几句话就被赶了出来,方留明依然心情激昂。踏着夜色回到家,两个嘴角还忍不住扬的高高的。   家里的人却在找方立,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方辅找了方智家,说不在,又找了几家都不在,也没人见他,怕他又跑出去了。   方留阳也脸色阴沉难看,非说要去外面找。他怀疑方立又去窑子里了。   方辅也是担心这一点。   这次两人倒是错怪方立了,窑子他没去,连村子都没出。   不过是,被杨寡妇拉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个名分   方立去保宁府这段时日,虽然方留明不听他的,还顶撞忤逆他,但在衙门被尊为大老爷,底下的人对他都是很恭敬的,出门也是前呼后拥的。   杨寡妇温柔小意,又是小酒小菜,又是补汤醒酒汤。   余氏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就算刚成亲那几年,也不如。   方立醉醺醺的,被杨寡妇一激一挑,心里更加怒恨,看杨寡妇描画的妩媚风骚,贴在他怀里,不自觉的,就拿出大老爷对待窑姐儿的那一套架势,和她调情起来。   杨寡妇也不忌讳,和他狎笑,劝酒,不时两人就滚到了炕上。   夜越来越深,十一月底的天又寒冷的厉害,方辅和方留阳几个找了一圈,都冻坏了,也没找到人。   方留明回来,也跟着找,问方留阳,“咋回事儿?”看他的脸色,像又有事情瞒着他。   方留阳看看他,紧绷着小脸,咬着牙道,“他之前去过窑子!”连爹也不叫了。   “去…。”方留明脸色也瞬间难看。爹竟然去逛窑子!?   方留阳跟着他,就想往窑子里去找。大哥马上就成亲了,爹之前打娘,还把娘耳朵打聋了,竟然还敢去逛窑子。   方留明心里冒火,几个人又往外去找。   方立要去逛窑子,肯定要去县城,他不可能走路去,而且还在方智家里喝了酒走的。方留明让小厮去打听车马,只要找到去向,就好找了。   找到三个村子,也没找到人。   方婆子堂嫂满眼的幸灾乐祸,出来跟找人的方留阳指了指杨寡妇家的方向,“我傍晚时,看到你爹在那边站着,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树影着没看清楚。你们去那边几家问问。”   方留阳看了下那几家,又看看她,抬脚就往那边去找。   问了一家说不知道,下一家,方留阳也不问了,因为他看见杨寡妇家里还点着灯,爬了树就翻了墙进去。   杨寡妇和方立两人正在屋里颠鸾倒凤,快活的不行。   方留阳脸色发白,胸中一股恨火直直的窜了上来,脑子嗡嗡的也不理智了,上去就使劲儿踹堂屋的门,“出来!出来!”   方立正在紧要关头,忽然听到门被踹响,方留阳叫喊的声音,吓的一下浑身一个激灵。   杨寡妇也大吃一惊,浑身一颤,忍不住尖叫出声,“谁!?”   方留阳恼恨的咬牙切齿,抄起一旁的铁锹,就朝窗棂上凿。   方立吓的赶紧穿衣裳。   杨寡妇倒是镇定了下来,看方立拉着衣裳找不到反正,眼中精光闪烁,拉了长袄就尖叫着往身上套。   这边闹出动静,方留明几个也都找了过来。   看是杨寡妇家,方辅立马拉住方留明,朝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张扬。这样不光彩的事,闹开了,大哥丢人,他们全家都跟着丢人。可这个节骨眼上,大郎可是马上要成亲的,必须得瞒着。   方留明想得更多,这杨寡妇他印象并不好,竟然和他爹厮混到一块,怕是有盘算的。让人翻进去开门,又把大门关上,在大门里守着。他和方辅进去。   堂屋窗棂已经被方留阳凿穿了。   方辅快步上来,拉住他,低声制止了他。   方立躲在屋里,不敢开门。   杨寡妇知道方家的人已经都来了,心中有恃无恐。她现在都已经跟了方立,最不怕的就是闹开了!他们闹开,方立就得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进方家去!   “开门。”方辅站在门口叫。   屋里,方立没应。   杨寡妇惊慌的声音传出来,“你们这是想干啥?打我家里来,是看我一个寡妇好欺负是吧!?”让他们快走。   “大哥,我知道你在里面。这个时候我不希望闹出事来,你最好出来马上回去。”方辅叫方立。   方立吓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杨寡妇怕他喝醉酒睡了她后不认账,特意给他熬了醒酒汤。方辅的话敲在他心里,警钟一样。方立虽然要退方留明和裴茜的亲事,但他跟杨寡妇的事,他还是不希望被人知道,笑话他,也给儿子抹黑,影响他的仕途。   杨寡妇看他起身,咬了咬唇,伸手拉住他,瑟瑟发抖,“我…我会不会被打死?”   方立一愣,“不会!”过来打开门。   看他还衣衫不整的出来,方留明眼神阴寒。方留阳满眼怒恨。   方辅也不管杨寡妇还在屋里,直接进了屋点灯,把方立落下的里衣拿上,冷眼看着脸上涂脂抹粉的杨寡妇,“这件事要是闹开或被人知道,我绝对会让你待不下去!”   杨寡妇见他威胁,心中登时恨恼羞怒,“我…。”看着方立,嘤嘤哭起来。   方留明冷冷看了眼,落在方立身上,“爹要是喜欢,不如就过些日子纳了回家吧!也省的偷偷摸摸,被人知道,全家都没脸。”   方立黑脸,想喝骂他一顿,却被他堵在杨寡妇的炕上没脸说啥,只咬着牙,“啥时候你能管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方留明没有说话,幽幽的看着他。   方立被他看的脊背发寒,黑沉着脸哼了声,快步出去。   方留阳恨恼的全身发抖,有好几次他叫娘她都听不见,他爹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来。   方辅拉住他,紧了紧手,拉他出去。   几个人趁着夜色,回了家。   虽然没人跑出来看热闹,但左右邻舍也不傻,猜也能猜到了。有骂方立不是东西的,有等着看笑话的。杨寡妇这是看方家富贵了,想进去享富贵。但也不看看方家是谁当家的。只要方老秀才在,不,只要方立不当家,就没她进门的事。   余氏纵然心里万般不愿,还是忍着泪说,“把她娶回来吧!”   “不行!”方婆子坚决不同意,“有我活着,想都别想!”   方老秀才气的要打断方立的腿,“你给我跪下!”   方立心虚,也自知理亏,拉着脸跪下。   方老秀才不准他起来,就让他一直跪着。   可自小没干过多少重活儿的方立,刚刚在杨寡妇炕上受了那么一场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天又冷的滴水成冰,跪在地上一会就撑不住了。   方老秀才也不睡,就在一旁看着他,让他跪着抄写《弟子规》。   家里没人求情,都觉得方立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实在不该。   阮氏挺着大肚子劝余氏放开心,方立这样的,管她是管不住,连公公婆婆都管不住,只能等他自己收心了。   余氏让她去睡觉,“…我现在啥都不看,就看着几个孩子过!”   “大嫂这么想就对了。”阮氏嘴上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叹气。   次一天还是方芳儿子满月酒,几人又去劝方老秀才睡下。   “谁也别劝!”方老秀才态度是非强硬,就盯着方立了。   方辅和方留明也不睡了,在书房里等着,小声说着话。   方立实在撑不住,又强横不过方老秀才,从小就心里畏怕他,现在还是,服软开始乞求饶了他。   方老秀才恨不得一次把他打改打好了,丝毫不松口,一直逼着方立哭着也要跪写完三百遍。   一直到天擦亮,方立受不住,倒了下去。   方老秀才不让叫郎中,饭也不让吃,让方婆子和余氏他们自去走亲戚,他留在家里。   裴芩带着九儿和裴芫,裴文东,萧雍到了闫楼村,就见方婆子几个都顶着黑眼圈,笑容带着勉强的意味。   裴文东过去找方留阳问他咋回事儿。   方留阳没敢说。   裴文东猜和成亲的事有关,大舅舅一直就不愿意留明表哥娶三姐。如果真闹的厉害,那三姐还不如退亲。省的以后被为难磋磨,辛苦操劳不落好,反落个赖。   看他不悦,方留阳更不敢多说,只问他学问的事。明年有秋闱乡试科考,问他可要参加。这次出去,是不是长了不少见识,他也想出去。   裴文东更觉有事,也随着他的话说,讲了些外出的见闻。   一旁,闫康远陪着方辅和方留明,又要顾到裴文东他们。   另一边,闫家的人把裴芩和九儿,方婆子余氏几个围着,叽叽喳喳说着喜庆讨好的话,夸赞方芳,一举得男。   方慧只远远看着,偶尔见人指指点点,只拉着脸坐着,心里怒恨着,方立没来,肯定想了办法要收拾裴茜退亲了,她就等着看!   方芳怀了身孕更不忌嘴,身子都吃圆了,脸上也全是肉,娃儿倒是不大,肉都吃到了她的身上。   余氏看着心里担心,让她出月子了,就忌嘴减肥,别只顾着吃,闫康远扭头被别的人勾走了。   但满月酒倒是很热闹,看方家给外孙子准备的东西,裴芩和裴芫也亲自过来,出手阔绰,很是风光了一把,走的时候回礼回了一堆。   方慧心里冷笑,就看她们能笑多大会!方立没来,指不定已经算计得手了,裴茜休想再嫁进方家去做官夫人!说不定,这辈子都毁了!   回家的时候,她借口顺路,顺便要点酸笋回家,想去方家村探探情况咋样了。   家里还不知道又闹没闹,方婆子不想让她去,“拐了几里哪顺路了!要吃酸笋过几天看事儿上用多少吧!”   方慧见她拒绝的这么干脆,阴阴的瞥了眼裴芩的马车。这个小贱人,整的她现在成了没娘家的人了!?   ------题外话------   医院里没法太晚,俺明天想办法去护士站写~   ☆、第一百九十八章:裴茜小富婆   方慧来时就见余氏几个神色不是太好,肯定是有事,说不定昨儿个方立回家就已经闹过一场了,她不愿意错过机会,就说,“花玲怀孕了,想吃个酸笋,我这才要两把!”   如此,方婆子就不好拒绝了。   方慧像没辣白菜的事一样,扭头跟裴芩说,“你们要不要也一块去?反正顺路!不是还要商量成亲的事!?”   “谢过冯太太好意了。”裴芩瞥她一眼,直接跟方婆子余氏几人打了招呼,回家去。   方慧目光幽转,笑了下,让冯淳赶车跟着方家的马车,一块到了方家村。   进村方慧就仔细的看村里人的反应,要是事情闹大了,村人也肯定会多少知道些。   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村里的人大多都去了红薯粉作坊干活儿,也不会在村里到处晃悠。过了冬令时节就做不成红薯细粉,都在赶工,争取多挣些收益。   到了家里,四处都静悄悄的。   方慧扫视了一圈,跟方老秀才问好。   方老秀才面无表情看了看她。   方婆子去给她捞了一把酸笋拿着,让她赶紧走。   “大哥呢?”方慧接了酸笋问。   “你问他干啥?”方婆子皱眉。   方慧哦了声,不在意道,“没见大哥在家,我就问问。”   方婆子没接话儿,送她出门。   看她做娘的,赶着自己走,方慧心里气闷恼忿,又看一圈,告辞出来。   杨寡妇也拎着捅出来打水,脸上带着伤,看见方慧连忙捂了下脸,扭过头,快步拎着空桶返回了家。   方慧奇怪,盯着她一直看到她匆匆进门关上大门。   方婆子堂嫂哎呦一声,跟方慧招呼,“你家二郎也不小了,说亲说了没啊?”   提起冯淳说亲的事,方慧立马挂不住拉了脸,“上回伯娘说帮着找,我们都还等着呢!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伯娘是不是有信儿了?”   方大娘脸色一顿,知道她向来不肯吃亏的,“找着呢!那家闺女也可好了,就是前些时候还说的愿意相看,这些日子没信儿了。”   方慧知道这话多半是假的,心里仍旧恨死裴芩了。要不是她恶毒的把辣白菜方子公布了,二郎的亲事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成。上一回诬赖她嫉妒财运,砸她们的玉白菜,这次是辣白菜,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恶毒!   方大娘看她神色,就转移了话题,“留明现在可真是能耐了,当了官老爷,回来可是风光了!这又要娶媳妇儿了,娶的也是个厉害的,以后指定官越做越大,钱也越挣越多了!就是你大哥,赶这节骨眼生病了。”说着叹了口气,不经意的道,“昨儿个还见他在那边说话呢!你们家人找了一大圈,才把人找到。”朝杨寡妇家那边努了努嘴。   方慧心里刺棱一下,想到杨寡妇刚才脸上带伤,看见她就躲了,还有爹娘难看的神色,家里不对劲儿的气氛。她心里闪过几个想法,最终认定杨寡妇和方立勾搭到一块去了,肯定是这样,不然方芳生了儿子,余氏开始那么高兴。大儿子也要娶亲了,她更是人逢喜事,却那个脸色。也难怪了。   原来不是因为裴茜那个小贱种,方慧心里有些不悦,随即眼神一闪,笑道,“我大哥好好地,才刚跟留明一块回来。这家里马上要添新人了,哪可能会病!裴茜又不克人!”   一石激浪,村里很快就传出方立病了的消息。   他回来时,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还跟他打招呼说话。这突然病了,真是病的蹊跷。   有知道内情的,都不说,方家把消息压着,他们要是放出去,那才是得罪人,还没那么蠢。   那些不知道的就乱猜,有说方立喝酒喝坏事的,又说他不同意方留明娶裴茜,故意装病的,其中夹杂了裴茜克公爹的谣言。   方智上门来看望方立,“方大哥病了,我总要看看的!他昨晚是跟我一块吃饭喝酒的,咋可能会突然就病了!?”   方立连赶了几天的路,昨儿个又是喝酒又是跟杨寡妇厮混,又跪了一夜,又发热又头疼,人直接昏昏沉沉起不来了。方老秀才给他弄了药,让他不死就继续抄写《弟子规》。   方智过来,看不让他见方立,高声吆喝叫方大哥。   方立想应,但看着方老秀才冷肃的脸,没敢吭声。   “方大哥!方大哥!听说你病的严重,也没找郎中看,兄弟不放心来看你了!”方智大声喊话。   方留明冷着脸出来。   方智看到他就忍不住心虚,更忍不住心里骂他虚伪。多少当官的不就是为了发财吗?他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虚伪!说不定他们不知道的背地里,早发了横财了!在他们面前还装模作样,把他赶回来。   裴茜的意思,方智若作奸犯科,就把他搁在保宁县。方留明也算刚入仕不久,还没练出那份狠辣,只把他赶出了保宁县。   方智羞怒愤恼,但也怕方留明收拾他,又叫了两声,见方立不出声,“方大哥,我改天再来看你啊!”说完直接就走了。   方留阳看着他走出门,眼中恨意闪过。爹去逛窑子就是方智带着他去的!还带着爹去给大哥坏事!   方智出来就跟人说,他看望方立,愣是没把人叫醒,估计病的严重。   这一下就开始传的厉害了,方立是装病的,还是真的病了。   远一点的地方已经再说裴茜克着了方立。   裴茜听了,气的不行,“我克着了他?看看到底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立马就嫁过去,立马克死他!”   “我去看看吧!”裴芩嘴上说着,眼神看向张庚山。   张庚山意会,牵了驴骑上,赶到方家村,见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几个先见了礼,“…方大老爷病的太过蹊跷,外面都在传是三小姐克着了方大老爷,夫人让奴才过来看看。”   方老秀才眸光一冷,直接道,“他喝醉酒进了老坟场子!”说方立是撞邪了。   张庚山点头,“原来如此。奴才听说城外的寺庙挺灵验的,方大老爷要是还不好,不如到寺庙里住些日子,那些邪祟总不敢跑到佛祖菩萨跟前去!”   方老秀才年轻时在外行走也听说过,大户人家动不动去寺庙里祈福,短则十天半月,长则半年一年的,那都是犯了错,被罚到寺庙里受清苦的。   方立都这个岁数了,三十而立,他都三十好几了,却还混不吝,一事不成,还败事有余。现在都这个样子,要不收拾改了他,等他百年后,指不定家里被他败成啥样子。   张庚山一走,方老秀才就把方立送去了城外寺庙。   方留阳自请留下照顾,“大哥马上要成亲,家里还要爷爷掌事,就我留下来照顾爹吧!”   让他留下,根本就是监视。   方立没想到方老秀才竟然把他送到寺庙里来了,罚他就算了,直接不让他待在家里,那大郎成亲的事,是一点不让他过问了,“我是大郎的爹,他成亲凭啥不让我过问!?难道连受磕头礼都不让我受了!?”   “到了受礼,自然会让你回去!”方老秀才大包大揽,哪有他的份!要是他省事,直接样样色色筹备好,哪还用他这把老骨头出面。方家早就起发了!   方立在寺庙里乱吆喝。   张庚山过来给主子祈福,捐了不少香油钱。   然后就有个大和尚每天分早晚两次来给方立讲经。   方老秀才让他抄写三百遍的《法华经》和《金刚经》,年前就不打算让他回家了。   方慧还等着事情闹开来,结果眼看到了成亲的日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儿巷已经热闹了起来,各家来添箱的成群结队。   众人也都等着看,看裴芩给裴茜准备拿多少陪嫁。   当初裴芫的陪嫁可是让他们多少人羡慕。前些时日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了,辣白菜作坊没法给裴茜当做陪嫁了,肯定还会陪嫁别的。   裴芩直接给她买了两个铺面,原阳县一个,京城一个,“辣白菜虽然公布了,也只没那么大利润了,你要还想做,也可以带了人做。只要东西地道正宗,生意做长久,也不会差了。田就不给你买了,两个铺子,你在这能做个生意,京城的那个去了也能用。”   裴茜没说话,默默的接了过来,薄薄的两张房契,盖着鲜红的官府大印,她心里轻颤,抿紧了嘴。   “别的东西,我就不给你置办了,养殖场是你的你还带走,还有张大成一家子能当用。另外我多给你买几个人用。”她和裴芫不一样,以后要跟方留明去任上,手里得有自己的人用。   “养殖场我不带走,就还给张大成他们家照看着。”裴茜道。   裴芩想想,她要是随方留明去任上,也照看不了,就点了头。   其他的,多给些金银首饰,急用的时候也能绞了用。至于压箱底的钱,和裴芫都是一样的。   裴芫也只送了一套银头面,“那些布匹衣裳,我就不给你了,首饰也不给你了,放一边不放心,带着更不放心,都给你换成钱,你去了也能拿来用。”给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裴茜不要,“开铺子已经填进去不少银子了。”   “开铺子的钱长姐垫着呢,我的银子没动多少!”裴芫笑,“而且,年前生意好,铺子还能盈利呢!你们就等着分红吧!”又把银子给她。   方留明虽然是县令,但一年的俸禄也才七十两银子不到,真要养活一家人,不说人情客往,连饭都吃不饱。裴茜嫁给他,虽然是个官夫人,但也只面上风光,方留明不贪污,还要靠裴茜来维持家用。所以裴芩和裴芫都给她准备了贴身的银钱。   就连萧雍,都给了一百两银子,两块寿山石。   萧绎没见他给银子,看他拿着两块寿山石添箱,哼了一声,让廖管事准备些好东西给裴茜,“别给我丢了面子!”   廖管事应声,直接送了一整套的赤金头面,金光闪闪的。   常咏麟和裴文东对视一眼,都心里暗笑。俩人都没有送东西,都给了银子,一个六十两,一个五十五两。都是他们拿攒的私房银子,捣腾南货北卖自己赚的钱。   常家添箱的首饰布匹是另外的。   “还没成亲,你小姨就成小富婆啦!”裴芩捏着九儿的小肉脸。   “小富婆是不是很有钱?”九儿仰着小脸问。   裴芩点头,“小有资产!”   “娘你有钱吗?”九儿又问。   “额…。娘是个穷鬼!”裴芩煞有其事道。   九儿学她翻了一眼,“我不信!”看看裴茜又问,“娘!是你的钱多,还是小姨的钱多?”   “你小姨钱多!”裴芩直接道。   九儿也觉得是,这两天她见小姨好多钱好多东西。   见她睁大着眼看她,一副她很有钱很有钱的样子,裴茜忍不住捏她的小脸,“九儿!你以后就跟小姨过吧!小姨有很多很多钱!”   裴芫几个也都笑看着,看她咋回答。   九儿想了想,“那我年年去找小姨玩!”   “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跟我一块去,还年年找我玩,是想年年占便宜是吧!”裴茜说着,照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九儿道,“小姨有很多很多钱啊!是小富婆!”   裴茜拽着要打她。   裴芫笑着把她拉到怀里,揉着她的小脸,“你小姨现在是有钱人,以后咱们年年都去吃她的!不占够了便宜不回来!”   “好!”九儿嘿嘿笑。   “有本事你们都跟着我!”裴茜嗔道。   姐弟几个都笑起来。   等到晚上,裴芩拿了一本春宫图,一本正经的递过来,“你自己看看吧!”其他该教的她都教的差不多了,就只有这个了。   裴茜以为是啥,打开看一眼,顿时满脸通红,瞬间合上,直接扔进了箱底。   裴芩和裴芫那时候,都是余氏来陪夜教的。   方婆子说是让阮氏来教,她大着肚子,又天寒地冻的,裴芩就没让。   至于方慧,直接就没通知,也不让他们家人来,来了也给赶走。   方慧也没敢过来,她想着裴茜看见她去,也会给她办难看,打她的脸。她也不愿意再过去热脸贴冷屁股,反正那几个小贱种也不会跟她走动好了,断亲就断亲!爷奶爹娘断亲了,小姨家也断亲了,没有来往走动的亲戚,就不信她们脸上荣光!   裴芫见裴芩扔了本书就走了,过来跟裴茜一块睡,又叮嘱了她一堆的话,“…。长姐跟你说的,你都记着,嫁了人,脾气就收敛些,就算那是姥爷家,但依旧不是自己家。留明表哥对你好,等了你几年,你也不可任性,要好好的对人家。长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裴茜没吭声,默默的听着。   姐妹俩低语到半夜才睡下。   次一天,天不亮家里就忙了起来。   裴茜从被窝里薅起来,又是沐浴又是梳妆,被全福人折腾了老半天,换上大红喜凤嫁衣。   送嫁的人络绎不绝的都赶过来。   平常说得上话的小女娃们也都过来送了手帕荷包刺绣等物。裴茜嫁过去后,就是官夫人了。   整个柳儿巷都一派热闹,喜气洋洋。   方立也被接回了家,连着听了几天和尚讲经,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方留明只拱了拱手,就直接骑上马,带着花轿出门迎亲。   还没走到太平镇,镇上的小娃儿们就已经跑出去了,都喊着方留明做官了,官老爷娶媳妇儿,肯定撒很多喜钱,都跑过去抢喜钱了。   看一堆的小娃儿,方留明往后看一眼,方留阳伸手撒一把出来。   眨眼就被哄抢了。   跑腿儿的小厮喊着‘来了,来了!’跑回来报信儿。   常咏麟和萧雍,孙朝一伙人赶紧把门关上,喊着要好好为难为难方县令!   方留明知道裴文东一伙人多,还都是学堂里出来的半大小子,尤其裴文东和萧雍,稍微出一题,就让他娶亲时间延后多久,直接包了大红包。应对不过去,就塞红包。   大门口一时间闹哄哄的,出题的,答题的,助威的,笑闹的,要红包的,人声鼎沸。   裴文东和萧雍是墨珩教出来的,方留明也是墨珩教出来的,他在外为官都三年了,又是娶妻心切,硬是好招儿赖招儿都用上,叫开了大门进来。   裴茜提着衣裙跪下,恭敬的朝裴芩磕了三个头,拜别长姐。   方留明也恭敬的跪下磕头,“长姐!”改了口。   裴芩象征的说了几句夫妻和睦相亲的话,吉时到了,就让他们出发。   裴文东过来,背了裴茜上花轿。   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声越来越远。   裴芫红着眼,紧握住裴芩的手。长姐一个人教养她们长大,等文东也成了亲,有了家,长姐肩上的担子就能彻底卸下来了。   裴芩回握了下,和她招呼来的客人入席。裴芫出嫁,家里是摆了席的,这次也没有少了。   王铁柱和孙全亮几个帮着管事,招呼,有条不紊的开了席。   方家村这边还都等着,都伸长了脖子,新娘子裴茜他们差不多都认识,都等着瞧,看有多少陪嫁。   见一抬一抬嫁妆进门,众人觉得多。   但方立一眼就看出来,没有裴芫的多,差了好几抬,很是明显。   方慧当初也去了的,一看嫁妆进门,直接哎呀一声,“这裴茜的嫁妆可跟裴芫少了小一半啊!这做的也太显眼了吧!”   众人听的嗡嗡议论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等着三妻四妾   方慧声音大,她一句裴茜的嫁妆比裴芫少很多,众人立马眼神就不一样了。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都说裴芩做长姐的,不可能厚此薄彼,再说这两年酱油和松花蛋也挣了不少钱,哪就只刻薄裴茜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一个爹,但裴茜和裴芫裴文东都是一样的。   还有人说辣白菜方子是陪嫁给裴茜的,被方慧家卖了,裴茜这才少个辣白菜作坊,她还有脸挑人家的陪嫁少!?   余氏忙的团团转,结亲的回来了,她要受礼这才空闲下来。听人议论的话,过来一看,裴茜的嫁妆的确比裴芫当初少几抬。看了眼方慧,又看看众人,让抬嫁妆的人把嫁妆都晒出来。   芫儿当初因为嫁的是清河镇,赵孝辰也就在汝宁府不远的卫所,所以打了床和家具,陪嫁了不少字画瓷器玉器。茜儿她早前就说了,让她跟大郎去任上,小两口一块。那些不好带的东西,芩儿肯定想周到了,不会给她陪嫁。   绿春和红夏是先过来的,早看方慧和方立不顺眼,让来的人把嫁妆看仔细了,晒出来,别被谁摸走了。   一听说晒嫁妆,众人又挤过来,想看看裴茜这陪嫁了到底多少好东西。   方慧冷笑,给裴茜那个小贱种的陪嫁少点,也肯定让人点着她的鼻子骂,再把辣白菜方子的事儿翻出来,因为没有辣白菜作坊了才陪嫁少了。看人家笑话的是谁!   陪嫁的箱子打开,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前面的人已经惊呼起来。   虽然衣裳和布匹不多,箱子也少,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没要,全上的真金白银。   整套的赤金头面,赤银头面,镶着珍珠和宝石。还有锦盒装着的字画,看着就是值钱的东西。   小匣子里是压箱底的钱和私房钱,没有打开。   但这金银首饰也实在太多了,不管值钱的不值钱的,大大小小弄了那么多,这也太豪气了!   方慧脸色有些不好,“这些东西不过是填补缺少的而已,裴芫当初又是陪地又是陪山的,还有铺子!”   “我们小姐陪嫁了原阳县城一个铺子,京城一个铺子。嫁妆单子都在这里!”红夏拿着单子递给余氏。   余氏笑着接过来。   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吸气了。原阳县城的铺子就够了,竟然还在京城有一个铺子!?   有出去跑过的人就喊着,京城的一个铺子大一点就要几千两银子,寻常根本买不起。   裴芩出手果然阔气,竟然给裴茜办了这么多陪嫁,还都实打实的东西。这要是辣白菜方子不卖,加上一个辣白菜作坊,这简直比大户人家小姐出嫁陪送的都多!   看众人似有若无的眼神瞥过来,意味明显,方慧很闹死了。裴芩那个小贱人,这是故意出手阔绰,好打她的脸是吧!?   方立也才听说,辣白菜作坊是要陪嫁给裴茜带到方家来的,要不是方子卖了,以后方家又多一个辣白菜作坊。看众人议论纷纷,说裴茜的陪嫁丰厚,心中冷哼。他本来就不同意,就算他爹说他是撞邪,但人家又不是傻,肯定知道。她们当然多给些陪嫁。   裴茜这个小贱种,就算她们算计着嫁进来了,有他在,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了!大郎是做官的,三妻四妾,就等着吧!   嫁妆晒完,花轿那边吹吹打打的就进村了。   拜堂的时候,方立拉着脸,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喜气。   裴茜蒙着盖头都想到了他的脸色,就当跪的只有余氏,方立已经死了。   拜了堂行完礼,众人就热热闹闹的入席了,津津乐道裴茜的嫁妆不仅丰厚,还狠狠打了方慧的脸。裴芩家是已经和方慧家断亲了,这裴茜又嫁来了方家,以后这两家来往的日子可算是热闹透了!还有方立这个公爹,看以后会过出啥事儿来吧!   余氏是直接无视了方立,不管不问他了。闺女已经出门子,还生了儿子,算是在婆家站稳脚跟了。大儿子也终于娶亲,她就只等着抱孙子,把小儿子教养大,娶了媳妇儿就过儿孙的日子了!   方留明一直等到现在,年岁可着实不小了。他比裴芩只小一岁,九儿今年都三岁了,他才成亲。方婆子也着急抱重孙,管着方留明没让他喝太多酒。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几个出去游历两次,酒量也慢慢练出来了。三人轮番敬酒,后面还有送嫁来的孙朝几个。   三巡下来,方留明就喝个差不多了。   这边散席,方婆子那边就煮了醒酒汤端过来给方留明。   方慧还没有走,看着打水进新房的红夏和绿春,阴阳怪气道,“这俩丫鬟岁数也不小了,还跟着陪嫁过来,是准备给留明做通房丫鬟的吧!?”   黄秋和雪冬一直伺候裴芩和九儿,裴茜没要,带了绿春和红夏,另外两个婆子,两个小丫鬟,两个小厮,两个护卫。   来之前,裴芩就叫她们问了话,“以后要做管事娘子的,就跟着去。想做姨娘的就直接留下来!墨珩比方留明强,你们出去脸上也有光!”   她话这样说,但绿春和红夏心里也都清楚,这是告诉她们,要敢有别的想法,她先不放过她们。   红夏反正是铁了心的,也阴阳怪气回给她,“娘家侄儿房里的事儿,就不劳烦冯太太多操心了。”   方慧眼神狠了狠,冷笑一声,“看你们俩也是有造化的,以后做个官家的姨娘…。”   “慧娘!”方婆子过来,怒喝一声。   红夏和绿春见她过来,屈膝行礼,“老太太。”   方慧撇了下嘴,“娘!我们该走了!”   方婆子脸色难看的不行,阴沉着眼瞪着她,当着下人的面没说啥,等红夏和绿春下去,她就忍不住了,“慧娘!我和你爹说你的,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你自己自己弄成那样,还要把娘家也搅合的过不下去是吧!?”   方慧一下子就阴了脸,“娘说的这是啥话!我哪就搅合的娘家过不下去了!?不就见她陪嫁了几个漂亮丫鬟,多问一句!?人家大户人家陪嫁的漂亮丫鬟,还不都是暖床的!”   “人家是人家,我们就是庄户人家!谁想那些歪门邪道的,搅合家里过不安生,我先不放过他!”方婆子怒沉着脸。   方慧不以为意的往外走,“留明可不一样,他是当官的,三妻四妾多的是!谁还能走动跟着,管住了!?”她就不信,裴茜的迷魂汤能迷着方留明十年八年的,弄到手里就不新鲜了!   她在这挑拨,还有个方立乱来,方婆子也怕方留明也跟着学。他又是做官的,就算他没那个心,也会有别的人往上贴。晚饭后,方婆子就催促着方留明进了新房休息。茜儿是外孙女,她可不希望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小两口好好地,赶紧生个一儿半女,好好过日子。   方留明见余氏和方婆子都催着他赶紧进新房休息,不仅涨的满脸通红。终于把人娶回来了,看着娇俏娇丽的人儿,他心里一下子不知道咋对她好了。   “你喝了多少?满身的酒味儿!”他刚过来,裴茜就皱起鼻子。   方留明啊了声,“很重吗?那我先出去透透气。”   裴茜翻了他一眼,“醒酒汤喝了就去洗洗。”   “嗳!”方留明听她说洗洗,顿时心里就翻滚了起来,晕晕乎乎的洗了过来。   裴茜也已经洗漱好了,正在摆弄首饰。   方留明过来,看她脸上得妆容已经洗干净了,露出白净的小脸,不禁伸手拉住她,“茜儿…。我们…先休息吧!”   裴茜顿时绷紧了小脸,想到看过春宫图上的样子,小脸绷的更正经了,任由他拉着她进了内室。   方留明一扭头,看她满脸正经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扑哧轻笑出声,“茜儿…。”   “你笑啥!?”裴茜瞪他。   她的样子,神情太可人爱!方留明忍不住抱了她,“茜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外面听房的人听了半天,见没动静,把耳朵贴到窗户上。   方婆子虎着脸过来,把人都瞪走。   听没动静,她也疑惑的凑近了听听。茜儿那边,就算芩儿粗心大意,多少也该懂一点。大郎那是教了的,俩人还能不会!?   方留明耳聪目明,听到外面有人了。等人都走了,这才伸手去解怀中人的衣扣。   过了半天,方婆子不放心起夜,又过来听,还是没动静,心里奇怪,回屋跟方老秀才嘀咕,“大郎不会是…。有啥毛病吧?”   “看你说的啥话!大郎又不是毛头小子,还能闹出多大动静!你就睡你的吧!”方老秀才白她一眼。   方婆子不满的嘟囔一句。还不是大孙子都二十出头了才娶亲,人家十五六成亲的,娃儿都多大了。   次一天起来,方留明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夜没睡。   裴茜连着忙了几天,乏累的很,倒是睡了一夜。   方婆子奇怪俩人圆房的事,余氏喜笑颜开的收了元帕。她过去看了看,就担心方留明是不是有啥问题,拉了他到一边问话,“是不是有啥不得劲儿的?”   看她带着深意探究的眼神,方留明耳朵通红,“没啥不得劲儿的啊!”   方婆子蹙了蹙眉,“大郎!要有啥不得劲儿的,你可要说哈!”   “没有!奶奶!”方留明满脸都红了。   看她怀疑的眼神看他的眼圈,看了看才走,方留明深吸两口气。   也不怪方婆子怀疑,裴茜一大早起来,还下了厨房,敬茶吃饭都没有一点……   裴茜睡了一觉,精神养好了不少,就带着绿春红夏几个规整她的陪嫁,用得着的都收拾出来另放。不常用的都装了锁起来,方家翻盖新房子,给她留的有个放东西的屋,全登记造册,锁进屋里。   又有村里的人过来看新人,说话的。   一整天没闲着。   晚上方婆子让俩人早早回屋去睡。   天明起来,方留明的黑眼圈没消,反而更重了。   等三朝回门,裴芩看他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扫了他好几眼。她辛苦养大的水灵小白菜,被猪拱了。   方留明被她不善的眼神扫的心里发毛,心里不住的喊冤。   看裴茜气色还不错,裴芩也就没多问,让厨房做了一桌菜,姐弟几个坐一块吃了顿饭。   裴茜也嫁了人之后,家里就更加冷清了,九儿抱着裴茜的脖子,“小姨你回来吧!”   “九儿也跟我们去住吧!天天都和小姨一块!”方留明笑着道。他刚把人娶到手,哪能让她回来!?   明明是表舅的,却变成了小姨夫,九儿看了看他,“你过年还给我压岁钱吗?”   “还没到过年,你就开始惦记压岁钱了!?”裴茜捏她的小脸。   方留明把她拉过来,“多叫几声小姨夫,小姨夫给你包个大的!”   “小姨夫!小姨夫!小姨夫!小姨夫!”九儿一听大红包,连连叫小姨夫。   喜的方留明哈哈笑,“小姨夫一定给你封个大的!”   “还有我妹妹的!”九儿不忘提醒他。   方留明:“……好!给我们九儿和喜儿都包个大的!”   “还有高兴弟弟!”九儿又道。   “……。好。”   还没到过年,方留明已经许了一堆大红包,不过小姨夫应的也心里高兴。   等回家,坐上马车,方留明还忍不住笑,“做了小姨夫,就是和表舅不一样!”   成了亲一家人,裴芫比他小的表妹也成了二姐,长姐,还有弟弟了。   裴茜看他的样子,笑了下,“自然是不一样了!”   “还有更不一样的。长姐看我的眼神很不爽!”方留明忍不住控诉。   “哪有?”裴茜都没看见,长姐哪个地方看他不爽了!?除了刚开始不同意亲事,点头之后,哪有看他不顺眼过!?   方留明贴近她耳边,“家里人怀疑我那个不行,长姐怀疑我纵欲,这几天我快被冤枉死了!”   裴茜轰的一下,满脸红到耳朵,恶狠狠地瞪他。   方留明把她拉到怀里,“今晚…。就该不疼了吧?”   圆房时,裴茜喊着疼,硬推他。方留明看她疼的眼泪汪汪,小脸发白,心疼她,就没忍心。   有一就有二,心念念的人儿娶到手,怀抱娇妻,却只能看不能吃,方留明的黑眼圈这才连着几天消不下去。   ☆、第二百章:巴望早点死   方留明和裴茜三朝回门后,方老秀才就又要把方立送回了城外寺庙,让他继续去抄经书。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调教改他,“要是改不好,你就留在寺庙里出家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方立简直要气死了,“你娶了个孙媳妇儿,就没有儿子了是吧!?她进了门,你们都当我死了!?”余氏现在直接无视他,眼神都没一个,眼里只有儿媳妇了。   方婆子气的哭,拉着他,“儿啊!爹娘还能不为你好,你咋就梦虫一样,不明白啊!”   一把甩开她,方立怒哼,“为我好?我说的哪句话你们谁听过一句了!?说我会把家败了,你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方婆子一阵寒心,无望,擦擦眼泪,“你咋就这么…。执迷不悟啊!”她不指望儿子能有多大出息,只要不走歪路。老大这几年像魔怔了一样,这是造了啥孽啊!   方立却觉得他们都执迷不悟,被裴芩和裴茜她们灌了迷魂汤,就看眼前那点利益,被她们算计了都还觉得她们好。掏心掏肺的把好处都给她们!可就眼前的那点好处,裴芩她们都不舍得,自己全捞完!   “让他给我去寺庙里待着去!”方老秀才怒指着。   方立哼了一声,“我就不去!我又没犯啥错,凭啥把我关到寺庙里!?”   “当老子的让你干啥,你就得给我干啥!你敢忤逆,我就敢把你送到官府里!”方老秀才气道。   “忤逆?那我让大郎休了裴茜,他不听我这个老子的,就不是忤逆!?”方立搬出自己是方留明老子的话来说。   “滚!你这个孽障,不改好,你就给我待在那里别出来!”方老秀才怒吼。让方辅把他弄上马车,送去寺庙。   方智专瞄着,见方老秀才家马车又出来,这几天又没见方立,去也找不到人,就跟着马车。   方辅下来,让人把他拦住了。方智心术不正,大哥跟他一块,越来越变本加厉,这个方智,早晚得收拾他一顿!   裴芩听方立又被送寺庙了,嗯了声,“担子越来越轻,我也越来越闲了。闲来无事做做好事!”   黄秋忍不住笑,“夫人想做什么好事儿了?”   “那个小寡妇估计急的上火了,给她送个信儿让她下下火!”裴芩抠着指甲,“日行一善,多积德!”   黄秋嘴角微抽,那个杨寡妇要是知道了,再跟方大老爷混到一块,到时候闹出来,方大太太那边肯定不好受啊!   方立不是个浪子,根本没有回头的觉悟。余氏就算哭死哭活的求,也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杨寡妇以为傍上了方立,后半生就吃香喝辣,衣食无忧了,那就让她试试。   方智先得了信儿,知道方立被送到寺庙里抄经书,立马带着酒肉,悄悄跑过来找方立。   方留阳要念书,又趁着大哥娶嫂子在家,还想跟他学拳脚。就没跟来寺庙看着方立,只留了个下人,监管的不严,就让方智进去了。   方智终于见了方立,俩人偷着一通吃喝,知道方立被禁在寺庙里受罚,方智眼珠子一转,就说出他跟杨寡妇的事,“村里都有人私底下议论了,方大哥是不是因为这事儿?”   方立觉得有些没脸,没有承认。   “方大哥跟我还不说实话?你让做弟兄的我…”方智看着他。   “也没啥。”方立有些不自在的承认了。   方智就跟他说,看杨寡妇被打的脸上有伤,是不是谁偷着去报复他情人了。   方立是方留明成亲的当晚才被允许回家,在家的几天也不让出门见人。根本不知道杨寡妇挨打的事。   看他不说话,方智就羡慕恭维的说他有眼光,杨寡妇不仅人长得好,心眼也好,一直守着名节,却对他动了心,和他好了,也是他方立的福气。   被他一通话说的,方立觉得杨寡妇真是比余氏强太多了!余氏也没个多厉害的娘家,啥都没有,还不如杨寡妇呢!   方智就帮他出主意,“方大哥!你也不能一直都待在寺庙这个破地儿啊?这么冷的天,屋里连个碳火也没有,寒冬腊月,把人冻成啥样了!?方大哥又没啥错儿,他们也真是狠心,你如今可是大老爷,不说别的,这个地方哪是人待的!村里人都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哪还会看得起方大哥!?”   方立怒哼一声,也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清苦严寒,现在也就方智能听他的,让他使唤,于是就跟方智商量着咋出去。   方智跟他嘀嘀咕咕了半天,走时还跟他要了信物,说是给杨寡妇,让她放心。   很快,杨寡妇和方立又勾搭上了。   不在家里,没那么多人盯着看着,反倒更是方便了俩人。   离得远,家里也一点不知道信儿。   腊八后,就筹备着过年了。   今年裴茜嫁了,家里的账目往年都是裴茜盘账,今年的账目就全堆裴芩的桌上了,墨珩特么的不回来,也使唤不上了。裴芩看着一堆的账册,眼神落在画小鸡的大闺女身上,“九儿!娘来教你算账吧!”   九儿抬头大眼眨了眨,“娘!你是不是不想算账?”   裴芩轻咳了一声,“没有啊!谁说的!?你小姨嫁人了,舅舅又去县学了,没有人教你了,当然还得娘来教你啊!”   九儿想想也对,“娘不是在教我画小鸡吗?”   “翻过年你就四岁了,人家三岁都会背《三字经》和诗词了,你却连算术都不会,丢不丢人!?你大姨小姨和舅舅他们都是娘教的,你看他们多厉害!你多笨!”裴芩忽悠她。   一说她笨,九儿皱了小脸,“我不笨!我也能学!你看我的小鸡画的多好了!黄秋,雪冬和奶娘都说我画的好!张庚山都说能卖钱了!”   她们那是恭维她,光说好听的哄她呢!   “好!那娘就教你!啥时候你也能考个功名了,就能给娘养老了啊!”裴芩笑着朝她招手。   九儿眨眨眼。   偷笑的黄秋几个对视一眼,忙笑着接话,“大小姐聪明着呢!学东西一学就会了!”赶紧拿了纸笔过来。   把喜儿喂饱,裴芩就一边盘账,一边教九儿简单的算术加减。   奶娘看着喜儿,黄秋和雪冬出来准备热汤和点心,“夫人…。是说着玩的吧?”大小姐是女子,就算才学非凡,也不能去考功名的。那些说夫人没儿子的话,夫人心里还是难受了!?   “夫人应该是想大人了!这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回来!?”三小姐一嫁,家里更加冷清了。   哪知道墨珩这么不经念叨,当晚就赶了回来。   床边一塌,裴芩猛的惊醒,“谁?”   “是我。”他话音落,冰凉的唇下一瞬就侵了上来。   “墨…。”裴芩惊诧他咋会突然回来了,刚张开嘴,他长舌就长驱直入,凶狠的横扫起来。   裴芩推着他,心里忍不住骂娘。吃春药了!?一回来就发情!?她喜儿呢?   墨珩一进屋,就把在娘亲被窝睡的正熟的喜儿抱出去给奶娘了。任由她的手推打,颀长的身躯紧紧把她压在身下,深深啃吻着他,手上也转眼撕了她的里衣。   都快半年没同房了,裴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偏他还横冲直撞的,恨不得要了她的命一样。   “妈蛋!老娘要死了!”见他刚停歇喘口气,还要再来,裴芩不愿意了。   “不会!”墨珩贴着她耳边轻吻着,慢慢撩拨她,“芩儿,我想你!”   “滚…。”裴芩狂想把他踹下床。真是精虫上脑了!回来一句话不说,就先上床。想你妹啊想!   等墨珩意犹未尽的抽身起来,裴芩已经睡死过去了。   出来要了水,墨珩抱她去沐浴。   裴芩全程没有睁眼,她要是撑开眼,这个禽兽肯定再来一次,她今儿个就可以死在他身下了。   揉着她娇嫩的身子,墨珩心猿意马,一路从西宁赶回来,路上根本没怎么休息,明明乏累的很了,可是回到家里,闻着熟悉的气息,渴望的人儿衣襟松散,慵懒的睡着,他心里就再也忍不住,立马就想要她,想把她拆骨吞进肚里!   “禽兽…。”裴芩呓语咒骂。   “嗯。”墨珩笑着拥紧她,之前纵然她身子骨硬,也不太能承受他,初次时伤着了她,后来就总想着克制些。生了喜儿后,两人才契合起来。墨珩这才肆意,不再克制着,偏偏又要去西宁,如果不是路途远,颠簸厉害,那边也时常暴乱,他真想把她和女儿带在身上。   天明起来,喜儿睁开眼见是奶娘,不是在娘亲的被窝里,哇的哭了起来。   裴芩听小女儿哭,瞬间醒过来,伸手就去拉床头边的皮袄,套上就起来。   刚站起来,两腿一阵酸软,扑通一下倒了下来。   墨珩伸手把她抱个满怀,“我去。”   裴芩看他脸贴着她,张嘴照他脖子上咬了两排牙印子。   墨珩深吸口气,暗着眸光把她盖进被窝里,他起来去抱小女儿。   奶娘已经给喜儿穿好了衣裳。   “把小小姐抱过来!”墨珩打开门。   奶娘应声,抱了喜儿过来。   墨珩接过小女儿,把她抱到屋里哄。   喜儿满月没多久他就走了,根本不认识他这个爹。看着陌生的男子,喜儿两眼盈泪,睁着看他。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看她越长越像裴芩,墨珩心里柔柔的抱着她哄。   喜儿看了一会不认识,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她饿了!”裴芩没好气道。   墨珩蹙了蹙眉,这才把她抱进内室。   到了娘亲怀里,喜儿哭了两声,自己伸着小手就扒她的衣裳,自己找吃的。   墨珩看她吃的欢快,纵然是长得像裴芩,还是忍不住皱眉,“是不是该断奶了?”   喜儿小萝卜才六个多月不满七个月。   裴芩懒的白他,打个哈欠,困的眯着眼。   这边喜儿刚吃个差不多,还没饱,墨珩就把她从裴芩怀里拽出来,又抱出去给乳娘,“给她再喂点辅食,别太多了。”   乳娘应声,抱了喜儿回屋去喂蛋羹。   墨珩回了内室,捞起裴芩,盖好被子,“再睡会。”   裴芩睁开眼缝瞥他一眼,没听喜儿再哭,闭上眼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墨珩陪着她又睡了半晌,见她还没醒,轻声起来。   九儿也半年多没见过爹了,不过一顿饭,就爹爹长爹爹短了,“爹!娘不想算账,要我算账呢!”   “那你学了什么?”墨珩问她。   九儿才刚开始学,只学了几个简单的加减数。   墨珩到书房一看,一沓的账册在书案上堆着,才刚盘了一点。她都是懒到尽了,把这些堆起来的活儿一口气干完。心血来潮干点啥事儿,也多是三天热度。   把账目整理了下,上半年的还是他盘的,就接着盘账。   等裴芩晌午睡醒,她的账册已经盘了过半了。   家里伺候的人都喜笑颜开的,大人回来,夫人也高兴了。起码今年过年,不用夫人带着弟弟和两位小姐自己过了。   墨珩却没准备在家里过年,他部署了几个月,忍了大半年没有回家,不可能把功劳拱手让人。   “明天就走?”裴芩挑眉。   墨珩俊脸黑了黑,“后天!”还没回来一天,就开始撵他,真是一点都不想他!   “明天后天还不都一样!”裴芩让厨房晚饭做他喜欢的菜,没有的明天去买。   张庚山一大早就已经买回来了,公子这几年基本不挑食了,只要是夫人做的,他之前不喜欢的,也都面不改色全吃完。   裴芩歇息了的一下午,晚饭给他做了几个菜。   墨珩吃完,夜里上了床,又有精力体力折腾她了。   次一天,裴芩扶着腰起来,把某个神清气爽的男人咒骂了一顿,心里扎了一通小人儿,“想吃啥自己做去!爱吃不吃!老娘不伺候!”   墨珩看她眼圈发黑,叫着九儿去给他帮忙递东西,到厨房煲了汤,蒸了奶黄包和牛乳馒头,又熬了米糊,炒了几个小菜。   裴芩哼哼一声,抱着喜儿娘俩坐在屋里等着吃。   裴文东和萧雍,常咏麟回来,赶上了一顿。   马上年末要岁考了,虽然裴文东和萧雍的学问已经扎实不成问题,但也不妨会遭人暗算。常咏麟过完年还要参加春试。常员外还指望着等他考了功名,好给他说亲。   墨珩考校了三人的学问,又着重指点了常咏麟一番,晚上一家人坐一块吃饭。   “就剩这几天了,长姐夫还要走吗?”裴文东在县学里筹备岁考,三姐也嫁了,家里就只有长姐带着九儿和喜儿娘仨,太冷清了。   “嗯。等忙完这一战再回来。”墨珩必须得去看着,部署了那么久了。   裴文东想他是去做武官的,势必要上战场,也不说让他在家过年的话,让他保重安全。   裴芩又给他装了一包的炸弹,一把老式手枪,一大包子弹,“这个给你拿着防身用。枪上我做了消音器装上,雨天的时候到山里试了下,效果不怎么好,也勉强凑合能用。”   墨珩拿着看了看,做工略显粗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只做了这一把吗?”   “想要多的自己去做!”裴芩瞪他,她捣鼓了半个多月,才做成了这一把能用的。   墨珩按住她的头,俯身吻住她的唇。他不喜欢她总想着沈颂鸣!见她为沈颂鸣着想,他就嫉妒!他希望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只有他!怕他久不回来,在她心里的地位下降,还不如个旁人。   “你特么还没上战场,就精尽人亡了!”裴芩抓着他不老实的手,照他身上踢了两脚。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下一次又要几个月,就想一次捞够本。   到最后,裴芩还是没挡住,让他得逞了一回。   墨珩这才抱着她睡了会,天不亮,就起来,带了封未和两个护卫离开。   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裴芩,抓着枕头就是一通锤。上辈子她可不记得欠过别人钱。墨珩这个死闷骚,肯定是被她打死的,这辈子才让她过来受他压制!   不过她的账目给她盘算好了,还算有那么点用处。   黄秋和雪冬拿着一大包的皮毛过来,“夫人!这些都是大人带回来的,可以做两件大毛衣裳了!”让她看咋办。   大毛衣裳裴芩想想恶寒,她又不是贵妇,穿成那样干啥去?让给裴芫和裴茜送信,把她们俩叫来分分,一人做一件皮袄穿。   信送到,俩人很快就来了。裴芫还带着高兴。   几个人说了会话,裴芩问裴茜余氏去看耳朵的情况,“说能治好吗?”   方留明和裴茜带着余氏去了一趟临府,找能大夫给余氏看耳朵,也才刚回来。   裴茜摇头,“治不好了,只能好一点,拿了一堆的药回来,先吃吃看。”   “大舅呢?”裴芫问。   “还在寺庙里呢!过年接回来。”裴茜提起方立就没好脸色。   “他倒是也呆得住,但愿能明白姥爷的苦心。”裴芫叹口气。   “能明白就怪了!”裴茜从来不看好方立,只巴望着他早点死。   几人正商量做成通袖的还是缝袖子的,绣啥样的花纹。方家,红夏派了小丫鬟来报信,“少夫人!家里闹起来了!大老爷回来了,说是那杨寡妇怀了他的娃儿,要娶杨寡妇呢!”   ☆、第二百零一章:进门可以   裴茜忽的站起来,“人不是在寺庙里,杨寡妇咋怀的孕!?怀的谁的孕!?”心里已经恨恼死了方立,老不要脸的东西,跟个淫荡的寡妇厮混,还要娶她!?   裴芫也皱着眉,“大舅现在人在家里吗?”   小丫鬟应声,“大老爷已经回家了,现在正在家里闹着要娶杨寡妇呢!”   “我们去看看。”裴芩直接起身道。   裴茜也待不下去了,那个杨寡妇,涂脂抹粉的,她看见就恶心。方立更让人恶心,早死早干净!可他们要是闹事,一家人都没脸!   裴芫让奶娘看好了高兴和喜儿,九儿三个,她和裴芩一块过去。   等三人赶到方家村时,杨寡妇正在家里哭的满脸泪痕,两眼红肿,说方家的人打她了。   方立硬着脖子,指着余氏大骂要休了她,娶杨寡妇也不要她,“…。你个恶毒的贱人,玉兰已经怀了身孕,你竟敢动手打她!?老子今儿个不休了你,你以后更猖狂狠毒!我们方家早晚毁到你这个贱人手里!”   余氏两眼乌红的看着他,心里绝望到冰寒,气的握着拳头浑身发抖。她根本就没有打杨寡妇,是她跑过来抱着她的腿跪求让她进门,她就掰开她的胳膊,闪到了一边。方立,现在已经老眼昏花到,睁着眼颠倒黑白了!   方婆子承认,“是我打的!是我拉了她,推了她!你个逆子,你也把我打死吧!你能耐也来教训我这个当娘的吧!”   看她哭着捶胸,方立无动于衷,怒咬着牙,阴恨的瞪着余氏,“我要娶玉兰过门,你这个贱人根本没有资格拦着!要不是看你生了大郎,老子早就休了你!”   方老秀才气的胸口起伏,喘着气,满脸发青,“孽畜!孽畜!”   外面看热闹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不少人指责谩骂方立没良心,余氏虽然娘家不富裕,但她嫁到方家来,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方留明更是两榜进士,做了官。家里啥活儿都干,从来没跟公婆红过脸,在村里人跟前也都笑呵呵的好说话。方立竟然为了杨寡妇就要休了原配媳妇儿,太不是东西了!   还有人骂方智,方老秀才家的事,又跟他没啥关系,他瞎掺和个啥!?   方智还在给方立助威,“方大哥是大老爷,就算方老秀才还健在,他也是长子,早晚都要当家的!他想娶个女人回家,你们还都骂,连当家大老爷屋里的事儿你们都拦着,方大哥在家里没一点地位了!”   “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你们也动手打,是不是把娃儿打掉了,你们就想着能拦住了!?方大哥是男人,是当家大老爷,会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娃儿都护不住?!让你们恶毒的下了手!?”   裴芩下了马车走过来,正听见方智伸长了脖子吆喝,扒开人群进来。   众人见她来了,都让开来。她们姐妹肯定都是站在余氏一边的,这是来给余氏撑腰来了!   方智还在说,“多少男人三妻四妾,方大哥一个官家的大老爷,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伺候都没有,你们…。”话没说完,见眼前走过来的人,顿时到嘴边的话噎在了喉间。   看她睥睨的眼神,方智咽了下气,“就算原阳夫人来,也不能插手到大舅舅房里的事儿吧!?”试探防备的看着裴芩。   “你又算什么东西,插手到别人家的事?”裴芩问他。   方智脸色一阵涨紫,“我是方大哥的弟兄,见不得他不好过!”   “原来是条狗!”裴芩骂了声,抬起拳。   “你敢打…啊…”方智是没见过裴芩打人,更没挨过,心里纵然防备着,也还是想着,当众之下,她不敢无缘无故的殴打他。   他们都已经闹到当众之下了,裴芩才不管当众不当众,上手一拳狠狠打在他鼻子上,抡起一脚,狠狠踢在他下巴上。   方智惨叫着,吐了一口血,被踢到的侧脸,大牙生生掉了一颗,嘭的摔在地上,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芩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拽起来,又一拳打在他眼上,摔在一边地上,“搅合事儿之前,你就应该想到会被打的!”   方智疼的浑身发颤,伸手指着裴芩,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还一直口水流个不停。   众人看着,都觉得方智活该。不中用还搅合事儿,想发财想疯了,撺掇方立。也不睁眼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裴芩不再看他,径直和裴芫裴茜进了门。   方立看她过来掺和,还一来就先打了方智,更是怒恨的眼里冒火。   裴芩冷眼看着,又瞥了眼杨寡妇,见她哭的可怜,“二三十岁的人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样子,大舅看着,竟然也不觉得倒胃口?漂亮的年轻的多少,非要这老婆娘!”   她一副嫌弃鄙视的样子,让杨寡妇脸色僵硬,恨恼不已。   方立也阴沉着脸,咬牙冷道,“裴芩!你是来捣事?”   裴芩笑了下,“捣事我没那个闲心,就算闲,也没那个心情管你房里的事。只不过听说了,过来说一声。裴厚理和孟氏通奸,被孟氏婆婆告到官府,依律打了八十大板。”   “你要去告我!?”方立瞪大眼,他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儿。   “你觉的用得着我去告你?”裴芩呵呵。   方立脸色难看,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那过不多久就会有更多人知道,总有看不惯他和方家的人出来,告了他,让他被打一顿板子,丢个大脸。   杨寡妇也脸色僵硬,隐隐发白。   “八十大板也没啥,可以打轻点。不过大舅还是先想想,这事儿若是闹开了,被御史弹劾一本,你这官家的大老爷,也当到头了。”裴芩嘲讽。   方立最得意的,就是大儿子考中功名,做了官,出门都觉得比别人都高一等。看裴芩说的,他不信的哼了声,“就算御史,还能因为别人的家事,弹劾别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是连家事都弄得乌烟瘴气,还有啥资格谈治国平天下!?再说,你当御史是干啥的?”裴茜鄙夷的看着他。   方立一时没有说话,他是不信裴芩嘴里说出来的话的,可是心里忍不住就想,要是真因为这个,影响了大儿子的仕途……   看他犹豫了,杨寡妇心里一冷,阴着眼瞥了下裴芩,捂着肚子就嘤嘤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儿啊!”   方智被打的卸掉了下巴,张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杨寡妇无助凄惨的看着方立,现在只有方立态度强硬,才能做主让她进门,甚至激怒他,休了余氏。方老秀才古板,方婆子心里向着余氏,但过个几年,知道了她比余氏好,自然而然看在娃儿的份上,也觉得她好了!可是裴芩却这个时候来捣事!   方立拉着她,还是坚持要让杨寡妇过门,“让玉兰进了门,我明媒正娶,看他们还咋告我!”   他一句明媒正娶,说的杨寡妇顿时心喜,面上却嘤嘤哭泣,“方大哥!我配不上你,还是…。还是算了!你家里都不同意,原阳夫人也不同意,我不想让你为难!你还是回家好好的过日子,我…。反正我就孤寡一个人,死活都没关系的!”   方立轻喝,“你胡说啥!她们又不是我,哪里有资格管我屋里的事!?我不会让你和娃儿孤苦伶仃在外面过的!”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杨寡妇感动的靠在他怀里哭,“方大哥…。”   看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裴茜忍不住,阴着脸咬牙呸了一口,“不要脸!方立人在寺庙里,你说你怀了身孕,是咋怀上的?是你银荡下贱跑到寺庙里找男人,还是怀了那个野男人的野种,跑到我们家来诬赖人,妄想荣华富贵!?”   杨寡妇恨的浑身发抖,却只能装作听不见,呜呜的哭。   方立怒不可遏,“你个小贱人胆敢点着名字骂我!?”   “你自己不自尊,还指望别人尊敬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看别人看你的眼神!”裴茜鄙夷的冷哼。   裴芩瞥她一眼,过去跟方辅说了几句。   方辅点头,到外面拱手让大家散了,有麻烦他们当做不知道,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自己的家事。   见是裴芩的意思,众人都应和着,三五成群的散了。私下里,却议论着方立这场风流债的结果。杨寡妇怀了娃儿,方立又咬死了让她进门,要说先前还有可能让她如意。这下裴芩来了,杨寡妇还能进得门?怕是不可能了!   杨寡妇自己也怕,死死的拽着方立的胳膊。现在没有方智在一旁帮忙,她只有靠自己,才能让方立坚持娶她了!   裴芩不再看他们两人,进屋劝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两句,“…我的意思,让杨寡妇进门。”   “芩儿!?”方老秀才不同意,一旦开了先例,家里就别想安宁了!杨寡妇能跑到寺庙跟方立厮混,怀了孽种,处心积虑的要进门,肯定会搅合的家里不安生!不能让她进门!   方婆子也不同意,“家里已经乌烟瘴气了…。”   裴芫握着余氏的手,小声道,“得到不如得不到,大舅母尽管让她进门,放在眼皮子底下收拾。要不多久,大舅没了新鲜感,她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如。”   裴茜皱着眉,她也不同意让杨寡妇那个贱人进门。就算她能收拾好她,但她要跟方留明去任上,她婆婆根本不是那个贱骚货的对手!她看向一直没有说话表态的方留明。   方留明察觉到她的目光,暗沉的脸色缓和一分。她明白长姐的意思,可是让娘眼看着杨寡妇……   余氏两眼腥红,紧握着裴芫的手,死死抿着嘴,“我同意!让她进门!让他娶!”   “老大媳妇儿!”方婆子叫她,那个贱人,不能让她进门啊!   裴芩安抚的看她一眼,“让杨寡妇进门,是在救大舅!”   方婆子转眼看她,又看院子里的方立。   方辅叹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之事,早晚要被人告到官府。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可要是有人告,八十大板打到大哥身上,他不死也落个残废!”   方立听的心里一颤,他不想挨打!八十大板,会打死他的!就拉着杨寡妇过来,“让我娶了玉兰,正好!这样就算别人说啥,去官府告,我光明正大!”   杨寡妇也察觉到了峰回路转,这终究是丑事,她们地位越高,越要脸,还是得捂着!   “你们私通苟且,还有脸说光明正大!?私通到寺庙里去,你们还说的理直气壮!?”方婆子气恨的浑身发抖。   方立脸色黑青,死赖道,“反正现在是得让玉兰进门!”   “进门可以,不过…。”裴芩说着,看向杨寡妇,扫了两眼她的肚子。   杨寡妇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警惕的盯着她,抓紧方立。   “不过啥!?”方立不善的问。   裴茜替他说出来,“不过这个荡妇肚子里的种得打掉!”   杨寡妇倒吸口气,捂着肚子,“不!这是我的娃儿,你们不能打掉我的娃儿!”她看着关上的大门,走远的门,方智也不在,她现在孤身一人,如同落进了狼窟一般,吓的脸色发白起来。   方立也阴恨的瞪了眼,“毒妇!你们就是想方设法害了玉兰的娃儿,好不让我娶她是吧!?”   裴茜看他头冒青筋的样子,简直想打残废了他,“还让她个荡妇打掉野种进门?直接不管他们,让他们去官府领那八十大板去!是死是残废,都不管我们的事!”   方辅也皱眉道,“大哥!打掉孽胎完全是为你们俩着想。有人举报,告到官府,你们死不承认,没有证据,官府也不会强硬打你们板子。但有这个孽胎在,就是你们私通的铁证,八十大板打下来,你们可以自己想后果!”   杨寡妇脸色惨白,“方大哥…。”   方立脸色也不好看,真要去了官府,家里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打残吧!?   “休想让我们给你跑关系!”裴茜立马掐灭他的想法,方立就算被打死,她都不会去救!   方留明也冷眼看着,神情冷硬。   方立又看方老秀才和方婆子,方辅,没有一个给他善意的眼神,更别说心寒绝望的余氏和愤恨交加的方留阳。   没有人愿意帮他,方立心头恨恼不已。   杨寡妇开始痛哭,哭自己可怜的娃儿,“…。娘对不住你!娘没本事,保不住你啊!我可怜的娃儿!”   方立虽然自诩管着家里的生意,认识不少人,也跟官府打交道,但真要办事的时候,方立心里也隐约知道,官府的人,只怕不会给他面子。而他手里又没有银子给他们,他们哪会帮他!?   杨寡妇不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娃儿,她能进门,就全凭肚子。要是没了肚子里的娃儿,她再进门,方家的人,还有这个恶毒奸诈的裴芩,肯定不会让她进门了。   “你们都大把的时间考虑,我们更有大把的时间等着。”裴芩看向红夏。   红夏轻脚上前,把她的茶盅重新续上茶。   裴芩闲适的往椅背上一靠,“再来两盘点心!”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他们都愤怒难受的不行,她却在这要茶要点心…。   红夏听吩咐,还是快步去准备了三盘马蹄糕,桂花酥和山楂糕。   裴芩喝着茶,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的瞥他们一眼。   方辅提醒方立,“时间不等人,大哥还是早做决定。”   方立也知道,要是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光老裴家也会见不得他好,到官府告发他通奸的事。目光落在杨寡妇脸上,满脸不忍。   杨寡妇惊愕的看着他,哭着摇头,“方大哥…你难道,也要让我生生打掉我们的娃儿吗?”   方立有些痛心的看着她,“玉兰!八十大板,别说你,就是我都挺不过去。娃儿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杨寡妇白着脸,捂着肚子哭,控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你们方家的孙子,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   “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救你!?跟男人私通苟且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你来破坏我们家,把我们家搅合的乌烟瘴气不安生,还想让我们以德报怨?呸!你这个银荡下贱的荡妇根本不配!”裴茜恶心的骂道。   “你…。”杨寡妇气的怒恨瞪眼。   裴茜冷哼,“你什么你!就算你进了门,也不过一个小妾,半个下人。你无权指责家里任何一个主子!别以为进了门,你就是太太了!”   杨寡妇眼中怨毒闪烁,走到这一步,她一定要进门!一定要!   方立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再耽误下去,他怕真有人告发他,打他个八十大板。扶着杨寡妇不舍道,“玉兰!娃儿我们肯定还会有的!八十大板…你挺不过去的!到时候娃儿不保,你也会被打死的!”   杨寡妇靠在他身上,痛哭起来。态度也默认了不要肚子里的娃儿了。   雪冬拿了个鼓鼓的荷包和绿春到厨屋里熬了一碗水,端出来,示意杨寡妇在这喝了。   杨寡妇含着泪端了碗,眼神从裴芩和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众人身上扫过,恨意高涨。   ☆、第二百零二章:一块去任上   杨寡妇仇恨的看了一圈,看着红夏递过来的药碗,端了过来,抬眼含泪的看方立,“方大哥…。”   方立不忍心的看着她,可是八十大板打下来,他和玉兰可都受不住!他更不想让人因为这个,就影响到大儿子的仕途。他还指望大儿子升官发财孝顺呢!   杨寡妇仰头,把碗里的药汁全部喝下,像喝了毒药一样。   红夏冷眼看着,把碗端走。   雪冬又扔过来两大包药,“等会孽胎下来了,再把这两包补药喝了,过不几天你就生龙活虎了!”   杨寡妇心中冷哼,裴芩不愧是有心机的人,够恶毒!够阴狠!面上让她进门,却出手就打掉她肚子里的娃儿,断了她的先机!真以为她没了肚子里的娃儿,就笼络不住方立了?现在她生生被她们打掉娃儿,方立只会更恨她们,更嫌恶余氏这个老贱人!更心疼她!   方立看着,就要求让她立马就过门,“总不能让玉兰一个人喝了药,回到家里去等死!过了门,正好团圆过年!”   方婆子气的心口抽疼。   “儿子才刚娶了媳妇儿,做爹的就迫不及待要纳妾了!?”裴茜阴声讥讽。   方立脸色发青,正要呵斥她。   “年后!”方留明怒阴着脸出声。   方立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心里还是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僵,他以后还得指望大儿子飞黄腾达的。   杨寡妇知道方立最在乎大儿子的前途,方留明提出的话,他就算不同意,也反驳的不强横,主动拉着方立道,“年后就年后吧,方大哥!我不想让你为难!为了你,我啥委屈都能受!”   方立愧疚的搂住她的肩膀,“玉兰!我送你回家!”   杨寡妇又看一眼余氏几个,目光落在裴芩脸上,“谢谢原阳夫人的药了。”说完低眉顺眼的跟方立回家。   他们一走,裴茜就咬着牙道,“那个荡妇没了肚子,休想再进门!”她打的主意就是,打掉了杨寡妇的孽胎,不承认她。那种心怀不轨的荡妇,进门都是玷污他们家!   余氏早在发现他衣裳满是脂粉味儿之后,又跟杨寡妇厮混,就渐渐死心了。看着方立呵护着杨寡妇出门,只觉得,豁然的,轻松了,不在意了。她以后只要做好方家长媳,看着几个孩子,盼着孙子过后半生!   看裴茜说的,冲她摇摇头,“她想进,就让她进门吧!免的狗急跳墙。”   方婆子老泪纵横,抓着余氏,“是娘对不住你啊!娘没把那个孽畜给教好啊!”   容娘被送到娘家照顾病重的姥姥。当家的时常求学赶考在外,只她和她婆婆两人照看家里的二十几亩地,起早贪黑,几乎没有多少清闲的日子。方立和慧娘两个疏于教导,就成了现在这个德行,是她有罪啊!   余氏含泪摇头,“别人都受婆婆为难磋磨,嫁到方家二十多年,娘对我像闺女一样,这是我三辈子休来的福气!”   方婆子难受的哭起来。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想让杨寡妇进门啊!   裴芩劝了几句,也知道指望几句话她也一时想不开,高兴和喜儿,九儿仨小萝卜还在家里,就和裴芫先回了柳儿巷。   裴芫连着叹了几口气,总觉得气不顺,“以后姥爷家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裴芩嗑着南瓜子。=   裴芫看着她嘴角微抽,“这哪跟生死扯上边了!再说,长姐给的那两包补药,那杨寡妇也不会吃,给她干啥?都浪费了!”   裴芩笑笑没说话。   杨寡妇喝了药,回到家没一会就发作了,小腹绞痛,疼的她寒冬腊月,冷汗不止。   方立看着心疼,又不敢叫大夫来给她看。   杨寡妇疼的拽着他哭,“好疼啊!好疼啊!我不想活了!”   方立看着拿回来的那两包药,伸手抓过。   杨寡妇见他竟然还让她吃裴芩给的药,一把打开,“她的药根本就不能吃!再吃这些药,就算我不死,以后也落个一身病,再也不能生养了!”   方立脸色一变,咬着牙骂了句,“恶毒的小贱人!”   杨寡妇抓着方立,让他给自己请大夫,她要是以后真的不能再生养了,这方立又不是长情的人,她必须得有娃儿,有儿子才能在方家翻身!   方立很是为难,请大夫来,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八十大板他怕还是躲不掉。   “村里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你家的人不是已经威胁了他们,都不会往外说吗!?”杨寡妇心里恨,看她疼成这样,他竟然连大夫都不给她请。   “那我去叫郎中!”方立想想,就起身出门。   等出来后,才发现,他身上没有钱,又回家要钱。   之前他手里还有一些私房钱,可是去保宁县全带去花用了。本来以为去了就吃香喝辣,做大老爷。却不想方留明穷的一顿一个菜,别人送到跟前的银子都不知道拿。他那点私房钱,慢慢的也吊着都花了。   家里的银子在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那里,听他来要银子给杨寡妇请郎中,方婆子直接让他滚出去,“那个下贱的荡妇,家里的银子一文都别想!”   方立气恨的脸色黑沉,看向余氏。   “芩儿不是给了两大包的补药?”余氏冷冷道。   “她的药指定要害玉兰,你也让玉兰吃!?”方立怒道。   余氏冷笑,“那你们就去请大夫啊!镇上的不行,请县城的,县城不行,就去请京城的!”   方立握紧拳头,看她不屑冷笑的样子,拳头痒痒。   “你再敢打我娘,我永远不认你这个爹!”方留阳一直盯着他,看他握拳抬手,怒吼道。   方立看他怒恨的瞪着眼,一阵恼怒,“小兔崽子!你认不认,老子都是你爹!”   方留阳咬着牙瞪着他,“你以为我大哥也会认你!?”   方立看了眼,方留明不在家,只裴茜在一旁冷冷鄙夷着他,他一阵心烦恨恼,放下拳头,“你们给玉兰喝的药,她要是出了事,你们也跑不掉!最好拿银子出来给玉兰请郎中!”   方婆子没有,余氏冷眼看着,无视他。   方立就把主意打到裴茜身上,“药是你长姐弄来的,玉兰出事,她第一个跑不掉!你最好拿银子给玉兰治病!”   裴茜气笑了,“作为公爹,抠儿媳妇的嫁妆,给一个还没进门的小妾治病!?”   方立也知道这事要是说出来不太好听,但是,“玉兰要进门,也是你的庶婆婆!你身为晚辈…。”   “呸!”方婆子不等他说完,狠狠呸了一口,“你个孽障脑子让狗吃了?!那个淫荡的贱人跑到寺庙里跟男人私通,怀了孽种,没有羞耻之心,你念了几年圣贤书,也没有一点廉耻!?竟然还跟儿媳妇要陪嫁给她治病,她算哪门子的庶婆婆,就算进门,也就是个低贱的小妾!茜儿是正经的少夫人,家里的主子,她见了哪个都要行礼!”   方立难看着脸,“玉兰跟的是我…。”   “你以为你就算个东西了!?这点规矩都不懂,你还想做好官家的大老爷!?”方婆子气恨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规矩…。方立的确没多想,现在杨玉兰正疼的要死要活,他只想着先救她。看家里要不来银子,方立气的没有办法。   “那杨寡妇成天涂脂抹粉的,怕是脂粉银子都攒了不少。还进门就算计着要拿方家的银子!?”裴茜呵呵。   方立一甩袖子走了,去请了郎中来给杨寡妇看诊。   村里的郎中不愿意,只给他抓了两副药。   方立没钱给,郎中就问杨寡妇吃没吃裴芩给的药,没吃就拿来跟他换。   抓两副药竟然还要拿裴芩给的药换,方立咬着牙,拿着药回了杨寡妇那,把药煎上,安抚杨寡妇几句,就拿着裴芩给的药送去给郎中家里。   村郎中看了下那两大包药,有很多药和他开的一样,但品质要比他的药好,还有几味好药,杨寡妇小人之心不敢吃,他直接就收下了。   杨寡妇听了怨恨不止,可又怕亏损了身子,只得自己拿了银子出来,让方立再去请郎中,救她的命。   方立跑了几趟,终于把郎中拽过来。   看诊后,开了药,还是那些,“多吃上几贴,调养些日子就无虞了。”   “那我以后…。会影响生养吗?”杨寡妇也顾不上忌讳,直接问出来。   “调养的好,自然能的。”郎中说完,让他们抓药,拎着药箱离开。   杨寡妇疼了一天一夜,血流了一股又一股,这才吃了药,睡过去。   方立有些筋疲力尽,想到方智也被裴芩打了,不知道咋样,又跑过去找他,看能不能借些银子来用。   方智被打的狠,郎中知道是裴芩打的,骂了句该,不给他治。   还是他媳妇儿骂骂咧咧的拉他去外村治的,说是跟人打架打的,上个下巴,还花了不少冤枉钱。   听方立说杨寡妇肚子里的娃儿已经被打掉下来,还来找他借银子,方智满脸阴狠,拉着方立说了一通方家人狠心绝情,裴芩恶毒蛮横的话,直说的方立更恨,还是不甘心,又给他出主意,“你要是带着方嫂子留在村里,也不过吃糠咽菜,手里连个白的都看不见!不如带着方嫂子出去,做儿子儿媳妇的,不听你的话,难不成还让你这当爹的吃咸菜喝粥,他们吃肉!?让你手里没了银钱出门?”   带着杨玉兰和大儿子再去任上,方立很是动心。现在家里也没人听他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二郎那个小兔崽子也喊着不认他这个爹,他现在就是过大儿子了!他得守着大郎才是!   ------题外话------   说是小眯一会,结果睡死过去了。   俺继续去码今天的,抱歉了~   ☆、第二百零三章:好算盘   方立算盘打好,就跟杨寡妇承诺,要带他跟着方留明一块去任上,到那边吃香喝辣的享福,不留在方家看余氏的脸子。   杨寡妇虚弱的靠在他怀里,苍白的面色更衬得她多了份娇弱,“我都听你的。”   方立顿时觉得男人的自尊心在杨寡妇这里得到了满足,发誓一定会让杨寡妇过上好日子,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   杨寡妇柔声劝他先别跟家里人说,家里肯定不同意,等过完年,他们直接跟方留明去任上就行了。   方立听着点头,只暗中打算。   杨寡妇其实不太想跟裴茜对上,方家都放出话了,让她跟方留明一块去任上,不用在家里尽孝,伺候公婆。她和方立也跟着去,裴茜个阴狠刻薄的小贱人,肯定会难为她,算计她的。   可留在方家,也绝对不会让她摸到钱,更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两座大山,余氏又占了正室的名义,还不如和方立去方留明任上,起码方立对爹娘和余氏没那么仇恨愤怒,但对裴茜可是厌恶的很,她又是儿媳妇,能咋的方立!?   年关越来越近,方家的闹场也在私底下悄悄的流传开来。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裴老头得知消息,让裴文礼想办法透露给了张世千,想让他出头去告发方立。   能让裴芩姐弟没脸,就算告发的是方立,张世千也愿意,打听了消息真实可靠,杨寡妇都怀孕了,就直接到衙门里告发了方立和杨寡妇私通。   江本新一听新鲜,方立就算好色,方留明也是七品父母官,他作为方留明的爹,想纳年轻漂亮的女人还不容易?会要一个老黄瓜的寡妇?还是一个村子寡了多少年的?不过方立毕竟是裴芩的大舅,他让人先给裴文东递个口信儿。   裴文东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直接说裴芩的意思,只管审。   江本新眼神闪烁了下,让人去拿方立和杨寡妇。   衙役到了方家村说拿方立和杨寡妇,顿时把俩人吓的脸色大变。   方留明出来问了几句,听是去问话,就不在多过问,“只是问话而已。”   问着问着就要打板子了!方立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又恨恼这事是谁捅出去的,都威胁过村里的人了,不是都不说出去的吗!?   杨寡妇立马就把裴芩恨上了,她嘴上说着不能让事情闹开,让他们进衙门,打板子还丢脸。一边假心假意说让她进门,一边给她喝了打胎药,背地里又把事情捅出去。方立是方留明的爹,衙门不会下狠手,可她刚刚小产,别说八十大板,就是四十大板打下来,她不死也只剩一口气了。   方立喊自己是大老爷也没用,衙门传唤,他们就得去。   看俩人脸色难看的被衙役带走,村人顿时议论起来,他们都没说,这事儿是谁捅出去的?   方立也怀疑是裴芩让透漏出去的,等见到告发的人是张世千的时候,更加确定了。   江本新审问一番,两人都死不承认,就叫来大夫给杨寡妇诊脉。   杨寡妇吓的脸色发白,看方立还一个劲儿的不承认,喊着要纳妾要纳美,多看不上她一个寡妇,心里更恨。方立要是死活不承认,非要撇清,那方家肯定趁机把他拉出去,转而整死她。她要是被诊出刚刚小产,一个寡妇怀了身孕,那些贱人又存心害她,说不定拉她浸猪笼……   江本新看她吓的那样子,又看方立的眼神喊着怨,瞧着惊堂木再次喝问,让他们从实招来,不招就鞭刑伺候。   杨寡妇根本不敢招,拼命的喊冤枉。   衙役拿着鞭子过来,扒掉杨寡妇的棉袄,三十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杨寡妇的身上。   杨寡妇哭声凄厉,大声喊冤,说是有人污蔑她,想要害她。   方立不敢看,只听着破空的鞭响声,和杨寡妇凄惨的叫喊,就更加不敢承认了。害怕江本新等会打完杨寡妇,也会打他。   江本新却没有打他,大夫来了。   诊脉后,只说杨寡妇受了风寒惊吓,并没有身孕。   张世千咬住不放,要换大夫。   结果换了俩都说没有,他还要换,江本新以诬告之名,打了他二十大板惩戒,“如有再犯,定不饶你!”   之前坐牢的恐惧袭上心头,张世千纵然不甘心,也不敢再告了。   无论是鞭子还是板子,方立都没有挨,心里顿时止不住庆幸。看杨寡妇的样子,心里心疼,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愤慨被诬告的样子离开。   方辅在外面等着他,见他一副没被打的庆幸样子出来,抿嘴道,“两个银锭子。”   方立庆幸的脸僵住,不过想也知道,那两个大夫都说是风寒,他们不可能都是庸医,原来是拿钱了。   杨寡妇也出来,一脸的苍白虚弱,摇摇欲坠。   方辅看她丝毫没有感念,冷冷跟方立道,“大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方立现在怀疑裴芩在镇上泄露了消息,才让张世千知道的。要不然咋不是跟他们有仇的老裴家出来告发,而是那个张世千!?   裴芩听说只哦了声,就继续去准备饭菜。萧光珌派了人来送年货,看望萧绎,她看着厨房,再做一顿好吃的给他,让他吃完随来人回自己家去。   萧绎已经慢慢的习惯了,不跟夫子念书的时候,就跟着九儿和孙兴旺,赵小郎几个满镇子的跑着玩儿。   赵员外重新修了路,几个人就在新路上玩滑板。如今滑板没有刚兴起来的时候贵了,镇上的娃儿也能玩得起了,就见太平镇上又兴盛起玩滑板来。   九儿穿成圆滚滚包子一样,让新买的小丫鬟拖着滑板到路上,她坐在滑板上,让两个小丫鬟拉着她,“娘说我还小,不能玩,可没说我不能坐着滑。”   萧绎也是热爱上了玩滑板,虽然他觉得镇上的人都身份低下,又土的很,但很多同龄的小娃儿们一块尽情的玩,倒是让他不想走了。   萧光珌也有意让他回去,裴芩已经几次表示了,即便墨珩心中不虞,也不会怀疑什么。   萧绎却看裴芩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样子,“本郡王不走了!你们让我过来我就过来,让我走我就走啊!?我让你们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哼!”他觉得待在这里,比待在王府有趣好玩!   廖管事苦口婆心的劝他,回王府多好多好,干吗要在这里给裴芩一个村妇当人质!?   萧绎却打定了主意,就不走了!   萧光珌也没有明说,裴芩见撵不走,也只能任由他留下,“住在我家,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那个常咏麟和赵雍都能白吃白喝,凭啥本郡王不行!?”萧绎不服。   “谁说他们白吃白喝了?他们可是每年都有给钱的!”裴芩斜他一眼。   萧绎不信,“给了多少?”   裴芩一听这话,就一脸认真道,“养别人家的萝卜,可不比自家萝卜好养,费的心思就不止。让我帮别人家养萝卜,一年起码也得挣个几千两银子不是!?”   一旁的廖管事忍不住心里狠翻裴芩白眼儿,王爷送的那些东西都不止了,她还有脸跟小郡王要银子!?   萧绎也不是真傻,多少也听出了裴芩要钱的意思。又见常咏麟和萧雍跟裴文东回来,裴芩让厨房做他们喜欢吃的饭菜,那待遇好像在说,他们拿银子了所以待遇好,而他是白吃白喝的,所以才不受待见。   越想越不忿,萧绎立马跟廖管事要了三千两银子给裴芩,“你可别以为本郡王的银子就好拿的!你跟他们悄悄讲的啥,也要跟我讲!”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每次回来,都会跟裴芩请教一堆的算术问题,而裴芩教的东西也越来越深奥,所以每次教学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萧绎就发现了,裴芩在跟三人讲东西,是他不懂的。他待了这么久,却不叫他一起,这让萧绎觉得受到了怠慢,这怎么行?!   裴芩呵呵,“他们拿了束脩的!”   “本郡王也给你束脩!”萧绎瞪眼。   “拿来啊!”裴芩伸手。   萧绎看向廖管事。   廖管事立马苦了脸,他们手里没啥银子了啊!   萧绎小脸顿时难看,让来人捎信回家,他要银子。   廖管事又夹带了一封,说裴芩不仅怠慢小主子,还算计小主子年幼,狮子大开口的要银子。   常咏麟和萧雍跟着裴芩,的确是每年都给银子的。只不过常咏麟的银子换成了用品吃食等物。而萧雍,永安王是真的每年送银子过来。   不然裴芩咋愿意白养着别人家的萝卜那么多年!?   很快学堂就放年假了。裴文东和萧雍过了岁考,也回家来过年。   家里依照往年的惯例,又做了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各种焦糖瓜子多味瓜子,冬瓜糖和酱油一块在集上摆摊。   之前都是裴芩和裴茜,带着裴文东一块。   今年裴文东让裴芩歇着了,他带家里的小萝卜上阵。于是,俩人就领着九儿和萧绎赶集上阵了。   萧绎根本没卖过东西,让他像个摊贩一样在集上卖东西,他不干!   九儿嫌弃的推开他,“那你就回家去吧!”然后兴致勃勃的坐在摊位后面,跟着裴文东和萧雍记自家卖的东西多少钱,扣着手指头算账。   裴芩没有从小抓她,让她学成神童啥啥的,随便她玩,只简单的认字,绘画,算术也是刚学了些。简单的能算成,上了两位数的不是多就是少。   萧绎在一旁嘲笑她,不等她算完,就自己算出答案,打击她。   九儿看自己一直算错,不甘心,回来就找裴芩告状,“娘!他骂我笨!我不笨!”   裴芩点点头,“恩!你不笨!”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萝卜这脸像她爹,这智商……难道像她不成?   “他再骂我,我就打他!”九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   “额…。你好好学习!咱用智力碾压他!”裴芩语重心长道。   九儿眨眨眼,终于听了劝,上午出去卖花生瓜子冬瓜糖,一边卖一边吃,下午回来就乖乖的学习,晚上认字练字。   家里的事都让裴文东打理了,裴芩就安心想着吃喝,等着过年了。   小年后,年节的气氛就更加浓郁了。   小娃儿们都盼着新衣裳,好吃的,压岁钱。   九儿虽然不少吃穿,也一样盼着压岁钱,“小姨夫说,要给我和妹妹大红包的!”时间过去很久了,她唯恐小姨夫忘了。   方留明当然没忘,年三十来镇上,就提前把压岁钱给送来了。一串的小银锞子,下面还打了络子,俩小萝卜一人一串。   九儿已经收了一堆的压岁钱了,高兴的不行。   年初一下起了大雪。   几人围坐在屋里,煮火锅,烤饺子。   年初二,头一年新婚的方留明和裴茜来走亲戚,赵孝辰也和裴芫带着儿子高兴过来,姐弟聚集在一起吃喝说话。   方留明后天就要和裴茜去任上了,这一去,一年半载是见不上了,姐弟几个都有不少话说。   一直到下晌过,这才都回家。   初三的亲戚走完,方留明就和裴茜收拾好了行李。   方立也和杨寡妇收拾好了行李。   ☆、第二百零四章:不是亲生的   裴茜看过年方立的态度表现,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不怎么跟方老秀才对着干,也不怎么针对余氏了,却处处压制她,让她作为儿媳妇就得对他毕恭毕敬,一切听从。   不用去到保宁县,裴茜已经预想到了以后在保宁县的日子。想到长姐带着深意的叮嘱,裴茜装作不知道他和杨寡妇打的主意。   方留明也猜想着方立有那个意图,不过见方立没有提出来,他也就跟裴茜收拾好,带着人上路,赶往保宁县了。   过了初六,方立就提出立马纳杨玉兰入门。   余氏既然已经同意了,哪还会再说阻拦的话,直接点了头。   方婆子不允许摆酒庆祝,让杨玉兰换了小妾的衣裳,收拾间屋子,过来给余氏磕头敬茶就行了。   余氏劝她,“娘!反正都已经同意她进门了,要是不摆两桌,年前的告发,又要被人翻出来说。既然纳了她,那就把面子做足吧!”   方婆子心疼她,杨寡妇根本就是天生下贱,不安好心,他们凭啥要给她做足面子!?   余氏又跟方老秀才说了,这才说定了要摆两桌酒庆祝的事。   方立不买账,说她是故意卖好儿,就等着杨玉兰进门折磨为难她,“我绝不会让你欺负玉兰的!”   余氏漠然的笑了笑,“我聋了,有些话听不见。”   方立哼了声,甩袖离开,去找杨玉兰。   原本就说定的,初八这天,杨玉兰换了一身粉色的外罩衫,正式进门,做了方立的妾室,变成了杨姨娘。   家里摆了两桌酒,方智到了,还有些做明面的来,除了方智他们,都是平静的吃了饭,不热闹也不闹的吃完饭离开。   方立恼恨村里没人给他面子,家里连下人都没有了,更想赶紧的走。   方家没有下人,只方留明一个小厮两个护卫。之前家里热热闹闹干事情的丫鬟婆子和小厮护卫,都是裴芩给裴茜的陪嫁,她随方留明去了任上,她的人余氏也让她都带走了。   方婆子等杨玉兰进门就开始使唤她。   余氏却是不敢,她清楚的看见过杨玉兰看他们时眼里的恨意,让她做饭,现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二弟妹还怀着身孕即将临盆,她不敢!   杨玉兰表现的低眉顺眼,让干活儿就干活儿,还抢着干,一副极力想好好表现的样子,到了方立面前,就是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样子。   方立就悄悄找机会,准备带杨玉兰出走。   没两天,阮氏发作,要生产了。   家里顿时乱作一团,都忙得团团转,又是晚上。   趁着家里的人都忙活阮氏生产,方立和杨玉兰,连同方智一块,偷了余氏的首饰做盘缠出走了。   等阮氏顺利生下儿子,母子平安,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一找,才发现方立和杨玉兰不见了。   余氏发现她的金簪和一支银步摇,一对银手镯不见了。   方婆子气的破口大骂,方老秀才也怒家门不幸,知道方立带杨玉兰出走肯定要追方留明娶,让方辅跟着也追去。大郎现下正是做政绩的时候,梯田还在改造,不能出任何差错!   方辅忙应了声。   余氏让他不用急,“等三郎满月,二弟妹出了月子,办了满月酒再去不迟!”   阮氏刚生了儿子,也不希望他转眼就走,听余氏劝的话,就没吭声。   方辅想想,应了下来,来给裴芩报喜的时候,告诉了裴芩,让她的人没事留意一下。   裴芩也正在等消息,墨珩部署了几个月,年前抽风赶回来两天,又急行奔赴了西宁。要掌控整个西宁卫对他来说不算太难,但时间紧迫,西宁卫界属边关,常年暴乱不断,能让他部署了那么久,怕不是容易能拿下的。这都眼看着快十五了,怎么着也该有消息了!   听方立和杨玉兰去追方留明和裴茜去了保宁县,一边让人去追查,一边吩咐黄秋包了补药和红枣先给方辅带去,她等来了裴芫再一块去看望阮氏母子。   方辅点点头,如果能把俩人抓回来就更好了,这样大郎有了茜儿这个妻子在旁,也能心无旁骛的发展保宁县了。   张庚山瘸着脚快步进了院子,“夫人!有信儿了!”   裴芩看他的样子,快步过来拿了信拆开,一看是方立和杨玉兰的,顿时皱起眉,扫了一眼,扔在了一边,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   张庚山瞥了眼她的神色,忍不住暗笑,夫人终于也开始担心公子了!轻咳一声,从怀里拿出另一封信,“夫人!还有公子的信!”   裴芩斜眼过来,“张庚山!我听说了有一种能把腿治好的神技,你要不要试试?”   “…。啥…啥神技?”张庚山硬着头皮不懂的问。   裴芩龇牙,“就是把腿骨敲断,然后用螺丝固定,重新接起来。”   她年前的时候,教了邹兴和邹福兄弟他们打各种螺丝和铁器,那些螺丝用在木材上也一样坚固,现在家里就有一辆不用完全螺丝组合的小车。   张庚山浑身一抖,忙嘿嘿笑,“夫…夫人!奴才觉得,瘸腿的感觉很不错的!真的!”连忙赔笑,把信笺双手送上。   裴芩快手打开,上面只有墨珩匆忙简短的几句话,说他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没有惊险,下面就等慢慢接手西宁卫。炸弹和手枪,他都没有用,让裴芩也不要轻易再做,更不能轻易示人,防备萧绎。   “夫人!公子…。写了什么?”张庚山心痒痒的问。那弯弯曲曲的鬼画符,他不认识。   裴芩哼了声,没告诉他,让他去看裴芫来了没有。   张庚山只能从她的神色中猜测,公子没有受伤。拖着腿又出去。   墨珩对西宁卫来说,是外来人,纵然他是墨家出来的,但早已经被逐出族谱,对西宁卫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外来人,想要靠玩弄权术掌控西宁卫,哪会给他那个机会!   所以尽管有些人追随他,但墨珩要拿出自己的实力,冲在最前面,才能让跟着自己的人信服,震慑住西宁卫的人,建立自己的势力,谋取到权势。   骑在马上,望着东南思念的地方,墨珩嘴唇苍白的摩挲着手里的老式手枪。沈颂鸣都可以不暴露炸弹的用处,宁愿自己受伤,欠下纪秉初的救命之情,他同样可以做到!芩儿是他的人,他就算羽翼未丰,也定护下她头顶的一片天!等西宁被他荡平,芩儿和九儿喜儿就可以过来跟他一起了!   “公子!你的伤还没好,天快要下雪了。”封未看时辰差不多了,出声提醒他。就算再待半个时辰,也不可能看得到夫人的!   墨珩咳嗽了两声,把老式手枪放进腰间,依旧望着家的方向。年前他不应该回去的,虽然暂时慰疗了他渴望她的欲望,却更啃噬他如渴的思念。而解渴的人,却远在天边。   “公子!瓦刺那边恐再有异动。”封未低声道。正是清理西宁卫的时候,若是瓦刺这个时候再来犯…。   墨珩又望了眼,勒马返回。元宵节了,家里就剩她们娘几个,不知道怎么过的。   萧绎的提议,是扎灯笼,“外面卖的那些灯笼都太丑了!我们自己画,自己扎!”   裴文东却没兴趣,他们之前扎过一次灯笼,却是那个杨伯彦提出来,因此接近了三姐,害三姐受辱伤心。   九儿却很是喜欢,“娘!我们也来扎灯笼吧!”   “娘来教你们画灯笼吧!”裴芩弹了下她的小脑袋。   九儿撇着嘴,小声嘟囔,“娘真懒!”   “恩?”裴芩看过来。   九儿忙扬起笑脸,“娘!要是爹在家就好了!肯定会给我买很多花灯!”   “你爹说不定都已经把你忘了!”裴芩撇嘴。   “爹为啥要把我忘了?”九儿不明白,她都没把爹给忘了。   裴芩开始胡诌,“因为你不是亲生的!”   九儿一听睁大了眼,立马想到村头的二狗子,他娘就说他是河沟里捡回来的,要把他送到亲娘那去,二狗子哭的可伤心了。她忙拉着娘亲问,“娘!我不是爹亲生的,那我是干爹生的吗?”如果是干爹生的,那…。那她就去找干爹好了。   裴芩嘴角狠狠抽了抽,“你是南山坡捡回来的!”   九儿扁着小嘴,很快就抽了起来,“那我亲爹是谁啊?”   裴文东看她小脸委屈,大眼里很快续满了泪,无奈的看了眼逗闺女的长姐,拉着九儿跟她解释,她娘是胡说的,爹娘就是她亲爹娘!她长得跟爹可像了!   九儿还有点不太相信,觉得舅舅是哄她的。听了一圈子都说她像爹,是亲生的,这才相信了。   看着某个罪魁祸首的娘,九儿吸了吸鼻子,“娘真懒!为了不扎灯笼就骗我不是亲生的!”   裴芩瞪眼,“小萝卜!那你过来,娘教你画画!”   “画啥?”九儿忙问,她画的小鸡可好了!画的虫子也可好了!   “画乌龟!来来来!快拿纸笔吧!”裴芩兴致盎然道。   于是,喜儿在大炕爬着看,时不时搞破坏,裴芩这不靠谱的娘开始教起闺女画乌龟来。   裴文东和萧雍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萧绎看没人理自己的提议,哼哼了声,“我也会画乌龟!有啥大不了的!”   结果看到裴芩画的乌龟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时,萧绎就哼不出来了。   萧雍和裴文东也看的来了兴趣,手痒痒起来。   于是,这个元宵节,就在一家人坐在一块比赛画乌龟中过去了。   萧雍知道裴芩画鱼龟一类的像实物一个模子刻的,拿了画本子就过来让裴芩教他,“芩姐姐!我画技太差了,你就教教我画画吧!”他说了几次,都因为外出游历或者别的原因没能学成。   裴芩看他两眼闪着孺慕之情,期待的望着她,一边应着,一边纳闷。那永安王竟然像把这萝卜给忘了一样,这都几年了,这萝卜都快变成她家的萝卜了!像没爹没娘的萝卜一样,也真是个可怜的萝卜啊!   看她啧出声,萧雍知道她又神游去了,“芩姐姐!”   “啊?好!来!我教你画萝卜!”裴芩回神,拿了画纸伸开。   萧雍认真的看着她,芩姐姐很想芩姐夫啊!   裴芩是有点闲的无聊,现代她有做不完的实验,而现在,就算开铺子做生意,有些也不用她出面。   所以裴芫十五后过来,说是住些日子,裴芩当即就让人打扫好房间,准备了吃食。   裴芫前脚来,赵孝辰后脚就跟了过来,“长姐!我来看芫儿和高兴!”   看他咧着嘴笑,裴芩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裴芫,挑眉,“吵架了?”   “没有!没有!”赵孝辰忙笑着摆手。   裴芫轻哼一声,没有理应他,逗着高兴和喜儿玩。   赵孝辰见她不理,暗叹口气,还是跟裴芩交了底,“长姐夫去西宁卫的时候,我就想也跟着一块去的,只是芫儿身怀有孕,我这才没有走。如今年过完了,我想和几个弟兄一块过去找长姐夫!”   “去西宁卫?”裴芩皱眉。   赵孝辰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瓦刺一直犯我边境,尤其是西宁一代,我也想过去!”现在长姐夫去了西宁卫,凭他天纵之才,定能闯出一天片来。而三妹又嫁给方留明做了官夫人。就只有他还是个小兵,就算带了几个人,不参战,没有军功,也很难往上爬。芫儿跟着他,也就是个啥身份都没有民妇。他也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年轻人有抱负,有一腔热血是好事。”裴芩点头。   赵孝辰苦笑,爹娘都不同意,他的心思又让芫儿看破,跟他置气起来,也不想让他去。   裴芩看了眼裴芫,再看赵孝辰苦笑的脸,明白过来,“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追逐功名权势,也并非人生必要。只要自己过的问心无愧,安心满足,就不白活一遭!”   赵孝辰一震,看着裴芩眼神变了变。   裴芫心中也震动不已,她,的确是担心了。长姐也在担心长姐夫吗?   赵孝辰觉得他必须要和小妻子好好谈一谈,他去西宁也不全为封妻荫子,不能让她多心!   张庚山很快把裴芩的话记下来,给墨珩传了过去。   墨珩收到信,看着短短的四句,心里灼烫般,低喃,“悔教夫婿觅封侯吗?”想着她快意明亮的笑脸,墨珩一时失神,心里急切起来。   赵孝辰和裴芫谈过后,又回了家,没几天,赵孝辰收拾了行囊,和几个弟兄奔赴西宁卫去了。   很快阮氏也出了月子,方家办了满月酒。   生了儿子的阮氏,底气也终于足了些,调养的珠圆玉润起来。   方辅没有急着走,今年的春试也到了,他准备带方留阳了解一下,然后送他去县学。   这也是方留阳自己请求的,他也要考功名做官!他心里隐隐的报复感,只知道第一步就是得念书考功名!才能金榜题名,才能做官!   常咏麟第三次下场,已经很是熟练,从容。早早进了贡院,也早早答了题出来。   裴文东和萧雍看过他默下来的答题情况,都心中有了底。   方辅等到春试结果出来,常咏麟不仅考中,还是廪生,大为高兴。   报喜的到了家里,还特意告诉裴芩,“那裴文臣又落榜了!”   裴芩让张庚山给了打赏。   裴文臣苦读了一年。   一年来钱婉秀也极尽低调,尽量不跟裴芩姐弟对上,只想着靠大儿子,结果大儿子再一次考场失利,顿时让钱婉秀受不了了。直接冲到了江本新的住处,她送的两个漂亮丫鬟也还在,都说已经吹了枕边风,却是不知道咋回事儿。   江本新一个同进士做到了七品县官,又跟着萧光珌做事,早就练成了老油条,见了钱婉秀也只说今年春试考题有变,不是裴文臣擅长之项,学政的决策,他也没有办法。反正他是没有收钱婉秀的银子!   钱婉秀哪里看不出来,江本新根本就是已经偏向裴芩那边了,肯定是因为那个被劫持了一回的小少爷身份不凡,所以才让本来听从她的江本新偏向了裴芩那个小贱人!又跟钱老爷要了人手,花了银子,着力查萧绎的身份。   裴文臣觉得很是不忿,上次他和常咏麟一块落榜,这次常咏麟考了廪生,而他还是落榜。三次了!若没有人在里面搞鬼,他根本不信!   赵丽娘看着很是痛快,得意。钱氏这个贱人,就想着借儿子飞黄腾达,结果她这宝贝大儿子却屡试不第!真是报应!   常咏麟也没想到自己能考中了廪生。   常员外和常老太太都高兴激动的老泪啪嗒啪嗒落。   常大爷和常大奶奶也在家里等大儿子的消息,看着长大还考取了功名的大儿子,夫妻俩也都欣慰高兴,说是要带他去衡州府,见见外祖家,也想着在衡州府给儿子找一门好亲事。   常咏麟不愿意,有些疏离的婉拒了,“今秋文东还要我一块参加秋闱,这几个月要闭关念书,刻苦攻读了。其他事宜等我科考取得成绩后再说吧!”   常大爷和常大奶奶都一阵失落。   常老太太却心里一阵满意,虽然她和儿媳妇之间没啥斗的,但儿媳妇娘家做的太过分。就算只有一个女儿,之前也说好的,让女儿嫁过来,不是入赘。结果成了亲,把儿子儿媳妇都叫去侍疾,却又让打理生意,不让回来了。连她小孙儿都成了他们家人!只剩他们孤寡老两口带着孙子过活。现在又想把她孙儿弄走,可孙儿是她从小拉扯大的,只会跟他们老两口亲!   常大爷也知道自己娶妻后多有不孝,要是把大儿子也带走,是要老两口的命,见常咏麟不愿意,也就不多说了。儿子能考中功名,他们常家也出了一个读书人,他是由衷的为儿子高兴!   常咏麟对爹娘一直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也没在家里多待,直接就跟裴文东和萧雍回了柳儿巷庆祝。   正式春日好时光,几个人还都是半大小子,招来了孙朝几个,疯玩了几天。   “孙朝!你们几个,明年也该下场了!”裴文东看着孙朝几个。   几人顿时神色肃穆起来,对视一眼,用力的点头,“嗯!今年不敢试,等明年,我们就都下场试试!”   “那今年我们就一块卧薪尝胆了!”常咏麟搂住孙朝的脖子了。   “好!”几个人都喊起来。   萧绎看的嫉妒,嫌他小,不跟他一块玩,他可是堂堂郡王,才看不上他们呢!   “一年之计在于春!”裴芩拉着他下地栽了好几天的红薯,扔给他个课程表和学习策划书。   萧绎总觉得裴芩苛待他,常咏麟和赵雍可轻松多了!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还一块练武。哼!   春耕后,裴芩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就开始忙生意的事。她跟单叶飞约定的,一年两次交货,这一次的时间又快到了。还有她的铺子,她当初和王家签订的酱油给他们的期限也快到了,她要自己开铺子。   原阳县,汝宁府,临府的,几个铺子一块开起来。   她不在家的时间,也正好给喜儿断奶。给小萝卜喂奶,她连顿辣的都不能吃,一年不吃辣,哪有劲儿!?   喜儿哭的泪人一样。   墨珩一进门,就听见小女儿嚎哭的震天响,皱眉大步进来,见奶娘和黄秋都哄不住喜儿,脸色沉了沉,“小小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说着上前来接了小女儿抱着。   见他忽然回来,几人连忙行礼,“大人回来了!小小姐这是哭着找夫人呢!夫人给小小姐断奶了!”   墨珩一听是给小女儿断奶了,眸光山了下,“夫人呢?”进门就发现她没在家。   “夫人去了府城开铺子…。”奶娘小声回道。   “都是谁跟着的?”墨珩哄着小女儿,又问。   黄秋和奶娘对视一眼,“单公子。”   “单叶飞!?”墨珩危险的眯起眼,他不在家,就有人跑来撬墙角。叫了封未,“给夫人传信,就说我身受重伤。”   ☆、第二百零五章:攀亲戚   …。不过还是立马给刘沨传信,没说墨珩受重伤的话,只传信告诉裴芩墨珩回来了,让她尽快回家。   裴芩正在汝宁府忙活,虽然摆过摊儿,做生意的那些套路她也知道不少,但封建社会毕竟不是现代,有些她不知道的,正听单叶飞介绍。   这单叶飞身为漕帮少帮主,常年天南海北的跑,名副其实的见多识广,尤其生意场上的各种套路。   这次交货,单叶飞正好空闲,到汝宁府这边来,就顺便过来接货,听裴芩开铺子,就说要跟裴芩提供货物。酱油和松花蛋太过单一了,而漕帮南来北往的很多货物。   裴芩暂时不想做别的,只想卖卖自家产的酱油和松花蛋,卖卖红薯制品。单叶飞正跟她讲起酱油和松花蛋的销售,在楚国形成一个销售网,也一样能赚钱。   接到家里的来信,墨珩回来了,裴芩铺子也已经开起来了,酱油和松花蛋也都到货,看铺子也开始卖货了,裴芩让收拾了下赶紧回家。   墨珩在家里等了三天,才看到裴芩回来,还没说上话,就见单叶飞也跟着回来了,他脸色顿时难看。   三月半的天,单叶飞已经换下了夹衣,一身月白色暗纹直裰,广袖飘逸,俊逸出尘,一脸温润的笑意,还站在裴芩身侧,仿佛那位子该是他的一样。   “墨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单叶飞微微笑着拱手,跟墨珩打招呼。   墨珩看着他淡淡的回了句,“单公子也如传言一般。”   和传言的一样?传言是好还是歹?   单叶飞不在意的笑笑,打过招呼,婉拒了进屋喝茶,带着人去了客栈。   裴芩进屋先找闺女,“喜儿这几天咋样了?”她上次去临府,回来时,小萝卜扑到她怀里就扒衣裳,哭的简直像个小泪人儿。   九儿先扑过来,“娘!妹妹昨儿个还哭,你带好吃的了没?”   雪冬赶紧把汝宁府买回来的点心小吃都拿出来。   奶娘抱着刚睡醒的喜儿过来。   小萝卜看到娘了,哇一声,哭着就扑了过来,“娘!”   “哎呦喂!我家喜儿小萝卜哭的像小花猫一样!”裴芩笑着接了抱过来。   九儿拿着块酥糖就过来,“给妹妹吃!吃了糖就不哭了!”   喜儿一撇头,要娘!要娘!不要糖了!习惯性的伸着小手去扒娘亲的衣裳。   九儿拿着糖撅着小嘴表示不满,“这些天都是我喂妹妹吃东西,她还不会叫姐!”   说话早的喜儿已经会叫娘了,不过也是刚不久会的,姐的音节不太好发,九儿没事儿就教,还是没学会。   看小女儿又要哭了,裴芩反正也没有奶水了,就先抱她到内室喂一下,吃不到奶水,几次后,就自觉不找奶吃了。   墨珩俊脸黑黑的,从她回来,就问了两句,全程无视。眸若寒星的看向雪冬,“夫人外出这些天都是你跟着伺候的?”   雪冬心里一抖,忙恭敬的回话,“是!大人!”然后把裴芩在外的行程汇报了一遍,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   内室又传来喜儿委屈的哭声。   裴芩换了家常的比甲,抱着她出来。   奶娘端着蛋羹过来。   “给我。”墨珩伸手。   奶娘把喜儿的给他,九儿的摆了小桌和小板凳让她洗了手自己吃。   喜儿睡了一下午,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娘亲回来了,又没吃上奶水,只得委屈的抿着小嘴吃饭了。   “你咋又回来了?”裴芩抬眼问他。看他脸色黑了,“额…。这次回来几天?”她有说错啥话吗?一回来就给她个黑脸!   墨珩没回她,出声问她,“单叶飞来做什么?”真要谈生意,漕帮随便一个管事,还能谈不好?接货更用不着他一个少帮主亲自跑过来。   裴芩眨了眨眼,“他是说来谈生意,顺便接货。”至于他真实的来干啥,鬼知道!   墨珩直接道,“离他远点。”又补充,“居心叵测。”   九儿喝着粥仰着小脸好奇的问,“爹!啥是居心叵测啊?”   “不是好人,不安好心。”墨珩耐心的解释。   九儿咽下一口粥,疑惑了。单叔叔看着挺好的啊!还给她们送来很多好吃的,不是好人吗?   “爹说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墨珩又道。   九儿听爹的话,点点头,“那我是爹亲生的吗?娘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她还没忘这个事儿呢!   奶娘和黄秋雪冬几个看着都笑起来。   张庚山却心里哀嚎了一声小祖宗。她咋还记着这事儿呢!?搁别人就是玩笑的,自家公子是个实诚人,掏心掏肺的对夫人,生了俩孩子,才见夫人对公子好那么点。小祖宗竟然说这话,这不是往公子心上扎刀子吗?   “我逗她玩的!”裴芩坚持笃定道。   墨珩看着她,缓缓露出个笑,“我这次回来,会多在家住几天。”   裴芩脸色绿了绿。   墨珩已经吩咐奶娘拿了镜子,让九儿自己看,“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生的!”   铜镜看不太清楚,不过也足让九儿知道,她和爹是亲生的,长得很像!就像兴旺哥,一看就知道是铁柱伯伯的儿子!   裴芩腹诽,闺女是老娘的肚子生的,你生个屁!   不过看他幽幽的目光,以至于想到上次回来自己差点死在他身下,晚饭后,裴芩主动把自己洗白白送上门,以求宽大处理。她的战斗力,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啊级别!   看在她主动投诚的份上,墨珩没把她往死里折腾,还给她留了几口气,让她不至于第二天下不了床。   看她吃个饭动了几次腰,墨珩坐在她身旁,长臂环上她的腰,“舒服吗?”   “舒服你妹!”裴芩嘀咕的咒骂。   墨珩轻笑,“我给你按按。”让她趴在临窗大炕上,给她按摩穴位。   裴芩被按摩的昏昏欲睡,想到他背上的伤疤,转头问他西宁卫的事。昨儿个摸到他身上的疤,他却只想着满足兽欲,都没来得及说。   “西宁那地儿的水浑得很,不可能短时间就完全掌控。”之前他做了哪些事,墨珩都不太愿意跟人说,但裴芩,他想跟她说任何话,任何事,只要她想他,听他。   “那还要多久?”裴芩趴好了,问他。   “今年一年。”墨珩沉吟。   “那这一年不至于总有战事,你也干点利国利民的事儿,好歹给自己贴贴金!”裴芩想着,那边也是有特产可以发展,只要把地方的经济带动起来,百姓得了益处,自然就信奉谁的领导。   墨珩应声,听着她说话。   俩人一个按摩,一个说。   黄秋端着茶水过来,听着屋里说话声越来越低,时不时一句,就把茶水放在外间,出去带喜儿。   外面单叶飞来了。   黄秋忙到后院去通禀。   单叶飞看着缩小版的喜儿,笑着过来抱了她。   等墨珩和裴芩过来,单叶飞正笑的一脸柔和,“九儿听说已经拜了沈兄做干爹,我就不抢了,不如喜儿我就认了干女儿吧!”   见他要攀亲,墨珩过来抱了小女儿,“喜儿不会认干亲。”纪秉初没空过来了,都送了两回礼,要认喜儿做干闺女,都被墨珩无视拒绝了。   单叶飞轻笑,“我和喜儿倒是投缘的很,这小丫头也跟我亲近。就想认做了干女儿疼,以后也有个闺女败我的钱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说的好像他孤寡老人,家财万贯找不到地方败一样。忍不住问,“单公子没有妻儿家小?”   单叶飞笑容淡了淡,“我妻儿难产去了,我至今未娶。”   裴芩抱歉了句。   单叶飞又说要认喜儿的话。   墨珩说啥都不同意,有个沈颂鸣就够了!他和芩儿是一个世界过来的,他无法阻断他们联系,也无法掐断沈颂鸣心里的念想。但单叶飞,他决不允许!   单叶飞很快就发现墨珩的严防死守,有他在,他和裴芩单独说不上话。   墨珩这次要在家里多待几天,谈生意也接替了裴芩跟单叶飞谈,漕帮的事,他也了解的更多。   单叶飞又待了两天,说是帮裴芩留意合适的铺子,碰到合适的生意再给她来信,这才离开原阳县。   墨珩这次又带了不少特产回来,收拾了两份,到方家村走亲戚。   见到他回来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都很是高兴,赶紧割肉杀鸡,问他还走不走,还是回来接裴芩娘仨一块去任上的。   “西宁地处边境,时常暴乱。现在还不安稳,等明年扫平安稳之后,我就带芩儿她们娘仨一块去!”墨珩解释。   方婆子脸上还笑着,心里就有些失落。他长成了这个模样,仙神一般俊美,芩儿娘仨又不在跟前,难保不会也偷腥,有那不知廉耻的扑上去。   方老秀才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多想了,“墨珩身在军营里,哪有女眷也跟着去的!”   方婆子忙不迭的点头。   余氏却想到,军营里,那是有军妓的吧?随后又甩甩头,觉得自己被方立涉毒的,想啥事儿都不想好的了。墨珩对芩儿还是这么好,也不会生了二心的。   从方家村回家,又去了清河镇。   赵孝辰刚去西宁卫没多久,墨珩这次回来他就没有跟着一块回来。   赵太太和赵老爷听儿子没有上战场,松了口气,“孝辰跟着你,我们也放心些!不然千里迢迢,还跑到个边境去,也太不让人安心了!”   墨珩点头,“他们虽然在卫所里没停训练,但要上战场还需要历练一年。”   裴芫听他已经参战,还得了军功升了七品的参将,以为他是回来拿炸弹的,暗示了几句,不要把长姐暴露了。他们都会武功,还在军营里,长姐却是弱女子,要是有人打起长姐的主意就坏了。   墨珩带去的就一个没用,他现在正培养自己的心腹,让他们私下里研制,不再让裴芩碰这些,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纵然梁三已经知道根底,也能防备着,阻断其他的人觊觎。   刚走完亲戚回到家,就见家里来人了。   裴芩一看,顿时欣喜,“卢海!?”   来人正是去辽宁潜伏了三年多的卢海,除了晒黑了,赶路气色有些不太好,还和之前一样,连爱穿的衣裳,看裴芩的眼神都没变。一副她果然还抽风活着的神色。   “沈颂鸣把你还我了?”裴芩上来拉住她。   卢海想了下点头,“辽宁的事已经办完了,沈少爷让我还回来了。”   裴芩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叫好,“这下你就是我的人了!”她一直怀疑刘沨不是哑巴,只是不愿意搭理她说话,卢海虽然也不多话,起码她们俩算是老相好了,还能说到一块去。   卢海应声,看了眼神色不太好的墨珩,拱手见礼,“墨大人!”   她武功不低,又有之前的情义在,有她在裴芩身边,也多一个人保护,他也更能放心。可想到卢海之前是沈颂鸣手下的人,他就心里不舒服。不过卢海从辽宁抽身,那她的任务也指定完成了。   让卢海查的事,她都已经查清了,布的线也都布下去了,接下来就等事情发动。沈颂鸣让她提前抽身,问她是愿意和她哥一块跟着他,还是回到裴芩身边去。卢海不愿意跟着他,裴芩虽然时不时抽风,她更愿意跟着她。   裴芩也想到了,“沈颂鸣现在到哪去了?”   卢海眼神闪了下,“应该去车里司了。”   “啥地方?”裴芩皱眉。   “他去越南挖翡翠了。”卢海回她。   沈颂鸣带的炸弹用了出去,他这边一暴露,那边就传了信,让卢海提前抽身,又把她安排到了裴芩身边。   “卧槽!他疯了!”裴芩一掌拍在桌子上。   墨珩脸色顿时一变,眸光暗沉的看着卢海。沈颂鸣去越南,怕是暴露了炸弹的事。看来他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题外话------   一百万字,看死我了。近期前面的,好想删掉,大修/(tot)/~   ☆、第二百零六章:护妻狂魔   沈颂鸣竟然为了挖翡翠跑去了越南,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三个回来竟然只字不透,裴芩怒吼着在家里骂了好一通。   墨珩问卢海,“你什么时候收到的信让你来这?”   “二十天之前。”卢海淡声回道。   沈颂鸣在越南,他的信要送到辽宁,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也要二十天,那就已经过去一个多个月了。墨珩想到这几天赶过来的单叶飞,眸光幽寒,“我先出去两天。”   “去哪?”裴芩拽住他。就算这次回来时日长点,但以他的心性,巴不得黏在家里,却这个时候要出去。   墨珩低头看她拽住自己的手,笑着握住,“去找个人谈事儿,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就回。”   裴芩皱眉。   “我不在西宁,怕那边有人搞乱。二弟也是刚过去,还不了解那边情况,也无法做出判断。”墨珩温声解释。   裴芩狐疑的看着他,他越是这样解释,她咋越觉得有事儿?   墨珩说出门,交代了刘沨曹隶和卢海几个看护好家里,当晚就带了封未出门。   他这边刚走,裴芩就叫了刘沨和曹隶,问他们,“你们俩和卢海谁的武功厉害?”   三人冷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想知道谁的武功厉害,只需比一场就行了。   眼见仨人说着就想要打一架,裴芩直接点了刘沨,“你悄悄跟在后面。”   刘沨目光询问她,他又不会说话,让他跟在后面做什么?   “必要时候出手保护,不必要的时候就…。监视!看他丫的是不是会哪个情妇去了!?”裴芩摆手,让他快走。   刘沨薄唇微抿,还是立马就追着墨珩出门了。   很快墨珩就发现有人跟踪他,和封未一返回来找,就发现他隐匿了,他们再上路,又跟了过来。   “从家里跟过来,不用查了。”墨珩直接带封未继续赶路。   刘沨以为他要去见永安王,或者萧光珌的人,却不想他竟然是击杀单叶飞的。更让他想不到,不过一个漕帮的少主子,身边竟然云集那么多高手。见墨珩受伤,还是执意要杀他,立马出手助他。   单叶飞的人也不要命起来,见打不过就用毒。   封未刘沨急忙带墨珩撤离。   “回去不要说。”墨珩吩咐。   封未自然听他的,扭头看刘沨。   刘沨默默的看着两人,很想学裴芩白他们一眼。他根本就不会说话,这是鄙视他是哑巴?   墨珩收回目光,在外面用了药,回到原阳县,又在县城的小别院休养了一晚,这才回家。   他刚一回来,裴芩就看出他脸色不对劲儿,就算长得白,也不是个苍白吧!?叫他过来,伸手就朝他身上摸。   墨珩似笑非笑的看她,“青天白日就上下其手,要不,这次跟我一块去吧!”   没有摸到受伤的地方,裴芩正要收回手,抬眼看他,“怎么?憋不住了,这就要拉老娘也跟着你去?军营里没有军妓?外面没有青楼楚馆?或者是蒙族的美人儿?”   她说一个,墨珩的脸色就黑一分,搂着她的腰,让她贴过来,磨着牙,“辛苦!”从得到她,到成亲,到现在,他一直在克制。好不容易喜儿也生下来,他去西宁又不能把她也带上。   裴芩一把朝他抓过去。   墨珩弯腰闷吭一声,俊脸骤然变了,看她闪着光的小眼神,照她脖子上狠狠吸一口,啃咬了一片红痕。   直到裴芩举手表示投降,才放过她,“这笔账,晚上补偿给我!”   裴芩给他个白眼,脸色都不对劲儿了,还想跟她算账,晚上给他顿了药膳汤,吃完按倒床上,“给我老实睡觉!”   “那你睡我身上。”墨珩抱着她不松,拉了被子过来盖着。   “老娘要吃个两百斤,压扁你!”裴芩翻个身躺他旁边,抓他的胳膊枕在头下。   墨珩不满的拥着她亲了亲,想把她也一块带走。   带走裴芩不可能,九儿和喜儿这俩小萝卜弄哪去!?   所以再不情愿,墨珩在家待了两天,指点了一番裴文东几个的制艺,就又去了西宁。   常咏麟不怎么想科考做官,“要是能像芩姐夫一样,也去上阵杀敌就好了!鲜衣怒马,那多肆意快活啊!”   裴芩呵呵,“鲜衣怒马?上了战场,你只会灰头土脸,破烂衣裳满身血!”   “额…。芩姐姐…我就是向往一下。”常咏麟嘴角微抽。   “允许你向往!”裴芩应声。   常咏麟过来拉着她的胳膊,一脸打听八卦的样子,“芩姐姐!你说芩姐夫上了战场,是不是也灰头土脸,满身破烂污血?好毁形象啊!”   “长得美,咋样都美!”裴芩挑着眉。   常咏麟撇嘴,“芩姐姐果然是看中芩姐夫的美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你准备找个啥样的媳妇儿?”他今年已经十五了,常员外都准备要给他说亲了。   “我还小呢!芩姐姐不是十七才成亲!方姐夫都二十后成的亲!”他就算不想做官,功名还是要考回来的!   裴文东和萧雍见裴芩的眼神朝他们看过来,两人齐声道,“我们还是小孩儿!”   裴芩点头,“我也觉得你们还是小萝卜,只是到了你们这个年龄,难免会对异性抱有好奇之心和幻想,或者你们不想别人,别人会想你们的!说要是有相中的人家,想要成亲的,可要跟我说啊,少年们!我给你们做主!”这里的小娃儿可早熟的很。   三人立马退散,“我还有一篇策论没整改!”   “我也有一篇!”   “我也有!”   立马就不见了人影。   裴芩遗憾的啧啧两声,等裴文东萝卜找到人接手,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能天南海北的去蹦跶了啊!羡慕嫉妒恨那个天南海北跑没影的人!   这边念叨,那边天南海北的信送过来了,长篇大论的历险趣事,讲自己这次进越南的大丰收,给她带了几块成色特别好的石头,还有几样好东西,让她等着,再有俩月就能赶到原阳县。   裴芩把信给他拍一边去,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喜儿断奶后,裴芩也不用一天几次的喂奶,也可以走远了。   附近开了几家的酱油批发铺子,每间铺子都要上货,作坊里就又招了一批人手。   裴芩一个人也能管得过来,但用得趁手的人却不多,先头培养的都还难当大用,想了想,裴芩就把孙铁柱拉了过来,请他帮着管生意。   孙铁柱现在打的东西不多了,闲时就练个根雕,让他帮裴芩管生意,他也是愿意,“只是…。你手底下也有不少得用的人,我要接手过来,岂不占了他们的位子!反而让跟着你的人生了罅隙。”   “孙二郎和张幼成他们几个还太嫩,看个作坊,做个小掌柜还行。我后面要办大工厂,交给他们撑不起来!”裴芩道。   孙铁柱觉得她现在手底下就已经上百人了,还只是小作坊,要办大工厂,“那得多少人?我也只管过家里的磨坊,很多都不懂。你让我帮你看着作坊还行!”   “所以才让铁柱哥现在就接手,先熟悉历练着。”裴芩拉了他接管,就慢慢的撂挑子了。   孙铁柱有些无奈,“以为开了作坊,她能干到底,有管事看着,也不用她多费太多心思,还是没撑住啊!”   邹氏忍不住笑,“小裴还是老样子,三天热度。这作坊之前都是裴茜管着,到她手里才几个月就又撂挑子了!能干这几年,也不容易了!”   孙婆子让他既然接管了,就好好的帮裴芩管着,“找你是信任你,信任咱家!她们生意越做越大,事儿就越来越多!那些眼红记恨的,还有暗地里使坏的,你可都留着心了!”   “我省的!小裴既然信任我,我一定好好干!”孙铁柱点头。   有了孙铁柱,孙全亮这个管事,就退居了下来。   镇上立马有人在他耳边说啥裴芩不信他,跟着她干了好几年,竟然这么没良心,把他打压的还不如个小管事。   孙全亮刚听说是,也是心里一寒。他这几年可一直兢兢业业,都没敢马虎过。直到听裴芩说要办个大工厂,当用的人都要历练出来,以后出去顶梁柱,他是全无芥蒂了!看来夫人这是等小东家金榜题名之后,就大干一番呢!他们这些早先就跟着人,那就是心腹,以后随便一个出去就能顶事的!   听那挑拨的话,孙全亮眸光闪烁,表现的难受不忿的样子。   孔义让弟兄拉着他喝酒。   孙全亮喝醉了,就开始强烈表达对裴芩的不满,“这些年都是老子在帮她们看着作坊的!她们挣了那么多钱,光银票都是匣子装,一沓一沓的!我们一家给她做长工,到现在也不过挣个吃穿!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我们长工当人看!尤其是裴茜,她还处处挑刺,没有一件事不刻薄我们的!现在是忌惮我们了,把老子踩下去,让那个根本不会管事的孙铁柱来管着!他算个屁!这作坊是老子一家人的辛勤汗水!”   孔义在一旁听着,勾起嘴角。就算裴芩再会卖好,再会收拢人心,也有不忿她的!真当一个好听的夫人名头,所有人就都站在她那边了!?   孙全亮又灌了一杯酒,看到孔义的神色,心中冷笑不止。他倒要看看,找打的人有几个!   他喝醉酒说了不满裴芩的话,次一天消息就传了起来。   然后孙铁柱和孙全亮打了一架。   裴芩过来把俩人都训了一顿,事后却给孙铁柱家送了两块料子。   然后就听孙全亮更加不满裴芩的偏心不公。但在人前,不喝酒的时候,谁问啥说啥,他都一副东家很好,维护东家的样子。   孙全亮家的割了红薯秧子回家喂猪。   奶娘也过来掐红薯叶蒸菜,正好看到她割的多,说嘴了两句。   孔义媳妇儿回家说,“孙全亮家的一直在赔不是呢!”   这边孔义已经各种想法上来了。   裴老头却拦住裴厚理,不让他轻举妄动,“裴芩生性狡诈,你斗得过她?”   裴厚理皱眉,他现在厌恶死孟氏了,虽然官府不管他咋对待孟氏,也把她打成了小妾,可孟氏简直有毛病,连陈氏都不如,竟然骑到他头上来,把家里闹的一天不安生,偏偏官府判的,他又不能撵走她!想到孟氏,他就想到裴茜带着人杀进家里,翻出孟氏肚兜的事,就恨的咬牙切齿。对付陈氏也就算了,他好歹是生了他们仨的亲爹,连他也害!   裴老头活一把岁数,在裴芩手上吃了太多暗亏,也就更加小心谨慎。   等农忙收了麦子,孙全亮都没等到有人来找他,不由的看着后山村心里咒骂。妈的缩头乌龟!梯子他都递出来了,竟然一个入套的都没有!   跟孙铁柱一碰头,“再等。不信他们不上钩!”反正作坊和铺子都步上正轨,他们闲功夫也不少!   裴芩交给他们俩了,就不多管,让他们俩折腾去,她做甩手掌柜,忙自己的事儿。   转眼到了喜儿周岁,裴茜做的小衣裳和特产吃食让方辅捎了回来,他们在保宁县,在川地,有些民族特色的首饰,裴茜也弄回来不少。   说是方留明和杨玉兰落后他们半月就到了保宁县,现在住在县衙里,给她当下人。都下不了狠手收拾他们,她不怕,巴不得方立早死,更何况杨玉兰一个寡妇做的姨娘!   “茜儿是正经的嫡长孙媳,是县令夫人,倒不会让他们拿捏了去。”方辅也让裴芩她们放心,只要大哥不昏头,方智和杨寡妇合力,也不够茜儿看的!   裴芩不担心,之前收方留明的信,裴茜到那边很快适应,水土不服也只坏了两天肚子,就不担心。裴茜的性子不吃亏,自己到了外面,她反而会收敛,学着用心计。   “小舅舅回来就找个地方好好做学问吧!再有仨月就是秋闱了!”   方辅点头,“我回来也就是参加秋闱的!”他这两年没少长见识,策论也成熟圆润了很多,今年就再试一次!如果不行,他再做别的打算!   墨珩却是让人捎回来俩大西瓜,是他自己种的沙漠西瓜。   喜儿周岁宴,常咏麟个二货搬着西瓜放在了抓周案子上。小家伙看到绿皮带花纹的大西瓜,爬过来就抱住不撒手了,咧着小嘴嘿嘿笑,“娘!娘!”   结果西瓜切开,半白瓤的,根本不熟。   周岁宴过后两天,沈颂鸣也终于赶到了,“还是晚了!累死我了!”   “干爹!干爹!你终于来了!”九儿小蜜蜂一样扑了上去。   沈颂鸣笑着抱了她,“九儿宝贝!快给干爹抱抱!”   “这个是我干闺女!”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抱走玩积木的喜儿。   奶娘吓了一大跳,才看清是谁,“纪公子!?”   纪秉初抱着喜儿,摸了摸她软乎乎白嫩嫩的小脸,咧嘴笑,“这小脸儿,像包子一样,比你娘可爱多了!喜儿!快叫干爹!我是你干爹!”   沈颂鸣一看,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九儿!他抢你妹妹!他不是好人!”凭啥他干闺女就长了那死瞎子的脸,长的像裴芩的要给纪秉初这种马做闺女!?   九儿下来,跑过来就抢,“妹妹是我的!”   裴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家里两个大男人加上九儿,仨人正在抢喜儿,“你们…。”   见她回来,沈颂鸣松了手,九儿也抢不过,喜儿被纪秉初抱走。   “小芩芩!许久不见,是不是挺想念我的!?”纪秉初终于夺得了喜儿小萝卜,笑嘿嘿的跟裴芩招呼。   “是很久不见了,小纪纪!”裴芩咧嘴。   纪秉初俊脸龟裂,抖着手指着她,“你…你还是个女人吗!?”小鸡鸡,什么鬼!?   裴芩挑眉。   沈颂鸣在一旁哈哈笑,“小纪纪!下次称呼可得先过脑子了!”   纪秉初僵了半天的脸,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叫的小亲亲!”   裴芩收回目光,眼神瞥过来,看沈颂鸣。   沈颂鸣浑身一僵,打着哈哈,“我这次出去,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好几大箱呢!虽然没赶上喜儿周岁宴,周岁礼我可早就准备好了!”伸手拉住九儿,“喜儿抓周抓了啥啊?”   “抓了个大西瓜!娘说她以后肯定是吃货!”九儿回他。   “恩?谁把西瓜放抓周上去了?”沈颂鸣就问她。   九儿就说是麟舅舅,西瓜是她爹送来的,不熟也不甜。   裴芩看着,转身去了厨房。   沈颂鸣咳嗽两声,也跟了过来,“走了那么远,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把我喜欢吃的菜都做上!我要吃够了再走!”   裴芩抬眼看他,幽幽的呵呵笑,“走的不算远,你还没去欧美那边逛一圈呢!或者直接去美洲,发现新大陆,去造一个民族出来!你就是鼻祖了!”   “我也是看这一年没啥事儿,这才走的远了点。不过这一趟没白去,两个翡翠矿,肯定能大赚一笔……”沈颂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个翡翠矿?大赚一笔?你特么以为这是哪!?楚国这么大都混不下你了!?”裴芩怒骂。   纪秉初抱着喜儿伸头过来,就见沈颂鸣一副认错的模样,缩着身子,裴芩瞪着眼黑着脸大训特训,“额…。那个…”   “你出去!”沈颂鸣赶他。   纪秉初不忿的撇嘴。这训挨的,瞧他一副心满意足幸福的嘴脸!他怎么有点嫉妒!?   挨了一通训,沈颂鸣通体舒畅,吃完饭,就把他带回来的东西都扒拉出来,整块的翡翠原石就好几块,切好的。还有别的玉石,极南方的各种特产,琼州一带的海产干货等。   “这些东西我都拿来给你了,看在我不远万里拉回来的份上,给我做几顿好吃的吧!这一年我瘦了十几斤!”沈颂鸣可怜兮兮道。   “该!”裴芩哼。   沈颂鸣笑,抱着九儿给她挑东西。   他这边住下,纪秉初也跟着住下了,一天的抱着喜儿不撒手,“这就是我干闺女了!我可准备好了礼过来的!”   “只要我家男人同意,我没意见!”裴芩朝他咧嘴。   墨珩那个护妻狂魔,连他来原阳县都干涉,他要认喜儿,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就抱着喜儿,“我不管!反正喜儿以后就是我闺女了!不然我就住这不走了!”   沈颂鸣还没住这不走呢!卢海得令,吃了晚饭,就跟刘沨曹隶把他直接撵出去。   “这么狠心!我又不是要抢你们闺女,只不过认个干的!”纪秉初控诉。   沈颂鸣嘲笑了他一通,“你不是爷我,还是别想了,赶紧的回你京城去玩吧!错过了好戏,遗憾三年!”   纪秉初挑眉看他,“你不回去?”   “不回!我要充电!”沈颂鸣压根没打算回去,他在外跑了一年了,总要待够本再出去。   纪秉初喊得厉害,他也是许久没有回京,这次也有事得回去,待了几天,就不甘心的走了。   屋里用了冰,沈颂鸣坐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着石凉粉,跟九儿和喜儿讲故事,“真惬意!”要是死瞎子知道他在这避暑,指定气的跳脚,说不定会杀回来。   之前他过来,墨珩都在家。这次墨珩不在家,纪秉初走了,他却没走,还在镇上住下来了,顿时又有流言传了起来。孤男寡女的,天天凑一块,鬼知道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要不是九儿和墨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喜儿鼻子嘴巴也很像墨珩,就安个私生子的名声了。不过,裴芩不守妇道的言论,却只增不减。不然墨珩不在家,沈颂鸣却留在这,是干啥的?   流言越传越远,就传到了方老秀才的耳朵里。   方婆子气的骂,“肯定又是那些见不得人好的不要脸的贱人乱说,故意抹黑芩儿,又想挑事儿!”   裴芩方老秀才是放心的,可想到沈颂鸣,还没有娶亲,他就有些不放心了,借着送菜就和方婆子过来,商量把方立和杨玉兰弄回来的事。   “让方立回来侍疾就行了!”沈颂鸣又不是蠢人,哪里听不出方老秀才的意思。他既已经把人让出来,就不会再强行插足。但谁也别想隔断他在这个世界里仅有的这点微薄的幸福。   事情被他一句话解决,方老秀才反而不好说啥了。   朱氏正准备把事情闹大,他们家名声被坏到尽,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不死,也要她身败名裂!   那边传来战报,瓦刺入关了。   “要打仗了!瓦刺人打过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北上救夫   瓦刺时常在边境发动暴乱,骚扰边界,企图南下攻占这块地广物博的肥肉。   但因先皇时期重武,很是出了一大批武将奇才,楚国边界也形成了长年的堡垒。但到了楚文帝这,因他喜好文学,渐渐的文人士子就多了起来。   但总体来说,瓦刺这么多年都没能成事,不可能一下子就攻打过来了。所以,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一片哗然,皆为震惊。   “有邸报没有?消息是从哪个地方传过来的?”裴芩大步往家走着,问来报信的张庚山。   张庚山瘸着腿小跑跟着,“公子还在西宁,瓦刺最常犯的就是西宁边界。公子一直都没有传信回来!但听说有难民往咱们这边避难,说是瓦刺已经入关。消息传过来肯定要不短时间,说不定已经占领了几座城池了!夫人!咱们还是纠集一支队伍吧!”公子不在家,家里全是女眷,尤其大小姐和小小姐都还那么小。现在萧雍在她们这,萧绎也在她们手里,不论往哪送个信,肯定能立马调集兵力过来!   “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裴芩沉声说着,大步往家走。   村人都已经惶恐起来了,因为从临县回来的人,已经见到了避难来的难民了。他们这汝宁府也算是腹地了,可要是瓦刺人已经打到这边来了,那他们这些老百姓可全都得成为瓦刺人的刀下亡魂了!   见裴芩回来,众人立马涌了上来,“墨夫人!要打仗了!瓦刺人要打过来了!咱们可咋办啊?”   “墨夫人你办法多,快想想办法吧!等瓦刺人打过来,咱们这些老小,可要遭罪了!”   “墨夫人快想想办法了!救救咱们村人吧!”   惶恐无措的人,已经有哭起来的了,还有些人正收拾细软,准备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大家先不要慌,具体消息如何,我们还不确定。你们都先镇定!原阳县是大楚的腹地,朝廷能人将相不少,不会让瓦刺人打到咱们这边来的!”裴芩先安抚众人。   “难民都逃到咱们这来了,以前打的再厉害都没有这样的!这次看来,咱们不逃,凶多吉少了!”   这等于是说,大楚要亡国了!   裴芩骂了声娘,“都闭嘴!瓦刺人不是还没有打过来?你们就先自己乱起来了!?”   众人看她发怒,顿时都闭了嘴,却止不住心里害怕。   孔义在外围站着,不满的喊话,“瓦刺人是现在没有打过来,可咱们要是拖着,等瓦刺人打过来的时候,就逗晚了!我们到时候只能死了!”   “是啊!真等瓦刺的打过来,就晚了啊!”   “我们一家几口的性命可咋办啊?”   “我媳妇儿刚生了娃儿!”   裴芩扒开人群,朝孔义过来。   孔义一看她这架势,要动手,转身就钻人群里跑了。   裴芩往后走了几步,站在巷子口的石磙上,“大家都先镇定,现在不说瓦刺人还没有打过来,即便真打过来了,也有卫所的兵力,有大军去抗敌!你们要是怕的,咱们太平镇就自行组个防护队!各家壮劳力都出来参与,带上家伙。就算有个万一,我们也能护住家人到安全的地方!”   看她高高站在石磙上,面色沉着肃冷,仿佛再大的事儿都不是事一样,众人莫名的都安静下来。   “我们听墨夫人的!我们组建护卫队!”   “我也听墨夫人的!”   响应的人多起来,村人来找裴芩,就因为她有封诰在身,家里有护卫,武功很厉害,还有个尊贵的小少爷,他们家也肯定不会他和裴芩她们有事!最重要的一个,沈颂鸣在这,他爹也是当官的,就算瓦刺人真打来了,他也有办法逃命。他对裴芩那么好,还是九儿的干爹,肯定不会自己跑路,会带着裴芩她们一块。那他们跟着沈颂鸣,跟着裴芩,也是最安全的!   裴芩应声,又安抚两句,快步回家找沈颂鸣,让他先出来顶一下,“我去县城看看情况。”   “不是应该你跟我一块顶着吗?军事我又不懂!我已经派人去查看消息了!”沈颂鸣瞪着她。   “我也不懂!”裴芩干脆道。   沈颂鸣呸她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小时候就混过一段时间军营了,她老子又领着头衔,从小耳濡目染,就不信她不懂!   “照这么说,你的人敏锐,还是我敏锐?”裴芩挑眉。   沈颂鸣无话可说了,“好吧!你去!”   裴芩换了身劲装,带着卢海出门。   “刘沨也去!”沈颂鸣叫道,他身边带的人,足够保护九儿和喜儿这俩小萝卜。萧绎更不用担心。   刘沨也骑了马,跟着裴芩出来。   半路遇上裴文东和萧雍,“长姐!你已经听说了吧!?”   “已经听说了,你们要是不待县城,就先回去,我去查看一下啥情况!”裴芩道。   “我跟你一块…。”裴文东立马道。   “你们先回去!我只去县城附近!”裴芩打断他。   萧雍忙吩咐自己的护卫,“你们先跟着芩姐姐!”   “也不用!人多反而累赘!”裴芩招呼一声,打马疾驰而过。   卢海和刘沨紧随其后。   看三人绝尘而去,裴文东握紧着拳头,暗恨自己力量微薄,到现在还是个没用人,一直都靠着长姐为他顶天地。   萧雍拍了下他的肩膀,“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做力所能及的事!”   裴文东点头,和他一块往家赶。长姐不在家,九儿和喜儿还在家里,还有二姐那。   裴芩先到了原阳县,找到江本新问情况,“如果瓦刺入关了,朝廷应该有邸报传过来吧?”   江本新不敢隐瞒,“汝宁府的邸报,估计是被谁劫了。我也是刚刚从王爷那边得到消息。瓦刺连夺六城,现在正奔京师攻去。皇上派兵出战……国库饷银被盗。”   裴芩冷冷哼一声。到哪都离不了国家蛀虫!   江本新现在也是心里焦躁不已,不过得安抚裴芩,让她千万保护好小郡王的安全,“王爷的意思,让你带小郡王南下,先过江!”以保证安全。   “过江?黄河这道天险还在,让我过江,皇上是准备迁都了吗?”裴芩目光犀利,话说的更毒。   江本新脸色一变,照他的想法,这回瓦刺来势凶猛,前一刻还盛世繁华,后一刻就关破城灭,简直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即便调集兵力,这会,只怕也够险。看裴芩的气势,想到墨珩如今在西宁卫,说不定打仗对别人来说是灾难,但墨珩有可能就带兵领将,直上云霄了。就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若瓦刺骑兵攻陷了北关,一路南下,打到了京城…。京城兵力充足,怕也不会形成围困之态。”   “什么意思?”难道皇帝老儿也准备跑路?泱泱大国,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瓦刺?   江本新默了下,道,“皇上有可能南狩。”   南狩……说的好听是南巡,说白了就是跑路!裴芩暗骂一声,出了衙门就朝汝宁卫所赶。江本新是个弄臣,全势利弊到清楚,边关战事情况却狗屁不通!   一路急行,赶到卫所,这边已经开始戒严。   赵孝辰在卫所待了好几年,不管咋说也领过几个人,墨珩也在卫所待过,临去西宁还带走了一队人。裴芩过来抓住两个人问话。   “瓦刺已经入关了!这次不单瓦刺,连东北方的戎族也在扣关!瓦刺人造出了回回炮,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啊!”   裴芩想要骂娘,“回回炮是个什么玩意儿!?”   “投石机投掷的是石头,他们投掷的是天雷!”两人说完,还好心提醒,让裴芩南下避难,等战事过了再回来。   裴芩目光凛冽的朝北看了看,“走!”   等她们回到家,镇上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南下去避难了。一问,却是萧绎的意思。他已经对沈颂鸣亮出了郡王的身份,让沈颂鸣听他的,南下。   见裴芩回来,廖管事忙拿出萧光珌的信给她。   信上也是让裴芩带萧绎先南下,务必保证萧绎的安全。又派过来了一队轻骑,护送保护她们。   萧雍看她扫了一遍信,脸色很不好看,“芩姐姐…。”虽然明白她想的,但他也是支持南下。一旦战乱,长江就是大楚最后一道天险。南下相对会安全很多,他希望裴芩带着人一块南下。   裴芩心里也知道,一旦皇帝南狩,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诱饵,跟着他一路逃难的人,除了那些王公贵族能得到照拂,底下的小老百姓只会死的更快。但她还是不相信,突然的,瓦刺就破关打进来了。墨珩…。他还在西宁呢!   沈颂鸣察觉到她精神一瞬间的恍惚,心里苦涩,“墨珩不是带的有武器,他又有武功,不会有事的。”   他这边说完,那边赵孝辰的弟兄马恒从西宁赶了回来,“墨将军带人去探敌情,被驱逐进了瓦刺腹地,已经…。十多天没有踪迹了!瓦刺人都快打进雁门关了,没有多的兵力去……孝辰哥让我回来报信儿,看家里能不能想出办法来!”   马恒以为,家里肯定是不能想出办法来的!裴芩就算是三品封诰,也只是女流之辈。孝辰哥执意让他回来搬救兵,不知道能不能行。   赵孝辰让他回来搬救兵,一是他还没成亲,保他一条命,再一个,他知道赵雍的身份神秘,而萧绎更有可能是皇室宗族的人。肯定能借上力的!   “长姐!?”裴文东脸色瞬间就白了。深入瓦刺腹地,十多天没踪迹,长姐夫他……   张庚山一个踉跄,面色苍白,“夫人!公子…公子他情况危急了,夫人快救救公子啊!”   裴芩脑子里一团乱麻,嗡嗡鸣响。很快,她就做了南下的决定。看着沈颂鸣,“雁门关一破,汝宁府也保不久了。你也不用北上回去,就一块南下吧!”   沈颂鸣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既然要南下了,把邹兴邹福家也都带上吧!”裴芩镇定的安排下去南下的事宜,让人去方家村和清河镇报信儿,接了方老秀才他们和裴芫他们过来。   “少爷,我们…。”双喜询问沈颂鸣。   沈颂鸣一句话都没有说,等裴芩把南下的事情安排好,回转身,这才看着她开口,“你就这么准备把弟妹闺女都扔给我了?”   裴芩身子一僵,直直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沈颂鸣盯着她的眼,看了许久,无力的闭上眼,“把她们交给我可以,我不会等你太久!”   裴芩抿嘴笑,“好!”   她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只一天,就纠集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等人,由方辅带着。裴芫和赵太太赵老爷带着高兴。常咏麟带着常员外和常老太太。孙铁柱一家,孙全亮一家,张大成一家,孙大顺等人,连带邹兴一家,只带细软,其他的简单收拾,就先扔下,天不亮就集齐在管道上。   邹兴媳妇儿看了一大圈,队伍很长,还有官兵护着,但带出来的人却只有几家亲戚,他们家不是亲戚,也不是她们自家的长工,裴芩却第一时间逃难也带了他们家。看邹兴眼神不离那个一身劲装的人,她撇了嘴。   “我们这是要到哪去啊?家里的一摊子全都不要了吗?”   方婆子扔不下闺女,也叫了方慧一家同行。   “不听指令的,随时把他们扔掉!你们只管南下就行!”裴芩冷眼看过去。   冯守兴拉住方慧,不让她再说话。瓦刺人入关了,要打仗了,裴芩手里有人手,她还有封诰,只有跟着她才安全。   方慧只是恨,裴芩要跑路根本没有带他们家的意思,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要不是她娘还念着母女情,他们一家已经被扔下了。   “芩儿!你不跟我们一块吗?”方老秀才敏锐的发现,裴芩一直在安排,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啥!?芩儿不跟我们南下?”方婆子一听,立马就过来。   裴芩只淡声道,“我带人来善后!你们前头先走!”   裴芫低头,眼眶发红。   “长姐!让我跟你一块吧!”裴文东抓住她的胳膊。   裴芩皱眉,“听话!你跟着,我还得分心护你!”   “…。从小到大,我都是长姐的累赘!”裴文东愤怒的握拳。   “胡说!要没你们几个,这几年我还不知道咋过!九儿和喜儿还有高兴,就交给你了!”裴芩摸摸他的头。   裴文东两眼一酸,“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等着长姐!”   “事不宜迟,马上赶路吧!”沈颂鸣吩咐。   队伍开始前进。   裴芩身边带着卢海和刘沨,另两个墨珩留给她的人手,沈颂鸣和萧雍的人她都没有要。骑在马上,看着队伍出发。   沈颂鸣突然骑着马掉头回来,目光如剑,“裴芩!如果墨珩死了,你必须嫁我!”   裴芩一愣。   沈颂鸣不等她回答,又打马离开。这一次,他不会再问她的意愿,等着她考虑的时间。墨珩把她从他的手上抢走,也是时候要还给他了!   裴芩皱了皱眉,带卢海刘沨四个返回。   他们一走,此时的太平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孔义带头挑拨着众人骂裴芩,“说的好听,要带咱们一块,却自己偷偷逃命了,把我们这些人扔下了!她裴芩就是奸诈虚伪的毒妇!”   不少人也惶恐的很,被他说的心中怨恨丛生。明明说好的,却只管自己,太自私自利了!   裴芩返回时,就听到处处怨声载道。   见她又回来,众人顿时不骂了。   孔义家的吆喝着,“这是良心发现了,又返回来知会我们一声!?”   看那些愤愤的村人,裴芩冷笑,“一味地听人挑拨,抱怨愤恨,你们是准备暴乱了?瓦刺的人还没打过来,你们想先暴乱而死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她,“你们先走了,那…那我们这些老百姓咋办?”   “给你们指两条路,一条南下过江,难不保你们能全部活命。另一条,找个容身之处,瓦刺人打不到的地方,即便真有一天亡国了,你们接受统治就行了,不会被波及。”裴芩道。   有人立马选择南下,有人则选择找个容身之处。   裴芩也回家,把装备带上。   村人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就等裴芩,跟她一块走。   “你不跟我们一块吗?你要不去,我们咋走?你要去哪,我们跟你一块!”听裴芩不领他们,众人都骚动起来。   “我要北上。已经找了人带你们,你们只管跟着就是!”马恒至少也是个官兵,有些见识,他既已经回来,裴芩也不让他跟着去了,把带村人的重任交给他。   这个时候她还北上,听的村人倒吸口气。有人则表示不信。   裴芩把他们送到管道上,跟清河镇的人汇合,就带着卢海几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北上而去。   听着人群里议论的声音,马恒皱眉骂道,“墨大人情况危急,墨夫人北上救夫,你们叨叨个啥!什么扔下你们自己逃命,你们又不是墨夫人的责任!她出言指点,找了人带你们,就是救你们的命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还有几声不满,也不敢嚷出来了。   之后,整个大楚,从北关开始,一路溃塌。瓦刺人兵分两路入关,连同戎族,三路人马直击京师要害。   群臣力谏,楚文帝带萧氏宗族和大臣亲眷,五万兵马护送,南狩。   雁门关被破,流民四处逃窜。瓦刺主力驱赶着北方的大批流民,追赶楚文帝南下的队伍。要用几万百姓的性命,胁迫楚文帝。   各地百姓纷纷南下逃命,整个大楚上下,一片混乱。   沈颂鸣一行人过江的时候。   裴芩也日夜兼程,赶到了西宁卫。此时,她一身轻便的短褐男装,乌发全部梳在头顶,脸上也抹了一层黑灰,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看上去就是个阳光睿智的少年一般。   西宁卫还在,瓦刺不是从西宁入关的,而西宁卫的兵力却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因险要关口已经被攻破,他们的铁骑直取京师了,西宁卫这个多流放囚犯的地方,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也让它暂时得以保存下来。   裴芩打听过,才知道消息,墨珩已经脱离险境,带着他的人转移了阵地。   “操!中间不是给他传信了!老子过来了,特么的竟然走了!?”裴芩忍不住骂娘。   “还去哪?”卢海问她。   裴芩斜她一眼,“来都来了,你说去哪?”   十天之后,墨珩在的军营来了一批新兵。刚进军营的男儿,虽然大多抱着一腔热血,但要换上盔甲,拿着长枪就上阵,在瓦刺的铁骑之下,也只是人肉盾牌,进了军营,先就的操练一番。墨珩只是个卫所的副将,也就相当个把总,所以,操练新兵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看到迎面走来新兵,虽然皮肤黑黑的,但绝对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墨珩猛地一震,低喃,“芩儿……”她怎么过来了!?他不是连去了几封信,让她带着女儿先去躲避的吗!?她怎么到新兵的队伍里了!?   墨珩满脑子问题,立马就想抓住她问询。   裴芩却根本不认识他一样,拿着长枪从他身边路过,跟前面的矮个一块去站队。   墨珩手都伸出去了,又克制住。应该是太想她,眼花了!随便一个人,他都能把脸想看成是他的芩儿了!   封未也觉得是不是他眼花了?可看着刘沨还有卢海也出现在新兵里,他不淡定了。夫人她一个女人,竟然…。竟然跑到军营里来了!?   看墨珩的反映,忙小声唤了他一声。   墨珩和他对视一眼,又都朝裴芩看过去。   一旁的姜震见墨珩和封未都盯着裴芩打量,心下奇怪。这墨副将平日里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谁都一脸冷漠,俩人都盯着新来的小兵看,难道有啥不成?他也盯着裴芩打量起来。嗯,这小子是眉眼挺秀气,就是有点黑。叫了她问,“你,叫啥名儿?”   裴芩军姿挺拔的站着大声回话,“小的叫裴二黑!外号瞎眼儿!”   新兵中顿时传出几声憋笑声。   姜震虎目一瞪,顿时安静下来,又看了眼一脸肃静的裴芩,点点头,过来问墨珩。他也是操练新兵的,但现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的时候,这墨珩看着一副斯文模样,又长得这么俊美,简直不像个男人,他倒要看看,他有啥特别的法子。   “墨副将!我们的人已经集齐了,你看我们按老法子,还是想个别的操练法子?”   墨珩从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的裴芩身上收回目光,她一出声,就已经确定是她!还给自己起个那么俗的名字,还起个外号,瞎眼儿?   封未的心已经提起来了,夫人竟然跑到兵营来了,那两位小姐呢?就交给张庚山了?战场刀剑无眼,她又只会那么点花拳绣腿,公子……   墨珩深吸了口气,“先按常规的操练。”   姜震还以为他会玩出啥不一样的来,原来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心里骂了句小白脸。操练新兵,还得他来挑大梁。往前面一站,大声喊了一通报效国家的激励之言,就开始从简单的讲起。   裴芩穿着轻甲,拿着长矛,跟着前面的人比划着动作,一个刺的动作,来回重复。   墨珩就看着她,心里仿佛烧热的沸水一样,又忍不住焦灼。她怎么会跑到军营来参军了!   正是三伏的天,即便在北方,依旧挡不住酷热。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汗流浃背了。   裴芩无视自己往下落的汗滴,神情坚毅的一遍遍重复举起长矛,刺,摆,挡。   半数人都已经坚持不住了。   姜震看墨珩关注裴芩,也时不时多关注两眼,这一看,就发现,这黑小子,还真是个好苗子啊!又把裴芩叫出来问了一番,原来是个练家子,不由的欣慰点头。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墨珩直接说自己亲兵不够,要从新兵里面点几个做亲兵。   姜震立马站出来阻拦,“墨副将,你的亲兵已经超出了!倒是我还缺俩人手!”直接就点了裴芩,“这黑小子,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裴芩高声应。   看墨珩俊脸黑了下来,姜震纳闷,后问裴芩认不认识墨珩。裴芩直接道,不认识,她是来上阵杀敌,击退瓦刺的!   “好小子!有志气!”姜震喜欢的在她肩膀拍了拍。   墨珩的眼刀子唰唰就射到了他那个手上。   姜震突觉得脊背有些寒意,扭头看啥也没有,这么炎热的天,估计只是一丝山风。然后,他就发现,那个脸色发黑的墨副将,看他的眼神突然不善了起来。难道是没让他挑大梁,所以心里记恨了?   一下午的操练终于结束了,一大片新兵都受不住,瘫倒在地上歇息的。   裴芩作为被新提拔的姜震的亲兵,还拉了卢海一起,搬去了和姜震的其他几个亲兵一块。   墨珩紧抿着嘴,压抑克制着,就盯着裴芩。看她动作粗鲁的啃着面饼子喝着咸汤,压着心里的焦躁。   裴芩总不能不上茅房,在吃完了晚饭,晚上的操练开始之前,裴芩和卢海一块出去找地方方便。   她这边刚找了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墨珩闪身过来,一把就把她拉到怀里,“芩儿……”   ☆、第二百零八章:我叫裴汉三   “芩儿!?”   裴芩刚被人抓住,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听他磨牙的声音,一脚踩在他脚上,“放开!”   就算她气力大,用在墨珩身上也像挠痒痒一样。见她还发起脾气来,墨珩长臂按紧她的腰,搂进怀里,“你怎么会来军营?”   裴芩挣脱不开,干脆放弃挣扎,呵呵冷笑,“当然是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啊!”   “我不是送了信回家,让你带九儿和喜儿她们先去永州府的田庄吗!?”墨珩抵着她的头。纵然想她,但这边正是战乱的时候,她竟然还跑到这边来。   裴芩抬眼看他,“老子根本连个信毛儿都没收到,只特么收到你刺探敌情,被围困失踪的消息!”   墨珩心中骤然灼烫,环紧了手,“你是来救我的?芩儿!?”   裴芩一声哼出,墨珩猛地低头噙住她的嘴,长舌狂肆,疯了一样吻她。   一路急行赶过来,裴芩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这个人好好的,能看得见摸得着,裴芩也忍不住心中发烫,搂紧他的脖子,不甘示弱的吻回去。   虽然知道她只有他三分的强力,墨珩还是放缓速度让她来主导,等到她不行了,再强势反扑。   “咳咳!咳!”墨珩靠近,卢海就避了出来,看天色,再过会又要操练了,咳嗽提醒两人。   军营里已经传出新兵集合的声音。   墨珩不舍的松开,紧紧攥着她的手却不舍得松开,还是道,“我明天让人送你回去!”   “不回!”裴芩推开他。   又把她搂回来,“听话!这里是战场,刀剑无眼!乖!”   “乖你妹!老子既然来了,就不回去!”裴芩哼道。   墨珩默了下,他心里更不想让她回去,“喜儿她们呢?”   “和沈颂鸣萧雍他们南下了。”裴芩抿嘴。   那就不会有安全问题。又看裴芩,她如今人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里,墨珩心里挣扎了下,“你过来跟我!”   “老子现在是姜震的亲兵!”裴芩挣开,让他出去,她是出来上茅房的。   墨珩却想到下午操练时,姜震拍在她肩膀上的手。这里全是男人。   裴芩却是方便完,直接从另一边回了操练场。   墨珩面色不善的过来,看着姜震嘚瑟的操练完新兵,又叫了裴芩和他的亲兵单独说话。直接过来找他,跟他要人。   姜震本来也没觉得裴芩这个黑小子有多少特别之处,但墨珩对不同寻常的关注,现在竟然还来找他要人,“裴二黑是我的人!”都成他的亲兵了,还能让他一个没带兵打过仗的小白脸抢走!?   “你的人?”墨珩眸光冷冷的扫视着他。那是他的人!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独属于他的!   姜震顿时察觉到来自于他的威胁。   封未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提出两方人比试,姜震若是能打得过墨珩,就让他先挑人。   “谁怕谁!”姜震一双流星锤可是使的虎虎生威,他要不是弄丢了地盘,被降了级,也不会轮到操练新兵来。   于是,大半夜的,一众新兵都要歇息了,却见两位副将打了起来。   姜震越打越心惊,他觉得自己虎落平阳,却不想墨珩是深藏不露。不过几十招下来,就已经败北。难道左撇子都比较厉害?不!一定是他习惯了都是用右手的,对上个墨珩是左撇子,才一时不察他的招式输掉的,“不算!不算!我们下次再比一次!”   “出尔反尔?”墨珩睨视着他。   姜震脸色红了红,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实在太丢人了!他还要操练新兵,现在可是威严扫地了!   裴芩心中哼哼一声,拉住姜震的一个亲兵,低声说几句。   那亲兵诧异的看她一眼,忙跑过来跟姜震说了她的话。   姜震眼神一亮,“师做舟楫徒行船!我现在打不过你,并不代表我练出来的兵就比你的兵差了!咱们俩打着啥意思,有本事咱们就用行军打仗来比试!看谁练出来的兵更胜一筹!我才服你!”   这主意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让他磨牙的人出的,墨珩看姜震挑衅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好!”   姜震晃了下眼,这个小白脸是在笑?   墨珩已经转过身离开,“明日就把新兵分两队!”   姜震回来,就叫了裴芩,“好小子!不错!”   裴芩咧嘴嘿嘿笑。和卢海一块回去睡觉。   大夏天里,随便一个地方就能睡,俩人都没进营帐,就在火堆不远的草地上睡了。   刘沨也在不远处闭上眼。   封未则出来找人,裴芩和卢海是直接睡了,压根不理会他,刘沨不会说话,他们的人却是一个没见。   裴芩是来救人,把家里的存货装备给了沈颂鸣些,全部带在了身上。她和卢海刘沨入了军,东西就交给两人在外面看着了。   次一天睡醒,姜震就早早过来找墨珩,把新兵分成了两队。   墨珩带着自己的五千人去训练。   姜震也带着自己的五千到另一边操练。   被分成两队的新兵一定还要跟对方比试对练,都士气高涨。   自己这边练着,姜震往墨珩这边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墨珩直接跳过了基础训练,把基础训练糅进了军阵中。   回来再看自己的兵,都还只是拿着长枪和佩刀练着单一的攻击招式。姜震脸色就不好看了。晌午休息时,就叫了自己的亲兵,一块想主意。   让跟风的,让继续操练的,裴芩听了会,道,“上了战场也不光布阵,要是兵不强,再强的阵法都摧枯拉朽,咱们不如把功夫花在锤炼强度上。”   “二黑你有啥好主意?”姜震问她。   裴芩沉吟,“咱们再分小方队,一个方队一个方队的锤炼,练完了再小方队之间对练。等到跟他们的人对上,一交手,他们要是铁打的,咱们就是钢炼的!”   这话说的对姜震的味儿,让他忍不住叫了好,又盘问裴芩的来历。看她懂得这么多,见识比其他人多些,咋叫个二黑的名字?   “庄稼人,贱命好养活。及冠之后,就会找有学识的人赐个字了。”裴芩面不改色道。   看她一副瘦弱个矮的样子,姜震自动脑补了一出她打小不好养活的艰难历程,“以后跟着我,有大哥一口肉,就分你们半口!”   裴芩嘴角僵硬了下,呵呵呵笑。   姜震一问她多大,裴芩厚着脸皮说自己才十五,立马就成了姜震亲兵里面最小的二黑弟弟。   等到下午,看姜震这边大动,全部分成了小方队和纵队,封未疑惑不已。   墨珩眸光闪了下,远远看那个眼睛闪着光的身影,心中柔软。   裴芩一下子升职了,不过她给自己没有官名的职位起了个名:队长。   听着底下一个方队的人都喊自己队长,裴芩心里暗搓搓的得意。上辈子没有当上大队长,这辈子好歹也享用一下!呵呵呵!   出来上茅房的人却再次被抓。   “过来跟我!”墨珩喜欢看她自由欢快的笑容,可更忍不住想掐断她的翅膀,把她禁锢在他一个人的身边。   “我现在是队长!你只要能赢我!”裴芩挑眉。   墨珩看她嘚瑟的小样,凤眸潋滟流转,心中狠狠一悸,扛起她飞身朝远山处掠去。   裴芩一惊,“混蛋!你快放开!老子一会还要去开会!特么的这是野外啊!”   早已念她成狂,墨珩目前还只是个小副将,没有单独的营帐,哪还管是不是野外,他现在只想狠狠的抱她要她!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狂肆的侵占怀里的人儿。   等他吃完一口,裴芩已经快半瘫了,喘着气,“有本事再来!”   墨珩把她抱在腿上,轻笑挑眉,“不领情?”要是再来,她今夜都不用回去了!   裴芩很没骨气的举起手投降,从牙缝里挤出个“领!”   本来说了放过她的某人,带她去山泉清洗时,又逞了一回兽欲。   裴芩觉得,她已经快没有脸了,以至于墨珩把她背回来,看着封未卢海和刘沨,面无表情的扶着卢海进了营内。面不改色的跟姜震说她水土不服,又喝了冷水拉肚子了。   姜震看她双腿无力,两脚虚浮,有气无力的样子,深信不疑,还问,“你是不是打小就身子骨弱?”   裴芩十分想跳起来吼上一嗓子,你才弱!你全家都弱!老娘打小就硬,根本没生过病!不过,想到她明显矮小的身材,拉着脸承认了自己弱。   虽然着实有点弱,毕竟挺聪明,还是自己的亲兵,姜震只皱了皱眉,让卢海帮忙烧点热水给她喝,叫她早歇息。   墨珩的一票人,直接发现他神色好了些,眉宇间那份冷寒也轻柔了。   正当这一票人觉得他心情变好的时候,墨珩加强了训练。裴芩是武将世家出身,那个世界他不了解,还不知道她有怎样的奇思妙计,被裴芩挑衅的,也为了让她尽快回他身边!被操练的新兵,就遭殃了。   吃饭时,有新兵忍不住抱怨被操练的太狠,还没上战场,他们先中暑热死累死了。   还以为会收获同情,结果立马就接到了来自二方队新兵的鄙视,“被操练的太狠?你他妈来我们队试试!本以为是个小队长,也就折腾折腾,结果那根本把我们当牲畜一样狠训!”   武功纵然重要,但一个军队的强度,是看每一个强兵的。那些布阵的交给墨珩就行了,她准备训练一批游击队,所以,训练方法和强度都加狠了。摔打,锤炼,千万次后,上了战场,才能活着打胜仗!   “想死的,不用你们上战场,自己拿刀抹脖子!不想死的,不想缺胳膊少腿,就给老子起来!别他妈还不如个娘们!现在累死,总比上了战场,被瓦刺戎族踩成肉泥的强!”裴芩带头,负重跑,招式锤炼,单打对练。   这个时候,谁想死?想到瓦刺入关,说不定已经擒住了他们的皇帝,烧杀抢掠,他们的亲人乡里死于战火,以后要成为瓦刺人的奴隶接受他们的统治,没一个人愿意!而且,他们也不能像个娘们一样,那还来参军干啥!?   不想死,就继续!   短短几天,二方队的一众新兵就被摔打出了强性。   裴芩看着前面的一方队,“张队长!来练练!”   已经年近三十的张队长看她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心里忍不住一斗,“练练就练练!”就不信他还不如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裴芩纠集了自己的人,和一方队率先开始了对战。   二方队的人被裴芩摔打的快没皮了,很快从心理到身体升级,对上一方队的人,嘶喊着打过去。   本以为自己的人不会太差了,结果,二方队的新兵虎狼一般,上来就猛打,他们的人根本招架不住。   打赢了!   二方队新兵蓦然一股士气从心中升起,他们虽然被当牲畜一样操练,但他们赢了!跟人对战,他们赢了,就能活命!   这样的一股气荡起,裴芩再带他们特训,就没有人有怨言了。   裴芩带着二方队朝三方队四方队五方队开战。   封未神色复杂的回来汇报消息,“又赢了。”本以为夫人只会打架,结果她带着啥二方队的打群架,还一打一个赢。   墨珩点头,心里期待起他的人跟她练出来的兵对上,到底谁会赢?   裴芩从来不怕输,最不怕的就是输。只有输了才可以卷土再来!所以,也造就她的没脸没皮。   姜震一直关注着她,对她的认知越深,就越是震惊。眼看着她二方队把他们所有方队都打败,又自己分成两队,自己对打,姜震忍不住了,“裴二黑!你真叫裴二黑?”   “额…。二黑是我爷爷起的小名儿。”裴芩自己也知道她那名字有点不对劲儿的。   “你大名叫啥?”姜震露出个就知道的表情。   裴芩考虑了下,没有改姓,“裴汉三!”   看她一脸认真,掷地有声的,姜震只怀疑了一瞬,就相信了,“这才像个名字!”   又一打听,据裴芩自己的话说,她虽然在乡里是个地主恶霸,但是个有情有义的地主恶霸,她不是坏人!   姜震表示怀疑,他开始不敢说真名,估计怕有人认出来找她报复。但这小子的能力,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起来。   二方队气势如虹,已经把眼光瞄向了墨珩的人。   裴芩给他们分析各种变化情况的应对方法,在心里演练,然后再拿自己的人搬到操练场上。   墨珩也挑出了同等的人数出来组队。   两方人这么快就对上,两边的新兵都没想到,但也热血沸腾的,想看是哪一方胜出。   姜震也过来盯着。   两方人一交手,都谨慎起来。   二方队的人士气强硬,耐摔打锤炼,不要命。墨珩的人却是布阵用策,合围攻击。   打到后面,两方人都打红了眼,以不分胜负结束。   姜震更是心里震撼。这两个人,竟然都不简单!裴汉三带的二方队如狼一般强猛。这墨珩虽然挑的都是拔尖的,可配合的那么好,竟然打了个平局。   两方对战的境况,让赶来看新兵训练情况的武义将军窦贺看到,“那边的领将是谁?”指着二方队。   姜震上前见了礼,介绍了一番,把裴芩叫过来。   “二方队队长裴汉三,见过将军!”裴芩军姿笔挺的见礼。   窦贺打量了她一下,问她想出的操练新兵的法子。   裴芩不藏私的一一回了。   窦贺听着二方队的战绩,顿时爱才之心,“你可愿跟着本将军?”   其余人顿时露出羡慕之色。跟着窦将军就有建功立业的可能了!这裴汉三要升职了!   裴芩还没发表意见,就察觉到周身一股寒气侵来,她刚出了一身的汗,余光瞥了眼某个人,“回将军!我想先把新兵练出来!”   窦贺挑眉,“还是个有志气的!?”新兵训练可是教给姜震和墨珩的。   “不想做将军的小兵不是好兵!”裴芩大声回道。   众人倒吸口气,就算想当将军,一个刚入营的新兵,也不能这么说大话吧!?   窦贺却哈哈笑起来,“你今年多大?”   “十五!”裴芩不要脸道。反正她个小,长的嫩,十五也正是个变声的时期,她声音细些,也不会被怀疑。   “好!”窦贺拍拍她的肩膀,当即就提拔了她。   等窦贺一走,其他人立马围过来道贺。   千总,是八品,比墨珩刚一上任职位还高。裴芩笑着拱手给道贺的还礼。   “这小子!冒头真快!”姜震嘀咕了声,让她带别的方队,总不能二方队练的厉害了,别的都不行,要把整体抗战力提上去才行。   裴芩自然应声,换了最弱的七方队带。   很快,七方队就横扫一片,和二方队的对上,也不遑多让了。   而其他方队也都按照她的方法加强了操练。   裴芩跟姜震商量,等所有方队强度练上来,再全部打乱,重新分队,重新摔打操练。   看她乐此不疲,封未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女人家,竟然这么热衷……公子竟然也这么纵容她,真是的!   从小树林草丛里出来,裴芩忍不住吸了两口气,揉了揉小腹。女的就是麻烦!还要每月来个大姨妈!   一个水壶递过来,墨珩随即贴过来,“上个月什么时候?”她每次都是月初,这次却赶到月末了。   裴芩打开,里面是热热的红糖姜茶,尝了一口已经不烫,抱着水壶喝完,“上个月不记得了。”热流涌进肚子,整个人从肚子开始发热,终于没那么疼了。   墨珩皱眉,“这几天休息!”   裴芩张嘴正要反抗,墨珩立马威胁,“你想回家?”   照他嘴上咬了一口,水壶扔还给他,大步回营内。   墨珩接着水壶,笑看着她走远。回到营内就找姜震,主动提出换队。他的人需要锤炼强度,姜震的人需要阵法特训。   姜震自然愿意,不过他怎么有种墨珩意味不明的感觉?裴汉三都不认识他,他却对这黑小子特别关注。   换了队,两队双方也终于体会到了对方喊的非人的操练。   不过,谁的人还是谁的人,只是互相交换训练。   裴芩小日子过去,终于又生龙活虎起来,拉着人就到外面去演练。   窦贺再过来的时候,带了一队人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满身肃杀之气。过来叫了裴芩,问了操练情况,让她挑一队人跟自己带来的兵对战。   纵然操练强度高,也演练了多少次,但新兵跟上过战场的老兵还是没法比。老兵拿起兵器,一声吼,杀气顿生。   裴芩拿着长矛站在队前,威势凛凛,“把他们当成瓦刺人,上!”   瓦刺人,只要提起,就能激起众兵的狂恨,叫嚣着就冲了上去。   窦贺的一个把总看裴芩带头冲过来,眸光一凛,举起长矛也冲了上来。   墨珩心顿时提起。   卢海紧跟着裴芩。   裴芩这些日子的特训,身体早已经锤炼到前世的最盛时期,上来就把冲来的把总给打下了。   新兵看裴芩那彪悍强硬的威势,也都吼叫着冲杀过来。   虽然最后输了,但也让来的老兵赢的很是艰难。   窦贺正要称赞一番他们,裴芩拉着他的人不让走了,美其名曰再战几场。   看她两眼冒着光,窦贺嘴角微抽,这是拉他的兵来帮他磨练新兵!?不过看她的神情,又想看看她能有啥办法反败为胜,就答应下来。   裴芩过来请教了观战的姜震,老兵的作战惯用方法,然后给新兵一条条分析每一种可能,然后演化出各种对战措施。   第二次又输了。   第三次依然输了。   等到第四次,新兵就反败为胜,把老兵打下。   窦贺没想到裴芩这么不屈不挠,这么快就反败为胜。等听了她分析演化各种可能发生的战况和对战措施,不仅有些愕然,“战场上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可能改变战况,这如何能分析对战措施?即便分析出来,谁都能全都记得住,应对得当?”   “万变不离其宗,不想死,就只有一个,打赢!”裴芩沉声道。   乱世出英雄。窦贺好一会没说话,看着裴芩坚毅沉静的眼神,“带人跟我上战场!”   “是!将军!”裴芩握紧拳头。她倒要领教领教瓦刺人的回回炮。   ------题外话------   听着精忠报国,码着字,感觉我是个男人了!   ☆、第二百零九章:押送粮草你妹   裴芩升职为千总了,窦贺又爱才之心,特例给了她一匹马。   带着训练出的新兵,随着窦贺一块赶赴军机大营。   此时,楚文帝已经过黄河,驻扎在了汝宁府,调兵谴将,以图击退瓦刺,收复失地。   整个大楚,已经失掉了半壁江山了!到处一片战火,瓦刺人凭借着回回炮的威力,破关后,便如入无人之境般,长驱直下。   一直打到黄河岸,停了下来。   瓦刺并不是惧怕黄河天险,他们还没蠢到尽,知道大楚统治百余年,即便一直被击溃,但也会迅速奋起反抗。他们纵然有天雷相助,神兵利器在手,但再南下,不说黄河天险,也难保楚人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所以,瓦刺和戎族瓜分了大楚半壁江山后,开始调头整顿起北方攻占下的城池,和各方残余大楚兵力。分得大楚半壁江山,以后他们瓦刺总能全部占领这片肥沃的土地!   南狩的楚文帝和皇室宗亲,豪门贵胄都得以暂时安全。   楚文帝却无法忍受自己被小小瓦刺驱逐的弃城而逃,气的几回吐血,羞恨至极。   驻扎在南境边界的兵力又不能全部调遣,还要防着南蛮入侵。   汝宁府临时行宫的临时朝堂上,一众朝廷重臣,都陷入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嘴上喊着要击退瓦刺,收复失地,可也仅仅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因为瓦刺人在黄河对岸,羁押了数万大楚百姓俘虏,逼迫楚文帝自戕,把大楚江山交出来。   裴芩带人跟窦贺到了大营,一听目前的战况,骂了声娘,“妈的!那回回炮是个什么玩意儿?”   窦贺纵然征战无数,但提起回回炮也是面色凄然,他十万弟兄,全部命丧瓦刺的回回炮之下了。没有理会裴芩的咒骂,大步上前,“将军!末将带一万新兵归来!”   正值壮年的安将军已经满脸风霜沧桑,身上的铠甲数道刀痕,看得出经过了怎样的征战。扫了眼新来的一万兵马,嘴唇轻颤,“不够…。还不够…”他需要再想别的办法。这些新兵才刚入营,哪里能抵挡得住瓦刺人的回回炮!?他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了,送他们上阵,也是徒增伤亡。   窦贺心里也明白,咬咬牙,“将军!这批新兵不一样!”把裴芩和墨珩合力训练新兵的战绩回禀,“现在我的人跟他们对战,再没胜过。”   安将军眼中升起一丝厉色,“拉战!”   窦贺应声,让裴芩和墨珩等人稍作休息,和大营中的老兵再一决高下。   裴芩无不应声,立马召集人部署。   这一批新兵已经被锤炼了出来,从一个只有一腔热血的男儿到一个提枪上阵,他们从心里到身体都是非一般的迅速完成。   来到真正的大营,对上那些威风凛凛杀气蒸腾的老兵,众新兵虽然有些怯意,但窦贺的人从被他们打败就再没赢过,这些老兵也是一样!打趴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个时间,他们都相信,会很短,很短。   他们的动向时刻有人盯着,然后汇报给安将军和窦贺。   安将军看窦贺点头,也起了澎湃之心。   稍事休整后,裴芩就带着新兵和大营的一众老兵拉上了对战。   窦贺遥遥盯着战况,他知道裴芩在军阵上薄弱了些,而墨珩行军布阵又信手捏来,这两人配合,定能打出个战绩来。   第一回合,新兵输了。   裴芩丝毫没有气馁,反而两眼放光。仿佛攀登者,新发现了一座极峰,摩拳擦掌想要立马攀登翻越它!   看她的样子,一众新兵也都露出狼一样的目光,摩拳擦掌,迅速卷土再来。   第二回合再输,第三次再来,越挫越勇的新兵,每一次输,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安将军睁大眼,指着战中的场面,“这……这是什么兵!?”   “将军!这就是招募来的新兵!等演练结束,末将就为将军引荐他们!”窦贺忍不住笑道,虽然他切身经历过,不过看裴芩和墨珩带的人这样,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撼又满足。现在,他们大楚正需要这样强硬的兵力!才能一举把瓦刺和戎族全部击退!打出关外!   裴芩怒吼着冲杀在前,撂倒一个又一个。   新兵被鼓舞,士气越发高涨,第三回合把老兵打趴下,输了的老兵就再也没有赢过。   窦贺过来叫了墨珩和裴芩,姜震三个,“跟我去见安将军!”   三人应声,齐齐过来。   姜震,安将军是认识的,他丟了城,本该受罚,“这次让你戴罪立功。”   “谢将军!”姜震激动的大声应声。   安将军鹰目落在裴芩和墨珩身上,看着墨珩过于俊美的长相,眉头微皱了皱,叫了裴芩问话,“你就是裴汉三!?”   “是!将军!”裴芩应声,疑惑他不会也来一句让她跟他吧?   安将军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两手拍在她肩膀上。察觉她实在有些太瘦小,皱了下眉头。   墨珩淡淡的瞥了眼他落在裴芩肩膀上的手。   姜震看安将军的样子,也猜到了他想的,“将军!这黑小子才十五!”   “好!好!”安将军看着裴芩五官清秀却黝黑的脸,连说两声好,问她,“你想当将军吗?”   裴芩看了眼窦贺,见他笑了,毫不避讳大声道,“想!不想当将军的小兵不是好兵!”   安将军也终于笑了起来,笑了几声,神色蓦然凌厉,“好!那我先给你派个任务!只要你等完成,我就升你做校尉!”   校尉可是六品,一下子越级那么多。裴芩眼神都亮起来了,她就说她不比她老子差吧!?   一个高兴,裴芩立正,抬手行了个现代军礼,“是!将军!”   安将军和窦贺几个都疑惑的看着她。   裴芩嘿嘿嘿笑着,收回了手,“将军让我干啥?”   安将军也就没有多纠结,给她下达了任务。   裴芩神色有些黑沉的从军帐出来,押送粮草,竟然让她押送粮草,她只想说卧槽!   而墨珩却被留在大营候命,等候调遣。   看她脸色难看,卢海一问,听她的骂声,忍不住笑了下,“挺好。”   裴芩斜她一眼,心里很是有些郁卒。押送粮草,还特么的就给她两千人,她上哪去弄那么粮食去啊!?这受罚的不是那个姜震,凭啥不让他去押送粮草啊!?   越想心里越气不过,裴芩转了两圈,看着分给自己的两千人马,“老子才不受这窝囊气!”转身去找窦贺。   “你说什么?你要去取瓦刺人的回回炮!?”窦贺睁大眼看着她,觉得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安将军让你押送粮草,你作为一个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裴芩垂下眼皮子,“服从军令。”   “那你现在就是违抗军令!”窦贺严厉道。   裴芩抬眼,“只要给我一个回回炮,我就能造出更厉害的回回炮!”   窦贺一震,“你!?”   “回回炮是黑火药。”裴芩又道。   窦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我会冶铁,炼钢。”裴芩继续道。   窦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十分的用力。   “咦!疼!”裴芩苦着脸叫。   窦贺回神,松开手,看她苦着脸叫疼,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不过这股怪异很快被他的激动压下,“你说你能造出回回炮!?是真的吗?”   “应该能。所以……”她不要去押送粮草啊啊啊!   窦贺很快就找了安将军。   片刻之后,裴芩再次被叫进了军帐。   等她再次从军帐出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封未看着她那模样,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公子…。公子真是疯了,竟然喜欢这么个女人!   “我马上就是校尉了!”裴芩看见他,忍不住嘚瑟。   封未垂下眼,抿着嘴,“恭喜!”   裴芩嘿嘿笑着,当即就召集了军营里的所有高手,去偷一个瓦刺人的回回炮弹。   墨珩自动请命去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路过裴芩身边的时候,幽幽的眼神,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恨不得把她拆骨吞了一样。   裴芩缩了下脖子。   墨珩简直要气疯了,早就警告过她,让她不要莽莽撞撞的就暴露自己会研制炸弹的事。一旦暴露,到时候她就是一块瑰宝一样,会有多少人要对她下手!?那些贪婪的欲望,早就说过,她简直要气疯他了!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高空中一轮新月在薄云里时隐时现。   裴芩又转了一圈,很想去上茅房,可是想到墨珩的那一眼,她怂了。   可她总不能憋着不上啊!眼神一转,找了封未,让给墨珩传信,到老地方去见她,和他商量事儿。   墨珩冷冷的磨了磨牙。   裴芩把他骗到地方,她自己则是找了另一个方向赶紧去方便。   吁出一口气,裴芩刚站起来,就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杀气,她身子一僵,缓缓的扭头。   墨珩冷着脸伸手,给她把裤子提好,腰带扎紧。   裴芩顿时老脸一红,“你咋找这来了?”卢海难道又把她出卖给这个闷骚了!?   墨珩幽冷的盯着她,冷冷开口,“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嘿嘿嘿…。嘿嘿嘿…”裴芩顿时赔笑,“我正准备方便完了去找你!那个回回炮的事,你听我说啊!喂!听我说!你先放我下来!你个禽兽…。”   虽然知道他不要脸,看着一副禁欲的样子,就是个又闷又骚的衣冠禽兽。可裴芩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站着…站着要了她…妈蛋!为什么他总能解锁新姿势!?   “我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全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全忘了?”   “裴芩!你要想死,我现在就能让死个痛快!”   他要的又急又凶,她的确死了个痛快。   许久回过神,裴芩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喘息道,“就算交给你来,还不是会有人觊觎?到时候他们抓不到你,不是更来抓我威胁你!?还不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墨珩看着她越来越肆意张扬的笑,光芒越来越盛,他心里不安了。看她无力的贴在他身上,墨珩眸中暗欲再起,再次吻住她的唇瓣蹂躏,“如果有一天我疯了,我一定会吃光你的肉!”   “那老娘一定喝光你的血,吸光你的精!”裴芩恶狠狠道。   邪笑顿时浮在他如玉般俊美的脸上,“吸光?”   裴芩闷吭一声,决定抵死顽抗到底。   看她水洗一样,墨珩终究不忍再折腾她,给她收拾好,无奈的送她回去,“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乱跑!还有,离那些人远一点!”   “我现在只想回去睡觉…。”裴芩打着哈欠道。   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尤其是入了军营的她,更让他有种强烈的抓不住她的不安。   封未几人已经准备好了,看他已经平复,神色也缓和了,封未也只得承认。只有裴芩,能抚慰得了他。   墨珩看一眼几人,“出发!”   裴芩个没良心的,已经和卢海找地方睡去了。   瓦刺人的回回炮,被瓦刺人称为天雷,是长生天赐予他们的神兵利器,让他们得以一统天下。所以每一架回回炮,都有重兵防护。   墨珩直接用了毒,把防护回回炮的重兵全部拿下,拿回了回回炮的天雷。   这手段有些阴私,但如今适逢战乱,国破城失,整个大楚万民都在水深火热中,也顾不上手段正当了。   那天雷拿回来,大营众人都有一种既恨又畏惧的眼神看着。恨它攻破大楚关口,占领大楚城池,江山易主。畏惧它的威力,多少弟兄丧命于此。   裴芩看着那个硕大的黑铁圆球,上来抱住。   “裴汉三!”窦贺立马叫了声。   “没事!”裴芩试了下重量,估测着里面的火药分量,拿着找来的家伙就开始找到机巧的地方撬开。   窦贺看的心惊胆战,这天雷一旦爆炸,周围的人立马就伤亡…。   裴芩研究了半天,摸索了半天,终于把这天雷给撬开了。   看着大铁球被撬开,里面的黑火药散落出来,一圈子人都松了口气。   安将军也在一旁,急急问,“怎么样?能不能做出来?”   裴芩慢条斯理的摸了个边,急的周围的人都冒汗了,唔了声,“试试。”这种最简单的炮弹她没做过,她只会做炸弹那些,要做这回回炮,她还得试试。   墨珩拿出画的图,瓦刺人回回炮的全图。   安将军立马召集了人手让裴芩开始制造回回炮。   裴芩埋头摆弄三天,看着做出来的东西,忍不住撂挑子,“这什么玩意儿?才多远射程!?”   看她一副嫌弃的样子,几乎三天不眠不休的将士不忿了,“我们有多少弟兄都丧命在这回回炮下!瓦刺人也就是凭借这个才入关破城,逼的皇上不得不南狩!你还嫌弃这不是个玩意儿!?你能造出更好的来吗!?”   看着众人不忿的样子,裴芩默了下。这不是现代,没有那些高科技,当然…。让她看不上眼而愤怒。   见她不说话了,众人这才收回谴责的目光。虽然有点聪明,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能。”   几人不敢置信的扭头,似是没听见她说了啥话。   “我说能!”裴芩再说一遍。   不顾众人惊大眼的样子,裴芩立马拾掇了要家伙,她要打铁的,要铸铁。   窦贺赶过来,看着已经成型的回回炮已经很是激动了,听裴芩还嫌弃看不上眼,要造出更厉害的回回炮,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啥一样。   “现在我们需要几架回回炮,至少夺取临城,才能拿到资源。”墨珩说着,心中压下一口气。   窦贺立马和安将军,召集了所有的副将商量对策。他们不能总是这样躲着了!瓦刺人主力军不在这边,他们也就仗着回回炮的威力把持城池。只要回回炮的问题解决,那他们就不怕瓦刺大军了!   裴芩挑了十个下手,连夜赶制出了三架回回炮,和上百炮弹,“没有材料了!现在只能夺城了!”   “夺城之前,要先试一下!”安将军吩咐。   裴芩纵然相信自己出手的东西,不过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点头同意。   “试一下就浪费一个炮弹,三架回回炮,就是三个!”窦贺心疼。   裴芩毫不犹豫的让人拉到山中空地上,做好一切准备。   墨珩看准备好,“将军!可以发号了!”   安将军深吸两口气,沉声道,“发射!”   嘭一声巨响,前面的地炸出一个坑,飞石走沙蹦炸开来,顿时火焰燃了起来。   “嗷嗷嗷!”   试验成功,让楚军将士们激动的嚎叫起来。   士气高涨的拉着三架回回炮,就拔营进击,直接架在了临城的城门外。   一声声惊雷般的震天巨响,瓦刺人惊呆了,吓坏了。   “天雷!天雷为什么会出现在楚人的手里!?”   “长生天放弃我们了吗?”   仗着回回炮的瓦刺守军,没有了这个优势,楚军又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借着回回炮的威势,杀进了城。所有的瓦刺人,只要没有逃掉的,全部杀光!   临城内的百姓已经逃往了大多半,剩下的都紧闭家门,躲在地窖床底不敢出来。   入城后,安将军立马让窦贺张榜,安抚百姓,把守住城楼。   躲在家里的百姓听着外面一遍遍的呼喊,有大着胆子出来看,一听大楚军队也造出了威力无边的回回炮,已经把瓦刺人打跑了,都激动哭喊着叫躲起来的乡亲出来。   第一次上阵就打了胜仗夺回城池的新兵,看着百姓们崇拜的样子,都挺直了胸膛。   城内的粮草资源已经被瓦刺人毁坏占用了大半。墨珩先给自己手下的人下了军令状,不得强取百姓一针一线,烧杀奸淫,抢夺强占者,一律军法处置。   楚军至少还是跟瓦刺人不一样,这是他们自己的江河,自己的百姓,很是听从。   裴芩第一时间找到了铁匠铺,看着几个打铁的汉子迷蒙疑惑的眼神,有些后悔没有带了邹福邹兴兄弟过来。又重新教了他们一遍,她要冶铁,铸造迫击炮。   一直忙到下半夜,裴芩还两眼精神,盯着熔铁炉。   墨珩忙完过来,看她果然还在,过来压低声音,“先去睡!”   “不困!”裴芩没动。   下一刻,手被紧紧握住。裴芩抬眼看他,见他脸上还站着灰没洗干净,身上的衣袍也有些破烂,恍了下眼。   还有别的人在,墨珩握了下就松开手,“先回去睡吧!这里找人盯着,不会出问题!”   外面窦贺也过来,想看情况和进程,听墨珩跟裴芩说的,问了情况,也温声道,“汉三!你先去歇着吧!这迫击炮还指望你,你可不能倒下了!”   裴芩想了下,应了声。   入了城,他们就有地方住了,不用在席地而卧,而分到了屋子。   刚睡下不久,察觉到有人悄声进了她的屋,裴芩出声,“墨珩!我今天杀人了。”   墨珩知道,她带人冲入城内,对上迎面的瓦刺军,她举着刀停顿了下,朝那人头上砍了下去。当初豪情壮志凌云般,这会的声音却有些缥缈,墨珩心中蓦然抽痛了下,过来把她捞进怀里,“没有杀过吗?”   裴芩扭头,贴着他颈窝,吻着他透过来熟悉的淡淡冷香,吸了几口气,“没有。战争结束之后的新中国,是法治社会。我老爹也没有上过战场了。”   墨珩环紧手臂,把她紧紧的搂紧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那些人都该杀!”   现在只能以杀止杀,战乱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裴芩闷吭着,“我要喘不上气了。”   察觉到攥的太紧,墨珩松了松手,堵住她的嘴。   裴芩心中莫名的喟叹,熨帖,翻身搂紧他,从他口中汲取着。   久久,等她睡着,墨珩疼爱的拥着她,低喃,“对不起。对不起,芩儿。”是他的自私,才把她卷进战乱里。   第二天睡醒起来,裴芩伸着懒腰,好不雅观的打着哈欠出来。   等墨珩找过来的时候,就见她一脚踩在凳子上,裤管还卷起来露出摸黑了的小腿,豪情壮志的跟自己的兵大吹特吹,她砍了多少瓦刺人,“那狗娘养的,脑浆都被老子给砍出来的!哈哈哈!”   “我也杀了三个!他娘的!瓦刺狗,咱们也有了回回炮,干死他们狗娘养的瓦刺狗!”   “我就杀了一个!下次再对上,一定要多砍几个!”   墨珩站在原地,俊脸黑沉。   ☆、第二百一十章:裴将军   一大早的就各种吹嘘咒骂砍死瓦刺狗娘的,顿时激励了早早起来操练的一众兵将。   裴芩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胳膊搭在一个新兵的肩膀,几个人骂的爽快,哈哈大笑着。   卢海扭头看墨珩黑沉的脸,伸手捅了捅那个得意过头的人。   裴芩笑着扭头看到某人,顿时僵了僵,忙把胳膊收回来,腿也放下,挥了挥手,“墨副将早啊!”   她身后的几个新兵也都见礼问好。   墨珩冷声嗯了声,看裴芩重新恢复了活力,目光扫了眼她卷起来的裤管。   裴芩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腿,“那个…。墨副将今儿个不去特训吗?”   “嗯。”墨珩又嗯了声,“裴校尉不去?”   打进城之后,安将军就给裴芩升了职,六品的昭信校尉。造出回回炮,她居功至伟。   裴芩心里抖了下,“额…。去!一会就去!”   墨珩又看了她一眼,直接出去了。   感觉到围绕自己的寒气撤销,裴芩松了口气。   她的新兵李顺疑惑道,“校尉咋见了墨副将,就说话…说话卡顿了?”   其余几人也都露出疑惑,就算这墨副将实在长得俊美,可也没咋着他们校尉,他咋好像挺怕墨副将的?   裴芩挑眉冷看他一眼,“你在本校尉怂吗?”   “哪能啊!不是的!校尉豪情冲天,造出回回炮,可是咱们众将士膜拜的神人!”李顺立马嘿嘿笑着恭维。   裴芩哼了声,“早晚老子也要练一身武功!”   李顺几人恍然,他们校尉也是练家子,但那墨副将却是高手,飞檐走壁,高深莫测,都能把瓦刺的回回炮天雷偷回来。几人立马表示,别人再厉害,他们始终就跟着裴芩了!   裴芩带着他们去训练,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忙把裤管放下。真是的!这么热的天,卷个裤子都放冷气放刀子!她还穿过比基尼呢!   再看到她穿的规矩了,墨珩脸色这才好了些,警告的看着她,让她记住他说过的话。   裴芩拉着她的人训练了一圈,就交给墨珩训练军阵,她回去看熔铁炉咋样了。   迫击炮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回回炮倒是容易些,连夜赶工,又造出三架,安将军决定乘胜追击,夺回失地!   裴芩也想跟着去,被墨珩一句迫击炮重中之重,就给留下了。   稍事休整后,安将军亲自带兵出战。   墨珩也跟去了,姜震被留下守城。   裴芩的首要任务,迫击炮和回回炮。   安将军传来捷报,又收复一城时,满城高兴。   裴芩埋头在铁匠铺,一待就是几天几夜。没有墨珩盯着管着,她又盯着迫击炮制造,每一关都要她把着,吃喝拉撒都在铁匠铺了,累了困了就在一旁小榻上睡上一两个时辰,起来再继续。   卢海的话,这个时候对她已经不起作用了。裴芩的状态已经回到上辈子做实验,几天不眠不休的状态。   等第一架迫击炮出炉时,裴芩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从铁匠铺出来,“吃的,快给老子拿点吃的!”   看她已经饿的两眼冒金星了,卢海立马让人端了饭菜过来,“催了你几遍,不是你喊着不要吃,让别烦你!?这会知道饿了!”   裴芩一旦投入实验了,那是六亲不认,她爹妈都不会招她。   狼吞虎咽的刚吃上。   卢海又端来半锅鸡汤。   “哪来的?”裴芩这边说着,已经干掉了半碗。   “跟村民买的。”那边军令在,她还能去偷去抢!?   听是买来的,裴芩毫不客气的干掉一大半,“你也吃啊!”   “吃过了!”卢海哪会像她,疯子一样。   吃饱了,打个饱嗝儿,裴芩把新造出的炮弹拉出来。   外面的众兵将已经迫不及待了。   安将军和窦贺回来了,本来要留墨珩下来守刚夺回的城池,但听迫击炮造好了,三人一块拉了回来。   墨珩一眼就看出她这些天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肯定都熬在铁匠铺了。   安将军看着新做成的炮弹,奇怪,“怎么是这样的?”   “新的炮弹都有尾翼,这样才能增强发射力度和准头。”时间有限,她只造了杀伤榴弹,先试验一下。   回回炮需要一个庞大的架子把炮弹射击出去,众人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小巧了数十倍的铁家伙,都心里很是没底。   裴芩把迫击炮调整好,盯准目标,装上炮弹。   “这…。目标定的是不是太远了?”窦贺忍不住出声。   “才九百丈。”裴芩翻他一眼,三千米的射程,对迫击炮来说,已经够短了。   窦贺被她噎了下。   周围一众将士也都期待起来。   “发射!”裴芩高喊一声。   只听迫击炮座板一声响,炮弹划着一道抛物线飞向远处的山石,轰然爆炸,炸的山石迸溅,响声震天。   众人惊呆的瞪大眼,激动万分的时刻,传来一声咒骂,“妈的!定位偏了!破玩意儿!”   咔嚓,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窦贺激动的抓着她,“什么破玩意儿,什么破玩意儿!这么厉害的…这比回回炮都还厉害,你敢说是破玩意儿!?”死命的摇晃。   墨珩眸光一凛,上来抓住他的胳膊,从裴芩肩膀上拧下来。   窦贺看他一眼,见他幽冷的目光含着杀气般,不明白他这是咋了。   封未忙解释,“裴校尉不眠不休,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窦贺这才反应过来,忙给裴芩道歉,还是难掩激动兴奋。   安将军两眼眶都红了,怒吼一声,“我们有迫击炮了!打倒瓦刺!打倒瓦刺!”   “打倒瓦刺!打倒瓦刺!”   “打倒瓦刺!犯我江河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杀无赦!杀无赦!”   墨珩去盯着铁匠铺,裴芩回屋倒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这一觉一下子睡了十个时辰之久,窦贺都吓的叫大夫来了两回,就怕她有个好歹。   等她一觉睡醒,刚一出门,就见一堆兵将蜂拥过来,看着她的眼神,满眼崇拜,兴奋激动,“校尉!校尉你终于行了!”   好像她终于活了一样。   裴芩嘴角抽了抽,“干啥都一副嗷嗷待哺的看着我?”   众人集体无语。   李顺兴奋的道,“校尉!你歇过神气来了吧?咱们再接着造那迫击炮吧!有了这个,瓦刺狗娘养的马上就能能滚出咱们大楚了!”   周剑也道,“安将军已经各路兵马送了信,给皇上也去了八百里加急,就等调兵来,咱们拿着迫击炮出战!”   一圈人都激情澎湃的喊着‘校尉’。   裴芩咳了两声,“我饿了。”她已经睡了将近一整天了。   一听她饿了,立马饭菜就拿了过来。   安将军和窦贺,姜震都已经在议事厅等着,墨珩过来叫她。   裴芩一身轻甲来到议事厅。   一圈子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仿佛她救世主一样,放着光一样。裴芩嘴角抽了抽,听他们说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那我就暂时负责炮营!”   新兵五千给裴芩,形成炮营,以后就负责回回炮和迫击炮的制造运输和作战。   回过头她就跟墨珩撇嘴,“才五千人。”   “还算了呢!五千人只要练好了,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墨珩眼含笑意的看她。   裴芩想想也是,“特种兵更少,贵在精不贵在多!”   “特种兵?”墨珩问她。   裴芩没有去选拔过特种兵,她在军营里练的也只是少年时期,她老爹把她扔进去的,指望她以后做个军官,就能学好了。对于特种兵的认识,虽然比旁人多些,也不尽然。回想了下,就把培训特种兵的种种所有都告诉他,“…。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墨珩看她去了新建立起来的炮营,也回了自己的屋,重新整改锤炼士兵的方法,准备打造出一支属于他的‘特种兵’!   八百里加急送到汝宁府时,楚文帝拆开,惊的睁大眼。   底下的大臣看着,脸色隐隐发白,又有什么噩耗传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文帝发出一串狂肆的笑声,“天佑我大楚!天佑我大楚啊!”   “皇上!可是前方传来捷报?”沈弼急声问。   楚文帝拿着加急信站起来,“安烈峰麾下出了奇人,不禁造出了回回炮,还造出了威力无敌,更甚回回炮十倍百倍的迫击炮!已经接连收复四城了!”   众臣一听,欢喜激动齐齐涌上心头,更甚者激动的老泪纵横,“我大楚有救了!天佑我皇啊!”   “天佑我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文帝眼中杀气腾起,“瓦刺,戎族,杀无赦!”   “吾皇英明!杀无赦!杀无赦!”众臣不自觉的高喊。   “来人!封安烈峰为征北将军!裴汉三为武义将军,赐龙泉宝剑!待到战事结束,封赏再另行赏赐!”楚文帝当即下旨。   众臣吸了口气,安烈峰世代武将,封他为征北将军说得过。这裴汉三当真是一步青云了!皇上竟然连龙泉宝剑都赐了!?   裴芩接旨后,拿着手里闪闪发光,镶着宝石的龙泉宝剑观摩了半天,嘀咕道,“这玩意儿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龙泉宝剑,削铁如泥!”封未很想给她个无知的眼神,一个女人家来带兵打仗,竟然还封了物品的将军衔。军营中除了军妓,禁止女人入内。到时候又得公子给她收拾这一摊子!   裴芩拔出龙泉剑,在前面柱子上砍了一剑。   封未,卢海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龙泉宝剑削铁如泥,那是名副其实的,若不然也不会被收藏在宫中。   只见顶着茅庐的柱子咔嚓断裂倒塌。   还好卢海手快,把她拉了出来,才免于她被砸扁在茅庐下面。   “还真厉害!”裴芩顿时喜欢了,现代时可不允许这些兵器的,她爷爷传下来的那把刀,刀刃也都砍了几个口了,被当传家宝收藏在书房里。   看着众人羡慕崇拜的样子,裴芩拿着龙泉剑,想了下道,“我不会使!”   众人顿时绝倒,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龙泉宝剑,她竟然不会使!?关键不会使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窦贺张嘴就想说教给她。   墨珩已经开口,“我教你。”   “小汉三!我也能教你!”窦贺看了他一眼,还是笑道。   裴芩本想选他的,可是小汉三是个什么鬼!?怎么那么像小汉奸?奶奶的!她哪点像汉奸了!?   看她有些不善的眼神,窦贺莫名不已,就听裴芩选了墨珩教她,不甘的看了看墨珩过于俊美的脸。难道他长得丑?就因为墨珩长得俊美就选了他?   “窦将军,要比试一番吗?”墨珩淡淡的看着他问。   “额…好啊!我也很久没有跟人连练练拳脚了!”窦贺一直都想试试墨珩的底。   可是很快,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应战应的太快了。   墨珩毫不顾忌他将军的面子,光用拳头就把他打趴下,爬不起来。   窦贺不服的满脸涨红发黑,却又不得不服,他的武功的确不敌。这个墨珩,长得一张这么俊美的脸,竟然武功也这么厉害。   看裴芩拿着龙泉剑屁颠屁颠的跟墨珩去学练剑,更觉得有些郁卒。不就是长得好看!竟然选了他!   选别人,裴芩也只敢想想啊。要是不选他,这闷骚回头收拾她,可舍得下狠手了。   墨珩对她选了自己也很是受用,以后每天他就能借着教她练剑和她一块了。   不过裴芩时间不多,她主要的时间要用来造迫击炮的炮弹。炮架不用她在时时刻刻盯着,但炮弹她那一票人还不会。回回炮也有它的用处,安将军不让弃,也得继续造。   杀伤榴弹比杀伤燃烧榴弹容易些,裴芩除了练炮营士兵,抽出时间跟墨珩学练剑,全部泡在了炮营制造坊。   手雷很快问世,炮营的三百士兵很快配备上了手雷,配合安烈峰窦贺墨珩他们出战。   入关兴风作浪的瓦刺兵已经惶恐了起来,长生天赐予他们的天雷,竟然被楚人学会了,他们还造出了威力更大的迫击炮,这是长生天要抛弃他们了吗?他们只想让族人像楚人一样生活在肥沃繁华的土地上,他们做错了什么!?   瓦刺入关,长驱直下,直攻京师,逼迫的楚文帝南狩,成为奇耻大辱。入关后,更是烧杀抢掠,把大楚百姓当奴隶牲畜打杀。   回回炮一旦不成问题,仅凭迫击炮,手雷,楚国大军已经全面复活。   天已经凉起来了,这场压倒性的战乱,已经持续了三月余了。   “秋高气爽,真适合杀人玩啊!”裴芩吊儿郎当的坐在城楼上啃着鸭腿。   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抽风的卢海,已经做到完全无视她的抽风了。   一旁的亲兵李顺和周剑等人还无法做到面不改色,看她那样子,都忍不住黑线。为啥别人的将军都那么正经正常,他们的将军正经起来不是人,不正常起来更…。   “秋天还是要喝鸭汤的!要说吃,还是大雁好吃!”裴芩把鸭腿啃完,骨头扔出去。   大雁好吃…。那玩意儿飞那么高,不是箭术高超的人,根本打不下来好吧!?   结果隔天,众将士就见那位俊美非凡的墨副将背着弓箭回来,带回来了三只大雁。   大雁肉当天就进了裴芩的肚子。   看着那个一副没有正形的少年将军意犹未尽的样子,李顺周剑等人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就算有师徒之谊,这墨副将也…。对他们将军过好了一点吧?虽然安将军和窦将军对他们将军都挺好,可这一位啊!整日冷着脸,不拘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白天吃了人家的大雁,夜里就要等着被人家吃的渣都不剩了。   “大雁肉好吃吗?”一边攻城掠地,墨珩抱着她一边问。   “嗯…不好吃…”裴芩被他冲顶的全身激爽。   墨珩笑着俯身,深深吻她。没有那些繁杂幺蛾子缠身,没有弟妹,闺女也不在身旁,只有他跟她在一起,虽然战乱中,也依旧有迫击炮那些抢夺她,他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别样的满足的幸福感。让他不至于在杀戮中,麻木冷血到底,变得他都厌恶的恶鬼一样。   鸡叫声响起,墨珩睁开眼,把被子给怀里的人儿拉好,悄声起来,轻吻了吻她侧脸,穿了衣裳悄声离开。   起来上茅房的窦贺看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忍不住揉了揉眼。是他眼花了吗?咋看到有个人影从裴汉三的屋里闪出来?   窦贺一向心细谨慎,想罢,就抬脚过来找裴芩,要确定她的安全。   卢海过来开门,“窦将军!”   “我来看看汉三,他还在屋里吧?”窦贺直接问。   “还在睡。”卢海冷淡的回了句。   窦贺不放心,又进来看看。见裴芩果然睡得正熟,除了觉得,她的脸…好小,好像比平常白?   卢海已经挡住他,“裴将军这些天都没有睡好过。”   窦贺点点头,收起心里的疑惑,又嘱咐两句离开回屋。   天明到炮营制造坊来找裴芩,“汉三!你果然又在这!”   裴芩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又专注于手下的炮弹壳。   一旁的熔炼炉里,火红的岩浆照的整个制造坊都发着红光,照在她脸上,清秀精致的五官,认真专注的神情,那黝黑的黑小子,仿佛变了个人。看她完成手下的炮弹壳,勾着嘴角笑,窦贺心里莫名一悸,竟然有些晃眼,觉得眼前的人的笑,突然有种夺魄的魅力。   “拿走!”裴芩叫一旁忙碌的亲兵。   “是!”   窦贺回神,忍不住脸上发热。都秋天了,天都凉了,果然还是炮营制造坊这里过热了!窦贺也不知道为什么,回神之后,有种逃的感觉的出来。   他的亲兵跑过来找他,“将军!胡将军的大军快来与我们汇合了!”   窦贺精神一振,“走!”大步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回去叫裴芩,“汉三!胡将军的大军来汇合了!”   “哦。”裴芩应一声,坐着没动。   “汉三!?”窦贺又叫她。   “叫第三遍她准骂你烦。”卢海抬眼给了他一句。   窦贺看裴芩根本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无奈的说了句回头忙完再找她,离开去见安烈峰。   胡将军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五十里之外,来与他们汇合,也带了裴芩要的材料人手和军需粮草。   安烈峰和窦贺,墨珩,守城的姜震都过来会见。唯一不见那个众将士期待的神人裴将军。   “怎么?裴将军又出征了?”胡骑看了一圈,没见裴芩就问。   窦贺无奈笑回,“裴将军整日都在炮营制造坊,我刚从那出来,她又入神了。”   “哦?”胡骑忙问怎么回事儿。外面都已经把这位裴将军传的神乎其神了,不仅看一遍就造出了瓦刺人的回回炮,更造出了厉害百倍的迫击炮,还有手雷。带军收复了十数个座城池。   安烈峰也有心显摆,他麾下发现的奇才,于是带他和一众副将赶到炮营制造坊来。   众人刚赶过来,就见一个脸色黝黑的小子灰头土脸的叫喊着跑出来,“着火了!快跑啊!快跑啊!”   后面跟了一堆的人也都一脸黑灰的跑出来,还有人怀里死死抱着炮弹壳,迫击炮零件。   炮营制造坊东边这两间的屋顶已经烧了起来。   墨珩神色一凛,快步上前,“救火!”   安烈峰也立马大喊,“快来人打水救火!”   窦贺也就慌神了一下,立马组织人员把火扑灭。   裴芩看着烧着的两间屋子,“操他妈的!又着了!”   胡骑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一众副将也都慌着去救火,听她这话,都觉得脚下趔趄了下。也解惑,为啥周围这么多大水缸,里面全是水。   “汉三!你没事吧?”安烈峰过来问。   裴芩擦了下鼻子,“没事!”   看火势被扑灭下来,安烈峰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下尴尬,“胡将军!这位就是裴汉三,裴将军!”又跟裴芩介绍胡骑。   胡骑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黑小子,又瘦又矮小,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分明都还是个孩子…。   “胡将军!”裴芩拱手见礼。   这边一抬胳膊,她脸色一变,立马跳了起来,伸手就朝屁股上拍。   ☆、第二百一十一章:不容于世   墨珩一看,她屁股上已经冒烟了,快速冲过来,抓着她,把粘在衣摆上的铁浆给打掉,“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伤?”一会不盯着她,吃饭睡觉身子全不顾了。   “就烫了一下下,没事儿。”熔铁炉又烂了,谁知道铁浆竟然有一滴迸溅到她后衣摆上,一抬手贴到了肉。   墨珩简直想掐她,又心疼又咬牙。   周围的安将军窦贺等人都眼神微妙的看着两人,尤其是墨珩。这…。好像对裴汉三有点不同墨珩似是疼惜的样子,压下心里的奇怪,过来也关心裴芩,“是不是铁浆粘到身上了!?那东西能把肉烧化了,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裴芩笑道。   安将军也表示了关怀,又跟胡骑解释,“熔铁炉不顶用,之前就烂过,铁浆沾着东西就着火。”   裴芩已经烧坏了两个棚子,一个木板房了。   火被扑灭,幸好东西没啥损的,就是这一炉子铁水又得重新熔炼了。   见识过裴芩本人,这跟他们想象的能救万民于水火的救世英雄实在有差距,反而说话更觉得亲切了。   见识过炮击跑和手雷的威力,胡骑和带来的十万大兵都士气高涨。   “安将军!我们现在整顿一下,立马赶去汝宁府解救皇上吧!”胡骑建议道。   安烈峰之前和墨珩裴芩商量的战策,是他们拿迫击炮斩断瓦刺人的退路,形成合围之势,把瓦刺全部歼灭。皇上在汝宁府,瓦刺人不过河,皇上就不会有危险。反倒是北方没有逃掉的百姓,都还生活在瓦刺人的欺凌之下。   胡骑要去解救皇上,无非就是想领个功劳,在皇上跟前露脸。安烈峰有些不愿。   裴芩没有带过兵,她会的也是纸上谈兵,放到实际中多数不当大用,所以就在一旁听着。   胡骑也不光想要功劳,如今这功劳安烈峰和裴汉三他们是拿定了,他最多捡些剩下的,“现在瓦刺的主力军都在黄河岸,咱们在后方逼迫,就怕瓦刺人狗急跳墙,又在城外斩杀我大楚百姓俘虏!”   安烈峰皱眉。   窦贺沉着脸道,“瓦刺人手里有我们六万多百姓俘虏。”   “如果他们要是强行渡河,打到汝宁府,那就进入内关,整个大楚就彻底乱了!”胡骑很坚持。   “那我们兵分两路,我们现在有十四万兵马,分两路去断瓦刺后路和敢去汝宁府营救皇上。”墨珩建议。   窦贺表示支持,两边都要救!而且还有别的兵马正往这边调遣,那就兵分两路!   安烈峰点头,“好!就兵分两路!”   墨珩主动请缨,留下来带兵去攻城,夺关,断瓦刺人的后路。他不想让裴芩去汝宁府,如果被认出身份,不说功劳,还要领罪。   安烈峰和胡骑却没一个准备把裴芩留下来的,最近几次的瓦刺人急攻,都是冲着裴芩来的,现在战事紧张,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如果她有个好歹,战事就要拖延下去了。   裴芩倒是无所谓,汝宁府的人八成都逃光了,她就算要回去,也应该不过黄河,就算被人认出来,女的又咋了?就不信皇帝老儿还真砍她的头,大不了功过相抵,没有封赏啥啥了!她现在缺人手缺材料缺家伙,啥都缺!   姜震这个戴罪立功的,主动说带兵去断瓦刺后路。   胡骑也叫了自己的两个副将带兵跟他一块。五万人马分给姜震,安烈峰带走五万人马,其余人马留下守城。   商量定下,裴芩埋头钻进新扎起来的木板房里,把这一批的榴弹全部做好。   五万人马连夜行军,又碰上雨天,连日硬撑的裴芩光荣病倒了。   “找辆马车来!”墨珩拥着她,一摸额头,滚烫滚烫。   深秋天气,下起雨,落在身上像冰刀子,裴芩身子骨硬,但这段时日没少折腾。   封未立马让人去找马车,被褥和药材。   行军的军医大夫也急忙被叫来给裴芩看诊。   “怎样?”墨珩看他摸了半天脉象。   军医大夫是摸仔细点,看裴芩是不是孕期发烧了。墨大人把夫人留在军营里,他可不信他就光看着,啥也不做。   “没事!裴将军只是淋了雨受寒发烧,吃上几帖药,修养几天就好了。”   修养几天是不可能了,不可能为了裴芩一个,就让大军逗留。但也绝不能把她单独留下。   墨珩让安烈峰和胡骑带兵先行赶路,有炮营的人跟着,他们会用回回炮和迫击炮。他带人先留下,等裴芩病情转好,再护送她赶路。   窦贺过来看望裴芩的时候,墨珩正端着药吹凉了给裴芩喝。看他面色黑冷,但看裴芩的眼神又是那种疼惜的眼神,这次他可看真切了,两人又不是兄弟,说师徒,墨珩也就教了汉三几次剑术,不可能一下子就好到这个程度了。   断袖两个字蹦出来,窦贺心里一惊。难不成墨珩对汉三有了那种不容于世的心思?他越看越像,忍不住心中愤怒。虽然有些大户人家有养娈童的风气,但那些娈童都是见不得人的玩物,连窑姐儿都不如。墨珩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汉三还是个孩子,啥都不懂,岂能被他亵玩了!?   认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窦贺看墨珩的眼神立马不善了起来,“汉三烧退了没有?我来喂你吃药!”过来一把夺过药碗,把墨珩一屁股挤到一边去。   墨珩眸光骤冷。   裴芩烧的脸色发红,头昏沉沉的,看他突然殷切起来,疑惑的挑挑眉,接了药碗端着。   窦贺又道,“墨副将行军布阵如行云流水,每每都有奇效。这次还是你跟安将军先行赶路,我留下来护送汉三吧!”   墨珩危险的眯了眯眼,窦贺在针对他,还是芩儿!   一旁的卢海顿时给了窦贺一个同情的眼神。   裴芩更觉得奇怪,看墨珩又在放冷气了,忙道,“不用停留!有辆马车,我坐马车跟你们一块赶路,这点小病还不在话下!”   墨珩刚张嘴,她又道,“我们晚一天到,就多无数百姓惨死瓦刺人的刀下。”堵住了他的话。   安烈峰把军资中的肉类大小米和补药赏赐了裴芩一堆,让大军慢下脚步,裴芩换乘马车,继续赶路。   等众人跋涉千里,赶到怀庆府外时,被堵住了。   “报——将军!各个关口全部被瓦刺人重兵把守,共有回回炮三十架,瓦刺主力军就在前面,有十五万人马!”   他们只有五万人,而且前面就是函谷关,深险如函,易守难攻,又临着黄河。瓦刺主力军既然在这,那他们必定不止十五万人马。若要强攻,纵然他们有迫击炮,胜算也不大。   “安营扎寨,停下休整!”裴芩跟安烈峰说了自己的计策。   安烈峰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这法子能行得通?   “试试就知道了!”裴芩笑着道。   想到她要了一个回回炮的炮弹,说是试试,就试出了回回炮和炮击跑,手雷。安烈峰决定再听她一会,立马召集人手准备。   裴芩也让炮营的人立马把移动木板房搭建起来,她改造炸弹。   窦贺过来找她,“汉三!你身子才刚好,先多歇息一下!要忙的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啊!”   这一路,窦贺敏锐的发现,不光墨珩对裴芩有见不得人的心思,裴芩对墨珩好像也不一样。分析总结之后,窦贺得出结论:汉三还太小,根本还不懂男女情事,她也没有媳妇儿,没有定亲。那墨珩长得俊美似仙神般,他又对汉三刻意勾搭。所以,裴汉三懵懂之下,被墨珩勾引了!   于是,窦贺一路都极尽所能,杜绝墨珩跟裴芩独处,每次看到墨珩要献殷勤,就横刀插足。   而墨珩对裴芩的好也渐渐凸显出来,以至于,裴芩的亲兵看墨珩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不过,他们看窦贺的眼神,更加微妙。窦将军突然间的,就对他们将军这么好,还每次都坏墨副将的事,这俩人…。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心思!?   看俩人都暗斗上了,裴芩无语的翻了翻眼,把他们都赶出炮营制造坊,“别搁这给老子碍事!”   窦贺看墨珩出来,也暗哼一声出来,“汉三!你想不想吃野味了?大哥我再给你打点野味回来吃!”就这点好,汉三就把墨珩看在眼里了,他纯碎是被墨珩蒙蔽了!以为长得俊美出尘,心思却龌龊的很!   裴芩一听野味,噢了声应了。她喝了几天的稀粥了,路上又颠了个半死,必须得多吃点肉食补一下这些天的亏损!   她身子刚好,墨珩不忍折腾她,“先给我欠着!”   “小心眼。”裴芩嘀咕一声,埋头去忙自己的。   墨珩在一旁暗自磨牙,看到窦贺真打了野味回来,更加磨牙。   裴芩是一投入,外面山崩地裂都不理会了。   安烈峰带兵出去破关,跟瓦刺人交了两次手,双方都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瓦刺大军已经慌了起来,安烈峰的大军已经赶来函谷关,他们的迫击炮,很快就要对准他们了。   大王子古力其强势镇压,不许退却,“我们瓦刺男儿,都是铮铮铁汉子!不能像楚人一样软弱废物!长生天会保佑我们!谁若临阵退缩,我第一个先杀了他!”   他们占着险要的几处关口,有回回炮在,他们不可能会输的!   瓦刺众将士齐声高呼,长生天会保佑他们胜利!神将助他们统治大楚这片肥沃的土地和那些软弱废物的楚人!他们终将会赢!   古力其鼓舞了士气,自己心里却焦躁难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是楚人攻打来,他们抵挡不住,到时候只能灰溜溜回到物资匮乏的瓦刺。他还将损失三十万铁骑!一旦输了这战,元气大伤之下,几十年内,他们都无法再卷土重来了。   不等再等了!古力其握紧拳头,决定渡河,夺取汝宁府。只要抓住了楚人的皇帝,就算他们无法抵挡那迫击炮的威力,也能跟楚人谈条件,分割疆土和人民!   探子来报时,裴芩刚刚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炮营众弟兄!随我来!”   “是!”众将士立马紧随她后面。   函谷关是黄河岸边的一道天险,想要攻破,只有智取。古力其既然有异动,那就是他已经铤而走险,渡河去夺汝宁府。这边的兵力就会薄弱。   古力其带十万大军,借风势,连夜渡河。   等他们大万大军大半走到黄河中间,黄河上空飘来了一片的火光。   “那是什么东西?”瓦刺众军都仰头看着。   古力其心中顿起不好的预感,“楚人难道,从天而降了!?”   破关攻进内城,瓦刺军没少抢掠,其中就有一架望远镜,古力其极为喜欢,一直随身携带。他急忙拿出望远镜朝天上那些火光望去。   裴芩乘坐的热气球,飞的不是太高,因为带着炮弹,载重太重了。拿出望远镜往下一看,他们已经到了瓦刺大军的头顶上空,一声令下,“放!”   咻的一声,一枚枚炮弹被拉开栓,扔下空。   嘭——嘭——   此起彼伏的震天响,被炸开的水浪,瓦刺军的惨叫,哀嚎,底下顿时一片惨状。   上空中坐着热气球投射炮弹的炮营众军一边砸炮弹,一边兴奋激动的叫骂,“瓦刺人狗娘养的!炸死你们去黄河喂鱼!”   古力其心惊万分,“楚人…。楚人竟然…”   从天而降的天雷,落在水面爆炸,威力更甚。   “快撤!快撤!”古力其嘶喊着。   只是前面的已经过了黄河。   后面的再撤退,军力也保不住了。   黄河上,火光震天。对岸也有一队人马架起了迫击炮,等过了黄河上岸的瓦刺兵一到,立马开炮。   等古力其拼死带人返回岸边,十万大军,只剩下三千人马。   连夜返回城,想守关等待援兵。   函谷关已经被胡骑带人攻破,迅速攻占了关口,乘胜追击,接连又攻占了怀庆府。   天亮起来的时候,墨珩的大军已经把黄河两岸的尸首清理干净。   滚滚黄河水依旧东流,洪浪翻滚。仿佛昨夜的一战未曾发生一般。   炮营的众将士都忍不住自豪,“将军这妙计,真是绝了!不费力气就干掉了瓦刺的十万大军!”   捷报以非一般的速度送到汝宁府,楚文帝的手中。   黄河野战大捷,大军已经攻打过来,击溃了瓦刺主力军。楚文帝当即下旨,亲自召见裴芩。   怀庆府被收复,已经属于安全之地。楚文帝也忍不住,要到怀庆府来。   裴芩接到旨意,纠结的整张脸都皱到一块了。真到时候,要是那皇帝老儿来个欺君之罪,她才刚过上几天肆意快活的日子,难道就要被砍头了!?   窦贺看她纠结的样子,忙过来关心,“皇上召见,这是多大的殊荣。汉三你不用怕,你是功臣,皇上肯定会封赏你的!”   “要是皇上赏我个媳妇儿咋办!?”裴芩玩着手里的望远镜。   窦贺一愣,要是皇上真赏个媳妇儿给他,那他…。那就得娶啊!想到那一幕,他心里顿时堵得不舒服起来。不过看裴芩明显不愿意的样子,他浑身一个激灵,“皇上要是赐你个媳妇儿,那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不会是…。”真的被墨珩勾引的,看上他了吧!?   “我有喜欢的人啊!”裴芩拿着望远镜,朝山头上望。   窦贺全身都僵了,全身的血液也僵住了。汉三…。真的喜欢墨珩了!?   裴芩跳下城楼,招呼了一声,就去找墨珩。皇上召见,她肯定不能不见的,得找他想想对策。不然回头又训她不找他商量,擅自决定。   从城楼下来,窦贺问了裴芩的去向,听去找墨珩了,他脸色一沉,立马就追上去。   刚收复怀庆府,有很多繁杂的事需要一一修复。   封未几个都被派下去了。   窦贺赶过来,裴芩的亲兵也没拦着,他直接就进了门。   结果,进门就看到墨珩一手放在裴芩的耳朵上,照他来说,揉着摩挲着,行为很是挑逗轻浮!他大步上前,“汉三!你…。”你怎么能被这个小白脸勾引了!?你好好的,怎么会喜欢了男人!?就算喜欢男人,你也该,该喜欢…别的人…。   一瞬间,窦贺差点惊跳起来。他竟然觉得,裴汉三应该喜欢他,难道他竟然也喜欢了男人!?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墨珩长得那么美,他都没喜欢,却喜欢了裴汉三这个黑小子!?   墨珩看着他神情变幻,目光犀利,“窦贺!”   窦贺猛地回身,看他犀利的眼神,又看裴芩眸光清亮的挑着眉,顿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丢下一句,“你啥时候去见驾,都准备好了,要快点了!”匆匆离开。   “他咋了?”裴芩扭头问。   墨珩看着她,十分想咬牙,更想咬她几口。都抹的这么黑了,还给他招蜂引蝶!不过墨珩气归气,就不告诉裴芩窦贺的心思那样只会让裴芩更注意他,“应该想一块去见驾。”抹黑。   裴芩点点头,带兵打仗的将领,没几个不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这个完全可以理解。至于她,“收拾东西,去见皇帝吧!真要有一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嗯!”墨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楚文帝即便有心,也不敢动裴芩一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天生的佞臣   一切准备就绪,裴芩和墨珩,跟着安烈峰胡骑一干人过了黄河,赶往汝宁府。   楚文帝有些迫不及待,站在城楼上亲自等着。   看他如此重视,一众大臣都知道,被皇上如此看重的裴汉三,即将高跃成龙,平步青云。说不定,战事没结束,皇上就给裴汉三封侯拜将了。   楚文帝也心焦,非常期待见到这位传奇的人物。能这个时候力挽狂澜,造出瓦刺人的回回炮,并研制出更厉害的迫击炮,不仅拯救万民于水火,更是大楚功不可没的功臣!   裴芩一身轻甲,身上佩戴着龙泉宝剑过来见驾。   凡见驾者不得携带武器。守门禁卫上前接过裴芩递来的龙泉宝剑时,看她的眼神又惊奇又崇佩。   众位大臣也都在列,都等着要见见这位神人。不仅造出回回炮和迫击炮,刚刚结束的黄河夜战,更是绝妙!如此人才,此时出世,是天不亡大楚!   沈弼作为刑部尚书,内阁重臣,自然在列。只是他不认识裴芩,等太监宣过,裴芩走上前来,看着她,只觉得这裴汉三与想象不太一样,竟然还是个少年!   “臣裴汉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裴芩随在安烈峰后面,和墨珩一块见礼。   在酱油下毒案之后,楚文帝见过裴芩一次,只是时日久远,他也记不太清裴芩的相貌了。但当初召见裴芩,旁边就是墨珩,他又印象挺深。这一次,还有他。两人一块上前,楚文帝仔细的大量了好一会,纵然天子威仪,喜怒不形于色,依旧让他震惊的瞪大眼,指着裴芩,“你…。你…”他认出来了,这裴汉三,分明就是他封的原阳夫人,是个女子!   裴芩咧嘴一笑,“皇上果然英明神武,竟然还记得小的!”   楚文帝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了。那个做出回回炮和迫击炮手雷的传奇神将,智胜黄河夜战的将军,竟然…。竟然是个女子!   听她说皇上记得的话,众臣顿时不解。这裴汉三竟然认识皇上!?不,应该说皇上认识裴汉三,他都已经认出来了。   安烈峰和胡骑也是疑惑不已,在军营可从没听裴汉三这小子说过这一茬儿啊!她这正经起来不是人,不正经起来吊儿郎当的,就吹牛的事儿干的最多,竟然提都没提过。这不正常啊!   楚文帝好一会才让自己接受了事实真相,心中感慨万千,“裴…。裴汉三!?”大楚被瓦刺连夺半壁江山,他这个天子,也被逼的逃离京城保命,这个时候,力挽狂澜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朝廷上下那么多人,竟然都还不如一个女子!   他张口叫裴汉三,私心里,已经决定帮她隐瞒女儿身份,至于她以女子之身入军营,本该定罪,楚文帝是完全没想了。   墨珩听他认出裴芩还是叫裴汉三,就是不准备追究裴芩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松了口气。   众大臣对裴芩十分感兴趣,见裴芩和楚文帝是旧识,就有大胆的问起,“裴将军是如何与皇上相识的?”皇上即便出宫,也都是前呼后拥,这裴汉三根本没有机会认识皇上啊!   楚文帝主动道,“几年前朕与裴爱卿偶然相识,印象深刻,还赏赐了裴爱卿东西。没想到,数年后,却是裴爱卿研制出回回炮和迫击炮,拯救我大楚百姓和丢失的河山啊!”   见他没有解释细节的意思,众臣哪敢多问,能混到这一步的,早就修炼成精了,立马顺着话,称赞楚文帝结善缘,所以才有今日裴汉三的力挽狂澜。天不亡大楚!皇上更是英明神武!   说到战事,楚文帝神情立马严肃起来,听了各方最新的战况,立马派安烈峰和裴芩带兵围剿瓦刺军力,夺回失地!   安烈峰和胡骑沉声应是。   裴芩却突然单膝跪地,“臣恳请皇上,御驾亲征!以壮我军士气,扬我国威!”让你出出弃城而逃的窝囊气,耍耍威风,找回脸面!   “请皇上御驾亲征!”墨珩也单膝跪地。   众臣都震惊了。   楚文帝心里也狠狠震动了下,看裴芩肃冷幽深的眼神,一身正气,他顿时也热血沸腾,气势高昂的站起来。被瓦刺人逼迫的丢弃京城南狩,他一国之君颜面扫地,面子里子全都没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听到回回炮和迫击炮时,他心里已经决定,一定要荡平瓦刺,杀光一个不留!   可荡平瓦刺也仅仅是报复,不足以消解他心中大恨。如今裴芩提出让他御驾亲征,纵然危险,但有迫击炮,有大军和禁卫军,也定会护得他安全。最最重要的,他亲自带兵收复失地,扬的不仅是国威,更是他这个被人骂窝囊皇帝的龙威!   这不仅仅是报复,更是助他以后回京之后的天子威严和权利。这收复江山的功劳,也成了他这个皇帝的!一个失败的皇帝可恶可恨,但一个失败过,又卷土重来的皇帝,那就受万民敬仰了!   裴芩这不叫挠痒痒挠到正合适处,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   众臣惊愣之后,看着楚文帝激动澎湃的样子,也知道裴芩这个提议太合皇上心意了。但他们还是出声表示反对,皇上安全重要!   楚文帝当即已经决定,“朕意已定!你们休再多言!”   表示反对的大臣立马改口,“吾皇威武!皇上御驾亲征,必能鼓舞士气,收复江山指日可待!”裴汉三这提议太对皇上心思了!皇上已经到了必出恶气的时候。他们表示反对,也并不是真的就反对他御驾亲征,纵然他是文君,有禁卫军有迫击炮也不会让皇上受伤。表示反对只是表示他们担心皇上的安危,让皇上知道,他们都是全心为皇上着想的!   楚文帝下来,亲自把裴芩扶起来,“裴爱卿!朕封你做大楚广威将军,带兵随朕,征伐瓦刺,收复我大楚河山!”   “臣…。领旨。”裴芩忍不住抬眼看楚文帝一眼,这皇帝是不是脑抽了?这古代不是不允许女的入军营吗?他都知道她是女的了,竟然还又封她个官做!   楚文帝察觉到她那一眼,“嗯?”   裴芩忙笑嘿嘿的问,“皇上!这广威将军是几品啊?”   楚文帝想到她曾说要回乡跟人显摆见到了皇帝的真人,看她两眼闪闪的问几品,忍不住哈哈笑了,“是四品!”   裴芩忙谢恩,“我又连升两级了!”说着看了眼墨珩,嘚瑟!嘚瑟!   墨珩脸色却并不是太好,伴君如伴虎,他不想皇上针对他们,更不希望皇上某个时期对他们太亲热。而且,皇上明显偏袒芩儿……是福也是祸。   楚文帝看看他,倒是理解成他一个男子,竟然还不如自己的妻子职位高,功劳大,就黑脸了。更是高笑了两声,“其余人等,稍后论功行赏!”他需要先赏几个人,以鼓舞士气,也让其他将领都看着,更生报国之心,忠君之心!   不过,墨珩虽有功,但也是小功,在封赏了安烈峰和胡骑几人后,墨珩也只是从副将升级到了从五品的将军,和正五品都还差半级。   这次行赏,封赏最大的就是裴芩。   封赏后,一众大臣纷纷前来道贺,尤其是裴芩,这可是朝廷新贵,以后必然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此时不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裴芩向来不耐烦应酬,那种假笑,笑的脸僵,比哭还难看。也就是这会被皇上认出身份,却还升官了,警报解除,心里正美,跟他们寒暄客气几句。   沈弼看她一副来者不拒,却又都不亲近的样子,知道她也是个人精,就过来跟墨珩说话。当初酱油下毒案,墨珩随沈颂鸣去道谢,他见过,认得墨珩。   墨珩也跟他见礼寒暄,“沈阁老!”   沈弼来跟他说话,也是想问裴芩的消息,“我记得你妻子便是裴氏,这裴汉三,可是裴家的亲戚?”   “不是。在庆阳招募新兵的,她入的军营。也是后来才认识裴汉三。”墨珩面不改色道。   沈弼点点头,跟他说了会军中的战况之事,又问皇上御驾亲征的打算。既然裴汉三不是自己人,那他还是希望墨珩多摊几份军功。这次瓦刺入关之后,皇上必然也学先皇,重武轻文起来。   话刚说一半,就有掌事太监过来请众人入席。皇上赐了酒菜,吃了饭又要和内阁大臣商议这次反击战的具体战策。   姜震已经带了五万兵马和迫击炮去断瓦刺人的后路,还有各地散乱的兵将,全部集结,跟姜震汇合,一定斩断瓦刺人的退路。古力其这一队主力军已经覆灭,剩下的就是瓦刺三王子卡尔乐的二十万大军,还有攻占了楚国辽宁一带的戎族二十万大军。   “先战瓦刺,我们不动戎族,他们不敢轻易跟瓦刺联盟。只会增派兵将,驻守辽宁。等把瓦刺狗赶出大楚,咱们再腾出手来收拾戎族!”裴芩建议有个先后,否则乱打一通,即便他们有迫击炮,也会延长战乱时日,受苦的终究是草根百姓。   至于战策,大军汇合是一定的,但在哪汇合,具体时间,还有作战计划,裴芩的意思,坐在这里商量,屁用没有,皇上都跟着他们一块出征,到时候在随机应变,也恐泄露军机。   楚文帝现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偏向裴芩,觉得她就算是女子,心智和战策也比常年带兵的将军强,黄河夜战已经充分证明了。于是,作战计划都定,楚文帝就迫不及待的催着出发。   两万禁卫军和锦衣卫也编制成亲卫军,保护楚文帝,和裴芩墨珩等人一块渡过黄河。   五万大军等候在黄河岸,迎接楚文帝。   楚文帝面对大军,因为之前弃城逃跑的事,很是威严扫地,觉得面对众将士,缺了之前的天子之威,缺了那一分由内而外的凌云霸气。   裴芩上前,“皇上!众将士有话想让皇上听一听。”   “是何话?”楚文帝问。   裴芩看着底下的五万大军,抬手示意。   激情澎湃,豪情凌云的歌声骤然响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楚国要让四方——来贺!   高亢澎湃的军心,大军冲天的威势。唱者豪情壮志凌云,听着激情澎湃感动。   楚文帝那一点不自在也完全没有了,当即豪情万丈的亲自犒赏三军,每人多发十两银响。   看着大军众将士也都兴奋激动,君臣上下一条心,都士气万丈。安烈峰和窦贺对视一眼,再一次觉得裴芩简直就是个奇才!而且她的军歌也并不是说大话,大楚有了回回炮和迫击炮,四方朝贺,指日可待!   楚文帝听这军歌是裴芩教的,更对裴芩多了分爱重。吃饭时,裴芩似有所指的说她平常都是跟炮营的弟兄们一块吃大锅菜。楚文帝当即也决定,跟着将士们一块吃了大锅菜和杂面馍馍。   众将士都很是受宠若惊,觉的皇上也变得亲民亲近了起来,心里也慢慢觉的他弃城逃命,多半应该他是文人,那帮子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官进言,拉着他南狩的。   倒是炮营的人,觉的皇上看重他们将军,那他们以后就能多积战功,封妻荫子了!   裴汉三,在之前,除了回回炮和迫击炮上,还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没想到见到了皇上,竟然如此……如鱼得水!   吃完饭,裴芩又跟墨珩和窦贺吹嘘,“我简直就是个做佞臣的天才!天生佞臣的料儿!瞧我这马匹拍的,皇上就差认我做兄弟了!”   窦贺发现自己竟然也喜欢了这黑小子,对着裴芩,总是莫名的紧张,见她瞧自己就忍不住羞涩之感。看她自吹自擂,小声道,“汉三!你这不是拍马屁,是为他人着想!”皇上视弃城而逃为奇耻大辱,在大军面前气短。这一曲精忠报国,不仅让皇上豪情再升,将士们也都士气大涨。   “我就喜欢听你夸我!”裴芩拍了下他,哈哈哈笑。   墨珩幽幽的看她一眼,直接说还要练剑,叫她跟他走。   说起练剑,裴芩总共也就才学了几次,她只会拿着剑当大刀砍,跟窦贺招呼了声,就跟墨珩走了。   “汉三…。”窦贺看她又跟墨珩走了,心中郁卒。墨珩就是利用教习剑术接近汉三的!他今天要跟汉三揭穿墨珩的龌龊心思,让汉三杜绝再跟这个禽兽有亲密牵扯!   ------题外话------   弟媳妇儿生了,这两天家里办喜事,小侄儿一个多小时吃一回奶,两个多小时拉一次,忙的脚底板疼,就挤出了这么多,抱歉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坑死你们   别的时候窦贺都可以横插一脚,阻拦墨珩跟裴芩独处,就练剑的时候。墨珩每次教习裴芩剑术,都另找地方。窦贺觉的,不能再让裴芩泥足深陷了,墨珩心思龌龊,裴芩还是个懵懂的少年。   “汉三!你先等一会,我有话跟你说!”窦贺过来伸手拉住裴芩。   “什么话?”裴芩问。   墨珩看他拉裴芩手腕的手,眸光骤然一冷。   裴芩察觉到胳膊上寒气环绕,余光瞥了眼黑脸的某人,把胳膊抽出来。   窦贺却敏感的察觉到,裴芩在墨珩跟前有意跟他保持距离,心里失落又难受,“我有话跟你单独讲!”   裴芩看了眼墨珩,点头道,“好!”   墨珩就在原地等着。   窦贺看看他,和裴芩到了远地方的山脚下。   “你有啥秘密憋不住了,快说出来听听?”裴芩一直觉得这窦贺最近变得很微妙。   窦贺被她问的脸色发红,赧然的看她。   “额…。”裴芩看他这副好像羞涩的样子,心里顿时有股怪异的感觉。   窦贺看她样子,脸色又难看的黑了黑,压下心思,“汉三!那个墨珩你了解他吗?”   “我不了解他妈,了解他。”她婆婆早八百年就作古了,她上哪去了解他妈啊!   窦贺皱眉疑惑。   “你说!”裴芩笑。   “他…。他…他有可能是断袖!”窦贺咬咬牙还是直接说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虽然长得美的男人都应该去搞基,可她男人要是也去搞基,她会阉了他的!   窦贺诧异的问,“汉三!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喜欢他了?”裴芩顿时看他眼神不善起来。   窦贺面色黑沉难看,“你胡说什么啊!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那个墨珩他是个断袖,所以他才刻意接近你,天天围着你,对你好!”   裴芩翻了翻眼,她男人不围着她,对她好,难不成还去围着别人啊!?   窦贺抓着她的肩膀摇晃,“汉三!他是断袖,喜欢亵玩男子!你可不能被他的皮相迷惑了啊!”   裴芩咳了两声,把他的手掰开,“那个,我已经被他皮相迷惑住了!”   纵然之前想过俩人关系可能已经…。窦贺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心理难受极了,“汉三!你还小,感情的事还不懂,你又没经历过女子,他又生的俊美超尘,刻意勾引你,你才被他一时迷惑。现在你都知道了,就该远离他,跟他断绝了来往啊!”   “然后你去跟他!?”裴芩指着他。   窦贺愕然又无奈又咬牙,“汉三!我现在跟你说,你必须要跟他断绝来往了!阴阳才是正道,你跟他,根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会前程尽毁的!”   裴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她早在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就被他坑骗到手了,坑的那叫一手好牌啊!白了窦贺一眼,“现在说还有啥用!”   “你跟他是不容于世的!现在跟他断绝来往还不晚!你还小,大好的前程,不能就此毁了!”窦贺态度坚决道。   裴芩认同的点头。   窦贺又道,“而且那墨珩,他还是有妻室家小的,竟然还在外面…。他不是正经人,你以后都离他远些!你学剑,可以来找我,我教给你!”   “他剑术比你厉害。”裴芩道。   窦贺僵着脸看她。   裴芩哈哈哈笑起来,等笑了一会,笑完了拍拍他,“你说的我都知道。最近皇上找我比较多,我还要研制迫击炮,没时间跟他多待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窦贺也明白过来,搞半天她有捉弄自己的意味,无奈的看着她脚步潇洒的走远。   楚文帝御驾亲征,总是召见裴芩,已经让墨珩很不满两人相处时间缩短,现在窦贺竟然还来横插一脚。断袖?心思龌龊?他围着自己的女人,刺着他的眼了!?   尤其是裴芩回来竟然不跟他说窦贺企图离间他们俩,还让她跟他断绝来往,更让墨珩满身冷气。   裴芩刚跟他练了一会,楚文帝又派了管事太监石瑞来找裴芩。   “石公公!皇上找我啥事儿啊?”裴芩疑问。   旁的文武大臣,没谁敢明目张胆打听皇上召见是有什么事儿,就这一位特殊,而且打听起来不塞钱,他还得陪着笑,能告诉的都告诉了,“皇上找将军说话呢。”   “哦!”裴芩也就习惯性的随口一问,跟他去见楚文帝。   石瑞看她也并不是他想知道的样子,就是随口无意问的,也是着实佩服她。   楚文帝正站在舆图前,见她来了,沉声让她过来,“裴爱卿!你来看看,又有一城被戎族攻占了!”   裴芩过来看他指着的地方,皱起眉头,瓦刺大张旗鼓,呐喊着破关,冲进内腹,到处攻占大楚城池,烧杀抢掠。戎族却不一样,不声不响就在缝隙里攻占了辽东一带,不杀不抢,还安抚百姓,这分明就是扩张疆域,她冷笑,“扩张疆域扩张到咱们大楚家里来了!”   楚文帝现在想看朱大勋的脑袋,他手下有十几万兵马常年驻守辽东,却让戎族入关攻占。他还是和庆王的舅舅,节节败退,和弃城逃命有什么不同!?而且戎族赢的那么轻易,让他也心生怀疑。   不过这个时候却还不是收拾戎族的时候,裴芩劝道,“皇上!当下重中之重,是先夺回京城!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咱们楚国大军有如神助,士气高涨,应该一鼓作气,先把瓦刺干掉!”   楚文帝现在恨不得一口吃光,听裴芩劝话,他心里也明白,“裴爱卿说的对!那我们就先夺回雁门关!”   “皇上英明!”裴芩拱手。   南境的大军八万兵马赶到,楚文帝当即下旨,立马夺城,抓获瓦刺敌将古力其。   古力其的其余五万残兵,也迅速节节败退。   瓦刺三王子卡尔乐手里还有二十万大军,他是一路沿海,打到安东卫,听古力其兵败的消息,正在调集兵力,和戎族结盟,一同对抗大楚,瓜分掉大楚北半边江山。   雁门关是他的大军,有十万兵马驻守,而他本人,如今正占据着京城。   裴芩连夜赶工,制造迫击炮的榴弹和炸弹。迫击炮攻城用,而炸弹,威力虽然小了些,却更加实用,可以随时随处投放。热气球再用会容易被敌军射杀,所以裴芩正研制一人多控的热气球,由身负武功的将士带热气球袭击敌营。   窦贺以为裴芩既然都明白,就会和墨珩保持距离了,慢慢断绝关系。却不想夜袭敌营时,裴芩竟然和墨珩一块上了热气球。   这些玩意儿一个套一个,就裴芩最清楚,她必须要跟着,以防在空中发生意外之事,好及时处理。   热气球第二次用,纵然有风,可控高低,但飞的又慢又笨拙,他不可能放裴芩自己上去。   瓦刺人善骑射,见天上有点点的火光飞来,立马警戒,“放箭!”   这边放箭,那边炸弹已经落下来,惊天响声阵阵。   有人中箭受伤,但带的炸弹也都投放了下来,完成袭击敌营的任务。   楚文帝站在远山上看着,等着结果。   胜利后,墨珩就让裴芩回去禀报战绩,他带人留下来收拾战场尸首。   听到热气球已经有了伤亡,楚文帝皱了皱眉,“黄河夜战,炮营没有折损一兵一卒。这热气球…。以后还是慎用吧!”他们现在还没等所有大军汇集,要保存炮营的精兵良将,减少或杜绝折损!   “不!要用!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用!”裴芩摇头,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   楚文帝问她,裴芩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卖了个关子。学会放箭?坑的就是他们!   姜震传来捷报,已经占领北关三个要塞,斩断瓦刺人的退路,请皇上指示。   现在不论是楚文帝,还是一众将臣,最喜欢听的就是捷报!最重要的一条捷报传来,大军立马出发,南北两方齐齐进发。   裴芩已经没有时间带兵上阵,几乎全部时间都泡在炮营制作坊里。   铁矿补充不及时,就把从战场上搅和的瓦刺人残破兵器熔炼了,制成炮弹壳。   “他奶奶的!用瓦刺狗的兵器练成铁水做炮弹,再拿着打死狗娘养的瓦刺人,真是痛快!”   这种流氓强盗似的感觉,更让楚军将士杀红了眼,一路冲杀到雁门关。   卡尔乐的十万大军就驻守在雁门关。   古力其已经逃到了雁门关内,极力催卡尔乐改变战策,他强势接手雁门关十万大军,要用经验对抗楚军。   但古力其和卡尔乐不是一母所生,关系一直不睦,当下两人又正是争夺王位的时刻。拥立卡尔乐的将士根本不听古力其的命令,掌权的还是大将军图勒。   图勒看到满天火光顺着西北风飘过来,当即下令,“放箭!射死他们!”就不信他们草原的男儿,个个射术精湛高超,他早已经提前防备,会再和古力其的蠢兵一样!   事实证明,他是挺聪明,裴芩要的就是他们这点聪明。   这次的热气球都很小,飞的也低,每个热气球下面都绑着一根绳子,吊着一个炸弹,上面没有人。   图勒下令放箭,但月黑星稀,他们也看不见热气球上的人在哪,只能朝那火光放箭。   纸质的热气球上面是用弯曲的竹篾撑起来的,只要纸张一破,竹篾立马撑破热气球,整个热气球就开始往下掉落。下面吊着炸弹,落在地上比投掷效果还好。   听爆炸的经雷声响起,炮营众将士一片欢呼。   图勒的人晃神了,立马下令停止放箭,快速撤往西北方向。   然而,热气球上的燃料到他们头顶上空时,也已经烧没了,即便不被射破,灭了之后,也顺着往下落了。   而且这边隐藏埋伏的人也在帮助瓦刺大军射破那些热气球,一个不留,全部落进了瓦刺大军的阵营里,战火连天。   古力其看雁门关失守,气骂图勒不听他警告劝诫,带残兵一路后撤,退到京城去。   楚文帝参与着每一场战役,看着裴芩出其不意的取胜,夺关,一边庆幸,一边遗憾。庆幸裴芩是女子,对他很是忠心。遗憾,裴芩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就墨珩慧眼识珠,把她娶到手了!?   墨珩对这些事一样敏锐,察觉到他看裴芩的眼神有异,立马隔绝裴芩去见驾。   “鬼说个屁!老子现在也忙的很,吃饭睡觉造炸弹,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了!”裴芩觉得只要是个公的多表示多关注她一下,这货就觉得有人跟他抢媳妇儿了,难不成她就这么香饽饽!?搞的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仙?还是自带俊美的男人都很爱我的玛丽苏光环!?   “夺回京城后,你跟我去打戎族!”墨珩瞪她。不管去哪,都得必须把她绑在身上!   “好!”裴芩有气无力的应他一声,又保证,“所有公的,我就只喜欢你行了吧!”   墨珩满意的点头,丝毫不觉的不要脸。本来就是!   裴芩懒的多跟他掰扯,埋头去造新一批的炮弹。   大军收复雁门关后,一路北上,势不可挡的连连收复失地,一路打到京城外。   楚文帝远远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京城,感慨万千,一声令下,“攻城!”   安烈峰,胡骑带兵就分布各个城门攻城。   “等下!”裴芩高声拦住。   胡骑脸色有些不太好,就算皇上爱重,也有些的过于狂放了。   “京城易守难攻,但瓦刺人不擅于守城,他们眼看败势,有可能会一怒之下毁城。我跟墨将军研究过地道战,这一战,我们最好换一种打法。”裴芩说出自己的看法。   胡骑和安烈峰几个都看向楚文帝,等他下令。旨意已下,要是轻易更改…。   夺回京城最后一站了,楚文帝不想功亏一篑,还有戎族占着辽东一带猖獗,他决定再一次听信裴芩。   事实证明,楚文帝也信对了。   京城建筑繁华,要用迫击炮,势必毁城,然而,战乱好几个月的大楚,如今连大都是刚刚恢复,国库却是早就不充盈了。   裴芩所谓的地道战,其实就是胡同战,巷子战。她拿京城的细节平面图,精确到胡同巷子,和墨珩部署埋伏。   而城外,集中火力,攻击一处城门。   卡尔乐起先不信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的楚国,竟然如此快速如此强势的反击。城门破的那一刻,他带人退回了皇城。   瓦刺将士看他这样,终于不如大王子气魄,转而投诚古力其。   古力其立马部署,准备撤退。他不能让瓦刺的健儿全部折损在这,否则他们三十年都没办法再卷土重来一次了!他要保存最后的这些兵力,突围出去。   攻城的楚军成了包围之势。   裴芩带着卢海和刘沨,还有墨珩派的两个暗卫,带着炮营的人埋伏在城里,听瓦刺军撤退了,她顿时不满,大声咒骂,“卧槽!日他娘的瓦刺狗!老子这等着给他们收尸,他们倒是逃了!?”   卢海翻她一眼,正要呵呵她两句,神情顿时一凛,“小心——”喊着急忙就冲过来挡。   裴芩也察觉到杀气,急忙闪躲,一支闪着黑光的飞箭疾速而来,直直没入裴芩体内…。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能再生   墨珩让裴芩在最里面安全的地方埋伏,他到外面占据主力点。裴芩把里面的埋伏点交给亲兵周剑,她带卢海和刘沨到另一个主力点,襄助墨珩。   却不想,她埋伏别人,却也有人埋伏她。   卢海呼吸都窒住了,迅速飞身过来托住她。   刘沨眼神阴厉的扭头找到那飞箭射来的方向,立马冲杀过去。   裴芩低头看着左胸上的飞箭,张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将军!?将军!?”李顺和几个亲兵都脸色大变,立马扑过来。   裴芩抬手碰了下深入血肉里的箭支,疼的皱着眉吸气,“原来,中箭就是这个感觉。”   卢海面色发白的一把抱着她站起来,“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看御医!”   李顺几个也都红着眼,“狗娘养的瓦刺畜生,竟然偷袭!干死他娘的瓦刺狗!”   卢海叫住他们,让先护送裴芩撤退,去看御医,“箭上有毒!”   一听箭上有毒,李顺几个更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瓦刺人的肉喝了他们血,怒恨交加的护送着裴芩撤退。   一路退下来,楚军听瓦刺人偷袭裴芩,还得逞了,都怒恨万丈,不要命的打杀上去。他们能打响反击战,全靠裴将军造出了回回炮和迫击炮,想出的绝妙计策,才夺回失地。该死的瓦刺狗,打不过他们,竟然使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下毒。   楚文帝就在城外等着,本以为等来的是捷报,没想到却是裴芩中箭中毒的消息。见卢海带裴芩回来,她整个脸已经白的毫无血色,嘴唇黑紫,震惊的浑身刺啦一下,迅速迎上来,“给我!”伸手把裴芩接过来。   卢海不松,他已经把裴芩接走,快步往营帐跑,“太医!太医!”   石瑞已经让他徒弟去请随驾的所有太医过来。   两个太医还有两个随军大夫齐齐赶过来,还没等见礼,楚文帝急声喊着免礼,“快给她看诊,解毒!”   四人忙应声,上前来给裴芩把脉。   后面的大夫看的心里着急,夫人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前面的太医脸色惊异的变了变,看向楚文帝。   其余人都让退下了,楚文帝又问,“她情况如何?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毒!?”   太医低声道,“裴…。此毒乃是瓦刺剧毒,如果能找到七脉莲,就能解毒。只是…。她以后也恐难再有孕了。”   “哪里有七脉莲?马上给她解毒!”楚文帝怒阴着脸,鹰眸杀意腾起。   太医看他这样子,那是已经知道裴汉三是女儿身了,就把重心放到给裴芩解毒上来,“七脉莲十分罕有,只有瓦刺和戎族腹地才有可能长得出七脉莲。裴将军虽然躲开要害,但箭支离心脉亦不远,臣等拼尽全力,尽可能保裴将军七日性命。七日之内,必须找到七脉莲配药,方能救活裴将军。”   听这话,楚文帝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立马下旨,“不计一切代价,务必寻到七脉莲!”   皇宫着火,大火快速烧了金銮殿,火势迅速蔓延,火光连成一片。   瓦刺三王子卡尔乐坐在火中央的龙椅上,自焚于大楚宫中。   窦贺带兵围剿瓦刺残余兵力,胡骑立马带兵去救火。   墨珩杀了一路撤退逃跑的瓦刺军,已经无心再战,火急火燎的赶回大营。   卢海看他赶回来,跟他说了裴芩的情况,“…。现在必须拿到七脉莲,才能救她。”   墨珩满身肃杀阴寒之气的冲进大帐,一眼就看到塌上她苍白的脸,嘴唇黑紫,人已经昏迷不醒。   全身的血仿佛逆流了般,直冲脑上,戾气冲破枷锁,残暴肆虐,那种黑暗黑沉,让他心中毁灭一切的戾气,直上云霄。   “七天!她还有七天才会毒发!找到七脉莲就能救她了!”封未看他这样,急忙在一旁道。   七天…。墨珩手脚冰寒的上前来,蹲跪在塌边,握住她的手。却见她指甲也已经发黑了,“芩儿…。”   封未拱手给一旁脸色难看的楚文帝见礼,希望他能不计较墨珩的失礼。   楚文帝此时也是满心裴芩中毒的事,他知道裴芩是墨珩的妻子,也不在意墨珩失礼,“朕已经下旨,不计一切代价寻找七脉莲救她!”   墨珩只注意到裴芩疼的皱眉,伸手掀开被褥。   身上的毒箭已经被卢海拔出来了,上了药包扎着,不过纱布浸出一片红黑色的血水,触目惊心。   墨珩的心像被生生挖掉了一样,已经不觉得痛了。   京城收复回的消息传来,一众将士却丝毫不觉得喜悦。那个传奇的少年,传神的将军,带着他们造出回回炮迫击炮收复河山,打出瓦刺,眼看胜利在望,他却遭人暗害,性命垂危。   炮营的一众将士都红了眼,喊着要去追杀逃跑的古力其,荡平瓦刺,为裴将军报仇雪恨!让他们交出七脉莲!   窦贺疯了一样跑回来,要见裴芩,“汉三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墨珩请了旨,把裴芩抱回她自己的营帐。   窦贺看墨珩抱着她出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缟素,死气沉沉的待在墨珩怀里,两眼一黑,急忙扑上来,“汉三!?”   封未上前一步拦住他,“裴将军需要休息。”   墨珩径直抱裴芩进了她的营帐,就在一旁守着她。   裴芩微微睁开眼,“疼…”   “芩儿!?哪里疼?”墨珩一惊,急忙俯身过来。   裴芩疼的吸着气哼哼两声,毒箭差点刺穿胸腔,她现在,“…。呼吸疼。”   “我去给你找药,很快就不疼了。乖!”墨珩抱了她起来,在她额上轻吻。   他一抱,更疼的裴芩直冒汗,心里止不住的骂他,话都说不出来,头一阵阵的昏。   看她又昏迷过去了,墨珩叫来大夫和太医又给她看过,吩咐卢海刘沨几个和大夫时刻守着裴芩,他和封未出去找七脉莲。   胡骑看裴芩中毒,激怒了三军将士,就进言趁机会攻打戎族,连同辽东一带也一块收复。   各地散余下的兵力也都渐渐汇集,连同刚招募训练的十万新兵。   楚文帝想着裴芩先前说的先收复京城,把瓦刺解决了,没有听取胡骑的建议,让整顿大军,先恢复各地的百姓生活。更重要的,裴芩的毒,必须在七日之内解开,否则她若陨落,大楚再无人能造出威力无敌的弹药来。   裴芩中毒第三日,一对奇装异服的人前来,称是戎族的使臣,有办法治好裴芩的毒。   楚文帝对瓦刺和戎族恨之入骨,但想到裴芩,还是让戎族使臣觐见了。   然而,戎族却要求,给裴芩治好的条件,割据辽东一带城池,并要求裴芩常驻辽东,非死不得离开辽东境内。   一条人命,十几座城池,孰轻孰重?   裴芩的一条命很重要!可让他割让十几座城池,还把人送到他们那,非死不得离开,楚文帝又犹豫又怒恨。这分明是拿裴芩做人质,还想胁迫裴芩为他们所用,戎族简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楚文帝指着戎族使臣破口大骂了一顿,“…。毒箭是不是你们放的暗箭!?”   戎族使臣自是不承认。   楚文帝大怒,要把几人拖出去千刀万剐。   安烈峰几人忙劝阻,“两方交战,不斩来使啊!”   “狗屁的不斩来使!杀!”楚文帝跟裴芩待过一段时间,也跟炮营的将士学她,学会了骂脏话。   盛怒暴戾的帝王,再无人敢拦。而且他们也觉得戎族此时无耻之极,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放的毒箭,为的就是用此迂回的法子挟持走裴将军。   可都第五天了,各地都没有一点找到七脉莲的消息传来,而出去寻药的墨珩也音讯全无。   裴芩几乎整天都昏迷着,生命迹象也越来越弱。   太医已经催了好几遍。   楚文帝站在高楼上,看着大雪纷飞中的皇城,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各处的消息都没有传来,太子带援兵赶到,听情况,当即进言让楚文帝先虚与委蛇,救活裴芩再谋后事。   到了第六天,楚文帝长叹口气,“去给戎族送信吧!”他不能不救裴芩,帝王无情,他却不能把一个力挽狂澜,收复河山的女子给葬送了性命!天下的百姓也不容许!   卢海刘沨带着裴芩,由炮营的一众将士护送,前往辽东。   戎族巫医让他们带来了一药丸,让裴芩吃了,可多撑两日时间,能赶到辽东不至于提前丧命。   也幸亏裴芩颠的疼,清醒了会,喊冷喊疼,问墨珩,她一通事儿多,麻烦过。刚走到关口前,墨珩疾驰而来,已经带回来了七脉莲。   听已经找到七脉莲,卢海刘沨立马带裴芩返回。   随行太医仔细辨认了七脉莲真假,立马配药,给裴芩解毒。   守了裴芩一天一夜,危险期终于过去,透支到极限的墨珩也终于倒下了。   新年的钟声如约敲响。   整个大楚北半边江山的城镇都空虚空荡着。   裴芩在离京城不远的京县占了一座院子养伤。   屋里烧了地龙,还点着两个火盆,碳火照的整个内室都红通通暖烘烘的。   “还冷吗?”墨珩把被子给她裹紧。   裴芩摇头,“我不会以后都这么冷吧?”   七脉莲是至阴至寒,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毒,人的身子也会落下不可修复的损伤。   “不会!外面正在下雪,这里是北方,本来就比南方冷很多。”墨珩摩挲着她苍白的小脸笑道,“你乖乖喝药,很快就好起来了。”   “我想九儿和喜儿了!”裴芩已经半年没有见到闺女了,不知道小的还认不认识她。   墨珩也想女儿,“现在天冷,等开春暖和了,你的伤好了,咱们就回原阳去。”   裴芩嘟囔一句‘还要好久’,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赵孝辰匆匆赶来,送了一大车的碳火,“姐夫!长姐咋样了?”   “刚睡下,情况还算好。”墨珩道。   赵孝辰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让瓦刺闻风丧胆的传奇神将竟然是他们长姐,是个女子。只是这样一个传奇女子,却被人毒害,芫儿若是知道长姐现在的境况,怕是要受不住最敬爱的长姐被害至此。   “外面的人都在找长姐,那个窦贺,查出我跟姐夫是连襟,已经跟踪了我两次。”赵孝辰把京内的消息说给他。   墨珩拿七脉莲回来给裴芩解了毒,就让对外称裴汉三裴将军远行去求药治伤去了,任何人都不再泄露裴芩的身份。她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墨珩绝不再让她涉手战事了。   只楚文帝下了密旨,让裴芩留在京城治病。   墨珩听完点点头,等裴芩醒了问起,只说,“辽东的问题没有解决,戎族没有解决,皇帝不放我们离开,以后要暂时住在京城一段时日了。”至于窦贺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   裴芩皱眉,“不会狡兔死走狗烹吧?呸!飞鸟尽,良弓藏才对!”   “现在还不至于。”墨珩安抚她一句,跟她商量接九儿和喜儿进京的事,“我们既然要在京城待些时日,就把她们接过来吧!原阳的事交给孙铁柱和孙全亮他们就行了。”   裴芩很久没见两个小萝卜了,又天天被墨珩关在屋里养伤,快无聊透了,她也知道,即便戎族的问题解决了,她也要把迫击炮的技术转教给朝廷,就催促,“你快去信,让她们赶早过来!”   “再快也要过了正月才好赶路。”墨珩说着写了信叫封未传给沈颂鸣。   而这时候,沈颂鸣已经带着九儿和喜儿,裴文东萧雍一众人赶到了京城外。   那个蠢女人!抛弃他跟着墨珩去打仗,让她嘚瑟嘚瑟也无可厚非,却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真要想死,他直接给她一刀,再抹了脖子,带她回现代世界去!   “裴芩!裴芩!”踹开门,沈颂鸣阴沉着脸,大步冲了进来。   墨珩快步过来,一把把他拎到外面,“她刚睡下!”   沈颂鸣已经被迎面扑来的热浪热到,惊怒的瞪着墨珩,指着屋里,“不是已经解毒了,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七脉莲以毒攻毒,她现在寒气侵体。”墨珩冷声道。   “寒气侵体…。”只四个字,沈颂鸣已经明白,这四个字的结果意味着什么。想到她鲜活明亮肆意快活的笑脸,沈颂鸣眼眶发酸,“她不能再生了吧?”   墨珩没有说话,停了会,“我有她就够。”   裴芩睡醒,听是九儿和喜儿已经被沈颂鸣带来了,忙要见。   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很快挤满了人。   裴芩看着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方辅阮氏,还有裴文东萧雍常咏麟,裴芫带着高兴几个,后面还有方慧一家,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们…。这是大集合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滚!   裴芩走的时候,喜儿刚过了周岁,小孩子记性差,半年没见过裴芩,已经不认识娘亲了。   九儿一直都记得找娘亲,但看裴芩脸色苍白裹在被子里,也好一会才敢认,“娘——娘——”扑到裴芩怀里,哭的震天响。   裴芩被她撞的胸口疼的吸了口气,搂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笑骂一句,“熊孩子!”   喜儿也成天找娘,看九儿扑到裴芩怀里哭,也嚎哭了起来。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等人都红着眼眶掉眼泪。   闹哄哄一场相认后,没等说上多少话,墨珩就把众人都赶了,裴芩到用药休息的时候了。   “那屋里都热了,这边屋里咋这么冷?”方慧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孙儿皱着眉道。   “战乱时期,哪里有多的碳火烧!?”方婆子喝斥。   方慧撇了下嘴,“那我们咋办?这京城这么冷,大人受冻,娃儿可受不了!”   “让你们回去不回去,谁让你们跟来的!?”方婆子沉着脸瞪她。   方慧一听顿时顶嘴回去,“那要是都走原阳县,我们不就回家了!没有人护送,我们要是碰上土匪咋办!?”   方婆子气的心口疼,不想理会她,“那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这院子也住不下!”   方慧立马脸色难看,“沈少爷带着我们来的,还能不给我们找地方!?”   沈颂鸣走汝宁府不顺路,每次路过看裴芩都是拐了弯的,他急着北上,急着裴芩的伤势,虽然有人手,但他们一队人带了庞大的物资,若不是拿着手雷,路上就被土匪给抢了。   抽了人手送方慧他们这些人回原阳去,汝宁府没有战乱,一切都还好好地。方慧不愿意,怕有土匪劫持他们。沈颂鸣就看着九儿和喜儿两个娃儿,和队上拉的物资,哪有更多的人手去护送他们。   冯波更想到京城来找机会,战乱之后,百废待兴,怎么着,他也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冯守兴也觉的得趁这个时候,若能发家,那就真的发了!再说墨珩跟着皇上打仗,那是当了将军的人,怎么着也得罩着他们家,在京城也就更好混得开了!回家干啥?就那几亩地,还荒废了半年了,还有家里的破屋子,哪比得上京城繁华富贵!?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看方婆子要撵他们走,急忙跟方婆子赔不是,拉扯方慧,“慧娘!你咋跟娘说话呢!娘也是为了咱们着想,咱们孝顺都还来不及呢!”又跟方婆子道,“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慧娘就是一路走来惊着了。我们来京城举目无亲的,就只有爹娘和芩儿她们了!要是都不管我们,我们可没有活路了!”又哭穷可怜。   方婆子就是看娃儿小,才提点着他们,本以为瓦刺人来打一仗,看多了生死离别也会好些,却不想变得更不可理喻,气的她心口疼。   “你们手里有银子,哪会没有活路了?”余氏斜着眼看他们,半年多都在一块,她现在已经和裴茜一样程度看不惯方慧和冯家。   “我们手里哪还有啥银子,我们一家十来口人,吃喝拉撒的,这半年早花光了。”冯守兴忙道。   余氏冷笑,“这半年你们吃喝都是沈少爷的,你们有脸说吃喝拉撒花钱了?”   “我们家本来就没啥钱,走的又急,就算没吃饭,其他也都要花钱的!我们又不像你们,早早接到了消息,还有这作坊那作坊的,手里有钱!”方慧也越来越恨恼余氏,娶了裴茜那个小贱人做儿媳妇,就变得那个小贱人一样刻薄狠毒了,怪不得大哥不要她个贱人了!   余氏是极力反对带方慧他们上京来找裴芩的,“就你们这种,凭什么要靠芩儿!?”   “看嫂子说的话,我们是芩儿的小姨小姨夫,都是亲戚的。外人都能帮,难道要眼睁睁看我们家活不下去不成!?”冯守兴呵呵呵的笑。   “还真是有脸说,自己造的孽,做的恶,自己都忘了,别人可没忘!”余氏鄙夷的看他们一眼,懒的再多理会,出去找厨房,该给九儿和喜儿高兴几个小娃儿做吃的了。   “娘!看看你的好儿媳,当着你的面,都敢对我们这样刻薄,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副要恨死我们的架势,恨不得我们一家死在她跟前!”方慧叫着方婆子冷笑着。   方婆子有些无奈,“我们也不住在这,你们也自己出去找地方!”   方慧不想出去找地方,住在一块,一门进出,别人才当他们是将军府的人,出去才有势头,办事才好办。不让他们住,难道都让外八路的亲戚住了!?   很快,她就发现,院子虽然是两进的,有前后院,但能住的屋子没几间。九儿和喜儿要住一间,家里的下人住了倒座房。还有裴文东,裴芫母子,赵太太赵老爷。不算她所谓的外八路,连方家的人都住不下,还有方芳闫康远一家,排也排不上他们。   冯守兴悄声跟方慧道,“咱们有小娃儿,先把屋子占着。”   谁家又没有小娃儿?高兴才一岁多,方芳儿子闫小郎也才一岁,阮氏儿子方小郎刚刚一岁。   方慧抱着小孙子,领着大孙子,喊李花玲先占了一间厢房,让冯守兴去问墨珩要碳火,“自己屋里烧的暖烘烘,待久了都冒汗,这边屋里冷死人,咋住啊!?”   裴芩用了药睡着了,墨珩出来正稀罕闺女,尤其喜儿,小脸简直和裴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和下巴却又像他多些。   可喜儿却根本不认识他,满月没多久他就去了西宁卫,中间回来两趟也就只待两三天,也就九儿还念着他是爹,喊了爹。   他一抱,喜儿直接扭身挣开他,伸着胳膊要沈颂鸣,“爹!爹!”叫沈颂鸣叫爹。   墨珩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沈颂鸣瞥着他冷哼一声,转脸接了喜儿抱着,“她从出生就没见过几回亲爹,这半年都是我在带!”   喜儿立马搂着他的脖子,扭头奇怪的看着墨珩。   九儿喊干爹,她刚学会说话喊不成,就叫爹,沈颂鸣听着这声爹,心里别提多舒坦,仿佛他跟裴芩生的这女儿,是亲生的一样,更不愿意纠正她,也不让旁人纠正。   张庚山在一旁看着想哭,他几乎每天都在大小姐和小小姐跟前念叨公子和夫人,可大小事沈少爷都交给他去跑,把他指使的团团转。小小姐现在都不认识爹娘了!   冯守兴过来要碳火,正撞在墨珩怒火上,“什么碳火?”   “…厢房里冷的很,没法住人,我来拿点碳火。小娃儿受不住!”冯守兴还是有些畏惧墨珩的,尤其看他脸色阴怒瘆人,不自觉的多解释一句。   墨珩眸光一冷,扬声叫了张庚山,“谁准许他们住下的?”   张庚山看了冯守兴,回道,“没有人准许。”   冯守兴顿时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墨珩!我们咋说也是亲戚,你总不能真把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都撵出去,死活不管吧!?”   “我连墨家都不认,你觉得我会认你们!?”墨珩冷冷挑眉。   冯守兴说不出话来了。   卢海拿着配制好的药过来,冷眼看冯守兴一眼,“这里是大兴县,不是京城。你们要去京城继续往北。”都在这里闹,裴芩就不用养伤了。   冯守兴看看墨珩,又看沈颂鸣,“沈少爷…。我们可是跟你一块来的…”   “你们哭着喊着跟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赖上我?”若不是方婆子求情,他会直接把他们全部丢路边。   冯守兴看都不管他们,忙去找方慧商量对策。   那边张庚山也很快去告诉裴芫,方老秀才他们,愿意去京城的就继续北上,也就半天的路,不愿意去京城,自己出去租赁地方住,家里不留客。   方老秀才也知道,他们人这么多,也根本住不下,已经让方辅出去打点住的地方了。   至于裴芫和赵太太赵老爷他们,赵孝辰早在同一条巷子租了个小院,够他们一家几口住的。   方芳倒是啥事儿都不操心,反正有她娘,爷奶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住大街去。   倒是闫康远,这半年来医术进步神速,到处都是病患,他攒下了点钱,“我们家也好几口人,挤哪都不方便,我还有一点钱,我出去租两间屋子吧!”   方芳要说啥,余氏横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不敢说了。   闫康远出去找地方。   冯守兴和方慧几个跑过来找墨珩,找沈颂鸣。   见裴芫都一家都出去找地方住了,方慧张嘴道,“既然都出去了,有地方住了,就我们没地方,让我们家住下呗!”心里觉得不大可能,话还是秃噜了出来。   “滚。”墨珩只给她一个字。   方慧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阴着眼恨怒万分。   冯守兴想到他说连墨家都不认的话,忙转而祈求沈颂鸣带着他们,“…沈少爷,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了!你就带着我们一块去京城吧!我们以后肯定报答你!”   “裴芩开始对你们也很好,可你们不仅没有报答,反而报复。吃了我半年,到现在钱都没还,还跟着我,你们准备好了签卖身契?”沈颂鸣问。   “签…签卖身契!?”冯守兴瞪大眼,“要让我们卖身为奴!?”   “你们算沈家的什么人?什么亲戚?不卖身为奴,难道还要我们白白养着你们不成!?”双喜忍不住道。   冯守兴僵白着脸,气恨的心里发抖,“我们挣了钱就还你。”   “我就等着你们还钱呢!不过现在,先拿你们自己的钱花吧!”沈颂鸣抿嘴。   方慧手里有钱,她的陪嫁一点没动,还有攒的私房钱,冯家的银子钱,面馆里的钱,跟着沈颂鸣逃命,就一直死皮赖脸吃喝沈颂鸣的,他们的钱大头全没动。   但裴芩墨珩靠不上,娘家又不帮,沈颂鸣更不管他们了,方慧抱着小孙子,咧嘴就想哭。   “闭嘴!要哭滚出去哭!”余氏怒骂。芩儿病着,才刚睡下。   方慧张嘴就要跟她斗。   一颗石子飞过来,直接打中她哑穴。   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方慧顿时惊慌了。   刘沨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我们夫人刚歇下,哪个再多嘴也试试。”张庚山立马警告。   “你们咋着我娘了?”冯淳瞪着眼问。   “这是哑穴,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张庚山鄙视道。   方慧松了口气,看着方婆子流眼泪。   方婆子也不想再多问她,“战乱已经过去了,你们要到京城,如今也近了。”示意她可以自己去过自己的,不再多管她。   冯守兴一听这话就不想走了,方家和裴芫他们肯定都不走,就在这县里住了,就他们上京城,能沾个啥势力!?他们也只有一块留下,才能靠得上这棵大树。   冯波两眼阴鸷的看了眼墨珩,又看余氏几个,“我们去京城!”就算他自己,一样可以在京城混得开!   他的执意,最后冯守兴和方慧一家继续赶路,随着北上的商队,去了京城。   接到消息的赵孝辰也忙赶了过来,赵太太和赵老爷跟儿子团聚,又哭了一场,高兴也早不认识爹了。   方辅找好了住处,“离这边有点远,我们先赶过去收拾吧!已经来到了,有啥话明天后天都可以再说!”   余氏过去看裴芩还没睡醒,就打了招呼,先和阮氏过去收拾住处。   赵孝辰也先带了赵太太和赵老爷去租的小院,让裴芫带高兴留下,收拾屋子有下人。   人都走了,就只剩下姐弟几个,和另外一对姐弟。   裴文东解释,谢怡谢泽姐弟是孝昌县县令家的小姐公子,谢县令调兵增援汝宁府被杀,这姐弟被他救了,但谢县令死了,谢家就占了他们这一房的家产,把他们姐弟强撵出来。   “他们外祖家就在京城,等明日先让人去打听一下,人要是都还在,再让他们姐弟去投奔!”裴文东说着,耳朵发红的看了眼谢怡,又问墨珩,“长姐夫!长姐啥时候会醒?”还有一件事,他要跟长姐说了。   萧雍微微皱眉。即便谢怡出身官宦之家,如今来说,她也只配做妾。文东……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下得罪俩   墨珩看裴文东的神情,又瞥了眼谢怡谢泽姐弟,眉头微蹙,“怎么回事儿?”   裴文东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说。   墨珩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看他一副要接手管事的样子,裴文东吸了口气道,“我救谢小姐的时候…。损坏了她的名节,我已经决定对谢小姐负责。”   谢怡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墨珩看向沈颂鸣,他们提前就过了长江下江南去了,怎么还会惹事上身了?   沈颂鸣白他一眼,裴文东是个大活人,他要看着生意,注意着战事,各种事忙的团团转,还要照顾九儿和喜儿,哪还天天去盯着裴文东了!?他在外面救了人,难道他还给人扔出去!?再说裴文东都十五了,也是大人了,做事肯定想了后果,多插手个啥!?   “那就先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消息。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墨珩说着,就叫封未去安排。   裴文东想到长姐还在病中,就点头应声,又问今年科考的事,“去年秋闱没有举办成,今年会不会加恩科?”他想先考取了功名,出来担事儿。   墨珩看他一眼,又扫了眼谢怡,眸光淡了淡,“如果朝廷开恩科,会提前张榜出来的。”他这里没有消息。   萧雍心里暗叹,芩姐夫如今也是五品的将军衔,外面虽然不知道长姐就是炮营神将裴汉三,但皇爷爷知道,父王他们肯定也都知道,芩姐姐伤病后,皇爷爷不能明面论功行赏,也肯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谢家虽然书香之家,但也只出了谢县令一个为官者,谢怡又父母俱丧,裴文东娶她做原配,萧雍都觉得不妥,他现在竟然还急着考功名。   沈颂鸣倒是没觉得不相配,他信奉恋爱自由,只要裴文东和谢怡互相喜欢。谢家既然已经把谢怡谢泽赶出来了,也势必不会再过问他们的事,外祖家也不显贵。裴文东的前途,他们家肯定上赶着。而裴芩又不会因为对方没有爹娘家产就反对他们。   其他人都各自找了住处安置,谢怡谢泽姐弟俩就住了下来。   沈颂鸣还没跟裴芩说上几句话,也没有走。   等裴芩睡醒,姐弟几个加个沈颂鸣,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孙铁柱和孙全亮他们在你们攻下怀庆府时,就扮成难民回原阳去了。家里我也让人去看过,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都不用担心!你们要不想去京城,就在大兴住着也成,这边比京城清净些,也正适合养病。”沈颂鸣又交待一遍家里的情况。   看他一副没好气的脸色,裴芩笑笑,“谢谢你了!”九儿和喜儿都照顾很好,比跟着她吃胖了不少。   沈颂鸣哼了声,“要是俩孩子的事就不用谢了!九儿是我干闺女,我是喜儿的爹!”   裴芩疑惑的看墨珩,这货啥时候又把喜儿给人了!?   墨珩面黑如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喜儿拿了点心过来,“爹!爹吃!”   裴芩正不满小萝卜不认她这个娘,咋才半年就认墨珩了。就见小家伙蹬蹬跑到沈颂鸣怀里,拿着点心给他吃。   沈颂鸣受用的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朝墨珩裴芩挑眉。   “你大爷的沈颂鸣!这是我闺女!”要不是胸口上的伤还没好,裴芩准跳脚揍他一顿。九儿都是叫干爹的,喜儿就算跟着也最多叫个干爹,直接喊爹,肯定是这货教的!   沈颂鸣很得意,“你把闺女扔给我,自己跟男人跑,我就把闺女教的叫我爹!你们要嫌弃不要,喜儿我带走!”   “你放屁!想要自己生去!”闺女是她拼老命生的!   “喜儿!跟爹走!”沈颂鸣哼一声,抱着喜儿就走了。   半年都是他带着叫他爹,他说走,喜儿自然就跟他走了。看看裴芩,还伸手叫,“姐姐!”叫九儿也一块走。   九儿不走,她好不容易见到娘,正黏糊。   裴芫看俩人吵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笑劝,“长姐!母女天性,照不几天,喜儿肯定还粘你!这才多久,才半年!九儿都已经赖在娘亲怀里了。”   “哼!”裴芩哼鼻子瞪眼。   “九儿过来。”墨珩伸手。不让她一直腻裴芩怀里,动来动去再碰着伤口。   九儿不舍的从娘亲怀里出来,乖乖到他怀里待着,“娘你啥时候好啊?”娘病着,爹都不让娘抱她了。   “过几天就好了!”裴芩揉揉她的小脑袋。   这话也就哄哄小萝卜。   裴芫动了动身子,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长姐的手还是冰凉的。每年冬天,姐弟几个就数长姐的手最热,她除了犯懒的时候,都不停事儿。   外面谢怡领着谢泽要进来拜见裴芩,刚才一大屋子亲戚都在,两人没过来。   裴芩还不知道两人,裴文东忙解释他救谢怡谢泽姐弟的经过。   “这么说,你是准备就娶这个谢怡了?”裴芩问。   裴文东脸色通红,“长姐!我救谢小姐的时候,污了她的名节,我准备娶她!”   “咋污的?”裴芩顺口就接上了。   看她兴味的瞪大眼等着,裴文东顿时脸和脖子都红了个透,“长姐…。”   裴芩笑着打趣,“别急!别急!人不都已经到咱家里来了!?跑不掉的!带过来给我瞧瞧吧!”   长姐果然没有反对,裴文东松了口气,出去接谢怡和谢泽姐弟进来。   黄秋给裴芩重新梳了梳头,插了支簪翡翠簪子,换了件绣缠枝花的刻丝袄。   裴文东领了俩人进来。   “见过原阳夫人!”姐弟俩齐齐见礼。   “嗯,起吧!”裴芩打量谢怡。   谢怡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雪白,樱桃小嘴,两个眼睛虽然小,却盈着秋水般,趁着小脸,秀气又好看。个子不高,身条很好,冬天里,粉椴绣花袄还能显出身段。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一股书卷气。   看裴芩毫不掩饰的打量她,谢怡脸色微红,任她打量。   “谢小姐多大了?”裴芩看她这样子,和裴文东站一块还是两个小萝卜。   “今年十四。”谢怡谨慎的回道。   裴芩点点头,既然那谢县令死了,她这个闺女也得守孝三年,年龄还好。又问她外祖家的事,“让人去打听了没有?”   “文东哥哥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谢怡笑着回。   呦~文东哥哥!?裴芩斜了眼裴文东。   裴文东赧然的笑。   说了会话,谢怡和谢泽就告退了。   裴文东出去送。   裴芫低声跟裴芩商量,“长姐!他们姐弟要是外祖家也不中用,要不要让他们住下来?听他们说的,外祖家也不常走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们俩身上也没啥钱财,也不知道接不接他们。”   裴芩听的皱眉,“先让人去打听了她外族家的消息吧!”   “之前跟着我们也就跟着了,毕竟瓦刺还在打仗,现在都已经太平了。文东又说要对她负责,以后要娶她的,让她住在家里,像是咱们欺负她一个孤女一样。而且还有个她弟弟。”裴芫性子温顺些,但成了亲之后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多了。若不是长姐厉害,挣下一大片的家业,长姐夫又脱离墨家了,俩人才顺当的成了亲。她和三妹也是因为长姐在上面撑着,她们不像没有爹娘,反而比别人嫁的还光鲜。cńcńz.ńéτ(胭脂冇毐)   像谢怡谢泽姐弟这样的,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官家少爷,除了以前的身份,啥都没有。以后要是住在家里,谢怡就还罢了,出了孝期成亲就是一家人。以后还得管她弟弟谢泽各种人生大事。   裴芩想了想,“她那样子也不是像个会独立门户的,先等她外族家的信儿吧!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真把人撵了,那才落个欺负孤女呢!”林妹妹和宝姐姐还不是一直在贾府住着,林妹妹虽然没嫁成,那个宝姐姐不还是嫁了贾宝玉!?   裴芫也只得点头。   另一边谢泽也在跟谢怡说话,“文东哥哥的长姐得了什么病啊?那屋里烧的真热!”   “你别乱说话。她是受了伤了。”谢怡叮嘱他。   “哦。我就奇怪问一句。”谢泽点头应声,又问,“现在文东哥哥他长姐病着,他们也肯定抽不出身帮我们要回家产了吧!?”   “肯定得等原阳夫人养好伤的。”谢怡让他别问别催,“你只管好好念书就是了。”   “嗯!”谢泽应声。   赵孝辰安置好住处,和赵太太过来接裴芫和高兴,“家里已经开火了,正好回家吃一顿,也抹抹锅底!”   高兴都已经跟着九儿和喜儿吃饱了,仨人一块玩的,高兴都不愿意走。   裴芫硬是抱了他走,还咧着小嘴嚎了两嗓子,九儿递他块糖才跟着走了。   闹翻了一天,晚饭后,就只剩下一家四口。   好在沈颂鸣夜里不带喜儿,给她讲了故事,就让奶娘带着她睡。   九儿脱了衣裳,就钻进裴芩被窝里了,拉着喜儿一块,“乖乖听娘讲故事!”   喜儿有些新奇的坐在被窝里,“爹还讲不?”   “我们听娘讲!”九儿摸摸她的头。   俩人坐一块,听裴芩给她们讲故事。   墨珩坐在一旁看着娘仨。   外面雪又下起来了,裴文东和萧雍都是练了武的,家里碳火不多,都紧着裴芩用了。谢泽跟俩人住一屋,冷的受不住,“实在太冷了,我们烧点碳吧!我睡不着!”   裴文东摸摸他的手,的确冰凉,起来让人去拿碳火来把炕烧上。   萧雍听着他吩咐小厮,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不会多盖条被子!”芩姐姐用七脉莲解毒,现在寒气侵体,连宫里都得紧着她用碳。   “外面下雪了呢!我冷的睡不着。”谢泽心里有些不快。他姐姐以后要嫁给文东哥哥了,这个赵雍,也就不是个下人,天天吃住都在这,比文东哥哥还摆势头。   萧雍想到裴芩明媚笑容的拍着他们‘十来岁,还是个小萝卜’,翻个身不多理他了。   谢泽也才十二。   裴文东也当他小萝卜一个。   次一天,裴芩觉得精神好了不少,正好也下了一夜的雪,就让都叫过来吃羊肉火锅。   张庚山一大早杀了三头羊,让厨房去收拾,他带着小厮挨个去请了裴芫一家,方家一家连同方芳和闫康远他们。   一边架上火炉,一边烧上鸳鸯锅子,一众人分里外间坐了,闹哄哄的吃了一场。   “这才像接风洗尘呢!昨天连个饭都没吃!这一路我都没吃几顿肉!”方芳把儿子扔给婆婆带着喂,她放开腮帮子大吃特吃。   余氏一听她说的话,立马踢了她一脚,“看你这一身肉,再吃就没个样子了!”   半年战乱,方芳丝毫没受啥影响,南下的路上赶路急,吃了几天苦头,到了江南立马就给自己补回来了。都一块吃饭,沈颂鸣又向来出手大方,油水足,方芳不仅没瘦,反而比之前更胖了,整个人都圆了。   “我还要喂小郎,也没咋多吃啊!”方芳不满道。   闫小郎还没断奶。   “你就拿小郎做借口,死命吃吧!看看芫儿,看看人谢小姐,再看看你!”虽然闺女嫁了不用她管了,余氏还是忍不住想多约束她些。   闫康远的娘也说过管过,只是方芳早被余氏骂的打的没脸没皮了,她那话像挠痒痒一样,根本不管用,耷拉了眼皮子,该吃吃该喝喝。   虽然是亲戚,赵太太还真看不上方芳这样,看了看闫康远,也不是多喜欢这个儿媳妇,伸手给裴芫夹烤好的肉,“你也多吃点!看你表姐多福相,你这一把骨头!”   裴芫饭量小,带着高兴都吃不多。   闹闹哄哄的,让被关了许久的裴芩看了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说起以后干啥,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出主意,“…。等各地的人都回乡了,就能干起来了。”   吃完饭坐一块喝茶的时候,赵太太问谢怡,“谢小姐的外祖家已经回来了吧?”   “还在等消息。”谢怡说着看了眼裴芩。   赵太太就笑道,“高兴就喜欢跟谢小姐玩,等谢小姐外祖家有了信,你们就走了,眼看着住不几天,以后就难见着了。”   谢怡不好意思的笑,“这些日子多麻烦大家了,以后也要给夫人添麻烦了。”   赵太太暗暗挑眉。这谢怡虽然是官家小姐出身,可连裴芩的一半都不如,她还带个弟弟,一个大拖累,虽说能回谢家要家产,谁知道能不能要回来,又要回来多少!?那谢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家财万贯。   反正是她,是不会让儿子娶这样的媳妇儿!她也有私心,要不是上头有裴芩这个长姐撑着,她也不会同意和裴家姐弟的这门亲事。裴文东有长姐和墨珩撑着,以后大好的前程,娶啥样的媳妇儿找不着?非得娶谢怡这个没有娘家还带拖累的孤女!?   裴文东已经决定要娶谢怡,裴芩看待谢怡,就已经是半个弟媳妇儿了。   热闹了一场,吃了羊肉,喝了羊汤,也暖和了不少。   晚上谢泽又要烧炭。   “你多盖条被子也冷不到哪去!碳本来就不多,都烧了芩姐姐还用什么!?”今天烤肉用了不少碳,萧雍看他又要烧炕,就不耐烦了。   “就烧一点碳而已,不是还有多的!都是破棉花,多盖被子压的慌!”谢泽也不满他。好像烧的他家碳一样!裴文东还娶他姐姐,烧点碳都不让!?   “给你烧几块,你去睡炕头吧!”裴文东也有些无奈。   谢泽看了看萧雍的被子,是新的,还不满的嘀咕。   他不知道,刚来到,就得罪了最有力的两座靠山,萧雍和墨珩。   京城有消息来了,谢怡谢泽的外祖家是京城一个举人家,姓郑的,家里也有一片产业,有铺面,舅舅是国子监的一个主事。   瓦刺打进来的时候,他们和很多人都没有逃,现下一家人就在京城。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送他们姐弟过去吧!”墨珩吩咐下来,让张庚山准备仪程。   看墨珩让他们走,谢怡看着裴文东有些犹豫,“娘去世后,我们有几年没去外祖家了,只年节书信往来…。”   “你们没仇没怨,自己外孙,如今遭难,不靠亲戚靠谁?让文东去送你们!”墨珩直接说完,去忙了。   裴文东心里也是喜欢独立利落的办事,只是谢怡谢泽姐弟无依无靠,和她们姐弟当初何其相似,就心里多有怜惜,“我先送你们过去看看。”   谢怡点点头,收拾了包袱,和谢泽跟着他一块进京。   结果这边刚出门,那边郑老太太和郑大老爷夫妇,郑二老爷夫妇就车马随行的赶过来了,“大冷的天,你们小孩子家家身子骨弱,不让你们来回跑了,我和你们舅舅和舅母来看你们!也顺便给裴少爷墨将军原阳夫人道谢!”   张庚山立马看向谢怡谢泽,这郑家人话的意思,分明不准备接走他们姐弟,难不成要一直的住在他们家!?而且,说这话,好像已经知道了裴少爷救谢家姐弟的事。不然谁家的小姐会放在别人家里养着!?郑家就算不想接手这外孙俩,也得考虑外人的眼光。   ------题外话------   在医院里反而能多写点了,擦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裴芩快死了   谢家在郑氏去世后,就跟郑家没啥来往了,离得远,也就年节的时候捎些节礼。   郑家什么样,谢怡心里也是多少清楚的。见郑老太太都大老远跑过来,说是看他们,就知道不准备接他们姐弟去郑家,她心里忍不住发寒。爹娘不在了,他们姐弟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裴文东也听出了郑家的意思,看他们的眼神顿时有些冷。   谢泽倒是很亲外祖家,哭着就过去,“外祖母!舅舅!”   郑老太太哎呦一声,红着眼拉了他,“苦了你们姐弟俩孩子了啊!”   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几个也都红了眼眶,郑大太太还搂着谢怡掉了两滴泪。   “我们这都站在外面哭,像干啥一样,还是都进家去吧!”郑二太太道。   裴文东让着众人进家去。   张庚山先一步回去安排,脸色却很是有些不好。   “这是咋了?拉个脸?”黄秋问他。   张庚山凑过来小声,“郑家的人都来了,根本不准备接谢小姐他们去。”公子娶夫人,本来她就带着弟弟妹妹,虽然产业是留给他的,裴少爷却一直是跟着他们的。他自己都是跟着长姐的,娶个媳妇儿还又带个弟弟,难道以后都跟着他们不成!?想到这,张庚山连裴文东都有些不满了。   黄秋皱眉,虽然裴少爷以后是准备娶这谢小姐,可现在就住在家里,也实在不妥的很,又不是做童养媳,她还带着重孝。   “而且,咱们人去打听消息,肯定就只打听了郑家的情况,通知一声谢怡谢泽要来了,他们却已经知道了裴少爷和谢小姐中间的事儿,肯定是方慧和冯家捣的事儿!”张庚山怒哼。   “郑家难道就不要脸了?外孙外孙女非要住在我们家!?竟然还有脸过来!”黄秋没好气道。   “人都在前厅呢!还是赶紧让人上茶吧!再去通禀夫人一声,他们还要见夫人呢!”张庚山拉着脸道。   黄秋点头,吩咐小丫鬟去看茶,她回头进了内室去禀告裴芩。   郑老太太几个拉着谢怡谢泽和裴文东在前厅说话,等着裴芩过来,结果等了半天,茶都又续上了,也没见到人。   “怎么没见将军夫人?我们这可都等着她呢!”郑二太太笑着道。觉得裴芩仗着身份,不愿意出来见他们。   黄秋挑眉,“我们在养病,都不见客的。听谢小姐的外祖家来人,就说见见。以为几位太太跟外甥外甥女说话,不准备去拜见呢!”   郑二太太脸色轰的一下,“将军夫人…病了!?病的严重吗?”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郑老太太看谢怡,见她微微点头确认,忙道,“我们来者是客,本应该先去拜见将军夫人的。这好几年没见他们姐弟,就多说了会儿话!姑娘前头带路,我们去拜见将军夫人吧!这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将军夫人病了。”把话圆过去。   “几位太太这边请吧!”黄秋领着三人和谢怡往内院去。   郑大老爷那边也问起墨珩。   “长姐夫外出有事忙。”裴文东回他。   家里没啥能接待他们的人,让急忙忙声势赶来的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不由的有些失望,就跟裴文东说起和谢怡的亲事,“她父亲去世,虽要守孝,你们也能先把亲事定下。”   裴文东见了郑家的人心里已经有这个打算了,谢怡他们姐弟应该分的家产,本应该郑家出面去跟谢家讨回,他去没有那个说话的身份。可郑家这样,只能由他来出面了。也只有定了亲,他才有去谢家说话的身份和资格,才能帮他们姐弟正当的出头。   见了裴芩的郑二太太却不这么想了。   裴芩受伤重,又中了剧毒,虽然解了毒,又寒气侵体,卧床那么久,人自然没有好好地活力气儿和精气神。尤其屋里烧那么热,坐一会都感觉想冒汗。   “墨夫人这是什么病?竟然这么畏寒?”郑二太太打听。   “受了点伤,只能热养,所以有些畏寒。”裴芩笑道。   九儿和喜儿在这边跟娘亲玩。   郑二太太夸了一番,“这墨小姐长得真是标志,像墨将军,长大定是美人胚子!”她见过墨珩。   郑大太太微微皱眉,嫌她不会说话。像墨将军,长得标志,这不是在说裴芩长得难看!?   那边郑二太太已经转了话,“墨夫人就这两个小姐?”   “是啊!就她们俩。”裴芩道。   “墨夫人和墨将军生的女儿这么标志漂亮,可得多生几个!以后可享女儿福了!”郑二太太笑着恭维,眼神从裴芩脸上转到谢怡脸上,打量完,觉得谢怡比裴芩标志鲜嫩,心里已经改了主意了。   那裴文东只是裴芩的弟弟,就算以后有前途,最多科举考试,去当个小文官,多少年还混不起来。墨珩如今都已经是五品的将军了,还有戎族没有打,这筹备好粮草,肯定也是要打的,有实打实的军功,年纪轻轻就能做个掌权的大将军。   天都不那么冷,这裴芩还捂那么严,屋里烧这么热,肯定得了不得了的大病,就算不死,也是拖着,还没有生儿子。两个闺女长得又标志,再加上出身,往外一嫁,还能收大把的彩礼。   那还跟着裴文东干啥,直接跟着墨珩,现成的荣华富贵抓在手里,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多个强有力的靠山。而且墨珩长的俊美如仙神一般,色色都比裴文东强太多了!虽然裴文东救了谢怡,说是污了名节,又没发生啥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等谢怡跟了墨珩,谁都不敢再提一句。   见郑老太太要说裴文东的事,她赶紧使个眼色拦住了,又说了一通感谢裴芩的话。   郑老太太知道她主意多,也多偏着她,就借口热的胸口闷,去净房一趟。   郑二太太忙跟着伺候。   俩人到了净房,郑二太太就趴在她耳边悄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郑老太太惊大了眼,“这不行吧?可有不少人知道呢!”   “有什么不行的!老太太想想这里面的道道就能明白了!”郑二太太觉得非常行。那墨珩又没多大,看着更是不老。   “那一位还在,谢怡又…。”郑老太太犹豫迟疑。   郑二太太不以为意,“看那样子,那一位能在多久?谢怡她现在没爹没娘,啥都没有,难道还想摆矜持!?等那一位没了,这位子立马就有大家闺秀顶上,排都排不上她!”   这倒是的确,虽说墨珩离了墨家,但他凭军功又立足京城,还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太子也在拉拢他,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裴芩要是死了,他就算娶是娶皇家宗室女,说不定都能娶得。谢怡这样的,就算谢县令不死,做继室也是没有资格的。   郑老太太心里掂量了又掂量,衡量完了又衡量,就觉得这事可行。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过来。   郑二太太连忙就让小丫鬟去给郑二老爷传话,让他说话注意着点,跟裴文东定亲的事,往后拖,反正谢怡在孝期,有托词。   裴芩还以为他们过来不准备要谢怡姐弟,会直接提定亲的事,然后把谢怡谢泽扔给她们接手,结果扯了半天没提这个话茬儿,她精力有些不济,就让雪冬带她们去用饭了。   郑二老爷那边接到了信儿,以为内院有啥变故,吃饭也不跟裴文东说定亲的事了。   吃完饭,郑二太太还特意留意着,见黄秋端了药进内室给裴芩送过去,心里更加确定。说会话就没精神了,成大碗成大碗的药喝,也只能是吊着命,看来活不久了。   当天一家人没有赶回京城,去找了客栈住下。   裴文东还以为他们是商量接走谢怡谢泽姐弟的事,送他们到了客栈。   “你们在内院是有什么事了?不让急着说定亲的话?”郑二老爷直接问。   郑二太太看着他勾唇笑了起来,“当然是好事!”   看她笑的意味深长,郑大太太暗自皱眉。老二媳妇儿这是又想什么馊主意了?   郑老太太看看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示意郑二太太说。   郑二太太神清气昂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比那裴文东强多了!?”   听她一说,郑大太太就皱起眉了。   她是长子长媳,郑老太太虽然偏着二房,还是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娘要听我的,就是不妥。裴少爷已经说定了和谢怡的亲事,就差过明路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她觉得裴文东挺好,人长得清秀挺拔,小小年纪就靠了秀才功名,以后前途也好,看着也是有担当的,她女儿能找个这样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是那么一说,救命之恩,就说以身相许。又没定亲,哪是毁一桩婚了!?再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郑二太太翻她一眼。   “墨珩是比那裴文东强多了!”郑二老爷也道。   郑大太太冷笑,“你们女儿能找个裴文东那样的就该偷笑了!”   “大嫂这说的是啥话!?我女儿还哪个地方不好了!?”郑二太太立马不愿意了。   郑大太太看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了,抿了嘴呵呵笑一声,没接她的。冷眼看着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怎样能得最大的益处,一句不多参与。   裴芫过来时,听郑家的人来了,不愿意接谢怡姐弟,找裴芩说,“长姐!文东要是娶谢小姐,那她住在家里就不合适了。还是让他们去外祖家吧!你先别做主留下他们呢!”   裴芩对郑家人印象并不好,直接点头,“好!”   “他们指定还要再来,不接走谢怡他们,肯定得有个说法。明儿个我去见他们!”裴芫起先觉得谢怡挺不错,书香之家的小姐,有学问,也是弟弟喜欢的。可她要是一直住在家里,还带着她弟弟,她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看不起她的。   第二天郑家人果然又过来了,还是早早来的,赶墨珩在家里。   郑老太太和郑大老爷他们都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墨珩。   裴文东已经跟墨珩说了定亲的事,见他们过来,就为他们引荐了墨珩。   郑老太太看他气势从容的坐在上座,淡淡有礼,俊美逼人,和裴文东一比,他还是没什么担当的少年,高下立现,顿时觉得郑二太太眼光毒,谢怡做他的继室,绝对不亏!虽然墨珩不热络,她却笑得满脸褶子,十分满意的相看模样。   裴芫昨儿个留了话,让小厮给她报个信儿,听郑家的人来了,把高兴交给婆婆带着,她拿了两盒点心过来见郑老太太几个。   见裴芩没出来,郑二太太更觉得裴芩活不久,如今就是吊着命。而且墨珩这么俊美非凡,就不信谢怡天天看着不动心。   寒暄过,裴芫就开门见山了,“舍弟救了谢小姐,两人也算定了缘分,虽然谢大人去了,谢小姐要守孝三年,但我跟长姐商量的,为了对谢小姐负责,还是先定了亲,等出了孝期成亲,时间也刚刚好。正好你们来了,把谢小姐接回去,我们两家也好定亲换贴!”她话说的委婉,也撂下了话,郑家接走谢怡谢泽就商量定亲,不接走不商量。   郑二太太微微挑眉,这裴芫算哪根葱哪根蒜,还来威胁他们来了!?和郑老太太对视一眼,只说家里屋子塌了,自家人都挤着住的,没有空,“等修葺好,天也暖和了,就接他们姐弟过去。所以我们一家,连老太太都来看他们!”不定亲正中下怀!真跟裴文东定了亲,那才没有机会了!住在这里和墨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就在跟前,裴芩那边病怏怏的快死,是个男人都会偷腥动心的!   裴芫心里疑惑,他们这不像矜持,非把谢怡留在他们家,是怕文东最后不认账了!?   定亲的事没说成,他们一句屋子塌了又把接走谢怡谢泽的话堵住了,这事就商量不下去了。   临走,郑二太太叫了谢怡过去说话。   谢怡上了马车,听郑二太太和郑老太太说了半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郑大太太在路边买吃食,没上去听她们说。见谢怡下马车时脸色不正常,忍不住提醒她,“裴文东愿意娶你,真心真意对你,就是你天大的福气。要想七想八的,别到时候啥都捞不着,反而落个身败名裂!”   谢怡眸光一凛,微微屈膝,“谢大舅母指点。”   郑大太太没再多说,拎着吃食过去上了马车。   “大嫂跟谢怡说啥了?”郑二太太斜着眼问她。   “让她把握好机会!”郑大太太嘲讽一笑,闭目养神。   郑家人走了,谢怡谢泽姐弟彻底留了下来。   谢泽还有些失落没能去外祖家,住在这里,赵雍总看他不顺眼,下人也有不敬重他的,裴文东要娶他姐姐,还任由赵雍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给他气受。   谢怡找了裴文东,说谢泽念书的事,“这些时候都没学成,再耽误,他的学问就落下了。”   看她满目依赖的样子,裴文东心里柔软,声音不自觉就柔软了下来,“今年极有可能要加恩科的,我得准备秋闱和春闱。不然我能先带着他念书的。这样吧!我先去外面问问,看有学识的夫子先生在不在大兴,送他去学堂吧!”   谢怡忙感激的道谢,“等我们回谢家要回家产,这些恩情,都得还你!”   “这事要先等等,我们定了亲,我就有身份资格出面了。”裴文东心里是有些疑问郑家的心思,开始说要尽快定亲,后来又不提了,他是想问问谢怡,又怕她心里难受。他说起家产的事,相信她自己也会着急提出来了。   谢怡一脸为难,忍不住眼眶泛酸。外祖家不接他们,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也知道住在这边不合适,不论定亲不定亲都不合适,可她一个人带着弟弟,没有人帮他们,她又能怎么办?   裴文东看她眼眶红了,忙安慰她,“你和谢泽先安心住着,那些事都会慢慢解决的,不着急!”   谢怡红着眼点头。   萧雍远远看她对着裴文东哭,裴文东小心温柔的哄着安慰着,就看不惯,皱皱眉转身去看望裴芩。芩姐姐的性子,天天被芩姐夫关在屋里,肯定心里急,关不住。   裴文东过来的时候,萧雍正守着裴芩,跟九儿喜儿说笑。   “长姐!你今儿个感觉咋样了?”裴文东过来坐下。   “比昨天好了!”裴芩心情好了,也察觉了身子在慢慢恢复了。   裴文东笑着点点头,跟她说起谢泽找夫子的事。   “你去找黄秋拿点钱,先出去看看吧!”裴芩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哪还有心力问这事儿。   裴文东应声,坐了会,就急着找黄秋拿钱去了。他身上的银子,这半年多来,已经花完了。   谢泽听裴文东出去给他找夫子,微微噘嘴,“文东哥哥的学问那么厉害,我也想学的跟文东哥哥一样!”就算他要参加秋闱,还有大半年,再者还有墨珩,他和赵雍都是墨珩教的,才学成考中了功名,家里有人不教他,还让他出去随便找个夫子,他要学几年才能考中功名,出人头地!?   ------题外话------   那个说二更的,过来我想掐死乃~o(>_<)o~   ☆、第二百一十八章:寄人篱下   谢泽有志向,裴文东只有高兴的,很快就出去找了个当地有名的夫子,让谢泽去跟着那夫子念书。   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没教出什么榜上的弟子,谢泽就心里更加不情愿了。   裴文东准备了拜师礼,带着他过去。   见了人,一个秃顶的老头,眼还有点歪,谢泽忍不住就脸上带出不喜来。   裴文东是打听到了这位欧阳夫子,在这一小片学问很不错,谢泽的学问他也考校过了,先跟着这欧阳夫子念些日子,等各地人都回来了,再去京城找夫子。   欧阳夫子歪着眼看了看斯文有礼的裴文东,说是考校一番谢泽的学问再决定收不收。   裴文东知道夫子收弟子都有这些规矩,示意谢泽好好对答。   结果一番问答,谢泽答的也很流畅,欧阳夫子却摇了头,让管家把裴文东的拜师礼退了。   裴文东微微皱眉,“欧阳夫子,我这弟弟是有些学问不足,但相信欧阳夫子教导后,将来必能成器的!”   “我收弟子只收心,并只不在学问。”欧阳夫子摇头。   裴文东再请求,他只不多理会,又去翻书去了。   管家把拜师礼还给裴文东,送他们出来。   谢泽很是不满不忿,“问题我都对答上来了,嫌弃我学问不好不收。要是学识广博的,谁还拜夫子!”   裴文东沉声喊他,“谢泽!”欧阳夫子家的门都还没出,咋能说这种话!   谢泽抿着嘴不说话了。   裴文东给管家塞了个银锞子,让他说几句好话,他过两天再来。他还是希望谢泽能拜了夫子,正经念书。他年纪小,没人约束,根本没那个定力自己能念好。   管家没收,斜了斜眼看谢泽一眼,临关门前道,“裴少爷!我们老爷收弟子都有规矩,回去问墨将军就知道了。”   裴文东疑惑,长姐夫知道欧阳夫子收弟子的规矩!?带了谢泽回家,见墨珩在,就过去请教墨珩。   “他性情古怪,他若不收的,不用再去拜。”墨珩直接道。   “长姐夫认识欧阳夫子?”裴文东奇道。   “他曾经教过我。”墨珩跟着他念过两年书。   裴文东一听欧阳夫子教过墨珩,顿时慎重起来,能教出长姐夫,必然还有其他文人大士,只是没有张扬出去,这欧阳夫子应是个隐士。回去就跟谢怡说了,让她劝谢泽态度恭敬些,还去欧阳夫子那。多去几趟,欧阳夫子看到诚意,也会答应收了谢泽的。   谢怡听欧阳夫子是个隐士,教出过墨珩,立马劝了谢泽一番,又让他和裴文东去第二趟。   欧阳夫子这次没见他们。   连着去了两趟都没见到人,更别提拜夫子的事,谢怡想了想,过来求墨珩帮忙。墨珩是他的弟子,由墨珩去说情,欧阳夫子也势必卖个面子,收下她弟弟。   “夫子既然定了规矩,就没人去坏这个规矩。你们自己找别的夫子吧!”墨珩冷声道。   “将军!将军大恩,我们姐弟誓不会忘,还请将军帮我们走一趟吧!”谢怡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墨珩冷眼睨了她一眼,直接起身离开。   谢怡眼眶发红,跪了好一会才起来。心里却没有放弃,名师出高徒,她以后只有指望弟弟,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一定要拜个厉害的夫子,学有成就,以后才有出路。   等了会,见墨珩去内院看过裴芩就出门了,她收拾了下去内院找裴芩。   “哪里的欧阳夫子,还那么多臭规矩?”裴芩一听,就让黄秋去叫了张庚山来问。   谢怡忙解释,“听说教过将军,学问极好,是个隐士。只我弟弟目前学问不足,欧阳夫子不想收,我就想着,请夫人帮帮忙。”   裴芩皱眉,“那等墨珩回来,我先问问。”   谢怡心里着急。这些日子她也看了,墨珩对裴芩极为上心,每次都陪着裴芩吃饭,从来没跟他们一块吃过,她如今又在病中,只要她说一句,墨珩肯定就点头办了。要是等她去问,墨珩直接一句话堵了,那她弟弟就拜不了欧阳夫子了。   裴芩知道有些高人都有个古怪的脾气,既然能教出墨珩,肯定是个变态级的人物,谢怡都知道的事,裴文东肯定也是知道的,等墨珩回来,他也自然去找墨珩了。她现在门都出不了,又不能去找那欧阳夫子,先答应下有屁用!?   裴芫带着高兴过来,看谢怡眼眶有些红的坐在裴芩这,就多嘴问她,“谢小姐是在这里住的有什么委屈了?我们家底蕴薄,下人也没严管过,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谢小姐见谅。”   墨珩在内院住着,原本也没打算让谢怡长久住下,就直接安排在了外院厢房住着。裴芫以为她一个小姐不愿意住外院,嫌和外男天天见面,不方便。   她一番话说的谢怡脸色发红,忙摇头说没有委屈,“…。只是谢泽去拜夫子,那欧阳夫子有些规矩,不收谢泽,他又是将军曾经的夫子,所以我过来想请夫人帮忙。”   裴芫眸光微闪,“家里的事长姐夫都不让长姐问了,这事还是让文东去找长姐夫吧!看说说成不成!不成再找别的夫子,只要用功努力,夫子领进门,修行是在个人的!再好的夫子,也又教不会的弟子。弟子要是学,即便村里的土夫子,也能教出状元来!”   话是这么说,可要真这样,就不会有名师出高徒这话了。还是有学识的夫子教出的弟子出息大。谢怡也只心里想想,没跟裴芫说。裴芫话说到这样,也不敢要求裴芩了。   她这边还没走,那边黄秋就去见了张庚山,知道了她跪着求墨珩的事,神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将军没有答应,肯定是不能答应。这谢小姐还来找夫人,存心让人为难!?”   “这些事就不要去麻烦夫人了,夫人现在正心情好,这些日子伤情也转好了不少。”不然,公子早没心情多问谢家姐弟一句了。裴少爷招来的,让他自己弄去!   黄秋点头,转身就跟雪冬和奶娘都学学。在她们家住着,明明寄人篱下,却还各种要求。白白养着他们姐弟,还不满意,真是不知好歹!   家里总共就几个下人,谢怡的作为底下的小丫鬟小厮不知道,但黄秋雪冬和张庚山封未几个都知道。   等谢怡从内院出来,就发现几个下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她心里想着写谢泽拜夫子的事儿,也没多留心想其中缘由,就回屋等着。   墨珩一出去就是一天,到了晚饭前才回来,“夫人吃饭了没有?”   “等着将军,还没呢!”张庚山上来回道,跟着他去二门,把家里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回禀。   墨珩脚步不停的进了内院,洗漱完,换了便装,直接进了内室,“九儿和喜儿在吗?”   这两天沈颂鸣筹备去安东卫的事了,喜儿今儿个已经找了一圈,要找爹。虽然跟裴芩已经亲近起来了,但墨珩?不是她爹!她爹可不长这样啊!   墨珩每每看见喜儿找爹,一张脸就黑成锅底,能拉多长就拉多长。   喜儿就更不喜欢跟他,要不是九儿和高兴,喜儿早闹起来了。这就不是她爹啊!她爹是那个长得丑的!不是这个长得好看的!   见九儿叫爹,喜儿又是睁着大眼疑惑的瞅着他,墨珩再次想掐死沈颂鸣。最好去了安东卫,以后都别回来了!   裴芩叫他问欧阳夫子的事,“你啥时候还拜了这个欧阳夫子?”   “七岁的时候,跟着他学了两年多。”墨珩摸摸她的手是热乎的,吩咐先摆饭。   见他不提,裴芩就猜到了,“这谢泽的学问不好,欧阳夫子不愿意收是吧?”   “他书画琴棋都还不错,回头把我们九儿送去,跟着学两年,就在家请夫子。”墨珩却说起九儿。   现在朝廷正在筹备粮草,只要粮草筹备齐,他就要带兵去打戎族了,没时间在家教九儿。今年九儿已经五岁了,虽然乱七八糟的学了些东西,但还没正经入学。   九儿一听要入学,顿时兴奋起来,“干爹说过要给我找个厉害的女夫子,爹!这个欧阳夫子是啥人啊?”   “是个老头子。”墨珩不喜欢女夫子,见识就不行。   九儿皱着小脸看向裴芩,“娘!”   裴芩夹了块鸡蛋塞她嘴里,“吃饭吧!”没看某爹已经黑脸了。   “我还要喂!”九儿立马贴过来。   喜儿看看,也过来,“我也要!”   墨珩夹了虾丸喂她。   喜儿看看他,张嘴吃了,扭头还要裴芩喂。   俩孩子都黏裴芩,墨珩看着脸色好了不少,一家四口吃完饭,除了裴芩,三口人出了三身汗。   饭后萧雍过来玩了会,屋里烧的暖和,又给俩小萝卜洗了澡,按到炕上认字讲故事。   次一天墨珩出门前,碰到裴文东,“谢泽的事就不要再去烦你长姐了,你给他找个夫子先学着吧!”   裴文东疑惑,他没有跟长姐说。   谢怡看到俩人说话,主动出来跟裴文东说她去找了裴芩,想给谢泽找个好夫子,盼望他成材,以后她只有一个弟弟指望了,她做姐姐的,要全心为弟弟将来打算。   裴文东一听她的话,也没责怪她的心了,“欧阳夫子那我再去一趟,实在不行就去找别的夫子了。”   谢怡欲言又止,终没有再强求。   裴文东又跑了一趟,依旧没见到人,只得放弃了,找别的夫子。   墨珩却忙完回来领了九儿和喜儿出门,带去了欧阳夫子的小院。   九儿外憨内精,跟裴芩学了半年的算术,沈颂鸣又接着教,还跟着他学了算账,学了英文,其他沈颂鸣觉得她作为一个神童该学的东西,乱七八糟给她小脑袋瓜塞了不少。   欧阳夫子看她小小的墨珩一样,比当初墨珩小小年纪一副老成的样子实在可爱多了,一问学问,有些竟然还是他不知道了,立马就来了兴趣,“这小女娃娃倒是见识不少!”   “你不愿意收,我还把她带走。”墨珩道。   说到收九儿启蒙,欧阳夫子捋起他那几根胡子来,“我现在老眼昏花,年纪大了,这小女娃娃,我最多也就帮你带两年。”   “你老胳膊老腿,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多带。”墨珩点头。   欧阳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墨珩嘱咐九儿几句,就把姐妹俩小萝卜留下了,他回家去陪着裴芩。   那边谢泽的夫子还没定下来,大兴县不小,但之前瓦刺打来,逃难的多,不像京城的百姓,以为打不进坚固的京城。大兴县的百姓早早跑了,伤亡也很重,想立马找个大儒夫子却是不容易。   “谢公子的大舅不是在国子监,肯定认识不少有名的饱学之士,京城也多名学大儒,直接去京城外祖家不就行了!”萧雍看他找个夫子都这事儿那事儿的,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事儿,就忍不住出声。   谢怡听见了,立马眼眶一酸,低下了头。   谢泽脸色也不好了,“外祖母家的屋子修葺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了!”   萧雍冷笑一声。   裴文东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让他别跟小萝卜一般见识,不过看着萧雍,他眼神却亮了下,看看谢怡和谢泽,拉着萧雍到一旁去说话,“你不是不准备参加科考?不如你先教他一段时间,等回头我再给他找夫子。”   萧雍看他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文东!谢怡在你心里有大的地位,为了她你竟然打我的主意?”他和裴文东常咏麟一块长大,有非同一般的兄弟情义,即便真有什么讨要的,他自当甘之如饴。可裴文东却是为了一个谢怡。   他平日里多沉稳矜贵,但跟裴芩时间久了,不自觉的就学来了她的直接和毒舌。   这话一出来,裴文东微微一愣,顿时满脸通红,“我…。我也不是的…”他是闪现了下那个念头。不论萧雍以后能不能走上去,他最起码也是个王爷,而且不是没用的王爷。有他教谢泽的点点情分在,对谢泽以后都有莫大的益处。   看萧雍真的在生气,他们仨一块也好几年了,他脾气最好,这次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裴文东忙给他道歉赔不是。   “原谅你这一次,如果是为了他们姐弟,没有下一次!”萧雍直接把话撂下。   裴文东忙笑着点头,“好!肯定没下次了!是我想岔了!”   “我去看芩姐姐,九儿和喜儿送去了欧阳夫子那里启蒙,她这几天肯定会无聊。”萧雍眼含深意的看他一眼,转身去了内院看裴芩。   “是长姐夫把九儿送去了欧阳夫子那里启蒙…。”裴文东疑惑。   吃饭的时候他一问,墨珩直接说送了九儿去玩了。   九儿很聪明,只要她想学的,一学就会。之前裴芩只管着她有个快乐的童年,任她自由生长的。这半年多来,沈颂鸣各种教,她也各种学,还都学会了。她跟着欧阳夫子肯定不只是去玩了,她学的东西多是玩着学会的。   谢怡知道后,送去房间里的饭菜又原阳端了回来,一口没吃。   裴文东去看她,她满眼噙着泪,笑着跟裴文东说没事儿。   安慰她,“上了年纪的老人,特别的喜欢小娃儿,九儿和喜儿过去也是找个玩的地方,欧阳夫子已经好几年没收过弟子了,要是走科举考试,还是找别的夫子学明经制艺八股文章的好。”   “嗯。这些我不太懂,我都听你的!”谢怡红着眼笑着点头道。   等送走了裴文东,脸上的笑立马收了起来,神情凄凉。他们终究是没有爹娘,没有家,没有依靠的人。   裴文东又打听了一个夫子,直接备了礼,带着谢泽去拜了夫子,总算把谢泽送去正经做学问了,他也松了口气。   此时朝廷已经出榜张消息,去年科考耽误,今年加恩科。   裴文东对今年的秋闱和过了年的春闱势在必得,所以忙完谢泽的事,就又多的精力投入到科举筹备中。   朝廷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才,需要尽快从科举考试种选拔能当用的,楚文帝已经让太子准备整顿吏治,从户部开始查起。他不是骄奢淫逸的昏君,即便连年收成不好,也不至于国库空虚。   内忧外患,楚文帝就更加想多几个裴芩能在他身边,忙里抽空,带了石瑞和俩护卫就微服出宫,一路来到了大兴县直接来看裴芩。   而郑二太太也过来给谢怡谢泽送东西,看谢怡想的如何了,跟墨珩关系怎么样了,更确切的说,看裴芩还有多久会死,赶紧死了腾出来地方。   卢海看楚文帝就这么来了,忙到内院附在裴芩耳边说了两句。   墨珩那边已经出来了,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给裴芩裹着出来见楚文帝。   见有郑二太太和谢怡在,楚文帝就没暴露身份,只说来探望裴芩,送些补药和碳火,见裴芩之前也在接待客人,以为郑二太太是裴芩哪个亲戚,就多问一句。   “家里人路上救了孝昌县县令的小姐和公子,谢县令战乱牺牲,他们目前就住在我们家。这位是谢小姐的二舅母,来看望的。”裴芩简单解释了几句。   楚文帝做皇帝之前,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他先前就偏重文治不重武功,帝王心思。只看裴芩面色苍白,命不久矣的样子。谢怡只是半路救回来的,不回外祖家却住在将军府,娇花一样的小姑娘,目的不言而喻,只等裴芩死后取而代之。   顿时他为裴芩感到怒愤,她这样一个铮铮铁娘子,被暗害中毒后,竟然被人如此算计!?   ☆、第二百一十九章:看重裴芩   谢怡本在猜测楚文帝的身份,自从她来,裴芩从来没有出过内院的屋门,连沈颂鸣也是去内院见的她。这次却亲自出来见这个器宇不凡贵气萦绕的人,那他的身份势必要比墨珩尊贵。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一瞬间的凌厉杀意,抬眼一看,顿时心中胆寒。   楚文帝早恢复了神情,问起九儿和喜儿,听墨珩说是送去夫子那入学了,他看墨珩的眼神也多了分探究。裴芩用七脉莲解了毒,寒气侵体,以后不能再生育,他们只有两个女儿,难道是墨珩想要儿子?他有意留下这个谢怡的?   裴芩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看天晌午了,楚文帝也不可能再赶大半天的路回京城去吃饭,就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九儿和喜儿也从欧阳夫子那下学回来。   墨珩让俩小萝卜来给楚文帝见礼。   谢泽也下学回来了。   郑二太太也察觉到了楚文帝身份比墨珩还高贵,忙推着谢泽去见礼。   谢怡也微微点头,示意他去。   一个陌生的老头子,除了气势足些,也没给他个有礼的眼神,让谢泽主动上去见礼,他微微噘了噘嘴,还是听了话上来见礼。   谢怡在一旁等着答话。若是她爹的牺牲,能更快的上达天听,有个封赏什么,那他们姐弟就能活的更有尊严了!   楚文帝只淡淡应了声,根本没有转头,继续逗着九儿和喜儿说话,表露对俩小萝卜的喜爱。吃饭时,还让九儿和喜儿坐他旁边。   谢怡谢泽都没上桌,包括郑二太太,都没让留在屋里一块用饭。   郑二太太起先觉得愤愤恼怒,看谢怡若有所思,她脑子一转,拉了她问,“这人什么身份啊?会不会是墨家的人?那么喜欢两个小丫头片子!看亲孙女一样。”   谢怡没有接她的话,但心里却肯定,此人身份必定尊贵。看看谢泽稚嫩的模样,他们都被请出来,根本说不上话,不禁苦涩难受。   楚文帝却在跟墨珩感慨,“本以为宫中御膳难有滋味儿,这家常小菜也是一样,都不如我们在炮营一块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了。”告诉墨珩,他待裴芩和其他文武大臣都不一样。   墨珩却道,“就让厨房做来。”   “晚上做吧!”楚文帝没打算今儿个回宫。   墨珩看他一眼,也只得应了。   吃完饭,看着裴芩喝了药,楚文帝让书房点了地龙,和裴芩墨珩进书房说话。   郑二太太见没人招待自己,这个让墨珩裴芩特别对待的人还没弄清楚什么身份,就厚着脸皮不走,说是留下来陪谢怡一夜,好说说话儿。   谢怡没法出门,她手里也没有银钱,裴文东给她的让她推掉了,现在也只能借助郑二太太打探到她想要的消息。她不能就这么默默无闻,让裴文东觉得娶了她一个没堪大用的,让别人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她弟弟。   只一个下午书房的门就没开过,卢海和刘沨面色冷漠的把守在外面,还有楚文帝带的两个侍卫,其他人都没一个靠近的。   裴芩正在跟楚文帝讨论攻打戎族的军事部署和炮营运作,她现在伤势未愈,等她伤好倒是可以再带兵,只墨珩这一关过不了,现在就多说点。而且炮营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也不愿意随便交给谁去糟蹋。但她不去,炮弹制作和弹药却都要经她的手。   目前国库空虚,各地百姓流亡,战乱后,尤其大楚北国,急需休养生息。但楚文帝是绝对忍受不了戎族吞并辽东一带,倾尽国力也要把戎族打出关外,荡平瓦刺和戎族全境!   粮草,军饷,这些都是事。纵然有萧光璄进献了莱州府的金矿,却还是不足。若加重南方赋税,更会激起民愤民怨,最后成暴乱,那才彻底乱了。   “募捐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光明正大的旗号打出去,就说是募捐攻打戎族的银响和物资!调动大楚上下全民动员,也给戎族好好敲敲脑子!”裴芩说着敲了敲舆图上戎族占领的辽东地界。   楚文帝想了想,“即便募捐,也是以别的名义合适,直接明目张胆,此时太过张扬……”抬眼看着裴芩从容的镇定部署,笑了,“我信你!”   墨珩却不信他!他已经连连跟芩儿说话不用朕自称,明目张胆的表示亲近!   裴芩思虑之余也奇怪了下皇帝老头今儿个咋这么亲切,不过也只想了下。之后带兵去打戎族的是墨珩,她当然要考虑周全,粮草,军心和战略计策,这些都要克服。   讨论了一下午,晚上家里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家里上下所有人都这么吃。一锅做出来的,没有别的饭菜。   裴文东只奇怪了下,却也不是吃不下,里面都还有杂七杂八的肉,成块的。   谢泽却吃不下,“所有东西掺到一块乱煮一通,这让人还怎么吃啊!?”杂面饼子粗的跟什么一样,还没做别的菜,连下人都不会这么吃,这是故意苛待他们!?   谢怡暗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心里存不住话,有啥都摆到脸上。他们如今家产没有要回来,寄人篱下,就得把姿态摆低了。   裴文东想了下道,“让厨房给你炒个菜吧!”   结果张庚山直接过来,“将军吩咐了,今日所有人一块吃大锅菜,没有别的菜。吃不下的直接剩着就是。”   墨珩有了吩咐,裴文东也不敢给谢泽搞特殊,问张庚山,“长姐怎么吃的?”   “夫人也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张庚山回道。   裴文东看向谢泽。长姐病中都这么吃,谢泽作为男孩子,这么吃两顿也没啥。   谢怡示意谢泽不要再吭声,赶紧吃。   谢泽拿筷子挑了挑,很是有些吃不下。   萧雍什么都没说,呼噜呼噜吃了两碗。   这两天他不怎么想理会自己,裴文东看着就打趣他,“就这么好吃,你呼噜呼噜吃两大碗!?”想让他别生气了。   “我爷爷跟芩姐姐当时吃大锅菜杂面饼子定是觉得特别好吃,今儿个才又要吃一顿。”萧雍幽幽的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并没有去拜见相认的意思。   裴文东惊愣了,萧雍的爷爷…。皇上来她们家了!?   楚文帝却是吃完饭就要走了。   墨珩出来送他。   楚文帝扭头看着他灯笼照耀下俊美非凡的脸,“墨珩!你很想要儿子吗?”   墨珩危险的缩了缩瞳孔,皇帝是想赏赐美人拉拢他,还是谋取别的!?他声音冷下来,“不需要。”   楚文帝停了下,点点头,“你两个女儿都极好!她们都还没有起正经的学名吧?”   他问起来,即便有属意的字,墨珩也只得说没有。   楚文帝没再多说,坐上马车,当夜返回京城。   接到他安全回宫的消息,墨珩随手把信笺扔进火盆,敛下眼中的杀意,转身回床上,摩挲了会酣睡人儿的脸,躺下把她捞进怀里抱紧。   裴芩不舒服的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墨珩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依旧很不好,郑二太太和谢怡要见裴芩,直接让人打发了她们,没让进内院。   郑二太太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不受待见,只好告辞了,依旧没见上裴芩,只黄秋出来回了个点心瓒盒打发她,气的郑二太太上了马车就拉了脸,“哼!等谢怡行动起来,看你能当多久的将军夫人!”到时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裴芩知道后,还能多撑几天也会早早气死腾位子的。   到晌午时,一个快马侍卫过来送了一个锦盒。   墨珩打开,里面两张洒金红纸写的字,九儿学名赐了墨翎,喜儿赐名墨琰。下面两个沉香木匣子,各自装着一块羊脂白玉,卧龙飞凤,雕工精湛华美,观之便不是凡品。   拿着东西看了会,墨珩拿去给裴芩,“这是拉拢。”   裴芩白了他一眼,皇帝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当然会拉拢了。能赏赐给他们的都给了,除了她是个女的,只能收一堆东西和补药,“他这是曲线迂回,想讨好咱家小萝卜!”   看她这样明白的,墨珩点头。   楚文帝是在提醒墨珩,事关子嗣,他虽是君,却无法强硬阻止,但他看重的是裴芩,以后也会看重裴芩生的九儿和喜儿。   外头萧雍伸出头,“芩姐姐!我想来跟你们一块蹭饭!”   裴芩招呼他,“正想问你,昨儿个为啥躲那么快?”   萧雍笑着凑过来坐在她一旁,“为了我的安全,我爹暂时让我跟着芩姐姐。而且,我想下场的,我试试看能不能考个状元回来,给芩姐姐脸上增光!”   “皇家出产的萝卜,年纪越大,心眼越来越多了!”裴芩白他一眼。   萧雍嘿嘿一笑,“我就一根心眼儿,从上通到下!”   “糠心小萝卜!”裴芩道。   萧雍嘴角抽了抽。   “再长就是花心大萝卜。”裴芩又道。   “芩姐姐!我是专一的人,不会花心的!”萧雍幽怨的看着她。   “嗯!鬼会信你的!”裴芩点头。   看萧雍一脸‘你欺辱我’的样子,裴芩笑着叫了摆饭。   萧雍起来跟着洗手,让九儿和喜儿坐他旁边,他给俩人夹菜吃。   前院就剩裴文东,他就和谢怡谢泽姐弟俩一块吃了。   谢怡面色微红的给他夹了菜,问他,“昨儿个来的人是谁啊?对九儿和喜儿像新孙女一样,是墨家的人吗?”   “不是的。”裴文东回她一句,旁的一句不多说。   见谢怡疑问的样子,又叮嘱谢泽,“你好好念书,只要念的好,将来就能有出息!”   谢怡有些失望他不是对自己无话不谈,也转头叮嘱谢泽,“好好念书,听文东哥哥的话!”   “我好好念书呢!”就是那夫子听他不是权贵世家出来的,对他冷颜冷对的。   二月中旬后,天缓慢的回暖,却也越来越暖和了。裴芩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只畏寒却没有减轻多少,墨珩也只敢让她晌午日头大的时候出来晒一会。   谢怡发现墨珩始终事事以裴芩为重,就把重心也转到裴芩身上,九儿和喜儿去了欧阳夫子那,她就过来陪着裴芩说话做针线,下厨炖汤,做点心给九儿和喜儿。   墨珩只看九儿和喜儿吃了一次,冷眼瞥了眼张庚山。   张庚山缩了缩脖子,立马去了厨房,“谢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让谢小姐下厨!?”   谢泽知道了也说谢怡,“姐姐!你又不是她们家下人,怎么还给她们下厨做东西!?”   “我们现在住在她们家里。”谢怡摸摸他的头。她想融入,想让墨珩裴芩当他们也是一家人,就只有小意示好。   但厨房那边已经得了话儿,再也没让她下厨摸过东西。   黄秋和雪冬,奶娘把所有针线活儿也包了。   谢怡心思敏感,很快就感觉到家里下人对她不恭敬之外的轻蔑不屑,偷偷哭了一场,赶工绣了个昭君帽给裴芩送来让她戴。   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往身上穿戴毛茸茸的皮草,中年贵妇一样,让黄秋收起来,往头上试都没试试。   “夫人若是不喜欢,我再给夫人绣一条抹额吧!”谢怡现在就想先讨好她。   裴芩呵呵呵笑,“不用不用了!谢小姐还是绣了自己戴吧!”乱七八糟的往头上戴,不嫌脑袋沉啊!   出来后裴文东见了问她咋了,不安的问他,“夫人平日都喜欢什么?我绣了昭君帽送夫人,她…。不是很喜欢。”   “我长姐平日不戴那些东西,你不用做了送了。”裴文东笑道。   谢怡咬了咬唇,秋水般的水眸望着他。   裴文东心中一动,正要安慰她。   外面传来消息,方留明和裴茜过来了。   裴文东脸色一变,也没心思安慰她了,忙让人去通报给裴芩,他迎出去,“三姐!三姐夫!你们咋突然回来了?”   方留明在任上两年,一直在大力发展保宁县,尤其是改造的梯田,很得上峰看重,还让旁的县府效仿改造。   裴茜阴沉着脸,眼神凌厉,“你姐夫的官丢了,再不回来,肚子里的娃儿也要掉了!”   “怎么回事儿?”萧雍快步出来。   裴茜想起来,就恨不得把方立和杨玉兰千刀万剐!   ------题外话------   抱歉了,过两天借电脑的生活,新买了平板和手机明天下午才送到,更新有点无法保证,后天就可以回归了。   ☆、第二百二十章:装模作样   听方留明官丢了,裴文东几个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茜和后面追进来的方留明。不是说三姑爷上任就一直在尽心治理那保宁县,官做的很好吗?咋会突然丢了官!?   “方立和那个小妾呢?”萧雍看裴茜恨的咬牙切齿,一下子就猜到原因。那俩人跟过去要享荣华富贵,方留明却是个清正廉明的,他行事向来谨慎,出事定是出在方立和他的小妾身上!   裴茜哼了一声,“还妄想荣华富贵呢!”说着就往内院去。   谢怡没上前去迎,见她走进来,忙屈膝福礼。   裴茜以为她是家里新买的丫鬟,边走边吩咐,“去厨房给我弄碗热汤来!”她再生气,肚子里还有一个,总不能饿着肚子里那一张嘴。   她吩咐完就直接进内院去了。   留谢怡满脸通红,羞愤的低着头,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萧雍看她一眼,没多说,和方留明也跟去了内院。   裴文东看她哭了,忙过来解释,“我三姐还不认识你,肯定是误会你了!你先别哭,等会我介绍三姐给你认识!”又吩咐小厮去厨房传话儿。   “没事!是我自己太敏感,突然被看成下人…。”说着泪珠子忍不住涌出来,强忍着眼泪,又笑道,“我去厨房看看吧!那是你三姐,听她像是怀着身孕,我给他做碗汤也是应该的!”   裴文东让她别去了,又安慰了她一番。   走在后面的萧雍眼神威冷的进了内院门,直接朝裴芩屋里去。   裴茜正在咬牙切齿的跟裴芩讲方留明丢官的事,“…。县令一年的俸禄就七十五两银子,他们两个贱人一个月就花掉几十两,十年俸禄也养不活他们那号的!抠不到我的银子,就偷着收人贿赂,买命的钱都收!狗东西!知府大人知道长姐夫带兵有军功,没有直接革职,让方留明自己辞的官。方立那贱人还要闹事,还想着到京城再弄个更大的官当,想着捞更多钱呢!”   她提起方立就忍不住想骂词。   裴芩看向方留明,这丫头是骂成习惯了?方立明面上总是她公爹,心里咋骂都行,嘴上还带出来。   方留明无奈又宠溺看了看裴茜,摇摇头。出了这事,他都快气死了,更何况她怀着身孕,骂几句她能好些,总不能让她憋着。   裴芩朝他皱了皱眉,指望他多管着裴茜些,结果他全惯着她了。不过方立,“他们收了多少?”   方留明眸光凛然,“三千多两。”   瓦刺人没有打到保宁县,但流入了很多难民,方留明和裴茜把持的严,方立每次收点银子办点事儿都提心吊胆的,最后看打仗了,裴茜又怀孕了,方留明无暇他顾,就打起了粮仓的主意。   裴茜朝他哼道,“若不是我把持的严,粮仓里的粮食全弄走了!要死多少人!就该把他弄进牢里,把牢底坐穿!”   方立还想着,回到京城,再让墨珩跑跑门路,给方留明换个更大的京官,以后就留在京城了。到小县城去当个县令,俸禄少,油水也少,还山高地远的。看墨珩多会钻营,一打仗他就带了兵去打瓦刺,立了战功,那肯定升官发财了!   方家却闹成了一团。   裴茜回来连家都没进,直接过来找裴芩,她不光是气恨方立,她接到长姐受伤中毒的消息,还不知道她伤势好的咋样了。反正她也不想进家,就让方立那个贱人回家自己说去,看能说出花儿,把他干的畜生事儿说没不能!   她怀着身孕,四个月,肚子都显怀了。又赶了那么远的路,带着气愤走的,余氏忙让方留明跟着她,俩人就都过来了。   留下方立和杨玉兰俩人,还真叫俩人说出了花儿,方立喊着冤枉,是有人陷害他,至于陷害他的人,没敢指名道姓说裴茜。   杨玉兰一副她是女人,啥事儿都不当家做主不太懂的样子。   裴茜走前丢了一句话,方留明的官是方立坏事弄丢的。   方老秀才之前最怕的就是方立和杨玉兰跟去保宁县给方留明坏事,结果竟然把方留明的乌纱帽都给弄丢了,拿着棍棒就要打,“你个畜生!我打死你个孽障!”   “根本就不怨我!大郎自己辞官的!干的好好地,他自己辞了官,裴茜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就怨恨我,怪我了!?你们都信她,都没一个信我的!”方立跳着脚躲打,嘴里还叫唤着。   杨玉兰假意的擦着眼泪哭,心里很不以为然。方留明一副清正廉明的姿态,他和裴茜吃穿却都是好的,还说没收过好处。她和方立手里没一两银钱,裴茜那小贱人刻薄他们,就差给他们吃糠咽菜了。不就收了点银子,方留明就装模作样的辞官,怨到他们头上!别说三千两,那别的官,三万两都是轻松拿的!   方老秀才不好打骂她,方婆子和余氏却不饶过她,要不是这个贱人和方智一块勾连着方立,撺掇使坏,也不会让大郎好好的官愣是给弄丢了!   方婆子上来就打她,照她脸上呼,“你个搅家败家的贱人!我打死你个贱人!”   “啊啊…。”杨玉兰尖叫一声,就抓着方婆子不让她打,一边躲一边拉扯。   余氏上来拉方婆子,她一把年纪了,犯不着为了去打她一个小妾,把自己打出好歹来。她只要一天不死,不被休,就还是正室,多的正当办法收拾她!   结果杨玉兰以为余氏也上来打她,伸手就朝余氏脸上抓了一把。   余氏痛叫一声。   “你个贱人还敢打正妻正室了!”方婆子一看余氏挨打,咬着牙骂着就扑上去。   “方留明自己辞的官,根本不怨我,你们胆敢拿我撒气,打我,看我娘家没人就欺负我!?”杨玉兰也不让了,俩人打她自己,她现在怀不上娃儿,年龄也大了,再给她打破相,打个好歹,方立那个该死的肯定立马不要她。   方立这么久也对杨玉兰快失去兴趣了,只是他费了心思弄进门的,又跟他一条心,看方婆子和余氏俩人一块打她,就吆喝别打了,一边躲方老秀才,一边骂着余氏要休了她,打死她,还要过来打。   方辅也在准备今年的科考,他准备再试最后一次,不在家里。   阮氏看拦不住,忙让人去叫方留明。   下人跑过来喊,说家里打起来。   裴茜料着也是方老秀才收拾方立,方婆子要打杨玉兰,见裴芩起来,又把她拉坐下,“那两个贱人,就欠打!让他们挨顿打有啥!”   “长姐就别出屋了,我回去看看!”方留明叹着起身。   “我也去。”裴文东也起身跟他一块。   萧雍眸光一动,“芩姐姐!我也去看看!你跟裴茜姐先说话!”   三人赶到方家的住处,外面已经围了些人想看热闹,见他们过来,指指点点的。   叫开门,三人进了院。   方老秀才是知道萧雍身份的,见他也来了,也知道了方立做出来的事,更恼恨的一棍打在方立头上,恨不得打死了他。   结果这一棍打的有些狠了,方立没躲掉,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顿时鲜血如注。   “啊——立哥!”杨玉兰松开方婆子和余氏,惊叫着冲过来。   方立一摸后脑,看浓浓的血浆,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方老秀才也吓了变了脸,以为真把他打死了。   “快去叫大夫!”裴文东立马吩咐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一溜烟跑出去请大夫。   萧雍大步过去,试了下,“没死!这伤能治好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七手八脚的把方立抬回屋里。   大夫过来给方立止上血,上了药,一番忙活后,说是开了药,让方立吃,醒过来不痴不傻就没事儿。   余氏倒巴望着他痴了傻了,真那时候也不会搅家坏事了!   骂过一顿的裴茜,实在饿了,听着方家这边的消息,喝了一碗肉汤,吃了两个馍馍,“这汤做的还不错,长姐新买的丫鬟是做饭的?”   裴芩伤病中不愿意多吃饭,那是墨珩从京城请了厨子在家里专给裴芩做饭的。南北方口味儿的菜都会做,这汤也是给裴芩准备的,早入味了,她不愿意喝,一直煨着。   “家里请了个厨子,没买新丫鬟。”裴芩奇怪,“你见了谢怡,把人当成丫鬟了?”   “不是丫鬟,她是干啥的?”裴茜抬头问。   “文东救回来的…。”裴芩简单解释几句裴文东救谢怡谢泽姐弟的事。   裴茜没听完眉毛就拧起来了,“啥不三不四的人,外祖家不住,住在我们家里,我看是没安好心吧!文东竟然还要娶她,脑子有毛病了,等他高中,世家千金名门闺秀都能娶,娶她一个没爹没娘,啥都没有的!?现在都得我们养着她,还养着她弟弟,以后还不上天了!?”   她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人,即便吃了点亏,也要找补回来,从小养成的习惯,恶意揣测人意,让她想谢怡谢泽,就不可能是好的!   裴芩也没打算一直养着谢怡谢泽,只她现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门。她是准备好些了,交待些事让谢怡管着。她也还只十四岁,啥也不干白白养着她,能把人养废了。   裴茜却是听着就心里不喜,喊雪冬,“去叫那个谢怡过来!就说我找她的!”   ------题外话------   牛妈今天终于出院了,俺明天凌晨四点的车,今天暂时少更点了。明天下午就到,会尽快恢复万更。   另说一句,丢了几千块的东西,心里正想咬人,某些盗版就不要往枪口撞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自知之明   裴芩一看她那架势,谢怡来了不说好脸色,裴茜又正在气头上,能被她骂的羞愤想死,提醒她,“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见见可以,可别弄出人命来了。”   “就算有了肌肤之亲,也不能娶那样一个媳妇儿回来!长姐你咋能同意这样的亲事!?”裴茜忍不住责怪她。   裴芩挑眉,“裴文东说了喜欢,已经决定要娶她。总不能因为你看不惯,就不让他娶。人家你情我愿,你还有啥好说的?”   裴茜被她堵的噎了下,怒道,“难道那个谢怡不安好心也娶回来!?有了肌肤之亲,就妄想飞上高枝头了!?说好听了是知县家的小姐,说白了他们现在狗屁不是,啥都没有!就想凭借个肌肤之亲嫁进门来,想得美!把她给我叫过来!”   “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把人给气的寻了短见。”裴芩说完,也不再阻拦,转身去剥瓜子吃。   “她那种不安好心,攀想荣华富贵的,才不会寻短见!”裴茜哼了哼,坐好等着谢怡过来。   听裴茜要见自己,谢怡略微收拾了下,忙就过来了。虽然裴文东没跟她多说过这位三姐的脾性,但从她刚才说的话那姿态她也能多少猜出几分她是不好相与的人,恭谨的过来,十分有礼的屈膝福礼。   裴茜上下打量她,看她瓜子脸尖下巴,秀气的小眼睛盈着秋水般,神色温柔娴静,一身的书卷气,心里不屑的哼了声,“之前没看清,还以为家里的丫鬟,谢小姐倒是一副读书人家出来的书香小姐的模样,是准备一直住在我们家了?”   看她上来就发难,而裴芩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谢怡咬了咬唇,回道,“我外祖家也不是大富之家,瓦刺攻进京城时,塌了家里的屋子,等他们修葺好,就接我们姐弟过去外祖家住了。”   “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就算塌了三间屋子,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却让你们住在别人家里,像话吗?”裴茜毫不客气道。她最不喜欢楚楚可怜咬嘴的样子!   裴芩斜她一眼,让她问问情况就问问,别真结了怨,毕竟裴文东做了决定娶她,以后就是弟媳妇儿了。   谢怡强忍着羞辱,垂着眼道,“我们姐弟现在是无依无靠,文东哥哥好心救我们,我谢怡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早先我就和弟弟商量定了,等拿回谢家的家产,分一半给文东哥哥!”   裴茜冷笑出声,“你们谢家有多少家产,又能要回多少家产!?要回家产的事还是让我们家出面的吧!?”   谢怡没有出声,本应该外祖家为他们姐弟出头,可外祖家明显不愿意,他们也没有那个权势能强压着谢家把他们这一房的家产分给他们姐弟。她现在也只能靠裴文东。   见她说不出话来,裴茜更不屑,“我们家虽然不是世家贵族,但结亲也是有讲究的,谢小姐也算是官家出来的,应该明白门当户对的道理吧!”   她一口‘算是官家’那么明显直白的看不起,让谢怡脸色发白,握紧了衣袖里的手,小声道,“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文东哥哥…。”说着,眼泪啪嗒落下一滴,接着就一滴滴的往下落了。   “不用在我跟前哭,我最烦人装可怜掉眼泪!我长姐也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裴茜看她这幅样子,更是不喜。   谢怡一直就没听见裴芩帮她解围,帮她说话,强行忍住羞愤酸涩,把眼泪鳖回去。   “我弟弟说过娶你的话,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没爹娘,他的亲事就是我们做姐姐的当家。今年加恩科,金榜题名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出来,品行高洁,才学非凡,底蕴深厚的闺秀榜下捉婿,我们家就算不需要攀附强亲,咋着也得给弟弟找个品学优良贤良淑德的妻子!毕竟娶妻娶贤,纳妾就随他意了!”裴茜没直白的说,也直言不讳谢怡配不上裴文东,资格只够做妾。   谢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裴茜看着裴芩,“我有自知之明,也不会痴心妄想了!”说完转身就擦着眼泪跑开了。   “他们都已经敲板了,你又何必做恶婆婆!?也不见得就过不好啊!”裴芩摇摇头。   “敲啥的板!她那样子哪个地方配做文东的正妻!?文东以后是要出仕为官的,连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妄想做官夫人!?”裴茜反正很不喜欢谢怡,让她做个小妾顶天了,正妻别妄想!   裴芩朝屋顶翻了翻眼,“得了你!”让小丫鬟去前院看看去。   谢怡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准备要走了。   “既然要走了,就给他们准备马车,看是回谢家,还是去外祖家,要去哪就送他们到哪!”裴茜直接怒道,“以为玩这一手,别人会怕她咋地!?”   那边谢怡看准备好的马车,气的浑身颤抖,“不必了!”抱着包袱就出了门,去找谢泽一块离开。   谢泽念书的学堂不是很远,谢怡之前陪着他和裴文东一块过来的,记得路。   她一个白皙标志模样的小姑娘,还红着眼睛背着包袱,上了街,立马就被几个地痞恶霸给调笑着围住了,“这位妹妹上哪去啊?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哥哥我们送你回家啊!”   谢怡吓坏了,脸色煞白的就往后退,“你们想做什么?”   “陪我们哥几个玩会,保证把你送到家里!”几个地痞调笑着,就伸手,“瞧这两眼哭的红通通,真可人疼!比怡红楼的娇娇姑娘还好模样呢!”   “你们几个流氓!你们在这样,我可喊人了!”谢怡吓的死死抱着包袱叫喊。   几个地痞哈哈哈大笑,“喊人好啊!大爷我可真喜欢听你这声音喊起来,等会可要多喊几声好哥哥啊!”说着,就要对谢怡动手脚。   “啊啊啊——”谢怡尖叫。   裴文东正跟萧雍说方立,突然听见谢怡叫喊,裴文东浑身一个激灵,他当初救谢怡就听她这样惊恐的叫喊,“谢怡!”急忙闪身就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   萧雍抿了下嘴,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等他走到地方的时候,裴文东已经把那几个地痞打了一顿,撵走,揽着谢怡满脸担忧着急的问她怎么拿着包袱出来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会想走的!?”   谢怡只是伤心绝望的痛哭。   萧雍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不再朝前走,冷眼看着两人。   裴文东问急了,谢怡才哭道,“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你,你还是让我走吧!”   “是不是三姐她说你了?”裴文东忙问。   谢怡哭着摇头。   裴文东暗叹一声,温声劝慰她,“我三姐她正在气头上,又一向刀子嘴,说的话多是无心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看你一个人跑出来,差点出了事儿!”   萧雍皱眉,什么叫别跟裴茜姐一般见识?看着两人,冷声问,“你们是准备在大街上给人演戏看?”   裴文东忙劝了谢怡拉着她返回。   谢怡却哭着不愿意再回去,“我们姐弟什么都没有,只有还没要回来的家产,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白吃白喝的寄人篱下…。”   这话也只有三姐会说了。裴文东有些头大,极力的劝了她回去,“我既已经决定要娶你,就不会食言!你放心,三姐她不同意,长姐和二姐都是支持我们的!”   萧雍已经抬脚先走一步。   裴芩让出来找的人已经回来汇报消息,“…。已经跟裴少爷回来了。”   裴茜见他们回来,呦了一声,“不是收拾行李走了吗?这走的还真是正好,就碰见当家少爷了!”   谢怡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   裴文东气愤的瞪着眼,“三姐!谢怡又没做错啥,你一回来就撵她,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跑出去碰见了地痞恶霸,差点被欺负了!”   裴茜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裴文东竟然为了个谢怡冲她发火,看谢怡楚楚可怜掉眼泪的样子,气的大怒,“我就撵她了咋了?白白养着他们,他们还有脸委屈无辜了!?有骨气别在我们家白吃白喝!”   裴文东气的脸色难看,“啥叫白白养着他们了!?我以后要娶谢怡,她就是我妻子!是这家里的人!”   “娶她?她没财没色没家世,哭哭啼啼靠别人养着,还带着个拖油瓶弟弟,哪个地方有资格进门了!?”裴茜努道。   “谢大人是被瓦刺杀死了,为国捐躯了!谢怡也是官家出身,哪个地方啥也不是了!?谢家的家产不是还没要回来!”裴文东气道。   裴茜哼道,“官家出身?别说没爹没娘了,就算有爹有娘,也不过一个七品县令家出来的,我就不喜欢她!就是不允许她这没安好心的进门!”   裴文东气坏了,口不择言道,“你也没有出身,连个官家都不是,表哥还不是娶你了!?”   他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愣了下,看着他又看看裴茜。   一下子安静下来,裴文东也意识到他话说的有点急,口不择言了。   “文东!给你三姐道歉!”方留明沉着脸大步过来。   裴文东看着裴茜难看的脸色,嘴唇动了动。   “为了一个不安好心的贱人,你竟然连我都吵起来了!?”裴茜简直气坏了,弟弟一向听话懂事,对她们三个姐姐也一向恭敬,要不是这个贱人刚才挑拨使坏,他能连她都顶撞吵骂!?   看她骂起谢怡,裴文东本想道歉,脸色又阴沉下来。   “文东!给你三姐道歉!我不管你救的谢小姐如何怎样的,你三姐若不是为你好,根本不会多担心管你的事!她怀着身孕一回来就为你操心,你还顶撞她跟她吵骂!?”方留明沉声喝道。   裴茜眼眶也微红了,才一年,就因为他从外面救的一个不安好心的贱人,听话懂事的弟弟就变成了这样。非要最后家产被人骗走光才干净!?   裴文东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看她小腹微隆着,神色还有赶路的倦意,抿了嘴,“对不起,三姐!但谢怡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会娶她做妻子,也希望三姐别再阻拦!”   方留明揽住裴茜,朝她摇摇头。文东不是小娃儿了,他做的事他自己心里都有数,要找个她顺眼看得上的,文东也并不一定就喜欢了。长姐都没阻拦的事。拉了裴茜先回去,“回头再来跟长姐说话!”先把茜儿带回家劝劝吧!   裴茜阴了眼谢怡。   裴文东看着把谢怡拉到一边去挡着。   裴茜看了心里气的冒火,被方留明连拉带拽的带走。   裴文东也劝了谢怡两句,到内院找裴芩,“长姐…。”   裴芩还在剥瓜子,她吃多了,就剥了放盘子里,等两个小萝卜回来吃。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我怎么没拦着?害谢怡差点惨遭歹人之手?”   “不是的…”裴文东声音小了下来。   “你明知道裴茜的脾气,还跟她争执,她怀着身孕,是容易多操心,初衷总是好的。”裴芩剥好一把,把瓜子壳扔进竹编桶里。   “三姐说话太难听…也是我不顾她怀着身孕顶撞她是我不对。”裴文东微微低头。   停了会,没听她再说多的,裴文东抬头道,“长姐!谢怡她…。我想先定亲!”定了亲,谢怡就是他未婚妻,名正言顺,也不用再听那些‘白吃白喝白养着’的话了。连三姐都这么说,可见谢怡私底下受了多少。   “你想好了,你们俩商量好了就定。你也不小了,定了亲,安下心来也好好念书备考。”裴芩直接点了头。   裴文东一喜,“长姐!谢怡她现在还小,又刚刚丧父,有些不太周全的,还望长姐多指点她些,假以时日,她定能当长姐的左右手!为长姐分忧的!”   裴芩呵呵呵笑,“能做好你的贤内助,就是为我分大忧了!”   裴文东笑起来,“谢怡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妻子!”跟裴芩商量定亲的事怎么定,礼怎么走的。   外面谢泽下学回来了,一听裴文东的三姐回来要撵他们走,还欺辱谢怡,过来就找裴文东,要让裴文东给个说法,“…你娶了我姐姐,我姐姐可就是家里的少奶奶,一个嫁出去的,还回来欺辱我姐姐,要让她给我姐姐道歉!”   ------题外话------   手机号补回来了,明天把卡补回来,总算能正常生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白手起家   谢泽觉的,家里就剩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了,裴文东和姐姐有了肌肤之亲,要娶姐姐的,他们暂时住在这,他却让姐姐被欺辱,作为弟弟一定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裴文东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让裴茜给谢怡道歉没可能。不说她瞧不起谢怡,认定她不安好心,一回来就责难欺负,方留明那么宠她,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是不可能给谢怡道歉的。   看他不应,谢泽脸色难看的不行,“让她在这受人白眼,被人欺辱,践踏!这就是你说的娶我姐姐,对我姐姐好!?”   谢怡上来拉住他,“谢泽!你别多说了!”裴茜是裴文东的三姐,他也不可能让他三姐来给她道歉的。   “凭啥不多说!?让我们住在这,就是为了欺辱我们的!?那我们现在就走!”谢泽从来就看不惯这家里人对他们姐弟不热忱之下的不待见和苛待。   谢怡苦涩难受,走?她是赌气想走,可以真走了以后,他们姐弟无依无靠的能去哪?又怎么要回属于他们的家产!?无权无势,他们出门就能被人欺负。   他一说走,裴文东就急了,“还说走,走哪去!?你姐姐跑出去就差点被地痞欺负,你不小了,别任性!”   “我姐姐差点被地痞欺负,还不都是你三姐要撵走我们,才害的我姐姐被欺负的!?”谢泽不忿道。   裴芫听裴茜和方留明回来,来了长姐这边,忙带着高兴过来见她,结果进门就碰见谢泽找裴文东讨公道的事。她听了半天,妹听见裴文东拒绝,也不知道裴文东答应了没有,缓步走过来。   谢怡转头看见她,心中顿时慌了下。   裴芫带着赵太太赵老爷是跟裴文东他们一行人一块逃难南下的,裴文东救了谢怡后,就一直跟她们都在一块。裴芫对温柔有礼的谢怡已经慢慢接受了,毕竟裴文东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可能辜负人家。   可谢怡现在看她的神色和眼神,却变的冷漠起来。裴茜看见她就强烈反对,以后还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搞破坏。裴芩对她虽然和颜悦色,可也任由裴茜羞辱她。如果裴芫再反对……   裴文东也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太好,“二姐!?”   “听说你三姐和三姐夫出事了,我来看看她。”裴芫解释一句,就问,“这是咋了?你三姐刚回来,又惹了啥事儿了?”   看她问着笑起来,裴文东有些不好解释,谢怡却察觉出她对裴茜的维护,和对她的责问。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裴芩都任由裴茜,裴芫也定会维护裴茜,冷怠她的。她还有三年孝期要守满才能和裴文东成亲,如果现在就被反对,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裴芫一直等着他们解释。   谢泽对裴芫的印象还算不错,面带不满的跟她道,“文东哥哥的三姐一回来就把我姐姐当丫鬟使,说我们白吃白喝,说我姐姐配不上文东哥哥,只配做小妾,侮辱我姐姐,把我们撵出去,我姐姐在外面差点被地痞欺辱!”   谢怡拉着他,阻拦他,这样说出来,不是让裴芫也嫌恶他们!?   裴芫看了眼谢怡叹道,“当年我娘被逼死,我们姐弟四个被赶出家,几个孤儿全靠我长姐想法挣钱,我性子软弱就只管家务,群狼环伺,就造成了我长姐发起怒来贱人就打,我三妹为护姐弟家财,与人斗嘴骂战。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没改过来,又赶到气头上,说话有些难听,有说了啥不中听的话,我代她给你道歉!”   看她要行礼,谢怡连忙拉住她,“不用不用!我…。是我多有不对!”这样的话说出来,她还跟她行礼道歉,裴文东看了不是要说她不懂体谅故意生事了!?   “二姐!哪能是你来道歉!”裴文东也上来拉她。   裴芫看他,“你三姐那脾气,你三姐夫又宠爱她,你觉得他会让你三姐怀着身孕还来道歉不成?”   “不是的,二姐!我也有错,是我说话难听,顶撞三姐了。”裴文东忙道。   裴芫收回手点头,又跟谢怡道,“家中的事,长姐身在病中,不便多扰。你以后有啥委屈,难受的,可以来找我说,我给你做主!”   谢怡忙说不委屈,更不敢多扰裴芩。   裴芫又说两句,到内院去看长姐,三妹回来她还不知道啥情况,表哥咋会丢官了!?   晚上裴芩说让方留明和裴茜过来一块吃饭,她现在还不好出门,等会墨珩就要回来了,发现她跑出去少说要被训一顿。方家那边,方立还昏迷着,他们过去吃吃喝喝也不太好。正好把俩人叫过来,都在这边聚了。   裴茜过来的时候,还拉着脸。   谢怡一见她过来,就上前来行礼赔罪,“…。是我不该使小性子,害方夫人生气,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裴茜顿时不屑冷笑,“给我赔不是?还是故意捣坏关系!?白吃白喝我有说错你吗?让我给你们道歉,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还没进我们裴家大门呢!”   裴文东本来还指望裴茜消了气,能和睦起来,就算不给个好脸,也别再无谓阻拦破坏,却不想她还打着不让谢怡进门的心思,“三姐!谢怡都不计前嫌给你道歉了,你从哪个地方看她不安好心,非的反对破坏的!?”   方留明皱眉,“裴文东!你说话注意点。”   他对裴茜的盲目维护让谢怡羡慕不已,如果裴文东也能如此对她,她也能无憾了。   裴文东也觉得方留明太过纵宠裴茜,她根本就不了解谢怡,就一口咬定她不安好心,针对她,一回来就闹的不安生。   裴茜就是认为谢怡不安好心,“白白养着她,还帮她养着个弟弟,就是没安好心!”   裴文东无奈又无力,“三姐!现在战乱都还没结束,你让谢怡和她弟弟俩还没长大的去哪!?”又因为这个,他要娶谢怡,那就是一家人了!   “长姐带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才十四,还要养活我们仨呢!你是被这个贱人迷了眼,就想她的好,看不见她不安好心!”裴茜怒叱。   裴文东一时没有说话,他知道长姐辛苦打拼养活她们姐弟不容易,可谢怡跟长姐不是一样的人,不能拿一样的事情去论。   “姐姐我们走!我们只是家产还没要回来,在这住几天,就这么欺辱践踏我们,我们走!”谢泽受不了了,拉着谢怡就要走。   裴文东忙拦着,让他冲动乱来。   裴茜还要加劲,“自己没本事养活自己,有外祖还不住,非要住在我们家,不是没安好心还能是啥!?”   “三姐你就别说了!家里的事情哪还用你回来管!?”裴文东看乱通通的,怒喝一声。   “裴文东你疯了?!我不管?我不管你把家产都给这个贱人骗光才甘心是吧?!”裴茜气的胸口起伏。   方留明忙拉着她劝她别动怒。   黄秋扶着裴芩快步过来,沉声怒喝,“都闭嘴!”   看她出来,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裴芫忙上前来,一抓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接手扶着她,让黄秋去拿暖手炉。   “长姐!你咋出来了!?”裴茜也过来两步,她都听萧雍说了,长姐伤到了心脉,解毒寒气侵体,等于中了新的寒毒,不能出来的。   “你们闹成这样,指望我是聋子!?”裴芩瞪她一眼。   “我刚回来,文东就为这个贱人…。”裴茜不满。   裴芩喝道,“你给我闭上嘴!”   裴茜不忿的怒阴着脸,就算长姐同意,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贱人嫁进她们家门的!   谢怡已经含泪跪下,“夫人!事情都因我而起,是我害的文东哥哥跟方夫人顶撞争吵的,我是罪人!我…。我们姐弟这就离开。”   裴芩看着她皱眉,“你和裴文东既已经有了口头之约,我也不会做那个拆散姻缘的恶人,只要你们能过的好。不过我们家的确有一条规矩,唯一的,我家不养闲人。”   “长姐!谢怡她…。”见裴芩幽深的眼神看过来,裴文东把余下的话咽下去了。   裴芩深深的看着他,她终究还是经验不足,不会养小孩的!   裴文东被她看的心慌不安,“长姐…。”   裴芩又看向谢怡,平静道,“白手起家去吧!我给你本钱,给你方子,出去白手起家吧!”   裴文东大震,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长姐,要赶他出去!?   裴芫和裴茜几人也都震了震。   谢怡也睁大了眼,她没想到裴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连裴文东也赶出去!?不!她跪着向前两步,“夫人!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文东哥哥他只是怜悯我们姐弟,口不择言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他赶出去了啊!”   “他十五了,也算长大成人了,该独当一面了。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不是?!”裴芩心意已决。   裴文东脸色发白,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长姐!”长姐是不要他了吗!?   “你不小了,都比我高一头了!”裴芩看着他道。   裴文东眼眶顿红,“我不走!我要跟着长姐!”说着,上来就抓住她,像小时候一样,生怕她把她们三个丢下。   结果一握到她的手,就一股冰凉传来,他惊的身子一颤。   裴芩已经抽回了手,“你不是小孩子了。”   “长姐!”裴文东又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刚赶回的墨珩,俊美黑沉肃冷,两眼深如古潭般,一眼扫过来,让人望而生寒。他大步走过来,玄色的束腰箭袖更趁的他整个人气势迫压。   黄秋几个屈膝行礼。   墨珩直接走到裴芩身边,握了下她的手,直接吩咐,“带他去大门外!”拉着裴芩转身回内院,至于地上跪着的谢怡,扫都没扫一眼。   张庚山上前来,“裴少爷!你还是先跟奴才去一趟吧!”   裴文东不知道他让自己去大门外干什么,他只觉得不好。看他拉着长姐离开的背影,仿佛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以后都够不着了一样。   张庚山又重复了一遍。   裴文东知道长姐夫做事总有深意,把谢怡拉起来,跟张庚山到大门外。   萧雍就站在大门口,刚才跟墨珩一块回来,没有进来。   裴文东看着他,有些疑惑不明白。   “不是看我。”萧雍示意他抬头。   裴文东抬头往上看,全身顿时僵硬,脸色越来越白。   大门上的牌匾:武义将军府。   武义将军是墨珩现在的职位封号,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写上墨府,但确是墨珩的府邸,它姓墨。   “文东!芩姐姐一片苦心培育你,甚至她嫁了人还和你们一块住,可以说,她是带着你们一块嫁的。裴芫姐和裴茜姐都出嫁了,芩姐姐肩上的担子就剩你了。你都是她带着的,你还有何颜面再找了谢怡还带着个谢泽,都加附在芩姐姐身上!?”萧雍看着他,问。   裴文东没有否认,他虽然没有那么想,他虽然一直想着科举考试,为长姐争光,可也就只考了个秀才功名,还是靠着长姐和长姐夫的原因才那么轻易考中。但他做的事,却像萧雍说的那样,他自己都靠长姐养着,却还拉带着谢怡谢泽一块成为长姐的负累。   “谢怡不是听你讲芩姐姐的事很是钦佩吗?那她怎么能无所事事的住在这里被养着,不想办法效仿一下钦佩的人!?”萧雍深深看他一会,转身进去了。这将军府,他住的光明正大!谢怡谢泽,甚至裴文东都没一句说他的资格!就算是他厚着脸皮跟家里要的,不是自己挣的,但至少在给芩姐姐创收!   裴文东在外面站了半天,心里想了很多,也很慌。长姐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谢怡也心慌意乱,从认识裴文东,她就听他说了太多,更清楚裴芩这个长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今裴芩直言让他出去白手起家,裴文东又会为了她跟家里反目吗!?那他们姐弟又该怎么办?   谢泽气愤怒恨不已,裴芩根本不是让文东哥哥出去白手起家,这是在逼走他们,换种法子赶走他们姐弟!   裴文东半天后才脸色发白的进来。   谢泽上去一步,张嘴就要说。   谢怡一把拉住他,让他闭嘴。   谢泽非要说,“要赶我们直接说就是,用不着这种拐弯抹角,只不过说的委婉些,手段高明些!”   “你不要再说了!”谢怡低喝他,眼泪涌出来,“文东哥哥你不要为难了,我们走!我们去外祖家!”   黄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我们夫人没你们想的恶意,才刚刚还跟裴少爷说定亲下聘的事。裴少爷长大了不能总跟着出嫁了的长姐,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也该出去开府的。没你们想那么歪,那么恶意!”   谢怡有些惊诧不太敢信,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又看着裴文东忐忑,“文东哥哥!”   裴文东让他们先回屋等着,他进内院跟长姐说话。   裴茜正在跟裴芩力争,不同意裴文东出去,更不同意他娶谢怡,“会被谢怡那个贱人害了的!到时候家产,前途,婚姻全毁了!”   裴芫一直没有说话,眼眶很红的在一旁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方留明听裴茜噼里啪啦说了谢怡一堆不好的话,也不赞成裴文东娶谢怡。并不是他就全部听信裴茜的话,觉得她说的都对。而是谢怡根本不具备做一个掌家媳妇的能力。   裴文东跟着长姐,但早晚都要分府另过,不可能跟长姐一辈子。他姓裴,长姐嫁了墨珩姓墨了,是墨裴氏。   上无爹娘父辈,下午兄弟妯娌,只有裴文东一个,要做他的妻子,不单单他们俩郎有情妾有意就行的。   裴芩坐在炭炉旁,听裴茜不停的说着,没有接应她。一直等到外面雪冬通禀裴文东过来了,才吩咐,“让他进来。”   裴茜看他进来,也忙坐好,等着说话。   方留明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说话,看着就好。   裴茜一向敏感,顺着他的眼神,看看裴芫,又看看裴芩,她心里立马觉出这里面的不一样来,很细微,她也感觉不出是啥事儿,但就是察觉到了那点不一样。但她知道,长姐不是说出白手起家逼走谢怡他们姐弟的,她不反对裴文东娶谢怡。她既然那样说了,就真的是让裴文东出府白手起家的。   “长姐!?”裴文东红着眼,声音沙哑的过来。   “别那么没出息!又不是断你的头!你也的确不小了,还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你二姐十二岁接手管着家里大小家务,你三姐更是小小年纪就管着生意给家里挣钱。你都十五了,除了念书也没别的,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本钱方子给你,你也自己开创一下事业。”裴芩沉声道。   裴文东强忍着眼泪,“我知道,长姐从小就教我们,不能做个伸手就拿的人。”   裴芩不是絮叨的人,看他都明白,就拿了一百两银子和两张方子给他,一个是做松花蛋的,一个是做酱油的。   “长姐!这两个方子…”裴芫看着道。   ------题外话------   字数慢慢涨~   ☆、第二百二十三章:吃得苦中苦   看是松花蛋和酱油,家里最挣钱的两个方子,裴芫心里又慌又痛,“长姐!?”文东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做的事,肯定让长姐寒心失望了,所以长姐把家里最赚钱的方子给文东,这是不准备再管文东,也不再多管她们了吗!?   裴茜则是坚决反对,“这两个方子我们仨谁都没要,现在给他,等于送到那个贱人手里了!他们不安好心,你们还傻着把方子送给他们!?”   “安没安好心,就凭你一面之词!?说话还不过脑子!”裴芩沉冷的瞥着她。   “长姐…。”裴茜还要再说,被墨珩一个冷眼打断。   墨珩眼神落在裴文东身上,“父母爹娘都还不能依靠一辈子,你也不能总事事依靠长姐。如今战乱后,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你也出去自己闯荡一番。”   裴文东看着他深如古潭般冷清的眸子,忍不住心里丝丝发寒。长姐夫让他去看外面的牌匾,是不是早就想让他出去了!?   “长姐!那也不用两个方子给他们,你手里啥也不剩了。”裴芫红着眼道。   “我还有每年制冰铺子的分红,还有俸禄,你长姐夫也能挣钱,手里不会缺钱的。”裴芩道。   是啊!长姐不单单是那个做生意赚钱挣下家业的长姐,她更是炮营的传奇神将,她有俸禄。裴文东从内院出来,看着谢怡眼眶通红,楚楚柔弱的模样,蓦然就想到他说让谢怡做长姐左右手的话,当时说着没多想,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羞愧。   他现在被分出来了,白手起家,除了方子和一百两银子啥都没有,谢怡她又能跟自己一块吃苦打拼吗?   看他眼神中的审视怀疑和不信任,谢怡身子一僵,快步上前来,“文东哥哥!”   裴文东拿着手里的银袋子和两张方子道,“以后我出去白手起家,你和谢泽…。”他们更是不可能再留住在将军府里。看谢怡红着眼望着他,问她,“你和谢泽,想去哪?”   “我跟文东哥哥一块!”谢怡忙含泪道。   “我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你们跟我一块,只会吃苦的。”裴文东苦笑。   “我不怕!”谢怡哭着摇头。   裴文东又确认一遍,他们愿意跟自己一块,点点头,“那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出去找房子。”   “好!”谢怡点头,在家里收拾了行李,等着他。   手里只有一百两银子,以后要做松花蛋,做酱油开作坊,都要不少的本钱,为了节省点,裴文东只有往城边偏远点的地方找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四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也算是够住的了。交了租金,把小院租赁下来。   晚上众人一块吃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愉热闹。   谢怡很是不自在,谢泽看着座上的墨珩方留明和赵孝辰几个,个个气势不凡,也没敢多说啥。   倒是九儿和喜儿高兴几个吃烤肉吃的欢,萧雍坐在一旁,负责给三个小萝卜烤肉,间或给裴芩也烤些羊肉吃。   裴文东看他侍奉在长姐身边,心里酸涩难忍。他这个弟弟还没有萧雍对长姐好吧?所以长姐才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要让他出去白手起家!?   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儿。   吃完饭,墨珩直接就让散了,带着裴芩和九儿喜儿回了内院休息。   裴茜临走,看着谢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要不是她不安好心的住在他们家里,长姐也不会让文东出去白手起家!还有那两个方子,“咱家可就只有这两个最挣钱的,交到你手里,看你能保多久,让别人骗走偷走吧!”   裴文东张张嘴想啥,又无力的闭上。   裴茜警告的看着谢怡和谢泽,“你们要是敢打什么主意,让我知道,不用别人动手,我让你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你…。”谢泽怒恨瞪眼。   谢怡忙拉住了他。   “你啥你!别说文东以后要娶你姐姐的话,现在她还没嫁进门,不是我们裴家的媳妇儿,就吃住在我们家,还带着了个你,你更没资格吃住我们家的!白吃白住没有一点羞耻心,还妄自尊大,你以为你是谁?在我们家里算老几?还官家出来的,难民都没你们脸皮厚!”裴茜一句不饶的叱回去。   谢泽气的脸色发青,怒的胸口起伏。   “三姐你别说了。”裴文东出声。   “好!我不说,我看你能败成啥样!”裴茜撂下话,气哼着转身就走。   方留明如今已经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看裴文东眼里透着怜悯,“文东,你…。好好努力吧!”本想说的好自为之,到嘴边看他隐隐泛白的脸色,又改了口。拍拍他的肩膀,追着裴茜快步出去。   赵孝辰不知道说他啥好,无声的拍拍他的肩膀。   裴芫看着他挺拔的身材,清秀的脸,两眼含泪,“文东!长姐是为了磨练你,不是完全不管你了。你以后成亲,也是要开府的,不能总跟着长姐。”   “我知道。”裴文东垂着头点了点。   “虽然住的远了,你以后也要常来看长姐,长姐伤了心脉,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你以后有啥事,就来找我。”裴芫扬起手摸摸他的头。   裴文东忍不住眼眶酸涩,眼泪掉下来,“我会的!”   裴芫有好多话,可是张口却不知道再说啥话,只得跟赵孝辰走了。   而萧雍,只丢下一句话,“见证你们同甘共苦的时候到了!”直接转身进了自己屋歇息。   裴文东突然觉得他仿佛众叛亲离了一样,身边没有一个人了,所有最亲最近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文东哥哥…。”谢怡要跟他说话。   “回屋睡吧!明早我们就搬那边去了。”裴文东啥话都不想多说,有些木然的进了屋。   谢怡咬唇,这么一来,她倒成了罪人,那她在裴文东心里,还能有多少情意!?   谢泽始终认为,是裴芩故意逼走他们姐弟,玩的这么一出白手起家的手段,心里怒恨难忍,可又责怪不出话来。他心里也是明白他们现在住在这里是不妥当的,但他心里也坚信,他们谢家的家产要回来,是要分给裴文东的,他们根本不是白吃白喝的,所以才气势汹汹的跟裴茜对持起来,对家里的下人怠慢气怒。   走到这一步,谢泽心里除了怒愤裴芩出手逼迫,就是害怕和不甘。害怕裴文东啥也没有,他们真的要过吃糠咽菜的日子;害怕没有了裴芩和墨珩,裴文东没有权势,要不回他们谢家的家产了。就这么被赶出去,又让他觉得屈辱不甘。   裴芩望着床帐叹口气。   墨珩睡在她外面,什么都没盖,给她裹上被子,连被子一块抱在怀里。听她叹气,抱紧了她,“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离巢的。”   “说是这么说,终究是自己养大的萝卜啊。”裴芩又不是真的没长心肝肺,没有感觉感触。   墨珩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吻,“九儿喜儿以后也会嫁人的。只有我们俩才能一生相伴到老到死,所以,以后要多爱我些。”那些没必要的人,就不用多费心神了,也让他体会一下她全副身心都在他身上的幸福感。   裴芩忍不住白他一眼,“说不定你就早死了,跟我相伴到老到死的,指不定是谁呢!”   墨珩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你干吗!冷!”裴芩瞪眼。   他一下子覆身上来,磨着牙贴近她的脸,“我的心更冷,我们俩一块暖暖!”   “唔唔唔…。”裴芩被他亲吻的,连鼻子嘴巴都透不过气,狂想一脚踢他下床,又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养伤的时候他天天都规规矩矩亲吻她,然后睡觉。等她伤势好起来,就露出本性了。前几次都只在外面蹭了蹭,今儿个这架势,她逃不掉了。   墨珩却也不敢狠折腾她,但放过她也不用想,直把动作放到最轻柔,克制的要她。   次一天,裴文东要搬走了,裴芩却睡的起不来。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也是昨晚才知道消息,一大早就齐齐赶过来,听墨珩说裴文东大了该出去开府的话,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毕竟裴芩是嫁出去的人,之前还能说裴文东小,他如今都十五了,该成家了。要说会被谢怡把家产骗走,又只给了一百两银子和两个方子。谢怡要能同甘共苦,白手起家,自然好。要是不能,也攥不走裴家的家财。   只是听裴芩还睡着没有起来,都觉得裴文东是不是做了啥事,让裴芩寒心失望了,所以才不起来!?   裴芩没有出面,墨珩倒是出面了,众人一块跟着裴文东来到他在城西租的小院。   谢泽昨天没来,今天一过来,看着周围都是贫民百姓的住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这边离他念书的地方也远了好多,家里除了裴文东的一个小厮,再没有多的下人,那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   裴文东已经卷起袖子开始打扫收拾,“之前打扫的也挺干净,只是自己住就再多打扫一遍,住着安心。”   小院不小,但屋里没啥家居摆设,家具也都很破旧,透着一股寒酸。   谢怡看着,忙上来也帮忙。   裴芫叹口气,吩咐带来的人帮着打扫收拾。   厨房里也都买上些米油面菜的。   收拾出来几间屋子,天也快晌午了。   黄秋带着两个小厮,拎着几个食盒过来,“夫人醒来了,非要过来,奴婢看夫子气色不好,就拦下了。这些食盒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的。”   里面都是各色菜肴,拿出来摆了一桌子。   “再煮一锅热汤,就着吃吃吧!”方老秀才叹道。   墨珩点头,却没有留下,“我回家看看去。”   “我也回去陪芩姐姐吃饭了。”萧雍也招呼一声走了。   裴茜不屑跟谢怡同桌,只过来看了一眼,讽刺了一顿,就走了。   裴芫留下来,和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几个陪着,安静的吃完了饭。   没有几间屋子,裴芫带了下人,张庚山也带了人来干活儿,全部安置妥当,临走张庚山留下个护卫给裴文东,“夫人不放心裴少爷,让吕化以后跟着裴少爷保护裴少爷安全。”   裴文东眼眶一热,点点头,谢过了张庚山,收下吕化。   等方老秀才他们都走了,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小院顿时空荡安静了下来。   大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但个人屋里细处还没收拾,裴文东让谢怡谢泽姐弟俩挑房间住。   谢怡没挑正房的,挑了间西厢的。   “家里还要添置下人,你住正房西次间吧!”裴文东住在东间。   谢怡张张嘴,柔顺的应了声,西厢那边就给谢泽住了。   等三人把屋里都安置好,天也不早了。   裴文东说是明天再去买个做粗活的婆子回来,先自己凑合一下。   谢怡说她去做饭,却不会烧火。   还是裴文东过来伸手帮忙,看她做菜也也不是那个样子,让小厮三顺看着火,他洗了手炒菜。   “君子远庖厨!文东哥哥你…。”谢怡睁大了眼看着他。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裴文东突然想起长姐说过的这句话,那时候他还没多大,却切实的记住了这样一句话。一如那些逃难的百姓和讨饭的乞丐,连温饱都是问题,还有什么礼仪体面和荣辱!?   谢怡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红,觉得羞愧不已。   谢泽却觉得裴文东能买下人的,却让他姐姐做饭洗衣,这是以后要拿他姐姐当老妈子使唤吗!?裴芩还说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欺压逼迫他们!   做了几个人的饭,晚上点了灯,坐在一块吃着明显跟将军府差了很多的菜色,心思各异。   陌生的地方,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的裴文东做了梦。从小到大,娘死后,他是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娘。三姐常常嘀咕,娘心里只有长姐,没有她们三个,他也是能感觉的出来,娘对长姐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长姐是娘和爹亲生的,她们三是兼祧生的。所以娘死后,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梦里。   这一晚,他终于第一次梦见了娘,一句话没有,只是那样忧伤的眼神过来看着他。他张口,想把自己惹了长姐伤心,被分出来的事倾诉给娘,可是张不开口。   醒来的时候,眼边一片冰凉。裴文东静静的躺着,不想起来。不想练武,不想练字,也不想念书。   谢怡昨儿个累了大半天,今儿个也起晚了,忙收拾了到厨房做饭,让三顺帮她烧火。   谢泽站在院子里不满。   听着外面的动静,裴文东真的想消极下去,不去管不去问了。   谢泽过来叫他了,“文东哥哥!我姐姐都做好饭了!”   听他话里的强烈不满,裴文东闭上眼,吸了口气,起来,“抱歉,睡过头了。”   桌上摆了粳米粥,一碟咸菜炒肉,一碟炒鸡蛋,一碟酸辣白菜,一碟豆腐,一筐子馒头。   再也没有精致丰盛的蒸饺包子煎饼,豆浆牛奶和各色可口小菜。   谢怡歉意的表示自己只会做简单的,“我很快就学会其他的。”   “家里该请个厨娘,买几个做粗活的人,总不能以后这些粗活都让我姐姐干!”谢泽不满的表示。   谢怡踢了他一下,他们现在吃住都靠裴文东,这个非常的时期,如果不能和他一块吃苦,这点情意也会被磨没的。等他高中,这家里就没有她的事了。   裴文东看着谢怡,“辛苦你了。”   “我不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愿意和文东哥哥一块吃苦!”谢怡微笑着表示。   谢泽压着心里的不满。   饭后,裴文东就去找人牙子想买两个婆子做粗活儿,路过粮油店才发现粮食又涨价了,下人的价钱倒是便宜了,只要是吃的,全部涨价,别的可以迁就,但人总不能不吃饭。粮食都涨价,更别提肉蛋一类。   思虑了一番,裴文东只买了一个婆子回去,“平日里做饭洗衣这些,旁的杂活儿有三顺和吕化去做。”   柳婆子应声,奇怪买她的是裴少爷,家里咋住着个谢小姐和谢公子?   裴文东怕她出去乱说乱打听的,直接让三顺跟她说了他和谢怡的关系,让她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做事伺候,否则发卖到山区。   柳婆子这才明白,忙应着,到厨房去干活儿。   只是她厨艺说是好,但也仅限做些家常菜色,跟墨珩特意找来的厨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同样的菜色做出来,滋味儿都差了好多。   谢泽也没有啥零花钱了,更别说添置换季的新衣裳。   知道家里没钱,三顺给裴文东晒衣裳的时候,捡出了些裴文东不怎么穿的衣裳,不舍得扔掉,柳婆子说是家里银钱紧张,这些好衣裳能改小了给谢泽穿。   谢怡就让她帮忙,改了两套衣裳给谢泽。   谢泽不愿意穿,他还从来没有穿过别人的旧衣裳,“文东哥哥那么几箱衣裳,咱们也该置办几身衣裳穿才是!”   裴文东的衣裳都是之前裴芩和裴芫裴茜给置办的,每个季节都有新的,就攒下了几箱。   谢怡也心疼他,拉着他劝了一番,“等拿回咱们的家产,姐姐给你置办几箱子好的!现在就先苦点吧!”   想到她也没有呢。谢泽更觉的委屈。这样的苦日子,啥时候才过完!?   谢怡却不敢抱怨一句,现在一家的生计都压到裴文东身上了,他今年还要准备秋闱,参加大考,如果耽误了,就只能再三年了。   裴芩倒是没有非得让裴文东考中不可,“考不中就下一次再考。阅历不够,哪有能力去做个政客!”裴文东,心智需要淬炼。否则进了官场,只有死的份!   如今朝廷正在清茶户部,整个户部的官员已经牵连过半,还查到了太子的头上,萧光珉已经被禁行在东宫中了。   这个事萧光珌早在瓦刺入关之前就开查了的,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契机,又赶上瓦刺入关,开始了战乱,才一直拖到现在。如今父皇亲自下旨要整顿吏治,国库空虚,首先要查的就是户部,这下太子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了。这个紧要关头上,出了这样的事,一定要把他拉下马不可!   他再筹集了军饷粮草,把大军交到他舅舅和墨珩的手中,他有了兵权,就离那个位置更近了!   只是太子也做了多年的太子,又有永安王和一些老臣支持,想要废太子却是不太容易。萧光珌没有用墨珩的法子徐徐图之,而是找了幕僚商量,给萧光珉按个别的罪名,最好是大到下了诏狱,再也出不来!   能让一国太子丧命的,也只有谋反和通敌叛国了。这样的罪名却不好按。因为他已经是太子了,皇上宾天后,就是他上位了,他只要等着就是,没必要谋反。而通敌叛国更说不过去了,登基后,整个大楚江山都是他的,他不可能有病的通敌叛国。   思来想去,萧光珌觉得还是找一下墨珩。   墨珩出来见他,听他问起方法,看他激进的样子,没有劝诫,“谋反和通敌叛国对旁人来说可能,但对太子来说都不可能。”   “你的意思呢?”萧光珌问他。他倒要看看,墨珩还能帮他想出个什么法子。   墨珩冷抿着嘴道,“但有一件事,是让皇上恨之入骨,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的。”   “南狩!?”萧光珌诧异道。   墨珩点头。楚文帝弃城南狩,当时他自己并不赞同,可却被大臣劝着南下了,这件事也成为了楚文帝心里永远过不去的恨,“如果这事的主谋是太子呢?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   萧光珌眼神亮起来,勾起嘴角,阴柔脸上露出睥睨愉悦的笑,“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也会厌恶起这个太子,只要有人提废黜太子,他就不会再反对。”   墨珩拱手,“王爷还要早日部署。”   “放心。军饷和粮草的问题我已经着力去办,这次带兵必然有你,到时候把军权握在手中就行。”萧光珌笑道。一切的形势都在朝着他希望的地方发展着。说到带兵,萧光珌又想起裴芩来,不仅庆幸他之前对裴芩也很不错,拉拢了他们夫妻,现在他们才能为他所用。   又跟墨珩表示了对裴芩病情的关心,说了几句九儿,告诉墨珩他没忘许下的事,九儿以后就是飞天凤凰的命,等送走墨珩。萧光珌悄悄到了小庵堂里,“锦华…。”   ------题外话------   又一年双十一了,依旧是光棍~/(tot)/~   ☆、第二百二十四章:眼珠子掉了   梁锦华,礼部侍郎府的庶出女儿,凭借双季稻被御封县主的人,深受老太后喜爱,皇上南狩,她就一直跟在老太后的身边悉心伺候。   在萧光珌的眼中,她是个足智多谋,冰清高洁的美人,只可惜了出身不好。不然,倒是现在就能让他的王妃和她换换。   “看王爷心情,想必事情已经办妥了。”梁锦华转过身。   一身素白色绣暗纹兰花裙袍,乌发绾成云髻,只戴了两支白玉簪,如玉般的肌肤,精致秀美的五官,清淡的目光闪着淡淡的笑,周身由内而外透着股英气,锦秀风华。   萧光珌哈哈哈笑,“多亏了你给我找的人才!”把墨珩的主意告诉她。   “王爷不要高兴的太早。”梁锦华淡淡道。   萧光珌挑眉,“你是担心永安王?”   梁锦华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   萧光珌疑惑的接过来,是一张药方子,他更加疑惑。   “这是皇上用的药。”梁锦华看着他道。   萧光珌一震,“父皇病重了?”可他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连迹象都看不出。   梁锦华也是很废了一番功夫才拿到这个方子,今生的太多事偏离了原来的道路,因为一个裴芩,瓦刺入关了,却不想她竟然造出了回回炮和迫击炮,竟然成了退敌神将。把他的所有计划全部打乱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受他完全控制了。   皇上病重,这对举朝来说都是重大事情,可是他却瞒着众人,还瞒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如果他突然驾崩了,那继位的人就只能是太子了。即便他被禁行在东宫,但现在依旧是太子。   萧光珌脸色阴沉下来,他不能听墨珩的慢慢来了,他必须要加紧速度,否则不单单太子,还有永安王和永乐王他们在暗中伺机而动,虎视眈眈。他必须要出手了!只要兵权拿到手,他就立马出手!   短暂的交谈一会,萧光珌就匆匆离去,回去找幕僚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去。   梁锦华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眸光幽暗,杀意涌现,“萧光珌,你的死期到了。”   萧光珌也怀疑了那药方的真假,可这段时间宫里的确召见御医比较频繁,他让人仔细查证了,一边在楚文帝跟前进言,南狩是太子的主意,又花大价钱去收买石瑞,他是皇上贴身伺候的总管大太监,很多事旁人不知道,他却能窥得一二。   楚文帝本就在病中,他年纪越大,越心力不足,更加怀疑自己时日无多,可能跨不过这个坎儿了。如果不是这次瓦刺入关,不是南狩,他的身子也不会如此严重。南狩的事他心里也恨提出来的大臣,好在那两个老东西一个死了,一个告老还乡。现在让他知道南狩有可能是太子的主谋,顿时心中更加怒恨。如果他这个皇帝不行了,那肯定就是他太子上位了!怪不得他要亲自去南境调兵增援。   就在楚文帝考虑要不要废黜太子的时候,毕竟他也老了。   东宫却传来太子遇刺的消息,剑上有毒,整条胳膊都被毒性侵染了。   太医院出动了大半太医前去抢救,虽然救回了太子的命,但他的胳膊却失去了知觉,抬都抬不起来了。   皇榜贴出,开始寻天下名医能人,为太子医治胳膊。   整个太医院都说,太子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毒中可是有眼镜蛇毒液。   朝臣中开始有人提废黜太子的话,不说他盗国富己,就单他胳膊残废,也不能再登基为帝了,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没有一个是残疾人的。   消息很快传到大兴来,裴芩正在捣鼓弹药。   “太子残疾,先前就被禁行在东宫,朝臣都在上表要废黜太子,另换储君,没有哪个残疾的登基称帝的。”张庚山把听来的消息也都讲给她听。   “屁!残疾做皇帝的也照样!”裴芩就能给他列出一堆来,有瘸腿的,有智障的,有独眼龙的,还有不孕不育的。那些个皇子,还不是做了皇帝。历史不一样啊不一样,他们是不能体会的,她只能在自己心里暗爽。   她正在配弹药,张庚山哪敢反驳她的话,反正太子很快就不是太子了,会有新的太子上位了。   墨珩回来时,面色寒霜,很是不悦,一进屋就坐在裴芩对面看着她。   “干啥了?一回来就这种脸色。”看的她心里毛毛的,不知道的以为欠了他呢。   “李顺周剑他们要见你。”墨珩黑着脸看她。   裴芩看着他眨了眨眼,这事她知道,这些弹药还要他们带去炮营呢!皇帝一直都给她发着俸禄,她的亲兵也还是她的亲兵,快要去攻打戎族收复辽东了,李顺和周剑他们当然要见了。   墨珩黑脸不悦的原因,不单单是李顺和周剑,而是窦贺。他之前就一直找裴芩,缠着墨珩,跟踪赵孝辰。墨珩把他弄到西山大营去了。这次要调兵,窦贺摸到了李顺和周剑他们十个的行踪,直接跟到大兴来了。要见了李顺和周剑他们,窦贺也早晚知道裴芩的身份。   裴芩猜他肯定是因为别的事,而且不想让她见李顺周剑他们,也不管手上沾的药灰,照他俊脸上狠揉了揉,“瞅你这张脸,拉那么长,没点欣赏力度!”   墨珩一把拽下她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她,“什么叫没有欣赏力度了?”之前嫌他长的太美,现在又看腻味了!?   “现在有了!烟火气儿,人情气儿!还有香味儿!”闻了闻道。   她一手的弹药灰土抹了他一脸,还揉匀和了,那张生人勿进不容亵渎的俊脸,的确有烟火气儿了。   “香味儿不对劲儿,你出去找女人了!?”裴芩在他身前闻了闻,怒道。   墨珩看她小狗一样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心中升起的妒火奇异般的平复下来,抓着她的手也放轻了些,“脂粉味儿?”   裴芩倾过来半个身子,凑近他怀里闻了又闻,抓着他的衣襟就扯开,往他怀里掏。   墨珩两眼含笑的看着她,任由她在他胸前翻找。   结果裴芩啥都没找到,只有他袖筒里翻出了两份公文,旁的啥都没有,拉着脸问他,“你真去逛青楼了?”   墨珩挑了挑眉。   门外端着点心的黄秋不知道该不该通禀了。将军对夫人痴心真意,几年如一日,他的性情,也不可能会去逛青楼的吧!?   封未暗自朝天翻了眼,公子掏心掏肺,连命都不要了,所有别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又怎么可能会去逛青楼?   “你特么竟然真去逛青楼了!?”裴芩彻底怒了。   封未正想扭头接一句,裴芩下一句话就雷倒了他。   “有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叫老娘一块去!你个狼心狗肺的!”裴芩闲来无事的时候,最想干的事,就是捯饬的人模狗样去逛一趟青楼,当一回大爷。   门外的黄秋,雪冬几个集体风中石化了。   夫人…。竟然要逛青楼…将军去了青楼不叫她一块就成了狼心狗肺了…。   墨珩一张俊脸也彻底黑了下来,“我下回带你去?”   “这还差不多!”裴芩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墨珩没有说话,眼神里分明‘等晚上再收拾你’的意味。   黄秋看点心快要凉了,“夫人!”端点心进来。   一股浓淡相宜的花香传来,裴芩脸顿时木了下来。猜错了!她今儿个晚上别想好过了!   甜白瓷的碟子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花形状的点心,是厨房的厨子新出的点心,百花酥。用时令花粉和面,擀成薄薄如纸的面皮卷起来特制成的百花酥,花香和麦香相交映,酥脆香醇,吃完更是口齿留香。   这时节很多花都才刚刚结苞,只有皇宫御花园各色鲜花盛开。皇宫大内,连封未都轻易不能进去,花是楚文帝看着,墨珩亲自采摘的,才留了满身的香。   雪冬端了水盆过来,伺候她洗手。   裴芩直接拈了一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自己吃一块,又拿一块给墨珩。   墨珩伸手接过来,也不洗,直接放进嘴里。   百花酥很是酥香,咬一口,入口香醇即化在口中了。   “好吃!”裴芩三口吃完一块,又伸手拈一块。   李顺和周剑还在外面等着,“墨将军不是说带咱们过来见裴将军,咋把咱扔这不管了?”   门外只有两个护院,连一个主子都没有。   俩人等了半天,只见丫鬟端着点心去了内院,就有些等着急了。这墨将军不会把他们扔这,自己回内院吃茶点去了吧!?再说,他们裴将军去解毒养伤去了,也不住在墨将军家啊!   突然的,俩人都想到了行军时,墨将军可是对他们将军关怀备至的,说一句大雁肉好吃,墨将军立马就打了大雁来给他吃。还一度惹的窦将军不悦。   墨将军虽然长得俊美似仙神,但跟他们将军那也是不容于世的。难道就因为这种不容于世,墨将军悄悄把他们将军关在了他府里?所以他才住在大兴,不愿意住京城!?   难道他们将军不愿意屈于墨将军身下,墨将军一怒之下把他们将军囚禁了!?   不得不说,俩人脑洞开的太大了。   等卢海过来叫他们俩时,还有点转不过弯。他们将军真的被墨将军囚禁了!墨将军看着那么俊美仙神的一个人,竟然这么残虐变态,得不到就囚禁!?   是了,他们将军武功不好,墨将军可是深不可测,将军又怎能逃脱他的禁锢!?还有这卢海,八成已经倒戈了吧!?   俩人对视一眼,也没仔细看卢海,就跟着到内院来。这都到内院了,他们将军看来果真失去行动自由了,那他们要咋能救将军出去!?如果将军被他胁迫迷惑了,不愿意呢!?毕竟,墨将军是真的…很俊美,又有魄力的。   进了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俩人顿时愣了,惊的瞪大眼,死死的盯着座上的人。   “再瞪眼珠子掉出来了!”裴芩提醒。   周剑眨了眨眼,再看,还是女的,他们将军成了女的!?不然这说话声音可是一样一样的。   李顺更直接,连连揉了揉眼,盯着裴芩不错眼,小声试探道,“将军?”   裴芩挑眉,“再瞪眼珠子真要掉出来了!怎么就来了你们俩,刘刚和赵山青他们呢?”   真是他们将军啊?!   “你你你…。将军!你…你咋变成了女的啊!?”李顺说话都结巴了。眼前这面色粉白,清秀标志的女子,竟然…。他们将军…。   裴芩嘿嘿笑起来,“咋样!我扮起男人来还是很像的吧!”   不是像,简直就跟男人一样啊!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因为他比男人还汉子!   又看一旁冷眼黑脸的墨珩,俩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你们对我夫人可还有想法?”墨珩冷着脸道。   两人连忙摇头,他夫人?他们将军说叫裴汉三,墨将军的夫人…。好像是谁来着?原阳夫人,姓裴…。   怪不得墨将军对他们将军…关怀备至,他们将军竟然是女的,是墨将军的媳妇儿,是他夫人!   俩人忽然想到要横插一脚的窦贺,看墨珩的脸色,突然同情起窦贺来。窦将军可能不知道他们将军是女的,那…。墨将军不是短袖,窦将军才是!?   李顺觉得他心里在抖了,他们将军,那个让瓦刺闻风丧胆被一众将士称为传奇神将的裴将军,竟然是女的,他们要是知道后,肯定会惊掉眼珠子的。   周剑忍不住又多看了裴芩两眼,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一脸苍白没有复原的女子会是那个炮营神将裴汉三。   见墨珩眼神扫过来,周剑一个激灵,忙道,“将军…将军伤好了吗?”头上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滴了。   “好了!就是还有点怕冷。你们来的正好,这一批弹药我刚配好,你们带去炮营装弹,弹壳一定要严格把控,不能有丝毫差错!”裴芩招呼俩人坐下。   看了眼墨珩,俩人可不敢再像行军时那样跟裴芩随意的来,端正的坐在下面应着话。   小丫鬟快步过来,“雪冬姐姐!外面有个叫窦贺的来了,说不让他进来,就硬闯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看来是安生不了了。   ------题外话------   多少年的老光棍,只有败一件事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裴芩英年早逝   窦贺是跟着李顺周剑来大兴的,当初汉三被带去辽东戎族那里解毒,可有传言她根本没去,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解毒养伤。之后墨珩这个武义将军不住在京城,却远在半天路程的大兴开了府。本该受皇上恩宠,万民爱戴的汉三,却消失了一样,失去踪迹,连消息也没有了。   所以窦贺一直都怀疑墨珩,因为他自己动了那种不容于世的龌龊心思,所以很清楚的感觉墨珩不着痕迹的禁忌之恋。那他肯定知道汉三的下落!   现在大军紧锣密鼓的筹备,准备要攻打戎族,收复辽东失地,墨珩这个时候却接手了炮营,还叫了汉三的亲兵李顺周剑过来,他一定有消息!或者汉三就在他这里藏着!   站在大门口,窦贺冷眼看着拦着他的两个护院,是墨珩的亲兵,“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你们,让墨珩出来见我!”   他职位比墨珩高一级。   墨珩面色冷寒的出来,“你还想说什么?”   见他出来,窦贺忙上前来质问,“汉三在你这对不对?”   “叫的那么亲热,她是你什么人?”墨珩冷声问。   想到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窦贺眼里升起恼怒,“墨珩!汉三还小,还是个孩子!你别仗着…就坑害了他!”要不是他长了一张俊美无寿的脸,汉三也不可能就被他迷惑了。   “她不小了。”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了!   这话听在窦贺的耳中,却是裴芩已经到了可以被他亵玩的年龄,他有些愤急,“墨珩!你别忘了你是有妻儿的人!”   可是别人却在惦记他的妻儿!   “汉三他到底在哪?你若在禁锢他,就算打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你!”窦贺怒问,已经摆出了架势要动手。   墨珩却没心思跟他动手,外面喜儿回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沈颂鸣,喜儿毕竟还小,血脉亲情联系,已经跟九儿亲热的叫起了墨珩爹,“爹!”   “怎么回来了?”墨珩过来,从奶娘怀里接过她抱着。   喜儿伸了伸小脚,“我的鞋湿了,还有裤子。”   “又玩水了!?”墨珩看她湿透的鞋子,抱她回后院,“让你娘给你换干的。”   喜儿不承认,“我没有玩水,是他们泼到我的…。”   “再狡辩!”墨珩瞪她。沈颂鸣,真想掐死他!喜儿才小小的一个人儿,正是模仿学东西的时候,看都教会了她些什么!   喜儿绷着小脸不说话了,似是有些苦恼任他抱着。这个好看的爹,每次都凶她!   窦贺却惊愣的一跳,直直的盯着墨珩怀里那个奶声奶气跟他说话的小娃儿,好像…。汉三…。脚下已经快一步冲到前面拦住父女二人,“这是谁?”指着喜儿,盯着她。   墨珩冷冷挑眉,“你没听见她叫我爹!?”   “这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窦贺不相信,这个小女娃娃怎么可能和汉三那么像!?   “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墨珩睨了他一眼,抱着喜儿回内院换鞋子和裤子,天还凉,一个不注意,回头又受寒。   喜儿回头奇怪的看着窦贺,这个叔叔好奇怪,不认识啊不认识。   内院见了喜儿的李顺和周剑也是再次惊叹。他们将军竟然真的是女子,是墨珩的媳妇儿,竟然连孩子都生了。他们将军的女儿,长得真像他们将军!仔细看还有些像墨珩。   裴芩过来抱了喜儿去给她换鞋换裤子。   李顺周剑跟着墨珩来到前院。   窦贺见了他们俩,立马追问裴芩的下落。   心里震撼归震撼,但他们将军是女子的身份,两人却不敢透露半个字,“我们将军不在这,只有手书,让我们跟着墨将军。”   窦贺不相信,如果汉三不在这,那他们过来这里干什么!?就算炮营交给墨珩带,李顺他们也不用跑到他家里来。大军不久就要开拔,肯定要用迫击炮和手雷,这些东西都离不了汉三。他更怕墨珩为了这些禁锢了汉三,为他所用。若不是皇上的旨意,让墨珩接管炮营,他早就怀疑他,调查他了。   李顺周剑看他不信,也不再多说。他们将军的确不在这,这将军府是墨将军的,里院只有他夫人,墨将军的媳妇儿…。   窦贺不愿意走,见李顺周剑不走,他也等着不走。   下学的九儿跟着萧雍回来了,“爹!娘!我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开始咋呼。   窦贺看着她,盯着好一会。这才是墨珩的女儿才对!刚才那个小女娃娃…。就算不是汉三的,也肯定跟他有关。他不是没有娶亲,怎么可能会有个女儿?庶出的?可他才十五,今年也才十六,那个小女娃娃看模样都两岁的样子了。   越想,窦贺越凌乱。   厨房新做的百花酥和新茶一块端上来,“夫人说这些招待将军。”   墨珩看着碟子里的圆球形精致的百花酥,黑眸寒寒的瞥了眼窦贺。   窦贺听是墨珩的夫人招待的,却是没有心思欣赏品尝。   李顺和周剑拿起就开始吃,这样精致的点心,他们之前见都没有见过,将军让他们吃的,果然是好东西!   吃完饭,窦贺见从墨珩这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就跟着李顺和周剑离开,准备从他们俩身上着手。   但他无论说啥,使啥威胁收买,俩人都不屈从。废话!我们将军是墨将军的媳妇儿,他严防死守的,要是让窦将军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消息,那他们俩就等着被废吧!   一点都打听不到,窦贺有些无力,他又不能多待几天,又不能天天坐在墨珩家里蹲点…。   但他肯定,裴汉三并没有死,也没有出事,他肯定活的好好地。   去见安烈峰时说起,安烈峰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种可能。戎族要他们签订割据协议,还要拘禁裴汉三才肯拿七脉莲来给裴汉三解毒。辽东十几座城池,而炮营也并没有掌握只做弹药的配方,皇上并不舍得,所以耽误了裴汉三解毒的时机,他可能已经死了。   至于对外说的话,裴汉三还好好地活着,只不过朝廷的威慑之法。毕竟瓦刺还有残兵逃回草原深处,还有戎族的大军。裴汉三让他们闻风丧胆,只要裴汉三还好好地活着,他们就不敢犯境。戎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想的不止安烈峰一个人,不少人都曾怀疑传奇神将裴汉三已经被敌军暗害,不在人世了,天妒英才,他已经英年早逝了。   古力其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裴汉三没死,楚军已经攻打辽东,和戎族对上了,可现在却只是喊着让百姓募捐军饷粮草攻打戎族,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这次大楚创伤颇重,但有迫击炮和手雷,要打戎族根本不是问题!   他跟裴芩交过战,所以他肯定的对戎族可汗吉勒道,“我们最大的威胁,裴汉三已经死了!楚人狡诈奸猾,他没死的那些传言定是楚人放出的假消息。否则我们的人不可能没有查到一点消息!”   吉勒对投靠自己的瓦刺大王子并没有太多好感,古力其兵败虽不全在他,但瓦刺三十万铁骑是全部丧生,瓦刺经此一挫,几十年都再没有卷土重来的能力。不过他想留他一条命,对抗楚军,才留下他。毕竟古力其和楚军交战过数次了。戎族大军还没有和楚军的迫击炮对上过。   古力其也知道,连他自己弟弟都不信他的策略,反而自焚在楚人的皇宫里,他的二十万大军除了他突围带出来的一万多,全部丧命。吉勒随是草原人,却有非同常人的心智谋略。瓦刺大军覆灭,戎族却安然无恙,他也足够自负了。他想要光复瓦刺,现在就只有跟着吉勒可汗。   吉勒接到最新消息,楚国朝廷正在闹着废黜太子,改立新储君,顿时有些相信古力其的话了。楚人虽然打败瓦刺大军,但那个传奇神将裴汉三却已经死了,他们定是还没有自己研制出迫击炮和手雷。楚国现在内忧外患,他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商议之后,吉勒下达了密令。   很快,就有流言在通州开始流传:神将裴汉三遭人暗害,早已经不治身亡。   这样的消息如重弹般,激起千层浪潮。重回家乡的百姓顿时恐慌起来,守卫边城的将士也都不安起来。   如果裴将军真的死了,那瓦刺的残军,戎族的骑兵,会不会再次踏进国境!?答案是肯定的,瓦刺野心勃勃,戎族也虎视眈眈,他们打大楚的注意不是一时半会了。   通州码头四通八达,消息很快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去了。   一时间,各地百姓人心惶惶,开始恨骂暗害裴将军的奸人,骂瓦刺暗杀他们的护国神将。   有人猜测暗杀裴芩的人不是瓦刺,而是争夺帝位的人,裴将军居功至伟,他会造迫击炮和回回炮,手雷,这些东西简直太厉害了,想要争夺帝位,必然对这些东西心热。   然后就有人说戎族有能救裴将军的神药,但皇上不舍得割据辽东,耽误了裴将军的伤,剧毒攻心,最后迫不得已答应,裴将军也耽误在路上,不治身亡死了。   皇上南狩,弃城逃命,让瓦刺铁骑攻进内城,大半江山丢失,各地百姓深受战火侵害。皇上无能,却还延误时机,不救裴将军,分明就是间接的刽子手,是皇上害了护国神将裴将军!他大败了瓦刺一次,这一次,肯定会再败给戎族,害他们这些老百姓置于水火!   传言越传越烈,极力隐瞒病情的楚文帝已经不知不觉激起民愤了。   萧光珌带人募集粮草押送回来的时候,还连遭抢劫,不仅强盗山匪,还有流民乱军。   戎族未除,储君易位,而百姓又动乱起来。   朝臣上下也都惶惶起来。   沈弼作为内阁次辅,已经焦头烂额,储君之争,他不想卷进去,但独善其身却也不可能,他主动揽下了对抗戎族之事,现在百姓又动乱了,更加不易。只好找了墨珩相见,跟他询问裴汉三的事,因为他也只是听说裴汉三去治伤疗毒,却从那次之后再没见过他。   “她活的好好地,这样的消息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制造民乱,扰乱我们而已。”墨珩眸光暗沉,闪过厉色。看来有不少人想他的芩儿死。   “你什么时候还见过裴小将军?这么久,他的伤势也该好转,为何不归朝?”沈弼问。这也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都已经三个月了,裴汉三的伤势纵然没有全好,也能归朝了,却始终不见他。沈弼要求见裴汉三,不见他一面,他无法安心。   墨珩不想再让裴芩出来,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他在认识她之后就知道对她不可能,他忌讳的是更多人打她的主意,“她余毒未清,不能出面。”   沈弼却怀疑,裴汉三是不是真的像传言说的已经死了?   “戎族既然想挑起民愤,那就等着我带炮营会会他们!”墨珩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去了军营安抚军心。   炮营的一众将士已经稳定下来,毕竟弹药只有他们将军会配,李顺周剑他们虽然也会,但他们配出的弹药只是浪费,作用却差的太远。   偏远山区已经出现流寇民乱,折子全压在内阁。   粮草和军饷终于运到了,墨珩被任命为四品显武将军,安烈峰为大将军,带兵十万攻打戎族,收复辽东。   ------题外话------   好不容易集中全力,却卡顿了,你们跟我这样一个作者,真让人同情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余氏之死   楚文帝还想带兵,御驾亲征,亲自收复辽东,踏平戎族内地。只是他的身子,每况愈下,朝中此时也离不了他。   大臣中有人提出让几位王爷带兵,代天子巡狩,威慑力虽不如皇上御驾亲征,却也比安烈峰和墨珩他们要强上许多。   现在正是废黜太子的关键时期,兵权交到谁手上,都不让人放心。   永安王极力为太子开脱,请求楚文帝不要听信乱言,不可轻易动了废黜储君的想法,他愿意带兵北征。   楚文帝现在是谁也不信任,永安王为太子开脱,这里面的事有没有他还不确定,但兵权交到他手上,势必会增长太子的权势。   安烈峰能征善战,墨珩善于用兵,又有炮营在手,不管是谁接手兵权,都是白捡的军功。   萧光珌的幕僚建议他出面求皇上,让他去做监军,大功劳不抢,但可以把控兵权。皇上现在正偏向他,即便真有什么状况,相信皇上也会留下传位昭书。   萧光珌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他要留下密切关注宫中的一切变故。父皇病重的事,他能拿到消息,他相信他的另外几个兄弟说不定也知道了。所以让兵部和他手下大臣上奏,让鲍逊带兵。   鲍逊是萧光珌的舅舅,有他在军中,即便不如安烈峰,但和墨珩练手也能控制那十万大军和炮营。   楚文帝虽然偏向萧光珌,但鲍逊丢掉辽东,比他弃城而逃更可恨,若不是看在他是萧光珌的舅舅,瑜妃求情,光丢掉辽东这一条就能要了他的脑袋,再带兵绝无可能!   他态度很是坚决,只用安烈峰和墨珩。   墨珩把家里的事安排好,让卢海和刘沨盯着裴芩,大夫就住在家里,没有好之前,不准她出门跑出去,有任何事都立马给他传信。   其实卢海刘沨传不传信,他在裴芩身边布的暗哨都会给他汇报。   “我觉得我现在还没好。出门就冷,简直了。”裴芩一脸认真道。   墨珩看她模样,就知道要阳奉阴违,巴不得他赶紧走,别在她跟前碍眼拘着她。冷冷笑着把她攥进怀里,“芩儿,别想跟我耍花样。辽东离大兴很近的。”   他这意思就是能来回往返收拾她!?裴芩坚决不承认,“没有!我这几个月已经被你拘成习惯了。在家也很好啊!我又不认识啥人,别的人和事也都交代出去了,我只管宅在家里就行了,不,宅在屋里!”   墨珩低头摩挲她的唇瓣,笑的意味深长。   裴芩还没猜出他又打啥鬼主意,就被他咬了一口,疼的她直抽气。   墨珩满意的看着自己咬过的印子,“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裴芩心里暗骂,属狗的!给她身上咬的…。看在他马上就不在她眼前晃悠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大军很快出发,楚文帝亲自送行,给安烈峰和墨珩倒了酒楼,亲自激励大军士气。   只是这次士气虽然高昂,却不似收复京城时高涨激昂。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跟着裴芩南征北战过的,虽然不是炮营的兵,但也对裴将军敬仰崇拜。现在他们却听说,裴将军已经英年早逝,害他的凶手还没抓到,皇上却为几座城池不顾裴将军死活,生生拖死裴将军。裴将军没有和敌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是死在了他效忠的皇帝手里。   虽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裴将军造出了比瓦刺人回回炮更厉害的迫击炮和手雷,是拯救大楚万民的神将,居功至伟,却这样陨落,实在让人不甘愤怒。   墨珩深知裴芩在军中的影响力,大军开拔之前,先当众测试了迫击炮射程和手雷,以稳定军心。   但收复京城之前,炮营就出了很多炮弹和手雷,有人相信,却还是有人不相信。   戎族已经全面戒备,准备迎战。   裴芩是悠闲了下来,先埋头大睡了两天,不想干活儿就在屋里院子里瞎转悠。   赵孝辰这次跟墨珩一块北征了。   上次墨珩给赵孝辰安排了地方,自己就深入瓦刺探察敌情,结果被围困出事,后面又投奔安烈峰,赵孝辰一直在边境,没能也跟着墨珩和裴芩挣下大的军功。   赵太太不止一次遗憾,这次倒也不怕儿子上战场会出意外,一早就让赵孝辰跟着墨珩了。墨珩都是个将军了,手里又有那厉害的大炮和手雷保护着,也伤不了性命,儿子也跟着,才能挣个像样的军功,也封个将军光耀门楣!   方立最不满,他都说了让墨珩走之前一定给大郎把官位复原过来,却还是直接就走了,结果大儿子别说官位,还被刑部调查了。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看刑部找方留明都吓的不行,怕方立做的事会累害了方留明,立马过来找裴芩商量对策。   裴芩还没脸大的认为刑部就听她的,“墨珩现在带兵在外,朝廷不会这个时候干掉他妹夫的。”   方婆子还是不放心,“芩儿!那刑部听说是沈家的沈阁老管的,他要是知道了,就会放了大郎了吧?”   裴芩微微蹙眉,“应该只是例行调查,我让人去打探一下。”   方婆子点点头,叹气道,“大郎全是被那不争气的爹和杨玉兰那贱人害的!”   裴芩不可置否,方立那不是不争气,是该人道销毁!   朝廷上下都在紧张的等着边境传来捷报消息,整顿吏治的事做起来,就有些敷衍。刑部事更多,调查方留明也只是例行调查,又让他回来了。   方立的伤能蹦跶之后,听到很多官员落马,觉得是机会来了,被贬了那么多京官,空出了那么多位子,让大郎去顶上一个,就能留在京城做官了!   让裴茜去找裴芩说,再拿点银钱打点。   裴茜之前就不听他的,现在肚子里怀着娃儿,更是在家横着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当官就当官,想干啥就干啥了!?有本事自己去打点个试试!”   “小贱人!大郎是你夫君,他好了你才有脸!他不好,官没了,你还当自己官夫人!?”方立怒骂。   余氏看见他骂裴茜就头上青筋直冒,“方立!你作为公爹,指着儿媳妇骂,你还有没有脸!?”   “我骂她咋了?这个小贱人该骂,你这个贱人更是欠打!别以为我现在不敢休你,不过嫌你被休了闹事影响大郎的仕途!”方立点着她的鼻子骂。   余氏气恨的咬牙,心里巴不得他赶紧死了。   阮氏过来劝话,把余氏和裴茜劝回屋,“既然空缺那么多,大郎又是有功绩的,相信过不久,就能给大郎重新安排官职的。”   余氏也是这么想的,方立却不,非要立马就给方留明弄个京官做,他这大老爷在京城连个住的院子都没有,像啥样子!?   裴芫知道后,提醒裴茜,让方老秀才和方立他们都回去,回原阳县老家去,“家里啥都有,又是自己家,住着也舒心。远离了这边,即便再有想法,也不能造败事儿了。”   裴茜回去一说,方留明同意,方立却是坚决反对,“我不回!要回余氏你们回,我是大郎的爹,没有我在他身边,咱们方家早被人啃光,丟剩下了!”   方辅今年要参加秋闱和明年的春闱,他是不准备回去的,阮氏也不想走。   “被别人啃光?不用别人,你这个爹再蹦跶,就不是害大郎丢官,到时候就害死大郎了!”余氏对方立极尽嘲讽。   杨玉兰暗撇了撇嘴,“那赵孝辰跟着墨珩去打戎族,回来也是一身军功,封个将军千户啥的了,就大少爷啥也是,啥也没有。”   所以方立才更不平衡,要立马趁着官员空缺,给方留明谋求个京官的职位。   “墨珩也是你能叫的!?你一个贱妾!”余氏立马呵斥。   杨玉兰屈辱的绷紧了脸,一时间没有反驳出话来,她的确还是个妾室,有余氏在,她就做不了方家的大太太!   方立要骂。   余氏阴冷的盯着他,“没本事自己去弄,就老实等着墨珩回来找他说吧!芩儿在养病,没心力多管你们!”   方立前几天也去假心假意去探望过,想借探望之名见了裴芩,让她去给方留明打点一下。墨珩可是认识王爷的,就算他不在家里,裴芩也是能帮着跑的。   话说出来,连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都不敢去打扰裴芩养病,墨珩临走之前留了话的。既然刑部调查只是例行的,那就只有等着了。   方留明倒想在家里沉淀几年,他资历不够,经验更不足,若不是上面有长姐长姐夫还有颂鸣哥,他连县令都做不好,让余氏和裴茜都不要烦长姐,他跟方辅一块安心做学问。   方立却不安分,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想法子。   杨玉兰看他完全不听家里的,更是不停的吹风。   只要不涉及到儿子闺女,余氏懒得多管他们,摘了榆钱做了榆钱饼,装了一筐子,准备给裴芩和九儿喜儿送过来吃。   半路却见杨玉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在外面。   余氏本不想多管,看到前面她跟着的人竟然是方智,她浑身一个激灵,怕杨玉兰坏事,还是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   俩人到了隐蔽的地方说话。   余氏悄声跟过来时,只听见两人说了一半的话。   “…。那小的根本不行,看见我眼神就想淬毒了一样,养也养不熟。大的虽然大,但念了圣贤书,不敢忤逆爹娘,反而好管。就是现在捞不到官职!”   方智压低声音说了啥,余氏没听清,又凑近两步,却碰出了响动,她一惊,急忙转身撤走。   杨玉兰和方智也很快出来查看,远远见拐角消失的身影,两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余氏那个该死不死的贱人!”   余氏在家摘榆钱做榆钱饼,因为是去看裴芩,也穿着随意,没有换衣裳。   “她听见我们说的话了。”方智肯定道。   杨玉兰脸色隐隐一白,“不能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智心里有鬼,就不信那一点的‘不能’。   等杨玉兰再回家,拎着了两包药,说是补身子的。   方立也一直想让她再生一个,方留明虽然让他脸上有光,可跟他不亲近,还忤逆他。小儿子更是对他怒恨在心,闺女没心没肺,对他也亲近,却没啥用处。如果杨玉兰再生个儿子,肯定不能像方留明和方留阳一样,会跟他亲近,听他的话,光宗耀祖,让他真真实实的大老爷!   杨玉兰枕边风吹的厉害,她说找大夫调养身子,方立就弄了银子给她抓药。   只是他们手里的那点银子也经不起咋花,方立找方老秀才没有拿到,方婆子恨杨玉兰,更不愿意她调养身子生个方立的娃儿,一文都没有。   方立没办法,就来找余氏要。余氏现在管着家,她手里就算没有大钱,也是有钱的。   “治个啥的治,她早就不能生了,怀了也保不住!贱人生的孽种,生出来也是祸害!”余氏想到杨玉兰跟方智见面说的话,要利用她大郎,就恨不得撕了杨玉兰和方立。   “你个贱人!你别以为你占着正妻的名头,就能残害玉兰!”方立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余氏的脸上,“我今儿个不休了你,就打死你个贱人!”   杨玉兰也过来哭着质问余氏。   裴茜不愿意在家里,去了裴芩那。   家里的小厮一看打起来了,忙跑到将军府来禀告,让裴茜赶紧回家,“大老爷真的要把太太打死了,都见血了!”   家里天天这样闹,要不是方留明守孝得三年不能入仕,裴茜恨不得弄死方立和杨玉兰。   裴芩很久没出过门了,听又打起来,站起来,“我也去看看。”方立那狗东西,这么久了,家里的人就治不住他!?   黄秋和雪冬看了看卢海。将军走前说了,不让夫人出门。   卢海直接拿了厚披风给裴芩,将军都不在家了,谁能管住她!?   裴茜摸摸她的手热乎的,穿的也厚,跟她一块到方家住处来。   俩人就耽搁这么一会,回到家,就见余氏倒在了血泊里。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甘心死   方立能伸手逼的方留明辞官,裴芩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也说过方立需要惩治。结果没人惩治他,反而让他更加猖狂,害了余氏。   “娘!”裴茜看余氏倒在血泊中,顿时脸色大变,惊的快步冲过来。   从嫁过来,除了方立和杨玉兰,方家的人对她都很好,但其中余氏最好。裴茜虽然一直抵触方家,不占便宜不找她们,和方慧家一样也是不安好心的。但时日长久,她心里也是知道,余氏这个婆婆是真的对她好,之前也是她总偷着去看她们娘几个,偷偷塞钱塞吃的。   看余氏面无生气的倒在血泊中,她全身刺啦一寒。   “快叫大夫!”裴芩更快速的冲过去,急忙给余氏把脉,听心跳,呼吸已经微弱到快没有,神情一凛,吩咐卢海,“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卢海看了看余氏,估计太医来到,就等不及了。   “还不快去!”裴芩喝道。   卢海只得应声,快速回去拿了裴芩的名帖去京城请太医。   “家里的人呢!?人都死哪去了?快去找大夫啊!”裴茜怒喊。   方立和杨玉兰看她们来,就赶紧躲回了屋了。裴芩竟然出屋了,还让她看见余氏这样,要是发起怒来,会打死他们的!   阮氏一脸惊慌的抱着小郎带着大夫跑过来,“快…快…大夫来了!”   “快过来看!”裴芩放开地方。   大夫一看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跑的气喘吁吁,急忙过来看余氏,只是一把脉,他脸色就变了,摇着头,“晚了…”   “救不活她我让你陪葬!”裴芩目光凌厉的怒叱。   她暴发起来,本就气势凌然,又从战场上摸滚打爬过来,身上更多了煞气和杀气。大夫只看一眼,就全身发寒,“我救!我救!”急忙对余氏施救。   天气暖和,已经换了单衣裳,很轻易就看到,余氏肩颈处的刀伤,最重的一下在后脑上,是撞到了尖锐之物造成的,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   “致命之处在后脑上…。”大夫只说了一句,看了眼裴芩,不敢再多说没治的话,给余氏止血,施救。   家里的大夫也急忙赶了过来,一看余氏的情况,急忙接手上来,“夫人先在外面等候!”又让裴芩吩咐人去准备几样急救的药。   吩咐了人准备药,裴芩站着没动。   大夫也只催了下,见她不走,也就不再多说,全力救治余氏。   很快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回来了,方芳和闫康远,闫婆子几个也都跟着一块赶过来。   方留明和方辅去了欧阳夫子那拜访,还没有回来,倒是方留阳先回来了,一看他娘快不行了,拿起刀就要砍死了方立和杨玉兰,“你们害死了我娘,我杀了你们!”   “二郎…。二郎你快放下刀!”方婆子惊的急忙上来拦住他。   “滚开!我娘是他们害死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给我娘报仇!”方留阳两眼腥红,满目仇恨和滔天恨意。   方老秀才都拦不住他。   裴芩两步出来,“方留阳你给我住手!”上来拉他。   方留阳死死抓着刀,裴芩上来拉他,他怒恨的抬刀狠狠一甩。他今儿个一定砍死那狗男女!   裴芩差点被他甩地上去,上来点住他的穴道,“扔进屋里去!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那对狗男女给我娘报仇!他们害死了我娘!”方留阳恨火万丈的怒喊,头上青筋直冒。   刘沨拎着他把拎去了屋里,连哑穴也给他点了。   方婆子哭着问咋回事儿,“好好的人,咋会出事了!”   阮氏也吓的哭,“大哥大嫂又吵骂了起来…。杨姨娘也抓着大嫂闹事,我拉不开他们…。”   方婆子气恨的扑上去就要打死方立掐死杨玉兰。   家里闹成这样,左右邻舍也都听见动静,到门外观看。   方老秀才把方婆子压下,“先救老大媳妇儿要紧!”   裴芩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眼神冷寒如冰。   等方留明和方辅急匆匆的赶回来,裴芫和裴文东,谢怡也过来,救治了半天的余氏,也只是止住了血,昏迷不醒。   “别怕!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方留明死死握着裴茜冰冷的手,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快马赶到京城的卢海在宫门外碰到了永乐王,萧光曌。   “卢护卫?可是原阳夫人有事进京?”永乐王主动问话。   卢海目光幽深的看他一眼,想到余氏的情况,“夫人吩咐,请外伤太医。”   永乐王接了裴芩的名帖,原阳夫人的名帖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在京城用,吩咐身旁的管事,“请张太医去给原阳夫人看诊吧!”   张太医是给皇上看诊的御医,卢海没有客气,上报太医院,接了张太医就赶回来。   等卢海把人带回大兴,天已经黑透了。   裴芩受伤中毒就是张太医看的,见来人是张太医,立马让他救余氏。   不是她受伤出事,只是她舅母,张太医心里微微有些不悦,皇上现在身边离不了他。不过还是快速给余氏把脉看诊。   见太医都来了,杨玉兰又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甘。余氏这个贱人最好还是死吧!只有余氏死了,她才有可能做上大太太!至于方留明守孝三年,有裴芩和墨珩,肯定不会让他三年不做官,额外开恩不守孝。   方立每次都喊着要休了余氏,怒急了就要打死余氏,这次真的一怒,冲动之下动了手,没想到余氏真的要死了,他吓的比谁都害怕。他是拿了刀子吓唬余氏,不是真的要杀她,砍了那一刀,也是她自己怒骂着往上撞的。如果余氏真的死了…。那他岂不是要坐牢砍头了!?暗暗祈求余氏这个时候别死!不能死!她要死了,他也跟着完了!   上天根本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张太医也只用了药让余氏醒了过来,“你们进去说说话吧。”余氏伤的太重,失血过多,他也无能为力。   方留明全身一僵,白着脸进屋。   看裴芩面无表情,眼里却阴寒可怖,张太医硬着头皮过来拱手,“夫人!这位太太失血过多…。”   “烦劳张太医。你已经尽力了。”裴芩摆了下手。   张太医松了口气,退下。皇上可是对这位裴将军格外恩宠,为给她解毒,连辽东都可以不要了。   裴芩让刘沨把方留阳也放过来,听余氏说话。   人围满了一屋子。   余氏知道自己不行了,好不甘心,她还没等到孙子出生,二郎还没娶媳妇儿。她一直撑着,就是看几个孩子过的,她还要照顾孙子,照顾儿媳妇呢!容娘死了,茜儿只有她这个婆婆了!   “别哭…二郎别哭…”余氏后脑昏疼的没有了知觉,肩颈被砍的一块,抬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松松的握着方留阳的手。   方留阳猩红着眼,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余氏断断续续的交待方留明好好对裴茜,俩人好好过日子,叫方留阳听话争气。   说到方芳,她有些茫然的哭着上前,“娘!”   余氏现在再看她,顿时一股无力感,“你…好好减肥…娘走了…就没人……”   裴茜跟方芳互看不顺眼,到现在依旧厌烦方芳,让她多关照方芳,她没那个好心帮这个好吃懒做,蠢的猪都不如的。   余氏不想死,她死了可以解脱了,可她的三个孩子……她死后,大郎还要守孝,茜儿还怀着身孕…。   “芩儿…。芩儿…。”   裴芩拧着眉上前来,“我会照顾他们的。”   余氏放下心,看着裴芩苍白的面色,心里愧疚的不行。她死了,没法照顾大郎他们,却又压给了芩儿,“你们要…要好好…。对…长姐…”   方婆子看她快不行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娘对不住你啊!”   余氏看向她和方老秀才,有这样的公婆,她从来没有受过公婆的气,只是方立和杨玉兰,“…我做鬼…都不会放…放过…你…们……”   “娘——娘——”   方立脸色煞白的瘫倒在地,余氏死了。他…他也完了!   杨玉兰看着他怕死的样子,也心里害怕,眼神飞快的转着,不知道余氏听见方智跟她说的话没有,临死前有没有告诉方留明和裴茜他们知道。她想跑,可又跑了之后更是定了死罪名。裴芩可在这,不会让她跑掉的!   裴芩不再看屋里哭倒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走出屋,“齐大夫,帮我开两副药吧。”   齐大夫仔细看她神色,丝毫看不出,眼神也平静的诡异,只是看着方立和杨玉兰住的屋,他却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杀气。夫人要杀方立和他小妾!?他心中一惊,“夫人,此事不可。”即便真是方立和他小妾杀了方大太太,自有官府惩处,夫人没必要手上沾了他们的污血。   卢海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吩咐。要杀方立和他小妾没必要让她动手。再一个,余氏死了,方留明和裴茜要守孝三年。如果方立和他小妾再一死,到时候人就会猜测起来,更对方留明今后仕途不利。   真让官府干涉插手,暴出方立宠妾灭妻,真和小妾杀害了元配正室,那方留明也名声毁了。   方老秀才也恨不得直接打死方立和杨玉兰,可让官府介入,他就犹豫了。   裴芩只看他们都没有那个意思,留张庚山下来帮忙操办余氏的丧事,直接回了家。   九儿和喜儿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俩人都被奶娘哄睡着了。   裴芩进屋,脱了披风递给黄秋,坐在了炉火旁想事。   黄秋拿了厚棉袄给她披上,“夫人!厨房里炖的还有汤,奴婢给夫人盛点过来吧?”   裴芩没有接话,一直沉默着。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悄悄退下,端了牛肉羹和蒸饺,配了两碟小菜端过来。   裴芩站起来,洗漱了,端起碗,直接捏着蒸饺就吃。   看她吃的也不算少,黄秋几个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裴芩端着茶,“问齐大夫药配好了没有。”   雪冬暗叹口气,转身去问没齐大夫。   家里各色药材都有,齐大夫专负责裴芩的伤情和平日里吃的药膳。但裴芩让配的药,他却是没有的。他是给夫人调养病情的,夫人让他配药,却是对方立和他小妾起了杀心的。听裴芩问药,再次过来劝她,“夫人!此事即便不交官府,也不用夫人蹚这趟浑水,夫人没必要为了他们手上沾了污血。”上阵杀敌,杀的是瓦刺人,但要是对那方立和他小妾下手,可就落了把柄。   “让你配你就配,哪那么多废话!”裴芩幽幽的看着他。   齐大夫心里一颤,“夫人…。”不再劝她,回去配药。   两包药,一包给方立,一包给杨玉兰的。   裴芩一觉睡醒,让曹隶去欧阳夫子那请了假,带了九儿和喜儿过来祭奠余氏。   喜儿还不懂,九儿却是心里啥事儿都明白了,乖乖的拉着喜儿给余氏磕了头。   张庚山办事很利落,已经把一应用品和棺材买回来了,就等裴芩来了就装殓。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一夜之间都老了好几岁的沧桑模样。见裴芩过来,方老秀才有些张不开口,“昨夜窝已经查了,你大舅母肩颈的那一刀是方立砍的,三人争执冲突起来,是杨玉兰推了你大舅母,她磕在了桌子角上。”   不管杨玉兰是失手还是故意,余氏的死就是她下的手。方立虽然拿了刀,却不知致余氏丧命的主凶。   但杨玉兰却咬死了是方立下的手,她只是拉扯了几下,要让她顶罪背黑锅,她就拉方立一块下大狱。拿刀的是方立,要砍死余氏的也是方立,她身上还有方立砍的一刀。   让方老秀才亲手把大儿子送进死牢,送上断头台,他一时很难以做到。这里面还顾忌着家里的颜面,以后会影响方留明的仕途。   裴芩听他的解释,只冷冷动了动嘴角,把两包药扔出来,“下一个死的就是方留明。”   方老秀才脸色发白,颤抖的拾起那两包药,老泪纵横。   方婆子痛哭不止,嘶哑的哭喊着要弄死了杨玉兰。   消息也通知了方慧和冯家。   方辅正商量要带余氏灵柩回原阳县老家安葬,那边方慧和冯守兴过来了。   “大嫂这突然的就没了,留明这下得要守孝三年了吧!”方慧一来,没有哭余氏,先说了这么一句。   裴茜是怀着身孕的人,余氏临终前就让她避开,她怕冲撞了肚子里的娃儿,裴茜不愿意,和方留明一块披麻戴了孝。看方慧过来,眼神阴毒的瞥过去。   方慧看她的眼神,心里瘆了下,不过很快回转,“裴茜你这怀着身孕还在这守灵,就不怕肚子里的娃儿有个三长两短啊!”娘家对她不好,她对娘家也没有好心了!他们都样样色色弄好了,把他们一家赶走,顾一眼都不顾,要不是她手里还有一点银钱,他们一家要饿死在这京城了。   裴茜阴冷的瞥着她,“你的诅咒要是应验,我娘会去找你的!”   余氏刚刚装殓,棺材的盖子还在一旁放着,她就躺在棺材里。   方慧只看见了余氏的脚上穿着一双厚底绣花鞋,看了眼不远的裴芩,撇了撇嘴,“谁是诅咒你了,我们来拜祭,看你大着肚子,好心提醒你!”   冯守兴拉了她一把,让她别多说,还是给余氏上香拜祭吧!反正余氏要葬回原阳县老家,她们也在这呆不几天了。   虽然没指望他们,方辅还是过来问了他们可要一块随灵柩回乡。   冯守兴不愿意,“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生意摊儿,离不了人。”给余氏扶灵的,又轮不到他们。   方辅点点头,“既然你们也祭拜过了,我们就准备一下回乡了。”   阮氏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有些东西要带回家,有些不带走的,放在将军府。   方留明过来找裴芩,“长姐!茜儿她怀着身孕,不宜在长途跋涉,就让她留下来陪长姐吧!”   裴芩看了他一会,点头。   方留明拱手,“多谢长姐,又给长姐添麻烦了。”   裴茜不想留下,她看见了那两包药,而且要回家守孝三年,都走了她留下来也不像样。   方留明劝不住她,看她固执的样子,也只好带她一块回乡。   收拾妥当,方留明和方留阳扶灵,送余氏的灵柩回原阳县老家安葬。   为了行程快,他们走了水路,包了一条专门护送灵柩的船南下。   裴芩送到通州码头。   方老秀才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说出来。   裴芩看着船越来越远,神情也越来越冷。   方慧和冯守兴转身看裴芩,问她走不走。他们在京城摆摊做生意,也是打着墨珩和裴芩的名头,虽然没有在原阳县好用,但还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裴芩病着都跑到通州来送行,冯守兴就拉着方慧也过来了。   “长姐!我们也回去吧!大舅母走远了。”裴芫看她冷的脸色越发白了,出声催促。   裴芩点头,“走吧!”   张庚山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公子在通州买了个小院,夫人先去住一晚,等明儿个晌午天暖和了再赶路回去。”   冯守兴一听她们在通州也买的有院子,顿时心里不平衡。她们走到哪都有住处,手里是挣了多少钱!?看裴芩走了,忙拉方慧一块跟上去。   张庚山冷眼拦住他们,“你们要还想在京城活命,最好安生老实点。”   “你…。你一个狗奴才,我们是正经的亲戚,难道…。”方慧斥骂。   张庚山上来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她脸上。   方慧疼的连耳朵都嗡嗡响,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置信的怒瞪着张庚山。   “你们早就不是我们家亲戚了,别乱攀亲戚。”张庚山揉了揉手,转身跟上马车。   “裴芩你就看着一个下人胆敢打我这个小姨!?”方慧气的尖声叫。   裴芩掀开车帘子,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余氏都死了,你还算什么!”   “啥叫余氏死了我就不算啥了!?她死了,我就不是你小姨了!?”方慧怒道。来到京城她才发现,没有关系靠山,没有门路,想要做个啥太难了。她就是裴芩的亲小姨,她休想甩脱他们!   “我娘从没没说过她有你这么个妹妹,从小到大,也只见过余氏。”裴芩说完,冷冷的放下车帘子。   看马车走远,方慧心里一阵恐慌不安,随即气恨恼怒。这是怪她之前没有帮她们!?余氏那个死贱人也没见得就多帮她们多少!她咬着牙怒喊,“你们不承认,我也是你们亲小姨!”   张庚山瘸着脚快步坐在车辕上,指着路,心里却有些疑惑裴芩说的话。她的态度能明白,娘几个在老裴家过的下人不如,却没有人肯伸手帮衬一把,方家也只有余氏伸了手。现在余氏死了,裴芩对方家也没那么热忱亲近了。可她对余氏那么好,说起来都是直接喊余氏,不像喊长辈大舅母。有一次他还听到过她说方氏…。方氏应该是夫人的娘吧!?   他正想着,前面有拦马车的,“夫人!我家公子要拜见夫人!”   张庚山眼神一冷,认出拦马车的人,顿时皱起眉头。   单叶飞已经下马车走了过来,“刚听闻夫人送了长辈灵柩回乡,夫人还请节哀。”   裴芩掀开车帘子,“单公子!”   单叶飞一愣,“夫人…。夫人身子不适?这边客栈杂乱,不如夫人先到家里,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烦劳单公子,我们将军在通州买了宅子。”张庚山皮笑肉不笑道。   “我看夫人气色甚是不好,通州这边我比较熟悉,正好还有事跟夫人说,我叫个大夫来给夫人看诊吧!”单叶飞说着,就吩咐身边的随从。   汝宁府以南都没有遭受战乱,但粮食却都调用到北方来。   酱油和松花蛋作坊虽然王铁柱和孙全亮还管着,没有关门歇业,但出的货却不多了。   裴芩和裴芫到了小院安置,单叶飞也一块过来。   大夫很快过来,裴芩却没让大夫给她看诊,“只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没有大碍。”她中了瓦刺剧毒用七脉莲解的毒,单叶飞的大夫怕也不是寻常郎中,一把脉就能知道。   单叶飞盯着她看了一会,“看夫人如此畏寒,却是不像寻常小疾。”   “单公子怎么会在通州?”裴芩反问。这个时候应该是漕运开运的时候,单叶飞身为少帮主,却在通州悠闲,还有心思关心她的病。   单叶飞笑起来,俊逸出尘的脸庞仿佛莹润起光芒了般,“在下是来相亲的。”   裴芩挑了挑眉,“恭喜单公子了。”   单叶飞却笑看着她,“在下是来替沈兄相亲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裴芩我恨你   沈颂鸣要相亲,沈家哪个兄弟姊妹不能包办了,却让单叶飞来帮他相亲!?即便是真的,单叶飞的神色眼神的意思,也让裴芩冷了眼,“没听说沈老爷和沈夫人过世的消息啊。”   看她冷嘲的话,单叶飞轻笑出声,“夫人不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不想!”跟漕运做生意,她的确省事不少,也多赚了钱,但并不代表单叶飞可以窥视她。   单叶飞颇有些遗憾的叹口气,“看来夫人是嫌恶在下了。”   “怎么会。单公子芝兰玉树,人美心美,每次见到单公子总能多赚些钱,您可是财神爷呢!”裴芩龇着牙笑道。   单叶飞嘴角抽了抽,说了实话,是他妹妹单明珠,从见了沈颂鸣就一心想要嫁给他。沈颂鸣也说过,单明珠利落可爱,能娶了她的人就幸福了。单召雄很宝贝这个老来女,打听完沈颂鸣的名声,虽然出身沈家,但名声并不好,前头克死过不止一个未婚妻,沈固和沈夫人多次逼婚无果,现在是只要他愿意娶亲,就是娶个寡妇也随他了。   沈颂鸣已经确定了要弃文从商,不在入仕。单明珠又是漕帮帮主的女儿,也算是相配。   单叶飞这次来,就是带妹妹来京城拜访,也是相看。但他担心过不了裴芩这一关。   并不是裴芩会插手沈颂鸣的亲事,而是沈颂鸣至今未娶,皆是因为裴芩。单叶飞不相信世间真有这么痴情的男人,沈颂鸣若不是在裴芩这还一直有甜头,也不会至今都一心倾爱于她,眼中再也看不见旁的人。   裴芩听了原委,呵呵指着他头顶,“看!单公子脑袋上长了个包!”   单叶飞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下头,才反应过来裴芩是讽刺他,也不着恼,“夫人!你和沈兄也是多年老友,你也不忍心看他孤独终老吧!?不如夫人去劝解一番,也让沈兄有个和美的家室,岂不和乐!?”   裴芩劝解要真有用,沈颂鸣早就娶亲生子了,每次说到,不是跟她插诨打科,就是定定的看着她,裴芩拒绝再劝他。   但是见了单明珠,裴芩又改了主意。   单明珠一如她的名字般,长得肤白雪润,明眸皓齿,行动利落可爱,因为生在漕帮,不似大家闺秀拘束刻板,眼神很是纯净灵动。而且……和沈颂鸣一样的话多。   “我能叫你裴芩姐姐吗?叫夫人夫人的,都感觉你是我娘一样!”说了会话,单明珠自来熟道。   裴芩嘴角微抽,“随你高兴。”   单明珠高兴的拉着她跟她讲从江南走船运到通州的见闻,“沈颂鸣说你见识可多了,可厉害了,裴芩姐姐你也去了南疆吗?”   “…。没有。”裴芩都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   “沈颂鸣说南疆很多翡翠,他上次带回来了好几块翡翠原石,我想要他一块都不给我,我花了一万两才从他那买了一块。”单明珠说着表示不满。   裴芩呵呵呵的听着,沈颂鸣把那几块翡翠原石给了她吧!?她箱子里貌似收了几块。   黄秋见单明珠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停,就想打发她走。方大太太突然去世,夫人这几天都没有歇息好,还跑到通州来送灵。这单小姐真会自来熟,拉着夫人一直讲,不知道什么目的。   卢海是跟着裴芩时间最早的,也最了解她,见黄秋想法要插话,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看裴芩的神色。   黄秋狐疑的看裴芩,却见她在笑,这还是余氏去世几天里第一次这么轻松的笑着,暗自撇了撇嘴不再出声。   裴芫也有些搞不清楚单明珠的意思,颂鸣哥哥虽然之前求娶过长姐,可如今都没可能了,这单小姐难道还因为几年前的事不满长姐!?   单明珠毕竟不是被保护的很好,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小姐,很有眼色,看裴芩面露疲态,就一连说了几个能助眠的法子,“…。裴芩姐姐大舅母刚过世,这几天你肯定都没歇息好。吃了饭,我教你按按!”   小厨房很快就做好了晚饭,端上来,都是这个节气里,通州这边的特色吃食。   虽然和家里的厨子做的菜色差不多,或许换了地方,裴芩多吃了一碗饭。   单明珠陪着一块吃的饭,见她又盛饭,才不好意思道,“我也还想再吃一碗。”   她已经吃了两碗了。多数闺阁小姐为了保持身材纤细婀娜,都不会吃二碗,不会添饭,有的甚至吃几口就放了筷子。   “吃啊!再多吃点!”裴芩自己吃的就不少,丝毫也没诧异。   单明珠笑着又添了满满一碗饭,跟裴芩讲她听的真事,“…。就因为未婚夫喜欢细腰女子,她就可劲儿的减肥,最开始忍着饿,后来吃进去也要吐,竟然是饿死了。”   吃进去就吐,那是减肥得了厌食症了。   裴芩看她一边解释一边扒饭吃,像是掩饰解释她吃的不多一样,笑了笑。如果沈颂鸣真觉得不错,这单明珠娶回家,俩人也能过好了。   临睡,单明珠教给黄秋给裴芩按摩,“我爹说那些安神香啥的,最好不要点,虽然我们家也做香料,但这些东西点了没好处!还是按摩经络舒服无害!”   黄秋戒备的在一旁守着,不让她多碰到裴芩。   单明珠教了她两边,就跟裴芩告辞,“裴芩姐姐!通州的景色也是不错呢!要不你多待两天,咱们去逛逛通州景色吧!”   “我长姐身子不好,这次也是勉强出门,不能陪单小姐了。”裴芫歉意的婉拒道。   不等裴芩说话,单明珠忙说不要紧,让裴芩先睡,明儿个再来跟裴芩说话。   黄秋按照她的法子给裴芩按摩,“夫人!这个单小姐莫名其妙的自来熟,还是防备些的好。”说啥对夫人有眼缘,一见如故,怕是目的不纯。   “嗯。”裴芩实在有些累,头沉沉的应了声。   单明珠从裴芩这出来,上了马车,跟单叶飞回了他们的住处。   “怎么样?”单叶飞问。   单明珠摸着下巴皱眉道,“不是一般的寒,现在都暖和了,她还穿着皮袄,手还冰寒冰寒的,应该是中了寒毒。”   “看来你学的医术不怎么样。”单叶飞嘲笑她。   单明珠瞪他一眼,“就算我的医术不咋样,我也能猜出来!这种寒毒没几个,多猜猜就猜出来了!”   单叶飞已经猜到了,裴芩,裴汉三,都姓裴。沈颂鸣带着裴芩的家人南下避灾,却独独不见裴芩,而她却是跟墨珩在大兴养伤。裴汉三裴将军被人暗算中了瓦刺剧毒,需得用七脉莲解毒,那七脉莲虽不是至寒之物,但以毒攻毒,很有可能会形成寒毒。只是他实在不敢置信,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炮营神将裴汉三,竟然会是裴芩。   看着自己妹妹还在琢磨的样子,单叶飞叹口气,“明珠你要输了!”沈颂鸣言谈中对裴芩的深刻,他从跟他结交就知道。却万万没想到,裴芩的不凡还不单她一个女子带弟妹徒手发家的魄力。这样的裴芩,他也有些理解沈颂鸣的痴情了。十个明珠,怕也比不过一个裴芩在他心中的地位。   单明珠不蠢,却也一时没往传奇神将裴汉三上去想,“她都已经成亲嫁给墨珩了,而且不是说墨珩俊美无匹似仙神吗!?那她也不会蹬了墨珩回来找沈颂鸣啊!裴芩再好,沈颂鸣也是没有机会的,他也就只能娶我了!而且,我还挺喜欢裴芩的,跟她一块很舒服!”不像跟别人,官家的小姐看不起她,那些商贾之家的小姐巴结她,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要么就自视甚高,她都不喜欢!   单叶飞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如果你执意嫁给沈颂鸣,以后很有可能过的不幸福。”沈颂鸣现在不愿意娶亲,沈家才一时气话,是个寡妇也愿意,等以后成了亲,沈家百年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最瞧不上他们这样满身铜臭的。再不得丈夫喜爱,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你就存心咒着我不幸福呢!沈颂鸣是个长情的人,他能对裴芩念念不舍这些年,等他发现我的好,也会对我长情的!而且我又不跟他吃裴芩的醋,慢慢他就淡然了!”单明珠不满道。沈颂鸣现在不喜欢她,以后慢慢就会喜欢她的!   单叶飞没跟她说裴芩就是裴汉三的事,让她早点歇息,他们明儿个也该进京了。   次一天,单明珠早早过来找裴芩,蹭了一顿早饭,跟裴芩打听,“裴芩姐姐!沈夫人好不好说话啊?你见过沈老夫人吗?”她很担心见了沈颂鸣的家人不讨喜。   裴芩看了她一会,笑道,“挺好说话的,只要搞定了沈颂鸣,沈家不是问题。”   单明珠点点头,干劲十足道,“我一定会搞定沈颂鸣的!”   临走之前,和裴芩互相留了住址,单明珠来京带了不少各地土产,分给了裴芩了半车让她拉回家吃。   裴芩的信也很快送往了安东卫。   谢怡做了点心煲了汤拎着过来,“夫人出门这一趟,寒症似乎又加重了,多喝点汤好好休养几天,夫人身子好,文东哥哥也才更安心。”   裴文东随着扶灵一块回去了,也能赶清明回家扫墓,归置一下家里的事。裴文东虽然把护卫吕化留在了家里,但家里就吕化和一个婆子,他们姐弟俩,谢怡有些害怕。   裴芩喝了半碗汤,听她说了半天话,叫来张庚山,“再拨个护卫过去。”   张庚山瞥了眼谢怡,垂眸应声,又拨了个护卫过去。   谢怡忙起身行礼道谢,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裴文东不在家,裴茜嫌恶她,裴芫和裴芩也对她不热衷,她是有点多想,就怕真有土匪乱民啥的冲进家里去,或者有心人算计谋害。外祖家也不可信。   但裴芩已经给她拨了一个护卫,她也不敢再多提要求,就白日里多往将军府这边跑。   没几天,门外来了访客。   “夫人!单公子和单小姐来访。”   “请进来吧!”裴芩换了件保暖的皮袄出来。   谢怡也跟着出来接待。   “裴芩姐姐!”单明珠一脸明媚的笑容,高兴的过来,见还有旁的人在,利落的屈膝行一礼。   裴芩看她笑成这样,估计见到了沈夫人,结果挺满意,互相问好让他们进屋。   谢怡看看单叶飞又打量单明珠,十六七的样子,很得裴芩的喜欢,又是长兄跟着一块过来,她心里顿生不安。这个单小姐,是不是给文东哥哥找的!?他们在通州见过了。   单明珠也来过京城几次,大兴还是头一次来,“裴芩姐姐!你们为啥不住在京城啊?多方便!”   “小城镇住着安逸。”裴芩笑道。   单明珠眼神一转,放小了点声音,“墨家在京城里。”她想嫁给沈颂鸣,所以也了解了沈颂鸣心念念的裴芩,同样也了解了裴芩的丈夫墨珩和墨家。墨珩是被出族的,要是都住在京城,会对上的。   看她一副裴芩墨珩跟墨家对上会被欺压的样子,单叶飞端了茶盅低头喝茶。有裴芩在,不论储君是谁,以后坐上帝位的是谁,墨家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欺压他们,否则墨家就等着走向覆亡了。不过单叶飞看来,等墨珩收复辽东,怕也不会让墨家安生太久了。   裴芩哂笑,也没多说,问起她在京城玩的可好,“京城也有很多景色。”   “就什刹海还不错,别的地方也没啥好的了。”单明珠走惯了大江南北,见多了各地景色的,跟裴芩说起话来,就往我一样,因为她说的,裴芩都听得懂,裴芩说的,她也都想去看看。   谢怡还没见过裴芩说这么多话的,她对这个单小姐真是热络。好像自己不被婆婆看好认同一样,她心里失落不已。   等九儿和喜儿下学回来,九儿一眼就认出了单明珠。   单明珠不准她叫姐姐,她是沈颂鸣的干闺女,那以后也是她的干闺女,就算现在不叫她干娘,也要叫一声姨姨。见俩小萝卜都叫了姨姨,单明珠拿出点心给俩人吃,“九儿最喜欢吃的带骨鲍螺,这可是最后两盒了。喜儿喜欢的窝丝糖,不能多吃了,慢慢拿着吃。”   这两样东西都不好买,带骨鲍螺手艺不传人,每天还限量,只有苏州府有正宗的。窝丝糖是宫里的膳方,宫外虽然也流通的有,却非达官贵人之家,难以买到。   这两样东西谢怡之前都只听说过,吃过还是认识裴文东之后,沈颂鸣拿的带骨鲍螺,也只尝了尝,窝丝糖来了大兴县,她倒是吃过些,却也不好跟小孩子抢嘴。这两样东西都是有钱难买,这个单小姐却出手就来。   察觉到她的眼神,单明珠朝她看了一眼,见她还是未出阁装扮,就问,“裴芩姐姐!这不是你妹妹吧?”   “这位谢怡谢小姐,亲戚家的。”裴文东娶了谢怡,她们家和谢家也是亲戚了。   单明珠点点头,看她十三四的样子,也给了她几颗窝丝糖吃。   谢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成了亲戚家来串门的,那这个单小姐…。   单小姐晚上住了下来。裴芫也带了高兴一块过来吃饭。   谢怡更是不安,但单明珠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她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其发生。   “姐姐!是不是她们又给你气受了?”谢泽看她愁眉不展,不悦的过来。   “没有!你别瞎猜!”谢怡摇摇头。   谢泽不高兴,“她们就是嫌弃看不上我们,姐姐还去那边干什么!?不是找不自在!”不让她多去。   谢怡想去,她总不能真去勾引墨珩,盼着裴芩早死,现在只能守住了裴文东。可眼看着裴文东也守不住了,她害怕。他们姐弟现在就只能依靠裴文东了。   单明珠却也不敢待了,她早饭还没吃完,就见沈颂鸣神色可怖的赶过来。她会点拳脚功夫,沈颂鸣打不过她的,可她就是怕他,尤其这个样子,好吓人。   沈颂鸣全身笼罩着低气压,似是极力压抑克制着爆发一般,一步一步走进来。   单明珠见他利刃一样的眼神,忙放下筷子,结巴的解释,“我…我不是…不是来找事儿的!我是…真的喜欢…喜欢裴芩姐姐…”   她曾经把他的爱慕者赶走过,还收拾的很彻底。   “明珠先去找你哥吧!”裴芩端着碗示意她。   “哦。”单明珠有些庆幸的,又有些不舍的看沈颂鸣几眼,赶忙撤了,临走还拉走了九儿抱了喜儿。希望裴芩姐姐真能劝住沈颂鸣,让他娶她!她就想嫁给沈颂鸣!   黄秋张了张嘴,也退了下去。只卢海在门口候着。   就剩他们俩人,裴芩端着碗问他,“你要不要吃点?”   沈颂鸣站着没动,直直盯着她,眼底是深沉的悲恸,“余氏死了。”   裴芩默默的放下碗,看着他,“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说不定我哪天也死了。”沈颂鸣恨恨的怒道。   裴芩皱眉,“你真不想娶,拒绝就是。”她是觉得单明珠挺不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写那封信,说那样的话!?裴芩,你是真的没有心吗!?”沈颂鸣怒喊着,失控的抓着她的肩膀质问,“我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你是我爹妈,还是我爷奶!?我娶不娶,就这么碍着你的眼了?!”   裴芩被他抓的肩膀生疼,看他失控的猩红着眼,轻声道,“没有。”   “那你就不要干涉我的事!我娶不娶都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沈颂鸣恨恨的瞪着她,“别的所有人逼迫我,我都可以无视。唯独你,你没有资格!”   “……对不起。”裴芩没想到,她把话说狠了几句,会如此激怒他,让他反映这么激烈。   明明她就在眼前,就在他掌中,他只要低头就能吻到她,收手就能抱紧她,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长相厮守,她却连眼看着的这点微薄的权利都不允许。沈颂鸣又紧了紧手,恨不得把指甲掐进肉里,“裴芩!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她,那样她是不是就回到了现代?他就能拥有她了!?   裴芩疼的皱眉,张张嘴,看他深沉怒恨的猩红眼神,也说出一句,“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说对不起!?沈颂鸣胸腔里的火焰仿佛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一样,烧的他两眼都红了,死死抓着她,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猛地低头咬上去。   裴芩倒吸口气,疼的她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抬腿朝他袭去。   沈颂鸣却死死的咬住不松口,直到喝了满嘴的血,才松开她,嘴唇血红的盯着她疼的两眼泪花的样子。只是被他咬一口,堂堂荣都女霸王,传奇神将裴将军就疼的眼冒泪花了,那他这些年,还有他的余生,要怎么过?   卢海见出事,急忙冲进来。看裴芩脖子上的伤口还涌着血,冷冷看了眼沈颂鸣,立马给她止血清理伤口。   沈颂鸣把嘴唇上的血舔舐干净,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连九儿喊着叫干爹都没听应。   裴芩包扎了伤口,沉默的靠在屋里。   单明珠过来看了下裴芩,见她跟沈颂鸣吵了架,打了招呼,就出去追沈颂鸣了。   只是她连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沈颂鸣的人,“裴芩姐姐!沈颂鸣他…。他不会自杀吧?”虽然她觉得不太可能,可沈颂鸣临走的样子,是真的想不开的样子啊!   裴芩眸光凝了凝,让刘沨出去找一下。   沈颂鸣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可越喝脑子越清醒,就越想疯狂一次。嫁了墨珩又怎样?他为什么不能抢回来!?   “你不能再喝了。”纪秉初伸手把酒坛子给他夺走。   沈颂鸣伸手夺,没有夺回来,冷笑的问,“纪秉初!你他妈天天跟着我管着我,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吐血三升   纪秉初俊脸发黑的盯着沈颂鸣,“既然是没有缘分的,你就算喝死在这,她也依旧不属于你!”   “你怎么知道她不属于我!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个!唯一的我们两个!就算墨珩抢走了她,我终有一天会抢回来!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沈颂鸣踉跄的站起来冲着纪秉初怒吼。   “她是墨珩的!不是你的,你不要再妄想了!”纪秉初抓着他摇晃。墨珩不是别人看到的想到的那样和善,为了裴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拿七脉莲更不知道他答应了什么,沈颂鸣要是敢动裴芩,他定会不择手段毁了所有。   沈颂鸣不相信,一把推开他,“滚开!你们都懂个屁!她本来就该是我的!如果墨珩卑鄙的抢了先,她根本不会嫁给墨珩!”他今天真想咬死了她了,她身上有淡淡莲香,清冽心脾,生生让他狂怒的戾气阻隔,让他想要对她施暴蹂躏的狂肆隔挡了。   纪秉初把酒坛子踢开,抓着他拽回屋里,扔在了床上,出来吩咐双喜,“去煮醒酒药!”   沈颂鸣全身的火恨因为自己下不去手更加火恨,醉眼氤氲的看着床帐,“她心里是有我的!如果墨珩死了,她一定会跟我的!”   返回屋的纪秉初心惊,“裴芩就那么好,让你如此执念,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要夺回她!?”   “我应该先下手的!我应该先要了她,让她怀上我的种,她就会嫁给我了!”当初的尊重和珍惜,是沈颂鸣活了两辈子最后悔的事。   “要了她,她就会心里有你了!?她心悦的是墨珩!”纪秉初提醒他,明知道他现在快醉死了,还是恨不得提醒他记住。   “有我!有我!她心里是有我的!”沈颂鸣不甘的呢喃。   “好!要了心里就有了是吧!?”纪秉初怒阴着脸站起来,伸手解开衣裳,一件件全脱下……   刘沨一直到半夜才回。   裴芩还没有睡,“人找到了吗?”   刘沨点头。   “人在哪?去干什么了?”裴芩问。   刘沨想到‘干什么’的,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提笔写了两个字,醉酒。   裴芩皱了皱眉。   刘沨又写他和纪秉初在一块。   裴芩点点头。纪秉初虽然不靠谱,但好歹有一身武功,沈颂鸣就算喝的烂醉,和他一块也不会出事。   看她放心,刘沨还想再说两句,和纪公子在一块才出的事,想想还是算了。这种事,只怕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是别告诉夫人了。   双喜已经哭了,“少爷…。少爷…。”   纪秉初却天不亮就跑了,蹲在裴芩门外,一直蹲到天大亮。   卢海和刘沨盯着他到天大亮。   裴芩醒来,打开门一看门口蹲着的纪秉初吓了一跳,“你…纪秉初,你丫怎么蹲在这!?”   纪秉初蹲着没起来,抬头看她,“小芩芩,你要不要救我一命?”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裴芩挑眉,“你干啥狼心狗肺的事了?”   纪秉初浑身一僵,难以启齿的垂了眼。他是跑了,逃了,可他不想就这么一次没有了以后。裴芩既是他心里的执念,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裴芩能解开他。   “到底是干啥了?”裴芩踢他一下。   “我…我…。”纪秉初两耳发红,难得在裴芩面前绷了脸,直接道,“我把沈颂鸣睡了!你帮我想想办法,让他…跟我。”   裴芩如遭雷击,惊瞪着眼,抖着手抬起,“你,说,什,么?”   卢海也惊了,扭头看刘沨,昨晚裴芩让他去找沈颂鸣,他回来可一句没说。   刘沨面无表情脸。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你再说一遍!”裴芩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纪秉初抿紧了嘴,“虽然我不能给他生儿子,可他有九儿,我有喜儿,我们一家四口,够了。”   “你他妈的禽兽!卧槽你大爷的!”裴芩吼骂着,冲上来就掐住纪秉初,“你个禽兽不如的种马!你他妈个同性恋!老娘揍烂你的脸!打你个断子绝孙!”   纪秉初只敢伸手挡着,“别…别打…我已经断子绝孙了!”他没有生儿子,自然沈颂鸣以后也不能找人生儿子,所以,他早就做好断子绝孙的打算了。   黄秋和雪冬,张庚山几个都站在一旁,睁着眼看着,考虑要不要上去拉架?夫人心脉还没有完全复原,纪秉初皮糙肉厚的,打完他再累着了!   裴芩两眼喷着火,全身都想燃烧着火焰,抓着纪秉初直到揍了他个猪头脸,没有力气,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纪秉初疼的吸着气,口齿不清道,“好狠心。”   裴芩一个凌厉怒火的眼神横过来,“你有没有花柳病!?”   纪秉初怒了,不顾疼痛的咬着牙,“没有!”   “你这见人就上的种马,母猪跟你就能怀孕,你会没有花柳病?”裴芩才不信他。   “没有!没有!我总共也没睡过几个人,哪有什么那种病!”纪秉初知道她嘴毒,没想到这么毫不掩饰,墨珩简直就是疯子,竟然喜欢这个女人!还好沈颂鸣被他拯救了!   裴芩严重怀疑,上下打量,视线还停留了会。   纪秉初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我来是找你帮忙的,孩子她娘!我是喜儿的干爹!沈颂鸣的家产以后传给九儿,我的就传给喜儿了啊!咱们可是一家人了!”   “昨天就当沈颂鸣被狗咬了一口,你找你的妻子,他娶他的媳妇儿!”裴芩沉声说着,转身回了屋。   黄秋忙打水心里颤抖的过去伺候她洗漱。   纪秉初看她冷静下来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是不是来错了?可她不是挺喜欢单明珠的!?   他不想想,他跟单明珠能一样吗!?   纪秉初也跟着进了屋,就躲在裴芩这不走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被沈颂鸣冷待的下场。   裴芩也彻底凌乱了,沈颂鸣…。沈颂鸣竟然被纪秉初给…。这个禽兽从之前救了沈颂鸣,就时不时跟着他,难道是早有预谋?   见她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满是不善,纪秉初也不敢走,更不敢回去找沈颂鸣。他不喜欢男人,可是对沈颂鸣,他开始是说不出的感觉,渐渐的…。渐渐的就觉得跟他过挺好。反正他为了裴芩不准备再娶,他也对娶那些女人回家没兴趣。即便不被世人接受,大不了…。他跟他一块远走他乡好了。反正沈颂鸣做生意也常年居无定所的。   至于他和裴芩骂的种马,他不过是无所事事表达一下怜香惜玉,虽然不如沈颂鸣守身如玉,不过他在想沈颂鸣怎么样的时候,本能也知道,他既然想沈颂鸣怎么怎么样,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和别人怎么样。否则不用沈颂鸣,裴芩怕是都会把他踢远远的。   就是不知道,沈颂鸣是怎么想的?   沈颂鸣一直到晌午才醒来,宿醉又纵欲的后遗症让他刚起来就倒在了床上,脑袋的昏沉,身下的疼痛,还有那些缭乱的记忆都清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纪秉初我日你大爷!”   酒后乱性,可他喝醉了酒不会乱性。而且,喝醉的是他,纪秉初很清醒,他是有意识的趁着他醉酒非礼他!   之前沈颂鸣也想过,要是哪天有个在他酒里茶里下东西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给上了!   这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先八卦了当做笑话,可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这个打击…。沈颂鸣觉得,他还不如去日一条狗!简直吐血三升!   双喜哭着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少爷…少爷…。”   沈颂鸣脑门嚯嚯叫的疼,“滚出去!”   双喜连滚带爬的赶紧滚出去,连抹了把泪。   沈颂鸣泡了半天,越想越咬牙切齿。他不是被裴芩那个狼心狗肺的气的丧失理智勾引他,是纪秉初那个禽兽蓄谋已久对他下手的!   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那个禽兽在对他做了那种事后,一大早起来竟然跑了!   想到这,沈颂鸣最后把所有罪名都按到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头上,要不是她连最后一点微薄的念想都不给他留,逼着他娶亲,他也不会喝了那么多酒,叫纪秉初趁他之危了!   从净房收拾了出来,沈颂鸣就往厨房去。   “少爷?少爷饭菜已经做好了!都在这边呢!”双喜连忙过来扶着他。   沈颂鸣只要想到他竟然被一个男人上了,他现在身下火辣辣的疼,两腿也酸软无力,哪还吃得下饭?他现在恨不得吃人!一把甩开双喜,到厨房抽了一把菜刀就走。   双喜惊了,“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别拦我!”沈颂鸣咬着牙道,拎着菜刀直冲武义将军府来。   守门的护卫急忙过来传报,“沈少爷拎着菜刀过来了!”他们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只知道昨天沈少爷一身杀气瘆人的冲过来跟他们夫人吵了一架,这拿着刀,是没吵赢,要过来决斗?   纪秉初还在揉自己鼻青脸肿的痛处,一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这么快?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你他妈的!他这是要来砍我!”裴芩怒愤的上来又给他一脚。沈颂鸣那货的逻辑,肯定把账算到她头上了!   纪秉初看着她眨了眨被打成熊猫的眼,不是来砍他的?   “裴芩!给老子滚出来受死!”下一刻,沈颂鸣已经拿着菜刀冲了进来。   张庚山忙让卢海和刘沨护着裴芩,“沈少爷!我们夫人可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这是要杀人不成!?”   “滚开!”沈颂鸣上来一脚就把他踹出去。   卢海犹豫了下要不要把沈颂鸣拎出去,以他对裴芩的心,就算真疯病了也不会真砍下去。   这么一犹豫,沈颂鸣拿着菜刀就冲进屋,“裴芩你给我滚出来!”   裴芩立马抱了柱子躲在后面,“沈颂鸣!你有话好好说!你有啥冤屈的,我一定帮你报仇!”   “你给我滚过来!躲在柱子后面算个屁的英雄好汉!”沈颂鸣怒瞪着眼,恨不得把两个眼珠子瞪出来。   “不滚!”裴芩坚决的摇头,昨天她只是写写信让他娶单明珠,他就差点咬死她,今儿个他可是被纪秉初那个禽兽给那啥那啥了,肯定会砍她的!摸着脖子上包扎的伤处,“我再来一刀,我小命今儿个就搁在这了!我已经帮你报仇了!就在那,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咱俩合伙,把他生剥油炸,废他三条腿,包你满意!”   纪秉初在一旁抖了抖,他怎么有种…。落在了这两个人手里的感觉?   沈颂鸣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我现在只想砍了你!”照着裴芩就过来。   裴芩还说啥,赶紧的就跑,顺便抓着纪秉初一脚踹出去挡着,“这个皮糙肉厚,肯定好砍!”   纪秉初被她踹上来,也不管裴芩在不在,上来一把抓住他举着菜刀的手一把抱住沈颂鸣。   沈颂鸣立马炸了起来,“你他妈的纪秉初!你还敢碰老子!?”夺菜刀夺不出,他立马腿脚就上来了。   纪秉初弯腰闷吭一声。   沈颂鸣得势,抢回手,反手菜刀扎在了他屁股上。   纪秉初疼的嗷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了。   沈颂鸣也愣了下,随即冷冷的讥讽,“武功高强的纪家公子被菜刀扎一下就要死了!?”   纪秉初抽着气,他是真喝醉有不记得的。他之前虽然有多不少女人,虽然也曾有名角名伶引诱过他,但男人却是第一次,沈颂鸣也是唯一一个。他没有经验,也想让他舒服,后来就颠倒着来了两回。这点痛对他虽然不算大痛,那位置太那个啥了。   沈颂鸣看见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怒火喷张的过来狠狠踢了一脚,伸手把菜刀拔了出来。   “啊…。”纪秉初疼的头上要冒汗了。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不过流点血,要是能让沈颂鸣接受他,就算多流点也没啥。咬咬牙起来又抱住他,“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想砍死我,可是我对你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过的!你喜欢做生意,我的钱就都拿来做生意,我帮你一块做!你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娇弱女人,我正好不娇弱!你要是担心,我现在发誓,我绝对不娶妻,不纳妾,只喜欢你一个!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有九儿,还有喜儿,反正都是裴芩生的,都抢过来!你要是想要儿子…。让她们再生一个,咱也抢过来…。”   “…。滚。”沈颂鸣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   纪秉初看他要暴怒,立马又道,“你想要的不就是个像男人一样的媳妇儿吗!?我除了真的是男人,其他完全符合你的要求!除了我不能生孩子,可孩子的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反正,我们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要不就先试试搭伙过日子?”   沈颂鸣怒极反笑,“试你娘的屁!别说老子不会找男人,就是真找,也不会找你这个滥交的种马!”   纪秉初脸色一僵,松开了他,眼神有些可怜的看着他,向他发射幽怨,“我守身如玉好几年了,要不然昨天也不会一试就…。”   “闭嘴!”沈颂鸣几乎要气昏了。   他是来砍裴芩那个狼心狗肺,却没想到这个禽兽也在这。看了眼他屁股后面血还往外流着,牙白色的长袍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大片,咬着牙菜刀狠狠砍到地上,“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看他怒气冲冲的走了,裴芩愤懑的同时,竟然分出一缕神识在想:不是说被爆很疼的吗?那么疼他是怎么做到健步如飞的?难不成,纪秉初做的是受!?   见她眼神在自己屁股上扫了好几眼,纪秉初肿着脸道,“还不找大夫快给我止血包扎啊!”   “把他扔出去,死了正好!”裴芩冷冷吩咐。   “小芩芩!我都这样了,我好歹也是喜儿的干爹,也是九儿的干爹!”纪秉初忙叫喊。   “有九儿,有喜儿,都抢过去。再生个儿子,也抢过去!?”裴芩凉凉的呵呵笑。   纪秉初怒愤,“我要是能生,用得着抢吗!?”   卢海上来把他拎起来扔了出去。   总算安静下来,看着地上一滩血,裴芩朝天惨嚎,“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刚进门的单明珠听着她的惨嚎,灵动的大眼眨了又眨,小心翼翼的蹭进来,“裴芩姐姐…。怎么了?”   看到她,裴芩又是一声惨嚎,跌坐在摇椅上。这么一朵明丽的小花…。   单明珠是来问沈颂鸣的,“他来过裴芩姐姐这,是来干啥的?我…听说…他拿着菜刀…”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又看裴芩脖子上包扎着,她一个激灵,“裴芩姐姐!你不会…不会是被沈颂鸣砍了吧!?”伸手就要给她把脉,“流了那么多血,你没有出事吧!?”   “别!别碰我,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总之我爱上她了!”裴芩伸手挡着。   单明珠嘴角抽了抽,“裴芩姐姐…。难道那是沈颂鸣的血不成?他受伤了?我昨儿个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吗?”   “你再去找,一定能找到的!把静静还我!”裴芩神情有些呆滞的朝外指路。   单明珠也顾不上了,“裴芩姐姐你好好养伤!”留下一句,就赶忙出去继续找沈颂鸣了。   裴芩连连叹了三十八口气,觉得还不够,又叹了一口,“造孽啊!造孽啊!”   张庚山眼观鼻鼻观心的和黄秋雪冬把屋里的血迹,乱的地方都收拾好。不过沈颂鸣和纪秉初?他虽然觉得太震撼,不过很迅速就接受了。公子知道了肯定高兴!以后沈颂鸣不惦记夫人了,纪秉初也不会在夫人眼前晃悠惹厌了。他得给公子报喜去!   纠结了一番,要不要把裴芩脖子上被咬的一口也写上,最后咬咬牙换了纸,没有告诉墨珩。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要是知道夫人没守妇道,被沈颂鸣咬了,肯定会气疯想杀人的。   谢怡又拎着补汤过来,“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被纪公子和沈少爷,单小姐闹了一场,现在只想静静。”张庚山拦住了她,只把东西接了。   谢怡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也只好回去了。裴芩对她不亲近,有事自然也不想让她多知道。那单小姐…。   单小姐哭着过来了。   她已经在哥哥单叶飞那哭了一遍了,没哭够,爹娘都不在这,就跑来找裴芩再哭。   一头扎进裴芩怀里,“裴芩姐姐…我…呜啊啊啊啊啊…。”   裴芩张张嘴又闭上了,单明珠满心欢喜筹备着要沈颂鸣接受她,娶她,结果他却和一个男人那啥那啥了,对她这样的小姑娘,的确是个巨大的打击。   单明珠哭的两眼泡肿着,眼泪掉不完一样,“我就想嫁给他!就想嫁给他!呜呜啊啊啊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年轻,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裴芩抚着她的背安慰,“要多吊几个树试试啊!”   单明珠愣了下,哭的更厉害,“我都十八了!”   “你还是一朵小花!”   这安慰对单明珠来说,隔靴挠痒,越哭越伤心,还哭着嫌弃,“你怀里真凉!”   裴芩黑线。   沈颂鸣却很是内伤,他就那么随口一夸,单明珠缠了他两年多,虽然他曾经某一瞬气的狠了,也想过,不如就娶了她,也让裴芩那个没良心的瞧瞧,也到她跟前秀秀恩爱!但理智回来,他是不想娶,也不会娶她的。娶个他不爱的,她是高兴了,他这辈子就郁闷了,还不如不娶,就看着那个没良心的,想干啥就干啥的过。   可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固执,要不是警告过她,她都能给他下药了。现在又出了这事,他自然是不会给她希望,让她再坚持固执下去。   纪秉初却是心里欢喜,“颂鸣!你说要跟我在一块了,那我们是不是……”   “说说要跟你在一块了!”沈颂鸣怒瞪着他。   “你跟单明珠说…。我们俩…在一块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沈颂鸣冷笑,“你听不出来那是假话!?耳朵长痔疮了!?”   “就算是假话,我也当真了!反正你说我们俩在一块了,我们在一块很幸福,比跟其他人都幸福,那我们就在一块!”要论脸皮,纪秉初的脸皮之厚,比沈颂鸣更甚。   沈颂鸣呵呵,“做梦!”纪秉初这个人,对外不学无术,放浪形骸,却暗中给萧光璄做了那么多事。早就偷了裴芩给他防身手雷,裴芩他是缠不成,才一直纠着他,现在还想更彻底一点!?哼!   ☆、第二百三十章:好白菜被拱   看他眼中的怀疑和审视,纪秉初只当他不相信他的话,不信他许过的诺,“我从来没有对哪个许过诺,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你就是个淫荡小人!滚!”沈颂鸣怒咬着牙。   纪秉初再次向他发射幽怨。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沈颂鸣毫不客气的踢他一脚。   纪秉初跳起来,听话的退出去,不过出了屋,就勾起了嘴角。不再看见他?   外面单叶飞又递了帖子,来找沈颂鸣。他不相信沈颂鸣真的会和一个男人怎么怎么样了。他对裴芩的情深入骨髓,拒绝明珠也能理解,可这个理由,他始终不敢相信,所以要再来确认。   那边在裴芩那哭完的单明珠不甘心的又问,“沈颂鸣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相信,他竟然会跟一个男人那啥了。她见过纪秉初去逛青楼,可从没听说他是断袖,还跟沈颂鸣……   “我也不相信…”裴芩到现在都还凌乱着,又忍不住非常不厚道想那俩人…俩人…。又觉得不应该那么缺德,赶紧端正思想。   单明珠听她的话,立马就觉得沈颂鸣是骗她的,连裴芩都不相信,她站起来,一脸毅然的绷着,“那我就再去找他!我单明珠可不是那么轻言失败的人!他肯定是骗我的!”   “明珠…。”裴芩还没拦住,她已经一溜烟的找不见人了。   裴芫和单明珠走了个碰头,看她哭的两眼红肿着,惊诧,“明珠!你这是咋了?”   “我去找沈颂鸣!”单明珠说着人已经跑远了。她的两个丫鬟也急忙快步跟上去。   裴芫一头雾水的抱着高兴进来,“长姐!明珠她是咋了?”   她昨儿个没有过来,不知道沈颂鸣突然回来的事。问完发现裴芩脖子上包扎的纱布,惊的快步过来,“长姐你受伤了?”   “没啥大碍,一点小伤。”裴芩摆摆手,让她别一惊一乍的,高兴还在呢。   裴芫看卢海在,请她把高兴送去找喜儿,她留下来跟长姐说话。   裴芩一脸生无可恋的解释了沈颂鸣要来砍的来龙去脉,她满心都是自己闺蜜被渣男上了感觉,想要把那渣男人道销毁了。可这感觉中,又有些别样的…。趣味。沈颂鸣……真让人同情!   裴芫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颂鸣哥哥他…他他……”他了好几个,她也没有他出来。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娶女人,缔结百年,才正常。可男人跟男人…。这算个什么?忍不住的又歪想,男人和女人是那样那样,这颂鸣哥哥跟纪公子两个男人怎样怎样。   “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嚷嚷的。”裴芩提醒她。   这事自然是万万不能嚷嚷的!不仅不能嚷嚷,她还要帮着掩护遮掩。裴芫点头,“我明白,长姐。”只是颂鸣哥哥他…。实在让人想不到。   裴芩又叹了口气,身边长着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沈颂鸣阴沉着脸把单叶飞赶走,躺在床上歇息,不禁又想起那个淫荡小人把他颠过来倒过去,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然后又为自己胡思乱想更加咬牙切齿。   门外,纪秉初顶着鼻青脸肿拎着食盒过来。两天了,沈颂鸣还没吃下什么东西,本来一腔怒恨的赶路回来,就没吃滋润过。   双喜满脸防备不善的拦在门口,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全身都盯个洞出来。   “他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双喜连个三脚猫都不算,根本拦不住他。只不过他是沈颂鸣的人,纪秉初才没强动他。   双喜也知道他根本连一招都抵不住,僵持了一会,双喜接了食盒,不让他进去,“少爷说了不见你。”   纪秉初也知道,估计他要进屋,沈颂鸣更吃不下,就转身离开。   双喜打开食盒看了下里面的饭菜清淡滋补,愤怒的合上盖子,没有拿给沈颂鸣吃,而是换了厨房他媳妇儿准备的滋补膳食端过来,劝沈颂鸣进食。   “拿过来!”沈颂鸣坐起来,阴着脸吩咐。   看他肯吃饭,双喜忙过来伺候他洗漱,摆饭。   沈颂鸣洗了手,在桌边坐下,拿了筷子就吃。不过是酒后乱性,不过是被人爆了下,不过…。他就绝食不吃饭,还不如干脆学女人去寻死觅活去!那个狼心狗肺不是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吗!?   看他终于吃饭了,还吃了不少,双喜暗地里又抹了把眼泪。少爷受苦了!   结果这边吃了饭,那边单明珠就又找来了。   “不见!”沈颂鸣黑着脸怒道。   单明珠毕竟不是闺阁小姐,漕帮帮主的闺女,也不是光喊喊出来的。直接打了进来,还一边叫沈颂鸣,一边撒金豆子,“沈颂鸣!沈颂鸣你出来给我解释!我不相信你先前说的!”   纪秉初一听单明珠来了,就眼神亮了起来。机会来了!立马过来找沈颂鸣,拦住单明珠,“单小姐非要再看一遍事实才相信是真相?”   “我不相信!”单明珠瞪着哭红肿的两眼,“裴芩姐姐也说你们是假的!她也不相信!沈颂鸣喜欢的是裴芩,她嫁了墨珩不会再跟沈颂鸣有可能了!你们俩就是糊弄我,想让我放弃呢!你们看沈夫人喜欢我,就弄出这个事耍弄我,想让我退缩!”   沈颂鸣嘭的打开门,面黑如锅底的出来。   单明珠立马过来,哭着道,“沈颂鸣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才骗人的!?”   “谁跟你说是骗人的!要我脱了衣裳给你看看真相!?”沈颂鸣冷笑。   单明珠脸色一僵,“我不相信!”   沈颂鸣阴寒着脸,伸手就解外袍的衣裳扣子。   见他真宽衣解带要让她看真相,单明珠就算再是在漕帮长大的也封建礼教下长大的,怒愤的骂了声,“禽兽!你们俩都是禽兽!你们俩就在一块吧!”转身就哭着跑了。   沈颂鸣已经把领口解开了,脖子下还有一片片的痕迹。   “那个…。你…。”纪秉初凑上来,“你还疼不疼?我再给你弄点药。”瞥了眼自己的杰作,心神轻荡。   沈颂鸣看他的眼神,立马把衣裳扣好,“你滚!”   纪秉初站在原地,看着他气势阴沉的又回了屋,叹了口气,就在外面晒着日头守着门。他得想想,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的后果,怎样处理。他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沈颂鸣肯定不会跟他一块承着。他要怎样才能让沈颂鸣愿意接受他和他一起呢?愁!   裴芩也愁,单明珠竟然又回来了找她了,这次还有单叶飞,直言要让单明珠跟她几天调节心情,他要西北办事,不能带着她一块去。   不让单明珠留下,她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直爽利落又可爱的紧。可让她留下来,沈颂鸣的那边的事都还没理清,这不是理不乱,更加乱吗!?   单明珠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裴芩姐姐!真没想到,纪秉初长得人模狗样却是那样的人,沈颂鸣跟他久了,竟然也和他…。和他一样了!还说喜欢你,此心不改,全都是骗子!”   裴芩赞同的点头,“纪秉初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沈颂鸣那样了,他竟然也下的去手。   两人志同道合的把纪秉初臭骂了八百遍。   被骂的纪秉初?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心里升起一股幸福感。肯定是鸣鸣在心里骂他!不是都说爱里都掺杂着恨,才能刻骨?现在他和鸣鸣是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就差刻骨了!   沈颂鸣在屋里关了一天,然后想通了没事儿一样的出来,该干啥还干啥。战乱后,生意不好做,又多匪患,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纪秉初尽量不打扰的跟着他。   沈颂鸣直接无视,也没有去找裴芩,直接半道劫了九儿和喜儿回来。   喜儿几个月不跟他,也快把他忘了,又跟着九儿叫他干爹,不叫爹了。   沈颂鸣抱着她,又看看九儿,无不恶意的想,把俩小萝卜带走,看裴芩那个狼心狗肺的找不找他!   九儿见了他很多话说,叽叽喳喳的说自己在欧阳夫子那发生的事。   见他脸上终于浮起了笑,纪秉初也有些欣慰的看着九儿和奶声奶气说话的喜儿,果然孩子是夫妻的润滑剂,他的决定也没有错,把九儿和喜儿抢过来,没有错!   裴芩听九儿和喜儿被沈颂鸣的人劫走了,立马拿着刀杀上门了,“纪秉初你大爷的,你要是敢抢老娘的闺女,我割了你鸡鸡!让你一辈子只有被压的份!”   纪秉初一口气没上来,俊脸涨的发紫,本来还想反驳几句九儿和喜儿也是他们的闺女,就见她拿出来的是龙泉宝剑,那是皇上御赐给她的,顿时变了一张脸,坚决不承认要抢九儿和喜儿的事,“我只是接她们过来陪陪颂鸣!完全没有想要抢走她们,你想躲了!真的!”把沈颂鸣劫走人的事也揽到他头上,让裴芩找他算账。   “放屁!你他妈要是敢,老娘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后悔!”裴芩拿着宝剑,直指他的重点部位。   纪秉初下意识的夹了夹,嘿嘿笑,“我绝对相信你有!不会的!九儿和喜儿就是来陪颂鸣几天,我肯定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去!不!不!别…。晚上睡觉就送回去!”   裴芩怒哼一声收回剑,不过让九儿和喜儿陪陪沈颂鸣…。还是陪吧!   看她收剑走人,同意了下来,纪秉初松了口气。   沈颂鸣无视他,带着九儿和喜儿玩堆积木,拼图,和泥讲故事。把生意忙的事也忘了一样。   京城的消息传过来,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废黜太子,已经下了旨意,马上就昭告天下。   “据听说是太子自己请求的,永安王在御书房跪了半天,请求皇上收回圣旨。”张庚山把详细的信笺递给裴芩。   裴芩接过来看完,上面却没有说立新储君的事,“现在谁的呼声最高?”   “朝廷各派都有拥立的人,不过现在和庆王呼声最高。而太子却给皇上举荐了永安王。”张庚山说着抬眼看她。公子拿七脉莲的事夫人怕是还不知道。   太子举荐永安王,那东宫属臣,太子詹事府的人怕也会拥立永安王,和庆王呼声高,可他舅舅鲍逊丢了兵权,现在来说,应该是萧光珌和萧光璄势均力敌,就看皇上心里更加偏向谁,属意谁来接任了。   废黜太子的邸报昭告天下,而辽东却没有任何捷报传来,各地民乱就越发严重,民众跟土匪合伙抢劫官府粮库的事时有发生,竟然还有一波人打着裴将军复仇拯救万民的旗号作乱的。   这些事都被朝廷压着,派了各地卫所的人镇压。楚文帝全然不知情,只盼着前线的捷报。   但戎族却比瓦刺狡诈卑鄙,抓了百姓做活人盾牌,逼的墨珩不能用迫击炮和手雷,又不能强攻。   吉勒可汗虽然这法子太过卑鄙,他的宏志是拿下大楚,统治这片肥沃的土地,当然也包括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现在却抓这些百姓来做活人盾牌,怕是会失民心。   不过楚人百姓,毕竟不是戎族同族,再看逼迫的安烈峰,墨珩窦贺都不敢轻举妄动,吉勒可汗又不禁暗自得意。他也没真要了这些楚人百姓的命,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需要打探到楚军的底细,看他们有多少迫击炮和手雷。还有一个,他要确认裴汉三的死。   姜震气的大骂戎族卑鄙无耻,比瓦刺更可恨,“如果汉三在,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只可恨,汉三不知死活,而他的妙计和空中炸弹,都在这施用不开了。   窦贺狠狠横了眼墨珩,他把汉三藏起来,禁锢起来,到现在都还不说汉三的下落,自己却又没那个本事攻城,哼!   墨珩直接无视他,拿着即将攻陷城池详细舆图研究。   安烈峰也不仅感叹,如果裴汉三没死,如果是他来,又会想出怎样的妙计,既能保下被抓的百姓,又能不损兵将的攻城,收回失地呢?只可惜,没有如果!边境如此,国内还有民乱,裴汉三却再没出现,他是真的英才早逝了吧!?   “阿嚏!阿嚏!嚏!”裴芩连打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哪个混蛋王八在背后又骂我了!?”   单明珠抬眼看着她,无辜道,“我没有。我是在心里骂纪秉初了,没有骂你。”   裴芩皱了皱眉,又揉揉耳朵,让她去找裴芫和谢怡玩去。不是单明珠骂她,八成是某人收到了家里的密报,在心里演练掐死她呢!她还是赶紧做些炮弹送过去的好。   不过这么久了,他们带着炮营去的,怎么会还没一点消息?   裴芩这边正疑惑,那边萧光珌却上门来了,还带着萧绎。   萧绎在战乱后就被护送回了萧光珌身边,裴芩也很久都没有见过他,倒是又长高了不少。也懂礼了不少,过来见了裴芩还知道行礼了。   纵然知道萧光珌过来肯定没啥好心,但萧绎好歹自己也养了两年,多少有那么点感情,裴芩也不好真的板着脸,看他一脸小傲娇的靠过来,揉了下他的头,“长高了。”   “那是!我可长高了四指呢!”萧绎眼里带着点小得意,他今年长得好快。   萧光珌笑看着,关心了几句裴芩的身子,就问九儿和喜儿,“听说已经送去夫子那启蒙了,我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九儿了。”   “被她干爹借走了,要玩几天才回来。”裴芩呵呵笑道。   “沈颂鸣…。他也在大兴?”萧光珌是为册立太子的事来的,本想找裴芩出面给皇上进言,如果沈颂鸣也在大兴,能让他劝得沈弼那个老狐狸也支持他,那他册立太子就轻松定板了。   “去保定了。”裴芩笑回。   萧光珌无不遗憾,虽然当初给了墨珩那块玉佩是为了拉拢,但如果墨珩今后帮他掌着兵权,墨九儿又得他父皇赐名,让她给儿子做个侧妃倒也不错。   裴芩让厨房做了萧绎爱吃的菜招待父子俩。   萧光珌知道虽然墨珩拥护他,但裴芩却是个滑头的,更没她面上看着的简单爽快,很是滑头,想要抓住她也不容易,直接说出想请她出面进言的事。既然她是爽快人,那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挑明。   裴芩眸光幽闪,眼中冷芒一闪而过,面上却沉吟,“我一介女子,也不能插手朝政,立储是国家大事,我也不能…。”   “裴将军造出迫击炮和手雷,击退瓦刺,收复大楚江山,居功至伟,父皇最痛恨的事,就是裴将军被暗害中毒,否则我大楚定叫四方来贺,无人敢犯啊!”萧光珌拦住她的话,直接给她带了个高帽子。   裴芩呵呵,直接叫她裴将军,那她就不能作为一个女的了,“既如此,那我进宫一趟吧!”   萧光珌心里一喜,他以为要多费些口舌,甚至使些手段,没想到裴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当下就表示了一番对他们夫妻的爱重和对九儿的看重。他想,女儿将来有可能做上后位这样的巨大诱惑,只怕墨珩和裴芩见了希望,更加不遗余力的帮他鞍前马后争夺皇位!   裴芩把家里安排了下,换上命妇服制,大妆后,坐着马车来到京城,朝宫里递了帖子,就在宫外等着。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天,别说皇上,连宫门都没进去。裴芩搓了搓发寒的手,“这就不怨我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裴汉三又回来了   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走!回家!太冷了。”裴芩抱着暖炉靠在棉被里。萧光珌让她来进言,她来了,皇上不见她,宫门都进不去,就怨不得她了!   “前头可是原阳夫人的马车?”   赶车的刘沨虽然是哑巴,但不是聋子,停下马车,看后面追上来的人。   能在宫门口见到的,都不是身份普通的人。卢海下了马车看了眼,过来道,“锦华县主。”   裴芩挑眉。   那边梁锦华已经过来了,“没想到在此碰到原阳夫人。”   裴芩也只好放下暖炉,下了马车,给她见礼,“县主有礼。”   梁锦华还了礼,“早就听闻原阳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县主才是高才,惭愧了。”裴芩呵呵笑。也怪不得这梁三能封了县主,瞧人家的肤白貌美,清冷高贵,一双大长腿…。特么的比她前世还长。   “夫人这是要进宫吗?”梁锦华问询。   “是要回去了,挡了县主的路,县主先请。”裴芩让开路,示意刘沨把马车赶到路边,让她先过。   梁锦华美目从她苍白的脸上扫过,“递帖子是要一道道上达,估摸要个两天时间。原阳夫人这样在宫门等,只怕要等到后天去了。”说着跟守门禁军道,“原阳夫人觐见之事,麻烦再通报一遍。”   守门禁军看了眼裴芩,应了声。再通报一遍也是一样,纵然这原阳夫人是墨将军的夫人。而且她要求见的还是皇上,不是后宫。   裴芩等了快一天,也根本不在意守门禁军冷蔑的眼神。不过梁三既然公着要卖她面子,一个谢字她还是会说的。   “原阳夫人想必也是为军事烦忧,举手之劳。”梁锦华说完,就点了点头,淡雅的转身上了马车,告辞离开。   裴芩眼皮子跳了跳,一句回去刚到嘴边,宫里跑出来个小太监。   “夫人!夫人!”小太监快步小跑着过来,来到裴芩跟前,立马行了礼,“皇上召见!”   裴芩嘴角一抽,等了这么快一天,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这都要走了的。看那小太监跑的气喘吁吁的,“走吧!”   小太监应声,在前面引路,“夫人这边请,可以坐软轿。”   一下子待遇这么好……   让守门禁军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难道是墨珩打了胜仗?   别人不知道,引路的小太监可是知道,他是石瑞的徒弟,看裴芩寒的脸都快泛青了,心里把那帮奴才骂了几十遍。拦谁不好,竟然敢拦这一位,真是没事儿找死了!   梁锦华听裴芩被皇上召见,冷冷勾了勾唇。   裴芩坐着软轿一路到御书房才下来。   石瑞笑眯眯的上来行礼,领着裴芩进去,小声道,“那帮没眼色的奴才眼拙,怠慢了将军,回头奴才就整治他们。奴才一听说就立马通禀,皇上正等着将军呢!”向裴芩卖好。   裴芩笑应两声,进了御书房。   楚文帝始一看她穿着女装,还有些不太习惯,“裴爱卿来了!”   裴芩正要行大礼。   楚文帝摆手,“没有外人在,不必多礼了。”他的神情有些疲惫。   “礼多人不怪…。”裴芩嘴那么一顺溜就把心想的话给溜出来了,真恨不得敲自己俩嘴巴子,看楚文帝愣了下,啥也不说了,还是把礼给行全乎了。   楚文帝让她平身赐了坐,“爱卿怎么今日想到要进宫,可是有事?”   “臣…。是来给皇上请安的。”裴芩眉头微皱的,想着道。   也相处了那么久,楚文帝才不信她这张嘴,笑了声,“这么久都没见你进宫,还是朕去探望的你,你会突然想到给朕请安!?”   裴芩轻咳了一声,“我那不是在养伤吗!”   “嗯,伤养的如何了?”楚文帝问。   “快好了!如果不冷的话,就全好了!”裴芩答话。   看她穿那么厚,如今都暖春了,楚文帝想到她再不能生育,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下,“说吧!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儿?请安的话,你也就哄哄别人!”   裴芩黑线,“我在皇上跟前原来这么没信誉!”   “真还是相信你做出来的!”她虽然嘴上不可信,心里却清楚的很,话可以随便说,事情却绝不会随便做。   “总在家待着太无聊,臣就想着来看看皇上。”裴芩一脸认真道。   “嗯!看看朕忙成了什么样,然后暗搓搓的得意一下自己很悠闲!?”楚文帝反问。   “没有!绝对没有!臣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一片丹心,深表同情!”裴芩怎么能承认这种事,虽然的确很让人平衡就是了。   楚文帝沉下脸,“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瞧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臣…。有罪?”裴芩干啥要上得了台面啊,真要上得了台面,那她离断头台也不远了。   “甭给朕打马虎眼,瞎胡扯!谁去找你了?”楚文帝问。   裴芩也只得实话实说了,“小郡王前儿个去探望臣,说了会话,大半年不见,小郡王倒是长高了不少。”   楚文帝斜着她,“你也觉得和庆王是太子人选?”   “我是女的,国家大事都不懂!”裴芩立马摆出自己女的,她跑这一趟,纯碎是被逼的啊!   “屁!那你还进宫来!”楚文帝跟她说了会话,不自觉就被她带跑到带兵北征的状态,脏话也出来了。   “皇上你竟然骂脏话!”裴芩看着他嘴角抽了又抽。   楚文帝自己也觉得有失身份,咳嗽了两声,“你也是来给和庆王说情的?”   “我是来看皇上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她本来就不是帮萧光珌来的。   楚文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既是来看朕的,那就跟朕一块用膳吧!很久不曾跟你一块吃饭了!”   裴芩眨了眨眼,谢主隆恩,等着吃宫里御膳。她晌午可是就在马车上吃了点,没吃饱。   石瑞躬身退下,不时,就有流水的御膳摆了上来。   反正都熟人了,裴芩也不做作了,皇上让开吃,她就吃开了。   石瑞在一旁布菜都赶不上吃的。   看她还吃,楚文帝有些看不下去了,“现在又不要你带兵打仗,你怎么还吃那么多?”   “我一直在宫外等你,晌午饭没吃啊!”裴芩说着,又夹了一块那蟹肉狮子头。   楚文帝看了眼石瑞。   石瑞躬了躬身,表示知道。   “把那蟹肉狮子头端走!”楚文帝一扭头,立马吩咐。   蟹本性寒,她现在寒毒浸体,还敢吃寒凉的。   裴芩遗憾的看着被端走的美味,这个时节,这个蟹肉,也就只有在皇宫里能吃到了。端走就端走吧,她再吃别的。   看她味口那么好,楚文帝也跟着多吃了碗饭,“跟你一块吃饭,朕的食欲都变好了!”   裴芩对他深表同情,要做皇帝,您既然享受了荣耀和富贵,那也得承受皇帝的责任和劳累,那不是一般人儿能干的,当然昏君除外。   看天实在不早了,饭也吃了,裴芩就提出告退。   楚文帝却道,“爱卿以后无事,就常进宫陪朕用膳吧!”   裴芩眨了眨眼,“皇上!别人会传绯闻的!”   “何意啊?”楚文帝问。   “非议臣来勾引皇上啊!”裴芩理所当然道。   楚文帝嘴角抽了起来,“你还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皇上!臣得闲了再来看皇上!”裴芩许了话,赶紧告退。她现在可是女的,要是进宫不去见太后,不去见后妃,而是总来见皇上,那摆明会传绯闻的!人们对于八卦的热衷可是不分古今的。对于皇上和臣妻的八卦,会让他们更热衷的。可不管你是皇上就不说你八卦绯闻!   楚文帝看她退下的快,笑着摇了摇头,烦躁疲累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辽东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回皇上,还没有。”石瑞回道。   楚文帝皱眉,安烈峰他们那些人,还不如个女人利索!   裴芩利索的见完皇帝,在京城休息了一夜,利索的准备回大兴了。   正是春暖时节,各家都要准备夏裳,布庄成衣铺的生意很是要好,都堵住了路。   裴芩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鼎沸的人声,热闹的街市,即便战乱后不久,京城的繁华也恢复的迅速。   “夫人!这两家布庄的生意真好,咱们要不要也扯些料子回去做夏裳?”雪冬看了问,她还没逛过京城呢。   裴芩是不会做针线活儿的,不过看黄秋和雪冬她们飞针走线秀山秀水也是件享受,“那咱也扯些料子回去!”   卢海跟着俩人下了马车,给裴芩围上披风。   刘沨在外等着,三人进了布庄。   原来是布庄在做买一送一的活动。   裴芩看向招呼生意的掌柜,不是钱婉秀的人。   杨伯彦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铺子里,他晃神愣了下,忙上前两步。   卢海扭头,立马伸手防备的挡住他。   裴芩也回过头来,见识杨伯彦,眼里闪过了然。   杨伯彦看是她,面上难掩失望,拱手见礼,“夫人!没想到在此见到夫人!”   “呦!我也没想到这是杨家的铺子,杨公子生意做的不错!”裴芩笑道。   这铺子倒不是杨家的,而是白锦燕陪嫁的铺子。白锦燕从门外进来,屈膝福道,“夫人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只管说一声。我们给夫人送到府上。”   几年不见,白锦燕又多了分雍容,梳着妇人髻,身上略微宽大的褙子遮住刚刚凸显的小腹。倒是杨伯彦,没咋变。   白锦燕本以为几年都过去了,裴茜再好杨伯彦也该忘了她了,却没想到他只看背影有些像裴茜的裴芩,就失态。对裴茜的长姐,她自然没有对着别的官门夫人的亲切和善。   “听这里买一送一,还以为是熟人把铺子开到京城了,过来凑个热闹。”裴芩看她不和善的神色,也不想跟她多掰扯。   见她要走,杨伯彦张张嘴,欲言又止。他听到消息,方留明丢了官,来到京城,她婆婆又突然暴毙了,还是因为公公宠妾灭妻,方留明要丁忧三年,不知道她怀着身孕怎么样了。   白锦燕看着眸光一冷,瞥了眼杨伯彦,追上来,“夫人!不知道裴三小姐她如今怎样了?”   裴芩转头看她,扫了眼皱眉有些紧张的杨伯彦,笑道,“嫁人了,过的挺不幸!”舒服了吧!   白锦燕神色难看。   裴芩点了下头,上了马车。   “少奶奶不必在意,看她倒气的脸都白了呢!”丫鬟扶着她劝道。   白锦燕目光从裴芩身上落到杨伯彦身上,“听她过的不幸,你不去慰问慰问?”   “你先进去吧!”杨伯彦神色冷淡道。   白锦燕扶了下腰,轻哼一声,先进了铺子。   杨伯彦又看了眼裴芩的马车,这才转身跟进铺子里。   两个贵妇人领着丫鬟婆子过来,也看着走远的快被淹没的马车,“那个就是墨九衡娶的女人?”   “是原阳夫人。”卫姝叹息道。   问话的妇人不屑的哼了下,不知道是不屑裴芩,还是不屑她原阳夫人的封号。   裴芩则是买了一堆吃食拿回家,等着九儿和喜儿回来吃。   单明珠看她回来,也八卦她进京的事,“咋样?有没有打听到墨姐夫的战报?”裴芩说是进宫打探消息。   “毫无进展。”裴芩说着摇了摇头,“这戎族比瓦刺要难啃多了,吃进他嘴里的肥肉在让他吐出来,除非剖腹了。”   “说的好恶心。”单明珠点心都快吃不下了。   裴芩这一趟也不是白去的,她的身份在皇族圈里早就不是啥秘密了,她进宫的事就不信那几个皇家的不知道,就看他们有啥行动了。不过皇上…。倒是的确老了好几岁的样子,日子不好过啊不好过!   这么一想她就平衡了,皇帝的日子都不好过,那别人还能好过了!?   “果然,我要多进宫几趟。”多找点平衡,心里舒爽!   单明珠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又拿起了点心吃。   裴芩让雪冬给谢怡送点,给裴芫和高兴送去些。   谢怡接到点心,就拿着她自己做的香椿饼过来,“听文东哥哥说夫人喜欢吃,就摘了些嫩芽煎了饼。”   “我先在正饱,先放着吧!”裴芩吃了两口,让雪冬拿下去。   不大会裴芫和赵太太带着高兴也过来了,“九儿和喜儿啥时候回来啊?这么多好吃的,再不回来,就被我们吃光了!”   单明珠叫了高兴到跟前,揉他的脸,拿了点心给他吃,哄他叫姨姨。   高兴这几天跟她熟了,拿了点心喊了姨姨。   赵太太看着单明珠就称赞几句。   谢怡就不多说话了,有单明珠在,她总是插不上话,也接不住话,裴芩她们都眼看着单明珠呢!裴文东他也…。喜欢单明珠这样的吧!   裴文东的信到了。   张庚山进来拿给裴芩看。   裴芩一目十行看完,眉头皱了起来,把信递给裴芫。   裴芫看过也皱起眉,“长姐?”   裴芩想了下,“把方留阳弄我这来!”   方留阳半夜拿刀砍了方立,虽然没砍死,但却存了心要砍他,更差点杀了杨玉兰,被方辅拦下了。余氏死了,最仇恨的就是方留阳,他年纪小又是个不能忍的性子,正是冲动的年纪。如果真是弑父,他那小命也要搭上了。   张庚山叹了口气,“是!奴才这就去传信,让裴少爷回来时带着方二少爷一块。”   赵太太和单明珠都没有多问,说几句就岔开话题。   谢怡看裴芩没有把信给她看的意思,坐了会就告辞,回到住处,也没见裴文东另外写信给她,不仅黯然失望。如果裴芩让他娶单明珠,他会为了她拒绝吗?她又该怎么办?   郑二太太又带了东西假模假样的过来看望谢怡和谢泽,听谢怡跟裴文东搬出去了,她顿时变了脸,“在这住的好好地,她为什么和裴文东搬出去了!?她…。”难得是败露了被赶出去的?墨珩一走,裴芩就寻了理由把谢怡赶走了!?可她跟着裴文东出去住的,他算个什么东西啊,只不过一个秀才,离四品可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墨珩这一回打了胜仗回来,那就是封疆大吏了!   张庚山暗哼一声,“带郑二太太去找谢小姐!”   见了谢怡,看她跟着裴文东就住在一个破烂小院里,拉着脸上来就责问谢怡,“你怎么回事儿?咋会跟裴文东搬出来了?”   谢怡抬了抬眼睑,只说,“文东哥哥到了年岁,将军和夫人让他出来开府。”   郑二太太皱眉,“他开他的府,谁让你从将军府出来的!?好不容易这么…。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把握不住!?”她压低了声音怒道。   谢怡目光淡冷的看着她,“外祖家没有地方住,裴文东搬出将军府,我和弟弟自然是跟着他一块搬出来。夫人已经筹备要给我和裴文东定亲了。”   “你…。你是不是傻!裴文东哪点比得上墨珩!你看让你住的什么破烂地方?那墨珩今后就是封疆大吏了!等那一位死了,府里所有东西还不都是你的!”郑二太太简直想掐她几下,怎么这么榆木脑袋,这么蠢,主意都给她出好了,竟然都还不会!   谢怡冷笑,“夫人病情已经转好,才刚去了京城进宫觐见。”她看到裴芩换了三品命妇服制。   “进宫?她进宫做什么?真好了?”郑二太太不相信的追问。   “她的病都是太医来看的,你真以为治不好!?”谢怡嘲讽她自不量力。   郑二太太脸色难看,想了好一会,却实在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又想到裴芩那么怕冷,刚才她也没能见到裴芩,就又道,“就算她死不了,那她也不能再生养了吧!?墨珩可是就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呢!”   “我不会与人做妾。”谢怡傲气道。   郑二太太眼里闪过恼意,没多待,就赶紧回京城了,她得回家再商量商量。   等她这边一走,谢怡坐在屋里呆坐了半天,看着破旧的小院,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眼睛哭肿后,她握紧拳头,毅然决然的站起来,来到将军府,“我找夫人。”   张庚山看她这样,忍不住皱眉,“谢小姐若是有什么事什么委屈的,直接吩咐奴才们就是了。夫人这会正在忙。”   “那我等着。”谢怡绷紧了小脸。   张庚山有些猜不透她的意思,让雪冬过了会去通传。   裴芩听了,洗干净手,解下围裙出来,“让她进来吧!”   她穿了件紧身利落的裙袍,样式偏男式,头发嫌碍事,也是直接梳在头顶,刚从配置房出来,正想着辽东的战事,神情还有些肃冷,凌然英飒。   谢怡看着她,眼神忍不住恍惚了下,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怎么了?可是你外祖家出了什么事?”裴芩看她两眼都红肿了,进来也不说话,就问她。   谢怡想来哭诉的,可看着这样的裴芩,比平日里慵懒的她更让人难以亲近,她全说出来的勇气就没了,话一旦沉了下去,她也张不开口再一下子说出来,摇了摇头,“只是心里难受,我又没有亲人,想着夫人以后就是我的亲人,对我也一直很好,就想过来看看夫人。”   是跟郑家那边闹的不愉快,想找她来哭诉的吧!?裴芩看她也就才十四个人,“你进来坐吧!”   “不了,能看看夫人就好了。以后,我也有夫人这样的长姐了。”谢怡摇摇头,屈膝行了礼,“夫人忙,我不打扰夫人,先回去了。”   裴芩朝屋顶翻了一眼,还想着她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爹妈都没了,外祖又不要他们,这是遇到了委屈才跑来找她,想着开解开解她,不能总像她这状态,该干啥就干啥了。结果人家不愿意听她说。   “夫人!”雪冬端来茶水。   “给我拿点吃的!”裴芩端了水杯坐下。   雪冬应声,去给她拿吃的。   那边裴文东也收到了裴芩的信,过来带方留阳,“长姐让我带留阳过去。”   方老秀才皱眉,“芩儿说她要带二郎?”   裴文东把信递给他。   方老秀才看过信,沉沉的长叹一声。   方辅把信接过来一看,也赞同,“总把二郎这样关着也不是个事儿。”   方留阳被关起来了,方立和杨玉兰都还躺在炕上伤着,方老秀才更担心有人举官,把方留阳抓走,方立不会说,可杨玉兰并不会向着他们。   “二郎就拜托你和长姐了!家里的事交给我就行。”方留明朝裴文东拱手。   裴文东不敢受,接了方留阳,又给裴茜留了一包银子,和常咏麟,带着方留阳北上。   “我可是快一年没见过芩姐姐了,也不知道她伤好彻底了没有!”常咏麟有些迫切,催促着赶路快一点。   “你不能坐船,留阳不太会骑马,咱们只能慢慢赶。”裴文东说着就忍不住鄙视他,“你说你怎么能晕船呢!”   常咏麟也想鄙视自己,可他就是晕船了,游水都没晕,一坐船就受不了,以后不和船打交道!绝对!   没几天他就后悔了,他们的马车被劫了,乌漆墨黑中,那些山匪给他们下了迷药,就把他们都打劫了。   带的货物,身上的银钱,还有马匹,全被抢了。   “这几个狗东西,肯定又拿这酱油和松花蛋送进皇宫给狗皇帝吃呢!”   “狗皇帝害死了咱们裴将军,还想稳坐龙椅,等咱们加入了裴家军,定叫那皇帝老儿拉下马!”   “这些松花蛋啥的,就送去给裴二将军做见面礼吧!”   “连同这几个狗东西!”   裴文东和常咏麟,方留阳被五花大绑,拎着去送给他们口中的裴二将军去了。   只是他们说的话。裴文东和常咏麟对视一眼,都气怒不已。裴将军明明活的好好地,这些土匪竟然打着她的旗号引起民乱。还有那个裴家军,裴二将军,是咋回事儿?   方留阳不知道裴芩就是裴汉三的身份,心里恨意满腔。他没砍死那一对害死娘的狗男女,家里竟然还把他关起来,要把他扔给表姐。仇恨烧灼着他的理智,被土匪劫持,过了最初的恐慌,他张口就喊话,“你们要去打谁,加入啥裴家军的,也算我一份!”   “留阳你疯了!”裴文东呵斥。他就算不知道长姐是裴汉三,也应该知道这些是土匪,要发动民乱,早晚要被朝廷剿灭,他竟然要去当土匪乱军!?   “你们不愿意是你们的事!不要管我!”他当了土匪强盗,就再没人能管住他,他一定回去杀了那对狗男女!为娘报仇雪恨!   “呦呵!还有个识眼色的!”土匪头子看他满身仇恨,让人把他抬过来问话。   一问他爹宠妾灭妻害死了他娘,他报仇被家里关押,是个满腔仇恨的狼崽子,直接收了他做小弟,“这两个可是你的同伴吧?听你叫表哥的!”   方留阳哼了一声,“他们都是迂腐的书生,直接把他们掀沟里去的好!”   土匪头子可不傻,“你是想让我放了他们吧?小子!可别跟我玩花招,你太嫩了点!”   “我真想跟你们干!只要你们能让我报了仇!也只有你们能让我报仇!”方留阳是真的想跟着他们做土匪,做强盗。   “那你就先跟着我们,至于他们,就先给我待着!等咱们弟兄加入了裴家军再说!”土匪头子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几个就走。   萧雍接到消息,立马派人去营救,“先不要告诉芩姐姐。”   那一帮土匪已经带着裴文东几个加入了他们说的裴家军,里外都设了关口,直接占山为王了。   萧雍派的人进两次,都没能把人救出来。   那裴二将军看裴文东和常咏麟不凡,又有高手来营救,就想敲一笔。查到裴文东的身份,直接勒索信送到了大兴来。   裴芩刚刚接到辽东的战报,墨珩带兵攻城失败,想要转战戎族腹地,围魏救赵,军中却士气低迷。   “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这么想念我!我要是慰问一下,还真是对不起他们了!”裴芩呵呵冷笑。   “夫人!你的身子…”雪冬出声。   “我早就好了!只不过有点畏寒,难道冬天就没打过仗!?”裴芩高声叫来卢海和刘沨,“那个什么狗屁裴家军有多少人?”   “…。应该有…三万多人…不止。”卢海也不确定,或许更多,朝廷已经派兵镇压,只不过现在回回炮和迫击炮都运到辽东去对抗戎族,这些乌合之众就汇集到了一块越来越壮大。   裴芩换了衣裳,脸上抹上黑灰,拿起龙泉宝剑,“跟我进宫!”   “夫人!夫人!”张庚山急的不行,“公子要是知道夫人伤情未好就跑出去,还有去带兵,会杀了奴才的!夫人你先冷静,奴才求你了,夫人!世子会想办法救裴少爷出来的!还有小姐,大小姐和小小姐还没回来,夫人不能再扔下她们了啊!”   裴芩拧眉,“你留下。”牵了马,一跃而上。   卢海和刘沨,另两个暗卫也都骑马跟上。   萧雍赶过来的时候,裴芩已经进京了,“你们咋不拦着!她这样耗损身子,会让寒毒加重的!”   张庚山哭着抹眼泪,“公子不在家,谁还能拦住她。”   萧雍气的面色阴沉,立即打马去追。   裴芩已经到了宫门口,直接拿着龙泉宝剑一亮,守宫门的禁卫军立马震惊又不敢置信的放了行,另派人去通禀。   “裴汉三裴将军求见!”   “裴将军求见皇上!”   消息像风一样顿时吹遍了皇城。   萧雍到了宫门外时,正听换岗的旗手卫指挥使和几个人在议论裴汉三没死的事,他停了马,脸色难看的在外等着。   楚文帝一直不知道民乱竟然到了那般严重的地步,而内阁却压着奏章不上报,冲着议政大臣大发雷霆,当即命裴芩带精兵一万,前去剿匪。   裴芩换上轻甲,直接带了一万兵马出京。   萧雍打马过来,“将军!亲卫队赵雍归队!”   裴芩皱眉,好好不在家里带着,啥时候变成她的亲卫了?   她拒绝萧雍也要跟着,她的身体不如去年,若是出了意外,后悔终生。   看他固执的神情,裴芩倒也没拒绝,萧雍这小萝卜啥都好,就是固执起来谁的都不听,也该是时候带他去战场走一遭,“走!”   萧雍眼神一亮,立马紧跟着她。   后面的一万将士也都心潮澎湃,豪气万丈。都说裴汉三裴将军死了,大楚再无能人了,放屁!裴将军只是养伤,却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说成死了。看那些乱军恶匪见到裴将军不胆寒吓尿!   一天的功夫都没到,消息就风也似的传开了。少年神将裴汉三没有死,他是回家养伤,如今,裴将军还朝,裴汉三又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裴将军的媳妇儿   风声呼啸,帅旗在风中凛凛生威,黑旗红字一个大大的裴。   扛旗的旗手仰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帅旗,胸腔都油然的崇敬激动。这是传奇神将,裴将军的帅旗,让他扛着的。都说帅旗是一军主帅的脸面,他扛着他们将军的脸呢!   裴芩带兵一路赶到平凉大山外,所过之处,人人都惊疑震惊。   怎么会是裴将军!?不是说裴将军被瓦刺暗害,已经被皇上故意拖延害死了吗!?这个裴将军,是不是裴汉三裴将军啊!?   平凉山上的裴家军听到外面的战报也都惊疑了,“裴将军!?裴将军不是已经被狗皇帝害死了吗!?他咋可能还会带兵过来!?”   正抱着姬妾饮酒寻欢的裴二将军,一听裴汉三带兵来剿灭他们,吓的一下子从姬妾身上放滚了下来,“不可能!裴汉三都已经死了!他中的是瓦刺剧毒,没有七脉莲解毒,必死无疑!”   也是楚文帝考虑了两天,到答应时又担心戎族使诈,或者瓦刺余孽再对裴芩下手,悄悄让人护送去辽东的。   而裴芩还没走到辽东,就被先一步拿到七脉莲的墨珩接走,直接就到了大兴解毒养伤。   京城各地都没有裴汉三的消息,更没有人见她去辽东解毒治伤。各地百姓民乱她没有出来,攻打戎族她也没有上阵,他们多方查证后,就认定,裴汉三死了!   “将军!真的是裴汉三!他们就在平凉山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了!”传令兵大声喊道。   裴二将军还是不信,“肯定是有人冒充的!裴汉三是被狗皇帝害死的,现在咱们裴家军日益壮大,各地百姓纷纷讨伐,朝廷国库空虚,又派兵攻打戎族,镇压不住我们,就弄了个人假冒裴将军!我们不能被骗了!”   一众惊疑的将士也都半信半疑,裴二将军是裴将军的族兄,他的话肯定要比朝廷那些虚伪狡诈的更可信!况且,还有裴将军的未婚妻,也一直都灵堂守灵呢!裴汉三裴将军死了,朝廷为了剿灭他们,让人假冒了裴将军!嗯!一定是这样的!   裴二将军又到灵堂前磕头烧香,“汉三!你一心为国为民,费尽心思造出迫击炮和手雷,打跑了瓦刺,拯救万民于水火,你是我们天下百姓的大恩人!可是他们忌惮谋害你,让你年纪轻轻,尚未娶亲,就害你丧命!兄长没有啥擅长的,就只有一颗心,为你报仇雪恨!这朝廷既然无法让百姓安居乐业,那我们就掀翻了这狗屁朝廷!汉三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待我们得胜,定叫天下百姓富强安乐,以慰你在天英魂!”   他说的感天动地,身后的一众将士也都齐齐单膝跪下高呼要为裴将军报仇雪恨,掀翻朝廷,让天下百姓富强安乐!以慰裴芩在天之灵!   灵堂上瓜果供品,中间摆着一套破旧划伤的铠甲,后面是牌位,先夫裴汉三广威将军之灵位。   旁边一个十五六的妙龄少女,一身白纱麻衣,满脸凄哀愤懑,“我夫君他忠心为民,征战沙场,若是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妾就为他终身守孝,安度余生。可他最后却是落得被人残害而死的下场。我夫君他已经死了,是被他效忠的皇帝害死的!现在朝廷又无耻的找人假扮我夫君,来剿灭我们,死了还要被他们如此利用,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时间裴家军士气大振,虽然他们大多是没有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拼杀过,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又有裴将军英魂护体。听外面假冒的裴汉三带来的人马只有一万,更是怒嚎着要杀光他们。   从地牢逃出来的裴文东和常咏麟简直不知道说啥了,这些人简直是愚蠢至极!简直有病!长姐明明活的好好地,他们为一己私欲,竟然煽动民乱,占山为王,还打着长姐的旗号,给长姐设办灵堂!简直可恶!还有那个什么君小姐的未婚妻,简直该死!   “现在芩姐姐已经带兵过来了,我们先不忙逃出去,给芩姐姐来个理应外和!”常咏麟不走了。   裴文东微微皱眉,“不知道长姐得到的消息是怎样的,这裴家军怕是不止三万人。”   两人对视一眼,悄声撤下,藏匿起来,到厨房粮仓去查这群乌合之众,到底有多少人马。   裴芩也接到了线报,看着线报上的情况,晴天一阵霹雳,嘴角狠狠抽了抽,满头的黑线,“灵堂,未婚妻,什么鬼!?”   这一万精兵也有跟着她打过仗的,他们也都私底下议论过,裴将军平步青云,战后封侯,肯定要娶个大家闺秀的美人回家做媳妇儿了。现在乱军造谣污蔑他们将军死了,咋还弄出来个未婚妻啊?   大多数士兵是头一次跟裴芩出战,这一路又急着赶路,也没咋说话相处。都在想,这裴将军没死,那这裴家军和狗屁的裴二将军肯定是假冒的!那他未婚妻…。   有跟过的人知道她的脾气,直接问,“将军!你这未婚妻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看他们笑的带着兴味,裴芩斜了眼他们,“咋地?你们这是想干啥?”   几个人嘿嘿笑起来,“要是真的,那将军的未婚妻肯定被他们骗去了这裴家军里啊!要是假的…。他们既然找个女的假扮将军的未婚妻,肯定是个美人,不然不服众,裴将军还没有娶媳妇儿吧!把她抢过来,给将军暖被窝!”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笑啥笑!要是个丑八怪,抢过来吓死我啊!”裴芩沉了脸。这些个二愣子,真有个女的喊着是她未婚妻,他们真能给她抢过来塞到被窝里去。   又是一阵哄笑,“将军别怕!敢出来冒充你未婚妻的,肯定长得又美又水!”   裴芩翻了一眼,再美再水,放她这都白瞎好不!她要是能干啥干啥的,还能收了她,又不能干啥干啥,要她干啥!?   “报——将军!抓到一个探子!”   裴芩神情一冷,“带上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被扭着推上来,“就是他,来偷我们炮弹!”   那男人被推进来,就盯着上座的裴芩看,嘲讽道,“小爷来看看你们那些炮弹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这些蠢货,被朝廷骗了还不知道!裴将军已经死了,你们不为他报仇,反而冒充裴将军!我呸!”   “闭嘴!你们才是蠢货!裴将军在家养伤,你们却诅咒他死了,还集齐一帮乌合之众要造反,你们才是死到临头!面对裴将军还不知悔改!”一个副将怒声呵斥。   那探子一脸冷蔑,裴芩就是假冒的裴汉三,不是真的,鄙弃他们这帮瞎了狗眼的被人耍弄了。   裴芩冷眼看着,气愤道,“你们占山为王,为祸商民百姓,就是为裴将军报仇了?是谁又告诉的你们我死了,让你们去当土匪当强盗当乱军的?”   探子瞥她一眼,哼了一声,“裴将军的家属就在我们营内,他未婚妻都已经跟裴将军的牌位拜了堂,你以为你冒充了裴将军,他们信你,我们也会信你不成!?”   裴芩面上肌肉抽了抽,咋还有这一出?跟她的牌位拜了堂!?操!   萧雍就站在她旁边,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多抽搐,也忍不住暗笑了笑,出声问,“裴将军你们没见过真人不认识,她身边的亲兵护卫也不认识,你们总认识迫击炮和手雷吧!?”芩姐姐养伤养出个未婚妻,还拜过堂的。   探子神色微变了下,不过还是不相信的鄙弃眼神,“你们要是有那家伙,还不早把戎族打死,早就攻进山门了!”   “他鄙弃的眼神打击到我了!”裴芩凉凉道。   “将军!杀了这个探子!”副将立马道。   这时探子才面色发白,不过还是一副无畏的样子,“老子被你们抓住的时候就料到会死了,你们别得意,等我们将军出兵,你们这区区一万人,都不够我们唾沫淹的!”   “这就是个二百五!把他给老子扔出去!”裴芩怒道。   其余将士心里还在疑惑,咋这裴将军不那么像裴汉三裴将军,反倒像山上的!?   疑问出来,跟过裴芩的将士很肯定的告诉他们,对的!就是裴将军!这才是正宗裴将军!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裴芩最不耐烦的就是等消息,安营之后都等了两天了。   “将军!不可强攻!平凉山地势对乱军有利,易守难攻,他们又是乌合之众,恐损兵折将!”萧雍拦住她,不让她冲动。   “谁说我要强攻了!”裴芩斜他一眼。   “那将军要怎么做?”萧雍是心里决定,她如今是一军主帅,绝不让她亲自上阵,跟紧了她,盯牢了她。   裴芩转了两圈,“来几个人,跟老子把那个女人抢过来!”   副将咽了下口水,“将军…。要抢哪个女人?”   其余人也都睁着眼盯着她,等着她发号施令。将军果然霸气威武,这就要强抢女人了!?   “你说抢谁?”裴芩一眼瞪过去。   副将们忙收回眼神,正经的应声,“是!将军!我们立马去把人给你抢过来!”   不过,指望他们偷进去再偷个大活人回来,难度有点大,这事还要靠卢海刘沨几个。   萧雍见卢海看过来,点头表示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芩姐姐的。   裴芩把新制的老式手枪带在身上,装好了子弹,见萧雍紧拦着她,“我不去,就在门外等着!”   “不信。”萧雍就拦住了她。   裴芩一口气没上来又放下去,“好!我跟着你!”为啥她的信誉在皇家这一票人当中这么微薄啊?   萧雍冲她笑了下。   卢海刘沨几个深夜潜入平凉山,找到那个君小姐的住处。   刘沨给卢海使个眼色,让她进去弄人。不管咋说人家也是裴将军的媳妇儿,卢海是女的。   卢海冷冷看他一眼,进去弄人。   “你们…。”床上睡着的君小姐突然惊醒。   卢海伸手点了她睡穴,把人扛出来。   暗哨发现行踪可疑的几人,立马出来大声喊叫,“有敌情…。”   裴文东飞身而上,一脚踢倒那叫喊的哨兵,直接扭了他的脖子。   常咏麟也解决掉另一个,看是卢海和刘沨他们,愣了愣,“你们这是…。绑的谁啊?”   “将军的未婚妻。”卢海答。   常咏麟嘴角狠抽,“明明就是假的……”芩姐姐还让卢海来绑,难不成她还想把这个未婚妻领回家不成!?   裴文东也有些懵了下,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话说,“我们已经发现这里有五万人马,有一批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不是土匪集结的。”   卢海皱眉,“你们也一块走吧!”留在这里,真交战了,还要让裴芩担心。   “还有些地方没查到,怕还有伏兵。”官府几次派兵围剿都没能成功,反倒还有人投诚进去,裴文东怕这里面水深,还有他们摸不清的情况。所以他准备继续留下来暗查。倒是方留阳,“把他带走吧!”否则一旦发现他们不在了,或者交战,留阳就危险了。   卢海使个眼神,示意这个刘沨去。   刘沨让他们先带人走,他去弄方留阳。   方留阳跟一众土匪兵混在一块,裴文东和常咏麟也是费了些功夫才这找到他。   “表哥?你们这是逃出来了?”方留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俩都是会武功的,松了口气。他还在想办法咋能把他们俩弄出来。   “长姐让人来接我们,你先跟刘沨去找长姐。”裴文东示意他小声,叫他出来。   方留阳犹豫,他不是很想去找表姐,大哥几乎就是在表姐家长大成才的,他要是也去跟着表姐。   “快走吧!长姐在外面等着呢!”裴文东催促,把他带给刘沨。   “你们呢?”方留阳看他们俩没打算走。   常咏麟推了他一把,“还要查些事情,你先走!”   刘沨确认了人,带起方留阳直接飞身踏空而去。   突然拔地飞身而起,方留阳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他小心的眯着眼往下看一眼,心惊的绷紧了嘴。这就是武功高手的厉害轻功!?   刘沨和卢海几个汇集,带着人就回营。   方留阳看被扛着的女人,“你们把裴将军的媳妇儿也弄出来干啥?”   “等会记得闭上嘴。”卢海只提醒他一句。   看人出来,裴芩和萧雍打马过来,“人弄回来了!?”   方留阳等两人走进,看清是谁,猛地睁大眼,“表…。”   见他张口就要叫表姐,刘沨伸手点了他哑穴。   方留阳震惊了,他们说的裴将军…裴将军…。裴……竟然是表姐?   “把你那嘴合上,这个时节可有苍蝇了,别给自己整荤的!”裴芩伸手给他合上嘴。   方留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真的是表姐!   裴芩过来看了下那个君小姐,“长得还真有几分模样,带回去!”   后面的几个亲兵卫的都忍不住笑起来,好像得了啥了不得的战利品一样,嗷嗷叫着回营。   一行人快马回到大营,看卢海和刘沨他们已经把人带回来也都起哄,“将军你媳妇儿带回来了!?”   “将军你媳妇儿长啥样,给我们瞧瞧吧!”   “胆敢冒充将军未婚妻的,肯定得有几分颜色的,不然也配不上将军啊!”   “一群混小子!都给我闭嘴!”裴芩笑骂一句,下马回营帐。   大胆的将士都围过来,要瞧瞧裴将军的未婚妻长啥样。   卢海把君小姐扛到帅帐扔在椅子上,点开穴道,就站到裴芩身边。   方留阳跟着进来,看她坐在主帅的位子上,霸气凛然,威势英飒,瞧瞧揉了下眼,还是有些做梦一样的感觉。   君夙雪嘤咛一声醒过来,睁开眼看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顿时脸色一白,“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不认识我们将军?”副将反问。果然是假冒的,竟然都不认识他们将军,她自己未婚夫。   君夙雪下意识的打量裴芩,看她面色麦黑,眉眼却清秀俊俏,嘴角噙着兴味的笑,黑亮的凤眸幽深莫测,她心惊,难道这就是裴汉三本人吗?她很快镇定下来,“不认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有个未婚妻。听说你还跟我的牌位拜了堂,对本将军可谓是一片情深似海啊!”裴芩呵呵。   君夙雪盯着她,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热,昂首道,“我夫君已经被害死了!”   “嗯!很快就被你们诅咒死了!”裴芩点头道。   君夙雪眼眶有些红,控诉质问,“你为什么要假扮他!他已经被朝廷害死了,你们死了还不让他安生,还要利用他!”她根本没有见过裴汉三的真人,只有那不太像的画像,从她成了裴汉三的未婚妻,就穿着孝,抱着牌位,还在三军面前和一块牌位拜了堂,结了冥婚。   “呦!还哭上了!”裴芩站起来,来到她跟前。   君夙雪忍不住后腿半步,“你们抓我来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当然有,不过也是看你太深情痴心,带你来见见你未婚夫本人!”裴芩上下打量她,也就才十五六的小姑娘。   一旁副将也笑道,“我们将军可是正宗的裴汉三裴将军!你这见了真人,以后就不用抱牌位独守空房了!”   一众人都哄笑。   “你们放肆!”君夙雪羞愤怒喝,看看周围,敌军营帐,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心里惶恐的脸色发白。   裴芩拿剑柄挑起她下巴。   君夙雪顿时全身僵硬,她不知道裴汉三死了没有,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但她一个女子落在敌营,肯定没有好下场了。   看她脸色发白,一副强忍惶恐赴死的样子,裴芩轻嗤,“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只是干啥不好,非得抱着一个牌位拜堂帮着乱军造反?”   君夙雪咬着唇,“你想干什么?”   “救你出苦海啊!怎么年轻就做了寡妇可真让可怜!”裴芩说着,收回剑柄,冷声道,“天一亮,跟里面的人介绍一下你未婚夫,看有多少是我的崇拜者,有多少是真心想造反的!”   “将军吩咐!”几个副将一瞬间也立马正经起来。   “平凉山里有几万乱军,有些是土匪强盗有些是叛军,但多数都是流民,被蒙骗的,真要全杀,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降者不杀!”裴芩直接下令。   “是!”几副将应声,立马下去部署明日之战。   裴芩也去看还没有试过的十架迫击炮,时间紧迫,炮弹都给墨珩带走了,她这里存货不多,还要加紧赶制。   看她要走,守门卫忙出声,“将军!这…她…你未婚妻咋办?”   裴芩回头看了眼君夙雪,“看着!别让她死了!”   “是!”两人应声。   等裴芩带着萧雍几人走远,君夙雪才微微松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这个人…。他可能真的是裴汉三,那她该怎么办?她爹娘和哥嫂还在他们手里。   天亮起来时,有三架新打制的迫击炮被拉出来试射。   之前都是炮营的将士掌管着迫击炮,而炮营被墨珩带去攻打戎族了,这些人裴芩又临时训练了一批,却还不太熟练精准。   她一过来试炮,众将士立马围了过来。都想学会了使用迫击炮,以后就算进不了炮营,也能跟着裴将军啊!虽然他们将军年轻,却是公认的传奇神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能成为裴将军的兵,是他们的自豪和骄傲!   方留阳只说是裴将军的表弟,立马就受到了优待,给他换了洗干净的衣裳,在军营除禁区和帅帐自由行走。   看着那些士兵各自对练对打,满身汗水却满身血性,他站着看了半天。   “你还真是裴将军的表弟啊!?和将军长得还真有几分像!就是你比将军白了点。”练完的一个队长过来问他。   方留阳看他一眼,他的脸已经够黑了,表姐那麦黑的脸色是抹的!   看他跟方留阳说话,另几个也过来,打听裴将军之前的事,小时候的事。这样彪悍传奇的将军,他们对他小时候的事非常好奇。   方留阳哪敢多说一句,多说一句就多泄露一句表姐的身份,只道,“整个县城,无人敢欺。”   就这一句,够让他们这些士兵嚼味的了,“不愧是裴将军,无人敢欺,那不县城一霸了啊!”   方留阳讪然的扯了扯嘴角,赶紧撤了。他还是去看表姐吧!   一阵震天惊爆声响起,方留阳心魂颤了颤,突然间就澎湃起来,看着前方的人,快步跑过去。或许…。或许他也可以当兵,做个将士,做个上阵杀敌的将士!   接着连两声惊爆声响起。   “去查射程!”裴芩拿着望远镜看着定位的地方吩咐。   几个兵丁立马应声,快步跑出去查看射程。   发现君夙雪被劫持,方留阳不见,地牢里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失踪的裴家军,带着兵出来。三万兵马刚到,就听连声迫击炮响,顿时吓的又退了回去。   “缩头乌龟!”裴芩接到线报,骂了声,一声令下,带兵直接出战。   君夙雪脸色发白的被押到前面,看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将军。”   “想的如何了?”裴芩问她。   君夙雪昂着头看她,“我并非心甘情愿帮主乱军,我爹娘哥嫂在他们手里。将军若能救出夙雪的家人,但凭将军吩咐。”   裴芩挑眉,“那个裴二将军?”   “他叫裴汉元,我爹娘哥嫂都在他手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已经两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君夙雪两眼盈泪道。和一个死人的牌位拜堂,还要帮助那些土匪和强盗造势叛乱,她几个月来快受尽煎熬了。   “我不能保证你。”裴芩冷声道。   君夙雪一愣,泪盈于睫。   裴芩深深看着她,“这山上的人我都不能保证哪个能活哪个会亡,单几个人,我许给你,也可能到最后救不了。”战争,从来不是儿戏。这一战也必须要速战速决,军饷和粮草都不允许她拖延。   君夙雪眼泪落下,吸了口气,“夙雪知道了。若将军能救出我家人,夙雪愿侍奉将军左右!”   裴芩嘴角微抽,理解能力差很多吗?不过看她的样子,又忍不住暗自翻了眼,“我会尽量。”真无欲无求,还没人信她了!娘的!   得到她这句话,君夙雪松了气。   裴芩让亲兵给她牵来一匹马,“会骑吗?”   君夙雪脸色微红,“…不…不会。”   不会裴芩也不能带着她,带兵打仗还带着她骑一匹马成啥样子!?让卢海给她牵着,带着她走。   君夙雪低头,小声道,“我骑不上去。”   裴芩弯腰,抓着她一掂,掂起来。   君夙雪慌了下,忙抓住马缰,扭头看她。   看着瘦,还真沉。裴芩看她一眼,把缰绳扔给卢海。   君夙雪看她打马走前面去了,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落的感觉。   卢海牵着她的缰绳骑马走在一侧,跟上大军。   敌军来袭的号角响起,裴家军立马整装备战,却没有出关。   裴芩一挥手,三架迫击炮立马架在了关口门外。   嘭——嘭——嘭——   轰鸣爆炸声震耳欲聋般,关楼顿时塌了下来。   副将带着一众大嗓门的将士拿着裴芩特制的简易喇叭朝里面喊话,“叛军听着,你们捏造裴汉三裴将军死讯,叛乱朝廷,谋逆造反,罪加一等!裴将军念你们被奸人蒙蔽,速速出来投降,降者不杀!”   君夙雪拿着手里的简易喇叭,看了裴芩两眼,脸色发红。在平凉山上她能面不改色的高喊夫君,标榜自己是裴汉三的未婚妻是裴将军的媳妇儿,可真到他面前了,还要这样说……   裴芩扭头看她。   君夙雪面色更红,换了几口气,才鼓气随着大声喊话,“裴家军众弟兄!我是君夙雪!我夫君他没有死!”偷瞥了眼裴芩,又喊,“我被骗了!你们也被骗了!众弟兄快快出来投诚,回头是岸!”然后连喊三遍。   不得不说,君夙雪在平凉山的裴家军中挺有威望,听她喊的话,那些裴家军就迟疑了起来。有迫击炮,连裴将军的未婚妻也找过去了,那真正的裴汉三裴将军是不是真的没死?毕竟,裴将军也不是谁都能冒充的。   “继续!”裴芩看没动静,吩咐。   君夙雪又接着喊话,同样的话连着喊。   一旁的副将也带将士往里喊话,降者不杀!   看有人想要投降,混在人群中的裴文东和常咏麟立马高喊,“裴将军只是中毒养伤,根本就没有死!你们被这叛军蒙骗了!裴将军的未婚妻已经被救出去和裴将军在一起,大家伙都跟我们冲出去,迎接裴将军!”   他们身边的人多是流民土匪,一听这话,顿时心生投降之意。   人群也嗡乱起来。   “有叛徒!杀了他们!”裴二将军怒喝,拿了弓箭就要射杀裴文东和常咏麟。   两人都有武功,自然不会中招。   但想要投降的人就没那么好了,直接好几个被射杀的,一下子镇住了想要投降的人。   “把他们两个给我抓上来!”裴二将军指着两人。   埋在众人中,后面就是箭雨,两人对视一眼,身旁的几个护卫也立马形成保护圈,要保护他们突围厉害。   裴副将让人五花大绑了君夙雪的爹娘哥嫂过来,“裴将军的岳父岳母,命就交到你们手里了!”   “靠!”常咏麟咒骂出声。芩姐姐让卢海他们来劫走那个假冒的未婚妻,就是借她的口让这些人尽快醒悟,出去投降。现在那君小姐还在外面喊话,他们就捆了她爹娘家人。   两人都咬牙怒恨,却也不得不束手就擒,再伺机寻空隙逃走。   裴二将军和裴副将押着人,直接带兵出来,站在山石上,威胁裴芩退兵,“…。否则就杀尽你这些奸细!”   裴芩打马上前。   萧雍卢海刘沨立马紧随其后。   “把人放了!说你的条件。”裴芩冷声道。   “你又是谁!?”裴二将军怒喊。   “我是裴汉三!”裴芩拿出龙泉宝剑。   裴二将军迟疑了下,冷哼,“我管你这个假冒的!一个换一个!我给你一个,你把将军夫人还回来!”要君夙雪。   君夙雪忙看向裴芩,“那后面被捆着的就是我爹娘哥嫂!”   裴芩朝裴文东和常咏麟后面看了看,“既是裴汉三的媳妇儿,不得更珍贵些,一个换俩!?”   “放屁!你们要是不换,就等着给他们收尸!”裴副将长剑一动,在常咏麟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就浸了出来。   常咏麟冷蔑的看他一眼,“将军只管把迫击炮开过来,我等,虽死犹生,死得其所!”   “好!我以你们为荣!”裴芩这边立马爽快的应声,打马就要走。   裴二将军一怒,拿起刀就要过来先砍了裴文东。他们标榜着裴汉三裴将军,也不敢真对君夙雪怎么样了。   萧雍摆手,立即让神箭手准备。   裴芩却更快一步,掏出手枪,照着那裴二将军脑门开枪。   嘭一声响。   裴二将军也愣在了原地,脑门上一个圆心血洞,举着刀的手还有举着,人轰的直直倒下。   裴副将惊愣的睁大眼。   下一枪,直接蹦在他脑袋上,死死的瞪大着眼,死不瞑目的倒下。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是第一次见裴芩使这样的奇形炮,不过也晃了下神迅速反应过来,立马闪身躲开,互相蹦开绳子,捡起地上的长剑大刀拿在手。   “叛军主帅已死,众弟兄随我上!”裴芩抽出龙泉宝剑,一马当先。   常咏麟摸了下脖子上的伤,也顾不上,高喊,“众弟兄随我开门迎接裴将军!降者不杀!”   裴文东赶紧救下君夙雪的爹娘哥嫂,同样高喊让裴家军投降。   萧雍气的黑了脸,怪不得芩姐夫要看牢了她,根本就左耳进右耳出,她一军主帅,竟然亲自冲锋陷阵。立马带人跟上去,“保护将军!”   后面的一众将士也都拿着手雷,扛着迫击炮,士气万丈的高吼着冲杀进来。   君夙雪没有冲上前,两眼直望着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的那个人。这个裴将军是真的,她这个未婚妻却是假的。如果她也是真的,多好。   ------题外话------   还是差了点,明天再早起会~/(tot)/~   ☆、第二百三十三章:成就好姻缘   平凉山乱军迅速被包围,投降的放下兵器就躲到一旁,只余那些抵死顽抗和逃跑的。   迫击炮和手雷的轰炸声,声声震耳欲聋,裴芩直冲进去,挥剑斩下冲杀上来的乱军。   卢海和刘沨几个紧紧护着她。   后面的将士也深受鼓舞,血性高昂,激情万丈。他们是精兵良将,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可从没那个一军主帅冲杀在前,为他们来路的。都叫嚣着冲杀,猛虎下山一般。   一万人马对上数量庞大的乱军,却生生压倒性胜利。   还有些投降的反手过来截杀乱军的。   方留阳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战场厮杀,心魂震慑下,也举起副将临来之前给他长枪,看前方有拿佩刀冲他杀来的乱军,他脑子一懵,两手抓紧了长枪,下意识的伸出去。   噗嗤一声,长枪穿刺了肉身。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有温热的东西喷溅在他脸上,身上。   等他回过神来,再看眼前,他已经跟着身旁的将士往前冲杀。   胜利的号角吹响,战鼓声阵阵。   硝烟弥漫的平凉山已经停了厮杀,除投降的乱军和俘虏,人人脸上洋溢着生意的喜悦和仿佛无处发泄的旺盛精力,还能再打几战一样。   裴芩合上剑,登上半山腰的住处。   厅堂中间是个偌大的灵堂,四周摆着花圈,桌上摆着贡品,一件破旧的软甲后面是裴汉三的牌位,上面挂着黑白花。   跟进来的几个副将也看着这灵堂愤愤了,“将军!你明明就没死,这些人为了叛乱,造谣你的死讯就算了,还真给你摆了灵堂!”   “火盆子里的纸钱还有没烧完的…呢…。”   裴芩上来抓了一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咔嚓就咬一口,忍不住皱眉,就伸手扔下,“特么的说老子死了,借老子造反,还不给老子供点好东西!”   “这苹果…。又大又红…。”副将捡起来。   “哏牙!”之前是自家的厨娘做饭,从来大兴,墨珩特意找了不愿意入宫的大厨过来掌勺,又都是调养滋补的精致膳食,早把她嘴养叼了。   副将嘴角抽了抽,“那这灵堂咋办,将军?”   “哪个王八布置的!?竟然说老子死了,给老子砸了!”裴芩一脚踢开前面的烧纸火盆。   和家人团聚的君夙雪刚到堂外,就听她怒骂的声音,忍不住脸色一红,进来一脸没好气的裴芩深蹲福礼,“这灵堂是我布置的,之前不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后面她爹娘哥嫂也都过来跪下,“将军饶了我们吧!夙雪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冒充了将军的未婚妻,给将军布置了灵堂!都是那伙强盗逼我们的啊!”   裴芩看了眼几人,也被关的快没人形了,“行了!行了!没你们事儿,下去吧!”别说给裴汉三这名字写了牌位设灵堂,真给她裴芩设个灵堂牌位,她还能砍了他们?   “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几人连忙磕头道谢。   君夙雪抬起盈盈眸水看着裴芩,“将军救了夙雪的家人,夙雪也会谨遵诺言的。”深深福一礼,随着她君老爷他们下去。   裴芩被搞的满头雾水,扭头问萧雍,“啥诺言啊?”   萧雍看着她笑,“侍奉将军左右啊!可能以后要给将军暖被窝!”   几个副将也都笑起来,仿佛这是他们的战利品一样,“将军!这个未婚妻可以收了啊!长得漂亮!”   女要俏一身孝,君夙雪一身白纱麻布孝衣,清丽中有带着娇媚,的确很是引人瞩目。   裴芩嘴角抽了又抽,懒得跟他们瞎扯,“战后情况如何?统计出来没有?”   几个大队长很快把战后情况统计出来。   平凉山叛军七万之多,除了被剿灭的两万余人,和少部分的俘虏,其余全部投降。   而他们的将士也有折损,幸而不多。   几个人把那裴二将军和裴副将的尸体抬了过来,扔在地上。   他们那些姬妾都吓的脸色发白,花容失色,哭着求饶,“饶了我们吧,裴将军!我们都是被抓上来的!求求裴将军,我们都可以侍奉你!”   裴芩看了眼那七八个衣着轻浮的女人,朝天翻了翻眼,“都特么闭嘴!别瞎咋呼!”   几人立马不敢哭喊了,眼神和低泣声却还不放过她。   裴芩是不擅于这种战后收拾战场的事,好在身边的副将有老手,她又有威名,能镇压的住。   捷报六百里加急送进京,裴芩就暂时驻扎在平凉山了。   “将军!山上太冷了,还是到山下屋里住吧!”常咏麟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穿的软甲,听说这是特制的软甲。这样的芩姐姐,骑着战马,手握龙泉宝剑,带兵上阵杀敌,比男人还强悍,他会不会以后找不到媳妇儿了?   “在摸!”裴芩瞪他一眼。   常咏麟笑嘿嘿的收回手,亮晶晶的眸子闪着崇慕的光芒,“我不去参加科考了!我也给将军做亲兵吧!”   白他一眼,裴芩搓了搓寒凉的手,“回营帐睡觉吧!”   “将军!”萧雍拿了披风追出来,过来给她批上,“营帐已经点上了火,可以回去睡了。训练明天再看吧!”   裴芩应声,下山回去。   裴文东刚帮着把乱军的物资和粮草等战利品统计完,拿着结果过来,正要去找裴芩,就见君夙雪在帅帐外徘徊,他一阵恶寒。这女的…。不会真打算假戏真做,来对长姐献身的吧!?   君夙雪见他和两个将士过来,很明显是找裴将军,忙退了下去。   裴芩正坐在炭炉旁取暖烤肉,见他进来,“要不要趁着吃点宵夜?”   裴文东还真有些不习惯男装黑抹的她,这样一身戎装,又让他心里崇敬又止不住的心疼。三姐骂他的对,战场刀剑无眼,更加残酷暴虐,长姐一个女子,拉扯她们姐弟三个已是不容易,她又带兵退敌,受伤中毒在家养伤,他竟然…。竟然都没觉得多紧迫严重。   长姐是不会温柔怜爱,可却用她强韧坚硬为她们姐弟撑起一个家,一片天。她是心中有大爱,有大天地的人。是值得万民敬仰崇慕的伟人!   看她摸黑了的脸隐隐透着白,畏寒的围坐在炭炉旁,被战争冲击过的裴文东,突然的心里酸涩,眼眶就热了。   裴芩看他两眼似乎红了,挑了挑眉。难道从吓着了?   “我给将军烤肉,我很会烤肉,烤的也好吃!”裴文东鼻子吸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拿了筷子给她烤肉。   萧雍和常咏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总算见识过战场残酷,醒悟了些,没有完全被那个谢怡迷了心。   裴文东一边反着烤肉,一边汇报了乱军的物资,他们这次缴获了非常丰厚的战利品,光金银珠宝银钱就不少。   吃了点烤肉,喝了碗热热的羊肉汤,裴芩起来活动一下,让卢海出去安排明早训练之事,准备睡觉。   “对了,将军!那个君小姐…。你打算咋办?她刚才像是来找将军的。”裴文东皱着眉道。   “随她去。”裴芩打个哈欠,她又不是男的,真能娶她回家,“明儿个就让他们和那些流民家属一块走吧!”   裴文东点头,和萧雍,常咏麟几个出去也回他们的地方睡觉。   刘沨几个守卫。   惊吓之后放松下来的乱军也都沉沉的睡下了。   君夙雪还睡不着,那些流民家属明天想要走的就能走了,那他们呢?她呢?她也应该走的,可是想到那个冲锋陷阵的身影,那双幽深莫测的凤眸还有他嘴角兴味的轻嗤,她深深的迟疑。   “夙雪?你怎么不睡?”君大嫂睁开眼,看她坐在窗边,出声唤她。   君夙雪回头看她一眼,“嫂子!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   “是啊!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君大嫂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离开这里,听她话中的迟疑仿佛不舍,她眸光一转,也多少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惜爱英雄。她批了衣裳起来,“这位裴将军果真是厉害,仅仅用一万人马,一战制胜,压制了乱军七万大军。”   君夙雪脑中闪过他的英姿,又想到他看见灵堂时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些人还打着他的旗号要叛乱造反。裴将军知道的时候,肯定气的骂娘吐血了。”   君大嫂应和,“是啊!还抓了我们来逼你假扮他的未婚妻,可把裴将军吓一跳吧!突然冒出个未婚妻来!?”月下看她忍不住笑意,又说道,“这裴将军看着那么年轻,应该还没娶亲的吧?”   君夙雪脸色的笑僵住,不过回乡他说过的话,“他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有个未婚妻。”那应该是没有娶亲,也没有未婚妻的吧?   君大嫂就笑起来,“夙雪!你是不想走了,想跟着裴将军的吧?”   君夙雪顿时红了脸,不过却也没有否认,“我承诺他只要救出你们,就侍奉他左右,他没有拒绝。”   “那我们就先不走的啊!既然裴将军没有拒绝,那明儿个就再去问问,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好姻缘呢!”君大嫂虽然觉得裴将军个头有些矮,不过还是个少年,还会再长,而且和那些矮的比着也不算矮小了。人的俊俏,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广威将军就四品了,这次回朝定然能升官封个三品吧!?   君夙雪有些忐忑又忍不住不安,他如今都是一军主帅了,之前受伤中毒又没在朝廷受封,这次皇上定然会封赏他,很有可能连姻缘也一块赐了。她只是一介寻常百姓,识得几个字,家里也没有权势,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辗转到下半夜,才合眼睡了会,天不亮听到外面训练声,又醒了过来。   裴芩也早早起来,穿着劲装短打软甲,拿着长枪训练,“很久没这么练,骨头都快退化了!”   “将军!听说戎族还没打下来,等回京之后,咱们要不要去再去打戎族啊?”几个副将同样疑问,都想跟着他再立战功。   “你们要是还想,咱们就去辽东干一仗!”裴芩回他,“他妈的戎族简直奸诈卑鄙的比瓦刺还可恶,竟然拿辽东百姓当活人盾牌!”   “怪不得一直没有打下来,狗娘养的戎族!待咱们过去,打他们个死无葬身之地!”辽东百姓可是他们大楚的臣民,这不拿他们大楚百姓当人看的行径彻底激怒众人。   胜仗之后不是很想训练的一些人也立马士气百倍。   那些让回家的流民和乱军也都嚷喊着要入军,要去打戎族,让裴芩收下他们,也带他们上辽东战场。   事实上,这么多人马,按常理是可以收编的,只是这里面的人太过复杂,之前有土匪有强盗还有些叛军,又数量庞大。裴芩不太想收编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   “等朝廷旨意!”   那些愿意走的流民和家属,在吃了一顿饱饭,拿上裴芩吩咐给他们准备的炊饼做干粮,就离开了平凉山。   君夙雪过来找裴芩,“将军!”   “哦!你咋还不走啊?”裴芩看见她问。见她还是之前的穿着,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眼。她大活人都在这,还给她穿孝呢?   君夙雪鼓起勇气看着她,“将军!夙雪之前说过要侍奉将军左右的诺言,是真的!”   裴芩嘴角微抽,“那个…。我真的不需要人侍奉!”   “将军!夙雪知道配不上将军,不敢妄想。只愿侍奉在将军左右,别无所求!请将军收下夙雪吧!”君夙雪说着就低头跪下来。   裴芩忙拉她起来,这动不动就跪,是个毛病啊!   君夙雪却以为她同意了,脸颊绯红的两手握着她的手站起来。   啥男女授受不亲的,拉了一个女的的手,裴芩当然没啥感觉。   君夙雪心儿怦怦乱跳,只觉的他的手有些小,骨节分明的修长纤细,还有练武握兵器留下的薄茧,有些…。过于凉。   “可别介啊!你既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就跟你爹娘兄嫂回家,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跟着我,我也不会收你,也不能收你,更收不了你!”裴芩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还是挺有勇气的。   君夙雪心里正被甜蜜浸染着,突然听见她说这话,顿时脸色一变,慢慢发白,“将军!?为什么?我…。我不求多的,只求能侍奉将军就行了!我…”   我也是一女的,我咋收你啊!裴芩暗自翻了老天一眼,为啥不让她穿成难得呢?也来收几个娇妻美妾在怀,人生那就美了啊!   看她又一瞬的出神,君夙雪脸色更白,心里也明白了,“将军…是有心上人吗?”   “是啊是啊!有心上人!”裴芩点头承认。   “我不抢她的位置,我只盼望能待在将军身边就够了。”君夙雪垂下头。   “不行!我家那位是个醋坛子!你…。”裴芩话还没说完。   君夙雪突然抬眼泪眼朦胧的盯着她,“现在只怕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将军的人了,如果不能跟着将军,我也…。只有一死了。”   裴芩看她不像说笑,脸色变了,“就是因为现在知道的人还少,而我又不能收你,才让你走。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走,就随你留下吧!”说完有些不耐烦的转身回了营帐。动不动就死啊活的,脑子有毛病吗!?   君夙雪知道他生气了,擦擦眼泪却放下了心。他终究是愿意收下她,让她留下了。   萧雍跟过来,“将军!你还真准备留下那个君夙雪啊?”   “她又哭又死的,你说咋办!?”裴芩斜他一眼,继续检查手雷和炮弹。   萧雍皱眉,“那也不能收了她吧!”见裴芩没有回,他不满的小声嘀咕,“收到家里又是一祸害呢!”文东救了个谢怡,芩姐姐收回去个君夙雪,要是哪天再捡一个,家里可以唱大戏了!不!加上那个单明珠,已经可以唱大戏了!   裴芩可没时间多管这些,等朝廷旨意,也要准备去辽东助战墨珩,她需要更多的炮弹和手雷,尤其是手雷。炮弹适合远程作战,手雷才适合的入城作战,最好是能打制一批手枪,这才是近距离作战的利器。   对于手枪这个神器,底下的一帮将士都好奇极了,几个副将也不止一次打听。实在那乱军首领裴汉元和那个副将死的让人震惊。只是见她指了指,一声响,两人脑袋上一个血洞,人就死了。   裴芩只说以后才能研制出来,先让他们熟悉迫击炮和手雷的制造使用。   眼看晌午了,君夙雪拎着食盒过来,“将军!该用饭了!”   几个正忙的将士都忍着暧昧的笑意,“将军先歇息吃饭吧!吃完饭再忙!”说完陆续退下。   君夙雪在小矮桌上摆出四菜一汤,“将军畏寒,应该是余毒未消,这羊肉汤吃了暖身。”   裴芩看看她,洗了手过来吃饭。   等晚饭还是她来送的,次一天又一大早起来,准备包揽了裴芩的吃食了。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君大嫂传授经验。   君夙雪会做饭,茶饭不是太好,请了嫂子帮忙,还请教了做饭的厨子。   见她给裴芩天天做起了饭吃,随军来的齐大夫就过来开了膳食方,“将军伤在心脉,没有全部复原,又余毒未清,姑娘按照这膳食方做吧!”   君夙雪忙接过来,道谢,跟他打听裴芩的伤情,“已经快半年了,还没有复原,将军当时怎样个情况?”   齐大夫刚开始是跟着墨珩的,裴芩入军就渐渐的成了她的专属大夫,见她打听,就道,“伤的很重,几次从鬼门关回来。”大人去找七脉莲,留他下来看着夫人,那几天他都觉得他也快走鬼门关去了。   君夙雪想到他冰冷的手温,顿时心疼,让齐大夫多给她开几个药膳方,要给裴芩做药膳调养。   有人悉心照顾,齐大夫自然乐见其成,教了她些。   摆到裴芩桌上的饭菜也越来越多样滋补。   训练完不忙,见君夙雪又过来,裴芩赶紧扛着剑就到山上溜达去,“女人有时候真可怕!”那眼神,看的她心里毛毛的。还是个刚烈的性子,要是告诉她她就是一女的,会不会把人给气羞愤自杀了?   跟着她溜达出来的萧雍和裴文东,常咏麟几个深以为然。有她这么厉害的女人,还让男人活吗?!   “山上有野果子吃了!”裴文东指着还青青的小果子。   “没出息!就不会找点野味!”裴芩没好气翻他一眼。   常咏麟立马道,“将军!我们也去打点野味吃吧!不走远了,就在这附近!”   “好!”萧雍应声,正好趁着天暖和,也让芩姐姐在外面晒晒,活动一下,她反倒会暖起来。   几个人带着几个兵,就在山上附近转悠着打野味。   萧雍箭术很是不错,他带的俩人不仅武功高强,更是神箭手。转了一圈,没费劲儿,就打了三只野山鸡两只麋鹿和一只野猪。   满载而归的一行人抬着猎物回来。   裴芩拎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野山鸡兴冲冲的走在前面,“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敲起我的鼓,打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这山涧的水,无比的甜,不羡鸳鸯不羡仙!”   “将军哼的这是啥曲儿啊?”抬野猪的将士忍不住笑问。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裴芩走在前头回他一句,继续哼,“巡了北山巡南山喽!”   只有裴文东知道,她又抽了。他还记得她上山喜欢唱的五环。   其实裴芩会唱的歌儿没几个,都是流行起来她跟着听到,磨了她的耳朵,记住个调哼哼一句。因为家里都是些她老爹收的军歌进行曲的,听的她想打仗。   一行人听她哼来唱去就几句,还不知道跟那个说书的学得鬼怪之类的奇谈怪事,就忍不住笑她,“将军除了精忠报国,别的没一个唱的全乎的了吧!?”   “谁说的!你们听着!”裴芩绞尽脑汁想了下,她还真不会。   看她好一会没开声,几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终于有一天,你会修到七环,修到七环怎么办?你比五环多两环。”裴芩横了几人一眼,就自发的哼起自己的神曲。   后面抬着野味的一行人:……。   前面的某将军还哼来了兴致,五环个不停,突然觉得五环是个好东西。   君夙雪在山下等着,见她兴致很好的回来,还拿着个羽毛鲜艳的野山鸡,上前来。   裴芩把野山鸡递给她,“这鸡毛好看,给你拿去玩吧!”找个东西玩,就少往她跟前凑啊!   君夙雪心中一喜,忙笑着接过来,“谢谢将军!”   裴芩眨眨眼,她好像又会错意了!?   “将军!咱们杀了炖肉汤吧!?”几个副将围上来。   裴芩笑着一挥手,“拿去炖肉汤,今儿个晚上吃顿好的!”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都喊着要吃将军打的野味,其实那些东西没一样是她打的,她只不过是跟着跑。   大吃了一顿,休整一夜,朝廷的旨意也到了,宣旨的还是石瑞的徒弟石宿,“皇上宣裴将军即刻回京!”   不是去助战墨珩攻打戎族,即刻回京。裴芩看他神色,微眯了眯眼,叫他到帅帐问话。   石宿跟着她进了帅帐,不等她问话,就附在她耳边道,“皇上病危,将军快回京吧!”   ------题外话------   咳咳,俺干脆给裴芩娶个媳妇儿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魅力难挡   听皇上病危,裴芩眸光一凛,“皇上好好地,怎么会突然病危了?”怀疑有人下了手脚。   石宿眼眶一红,“瓦刺入关,逼的皇上南狩,那时皇上已经龙体欠安,吐了好几次血。后来又御驾亲征,大喜大悲大忧…。将军来时,皇上就是强忍着,一直瞒着下边的。将军快快回京吧!”   裴芩想了下京中的情况,只怕现在是雷云密布,要大变天了。盯着石宿看了会,深吸口气,大步出来,“来人传令!拔营整军,即刻班师回朝!”   几个副将立马应声,各自去传令准备。   好在他们本就算着朝廷的旨意快到了,准备到辽东去助战,随时都准备着启动大军,没有多少准备的。   至于那些投降的乱军,不愿意走喊着要一块打戎族的,裴芩按朝廷旨意,把俘虏和几个小首领捆绑了,其余人充入大军中。   “将军!”君夙雪收拾好行李,过来找她。   裴芩看她一眼,还有些没走的乱军家属还有他们一家,皱了皱眉,“我让人先带你们去大兴吧!”   君夙雪心里一痛,疑惑的看着她问,“将军…。不是要回京?”就算要把她安置在外面,也不用把她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吧!?   看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裴芩直接翻她一眼,“我家在大兴,这是我弟弟,你先跟他们去,我要进京,没法带你们!”   一瞬间地狱天堂,就是他给的感觉。君夙雪又懊恼又忍不住欢愉,红着脸,“对…对不起。”是她误会他不要她了,要把她打发了。   那边喊将军,裴芩交代一句立马过去。   方留阳看看君夙雪忍不住皱眉,“表哥!你们带她吧!我想要跟将军!”表姐把这个女的带去大兴干啥?而且还让他跟表哥一块回大兴,却不让跟着她。   常咏麟也想,不过他跟着裴芩几年,自然清楚她的神色,京中只怕出事了,芩姐姐不让他们跟着去,是为了保护他们。   “不要给将军添乱!”萧雍冷声丢下一句,就去找裴芩。皇爷爷只怕身子不好了,安将军和芩姐夫又都不在京中,只怕京中要大乱了。   君夙雪见他跟裴芩而去,就看看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你们…。你们谁是将军的弟弟啊?”她只知道方留阳是将军的表弟。看他说的,显然有他亲弟弟。   “我们几个都是。走吧!”裴文东催促一声,又忍不住担忧的去找裴芩的身影。   君夙雪看了看裴文东,的确和将军挺像,常咏麟不太像,但神情很像,顿时心里翻涌起来。这几个都是将军的弟弟,那她能多打听点将军家里的事了。赢了他们的好感,也不至于她去了将军家无依无助,要被真的将军夫人欺压了。   常咏麟和裴文东带着方留阳领着君夙雪另行安置那些家属,随军赶往大兴。   裴芩带军一路疾驰,赶往京城,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萧雍紧跟着她,也着急京中的情况。   七万乱军被剿灭降服,一出手就赢得压倒性的胜利,这个速度也让京城众人对裴汉三裴将军有了更深层面的了解。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也开始打起算盘,裴汉三纵然出身低微,但不管是皇上还是未来新皇登基,他这样研制迫击炮和回回炮的功臣良将都不会失宠。而今后的京城,将多出一家姓裴的新贵来。再说他少年英雄,又大难不死,今后前途还不可限量。   裴芩带兵入京时,和庆王萧光珌和永乐王萧光曌一块出城迎接,足见朝廷重视。   京中虽然陷入紧张,但不妨碍众人出来看这之前没能见到的裴将军到底是何英姿,传奇神将裴汉三,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   见萧光珌和萧光曌都出城来迎接,裴芩身后的一众将士倒先激动了起来。果然是神将裴汉三,跟着裴将军,他们班师回朝竟然得两位王爷出城迎接。   裴芩却是对这这两位尊贵的王爷都没好印象,招呼过,一路骑马进城,直接进宫。   皇上旨意,裴汉三回京后,即刻进京。   进宫必经路上,围堵的百姓们就见一个英姿凌然的麦肤色俊俏少年,鲜衣怒马,驰骋而过。不少人忍不住扼腕,“这裴将军根本还是个小毛孩啊!”   “还没长大,就已经一军主帅,传奇神将了,我等…。真是无一处可比啊!”   纵然摸黑了脸,女子先天比男子娇嫩,肌肤细腻些,就让换了男装的裴芩像个还未成人的少年。只是那凛然气势,却让人不敢升起丝毫轻视之感。   宫门口要下马,已经有总管太监过来宣旨,“裴将军不必下马。二道宫门下马即刻。”   裴芩挑了挑眉,安烈峰和鲍逊也没有如此猖狂,扫了眼传旨的太监,直接打马进宫。   萧光珌和萧光曌对视一眼,也快速跟上。   裴芩在二宫门外下了马,直接被领到了楚文帝的寝宫。   石瑞听到通传,过来迎接,“将军!”   裴芩点头,把佩剑摘下来,进去见楚文帝。   偌大的龙床上,楚文帝盖着薄毯,面色病白的躺在上面,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   裴芩眸光一沉,老皇帝竟然病入膏肓,马上快不行了?   石瑞引她进来,就悄声上前附在楚文帝耳边轻唤,“皇上!裴将军回来了。”   楚文帝缓缓睁开眼,扭头看裴芩,“爱卿回来了!”声音沙哑又无力。   “皇上…。”裴芩看他一下子病成这样,忍不住心中有些酸涩,恭敬的单膝跪地见了礼。   楚文帝说着平身,让石瑞扶他坐了起来,指了指跟前不远的锦凳示意裴芩坐,“朕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裴芩无声的坐到他近前,她不会安慰人。   石瑞说了两句皇上真龙护体,长命万岁的话,端了温茶来,伺候他喝了两口。   裴芩看递到自己跟前的茶,她也的确渴的很,就端起一饮喝完。   楚文帝看着她忍不住皱眉,“人家吃饭细嚼慢咽,喝茶细细品味,你看你,哪还有点样子!”   裴芩眨眨眼,不是说他快死的话题,咋一回来就开始数落她有没有样子了!?再说,“茶本来就是解渴的,咋喝都是喝,解了渴不就行了。”   楚文帝白她一眼,墨珩纵然被墨家逐出家族,但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大族精心培育出来的,这个女人没有半天女人的样子,“还真是难为墨珩了!”   这么分明的鄙视嫌弃,裴芩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老娘辛辛苦苦给你丫的打江山包天下,一回来你丫的不是封赏,竟然先鄙视打击老娘!裴芩真想对他竖个中指。   见她还不服气,楚文帝心里庆幸,幸亏他不是墨珩,也没有赶在墨珩之前收了她啥的,“剿匪战况如何?”   说到正事,裴芩依旧有些不太好气,“完全按照要求,速战速决,四万降军编入大军行列。”   “朕听说你还多了个未婚妻?”楚文帝看着她问。   裴芩面部肌肉抽搐。   “还把人领回家了?”楚文帝再问。   裴芩再抽。看他还要问,裴芩出声,“皇上!臣如今魅力难挡,要是有人问起,皇上一定要为臣挡一挡啊!”回来路上那小太监石宿告诉她,那什么什么郡主的娘进宫打听她娶媳妇儿没。   楚文帝看她撩了下额前没有的头发,一副魅力无限的样子,真想呸她一口,“你给朕有点正形!”   “我坐的挺规矩的啊!”裴芩低头看看自己,又没跷二郎腿,又没吊儿郎当。   楚文帝咳嗽起来。   裴芩见石瑞眼含水光的拿着帕子递给他,顿时心中预感不好,肯定有血!   帕子拿下来,一片血红。   狗血电视剧情处处适用…。感慨完,裴芩脸色就变了,紧瞅着楚文帝。丫的咳嗽,还咳血,会不会传染啊!?   见她变了脸色,楚文帝若无其事的扔了帕子接过茶碗漱漱口,喝了口茶压下去,“说说这皇城乱起来怎么办吧!”   “皇上……”裴芩脸色难色。   “甭给朕拿女人当借口!”楚文帝沉脸。   裴芩想了想,沉吟,“皇上!如果皇城要乱了,那就重新改建好了,现在的皇城好像是四方的,可以改建成圆环的啊!以皇宫为中心,往外扩展,修上环城路,二环三环,四环五环。皇上我突然想起个歌儿!”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终于有一天,你会修到七环,修完了七环修八环,修完八环修九环!”   等在外面萧光珌和萧光曌就听见一阵奇异的歌吼从皇上的寝宫传出来,这歌吼的声音,显然是那个备受恩宠的裴将军,裴芩。   两人都有些惊愕,抽搐。父皇已经病危了,他急招裴芩回来,这是根本没拿她当女人,而是天子近臣!这个时候让她进宫,必是谈及储君之位,和传位之事,可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唱起曲儿来了!?   还有,这么废话的唱曲,尝一遍就行了,她还尝上瘾了!?父皇这是…。病糊涂了吗!?   “皇上!你觉得我唱这曲儿咋样?我有没有唱曲的天赋?以后告老还乡,没钱吃饭,我还能去给人唱曲换俩肉包子钱的吧!”裴芩笑嘿嘿的问。   楚文帝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要压不住了,无比赞同的点了头,“你是有天赋!”有吊儿郎当气死人的天赋!   “嘿嘿嘿!我也觉得我有天赋!”裴芩笑。然后肚子就适时的咕噜叫起来。   楚文帝黑沉着脸,“给裴将军赐膳!”   石瑞悄悄看了眼他的脸色,应声出去吩咐徒弟石宿,摆御膳。这裴汉三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皇上的话也敢胡扯。皇上病危,皇城要是乱起来,那这天下只怕就要乱起来了。她倒好,啊~五环…。   裴芩想溜,这个御膳可不比上次,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可是皇上都发了话,她又不敢走,看御膳都摆了上来,只好硬着头皮吃了。   御膳果然是御膳,就是美味好吃。尤其现在都夏天了,各色菜品也更加齐全了,裴芩刚开始吃的还有些纠结,吃着吃着胃口就吃开了。   “给朕来碗汤!”楚文帝看她吃得香,吩咐道。   看他主动要吃的,石瑞一喜,连忙给他盛汤。   喝了点酸辣汤,楚文帝又要了半碗饭吃了些菜。   裴芩吃完饭,一抹嘴,“皇上!还有啥事儿没?”没事儿先让她回家一趟啊!她虽然身体畏寒,可这大夏天的,活动完又喝了热汤吃了饭也是出了不少汗的啊!   看她吃饱喝足就想溜,“带裴将军下去庑房休息,这几日陪朕用膳,随时候命!”   裴芩好像掀桌,“皇上,我是女的!”   楚文帝凌厉的目光瞪过来。   裴芩立马缩了脖子,弱弱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死的皇上…。那也是很吓人的。   看石宿带她下去,楚文帝阴沉着脸,抓起一旁的枕头砸下来,“滑的特么的像泥鳅!”那些老货在官场混了多少年滑溜,她一个女人比那些老货还滑溜!   石瑞该立马跪下的,可是看着扔枕头的皇上,莫名的有点皇上在耍小脾气的感觉。   楚文帝也意识道了,咳嗽了一声。   石瑞连忙把枕头捡起来,又放在了原处,稍微离他手近点的地方。让他想扔就再扔。   楚文帝坐了会,觉得这几天来的郁结顺畅了不少,忍不住哼了声。如今正是紧迫的时期,她倒好,只管打仗退敌,溜的比泥鳅都快!想到她一副被欺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微噘着嘴退下的样子,楚文帝又觉得解气。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看见别人过得不好那暗搓搓得意的样子!   裴芩要是知道,肯定对他竖中指。哪只眼睛看见老娘噘嘴了!?老娘只是不屑!暂时屈服!   石宿把裴芩领到庑房,又把卢海和刘沨放了进来伺候她。   洗漱好,裴芩自身就是制冷器,也不用冰,有卢海和刘沨在,她也安心不少,默默骂了会皇帝,想了会闺女,就倒下睡了。   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过,虽然宫里这地儿阴气太重,不过有卢海和刘沨护体,裴芩也睡了个好觉。   等她一觉睡醒,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召见。   裴芩被留在了宫里,那些后妃不能见她,太后却是可以随时召见她的,见石宿来领她,显然皇上已经知道允许,就跟着他去见太后。   瑜妃早听闻裴芩被留在宫里,也猜到太后肯定会见她,就一早过来给太后请安。皇上不让后妃侍疾,她想得到些消息都难。   太后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哪会看不出,听裴芩来了,就让她下去,“你也在这坐了不短,哀家还要见裴将军,你就先退下吧!”   瑜妃心有不甘,“太后…。”见她神色冷下来,暗咬咬牙,应声退下。   裴芩被领进来,见头发花白的太后坐在上座,上前单膝跪地行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岁个毛!那边的万岁都快不行了!   “裴爱卿平身吧!”太后叫起,眯着眼打量她。虽然是个女儿身,但能有今日的成就,倒是比男人更甚。皇帝抬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来。   太后没有不问政事的打算,再问了裴芩几个简单的家里问题,就转了话题,“皇帝病重,特召了裴将军回京,不知道裴将军以为,这皇位传到谁的手里好?”   她一下子问的这么直接,裴芩心里倒是郁闷。不是说贵族的人都说话千回百转,这皇家的人那应该百转千回,咋一个个都这么直接了?   她不知道,他们是都知道她直来直往,对付起她也就直接了。   裴芩脸色变了又变,“回太后娘娘!新的太子定是个保江山,安万民的好储君。不论是谁,臣都将忠于皇上,效忠皇上!”你直接老娘也直接,管你们谁家做皇帝,老娘表明忠心总没错的!爱谁坐谁坐去!   太后都直接传皇位,她却说立太子的事,太后点了点头,倒确实是个会说话的,“爱卿效忠皇上,自是应当。若有人拉拢,爱卿当如何?”和庆王的事,她就算在深宫不问事,想知道的还是有人会告诉她。   “打他?”裴芩抬眼。她是真的不想被拉拢,也不会被拉拢。   太后嘴角抽了下,想着皇帝把她留在宫里,也自有安排,就转了话题,“哀家听说你两个女儿都甚是聪颖,皇帝还赐了名,带进宫给哀家看看吧!”   想拿她闺女做质。   裴芩神色一冷,眸中暗芒闪过,直接站起来,看着上位的太后,“太后娘娘…。”   ------题外话------   抱歉了,晚上照常更新,俺吃点东西继续去写~/(tot)/~   ☆、第二百三十五章:护国将军   不管太后好心歹意,裴芩都不允许有人动她闺女,冷眸凌厉不客气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皇上病危,召臣进宫,定会临危受命。至于新的储君是谁,臣都会效忠皇上,听命皇上安排!刚皇上问臣,皇城大乱该怎么办。太后娘娘,若皇城大乱,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住自己的命,别受了人挟持胁迫!”   太后顿时又气又惊又怒。   她身边的老嬷嬷立马喝斥,“太后宫中,你休得放肆!”   裴芩也没打算当好人,更没打算做贤臣功臣,只冷睨她一眼,看着太后,“臣闺女年幼无知,待天下大安,臣会带她们学成规矩来拜见太后娘娘!臣告退!”拱了下手,转身下去。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还没如何就如此嚣张!?”抗旨不尊,竟然还说她无能无用,会被人挟持胁迫扰乱大局。   老嬷嬷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太后娘娘?”现在她正军功在身,又备受恩宠,得几方拉拢,要处置她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势要教训她一顿!胆敢对太后娘娘不敬。却忘了她们想要拿别人闺女做质的事。   太后好一会后,突然泄气,摆了摆手,“她说的对。哀家老了,不比之前了。”   “太后…。”老嬷嬷又要说。   “皇帝还没糊涂,他会有安排的。”太后摇摇头,都是她的孙儿,她虽然偏心,但还没昏头。如今的大楚,需要个硬手腕的霸主明君!既她是个懂事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她女儿进宫,反倒让她和墨珩心中不快,再有个闪失,只怕要积怨,适得其反。   裴芩神情肃冷的从太后宫中出来,大步朝皇上寝宫过来。麻蛋的!算计她,谋害她就算了,还要动她宝贝闺女!这皇家的人,就没个好东西!快死的皇帝…。和她养的萝卜…。算了,暂时除外!   她进来时,沈弼几个内阁大臣和几位朝臣正在跟楚文帝商议立储之事,朝廷众臣现在已经大半被萧光珌收买,都进言让萧光珌登基为帝,而太子属臣则极力支持永安王萧光璄,更有人上奏萧光珌买凶刺杀太子,永乐王萧光曌才是不争不抢明君之选。   听着里面仿佛如吵架一般,虽然明着上手干架,却也面红耳赤,互相攻讦,她没有进去,转身到了偏殿等着。   小太监送上茶水点心,就垂着头无声的立在一旁。   裴芩灌了两杯茶,坐了大半时辰,沈弼他们才都退下。   有人走的慢,想要跟她说话。裴汉三战功赫赫,又手握迫击炮和手雷爆炸性重武器,想要谋取帝位的,都想拉拢她。若不是之前不知道她在哪,奇珍异宝早就送上门了。现在她重新出现,却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依旧没人知道她住在哪,就让送礼无门的人着急迫切了。   这裴汉三半路杀出来的一样,一下子鱼跃龙门,又被皇上紧紧把持在手中,看来要大用的。   楚文帝那边心情又不好了,召见裴芩。   裴芩只远远给想跟自己说话的几位大臣拱了拱手,就跟石宿进了寝宫。   楚文帝神情很是疲惫,见她进来也不叫行礼,“过来跟朕说说话。”   深表了下同情,裴芩拱拱手,坐到锦凳上,“皇上!要说啥?”   “随你想说啥。”楚文帝好说话道。   裴芩囧了,随她想说,那她是一句也不想和皇帝多说!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皇帝!   看她那张脸的表情,楚文帝眯了眯眼,“其实朕挺好奇你是怎么制造出迫击炮和手雷的。回回炮好说,有瓦刺人制出的在那比照着。这迫击炮显然不是一出手就能造出来的。听说你这次剿匪,用了擒贼先擒王的计策,用一神器一指便把乱军首领给指死了!?”   裴芩调动面部肌肉,想做出个十分难为的表情。   “别跟朕玩花样,你玩不过朕!”楚文帝没好气道。   裴芩一听,面色一僵,耸拉下肩膀。好吧!人说的对,这皇家的人那是浑身上下是心眼,就跟那蜂窝煤一样,她这顶多就是一根糠心的萝卜,搁人跟前不够看啊不够看!   “皇上!其实,那个神器,它叫一指没!指的准,指谁谁没!当然,指的不准除外!我就是因为指的准,所以那乱军首领才没的!”说着用手势比划了下。   楚文帝斜着眼看她,“什么东西那么神器,拿来给朕瞧瞧!”又在胡扯!   裴芩伸手往腰间一掏,“哦!进宫不得携带武器,我给放外面交手下了。”   楚文帝郁结,“去带进来!”   “是,皇上!我这就去!”裴芩听话的站起来就告退。   “回来!先陪朕用膳!”楚文帝又叫住她,又溜那么快。   裴芩一听吃饭,又返了回来,“今晚吃啥啊?”   看她两眼发亮,楚文帝看了眼石瑞。   石瑞笑着退下,吩咐摆膳。   各色清淡滋养的菜色光看就让人流口水了。   一回生二回熟,裴芩洗了手坐下就陪着楚文帝吃起来。   楚文帝吃的不多,中间还有出神的时候。   裴芩心里门清儿,嘴上是一个字不多说,就埋头吃自己的。跟皇帝说的太多太近,那基本跟死也亲近了。虽然她现在也差不多了,不过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争取死的慢点。   结果,吃着吃着,裴芩这边就吃撑了。   “朕这都吃不下了,你还有脸吃撑!?”楚文帝一看她打饱嗝,顿时黑了脸。   裴芩眨眨眼,“那…。那我下一顿不吃了?”   “不吃了!”楚文帝瞪她一眼。   裴芩心里骂娘,让老娘随便吃的是你,不让老娘吃的还是你,特么的朝令夕改,怪不得活不长了!   “在心里骂朕?”楚文帝问。   “没有啊!”裴芩茫然的看他。   楚文帝哼了声,“谅你也不敢!”   裴芩暗搓搓的也哼一声,就骂你就骂你就骂你咋地了!你又听不见!   “去拿那个一指没!”摆手,楚文帝让她下去。   裴芩应声,出来让卢海出宫去找萧雍拿她的手枪。   萧雍见到卢海,张张嘴,没有多问,把手机递给她,“任何时候,务必保证芩姐姐安全!”她现在被留在宫里,连父王都见不到她,出事都不能援手。   卢海点头,拿了手枪回宫。   裴芩又跟楚文帝唱起了五环,“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卢海在外等了半天,才听石宿出来接了东西拿进去。史上最抽风,皇上把宝押在她身上,不怕全盘皆输?   “这个东西怎么用的?”楚文帝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裴芩接过来,上膛拉开保险,伸手对准了一圈,瞄准了石宿,“只要扣动扳机,嘭的一声,石宿就被一指没了!”   石宿吓的脸色一白,身子顿时僵硬了,“将军!将军可别吓奴才啊!奴才胆子小!”他可是看了那裴家军首领的死相,一个血洞直接就死了。   裴芩翻了一眼,收回手。   楚文帝没有见过,他只见过迫击炮发射和手雷炸弹,示意了一眼石瑞。   石瑞就拿了个画瓢放在远处,让裴芩打。   裴芩就知道会让她试,给手枪装上劣质消音器,瞄准画瓢,嘭一声,画瓢碎裂,子弹却继续飞出去,蹦一声深深钉进了门板里。   石宿哎呦一声,跪坐在地上,“将军刚才要是指着奴才,奴才这条小命可就没了啊!”   “再拿来给朕看看!”楚文帝伸手急道。   裴芩递给他。   楚文帝见识过这小小暗器的神器,再拿在手里眼神就多了份严肃慎重,“这个暗器还有多少?”   “至此三把。”裴芩说着,看他瞄了下眼前的两把,放低了声音,“还有一把我给墨珩了。”她既然弄出了这个玩意儿,总不能还眼看她男人没有。   “嗯!你对他倒是情深义重!”楚文帝无可无不可的说着,眼神却有些不善的斜着裴芩。   裴芩朝屋顶看了眼…。屋顶太高,咳了声,“那个…。这一把和这一包子弹就给皇上吧!”   “朕看你好像舍不得!”楚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没有!两把都给皇上也行!”裴芩咬牙道。   楚文帝笑了下,开恩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给你留一个防身吧!”   “谢皇上!谢皇上!”裴芩赶紧拿过来一把,顺手把子弹也捞走。奶奶的!拿走自己的东西还得感恩戴德!   “下去吧!明日随朕上早朝!”楚文帝拿了手枪,就放过了她。   裴芩赶紧应声,退下。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楚文帝又加了句,“今晚你回去好好想一下储君人选,明日早朝朕要问!”   裴芩扑通一声被门槛绊倒趴平,摔了个狗啃式。   楚文帝愣了下,顿时爆出一阵的大笑声。   裴芩愤愤的爬起来,愤愤的转身回了庑房。老娘就不想就不想就不想!本来胸就平,还天天束胸,这一下给砸的,她都要没有了!   卢海也觉得好丢脸,快步跟着回了。   裴芩反正脸皮也丢的差不多了,进了屋,斜着眼看卢海和刘沨,“男人喜欢胸大的还是胸小的?”   卢海嘴角抽了下,“我是女的。”   裴芩眼神落在刘沨身上。   刘沨冷漠着脸,眼神朝卢海胸前扫了两眼。有啥样的主子就有啥样的侍卫。   卢海察觉到他的眼神,立马怒视过来,“你看什么!?”   刘沨淡淡收回眼神。   裴芩看出戏来了,也不顾自己丢人的事儿,摸着下巴就开始琢磨了。卢海今年虽说不小,但刘沨也是没媳妇儿的,况且三十的人也一把年纪了,嗯,有发展!   卢海还能不了解她,看她眼神打转,凉凉的提醒她,“明日早朝。”   裴芩瞪她一眼,“卢海!你会嫁不掉的!”   “我是寡妇,没打算嫁。”卢海冷声道。   裴芩看到刘沨瞥了她一眼,神情更冷漠了,哼哼了声,“走着瞧!”睡觉!去特么的早朝!去特么的人选!谁有本事谁上位!   根本没想的人呼呼大睡。   看了场笑话的楚文帝也多睡了个时辰。   皇上早朝时突然吐血昏厥,吓坏了满朝文武大臣,已经几天没有上朝,私底下都猜着皇上病来山倒,可能就此倒下了,所以也造成了很多大臣赶紧站队。   这裴汉三剿匪回京就直接留在了宫里,皇上还能上早朝了,一众来参加朝会的文武大臣都三五成群小声议论着,在各自的阵营交换着意见统一着战线。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响起,多少都带着点激动。皇上今日上朝,必是储君人选出来了!   楚文帝一身明黄龙袍,病中依旧不减威严,“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臣起身。   “此前裴爱卿剿灭乱军一事……”楚文帝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宣召裴芩上殿受封。   裴芩一身软甲,面沉如水的上殿,走过一众文武大臣,心里那是无比的恶寒。皇帝老儿非要让她上殿手疯狂,是病糊涂了吧?早就知道她是一女的,还要她来受封。要是她女扮男装被人拆穿,岂不是要玩完了!?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圣旨都念了啥也没记住,反正说她研制回回炮,迫击炮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啥啥击退瓦刺夺回江山居功至伟,然后封了她做……。   “护国将军!快接旨吧!”石瑞看她神游去了,出声提醒。这位也真是能耐,身为一个女人被封了二品将军,她接旨还能神游去,就这么不在意!?   裴芩克制着面部肌肉抽搐,伸手接了圣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特么的,赏她一堆东西就行了,赏她继续当个将军是个毛意思啊!赏她建设炮营制造局是个毛意思啊!还护国,护国,就她这小身板,能护得住!?娘的!让她去弄啥的制造局,这不是让她打一辈子工吗!?   满朝文武大臣看她那小身板,也都觉得这封号甚大,他压不住。不是说功劳,要说功劳,封侯拜将都不为过,只是看着他的真人,这裴汉三…。裴将军…咋那么让人想护他的感觉?而不是让他去护国啊!   裴芩心里已经骂了很多遍了,由慢到快,直到石瑞碰她一下,示意她站到行列中去,有大臣要奏本了。   左右看了看,裴芩站到左边,把一旁的二品大将挤一边去,她站那。   旁边的窦老将军面部一抽,要不是想着他没上过朝,就认为他故意在找茬了。看她一副找不到地方站的样子,窦老将军往旁边挪了挪。   楚文帝在上面看着,见她左右瞅瞅站进行列里,立马就把队形打乱了,也是无语了半天。   这下也都知道,裴将军是个不会当官的。   但一入朝就被牵扯进储君之争,皇位变更中,不知道这位裴将军会不会真的英年早逝。   裴芩也在想她英年早逝的事,墨珩那货还在边关打仗,上次来信说是带兵打入戎族内部,先占领戎族老窝再调头收拾辽东的吉勒大军,现在不知道啥情况了。可这京城马上要大战了啊!她走不掉,她宝贝闺女还不知道在哪呢!   “裴爱卿!你以为如何?”楚文帝突然点名到裴芩。   “啊?”裴芩一脸懵逼的抬头,她没听见啊!   楚文帝眸光一沉,“你以为如何?”   “臣…。臣…以为…。臣以为…。”裴芩眼神余光左右扫了几遍,忍不住骂娘。屁啊!职位太高了,前面没啥人,连有个提醒的都没有。就好比准备睡觉被老师提问,想求救同学们,发现自己坐在第一排一样。   “你以为什么?”楚文帝看她那左右乱瞄的眼神,忍不住皱眉。   一旁的窦老将军觉得这护国将军裴将军挺面善,反正他老,就倚老卖老了,“皇上!裴将军新入朝,怕是对朝中之事不熟。”   不熟个屁!她是压根没听见他问了啥!楚文帝脸色有些沉冷。   裴芩朝上看一眼,暗缩了缩脖子,“皇上!如今之势,当以立储为重。”   满朝大臣诧异的看她,刚才他们商议的就是立储之事啊。   裴芩往另一边后面一瞅,顿时有种打自己脸的冲动,原来问的就是这个事啊!她只能咬牙继续道,“皇上,如今当以立储为重!”   见她又说一遍,这群弯弯绕的大臣们就开起了脑洞了。他这是没有支持的人,是保持中立了啊!当以立储为重,这是立谁都无所谓,赶紧立出一个来就行了啊!?   裴芩就是这意思!爱立谁立谁!赶紧的立!   尘埃落定,大家各安天命!也省的挣来抢去,要死多少人啊!保不齐她这护国将军,还没出去威风,就已经完蛋了。   也有那精明的,想几边都不沾,要么不说话,要么也顺着裴芩的话说。甭管立谁,赶紧立了再说。至于和庆王那太过阴柔美丽的面容,史上皇帝也有长得美的,勤政治国,也无伤大雅。   最后楚文帝气的咳嗽了一串,“退朝!”也没确定出储君人选来。   裴芩估摸着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沈颂鸣那货是个精明的,察觉到不对劲儿,可能已经带着九儿和喜儿跑远了,她回去见不到人,也能见个信儿啊!   下朝出来,文武百官这下可算近距离接触到裴将军真人了,纷纷来道贺。   “恭喜裴将军!贺喜裴将军了!”   “裴将军果真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裴将军当之无愧的少年神将啊!不知将军可有家室?”   裴芩一个脑袋两个大。   沈弼过来,“裴将军!”   他一来,其他派别的大臣比不得他职位的,就纷纷退让开。如今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首辅江甘江大人年迈,内阁之事多是由次辅沈弼插手。等江甘退下,那这首辅人选只怕就落在沈弼身上了。   “沈阁老!”裴芩见他,拱手见礼。   “恭贺裴将军了!”沈弼也笑贺一声,看裴芩稚嫩的少年模样,却沉稳淡定的很,并不似旁的少年得意猖狂行事,就知他心智不浅,不似面上看着容易对付,“裴将军要建炮营制造局,不知何时开始?”   炮营制造局建设是工部和兵部负责之事,他是刑部,也轮不到他插手。只他现在是次辅,他过来插手,一旁的工部侍郎也只不敢多言。   “待工部选址,即刻开始。”裴芩答道。   沈弼直接介绍,“裴将军不如去之前的织造坊看看,那地方可以暂用。”另外选址不止人力物力财力要消耗,时间也会拖的更久。   裴芩看向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忙答,“是有之前老织造坊闲置着,将军可先行去看过,若是当用,工部立马收拾改造出来。”   裴芩点点头,叫了个小太监跟石瑞传话,她去看织造坊的地方。就带着卢海和刘沨跟自告奋勇的工部侍郎程大人出宫了。   闲置的织造坊虽然老旧了些,但改建修葺一下,完全可以暂时用着,比个衙门大多了。   裴芩看了下,当即就让工部先修葺改造,指了几处都改成什么样子,又让这次跟她出战的亲卫兵过来帮忙,她这次也弄了个小的制造坊,他们也清楚简单流程。   刘沨看向卢海,示意她留下督建。   卢海冷眼瞥了他一眼,没有同意。虽然炮营制造坊她的确熟悉的多,但裴芩身边离不了她。   忙了一晌午,程大人看了看天,笑着过来,“裴将军!这处要休整改建,日夜赶工两天就能全部改好。”   裴芩点点头,“尽量快点。”她宁愿住这!   “是,将军!现已经正午了,将军还请移步,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程大人一脸善意的看着裴芩。   “不必了!我余毒未清,酒不能喝,很多东西不能吃。”裴芩直接拒绝,谁乐意跟他一个不认识的一块吃饭,再说那吃的是饭吗!?   程大人愣了下,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裴芩谢过,直接带着卢海和刘沨几个出来,正准备找个地方去吃饭。   萧雍带着两个大食盒过来,“将军!吃食已经准备好了。”   他一直以裴芩亲兵的身份在军中,回京后没有和大军一块,也没人怀疑,都以为裴芩让他去办别的事去了。   裴芩看他送了饭,叫他过来,找了个地方摆饭。   “都是大夫做的药膳。”萧雍看了看她的脸色气色还不错,把菜摆出来。   程大人一听是药膳,也不好跟过来抢着一块吃,只好告辞,到一旁吃一点,再回来监工。   吃完饭,一下午时间,裴芩把所以要改的地方,全部按照她要求划分出来改造。   看了眼天色,裴芩又看远处的两个小太监,认命的洗了手,跟萧雍招呼一声,让他看着这边,她回宫。   “将军!皇上已经在等将军用膳了。”石宿过来行礼。   “我换身衣裳。”她忙活了一天,全身都快不能要了。   石宿早已经让人备了热水。   裴芩脱了软甲,一张纸随着掉了下来。疑惑的捡起来,瞪大了眼,“卧槽!谁特么给老子塞的!?”   十万两的银票!   ☆、第二百三十六章:国民夫君   正面反面仔仔细细看过,裴芩发现银票是真的,真的是十万两的银票。忍不住啧啧不已,“这么多银子,可是我好几年奋斗都没挣到的呀!”不动产除外,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卢海她换洗的衣裳拿进来,“退回去吗?”   裴芩一脸奇怪的看她,“干啥要退回去!这可是给我的!十万两啊!我一下子弄到这么多银子,多么的不容易啊!”   她只是伸伸手,而已。不,手都没伸,就往外走了一圈。卢海嘴角微抽着,“…。你又不差钱。”   “谁说我不差钱了!我现在是穷鬼!”裴芩翻了她一眼,把银票小心的收起来,到浴盆里泡澡,一边纳闷,“这银票是啥时候,谁塞给我的呢?”下了早朝后,一堆文武大臣围着她道贺,有好几个老家伙拍儿子一样示好的拍拍她,难道一边装慈爱一边给她塞了钱!?   卢海觉得她还是去带兵打仗的好,不然就老实听墨珩的老实待在家里,不然过了这个节骨眼,官场的人能吃了她。   洗完澡换了衣裳,裴芩全身暖洋洋的出来,炎热的傍晚小热风吹着,那叫一个舒服。要吃饭,她就只给脸上抹了黑,手就没抹。大模大样的拿着那十万两银票,脚步轻快一脸兴奋的过来,“皇上!快看快看!有人塞我十万两!我一下子变得好有钱!”   下去传饭的石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石瑞也绷不住笑眯眯的脸,惊愕的看着裴芩。这位护国将军…。是真的蠢啊!还是蠢啊!还是蠢!?   楚文帝也愣了下,他放她出去早料到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大咧咧拿着受贿的钱过来显摆,还唯恐人不知道的到他跟前来显摆。   裴芩显摆的拿着银票过来,“皇上你看!这一张银票就十万两,我都还没见过呢!当官真的好赚钱!我就出去走了一圈,就有人给我塞这么多钱!这还是一个人一下子塞的!”   楚文帝微眯了眯眼,“是好多,你拿过来是让朕给你治个受贿的罪吗!?”   “不是啊!皇上!我就是拿来让你看看,让你们都看看,好多钱!”裴芩得意的嘿嘿笑。   “裴爱卿这钱准备弄哪去啊?”楚文帝凉凉的问。   裴芩脸上的笑一僵,立马狗腿道,“见面分半啊!皇上!咱不是正要建炮营制造局没那么多钱?这不钱来了!”   楚文帝点头,“说的好像很有理。”   “所以,我决定了!”裴芩突然一脸坚定。   楚文帝挑眉。看她要把这受贿的事怎么办。   “我决定,明儿个再出去转一圈,不,以后每天都出去转一圈!这样就能多收点了!”裴芩说着还自己赞同的点头。   楚文帝面色一黑,“你还打算把这受贿的事再做上几遍?”   裴芩看着他,“皇上!你也有份儿啊!咱俩平半分啊!要不…。你六我四!?”   看她两眼亮晶晶的闪着光,楚文帝却看到了她搅局背后的狡黠和精明。想到国库如今的确没什么库存,哼了声。   “那要不…。你七我三!”看他不满意,裴芩咬咬牙退让。   “二八分!”楚文帝冷声道。   显然,这个二八,是裴芩二,他八。   裴芩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皇上!我不二!”   楚文帝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嗯!你也就有点蠢!”   裴芩控诉的瞪着他,皇上,你欺辱人!   石瑞已经肠子打结了,这裴将军胡扯,皇上还偏爱听。纵容她胡闹,还跟着一块胡闹。那是受贿的钱啊!是受贿!他们俩君臣还有商有量的瓜分,难道不应该查查是谁行贿,为了啥事儿行贿的!?拿人家那么多钱,回头人家再找来了…。   石宿带人摆了御膳上来。   虽然被二八分了,裴芩好歹也弄到手两万两,那炮营制造局就能慢慢搞起来了。明儿个再出去转悠转悠,说不定还有多的。心情不错的裴芩往桌子旁一坐,拿着筷子端起碗就要吃饭。   “朕昨儿个吩咐的什么?”楚文帝看她要吃饭,出声问。   裴芩疑惑的抬头,“吩咐了啥?”   看她想不起来,石瑞放低了声音提醒,“将军自己也说了,不吃饭。”   裴芩满脸僵了又僵,她想起来了,她昨儿个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可她是说着玩的啊!   “君无戏言!”楚文帝沉声提醒她。   “那…。那叫臣过来干啥?”裴芩一瞬间泄了气,不舍的把碗筷放下。这宫里的御膳,难道她还只能看不能吃吗?   “看着朕吃。”楚文帝轻哼。   裴芩呕血,要不是想着他是皇上,立马能给他脸上来一脚。妈蛋的!不让老娘吃饭就算了,还把老娘叫过来看着你吃,故意眼馋老娘!?   楚文帝瞥她两眼,心情很好的端碗吃饭。后宫之人都不敢多吃,即便几个儿子,也不会在他面前自在,她却自成一格,让他心情舒爽。看见她的好胃口,他也能跟着吃多些。现在看她一副有仇的样子幽怨的盯着满桌的菜肴却只能看不能吃,更是心情大好,“石瑞!给朕再来碗饭!”   石瑞应声,又给他盛了碗饭。   光是米饭的香甜醇厚都让她肚子咕噜噜叫了,更何况还有眼前的美味菜肴。裴芩仿佛看见这些菜肴都伸着怀抱喊:来吃我呀!来吃我呀!快来吃呀!   “皇上!剩菜能让我吃点吗?倒掉喂猪实在可惜了。”裴芩闷声请求。   “饿着!”楚文帝轻飘飘一句。   裴芩心中怒哼,渣皇帝!不让老娘吃饭,还让老娘眼睁睁看着你吃!明儿个受了银子不分你!   从皇上寝宫出来,裴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了看外面禁军守卫,过来问,“你们吃饭了吗?”   几个禁军守卫愣了下,“谢将军关心,末将等都吃过了!”   裴芩幽幽看几人一眼,又拦了几个宫女太监问,“你们吃饭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回将军!奴婢等,吃过了。”她们换班当值,自然是加紧时间吃了东西就赶紧收拾好过来的。   裴芩面上带了悲愤,到了庑房问卢海刘沨,“你们俩吃饭了吗?”   以为她吃了御膳好东西,过来问他们。两人都点头,卢海回她,“吃过了。”   裴芩拉着脸坐下,“还有剩的没?”   “没有。”卢海奇怪的看她,御膳不好吃了?没吃饱?还是因为十万两没敢吃饭?   “有点心和别的啥吃的没?”裴芩抬眼幽怨的问。   卢海看她这样分明是没吃到饭,肚子都咕噜噜在叫了,眼神闪了下,“有茶。”   裴芩愤愤的盯住桌子上的茶壶,然后,给自己灌了两大杯茶,“明儿个继续出宫!后天也继续!”回床睡觉,不想锻炼了。饿!   卢海看她肚子咕噜噜叫着,想着是不是给她弄点吃的。只是这宫里,想弄吃的却是不容易。   楚文帝睡前叫来石宿问话,“她要吃的没?”   “没呢,皇上!”石宿笑着回道。   楚文帝决定治治她,然后明儿个早上叫她过来多吃点。   睡到半夜的裴芩饿醒了,又灌了两杯茶,可这么灌茶得去上茅房啊!   换防的禁卫军在值房整宵夜,今儿个是副指挥使严敦当值,见她上了茅房往这边溜达,就招呼她,“裴将军还没睡啊!这有宵夜要不要来点?”   禁卫军是皇上直属亲卫军,裴芩是不想跟他们有啥掺和的,不过一听有宵夜,眼神顿时就亮了,呵呵笑着过来,“严指挥今儿个当值啊!这天儿…。够热的啊!”   严敦笑着让她进了值房,请她坐下,另两个禁卫也都见了礼。   他们在啃烤鸭喝酒。   裴芩的馋虫啊,两眼就差黏在烤鸭上了。嘴上说着不饿,在严敦几人让了又让后,连吃了三个鸭腿四个鸭翅两个鸭脖,扫荡了半盘子鸭肫。   严敦几个都有点惊诧了,三只烤鸭几乎让她干掉一半啊!   又灌了一杯茶,裴芩总算吃饱了,心满意足的抹抹嘴,“你们好好当值,夜里轮班睡觉,防着点蚊虫叮咬。随身带个七里香,薰衣草香包啥的,就不会有那么蚊子咬人了!”好心的告诉他们俩偏方。   其中一个亲卫擦擦头上的汗,“这裴将军…。个小,还挺能吃!”   “看这三伏天的,她穿的不薄,却一滴汗没有,武功怕是不低。”严敦接触过裴芩之后点评。   那当然,传奇神将裴汉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单厉害的迫击炮和手雷,那指一下打死乱军首领的暗器他们也是都知道了的。   裴芩已经被他们神化了。   “吃饱的感觉就是好!”在床上滚了又滚,重新睡下,舒服!   次一天早,见了楚文帝,说要出去的事,顺便再瞄一下让不让她吃上一顿早膳了。   楚文帝却一见她就问,“听说你昨儿个半夜去禁卫那蹭了两只烤鸭吃?”   裴芩脸色一变,“谁说的!我就吃了三个鸭腿四个鸭翅两个鸭脖子!哪有吃了两只!我又不是猪!”禁卫那边,这么快就出卖她!不就多吃他们点东西,还是他们非要拉着她吃的!   “吃的也不少。”楚文帝有时候都纳闷她吃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去了,也没见她肥。打量她一眼,“想必你昨夜吃的多,今儿个也不饿了,那就继续看着吧!”   亲生的禁卫和半路领养的她之间,皇帝会偏心谁?裴芩泄气的哼哼了声,在一旁看着楚文帝一个人吃着满桌子早膳。又等工部尚书和侍郎程大人过来说了炮营制造局的事,黑着脸跟着出宫去看进程。   不过她脸本来抹的就黑,黑也看不太明显。   看着今儿个出来跟自己伺候的两个小太监,分明就是监视她不让她吃饭的,裴芩恨恨的咬牙,“卢海!我生辰再有几天就到了吧?”   程大人一听她生辰快到了,立马竖起耳朵。   她生辰明明是在腊月,是年底。卢海看着她,又要闹哪样?   裴芩暗哼一声。她要过生辰!现在别人贿赂她那些银子要跟渣皇帝二八分,就不信她收的寿礼也得跟他二八分!她要多找几个由头,多过几次,多收点礼!   现在找着她送礼的人还真不少,等到了晌午,程大人带头,就悄悄塞了她一沓银票和一株百年人寿,“将军伤病一直未痊愈,我等想跟将军吃顿酒又担心累坏了将军身体。这株人参先给将军保养一下身体!”   裴芩一看就知道好东西,想了想,忍痛把人参拒绝了,“我余毒未清,这人参太医也说了吃不得。”多给点钱吧!   程大人看她没有退银票,立马明白,笑了起来,又塞了几张,“那将军可要保重身体,听太医的嘱咐,好好调养,才能为我大楚为皇上尽忠啊!”   裴芩呵呵笑着,“程大人!我从一见你,就觉得你亲切面善啊!这炮营制造坊的改造,真是多亏了程大人!”   “下官见将军,也觉得分外亲切呢!”程大人立马笑着接话。   两人心照不宣的说完话,那边小太监过来提醒裴芩该回宫用膳了。   裴芩僵笑着回宫。用个屁的膳!那些个人羡慕个屁!她是眼睁睁看着渣皇帝吃饭,她饿着!   “今儿个又收获了多少啊?”楚文帝坐在饭桌前问。   他在上面吃饭,裴芩就坐在下面数钱,“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不多不少,一万两!真有钱啊!”   楚文帝伸手拿走了八张。   裴芩一阵肉疼,“皇上!八千两能不能换顿饭?”   楚文帝看她那样,终于开了恩赦,“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吃吧!”   得令的裴芩,立马端起碗,风卷残云般,把桌上她喜欢的几道菜全部扫荡一空,间或旁边不是特别喜欢的也扫了遍。   结果,吃撑了,一直打嗝儿,停不下来。   楚文帝嫌弃的不行,看她嗝儿个不停,又让石宿给她找了偏方。   折腾了一通,总算不打嗝儿了,裴芩老脸有些发红,“我出宫去制造局溜溜弯儿!”   “再住下去,都要朕吃穷了!”楚文帝忍不住骂了句。   石瑞笑着不说话。裴将军还真是合了皇上的胃口!   希芸郡主也觉得这个裴将军挺合她的眼缘,至少看上去不是凶神恶煞,满身杀气的黑脸将军,虽然脸确实有点黑,不过难掩清秀的五官。她堂堂郡主之尊,又美艳娇贵,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只要这个裴汉三娶了她,那父王的储君之位就没人能抢走了!   裴芩正要进制造局,一个穿着精致的丫鬟过来,“裴将军!”   “什么事?”裴芩挑眉。   “我家郡主想与将军一叙。”丫鬟压低了声音道。   远处树荫下的马车上,下来个粉衫蓝裙的妙龄少女,还遮着面纱,跟裴芩遥遥相望,神秘的让人想一探究竟。   裴芩眼神闪了闪,给卢海递个眼神,跟那丫鬟走了。   希芸郡主见她过来,微微施礼,“裴将军!”   丫鬟介绍,“这是我们希芸郡主。”看裴芩还不明白,又道,“我们是安平王府的。”   太子萧光珉被废黜储君之位后,楚文帝册封了他为安平王。   裴芩恍然明白的点头,拱手,“郡主有礼!不知郡主找在下有何事?”   “想尽一份孝心。”希芸郡主幽叹一声。   “哦?郡主想认我做爹?”裴芩一听尽孝,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希芸郡主愣了愣,以为她是羞辱人,顿时面色涨红,眼泪突突流下来,“纵然我父王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安平王,我也是王府正经的嫡出郡主,你…。竟然…。”   裴芩想自打嘴巴了,一看她哭起来,忙安慰道歉,“郡主我错了!我这个人就是嘴不行,说话不经过大脑!郡主别哭了!我是一听尽孝,这不没转过弯,吓呆了!哎!你别哭了!”   “我不听!我不听!”希芸郡主泪珠子掉的更快了。   这么阿姨的‘我不听’,让裴芩是抽了又抽。又再次拱手,重新诚意的道歉认错。   希芸郡主却是抓住了机会,一直哭,凑她跟前哭,就差拉她的袖子擦眼泪了。哭了半天,见裴芩态度已经软到尽了,一把摘掉哭湿的面纱,露出精致娇艳的脸庞来。   “一枝梨花春带雨。”裴芩这么近距离看美人,暗自啧啧,感慨。   希芸郡主又擦擦眼泪,又瞪她,“你怎么能盯着本郡主看!想做登徒子吗!?”   裴芩黑线,“不敢!臣一时晃眼了!”就她家男人那脸比她美多了,堪称妖孽。她凑那么近,她只不过多瞅那么两眼。   希芸郡主吸了吸鼻子,问她,“皇爷爷如今身子还好吗?我之前在宫里,常去给皇爷爷请安说话儿,如今搬到王府,父王都难见到皇爷爷,我和弟弟更不容易见了。”   “额…。皇上龙体安康。”裴芩回她。   “皇爷爷早前就有茶饭不香的情况了,我做了些点心小吃,还有我弟弟特意寻来的茶饮方,如今天气酷暑,皇爷爷只怕更不想多吃,我和弟弟如今不好进宫,烦劳将军代为送进宫里给皇爷爷吧!”希芸郡主说出辞行的目的。   果然是皇家的萝卜,那就没有不长心眼儿的啊!裴芩感叹完,认命道,“好!我代你送!”   希芸郡主顿时冲她一笑,“我也给将军做了一份,将军尝尝可好吃。”   后面的丫鬟立马就拿来一个纸盒打开递到裴芩跟前。   点心很精致,闻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这点心是太医院开的方子,我多方研制做成的,加入了新鲜药材,所以会有点药香味儿。”希芸郡主希冀的看着她,示意她尝尝看。   裴芩实在吃不下,她才刚吃撑了,这会还撑着,不过看她那希冀的眼神,捏起一个咬了一口,顿时眼神一亮,“好吃!”   “那这些点心就给将军吃!这些就烦请将军代劳送给皇爷爷了!”希芸郡主笑着把大小两个纸盒都递给她。微微屈膝,飘然上了马车离开。   抱着两盒点心的裴芩?咬着点心回了制造局,“美色误人啊!”   卢海尝了那点心,确实很好吃,入口即化,很是美味,只是她看向裴芩,“你还吃的下吗?”   “给我放着!我晚上吃!”裴芩把纸盒交给她。   萧雍正在屋里忙,看了看,没说啥。   裴芩过来递给他两块点心,“看看人家的萝卜,点心做这么好吃!”   萧雍黑线,“将军!我要是女的,也学了厨艺天天给你做,还给暖被窝!”   裴芩面色一僵,呵呵他一脸,去看熔炼炉的位置改造好了没有。   萧雍看她走远,拿着点心塞进嘴里,笑着吃起来。   旁边几个羡慕的眼神,裴将军对这小子真好!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萧雍瞥了几人一眼,把点心吃完,继续干活儿。   等裴芩回宫,就把点心拿到楚文帝面前,“这是您孙女希芸郡主和世子给您老人家做的点心,研制的茶饮,孝敬您老人家的!”   楚文帝看那点心,又看茶饮,里面附带的还有方子,也颇有些感慨。太子虽然不一定是个好皇帝,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做了那么多年太子的。   看他这幅表情,裴芩忍不住道,“其实啊!就算身体残疾,也不一定不能做皇帝的!那些瘸腿的,独眼龙的,不孕不育的,只要有才能当好皇帝,还不都一样!”   楚文帝一脸无语的看她,“身有残疾,如何能做好皇帝!还不孕不育,连子嗣传承都没有,有何资格做皇帝!?”   所以他才下了废黜太子的诏书啊。   裴芩咳嗽了两声,“右胳膊不行,还是有左胳膊的!”墨珩那混蛋,一只手都能让她招架不住。要是还不行,她可以在上面啊!看楚文帝哼了声,忙端正心态。反正别的正常人,她是不准备推荐的!   吃了希芸郡主的点心,楚文帝晚上很晚才睡。   裴芩是一句储君人选的话都不多说,老皇帝做了一辈子皇帝,又不傻,还能不知道立谁做储君?别人说来说去,都是瞎说!屁用没有!至于他现在还一直没定下来,裴芩估摸着,应该是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就吊着那些人,吊着那些人,就吊着他们!   默默念了句老皇帝真坏,裴芩到制造局看完工的咋样了。   程大人说两天,还真就两天全部改造完成,等裴芩再进去,所有用物都已经到位了。   “裴将军!你看这制造局改的可还满意?”程大人笑着问。   “嗯!非常满意!”裴芩点头。   “这制造局开张日可要怎么办?”程大人又问。   炮营制造局成立,即便不昭告天下,也要邸报发往各府,制造局也要有个正式的开张。   这个裴芩早有准备了,“两日之后的吉日吧!”她一头扎进弹药研制房,其余事情全部交给萧雍和几个亲兵副将去做。   晚上也是随便吃了点,都没有回宫歇息。   希芸郡主又过来找她。   卢海通报了两遍,到第三遍时,自己出来打发希芸郡主,“将军一旦入神研制弹药,没人能打断叫她出来。”   希芸郡主皱眉,她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裴汉三是不是躲着本郡主?”   卢海暗自翻了一眼,“郡主若不信,大可自己去试试。”   希芸郡主也不怕人知道她跟裴汉三有关系,知道才更好,现在想保父王,只有裴汉三了。看了眼卢海,就直接随她进来找。   守门的亲兵听令敲门通传,“将军!外面…。”   “滚——”伴随着她不耐的怒吼,是一只铁饼砸到了门上,又落地的声音。   希芸郡主吓的一跳,面色就变了。   连院子里的亲兵卫也都吓了一跳,将军这暴脾气,还真是不分人的啊!来的可是希芸郡主,可是美人啊!人家主动来找将军,他却让人滚,太不解风情了!   卢海给希芸郡主个‘你看吧’的眼神,伸手请她离开,“将军忙完,人就正常了。”她现在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希芸郡主看她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你们将军常常这样?”   “一旦专注哪件事,就这样。”卢海点头。   其实裴芩比她说的正常多了,她也就是在试验时才不允许人打扰,一旦有毫厘的偏差,就有可能出人命,所以谁撞枪口谁找死!   希芸郡主看了看,也只得离开了。   裴芩吃睡都待在了弹药研制房里,直到开张这一日才出来,“晚上有烟花看了噢!”   烟花在大楚刚刚起步,还只是一些在地上开花的烟花,飞不到天上去。   萧雍卢海还以为她一头扎进屋里是干啥的,原来是去做烟花…。   裴芩抱着两桶烟花进宫,跟楚文帝抱怨,“这两天没有出门,我少收了多少钱!”   楚文帝也少吃了不少饭,“这个是什么武器?”指着她怀里抱的东西。   “好东西!皇上!晚上我放给你看!”裴芩嘿嘿一笑。   看她还卖关子,楚文帝就等着。   炮营制造局开张,文武大臣都来了。废话!以后这里是制造爆炸武器的地方,谁敢不来?而且说是有不一样的烟花看,他们都等着呢!   裴芩一身戎装,面上是自信从容的笑,跟前来的同僚寒暄招呼。   至于管饭?朝廷现在穷,裴芩也穷。制造局是个严肃危险的地方,管饭成啥样子!?省!   一直到了晚上,天色暗下来。   京城百姓也都翘首以待,想要见识见识。   三声礼炮响后。裴芩让几个亲兵把烟花搬上搭建起来的高台,点火引燃。   一声窜天响声,夜空中嘭的炸开一朵炫彩的花来。   “啊!这是什么啊!?”地上的众人都震惊了。   一声接着一声,空中嘭嘭的响声,一朵朵炫彩漂亮的烟花开满了皇城之上。   底下的百姓也不往前挤了,因为站在远地方也能看得见。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街道,却静谧的异常,都仰着头望着天空的烟花,心里已经惊叹的不知道该如何赞美了。   萧雍看着满空的炫彩,扭头看一旁勾唇笑着自信的人,呢喃,“芩姐姐…。”   裴芩把点燃的火棍子递给他,让他去放烟花。   萧雍接过手,“将军怎么不放了?”   一旁的几个亲兵也都羡慕嫉妒,“将军!将军!我们也是你的亲兵啊!”为啥我们那么不受宠啊!   裴芩眯着眼笑了笑,“落灰!”   几人脸色一僵。   萧雍也嘴角抽了抽,他过去燃放,果然落了一头一脸的灰。怪不得芩姐姐…。要站在屋檐下。   沈固一干大臣又是心惊又是说不出话来。这个关键时候,她不是造些迫击炮和新型的武器,研制那个厉害的暗器,却造出这种昙花一现的烟花来玩。不!昙花好歹还会开一会,这个烟花根本一闪就没了!   昙花一现从此变成了烟花一现,更迅速,更绚烂!   而地下的文人才子们天生风流浪漫,对着这么炫丽的烟花,还一闪而现就灭了,心中涌现出无限诗意,纷纷诗词歌颂。   等裴芩两天研制的烟花全部燃放完,地下的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有先回神的小姑娘,出声就喊,“我要嫁给裴将军!”   “我也要嫁给裴将军!”   “裴将军是我的!”   “你们长那么丑还肖想裴将军,只有我这等标志的容貌才能配得上裴将军!”   “你就是狗屎!我才是裴将军良配!”   “是我的!”   “我的!”   希芸郡主暗自握拳,裴将军是本郡主的!你们这等妖艳贱货,连暖床的资格都没有!   裴芩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朵花,衔在嘴里,冲不远处的美人们吹个流氓哨。   “裴将军!裴将军!”   “裴将军!”   裴芩拿着手里的花抛入人群里。   “啊啊啊!是我的!”   “是我的!都别抢!”   一朵花立马被那些女子抢夺撕烂。   裴芩愕然的抽着嘴角。   “她们要打起来了。”卢海冷声提醒。   裴芩一看真的推搡起来了,立马嘘了一声,让她们噤声。   众女立马停下来,两眼脉脉含情的看着她,“裴将军!”   裴芩手指放在唇边又嘘了声,策马回了宫。   看着那些疯狂似的众人,萧雍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人群中的裴文东也叹口气,“真不知道长…。为啥那么热衷被那些女人追逐爱慕!?”   为啥?家里有个陈年老醋缸,裴芩敢让那些男人追逐爱慕吗?她敢吗?敢吗?这辈子都没那个机会了!也就能被那些女人追逐爱慕一下,过过瘾!   进了宫,裴芩见楚文帝起来了,站在殿外乘凉,她跳了两步小跑着过来,“皇上!你看到我放的烟花了吗!?是不是很好看很惊艳!?然后十分崇拜我天纵之才!?”   楚文帝看着她嘴角抽搐了下,“明儿个再有人来问朕提亲,朕就替你应下来!”   嘎……裴芩立马正常,“皇上不要啊!”墨珩回来会掐死她的!   楚文帝没理会她,扭头吩咐石宿,“让人去外面统计一下,有多少人要嫁裴将军!”   石宿忍着笑应声,“奴才遵命!”   裴芩脸色有些发绿,“皇上统计这个干啥?一笼统着多好啊!”   “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搞玩的!不务正业!”楚文帝瞪着她骂。   裴芩冤枉,“皇上我真的冤枉了!我做这些烟花可是为了皇上啊!”   “让朕死前开开眼界?”楚文帝毫不避讳道。   “臣比窦娥还怨…。”裴芩无限怨念发射。   楚文帝哼了声,转身回了寝殿。   裴芩立马跟上,“皇上!我是说真的!这制造局研制弹药炸弹和那一指没都是要花银子的!尤其是那一指没,我花费巨资才打造了三把!这些军需武器又不能售卖,国库长时间支撑,也是负累啊!所以这些烟花做出来,卖给那些喜欢装逼的有钱人,让他们拿钱来,制造局就有了资金来源,就可以不用花国库里的钱了!挣的钱都花不完,还能充盈国库,多好啊!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楚文帝抬眼看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比真金还真!”裴芩立马举手。   “朕信你了。”楚文帝心里暗哼一声。蠢起来没个形,奸起来满肚子坏水!   那边太后和宫妃们还没有近距离的看上。   裴芩又跟着楚文帝的龙撵到御花园,把事先搬进宫来的几桶也都放了。   底下的那一票小宫女激动的跺脚,“要是能嫁给裴将军,以后逢年过节都能放这烟花了!”   “只要能伺候裴将军,以后也能看到啊!”   “裴将军不愧是传奇神将,太有才了!”   “好想嫁给裴将军!”   裴将军一点不想娶你们!   两天没睡好觉的裴芩,放完烟花,由宫里那些人去议论,早早回去洗漱睡倒了。   整个京城,却有无数个失眠的人。激动的了。   次一天,裴芩一睁开眼,看日头都升高了,立马洗漱起来,跟楚文帝见礼,就准备奔向制造局。   楚文帝叫住她,“昨晚查的结果出来了,你就不想听听?”   “啥结果?”裴芩迷蒙的问。   石宿扬起微微笑,“将军!单京城昨晚之后,就有不下几千想要嫁给将军的女子!如果再往整个大楚查问,估计能组个十万大军了!”   裴芩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我一下子成了国民夫君了!”   “国民夫君?”楚文帝挑眉。   “全国人民都想找我做夫君啊!”裴芩十分脸大的回答。   看她一脸得意,纵然知道她脸大,还不止一次不要脸的说自己十五,楚文帝还是没忍住,“呸!”   裴芩吸了吸气,摸了下脸,“我还是很英俊潇洒的呀!”   “滚你的吧!”楚文帝没好气道。紧要的忙一点给他帮不上!   裴芩立马应声,圆润的滚出了宫。   刚拐弯,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裴将军!我家主人有请。”   ------题外话------   推个好友的新鲜文文一一《国色医妃》一一水墨青烟   “野种就是野种,掉在凤凰窝也改变不了杂毛野鸡的身份!”   “你是我这辈子的污点,若不是你娘下贱勾引,哪会有你这孽障?”   “你娘是娼妇,你是小娼妇,休想踏入辅国公府门槛!”   她是继母肉中刺,父亲心中耻辱,祖母眼里野种。   一朝风云瞬变——   “皇上有旨,凡有神农后裔下落者,赏银千两!”   离京十五年的谢桥,成为人人掷万金求一药的神农后裔。   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魍魉魑魅,勾唇冷笑:现在跪求?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报答救命之恩   裴芩转头,看着一身灰衣的老奴,冷眼眯了眯,“你家主人是谁?”   灰衣老奴阴测测的笑两声,“救将军性命的人!”   裴芩心中一凛,她没有被哪个不认识的人救过。要说有…。也只有七脉莲。七脉莲长在戎族圣地,老皇帝都准备割据土地把她送给戎族解毒治伤,墨珩却先一步拿到七脉莲回来给她解了毒。   “裴将军,请吗?”灰衣老奴笑容诡异的问。   裴芩冷冷勾起嘴角,“带路!”   卢海和刘沨已经全身戒备起来,紧紧跟着裴芩,一左一右形成保护圈。   裴芩被指着下了马,进了一座小院,立马就被蒙上了眼,卢海和刘沨被扣下。   冷笑一声,“救了本将军性命的人,无非是要找我讨要恩情,怎么?你们又不杀人,拦我侍卫做什么?”   灰衣老奴盯着她看了两眼,摆了下手。   卢海和刘沨也立马就被蒙上了眼,和裴芩一块带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进了一间屋子,裴芩坐在椅子上,蒙眼的黑布却没有解开,只听灰衣老奴透着诡异凉意的声音见过主子。   一声清越温润的声音响起,“裴将军身体恢复的倒很是不错。”   “托您的福!”裴芩呵呵。   轻笑了声,“今日请将军前来,是为求将军一件事的。”   “嗯!没见过这么求人的!那你求的事怕也是本将军办不到的!”裴芩笑。   “这天下别人办不到,却是唯独将军能办到。”对方声音依旧没有起伏,闲谈一样。如果不是裴芩被蒙着眼,背后有人拿刀指着的话。   “你说,我听!总要先看看是不是能办的事儿!”裴芩翘起二郎腿。   “造反。”对方依旧清越淡然的出声,就像让她打劫一筐菜叶一样。   裴芩笑起来,“呵呵!呵呵呵!造反这事儿,大爷你真找错人了!本将军一没权势,二没人脉,三没兵力,你不会就指望我放几桶烟花,然后皇上自动禅位,文武百官自动跪拜,三军将士自动归附,天下百姓自动拥戴吧!?”   “手枪。”对方轻笑着道。   裴芩呵了声,“穷!没钱造!”   “某既然找到将军,自然都万事俱备的。”对方依旧笑着。   “本将军在宫里住着,天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没时间。”裴芩抖着腿晃着脚。   好一会没有说话,灰衣老奴扔裴芩手里个小手串。   裴芩一摸,冷冷勾起嘴角。   “沈颂鸣很精明,得到消息就早早带着令千金南下去了。只可惜啊!”对方呵呵笑了两声,不在意的样子。   “主人这里还有墨珩的东西,裴将军要不要一块看了?”灰衣老奴阴测测的问。   “他要死了我可以再改嫁啊!”裴芩也不在意道。   灰衣老奴诡异阴寒的笑起来,“到时只怕裴将军九族都要跟着陪葬了。”   裴芩抖着的腿停下来。   “这救命之恩,不知将军报还是不报?”对方温润的声音再起。   裴芩只觉的心里阴寒至极,“永乐王想登基为帝,大可公平竞争!”   周围声音顿时都消了下来。   猜对了。裴芩冷笑,直接伸手揭开自己蒙在眼上的黑布。   而她面前坐着的人,也的确就是永乐王萧光曌。   “裴将军果然心思灵巧,竟然猜出是本王。”萧光曌摆手让逼着她的刀尖退下,看着裴芩满脸笑容温润,“跟将军开个玩笑,还请将军不要介怀。”   “好说!”裴芩打量这个温润俊逸的永乐王,“王爷贤名在外,满朝大臣更有不少拥立王爷的,怎么王爷还用得着冒天下之大不韪?”   萧光曌微微收起笑容,“将军有所不知,我虽有人拥戴,却并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裴芩挑眉,都是皇上的儿子,太子倒台,萧光珌呼声虽然高,但老皇帝好像并不属意他,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没有立储。那就他和永安王萧光璄,两人一对半的可能啊!   “将军从本王的名字中就应该能看出,从我出生,就被定下与皇位无缘的命运。”萧光曌说着,眸光阴寒。   裴芩眼神闪烁了下,太子萧光珉,永安王萧光璄,和庆王萧光珌,还有之前早夭的皇子,名字都是从王的,只有永乐王萧光曌的名字…。特殊。   见她并不好奇,萧光曌微眯了眯眼,“将军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怕戳中王爷痛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皇家阴私龌龊事儿能写成无数本长篇小说,她没那个兴趣都去知道,更没兴趣知道他。   萧光曌苦笑,“因为我出生便被冠上破国灾星的罪名,若不是我外祖家当时势大功高,我怕早已殒命。为保我性命,母妃和外祖家就承诺了皇上和太后,我永不登基。可在七年后,我外祖家却逐渐被各种诬害渐渐消亡了,我母妃一直吃斋念佛,再没求见过父皇。”   一点都不够凄惨,她听了完全没感觉,“所以,王爷准备夺权登位?”   “不错。父皇应该时日无多了,还请将军协助本王,完成大业。”萧光曌直直看着她。   裴芩垂眼,“我一介女流之辈,对官场,宫斗都不懂,王爷把宝押在我身上,只怕不妥。”   “将军手握重器,且军事才能让多少能臣大将自愧不如,不过区区夺宫,相信将军定能辅佐本王。届时将军所有顾虑本王都为将军一扫而清!享世代荣宠!”萧光曌许诺。   裴芩抿着嘴,不说话。   萧光曌一挥手。   灰衣老奴就把一沓东西递给了裴芩。   “这是当日墨珩从本王这拿药时留下的,如今便都还于将军!”萧光曌示意她看看。   裴芩打开一看,顿时心沉到谷底,止不住轻颤了颤。字是墨珩的字,却全是他造反谋逆的证据。只为换那一株七脉莲…。抬眼眸光阴戾闪烁,“王爷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自然。本王只是查到和萧绎曾在府上跟将军学习过,萧光珌有意结亲。而墨珩似乎效忠于他。”萧光曌又微微笑起来。   不是似乎效忠于萧光珌,这几年,墨珩没少为萧光珌做事。太子的臂膀就是他出谋铲除的。而太子涉险国库贪污案的证据也是他提供给萧光珌的。向皇上进言,太子主使皇上南狩,一手促成废黜太子之事。接下来,就要一手推萧光珌坐上皇位了。   裴芩深吸口气,“王爷准备何时起事?”   萧光曌看她应了,眼中也带了笑意,“本王会给将军消息的。”   从小院出来,裴芩还有些无法平复,墨珩留的这些证据要是曝光,足够一家几口死上好几回。萧光曌把这些东西给了她是为了大动她,却提也没提九儿喜儿和沈颂鸣。   回头看隐约巍峨的皇城,裴芩眸光凌然,心中杀气升腾。   卢海刘沨都无声的看着她,目露担忧。   “将军!可要进宫?”卢海出声问她。准备怎么行动。   裴芩好一会收回眼神,“去制造局!”打马迅速奔驰而去。   卢海刘沨对视一眼,也快速跟上。   制造局门外已经换了重兵把守,不远处还是有成群的少女徘徊,有的拎着篮子有的拿着荷包。看到裴芩骑马过来,立马就要涌上来。   看见这些花儿一样的美人儿,裴芩的心情顿时就明艳了起来,吹了声口哨。   终于等到人的众少女顿时脸红了一片,“裴将军!裴将军!”   裴芩笑了笑,翻身下马,缰绳交给来牵马的守卫,大步进了制造局。   “将军!”见她来了,众人齐齐见礼招呼。   裴芩应了声,让众人继续忙,就过来熔炼房来看新的熔炼炉情况。   “将军!这个熔炼炉比之前都要精炼,应该不会出现烧裂爆炸的情况。”工部铁匠过来见礼。   裴芩点头,“那就先试试锻造一批新型武器!”   一听她说新型武器,周围人顿时都激动起来,“将军!是不是那个神器的暗器!?”   “差不多。那么小的需要长时间才能打制出来,但是大的还是短时间内造出来的!”裴芩说着,就回了她专设的书房,伸了纸,开始画图纸。   土枪的图纸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数遍,工具也是萧雍拿来她惯用的,很快就把土枪细节制造图画出来。   但要打制新型武器,至少得先给皇上过目。   裴芩带着图纸,让制造局先做好材料准备,就进宫了。   楚文帝看过图纸,勉强露出个满意的神色,“你就是个懒驴!打一鞭子走一步!”   裴芩呵呵,“就算驴,我也是帅驴!万千少女倾慕爱怜的帅驴!”   “朕想吐。”楚文帝幽幽的看着她。越露出本性就越抽,眼看着抽的没形了!   “皇上你等等啊!”裴芩立马着急的跑过去端了痰盂过来,“皇上,吐吧!”   楚文帝面色刷的一下黑沉了,“裴芩!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裴芩咳了声,“没有坑!可能…。可能有点水什么的!”   “哼!墨珩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楚文帝瞪她。   裴芩抬眼望向屋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我配不上他的!”   石瑞上前来把痰盂接走,能娶裴将军这样的妻子,的确是墨珩先积了德又造了孽。   楚文帝想到她再不能生育,膝下又无子,心中一软,“朕倒看墨珩一头栽你这了!手里拿着枪和炮弹,换成谁都觉得配不上你!”   “真的吗?嘿嘿嘿!”裴芩笑着拿了图纸,“那皇上看过,我先打制一批长枪再说!”   吃了饭,裴芩风风火火的赶回制造局,领着一帮人开始打制长枪。   不过,她要打制的这一批长枪,打一发子弹,需要挂一下挡。   炎热的伏天,除了树上鸣叫的知了,连树木都被烈日晒的蔫蔫的。   制造局熔炼房更是火烤着,挥汗如雨。   裴芩纵然身体有寒毒,也热的冒汗。   “将军!希芸郡主给将军送来了冰酪解暑!”守门卫进来通报。   冰酪是皇家出产的吃食,一般勋贵之家都不能常常吃到。   裴芩正热的不行,出来一看,琉璃碗装着一大碗的…。鲜奶冰激凌。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伸手端起来就要吃。   萧雍伸手给她端走,“若是热了,将军就喝点茶吧!这冰寒之物,还是不要吃了。”   “我就吃几口没事儿!”裴芩眼馋。   “您余毒未清。”萧雍不让她抢,直接拿走,给几个亲兵分食。   “赵雍你大爷的!那是老子的!是老子的!”裴芩怒吼。   几个亲兵虽然也眼馋,可这冰酪是好东西,又是希芸郡主送给将军的,他们可不敢吃。   萧雍微微笑着推了裴芩,“家里拿的有解暑汤,将军去喝点!”   “屁的解暑汤!那就是药草茶!”裴芩想吃冰酪!   “今儿个是鸭汤,不是药草茶。”萧雍把她推进屋里,拿了砂锅煲出来,给她盛汤,“还热着呢!这个喝了降暑!”   裴芩发现,这小萝卜很有像墨珩发展的趋势,她都治不住他了!   “将军的身体,一直是全家的牵挂。”萧雍目光悠悠的看着她。   裴芩想到某个为拿一株药就授人那种把柄的男人,叹了口气,“啥时候我才能自由自在吃啥喝啥啊!”   “是不是这几天的御膳不好吃了?”萧雍看她喝起汤,笑问。   “御膳是很好吃!”可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次一天,萧雍再来,就带了各种野菜饼子,苋菜粥,荠菜饺子等小吃食,给她放在书房里温着。   裴芩吃了不少,还有加餐,可是几天下来,却瘦了一圈,颧骨都凸出来了,眼窝也深了。   卢海刘沨是知道原因,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楚文帝也发现她瘦的很快,“你也没少吃,都吃哪去了!?”   “啊!?我有些苦夏!”裴芩回着话,又夹了一块烤乳猪,塞了满嘴。   楚文帝嘴角抽搐,要不是她两眼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太医把脉身子也没别的情况,都以为她有病了。   裴芩吃饱,抹抹嘴,打了招呼就继续奔制造局。   长枪已经打制出好几把成功的,而子弹却不那么好打制,裴芩要时时刻刻盯着,带着几个亲兵忙活。   第一批三十把长枪配子弹制作完成,裴芩立马带她亲兵训练上场。   第一次摸到这种厉害的爆炸性兵器,先被选中的将士都激动不已。   裴芩拿着一把长枪先演练教给他们,就集体训练射击。   萧光珌按捺不住了,过来约见裴芩。   裴芩除了皇宫就是制造局,两点一线,要么就是演武场训练,根本在别的地方找不见她的人。   萧光珌就让人给她传了信约见。因为实在太多人往裴芩跟前凑,希芸郡主更让他心中芥蒂。虽然他知道裴芩是女子,是不可能真的接受希芸郡主,可也更让他多想。裴芩在接受希芸郡主的赠予,还帮她给父皇传递东西。   他怀疑裴芩有倒戈之心。偏他派去带墨九儿和墨喜儿的人被人无声屠杀,踪迹都没有。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得把裴芩紧紧握在手里!   裴芩如约而来。   看她抹黑了脸也难掩标志清秀的五官,一身戎装更让她气势英飒,气质卓然。萧光珌想到一幕僚的计策,“凡是女子,许身既许心。王爷不妨委屈一下,如今墨珩也不在京中。”   如果洗白了,裴芩也算得上清秀标志的女人,至少比他那些侍妾有个性滋味儿。萧光珌这么想着,脸上已经笑了起来,“给将军上解暑茶!”   解暑茶,一旁伺候的幕僚一听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退下端茶。   “王爷!”裴芩拱手见礼。   “坐吧!这次约见你想谈一下永安王的事。”萧光珌心中决定了计策,说话都温柔了。   裴芩眸光飞快的闪了下,“王爷请说!”   “希芸郡主一直缠着你,是为了萧光璄吧?萧光珉和萧光璄不单是兄弟,也算是表兄弟看。他太子被废黜时就进言册立萧光璄为储君。整个东宫属臣和詹事府的人也都转而拥护萧光璄,这些日子,他们的人没少贿赂你吧?”萧光珌直接道。   萧雍都是她养大的,萧光璄年年都在贿赂她,现在也根本没必要在风头浪尖贿赂她。那个给她塞了十万两的人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希芸郡主每天给制造局送吃食点心。   幕僚端着茶送上来,请裴芩喝。   裴芩谢了声,没有多理,继续跟萧光珌说话,“的确收了不少,王爷也知道,制造局如今正缺钱。”   间她不动茶,萧光珌皱着眉叹气,“金矿进献给父皇,我这里也拿不出多的。不过你要用的材料,我可以帮你弄过来。”连自称都变了。   裴芩眸光微动,没有拒绝,“如果王爷能弄来材料,那就再好不过了!”   外面萧绎过来,“裴姑姑!”拿着一盒带骨鲍螺吃着。   萧光珌看他进来,皱眉道,“看你还有点礼没有!”   “不是父王你常说裴姑姑是自家人!”萧绎坐在裴芩身边,“裴姑姑你也尝尝!九儿最喜欢吃带骨鲍螺。不过我本来给她留的,她却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   “九儿她们回汝宁府了。”裴芩笑道。   萧绎递过来让她吃。   裴芩就吃了一个。   萧光珌目光瞥向一旁的幕僚,见他微微点头,眼里带了笑意,“前日我与墨珩通信…。”说起两人商谈的计策,“人我已经找到了,约你出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父皇的情况,这位大师的丹药十分神奇,父皇用过,必能身体大好。你以为如何?”   这丹药肯定是有问题的丹药,大好怕是死的更早。裴芩面上不显,听着他问,就回个模棱两可的意见,然后赞同他的所有计策谋算。   只是越坐,听越觉得头昏昏的,本偏寒的身子,烧了火一样。又闻见屋里飘着似有若无的香甜,她是中过媚药的人,再看萧光珌温柔魅惑的般笑,萧绎退下了,屋里的幕僚护卫也都不在了,顿时心中大怒。妈的!这个变态想要…。   “王爷!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裴芩立马站起来就要走。   谁知刚起身,就一头倒下去。   萧光珌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直接揽她进怀里,在她耳边吹气,“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激起杀心   耳朵是裴芩的敏感点,他说话的热气又故意喷过来,顿时体内烧的欲火更加炽热起来。裴芩大怒,一把推开他,大喊,“来人!”   萧光珌看她还推拒,心里也怒恼不已,就凭他的身份姿容,愿意屈身是她的荣幸,竟然拒绝他!不过想到这次的事,若是失败,怕就得罪了裴芩,即便他跟墨珩说裴芩勾引他,只怕裴芩恨了他,墨珩对他也不忠心了。   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萧光珌身子踉跄着,“啊…。我…我怎么变得身体好热!?裴芩!本王也跟你一样中暑了!”说着就上来继续拉扯裴芩。   裴芩知道萧光珌为争皇位不择手段,只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耻下流,竟然想要侵占迷奸她,“卢海!刘沨!”一边大声叫两人,一边张嘴照着胳膊狠狠咬一口。   胳膊上的疼痛传来,裴芩本就寒毒浸体,顿时清醒了些,一直到到口中传出血腥味儿,才松开手,跌跌撞撞的往屋外逃。   萧光珌眼中戾气闪过,他可没有中这媚药,上来就拉住裴芩。   裴芩抬手要打,被他一把抓住胳膊,立马抬腿偷袭。   萧光珌伸腿一扫,直接让她失重,就倒了下去,上来把她按在地上,掏出帕子扔在她脸上。   裴芩立马闭气,已经晚了。她全身提不起力气,头昏沉沉的要睡,而且越来越混乱,体内更是一把火一样烧灼着,“…墨珩…。”   见她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身体也已经渐渐被欲望控制,面色潮红,两眼迷离,似是醉了般,萧光珌得意的冷哼一声,“还不是落到本王手里!让本王屈尊就你已经够了!”收起帕子,打横抱起她,就直接送到了里间内室里。   裴芩低吟一声,神智已经不清醒,只想遵循本能,遵循被媚药控制的欲火。   萧光珌看她已经不耐,冷冷勾起嘴角,低头就朝她脸色亲吻。   快要亲到时,看着她脸上抹黑的皮肤,实在碍眼,下不去嘴,想到她雪白的脸庞,起身,出门去叫人打水,至少给她脸上洗干净!还有身上,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他可不是什么人都下得去口的!   只是正当他好心情的想着,侵占了裴芩,回头他再多说点甜言蜜语,引诱哄骗,纵然墨珩生的俊美,可生性冷漠,也比他差得远,到时候再许她些什么,她自然就为他上阵拼杀,谋夺皇位了。   结果转身一会的功夫,再回来,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萧光珌一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人呢!?”   屋里找了一圈没发现,萧光珌怒喊着叫人,“来人!她跑掉了!务必给本王找出来!”   幕僚本来躲了起来,让他尽兴,听他叫人说裴芩跑了,急忙过来,“王爷!人怎么会跑了?”   萧光珌一脸阴沉扭曲,“找!立马把人找出来!”   几个护卫立马应声,分头去找。   在被引到外面的卢海和刘沨吃完东西回来了,“我们将军呢?”   萧光珌满脸阴寒,“已经走了!”   四门大敞,里面根本没有人。   卢海眸光飞快的闪了下,“将军怎么没等属下,就先走了?”   “刚才找你们没找到,就先回去了。”萧光珌紧抿着嘴道。   “既然将军已经先走了,那属下等也先告退了!”卢海和刘沨拱拱手,带着点怀疑离开。   两人出了门,立马分头,一个去宫门,一个去制造局寻找裴芩。   跟踪的人回来信儿,萧光珌已经知道不是他们俩把人带走的,也显然不知道消息,可是谁悄无声息从他手里把给带走了!?一个大活人,竟然那么快就消失不见了?难道父皇给她暗卫!?是暗卫把人带走的?   如果裴芩身边一直有暗卫……萧光珌心中一寒,顿时着急起来。如果父皇知道了他竟然龌龊的算计臣妻,势必要对他印象大跌,不会再考虑传位给他的可能。死死咬着牙,怒狠道,“找!掘地三尺也给本王找出来!”   一说掘地三尺,幕僚立马脸色一变,“王爷!只怕屋里有暗道!”   “不可能。”这院子是萧光珌早些年让瑜妃娘家的远亲置办下来的,没有人能查到他,还挖了暗道,看到他要侵占裴芩。   但幕僚却已经怀疑,立马进屋就开始搜查,并叫来机关暗道的能手过来找。   结果,稍稍费了些功夫,就找到了暗道的入口,在床的下面,黑漆漆的暗道口通往下面。   侍卫点了火把,顺着梯子下去。   “王爷!下面有脚印!有人走过!”   “追!”萧光珌咬着牙狠狠吩咐。   “是!王爷!”一行侍卫立马下去追踪。   萧雍背着裴芩快速变幻着暗道口,直奔一道光线下,打开门把裴芩送上去,自己爬出来,关上暗道门。   抬头看看小院,抱着裴芩忙送进屋。   “主子!?”一对老夫妇惊疑的过来见礼。   萧雍把裴芩放到炕上,吩咐两人,“你们立马去给卢海他们送信,芩姐姐在我不会有事,让他们暂时不要找过来,迷惑住他们!”   老翁应声,转身到厨房拎着个醋瓶子出去打醋。   裴芩在京城的酱油铺子战乱时关门了一段时日,再开张,和一家醋坊签了契约,酱油陪着醋一块卖。   卢海和刘沨能被引开,也得了萧雍的信儿,但裴芩怎样两人却不可知,定要到酱油铺子去,那是他们转换消息的固定地点。   老妪过来给裴芩把了脉,皱眉道,“主子!夫人这是中了药,若不解,会烧坏身子的!”   “有药没有?”萧雍看她整个人都是不正常的红,即便昏睡着,都不安稳,呼吸粗重,身子不耐的小幅动着。紧紧拧起眉,怒恨万分。   老妪摇头,“迷药可解,这媚药…。要泡冰水。”   墨珩不在,裴芩却中了媚药,没有药解,也只有泡冰水。   “…。去准备冰水。”萧雍吩咐。   老妪拿了小瓶给萧雍,应声去准备冰水。   萧雍打开小瓶,对着裴芩鼻子,让她吸了好几口,“芩姐姐!?醒醒了!”   裴芩嘤咛出声,睁开眼醒过来。一双凤眸水波荡漾,迷离诱惑。   萧雍心里一悸,凑近了唤她,“芩姐姐?芩姐姐!?”   裴芩只听到声声缥缈入耳,好像在呼唤撩拨,更觉得身体燥热难耐,伸手就拉住他,“墨珩!救…救我!”   “芩姐姐!我不是墨珩!”萧雍被她拉近,解释。   “墨…墨珩…媚药…。救…我…嗯…。”裴芩只听到墨珩两个字,其他根本听不清也听不见了,起身伸手就搂住他。   萧雍全身僵硬,“芩姐姐…。我不是的…”两手却不忍也不想推开她。   裴芩一边叫着墨珩,一边在他怀里蹭,手也在他身上摸索着解他的衣裳。   她用过七脉莲后,身上就一直有股淡淡的莲香,如今混着她喷出的热气,萧雍闭上眼,抬手抓住她的手。   裴芩却换了另一只手,直接朝他身下。   一下被他抓住了裆,萧雍不经人事的身子根本受不了,压抑的闷吼一声,“芩姐姐!芩…。”   “墨珩…。快…快点…。”裴芩张嘴寻找他。   萧雍抓着她两个手,把她推到炕上,心神激动起伏。看她两眼氤氲,翻着水光,难耐低吭,握了握拳,摩挲她潮红的脸庞,“芩姐姐…。芩姐姐…”   裴芩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   唇瓣骤然相接,萧雍一震。芩姐姐,我真的不是墨珩!不是!   裴芩已经两眼迷离的侵袭。   萧雍喘着气,握了几次拳,紧紧扣住她的手,伸出长舌迎向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柔爱怜的亲吻。   裴芩媚药已经全面发作,更被撩的欲火升腾,不满的低吟。   “主子!冰水来了!”   门外传来声音,萧雍瞬间清醒,急忙撤开。看着她被自己蹂躏至鲜红的双唇,死死压制住心里的激情,深吸了两口气,平稳气息,吩咐,“直接搬到屋里来!”   老妪应声,把大木桶滚进屋里,很快就倒上了冰水。   萧雍不敢再多看多耽误,伸手脱掉她的软甲,就抱了裴芩放进大木桶里。   正要伸手过来服侍裴芩的老妪愣了下,半伸着的手也很快就放下,“主子!夫人体内本有寒毒,冰水泡多对夫人无益,更伤及元气。所以这一桶冰水后,待夫人清醒,剩余的少量药性,就能自己压制了。”   “嗯!”萧雍面无表情的应声。   裴芩一进到冰水里立马就打了个冷颤。水是从水井里打的,天越是酷暑,井水越是冰凉,又在里面加了一桶冰块,冰寒刺骨。   “芩姐姐!怎么样了?”萧雍急的在一旁叫她。   被冰透的裴芩两眼终于不那么迷离,稍稍清醒,“萧雍?”   “嗯!是我!芩姐姐不用担心了!泡过冰水就好了!”萧雍点头。   “好。”裴芩闭上眼。冷的瑟瑟发抖,体内的一团火却不断的摧残着她的意志,“你们先出去!”   萧雍抿了抿嘴,“好!我就在门口,芩姐姐有事立马叫我!”   “嗯。”裴芩撩起一捧碎冰水就泼到脸上,降她头上的热火。   萧雍敛了眼神,和老妪一块退到门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木桶里的冰越来越少,裴芩体内的欲火也渐渐得以控制。   卢海和刘沨又返回去找萧光珌要人。   萧光珌自己都还没找到人,自然没有好脸色,不过也假模假样的派了人帮着他们一块找。   裴芩从冰桶里出来,也冷静了下来。   萧雍拿了干净的衣裳给她换,“刚炖好的羊肉汤,芩姐姐先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吧!”   裴芩嘴唇发紫,面色发白,看他端了汤过来,就喝了一碗,“通知卢海和刘沨他们在护城河东流等我。”   “芩姐姐!?你现在就要回去?萧光珌正在到处找你!”萧雍不赞同她走。   裴芩冷哼,“萧光珌!他的死期到了!”   看她满眼冷戾,透着杀气,是真的彻底惹怒了她,动了杀心,萧雍心中颤了颤,目光从她唇上掠过,“我送你过去!”   裴芩喝完汤,又换上自己的衣裳,从地下暗道到了离护城河东流最近的地方,直接躲进了河里。   那边卢海和刘沨也正好到河边。   裴芩从河里出来,“卢海!刘沨!”   两人急忙过来,卢海把她拉上来,立马摸向她手腕,“有没有事?”   “没事!先回去!”裴芩冷声道。   刘沨递过来披风。   卢海给她披上,和她骑一匹马,快速赶往制造局。   宫里,楚文帝也派了石宿出宫问她,正等在制造局,“哎呀!裴将军!您这是…。掉水里了吗?快快快!先换了衣裳!”   裴芩告罪一声,进屋冲洗过,重新换了一身干衣裳出来。   “将军这是去哪了?皇上听将军不见了,都着急坏了!”石宿尖着嗓子着急的问。   裴芩抬眼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身子燥热的不行,就到东流游了一圈。”   石宿眼神飞快的闪了闪,又打听见裴芩不多说,嘱咐了几句好好歇息,就快步回了宫。   到宫里,楚文帝问起,他只回,“裴将军说有些热,就到东流洑水去了。”   楚文帝皱皱眉,“一个女儿家,洑什么水!”   石宿笑,“裴将军非同一般人。”   “明儿个把她给朕叫过来!”楚文帝吩咐完,这才去睡。   石宿应声,服侍他睡下。   和庆王府幕僚自称先生的过来制造局求见裴芩。   “不见!”裴芩直接冷声道。   守门的都是她挑的精兵,不算心腹,却也是忠于她的,她说不见,自然谁也不放进来。   裴芩躺在床上,越想越怒恨,起来给墨珩写信。写上有人要算计她,她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怒咬着牙把信发出去。   什么身边没有男人,她身边现在是只有卢海一个女的,全是一帮男人。   墨珩接到信,看她生气撒娇似的口吻,心尖一颤,抿起嘴笑起来,提笔回:想我了?   裴芩进宫了一趟,只说遭人暗算,陪楚文帝吃了顿饭,“再几天,等长枪纵队训练出来,我带皇上看一场军事演习!”   “这几天都不准备进宫了?”楚文帝不悦道。   “臣有时间会进宫来向皇上回禀进程!”裴芩说完,退下。   楚文帝微眯起眼,“石瑞!昨晚的事查到没?”她今天再来,情绪明显变了。只说遭人暗算却不解释一句,进宫向他回禀却不是来陪他用膳了。   石瑞眼神飞闪了下,“将军瞒的紧,还不曾查出。只是昨晚将军失踪了半夜,和庆王一直在派人找。”   楚文帝陷入沉思,好一会,没有再问话。   裴芩开始闭门谢客,除了接希芸郡主的点心吃食,扇子和驱蚊的药包。   萧雍看她日夜熬着,每天几乎只歇息两三个时辰,劝她不听,只有每天带了滋补药膳饭菜过来。   裴芩打开墨珩的来信,看着信上的话,默然了半天。现在……她宝贝闺女不在身边,她男人不在身边,只有她蹲在这个制造局,群狼环伺。   冷哼一声,满眼杀意的提笔:想,要你。   墨珩拿到信,眼中笑意更甚,提笔一手长相思的词牌诗过来。   裴芩有些狐疑的看着信,怎么这家伙的信回的这么快?他不是去打戎族老巢去了吗?难道已经回了辽东了!?   不过又看看信上的诗词,回:不懂!   很快墨珩换了通俗易懂的:等我回来喂饱你!   裴芩呸了一口,骂了一通娘,不再理会他,第二批两百把长枪配子弹已经制作好。   更多士兵佩上了长枪,她要加紧特训。   集齐百人纵队,裴芩带着特训了几天,拉到了演武场。   上奏皇上和文武大臣来观看军演。   楚文帝面色红润的出现在演武场,带着文武大臣前来观看军演。   裴芩已经几天没进宫去看他,见他面色红润起来,愣了愣。难道病情转好了!?   楚文帝的确觉得身子身体大轻,已经渐渐好了。他不是真的病危,快走到人生终点,只是兵了一场,病的有点重而已。全是瓦刺入关他这些日子久积成重疾,才病这一场。如今吃了那虚道人的药,他身体已经转向大好了!   龙体安康,裴芩又制造出了长枪,训练了人才,以后大楚再无人敢犯,楚文帝心情大好。   萧光珌几位王爷也都随行前来。   看着底下一身戎装,满身肃冷威势的裴芩,萧光珌眼中杀意闪过。若不能为他作用,他就借刀除掉她!   ☆、第二百三十九章:传位永乐王   三伏天的烈阳高照,烤晒着演武场上下的人。   虽然搭建了遮阳棚,但对于养尊处优的大臣们来说,实在太热了,不少人已经不断拿着帕子擦汗。   演武场上的一众将士却巍峨冷峻着面孔,看着前面指挥的人,他们的将军。   手中的长枪在烈日下反着冷寒的光。   裴芩又看了眼楚文帝红润的面色,收回眼神,举起长枪,“开始!”   巍峨不动的将士瞬间动起来。   一时间,砰砰的枪响声响彻整个演武场。   活动靶子全部被打穿。   一群鸽子被放飞,枪声瞬间启发,不时,地上就落了一片的鸽子尸体。只有几只漏网之鱼逃命飞走。   一群死囚犯被拉上来,每个人身上的囚服都贴上了字号,对应一个士兵。   “只要你们能从枪下逃掉,所有罪责,一笔勾销!”   副将说完,摆手示意他们逃命。   这些都是附近各地要执行砍头绞刑的死囚和叛军,左右都是死,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拼了命的去争取。一声令下,所有人死命的逃向外面。   长枪的射程只有十丈远,如果跑出长枪的射程,子弹已经打不到,就能得到赦免活命。或是你逃不快,但可以用旁边的人掩护,只要对应的枪支士兵两枪没有打到,到了时间也一样能得赦免。   这些士兵都是刚接触长枪不久,熟练程度还不够,准头也不够。他们是有机会的!   时间一到,第一声枪响骤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枪响声,已经跑远的死囚纷纷倒地。   “七个!跑掉的只有七个!”副将过来禀告。   一众大臣倒吸口气,即便神箭手也会有失准的时候,整个纵队,没有人打第二枪,那些死囚竟然只有七个逃掉。炎热的天,众大臣顿觉得寒意阵阵侵袭。   “没打中的七个,自动去领罚!其余人备战!”裴芩冷声吩咐。   “是!将军!”副将应声,转身去安排。   下面的刀枪队长,不再是长枪演习。   裴芩依旧认真,有长刀是她绘制的。   杀气凛凛的演练,看的周围守卫都热血沸腾,豪情满腔。   因还没应用到大军中,演练很快结束。   裴芩上前来跟楚文帝汇报演练情况和配备情况,“再有半月,臣麾下一万精兵全部配备齐全!”   “爱卿辛苦了!”楚文帝龙颜大悦,当即就赐裴芩御膳席面。   裴芩之前就住在皇上寝殿的庑房,和皇上共同用膳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这次为长枪演习,几天忙的团团转,没有进宫请安了。   见她面色平静的应声,一众大臣依旧羡慕不已,能陪皇上用膳都是皇上极为信任的心腹,功高之人。就连江甘首辅阁老都只寥寥数次赐膳,他们这些大臣更无可能,只有皇上设宴时才能吃上御膳,却也多是蒸煮的菜,端上来就冷了,哪比得上真正的御膳。可这位裴将军来说,御膳就已经成平常事了。   看众人羡慕的神色,楚文帝哈哈一笑,摆手,“今晚设宴!款待众爱卿!今日来,众爱卿都辛苦了!”   众臣忙客气,皇上英明,众臣不辛苦,高兴的应下。   而有些人也是真的高兴,制造局造出长枪,等大军全部装备上,周边再无人敢来侵犯大楚。军事强,则国强。   而那些不高兴的人,这样的裴将军,这样的精兵队,却不是他们阵营的人,还跟他们对立着。   萧光珌后来又派幕僚关心裴芩‘被暗算’的情况,送上慰问,但他心里只想除掉裴芩。只要她死了,这些精兵队和制造局自然有墨珩来接手。到时他只需要自责些表示自己没有保护裴芩,让她被永安王的人杀了,到时候他的障碍就只剩下萧光曌那个没有继承皇位太大可能的软蛋王爷!墨珩还是他的忠臣良将!他登基后,依旧会许他荣宠!再许他个名门贵女,给他生上几个儿子传承后嗣!   石宿接到命令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被牺牲了,用他和他手下的命来换裴芩的命。也只有他和线下的人死了,证据查到别人的身上,和庆王才能摘的干净。   捏了捏药包,石宿暗暗吸了口气,哼了声。有传奇神将裴芩给他陪葬,他死的也值了!   宴席上,一流水的佳肴端上来,还有冰碗冰酪,番邦的葡萄美酒。   楚文帝特赐了裴芩一小壶,“你余毒未清,但这葡萄酒可以少喝一点。”   裴芩应声,谢过恩,坐下。   石宿亲自端了酒过来,亲自给裴芩倒酒。   众臣虽羡慕,也知如今裴将军正得圣宠,纷纷称赞,还有人敬酒。   沈弼也端了酒杯,“我大楚军事得裴将军,定会固若金汤,老夫代大楚百姓敬裴将军一杯!”   他是沈颂鸣的大伯,这个面子裴芩还是卖给他,端起酒杯,“沈阁老才是为国为民操劳忧心,这杯应当下官敬沈阁老。”   沈弼呵呵呵笑起来,示意她端起。   众人看着不知心中作何想。楚文帝却是打心里高兴,武有裴芩,文有沈弼,大楚江山稳固盛强!   裴芩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就要喝尽。   一旁的小宫女上来添菜,脚下一崴,惊呼一声,倒在了裴芩身上。   裴芩哪料想宫里训练有素的宫女会倒她身上,急忙伸手接,酒杯里的酒就一下子洒落在桌上。   酒杯落地摔碎,美酒撒了一地。   正扶倒她身上的小宫女的裴芩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石宿也惊的变了脸,满眼杀意的喝斥那小宫女,“你懂不懂规矩,竟然敢动护国将军的酒!?”   裴芩没有说话,拦着那小宫女站起来。   左右做的人一看那地上滋滋冒沫的葡萄美酒,顿时脸色大变,“酒里有毒!?”   众人也都震惊了。   楚文帝震怒,“酒里怎么会有毒!?又是怎么到了裴汉三手上的!?”有人要杀裴芩,还是当着他的面,让楚文帝怒不可遏,“石瑞!马上去查!”   石瑞应声,凌厉的目光立马射向他最得意的徒弟石宿,“酒是石宿你亲自开封斟过来的吧!?”   石宿吓的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不是奴才!皇上!奴才冤枉啊!这酒是番邦进来的,奴才开封斟酒,也有别的人在旁伸了手的,奴才一时不察,竟然让人给裴将军酒里下了毒,奴才罪该万死!但这毒绝对不是奴才下的啊!”   “把所有碰过酒,接触过杯碗的人全部拿下,严加审问!”楚文帝怒道。   石宿和几个小太监立马被拿下,他还想抵死狡辩。   “这酒是你经手的,会有别的人能碰到酒,还下了毒。你在皇上身边伺候那么多年,还会不懂这里面的规矩?”石瑞已经断定,他这个徒弟被人收买了,要下手除掉裴芩。   尤其听几个大臣怒责要杀他谢罪。   “这狗奴才竟然给护国将军下毒,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萧光璄冷声道。   萧光珌看他出声,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阴笑,也满脸怒容的站起来,“父皇!护国将军与这奴才无冤无仇,这奴才胆敢当着父皇,当着众臣的面毒杀护国将军,定是受人指使了!”   谁都知道,石宿一个太监,虽不是大总管,却也是小总管,以后他师父石瑞退下来,他前途无量。却来毒杀正得圣宠的护国将军,定然是受人指使了。有人不想让护国将军活着!   萧光曌静静的坐着看着众臣纷纷猜测什么瓦刺,戎族奸细,番邦奸细,冷冷抿了抿唇。   萧光珌又说石宿的老家是东县,那是景妃母族发迹的地方。而景妃是永安王的生母,虽然她已经去世多年,但景妃母族的人必然依旧支持拥护着永安王,萧光璄。   看了他一眼,萧光璄眼中闪过浓浓的嘲讽。他毒杀裴芩?这话连裴芩都不会信!   但石宿咬咬牙,跪着朝他爬过来,“王爷!王爷救我!救救奴才啊!”上来就要抱他的腿。   萧光璄面色一冷,“这种演技太拙劣了!休想诬害本王!”一脚把他踢开。   石宿面露凄凉,爬起来就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过去。   萧光曌就坐在柱子不远,他冷眼瞧着,没有出手去拦,让石宿撞死在了柱子上。只要石宿一死,即便不是萧光璄下的手,他也别想洗干净了。   “石宿竟然畏罪自杀,父皇!此事已经要彻查!定要给裴将军一个交代不可!”萧光珌摆出一副维护裴芩的架势。   裴芩目光冰寒的看着,“看来我命挺大,竟然两次都没死成!”她一直在怀疑是谁射的那只毒箭,墨珩只说让他来查,却一直没有告诉她查到的结果。   “裴将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将军是我大楚之幸,有皇上庇佑,定能化险为夷!”   “裴将军福星高照!”   众臣纷纷恭贺,庆幸。   楚文帝也有些庆幸,问那小宫女,如何发现酒里有毒的。   小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奴婢…。瞧见一个人给了小严子一包东西,小严子悄悄拿去给了石公公,却对人说他去茅房了,之后奴婢就见到石公公取酒…。斟酒给裴将军。裴将军英飒俊美,卓然非凡,竟然有人害他,奴婢…。就是豁出命也要救了裴将军!”   让她碰上那么多巧合,不过大多人都相信了。京城众女大多都倾慕着裴将军,这宫里的宫女们怕也爱慕英雄,这小宫女就是裴汉三的爱慕者,特意来救他。   楚文帝打手一挥,“赏!”   小宫女激动的立马谢恩,起来退下时,又脉脉含情的看了眼裴芩,“奴婢愿伺候将军,给将军试吃,试酒!”   众臣都道好痴情的小宫女。   这个时候,楚文帝就应当把人赏赐给裴芩了。只是她本不是男子,赏她个宫女多余。   石瑞摆手,让她在裴芩身边伺候着。   宴席继续,但案子却很快查出了结果,矛头直指永安王萧光璄。   萧光璄的幕僚建议他到皇上跟前解释萧雍和裴芩的关系,裴芩一手带大萧雍,那是他们永安王府的世子,即便是为世子,裴芩也会支持拥护王爷登基,王爷不会脑子发疯去毒杀裴芩。   “不,这个方法不能用。”萧光璄摇头,裴芩算是他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若一旦暴露,萧雍立马就有危险,裴芩也危险了。他要用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   萧光璄跟楚文帝解释过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更不曾收买石宿,就老实接受调查。   萧光珌却有些激进的进言,是萧光璄查到萧绎被裴芩教养过两年,很是疼他,他也给九儿送过玉佩,怕裴芩支持立他为储君,才对裴芩下手,更言说他遭遇几次的暗杀,差点没命。   他认为裴芩教养过萧绎,楚文帝必定不会怀疑他。   却没想到,石瑞已经查到了裴芩遭遇暗算的事,只稍稍透露。   而下面给小严子送药的人虽然查到了萧光璄的头上,但药的来源却也查出了端倪。更查出石宿之前受过的贿赂。   楚文帝看着这个他一直都挺宠爱的儿子,满心失望。他现在还没决定要立他还是立别人,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做个贤明之君,但心里多少是偏向他的,因为他是所有儿子里最孝顺的一个,却不想他竟然如此迫切的扫除障碍,不择手段。   摆手让他下去。   萧光珌感觉到他神色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儿,不由的心里有些着急,却也只能退下。   楚文帝召见了裴芩,又问她,“你觉得立谁为储最为合适?”   裴芩眸光飞闪,“皇上!若说之前,那必然是太子最为合适的。”   “朕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句实话!?”楚文帝怒沉了脸。   “皇上!太子或许有罪,但罪不至废黜,且皇上有一好嫡孙!”裴芩笑了。   太子是皇后所出,是正统,自然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楚文帝想到之前太子瘠人肥己,户部大半官员落马处死,又主谋南狩之事,就让他心里怒恼。若没有南狩,他也不会病来山倒,一下病那么严重。   裴芩看他神色变幻,“皇上!您吃的丹药给臣一颗吧!”   “对了!那虚道人也确实神奇,朕召他过来,也给你看过,开上些丹药吃!”楚文帝说着,就让人去传那虚道人,“前几天朕就等你来,结果你一直忙的没进宫。这次正好看看可能治好你的寒症!”若能调养好,让她也有个子嗣,才得以传承她和墨珩继续为朝廷尽忠。   裴芩没有拒绝,等着那虚道人过来。   不是一个身穿道袍,面色红润,头发虚白的老者,精神矍铄的进来,仙风道骨的飘然而至,对皇上见礼。   楚文帝叫了平身,让他给裴芩看诊配药。   那虚道人应了声,“还请裴将军伸出手来。”   裴芩冷眼看着,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那虚道人一摸脉象就直言道出裴芩的女子身份,身中寒毒,子嗣艰难。   她身体那么畏寒,墨珩天天烤着火暖了她几个月,即便没有人告诉她,都在说她一年半载就能调养好,裴芩也不是真傻,早就猜出她不能再怀孕的事。   即便她与众不同些,但也终究是个女人,不能再生育,且膝下只有两女无子,也直接打击到她,能让她心乱,然后用了他的丹药。那虚道人拱了拱手,“裴将军这身子再晚些时候,只怕大罗金仙都不一定能调养好。幸好碰上贫道,给将军陪上些丹药,只要长期坚持服用,不出一年,管保裴将军能喜怀麟儿!”   萧光珌一早就有安排,若不能事成,那虚道人接手,务必要按捺住裴芩,说动她也吃上丹药,在丹药里做文章。   “皇上!你知道这个老道是干什么来的吗?”裴芩看向楚文帝问。   楚文帝看她这么问,接道,“干什么?”   “趁你病要你命。”裴芩冷声说完,一把掏出手枪直接上膛,对准那虚道人,砰的一声响。   那虚道人还没反应过来,脑门上赫然一个血洞,惊不可愕的扑通倒下。   “裴芩你这是做什么!?竟然当殿杀人!”楚文帝一惊。   殿内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吓的脸色一变,也扑通一声纷纷跪下。   “把伺候他的童子和他炼制的丹药全部搜过来!”裴芩却看向石瑞道。   这会石瑞哪敢听她的,惊魂未定的看着皇上。   楚文帝想到她那句‘趁你病要你命’的话,也心里发沉,鹰眸犀利的看着裴芩。   裴芩迎着他的目光。   “去。”楚文帝看了她一会,吩咐石瑞。   石瑞应声,立马带人出去。   楚文帝这里也有还没吃完的丹药,是准备睡前吃的,拿出来,宣了太医。   当值的张太医一直都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宣召他时,他却喝醉酒落水,淹死了。   他一死,楚文帝立马怀疑起手中的丹药,把所有太医全部召来。   最后鉴定为丹药里含有微量的砒霜。   楚文帝一听是砒霜,登时震怒,面色铁青涨紫,恨恨吐了一口血,倒下来。   “皇上——”   一旁石瑞几个立马接住他,“皇上!皇上!”   楚文帝已经陷入昏迷。   太医立马上前救治。   不过半个时辰,面色红润身体看着大好的楚文帝,一下子到了病危的地步。   “逆子…。逆子…。”楚文帝自己的帝位都是经历了一番血杀得来的,所以他能理解为争皇位使些手段,若没有手段也坐不稳江山。可年纪渐迈的他接受不了他宠爱的儿子对他下毒手,要他的命。他本来就没多久好活了,还嫌他死的不够快,要送他更快一步走上黄泉路。   殿内横着那虚道人的尸体,是裴将军的手枪打死的,而这那虚道人是和庆王找来送进宫的,众人都知道楚文帝恨的是和庆王,他也再与皇位无缘了。   白日里还烈阳高照,到这晚间,就狂风大起,阴云密布,隐隐的雷声翻滚着,从远处传来。   裴芩出去一趟,立马召集禁卫军,又召集她的人马。   楚文帝已经昏了过去。   石瑞焦急的出来,“裴将军!是否要召集几位阁老大臣进宫?”   裴芩眼神闪烁了下,“这就去召几位大人进宫!”   石瑞应了,连忙去安排。   江甘和沈固几位老臣却没能进宫来。   萧光珌已经得到了消息,联络了五城兵马司和潜入的人马,旗手卫等人攻进了宫门。   鲍逊多年守卫辽东,也算得上能征善战,指挥着人马逼宫。   而宫里瑜妃也带着一队禁卫军挟持了太后,“若是皇上没来得及立下传位昭书,就请太后娘娘颁发懿旨,传位给珌儿了!毕竟太后一直都很疼宠珌儿,想来也不愿意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太后已经年迈,见她竟然挟持自己,顿时气的两眼发黑,“你…你们这是要逼宫!?”   瑜妃冷笑一声,“太后娘娘!皇上的龙椅就是这么来的,听说先皇的龙椅也是这么来的,我儿要登基,自然是效仿父辈的!”   太后一下子气的昏了过去。   瑜妃阴沉着脸吩咐,“把她给本宫就醒,必须让她活着写下懿旨!”   外面喊杀声震天,枪响起来,数万人冲杀进皇宫。裴芩随便有长枪纵队,还有禁卫军,但人少对人多,应付依旧吃力。她还有另外四万人马在城外,要调用他们,只能从外围夹攻。   萧光璄早料想到萧光珌会狗急跳墙,怒而逼宫,也立马带了府兵前来助阵裴芩。   裴芩此时附在龙塌旁,正听楚文帝念传位昭书。   “…。传位…与…永…。永…。安…。”楚文帝已经不大会说话,奄奄一息,吐字不太清晰了。   他这边说,一旁裴芩再复述一遍,另一旁的秉笔太监记下,再拟旨。   “传位与永乐王萧光曌。”裴芩一脸冷沉的明着篡改诏书。   楚文帝以为他说的不清楚,裴芩没听清,又重复,“永…。永…安…。安…”   “臣知道了,皇上!永乐王贤明,仁义,必定会是一个好君主!定不辜负皇上期望!”裴芩说着凑近。   楚文帝惊怒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她一直不掺和争储之事,更是和稀泥一样哪边都不沾,即便是她教养过两年的萧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关头篡改圣意,扶永乐王萧光曌上位!?   裴芩看着他将死的脸庞,即便穿着龙袍,却也只是个老头,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皇上!永乐王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您放心!”   她被挟持了,被要挟了?可皇位绝不能传到萧光曌的手中!绝对不能!大楚江山绝不能就此葬送了!   见他挣扎着要起来,死死抓住她,裴芩伸手扶住他的背,“皇上!”   楚文帝瞪着的眼蹦出杀意,裴芩!她竟然…竟然…。   裴芩扭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楚文帝停下了挣扎,想扯出个笑来,却终究没能如愿。   看他手松开,骤然掉垂下来。大殿里的众人齐齐大哭,“皇上——”   “皇上驾崩了——”   外面冲杀进来的萧光璄立马奔过来,“父皇!父皇!?儿臣来迟了!”跪在龙塌前就哭起来。   紧接着萧光曌也到了。   裴芩把位子让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传位昭书,一手握着手枪。   萧光璄是心中有谱,认为除掉了得宠的萧光珌,皇位必然会传给他,因为早先他就从太子那得知,萧光曌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父皇不会考虑他。又有裴芩在侧,萧雍一直跟着她,皇位必是他的无疑。   所以,哭了一会,他红着眼站起来,“裴将军!父皇驾崩前,可是留了传位昭书与你?”   “是!”裴芩应声,“等众位大臣来后,臣自会当众宣读!”   萧光璄听她自称为臣,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看了眼那传位昭书,就想拿在手里,“先给本王吧!”   “王爷还请稍等!待这帮叛军杀光再说!”裴芩不给。   萧光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如果不是他有了君华,裴芩也嫁为人妇,定娶了她不可。这样的女人,还是留在自己手里的安全放心!   萧光璄疑惑,这传位昭书是给他的,早晚都要给他,现在给他,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出来主持大局。裴芩这是…。   “裴将军!传位昭书先于本王过目吧!”萧光曌突然过来说。   裴芩凝向他,她现在还不想死!她宝贝闺女还不知道在哪,她男人还没有回来。   萧光曌给她个放心的眼神,定会保她安全。   见几个灰衣男人向她围护过来,裴芩伸手把诏书交给他。   秉笔太监也拿着玉玺送上来。   萧光璄目光凝住了,瞬间凌厉的看向裴芩。   萧光曌挡住他的视线,打开圣旨,确实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传位于永乐王萧光曌,印着玉玺。   “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你?”萧光璄不相信,裴芩背叛了他!   萧光曌一脸沉静,眉宇间带着强忍的悲恸,“皇兄请看吧!”大大方方把传位昭书给他看。   萧光璄接过来,盯着传位于‘永乐王萧光曌’的几个字看,不可能有篡改,真的床位给萧光曌,可是,“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登基的资格!   这传位昭书是口述的,肯定是裴芩,是她公然篡改了诏书!   可裴芩十分冷静,两眼还红着,“叛军攻进来了!”   萧光璄眼中狠戾闪烁,看萧光曌和裴芩的人马配合,也知道现在他只能先认了,否则他纵然带了府兵,也难逃一死。不!现在他就应该保命要紧!他有夺位之心,萧光曌上位,不会让他活的!   萧光曌的确有杀他的心,不过看他迅速戒备起来,大殿内还有上百位太医,却是不好下手。   “本王带人去救太后娘娘!”萧光璄迅速决定先撤离。   他带的人配备的有手雷,萧光曌只能看着他迅速撤走,不过现在他传位昭书和玉玺都握在手里,萧光璄就算集结太后和众臣都反对,也没有用了!   萧光珌虽然没有手枪,但他有一批手雷,人数众多,又里应外合,很快就攻打进来。   长枪射程十丈远,但弓箭交到神箭手的手里,却不止十丈。   萧光珌怒恨裴芩到了极点,见她带着兵拼死抵抗,怒指着她,“谁射杀了她,赏银万两!”   底下的人本就险中求富贵,万两银子,立马就有几个神箭手拉弓对准裴芩。   卢海和刘沨立马挡在裴芩前面。   突然城外喊杀声震天,随着隆隆而响的雷声,迫击炮的响声,大军已经攻破城门,直冲皇城来。   萧光珌一惊,这声音?难道是墨珩!?他截杀了裴芩的所有消息,在他身边安插的也有眼线,昨日还有回信,怎么回事儿?难道墨珩是预料情况不对,回来助他的!?   想到里面已经叛倒的裴芩,他眼神闪了下,乱箭杀了裴芩,只说被人挟持了!   那边宫门外疾驰而来大军迅速逼近,为头的单骑,一身玄色衣袍,直冲而来,“王爷!”   见他称呼,萧光珌立马就断言他不知道京中情况,是前几天接到他的信儿来襄助他的。如今他手握几万兵马,又加上墨珩带的大军,即便传位昭书已经写了,也要给他改写!   “墨珩!你来的正好!”他扬声招呼。   前面挡路的人顿时让开路,让墨珩过路。   墨珩满身煞气,两眼冰冷的看着他,射程一到,直接对准了萧光珌。   “你…。”萧光珌大惊。   砰的一声枪响,萧光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死不瞑目。   那几个要射杀裴芩的弓箭手也在几声枪响之后,瞬间倒地。   “反贼萧光珌已死,尔等叛军,降者不杀!”墨珩提气沉声喊。   他声音不高,却一直传至后宫。   练内家功夫的人都听出了,这般深厚的功力,已经威慑,又有大军前来,他们大势已去。   那些怕死的立马投降。   墨珩紧盯着人群中的那一个,他一眼看到的人儿,“芩儿!”   打马疾驰冲过来。   裴芩突然觉得她眼睛看不清了,拉开卢海刘沨,就朝他奔过去。   ☆、第二百四十章:天策上将   墨珩看她整个人朝着他飞奔过来,心尖一颤,翻身下马,张开双臂紧紧的拥她入怀,“芩儿…。”心中空缺的那一块一下子被她填满。   被他一下抱的紧紧的,裴芩骤然觉得眼眶酸涩,心里莫名的委屈,紧紧搂住他。   胸前一热,墨珩松开她,“芩儿?哪里受伤没有?”   “没有。”裴芩摇头闷声道。   墨珩抬起她的脸,看她两眼红肿盈满水光,心中一痛,抱紧她,“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芩儿!”   裴芩吸了吸鼻子,“别抱了,好多人!”   墨珩抬眼看那些拼杀的众人投过来的眼神微妙又奇异,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舍的松开她,“先等我一会。”   “嗯。”裴芩老实应声,又问他,“你带了多少人马?在城外看见我的人了吗?”她还有四万人马已经让萧雍去调兵了,却到现在都没来。   “只有两万。你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墨珩解释。所以他才来的晚了一步。   裴芩一愣,“解决了?”   墨珩抬眼看了眼萧光曌,没跟她再多解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跟我后面!”   裴芩想了想,应了好,就跟在他后面,去见萧光曌。   萧光曌见他带病来,自是心喜,微扬了扬嘴角,想到楚文帝的遗体还在殿内,面上又带了悲苍,“墨珩!父皇已经将皇位传于我,你既带兵赶到,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和裴将军了!”   墨珩一听,看了传位昭书和玉玺,单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必定扫清叛军,缉拿所有反贼!”   萧光曌露出满意的神色。   墨珩起来,转身一看下面混战的两方人,面容冷峻,煞气全开,看了裴芩一眼,带她朝前去指挥。   卢海和刘沨见周围十几个人有意无意保护着他们,对视一眼,知道这是防萧光曌灭口,更防萧光珌的人,紧护在裴芩身旁。   墨珩早已收服了麾下的一众将士,副将也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不用他再多说,已经全部包围鲍逊的人,投降不杀,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这两万人马墨珩是精挑细选,按照裴芩说的特种兵的要求严格特训的,都是以一敌十的精兵,又装备精良。   反军萧光珌已死,他们再反也没有了任何指望,总不能拥护鲍逊这个根本没有可能的人登位,纷纷生了退心。投降不杀,他们要是不投降,就必死无疑了!   看着雷电下那黑漆漆的铁骑,个个冷酷无情满身杀气,一众反军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鲍逊看情况不对,萧光珌又被射杀,立马就带着他的兵逃命。   墨珩冷眼看着他,砰砰两枪,打在他肩甲处。   鲍逊后背挨了两枪,僵着身子从马上栽下来。   墨珩的副将立马明白过来,将军要抓活的!顿时一拥而上,把围着鲍逊的亲兵全部斩杀,抓住鲍逊。   和庆王萧光珌死了,大将军鲍逊被抓。众人很快投降,都蹲在了地上。   墨珩也按承诺的,降者不杀,只暂时羁押看管。   很快江甘和沈弼一众大人也被解救,送进宫来。   后宫也传来消息,瑜妃娘娘自刎于太后宫中,而太后娘娘病重未醒。   解决了后宫乱军,听墨珩带大军来了,萧光璄的心更是沉入谷底。墨珩竟然也背叛了他,他们夫妻全部倒戈萧光曌了!是了,他们是夫妻,自然同进退的。可裴芩为何还教养了萧雍这么多年!?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萧光璄怒阴着脸,就守着太后。萧光曌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那诏书是裴芩篡改的,现在只有太后和朝臣才能阻止反对这场荒谬!   沈弼虽然不知道裴汉三和墨珩会都支持萧光曌登基,只是此前听皇上的意思,只准备在和庆王和永安王中间选一个,永乐王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江甘已经年迈了,就算身体再硬朗也没几年好活了,他这个首辅也不能到最后晚节不保,先皇就是他拥戴的,新皇这,他只看了传位昭书,问了裴芩和秉笔太监,而一旁跪着的太医们是没听清,也就认为裴芩复述的是对的,皇上的确传位给永乐王了。   看了眼沈弼等人,江甘老迈的脸上,两眼闪着精光,“传位昭书既已经传位永乐王,如今反贼既已解决,那就筹备新皇登基。”   沈弼本就是几边不沾的中立派,谁上位,他只需做好他的阁老,辅佐皇上政事,见有人立马跪下,也自然跪下,参见新皇。   内阁都已经承认新皇,后面的众臣虽然有怀疑的,却也不得不下跪见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光曌眼中闪过笑意,面上一派霸气凌然,等众大臣和一众将士山呼万岁见了礼,抬手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起身。   萧光曌望了眼楚文帝寝殿,悲叹,“父皇尸骨未寒,又有戎族外敌未除,辽东尚未收复,百姓尚未安居富强,朕…。登基之事,一切从简。”   众臣自然纷纷称赞,不单这些问题,如今国库空虚严重,皇上登基大典自然要花费巨资,绝不能寒碜。可问题也是实在存在的,他既然要表孝心,登基大典不大办,众臣无不应和。   萧光曌立即走马上任,和江甘沈弼几位朝臣商量楚文帝大丧和萧光珌逼宫谋反处理等事。   这些事裴芩全都不参与了,墨珩处理反军之事,她就跟着他。   于是,众人就见护国将军裴将军竟然跟在墨珩一个武义将军的后面,像个小媳妇儿一样,都有些奇异疑惑,就算墨将军教过裴将军练剑,但也不算明的师徒关系,怎么裴将军处处跟着墨将军,看着就很乖的样子!?   一场大雨哗啦啦砸下来,迅速冲刷着皇宫地上墙上的鲜血。   喧闹了半夜的皇城也逐渐安静下来。   墨珩把事情安排好,拉着裴芩转角就进了一间屋子,死死抱着她攥紧在怀里。   裴芩深吸口气,也紧紧抱着他,听着他胸膛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跳动,鼻息间全是他熟悉的淡淡冷香,即便混着血腥,她也觉得,这个男人是香的!是她的!   两个人静静的抱着。   察觉自己抱的太紧,墨珩松了松胳膊,轻吻落在她耳边,“想我吗?”   “想!”想了就是想了,裴芩早就承认过,在决定嫁给他的时候。   能听她说想他不容易,墨珩噙住她的唇深深的噬吻。   裴芩搂紧他的脖子,用力的汲取他,迎着他的长舌共舞。   久久后,墨珩突然松开她,“说给我听!”   裴芩睁开眼看他。那一双黑眸幽亮幽亮,燃着炽热的火芒,仿佛要把她融化,盛满了渴望,抿嘴笑起,环住他的脖子,“墨珩,我爱你!”她爱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个把她捧为全世界,为救她不惜代价付出的男人!   渴求多年,如今终于等到她全身心的爱,墨珩疯狂的吻住她,长舌迫不及待的侵入,狠狠吞噬着,深深吻她。   看他发狂了一样,裴芩无法招架,只能任由他亲吻到她舌头发酸,嘴唇发麻,红肿起来。   墨珩全身紧绷着,手臂紧了又紧。他太想要她了!   那明显的反应......裴芩看他手抚着她的腰紧紧压向他,伸手捏住他的脸抗议。这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这个时候发情,也不看看地方!   墨珩喘息着松开她,“芩儿!我想你!”   “我们在偷情。”裴芩两眼无力的瞪他。   看她整个人酸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瞪着的大眼盈盈水波豪无威胁力,反而带着摄魂的诱惑,双唇被他蹂躏的红艳欲滴,抵着她的头,又亲了亲她,实在不舍得放开,就静静的抱着她,和她腻歪着。全不想管外面的厮杀争斗。   裴芩也需要他慰籍,靠在他怀里,和他依偎着。   外面的人找了一圈没找见护国将军和墨将军,都还奇怪,这个时候,两位重要的拥护将军怎么不见人了?   萧光曌忙的很,裴芩和墨珩不见人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如今大局已定,他们俩是夫妻,裴芩再能耐也是女人,也是需要男人的,两人自然有情肠要互诉。   夏日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破晓时,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皇城中传出阵阵钟声。   昨晚的厮杀,满城百姓几乎都知道了,看天亮了,又听国丧的钟声传来,知道该登基的人已经掌握大权,也该平静下来了,纷纷打开门出来。   楚文帝驾崩,是国丧,举国大丧。   萧光曌披麻戴孝,跪在最前面,一切都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萧光璄看着,眼底杀意闪过,垂眸跪在后面,心中一片冰冷。太后让他认,他筹谋多年,却是萧光曌登基坐上皇位,他又怎么会认!?可墨珩和裴芩却…。   裴芩证明过诏书,其余事就不多管多问了,新皇登基,该那些臣子表现的,自然也要让给他们机会。   军事有墨珩,全全抓握。   很快,消息传往各地,举国上下齐声哀悼,为楚文帝行孝。   礼部也很快准备好一应事务。楚文帝的寝陵是早就修建好的,只需置办陪葬物品。   萧光曌也在简单节俭的登基大典中,登基为帝,称号永乐。   新帝登基,首先就是封赏一干追随拥护他的大臣,他们都是有功之臣。   裴芩作为二品的护国将军,再往上升,就直接升到了正一品,天策上将。   这个封号是萧光曌拟定,特意封给裴芩。   朝臣也都知道裴芩在萧光曌登基为帝中的重大作用,他本身便被将士们和百姓封为传奇神将,天策上将即天上神将下凡,这封号也算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天策上将的封号,是唐太宗特意为他最得意的儿子李世民封的,李世民功绩无数,唐太宗对他已经封无可封,别的任何官职也无法彰显此荣耀,是比亲王位置都高的天策上将。有调动千军万马的权利。裴芩冷冷动了动嘴唇,垂眼接旨。   墨珩则被封了二品的昭勇将军,握十万大军兵权。   另有其余文武官员各自受封,朝廷官场大动荡,且急需人员补充。   登基后,萧光曌即刻下旨,秋闱照常举行。   沈颂鸣得到裴芩受封的消息,沉沉吸了口气,冷眼看向纪秉初,“永安王与大位失之交臂,现在裴芩和墨珩手握重兵,又有火器,你可以挟持我们爷仨儿向永安王交差了!”   纪秉初苦笑,“颂鸣!我只是有些忙伸手帮了,但夺位之争我先前就说过了不参与,否则也不会跟你南下,保护你和九儿喜儿了!你就不能多信任我点?”   沈颂鸣冷哼一声。   “现在京城已经大定了,墨珩怕也要再带兵收复辽东,我们带九儿和喜儿回去吧!?”纪秉初伸手拉住他。   沈颂鸣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纪秉初已经认定他,看他那气人的样子,上来从后面抱住他,“颂鸣!鸣鸣!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看不到吗?”   “放开我!”沈颂鸣怒咬着牙,这个禽兽,除了会弄他上床,别的屁都不是!   纪秉初轻咬住他的耳朵,手也朝他抓上去,“就不放!”   沈颂鸣闷吭一声,“你个禽兽…。”   “干爹!干爹!”九儿从外面跑着进来。   纪秉初脸色一绿,忙放开他,吸了口气才转过身来,“九儿!什么事了?”   九儿已经撞见他们不止一回了,她干爹明明是沈颂鸣,可纪叔叔也非要让她和妹妹叫干爹,对他们俩的关系,九儿摸着下巴想了很多次,曹隶和黄秋,奶娘几个都不让她多问。   “怎么了?九儿!”沈颂鸣也缓了口气转过来。   “外面说我娘被封了天策上将,我爹也被封了昭勇将军,我们赶快回去找爹娘吧!”九儿早已经懂事,她也比妹妹更加想念爹娘。   后面跑的慢的喜儿也迈着小短腿跑进来,“干爹!”   纪秉初笑应着抱起她,看向沈颂鸣。   沈颂鸣皱着眉,“回京!”   于是,一行人收拾了行囊,赶回京城。   天策上将府是前昭王府和昭勇将军府比邻。   大兴将军府也终于拆掉牌匾,举家搬到京城来。   裴芫一家和裴文东,谢怡都随张庚山搬到了昭勇将军府。   君夙雪一家却随一些老部将搬进了天策上将府。   裴芩打马到门口时。   君夙雪正在门口让人搬东西。见她回来,两眼猛地一亮,直冲过来投进她怀里,“将军!”   后面一道满含杀意的目光直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谁最得宠   “将军!”君夙雪情不自禁的抱着裴芩。   察觉到身后杀人的目光,裴芩顿时身子一僵,“那个……”   君夙雪一时间也觉得锋芒在背,也察觉到在外面,在人前,连忙红着脸松开裴芩,看了眼后面骑在马上的墨珩,一身幽寒之气,两眼淡淡的看着,她却觉出了背后的杀意,脊背刺啦一阵凉意,看看裴芩,又看看墨珩,有些尴尬。然后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将军!墨将军!”   前几天裴芩就说了教给他们个营生,让他们一家该干啥干啥去,结果君夙雪一家还是跟着她的老部下来了京城。裴芩看着她,有些无奈,“你们真不打算走了?”   君夙雪来到大兴时,已经知道了裴芩的身份,传奇神将裴汉三,竟然是个女子。她已经倾慕于他,很是接受不了。   她也瞧瞧来过京城两次,第一次来看她造的烟花,很是绚烂美丽,听那些少女们大方又含羞的表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第二次又悄悄到京城来,她正被一群娇艳的少女追逐,可是她只是远远一笑,戎装英飒,一身凌然的骑马离开。她的不接受,好像让那些少女更加痴恋。   她是传奇神将裴汉三,她是护国将军,那样的风姿,那样从容魅惑的笑,让君夙雪很痛苦。她是真是爱上了这个女子!执迷不悟的舍弃脸皮,奔赴她来。   看到墨珩似睥睨带着杀意的眼神,俊美无寿又危险,君夙雪就知自己多余。垂了垂眼,“将军快先进去吧!赵雍已经带人把里面全部都收拾好了。”   萧雍并没有亮明身份,依旧是裴芩的一个亲兵,不过比别的人更得宠,所以管的事情更多。   昭王府的景致是按江南园林建造的,也常被作为皇家别院避暑,里面一直有太监宫女看护,一直都有打扫。   永乐帝萧光曌大笔一挥,昭王府牌匾换成了天策上将府,御赐牌匾,赐给了裴芩。   工部的人自然殷勤,第一时间过来安排洒扫规整收拾。   萧雍带一众亲兵入驻,主院和花园都让按裴芩曾说过的喜好重新布置好。   “你进去看看不?”裴芩扭头问那个坐在马背上不下来的某人。   某人凝了她一眼,下了马。   裴芩笑着走在前面,这天策上将府虽然不算是她的私有财产,朝廷可能还会收回去,但现在是她的,就暂时当个花园来住住吧!   君夙雪跟在她身旁,想到墨珩,又退后几步,走在两人后面。看她轻快有力的脚步,墨珩落后两步跟着她,暗暗吸了口气。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该死心了!她只是…。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想纵着自己一回。   君太太看着女儿,眼神黯然的摇摇头。裴将军是个女人,那墨珩是她的夫君,那才是正常的夫妻。夙雪真是傻了啊!见她还跟着,对老头子摇摇头,不让叫。多看看他们夫妻在一块,她也更快死心的!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简直是…。荒谬!   裴芩过来看了一次,她现在还住在制造局里,熔炼炉和弹药房都要她看着,还没有搬过来。   正值盛夏,满院葱郁,几棵百年大树遒劲苍翠,遮云盖日,走近就清爽空旷的凉爽。   正忙着的亲兵和仆人见两人过来纷纷行礼,一个管事太监过来,“将军!这主院都是按照将军的喜好布置的,将军看可有不满意的,奴才们立马再重新布置。”   裴芩大步跨进去,“不必了!简单就很好了!”天策上将这样的封号都给她了,要是她奢侈浮夸起来,怕等着她的就是断头台了。   管事太监觉得太素净简单了,好歹他也是御封的天策上将,这偌大的天策府其余地方不管,但住院还是要布置奢华点,也彰显身份贵气。   裴芩看了下,就带墨珩去后面,“前儿个还听雍小子说这府里有一颗三百多年的老梅树,先去看看!”   墨珩回来才发现,萧雍成了她的亲兵,处处跟着她,她也有事没事雍小子的,“不过一棵老梅树,现在又不开花。”   见他没兴趣,裴芩想想也是的。   管事太监立马上前来介绍,“将军!前院没太多的景色,都在园子里,如今各色的花儿开的正艳,湖边有荷花,池塘里有睡莲,竹园的景色也不错。”   裴芩听着就往园子里走。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湖边白堤垂柳,各种花木怒放。对面一片竹林,清脆油绿,盎然绿意。   裴芩边看,心里边骂,真特么奢侈!这一座园子够她逛一天,肯定也花费巨资才建造的。   传说昭王是先皇的皇兄,本有继承皇位的可能,却襄助了先皇楚文帝登基,只后就退下来,不再参与朝政,做做生意,挣了钱就拿来造这个园子了。   裴芩好奇的凑近了问墨珩,“这昭王四把四傻?”   “不举,无子。”墨珩看她一眼。   裴芩睁大眼,这就对了,一个不举的王爷,还没儿子,抢来皇位也没用,辛苦操劳到最后也得传给别人。园子看了一半,制造局来人,“将军!熔炼炉又炸了,师傅请你过去看那些钢炼的怎么样,能不能用上了。”   “怎么又炸了!?”裴芩不满的嘟囔一句,跟墨珩招呼一声,就带着卢海刘沨几个赶往制造局。   君夙雪看墨珩还没走,也站在送裴芩的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看他眼神透着冷意,深吸口气,“墨将军不必介怀,夙雪只是仰慕将军,想照顾她些时日,不会有多的想法,更不会做任何不利将军的事。”   “你知道就好。”墨珩冷冷看她一眼,策马离开。等新一批的长枪打制好,建立长枪营,和炮营相互助,他就要立马带兵去打戎族,这之前,京中的事必须要全部安排好。   萧光曌要求裴芩打制出更精妙更威慑的武器,长枪随便厉害,但只适合远距离作战。   裴芩就在长枪头上装了刺刀,既可以远距离枪战,也可以近距离搏击。但刺刀要用好钢,她已经去挖人才,熔炼炉却始终达不到要求。   大战在即,制造局的一众师傅和将士都觉得新打制出来的长枪已经很适用了,刺刀也比他们之前上阵佩的刀要好。   裴芩不满意的看了看,“先按这个标准打制!”   一众师傅立马应声,换上备用的熔炼炉,继续开始打制。这个标准虽然难,却也是已经达到的。   永乐帝萧光曌听着裴芩精益求精,很是满意,也稍稍放下心来,盯着萧光璄,准备对付他。   萧光璄看裴芩一直带着萧雍,制造局的事也多是交给他,已经渐渐沉下心来,准备和萧光曌好好斗上一斗!   裴芩是不管他们斗不斗,每天蹲在制造局打制长枪,子弹和炮弹,以备战准备。   搬到京城来后,君夙雪就接替了萧雍的送餐服务,一日三餐都亲自做好了送过来。   制造局守门将不让她进,每天来找裴将军,给他们将军送东西的女人实在太多了!现在将军只接希芸郡主的吃食!   君夙雪只好亮出身份,“我是天策上将府的,来给将军送膳。将军余毒未清,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府中大夫开的膳方炮制的。”   萧雍站在门内。   君夙雪看见叫他,“赵雍!”   萧雍如今也是六品的校尉,她直接叫名字,守门将见他也果真出来,接了食盒道了谢,几个人就私下八卦起来,“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还住在天策府,不会是裴将军的那啥吧!?”   “裴将军不是说了没有娶亲。”   “那就是的未婚妻!?看她直接喊赵校尉叫名字。”   然后消息就渐渐传开,裴将军的未婚妻来京了,还就住在天策上将府里,天天给裴将军送膳食。   希芸郡主听说,立马带着人出来,赶到君夙雪前面就拦住了她。   丫鬟睨着君夙雪,“这是我们希芸郡主!”   是那个常常给裴将军送吃食点心的郡主。君夙雪打量她一眼,很是标志娇艳,通身皇家的尊贵气派。她弯了弯嘴角,福礼,“民女见过郡主!”   希芸郡主看她对自己竟然不卑不坑,一副将军夫人的样子,直接开口问她,“你是裴汉三的未婚妻?”   “我是君夙雪!”君夙雪介绍,没有否认没有承认。   希芸郡主却听她是承认了,她让人打听了,裴汉三有一个传说的未婚妻就姓君,叫君什么的。现在看她竟然不知进退的来了京城,看她就不顺眼不善起来,“听说你已经住进天策府了?”   “是。”君夙雪微微一笑。   这笑却像极了挑衅,得意,希芸郡主冷哼,“本郡主可不记得裴汉三定亲,有了个未婚妻。他的亲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的!”让她有自知之明点,她配不上天策上将的将军夫人!   君夙雪依旧是笑,微微行礼告退,继续去送饭,看到远处几个小姑娘也朝她看着,心情也是轻快了不少。至少,在别人的眼中,她是裴将军的未婚妻,住在天策上将府。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希芸郡主气的小脸发黑,阴沉着眼看她送了饭进制造局。   伺候的丫鬟赶紧劝她,“郡主不必跟她生气,看她提前就住进了天策府,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姐。裴将军又岂是她那种人配得上的,最多也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   希芸郡主听了这话轻哼一声,君夙雪这样的姿色身份,也就配个洗脚暖床!看了丫鬟拎的食盒,“送进去!”   丫鬟应声,拎着食盒,抬头挺胸送进制造局,“裴将军!这是我们郡主特意做的点心小吃,清火滋养的。”   裴芩谢了声,扒了两碗饭。   君夙雪等他们吃完,收拾了盘碗拿走。   裴芩见她看了点心几眼,就拿了两盒给她,“郡主做的点心非同一般,很是好吃,给你拿回家尝尝!”   君夙雪笑着应声,“好!”连点心一块装了,带回家。   然后制造局的人就发现,希芸郡主和君姑娘斗上了一样,天天给他们将军送饭送吃食,简直羡煞他们了,将军天天都能吃撑了。也不知道他们将军比较宠谁!?   更得宠的很快进了京,九儿和喜儿俩小萝卜一下马车,就喊着找娘。   喜儿还不是很懂,九儿却小大人一样精敏,别人的娘都是在家里绣花掌家,她们的娘带兵打仗还造出了迫击炮和长枪,封了天策上将,比爹都厉害!不,比一个爹,两个干爹加一块都厉害!   裴芩很久没换过女装了,乍然穿起裙子,很是有些不习惯。   “娘!娘!”俩小萝卜凑在娘亲怀里,要亲亲。   喜儿记忆深刻的也是每天娘亲都亲亲,不在娘亲跟前,就再没亲亲了。   裴芩么么在俩宝贝闺女脸上连亲了几口,“想娘了没有?”   “想!我可想娘了!”九儿搂着她,贴在她怀里撒娇。   “我也想!娘!”喜儿不甘示弱。   裴芩笑着又亲了亲俩宝贝疙瘩,“热不热?想吃啥?娘给你们做!”   “糖!”喜儿就喜欢吃糖。   九儿掰着小手说她想吃烫面包子,拔丝红薯,红薯丸子,蒸菜,煎饼果子,粉面包子说了一堆。   春红薯刚收掉,正是好吃的时候。   裴芩穿上围裙,卷了袖子下厨。   裴芫也穿了围裙帮忙,“还是我来吧!长姐!”外面的事已经足够辛劳,长姐一个女子却要顶起那么多的事,顶起百姓头顶的天。   “帮忙!”裴芩很久没下厨给小萝卜们做过吃食了,墨珩不忍她下厨没要过吃的。   谢怡头懵懵的,心里也乱乱的。她起先以为裴芩带着九儿和喜儿和沈颂鸣纪秉初离开大兴了,却不想她竟然是那个传奇神将裴汉三。丰功伟绩比开国元帅都更甚,那迫击炮和手雷,烟花,长枪,也将被载入史册上浓重的一笔。天策上将,封号比墨珩都高。   裴文东也跟着水涨船高,裴芩对她又一直不亲近,还有个反对激烈的三姐,裴文东从平凉山回来,对她虽然一直很好,但更加客气也疏离了。这样的情况,再面对着看似普通平常的裴芩,她很无所适从。她不单单一个墨珩的病夫人!   赵太太让奶娘看好了高兴,也到厨屋帮忙。见谢怡有些无所适从的在一旁不知道帮啥,笑了声,“谢小姐!要不你出去跟九儿她们玩吧!”   “不!”谢怡忙拒绝,察觉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咬了咬唇,“不…用了!我给夫人打下手。”   赵太太笑了笑,文东看来也对这谢怡不那么迷魂了,就算不说裴芩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单墨珩都是二品的大将军。文东以后还要娶这小家子气的谢怡?赵太太之前也没觉得谢怡多少毛病,有些娇气的官家小姐,遭遇让人可怜,楚楚怜爱也没啥。但从到大兴后,她就慢慢露出小家子气来了。   谢怡是没有以前有底气了,郑家拦了两次定亲之事,裴芩说了给她和裴文东定亲,结果出了余氏的事,又叛军作乱,一直到现在。裴文东回来一直在忙,忙什么事也不跟她说了,也没再提过定亲的事,她心里乱糟糟的很不安。   嫩野菜包的蒸饺,韭菜鸡蛋馅儿粉面包子,炸红薯丸子,烫面小笼包,各种小菜做了一堆。   “不吃拔丝地瓜了,吃完饭给你们做个别的吃!”裴芩哄着几个小萝卜先吃饭。   “娘!是啥吃的?”九儿和喜儿一左一右做她旁边。   “先吃饭!吃完饭就给你们做!”裴芩是最会折腾的,很久没领小萝卜一块折腾了。   “我也要!我也要!大姨!我也要!”高兴看裴芩给夹菜,奶声奶气邀宠。   裴芩笑着夹了一圈,“都不嫌我筷子上的口水!”   赵太太和裴芫都笑起来。   谢怡正要夹菜,听了这话又收回了筷子。   高兴的都快找不着北了!沈颂鸣听着笑声,拉着脸心中怒哼。   外间的一桌都吃的没那么和谐。   都是大人,没有小萝卜。沈颂鸣和墨珩还互看不顺眼。   不过气氛倒是比以前好了点,现在的沈颂鸣对他的威胁已经不大了,端了梅子酒敬了纪秉初一杯。   纪秉初呵呵笑,他倒是拯救了鸣鸣,墨珩对他都顺眼了好多好多!可是鸣鸣看他更不顺眼,他是帮鸣鸣继续给墨珩添堵呢?还是添乱呢?还是搞事情呢?   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这铁三角坐一块是只管吃,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很久没吃过,都好吃!   方留阳觉得,还是大厨做的饭菜更精致美味,不过这样家乡特色的饭菜,让他忍不住想到了娘,也是吃个不停。   谢泽见没人理自己,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裴芩竟然是传奇神将女扮男装的裴汉三,一个女人去打仗挣功名,整日混迹在男人堆里,混在朝堂上,墨珩都被她压下去了。那些人不知道她是女人,还崇慕的不得了。裴文东也水涨船高,对他们姐弟没那么好了。那个单明珠,除了有钱,家里就是个经商的,哪里比得上他姐姐!?   赵孝辰就坐在他旁边,看他似乎神色不太好,就问他一句,“你是哪不得劲儿吗?”   “没…没有!”谢泽忙道。见桌上的人都看过来一眼,耳朵忍不住有些发烫。   赵孝辰知道他是不自在了,拍拍他的肩膀,“我之前跟将军们一块吃饭,他们讨论说话,我就老实在一边听了记住,能学不少东西呢!”   谢泽低头应声,夹了菜在碗上吃。   常咏麟看他,笑问,“谢公子明年也虚岁十四了吧!要不要春试下场试试?”   他们跟着墨珩念的书,还有裴芩教课外知识,学识见识也都不一般,所以十二三岁就开始下场。   谢泽看他问下场的事,顿觉得常咏麟有挤兑他的意思,忍不住心里着恼,“我没有好夫子教导学问,明年还不能下场。”   萧雍听出他话里的埋怨之意,冷眼瞥了眼,没有多说,转移话题,“我是不准备再下场了,有个秀才功名也已经足矣。你们俩可要抓紧了,秋闱就近在眼前。要在京城考,也会更难上几分。”他现在跟着芩姐姐…。正好。   “我不怕!只要过了秋闱,我不准备去考八股制艺!”常咏麟勾起嘴角笑。   赵孝辰奇怪,“你要参加武举?”   常咏麟翻了他一眼,“我要考算术,以后直接进户部,做个计臣!我不是念书的材料,学问上也只能努力到这个地步,芩姐姐早就给我找好了方向!”   赵孝辰点点头,芫儿的算术也是跟长姐学的,算账奇快无比,就笑,“好!等你努力叱咤户部!”   裴文东想凭借自己的本事科考,不过他也知道,有长姐在上,她现在虽然封了天策上将,其实也没什么兵权实权,更不主动过问朝政。他若下场科考,必会受益。不过他却要更加用功,不能让人背后骂长姐和长姐夫,骂他没有真才实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裴文东问方留阳,“你不去念书了,就跟着长姐夫去参军了吗?”   “嗯!这些日子在军营,我也很喜欢!”方留阳应声,他喜欢马背上驰骋,战场上拼杀的感觉。   “只要喜欢的事,怎么过都好!”纪秉初说着,又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方留明估计要夺情了。”   裴茜快要临盆了,即便现在夺情,他怕也不会应。   “等裴茜姐临盆满月,问问他们。”萧雍道。   正吃着说着话,张庚山进来通禀,“郑家的人来了!说是听夫人和小姐回来,特意来拜见。将军可要见?”   谢泽眼神亮了下,“肯定我外祖母舅舅们来了!”   墨珩扫了他一眼,“带他们去偏院小花厅。”   谢泽脸色僵了僵,怎么不让他外祖母舅舅进正院,要带去偏院!?   谢怡也脸色变了,外祖家并不知道裴芩就是裴汉三,看到现在的将军府和二品大将军的墨珩,只怕要有行动了。   ------题外话------   宠妃好多~好多~墨妃快要发飙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亲事拖延症   张庚山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谢泽,眼中闪过嘲讽,应声退下去安排。二品大将军的府邸,郑家算什么东西,还要奉为上宾?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无耻龌龊的心思!   把郑家人领到偏院小花厅,“将军和夫人正在宴客,这会子没空出来招待,郑老太太和郑老爷先用了饭,稍等一会吧!”   郑二太太有些不高兴,既然要宴客,他们也是客,不连他们一块宴请了。而且这半晌午的,宴的什么客!   郑老太太给她个眼神,让她别露了不快,反倒更让荣升高位的他们不待见他们郑家,笑着跟张庚山问,“不知道将军和夫人宴请的是什么人?若是认识的,我们也该去拜访一下。”   “正在席上,郑老太太不必过去了。”张庚山扯了下嘴角,吩咐上茶上点心,准备一桌席面来。   那边裴芫看谢怡有些坐不住一样,就道,“郑老太太她们来也是看望你们姐弟,不如你们先去陪一下吧!”   谢怡想说不用,见裴芩看过来的眼神,只好失陪。   谢泽有些不悦的一块出来,小声不满,“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连带着怠慢外祖家!”   谢怡一听忙扯了他一把,看了眼前面带路的小厮,扭头警告的瞪他,不让他多说话,“这里是将军府。”   谢泽撇了下嘴,将军府又如何,又不是裴文东的府邸,他们也只是暂住,是裴文东他们说的去谢家拿回他们的家产,可拖到现在都没个影儿,只顾自己。姐姐就不该拦着,应该求助外祖母才是!   临进门前,谢怡又警告他,不准说破裴芩的身份,天策上将府和昭勇将军府比邻,朝廷那些人至少夺位成功的永乐王是知道的,却都隐瞒,把裴芩作为裴将军对待,一旦坏了事,他们不仅得罪裴家所有人,更会得罪天家的人!   谢泽有些不耐的嗯一声,他有那么不分轻重吗!?   谢怡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暗叹口气,要是他争气些,她以后才有翻身的可能。   “外祖母!舅舅!舅母!”谢泽已经笑着快步进屋去。   郑家,他们姐弟是指望不上的。谢怡敛了下眼中冷意,也走进屋给郑老太太几个见礼。   郑老太太拉着谢泽又拉了谢怡满脸慈爱的诉说思念疼爱。   郑二太太在一旁问,“墨将军在家里宴请什么人啊?”   谢泽不等谢怡使眼色,就抿了下嘴道,“是沈少爷和纪公子!”   “沈家的沈少爷?和纪家的公子?”郑二太太忙问。   谢泽正要说他们送九儿和喜儿回来,看到谢怡的眼神,不暴露裴芩的身份,就点头应了声。   沈家大老爷沈弼很快就是首辅了,而纪家一直都是朝廷中清流派首。郑二老爷听的一阵羡慕,墨珩是被墨家逐出族谱的,裴家更是乡下来的,比他们家一分都不如的,却一跃成了如今的功名地位,连往来的人都是大家出身。   郑二太太听没有宴请女眷,“那墨夫人呢?”墨将军宴请男客,裴芩总要出来接待他们吧!?   “赵夫人家人也在,夫人亲自下厨给九儿和喜儿几个做吃食,正在席上。”谢怡解释。墨珩吩咐过,裴芩没有说来招待,她心里明白郑家的身份根本够不着裴芩亲自招待,可郑家明面上都是她外祖家,他们受到轻待,谢怡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   郑二太太一听,心里更是不悦了,又埋怨谢怡,这么好的机会终于回到将军府来住了,不好好在墨珩跟前表现,赶紧把住机会。连个裴文东都哄不好了,让他们来了都受冷怠!   郑老太太想裴芩是刚进京的,和妹妹家坐在一块吃个饭也没啥,本来她就觉得郑家高攀,自然不会放下妹妹女儿来招待他们,又换上一副慈爱的样子问谢泽的学问,问俩人夏天热不热的,喜欢吃啥,她让人带了羊脂和冰镇的甜瓜来。   夏天自然是酷热的,只将军府没有大兴热,天天都有冰沙冰碗吃,这一点谢泽还是比较满意的,“听说还有冰酪,我没吃过!”   只是九儿嚷嚷着热,裴芩就随口说了一句吃完饭吃冰酪。谢泽就以为,家里有冰酪,但从没给他吃过。   郑二太太有些惊诧,“冰酪是宫里的秘方,将军府还有冰酪?”   谢泽看她惊诧,有些疑惑不解,心里又有些讪然。看裴芩说的那么平常,他以为是家里有的,“…。应该…有的吧!”要是没有,裴芩咋会说给她女儿冰酪吃?   “将军府里哪有冰酪!你从哪听的就乱说!”谢怡嗔他一眼,眼含警告。裴芩说冰酪,是因为她是天策上将,她吃的多。天策上将府伺候的都是宫里出来的宫女太监,说不准就有冰酪。弟弟这样说,若是被听了去,以为在抱怨这天家的东西没吃到,岂不是要被说不识好歹!?   谢泽有些气闷的哦了声,“那可能我听错了。”姐姐每次听他说了什么都是教训他,他心里那么多话,连有个人吐都没有,不过是跟外祖母说几句。   郑老太太微微皱眉,也觉得谢泽不懂事,住在将军府不是想着讨好,想着成大事,就只计较这些吃的。说不定墨珩和裴芩她们就是看了他这样才更加不待见他们。正要叮嘱他几句,外面摆饭的来了。   几个丫鬟把菜端上摆好碗筷,请他们入席,就流水退下,让他们自在说话去。   搬来将军府也有些天了,谢泽终于脱离了家里那个婆子不美味的饭菜,又吃上了大厨出手的精致佳肴。刚才的一桌子菜都是裴芩和裴芫她们做出来的,跟大厨差太远了,谢泽都没怎么吃。郑老太太拉他坐在身边,就笑着拿了筷子在一旁接着吃。   郑老太太亲自给他夹菜,郑二太太盛饭盛汤,让谢泽又感觉到了一圈人都宠爱疼爱他的感觉,吃的很是高兴。   谢怡已经吃差不多了,安静的坐在一旁,时不时接应一句郑二太太几人的话,一根菜吃半天。她在想应对的办法,外祖母和二舅母来,就算这次不行动,也要做些什么事了。她要让他们打消这想法,别打她的主意!要是能借着机会和裴文东定下亲事,她才算心安下来了。现在的裴文东和裴芩她们,让她很不踏实。   饭吃完,稍微收拾下,郑老太太就提出拜见裴芩。   裴芩这边也刚说完话,就换了衣裳和裴芫从穿堂过来到偏远的内院来见郑老太太和郑二太太。   郑二老爷相见墨珩和沈颂鸣纪秉初就没戏了,他被交给了裴文东招待。   郑二太太仔细打量裴芩,虽然看着气色好了,身子也仿佛硬朗了,但那脸色就不是个正常人的白,人也比之前见她瘦了不少,没有用脂粉,脸上看着也比谢怡肌肤差很多,心里微定。就算这一两年还能活着,也是生不出儿子了的。人老珠黄,哪有跟鲜嫩小姑娘比的资本!谢怡要是听她的话,早就是墨珩的人了!   但嘴上却说着裴芩有福气,丈夫升了二品的大将军,以后前途无量。   裴芩也寒暄着了几句,想着她们来怕是为了裴文东和谢怡定亲的事,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她就主动问起定亲的事,“…。看是文东下场之后,还是现在就先定下?”   郑二太太一听连忙道,“先不急!夫人刚刚过来,肯定事多忙的很,文东也要准备秋闱,这马上就要下场了!谢怡左右还在孝期!”要是让她给谢怡定了裴文东,哪还有跟墨珩的机会!?   裴文东怎么说也是少年秀才,还得下场考取功名再定亲,郑家未免管的太宽!看谢怡又咬着唇,裴芩蹙了蹙眉,“既如此,那就文东科考之后再谈吧!”   谢怡心里着急,越往后拖,越是夜长梦多。可她一个女儿家又不能冲在长辈前面,说她要尽快和裴文东定亲。   裴芫心里也有些膈应,早就说定亲的事,却一拖再拖,原来是想等文东科考拿到功名之后,的确是更光彩,可这种故意求之的做法和态度,让她膈应。   郑二太太就拐弯抹角的打听裴芩的身体状况,说知心话套近乎。   郑老太太也一副长者关怀的样子。   裴芩看她们不是来商量定亲的事,就没兴趣奉陪郑家人了,“郑老太太难得来一趟,就让谢小姐和谢公子陪着好好说说话吧!我刚过来,家里尽事都没有安排好,就先失陪了!”   看她神色不耐,郑老太太也去过高门户不被厚待优待的,笑呵呵应声,让她去忙,她们跟谢怡说话。   等裴芩和裴芫带着丫鬟一走,郑二太太就盯着谢怡,“先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先搞定了墨珩。现在她回来了,你看她的架势,根本就瞧不上我们。她也就能挣些钱,嫁了个好丈夫!出身可跟你差远了的!”   谢怡也心里着恼,“我说过了,我不为妾!二舅母这话以后就不用再提了!”   “我都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了!?之前你怎么不说就非裴文东不可了?现在又说这话!”郑二太太也憋气的很。   郑老太太看着谢怡,“你说不为妾,是想做大的?可那一位在,她又是先皇封的,不可能休,如今身子也转好,做大目前是不可能,只能熬!”   郑二太太听这话也转过弯,以为谢怡想做将军夫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原来志向还挺大!”她的女儿连个机会都没有,谢怡一个没爹没娘的,竟然还想做将军夫人。   谢怡正要解释说她想和裴文东定亲,前院裴文东和谢泽过来了,她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虽然对裴文东不堪满意,不过郑老太太和郑二太太对他还是很客气,说了几句话,郑二太太就说要要回去。   裴文东一块送他们上马车离开。不过心里也有些疑惑,问谢怡,“你外祖母她们就是来看看你和谢泽的?”   谢怡只得点头,她们没有跟裴芩说过定亲的事,提都没提,她也不能不要脸面说不是。   郑二太太却回家想主意,让谢怡拿下墨珩了,“她现在有那个机会接近,今儿个裴芩也放了话,等裴文东科考之后再说,这半年多的时间,足够了!”   “她就算不愿做小,可裴氏毕竟是元配,总不能除掉她。”郑老太太觉得谢怡能先抢先占个位子就够好了,先生了儿子笼络住墨珩的心。别等裴芩真到了不行的那一天,墨珩要续弦,到时候可直接找那些名门闺秀,轮不到谢怡了。   “真要费那么大功夫,还轮得到她!”郑二太太从听了谢怡再说不做妾,认为她想做墨珩正室,就心里难受起来。谢怡出了勉强过得去的官家小姐出身,可是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落魄女,哪里比得上她的女儿!   正说着,郑二太太的小女儿郑月欢过来了,“祖母!娘!你们去看表妹怎么样了?新将军府怎么样?”   郑二太太看着她白皙的巴掌小脸,又漂亮可爱,可比谢怡强多了,忍不住不满她那个未婚夫来,心情的回她一句,“将军府什么景,我们现在可没本事都去看!”只往个偏院一领,吃完饭就回来了,还想看园子!?   “娘!表妹要是嫁过去了,咱们也是正经亲戚了!下回就让我也去吧!”郑月欢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先前谢怡跟着裴芫一家搬来京城将军府的时候,郑二太太就去过,但都被门房拦了,哪还会带女儿过去受这个气。看她娇宠长大的女儿,郑二太太眼神转了转。凭什么要帮着谢怡想方设法谋取嫁给墨珩这样的男子,不是给她自己的女儿!?还不想做妾,自己屁都没有还想做正室?就算做正室,也该是她的女儿来做才对!   这么想了一通,郑二太太又打量了一番郑月欢,越看越觉得比谢怡比裴芩都强不知道多少,面上就笑了起来,“改天再去,我就带着你去!”之前门房能说夫人不在家不接待访客,现在裴芩都来了,总不能再居高临下不让进门了。   郑月欢其实更想去天策上将府,“听说里面的景色都是按江南景观建造的,还种有睡莲,要是能进去游玩上一回就好了!”   天策上将裴将军,那是他们绝对够不上的人物,多少闺秀想嫁她,却因为希芸郡主和裴将军互相有意,只能远观了。   郑二太太道,“裴将军要娶估摸着不娶希芸郡主,就是娶个公主了!不过听他却是比不得墨珩俊美风姿的。”想那不切实际的,最后什么也捞不到。她得为女儿多想想办法,拿下墨珩!   “我就看过一回背影,没见过真人。娘哪天还去?”郑月欢忙问。   “过几天。”她得先想些办法,也给女儿做两身新衣裳,置办些新首饰,赶墨珩在家里的时候。   然而裴芩已经不想再见他们了,也跟裴文东说,“你先备考吧!定亲的事,等你科考完再说。”   裴文东眸光闪了闪,“好的,长姐!这些日子我会好好备考!”   裴芩说下话,就进了屋哄九儿和喜儿午歇,“等睡醒就有好吃的了。”   “娘讲故事!”喜儿拉着她。   裴芩就躺在凉席旁讲啊,“从前有一只天鹅跟着爹娘迁徙,飞不动就落在一个村里,然后跟着一户人家的鸭子回了家。这户人家一看这‘鸭子’这么丑,不是自家的,于是报了警…。报了官。然后衙差过来捉走了天鹅,就把它炖了吃了,天鹅肉很好吃!”   “这和丑小鸭变天鹅不一样啊!”喜儿听惯了那些童话故事,一听这个就睁大了眼,“娘!天鹅肉很好吃吗?”   九儿也咽了下口水。   “好吃!比鸡鸭鹅肉都好吃!因为天鹅会飞!”裴芩点头。   “我想吃天鹅肉!”喜儿也不困了。   “先睡觉!哪天娘给你们弄一锅天鹅肉吃!”裴芩拍拍她白胖胖的小脸,不能再交给沈颂鸣那个戳货给她带闺女了,瞅瞅这俩小吃货,尤其喜儿,都快胖成球了。   喜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终于在睡着之后,流了一大片。   裴芩笑骂了一声,“小吃货!”给她擦了口水,起来去厨房做零食。   裴芫也过来帮忙,“长姐!谢怡那…。要不要教一下?”她现在觉得谢怡不太适合给弟弟做媳妇儿,这都快半年了,她一无所学。   “教什么?”裴芩手下不停的问她。   “我的意思是,找个人带着他们姐弟去谢家一趟,跟官府打个招呼,让谢家分产。拿到家产他们姐弟有了仰仗,谢怡也能学着做些事了。”裴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不能总是这么住在她们家里,还诸多要求诸多委屈。   裴芩想了下,“也行!问问她吧!”   裴芫点头,等跟裴芩把山楂丸子准备好,糖稀准备好,那边休息后的谢怡过来,就直接招了她问了,“…。这也只是我的想法,你也能学着打理生意,多些见识。当然还看你自己的意愿。”   谢怡脸色已经白了,连裴芫也开始想赶走他们了!?又看向裴芩,急的眼眶有些红,“文东哥哥说过,等他忙完,陪我们一块回去的。我…。”   “只是想着给你找个事做,也学些东西。”裴芩看她又想哭,忍不住眉头就皱了起来。   谢怡咬唇,撩起裙子跪下,“夫人!我没有爹娘,更无人教导那些,我也并非不知生活疾苦,不想学些什么的。请夫人指点我,教我一教吧!”   看她满脸泪水跪着,可怜凄惨,裴芩叹口气,“你先起来吧!我没啥时间教你,你要真有心学,就赶裴芫时间,让她指点你些吧!”   谢怡也知道她身份不同,裴芫愿意教她,她自然感激,忙谢过起来。   跟裴文东说了后,裴文东就抽了五百两银子,来跟裴芫商量,“二姐!你的成衣铺子要不要再开一间?我来参一股!”   “长姐说让我自己开,你咋也想做成衣铺子了?”裴芫心知肚明是为了谢怡,还是问他。   裴文东眼中闪过一抹羞意,“二姐要教导谢怡,我自然得出些本儿的!”二姐一家现在也在将军府里住,他们住的那一院的人事花销都是自己的,也属于他们的私事,拿来教谢怡也不是事无巨细都得教她。生意上更是,只有自己真正上手才会懂那些套路。他入一股,谢怡学起来也更有底气更好学些。   “她还有两年时间可以学,也不着急。”裴芫没应,“成衣铺子不是我的陪嫁,我只能带她学些东西。”   如果是赵家的产业,裴文东的确不好再入一股了,他自己可以营生,却还要去占这个便宜,赵太太赵老爷开明,也会心里对二姐有些微词。就点了头,麻烦她先教谢怡。   午歇的小萝卜们都起来了,裴芫也不跟他多说,赶紧去领几个小萝卜。   裴芩给九儿和喜儿洗了脸,喝了些水,就把穿成串的山楂丸子拿过来,给上面淋上温度适中的糖稀,头朝下在手里猛地一搓。   那些糖稀立马炸开无数条白丝线垂下去。   三个守着的小萝卜都惊叹。   “看娘甩的糖丝,好看吧!”裴芩嘚瑟。   “好看!好看!”高兴很捧场,夸完伸着小手就要。   裴芩递给他,一人一串。   九儿非要试,又带着她教她甩糖丝。   屋里用了冰,凉丝丝的,娘几个一片欢声笑语。   而裴芩带女儿来京的消息也传开了。   之前昭勇将军府不待客,帖子也都没有回,女主人来了,总要开始交际了。   沈家最先下的帖子,纵然裴芩和沈颂鸣还有些不清不楚,但她是墨珩的夫人,沈大夫人邀人赏荷,也给她下了帖子。   裴芩拿着帖子跟闺女说着话,眼神瞥了墨珩两眼,“我要去,肯定要给你丢人!”赏花这种高雅的事,她不在行,她只会采花!这货却让她去,不怕丢人?   “有人可丢,为何不去!?”墨珩俊脸有些黑。他不希望任何人觊觎她,但也不希望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裴芩翻了他一眼,主要她现在也很忙啊!见黄秋还等着,把帖子扔给她,“回帖,去!”   黄秋拿了帖子应声,去回帖。   “既然她要去,姝儿妹妹!我们也去!”   ------题外话------   俺这拖延症,需要挨打治疗~┭┮﹏┭┮~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样样来比   裴芩本想在家的时间都陪着闺女,偏偏那个闷骚听她不去交际非要插一杠子,只得去制造局一趟安排好,回了家准备,去沈府赴宴。   黄秋和雪冬领着几个小丫鬟绞尽脑汁给裴芩打扮,这可是她们夫人正经第一次在京城与外界交际,要跟那些贵妇小姐们打交道的,可不能在行头先失了份儿。   裴芩看着俩人给自己捯饬的华美贵气,简直就是一富豪太太,无语了半天,“给我卸了,重新捯饬!整成这样,人家还以为我去炫富的!”   “夫人!人家那些贵妇小姐可都是这么装扮的,夫人要是打扮简单,会被她们轻瞧的!”黄秋不同意,将军姿容俊美,风姿卓然,年纪轻轻就是二品大将军,更不知道多少人还惦记将军,还有那些之前惦记过将军的人,就算嫁了人,看到夫人也依旧不会有啥善意。她们那些无知妇人又不知道她们夫人就是天策上将!   雪冬也在一旁道,“夫人!奴婢们这一年可学了不少东西,咱们家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夫人出门交际,这样的打扮算是平常了。”   裴芩觉得把她头发绾的那么繁复,还加上假髻,看着都累,“衣服我就不换了,把这头发重新给我绾了。顶这一脑袋,脖子都得压弯了。”   两人无奈的对看一眼,只好把刚绾好的头发给她散开,重新绾了简单利落的飞天髻,把青金石凤凰分心换下来,换成赤金蝶花点翠,又配上一支赤金凤尾点翠,耳朵上她嫌碍事,只带了赤银水晶耳铛。手上也换了一副绿汪汪的祖母绿镯子。   “夫人肌肤白皙,带这祖母绿镯子最是配衬了!”雪冬给她收拾好,忍不住称赞。   “能出门了吗?两位大姐!”裴芩已经被她们俩一大早折腾了一个时辰了。   黄秋和雪冬忍不住笑起来,“给赵夫人看看可过关?!”   裴芫看着眼神亮了亮,“长姐该多这样打扮的!尤其这发髻绾的好!既衬托了长姐的气势也简单好看!”   “行了!再不去就晚了。”裴芩翻了她们一眼。   喜儿看她穿这么漂亮,拽着她,“娘你要干啥去?赴宴是干啥的?”   沈颂鸣一直致力教九儿和喜儿成为名门淑媛,首先就是说话上,可回来没几天,小萝卜就被娘亲神速同化了。   “娘…去相亲!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乖乖在家和高兴哥哥玩哈!”裴芩揉揉她的小胖脸,领着黄秋和雪冬出门。   裴芫看她走出门忍不住摇头。   墨珩赶回来时她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爹!娘说去相亲了!”喜儿看他回来,就过来汇报娘亲为啥不在家。   墨珩脸色一沉,“你娘骗你的,她去吃宴了。”   喜儿扣着胖乎乎的小手,“那娘不回来吃饭,也不给我们做甩糖丝吃了。”   墨珩一下子吃胖那么多的宝贝女儿也愣了下,觉得纪秉初故意的,不过几天相处,看她胖乎乎白嫩嫩小手,上面带着小窝,肉肉的,小脸圆胖胖的,虽然没了几分裴芩的相貌,看着也是可爱至极,抱了她,“爹给你们做。”   “我想吃娘做的!”喜儿有些苦恼道。   被嫌弃的某爹……   同样嫌弃某爹的某娘也很快被人嫌弃了。   点翠是绝技,基本被皇家垄断了,而裴芩带的这凤尾点翠成色样式都是御赐之物。还有身上的湖蓝色刻丝绣金兰的半袖,里面月色刻丝撒花裙,连禁步的玉佩都是出自宫廷之物,这是出来一趟贵妇人的宴会,把家里身价都捯饬到身上来显摆了!?   而且墨珩虽然荣升了二品昭勇将军,但他本带兵去打戎族却在宫乱时返京,杀和庆王,全力助永乐王登基,这地位来的总有些不光彩。裴芩更别说,三品的原阳夫人还是先帝因为一个酱油封的。   裴芩也知道她过来不是多讨喜的,见了沈大夫人,先过来见了礼,“阁老夫人!”   沈大夫人笑容优雅的跟她寒暄,“听墨夫人回乡养病,一直没能再见,这次可是大好了吧!?”   “谢阁老夫人关心,已经大好了。”裴芩笑着应和。   沈大夫人又跟同屋坐的几位夫人介绍裴芩,“这位就是昭勇将军的夫人,原阳夫人墨夫人!”裴芩是她请来的,她自然要尽到主人之宜。   虽然心里抱着几分轻视,这些人面上还是终究不会表露出来,都笑容优雅的寒暄。   裴芩也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客套话。   “永昌侯夫人和安大奶奶来了。”丫鬟进来通禀。   沈大夫人眸光看了眼裴芩一眼,见她毫无所知,眸光闪了下,给大儿媳妇使眼色接待。   屋里的众人一听永昌侯夫人和安大奶奶,看裴芩的眼神也微妙了起来。   裴芩微微挑眉,这永昌侯夫人不就是墨家的姑奶奶,安大奶奶是墨珩的老相好卫姝吗!?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都戒备起来。沈家本来就对夫人没有多少善意,这墨家的人和那个卫氏也来了,怕是要摆鸿门宴!欺辱她们夫人来了!   墨氏是墨珩的堂姐,曾很看卫姝,又嫁入了永昌侯府做了侯夫人,架势自不一般。又带着卫姝特意过来,进来就展开八面玲珑的优势,跟沈大夫人和屋里各夫人小姐招呼。   卫姝招呼过,看向裴芩,脸上带着讶异,“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原阳夫人。”九衡已经升了二品,却没有为她请封。   “安大奶奶!”裴芩笑着招呼。   “姝儿妹妹!我一直都听原阳夫人的大名,还没见过人,这位就是吗?”墨氏转过头来打量着裴芩问。   卫姝应声,看着裴芩有一瞬的尴尬,给两人介绍,“这位就是原阳夫人。这位是…永昌侯夫人。”没有说她是墨家姑奶奶。   裴芩淡笑着见礼招呼。   墨氏是侯夫人,品级比她原阳夫人品级高,微抬着下巴有些轻视倨傲的打量,“看来原阳夫人果招了个好夫君,这一身装扮竟然样样出处不凡。”   她刚进来时,就有不少人注意到她身上穿戴之物,但终究出身在那,跟明丽美艳和高贵明媚的卫姝墨氏一比,就被压下去了。   “长相不够,穿戴来凑。我这天生没长那了个国色天香,也只有在穿戴上下下功夫,就算我家夫君不在意我给他丢人,我也总不能真就邋里邋遢故意丢人!”裴芩笑笑。这些个御赐的东西,哪有她自己的东西用着舒坦。   一旁的窦夫人从她进来,就不停的打量她,越看越心惊。儿子书房里藏的那幅画像,说是裴汉三裴将军,可却与这原阳夫人一个模子,两人都姓裴,她跟儿子的亲兵打听过,在行军中裴将军和墨珩关系‘甚密’。本来她还不会多想,可关系‘甚密’,再看裴芩出现回乡的时间,容不得她多想。   “娘是不舒服吗?”一旁窦明英看她脸色,担心道。   窦夫人回神,看女儿一眼,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又不知道该庆幸儿子没有龙阳之癖,还是该苦涩儿子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娘要不舒服,我们先去外面凉亭歇歇?”窦明英有些不舍道,屋里因为来了永昌侯夫人和安大奶奶跟原阳夫人对上,今儿个可是有一场好戏能看上的。   窦夫人摇摇头,再看裴芩,正听到她说‘长相不够,穿戴来凑’的话,忍不住出声笑着接道,“原阳夫人还是个逗趣的人,说话如此风趣,看来以后我们又有个可以说话玩乐的人了!”   沈大夫人正准备裴芩架不住的时候说两句救场,彼此平衡都不得罪,却不想倒是窦夫人先出声帮裴芩解围说话。   其他人也有些疑惑,从儿媳妇过世,窦夫人很长时间都不出门交际,也是窦贺打退瓦刺立下赫赫战功,她才又出来交际,想着也是为儿子再挑一门亲事续弦。却不想主动帮裴芩说话。   裴芩也看过去。见窦夫人满眼善意的笑看着她,就笑了声,“只怕我疯起来,要吓着窦夫人了!”窦贺那小子随了他娘啊!   “我就喜欢热闹,我家这个也是个爱笑闹的,原阳夫人改日可一定要到府上做客才是!”窦夫人笑看着她淡然从容的微笑,想到那些关于裴将军疯起来的话,呵呵呵呵笑起来。   窦明英也有些奇怪她娘怎么会想跟裴芩交好,想着墨珩如今比大哥的地位要高,裴芩是墨珩的夫人,也向她发出善意的笑。   京城贵圈,向来簪樱之家一个圈,文臣武将一个圈,但文臣武将之间也不那么融洽。窦夫人对裴芩示好,众人都觉得因为墨珩和窦贺同为武将的原因。   沈大奶奶看了眼婆婆的眼色,就笑起来,“今日把众位夫人小姐邀过来,就是好好说话的。这会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众位就先移步拢翠阁那边吧!”   众人纷纷起身,前往拢翠阁。   窦夫人过来跟裴芩一块说话。   裴芩也跟她扯着家常,往外走。   窦明英看她娘这么快就跟裴芩好上了,又看众人了然又带着不解的眼神飘过来,也是有些不解。就算因为大哥和墨珩同为武将,娘也算是长辈,没必要对裴芩一下子这么好吧!?   先帝的热孝刚过,众女身上的衣裳都还穿着素雅,虽然不会丝竹管弦的玩乐,但文比总是会有的。窦夫人想她是出身乡野,又一心扑在那些火器和行军上,等会怕是要被刁难出丑,到了拢翠阁就叫女儿,“我和原阳夫人说的投机,倒是忘了她也没比你大几岁的年轻人,你们一块去划船摘莲蓬去吧!”她既然带兵打仗,自然会拳脚,去划船了,总不不会再被人刁难。   窦明英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不太想去划船,看她娘使眼色,就笑着拉了裴芩,“是啊!夫人!我们年轻人才应该是一块玩呢!我们去划船吧!摘了莲蓬还能剥了莲子煮粥,特别的清香呢!”   “好啊!赏花我不在行,采花还是很在行的!”裴芩也不想跟那些贵妇小姐多唠,采写莲蓬荷花拿回家给几个小萝卜。   卫姝却一直记着墨珩说她的话,裴芩不懂诗词书画那些俗物,她懂的都是别人懂不了的。每每想起来,都让她神伤难受。   看众人都三五成群玩起来,墨氏见裴芩要走,冷冷抿嘴笑了下,跟沈大奶奶说起话,要组建诗社,“这么如诗如画的景色,不入诗入画就太辜负了。”   沈大奶奶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有心难为裴芩,自家还有个因为裴芩至今二十好几没有娶亲的浪荡少爷,自然没有太多好感,笑着接应,“知道你是墨家出来的大才女,卫姝妹妹也是有名的才女,今日来的也都是饱学之人,这诗社是自然的了!”   裴芩已经和窦明英上了船,船娘撑着船划出去。   “如今的莲蓬正是好吃的时候呢!”裴芩说着,伸手就拽下一株。   窦明英采了几朵荷花,配上一株莲蓬荷叶,“拿上岸插起来,能开几天呢!”   裴芩上辈子最郁闷参加这种贵圈宴会,有热闹看还好,只是这个热闹成了她,她可不想被人看。莲蓬挑好的,荷花挑开的正好的,拿回家交给几个小萝卜,也就半场功夫就毁尸灭迹的下场。   她做事讲究效率,不大会就完成摘莲蓬任务,看窦明英小脸晒的发红,“等会就热了,回岸上去吧!”   窦明英求之不得,自然应允。   岸上诗社已经成立起来,众才女正对着一池荷花准备一展所长。   墨氏见裴芩和窦明英上来,给丫鬟使个眼色。   她的丫鬟就上前来伸手接过裴芩手里的荷花莲蓬,“才刚说要近距离观察,原阳夫人倒是送的巧!奴婢就先拿去插起来吧!”接走,敷衍的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黄秋雪冬眼神立马就有些不好了,夫人采这些是回家给小姐的,她们这么拿走,当她们夫人是跑腿奴才吗!?   窦明英看着也觉得有些过分,这裴芩不管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将军的夫人,这样欺辱也太难看了。拿着她的荷花过来,“正好咱们采的多,那些送她们,这些我们就分了独吞吧!”   裴芩哈哈笑起来,“虽然有些花可以吃,可这荷花可是不好吞的!采着玩玩就行了!”   窦明英看她竟然都没有生气,打量她,这原阳夫人度量大,还是没明白过来?   黄秋见不少人都看过来,就气不过道,“要说插花,还是睡莲活的更久些,放在画瓢里也好看!我们还是回去插睡莲吧!”   “京城这边倒是少有人能养出睡莲,你们府上养了睡莲吗?”窦明英可是很喜欢睡莲。   “天策上将府有一池呢!”黄秋微微一笑。   窦明英想起墨珩和裴将军关系不错,以为是去要上几朵,“我倒是很喜欢睡莲,也只养活了几株,可惜天策上将府不能进去看看,听说里面景色怡人,园子里景致更好!”   “哪天可以去看看!”裴芩笑了笑。   “裴将军谁的帖子都没应,也没人去过天策上将府,不好进呢!”窦明英说起来,脸上带着向往。大哥说是跟裴将军很熟,可惜她到现在都没见过。   裴芩笑笑没多说。   窦夫人却是绝对相信她说的话,天策上将府是她的,让她们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也不知道那墨珩修了什么福缘,能娶得这样的妻子。可怜儿子单相思了啊!   沈大奶奶过来招呼裴芩和窦明英,拉着裴芩加入诗社,“墨将军学问造诣可是极高的,想来夫人也定然不差,一直听闻夫人精通绘画,曾绘过花灯,今儿个既然来了,可要让我们见识见识!”   裴芩眉头微动,“沈大奶奶倒是把我的事打听的清楚,还知道我精通绘画。”   沈大奶奶嘴角微僵了下,继续笑,“自己都承认了,快快快!赶紧露一手!”   她想着裴芩就算会描画两个花灯,也不过是嫁给墨珩之后,附庸风雅,跟着学了点皮毛,真在她们这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精通的世家之女面前,也只能是出丑。   窦夫人看裴芩神色,就猜着她这些都不会,传言她一人带着弟妹求生,既能挣下大片家业种出红薯酿出酱油,还研制火器行军,教养弟妹,哪还有多的精力懂这些诗词歌赋,笑着插话,“我这跟原阳夫人一见如故,才刚说了还要继续说话呢!”   “说话以后可不是有的是机会。原阳夫人可是难得出来,都传了原阳夫人画技高超,可不能偷了懒!”沈大奶奶笑着拉裴芩过来。   看她要赶鸭子上架,裴芩微勾了勾嘴角,“别的我是不太会画,只会画些水里的东西。”   卫姝过来,有些担忧的看她,“夫人不如跟我下一盘棋吧!我棋艺不好,夫人莫要嫌弃。”为裴芩解围。   墨氏冷冷勾了下嘴角,姝儿妹妹棋艺她都不如,这个裴芩能会下棋!?   裴芩扫了一圈,卷袖子,“既然要比,那就一样样来吧!笔墨伺候!”   黄秋和雪冬都知道她画的鱼犹如活的一般,上来伺候笔墨。   裴芩却没准备画鱼,她准备画个大乌龟送给她们!   ------题外话------   写到这种就死/(tot)/~   ☆、第二百四十四章:我喜欢打脸   画纸摆好,黄秋拿来颜料,准备好画笔。   沈府的画笔被沈颂鸣改良过,她用着还是很顺手的,大笔一挥,一个乌龟的草图跃然纸上。   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众女一看,都忍不住憋笑起来。   卫姝也有些惊诧,“原阳夫人!你…。没必要…”若是不会,没必要丢这个丑,直接承认就是了。   墨氏看着,也绝不相信墨珩会真心的喜爱裴芩,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不过利用她做踏脚板而已。再看那纸上四条腿的乌龟原形,眼中闪过讥讽。还真是会给她们找乐子!   裴芩冷笑一声,“慌什么!”提笔开始专心的刻画。   黄秋和雪冬忍着满脸的无奈,夫人就算生气,也别画个乌龟啊!看她们那些人更笑话了!   窦夫人有些不忍直视。   窦明英尴尬的在一旁看着。   那些老家伙们在等实验结果的时候,她是不愿意干等,就喜欢画些水里的东西打发时间。要说画的最像的,就是这乌龟了!只不过很少画在纸上而已。   轻巧的刷着笔,裴芩下手很快,不时,纸上那个只有乌龟的形状,就很快上了形,色,凌厉的笔触刷过去,是乌龟坚硬无比的龟壳。   卫姝就在一旁看着,既想挫她,又不愿她给墨珩丢人太过。可看着看着,她的神色就变了。   换了小笔触,裴芩仔细画了眼睛,画成型,又换了狼毫,大笔蘸了颜料,猛刷几下,静静汹涌的海波就出现在那乌龟的腹下。   裴芩一把扔了笔,伸了手去洗手。   卫姝握紧了手,一看那乌龟的眼睛,她心中顿时一寒。这乌龟随不动,却气势凌然,尤其那眼神冰寒冷厉,看的她心中发颤。   围上来看的众女也吃了一惊,这虽然是画的乌龟,可未免也太像了!尤其这气势凌厉的,仿佛它不是乌龟,而是一个战无不胜驰骋沙场的将军!   裴芩擦了手,过来,“把这画盖上我的印章,赠与阁老吧!”   雪冬有带她的印章来,拿出来盖上,把画收起来送去给沈弼。   众女看着她这大胆的做法,画的虽然不错却画了个乌龟,还公然赠与沈阁老,实在……   窦明英想提醒裴芩不妥,看她不为所动,只好算了。   窦夫人看着沈大夫人和沈大奶奶,叹了口气。裴芩虽是女子,却和沈阁老同朝为官,她们把人请到家里却不知道请了尊大佛,还以为踩一下无伤大雅。   沈大夫人看裴芩嚣张的举动,让沈大奶奶别过了,这裴芩是个粗野之人,下帖子请她来也是相交的,别让她闹起来了。   沈大奶奶不以为意,“没想到原阳夫人画技果然高超,却还藏着掖着!赶快来,加入诗社,这次可不准藏拙了!让我们也都开开眼!”   先前已经有人对着满池荷花做出了一句两句的所谓佳句。   裴芩过去看了下,都在赞咏荷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虽然用词手法换了又换,直接提笔一首劝学的: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功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样老学究的诗句,根本不像她能作出来的,而且不假思索直接信手捏来,都怀疑是不是拿墨珩的来顶替!?   卫姝却第一眼就看出她在讽刺她们,用‘躬行’讽刺她们‘学问浅’,想要荷花莲蓬不自己去采。   “我这个人倒是更喜欢直接动手,事必亲躬,也能得更多乐趣。”裴芩说完笑着扔下笔。   “这倒是听说了。只是原阳夫人也很久没有事必亲躬了,都很久没吃到精制酱油了。”墨氏也看着她笑。   “别说你,皇上都吃不到了!最近实在太忙,没时间做酱油了。”裴芩睨了她一眼。墨家,她还没找上他们,倒是先来撞她!   墨氏轻笑,“那倒是,原阳夫人好歹也是将军夫人了。只是不知道原阳夫人最近又在忙什么?什么时候能面世?”   “忙孩子教养,太皇太后先前说要见我家俩孩子,但没教养好的孩子怎么能放出去,也丢人现眼不是!?”裴芩呵呵。   墨氏讽她是个做酱油的,裴芩就骂她没有教养好出来丢人现眼。   众女看着两人针锋相对,都不敢多插话。严格说来,永昌侯夫人算是裴芩的大姑姐,可墨珩跟墨家的关系又是闹断了的,就是有仇的人。   卫姝眼看着要闹起来,忙小声劝裴芩,“原阳夫人还请息怒,函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裴芩疑惑不解的问她。   她又这样无辜,倒像是卫姝在挑事情。卫姝神色僵了下,就善明的笑道,“原阳夫人还请莫动怒。”   “安大奶奶错了,我一般不动怒,只动手。”裴芩嗤笑。妈的!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还不能回击一句?表现一副贤良宽容大度的样子什么鬼!?   窦夫人看着忙岔开话题,“安大奶奶是怎么跟墨夫人认识的?看安大奶奶好像认识墨夫人很久了!”她着意改了对裴芩的称呼,也想提醒一句,就算不知道裴芩就是天策上将,她目前也是墨珩的夫人,昭勇将军夫人。   一说墨夫人,卫姝脸色就有些白了。她们都称原阳夫人,刻意忽视她是墨珩的夫人。   裴芩哦了声,“安大奶奶去过汝宁府。”   “是瓦刺入关后?”窦夫人感兴趣问。   “那倒不是,在嵩阳书院见过。”裴芩随口道。   窦夫人给她递了话头,瓦刺入关京城世家都逃往南方去了,很是狼狈,滞留在汝宁府也最多,却不想她倒不用这个打击报复。   能受邀来的人谁都不傻,她们也都曾举家南下,窦夫人提到瓦刺入关,那也是她们的耻辱,裴芩却一口岔开点也没点,却是比永昌侯夫人和卫姝宽和多了。   沈大奶奶笑着过来,“嵩阳书院那可是出高才的地方,咱们女子就比不得了。还是干点正事,吃饭吧!”   众人也忙都岔开话题。   吃了那么久的素,各色佳肴摆上来,众女都流露出欢喜的笑意。   沈大奶奶这次把墨氏卫姝安排到别的桌去坐。   卫姝却说和裴芩认识,坐在一块方便好说话。   窦夫人一看,也主动坐过来。   卫姝主动给盛汤,做出赔礼的样子,“这些菜色倒都是江南菜色,原阳夫人想必吃得惯的。”   她舀的是西湖牛肉羹,裴芩看了眼,道了谢却没有喝,只吃几道素菜。   “先皇热孝已经过了。”窦夫人说了句。   “御厨做的素菜倒是挺不错,这些日子也吃习惯了。”天还热,还是多吃点素,排毒!降火!   “将军府竟然把御厨请回了家,当真是本事。”墨氏斜了眼裴芩。   “皇上赐的。”裴芩瞥她一眼,吃自己的饭。   她一句话堵的墨氏神色难看,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裴芩专心吃起饭来,水嫩的莲子饭透着莲子的清香混着米香,配着素菜倒是挺可口。   墨氏看她进餐的动作姿势,透着粗野,也不会细嚼慢咽,微抿了抿唇。   裴芩只管自己吃饱,墨珩就让她来露露脸,好让人家都知道她是他媳妇儿,她这不已经做到了!保证别人都知道他娶了个啥样的媳妇儿!   饭后沈大夫人精力不济,把场子交给了儿媳妇,她回去看沈老夫人。   小厮拿着裴芩赠与沈弼的乌龟画过来问,“夫人!这画要怎么处置?”   沈大夫人伸手拿过来,打开看了看,印章的篆体印着锦堂二字,随手给了身边大丫鬟,“处理了吧!”弄出这个事,难道还真把画给老爷送去!?   丫鬟应声,把画拿去烧了。   裴芩还不知道她送给沈弼的乌龟画被烧了,这些日子她又养成了午歇的习惯,吃完饭一会就困了。   沈大奶奶又命人上了冰碗和冰酪。   每次希芸郡主送的冰酪都被萧雍和她的几个亲兵干掉了,裴芩看着冰酪,伸手就去端。   雪冬更快一步端走,“夫人!将军可是吩咐了,不准许夫人吃了冷食。”   卫姝舀冰酪的手就顿了下来。   裴芩暗自翻了翻眼,她可是馋这冰激凌很久了,上次那货只让她舔了一口,一圈的人都盯着,她摸摸都不行了。   “将军即是关心墨夫人,你身子不适,这冷食还是不要吃的好。”窦夫人笑道。她中了毒生死未卜那些日子,大儿子也仿佛要不行了一样,很久都没缓过来,她起先不知道是她,但对她病情清楚的很。   裴芩无奈的看着雪冬把冰碗和冰酪都撤走。   窦夫人也没吃,笑着邀裴芩到将军府去做客,“你要是能到去,可是我们家的荣幸了。”   裴芩发现这窦贺的老娘真是客气,搞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只得笑着应下。   这边刚应下,墨氏那边就道,“原阳夫人难道不该夫妇回本家拜见拜见?”   裴芩冷笑着看过去,正要回她,外面黄秋轻脚快步过来,“夫人!”到裴芩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萧光曌这会见她干啥!?裴芩皱了皱眉,却不得不起身,跟窦夫人招呼过要先走,过去跟沈大奶奶打招呼。   她是客,说要走,沈大奶奶自然相留。   “不必了,我家中有事。”裴芩说着就走,“想必这会沈大夫人和沈老夫人都在歇息,我就不去打扰了。”看也没看墨氏和卫姝,直接就走。   沈大奶奶只好送她。   门外停着辆马车,墨珩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过来,上了裴芩的马车。   “你咋来了?皇帝找我是假的?”裴芩诧异。   “戎族打听到长枪营,如今派了使臣和公主来。”墨珩黑沉着脸。   “妈的!想用一个公主和亲过来,换辽东!?这梦做的好啊!”裴芩呵了声骂。   墨珩危险的看着她,“公主来了两个,一个进宫的,另一个…。”   裴芩顿时预感不好,“干啥了?不会跟我有啥关系吧!?”   墨珩伸手轻抚着她的脸。   “你别摸,我心里毛毛的!”裴芩打开他的手,瞪他。   墨珩依旧抚摸她的脸庞,“回头就让裴汉三死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我估计…。不太好死…毕竟上回都没死掉。”   墨珩低头咬她。   裴芩伸手想拍她,被他扣住手,轻轻吻着他咬过的地方,“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谁?你老相好?”裴芩挑眉。   墨珩黑着脸抬头,他对她说过,若是不爱,绝不会娶。她见到哪个是他相好了!?是她老相好成群,他连地位都快保不住了!   想到那个有可能来找她的戎族公主,再看他脸色,裴芩心虚的转移了话题,“我被刁难了,你给我出头吗?”   虽然不满她转移话题,不过她这话墨珩却十分受用,“我给你出头!”   裴芩立马拉着他他告状,被人挤兑穿戴全是御赐的,是个做酱油的,采的荷花被抢了,被逼着画画作诗,“…。全都是我不懂不会的!我一气,画了个乌龟,送给了沈弼。”   听她事无巨细的告状,拉他给她出头寻求安慰保护的感觉,让墨珩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看他面上还带着笑,裴芩立马拉了脸,“听我被刁难欺负,你好像很开心很高兴!?”   墨珩把她搂进怀里,“以后都跟我说!谁欺负了你,我给你打回去!”让她学会依靠他!   “好!我喜欢打脸!”裴芩嘿嘿笑。   墨氏和卫姝她们却觉得裴芩是害怕下午的比赛被打脸,才匆匆找了借口溜了。   窦夫人却在想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裴芩既然出来赴宴,家里和制造局那边肯定都安排妥当了,却突然被叫回去。大儿子还在辽东带兵跟戎族对战。   沈大奶奶看她出神,过来关心,“窦夫人是不是哪不舒服?先前就看你脸色不太好。”   窦夫人回神,笑了下,“只是有些担心辽东那边是不是会出事。”   一说这个沈大奶奶笑起来,“任凭他戎族再厉害,如今我们大楚却是不怕他们的!裴将军建了制造局,又造出了长枪,成立了长枪营,戎族根本不足为惧。相信窦将军到时候回来,又是一身的赫赫军功了!”   她这会又夸赞人家了,上午还挤着机会刁难人。窦夫人笑笑没有多说,略微坐了坐就提出告辞,带女儿窦明英回家。   窦明英疑惑的问她,“娘!咱们左右是没事的,提前离场,倒要人觉得我们失礼。”   “不过是些无聊的玩乐,娘没兴趣看下去了。”窦夫人说着,让她先回院子。她找窦老爷说话。   窦老爷本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只随军征战时受了重伤,正值壮年却卧床调养了两年才转好,就在兵部挂了个闲职,在家养病。   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窦夫人给窦老爷端了茶,坐在一旁讲今儿个裴芩在沈府被刁难的事。   窦老爷虽是武将出身,却也不是愚笨之人,“夫人是探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窦夫人皱着眉,“裴芩画了一幅神龟画,盖了印章送给沈阁老。”   窦老爷忍不住笑,“这乌龟画是骂沈阁老的吧!还被你美化成神龟了!”   “那印章是‘锦堂’二字。我离的近,看的真切。”窦夫人看着他道。   “什么猫腻儿?”窦老爷再看不出她有事就真蠢了。   窦夫人叹道,“天策上将裴将军曾随先帝击退瓦刺时,先帝说她无字,赐了他‘锦堂’二字。”   裴芩美其名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贤妻良母中的战斗机!   窦老爷一个激灵,猛地从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说那裴汉三…。她就是墨珩的夫人,裴芩!?”   窦夫人肯定的点头,“和儿子书房的画像一模一样。宴会没完,她就被匆匆叫走了,我想着怕是辽东那边出事情了。”   窦老爷还有些消化不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如此…拯救了整个大楚的,竟然是个女人!还真是大楚将士无能,天降奇才生错了身啊!”   “可笑那些人不知道,还以为人出身不高,随意能踩踏。”窦夫人说着摇摇头。也是裴芩胸怀宽大,跟妇道人家不一般见识。   “这事爹还不知道吧?”窦老爷问。   窦夫人想公公虽然大朝会的时候也上朝,也认识裴汉三,但裴芩他怕是没见过不知道的。   两夫妻又到窦老将军的院子,找窦老将军说了。   窦老将军想到那个天纵之才的少年,封护国将军时没地站,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过来把他挤到一边她站那,当时还觉得他年纪小不会做官。也是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竟是个女儿身啊!”   “她上午说是一样样比,吃完饭就被匆匆叫走了,我担心是辽东那边出了什么事。”窦夫人道。   “这个倒很有可能。”窦老将军想了会站起来,“那我先进宫一趟看看!”准备了就出门。   裴芩已经换了装扮,从天策上将府出门,马车直奔皇宫。   窦老将军来到宫门口,见到天策上将府的马车在宫门外,一问刚到不久,心下笃定,也进宫见驾。   戎族使臣还没到,只是送了和谈意向书来。   “裴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永乐帝温声问。   “臣还以为戎族公主已经来了。要不让他们先把公主送过来,先看长得好看不好看?”裴芩发表意见。   “怎么?裴将军还想娶个戎族公主?”礼部尚书兼任华文阁大学士的梁阁老笑问。   “这公主应当是送来和亲伺候皇上的!皇上后宫空虚,子嗣单薄,虽先帝孝期未满,但无后亦是不孝之举。皇上应当及早广纳妃嫔,为皇嗣着想!”裴芩说的义正言辞,你们不就是一个想娶梁三儿,一个想把闺女嫁进宫做皇后,老娘心好帮你们啊!   梁阁老一听就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族居心叵测,攻占我大楚疆域,心肠歹毒奸猾,占我辽东之地,如今戎族公主却是不能进宫为妃,更不能容许诞下我大楚皇室血脉!”   “爱江山更爱美人,皇上收个美人也无可厚非。说到皇嗣,皇上还是尽早纳妃封后,以安我大楚民心!”裴芩进言。   沈弼几个看他们说着说到选妃纳妃上去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让以解决戎族为重。   裴芩力排众议,支持永乐帝选妃纳妃,多选几个世家之女进宫,也巩固皇权。   永乐帝自然明白,“那这戎族和谈之事?”   “要是他们送的公主太丑,我们就打他!”裴芩回道。   几位阁老大臣脸上肌肉抽了又抽。果然裴将军的思维方式和他们正常人是不一样,竟然还有那么多女子追逐爱慕,戎族还多送一个公主给他…。   虽然大楚现在需要休养生息,但辽东被戎族侵占还未收复,此种耻辱,决不可忍!   照裴芩的意思,当然是打!废什么话!萧光曌刚登基,肯定是要看政绩的,收复了辽东才坐得稳皇位。   但他也怕,怕裴芩和墨珩带大军征战去了,而萧光璄却起兵谋反逼宫,他现在权势尚未稳固。不过选妃倒的确是个办法。   然而,梁家却是没什么权势的小世家,即便现在新升任的梁阁老,也是萧光曌登基之后提拔的。而真正的权贵世家大族的女儿,又怎甘心进宫屈居人下,他们也大多不屑成为外戚。   最后也没确定要戎族送和亲公主来,也没定下出站策略。   裴芩刚出了御书房,就见石瑞笑着过来,“将军!皇上请将军留一步说话。”   她话都说完了!裴芩精神不济的返回御书房。   “爱卿如此精神不济,可是身子有碍?让太医来看诊!”永乐帝看她神色,问着话,转头就吩咐。   “多谢皇上了!臣只是气滞心堵,打一架就好了。”裴芩拱手谢恩。   “哦?爱卿今日受气了?又有哪个敢给爱卿气受的?”永乐帝笑起来。   既然他要示好,裴芩自然不客气,“皇上!臣以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可以换人了!永昌侯混迹市井太久,难免沾染市井之气,失了大家风范。应该给年轻人机会,永昌侯还是去军营中体验一下大气之风的好!”   她的动向永乐帝很清楚,去沈府赴会,墨家人也又去。也不多问,点了头,“朕也深以为然。”一句话定下了永昌侯的命运。看她满意了,又问起戎族之事,“爱卿有何意见,尽管道来。”   裴芩站起身拱手,“皇上登基之初,虽天下未安,国库空虚,然戎族侵占大楚城池,凌虐大楚百姓,该打!皇上当以收复失地为要!”赶紧的做些政绩吧!不然这皇位能热乎多久!?   永乐帝有此问,也并不是真不知道孰轻孰重,不过试探她,看她以他登基之初,政绩为要,就笑起来,“那明日早朝,我们君臣共商此事!”   裴芩应声,退下。   等她从御书房出来,正碰到窦老将军,这边拱手见礼,“老将军!”   窦老将军想到她的女儿身,笑的就之前那么随意,轻咳一声,“裴将军!可是辽东有了动向?”   裴芩也没瞒他,跟他说了戎族议和之事,“…。送了两个公主来和亲,我已经跟皇上说了,他们要是送的公主太丑,我们就直接打过去!这就是结果!”   窦老将军嘴角抽了抽,“这两位公主…。”只怕有一个是送给她这火器制造的天策上将的。   “要是他们送来的公主太美,我就只能辜负郡主了!”裴芩啊一声感慨。   窦老将军咳嗽了几声。   “老将军!您这是风寒了?”裴芩关切的问他。   “是吃了点凉的。”窦老将军也只得应,“裴将军…戎族议和之事…。”   裴芩呵呵,“他们说议和就议和了!?”   窦老将军点点头,“有将军在,还是尽早收复辽东以雪耻!”   “制造局已经在加紧赶工了!”裴芩出了宫,就赶往制造局。   萧雍看她过来,笑着迎上来,“将军!”   “嗯!长枪赶制多少了?”裴芩一边问他,一边往里走。   “已经赶制一百多,照这个速度,日夜赶工,还得一个月才能给三万人马全部配备上长枪!”萧雍跟着她汇报情况。   明日早朝议事,必定要问及制造局长枪赶制情况,反正已经从宴会上出来了,裴芩卷了袖子就进屋忙起来。光有枪,没有子弹也白瞎!   她这一直忙到晚饭,君夙雪来送饭。看天都黑了,裴芩忙洗了手,“收拾一下回家吃吧!”她出来的时候还跟几个小萝卜说要甩糖丝给她们。   回家肯定是回将军府了,君夙雪又默默的把饭菜都拎了回去,看着她从园子那边回了将军府。或许等她身份公开,也就是她彻底失去念想的一天,她希望那一天晚点来。   家里有几个小萝卜,吃饭那叫一个热闹,吃完饭还要玩上一会,然后高兴被裴芫带走,九儿和喜儿缠着娘亲讲故事睡觉。   两大两小,一家四口挤在一张大床上,裴芩讲故事,墨珩偏要讲学,他这边刚一讲上,九儿和喜儿就呼呼睡着了。   裴芩也歪着头睡过去,明儿个要上早朝,半夜都得起来。   墨珩看着娘仨睡一块的样子,微扬着嘴角也闭上眼。   次一天早朝会,裴芩打着哈欠过来。   众臣见了她,纷纷见礼,“裴将军!”   裴芩也招呼几声。   “裴将军!裴将军!”后面一声呼叫传来。   裴芩扭头看来人挑了挑眉,“永昌侯爷!?”   永昌侯昨儿个得到消息,他极有可能这次也被派出征,跟着裴汉三,怎么着也能混个实打实的军功,到时候就不单一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了。他笑着大步走过来,“裴将军…。”   ------题外话------   已困成狗,明天回复留言~┭┮﹏┭┮~   ☆、第二百四十五章:来幅神龟   永昌侯罗帧觉得,他好歹也是个世袭侯爷,让他出征,就算不比裴汉三和墨珩,也是个带兵的。只要收复一城,他身上就有实打实的军功了。现在见了裴汉三,就想先打好关系,“裴将军!听闻戎族要来议和,有将军在,他们占着我们大楚城池,竟然还敢来议和!真是欺我大楚无能人了!”   “的确是欺负人!”裴芩点头。   “我大楚将士血性,勇猛善战,裴将军义薄云天,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本侯都想随将军一同上战杀敌,扬我国威了!”事情还没定下,罗帧不好跟他明说,不过他这般示好,等旨意下来,想必裴汉三也会多给他几分薄面。   裴芩看着他笑道,“永昌侯志向远大,只恐家中绊住了腿。”   罗帧疑惑,以为她是说他舍不下妻妾儿女,哈哈就笑,“本侯…。”   裴芩已经转头,不再听他,径直走向大殿。   罗帧微愣,神情尴尬的停下话,觉得正赶来的同僚都在异样的眼神看他,顿觉丢脸,深吸口气也走上前。   “上朝——”   裴芩面无表情的单膝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永乐帝威严不失温和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众人哗啦啦起来,站好。   裴芩目视前方,听着众臣议论戎族之事,更有不少武将出来表忠心,愿意带兵出战,打退戎族,收复失地。   罗帧也出列,勇表忠心,比别人更恳切更宏大,“…愿做一小卒,也要击退戎族,收复失地!扬我国威!”   永乐帝看了眼裴芩,目光再落在永昌侯身上,“准了。”   罗帧一喜,别人都没准,他一出来皇上就准了,说明昨儿个的消息属实的,立马谢恩。   看着众臣,永乐帝又问,“永昌侯都愿做一小卒前去退敌,众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罗帧正心中喜悦,听这话,脸色顿时僵住了,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永乐帝。他那说的只是客套话,谁也不会真的以为他就去做个马前卒上阵了,他堂堂一永昌侯爷,难道皇上真让他去做个小卒子!?   永乐帝却不再看他,而是听众臣意见,商讨戎族议和之事。   真正的退敌计策都是朝廷军事机密,也不会在朝会上大肆宣扬,都是内阁和将帅定策,将帅带兵带外,随机应变。   商量的结果,更多人自然是打,但怎么打,退朝之后,永乐帝招了内阁众臣和裴芩,墨珩,窦老将军等人御书房再商议。   裴芩的意思不变,“既戎族要议和,就让他们先拿来议和的诚意来,如此我们面子也有了,美人也有了,打仗的钱也有了。”   沈弼几个都看向她,“此种做法怕是有失我大国风范。”   “被人打掉半壁江山,辽东百姓被掳上城楼做人肉盾牌,逼的我军将士为保百姓,不得收城,对此等奸诈之徒,要个啥的风范!?”裴芩呵呵,这些自诩士大夫的文人高士做起不要脸的事比她更在行更无耻!还能给自己美化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也都不反驳了。瓦刺入关,戎族攻占辽东,绝对是他们大楚绝无仅有的奇耻大辱。   “我现在缺钱发军饷,正好让他们送来点!”裴芩其实更想见见,戎族公主长啥样。   如此不要脸的事,也就裴将军做起来从容正当了。沈弼没说话,垂着眼皮子默认。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朝廷同意戎族议和。   沈弼还有朝政要向永乐帝奏秉,走在了后面。   萧光曌听完,亲自批奏完,跟他说起家常,“朕听闻爱卿收了一幅神龟图,很是传奇,也带来给朕瞧一瞧吧!”   沈弼纳闷,“皇上!老臣并没有收到什么神龟图啊!”   “哦?朕都听闻了,爱卿竟还说不知,这是舍不得好东西给朕啊!爱卿放心,朕不要你的,只借看一下!”永乐帝笑起来。   沈弼满头雾水的出了宫,想着是不是谁贿赂他,送了一幅名画,家中人不知道就收下了,皇上这是在敲打他!?可若是这样的事,家中也断不会不让他知晓的。看皇上笃定的样子,不可能是诈他,就匆匆回了家,问起别人有没有给他送过一幅神龟画的。   伺候的人都说没有。   沈弼更是奇怪。   昨儿个收画的随从过来,“老爷!昨日是有一幅乌龟画,不过却不是什么神龟图,而是…。”   “而是什么?”沈弼顿时沉了脸。皇上都知道的事,他竟被蒙在鼓里了!?   看他发怒,那随从诚惶诚恐的跪下,一五一十把裴芩画乌龟画送给他,他交给大夫人处理的事都说了。   沈弼一听不是大事,只是更加纳闷,皇上说起这事什么意思?难道是借此事警告他,他们这些臣子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沉思了一通,沈弼还是让沈大夫人把画拿过来,这画皇上说了要看,无论怎样,他都得拿进宫给皇上看过了。   “她行为轻浮,那画你还真接!?我让人烧了。”沈大夫人看他问起,就不悦了。   “是皇上要看!”沈弼皱眉道。   沈大夫人一惊,“皇上要看那乌龟画?怎么回事儿?”   沈弼也是莫不清楚这里面的事。   沈大夫人立马就猜到,墨珩拥戴永乐王登基为帝,裴芩受邀来沈府,不会是觉的委屈,墨珩跟皇上告状,要为裴芩出气吧!?   不得不说,女人的思维和男人的思维不一样。   沈大夫人又摇头,想皇上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来给她一个臣妻出气。   “即便不是好画,也不能直接就烧了!现在皇上要这画呢!”沈弼有些没好气,他还没升上首辅,新帝就开始盯他后宅之事。   可画已经被烧了,现在能怎么办?   “请原阳夫人再画一幅来吧!”沈大夫人想了良久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画是沈大夫人让烧了,自然她想办法解决,当即就派人叫了沈颂鸣过来,让他代为找裴芩再要一幅乌龟画。   沈颂鸣昨儿个就听说了赏花宴上的事,见来找他拿画,眼神冷了冷,“这画还是不拿的好,我恐大伯母后悔。皇上要画,直接说毁了就是。”   沈大夫人神色不好,“颂鸣说这话是何意?一幅画而已,直接再画一幅,还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既如此,那不如请大嫂带着赔礼去吧!”沈颂鸣拱手,直接告退。   沈大夫人气的脸色阴沉,“简直放肆!都几年过去了,为这点小事,还要为她出气!?”   一旁的大丫鬟连忙劝她不要动怒。   不过跟裴芩要一幅画,沈颂鸣连她这个大伯母的面子都敢驳,沈大夫人又怎能不气。   这事让沈老夫人知道,她活了一辈子,虽然享受,但也并没有老眼昏花,新帝登基要捧一些人,更要踩一些人。首辅江甘要退下,沈弼就升任首辅了,皇上这个时候在敲打警告他们,也不算什么大事。亲自叫了沈颂鸣来说,让他跑一趟。   沈颂鸣没有再拒绝,拎着给九儿和喜儿的吃食就到昭勇将军府来找裴芩。   裴芩不在家,他陪着九儿和喜儿玩了半天,一直到吃晌午饭她才回来,“再给我画一副乌龟画吧!”   “噗!你也看上那乌龟了?”她那还真是骂沈弼的。   沈颂鸣白她一眼,“萧光曌给你出气,找我大伯要画,画却被烧了。”   裴芩恍然的点点头,“不画!是你们欺负老娘,现在自己摊上事儿了,还敢来找老娘给你们补救,脸真大!”   “那你可以画个恶心他们的!”沈颂鸣给她出主意。   裴芩挠了挠头,“墨珩什么时候回来?”   黄秋正要回话,外面墨珩已经回来了。眼神瞟到沈颂鸣身上,刷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摆饭!”   “是!”黄秋雪冬应声,下去摆饭上来。   沈颂鸣要抱喜儿喂饭。   墨珩一把把闺女拎到了自己怀里,“你应该多给自己喂点,你要是肥了起来,某人就不惦记你了。”   沈颂鸣呵呵他,“本少爷就要保持英俊潇洒的外貌,这样跟我闺女走出去才像父女!”   两人互相盯了一眼,都哼了声,坐下吃饭。   裴芩带着九儿不管俩人,娘俩互相夹菜,吃的不亦乐乎。   胖球喜儿吃的比姐姐还多,每次都吃到最后,拿着勺子剜着饭,埋头吃的那叫一个认真。   饭后,裴芩懒得再给他重画,把她之前练笔画的乌龟找出来,“你自己挑去吧!”   沈颂鸣嘴角抽了抽,“你就不能画点别的…。”   “我要的材料你还没给我啊!”裴芩白他。   “你重新画一幅,回头我就把你要的材料给你弄来!”那些个憨态可掬的乌龟,沈颂鸣都看不上眼。   “你确定?”裴芩笑着挑眉。   “快画快画!”沈颂鸣催促。   裴芩铺了画纸,然后画了个四脚朝天的老乌龟,狰狞又吃力的表情,正在努力的翻身。   画完没有盖章,直接给他。   “你还真不客气,竟然画翻不了身的老乌龟。”沈颂鸣哼哼一声,拿着画回了沈府。   这画沈大夫人很不满意,可是说气怒。之前那个乌龟画还可以说是乌龟画,这一幅根本就是再讽刺骂人!   “大伯母若是不满意,我这还有一幅之前的。”沈颂鸣又把顺来的那副大乌龟拿上来。   虽然乌龟画的勉强过得去,但满纸只有一只乌龟,太过简单,“皇上要看的是神龟图,这画呈上去,是说她裴芩在沈府丢了丑,还是说我沈府欺她不会风雅!?”   “那大伯母也知道,有些传世画作,无论是他人或者是作者本人都难在临摹,无非就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沈颂鸣垂着眼皮子。   “此等劣作,怎能入得皇上的眼!”沈大夫人让裴芩再画一幅神龟图。   沈老夫人让沈颂鸣再备上礼去。   墨珩在家里,直接拒绝,“我夫人心疾犯了,正在心疼,无法再提笔。”   沈颂鸣耸肩,“要不找一幅神龟图送上吧!”   “这不是在欺君?”沈弼面色黑沉。   “大伯不想欺君,就拿那两幅挑一个送去吧!”沈颂鸣直接撂挑子不管了,他那一摊子生意呢!他刚回京,可是很忙的!   沈弼看着那两幅画,哪还有不明白的,裴芩在沈府丢丑了!皇上要看那神龟图,只怕一是为墨珩找回体面,二也是敲打他,别得意忘形。忙跟永乐帝请罪,没有管好家人云云。至于画,就不给看了。   永乐帝遗憾,“听说那神龟画的气势凌然,犹如真的一般,朕还想目睹一番。”   沈弼告了罪,就让他向墨珩讨要一幅。   萧光曌这皇位虽然做的也算不易,可他赶上了好时候,正值战乱之后,没有哪个他镇压不住的谋臣大将,即便有些不服之人,也被裴汉三给他全镇下了。登基后,除了和庆王萧光珌谋逆之事,他这个皇帝算是过的安逸的了。   沈弼从宫中出来,算是解决了这个事。   而沈大夫人算是被冷落了。贵妇宴会多会发生些口舌之争,也难免有人被落了面子心生怒怨。但沈家的门户出了这样的事,还让皇上知道了,就是沈大夫人失职了。   这事是墨氏和卫姝挑起,沈大奶奶极力推手,现在却因为这个让公公在皇上跟前没脸,婆婆也被冷落,沈大奶奶心里又是羞怒又是气恨。事情这么快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定是裴芩搞的事。   回到家的裴芩被告知她病了,心疼病。   裴芩看着那个拉着脸的男人,摸了摸心口,“那我这心要疼多久?”   “想疼多久疼多久!”墨珩斜着眼看她。   裴芩眨了眨眼,赞同的点点头,“既然要疼了,就多疼些日子吧!”   昭勇将军府闭门谢客。   郑二太太带着小女儿郑月欢来拜访,正被拦在了门外。   “夫人不是刚到京中,怎么突然会病了?”郑二太太问的心中激动不已,难道这裴芩因为旅途劳顿,撑着没几天就又病倒了!?   守门卫冷眼瞧她,夫人病了岂是她乱打听的!?   郑二太太看着,忙改了话,说要见外甥女谢怡,给她姐弟送了东西来,麻烦她通禀一声。   谢怡住在将军府里,她要见客,必得经过裴芩这边允许。   张庚山禀给了裴芫,让下人带郑二太太和郑月欢去见谢怡。   谢怡早知道她的心思,见她把郑月欢打扮一新带过来,心里明白她算是被替代了,松了口气,心中也更加气恼。她们胆敢算计着让郑月欢进门,肯定是通过她来达到目的,到时裴文东岂不恨她!?   郑二太太让伺候的下人退下,坐着跟谢怡说话,打听裴芩的病情。   谢怡并不是和裴芩一块用饭的,她每日都要去制造局,逢大朝会要去上早朝,她也不是天天见到裴芩。但说裴芩病了,她却是不信。看郑二太太探究又带着喜色的眼神,端着茶慢慢的喝着,“夫人身子不适,已请了大夫看过,暂时不让探视,我也不知。”   郑二太太提出的探视也不能成行了,眼神一转就道,“你表姐第一次来将军府,正好你带我们也看看景致吧!”   谢怡又叫来丫鬟通禀一声。   张庚山只说请便。   那肯定是墨珩不在家。谢怡嘲讽的看了眼郑二太太和郑月欢,带着俩人到园子里去走动。   墨珩在家,正在凉亭里跟三位副将商量攻打戎族之事。他不想让裴芩再带兵出战,去吃这个苦。   谢怡本以为墨珩不在家里,远远看见凉亭中的人,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就要避让开。   郑二太太却是心喜不已,给郑月欢使个眼色,拉着谢怡就上前就拜见。   谢怡抽出胳膊想要走开,那边墨珩几人已经注意过来,她也不好再跟郑二太太拉扯,只得看她上前去给墨珩见礼,脸色难看的跟上。   “不知道将军在园子里,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郑二太太说着,叫郑月欢见过墨珩。   郑月欢已经看直眼了,她之前只是远远看见过背影,只听说墨将军俊美无寿,惊鸿之姿,更是出自墨家的少年解元郎。如今见了真人,更觉得闻名不如见面。她之前只是听说,却见不上。这样俊美绝伦的男子,世间绝对少有!   谢怡只看了一眼,见他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墨发轻扬,淡然从容的坐在凉亭里,寒玉雕琢般的脸庞带着冷意,一双眼深如古潭,观之生畏,忙垂下眼,屈膝见礼,“不敢烦扰将军,这就退下!”   郑月欢却是没听见她的话,直勾勾的看着墨珩。   郑二太太见她看上墨珩,忙拉了她一把,太不矜持了,反而不讨喜了。虽然这墨珩实在俊美,但也不能太失份儿,到时候让他看不上眼。   郑月欢顿时俏脸生红,两眼含羞的扭捏着屈膝福礼,娇声道,“墨将军!素听闻墨将军能征善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只一直不曾得见,今日一见,有些失态,还请墨将军勿怪。”心里不住的庆幸,她今儿个来做好了准备,衣衫裙子都是新做的,头饰也是新打的,粉也用了最好的,从早上就开始装扮了一个多时辰。   三位副将看她这样,眼神都闪了闪。他们将军是俊美无匹,可手段也绝对让你吃不消就是了!   墨珩冷眼看着三人,没有说话。   突然桌上的草图纸被风吹起,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郑月欢一看,连忙上前捡起来,红着俏脸送上来,“墨将军!”   一名副将忙上去接了过来。   郑月欢还看着墨珩。   墨珩凤眼微眯,眼中杀意涌现,“退下!”   连声音都低沉悦耳,听的人心尖发颤。郑月欢满心荡漾,含情脉脉的看了眼,姿态婀娜的退下。   从园子里出来,郑月欢心里已经鉴定了,娘果然为她觅得良缘,她那未婚夫简直连墨将军一分都不及!现在那裴芩都病倒了,想来也是活不久的命!   谢怡却心里发凉,要真让她们继续谋算下去,她和弟弟在将军府也没有出路了!   郑二太太却说下了话,“你一个人在这将军府,每日也孤单的很,就让你表姐留下陪伴你些天吧!”   郑月欢自然高兴,又让给她送衣裳首饰过来。   “我每日都要跟赵夫人学管家做生意,并没有空闲陪伴表姐。多谢二舅母好意了!”谢怡拒绝。   郑二太太一听她拒绝,就拉了脸,“你不是说了要嫁给裴文东,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想要做这将军夫人!?”   “我没有!”谢怡羞怒。   郑二太太怒哼一声,“谢怡!你无父无母,又被谢家抛弃,也就只有我们郑家可以让你们依靠,凡是为你们做主。你要得陇望蜀,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和谢泽都只能被赶出门,走投无路,到时候你要卖身为奴!?”   谢怡被打击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们姐弟从未依靠郑家一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郑二太太冷笑,“欺人太甚?你以为就凭你自己能让墨珩娶你?还是让裴文东娶你?没有双亲,没有外祖家撑腰做主,你们就只能任由谢家摆布!”   谢家是什么样的人谢怡很清楚,她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有郑家给你做主,你还能老老实实嫁给裴文东以后做个官夫人。将军夫人的位子,你就别肖想了!”郑二太太一脸赖相。   郑月欢劝谢怡,“表妹!以你们姐弟现在的境况,能嫁给裴文东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不能错过了好姻缘啊!而且你还在孝期,墨将军也可等不了你出孝期呢!”   裴芩若死了,墨珩守孝百日即可续弦。谢怡却要等二十七个月才得以除服。   谢怡怕被墨珩和裴芩她们知道郑家算计,迁怒她,又恨郑家威胁,毁她姻缘,怒咬着唇,忍着眼泪。   “你爹娘都死了,可别到时候被人骂命硬克父母,连人家都找不到!”郑二太太又道。   谢怡身子一僵,脸色更白了。   “娘!看你把表妹吓得,好了好了!你快回家去吧!我留在这里陪表妹!”郑月欢撒娇的推着郑二太太离开。   郑二太太知道她最会哄人,满意的笑着离开,把她留了下来。   谢怡全身发冷,起身就要去找裴文东坦白。她不能让裴文东误会她也有同样的念头,她要去告诉裴文东郑家的谋算!   郑月欢一把拉住她,“表妹!你要做什么去?”笑眯眯的看着她,“如果你命硬克父母,或是被谢家带回,你说裴文东高中之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他姐姐好像反对的很!”   谢怡心发沉。   ------题外话------   另一半放明早更~   ☆、第二百四十六章:死的了吗   裴芫听郑家的女儿跟谢怡住了下来,顿时皱眉。郑家这失德之家,谢怡竟然还与他们亲近,那到底是她自己不想离开将军府去郑家,还是郑家不愿意接走他们姐弟?   赵太太也怀疑,不过她还怀疑另一个可能。就让裴芫先看看人。   谢怡没办法去找裴文东,只得收拾了下,去找裴芫,以期找到机会跟裴芫单独说话。裴芩她是难得见到人的。   郑月欢紧跟着她,就连上茅房都在外面等着,是看紧了她,听她要去找裴芫,立马也跟上,“既然墨夫人病了,这将军府也就她妹妹在管事,我也和你一块去见见吧!”   谢怡只得跟她一块过去。   裴芫正要去看看,见她们过来,就在屋里接待她们。   郑月欢看她打量,也就是个相貌清秀温婉的,娘说那裴芩长的不美艳标志,如此她就更加放心了。笑着上前和谢怡一块见礼。   “这位就是你表姐?”裴芫跟谢怡说话。   “是我表姐,郑家二房小女儿,郑月欢。”谢怡介绍。   郑月欢主动说道,“是娘看表妹整日一个人在家,就来陪伴她几日。本来要去探望夫人,只守院的下人说夫人身子不适不见客。不知道夫人如今可好些了?”   赵太太看她一脸关切似是真的一样,但身上脸上的妆容却是精心打扮过的,参加宴请也不过这般打扮,而且刚过了先皇孝期就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到将军府来住着,笑着称赞了一句,“郑小姐真是好相貌,可婚配了?也不知道哪家有这个福气!”   郑月欢张嘴就想说她没有,想到她早定了婚约,一查就知道,心下有些不满这婚约,想着早早回家退掉。面上微微羞赧,“已经定了人家。”   已经定了亲,打扮的花枝招展过来,郑家那边还两次压着谢怡和裴文东定亲之事,赵太太心中冷笑。   郑月欢拉着裴芫聊天,讲京城的风景趣事,“…如今天不是很热了,正是开始出游的季节了。”   裴芫本就不喜郑家人,看她自来熟的样子,隐隐势头压着谢怡,仿佛她也是个没见识的,面上笑容越来越淡。   郑家人来给她送衣裳用品。裴芫就让她们回去了,“我还要去侍奉长姐,你们晚饭就在屋里吃吧!”   看她送客,郑月欢忙道,“夫人不知道病情如何,我既然住下,自然得去探望,我祖母病的时候都是我服侍的,不如我和你一块去吧!”   “长姐不便见客。”裴芫淡声道。这话都已经说了几遍。   郑月欢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很快笑着招呼了,和谢怡离开。   等她们一走,赵太太就跟裴芫说了她的怀疑,“这郑家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算盘呢!”   “不能吧!?郑家之人,长姐是绝对不会同意与他们结亲,文东也知道,也不会看上那郑月欢的!”裴芫皱起眉。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裴文东要娶谢怡的大部分原因,是救她时有了肌肤之亲,若是郑月欢也和裴文东来个偶遇出个意外,裴文东自然要负责,让她进门了。   裴芫面色一沉,顿时心中生怒。   等次一天再见郑月欢,又换了一间更精美的衣裙,巴掌大的小脸也是描画精致,要到园子里摘花。   裴文东和常咏麟正在攻读备考,疲累之余时常到园子里活动。后园子不远也有个演武场,更是常常去切磋武艺。   裴芫再看郑月欢目光就有些冷,“将军府来往多是武官将士,如今正值攻打戎族之际,往来人也多,你们就不要到处走动,冲撞了外男。”   谢怡虽平常不走动,但她要到园子里也不会有人说,看她神色,应了声。   郑月欢察觉到不被待见,心里不悦。这裴芫还不是住在姐夫家里,竟然管的那么宽!眼神一闪就道,“我和表妹不去园子里也甚是无聊,不如我们去带两位小姐玩吧!”   “两位小姐都在读书。”裴芫看她不老老实实陪谢怡却钻营将军府的事,心中更不喜她。让谢怡招待她,去看九儿和喜儿,高兴三个小萝卜。   郑月欢被冷待,扭头看谢怡,眼神有些凉。还说的多好,却原来连个在将军府借住的都看不起她,连带的她也吃挂落。   另一边裴文东和常咏麟联袂过来。   谢怡见了,心中欢喜,上来福了一礼。   见她有话说的样子,裴文东笑问,“有事吗?”   郑月欢也看见了两人,见他和常咏麟都是姿容不凡的少年,光他们俩看着就比她那未婚夫强多少,心中更嫌弃未婚夫家。笑着过来跟裴文东见礼,介绍自己,“…我是谢怡的表姐。”   常咏麟打量她一眼,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冷笑。   裴文东礼貌问好,又看向谢怡,她欲言又止的,有什么为难事?   谢怡看他明白,顿时眼眶一酸,飞快的瞥了眼郑月欢,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裴文东心中一动,想着回头找她问问是什么事,“谢泽学问上有些事,我回头跟你说。”   谢怡忙不迭的点头。   郑月欢看着谢怡,眼神阴了阴。裴文东也比她之前的未婚夫要好,都让她摊上了,还要坏她的事?   招呼过,裴文东和常咏麟去见裴芩。戎族要议和,还要送来和亲公主,今年的秋闱策论怕是就从瓦刺入关和戎族侵占中擢取题材,裴芩昨晚回的太晚,两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裴芩昨天回的本就晚,又被某人折腾了半夜,才刚起来吃了早饭。   裴芫看俩人过来,又把郑月欢来的事说了,“…。这郑家人居心叵测,谢怡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还是有意为之。”   “谢怡怕也被蒙在鼓里,她今早欲言又止,被那郑月欢拦了。”裴文东想到郑月欢刻意的打扮,拧起眉。   “这郑家先前两次拖延定亲之事,却原来打这样的算盘,那郑月欢还定的有亲事呢!也不嫌丢脸!”裴芫怒道。   “这有啥丢脸的!退亲虽然不光彩,但要是能嫁了个将军的弟弟,入朝为官的,那可是官夫人!可比先前高了几个等呢!”常咏麟笑。   “长姐!我想先定亲。”裴文东看着裴芩。   常咏麟不等裴芩应下,拉住他,“慌啥!反正就在家里住着,又跑不了!那郑家胆敢欺到我们,不教训他们一下,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给他使眼色。   裴文东眸光闪了下。   常咏麟已经笑着跟裴芩裴芫说让她们别插手,“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吧!芩姐姐去忙制造局,裴芫姐照看好九儿高兴和喜儿他们仨小萝卜就行了!”   裴芩打个哈欠,“别玩太过了。”   “芩姐姐放心!我们哪个是没轻重的人!”要是让芩姐夫出手,整个郑家都等着玩完了!让他们出手,郑家该庆幸!   裴文东也转了话题,跟她说起戎族议和之事。   裴芩虽然不精深科考里面的套路,但那些大臣说的话她还是都能记住能理解的,转述他们一遍还是不成问题的,“阅读理解就靠你们自己了。”   两人忙谢了,带着笔记回去整顿融化,先写上一篇策论来。   裴文东还想着谢怡找他有事,临晚饭前,过来找谢怡说话。   两人都不在院子里,又去逛园子去了。   “走!”常咏麟拉了他一把,就到园子这边来,边走边提醒他,“芩姐夫该回来了吧?”这个时辰,芩姐夫怕是在演武场练功。   裴文东疑惑的跟他进了园子。   谢怡正一脸难色的小声劝郑月欢,“墨将军生性冷漠,又最忌讳被人打扰,你还是别去了。”   常咏麟摆手让跟着的下人退下,放轻脚步过来,看两人在演武场外,冷笑嘲讽,“自己看!”   裴文东见谢怡和郑月欢盯着演武场中的墨珩看,顿时脑子轰的一声。   “这回知道她们来干啥来了吧?知道为啥不定亲了吧?”常咏麟看着他道。   裴文东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青,难看至极。   常咏麟直接把他拉走。   “你拉我干啥!让她们就去…勾引长姐夫!?”裴文东气怒的涨紫着脸。   常咏麟盯着他问,“每次芩姐姐‘病危’他们就特别积极,芩姐姐不舒服也特别关心。这边刚传出芩姐姐犯了心疾,郑月欢就住了进来往芩姐夫身边凑。你说,给她们机会,会不会除掉芩姐姐?”   裴文东怒火高涨。   常咏麟又接着问,“谢怡知道芩姐姐身份,也知道她中毒,不能再生孕,会不会想给芩姐夫添几个继承家产的儿子?”她就算自己没有那个心思,也是想过犹豫过。更是牵线搭桥,让郑家人这等人也来算计芩姐姐!   裴文东顿时满脸杀意,怒不可遏,更怒恨谢怡,他对他们姐弟多方救助维护,跟三姐闹翻也要娶她为妻,她却伙同郑家反过来算计长姐!   “不过你也先别气,或许我们误会谢怡,她有苦衷!”常咏麟拍住他的肩膀。   她会有什么苦衷,要伙同郑家来算计长姐!?有啥事是他不能给她解决的,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你先冷静一下,我刚才就是怕你气头上,做出啥事来,才拉了你出来。等你冷静下来,听听谢怡是咋解释这事儿的吧!”常咏麟拍拍他。   裴文东握着的拳头青筋直冒,阴沉着脸回了屋。   常咏麟看他恼怒的样子,转身叫了自己的两个小厮小声吩咐了一番。   两人简直同仇敌忾,立马应声就出去了。   常咏麟这边还没行动,园子里那边出事了。   谢怡抱着满身血的郑月欢哭着呼救,丫鬟跌跌撞撞跑出来叫大夫。   齐大夫就住在家里,一听有人受伤,忙跟了丫鬟过去施救。   结果跑过来一看,受伤的是郑月欢,整个左肩上插满了竹叶,一片血迹,一看就是功力深厚之人出的手,再一看面色阴寒的墨珩,他眼神闪了又闪,“找两个婆子先把人抬回屋里吧!”   “死的了吗?”墨珩冷声问。   齐大夫看了眼满脸发白惊慌的谢怡和自己快要死的郑月欢,垂了下眼皮,“只是小伤,死不了。”   “那就滚出将军府。”墨珩吩咐完,直接把剑扔给封未,转身离开。   齐大夫一看也不治了,将军府虽然规矩不大,也并不是没有规矩的,演武场是将军和裴少爷几个用的最多,平常没人会过来。   “墨将军…。救我…救救我!不要走!救救我啊!”郑月欢哭着伸手,他把她打伤了,竟然不救她!   谢怡满脸煞白,她已经极力拦着郑月欢了,现在被墨将军发现,连她也厌恶要赶出将军府了!?那她和弟弟将来怎么办?   已经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拉着板车过来,直接把郑月欢抬到板车上拉出去。   裴芫赶过来的时候,郑月欢正奄奄一息又羞怒愤恼的抗拒用板车拉她,挣扎着一动,血又流的更多。   看了眼郑月欢,裴芫眼神凌厉的看向谢怡,“上午我还以为你要被人欺负,同情怜悯你,却不想,你还真是打的好算盘!眼界可真高!”   谢怡全身轻颤,哭着摇头,“我没有!我不是的!”   长姐身受重伤中毒,九死一生,却不能再生孕,拖着身子还要想法去退敌剿匪,她想想就觉得心好疼。可她们却恬不知耻的扑上来,要替代长姐!裴芫心里怒恨不已,“给她们拿上银子,别说我们伤了人,连抓药钱就不给!”   几个婆子应声,接了丫鬟送来的银子,拉着郑月欢就送她回郑家。   昭勇将军府和天策上将府这边多是勋贵之家,虽然少有人来吆喝叫卖,但转过两条街就是闹市。   又是临近傍晚,正凉快的时辰,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见几个婆子拉着个满身血的人过来,都惊疑的过来看,小声议论不止。   郑月欢被用板车拉出将军府已经屈辱万分,听着街上的人声,羞恨的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拉的死人活人啊?”   “活人,刚才还会动呢!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众人议论着,都不知道咋回事儿,那好奇心又被勾起来,就有人跟着板车,一直跟到郑家大门外。   叫开门,郑家的人出来,一看自家的小姐这个样子,都快吓傻了,叫喊着回家报信。   郑老太太和郑大太太,郑二太太几个都慌忙赶了出来。   “月欢!?月欢!?你这是怎么了?”郑二太太一看那满身的血,惊的脑子嗡一声。   郑老太太也两眼一黑,“我孙女好好的去了将军府,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了!?”   为首的婆子冷眼的看着她,“郑家小姐说是住在将军府陪谢小姐的,却不知道怎么跑到演武场去,我们将军以为是刺客奸细,这才误伤了郑家小姐!这是诊药钱,你们拿着请大夫吧!”把银锭子给她,板车也不要了。   郑老太太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扶着一旁的郑大太太,摇摇欲坠。   郑二太太搂着郑月欢,声音尖锐的叫骂,“你们把我女儿伤成这样,连救都不救,将军伤了我女儿,就要对我们负责!”   几个婆子鄙夷的看她一眼,“那你们就去将军府,看怎么个负责法!?”说完转身就走。   看郑二太太还要闹骂,郑大太太怒喝一声,“还不快把人抬回家,请大夫!”不觉自己做的事丢人,竟然还要当众闹骂,自己女儿不顾,还要毁了她女儿!?   两个下人连忙应声,连同板车一块拉回家,又去请大夫。   京城人多,富贵人家更多,更多的是各种阴私笑话事,那跟来看热闹的哪还有不明白的。郑家不知道怎么和将军府扯上了关系,住到了将军府里却乱跑到男人的演武场去。   包打听的几个人跟着送人的婆子一直到昭勇将军府,顿时就弄明白了,“那是墨将军的府邸!墨将军俊美无匹,又身居高位,怪不得要往演武场凑了!真有机会,不知道有多少女的要往上凑呢!”   “这事儿你们都没有我知道的清楚!他们说的谢小姐,是郑家的外孙女,是墨将军的妻弟瓦刺入关时救的,一直住在将军府里!前几日不是说回乡养病的原阳夫人带着女儿来京了,没几天又病倒了,还请了太医呢!换成是你们,你们凑不凑?”   “我要是女人,我肯定凑!就是不知道那和郑家定亲的人会咋办了,咱们可得去看看去!”   几个人扎堆交换着消息议论了半天。   谢怡已经管不了郑月欢那么多了,她见到裴文东,他看她的眼神透着冰寒和无尽的冷漠,明明刚立秋,她却觉得全身冰冷的如坠冰窖,“文东哥哥…。不是我,是郑月欢见了将军,非要去的!我…我拦她了!”   “为什么要往别人身上推?”裴文东问她。   谢怡满眼泪水,“不是…。是怪我!我没拦住她!我想跟你说的,只是没找到机会,她就…”   “她怎么知道演武场在哪?又从哪知道长姐夫会早晚在演武场练功?”裴文东不想误会她,可越想他越止不住愤怒,失望。   郑月欢套她的话,她说哪边不能去,她偏就去哪边。谢怡看他不信她,眼泪流成两行。   “郑家别有居心,你早就知道是吧?”裴文东又问她。   谢怡想摇头,说她不知道,可看他犀利失望的眼神,她无法否认。   “长姐在大兴病重的时候…。”裴文东忍不住笑,他觉得他真是可笑!竟然引狼入室!   看他决然转身离开,谢怡哭倒在地,“文东哥哥!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裴芩回到家,听裴芫几个人说完,忍不住感慨,“果然是美色误人啊!咋就没有人这么去找我呢!?喜欢我的人不是挺多的吗?!”   “长姐…。”裴芫不知道说她啥好了,都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的啥啊!   常咏麟笑着接道,“有个希芸郡主在,还有个疑似未婚妻,那些人哪敢?即便有人不求名分,也得有那个能接近的机会啊!”   “原来是希芸郡主和夙雪挡了我的桃花啊!”裴芩说着,扭头看剥杏仁的墨珩,“是你这目标太大,还是我脸太小,都挡不住你?”   “你没挡。”墨珩回她一句。   裴芩摸摸鼻子,她咋没挡了!她不过有点忙,还没等她发现…。就被他们先踢走了。她要挡,也得有那个机会啊!   “长姐!谢怡她…。”裴芫迟疑的问她,现在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她嫁给弟弟为妻了。   “这还真是个难题了!”裴芩手伸过来。   墨珩抓几个剥好的杏仁给她。   她这边刚塞了一嘴,裴文东进来了,“解释的咋样了?”如果是误会,这事儿还好办点。   裴文东进来,直接扑通跪下,“长姐!对不起!”他一直都盼望着长大,为姐姐们遮风挡雨,要奉养长姐,可一直都是他在拖累长姐,一直都是姐姐们在为他操心。可他不仅盼望的没做到,更是添乱招事,让长姐不得安宁。   裴芫,常咏麟都看向裴芩。   裴芩朝裴文东伸手。   裴文东看着送到面前来的杏仁,眼眶酸涩难忍,抬头看她,“长姐!”   “行了!起来吧!谁还能不遇到点事儿!真一辈子啥事儿没有,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裴芩伸手给他。   长姐没有嫌弃过他!没有怪罪过他!一直在给予他!裴文东再忍不住眼泪落下,伸手接过她给的杏仁,擦了擦眼,“长姐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裴芩想了想,“那是!曾经可是失望的!谁家的萝卜不希望长得又大又直又水的!要是长扭长歪了,那一块就不好吃了!”   “我再也不会让长姐失望了!”裴文东握着杏仁起誓。   裴芩拽了他起来。   外面赵太太领着三个小萝卜过来了,“该吃饭了!”   仨小萝卜一进来,各找各娘。   喜儿扭头一看,“舅舅你咋哭了?”   裴文东拉着她胖乎乎的小手,“舅舅跟人打架了,没打过!”   喜儿顿时嫌弃的把手抽回来,“你真笨!长那么高,打架都打不过!比我高的,他们可都打不过我!”   她说的是家里的仆从的孩子,人家哪敢跟她打!?九儿转过脸,不忍看妹妹那得意的模样。   “喜儿真厉害!”裴文东揉揉她的小脑袋。   外面张庚山进来回禀,“将军!夫人!郑家的人来了!”   “妈的!他们还敢来!?”   ------题外话------   抱歉了,情节重新删改,加快进度,今天调整更新时间~   我果然只适用零点的更新时间,以后不会再变,定住!   ☆、第二百四十七章:借了狗胆   小事不严的裴芩是不太在意,可真要欺到她头上,踩着她的头,也要看看有几个胆子!   “打开大门!让他们有种就进来!”裴芩说着,让九儿带弟弟妹妹先吃饭。   常咏麟拉裴文东忙跟着她和墨珩出来。   郑家郑二太太和郑二老爷,郑老太太正在门外哭着求公道,“把我女儿打成重伤,又不及时救治,如果我女儿已经昏迷不醒救不好了!你们是将军府,就能出手伤人命吗!?”   郑大太太没有过来,二房弄出这种事,老太太也跟着乱来,真当将军府是那么好进的。真想进,就光明正大的去做妾室,丢人现眼的跑过去找男人,被打伤了还死不悔改,想变个法进去,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郑月欢经过大夫医治醒了过来,哭着跟郑老太太和郑二太太说她和谢怡在演武场被墨珩打伤的事。郑二太太闹嚷着要墨珩打伤了郑月欢就得负责!不仅是打伤这么简单,用个板车拉出来,更是败坏了郑月欢的名声,那墨珩就得负责娶郑月欢进门!   郑老太太也是老糊涂了,看着孙女受伤,又是心疼又气恼。外面议论的也没了个好名声,那姚家的亲事也是她多方促成的,这下他们指定要借机退亲,她这个孙女就毁了!   几个人急中生智,一商量就让郑月欢昏倒治不好,拉来了昭勇将军府,让墨珩裴芩找名医找太医来救治郑月欢,然后就能堂而皇之留在将军府养伤,外面再散播点流言,墨珩也就不得不娶了郑月欢!左右裴芩病重,就算活着也不能生养,没有儿子,今后将军府谁当家还说不一定!   郑月欢确实是墨珩打的,就凭她左肩上一片被打入骨的竹叶,也只有武功高深才能办到的,现在人受重伤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将军府有义务把人治好。否则郑月欢死了,就背上了一条人命。   周围也一圈子看热闹的人,还有从外城跟过来的,有早早准备了灯笼火把,准备看一场大戏。   见将军府大门打开,郑二太太立马苦的更大声了,“我的女儿!你被打的好惨啊!娘没本事救活你,打你的人要是不救你,就让你死了,娘就是拼了命,就是告御状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郑二老爷一见墨珩,立马上前来,红着眼眶,“墨将军!我女儿是你打伤的,你们怎能不及时救她,让她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家无能,不认识那么厉害的大夫,求求你了,墨将军!你救救我女儿吧!她要是被你打死了,你背一条人命也得不了好啊!”   郑老太太也老泪纵横的上来,正要说话,就见裴芩也出来,站在墨珩身边,她顿时脸色僵了僵。这裴芩不是又犯病了,怎么好的这么快!?   “以为我病重了,快死了,将军夫人的位子马上空了,现在看见我,是不是吓了一跳啊!?”裴芩走下台阶过来。   看她气势气场都不像病重的样子,郑二老爷也脸色变了变。   郑二太太很快转过弯,现在不管裴芩病不病,死不死,最重要的是她女儿要在失了名声之前进将军府,就过来哭求,“我女儿被打成重伤,再不救她,她就真的死了!我求求你们先救我女儿吧!”   “我们家小门小户,也没有权势,不认识名医大夫,月欢是在你们将军府被打伤的,你们先救救她吧!”郑老太太也擦着老泪哭,“不管怎么说,谢怡嫁给了…。”   看她要说谢怡嫁给他的事,裴文东立马怒喝,“闭嘴!名医堂有多少名医大夫,你们去请了吗?没有赔偿你们银子吗?你们是请不起,还是打着找大夫救命的旗号继续赖进将军府,好来个既定事实,生米熟成熟饭!?”   郑老太太被他一通呵斥的面上无光,又羞又恼,“我们两家早晚都是亲戚,你竟然…。”   “亲戚是说正经亲戚吧!?你们连个不正经的亲戚都不算,攀的哪门子亲戚!?”裴文东怒斥。   大门里想看消息的谢怡,听着他愤怒的声音传来,止不住泪流满面。他不承认了!不认她了!说好的娶她,现在只怕恨不得她立马消失在他身边吧!?   墨珩摆手让裴文东不用再说,吩咐亲兵,“去名医堂请大夫来!”   见他请大夫,郑二太太松了口气,哭道,“快先抬下来,抬屋里去!再这样拖,我女儿真的要让你们害死了!”   “你们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是当我将军府好欺!?”墨珩冷笑。   “我女儿是你打的,她现在都快死了,你们就让她躺在这外面,你就不负责任了!?”郑二太太哭嚷。   “那看了大夫之后呢?治好了之后呢?”裴芩笑着问。   郑二太太眼神一闪,“现在都没有治,我好好地女儿到你们府上不过才住了一天,就被打的命都快没了!我可怜的女儿!”   “你以为她不跑到演武场偷窥,会被当成奸细!?”墨珩毫不留情面道。   郑二太太脸色难看,他们也没有想着非比墨珩现在答应娶月欢进门,只要他负责起来,让月欢在将军府医治养伤,没想到他一个谦谦君子,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当众诋毁月欢的名声。   “不用狡辩!事先我就告诉她,大军正在备战戎族,家里来往很多武将都是外男,不准许她到园子里去,演武场更不许靠近!”裴芫上来堵住郑二太太要出嘴的话。   看热闹的众人都指指点点,墨将军确实俊美绝伦,将军府也荣华富贵,可跑去人演武场偷窥被打,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真是恬不知耻!   而且墨将军能出手后把人扔出来,毫不怜香惜玉,摆明了看不上郑家女儿这样的,还过来闹,自己找没脸!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名医堂挂名大夫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这次还一次请来了三个。   “麻烦三位大夫看一下那位伤者的伤情如何了。”裴芩客气道。   三人大夫拱了拱手,见礼后过来看郑月欢。   郑二太太却拦住不让大夫不让看了,“你们这是欺负人!就在大街上让几个男大夫随便给我女儿看诊!”   “来人!搭个帐篷给他们。拿我名帖去宫里请女医!”裴芩冷声吩咐。   黄秋应声,立马带着人去办。   三个大夫看这明显的闹事,直接说,“名医堂离这里近,名医堂也有女医!”   立马就有人去名医堂请女医过来。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搭建起来一个小型帐篷,名医堂的女医也很快被请过来。   “你们可以选择治,或者不治。”裴芩把东西都准备好,就看他们能无耻到哪一步。   周围人看着就忍不住说话了,“名医找了,帐篷也搭了,女医也来了,再不治,就是自己有问题了吧!?”   “难不成就为了赖进别人家里啊?”   “再不治就真死了啊!”   郑二太太如果再拦着,光看那些人的唾沫都要淹死人了。   郑老太太瞪她一眼,要是好言好说,能不闹大把事情做成了那才是好。   看女医上前来,郑二太太只得放开。   两个丫鬟上去帮忙,把郑月欢搬到帐篷里,女医进去救治。   伤口重新清洗过,上了药。   众人都在外面等着,眼看一刻钟都过去了,都小声的等着,“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重伤不能救了啊?”   年过三旬的女医看着那伤口,暗撇了下嘴,拿银针突然给她来个几针。   “啊啊!好疼!”郑月欢痛叫着坐起来。   “月欢!?”郑二太太吓了一大跳,急忙冲过来。   女医已经把银针交给徒弟收起来,“行了!只是肩膀受伤,伤口又不深,又不是腿伤!”说着径直走出来。   这下郑老太太和郑二老爷面对众人嘲笑的样子,难堪的抬不起头了。不是不会醒的吗?还发了烧…。   “把帐篷撤了!”墨珩吩咐。   几个府兵忙上来,七手八脚,转眼就把帐篷拆掉了。   郑月欢也不得不扶着郑二太太,脸色难看,满眼泪水的出来。   “是自己走啊?还是想怎么着?”裴芩挑眉,就郑月欢这个姿色,也赶跑去勾引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没把她胳膊废了,已经发善心了!   郑月欢看她,就是一个相貌清秀的上了年纪的女人,竟然给她如此难堪,心里恨恼异常,楚楚可怜的哭道,“我只不过和表妹在园子里走走,就突然被打伤,你们竟然还诋毁我,是想逼死我吗!?”   “不错!有前途啊!”裴芩诧异的看着她。见好就收吧妹子!   郑月欢满脸委屈,泪水涟涟的看着墨珩,“我不是奸细也不是刺客,只是在园子里走走!”   “你眼瞎,看不到闲人勿近的牌子?”墨珩嘲讽的看着她。   郑月欢摇摇欲坠,她哪一点比不上裴芩那个已经人老珠黄还不能再生儿子的女人!?她都为了他受这么重的伤,也要退掉未婚夫了,却还对她这么冷漠无情!?   郑老太太看再对峙下去,墨珩丝毫不顾情面,定是要当众毁了孙女的名声,再闹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给郑二太太和郑二老爷使眼色赶紧走,“墨将军!我们来也只是讨个说话,我家月欢好好的在将军府被当成奸细刺客,还伤的那么重,实在是冤屈了。”   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倒成了委屈的人。   “刚才不是闹着要让我负责吗!?”墨珩冷笑。   郑二太太黑紫着脸,“我女儿被你伤成这样,我们难道就吃这个哑巴亏了!?”   墨珩眸光阴寒的扫视他们,“演武场四周都有闲人勿近的牌子,识字还往里闯。长枪营还没筹备好,戎族就得到了消息,看来京中有不少给戎族卖命的!来人!请五城兵马司过来,好好调查调查!”   立马有亲兵应声而去。   而这边闹起来,五城兵马司也早就得到消息,天策上将府和昭勇将军府有人闹事,他们自然积极。副指挥使罗帧刚被换下来,新上来的叫蒋大海,很快带着人就包抄过来,“墨将军!奸细在哪?”   郑家人这下真的害怕了,郑二太太哭天抢地的喊冤,“我们不是奸细!你们不能公报私仇,污蔑我们是奸细,仗着权势欺负人!我女儿被你们打成这样,你们还要残害我们家,你们持强凌弱!仗势欺人!”   “真的持强凌弱,谁还敢到昭勇将军府来闹事?小小一个郑家,无名之辈,闹到将军府,你们若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没有强大的靠山,哪来的狗胆!?”墨珩面无表情说着,直接跟蒋大海吩咐了,“我正在让人查有没有军事机密被盗,你们先把人带走审问吧!”   蒋大海挑眉看了看郑家的人,大手一挥,“带走!”   郑老太太两眼一黑,就想昏。   “麻烦个大夫跟着吧!别再有谁不想活了,又从哪借几个狗胆,来将军府闹事!”裴芩道。   齐大夫立马跟上。   “我们不是奸细!不能冤枉我们!你们不能这么干!”郑二老爷被两个兵将拉着,吓的脸色都白了,蹬着腿叫喊。   “你们胆敢闹将军,那就先到五城兵马司接受调查吧!查明真相,自然会放你们!”蒋大海摆手,让把人带走。   五城兵马司是管城防和京城治安的,市井中打滚过来,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今儿个这事,不论如何,小小一个郑家敢欺到昭勇将军头上,活该他们倒霉!   要是进了牢狱,她这辈子都完了!郑月欢脑子发懵,尖叫着挣扎,就叫骂裴芩,“你公报私仇!你自己都不能生养了,连个儿子都没有,所以嫉妒我,报复我!你个人老珠黄的女人!你胆敢害我,我也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你不能生养,没有儿子就是报应!”   ------题外话------   抱歉抱歉,卡壳了。   你们先无视,明天奋起~   ☆、第二百四十八章:拔牙神功   墨珩面上顿时凝出一层杀气,脚下跨了一步,挡住裴芩,冷厉的看着郑月欢,眼中戾气闪涌,“带走!”   众人眼神变了又变,有看郑月欢的,觉得她是疯魔了,竟然当众公然叫骂一个将军夫人,真是狗胆包天了!   有看裴芩的,不是说墨将军有两个女儿了,那裴芩就不可能不能生养,这郑月欢住在将军府,还能是探听到了什么秘密,所以才敢胆大妄想,求而不得,恼羞成怒!?   裴芩叹了口气。   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都愤怒异常,听她叹气又担心心疼。   墨珩直接握紧她的手,他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明白,即便不告诉她的,也能察觉到了。他已经在极力搜寻方法,但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因此刺痛她的心!   裴芩却觉得挺好的,她都已经生了二胎了,不能再生养也不用她想法避孕了!独生女耳的古代也并不是没有,她可没有非得生个儿子的思想。只是觉的…有那么点遗憾。   看他手握的紧紧的挡在她面前,仿佛下辈子也不会松手,裴芩扬起嘴角,“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她,郑月欢狗急跳墙点着名字骂她,是真的说中了她心里的痛处,没有生出儿子要恼羞成怒了?   蒋大海也有些疑惑的叫停了手,他虽然不是个好打听事的,但在京城里混,现在的两个人物是必须认识了解的。一个是天策上将裴汉三裴将军,另一个就是墨珩墨将军。裴将军的私事太神秘,他人也神秘,他升到副指挥使还没见过真人,只知道他很受女人们倾慕,有可能娶个郡主,尚个公主回家。   可这墨珩墨将军他却是了解的,娶了能耐非凡的原阳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原阳夫人身体不好,刚带女儿来京。要说不能生养,这么辛秘的事,还真不知道。叫停下来,看裴芩是想出气还是怎么样。   裴芩回握了下墨珩,走到前面来,“你从哪个大夫那听说我不能生养?”   知道的不过齐大夫和当初救治裴芩的几个御医,其余大夫也没让来家给裴芩把过脉。谁又知道她不能生养了?郑二太太只是当初看她病的重,又听谢泽说一直烧碳取暖,就猜到她身子不行了,命都保不住了,哪还能再生养!?   完全是猜测!郑月欢自然是相信娘亲的话,也觉得裴芩不久于人世,更不能生养了。   郑月欢答不出来,只恨恼道,“你这么害我,把我当奸细,想致我于死地,就是你嫉妒我,报复我!我根本不是奸细,却这么害我!”   裴芩手痒了,两手互相握拳放松,笑看着郑月欢,“既然你说我害你,不打你不碰你,白担了名声,我多冤屈啊!”   “你想干什么?你还敢打人!?”郑二太太尖锐的叫着。   “暴力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却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裴芩抡起一脚,直接一脚踹到郑月欢脸上。   两个拿她的将士早看苗头不对撤开了。   郑月欢惨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吐一口血水,大牙随即掉了出来。   郑老太太又怕又怒,浑身发抖的怒指着裴芩,“你…。你…”   “你什么?辱骂朝廷命妇,你们又委屈了?”裴芩冷冷的挑眉。   郑老太太脸色一白,脑袋更嗡嗡直叫了。   裴芩又看向郑二太太和郑二老爷,活动着两手,“我这刚来京城,你们可能都不熟悉我,我这有一门绝活儿,叫给人拔牙。无痛拔牙!我看你们俩说话,好像牙根都已经坏臭了,你们俩要不要拔两颗治疗一下!?”   “不要!”郑二太太先叫起来。   “女人最口是心非,不要就是要!”裴芩说着上来给她脸上狠狠一拳。   郑二太太一声惨叫,还没落地。   裴芩先叫了起来,狠狠倒吸口气,“手好疼好疼!你大爷的脸皮那么厚,疼死我了!”   围观众人已经惊愕了,还带这样的!?还有,这是一个将军夫人该做的吗!?一点也不贤良淑德!可是,为什么看着觉得好爽啊!?   蒋大海一看郑二太太,也倒吸了口气,那牙直接飞出来了,和血水迸到地上了。再看裴芩,顿时眼神就变了。之前只知道原阳夫人算得上是个厉害的人物,种红薯做酱油,没想到人还竟如此的彪悍,如此的凶狠!   然后再看墨珩,他正拉了裴芩,满眼疼惜满意的心疼她的手,心里抽了抽。俊美如斯的墨将军,原来喜欢这样的!?   围观众人也都同时惊疑,看墨将军的样子,还真是喜欢这种野蛮彪悍的女人啊!?   墨珩直接吩咐,“带走!”   几个将士立马把人都带走,蒋大海朝两人拱手,“末将定会查明真相,还将军以公道!”   “烦劳。”墨珩点头。   郑老太太是啥话都不敢说了,满脸灰败。   郑二老爷更是面色颓败,搀着郑老太太一块去五城兵马司。他们就是公报私仇,想用这个让他们没脸,来害他们!决不能被他们按上戎族奸细的罪名,否则整个郑家就完了!   墨珩在大门口吩咐守门府兵,“以后将军府,郑家与狗不得入内!”   众府兵立马应是。   裴芩捅了他一下,“别侮辱狗!”   墨珩又改口,“狗可以入内。”   一众府兵心里已经抽起来了。   一众围观的百姓也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墨珩直接拉着裴芩回去,“吃饭。”   裴芩也早饿了,还是下晌忙里偷闲吃了两块点心。   谁都没有再提裴芩不能生养的话,裴芫,裴文东,常咏麟,家里所有人都对这是保持缄默,绝口不提,只说郑家该教训,郑月欢自甘下贱,裴芩打的好!   “原来那郑家人一直打着这个算盘,起先以为冲着文东来的,没想到眼界更高,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今儿个真是出了口恶气!”赵太太没眼看到,只听还觉得有些不解气。   “他们不是戎族奸细,回头审讯一番,丢个脸也就放出来了。”裴芫自认不是狠心冷血的人,可郑家竟然一开始就算计着让长姐死了来替代长姐做将军夫人,想想她就心中恶意止不住。   “这一壶够他们喝的!”常咏麟笑笑,戎族奸细?虽然是假的,但辱骂朝廷命官可是真的!堂堂天策上将被人点着鼻子骂,皇上也会嫌没脸恼怒吧!?   九儿在侧间偷听,气的小脸鼓鼓的。竟然有人欺负她娘,想抢她爹,找打!   高兴和喜儿虽然不懂,但也明白,有坏人!   “姐姐!是不是有坏人欺负娘?”喜儿拉着九儿争着两个大眼问。   九儿点头,气愤道,“嗯!有一家坏人欺负娘,有个女人要抢走我们爹!”   喜儿不高兴的皱起眉头,“虽然我们有两个干爹,一个爹,我不喜欢有人抢我们爹!”爹多也不能抢她们的!   “我就一个爹,谁抢我爹,我打她!”高兴怒着小脸。   九儿两个大眼黑溜溜的转了转,决定要为娘出气,“教训一下那个抢我们爹,欺负我们娘的女人!”   俩小的立马听话点头,等她吩咐。   九儿拉着俩人到她和喜儿的屋里,三个小萝卜就开始谋划了起来。   被带到五城兵马司的郑月欢一家,还没上刑,人就已经吓瘫了,哭喊着冤枉。   郑月欢还想攀咬裴芩,是裴芩害她的。   气急的郑大太太和郑大老爷来到五城兵马司赎人,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人。   几个人都喊冤,可却做出了奸细才会做的事,郑老太太和郑二太太,郑二老爷不招认,但郑月欢是一定要审问清楚!   要说郑月欢不是戎族奸细,怎么会不顾演武场外面的禁止牌还要跑到演武场去?   郑大太太就知道,裴芩能一个人带大弟弟妹妹还挣下那么大片家业,搭上沈家种了红薯,酿了酱油,还嫁给墨珩,即便她病的不行了也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二房已经巴上了一门还不错的亲事,竟然愚蠢的去算计人家,这下被人反算计了!   看婆婆一把年纪了被拿来五城兵马司,郑大太太就觉得丢脸,“早就跟你说过…。”老太太要是听了她的话,二房也不会嚣张这些年了。   “老大!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咱们家哪可能会是奸细啊!你们去求墨将军,让他放了我们吧!”郑老太太满脸老泪。   郑大老爷面如酱色,“我会先疏通一下,让娘先出来!再去将军府求他们!”这叫什么事!   郑二太太肿着半边脸,“让我先出去!我的脸我的牙,再不治我就脸毁了!”   郑大太太冷眼看着她怒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郑月欢恨恼的捂着一边肿起来的脸痛哭。那个人老珠黄的贱人!她就是不能生了!绝对生不出儿子!   见她还不知悔改,郑大太太冷声道,“什么戎族奸细,根本没有的事!你只要自己承认去勾引墨将军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把他们弄到五城兵马司,还按个戎族奸细的罪名,无非就是逼郑月欢承认勾引算计人,让她身败名裂。   郑二太太凄厉的叫骂,“徐氏你个贱人!你就见不得我女儿好,所以要让我女儿身败名裂是吧!?”   “哼!这会知道身败名裂了?估计名声了?自己做下的事,有脸做没脸承认!?你女儿做出的好事,我家月盈都要被害了!整个郑家现在都名声都掉臭水沟了!”郑大太太怒愤喝斥。   郑二太太一时说不出话,但下一刻就狡辩,“都是墨珩和裴芩那个快死的害我们!根本不怨我们,别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郑大太太已经不想理会他们,“我们先去找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先把老太太接出去。要不要承认,就看你们自己吧!别人可大把空闲等你们自己承认!”说完直接离开,不再多理会他们。要是她女儿因此被退亲,休怪她不客气!   郑大老爷又听他们哭骂了一番,这才出来赶紧找人,弄不出郑二老爷他们三口,起码先把老太太弄出来,她可年纪大了!   两口子花了三百两银子,算是把郑老太太弄了出去,给郑二太太和郑月欢又通融请了大夫看伤。   但要出去,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蒋大海估摸着,墨珩和裴芩也就出出气,关一夜也就放了他们了,毕竟不是真的戎族奸细。   结果次一天他正要探探墨珩的口风,他的顶头上司也过问起这事,“戎族马上要来议和,还送了两位和亲公主,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他们可比瓦刺更无耻奸诈,可要打起十二个精神来!那戎族奸细好好审讯!”   蒋大海疑惑,“老大!是不是那边的口风?”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是新上任不久的,之前是萧光珌的人,配合逼宫谋逆,新换上来的是萧光曌的人,靖国公世子薛琛,年过三旬的老练精明,是萧光曌的心腹之人,他认得裴芩,知道她裴汉三的身份。看蒋大海还准备让墨珩出了口气就轻轻揭过,使个眼色,“今儿个皇上都问起了。”   蒋大海一听,神色慎重起来,不过,“这要是审不出东西来…。”屈打成招他们也会,上面是个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就凭郑月欢点着裴芩骂,辱骂朝廷命官天策上将一条,就够赏她一百大板了!薛琛皱着眉,“先审,看真相究竟如何。”   这意思,就是打个两顿,吃够了苦头,真没事儿就放了!?蒋大海捉摸了下,还是到墨珩跟前晃悠一下,他卖了这个好儿总要让人知道的。要是能跟墨将军把关系处好,他这个副指挥使的位子也能坐的稳些,可别像罗帧,虽然逃过了和庆王谋逆,但不知道得罪了谁,一句话被皇上捋掉职位。   墨珩谢过他之后,说是家里没有丢军事机密类文件。   蒋大海这人性子直,有些试探的哈哈笑道,“我看那女子是觊觎墨将军,想将军府的荣华富贵呢!”   墨珩突然认真道,“我妻子身子不适,早先病重他们便打着黑心算盘,如果不是我严防死守,只怕我现在成了鳏夫了。”   蒋大海愣瞪大眼,看着他眨了眨眼,“墨将军…。对夫人……情深似海!”身体不适?病重?他看那裴芩一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拔牙神功一打一个准!   墨珩微微扬唇。   等他走了,蒋大海才反应过来,郑家人真是居心恶毒!别说裴芩只是病了,就算真的病死了,墨将军也轮不到那郑月欢啊!   回家当笑话跟他媳妇儿说起,蒋大奶奶倒不见怪,“这样的事也不少,还有那亲姐姐病重,亲妹妹借着侍疾和姐夫勾搭成奸的。这边人咽气,那边抬进门!”   “怪不得墨夫人都恼的动手了。”蒋大海咧着嘴点头。   蒋大奶奶轻笑,“后宅的阴私事儿多腌臜的没有!?不过这墨将军倒真是专情,听闻家里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就是不知道墨夫人不能生养是不是真的!”   众人也都在传这个事猜这个事,如果裴芩真的不能生了,郑月欢那样的墨珩看不上,可还有标志美艳的,家世相貌都拔尖的。   方慧可算是找到事儿说了,说是裴芩的亲小姨,嫌弃他们穷亲戚拖累她们,不认他们也不让他们进门,只让摆个小摊。裴芩病重是真的,“…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勉强能出门,天天烧炭烤火,命都是花大价钱保下来的,还能生养!?”   他们一家卖饸烙面,不少人都认识他们,知道他们和墨将军的夫人是表亲,听她说的话,不少人都忍不住相信。亲小姨说的,能有假?   君夙雪挎着菜篮子站在不远处看她巴拉巴拉说裴芩,目光透着冷意。   方慧察觉到她不善的眼神,“剜着眼看个啥!我跟你有仇!?”   “有仇!”君夙雪直接走过来。   方慧都不认识她,嗤笑着,“你有毛病吧!?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你,从哪跟你有仇的!?我杀你娘了抢你爹了!?”   一旁听八卦的也符合,“就是!你谁啊你?来这乱找仇来了!?”   另几个没说话的打量君夙雪,觉得她隐隐一股气势不像寻常人家的人,也问,“你是谁家的下人?”   “天策上将府!”君夙雪冷声说着,看着方慧。   方慧目光一凝,“啥天策上将府,出来骗人吹嘘也不看看!再说我们和天策上将府可认识都不认识,更没一点仇怨!”   周围的人一听天策上将府,再看方慧的眼神就变了。这卖饸烙面的一家跟裴将军有仇!?   君夙雪冷冷一笑,拎着菜篮子离开。   后面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立马拿着东西跟上。   众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采办的,有人她买了东西的肉铺打听,是哪家的人,买肉老板也不知道,“买肉少,买的野味多,你们去问问!”   结果卖野味的还不愿意说,只说别招惹人家,他只管把最好最鲜的野味留给她。   野味老板的态度让众人心里痒痒了,真的是天策上将府的人啊!?   而方慧家这个饸烙面摊也渐渐传出了得罪过天策上将府的流言,喜欢饸烙面的人也渐渐不来吃了。裴将军是什么人?那是他们大楚的传奇神将!拯救了整个大楚江山和他们所有百姓!要不是裴将军,他们别说回家,怕是不成瓦刺人的刀下亡魂也成他们的奴隶了!得罪谁都行,就是不能得罪天策上将府!   方慧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家啥时候得罪了天策上将府啊!   冯波看着萧条下来的生意,恨的面容扭曲,“怕是一个天策上将府的下人,吃过我们饸烙面,故意扯着虎皮大旗来整治我们的!”他甚至怀疑,是裴芩收买了天策上将府的下人,故意用天策上将府来压害他们。   他们不找事,裴芩都忘了他们这一家人了。收买人来坏他们生意的事,裴茜要在京城,绝对干得出来。   裴芩都还不知道君夙雪在外跟方慧家对上了,正吃着她做的菜夸赞,“夙雪你厨艺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大厨了!你要是开个酒楼,肯定很多客人!这辈子谁娶了你,就有福气了!”   看她大快朵颐,君夙雪幸福的笑眯着眼,“要入秋了,天越来越冷了,我给将军做两身厚衣裳吧!”   “不用了!做你穿的吧!我衣裳还有多的,没穿过的还有好几套呢!”裴芩摇头,她这男装女装都穿的少,衣裳却准备的多,都快满柜子了。   君夙雪没有吭声,她的身量比一般女子高些,比照着她自己放大,她也能做出来的!等她吃完,收拾了食盒拎出来,回家。   门外罗帧又在等裴芩。他好不容易保住的副指挥使的职位,结果莫名其妙就丢了,他顶头上峰薛琛跟他又不熟,礼都送不进去。虽然裴汉三不和他们这些朝臣来往,只专注制造局的火器制造,但他还是想碰碰运气。别真的让他去做个马前卒,不说危险,永昌侯府的脸面也要被丟光了!   君夙雪只看了一眼,拎着东西领着人从侧门进去。   罗帧见开侧门的人给她行礼叫君姑娘,立马快步过来,“姑娘!君姑娘留步!”   君夙雪停步看他,屈膝见礼。   “君姑娘!在下永昌侯罗帧,拜见裴将军的!还请君姑娘通禀一二。”罗帧拱手。   君夙雪说着不敢,忙避让开,“将军不问朝堂事,满京都知道。侯爷若有事相求,还是另寻他人吧!”   “君姑娘!在下也只有裴将军能解惑了,烦请姑娘美言几句。”裴汉三平常不上朝,都泡在制造局,想找他根本没什么机会能说上事。戎族若是议和不顺,肯定马上开战,他堂堂永昌侯难道真去做个小卒子!?   “将军不如去找墨将军吧!我家将军不问朝堂事。”君夙雪礼貌屈膝,指点他一条路子。   罗帧脸色难看,让他去求墨珩?他现在虽然有拥立之功,身居高位了,但他是被墨家逐出家族的逆子,他可是墨家的女婿!回头一想,不对!难道是墨珩给他下了绊子,在皇上面前告了他的状,所以他才被捋掉职位的!?   和庆王谋逆逼宫他可是躲过去了,永乐王登基,也没有换掉他,他也表过忠心了,却因为一句他表忠心的话捋掉他副指挥使的职位不可能,肯定有人给他穿小鞋!   回去一说,墨氏也怀疑是墨珩。她在沈府让裴芩难堪,吓的她宴会进行一半就跑了,指不定怎么吹风,墨珩要报复,先拿永昌侯府下手了!   罗帧听她在沈府给裴芩难堪,脸色也有些难看了,“那墨珩现在正在风头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出了裴汉三就是他了,岳父他们都避着,你竟然还主动…。”   墨氏是不相信墨珩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会真心看上裴芩,送到她眼前的机会,她又岂会放过!?可罗帧失掉副指挥使的职位有可能是因为墨珩和裴芩,就更加让她恨怒起来,“我去找父亲和四叔!”   墨家的当家大老爷墨迩已经致士在家,只墨逇在朝为官做着大理寺卿,墨家为官者不多,做学问的甚多,也因此墨家传承百年兴盛不衰。   从墨家出去的女儿墨氏才比人高了一等,少女时是有名的才女,又嫁入永昌侯府,尊为一品夫人,即便永昌侯府在皇位更替中没有占得利处,但永昌侯府是功勋之家,墨珩爬上来她就已看不惯,又哪能容忍裴芩这样的低俗粗野之人靠着墨珩风光富贵!卫姝和墨珩少年时是公认的金童玉女,两家看他们有情有义,也准备结亲了。若不出那事,墨珩不出族,哪里轮得到裴芩那个乡下来的女人!?听说还当众打人,简直粗野无礼!   大老爷墨迩膝下两子一女,所以也格外疼宠墨氏这个女儿,墨家素与簪缨世家不通婚,因为墨氏执意,墨迩疼爱女儿,才由着她嫁入永昌侯府。   但这次墨迩听她说起墨珩裴芩,却没有如往常给她个好脸,“我早已经说下规矩,但凡墨氏一族,只得避让,不得狂肆!你把爹的话听哪去了?”   “爹!不是我们不避让,是墨珩和裴芩他们要对我们下手!现在已经动到永昌侯府来了!”墨氏不满道,看他面色严肃的沉着,又道,“爹不知道,罗帧被莫名弄下来,新换上的蒋大海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收买的人,那郑家不过是想结亲做妾,他们就心狠手辣的给人按上戎族奸细的罪名,一家人在五城兵马司都脱了一层皮了!如此狠辣凶残,等他们对付我们,还不知道要使什么手段!”   墨迩丝毫不惧,只从容道,“墨家避让开,他也不敢主动找墨家麻烦。”   墨氏想到当年的事,眼神闪了闪,又道,“那罗帧的职位呢?如今被他们暗算,被人顶了副指挥使。难不成他还真去做个马前卒冲到边境去扛大旗!?”   好一会墨迩没说话,“走安烈峰麾下吧!”   如果说现在,罗帧只有找裴汉三,只他独来独往连朝堂事都不过问,更传闻他和墨珩关系甚密,那就只能走安烈峰麾下了。安烈峰是兵马大元帅,两朝元老,为人正统光明磊落,不是墨珩这样的新将可以比拟的。   可怜安老将军还不知道裴汉三是女人,还在边关心心念念她赶紧带兵过去呢!戎族简直恬不知耻,狡诈恶毒!不是高挂免战牌,就是拿大楚百姓做人肉盾牌。将士的怒火恨火他都快压制不住了。   郑月欢也顶不住了,大声哭喊着她不是戎族奸细,她是去勾引墨珩的!   “裴芩那个女人不能生养了!她生不出儿子,又人老珠黄,还挡着别人生!?”   “她就是嫉妒我,报复我!就算她害了我,还会有更多美人闺秀前赴后继!”   “她个不生儿子的贱人,早晚要让位!肯定会有人取代她的!”   “她那种乡下来的,有什么资格做将军夫人!?她根本就配不上墨将军!”   一句句一声声的咒骂,郑月欢再也忍不住,全部骂出来。   郑二太太也叫喊着咒骂,“那个凶悍恶毒的贱人!早晚要病死!”   既不是戎族奸细,蒋大海教训了他们一顿,就让郑家人把他们接回家了。   和郑月欢定亲的姚家少爷一早就等着了,见二房的人回来,直接上门退亲要拿走给的聘礼。   郑二太太不退聘礼,郑二老爷更是闹着不退婚,姚家必须得娶了郑月欢,“定了亲,你们想退就退!?”   “郑月欢品行不洁,行为不端,不配为我姚家媳妇儿!你们若不同意退亲,咱们就官府见!”姚家都快气死了,没想到定了这样一门亲事,让他们家也跟着丢尽了脸面。   吵闹了一大场,郑大太太强硬抬了郑老太太出来做主退掉亲事,把聘礼还给人家。   郑二太太恨不过,她因为辱骂朝廷命妇挨了板子,就不点裴芩名字的骂她只生丫头片子赔钱货,不能生儿子,还容不下人,是个妒妇!犯了七出之条!   三人成虎,虽然多数人不相信,但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裴芩捧着个大蜜桃咔嚓咔嚓啃着,“我特么都快成阴阳人了!裴汉三被人夸上了天,一大群女的爱慕,更有一大群人尊敬崇拜。裴芩被人骂破了头,一大群女的咒我快点死,更有一大群人想着要踩我教训我。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被他们整心理扭曲不可!”   “将军何不娶个妻子回来。”君夙雪看着她道。   裴芩嘴角一抽,“那个…。”   看她误解,君夙雪垂了下眼,再抬眼冷静温柔,“听闻墨家四房的小女儿,美若天仙,文才傲然,极得墨大人和墨夫人宠爱,且对将军仰慕。”   “墨逇的女儿!?”墨珩那个恶毒继母生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蛇虫一窝   君夙雪知道墨珩被逐出墨家,裴芩也必定心中有恨,现在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墨家不足为惧!也是时候跟墨家算账了!   “都说后母恶毒,墨将军当年中毒双目失明,也是拜这继母所赐。那墨小姐倾慕将军,将军何不从此着手。”   裴芩还一直挺想见见墨珩的那个后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墨逇那个看着并不蠢的人对自己儿子下那么重的毒手,还一路追杀,唯恐不死。   “墨家的女儿若嫁过来,百年盛誉就不复存在了。”君夙雪看着她道。   裴芩的确没准备放过墨家,只是,“夙雪!不要掺到这个事里面来!”   看她黑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异常的沉静,君夙雪眼眶一酸,“我…我只是…。”   “我知道。我不是不让你乱掺和我家的事,而是此事本与你无关,你和墨家也没有仇恨,你不该主动陷入这种事。”裴芩看着她。   君夙雪眼泪不经意落下,“我想帮你!想为你做些事!”   “我知道,你别哭!”裴芩点头,递个桃子给她。   君夙雪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我知道将军胸怀宽大,可墨家已经欺到将军头上了。将军不对他们下手,他们也会对将军下手的!”   “我从没说过会放过墨家!但是,夙雪!你不该掺到这个事里来!你如今也不小了,我现在事忙,暂时也顾不上,让你爹娘先给你找门亲事吧!我可以收你做义妹!”裴芩放下桃胡去洗手,让她自己考虑。   君夙雪心中抽痛,她早该看清了的!她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将军,她也是女子,同她一样的女子!她有爱的人,有家室,有女儿!心里也早不奢望了,可就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好,看着她就再看不进别的其他人!   裴芩擦擦手,看了下时辰,“你们用饭吧!我先回去了!”几个小萝卜总闹着要出门玩,还不知道家里热闹成啥样了。   君夙雪放下桃子,拉住她,“将军!先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裴芩诧异的回头,“我没赶你走。”   君夙雪含泪摇头,“我不想做将军的义妹,我也不会多奢望什么!我就在天策府给将军做个管事,我…。我不久…我不会妨碍将军什么!我也会嫁人的!我…过些时间就会嫁人的!”   看她有些语无伦次,裴芩叹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头,“好!我不赶你!”   君夙雪抱住她无声的哭。   “你们在做什么!?”墨珩刚翻墙过来,就见她们俩又抱在一起。   君夙雪不等裴芩动作,忙松开手,给他见礼,“墨将军!”   裴芩觉的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她的小身板真经不住他折腾了,“那个,刚才我正跟夙雪谋划……要不,我先把墨家那个受宠的女儿娶过来,墨家肯定名声扫…地…。”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危险的眼神,她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了!雪上加霜,添油加醋,加了一把火!   有个她这样没奢望的女子都让他忌惮了,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将军娶墨家小姐的吧!?君夙雪看着一到墨珩面前,就变了个人的裴芩,黯然的福了福礼,退下。   裴芩看她走了,嘿嘿笑着拉墨珩进来坐下,看他脸色,咬咬牙,揽住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我以为你要晚会回来呢!”凑近他脖子闻了闻,“身上还是这么香!”   她这边坐下,墨珩就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好,被她调戏着,脸色依旧没有变好,“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娶个墨家的女儿回来?”   裴芩立马道,“我自己琢磨的啊!就问问夙雪,她说不好!我是有家室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再娶!”   “你说谎的时候从来不眨眼。”墨珩睨着她。   裴芩连忙眨眨眼,“没有!你看我眼睛在眨啊!”   看她凑那么近,墨珩眸光微转,“贴过来做什么?”   裴芩搂着他,“亲亲!”在他唇上轻啄。   墨珩不满的按住她的头,长舌直接侵略而入,纠缠住她的小舌深吻。为了个君夙雪对他使美人计,还这么不用心的美人计!   等他亲到心满意足,裴芩已经全身发软,被他搂在怀里。   这货的吻计都特么拿她练出来的啊!裴芩想瞪他两眼,动了下身子,立马忍不住了。昨晚随了他的意,说是今晚放过她的。今儿个这火,好像是她自己勾起来的…。听着他在耳边粗喘着平息欲火,裴芩老实的窝在他怀里。   结果,等这边他欲火平息下来,裴芩已经窝在他怀里,幸福的睡着了。   墨珩凝视着她睡颜,一直看着她睡。   管事太监看天色暗了,以为裴芩已经回将军府,忘了关门,就过来关门。   结果一进门,就见墨珩犀利的眼神看过来,吓了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没见他说话,裴芩也没动,想着太劳累睡着了,行了个礼,轻声退下。裴将军也真是的,直接昭告天下,她就是裴芩!那些不长眼的人也不会欺到头上了!一边要应对将军府的那些事,一边还要像个男人一样去忙国家大事。   墨珩看天实在不早,轻轻抱起她直接从通道回了将军府。   裴芩打着哈欠醒过来,“我睡着了!?”   “嗯。先回去吃饭,九儿和喜儿她们肯定在等你。”墨珩放她下来。   几个小萝卜正在玩拼图,看到裴芩回来,立马围上来,叫娘叫大姨。   裴芫也笑着拿了信过来,“长姐!是三妹的信!已经生了,是个闺女,有六斤六两重,表哥这信都快语无伦次了!”   裴芩眼神一亮,伸手接了过来看。   信是方留明写的,裴茜刚一生下,让给裴芩和裴芫报喜,方留明一边心疼她,一边又稀罕软乎乎的闺女,高兴的都快找不北了。还大言不惭他闺女集他和裴茜之所长,多漂亮,多聪明,刚生下来就睁开了眼,两个眼睛有多黑多亮,还会认人,知道他是爹。让裴芩和裴芫,裴文东她们都准备好见面礼!   满满写了三张纸,最后才又添上一张,说裴茜生产吃了苦,他目前不愿意夺情起复,要先照顾裴茜娘俩。   她们从小就没了娘,大舅母也去了,方留明能不嫌弃裴茜生的是女儿,还那么喜欢,放下仕途照顾裴茜母女,裴芫也是欣慰,“前些时候让送的药材,估计正好用得上!”   “他们既然最近不过来,就把东西捎回家吧!”裴芩对方留明这个娶了她的萝卜的表弟还是多了分挑剔的,不像赵孝辰,裴芫和高兴过的好,赵老爷赵太太懂事,一家和睦她就觉的这个妹夫满意。   “回头让留阳也过来吃饭吧!他要当小叔了!”裴芫笑着点头。   赵太太抱着高兴笑催吃饭,“咱们这一大家子,越来越热闹了!等裴茜一家也来了,又多个小萝卜!”   裴芩看向自家的俩小萝卜,俩人都乖巧的坐着等她吃饭,笑着洗了手坐下,“闹着要出去玩,去了哪玩啊?”   九儿眼神飞快的闪了闪,笑着道,“我去抓虫子了!”   “好吧!你也就这么点玩的了!只是以后要少玩了!女萝卜和虫子还是不那么搭的!”裴芩摸摸她的小脸。   “好!”九儿笑眯眯的点头。   喜儿也乖乖的点头,看了眼姐姐,不敢多说话。   吃了饭,也没有多缠着裴芩玩。九儿说是要给新妹妹准备礼物,拉着喜儿回了屋。反正爹不喜欢她们跟娘一块睡。   天天要缠着裴芩才肯睡觉的喜儿也乖乖跟姐姐走了。   裴芩还觉的闺女有了妹妹又长大了点,“回头给她们些钱,看她们准备啥礼物!”   次一天拿到钱的九儿三姐弟更加开心了,“我们要留一点给小妹妹准备礼物!”   “我把玉铃送给她!”喜儿忙道。   高兴也道,“等她来了随便挑!”   “好!”九儿领着俩小萝卜就高高兴兴出门了。   奶娘不放心的又叮嘱曹隶和程康一遍,“可得看紧了两位小姐和小少爷!不能有啥闪失了!”她是个婆子不会武功,要是有意外,曹隶和程康可得拼命的。   两人自然知道轻重,紧跟着三人。   这个季节正是快收豆子的时节,九儿在郑家外面打探的消息,郑家二房的人从五城兵马司回家就没出来过,她想教训他们也找不到人,别的办法也使不出来。   拿着钱来到她之前找的两个混混。   俩混混一看她真拿了银子过来,跟着的奶娘和小厮也不多管,赶紧伸手就接钱。   九儿又把钱收回来,“你们俩让我打一顿,打得过我,我就让你们给我办事!”   俩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小姐!我们都是大人,都是男人,哪能打你一个小孩子啊!”   九儿鄙弃的看着两人,“我的意思是,我打你们俩一顿,打完再给我办事!”   两人看她这嫌弃嚣张的样子,有些摸不清了,但看着那个大银锭子,他们可想拿。   九儿已经拿着银子袭击过来。   两人一愣,“你会武功啊!”   “当然会!”九儿的武功是曹隶教的,但她师父可以说有一堆。在家里卢海,封未都教过,墨珩有时间就指点她。跟着沈颂鸣,卢浩几个也都教,纪秉初更是亲自教授的她。   这俩混混也就看她真的能骗来钱,让他们做些捣乱的事,把银子弄到手也就行了,是万万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是个会武功的。   身边都是高手,九儿没一个打得过的,都没有显摆的机会,这下抓住俩混混,势要显摆一下身手。   奶娘在一旁紧盯着,生怕她吃了亏。   只两个混混实在有点菜,还手不敢还,九儿打他们却不客气,三招五式就被打趴下了。   喜儿和高兴都拍着小手叫好。   “姑奶奶!大小姐!我们给你办事!你说办啥事儿,我们不要钱了!”两人赶紧求饶。   九儿悻悻的收回拳脚,“干爹说过,认怂了就不打了!只要你们帮我办事,我以后就不打你们了!”   “还以后…。”两人哀嚎。   九儿瞪眼,叫俩人起来,还是把银子给了俩人,悄悄安排两人。   两人顿时认识了,“墨大小姐…。”怪不得这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小小年纪就漂亮的不像话。   “你们干不干!?”九儿瞪眼。   “就是!你们干不干!?”高兴和喜儿也助威。   “干!干!我们也看那家不顺眼呢!还有钱拿,这事干着就爽!”两人忙不迭的应。可是之前为啥要打他们一顿啊!?难道这也是遗传?   九儿就满意的笑起来,摆摆手,“去吧!你们要快点!要是办的好,以后还找你们俩!要是办不好…。你们自己想!”   两人连忙应声,拿着钱就办事了。被墨将军的女儿沾上,他们要是办不好,跑都是个重大问题!不过想想九儿让他们办的事,俩人也觉得暗爽。   九儿拿着剩下的钱,三小萝卜去给妹妹买了礼物,就回家等消息。   没两天,郑家人就发疯了。   满院子满屋子的豆虫,菜青虫,毛毛虫,屎壳郎,臭虫,蚂蚱,癞蛤蟆,菜花蛇,水蛭蚂蟥,蚯蚓,能找到的虫类有关的,全堆了过来,有些死的,有些活的,在郑家院子里屋里屋外的爬行蠕动。   刚刚能爬起来上茅房的郑二太太杀猪一样叫,“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这是谁搞的鬼!?”郑老太太也是头昏眼花,被密密麻麻的蛇虫瘆的。   郑大太太就怕这些,吓的赶紧就让全往外跑。   外面的人就见郑家上下跑的动的,跑不动瘸着腿的都一副鬼追着的样子跑出来。   往院子里一看,那一院子爬行的,看的众人头皮发麻,“哎呦!我的娘啊!这都是啥啊!?”   周围邻里也出来叫骂,“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招来的!你们赶紧弄了!要是跑我家来,你们等着瞧!”   郑二太太叫骂着是有人害他们,要报官。   郑大太太心里很清楚,是他们家得罪的人,而近期得罪最狠的就是昭勇将军府和姚家,两家不管哪家都有可能报复他们。姚家还要他们赔偿,没有要到。   郑二老爷喊着报官,也正好碰上衙役巡街过来。   一看那一院子的蛇虫,也吓了一跳,查看了下,好在都是没有毒性的,但满院子满屋也是瘆人。就算查,也得郑家赶紧清理掉,“戎族使臣马上就来了,你们这些蛇虫跑出来可要影响的!赶紧的清理掉,也以免影响邻里!”   “就是!赶紧的清理掉!要是跑我家来了,可别怪没跟你们打招呼!”几家邻里都不是那么和善。   郑大太太只得拿钱让人烤火撒药粉先把这些蛇虫给解决了。   事情要查也好查,这些蛇虫都是有来历的,不管谁买的,总能查出来。   衙门却不想问这个事,底下的衙役也不积极。   那些卖了蛇虫的人也都矢口否认,此案成了悬案。   裴芩在外面听说,回来就九儿,“是你干的?”   “不是!是爹干的!”九儿忙摇头。   裴芩挑眉,“你爹干的!?”   “对对!娘你去问爹,他肯定承认!”九儿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   喜儿和高兴也小鸡啄米的点头。   九儿一脸真诚看着娘亲,“真的!”爹说了,他会帮着承认的,娘不会生他的气!   裴芩眸光微转,“原来是你爹干的,我去找他!这种损事儿做的漏洞百出,人家一看就猜到了!”   九儿鼓了鼓小脸,她本来想蒙那个抢她们爹的女人的麻袋教训她一顿,可她都不出门。又不能放火,手雷弹她能求卢海偷一个来,可炸了他们,她们也暴露了。就想着弄些虫咬他们。   高兴和喜儿还不太懂,就知道墨珩顶缸了,都开心的笑。   裴芩看了眼仨小萝卜,过去找墨珩。   九儿悄悄跟过去,就听见她娘在书房训她爹,“这种幼稚的损事儿,也就小孩子做得出来,你智商呢!”   “看他们不顺眼!”墨珩直接道。   “教训他们也有别的法子,非得扔虫子!?”   “蛇虫一窝,说的就是他们!”   “刚把人家扔五城兵马司,这有扔一院子虫子,人家不知道是你做的啊!?”   “就告诉他们就是我做的!让他们来找我!炸不死他们!”   裴芩看他还蹬鼻子上脸了,瞪他。   墨珩哼了一声。   九儿有些纠结的退出来,到底她娘是相信了没相信呢?早知道就不扔虫子给他们了,给他们下点巴豆,让他们全家集体拉肚子!   这次后,九儿经过反省,又有当爹的强力支持,再整人的手法直线上升!   裴芩看她事后老实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墨珩教导她。   戎族使臣终于带着公主来到京城了。   满京的百姓都围出来观看,对戎族他们没有瓦刺那么深刻的仇恨,虽然不满朝廷议和换俩和亲公主,但也想看看这戎族的公主到底长啥样。   “给本将军我捯饬的英俊潇洒点!今儿个可是要去见美人的!”裴芩兴奋道。   君夙雪在一旁参谋,几个宫女拿着衣裳给她换上,梳好头,戴上玉冠,脸上抹的也不那么黑了,更显五官立体些微棱角,清俊英飒。   收拾好,裴芩悠闲的坐着马车赶到宫里。   戎族使臣已经被接待进宫,正要拜见永乐帝和裴芩。   两位戎族公主都穿着长裙带着面纱,盛装打扮。   裴芩到禁卫军值房转悠了一圈,了解了戎族来的人底细,这才过来。   两位戎族公主亭亭玉立的站在殿下,见裴芩过来,都望过来。   裴芩打量两人,竟然是蓝眼睛的,挑了挑眉,过来跟永乐帝见了礼。   “裴爱卿!戎族和亲的公主来了,你还未娶亲,这两位公主朕赐你先挑!”永乐帝微微笑着。   “皇上说笑了!臣对美人一项没什要求。”裴芩也笑道。   戎族使臣上来拜见,“我戎族左将塔木,见过裴将军了!”   两位戎族公主也上前来手放在肩处见礼。   “面纱揭了!”裴芩看着两人。   戎族是来求和的,只要能让他满意,能让楚人的皇帝满意,他们就能免除战争,并继续占领辽东地界。   两位公主都摘了面纱,又介绍一遍,一个叫安吉儿,一个叫香娜格,都长得肌肤雪白,浓眉碧眼,水汪汪的清透诱人。   朝臣们极少见到蓝眼睛的人,尤其那瀑布般栗色的长发,编着辫子,一种异域风情的美丽魅惑,都看着两人打量。   裴芩摆了下手,下面一小太监弓着身子递上来一幅画,接过直接打开,“皇上!要说戎族和瓦刺那是出不了美人的!多的是像汉子一样,但这里面却要是出个美人,必然惊鸿若仙。我前儿个画了幅图,就是戎族美人,和这两位公主比比如何!?”   画一打开,就听到了吸气声。   裴芩手中画上的女子,满头金发,碧蓝的眼睛如海般,高挺的鼻子,柔美的樱唇,身量高挑纤瘦,一袭戎族异域衣裙,微微笑着,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事先本将军也想给彼此个机会,没想到吉勒那老贼竟然糊弄我们,弄两个假公主送过来!”裴芩兴味的看着左将塔木,墨珩早查到,戎族公主是有几个,不管嫁人的没嫁人的,都丑!   ☆、第二百五十章:我愿意惯着   众臣一听她说吉勒老贼弄了假公主,又看她拿的那副画,画上的女子美若惊鸿般,就以为画上才是真的戎族公主,而这两个漂亮的戎族公主是假冒的。   这事在历史中也时常有出现,帝王不愿拿自己女儿和亲,就召宗室女和大臣的女儿封成公主送去和亲。   戎族的左将塔木立马就急了,“裴将军!两位公主虽不是王妃所出,却也是我们可汗亲生,哪有假冒一说?!”   裴芩看着他挑眉。   左将塔木又指着她画中的女子,“这画中女子的确很美,可却不是我戎族的公主!安吉儿公主和香娜格公主是我们戎族所有公主中最出色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我们整片草原最漂亮的女人!裴将军品格为我们戎族所崇仰,还请不要污蔑我们!”   裴芩把画交给小太监拿着,看着安吉儿和香娜格,“两位公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裴将军要对我们公主做什么?”塔木立马拦在前面,“我们公主现在还说不了几句汉话,裴将军有什么话可直接与塔木来谈!”   裴芩朝天翻了一眼,她不想在众人面前卖弄,他却偏要给她这个机会!   安吉儿和香娜格见她眼神带着穿透性的犀利,都紧张了起来。   上辈子接触多了,裴芩也会了些俄语,即便是演变后的,但大概总能听懂。换了俄语问两人,“哪个部落的?你们的父母家人在吉勒手里?还是你们自愿过来送死?”   两人猛地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竟然会说我们的语言?”   事实上,她们都不是南部的人,她们俩都来自北部的部落,语言上和戎族还是不同的。   塔木几个使臣也都惊疑不定。   永乐帝看着裴芩笃定的脸,眸光幽转。   文武大臣也有习得外族语言的,可裴汉三,可是刚升上来的新贵,他连做官都不会做,怎么会懂的戎族的语言!?   裴芩勾起嘴角,兴味的嗤笑,“吉勒那老贼胆敢欺骗我们,还说是戎族公主,真当我们都蠢!?”   几个戎族使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安吉儿公主和香娜格公主确实是我们可汗所生的公主,绝不会欺骗楚皇帝和裴将军!”   安吉儿和香娜格也忙说她们都是吉勒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戎族是由大小很多部落组成,有些语言不一样。   裴芩敲了敲画,“真要把整个戎族踏平,这画中的美人还是能找出来的!两位美人若还想留一条命,可以留在宫里。等本将军踏平了瓦刺戎族,再给皇上进献两个真正的美人!”拱了拱手,“制造局还有事,臣先告退!”那些不要脸的事还是交给这些不要脸的朝臣吧!   永乐帝摆手允了。   裴芩让小太监把画献给永乐帝,潇洒转身撤退。   沈弼几个叫都叫不住。是她说戎族送来的公主长得丑就开打,还拿戎族的钱发军饷去打戎族,这么不要脸的事是她决定的,现在她倒是走了,撂挑子给他们了!?   再看上座龙椅上的皇上,沈弼等人也只好厚着脸皮,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发难,心里都忍不住想骂裴汉三个混蛋!他们出兵戎族正当光明,是收复辽东失地!他非要拿人家的钱财来打人家!却让他们正当理由不用,用个戎族和亲公主假冒的理由来出兵开战…。总觉的像闹着玩儿!   裴芩已经跟永乐帝推了个一干二净,“都说了,让你们不要听我的,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所以我才不问朝堂事,只老实管我一亩三分地,免得坏了朝纲,砸了事情!朝廷那么多文武大臣,都是择优而来,可比我一个女人家强多了!我就是个见识短浅的!”   一众见识远大的文武大臣,大眼瞪小眼之后,又发挥所长,尽量让自己做到在不要脸的事情上正当冠冕些。   戎族使臣气的火冒三丈,大骂楚人是流氓。   墨珩已经在点兵了。   裴芩带着新的短枪给她所有亲兵每人配备一把。   可高兴坏了点子人。   裴芩麾下只有一万人,她从平凉招安的三万多人马,都被墨珩当成叛军给解决了。   看着墨珩点的十万大军,裴芩暗自咬牙,羡慕嫉妒恨!啥叫她那一批人有问题,有啥问题!?就算有点小毛病的,是土匪强盗集齐的,也不能全都给她灭了啊!自己带那么多大军倒是拉风了,她就只剩一万人马。所以,她的人享受优先权!   墨珩的亲兵看着可都羡慕坏了,过来找墨珩,“将军!将军!给我们也配备上那新型短枪吧!你不是和裴将军关系好,也给我们配备上吧!”   “大刀更适合杀敌。”墨珩冷声拒绝。   “说是这么说。将军他们都有短枪,我们没有,也丢将军的脸不是!?”   “将军也给我们弄来几把装备上吧!我们上阵还用大刀,短枪带着鼓士气啊!”就算不用,光带在腰上一别,看着就拉风!他们也要!   “你们可以去跟她!”墨珩斜眼过来。   围着他的几个亲兵摸摸鼻子,不情愿的表达怨念。他们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就算再崇慕裴将军也不能去投靠裴将军啊!再说裴将军那些亲兵可嫌弃排斥他们了!   裴芩说了,短枪是非常时期得用的,主要作用是带着装逼,拉风。她的亲兵包括李顺,周剑他们,等到了辽东,也全部都装备上!她的人就要有个流弊的样!   沈颂鸣直接冲到将军府,坐等了半天,等墨珩回来,“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住,让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去带兵拼杀,给朝廷卖命,你这男人当的还真有本事啊!”   看他冷嘲热讽,墨珩脸色一沉,“她喜欢,她爱,我愿意惯着,你管得着?”   “她还能活几年?”沈颂鸣突然平静的问。   墨珩瞳孔猛地一缩。   沈颂鸣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裳领子,两眼凶怒的瞪着他,恨恨的咬牙,“墨珩!你把她从我手里抢过去,就是要害死她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墨珩冷硬的看着他。   “听不懂?我问你她还能再活几年?听懂了吗!?”就算因为一株七脉莲,以他墨珩的黑心程度,也决不会压着萧光璄,放弃萧雍,那么积极的推永乐王上位。有把柄?萧光璄他可以掣肘,萧雍像裴芩亲生的一样,再多把柄都不惧他!   沈颂鸣两眼腥红,“听不懂你脸色怎么会变?听不懂你全身都僵硬了!?”   墨珩两眼古井般暗黑无波的冷冷看着他。   “她到底还有几年?”沈颂鸣哑着嗓子问。萧光曌上位他就在想,他一直不敢问,可她现在竟然还要带兵北征!   墨珩抬手扒开他抓他衣领子的手,“她会长命百岁,活到子孙满堂!”   “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沈颂鸣冷声问。   墨珩眼神一片冰冷。   看他一直不回,沈颂鸣转身出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墨珩低低出声,“三年。”   早就想过最坏的结果,沈颂鸣心上还是被重重击了下,仰起头微微吸着气眨眼睛,好一会才道,“九儿喜儿交给我。”   “多谢。”墨珩低声道谢。   沈颂鸣深吸口气,大步离开。   园子里,裴芩刚从天策府回来,看九儿仨萝卜和几个总角小丫鬟小厮踢毽子,也过去掺和热闹,“瞧我给你们踢个花式的!”   看她还像个小孩一样,跟一群小萝卜比踢毽子,笑容明亮的堪比秋阳一般,那么鲜活,那么活力,沈颂鸣扭头就走。   “沈颂鸣来了?”裴芩踢着剪子不停,问一旁的丫鬟。   丫鬟回说是,“来了有一会子了。”   裴芫过来叫吃饭,也奇怪,“颂鸣哥哥怎么拉着脸走了?不是说要蹭饭的吗?”跟长姐夫吵架了又?   墨珩从屋里出来,俊脸带着得胜似的笑,“今儿个晚饭有驴肉吃。”她前两天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裴芩一听驴肉,眼神亮了亮,“那坑货走了,吃不着了!走!烤肉去!”   九儿几个小萝卜都欢叫着跟她进屋。   一家人欢喜的围坐在一块吃着驴肉,说笑着。   饭后又听高兴和喜儿背书。   常咏麟不满的表示,“芩姐姐!你画了一幅美人图咋不让我们先过过眼啊!”   “你们不是在备考?这马上要下场了,还想着美人!?”裴芩翻他一眼。   “不是你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才画了那幅美人图!现在外面都在传,裴将军画技绝妙,画的美人堪比活的惊鸿仙子一般,还会说戎族话。看不上戎族送来的公主。那些个少女们更加疯狂了!”常咏麟说着皱着脸,“我这么大都没有人爱慕喜欢,想想芩姐姐,真让人嫉妒!”   方留阳嘴角抽了下,忍不住也问,“表姐!那两个戎族的公主,是不是蓝眼睛长得像妖精一样?”   “的确是磨人的小妖精啊!”裴芩回他,“那俩妞儿长得还真不错!又白又美的!”   身旁眼刀子甩过来,裴芩忙又道,“但我都不会要她们的!跟绝色差远了!”   这话出来,一旁的绝色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桌上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方留阳却觉的,“反正都要打,叫她们来和亲,多此一举。”   “咋是多此一举了!不是为皇上筹募两个异域美人吗!?”常咏麟笑,大楚境内美人众多,但梁三长得有姿色端的有气质,旁的难比,但那异域公主放在眼前,出于猎奇,永乐帝也会动的,膈应也膈应死梁三!   方留阳想到裴芩拿戎族的银子发军饷的事,说不出话来了。   九儿不太情愿的赖在娘亲怀里,“娘!爹去带兵就行了,你干嘛也去啊?”   “娘是天策上将,怎么能不带兵呢!不然这天策上将多怂啊!”裴芩揪了揪她的头发。   九儿眼神转了转,“娘!我也跟你一块去吧!我的武功已经练的很好了!三个府兵一块上都打不过我!”   裴芩手停了停,拍在她小脑袋上,“有出息!等你长大再说!”   九儿噘着嘴不满。   喜儿挤过来,“我跟娘睡!”   “好!走!胖球!睡觉去了!”裴芩笑着拎了她。   “我不叫胖球!我有名字,大名小名都有!”喜儿抗议的伸着端胖的小胳膊小短腿。   “好!胖萝卜!”裴芩改口。   喜儿搂着她的头,往她脸上啃。   看娘几个笑闹,墨珩微微有些出神。   “绝色!你不准备睡了?还是你去外间!?”裴芩叫他。   墨珩大长腿几步迈到床边。   九儿立马抱紧了娘亲的腰,“我要跟娘一块睡!”爹最不喜欢她和妹妹跟娘一块睡了。每次都是他跟娘一块睡。   喜儿已经脱了衣裳往被窝里钻。   “以后自己睡。你娘是我的。”墨珩脱了外衫,拿了故事汇来。   九儿暗自撇嘴伸舌头。   裴芩无语了半天。   一家四口挤在大床上叽叽喳喳开始讲故事。   另一边的小院里,大木床也唧唧哇哇的响着,床上两个缠绵的人正酣。   酣畅淋漓的云雨后,纪秉初把人翻过来抱紧,“鸣鸣…鸣鸣…。”除了第一次他喝醉酒的那次,仅有的几次都是他耍着手段才得到他。这次他却没有强硬的拒绝,反而任由他施为。   沈颂鸣紧紧闭着眼,一句话不说,喘息了会,主动伸手撩他。   纪秉初又是欣喜又是疑惑,“怎么了?”   沈颂鸣没有回他,直接翻身压住他。   直到最后一丝气力也被压榨完,沉沉睡过去。   一连两天,沈颂鸣没出过门,只听双喜来禀报外面的消息,大军要出征了,这才换了衣裳早早出门。   裴芩是天不亮接了永乐帝亲赐的酒后,和墨珩带兵十一万出城的。   满城百姓众多都出来相送,尤其是那些少女们,如千里送夫一样,送到城门外。   裴芩穿着轻甲带着头盔,裹的威严冷峻,手里拿着龙泉宝剑,马上别着短枪和手雷,一马当先。   沈颂鸣打马赶到高坡上,眼看着她和墨珩带兵走远,面无表情。   纪秉初看着心里忍不住苦涩,还是因为她,搞得他真想掐死裴芩!   见两人都看了半天,君夙雪遥遥屈膝,上了马车回城。   一双愤怒的眼神也盯着沈颂鸣和纪秉初,看仇人一样瞪。   纪秉初回头,一看是单明珠,忍不住嘴角一抽。这位单大小姐,不会还没放弃吧!?   单明珠哼了声,转身领着手下进程,到了昭勇将军府要拜见将军夫人。   而昭勇将军夫人已经称病在家,闭门谢客。   单明珠直接要求见裴芫,来给九儿和喜儿几个小萝卜送吃的。   裴芫没有远送,将军夫人都没有出面,她只在人群中把长姐送出城,就赶紧回来看仨小萝卜。听单明珠来了,只得让她进来。   单明珠一见她就问,“裴汉三就是裴芩姐姐吧!”上次她就猜到,还不告诉她。刚才她都看见了,脸用药水抹黑了,但就是她!这也能解释,她见她的时候摸过她的脉象,为什么会中了寒毒。她用七脉莲解毒,寒毒是七脉莲以毒攻毒落下的。   裴芫笑笑,没有再否认,“长姐她…。”   单明珠撇着嘴想哭,“输给她我一点不生气!可那个纪秉初是个什么鬼啊!?”   “额…。”裴芫眨了眨眼,“那你还…。来京城干啥?”   “气不过!”单明珠吸了下鼻子。沈夫人都满意她了,结果沈颂鸣竟然做出那种不容于世的事也不愿意接受她!又吸了吸鼻子,“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在京城找一个!羡慕嫉妒死他们!”   “你家人同意?”裴芫问她。   单明珠眨了眨眼,“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可惜我来的还是晚了一步,没有碰上裴芩姐姐!”   裴芫叹了口气,“那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单明珠应声,让手下把给九儿仨小萝卜的吃的玩的都拿出来,又问裴芫,“那个谢怡呢?怎么没见她啊?”她上次住在大兴,还没跟她住一块都对她有敌意。   说到谢怡,裴芫忍不住就皱起眉。长姐没说要撵他们走,也没怪罪她。只有三妹不满反对,长姐和她都没有亏待她,文东更是不曾亏待他们姐弟半分,她早就知道郑家居心叵测,却连提醒透漏都不曾。现在她自己没脸再跟她们一块吃饭说话,自己愿意躲在屋里反思,就好好反思吧!   “他们客居在将军府,一般不会到正院来。”   单明珠眼神闪了闪,没有再多问,拉着裴芫开始问裴芩行军带兵的事,“我在外面可是听了很多,快给我讲讲!我也给你讲讲别人都是怎么崇拜裴将军!还有百姓要给裴将军建庙呢!”   “建庙?”这个裴芫倒是不知道。   “是啊!过两天我们去寺庙,你看看有多少人去烧香是求保佑裴将军的就知道了!”单明珠说着就忍不住佩服,“要是我长姐就好了!”   谢怡刚过来,就听见她说这句,听见裴芫笑,脸色白了白。   “谢小姐?”小丫鬟叫她。   谢怡深吸口气进来。   裴芫看见她,脸上笑容微敛,等着她说话。   谢怡拿着几本经书过来,见了礼,“我抄了几本经书,想捐赠给寺庙,为夫人祈福,保佑夫人平安康顺。”   “你有心了。过两天去寺庙,你也一块去吧!”裴芫道。   谢怡应声,看单明珠依旧明眸皓齿利落美艳,眼神黯然的没多待又回了院子。   谢泽听谢怡亲口承认早知道郑家算计,不甘的要去找裴文东,被谢怡打了两巴掌,就泄了气一样。整天就想着裴文东对不起他姐姐,错的是郑家二房,裴芩又真的病重,不知道能不能生了,表姐也只是求个妾位。   然后又觉的他姐姐要嫁给裴文东的,表姐给墨珩做妾丢脸。想着再过些日子就把他们谢家的家产要回来,那他们就搬走,住到自己家里!他也要考个功名,让他们都瞧瞧!不要看不起他们,欺负他们姐弟没人!   谢怡看他念书都不如从前了,跟裴芫说了也带他出去走一走,“也给文东哥哥求个步步高升。”   裴芫自然不会拦他们,都一块出门。   因为带着仨小萝卜,常咏麟和裴文东也跟着陪护出来。   单明珠对裴文东挺好奇的,那谢怡…。看着也没好哪个地方去,他是怎么迷恋上谢怡的啊?裴芩姐姐那么一个人,作为她的弟弟,怎么也不能太蠢吧!?   然后就不自觉的跟裴文东多说了话。   谢泽看着心中恼忿万分。   谢怡神伤绝望,单明珠若是…。抢走了裴文东,她也没有了退路,难道…。要她真的做小不成!?不!她决不做小!裴文东说过一定会娶她的!她绝对不会让她抢走属于她的!   单明珠察觉到她眼神,暗自翻她一眼,“上香!上香!我要求个姻缘签!”   姻缘签一下子就抽到了上上签,单明珠拿过来跟裴芫看。   裴芫想到沈颂鸣对长姐的执着,再看她忍不住笑,单明珠还是不太刻骨入心的吧!这样也好,再另寻姻缘!又看看谢怡,暗叹口气。如果文东娶的是单明珠,她举双手赞成!   赵太太也拉着她小声的嘀咕。   裴芫摇摇头,“还是随缘吧!”又诚心求了一遍出征的长姐,长姐夫平安,给赵孝辰点了长明灯。   那边去给裴芩点长明灯的百姓和少女们都排成了队,裴芩的长明灯能点到下辈子了都。   又拜了文昌君,裴文东和常咏麟就开始准备下场了。   裴芩和墨珩的大军也赶到了辽东,跟安烈峰和窦贺他们汇合了。   “汉三!汉三!”窦贺激动大老远就喊,打着马迎过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这坑有点大   窦贺从来辽东之前到大兴见过墨珩,就一直心里绷着。听到他复出,带兵去剿匪封了护国将军,他连着高兴了几天,看戎族的人都觉的顺眼了不少。一直又到新皇登基,她被封了天策上将,他就一直在盼着他能带兵来辽东。   裴芩笑着打招呼,“窦贺!你晒黑了好多啊!”   窦贺愣了下,头一次这么在意自己的脸,“晒黑了!?”离得近了,再看她脸色不复之前那么黑,又看了眼墨珩,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一样,看着裴芩笑,“晒黑了不好?你白了点,我黑了点,很快咱俩就一个色了!”   “谁跟你一个色,老子白着呢!”裴芩翻他一眼。   窦贺看着她呵呵笑个不停,“你毒解完了?身子养好了?那几个月你都去哪了?”   “嗯!养好了!”裴芩说着,催促他先去见安烈峰。旁边那绝色都在放冷气了。   营中的将士都远远看着,援军十一万,关键的是神将裴汉三来了,这次定叫他吉勒老贼有来无回!   安烈峰看着激动澎湃的将士,也笑了起来,看裴汉三过来,他忙上前见礼,“末将安烈峰,见过天策上将裴将军!”   裴芩吓的赶紧扶他起来,“安将军折煞我了!你是老将军,我就是个新人,玩点花样…”   安烈峰哈哈笑,“汉三!你现在职位比我高,我见礼是规矩,不能坏了规矩!”   “规矩是规矩,辈分是辈分!”裴芩可有点受不了那么大年纪的还给她下跪。   安烈峰笑了一番,做了天策上将,位极人臣了还是没变,进了帅帐问她身体情况。   裴芩又解释了一遍解毒在家养伤的事。   窦贺看看墨珩又看看她,两人坐在一块仿佛正契合,他就想到那次墨珩摸她的脸,心里难受起来。   裴芩的十个亲兵李顺周剑等人纷纷过来。   萧雍给他们每人配备一把短枪,“这是将军亲兵配备武器,最新型的短枪,其他人都没有呢!”   十人高兴的看着手里的短枪,“将军呢!?将军来了,咱们就有法打那戎族老贼了!”   其他人看着都羡慕的不行,炮营现在掌握着迫击炮和手雷,再配备上长枪,他们哪还比得过啊!   “炮营只有五千人马,长枪营也只一万人马。只适合远距离作战,主力军还是大军。”李顺等人说着谦虚的话,却满脸兴奋得意。   裴芩跟安烈峰窦贺见等人见过后,来见自己的亲兵,还有她的炮营众将士。   “将军!将军!”   “将军你终于来了!”   “我们都想死你了!将军!”   李顺和周剑看他们几个不知道裴芩身份的往上凑,拦开点距离。之前不知道,总觉得将军跟他们亲近一点,总能碰到墨将军,知道了裴将军原来是女的还是墨将军的媳妇儿,他们可不敢了,墨将军那是在放眼刀子!   “我也想你们!先试试新型的短枪咋样?那是给你们的见面礼!”裴芩高兴的笑。   一众人高兴拿着短枪,裴芩当即对着靶子,亲自教他们怎么上膛怎么瞄准怎么开枪的。   墨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高兴的教亲兵用短枪,目光追随着。   窦贺目光沉怒,“墨将军不要忘了,你有妻儿有家室!汉三也会娶亲的!”   墨珩瞥他一眼,“窦将军也会娶亲的。”   窦贺自己有那个心思,本来就心虚,听他说的,脸色微微一变,“汉三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虽有心却绝不会僭越。   “那最好。”墨珩冷声道。   窦贺怒的脸色发黑,什么意思?他退却,墨珩却还不准备放手!?要一直缠着汉三,禁锢着汉三!?   墨珩朝裴芩走过去,安排练枪之事,他们这一路大军不会强攻,稍作修整就要继续北上围攻戎族老窝。   窦贺听了不同意他们俩带兵北上,要么墨珩带兵去,要么他和裴芩带兵去,“如此均衡,也防备吉勒那老贼狗急跳墙!”反正要把俩人分开!   “你跟我们一块去!”裴芩点头。   窦贺怔了怔,让墨珩也去,他还不是会对汉三……   安烈峰觉得没什么,墨珩的计策是可用的,现在又有了长枪营,见裴芩也没有异议,就按他部署来,“全面准备!出战!”   “是!”   戎族的大军听裴汉三带大军十万赶来,也按捺不住了,要和楚军决一死战。竟然欺骗他们要议和,占了他们戎族的公主,贪了他们的议和礼品,还为了公主太丑来打他们,分明就是无耻无赖!   裴芩先带兵出战,百人纵队都拿着简易喇叭对着戎族大骂他们送个丑公主,假公主,要打死吉勒那个孙子!   “掳我大楚百姓,吉勒你个鳖孙!”裴芩在一旁领头。   “吉勒是个小鳖孙!”众将跟着喊骂。   “拿我大楚百姓做肉盾,吉勒你没种!”   “吉勒没种!”   “几个你个没种的孙子!戎族王子公主都是别人生的!”   一众喊骂的将士扭头看她。   裴芩还骂的起劲儿,“孙子吉勒!有胆出来迎战!没种,配不上草原勇士的称号!”   将士们也都叫喊着骂吉勒是鳖孙,没种,不敢出来迎战。   戎族的将士都被骂的没了脸皮,之前还是骂他们缩头乌龟,卑鄙无耻的,这裴汉三一来就这么骂,那冲动的都想打开城门出来大杀一顿了。竟然如此辱骂他们可汗,骂他们不配草原勇士称号!不可忍!   裴芩骂了半天,口干舌燥。   卢海把水壶装的梨子水递给她。   喝了半壶,裴芩继续叫骂,从吉勒开始往上,一直骂到祖宗十八代,骂戎族起源是一个被斥贬的奴隶小部落,吉勒是奴才的种,所以没种!   底下跟着喊骂的将士,都瞪着俩眼。他们将军知道的真多!   吉勒气恨万分,就是不敢妄动。古力其说裴汉三死了,他的人也探查到这个裴汉三已经死了,结果他竟然没有死,还又造出了长枪。   被挟持的百姓都快忍不住了,喊着求死,让裴芩别顾忌他们,直接杀进城,为他们报仇即可!   可还有孩子,那些个几个月大的小孩。   裴芩抓过简易喇叭,“吉勒鳖孙!你要胆敢杀我大楚百姓一个,老子阉割了你们全族!让你们都做草原太监!”   底下的将士也都喊骂。   可吉勒就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辽东物产还算丰富,他们足够自给,只要死守住城,再寻机和大楚谈和。现在大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他们没有那么军力财力来打持久战。   裴芩也没准备跟他们打持久战,在阵前骂了两天,嗓子哑了,就换别的将士上去接着骂,照她的话骂,“骂吉勒那孙子祖宗十八代!”   “汉三!你还是先喝点药吧!”窦贺看她嗓子哑的听着都觉的疼。   “秋天了,天太燥!”裴芩吸了下鼻子,把那一碗甜药汁喝了。   “接下来就别去骂了。”窦贺劝她。   裴芩直接应好,她没准备继续去骂,虽然骂的挺过瘾,但没人应骂,骂多了就没劲儿了,“不过还得接着骂!让将士们轮番上场叫骂,直到把吉勒那老贼骂出!”   “我们什么时候走?”窦贺问。   裴芩眼神转了转,“提前走。绕路!”   窦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好!”   墨珩早已经让人把路都探出来了。   这边安烈峰派人装扮成炮营和长枪营的到阵前继续叫阵喊骂,到了八月十五,又在军营放起了烟花。   裴芩已经和墨珩,窦贺一块悄悄带大军绕路赶往了戎族老巢。   辽东这边另有姜震带兵骚扰攻城,伪装成裴芩换打法。   几天的跋涉,裴芩和墨珩带大军已经冲到了戎族内城,直接上迫击炮,热气球炸弹。   战火转眼就在草原上烧了起来,戎族的牧民四散逃窜,留守的骑士抵死强守。   但回回炮终究不比迫击炮灵活威力大,楚军将士如狼入羊群般,一路冲杀,攻占内城。   又有边关防守大军合力,而戎族大军却都搬到了辽东,短短数十日,就把戎族全部攻占,又从贝加湖,一路打到外兴安岭。遍地插满大楚的旗帜。   “给吉勒那鳖孙子送信,投降还城就放他一条生路,否则就拿他和全戎族的人来祭奠我辽东百姓!你戎族从此在历史上消失!”裴芩穿着抢来的皮草对刚被提溜过来的戎族守将踢了几脚。   守将连滚带爬的走了,去给吉勒报信,让他投降。   萧雍又打了一套皮毛厚实暖和的毛皮拿过来,“现在戎族已经被灭,我们啥时候走?”京城那边深秋,这边已经过冬天了,对他们来说还不算啥,可再冷下去,芩姐姐要受不住了。   “等吉勒那老贼回信!”裴芩吸了吸鼻子,喝了这么久的药调养,她身上的寒毒好了很多了。   萧雍皱眉,“这边已经入冬,会越来越冷。”   “这点冷可没啥,多穿点就行了!”裴芩深深胳膊,“我就是对我现在圆滚滚的造型有点意见,脱两层就好了。有失我潇洒英姿的形象!”   萧雍无奈的看着她,“将军现在更加威武霸气了,不能脱!”   裴芩看了一圈,“墨珩哪去了?”   “在安排城守和布防。”萧雍说完,劝她回屋烤火去。   另一边赵孝辰也再问墨珩,“现在戎族已经打下来了,只要派兵驻守就行了,我们要不要先去辽东?”毕竟长姐的身子没有复原。   墨珩却不急着走,似是在等什么消息,又像在找什么,一直在戎族北部盘恒。   盐湖部落的首领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进献给墨珩。   墨珩留了那首领问话。   窦贺看见,转身就去找裴芩,“汉三!我们也去找几个戎族女子来吧!”   裴芩睁大眼看他,看他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他正是欲火旺盛的年纪,媳妇儿也去了,又一直在军中,憋了也挺久,轻咳了一声,“洋妞儿不是那么好…。”   窦贺看她,“墨珩已经享受上了,快乐不思蜀,我们也去找几个过来。”   裴芩挑眉,“墨珩找上了洋妞儿?”   “盐湖部落首领的女儿,听说是这一带最美的女人。”窦贺看着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墨珩根本不是啥好人,他最好离墨珩远点,回归正常,等收复辽东就回京娶妻生子。   “哦。”裴芩面色不显,心里骂开。那个闷骚原来还是个重口味,屁的下辈子也跟她在一块啊!   窦贺盯着她,“汉三?”   裴芩抬眼看他,“你也想?”   “墨珩都已经收了那个女人,我们也去找几个。”窦贺拉着她一块,“这戎族又不止墨珩收的那一个美人,长得漂亮的还是很多的!”拉着裴芩就要出去找戎族女人寻欢作乐。汉三现在是被墨珩那个变态的美色迷惑了,等他发现了女人的好,就会回心转意,回归正常了!   裴芩正想拒绝,不过看他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跟他一块去看看,免得他话不会说,搭讪都不会,“不过啊!你要是找个异域女的回家,你娘会不会打你!?我见过你娘,她可不像能接受的样子!”   “我又没说让你娶回家,那墨珩还是有家室的人,还不是照样收用了。”窦贺就要让他试试。他之前还小,就被墨珩给骗了,多找几回女人就慢慢好了。   裴芩朝天翻了翻眼,“我给你做翻译,不过你尽量别祸害良家女子。”   那边护卫立马就去给墨珩打小报告,窦贺那小子带夫人找戎族女人去了!   墨珩赶过来的时候,裴芩正磕磕巴巴用着不太熟练的话跟一个年轻的戎族女子说话,脸色一黑,长腿大步迈过来,“在做什么?!”   裴芩看他过来,咳了下,“我们就是转转!”   窦贺看他过来,冷笑一声,“墨将军这会不是正忙着享用美人,怎么会有时间跑出来!?”   墨珩沉着脸,伸手拉着裴芩就往回走。他出去的明明安排了她好好待在屋里!   “你干什么!?墨珩你放开!”窦贺快步追上来,一把也拉住裴芩。   墨珩一看上来捏住他的手腕,拿开,目光冰冷的看他一眼,拉着裴芩回去。   裴芩耸了耸肩,跟着他回去。   窦贺又追上来,“墨珩!大庭广众你就敢拉拉扯扯!?”   从到辽东,墨珩已经忍他一路了。把芩儿带出来冻,竟然还要去找戎族女人!窦贺,很好!   裴芩冲窦贺摇摇头,“快先回去。”   一路回到住处,裴芩直接被按在了火桶里,面前还摆了火炉,直接暖烘烘扑面而来。   “那盐湖部落首领的女儿,你要是看上了,我再让他们把人送回来给你!”墨珩一副占有姿势坐在裴芩旁边。   窦贺也怒不可遏,“墨珩!你简直人畜!你有家室有女儿,还要祸害汉三!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要以为汉三年纪小,无知,就可以肆意欺凌他!你把他害了,以后他怎么办!?”   年纪小又无知的裴汉三:……   墨珩也冷笑,“你见过我家室吗?”   窦贺也冷哼,“我见你家室做什么!?你还不准备承认!?全京城全大楚怕都知道,你娶了原阳夫人!”   “不错!她叫裴芩!”墨珩冷冷道。   窦贺是不知道原阳夫人叫什么。   墨珩又道,“她还有个别名,字锦堂!”   “你跟我说你夫人…。什么!?什么锦堂!?”窦贺话没说完,就惊了,“锦堂是先帝赐给汉三的!”   墨珩哼了声,“下次再说家室的时候,不要在我家室面前说!”   窦贺两眼瞪的极大,看看他又盯着裴芩,“裴…裴芩…。裴汉三…都姓裴…。”   裴芩讪然的呵呵笑,“幸会啊!”   窦贺站起来,不相信的看着她,“你…你真是他媳妇儿!?”   不是震惊她是女子,却不相信她是他媳妇儿,墨珩觉得,这戎族驻守的任务可以交给他窦贺来做了,正好让他娶个戎族的女人满他的意!   一个瞪着眼‘你不能是他媳妇儿’,一个幽幽看着‘你敢不承认’,裴芩揪了揪头发,“我有个名儿,叫裴芩。”   窦贺有些无法接受,“你…。你…。”一时间他心里各种想法各种滋味齐齐涌上来。她竟然是女子!是墨珩的媳妇儿!?她一直都是女子!他以为自己生出了不容于世的心思,强行让自己打消,只敢埋在心底,连拿出来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无耻,在亵渎她。却不想她竟然不是男人!可他却依然只能埋心底,因为她不是男人,却是墨珩的妻子!   “你真的是…。”窦贺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她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墨珩的媳妇儿!?   墨珩看他还心存侥幸,一把勾住裴芩的脖子揽到怀里,低头就吻住她。   裴芩怒瞪了眼,这货越来越…。竟然当众亲她,还想当众秀恩爱!?   墨珩就是要秀恩爱,看她挣扎要动,直接手从她穴道上过去,让老实在他怀里,长舌侵入横扫独属于他的领地。   想到他那点被完爆的心思,再看两人十指相扣着亲吻,窦贺脑子轰鸣,转身慌不择路的逃出去。   墨珩却没有松开怀里的人,直亲到她舌头发麻,嘴唇红肿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混蛋!我脸让你丢光了!”裴芩无力的喘着气瞪他。   “接着丢我的。”墨珩摩挲着她的脸笑。   裴芩无语了半天,“你真是个重口味!对我这样的也下得去口!”对着她这一张黑脸,他不仅下得去口,更是不客气的跟她野战,还越战越勇,她都快怀疑这货脑回路不正常了。   “你就是变成了骨灰,我也下得去肚!”墨珩摸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   裴芩只能说,“你特么上辈子肯定抛弃了我,然后被诅咒这辈子我变成猪的样子你都爱!”   “那这诅咒肯定会生生世世延续下去!你以后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墨珩五指山开始在她身上撩拨。   裴芩被他点了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得逞。   墨珩又突然发现了新的方法,点了穴道,她比之前更敏感,抱着她不舍得撒手了。   看他幽闪着火苗眼神,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裴芩连忙拒绝,“你要再来一次,老娘保证来仨月大姨妈!”   看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墨珩笑着吻住她,“我们今晚就回辽东。”   裴芩这才松了口气,暗骂几声禽兽不如。   窦贺还没反应过来,就接到墨珩和裴芩要带兵去收辽东的信,而他,被留在了戎族驻守。   卢海刘沨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随裴芩赶路。估计墨珩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从让窦贺跟着一块来,就打定主意把他丢在这边了。   等墨珩和裴芩带军走远,窦贺才想明白过来,“墨珩你大爷的!”他又没准备跟他抢,竟然把他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戎族北部,简直丧尽人性!   墨珩已经听不到了,直接带兵杀回辽东,逼吉勒投降。   吉勒已经接到戎族全部被攻占的消息,现在戎族所有百姓都在裴汉三和墨珩的炮弹之下,他面临最艰难的抉择。他明明留了最厉害的勇士驻守,还有大量回回炮,可他的部落他的百姓全都落在了楚人的手里。   “吉勒孙子!灭族还是投降!?”城门下一众楚军将士连续的高喊。   僵持了数日,吉勒咬牙投降。   戎族投降了,辽东一带城池全部归还。   裴芩和墨珩带兵从北方驻扎,安烈峰带大军直接从南进驻。   辽东百姓纷纷打开大门,到街上欢呼着迎接。   炮营拉来了烟花,在城里点燃。   众百姓高呼着裴将军,又跪下磕头。   捷报六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吉勒投降,降兵不杀,可总要想办法治服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反。这个伟大的脑工程就交给朝廷百官去,裴芩只提了提自治州的意见。年年纳税进贡就行了,还找他们当地人自己管理,形成自治州,总归大楚朝廷疆域。毕竟地方不熟,语言不通,不好管理。   看了看日子,裴芩就到田里找吃的,几乎全世界都知道辽东米香醇可口,她穿越过来那么多年,都还没吃到过呢!   结果到田里一找,所有人都很茫然,“这里全种的麦子!玉米!荞麦!粟米!黄米!没有白大米!”   “好吧…。”裴芩四五十度仰望天空,这么一片好地方,明明能长出大米来,他们却全种的麦子玉米还有那什么米的!   “裴将军想吃大米,这边也有卖的!”属官立马上来示好,“就是…。去年的陈米,今年的新米没有运过来,委屈裴将军了!”   “我想种大米!”裴芩看看他。   属官诧异,“在辽东这边种大米?这边长不成的!冬天时日长,地里冻起来,只有回暖了种些麦子和玉米其他的。”   裴芩回去拉着墨珩,“辽东这边长出来的大米可好吃了,我们在这边种大米吧!”   “种的成?”墨珩问她。   裴芩忙不停的点头,“种的成!种的成!辽东境内多江河,开垦出来都可以种上大米!”   看她两眼闪着光,脸上也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墨珩扬起嘴角,“好!以后这里都种大米!”   等待朝廷旨意时,裴芩拉着墨珩在辽东她依稀记得景地游览了一圈,“还真是大不相同啊!原汁原味的更…。野一点!”   “圣旨该到了,我们先回去,以后再来。”这边越来越寒冷了。   裴芩倒是没觉得太冷,想着应该是冷成习惯了,不过朝廷的旨意不能不去接。   捷报传回去,朝野上下满朝欢喜,永乐帝当即召了内阁和几个老臣商讨戎族自治州的事,但同意的没几个,戎族野性难改,要是办成自治州,等于放虎归山,派兵镇压,把戎族同化才是正道。   萧光曌意思也是让他在位期间,瓦刺和戎族都从历史上消失!   没有采纳裴芩的意见。   吉勒和他的儿子,整个家的人还有全部作为投降的俘虏押往京城。辽东交由安烈峰驻守,加封安烈峰为辽东总兵,封疆大吏。裴芩和墨珩回朝听赏。   裴芩接了圣旨,耸了耸肩,她还想在辽东种大米呢!   “我们先回京。”墨珩把圣旨收了。萧光曌不会让他们留在辽东的!   裴芩点头,“班师回朝!”   萧雍下去传了令。   一众将士立马收拾规整,整装待发。   裴芩和墨珩跟安烈峰拜别过,带兵回朝。   大雪中,十数万将士喊着口号唱着曲,满身军功的终于回到京城。他们都是打到戎族北部的将士,个个背负军功荣耀!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已经被灭亡的戎族可汗和将士听着这曲儿,一个个脸色难看。   下雪没挡住一众百姓的激情澎湃,纷纷出来迎接。   吉勒和一干将士被押送进城。   裴芩和墨珩也带着将士骑马入城。   百姓们都挤在街道两旁看着,还有人忍不住高喊着裴将军。   人群中裴宗理一家看着一马当前的人,都觉得眼熟的很,尤其是和墨珩一块,更是眼熟。   钱婉秀紧盯着,蓦地瞪大眼,“她是裴芩!是那个小贱人!?”就算她穿了软甲穿了男人衣裳,可她的脸没有变!   ☆、第二百五十二章:老子要辞官   “什么裴芩?在哪?”裴宗理听她看见了裴芩,出声问。   钱婉秀指着骑马走在前面的裴芩,“那个!她是裴芩!你看她的脸!”只是她怎么变成了裴将军!?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做了将军!?难道百姓口中盛誉大楚的裴将军就是裴芩不成!?她怎么变成了裴汉三!?   裴宗理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裴文臣很少跟裴芩见面,但也绝对能认出她,弟弟之所以会死,肯定是裴芩动了手脚,否则弟弟不会死的那么蹊跷。他们没有证据,才只能任由她逍遥法外。   可现在裴芩竟然穿着男装铠甲,做着裴汉三裴将军,她成了天策上将!?   钱婉秀拉着一个叫喊裴将军的问他,“你们都喊裴将军裴将军的,她是谁啊?”   被拉住那人连同一旁的几个人都投过来不可思议加鄙视的眼神,“你们竟然连裴将军都不知道!?传奇神将裴汉三,现在封了天策上将,就是他造出了迫击炮和手雷,又造出了长枪,把瓦刺打跑,又打跑了戎族,现在整个戎族都是咱们大楚的地界了!你们是外地来的,是哪的人?竟然还不知道裴将军的?”   “我们知道裴将军,就是不认识他人。”钱婉秀道。   那人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大多数百姓都是听说裴将军的传奇事迹,没见过裴将军的人!我跟你们说,裴将军才是真的为国为民,把瓦刺打跑,封了天策上将,就不问朝堂事,只专心造火器,把戎族打跑,解救了辽东的百姓!我们也都难得才见上!”   旁边几个人都应和,“裴将军这次又要封赏了,不知道朝廷能给裴将军封个什么!?”   “给裴将军赐个媳妇儿吧!如今戎族也都打跑了,裴将军也该娶媳妇儿了!”   “裴将军要是娶了媳妇儿,京城不知道多少姑娘要伤心流泪了!”   钱婉秀越听越心惊,裴芩她明明是个女人,她怎么能成了裴将军,还做了天策上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转眼一年多的时间,泼天富贵。   裴宗理也完全没想到,一个他不要的闺女,竟然有了如今的成就,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万民崇仰。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我们想要在京城立足,怕是不成了。”裴文臣拧着眉。来之前他就担心,墨珩如今封了将军,裴芩就更威风了,肯定会对付他们。现在不仅仅是威风,简直风光万丈,要对付他们更加容易了!   钱婉秀又拉旁的人打听,说他们刚从外地过来,想看裴将军的。   结果见裴芩和墨珩已经进了内城往宫里去了,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如数家珍般的跟他们讲裴将军的各种事迹。   钱婉秀越听脸色越难看,裴芩装扮成裴汉三,在这些百姓的眼中混的简直就是神一样,他们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不能入军,不能入朝为官的吗!?还有那些女子,都幻想要嫁给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她是个女人!要是让朝廷知道,她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全部都化为泡影,还要认个死罪!   回到住的地方,一家几口脸色都无比难看。   “她们要是知道我们来京城,肯定会再对我们下手的!我就算过了乡试,也过不了会试和殿试!”裴文臣绷着脸,握着拳头。   “女人不敢干政,更不能入军,她就算是有功劳,也挡不住她死罪!”钱婉秀一瞬间就决定,不能一辈子缩着,不能束手等着被她们加害。裴芩心狠手辣,手段又残暴,她的文盛已经被害死了,她不能再让她害了她的文臣!   “可她现在是天策上将,那么多战功,又造了火器,不说朝廷,怕是百姓知道她是裴芩,也不会让她被判个死罪的!”裴宗理后悔了,早知道那时候脸上难看些,收了她们姐弟,现在发达就是整个老裴家!他也不会连个八品宣讲都没了。天策上将,可是超一品!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光那些被欺骗的女人,也要恨死她,报复她!”钱婉秀怒咬着牙,决定先好好查查这里面的事儿。   裴芩这次没要任何封赏,只求辞官,有墨珩为朝廷卖命就够了,制造局她也不会不管,一样会看着那些火器制造,继续发明新型的武器。   “皇上!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额…打错比方了?反正你就让我辞官吧!别哪天有人看我不顺眼,给我扣个死罪,我这是死啊还是不死!?”   永乐帝皱眉,“朝廷现在离不开你,而且有朕在,谁敢让爱卿死?!”   裴芩暗自翻了翻眼,“反正瓦刺打跑了,辽东收复了,戎族踏平了,我这个时候退位也正好!你看我的样子,再不回家养着,估计又要减个几年寿命了!”说着吸了吸鼻子。反正老娘就是不干了,就这么一个条件一个要求,赶紧的!   “你可以回家养着,但不能退位!朝廷还要靠你这个天策上将震着呢!”永乐帝不同意。   “皇上不同意,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裴芩翘起二郎腿,伸手抓了块点心扔嘴里。   永乐帝哈哈哈笑,“好!爱卿要是不走了,朕的寝宫让给你!”   裴芩心说,你特么把皇位让出来老娘也不稀罕!今儿个就辞官辞定了!   结果萧光曌更沉得住气,说啥都不同意,笑眯眯的退让其他的,就是不准辞官,“你要是辞官,问问满朝文武大臣们意见如何?”她这个时候绝不能离开朝廷!   “老子是一女的!女的带兵打仗就算了,还入朝当官!?以后直接开禁令算了!”裴芩气的脸色更黑。   萧光曌皱着眉想了想,“开禁令兹事体大,等和朝臣们商议过再行决定。”   竟然是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裴芩无语了半天,“我咋感觉你这皇帝这么不靠谱?”   “嗯?”萧光曌直直朝她看过来。   裴芩立马手动闭嘴,“皇上还是让我辞官吧!你瞧我这嘴,是不是就得罪人,祸从口出啊!而且我手脚也有毛病,一冲动就手痒。哪天得罪了人,我这容易获罪!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能活多久,但我还是想活的久一点的!”   “有朕在,那些都不是事。”她比他想象的要精明,真有天大的罪她就会自动避让开了。   “那我先走了!”裴芩拉着脸退下。奶奶的!现在瓦刺和戎族都解决了,还想让她卖命!   萧光曌看她随便拱了下手就拉着脸自动退下,脸上笑容不减。裴芩已经被抽的高高的,那就在她死之前好好做些贡献!   裴芩一脸阴郁的从宫里出来。   守将们看着她那脸色,都奇怪疑惑不已。裴将军不是刚打了胜仗回来,整个戎族都成他们大楚的疆域了,风光荣耀,怎么会拉长了个脸!?是因为没有给封赏吗?   裴芩站在宫门口握着拳头,愤愤喊,“老子一定要辞官!”   守将一听她要辞官,顿时惊呆了,“裴将军!你要辞官!?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裴芩扭头愤愤的看了眼几人,愤愤的坐上马车,“回家!”坚决不再给他们卖命!   辞官文书直接递交给内阁,上面啥理由都没写,就只一条: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要辞官!   裴汉三的辞官文书,没几个人有看的资格,但内阁的几位阁老都看到了。   正准备解决完戎族的事就致士回家的江甘老大人,看到文书上那掷地有声的几句辞官宣言,直接一个踉跄摔了下来。   幸好屁股下面是椅子,坐在了椅子上,没有摔倒地上去。   内阁一下子炸开了,“裴汉三怎么会是个女人!?”   沈弼也是脑子嗡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墨珩会住到大兴去给裴芩养病,怪不得颂鸣会把他们女儿接走照看,怪不得她来赴宴画了一幅乌龟敢无所顾忌的要送给他,怪不得裴汉三也姓裴,和墨珩关系那么好!   “裴汉三竟然是女人,这…这简直让我等羞愧啊!”   一个女人研制出了迫击炮和手雷,带兵击退了瓦刺,降服了戎族,可以说拯救了整个大楚。简直让满朝文武大臣面上无光啊!   几位阁老感慨羞愧的老半天,这才回到正题上,“裴…。裴汉三要辞官,这事……”按说她是超一品,他们内阁也不能全权决定她辞官不辞官,这事必要经过皇上旨意的。可她根本不是个男儿,是个女人,别说女人入朝为官了,历朝规矩都是女子不得干政,她却…。做到了天策上将的位子。   一个齐天大难题砸在了头上,还迫在眉睫,江甘和沈弼几位内阁老臣都有点撑不住了。   几人一块求见了皇上,请示皇上旨意。   萧光曌直接说先解决戎族之事,然后拿着裴芩的辞官文书看了看,给收了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皇上!此事…。”   “反正她也不上朝,不问朝政。”萧光曌看向几人。   几人立马明白过来,纷纷应是,集体退下。   然后互相又看了看,都不知道此事该怎么办。毕竟女子入军有违军令,入朝有违祖制,可裴汉三作为一个女子却居功至伟,不说杀,治罪都难说得过。   沈弼拱了下手,告辞,“我就先回了。”他要去找裴芩好好问问这个事!   结果他这边刚往天策上将府拐弯,另外几位阁老也都不约而同过来了。   江甘是一定要见见裴芩的。   梁炳自然也要跟着,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其他几位阁老自然也来了。   于是,几位阁老齐齐登门。   裴芩已经洗干净了手脸,就是衣裳和头发还没换,听沈弼几位阁老来了,皱了皱眉,“请他们到前厅上茶!”这几个老家伙过来想干啥!?   墨珩直接拉住她的手到前厅去。   裴芩嘴角抽了抽,“就算真夫妻,也没有这么大庭广众拉手的吧!?”   “我们是假夫妻?”墨珩横了她一眼。   裴芩缩了缩脖子,“当然是真的!可这么拉着手…。秀恩爱…”   “恩爱不用秀。”墨珩收回眼神。   “对!我们这么恩爱,不用到人前秀!”裴芩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走吧!”墨珩牵着她继续走。   裴芩望了望天,好吧!绝色的脑回路有时候会不正常。   沈弼正想着见了裴芩怎么说,结果就见她和墨珩俩人牵着手过来,顿时老脸抽了抽。   双方见面,愣了又愣,都没出声说话。   裴芩抽出手,拱了拱手,呵呵笑着,“几位阁老大人,不知道来找我啥事儿啊?”   几人对她都不陌生,但那是她把脸抹黑的情况下,现在洗了脸,白白净净的一清秀标志女子,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江甘感慨,“你果真是女子啊!”   裴芩呵呵笑,“是啊!是啊!”   沈弼想着有一堆话要问,结果见了裴芩,又问不出来了。她一封辞官文书,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梁炳没客气,上来感慨两句就问裴芩,“你…你是怎么想要入军的?还造出了迫击炮和手雷!”   “哦!瓦刺入关了,百姓流离失所,浮尸遍野,我又听到他被瓦刺围困生死不知,就过来找他,没找到,就入军了。”裴芩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墨珩。   “原来是为寻夫。”梁炳点头,又赞了两句,“裴将军胸怀百姓大义,又重情重义,实在让我等佩服!”   他最善于拍马屁,其他几位阁老都不以为意,虽然说的事实,但梁炳却不讨喜。   裴芩就趁机又表明了一遍,“瓦刺已经打跑,戎族也投降了,我也该辞官退下来了。”   “此事需要皇上旨意,皇上可是不同意裴将军辞官的!”梁炳笑道。   沈弼也劝她,“如今戎族来投降,吉勒还在京中,…裴将军还是等戎族事后再议辞官之事吧!”要是让人知道泱泱大国,是一个女人出来收复失地的,他们朝廷的脸面也没有了。   裴芩白了一眼,“直截了当告诉他们,咱们大楚只派个女人就干掉了他们,让他们好好做他们的小乌龟!男人们都还没出战呢!否则碾压踏平他们老窝!整片大陆都是大楚的!”   江甘一脸可惜的看着她,“裴汉三若为男儿,当造一代传奇啊!”   “我也希望我是个男人来着!可惜是个女的,这一下不知道伤了多少少女心啊!”裴芩啧啧叹道。   墨珩幽幽的眼神看过来,“几位阁老可还有事?没事不要缠着我媳妇儿。”   噗——   有人忍不住喷了,幸亏没有喝茶,都在感叹裴芩。   沈弼又看裴芩无语抽嘴的样子,她好像一直很自在从容,即便在皇上面前也依旧生动。不禁后悔万分。如果当初不阻拦,甚至再推一把,裴芩现在就是沈家的媳妇儿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日子也不会重来!   几人解了惑,也可以说只了解了下皮毛,就为了见见裴芩的真人,看完了也就告辞了。   裴芩和墨珩亲自出来相送几位阁老。   本来几位内阁大臣齐齐来拜访就引人瞩目了,结果府里的人见裴芩出来送客,都惊得睁大了眼,脸色变了又变。他们将军咋变样了!?咋突然变那么白了!?咋那么像娘们儿了!?   还有,墨将军从哪冒出来!?都没见他从门里进来!   裴芩大模大样的和墨珩出来送了人,然后,拉着手一块回去。   府兵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有人赶紧跑去找安置下来的李顺和周剑他们。   李顺咳了两声,“我们早就知道了,将军是墨将军的夫人,是女人!”   周剑也点头,“将军本要退下来,不得已才又复出。”   “卧槽!我不平衡了!为啥你们俩都知道将军的身份,我们到现在才知道!?”其他几个亲兵嚎叫起来。   周剑连忙就撤。   李顺反应迟钝,没躲过去,被几个弟兄围攻,吃了一顿拳脚,老实交待了他们也是春上才知道的。   “我想去见见将军!特别想!我刚才看见将军脸好白!”马回搓着手。   李顺立马对他投去同情的眼光,“你要不怕墨将军卸你的胳膊腿,你就去!”   马回一个冷颤,不屈道,“可你跟周剑就见到了将军本容!”   “你们见将军的时候是什么样?将军穿女装是什么样啊!?”另一个问。   李顺笑了笑,“我们去见将军的时候,她还在养伤,是穿着女装。”   嫉妒的眼神立马把李顺盯成了筛子。   李顺赶紧道,“将军要辞官,现在都洗了脸上的黑药水,以后肯定会常穿女装的!你们要不去跟将军说话!”   裴芩已经被墨珩拉回了将军府。   见裴茜竟然也在,裴芩愣了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孩子呢?”   “方留明哄睡觉去了。”裴茜说着,就脸色难看的过来,“你不是说不去带兵了?这么冷的天还跑去戎族北边去,你不想活命了!”   “孩子那么小你就带出来长途跋涉,还说我!?”裴芩瞪她。   “我包的严有暖炉!我们来的也不冷!你是跑到下雪上冻的地方去,你真能耐啊!你咋不上北极呢!?”别人都以为所有地方都差不多,她可是从小跟他们讲过,有两个地方世界最冷,一个北极,一个南极。   “呃…。”裴芩嘴角抽了抽,“有条件我是准备去一趟来着!”   裴茜气怒的小脸黑沉瞪着她,“手伸出来!”   裴芩疑惑的伸出手,“你还敢打老娘手板子!?”   裴茜没好气的拽了下,勉强不算冰,有那么点热度,一把又给她甩开,“你这身子再糟蹋,明年你就可以去阴曹地府了!”   “嗯。我去了就是新一代阎王爷爷!”裴芩白她一眼,过来坐下,“家里人呢?”   裴芫让人去端吃食,“你说晚些时候才回来,等了会子没等到人,就都去念书了。估计念也念不进去,叫他们都过来吧!”   丫鬟听了令,出去通知裴文东和常咏麟他们。   不时,裴文东和常咏麟,方留明,方辅,谢怡谢泽等都过来了。   赵太太也领着九儿,喜儿和高兴过来。   “娘!娘!”九儿和喜儿看见裴芩立马就扑了过来。   “哎呦!我们家宝贝闺女啊!”裴芩一左一右抱满怀。   “娘你怎么才回来!上午都看见你进城了,我们一直都在家等,左右等不来!”九儿搂着她脖子不满的控诉。   裴芩亲她一口,“娘去辞官,回来晚了!”   “我也要亲亲!”喜儿也立马邀宠。   裴芩又亲她两口。   “辞官!?长姐辞官辞掉了吗?”方留明问。   裴芩泄气,“没有。”   方留明皱眉,长姐体内寒毒一直未愈,现在瓦刺退了,戎族也收拾了,也该好好休养了。如今的皇帝也知道长姐的情况知道她是女子,却还不容许她辞官!?   “没辞掉,难不成还要给他们去打江山!?”裴茜拉着脸,非要长姐把命搭上是吧!?   裴芫一听她说话,立马横了她一眼,“你都是做娘的人了,说话还不经过脑子!”   裴茜扫了眼谢怡谢泽,不屑的哼了声。   谢泽不忿又敢怒不敢言的坐着,脸色很是难看。   谢怡咬着唇,安静的坐在一旁。   裴茜看见她那个样子就心里鄙弃,不要脸的住在长姐这边,竟然还想勾引长姐夫,还带着外祖家表姐过来,幸亏长姐夫不屑,否则真看到了希望,立马就下手害死长姐了!   方辅看着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方留明夺情起复的事,“刚过来也还算没太过,给了刑部一个主事的职位,让留明先干着,熬几年资历!”   方留明本不愿意那么早起复,奈何裴茜来了信,见裴文臣过了乡试,立马就忍不住,直接和方留明带着闺女就过来了。裴家的人来了京城了,她岂能不来!?岂能让他们好过了!?   “现在留阳入军了,留明再起复,我念几个月书,明年会试要是考不出个成绩,我就回去接管家里的庶务,打理生意。”方辅已经打算好了,爹娘越来越年迈,大哥是一点不当用,他们一家人有人做官有人要打理生意才能稳步发展起来。而且都入官场,风头也太大。   裴芩挺愿意他去打理生意的,都奔赴官场,家里空了,到时候就该朝那些银子伸手了。   “那小舅舅也要尽全力,咱们一门出几个进士!”裴文东说他。   他和常咏麟都过了乡试,名次也很靠前。   “好!小舅舅一定努力,不给你们拖后腿!”方辅哈哈笑起来。   赵老爷抱着孙子也呵呵直笑,“咱们这一大家子,以后都出人头地了!”   不说裴芩天策上将,墨珩也是二品的昭勇将军,只说底下的,方留明夺情了,到了刑部任职。赵孝辰如今也升了六品的校尉,这次肯定还要再升。赵雍也一样,直接跟着裴芩,也要升五品副将了。裴文东和常咏麟都过了乡试,方留阳也在军中。一大家子都在蒸蒸日上。   裴芩让人把从戎族北部带回来的异域风情的小玩意儿都拿过来给众人分分了。   谢怡和谢泽都分到了绿松石吊坠。   “都是从当地淘来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给你们拿着玩!还有些皮毛,回头看看做皮袄还是崁夹穿!”裴芩把东西都分了。   裴芫道,“长姐!给明珠也留一份吧!她也在京城,听你回来,明儿个必定要过来的。”   谢怡心里一紧,面上若无其事。   裴芩听单明珠也在,拿了一个孔雀石的手串,“那这个就给她留着吧!”   黄秋另收起来。   这边说曹操,那边曹操就到了。   “裴芩姐姐!”单明珠人还没到,已经叫开了。   “这性子,还真像我们家人!”裴芩笑。   谢怡面色一白,衣袖里握紧了手。   裴芫看了她一眼,微抿了抿嘴。   常咏麟也瞥了眼谢怡,上前去给单明珠打帘子。   单明珠一进来见打帘子的是他,脸色一变,轻哼了哼,就过去跟裴芩等人问好。   常咏麟摸了摸鼻子。   他可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殷勤过,裴芩看着就勾起嘴角笑起来。   “裴芩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戎族霸占着辽东,久攻不下,你一出马,连整个戎族都拿下来了!”单明珠满眼崇拜。   裴芩笑着把礼物给她。   单明珠一看,“孔雀石!?这可是好东西!谢谢裴芩姐姐!”   “一块吃饭吧!”快到摆饭的时候了。   一大家人分男女两大桌,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单明珠还不愿意走,“想跟裴芩姐姐住一块!”   “那你还是快点走吧!”裴芫笑她。   看常咏麟凑过来,单明珠就不多坐,说是明儿个再过来,就带着丫鬟护卫走了。   “芩姐姐!我有事跟你说!”常咏麟过来。   “看上人家了?”裴芩笑着挑眉。   “不看上也得看上啊!我是看了人家,得负责了!”常咏麟叹着气过来她身边坐下。   裴芩一听瞪了眼,“看了人家!?你把人扒光了!?”   “不是我扒光的,我也是情急之下。”常咏麟解释,谢怡怕单明珠嫁给文东,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第二百五十三章:促成姻缘   “怎么回事儿?”裴芩看他神色不太对,忍不住蹙起眉。   常咏麟想了又想,道,“单小姐从你走就过来了,一直住在这。家里不是引了温泉水过来,她知道了就去泡温泉,然后碰到了蛇……我听见叫声,以为出了啥事儿,一时情急就冲进去了。不过我没看清!”说完又强调。   “没看清是你眼神不好,反正就是把人看光了!?”裴芩恨铁不成钢点着他。   常咏麟嘴角微抽,两个耳朵红红的,“我跟她提亲了,说要对她负责,她……”   “没答应?”裴芩刚才看单明珠的神色,见了他就哼。   常咏麟讪然的咧嘴,“芩姐姐!我知道我是不太配得上漕帮帮主的女儿,所以我跟她说了,等我科考之后再去提亲。”   裴芩点头,“算是个交代。”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常咏麟闷声道。他知道她喜欢的是沈颂鸣,可现在俩人是没可能了,否则纪秉初都不会放过单明珠的。他也…。也没差太多吧!?   “追了没有?”裴芩问他。   常咏麟点头,“追了!就因为这个,她搬出住了。我就…。家里做了吃的给她送去些,送些玩的小玩意儿。其他的我也不敢送。奶奶传的玉镯我送了两次没送出去。”   “既然有了这层关系,你这些日子先努力着,等科考之后,我帮你去提亲!”裴芩拍拍他。   常咏麟立马拉了她胳膊笑成了一朵花,“芩姐姐!我就指望你娶媳妇儿了!”   裴芩切了他一声,“撒娇完了就说说温泉房哪来的蛇?”   常咏麟眼神闪了闪,“是九儿的蛇,跑到了温泉房那去。”   “卧槽!九儿在家里养蛇!?谁给她弄的!?”裴芩一下子跳了起来。   常咏麟吸了下鼻子,“听说她在外面收了两个小弟,然后就……单小姐胆挺大,但是天生怕蛇。她现在看见九儿绕着走。”   裴芩脸上抽了又抽,“是九儿把蛇放过去的?”   常咏麟停了会,“九儿的蛇不知道咋跑了,单小姐去洗温泉之前……是谢怡在洗。”   九儿在家一向聪明懂事,虽然也时有不靠谱,但单明珠一直跟着沈颂鸣和纪秉初,就盼望着要做她干娘,对她不是一般的好,九儿知道她怕蛇,不可能放蛇吓她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裴芩默了会,“这事我知道了。”   常咏麟也就不再提,跟她说起单明珠求姻缘签的事,“…。是上上签,这不就是在说我吗!?我就是她的上上姻缘啊!”   裴芩伸手摸摸他的头,“兄弟!就凭你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上吧!准能成功的!”   常咏麟嘿嘿笑,“我这脸皮都是跟当姐的学的!”   “你说啥?”裴芩脸色一拉。   常咏麟赶紧的撤走,“芩姐姐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了!”   “回去看书!”裴芩在后面骂。   “好!看书!”常咏麟遥遥喊了句,人已经不见影儿了。   谢怡不安了一晚上,常咏麟跟裴芩说了什么?蛇是九儿的,可单明珠当场就说不是九儿。那之前是她去洗的,是不是在怀疑她!?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谢怡不觉的有什么后悔的,常咏麟也相貌堂堂,看样子也喜欢单明珠,这个归宿比裴文东好!她和裴文东有肌肤之亲,他是不会也不能抛弃她的!   裴芩刚回来,家里的事,裴芫也没跟她多说太多,直接安置歇息。   九儿和喜儿一块跳到爹娘的床上,早早的窝进被窝里,“娘!我们把被窝给你暖热了!”直接无视墨珩。   裴芩也洗了过来窝进去,“好!娘给你们讲故事!”   “我不要听故事!我要听娘打戎族的事!”九儿搂着她。   “我也要听!”喜儿在另一边搂着她。   “好!娘给你们讲!”裴芩抱着俩宝贝闺女,开始吹,自己是怎么怎么骂吉勒那个孙子的,他是如何如何害怕的不敢出城。然后她和墨珩打到了戎族老窝,吉勒吓的屁股尿流,赶紧投降了。   九儿看她明显吹的多,不过依旧听的津津有味,两眼发亮。   喜儿更是崇拜的不行,“我娘厉害!”   九儿看了眼睡在外面被冷落的她爹,笑着夸一句,“爹也厉害呢!”   喜儿扭头看看,“娘厉害!”   九儿咳了声,有些同情的看着她爹。不是女儿不帮你,妹妹还小,还不懂事,现在比较粘着娘亲。等她再大点,就不会那么嫌弃爹了!   “睡觉了。”墨珩把被子拉好,把娘仨都圈往怀里。   裴芩已经在打哈欠了,赶路赶的,她没睡好过啊!   夜色越来越深,沈府的几房还亮着灯。   沈弼回来就叫来了沈颂鸣,问他裴芩的身份。   沈颂鸣直接哦了声,“我早就知道。”   “你竟然早就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沈夫人气结。   沈颂鸣一脸不以为意,“我以为你们看不出来也该猜出来了。而且她来沈府赴宴,不是告诉了大伯身份吗?!”   那副乌龟图上有裴汉三的印章,沈弼是知道先帝赐给了裴芩锦堂作为她的字,只是那副图沈大夫人觉得裴芩举动轻浮,给烧了。后来的乌龟图也没了印章,沈弼就算看一百遍也不看不出来。   “再说,告诉你们她身份,你们能让我娶她,还是能帮我抢回来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沈颂鸣嘲讽的冷笑。   沈夫人脸色难看,“我知道你一直怪娘!你……”   “她只是出身不好,能力无人能及。当初我看种红薯,就想给她弄个封赏,好让你们同意我娶她。哪怕不同意,也不以死相逼不许我离家沈家娶她。”沈颂鸣心里的确有怨恨,他怨恨沈家强行阻拦他娶裴芩!怨恨墨珩横刀夺爱!怨恨梁三从中作梗夺走双季稻灭他机会!也怨恨裴芩,他都已经退让了,她却连机会都不给他。   沈夫人两眼通红,“是我毁了你姻缘,你怪我恨我吧!”   沈老夫人皱着眉,“泼天富贵也不是谁都能享的,我们沈家已经足够荣耀,真要烈火烹油,也快要气数用尽了。姻缘的事更没个说的,都是有定数的。该谁家的就是谁家的,跑都跑不掉。不是谁的,抢也抢不来。”   沈弼身为男人,自然是希望家族兴旺荣耀,裴芩没能成为沈家媳妇儿,这是沈家的损失啊!沈颂鸣也闹到至今都没有娶妻的打算,也误了一个子弟。   “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改日请她来府里做客,好好招待!”沈老夫人直接说下话。   其他人也都不再多说。   沈大奶奶想到她刁难裴芩的事,脸色一直有些不好。连皇上都问起了,婆婆也在因此受了冷落。事情起因却是她促成的,那裴芩又记仇。   沈弼看她跟沈大夫人有话说的样子,就想到裴芩来沈府赴宴被刁难的事。皇上找他要看画哪里是真的要看画,是让他看正裴芩的身份,是再为他封的天策上将出头。结果画被烧了,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裴芩的身份。   “老爷……”沈大夫人也目露询问的看着他,他们得罪裴芩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听说她画的戎族美人堪称一绝,比个真人都真,她那天直接画来不就是了,非要画个乌龟还要盖章送给沈弼,如此举动轻浮,谁还会真由她!?   沈弼看她也知道意思,“她同颂鸣关系好,却并不一定就不会记恨我们,你们把人请到家里来却有意为难,让她丢丑,改日去赔个罪吧!”   沈大夫人脸色难看,要是让她一个阁老夫人给裴芩去赔罪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脸面也没地放!可偏偏裴芩成了天策上将,他们那时又没认真对待,还又去要了画。   “好好去赔个罪,把这事揭过去。皇上可没打算让她辞官退位。”沈弼看她面上下不来,就又道。   沈大夫人脸色变了变,“我知道了,会尽快安排的。”   沈弼点头,又想了半晌这才歇下。   而裴芩要辞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等她次一天上早朝过来,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她要辞官的事。不过内阁知道她要辞官的原因是女的,其他大臣还不知道,都在心里猜测着。看她来上早朝,立马就围了过来,“裴将军怎么要辞官了!?”   “你可不能辞官啊,裴将军!朝廷现在可要裴将军震着呢!”   “裴将军!你年纪轻轻,正是大好时候,可不能辞官啊!”   “戎族降军可还在呢!裴将军怎么会想要辞官啊!?”   裴芩望了望天,“古人诚不欺我!”男人八卦起来才是最八卦的!她昨儿个就喊了那么一句泄愤的,旗手卫守城的就给她宣扬出去了,然后这群朝臣就来八卦了。   “裴将军!裴将军你说有何为难之处,我们都可以为裴将军排忧解难啊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裴芩看了眼说这话又跟着点头的一圈大臣,幽幽的问,“那你们来给我排个忧解个难来。”   “裴将军有什么需要我等,尽管吩咐!”几个朝臣立马道。   “你们把我变成男人吧!”裴芩直接道。   一圈子都愣了愣,“……变成男人!?”   还有人想错了,以为她至今没碰过女人,凑近压低了声音,“裴将军竟然还保留着童子之身!?”   他这一说,另几个也都眼神变了变。这是想娶哪家的女儿没娶成,还是皇上想把公主嫁给他,他不愿意才用辞官威胁!?   几个愿意排忧解难的人纷纷表示,愿意给裴芩做媒人,问她看上了哪家的女儿。   裴芩嘴角狂抽,“就算彼此相爱,我也娶不成啊!我这根本就没男的…。”   她话没说完,就有善解人意的官员说出她和希芸郡主情投意合的事,“虽然希芸郡主是安平王的女儿,但配裴将军也是郎才女貌。裴将军放心,我等定为裴将军求情!”   裴芩还没来得及解释,上朝了!   然后上朝议的第一件事不是戎族降兵和吉勒如何处置,而是百朝文武操心裴芩的亲事。   希芸郡主时常给裴将军往制造局送点心吃食,都还是亲手做的,这般情意不可辜负!纵然她是废太子的女儿,但如今安平王安安稳稳做着残疾王爷,裴汉三娶他个女儿也没甚大碍。   “皇上!裴将军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击退瓦刺,收服戎族,居功至伟,本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可如今却连心仪的女子都娶不到,悲哉!”   “还请皇上成全裴将军!”   裴芩满头黑线无语,几次抬着抖的手。   后面的窦老将军忍不住憋笑,这气的手抖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墨珩看那些积极为裴芩求姻缘求赐婚的大臣,全身都在冒冷气。   萧光曌似笑非笑的看着裴芩,“裴爱卿以为如何?你是看上哪家女子,只要说来,朕为你赐婚!”   没有不许娶安平王的希芸郡主,几位想拍马屁的人直接盼望萧光曌直接下旨,给裴芩和希芸郡主赐婚,“如此锦上添花,岂不美哉!”   裴芩站出来,面朝众臣,“各位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娶媳妇儿这事儿,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还请各位大人依旧热情不减的帮衬我一把!”   “裴将军为何有此一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裴将军如今已经平了瓦刺和戎族,正是该成家之时啊!”工部侍郎程大人问。   众臣也都疑问,为什么说这辈子没指望?难道他准备终身不娶!?这可是不孝啊!   “你们的脑洞,我都快跟不上了……”裴芩无语了半天,朝墨珩看过去,那位绝色的脸已经又黑又臭了,身旁的几位朝臣都自动自发离他远了些。   “裴将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还有人在劝裴芩,赶紧娶妻生子,这才是正道!   墨珩扭头,冷寒的眼神扫过去。   那位侍郎顿时被他看的脊背发寒。他只是好心劝裴将军娶妻生子,可没妨到墨珩什么事吧!?   裴芩咳了一声,“多谢各位大人的好意了,我已经成亲嫁人了,也生了俩娃儿了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众臣顿时大愣,什么嫁人生娃儿?还生了俩!?裴汉三不是才刚十六,哪来的成亲生的娃儿啊!?   “别再脑补我小小一点祸害良家女子的事了!我才是那个被祸害的良家女子!我就是裴芩!是个女人!”裴芩忙让他们都打住,直接表露身份。她就不信满朝文武都知道她是女人了,萧光曌还不允诺她辞官的事!   “什么!?是个女人!?”这下众人都惊震了。   裴芩拿出湿帕子把脸擦干净,露出本来清秀白皙的脸庞,贴的假喉结也撕掉,声音也正常了,“没错!我就是个女人,就是裴芩!瓦刺和戎族都收拾好了,我也该辞官退位了!一个女人在朝堂上混,也不成样子啊!”   她话没说完,已经有一大片的朝臣绝倒在地,然后连带更大一片的人倒地。   裴芩睁大了眼,看了半天,“那个…。虽然是有点让人震惊,但也没到惊骇世俗的地步,你们不用这么倒吧!?”   她话说完,又倒了两个。   裴芩不说话了,看着他们赶紧起来。   结果一众大臣刚从地上爬起来,墨珩冷眼已经扫了过来,“裴芩是我墨珩的妻子,不劳烦各位大人帮她娶亲牵线了!”   碰碰,刚爬起来的大臣又倒了一大片。   江甘扭头不再看,“我老了,才是真的该辞官致士了!这种惊吓,已经经不起了!”   满朝文武炸锅了,裴汉三怎么成了女人!?他怎么能是女人!?传奇神将裴汉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策上将,竟然是个女人!?   军中明令禁止女子入内,朝廷祖制女人不得干政,裴芩身为一个女人,身犯数罪,都是死罪。一时间一众大臣都在脑中过了好几遍裴芩死罪的事,然后又都不约而同的略过去,想到她的丰功伟绩。大楚朝再难找到另一个裴芩了!若不是她,整个历史都将会被改写!大楚可能不复存在!   朝堂上前所未有的安静,都看着裴芩,一句话不说。   萧光曌出声,“戎族降兵众位爱卿有何异议?”   满朝文武纷纷表述自己的看法,然后支持自己阵营的,热烈的议论起如何处置戎族降兵和吉勒的事来。   裴芩眨眨眼,看向墨珩。她这是……被强行遗忘了!?   结果,到了下朝,也没人再提起裴芩,更没人说她辞官之事。   裴芩脸色有些黑的出来,“卧槽啊!一个个都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是女人这事,皇上啥都没说!辞官的话,她肯定早就跟皇上说过了,皇上肯定没同意!还有内阁的几位阁老,今儿个是一个字都不说,显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昨儿个不是传几位阁老同时登门拜访天策上将府吗!?皇上和内阁都不说啥,他们自然不多说的!   一下子,满朝文武大臣智商集齐上线,全部都保持了缄默,该干啥干啥,关于裴芩是女人的事,话不多说一句。   钱婉秀握着打听来的关于裴芩的事和裴汉三的事,怒咬着牙,“身为一个女人,竟然跑去带兵,还做了天策上将!让那些人知道你是女人,就是你的死期了!”   她现在不是刚打了胜仗,正是荣耀的时候?她就让裴芩这个小贱人的荣耀变成催死咒!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女人!还是个阴险狡诈,狠毒凶恶的小贱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怕被揭穿   “怎么让人知道?”裴宗理此时的心理是非常复杂的,他既想狠挫裴芩的荣耀富贵,让她获罪,从天策上将的至高荣耀上摔下来,又不想她落个获罪的下场,心里隐隐幻想着,他终究都是裴芩的亲爹,他们也还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钱婉秀又岂会不了解他,哼了声,“你还是别想美事儿了!就算你是她亲爹,跑去认她,你看她承认你吗!?不把你打出来就够了!”   裴宗理有些不舒服,“我又没说去。”   钱婉秀阴沉着脸,“写一首打油诗,让人传唱,裴汉三是女人!”   可写打油诗教给别人传唱,那他们也恶意暴露了。裴文臣想了想,“不如直接上去认她!”   钱婉秀皱眉,“认她?”   裴文臣点头,“我们直接上去认她,不管如何,她都是爹的长女,京城人虽然崇敬她是天策上将,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定是个打击。如今的地位荣耀,她若不认亲爹就是不孝!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样一来,我们有个闪失,她就跑不掉罪责!明年春闱,她更是不敢随便插手,打压我高中!”   裴宗理听他说要去认裴芩,顿时一阵心动,“要是写打油诗,总会查到我们,说我们搞坏。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去!”   钱婉秀不想去丢这个脸,“明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认,还要跑过去丢这个脸!?”她堂堂钱家大小姐,怎么能去学个泼妇行径!也明知道没有希望的好结果,这个脸丢的就不值得!   “我们是有些丢脸,但更大损德的是她们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我们也是为了揭穿她的是个女人的身份!”裴文臣皱着眉道。   钱婉秀还是不想,她更喜欢的是站在后面看着别人去对付她们,看她们生不如死!   裴宗理觉得可行,并且很是积极,支持裴文臣的决定。   钱婉秀想了又想,点头。   三人就到天策上将府大门外等着。   裴芩又不住在天策府,也就只每天回家从天策府过。除外带兵这么久,制造局也积压了不少事,快要到过年了,过了大年初一,年号也正是更改为永乐元年,先帝的孝期也早过了,宫里要放烟花,这个制造局的人还没人会,只能裴芩上手。   三人等了大半天没见人,钱婉秀让到制造局去等。   制造局正处于一片诡异的气氛中。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要看看那个脸变得白净的裴将军,又不敢多盯着看。   都在互相对视用眼神交流着‘怎么回事儿’,没一个人敢直截了当问出来。   裴芩说了,她之前入军被拒绝了,说是因为脸太白,所以就把脸摸黑了,抹黑之后效果很不错,不说她带的兵,连敌军都怕她,就一直没洗。如今瓦刺退了,戎族收服了,她也就回归本源了!   众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儿,这脸洗白后的裴将军,咋那么像个娘们儿!?还是说,他男生女相,还是说,她真的就是个娘们儿!?想象太吓人,不敢往下想象了!   李顺周剑几个回来也被调用到制造局来,看着那些人一脸诡异的表情,都在猜测裴将军的脸变白的事,就忍不住心里暗爽加同情。裴将军是女人!这些人应该也猜到了吧!?但是不敢猜,猜了又不敢说,这感觉真爽!   萧雍拎着食盒过来,“家里送饭来了。”   裴芩起来,伸了伸快僵掉的胳膊腿,活动了下手脚,洗手过来吃饭。   萧雍把菜和汤都端出来,“有点不太热了。”   裴芩伸手捏了一块烤羊肉,“还热的很呢!”   “先喝汤吧!砂锅里煲着,还热的很!”萧雍说着,把碗筷都摆好,盛了汤出来。坐下陪她一块吃饭。   外面站岗的守卫兵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赵副将一直跟着裴将军,他肯定知道裴将军的身份!   裴芩有些奇怪,“其他吃饭的人呢?”和她一块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啊!夙雪也不过来送饭了。   萧雍眼神闪了下,“现在将军不准备再隐瞒身份,君夙雪也就不用再过来送饭,她一直顶着将军未婚妻的名号,这个时候还出来总归不好。其他人都有事忙,跟将军一块……总吃不饱!”   裴芩喷了下,“我抢他们饭吃了?”   萧雍笑看着她,“是他们不敢跟将军抢菜。而且将军的身份,再与他们同桌吃饭,总有些不妥。”   “哦。”裴芩点头。   萧雍给她夹菜,“年前年后正好多补补!”   裴芩应声,喝了汤,又吃了不少菜,“这个蒜黄蒸饺好吃!”   萧雍又给她夹了一个,笑看着她吃。两个人一块吃饭,没有人打扰,让他心里的情感也忍不住倾泻而出。甚至奢想那个没有可能的如果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裴芩吃饭和做事一样,干脆利落,很快就吃饱喝足了。   萧雍也忙吃完,收拾了,让人拎回家洗刷。   见他也出入制造局,裴宗理就异想开了,这连不亲的弟弟都成了将军做了官,他这是裴芩的亲爹,文臣也是她亲弟弟。要是不想身份被揭穿,她好歹也得给他们个好的安置!   想着天策上将府的那些人肯定不知道裴芩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啥来历,确定她在制造局,三人就直接找到天策上将府来。   裴宗理直接上前表明身份,他是裴将军的亲爹,裴宗理,要进府见裴将军。   守门卫冷漠的看着三人,“我们将军没有爹!”赵副将早就叮嘱过他们,裴将军的爹宠妾灭妻,扶正外室,把年纪幼小的裴将军姐弟赶出家门自生自灭。现在看他们将军风光荣耀了,就想来白捡这荣华富贵,简直想得美!   裴宗理愣了下,觉得有些难堪,“我就是你们裴将军的爹,不信你们叫她出来认认!”   钱婉秀不敢说自己是裴芩的娘,就在一旁道,“是不是,你们直接叫她出来认证!”   守门卫冷蔑的瞥了眼她一眼,“我们将军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荣华富贵,来认亲的多了去。这种事儿还都叫我们将军来认证!?我们将军有没有爹,她会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天下谁人没有爹!没有爹,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就是你们裴将军的爹!”裴宗理已经走了来,心里就更加强烈希望裴芩能认他这个爹。   裴文臣也上来说,“你们都是跟着裴将军的吧?是不是亲爹,看面相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裴芩的确跟裴宗理有那么几分相像,但她本身气势英飒,那份气质生生让人忽略她相貌,而相由心生,这么多年过去,也早被滋养的不同于裴宗理了。   裴宗理就在外面一直争执,要让他们叫裴芩回来,“我就是你们裴将军的亲爹!她的真实身份怕是你们还不知道,若不想泄露了机密,就立马叫她回来认我们!”   经过昨天,整个天策上将府都知道了他们将军是个女人,是隔壁那个墨将军的妻子。但那又怎样,她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他们的将军!是她造出了火器,是她带他们上阵杀敌,打退瓦刺,收服戎族!她带他们拼杀,早超越了男女。她是个女人,却让他们所有男人崇敬!   可几人看着裴宗理也犹豫了,虽然他们认可将军,不管她是男是女,那是他们一块拼杀出来的情义。外面的那些百姓呢?那些酸腐的文人学士呢?他们怕是最看不惯,要给将军按上个败坏朝纲的罪名。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个进去报一声管事太监和君夙雪,然后让人去通知裴芩。   君夙雪一听裴芩的爹找来,脸色一冷,“赶紧派个人告诉隔壁将军府!”   府兵应声,跟着管事太监到了昭勇将军墙头下,直接翻墙过去。   将军府的府兵听到动静,立马警戒,“谁!?”   “我是隔壁的!有事禀报墨将军!”   双方看了看,领着去见张庚山。   张庚山早就知道裴宗理一家来了京城,“先前还想着他们会不会无耻的上门来攀认,没想到这就来了!”   裴茜一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是看见了长姐了!他们肯定是看见长姐是天策上将,想要来敲诈勒索!”   赵太太沉吟,“他们绝对不敢乱说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不说裴芩现在准备公布身份,就说戎族降兵还在,他们要是擅作主张把裴芩的身份捣出去,他们也完了!朝廷现在摆明了不管不认,不让裴芩辞官。”   “狗急跳墙。”裴芫冷哼。要说恨,裴家是她们姐弟这辈子最恨的!   裴茜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怒恨的咬牙,“我没置他们死地,他们到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你可别冲动做了啥事。”裴芫叮嘱她。   “我没冲动!”裴茜抿嘴的回了句,二姐胆小还懦弱,她可不是二姐!长姐说不记恨仇怨,她就忘的差不多了。她到哪天都不会忘了老裴家是怎么虐待她们娘几个,裴宗理和钱氏那个贱人是怎么害的娘,又抢她们封赏,谋害她们姐弟性命!她们都死里逃生几次了!被诬陷番邦奸细拿去汝宁府审问那次,她就真的以为她们要死了。   那些事都是钱氏那个贱人暗中谋害她们做的,之前她们式微,现在长姐是天策上将位极人臣,长姐夫也是二品大将军,她们哪一个都比他们强,还能再任由他们算计谋害!?   “他们现在一直在外面吵嚷,估计已经引来了不少人。”裴芫站起来,皱着眉想法儿。   裴茜吩咐奶娘看好了闺女,带着人就出去。   那边裴芩也得了信儿,听裴宗理是上门认闺女的,高高挑眉,“这脸又长大了!?”   “将军?”李顺询问的看着她,要是让他们把将军的身份嚷嚷出来……   “嚷嚷出来更好,让他们去嚷去!不!你们也去帮一把,帮着他们嚷嚷!”裴芩好像看到了他心里想的啥一样。   李顺迟疑着,“……那些少女们要是知道了将军身份…”   “我又没撩她们,爱慕我是她们的自由!而且也不能这么痴迷一个不可能的人,她们还是该把心放在自己的姻缘上!”裴芩眯着眼笑道。   李顺是想说,那些少女们都疯狂仰慕裴将军,可也有不少人倾慕墨将军。要是知道了她是女人,之前都传言她受伤中毒不能再生养,墨将军又至今无子,生的俊美无寿,那些女人怕是借此对墨将军虎视眈眈了。   裴芩已经专注手底下的活计,不再多说。   她都吩咐下来了,李顺自然听令,和周剑过来处理。   他们俩都是最早跟着裴芩的亲兵,见他们俩过来,那肯定是得了裴芩的吩咐,门口的守卫上前来把新进展的情况说了。   裴宗理见来的人多起来,底气也更足了,尤其是看裴芩没有过来,想着她是不敢过来,怕被揭穿身份,引来灭顶之灾。任何朝代都有明文规定,祖制不允许女人干政,裴芩不仅干政,还做了超一品大员,身份揭穿,她就完了。   当然裴宗理看着天策上将府的门第,心里也不希望裴芩被揭穿的,他希望裴芩向他低头妥协,与他们共享。   “你们将军人呢?让她来个我谈!她就算是做了天策上将,也不能不认亲爹!”裴宗理想着,架子已经对李顺周剑摆了出来。   “你要找我们将军谈什么?”周剑直接冷声问。   裴宗理眼神闪了闪,冷哼,“谈什么你们将军来了自然就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叫你们将军来!”   裴文臣看裴芩是打听注意不出来见他们,就道,“不如我们先进去说!?也传达传达你们将军的意思!”   李顺和周剑对视一眼,直接提高声音,“你们不就是拿我们将军身份威胁吗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胆敢来天策上将府敲诈勒索来了!?”   “用天策上将来压我们?她就不怕被揭穿!?”钱婉秀阴声道。   周围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奇怪起来,“揭穿什么啊?裴将军有什么可被揭穿的啊!?”   “就是啊!裴将军为国为民,这来攀亲戚的攀不上,就敲诈勒索啊!”   “说裴将军有啥可威胁的,他这次收复戎族连封赏都没有要,还是皇上硬是赏了他一块地,还在个大东北,跑到辽东去了。”   “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辛秘不可告人,让她自己出来说个试试!”钱婉秀看人多,就想借机揭穿裴芩的身份,让万人唾骂她,让朝廷定她和死罪!   “说什么说!你们不就是想拿我们是女人这事来敲诈勒索,怎么,你们老裴家是活不下去了,还是又犯了不谋害人就浑身难受极品奇葩病!?”周剑冷声问。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钱婉秀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他们自己把裴芩是女人的身份说出来了,这是算好了不怕他们!?   李顺看她凌厉的眼神,阴森森的,顿时满眼杀气的盯过去,“我们将军就是女人!她造出了火器,带领大军击退了瓦刺,身中剧毒,九死一生,还未养好又剿灭乱军,造出长枪,收服戎族!将军的丰功伟绩一笔一笔都在历史上记着,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有任何改变!你们想以此做威胁,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轰——   众人的脑子炸开了,震惊的瞪大眼,张大了嘴。他们听到了啥!?裴将军是个女人!?   裴宗理也惊呆了,他没想要真的揭穿她的身份!他还想让她自己做天策上将,只是认他这个爹,认了他们!   裴文臣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裴芩不惧怕被揭穿身份!那她是做好了完全的对策了,所以她不怕!?那他们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周剑拱手跟围观众人解释,“我们将军是个女人!她就是裴芩!是原阳夫人!但她就是我们大家的裴将军,如果有人用我们将军的身份来攻讦我们将军干政,败坏朝纲,罪该万死的话,让他尽管来!如果没有我们将军,他现在是不是在给瓦刺人做奴隶,还是早已经死的只剩一堆烂骨头!?”   “我们将军身负军功赫赫那是为了拯救万民,打退侵略我们大楚的敌人!封天策上将她没要任何实权!天策上将府她没动过也没正式住过一天!丰功伟绩,不要任何赏赐!她堂堂一代神将,天策上将,天天蹲在制造局为我们大楚制造火器,抵御外敌!从不问朝政,从不插手朝政!谁要以此要挟,尽管来!”李顺说着看向裴宗理和钱婉秀裴文臣他们。   裴宗理全身僵硬发寒,脸色难看的不行,甚至他都想出来拦住他们,让他们不要胡说乱说!真的没了封赏什么都没有了,那他还有个什么指望!?   钱婉秀怒恨交加,“裴芩她身为一个女人去入军有违军令……”   她话没说完,裴宗理拉住了她不让她再说,不让她跟裴芩呛声对上。   钱婉秀见他还心存幻想,恨的牙都咬疼了。   然而,众人已经顾不上他们了,裴将军是女人!并且就是原阳夫人的事,这是个天大的震惊!他们都懵了!   几个包打听四散跑开到处去传播消息,“重大消息!天塌了!地陷了!”   街上的百姓听这样喊的话,都急忙关注,“出什么事儿了!?”   方慧一家正准备收摊,听见有人喊过来,还以为真的天塌地陷了,也围过来,“到底是出啥事儿了?”   “裴将军……裴将军……”包打听跑的气喘吁吁,话都说不上来了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有人自己脑补了下,立即脸色大变,“裴将军被害了!?”   “不可能!裴将军有天神保佑,他是传奇神将,逢凶化吉,不会出事的!”立马有人反驳。   众人都追问到底是咋回事儿,“裴将军出啥事儿了?真是急死人了啊!”   这个时候包打听就会伸手要些钱财,毕竟他们靠这个谋生的,伸出手,喘着气,“告……告诉你们!”   立马有人大方的出钱,一会就扔了一堆铜板还有银角子碎银子。   旁边茶楼二楼还有人扔下个大银锭子,“裴将军怎么了?”   包打听一边装钱一边道,“裴将军她……是个女人!”   “啥!?你说个啥!?”   “裴将军咋可能是女人了!?”   “就是!别说女人,男人都没一个比得上裴将军的!谁污蔑裴将军的?”   “这种事拿来乱说,是为了骗钱的吧!?”   眼看着要把包打听撕吃了,他赶紧大声解释,“就在天策上将府大门口,有人拿这个威胁,裴将军的亲兵李顺周剑亲口承认,裴将军是女人!就是……就是原阳夫人!是墨珩墨将军的夫人!不信你们去天策上将府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下子暴乱了一样,简直疯狂了。惊呆的反映过来,立马就往天策上将府跑,还有人跑到半路,去制造局。   方慧一家直愣愣的回不过神。   李花玲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呆呆道,“裴将军……竟然是裴芩表姐!?”   冯守兴一下子跳起来,“裴芩!她竟然是天策上将,那可是超一品!”她都是天策上将了,泼天的富贵,咋能还这么对待他们一家,让他们在这摆摊卖面条!?   方慧觉得受到了天大的欺骗!裴芩竟然就是那个传奇神将裴汉三裴将军,她一路高升,现在都是天策上将了,坐拥万千富贵,而她是她的亲小姨,之前还帮过她们那么多,却落得现在凄惨下场。绝对不能放过她们!绝对不能放过裴芩!不能放过她!   冯波一张脸发着青,几乎扭曲,狠狠的握着拳。   “爹!娘!大表姐竟然就是天策上将,那她肯定……”肯定什么,冯淳有些说不出来了,反正他就是觉得裴芩作为大表姐都是天策上将了,他们家不能这么窝囊凄苦!   “走!我们先去看看!”冯波扔下摊子。   方慧和冯守兴也迫不及待,一家人急忙忙的赶过来。   天策上将府这边几条街道都围满了人,五城兵马司不得不派兵过来维持持续。   昭勇将军府的府兵也都出动。   整条街道人满为患。   而制造局这边,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喊着裴将军。   裴芩惊愕了,“就是个一带兵打仗的变成了女的,他们至于吗?”   “将军!你要再不出面,恐生出事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单口相声会   裴芩听着外面鼎沸的人声,抓了短枪插在腰上,大步出来。   萧雍立马护着她,给卢海刘沨和他的人使眼色,以防有人趁乱暗杀。   制造局门外的将士看着黑压压一片人海,都快顶不住了,心里不停的哀嚎。将军啊!你咋能是个女人呢!?你这不是……不是……好吧!没有欺骗他们的感情,可这是欺骗这些少女的感情了吧?看她们都快疯了啊!   裴芩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众人炯炯的眼神,愣了下,“你们……有这么震惊吗?”   众人齐齐点头:震惊!   “不就一个女人,有啥好震惊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裴芩翻了一眼。   众人又齐齐摇头。是个女人,他们也见过,并且天天见。可他们崇拜万分的传奇神将裴将军,竟然变成了个女人,他们就震惊!就震惊!就震惊!   裴芩咳了声,“好吧!我先出去处理外面的事!”   快走到门口时,裴芩扭头问萧雍,“我本来就个矮,穿内增高也还是个矮,我这么一出去,会不会直接被淹没了?”   萧雍看着她笑了笑,揽了她提气飞身上了屋顶。   这事墨珩不在的时候都是她来做的。卢海敛了敛神,和刘沨几个也快速飞身跟上。   底下的人立马就看到他们,“裴将军!裴将军出来了!”   “不!裴将军脸怎么变白了?”   “不会真的是女人吧!?”   “裴将军!有人说你是女子!是不是真的!?”   “安静!”裴芩说完,底下人没几个有反应的,有些人看到她出来,更是激动。   裴芩直接拿出短枪朝天打了一枪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嘭的一声巨响,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先安静!”裴芩把短枪收起来,看着众人解释,“我的确是个女人!我是裴汉三,也是裴芩!就是你们听说过的原阳夫人!”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裴将军怎么能是个女人了!?”   有人见她承认,直接受不了苦了,“我的裴将军…。呜呜呜……。”   裴芩摆手让众人安静,“我并非有意隐瞒欺骗你们,直到现在才暴露出真实身份……我都是奉命行事!是皇上不许的!”她直接把帽子扣给了皇上,之前是楚文帝,现在是永乐帝,这事儿你们要找就去找皇帝去!   众人一听是皇上不许的,那就是说,皇上和文武百官早就知道她是女人的事了!?   “没错!他们早就知道了!”裴芩点头,继续解释,“瓦刺入关时,我们大楚城池接连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惨死瓦刺骑兵刀下。我当时……墨珩在西宁卫传来噩耗,我当时奔赴西宁找他,没找到,对瓦刺恨之入骨,想要杀之后快。可女子不得从军,我只有扮成男人!可他们又嫌弃我脸太白,太娘儿,我一气就把脸给抹成黑的!结果又太黑,他们也不要!于是乎,我就换了个地方,我带的手下入军,他们都会武功,收他们也得收我!买二送一啊!就这么地,我从了军,然后人手多了,偷了瓦刺的回回炮,弄回来一研究,他妈的原来就是黑火药!老子也会!老子弄个更厉害的,直接炸死你们!”   她一直说,底下的人就仰着头一直听,越听越入神。   墙头底下的守门卫看看她又看看底下仰头静听的众人,这种神反应,让他们忍不住望天。这些完了!他们将军忽悠起人来,一个顶仨!这些个人本来就心存崇拜敬畏,被她这一忽悠,完了!   结果一场喧闹,变成了见面会。一场解释,变成了裴芩的单口相声。   “那一天,正赶到秋天,漫天的大雨啊!都给我淋成落汤狗了!发烧了!烧到多少呢?据说当时是糊涂了,有人弄了几个鸡蛋在我头上准备煎鸡蛋,要不是下雨,那鸡蛋就让他们煎熟了!”   底下的人忍不住呵呵呵一阵笑。   “这都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赶到了黄河岸,结果就撞上了瓦刺大王子古力其的主力大军,好家伙!十五万骑兵!我们人少啊!他们还占了关口,我就坐那想啊!想啊!想了三天三夜!好!终于让我想出个绝招!我给炸弹按上翅膀,让它们飞到天上去!奶奶的!就不信从天掉下来个炸弹,他们瓦刺那群兔崽子能躲掉!”   “话说,那晚,夜黑风高。看到我们迫击炮的威力,古力其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垂死挣扎!然后他带着大军渡过黄河要去杀皇上!杀先皇!我们当时就等着那帮孙子上钩呢!等他们到了黄河中间,我们放了一堆的孔明灯,底下吊着炸弹!当场就把他们炸的,连黄河里的鳖都嫌弃!”   “皇上御驾亲征,那帮瓦刺的孙子,看见就吓得屁股尿流啊!咱们一路打,一路收复失地,一直打到京城!那瓦刺的二王子叫个什么蛋蛋来着,直接吓的口吐白沫,两眼直翻,当场就给自己点了把火,送自己上了西天啊!烧的那叫一个绚烂开花啊!”   “可是他们不死心,他们一直想弄死我来着!收复京城,他们终于逮到了机会,给我放了一箭,嗯……先皇都急哭了!到处找仙芝灵药。墨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找到了解药把我救活了。”   裴芩叹口气,口好渴啊!说单口相声的人真是拿绳命在挣钱啊!特么的她这还是免费的!看下面那一双双嗷嗷待哺的眼神,裴芩继续讲,“本来我是打算就此隐退了,没事儿造个炸弹啥的,让那些欺负咱们大楚臣民的混蛋玩意儿都老实趴在那!结果,偏偏有人造谣我死了,还他妈的给老子设立灵堂,天天的哭我啊手机站m..net-手机小说在线免费阅读!我这本来快死的人,都让他们哭活了!我这带兵就剿灭了那帮的土匪强盗!”   “还有那帮戎族的鳖孙子!那叫一个阴险狡诈,恶毒该死!他们怕咱们的炸弹大炮,就拿咱们辽东的老百姓做人肉盾牌,那可还有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当时老子就怒了!炸了他妈吉勒那鳖孙子的老窝。跟咱们大楚玩,咱玩死他们!现在那孙子还在大牢里哭呢!我准备哪天得闲了就告诉他,咱们大楚出一个女人就让他们全族完蛋了!等咱们千千万万的百姓对上他们,所有人都不是咱们对手!咱人手一把枪,打死他们个鳖孙儿!”   “好!”底下竟然响起叫好声。   叫好声一响起,立马众人刷刷都看过去。   那位看听说书叫好的男子被这么一看,刷的一下满脸通红,还以为犯了众怒,就硬着脖子问,“那裴将军是个女人,还从军,这不合……规……规矩吧!?”   裴芩沉静的轻笑,眼中闪着睿智光芒,沉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众人一震,都睁大着眼看着她,仿佛她身上笼罩了圣光一般。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是啊!要不是裴将军站出来,大楚现在就不存在了!他们也早就死在瓦刺人的刀下了!国家兴旺,并不是朝臣和皇上的全责,是他们大楚所有臣民的职责啊!人人都有责!   “你们每一个人同样都在为国家尽责!你们纺线织布,种田收粮,买卖货物,方便着所有需要的人,支撑着整个大楚国,力量虽然微薄,但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尽责,你们和我一样,都在为大楚国付出努力,共同抵御着外敌!若没有你们,若没有万万千千的大军,累死我一个有再多炸弹也无力回天!所以,我们生在同一片天,长在同一块地,我们同是大楚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裴芩一脸正经严肃,其实牙很酸。这些话,真是酸啊!可越酸,他们越是相信!瞧!都有人哭了!   底下的人群都激动起来,有人哭着跟着高喊,“我们都是大楚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都是大楚人!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   萧雍注视着她,阳光打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那么迷人,引着他心魂不由控制。   远处茶楼上的梁锦华和萧光曌也正看着这边。   “她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真死了,可惜!”   萧光曌扭头看她,她清冷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可惜遗憾,忍不住轻笑,“怎么?想救她?”   梁锦华摇头,清冷的眸子很快恢复,“如果真有方法,墨珩怕是早就找到了。他不是在戎族逗留了很长时间,四处寻找。”   萧光曌目光遥遥落在墙头上的裴芩身上,“天妒英才,天妒红颜,她既是英才又是红颜,就注定要死的。”   梁锦华冷冷的看着,“如果她死,墨珩会对你下手。”   萧光曌轻笑,“他没有机会朝我下手!”   梁锦华眸光微转,“现在呢?”   看着人山人海,萧光曌眼中杀意四起。裴芩不能作为他们心目中的神活着,更不能作为神死。裴家那些小喽啰不顶用!   ------题外话------   被忽悠做头发,结果做了一大下午到晚上,卧了个槽!   俺明天二更~估计在三点的时候~/(ㄒoㄒ)/~   ☆、第二百五十六章:姓裴的负心汉   堆积在制造局门外的一众百姓成功被裴芩洗脑了。听她说完,个个心中都涌动着激动的情潮,觉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对国家兴旺有责任,他们也都在为国家做着贡献!他们都是有用的人!   裴将军是女人,可她之前也一直安安稳稳做着贤妻良母,若不是瓦刺入关,大楚将要灭国,她也不会因为救夫去从军,去打瓦刺。现在证明,她就算是个女人,也依旧是他们的裴将军!   只是那些奔赴过来的少女们,都伤心无比。她们都还想着哪一天和裴将军来个美丽的偶遇,然后就发生一段感天动地的邂逅。就算做不成裴将军的妻子,也要做个裴将军身边的女人!可是现在……裴将军和她们一样都是女人了,呜呜!   “那个……”裴芩看着那些哭的满脸幽怨伤心的少女们,“我晚上送大家一场烟花雨,算是我给各位美人赔罪了!”   看她又是作揖,又是赔小情,那些少女们还觉得不够,恨不得她就是男人,不娶她们,也要让她们追随!   那些老少男人们都看着笑了起来,“裴将军欠了多少情债啊!这些个少女们的倾慕之情,裴将军还几辈子都还不完啦!哈哈哈哈!”   裴芩无奈的呵呵笑。情债可是最难还的呀!   另一边天策上将府围堵的百姓听裴芩在制造局那边,也都不在这边闹嚷了,纷纷赶到这边来。   裴芩已经劝大家伙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那些没听到的都不平衡极了。   但那些听了全场的好说的,几乎个个变成了说书人。   一时间,连茶楼说书的都被抢了位子。都说着裴芩从军退敌的经过,如何情意深重,如何大义凛然,作为一个女人扮成男人如何艰难的行军,然后打败了瓦刺和戎族。   钱婉秀幻想的,裴芩是女人的身份曝光的场面,是那些被欺骗的人,至少那些被她欺骗过的少女们,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砸她个过街老鼠!可眼前的局面简直相差太远!那些人根本不管他们是不是裴芩的亲爹继母,只管裴芩是女人的事。   裴宗理直接被忽视了,管你是不是裴将军的爹,我们只关心裴将军是不是真的女人!   想了办法过来解决的裴茜等人,无用武之地了。那些人都奔着长姐去了。而且看成效,好像比之前更甚!?   裴茜阴冷的眼神看着裴宗理和钱婉秀裴文臣,鄙夷讥讽,“上门认亲?要不要我们拿出那封断绝关系文书出来!?”   “断绝关系的文书,是你姥爷方谦逼着我们签的!”裴宗理怒道。   “那要不要告知众人,你们是为了什么签订的断绝关系文书?宠妾灭妻……不,你是贪慕富贵,阴险逼害元配妻子,宠爱一个外室!拿断绝关系文书,是为了扶正小妾!”裴茜冷哼。   之前在老裴家被点着鼻子骂小妾,骂外室,钱婉秀屈辱万分。现在这个小贱种又当着众人的面骂她,顿时气的脸色铁青,“是你娘不守妇道,除了裴芩,你们姐弟三个都是你娘和别的男人生的,她淫荡乱家,见到了丈夫自己羞愤自杀的!她死是自己撞墙死的!”   还是有些人对他们找裴将军认亲有些好奇的,就没有人,围在这边看着。听钱氏是外室,做小妾扶正的,还没鄙夷上来,就又听钱婉秀这话,纷纷震惊。裴将军的弟弟妹妹怎么可能是她娘和别人生的!?她爹又没死,她娘又没改嫁!?   “闭嘴!你个小妾扶正的恶毒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娘!”裴茜恨怒的呵斥,“我娘她是兼祧!公公婆婆以死相逼,要给贪慕富贵,娶了富家小姐,炸死不回家丈夫留后!我娘她是被逼被骗的,她已经用死来明志,你们这些阴险恶毒的贱人没资格说我娘一个字!”   “什么贪慕富贵,娶了富家小姐炸死,你不要给我胡乱扣屎盆子!”裴宗理气急跳脚。   裴茜怒恨的咬着牙,一步步逼近,“汝宁府离原阳县只有两日的路程,就算走路三四天也到了!说什么不敢回家报信,怕人报复,全是放屁的话!你就是赶考见了富家小姐,一个贪慕虚荣,一个淫荡下贱,两个人苟且了,就弄了个假尸体炸死,逼迫我娘兼祧生子!你们两个畜生不如的贱人,还敢来找我们!?”   “胡说!全是胡说的屁话!”裴宗理怒恨交加,上来就想打裴茜。   “你是恼羞成怒了吧!你娘要是不淫荡下贱,跟男人睡一次就能怀孕!?不知道睡了多少次才怀了你们姐弟三个!她就是浪荡缺男人!只不过打着兼祧的名头罢了!”钱婉秀也恨怒万分。   “不许侮辱我娘!”裴文东两眼腥红,恨火满腔万丈。   裴芫强忍着恨意,“你们来翻旧账,侮辱我娘,不就是为了功名钱财,富贵荣华吗!?为了这些,颠倒黑白,不择手段,你们不怕头上三尺的神明吗!?你们不怕报应吗!?”   “你们才是自己做的事不承认,你娘是当了婊子立牌坊!”钱婉秀怒口出言。   “当了婊子立牌坊!?”裴芩远远走过来。   看见她过来,裴宗理顿时有些后悔,不该跟裴茜她们对峙吵闹,这下裴芩更加不愿意认他了!心里又怒又恨。   墨珩跟着裴芩一块回来,阴寒的眸子扫了一圈,落在裴文臣身上,“是真的男生女相,还是像亲爹?”   “什么!?”裴文臣不明所以,直接很不好。   “又想污蔑我们!?”钱婉秀立马怒斥。   裴芩冷冷看着裴宗理,“报应已经来了,那就是你裴宗理,这辈子都没有亲生儿子!”   裴宗理惊得睁大眼,“你胡说!”扭头看裴文臣,又看钱婉秀,他不信!   “说别人淫荡下贱,那要问问钱大小姐,裴文臣该叫你叫娘呢?还是叫姐姐?”裴芩犀利的看着钱婉秀,冷声问。   钱婉秀神情顿时崩裂,一时间天地倒转,“胡说八道!”   想怒喝,出口的声音,尖利,又颤抖。   裴文臣完全懵了,什么叫娘,叫姐姐!?   裴宗理更觉得是在做梦,不真实!根本全都是假的!裴芩被揭穿女人的身份是假的!跟裴茜对峙吵闹也是假的!因为他想到了从前的事才会梦到这些!至于文臣,他唯一的儿子了,叫钱婉秀娘,还是叫姐姐,这种根本就是天下最大的荒谬!   “都说外甥像舅,可是你没有舅舅没法比较。不,你也有舅舅,你可以叫自己舅舅!”裴芩冷冷道。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裴文臣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不……不……骗人的!假的!骗人的!”   钱婉秀厉声喝骂裴芩,“你个小贱人最会污蔑谋害人!你害死了我小儿子,现在还想害死我大儿子!?你娘她是自己淫荡下贱,自己撞死的!不是别人害她的!跟别的男人睡了那么多年,她怎么不死!?她就是浪荡,**!你休想污蔑我!休想再害死我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墨珩冷声开口,“好好的富贵生活过了十多年,为什么,突然又回到乡下吃土?”   “你也不亏,虽然你这辈子没有儿子了,不过你也做了十几年钱家女婿,也算享受过富贵了。”裴芩鄙夷的看着裴宗理。但凡当初送个信回家,方氏也不会被逼的兼祧。想攀高枝儿,直接休了方氏,去娶高枝儿!方氏回娘家再改嫁,也不会落得撞死以明志的下场。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裴宗理不相信,他一个字也不信!根本不可能!婉秀怎么会!?那种不堪的事,绝对不会的!他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证据这么大,自己拿去验验吧!”裴芩朝裴文臣看了眼。   裴文臣不相信!她是胡说八道的!她全部都是胡说八道!就是打击他们!谋害他们!一定是的!   裴芩冷蔑看着承受不住的三人,“原本我没想再追究你们,更没打算将这种不堪的事说出来,可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不!我不相信!”裴文臣嘶喊一声,转身就跑。   他嘴上喊着不相信,却逃跑了,摆明了心里信了。   钱婉秀面无血色跑去追,“文臣!文臣!”   裴宗理见他们俩都走了,再看裴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   裴芩已经不再多看她一眼,皱眉看着裴茜和裴芫,裴文东几个,“回去!”   裴茜几个也有些惊愣,听她的话就跟着回了家。   “长姐!那裴文臣真的是钱婉秀跟……跟…”裴茜就算刻薄,这话也有些说不出口。   “这种事议论个什么!”裴芩轻斥了声。   正要说的裴芫和裴文东见此也都不敢问这事了,只是心里相信长姐说的,可这事也太过惊骇世俗,钱婉秀怎么会!?   裴芩已经转移了话题,“我身份公开,接下来可能很多事,你们最近就不要随意出门了。上门拜访的,一律收了帖子放着。”   “……好。”裴芫还是有些反应不清明。   裴茜根本就忍不住话,“长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去汝宁府几次都在到处转悠,你肯定早就知道了!那你为啥不说!?他们逍遥法外,还一直谋害我们!”   裴芩默了下,“这种事又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裴茜怒瞪了眼瞪她,“早说出来,他们早就不敢怎么样了!”   方留明拍拍她,长姐不说也并不是因为顾虑钱氏他们,这种事说出来的人也占不了啥好。   裴芩白她一眼,“快去做饭!我想吃你做的菜!”   裴茜一口气没上来,气的小脸发黑,哼了一声站起来,气冲冲的去了厨房。   裴芫想了想,还是不说啥了,“我也去帮忙!”   “真乖!”裴芩笑眯眯道。   裴芫无语了半天,去了厨房帮忙。   不时,厨房里就传出了剁馅儿的声音,砰砰砰,咚咚咚。   裴芩嘶了口气,“愤怒的女人真恐怖啊!”   外面来了个更愤怒的女人,“裴汉三!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常咏麟咳了声。   “希芸郡主!”裴芩脸色一变,赶紧就跑,“你们先挡着一会啊!”转眼人就不见了。   几人嘴角抽了抽。   墨珩起身,面色冷寒的出来。   希芸郡主看是他,怒指着他,“裴汉三呢!?把裴汉三交出来!”她简直要气疯了!裴汉三,他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成了亲,生了娃儿的女人!简直恨死她了!明明是个女人,竟然还欺骗她的感情,天天吃她的点心,喝她的汤!   “郡主想要做什么?”墨珩问她。   希芸郡主怒咬着牙,“把裴汉三交出来!否则本郡主让你们全家倒霉!”   墨珩冷笑,“希芸郡主是来抢本将军的媳妇儿吗?”   “谁要抢你媳妇儿了!”希芸郡主怒道。   “难道不是希芸郡主凭借地位权势,进入制造局屡次对我媳妇儿示好勾引!?这笔账我们的确该算算!”墨珩满面寒霜,仗着美貌就跑到芩儿跟前主动勾引,他让厨房做的点心都给她那些亲兵吃了,天天都吃她的!   希芸郡主差点气了个倒仰,“墨珩你……明明就是裴汉三那个负心汉欺骗本我,你竟敢……竟敢……你们把裴汉三交出来!我要阉了他!”   裴芩躲在屋里捂了捂耳朵,阉了谁啊!她还能去当太监不成!?   看裴芩一直躲着不出来,希芸郡主咬着牙,艳丽的小脸铁青一片,指着墨珩,“不把姓裴的那个负心汉交出来,本郡主就抢了你!她欠我一个,就把你赔给我!”   ------题外话------   吃点东西,去码晚上/(ㄒoㄒ)/~   ☆、第二百五十七章:长姐夫的深坑   “欠一个就赔一个?”墨珩没有理会希芸郡主要他赔的话,而是抓住赔一个这话头。   希芸郡主怒点头,“欠我一个赔我一个!”   墨珩冷冷的笑了起来,“的确该赔你一个,也可以赔你一个。”   希芸郡主看着他,就上前来,瞪着眼打量他,像是估价一样。   裴文东脸色黑沉的出来,有些不善的看着希芸郡主。长姐身份曝光出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肯定都想到了长姐受伤中毒,不能再生育,把主意打到长姐夫身上。长姐是对有些事不在意,但她在意的,就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绝对不会让人伤害长姐!   看希芸郡主打量墨珩,眼神更加不善起来,“堂堂安平王府的郡主,竟然要与人做妾,还是抢夺人夫!?”   希芸郡主看他和裴汉三相像的脸,愣了下,但那不善的眼神还有不善的话,让她横眉怒目,“谁说本郡主要与人做妾?她裴汉三欺负本郡主,就该欠账还债!欠我一个,她就把墨珩赔给本郡主!墨珩直接休了她,把她个狼心狗肺的发配到庙里做姑子!本郡主来做将军夫人!”   “你……”裴文东怒瞪着她,冷讽,“没想到堂堂希芸郡主,竟然抢人男人!如此恶毒,就不怕天下人唾骂!?”   “现在天下人唾骂的该是她裴汉三!他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希芸郡主还想着要嫁给他,反正他看着也顺眼,还能让她轻松高兴。他会造火器,也有威望,权势。能扶萧光曌登基,也肯定能扶持她父王登基。所以她一直对他那么好,结果她倒好,根本就是个女人!   越想越可恨,希芸郡主就冲屋里高喊,“裴汉三!你不给本郡主出来,你就等着后悔吧!这将军夫人的位子,你个负心汉不配做!”   墨珩嘴角带着笑,笑容似冷寒又似诡谲。   裴文东看着他,“你若敢负长姐,我觉不会放过你!”   墨珩冷冷瞥了他一眼,跟希芸郡主道,“欠你一个,那就赔你一个长得一样的!”说完一把抓住裴文东的后背衣裳,举手猛地一推。   裴文东跟常咏麟合力都打不过他,两人都不知道他功力有多深,突然被他制住,裴文东大惊。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朝前掠去。   而前面就是一脸要算账的希芸郡主。   见他飞快的撞过来了要,希芸郡主一惊,急忙要闪开。   但墨珩速度太快,她又上前来威胁,离的比之前近,根本没有躲开。   裴文东嘭的撞过来,两人下意识的抓住对方,是想避开来着,却因裴文东惯性大,直接撞着希芸郡主往后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啊啊啊——你这个混账流氓!你给我滚开!”希芸郡主惊叫着,一把推开裴文东,啪的一声响,一巴掌利落的打了上去。   裴文东脸上骤然火辣辣的疼,却也顾不上,黑着脸起来,扭头怒瞪着墨珩,咬着牙,“长姐夫!”   “父债子偿。长姐如母。你长姐欠的债,你就帮着还了吧!”墨珩挑了挑眉。   “我不还!”裴文东怒道,一想不对,又改口,“长姐根本不叫欠债!希芸郡主她……她……她那叫自作多情!而且我也不可能娶她!”   “你长姐的情债都是我的!她,由你来还。你长姐供养了你,我培养了你,这件事也该你负责。”墨珩幽幽道。   裴文东一想,头都要炸开了。谢怡还在呢,他负责个屁啊!   希芸郡主也转瞬明白过来,顿时气的头顶冒烟。   跟她过来的几个丫鬟护卫也都傻眼了,“你们…。你们竟然…竟然欺负我家郡主!简直岂有此理!还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看不起我们郡主!?你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郡主!”   “对!我根本配不上你们家郡主!所以不要找我负什么责!我长姐也不欠你,更没有什么可赔的!要是吃了你的点心,喝了你的汤,我们家可以给你还三大马车!”裴文东冷冷呵呵。   见他竟然还不稀罕,希芸郡主气的喘着气,“你要长相没长相,要权势没权势,要家世没家世,要啥没啥,还敢嫌弃本郡主!?你算什么东西!你竟然还嫌弃本郡主!?你想对本郡主负责,本郡主都看不上你!”   “那最好!”裴文东冷声道。   希芸郡主气炸了,“啊啊啊!裴汉三!我要杀了你!”   这种魔音,简直比裴芩她自己的强震多了,赶紧捂紧了耳朵。   门旁边睡觉醒来的喜儿也学着她的样子,蹲在一旁,捂着耳朵,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压低声音道,“娘!外面是什么人啊?真凶!好像要吃了你!”   裴芩呵呵,“娘的肉不好吃!娘老了!你舅舅的肉,勉强应该能救场!”   喜儿皱着小脸,“她要是把舅舅的肉吃了,那我不是没有舅舅了吗?”   “你还有雍舅舅和麟舅舅啊!亲舅舅就不要了!”裴芩拍拍她的小脑袋。   “哦。”喜儿不太情愿的应声,舅舅对她很好,舅舅算数很厉害,雍舅舅和麟舅舅都比不了,还教给她,她不想把舅舅让给外面那个凶女人!   裴芩看她的小脸神情,“是不是不舍得?”   喜儿点头,“嗯。”   “那咋办啊?”裴芩问她。   喜儿想了想,就悄悄打开门出来,鼓着圆胖小脸,过来跟希芸郡主理论,“你不准吃我舅舅!我舅舅的肉不好吃!”   常咏麟扑哧一声,“喜儿…。希芸郡主她不是妖精。”   可是娘说外面这个凶女人要吃舅舅的肉,吃人肉的都是妖精!看裴文东和她离那么近,刚才还想抢走爹,瞪着希芸郡主,喜儿伸手小胖手指着她,“妖精!快还我舅舅!”   希芸郡主气的七窍生烟,“你说谁是妖精,谁要吃他的肉!?”   裴文东看着小外甥女,也是嘴角抽了抽。这小萝卜的思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是脑洞开的过大,把希芸郡主当妖精了!   “舅舅你快过来!她要吃你了!”喜儿朝他招着手。   裴文东扭头看向希芸郡主,冷笑,“她吃不了舅舅,更不敢把舅舅怎么样!”   希芸郡主一见他看轻自己,想到和他抱到一起,就气的头脑发昏,“本郡主不敢把你怎么样!?今日就让你瞧瞧!”从后面丫鬟腰上抽出鞭子,唰的一下就朝裴文东甩过去。   鞭子破空的声音响起来,裴文东敏捷的闪躲开。   一击未中,希芸郡主甩着鞭子撵着他打。   裴文东又不敢跟她真的还手,只能躲开。   喜儿吓的抱住墨珩的腿,还不忘呐喊,“舅舅快跑!那个凶女人要吃你了!”   凶女人……   裴文东觉得凶女人简直太贴切了!堂堂希芸郡主,不是温婉贤淑高贵优雅,竟然这么凶暴,还随行带着鞭子。一点都不温柔优雅!一点都不像个皇家出产的郡主!白长了一张过分艳丽的脸!   希芸郡主也是会些武功的,尤其轻功,见裴文东一鞭子都没挨到,气的发动全力,一鞭一鞭的朝他身上追着打。   裴文东从小就扎实练武功,对打他没问题,但轻功方便差,被她追的紧,躲的很是有些狼狈。   裴茜和裴芫也穿着围裙拿着菜刀摘着菜过来看咋回事儿。   九儿在一旁喊着给舅舅支招。   但希芸郡主带的护卫又上来帮着拦截。   一时间,外面的人没闹进来,家里已经闹了个鸡飞狗跳。   希芸郡主见总打不住,气的小脸涨红,发了狠。   裴文东突然像是被打了一下,身子一麻,脚下就走不稳了。   希芸郡主看准时机,照他身上啪啪连着两鞭子。   裴文东嘶了口气,脸上一道血印子,脖子一道血印子。   他不跑了!   希芸郡主看他脸上打出了血痕,一时没收住手,又甩了一鞭子。   “卧槽!你准备让我毁容啊!专门往脸上打!”裴文东怒了。   希芸郡主收了鞭子,有些心虚闪了闪眼神,又底气十足道,“你个流氓胆敢对本郡主不敬,打你几鞭子教训是应该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裴文东摸了摸伤处,疼的那叫一个火辣辣,看希芸郡主脸色就别想多好了。长姐夫推他出来还债,是他没有躲开,冲撞了她。可一巴掌打过来,还给他脸上甩了几鞭子,“身为一个郡主,没有一点郡主的温婉优雅!简直就是……”   “谁说本郡主不温婉优雅!你敢说我是什么?”希芸郡主怒瞪着他。   裴文东没有直白说她,哼了声。这希芸郡主对着长姐的时候,优雅高贵贤淑的很,根本都是假象!   墨珩看她停手了,抱着喜儿上前一步,“希芸郡主!欠你一个,这一个就还给你了!要不要就是你的事了!”   裴文东看他来真的,有点急了,“长姐夫!还有谢怡呢!不管怎样,我得对她负责!”希芸郡主身份尊贵,废太子又身份敏感尴尬,即便没有谢怡,他又怎么能娶废太子的女儿!?况且这希芸郡主简直就是……。算了,不说了!   希芸郡主听他还有一个要负责的,她还没让他负责,他就嫌弃她堂堂一个郡主,握着鞭子,恨不得再给他几鞭子,打烂他的脸!   墨珩看着希芸郡主,“郡主也可以退货。左不过只是名节有损而已。反正也是意外。”   什么叫只是名节有损!?什么叫意外!?这样的话说出来,他就必须得负责了!裴文东简直不知道说啥了。   希芸郡主也气恨万分,“墨珩!你好!”牙咬了半天,撂下一句狠话,“裴汉三本郡主一定要抢过来!”   看她怒火冲冲的带人离开,家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一圈人面面相觑,都看向那个一脸淡然的某人。刚才哪里是意外!分明就是他故意为之!说直白点,他是蓄意之下败坏了希芸郡主的名节!裴文东要敢不负责,安平王别说只废了一条胳膊,就算全身残疾,也绝对不会放过裴文东的!   “姐债弟偿。”墨珩淡淡说了句,抱着闺女回屋。   常咏麟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姐如母!你难道忍心看到长姐被一个女人抓走,受这份屈辱?”他觉得挺好!这希芸郡主至少看着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也不恶毒阴险,他觉得挺顺眼。   裴文东脸色发绿,什么长姐如母,姐债弟偿!长姐夫分明是在……在算计他!   裴茜却觉得很好,拿着剁肉馅儿的菜刀来不及放下,就大步过来,“文东!你和希芸郡主也是有了肌肤之亲,你要是不对她负责,难道要让人家一个郡主身败名裂嫁不出去吗!?这事该你负责的!”凶是凶了点,长姐凶起来也是很凶的。而且凶了也更好!她有身份有地位,才能狠狠压制谢怡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她就是看不惯谢怡!希芸郡主甩她八条大街!   裴文东脸色更绿,“谢怡怎么办?”他说过会娶她,出了郑家的事后,她也在反省了,是他该负的责任,他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她。不然以后她怎么办!?   “她要不愿意滚,就让她做妾!反正又没有婚约!”裴茜现在简直想要感谢郑家和谢怡,他们存了害人的心思,想要攀更高的枝头,两次长姐提定亲都被推了,现在又没有婚约,谁还用对她负责,得娶她做正妻!?   常咏麟眼神闪烁,“做妾也得看郡主是否愿意的。”   裴茜呵了一声,更高兴了,“赶紧叫齐大夫来给你看看伤,上了药,咱们这就去安平王府求亲!”   “三姐!?”裴文东拉着脸。   裴茜看着也拉了脸,“谢怡那个不要脸的就这么好!?你要对她负责,也不用非得娶她做正妻吧!?你看看她那样子她配吗!和郑家的女儿一块勾引长姐夫,说不定还打着谋害长姐的主意呢!”   “三姐!事情已经过去了!长姐也说过不追究了!”裴文东脸色难看。   裴茜气的还要再说,裴芫看着她拿菜刀的架势,拉了拉她,温声跟裴文东道,“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总不能让希芸郡主给你做妾吧?”把问题丟给他。   希芸郡主做妾?即便是正妻,就算他高中状元,身份也是不够的。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他对希芸郡主没有感情,希芸郡主也恼恨他,那边谢怡还在等着他负责!裴文东越想脸色越难看。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怡说这个事。   齐大夫过来给他上了药,“伤口有些深,这几天先不要沾水。我去另配些祛疤的药,以防落下疤痕,破了相。”   裴芩看着他黑沉难看的脸色,“让希芸郡主去屎吧!不用管她了!”   裴文东看她说的轻松,脸色更是难看。已经这样了,又怎么能不管!?   方辅和方留明也极为赞同,“既然阴差阳错出了这个意外,那就说明你们两人有缘,说不定你前世渴求而不得,今生有长姐帮忙,才给了你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分明是长姐夫……”裴文东话说到一半,见他淡幽幽的瞥过来,话就说不出来了。分明是长姐夫故意的!   墨珩直接道,“收拾一下去提亲吧!”   裴文东握着拳头不想去,希芸郡主他没有感情,废太子长姐和长姐夫都不能沾染!他不能娶废太子的女儿!   裴茜很积极的准备拜访礼,“厨房里有新做好的百花酥和牡丹酥,都装上!还有冬瓜糖,酒鬼花生,多味瓜子这些小吃食,之前郡主不是挺喜欢的吗!?”   裴芩看着裴文东,“婚姻是一生大事,你不用为了给我还债就委屈自己。今日的事纯属意外,家里的人都不会提及半个字,郡主身边的人也不会提及的。我们准备一份厚礼,你也已经被打破了相,我们去安平王府走一趟,把这事了了。”   裴文东一时没有说话,这件事太过突发,又事关终身,还有权势倾轧,他无法不多想想,就一头扎进去,到时候害了长姐和长姐夫!又一想不对,长姐的态度可有可无,而长姐夫,分明就是促成这件事的主凶!难道像扶持永乐王登基一样,这里面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墨珩见他总算不蠢了,抿嘴叫了吃的,“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去安平王府。”   黄秋应声,立马到厨房拿了几样吃的端出来。   小丫鬟也打了水,伺候裴芩洗手。   这一趟该是去请罪,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裴芩洗了手,就着肉汤蒸饺小菜先吃了些。   墨珩也垫了些,让他们先吃饭不用等,厨房里火别灭了就行。   裴芩有些不舍得的开了箱笼,拿了那最大那块黄水晶,又拿了一块绿翡原石,用锦盒装了,一块带着,“总是收别人的礼,还没给人送过礼呢!”   “长姐……”裴文东知道该他一块去,可发生了这事,他要去就等于求亲了,谢怡……还不知道。   “就说你破了相,不好登门赔罪。我和你长姐夫先代劳。”裴芩让他留家里,和墨珩一块出门。   裴茜催他,“你还不快跟她说去!你要不去我去!”   让她过去,肯定是怎么狠怎么说,怎么难听怎么羞辱。裴文东忙拦住她,“我自己去说。”   “那你快不去!”裴茜不满道。   裴文东心里苦涩的起步过来找谢怡。   就算住的离正院远,谢怡也早听到了动静,裴芩是女人的身份曝光了,外面正在闹开了。她也是出来关怀了,听说已经没事了。听说裴芩回来了,他们肯定要说事,她就没有到正院去凑。   希芸郡主过来的一场,她也听到了闹声,不过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已经知道了,只是心里得意着,没人告诉她。   听裴文东过来,谢怡有些诧异,也有些欣喜,急忙迎出来,“文东哥哥……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没有事!已经上了药了!”裴文东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谢怡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怎么会受伤了?是不是在外面起了争执,出了事?”   裴文东眼神闪了下,“被希芸郡主打了。”   “希芸郡主?”谢怡预感不好,“希芸郡主贸贸然怎么会打你?”   裴文东总不能跟她说长姐夫算计了他,只能说他自己不小心,“她来找长姐麻烦,我上去阻拦……”   “所以她打着你了?你是提长姐挡的啊!”谢怡说着进,微微松了口气。   裴文东默了默,“我不小心,轻薄了她。”   谢怡脸色的血色刷的一下褪了个干干净净,呆愣愣的看着他,两眼涌着泪,“所以,你是准备娶郡主了吗?”   “对不起。”裴文东垂眼。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谢怡控制不住的哭着质问。   裴文东只能说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会继续对你负责。”   “负什么责,让我做妾吗!?”谢怡声嘶力竭,“你说会娶我!是明媒正娶!要娶我做你的妻子!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娶一个郡主了,让我给你做妾!?郑月欢的事根本不是我的错!我也已经在禁闭受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裴文东做不出平妻的事,见她这样激动激愤,无声的看着她。   “你说啊!你说要娶我,你为什么要娶那个郡主了!?是不是因为她是郡主,而我什么都没有!?”谢怡抓着他胳膊质问。她为了他忍受了那么多,被裴芩和裴芫看轻,被裴茜羞辱谩骂,她都忍了,她卑微的跟着他寄人篱下,却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你先冷静一下。”裴文东说完,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要走!不要走!文东哥哥!”谢怡上来拉住他,痛哭,“文东哥哥!你承诺过会娶我的!你也说过没有怪罪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谢怡!”裴文东扶她站好,“换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之前发生过的事……”   不等他说完,谢怡就哭着摇头,“不!你不要想把我送走!我不走!你说过要娶我!你承诺过的!”   裴文东看着她泪水汹涌的样子,问她,“单小姐在温泉房遇到的蛇,是不是和你有关?”   谢怡震了震,“你是怀疑我吗!?你是想用这个打发我离开吗!?”   裴文东摇头,却继续问,“是不是?”   谢怡心里害怕极了,她想到郑月欢的事出来,他看她冰冷带着仇怨的陌生眼神,下意识的摇头,“不是的!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是要赶我离开,为什么要用这个冤枉我!?”   裴文东心里一凉,失望不已。他知道见到单明珠也住在家里,她误解了,没有安全感。单明珠和咏麟走到一起,也幸而不会成了怨偶。可她不该到现在了都不跟他大大方方承认一次。那她还要做多少事!?   想到这,裴文东突然间心就淡了,“你先冷静一下吧!”拿开她的手,抽出胳膊,离开。   谢怡脸色发白的看他离开,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裴文东站在院门外听着她痛哭控诉,沉沉叹口气,低声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好生伺候谢小姐,别让她在外着了凉。”   “是。”几人应声,看他走了,回去劝谢怡。   裴茜这边已经从探查的小丫鬟那得到消息了,见裴文东回来,哼了声,“咋地?她还想做正妻!?就她那个样子,不说家世,怕是连陪嫁都得我们帮她准备吧!她以为自己是谁,她来做正妻,难道让安平王的嫡亲女儿做妾,给她敬茶行礼!?她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   “好了!你少几句!”方留明拦她的话。长姐夫插手此事,且此事已成定局,无缓转的余地,文东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高高兴兴的大礼迎娶希芸郡主。谢怡若不愿意被安排,也只能做妾室。   裴文东没有跟着一块,墨珩和裴芩一到安平王府,拜见了萧光珉和安平王妃,先赔罪,后求亲,直接把事情定下。   萧光珉整条右胳膊都废了,在身侧垂着,左手端着茶,声音依旧温和有礼,脸色却有些不好,“裴将军!令弟本王也见过,也称得上少年才俊。只是结亲一事,太过贸然。”   “此事原本就是我们的错,冒犯了希芸郡主,我们也本该负责。王爷可先行考虑几日。”裴芩笑道。   安平王妃拉着脸,气了一阵又一阵,起先她也挺看好裴汉三做女婿,至于女儿那点小心思,给夫君复位什么的,都不提。裴汉三也称得上至情负责之人,更不似那些世家子弟浮夸,他小小年纪足够沉稳圆滑又不失去心性,可她偏偏是个女人!   现在更是让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弟弟欺负了她的女儿!她听说那裴文东还是她娘兼祧生下的,还有个什么谢怡要负责。如此,又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女儿,堂堂大楚郡主!?   看着墨珩和裴芩都淡然笃定的样子,安平王妃更是气结,“结亲一事,等本宫见过裴文东再议!”   看她要为难裴文东,墨珩目光不变的答应下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五湖四海皆你娘   从安平王府出来,裴芩抹了把冷汗,“幸好没有儿子啊!求个亲,像干啥的一样啊!”   墨珩笑着拥住她,“我们两个闺女,以后就等着那些小子们来求亲,我们一个一个的挑,一个个的考察!”   “那是一定的!那些混小子休想娶走我们家宝贝闺女!”裴芩点头。   所以,安平王妃也是这样的打算,“那裴文东算个什么,休想娶走本宫的女儿!”   安平王黑沉着脸,“我早就跟希芸说过,不要去掺连裴汉三……”现在出了这事,即便昭勇将军府的人全部封口,也瞒不了希芸被轻薄过的事实。   希芸郡主态度更强烈,“让本郡主嫁给那个一样人,休想!让他不敬本郡主,还嫌弃本郡主,就让他对那个什么狗屁的谢怡负责去吧!本郡主要杀了裴汉三!”   昭勇将军府这边,裴茜和裴芫几个都希望这门亲事能成,不说希芸郡主艳丽娇美,身份尊贵,就是能不娶谢怡就是好的!她就算人软和些,无能些,再没用总是对裴文东一心一意,绵延子嗣,相夫教子。可她摆明了心性不善!   “这亲事不好成啊!安平王脸色很难看,安平王妃更是气结。”裴芩啧了又啧。   “就算他们再不同意,希芸郡主和文东有了肌肤之亲,这门亲事也板上钉钉了!我们明儿个再去吧!让文东也一块去赔礼,亲自过去求娶!安平王和王妃看到诚意,就会点头了!”裴茜心里,这门亲事已经成了。   “谢怡那边说了没?”裴芩问裴文东。这件事他去说比较好,自己的事总要有自己的担当。   裴文东面色不好的点头,“她……情绪不太好。”   “啥不太好!分明就是闹起来了!还质问为啥不是娶她做正妻,要让她做妾!我们没有提过定亲吗?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定下来,心里算计着长姐夫!现在又想做正妻,她哪一点配了!?”裴茜怒哼着刻薄道。   方留明碰她一下,不是才刚劝过她。   “你碰我干啥!她自己做过的事情,以为我们没有证据,没有抓现行就不是她做的了!?”裴茜扭头瞪他一眼。   方留明示意她看裴文东。   裴文东心中痛苦不已,谢怡明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温柔纯净的小姑娘,可现在却变成这样,是他一开始就没看透她,还是她经不起外界的诱惑!?   裴茜虽然护他,但心里还是气恼他的。常咏麟和萧雍跟他一起的,他们都没有被谢怡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迷惑,偏偏他被迷住了,连教养他长大的长姐死活都不多关注!一心就想着那个贱人!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谢怡那边,等她冷静下来,我明天跟她谈谈。”裴芩沉声道。   不等她找谢怡谈,谢泽过来找裴文东算账了,“我姐姐哪个地方对你不好了,你要这么欺辱她!?你明明承诺要娶我姐姐,现在你攀了高枝儿,要娶郡主,就逼我姐姐给你做妾,你是想逼死我姐姐吗?!裴文东,你说话就是放屁吗!?”   “我不会逼她做妾!”裴文东冷声道。   “明明是答应我姐姐的婚约,你要去娶那个郡主,还不是逼我姐姐做妾!?我姐姐哪个地方不好,哪个地方配不上你,你说过要对我们好,现在却害的我姐姐生不如死!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谢泽在裴家的日子简直过够了!几乎每一天,他都在被轻视,羞辱,过的没有人格自尊可言!   裴茜鄙弃谢怡,更厌烦谢泽,扒开方留明就上前来,“你有啥资格指责我们?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找个夫子还天三捡四,衣裳料子也比照着外面的世家少爷穿!你说买多少书就买多少书!你浑身上下哪一样不是我们家钱买的!你还有脸指责我们!?”   谢泽羞愤怒恨,“是裴文东说对我们好,对我姐姐负责!我们没有白吃白喝!我们还有家产,是他说的要帮我们要回来!是你们都欺辱我们!羞辱我,又欺辱我姐姐!”   “说的我家都对你们不好,我们该你们的,还是欠你们的?”裴茜不屑的哼笑,质问他。   该了还是欠了,又被问到脸上,谢泽回答不上来,就揪着一句,“裴文东他欺负了我姐姐,就要对我姐姐负责的!都是他说的!现在你们全都鄙弃我们,欺辱我们没有!外面学堂里的夫子同窗也都鄙视不屑我,你们都以为自己有权有势,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你们凭什么?”   裴芩知道裴茜说话刻薄些,跟谢泽冲突过,却不想他竟然这样的想法。看着他这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谢泽还觉得他气势不够,说的不够,跑到裴芩的跟前质问,“我姐姐根本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更没想过要抢墨将军,夺走你将军夫人的地位!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能生养了,自己多疑,怀疑我姐姐,就这么欺辱我姐姐!让下人羞辱我们!”   裴芩刚抬手,身侧忽然一股强劲的袭击冲出去,谢泽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直接吐了口血。   “谢泽!?弟弟!”谢怡惊慌的扑过来,“弟弟!弟弟!”   谢泽五脏六腑疼的仿佛震碎了一样,满口血腥味,又吐了血,让他瞬间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脸色煞白煞白。   裴芩扭头看着满面寒霜的男人,额…。虽然是挺欠揍,她也气的手痒想揍他,可这货下手也有点太重了吧!?   墨珩冰寒的眸子闪着杀意,他已经严防死守了,可还是有人找死,跑到芩儿面前点着她说她不能生育,揭她心上血淋淋的伤疤!谢泽,该死!   裴文东知道他最听不得有人以此伤害长姐,看到他眼中的杀意,心中一震,立马上前拦在前面,“长姐夫!谢泽他还小……不是有意的……”   “你长姐从小教养你,你会说出这种话吗?”墨珩目光阴寒直视他。   裴文东身子一僵,谢泽年少时就没了爹娘,没有人悉心教导,他虽然多方指导,可也总不名正言顺。这样的环境,也造就了性格有些偏激。看他锐利的眼神,裴文东想到他从小教他念书时的重重隐喻道理,几乎不敢直视,“他本性并不坏。”   “本性不坏?现在是还没切身到他的直接利益,所以才没有行恶做妖!”裴茜是一点不相信谢怡谢泽是什么好东西。   谢怡全身冰寒的搂住弟弟,泪水不停的掉。她们说弟弟没有教养,说她没有爹娘,没有教养。他们姐弟孤苦伶仃,又有谁来教养他们!?没有爹娘,是他们的错吗!?   “去请大夫吧!”裴芩看墨珩的样子,也猜不准他下手是轻是重。   张庚山目光询问的看着墨珩,没有他点头,这谢泽是救还是不救?   裴芩瞪他一眼,“还不快去!”   张庚山忙应了声,去叫齐大夫过来。   这边方辅和常咏麟帮着裴文东,把谢泽抬起来。   “站住。”裴芩出声叫停。   几人停下,扭头看她还有什么吩咐。   裴芩看着谢泽,“还没昏吧?清醒着吧?”   谢泽虚弱的睁开眼,满心仇恨怨怒。   “五湖四海皆你娘这种想法,最好早日剔除了。你娘早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你娘!”裴芩以为有她在这也勉强算个标榜,谢怡就算格局小些,也多少效仿点,把弟弟教好,给自己充实些。   方留明看谢泽,长姐是正义,但不是什么都管,她最怕事,能说谢泽这样的话,她还没有放弃谢怡和谢泽。可是看谢泽的样子,好像并没有领会。   这话在方氏去世不久,裴芩也给裴芫姐弟三个说过,可以依靠她,但她不是娘!更不能因为她们遭遇凄惨,就自怜自哀,觉得别人欠了她们,该同情对她们好,没有人是她们娘了!   除了年龄还幼小的裴文东,裴芫和裴茜是深刻理解着,也极力的尽其所能帮着长姐支撑家里。   谢怡还陷在被墨珩直说没有教养,弟弟生死未卜中,也根本没有去体味这话的本意,只觉得裴芩终于表现出来了,她也一样看不起他们姐弟!只是以前敛在心中,现在裴文东要娶到希芸郡主了,所以她也无所顾忌他们了!   齐大夫仔细给谢泽检查过,“有些内伤,不算严重,我开些药吃着,休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我弟弟都已经吐血了,怎么会不严重!?”谢怡问。   “谢小姐若信不过老夫,可以找外面的大夫来诊看。”齐大夫就知道,他就算治的谢泽立马站起来,他们也不信任他这个跟着将军和夫人的专属大夫。   看他并不是生气,反而还想验证,常咏麟直接吩咐,“去外面请个名医过来。”   单明珠正过来,听要请大夫,以为裴芩还是谁如何了,那些百姓挤的人山人海,她白天都没挤过来,只能等到现在这时候,“我就是大夫!谁怎么了?带我过去看看!”   小厮一听,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带她进去,另一个继续去请大夫。谢小姐不信任齐大夫,也不会信任单小姐的!而且单小姐又不是正经大夫!   单明珠进了院子,以为伤的常咏麟,脸色微变,就加快了脚步。   常咏麟见她过来,立马迎上来,“你怎么来了?”   单明珠看他好好地,问,“谁受伤了?”   一听这话,常咏麟立马脸大就认了,“你在担心我?以为受伤的是我?”   “谁担心你了!你死不死,管我什么事!”单明珠被他说中,又看他专注倾情的眼神,忍不住脸色发热。   常咏麟立马捂着胸口,“我真的受伤了!内伤!刚才还吐血了!齐大夫不擅看内伤,才让人去名医堂请大夫的。”   他脸色似乎真的不好,单明珠似信非信的捏住他的脉搏,只感觉到他砰砰砰沉稳有力的心跳,“你骗我!?”   常咏麟一看她生气,立马跳开丈远,看着她咧嘴笑。   单明珠哼了声,过来问谁受伤了。一听是谢泽,眼神闪了闪,“被谁打的?”   伺候的人没一个明说的,谢泽冲去正院算账了,是将军打的。他们没有去看见,但这谢泽肯定做了什么,惹得将军动怒。   单明珠又看裴文东脸上的伤,惊了下,见下人都不说,伤的是谢泽她也懒的去多管,转身就出来。   常咏麟立马跟着她出来,跟她解释,“是芩姐夫。”   “墨珩!?”单明珠挑眉,眸光转了转,“他是挑衅墨珩了,还是挑衅裴芩姐姐了?”   “聪明!”常咏麟立马夸赞。   单明珠翻他一眼,朝正院走。   常咏麟跟上她,“这事儿你问别人,没人跟你说的。”   “我已经知道了!”单明珠不想多理他的快步走。没人说,肯定是谢泽自不量力挑衅了裴芩姐姐,触怒了墨珩的底线。   常咏麟摸摸鼻子,“也太聪明了,我都没有说呢!”   单明珠看他乱夸,懒的再跟他说,“九儿!喜儿!高兴!”   三个小萝卜听她过来,肯定又拿好吃的,赶紧都跑出来,“明珠姨姨!”   “正好过来吃饭。”裴芩招呼她。   单明珠也不说旁的,就说今儿个的万人空巷和她的那一番演讲,“我看外面那些百姓,不仅没有因为你是女子就觉得被骗觉得愤怒,反而更加热潮了!”   “赶紧吃吧!我这还要出去给她们放烟花呢!”裴芩筷子塞给她。   “放烟花!?是不是放给那些被你伤了心的少女们的!?”单明珠看着她意味的笑。   裴芩只能呵呵,“你要去看,就快点吃!天都黑了!”   “我马上!”单明珠赶紧吃,三下五下吃了些,也不顾饱不饱,“我吃好了,走吧!”   裴芩之前垫过,不太饿,也随便吃了点。   九儿和喜儿高兴也要看烟花,赵孝辰和常咏麟带她们出门。   裴芩叮嘱了两句,就和墨珩出门。   夜幕渐渐降临,街上已经聚集了满满的人群。人头攒动,都在等着这一场烟花。   裴芩一看来人,也吓了一跳,“我负了这么多人!?”   萧雍笑着过来,“芩姐姐!说要放烟花,那些少女们早早来等,那些百姓也都想看,小娃儿们来的更是早。”   裴芩看烟花都搬出来了,上高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看着底下的那些花一样的少女们,拱手,“这场烟花赠予各位姑娘厚爱,不单是赔礼,更是我裴某人对各位姑娘的祝福!祝福各位姑娘都能找到专属的那个人,有个独属于你们自己的归宿!”   “裴将军!裴将军!”   底下又有人哭起来。   墨珩看着那些人追逐爱慕他的女人,就心中憋闷。要是底下那些人换成了男人……阴着脸,“放!”   自家绝色不高兴了,裴芩赶紧听话,乖乖点了火,放烟花。   这次的烟花和第一次放的又不一样,红黄绿三彩色,交替绽放,烟花也不再是绽开的花朵,而是开放的丝丝缕缕,漫天都如同下了金线,红线和绿线,美的绚丽震慑。   裴芩也仰着头看,手被紧紧握住,扭头看身旁的人专注她的目光,抿嘴笑起来。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受到伤害,就受不了。不能再生养也挺好,至少她还能活着,能陪她的男人终老,能伴着她的宝贝闺女长大,能看着她养大的几个萝卜越来越好。   萧雍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满天的烟花。他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否则连待在她身边都不能了!   烟花太美,底下的一众人都看痴了。   见快放完,天色也深了,寒露也更重,墨珩拉着她转道回家。   那些少女们被渐渐安抚,也知道再多痴心都没有用,看过烟花都各自散了。   众人都还在议论这一场烟花,实在太美了!比上次的还要好看,漫天都像下了炫彩烟花雨一样。   方慧一家还在企图进将军府,裴芩说要给那些女人们放烟花,那得多少钱才做出来,就白白放给她们了。她还是她的亲小姨,她竟然是天策上将,泼天的荣华富贵,都不知道分享他们家一点,竟然还记仇,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守门卫冷眼看着,“不要再过来将军府闹事!否则五城兵马司大牢就是你们今年过年的地方!”将军早已经吩咐了话,这家人还不要脸皮的上来。他们就算是夫人的亲小姨,夫人也不欠他们,他们穷,就不允许夫人富贵权势了!?   “我是裴芩她亲小姨!她们竟然无情无义到连亲小姨露宿街头了都不管!?在家里养着外人,都不管亲小姨!”方慧简直恨死了。裴芩那么大的能耐,却这么对他们家!他们天策上将府之前可是王府,连着整一条街都是她的,还有个将军府,可他们却穷困潦倒!连个住的院子都没有!   “你只是个小姨,又不是娘!不要你们穷困就不许我们将军和夫人富贵,快快走开!否则我们立马叫五城兵马司!”守门卫实在怒烦他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五城兵马司今天忙的很,要维持持续,保护治安,根本没有时间过来。   方慧和冯守兴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哭闹一场,一定要进了将军府。   墨珩和裴芩回了家,府兵来传了话,直接关上了大门,闭门谢客。   折腾了一天,裴芩也累惨了,泡了澡就倒在床上。   九儿和喜儿也没闹着要讲故事,乖乖跟着娘亲睡觉,“以后我们家里要放烟花!”   “好!以后我们家,娘每年都给你们放。”裴芩笑着揉揉俩小萝卜。   墨珩默默的深吸口气,转过身把娘仨圈在怀里。   忙乱的一天过去,夜慢慢沉寂下来。   裴芩睡觉还是有些不老实,喜欢把腿和胳膊都伸开。   九儿被她腿压住,醒了过来,正要拉被褥,看外面没有人,顿时惊诧。爹呢?睡到半夜不见人了!?想到她打听的那些,有人算计娘亲的,有人惦记她们爹的,家里还有个谢怡,她立马一个激灵,悄悄爬起来。   墨珩刚从外面回来,见她起来,“是起来方便吗?怎么不穿棉袄?!”   “爹!”九儿叫他一声,主动过来拉他。手很凉,“爹你在外面很久了?你去干啥了?”   墨珩张嘴。   九儿拉着小脸,“爹可别说去方便了!屋里有净房!你是去找谁了!?你是不是也嫌弃娘了!?”   墨珩默了下,“九儿!你长大了!”过来拿了棉袄给她穿上,“跟我去书房。”   九儿疑惑的跟着他出来。   看着还一团稚气却目光沉稳睿智的闺女,墨珩摸了摸她的小脸,“九儿!你长大了,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守夜的封未刘沨看着书房灯亮了半夜。   谁也不知道父女俩在书房里谈了什么。   次一天起来,裴芩立马就发现了大闺女的异样,“九儿!你怎么了?”   九儿两个眼泡还没消肿,可满眼的沉静更不同以往,看她问,立马噘嘴,抱怨她,“我昨天做恶梦!娘睡的死死地!还是爹哄我的!”   裴芩嘴角抽了抽,“我有睡那么死吗!?”   九儿哼了声,“反正娘是不靠谱!我以后要靠我自己!”   “额……娘虽然不怎么靠谱,你爹还是挺靠谱的!”裴芩想想,她这娘当的的确挺不靠谱,跟别的娘比着。   九儿瞥了眼墨珩,撇嘴,“爹也不靠谱!爹眼里都是你!我和妹妹要不是娘生的,早就被爹扔出去了!”   裴芩瞪过来,“你昨夜说啥了?”   墨珩面无表情道,“教她背了一段书。”   果然是他干得出来的!裴芩恶狠狠瞪她一眼,搂着九儿,“乖!娘还是很靠谱的!你想吃啥,娘去做!”   九儿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堆。   裴芩敲了敲她的头,“只能做两样!多的明儿个做!”收拾好,去了厨房。   九儿扭头看墨珩,见他目光追随着娘出去,握紧了拳头。   ------题外话------   卡的劳资愤怒~(╰_╯)5(╰_╯)~   ☆、第二百五十九章:千古罪人   九儿也才六岁个人,翻过年才七岁。心性转变,面上怎么都会带出来些。   所以到吃饭时,又见裴芫也担心问起,九儿就讲昨夜的噩梦,“梦见娘战场杀敌,几次差点被敌军杀了。可门外那些百姓知道娘是女人,和朝廷一块要杀了娘!娘是裴将军,是传奇神将!”   裴芩心中一滞,揉揉她的小脑袋,“傻不傻!那些百姓更加崇拜娘了,娘可是神将裴汉三!朝廷更不会咋着娘!你忘了咱还要造炸弹呢!”   九儿衣袖里小拳头死死握紧,小脸却笑起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学弹炮制造!”她要继承娘和爹,所有的志愿!保护爹娘!保护妹妹!   “嘿!好家伙!志向远大!”裴芩揽住她的小肩膀,“想要学炮弹制造,不是一朝一夕的,而且也需要基础知识。你呢!现在开始学习基础知识,等你十岁,娘就全部都交给你!”   “不要!”娘等不到她十岁了!九儿掐着手,绷着小脸不同意,“总说我笨,说我小,我啥都能学会的!我现在都会算账了的!”   看她傲娇的小模样,裴芫笑着点头,“九儿的确都会记账了!算账也很快了!”   “就是!”九儿哼哼。   裴芩看她倔起来,抬眼看墨珩,这小萝卜长得像她爹,还以为性子不像,这倔起来也有得一拼啊!   墨珩笑笑,“她愿意就让她学个试试,能坚持了就学,坚持不了,也就玩玩。”   九儿抱着她的胳膊就撒娇,“娘!娘你就教我吧!”   “你还太小了!”裴芩也随着她摇晃胳膊摇晃着身子。   九儿突然眼眶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就要学!就要学!就要学!”   以前她闹着想要干啥了,虽然也常常假哭,可这次裴芩看她样子,心里蓦然心疼,又看墨珩觉得能教,无奈的点头,“好好好!娘教你!”熊孩子!闹人的招数越来越多!   九儿这才擦了眼泪高兴起来,趾高气昂的跟弟弟和妹妹道,“我以后学会了造炮弹,我就造个超级炸弹!让你们给我当小弟!”   裴芩嘴角抽了又抽,“你可别在外面乱来啊!”家里养蛇,外面收小弟,她才几岁个人啊!   九儿冲着她嘿嘿嘿笑。   “你长大肯定比你爹坏!”裴芩白她一眼。   “哪有!我这么可爱,就算做了坏事,也没有人说我坏的!”九儿搓着自己娇嫩精致的小脸。   “可不是颜值高,就得好儿了!还有一句话,叫蛇蝎美人!”裴芩拍她,让她赶紧吃饭。   九儿端着羊奶喝了半碗,抬头道,“我现在是小美人,养了蛇,那我再养点蝎子吧!这样我就是蛇蝎小美人了!”   裴芩一口包子噎住了。   墨珩忙给她拍背。   灌了口羊奶,裴芩踢他,“管管你闺女!长大还得了!?”   “她像你。”墨珩给她盛了小馄钝。   裴芩脸拉了脸,“我脑回路这么不着调?”   “九儿拿不着调了!我们九儿好着呢!”裴茜见不得她一直说九儿了,长姐才是不靠谱不着调的!九儿从小可是她这小姨带着照顾着的!   “就是!我好着呢!”九儿得意的哼一声。   “我也好着呢!”喜儿也表示。   裴芫笑道,“赶紧吃饭吧!一会要凉了!”   一家人说闹着吃了饭,裴芩收拾了下准备进宫,她这次定要把官辞掉了!   墨珩跟她一块,坐了马车出府。   方慧和冯守兴一直在外面等着,一大早就来了。一见马车出来,立马就拦了上来,“裴芩!芩儿!”   封未勒住马缰,迫停了马车。   裴芩掀开车帘子。   方慧和冯守兴立马一脸笑容的凑上来,“芩儿!芩儿!终于见着你了!你们守门的,竟然不让我们进去!”   她没听说过方慧他们过来,裴芩扭头看了眼墨珩,转头问方慧,“有啥事儿?”上回还恼恨的不行,这一会又笑脸相迎了!?   看她冷淡的态度,方慧心里暗恨,面上却笑成一朵花,“芩儿!小姨都不知道,你竟然那么厉害,就是那个裴将军,还封了天策上将!”   “是啊!是啊!现在茶楼说书的都在讲你的传奇事迹,把你称赞的,哎呦!天上有地上无!你都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神了!”冯守兴也笑着示好。   裴芩微微笑着。抽她越高,她摔的越惨!   方慧见她不说话,又看里面坐着的墨珩面色冷寒,笑着跟裴芩道,“我们昨儿个就去恭贺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谁知道守门的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只好在这门外等了!”   “嗯!说事!”裴芩点头。   一家人早斟酌了又斟酌,琢磨了大半夜,要说好话,要哄着来,不行了再说。   可方慧一见裴芩就忍不住了,“芩儿啊!你说你,如今都是天策上将了,那可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们两家有那么点芝麻大的小过节也早该化了!听说那老裴家的人来找事儿,那可是见不得你们好啊!咱们一大家子亲戚,也就剩下这几家了!你们都荣华富贵了,总不能看着小姨家露宿街头,在这连个家都没有吧!?你说是吧!?”   “很多人在京城没有家啊!”裴芩挑眉。   方慧看都他们都这么讨好了,她还是冷漠的样子,抿了下嘴,“芩儿啊!那些人都是穷苦人家讨生活的,我可是你亲小姨!你是天策上将,坐拥那么多富贵,我们要是连个住的家都没有,也不是给你丢脸!?”要是给他们弄个宅子,再开个铺子,那也勉强算了。   裴芩看着她笑起来,“要是你们勤劳肯干,凭借自己双手努力生活,即便贫穷也不会给我一个没大关系的外甥女丢脸。除非,你们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别人处置你们的时候,会想起来一句,是我裴芩的一个亲戚。”   方慧脸上的笑就搁不住了,“芩儿!我们不管咋说都是你亲小姨!之前我家也帮过你们姐弟!现在你们发达了,富贵了,就不管我们穷困潦倒了!?”   冯守兴看她还是这态度,就放低要求,“芩儿!小姨和姨夫家一直都穷困,能帮你们的有限,可我们也是尽了全力救助过你们姐弟啊!我们总是正经的亲戚,你们就算不报答,也总不能连我们这穷亲戚都不认了啊!”只要裴芩认了他们,那他们家办啥事儿都好办了!天策上将的亲小姨家,说出去,那些人都得尊着捧着,送礼讨好的,借钱开店买宅子也都轻而易举了!官府也都不敢怎么地他们!   裴芩轻笑一声,“谁家都有几门穷亲戚,却没有哪一家富了,就得把家产给穷亲戚分吧分吧,让他们徒手得财,也一块富贵的!劫富济贫这事儿,那是江洋大盗干的,你们还是免了!能力不对等!”   “你……芩儿!你拔根毫毛都比我们腰粗,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露宿街头,过的连贩夫走卒都不如!?我们可是亲戚!正经的亲戚!”方慧恼怒了。   “那我找人把你家这门亲戚对我们做过的事细数一下吧!我看你们都忘的差不多了!”裴芩叫了声人。裴茜不是在家有火要发!?   封未朝空中甩了一鞭子。   霹雳一声响,方慧和冯守兴吓的连忙后退。   封未赶着马车直奔皇宫。   方慧气的脸色发青,头上青筋直冒。   那边将军府的府兵过来,“二位有什么话说,进府说吧!”   冯守兴眼神一亮,连忙拉方慧。裴芩她说的难听,却还是怕丢脸的!不给他们多少好处,总要让他们一家在京城立住脚跟!   方慧有些狐疑,却觉得不是啥好事儿。又一想,裴芫和裴茜她们可都在将军里住着!方辅来了也在将军府住着,就不信他们都管了,就单单不管他们家!   俩人跟着就进府了。   谢泽那边刚要了不养内伤的药膳,用的还都是名贵药材,都是裴芩吃着的。裴茜正一肚子怒火,见方慧和冯守兴过来,立马就把怒火朝俩人发去了,“你们算狗屁的亲戚!算狗屁的小姨!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说过有小姨这号人物!救助我们姐弟?你们拿我家来多少东西,拿走多少东西,我可一笔笔都给你们记着呢!我们来算算谁欠谁的!你们做的不要脸的恶毒事,真让人宣扬出去,还会有人买你们的账!?”   别的事裴茜可能记不好,但谁做了对不起她们的事,谋害过她们,她可都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冯守兴以为,裴芩总会要些脸面,不会把事情做绝,却不想叫他们进府,却是挨骂挨教训的。   裴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不要脸面的事了,方慧太贪心不足了!他们手里有本金,完全可以老老实实开个面馆,她也不会让人去捣坏,就凭一句那是她曾经式微时做过买过的饸烙面和麻将烧饼,生意都不会差了。   “裴将军!墨将军!皇上和众位大人正在等二位呢!”管事太监上来见了礼,笑着领两人进御书房。   永乐帝萧光曌,内阁的几位大人,还有窦老将军几位老臣,全部都在。下了朝就一直等着,裴芩昨儿个公开身份,今儿个肯定还要再来辞官。   “皇上!”裴芩和墨珩进来,见了礼。   “两位爱卿平身!”萧光曌笑着抬手。   裴芩又笑着跟沈弼,窦老将军等人问好打了招呼,“来这么全乎啊!三堂会审一样,今儿个不会就给我脑袋咔嚓了吧?”   窦老将军也猜不透这个年轻的帝王心中所想,而朝中也并不是无人反对弹劾,余光扫了眼沈弼几个,笑着跟裴芩道,“裴将军退瓦刺,收戎族,居功至伟。虽有违规定,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是情急之下,情有可原。况且,裴将军功大于过,把你的脑袋咔嚓了,我们还上哪找一个你出来!?”   裴芩立马上杆子爬,“嗯!先皇也说过,我是世间独一,人间精品!”   沈弼等人嘴角抽搐。这脾气是一点没改……   墨珩不等他们说话,又重新递上辞官文书,要求辞官,并归还天策上将府,“内子只是一位妇人,偶然间闯出些名堂,也是靠着大家共同努力,靠先皇保佑,靠皇上支撑。女子不得干政,不得为官,如今内子也该功成身退了!至于制造局那边,若皇上信得过,可以交给下官,下官潜心之下,也必将研出精进火器!”   裴芩挺悠闲,她本来就只顶了个天策上将超一品的虚衔,没实权,没兵权,没势力,在制造局也就是个打白工的,还得想法倒贴钱。现在直接给她摘了,也省的那些个糟心事儿!   萧光曌看看裴芩,笑道,“朕今日召众位大臣前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裴爱卿居功至伟,劳苦功高,一代巾帼不让须眉,乃我大楚楷模!更是我朝福将!况且裴爱卿只受了一个天策上将的虚衔,朕给她的,她可都退的退,推的推,还在帮朕搁制造局里打工!如此福将,朕怎能放她!?”   奶奶个熊!既然知道,还不给老娘干脆辞官!裴芩心里咒骂,“皇上!我一个女人,整天混在朝廷里,也实在有违祖制,实在不像话!”   萧光曌哈哈哈笑,摆手招了小太监过来。   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块匾额过来,上书四个大字:一代巾帼!另两行小子。   “朕的字虽比不上大家,这几个字写起来,却是朕满腔豪情和敬慕。裴爱卿既然不要它物,这匾额就赐于爱卿!不仅匾额,还有牌坊!”萧光曌笑看着裴芩。   裴芩心里骂了句,面上一脸惊喜,两眼闪着光,“谢皇上!谢皇上!这匾额可是好东西!我可以一代代传下去了啊!牌坊也好!”   “至于女子不得为官,有违祖制的事,真今日召众位爱卿便是商议此事。规制也都是人制定的,他们可以,朕也同样可以。裴爱卿为国为民,情义凌天,巾帼强盛须眉,又怎不可为官!?”萧光曌说的霸气凌云。   沈弼几人震了震,“皇上!开放女子入朝为官,兹事体大,还须从长计议啊!”   “皇上!裴将军居功至伟,理当受封,可若因裴将军开放女子入朝为官,只怕男女大防规制都要乱了啊!”   众人纷纷跪下,“请皇上三思!”裴芩可以挂个名,可以掌管着制造局,但要因此设立女人为官,那可真的会乱套啊!   裴芩倒是没觉的,盛唐时期还是女人做皇帝呢!当官的更是一排排的!不过这也要有个过渡期,要是操之过急,还真的会大乱。所以她也跟着跪下,“请皇上三思!”   “朕意已决!”萧光曌皱着沉脸。叫他们退下。   裴芩眉毛拧着,不得不恶意揣测。之前萧光曌把持着不给她实权,现在又要为了她设立女官,想要搞乱朝纲和男女大防,这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成为千古罪人呢!?   墨珩心中杀意汹涌。   看他眼色变了,裴芩忙拉着他退下。她才不在那傻跪呢!让那些忠臣良将多去跪跪吧!   马车上,墨珩紧紧搂着她,“你回家就病!”   裴芩抬头,看他玉刻般的脸萦绕着幽寒煞气,“我干啥要回家病?我在宫里就病了!吓的!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六魄了!”   “不许说!”墨珩突然厉声喝她。   裴芩愣了下。   墨珩紧紧抓着她,两眼幽暗瘆人,“不许说!”   裴芩被他抓的生疼,抬头捧住他的脸笑,俯身搂住他,吻住他的唇。刚触上去就从他唇上穿上透骨的冰寒,裴芩顿了顿,伸手搂住他,侵入他口中,纠着他缠吻。   墨珩怕他会失控,只让她主导着亲吻,“不许再说!”   裴芩两手蹂躏着他的俊脸,“真是蠢!我既然过来,就是为了找你的!你以为能摆脱得了老娘!?”   “那也不许说!”墨珩紧紧拥住她,他承受不住真的失去她!要多些时间,多等等,他用尽手段,也会找到救治她的办法!   裴芩没有看到他发红的双眼,翻着眼应他,“好!肯定不说了!”人家穿越大神都还会离魂啥的,她中毒那次都快死了,都没离魂的感觉,估计早长结实了!   回到家里,裴芩就对外称病了,昭勇将军府的人一**的出去找大夫,找名医。   裴芩躺在床上,挂着绡纱帐子,让人给她手腕上邦上一根线,然后拉出去让来的大夫们悬丝诊脉,“我有病!好严重好严重的病!你们诊诊,我是什么病!”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个个一脸懵逼。裴将军你听谁说的悬丝诊脉!?他们就算名医,悬丝诊脉也太过高难度了啊!还有还有,她有个屁的病啊!说话都那么中气十足,非要喊着自己有好严重好严重的病!   也有精明的,主动问裴芩,“裴将军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您说自己得了什么病,我们给你定案!   裴芩认真道,“我觉得我得了麻风病!具有传染性!”   “您这病……没有人传染给您,您是怎么得的?”旁边那大夫看不过去问她。   “吓的!”裴芩回他。   几个大夫集体抽搐,“好吧!将军!您病了!确实好严重!”   “嗯!如此就对了!赶紧给我开药吧!开那种熬出来甜甜的药!”裴芩笑眯了眼。   熬出来甜甜的药!?那叫糖水!几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这方子都不想写。   墨珩就在一旁坐着,让几位大夫每人开一个方子,才放了他们走。   然后张庚山就亲自带人出去大药铺里抓药,各种药成大包的抓。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裴芩病了,好严重好严重好严重的病!好多名医大夫都去了,抓的药够一天三顿吃到过年。   宫里的圣旨这时候也到了,一代巾帼的匾额和御赐牌坊,匾额挂在天策上将府,牌坊也建在天策上将府大门外街上。   来围观的百姓都叫好,裴将军就算是女人,她依旧是传奇神将裴将军!她是个女人不假,可她的战绩功劳更不假!   她们也都过来关心裴芩到底是怎么病了!?怎么从宫里出来救病倒了?还没找太医来诊治!?   有恶意揣测的,就猜裴芩功高震主了,如今天下太平了,皇帝卸磨杀驴,给裴芩下了毒,要害死裴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顿时,以为自己猜对了的,都伤心绝望,心里也怨愤起来。瓦刺入关了,大楚要亡国了,没有人有那个能耐退敌复国,裴将军一个女人逼不得已上阵杀敌,皇上还是裴将军扶持登基才做了皇上,竟然卸磨杀驴,要杀裴将军!   脑补过多的,看工部已经过来选址测量开始准备建牌坊了,又蒙圈了。到底咋回事儿啊!?   裴芩如今正盘腿坐在床上吃着东西,跟单明珠几个说话玩。   单明珠看着她问,“裴芩姐姐!要是明儿个皇上宣你,咋办?”   “我只剩一口气了啊!”裴芩理所当然道。   结果到了次一天早朝,萧光曌下了旨,又亲派了人过来抬裴芩,“就算只剩下半口气,也要给朕上朝!”   裴芩拉着脸,心里骂了祖宗十八代,转身抽出一条三尺白绫,“走!”老娘怕你!?   ☆、第二百六十章:钱婉秀之死   裴芫和裴茜几个一看她拿着白绫,都愣了愣,“长姐!你拿白绫干啥?”   “到金銮殿上吊!”裴芩拿着白绫当围巾往脖子上一缠,跟墨珩出门。   然后几个小太监拉着御撵过来,见裴芩出来,立马过来搀扶,“裴将军请上御撵吧!御撵上是热乎的!”   “我坐马车!跑得快!”裴芩立马拒绝,笑话!御撵这玩意儿是皇上坐的,她能随便去坐!?   几个小太监反正也不是男人,也不避嫌,上来就驾着裴芩把她往御撵上扶。   墨珩直接过来,“让开!”一把抱起裴芩,朝马车走去。   裴芩老脸一红,她又不是真的病了!   墨珩脸不红,神色不变的抱着她上了马车,“走吧!”   封未看了眼几个小太监,赶着车出门。   “裴将军!裴将军!?”几个小太监也只得赶着御撵跟着。   裴芫和裴茜几个送到大门口,担心的看着马车走远。长姐这装病装的太明显,还不知道皇上会下什么旨。   到了宫门口,墨珩抱裴芩下马车。   裴芩说啥都不再愿意让他抱着进宫去,否则她的老脸才算是丢尽了!   墨珩盯着她,蹲下身子。   裴芩一想自己还在病中,昨儿个还好严重好严重的病,不能今儿个一下子就好了,趴在他背上,让他背着,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样子。   几个小太监嘴角抽了又抽,“裴将军还是坐御撵吧!在宫里皇上赏了谁,都是可以坐的。裴将军劳苦功高,御撵又是皇上特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到大殿还有很远的路呢!”   墨珩面无表情的背着裴芩往前走。   小太监劝了几次,墨珩仿若误人。   裴芩觉得她应该挺沉的,看他走那么远面不改色,气息沉稳,有气无力道,“我病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墨珩扭头看她一眼,“沉。”   被拆台的裴芩,脸色一绿,“我很重吗?”   “重!”墨珩说着,脚下却轻快的背着她。   裴芩瞪了瞪眼,在他脖子里吹气。   墨珩眸色越来越暗,背着她的手掐了两把。   裴芩立马不敢作乱了,老实的趴在他背上。   大殿上,满朝文武大臣正在议女子为官的先例能开不能开,小太监快步小跑进去通禀了,萧光曌听裴芩过来,笑道,“宣!”   墨珩直接背着裴芩进殿。   裴芩伸着手,有气无力道,“皇上!臣得了好严重的病,爬不起来给你磕头了!”   “免了!来人,赐坐!”萧光曌直接道。   “不了!臣来见皇上和众位大臣最后一面,这就退下了!”裴芩说着喘不上气了。   满朝文武大臣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无语了半天。昨儿个她还活蹦乱跳的,今儿个就快不行了!?骗鬼呢!   萧光曌看着她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宣太医!”   太医早就候着了,这边一宣,那边就上了殿,先给永乐帝见了礼,过来给裴芩诊脉。   裴芩眨了眨眼,“家里的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了!他们都开了方子,也抓了药,够我吃到明年了!”   “裴将军!给你诊脉,是皇上的旨意!”太医笑着道。   裴芩黑了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伸出手。   墨珩放她下来坐在软椅上。   两个太医一左一右给裴芩把脉,又换了位置,仔仔细细的把完脉。起来拱手回话,“回皇上!裴将军……她没病!”除了体内寒性过重,那也是之前的。根本啥病都没有!   裴芩不愿意了,“我有病!我都进气多出气少了!”   看她还不承认,萧光曌沉了脸,“裴芩!就这么不想为官!?”   裴芩硬着脖子道,“我一个女人,我还要回家相夫教子,当什么官啊我!”   “你巾帼不让须眉,是传奇神将裴汉三,不单单一个女人!朝廷需要你,大楚百姓更需要你!朕,也需要你!”萧光曌说的掷地有声,最后一句却又暧昧不明。   墨珩眸光一冷,“皇上!臣更需要臣的妻子!”   “天地君亲师。”萧光曌态度也很硬,裴芩不为官,愧对天地,愧对君主!   “我不活了!”裴芩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扯着脖子上的白绫,“我就是一个女的,我拼了老命把瓦刺和戎族都打跑了,我就不想做官,就想回家带孩子!就这么一个生前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啊!我不想活了!”   文武百官集体抽搐,“裴将军……”   “我不想活了!我要上吊!”裴芩挤了挤眼,没有眼泪拉倒,反正她声音在哭就行了,拿着白绫抬头要找个梁头挂上。   结果抬头找了一圈,大殿屋顶太高,她够不着,拿的白绫也太短了,连挂在大门上都够不着……   看的满殿的大臣十分想摇晃死她。裴将军泥垢了!你堂堂天策上将,是传奇神将裴汉三!敌军闻风丧胆,大楚百姓敬仰。你竟然在大殿上假哭!?还上吊!?   “我不活了!不活了!”裴芩找不到地方吊白绫,气的往地上坐。   墨珩把脚伸过来,让她坐在自己两脚上。   裴芩就靠着他假哭,拿着白绫往脖子上缠,“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想活了!”这白绫缠脖子还真暖和,回去弄个围脖,皮毛的总感觉扎脖子。   众臣那脸色,别提是个啥样子了。堂堂一个超一品大将军,在大殿上学泼妇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还有人看着,觉得她一脸假哭要上吊的样子,还挺可爱!?   明知道她故意的,她还就一脸故意的。就是不想当官!就是不当!   萧光曌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在大殿上胡闹,脸色沉着,也难看的不行。   “皇上!你要是敢开了女人当官的先例,我屎给你看!”糊你娘的一脸屎!   看她威胁放话了,众臣也都齐齐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光曌看他再坚持,而群臣反对,这错就成了他这个皇帝的错,黑沉着脸,“裴汉三职位不变!退朝!”起来转身离开。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着山呼。   裴芩还是没有辞掉官。但好歹萧光曌不再一意孤行开设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墨珩扶她起来,“天策上将只有虚衔,回去吧!”萧光曌打定主意,不会让她辞官。那就看看,他们谁技高一筹!   裴芩这下是真的没有气力了。   墨珩背起她就走。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看着墨珩背裴芩下朝,觉得的确有点……不怎么像话。   有人上前来搭话,“裴将军……”   他刚开口,裴芩扭头幽幽的看着他,“我真病了!”   让那搭话的大臣僵在当场。   墨珩背着裴芩大步流星出了宫门。   回到家,裴茜一众人都围过来,“咋样了?咋样了?”   “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失败了!”裴芩跳下马车。   “皇上不再开设女子入朝为官规制,但也不同意你辞官!?”裴芫问。   裴芩点头嗯了声,打个哈欠进屋。   天策上将府大门外,建造牌坊的人已经开始动工了。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经过裴芩墙头上那一番单口相声会,已经收获了大批铁杆粉丝,但还是有些人觉得裴芩身为一个女人,之前是迫不得已,如今天下太平,也该退居在家,不再抛头露面像男人一样出人头地。要享风光富贵,她男人墨珩也一样军功缠身,地位尊贵,夫妻一体,她同样荣光。   话越传越刻薄,恼怒记恨的方慧一家,在街上宣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分光无限,泼天的富贵!换了谁,谁能舍得!?她要真的大义,当初就不会抛头露面去带兵打仗,完全可以在后面帮丈夫做炮弹,辅佐丈夫功名荣耀!还在大殿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玩泼妇那一套,看着是不让女子为官乱了朝纲,实际上啊!是怕别的才女也去当了官,抢了她的风头!说她不想当官,看她吃穿住行,都是天策上将的等级!一个女人还穿的是男装呢!那匾额和牌坊,大把大把的赏赐,还不是都揽家里去了!?”   有人喜欢就有人看不惯,也只因着裴芩居功至伟,才没有口诛笔伐的。   但京城百姓也很快都知道了裴芩的生母在丈夫没死的时候与大伯兼祧,裴芩底下的三姐弟都是兼祧所生。   兼祧之事虽是先帝下的旨,但京城也无几家效仿的,即便哪一房真的没有了子嗣传承,过继一个也就是了。   裴芩姐弟兼祧所生的事,终究不光彩。   甚至有人出来攻讦裴文东,说他科考是靠着家中权势,并无真才实学,还要查他是不是科场舞弊了,兼祧所生,更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科考名目一栏要写上生身父母名讳的。   裴芩穿过来就已经这样的局面,方氏死后,她不止一次教导三个萝卜,不用在意出身,她们姐弟只管以后过好!   可涉及到这样的身份,谁又能真的不在意!?   裴文东很在意,每次科考,名目一栏他都要咬着牙才写得上去。   但他高中,没有人纠结着这一点,也的确因着裴芩和墨珩的地位权势的些许原因。   现在被人直接指出来攻讦,要剥掉裴文东功名。   然后朝中也出现了一批拥护裴芩的大臣,支持萧光曌开设女子入朝为官规制,并列举了一堆才名在外的女子,成就虽不比裴芩战功赫赫,但要比朝中某些无用臣子强百倍。   萧光曌并没有打消这个决定,开设女子为官规制,并允许女子参加科考。   这一举动让很多人接受不了,女子本就不该抛头露脸,又怎么能和男子一样去混在一起去参加科考,入朝为官!?岂不男女乱套了!?   这一切的罪责全在裴芩!她若不为官,不开设先例,也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短短两天,裴芩还是成了罪人。   听着外面来的消息,裴芩呵呵,“老娘官印都在制造局挂着!”   裴文东情绪很不好,希芸郡主那边要负责,谢怡这边要交代,已经弄的他痛苦不堪,又出了外面的那些传言和攻讦。   “去查那些话都是从哪传出来的!”裴芩吩咐。   裴茜那边已经吩咐了人出去宣扬消息,“还去查个啥!肯定是冯家的和老裴家那帮子贱货宣扬的!不教训他们一顿,就以为我们好欺负!”   几个人故意议论起裴芩的生父和继母。   那天裴宗理和钱婉秀,裴文臣过来闹事,也是有不少人留下看热闹的。听人说裴芩的生父和继母,就忍不住的把那天听到的重大辛秘告诉他们。   裴文臣是私生子,而且来路不明!很有可能是钱婉秀在娘家**所生,拿裴宗理做挡箭牌,带了一顶超大绿帽子!   这样的辛秘够劲爆,也够惊骇世俗,之前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公爹和儿媳妇扒灰已经足够让人说嘴的,这个更绝!那钱氏和钱老爷简直牲畜都不如了!   说的人一多,事情一下子就被宣扬开来了,还特意在裴宗理和钱婉秀住的附近宣扬开。   裴宗理是怎么也想不到,钱婉秀竟然做出那种天地不容的事来,她还死都不承认!怪不得他在大儿子小时就觉得他像钱家的人,反而和他没有相像的。钱婉秀只说像舅家人正常,他根本没有多想。现在却成了这样!   一直没合眼,裴宗理满眼血丝,面色蜡黄青紫,透着灰败,难看极了。   钱婉秀态度强硬尖锐,坚决不承认,死咬着裴芩和墨珩污蔑她,想逼死她和儿子,“你的两个儿子都被那个贱人害死了!就剩这一个,你还要听她的,要亲自下手害死!?把我们娘俩也都害死,你就能去跟着她享荣华富贵了是吧!?”   裴宗理痛苦的抓着头,想要滴血认亲,可他不敢。如果真的不是他的,真的是钱婉秀和……生的,那他该咋办!?他这十多年,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钱婉秀会身败名裂被骂死,可他也成了千古绿帽子!   裴文东强作镇定,却心里一遍遍想这个事。他不是的!不是私生子!更不是那么不堪的私生子!他是爹和娘生的!可他娘的态度,让他万分怀疑,怀疑他娘,怀疑他自己。   他也想滴血认亲,他要确认他是爹生的!所以主动要求,“滴血认亲!”   裴宗理不干,他不敢。   可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挤破家门了,就连房主也过来,一边表示同情他们,一边打探八卦,提议让他们滴血认亲,“这样外面的人也就不会再多说你们啥了!”   “那些流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散播败坏我们名声,想要逼死我们的!我们凭啥要滴血认亲,证明给他们看!?”钱婉秀坚决不同意。   她的态度太过坚决,更加让人怀疑。   裴文臣跑过来,两眼腥红,“娘!为什么不让我滴血认亲!?为什么不让!?我不是私生子!我不是!”   钱婉秀哭着过来搂住,“她们是要害死我们娘俩的!你不是!不是私生子!你就是娘和爹亲生的!”   “我要滴血认亲!”她越是不让,裴文臣越崩溃,他一定要滴血认亲!一定要证明他是爹和娘亲生的!   钱婉秀看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她就剩这一个儿子了,她绝对不能让他出任何闪失!哭着抱着他,点头,“好!好!滴血认亲!滴血认亲!”   裴文臣见她同意,稍稍安稳下情绪。   裴宗理却怎么也没有这个勇气。他现在越看裴文臣这张像着钱家人的脸,就深度怀疑痛苦。   裴文臣却强硬的拉着他,一定要滴血认亲。   钱婉秀让钱妈妈准备了水碗。   裴文臣拿着裴宗理的手扎上去,一滴血滴落在水碗里。又抖着手扎自己。   两滴血在水碗里慢慢相融。   裴文臣死死盯着,看血相融合,脸上瞬间就迸发出欢喜之色。   裴宗理看着也惊大眼睛,提着的心一点点的往下落。   一旁的房主冲了进来,“哎呀!这血是相融的啊!你们就是亲生父子呢!外面那些人都是瞎胡说,乱造谣的!我可得出去说说,让他们都别乱害人了!”   钱婉秀本来还愤怒他突然闯进来,听他说的,微微松了口气。   那房主却伸手蘸了点水放嘴里,比之前更惊愕,“这水里……加了白矾啊!不管亲生不亲生,都能相融合的啊!”   一句话,顿时晴天霹雳狠狠砸在裴宗理和裴文臣头上。   裴宗理要懵了,两眼有些发黑,指着钱婉秀,“你……你……”   裴文臣也快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   钱婉秀锐利满含杀意的瞪着房主,“你是谁派来的要害我们的!是不是裴芩,还是裴茜那个小贱人,让你来害我们的!?”   房主叹息着摇头,“这种事,还是别乱开玩笑了!”说着就出去。   京城房价贵数倍,他们过来要住很长时间,就只租了个小院子。   大门外趴着人就等着看热闹,这边结果出来,那边就被人知道了。   消息瞬间传开,说啥都有,钱婉秀作为裴芩的继母没有出人头地,但淫荡乱家的名号算是一夜传遍京城。   裴茜不让消息告诉长姐,“长姐在养病!”那个贱人胆敢害她们,就自己尝尝厉害!   可次一天却传来钱婉秀吞金自杀的消息。   裴茜不相信,立马让人去探查消息虚实。   来人回,钱氏已经死了,死透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嫌你死太慢   “这么容易就死了?”裴茜不舒服道。钱氏那个阴毒的贱人,几次害她们性命,不折磨的她生不如死都亏大了!却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还真是好死!   裴芫却担心起来,她相信长姐,但还是不敢接受钱婉秀竟然和钱老爷……这种事做出来,竟然还有了裴文臣,简直太过惊骇世俗了!只怕相信的人不多,而钱婉秀一死,裴宗理和裴文臣会反咬一口,反诬陷她们姐弟逼死了人。   而且这个消息也不能再瞒着长姐了。   裴芩已经知道了,过来找裴茜,“她吞金自杀也算死有余辜,其他事不用再掺和了!”   “他们要是再找事儿呢?外面那些流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裴茜没打算收手,“你拼了命打仗,快死的时候他们都没看见,现在不过一个虚名,他们就忘了你的功劳,在那口诛笔伐!简直就是狼心狗肺!这件事肯定有人背后操纵,那些人更不可原谅!”   “你一个主事夫人,跟那些人瞎对着干啥!他们也就没事儿闲的,不用多理会!”裴芩横她一眼。   裴茜不服,她在街上见到了白锦燕,现在到处都在攻讦她们姐弟仨是兼祧所生,攻讦长姐开启女子为官先例败坏朝纲和男女大防,白锦燕嘲讽的话,让她心里怒恨无比。明明是长姐拿命换的,该属于她们的荣耀!却变成了罪人!却被攻讦了!   “你越是理会,她们蹦跶的就越厉害。谣言止于智者!”裴芩让方留明管管她,没事儿看孩子去!   方留明的温柔攻势已经成效不足了,而且,他自已也觉得他媳妇儿这个时期需要惯着,宠着。至于外面那些事,有他兜底。让人密切关注裴宗理和裴文臣他们的所有动向。   钱婉秀的死很快引起反响。   都说说她是被揭穿丑事,没脸再活,所以才自杀死了。   然后就有人跳出来说,钱婉秀是被冤枉了,不堪受辱才逼不得已自杀的,以求裴芩放过儿子裴文臣和裴宗理他们。又举证裴宗理和裴文臣滴血认亲被搞了手脚,有人以讹传讹,胡乱造谣,没有看到事实真相。   而事实真相是什么?   众人都相信裴芩说的,钱婉秀要是没做亏心事,她大可当众滴血认亲,吞金自杀,分明就是畏罪自杀!她这种*的人,比人家苟且偷情的女人都下贱,浸猪笼都不够,应该骑木驴!   裴宗理在钱婉秀死后,反而理智了,态度坚决强硬的不承认钱婉秀德行*,一口咬死,“就是她们姐弟故意谋害,要逼死我们的!因为她们有权有势,她们说的话,你们都相信!所以就是要用这种卑鄙恶毒的手段逼死我们呢!”   裴文臣两眼哭的红肿不成样子,在外面召集百姓,要讨回公道,“……还我娘清白!”   “怎么还清白?难道还要当众滴血认亲?”有好事的问。   裴宗理和裴文臣都点头,“对!就是要当众滴血认亲!”   “切!谁知道你们还会不会在水里做手脚,故意逃避骂名,把污水泼给裴将军!?”   “就是!自己做的事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要是没做过,干啥心虚不想活了!?”   “真是死了活该!这种淫荡*的贱人,比那青楼的窑姐儿都要浪荡!还有脸讨公道,讲清白!?呸!”   人群传来一阵鄙夷声。   裴文臣猩红着眼,“这碗水让你们任何人去准备!我们绝对不碰!更不会做手脚!让你们都看看,事实真相到底如何!”   有人立马就端了水过来,又递上刀子。   裴文臣恨恨的咬着牙拿过来,割破手滴了血,又递给裴宗理。   裴宗理也割破手,滴了血进碗里。   两滴血慢慢融合。   “水有问题!肯定是水有问题!”有人不信的指正。   “那你自己端水过来!”裴文臣怒道。   那人还真就自己端了水过来,然后又有其他人都端了水来。   结果一样,那些没有动手脚的水,裴文臣和裴宗理的血递进去,全部都融合了。   众人看着那些水碗,这下不得不相信裴文臣就是裴宗理亲生的,否则不亲生,血液不相融。   那裴芩说的,钱婉秀在娘家*,裴文臣是最不堪私生子的话,到底是不是故意说来攻讦钱氏,逼死他们的?   裴文臣哭着跪下,“现在事实大白于天下,我娘她也终还清白,也可以瞑目了!”   裴宗理也老泪纵横,“人不可貌相啊!方氏兼祧生子,见我回家就羞愤自杀,她们姐弟都仇恨于我,数次报复,我已经丧生了两个小儿子了!现在又死了妻子,就剩我们父子俩孤苦伶仃了!”   钱婉秀的尸体还在屋里横着,他们俩这一哭一说,弱者形象,顿时收获大片的同情。   还有人出来帮衬说话,“就算她们位高权重,如此侮辱污蔑,你们又怎么不澄清!?用得着去死!?这不是搭上了一条人命!”   裴文臣痛哭,“她居功至伟,位极人臣,皇上视她为大楚福将,百姓奉她为传奇神将,她一句我娘不堪,我们人微言轻,解释再多无人相信,反而受人辱骂讥讽。我们有理,对上她们位高权重,却百口莫辩啊!”   一时间,越来越多人觉得裴芩膨胀了,打着为了百姓大义的旗号,其实为了权势地位!看不上继母过好大有人在,也有那报复继母的,可裴芩竟然诬赖钱婉秀和钱老爷,如此恶劣,逼的钱婉秀以死明志,实在有损阴德,太过狠毒!   事情传开,那些坚决拥护裴芩的就强烈反对,“裴将军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她既然说了,就肯定有那种事儿!当时裴将军不也说了,要不是裴宗理那个渣爹和钱氏他们主动又去找茬儿,这种事烂在肚子里也不会提!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裴文臣都和裴宗理滴血认亲!换了那么多水碗,还有我们准备的水,根本不可能搞手脚,都全部相融了!他们就是亲生的父子!”   “……就算他们是亲生父子,裴将军也不会诬害钱婉秀的!要害她,早就在他们逼死裴将军母亲的时候,就报复他们了!裴文臣是亲生的,也并不代表钱婉秀没有做过那事!当时她那反映,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后就举证了一堆,裴宗理贪慕钱家小姐的美貌和钱家富贵,炸死不回家。家里老不死的逼方氏兼祧。那裴宗理啥也没有,勉强长得能看,钱家小姐是找不到男人了偏偏找了他!?还帮她炸死!?   都生了俩儿子,过了十多年富贵生活了,为啥放弃荣华富贵,又回了村里!?钱氏的事儿肯定不止一个人知道,要不然裴将军查不到!所以钱婉秀才和炸死的裴宗理又回了乡下过穷日子。   “要说裴将军报复他们,这话说反了还差不多!当年裴将军种红薯,朝廷本来要给封赏的,结果就让裴宗理和钱氏他们抢了先,一块地的红薯没种,愣是得了种红薯的封赏!还做了官!他那官还是贪污受贿才被革职的!”掌握大量消息的包打听嗤笑那些听信裴宗理裴文臣的人,笑他们愚蠢。   拥护裴芩的人越是强势摆正事实,那些听信裴宗理和裴文臣的人就越觉得他们被裴芩收买了,裴芩强者欺压裴文臣他们弱者,逼害人命。   朝中的反对也激烈起来,支持裴芩继续做官,并开创女子为官规制的和反对派在朝中唇枪舌战,反对派极力要求革除裴文东的功名,并不允许他参加明年春闱,和以后所有科考。也为让裴芩和墨珩避嫌,不许二人插手此事。   还有人跑去找裴宗理和裴文臣,让他们带着钱婉秀的尸体去找裴芩讨回公道,讨还清白!   “我两个弟弟都死了,我娘也死了,现在就剩我和我爹了。我们两个还要活命啊!”裴文臣在人前哭着认怂。说怕被裴芩报复,没有活路。   裴宗理也一下子苍老憔悴的不成样子,“现在只想把我妻子先安葬了,入土为安。”拿了钱,请人帮忙办理丧事。   钱婉秀已经装殓好了。   裴文臣说是没有亲人,回家又路途遥远,家里更是把裴芩奉为神仙,被裴茜宣扬威胁的所有人排挤他们,族里的坟地更不允许他们安葬,就在京城外找一块地安葬钱婉秀,他们就在京城守孝。   很快,钱婉秀就棺木就被拉到城外一片草木茂盛,风水不错的地方安葬了。   裴宗理和裴文臣都穿着孝服来到天策上将府门外,“人在做,天在看!你仗着现在位高权重,祸乱朝纲,逼害人命,那些冤魂都会跟着你们,找你们报仇索命的!”   “是吗?你们也认为冤魂会报仇索命啊?”裴芩从昭勇将军府过来。   裴宗理和裴文臣看她过来,吓的脸色一变。   “裴芩!我娘已经被你逼害死了!她是你害死的!这条人命,你要永远背着!”裴文臣怒恨的红着眼瞪着裴芩。   “背着人命?”裴芩轻嗤,“我征战无数,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背了无数人命!你娘这个死有余辜的怕是没有地方让她站!”   “你……你不就仗着这点军功嚣张跋扈!你以为这点功劳就能抵消你做的所有恶事!?”裴文臣怒咬牙。   “那我做了什么恶事,你来给我细数一下!”裴芩冷笑。   裴文臣冷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数不出来,那我先给你们数一下你们做过的事?”裴芩冷冷嘲讽的看着两人。不等裴文臣再说,从钱婉秀阻拦钱老爷续弦连氏开始,连氏怀孕安胎药被换,地上泼水化冰,生产时无故难产,双胞胎吃错老鼠药中毒差点丧命,连氏又孕,错吃巴豆导致流产,一桩桩一件件,“之后你们就到了后山村,而后来的事,要不要我也细数一遍?”   “你胡说八道!你已经逼害了我娘,现在还想害我和爹!?”裴文臣一点不信她说的,她就是个阴毒奸恶的贱人!面上一派正义,内里各种不择手段阴谋暗害。   裴芩睥睨的看着两人,“你们这段数不够,还是回家多学学再过来吧!”   裴宗理有前科,他说的话那些相信裴文臣,相信钱婉秀清白的也不怎么信他。家里有妻儿,他却娶了有钱人家小姐不回家,就是贪慕富贵,本性奸恶。红薯封赏给了他们是事实!裴宗理的八品宣讲也是他自己贪污受贿被革职的!   裴文臣恨极了裴芩,可也的确像她说的,段数不够,之前娘都没能收拾了她们,又不让他过问这些事。现在,裴芩和墨珩都位极人臣,手握重权,他想要收拾掉她们,可能性更加小!所以,凭借他们根本不可能,只有凭借别人的手,凭借那些高官的手,才能收拾掉她们!   他拿上银子,找了冯波。   一大家子吃吃喝喝,京城本就物价高,又是战后恢复期,冯波也所剩无多,他又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反倒啥事业都没有做出来,无权无势无钱,没人愿意拉扯他。裴芩爆出天策上将的身份,更是狠心绝情不帮扶他们,更苦于无法。   钱婉秀手里有钱,她自杀后,都留给了裴文臣。他拿着一包银子直接无偿给了冯波。   冯波掂量了下钱袋子,冷讽的勾起嘴角,“沈颂鸣曾和她同吃同住。”   裴文臣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看他果然见不得裴芩和墨珩好,“银子是你的了!”如果当初裴芩不拒绝,如今娶了她的就是冯波,天策上将的荣耀也是冯家的,是他冯波的。可这一切都是属于别人的!裴芩还对他们狠心绝情,冯波的怒恨怕不比他少!   得到这样一条消息,裴文臣又根据自己掌握的线索证据,开始朝裴芩沈颂鸣泼脏水。若不是九儿太像墨珩,直接就编造九儿是沈颂鸣和裴芩生的。但喜儿可以编造,她像裴芩多些,更确切的说,吃的白胖胖的,说她像谁她就像谁。   裴芩怀喜儿这一胎,是墨珩去西宁卫时怀上的,那时候沈颂鸣在原阳县,还住在家里同吃同住。裴芩攻讦钱婉秀,诬赖她清白,逼死钱婉秀。她自己却也是和她娘一样,淫荡不堪!又说小时候就和同村的男人勾搭,还差点私奔。这些事村里的人都知道!   一下子冒出了很多村里的事,有名有姓的,就连张大运脸上长了一颗黑痣在哪都一清二楚。   沈颂鸣送了多少东西,啥啥时候去过原阳县太平镇,裴芩嫁给墨珩之后,两人还经常书信往来。沈颂鸣曾经闹着要娶裴芩没有娶到,至今孑然一身,用情至深。那喜儿要不是他亲生的,他又怎么会那么大度的在瓦刺入关时带着情敌的女儿跑路!?连家里爹娘都不管!?   一时间,流言铺天盖地。   这样的桃色事件对男人来说就是风流韵事,可对女人来说却是致命的,它是名节,是这个时代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那些心有不轨的立马出来指责裴芩,没有女人味儿!身为一个长相平凡普通的女人,却霸占着最俊美不凡的墨珩,却还淫荡不守妇道!整日混迹在男人堆里,连个儿子都给墨珩生不出来!站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允许墨珩纳妾,把郑月欢整的生不如死,一家人身败名裂!   裴茜气恨的砸了几个凳子,“是谁要害谁!?这种不符实的胡说八道,心怀不轨的攻讦,都是贱人!都是该死的贱人!”   “好好好!她们都该死!你先消消火!再砸吓着纭纭了!”方留明揽住她哄。   裴茜恼的咬牙切齿,“她们全部都是嫉妒!嫉妒记恨,就不择手段的攻讦!长姐就不应该帮他们这些人打天下!过好我们自己就行了!管他们死不死!”   “这话说的,长姐打瓦刺又不是为了她们!好了!快别气了!这事交给我!”方留明劝着她哄着。现在摆明了是群起而攻之,背后有人操控,为的就是除长姐和长姐夫。那些小事和风向他可以着手来办,上面的事,还要长姐夫亲自来。   安抚了裴茜,让她不动应万变,他和方辅去找墨珩。   墨珩正在看裴芩教给九儿配制弹药。   九儿学的极为认真,丝毫不曾懈怠,她本就记忆力惊人,又对数据不陌生,从小耳濡目染,裴芩看她学的认真,教的也仔细起来,娘俩与世隔绝般,一个教一个学。   听方留明过来找,墨珩又看一眼俩人,转身到书房来见方留明。   “长姐夫!外面的事再发酵,怕是不好收拾了。”方留明坐下,递上一张外面的细碎消息单。   墨珩接过看了看,“该来的都还没有来呢!”   长姐夫果然有打算。只是,方留明疑惑,“谁还没有来?”   “老家的人,他们正在路上。”墨珩说着,双眸杀意幽暗。他们都嫌芩儿死的太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死期到了   方留明一听还有老家的人,顿时脸色难看无比,“他们想要做什么?长姐一直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让他们攻杀的!”长姐是无懈可击的!   墨珩心中戾气暴掠。芩儿有,她的来历。   看他没有说话,方留明提起心,“长姐夫!你有什么打算?”能让长姐夫都如此激怒,定是灭顶之灾。   “暂时还没有。”墨珩冷声道。   方留明恼恨的握紧拳头,“长姐夫!我知道我不当大用,但无论长姐夫什么决定,我都会追随!有任何吩咐,我都会拼尽全力!”   “会有事交给你。”墨珩点头。   从书房出来,方留明尽量放缓神色。二姐夫一直在军中忙,留阳也在军中,制造局有萧雍,有长姐的心腹,那么,朝中就让他来吧!他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除掉他们一大家人!除掉长姐这个民族英雄!大楚的恩人!   赵孝辰也是以为,萧光曌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长姐一不求名利,二不求权势,他们就算想要除掉长姐,也是找不到破绽的!只能用那些小痛小痒的污名来攻讦长姐。就不信他们有脸否定长姐的功绩!用男人女人那一套来迫害长姐!   脏水泼到沈颂鸣身上,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沈夫人不淡定了,小儿子一直不成家,反倒把裴芩生的俩女儿当做亲生的一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叫了沈颂鸣问话。到底有没有真的做出了那种荒唐事!   沈颂鸣冷笑连连,“我倒是想的很!”   “你......你非要这么跟娘说话!?”沈夫人痛心的看着他。就为了一个女人,她辛苦生养的儿子,竟然将她视作仇人!?   “那娘没有看出是有人故意攻讦裴芩?反而叫我过来问这种问题!有脑子的又有几个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沈颂鸣自问他也算是个孝顺的人,他也想孝敬沈夫人,可她做的事,让他生不出孝敬之心来!   沈夫人听他这话,气的脸色发青,“你在说娘是没有脑子的人!?”   “哦,不。可能那些盯着墨珩这块肥肉的女人也会相信,她们太想相信这种事!我,也想相信。如果她们真有那个能耐抢走了墨珩,我正好又有机会了!”沈颂鸣讥讽道。   沈夫人气的胸口起伏,“不是真的正好!年前你就给我相看一个,过了年娶亲!”   沈颂鸣哈哈大笑,转身出去,“我会娶亲的!一定会娶的!”看着天,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孽障!”沈夫人心口一阵抽疼,那裴芩都嫁给墨珩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想着她!她倒是不知道,他们沈家还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外面的流言,沈颂鸣一概不管,他喜欢这样的流言!喜欢他和裴芩的流言!而且这流言,墨珩也不会让它们就存,就这么一下下。   几位拿钱办事的人很快被逮住了,直接送到了京兆府尹。污蔑朝廷命官,朝廷命妇,先重大三十大板!   打的几人立马就招认了,是有人花钱收买他们,教他们散播裴芩和沈颂鸣的流言,但那个主谋是谁,他们却不知道,蒙着脸,没看清楚,声音也变声了听不出来,是个不认识的人。   板子打下去,要上重刑了,他们也哭喊着不知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京兆府尹没有办法,只好先关押他们。   这事出来,流言一下子安静了些,拥护裴芩的那些人纷纷指责,是裴文臣和裴宗理故意污蔑裴芩和沈颂鸣有染。他裴文臣是私生子,就怒恨的污蔑裴芩的女儿也是私生子。她们有见过喜儿的,明明眉眼和墨珩一样!   坏消息缠身的裴芩被萧光曌召进宫中说话,“裴爱卿!最近京中流言纷纷,朕在宫中都有耳闻,可是有人背后攻讦?”   裴芩眨眨眼,“臣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萧光曌问。   裴芩点头,“流言臣是听到了一些,不过臣最近都在忙着烟花制造,也就吃饭上茅房的功夫是闲着的,没有关注过外面的流言。”   看她一脸懵懂,不明所以的样子,萧光曌嘴角微抽,问起兼祧之事,“......朝中官员闹着要革除裴文东的功名,严令他不得参加科考,朕又要保你,真的是为难啊!”   说出这话,裴芩要是个有眼色的,就该主动提出来,裴文东不参加科考了,有皇上做靠山,他虽然不能为官,也一样丰衣足食富足一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裴文东要为希芸郡主负责,还要娶废太子的女儿为妻。   裴芩却是个没眼色的,脸皮还厚,“皇上别搭理他们,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兼祧这事儿是先皇下的旨,天下那么多兼祧的,难道都不准正常过活了?那岂不是违背了先皇下旨的初衷了?!”   “的确。”萧光曌笑起来,“那就先让裴文东暂时避开锋芒,准备下一届的春闱吧!他还年轻,再累积几年,定叫那些人无话可说!”强行制定裴文东不得参加这届春闱了。   裴芩心中骂娘,脸上纠结,“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臣这弟弟才学不敢说首屈一指,但也差不多超群了。要是不给他参加科考,他怕是会一蹶不振,从此朝廷错失良才!不如这样吧!皇上给我弟弟赐个婚?”   “赐婚?是哪家的姑娘?”萧光曌心中清楚,面上却不知的笑问。   裴芩叹了口气,“是臣之前欠下的情债啊!姐债弟偿!希芸郡主那天找臣......的茬儿!结果俩人就不打不相识,打出了那啥,需要负责了。皇上要是能下旨赐婚,安平王和王妃也会感念皇上的吧!”感念你胸怀大度,没有登基后就对兄弟赶尽杀绝!   萧光曌皱着眉,“打出了那啥,那是裴文东行为举止不端?”   裴芩赖着脸皮,“差不多吧!”都要娶人家郡主,总不能说人家的不是!再说这事儿都是墨珩那货弄出来的,还没给人交代呢!   “简直胡闹!”萧光曌轻斥她。   裴芩无所畏惧的坐在下面,“皇上!你就下旨吧!让我弟弟娶个媳妇儿先回家生娃儿去!他就没空科考了!旁的兼祧所出的来找他,他也没空理会了!”下旨吧!下旨吧!赶紧的赐婚吧!   “此事朕问过安平王再议。”萧光曌说完,看着裴芩,“裴家娶了前太子之女,不会从此心就偏颇了吧?”   裴芩喷了一口,“皇上!你见过谁的心是长正中间的?男人,女人,那心都是偏的啊!”   “这话有道理,朕的心都快偏你偏的没边了!”萧光曌点头。   裴芩心里呸了一口,面上笑嘿嘿道,“皇上!您孝期也早过了,这都这么久了,也是孝心可鉴。您又跟我们不一样,总得要子嗣传承,好歹你先娶个皇后,生个太子啊!”   “立后之事,朕有打算。”萧光曌应声。   裴芩顿时满脸兴味揶揄,“皇上!那戎族的俩妞儿的确长得美又够味儿,可毕竟不是咱们汉人百姓。您宠幸个也就算了,正经该当娶个皇后生个太子要紧!”   萧光曌拉下脸,“裴芩!”   裴芩看他要生气,立马正经了脸,“皇上没有吩咐,臣就先告退了。”仿佛刚才打趣一国之君的人不是她一样。   萧光曌一脸无奈,挥手让她退下,又传召了安平王夫妇。这亲事板上钉钉了,生米已经下锅,他阻拦不得,只得从安平王夫妇这边着手。   结果很气愤的安平王在诉苦之后,竟然主动同意要求裴文东负责。   萧光曌只得御笔赐婚。   赐婚圣旨下达的时候,希芸郡主气的破口大骂,“裴芩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弟弟裴文东更不是个东西!胆敢欺负本郡主,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厉害!”   “郡主!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都要嫁过去了,还怎么让他们知道厉害啊!?”伺候的丫鬟哭着脸。   希芸郡主怒哼,“等本郡主嫁过去,一定闹的他们家宅不宁!”   几个丫鬟暗暗抹泪。郡主这些天都在家里骂裴将军,骂裴文东。现在她不是想着要拖延婚期,要悔婚,已经想着嫁过去的事了。   裴文东坦然的接了圣旨,却不能接受他不可以参加科考了。长姐她们最希望的就是他金榜题名,他也一直想着科考仕途来体现价值!他把心都用在了念书上,临门一脚了,却告诉他不能参加科考了。还是因为他最忌恨的兼祧问题!   裴芩要找裴文东好好谈一谈,开解一下他。   墨珩接手了这个活儿,“男人之间好说话,还是让我来跟他谈吧!”   裴芩乐得他这个充当半个爹的角色,“去吧!”皮卡丘!   看她那神色,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墨珩幽幽横她一眼。   裴芩疑惑的眨眨眼看他。   墨珩在她脸上轻抚了下,摸的她心里发毛,这才起身出去,让人叫了裴文东过来。   常咏麟跟他一块过来,见裴文东进了书房,他过来陪喜儿和高兴玩儿。九儿最近都埋头学弹药制造,这俩小萝卜少了个姐姐一块玩,无聊了好多!   玩了半天,墨珩先从书房出来,裴文东留在书房反思。   “说的咋样了?”裴芩抬头问他。   “已经说通了。”墨珩应声,过来坐在她身旁。   裴芩狐疑,“这么快,是说了啥?”   墨珩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低头吻住她,辗转蹂躏。   裴芩抹他一脸炮灰。   那边裴文东已经平复下来,眸光沉静的过来。   常咏麟再看他,就见他神色沉静,但眼睛里多了些东西,笑问,“芩姐夫呢?”   “去看长姐了。”裴文东过来坐下,伸手摸喜儿和高兴的小脑袋。   “舅舅!?”俩小萝卜抬头唤他。   裴文东,眸光沉了沉,微微吸口气,笑着应,“嗯!”   看来芩姐夫跟文东说了什么,这次谈话有用。常咏麟眸光转了转,“谢怡那边怎么解决?”   “......我会送他们姐弟离开,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他既然要娶希芸郡主,圣旨已下,那就让谢怡去找寻她的幸福。   常咏麟点点头,“话不好说,你斟酌点!”   裴文东应声。   谢怡却主动要见裴文东。亲自到厨房准备了茶水点心和小菜,留裴文东一块吃饭。   裴文东没有用,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谢家那边,我如今不能参加科考,也不会有功名,无法帮你出头。不过长姐会帮你们把该分给你们的家产都要回来。我让人送你们去原州府吧!那边气候好,风景也很好,很适合居住。”   谢怡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中对他爱意寸寸成恨。他要娶郡主了!就抛弃她了!是,她是无父无母,也有些配不上他。可他先前亲口承诺,要娶她为妻的!现在违背誓言的人是他!是他裴文东背叛了她!   裴文东见她一直盯着他看,蹙起眉,“谢怡!”   谢怡回神,两眼含泪,却嘴角笑着看着他,“文东哥哥!你说要把我送走,然后呢?我一个弱女子,又能靠谁?谢泽他有些不懂事,而且还小,远走之后,我们还能不能活的下去?”   “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好。”裴文东这点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谢怡哭着摇头,“文东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他们也都知道我会嫁给你!我哪都不去,就跟着文东哥哥!”   “谢怡你......”裴文东劝她。   谢怡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希芸郡主她是皇室中人,旁人比不了,我之前自不量力了。如今圣旨已下,文东哥哥也没有缓转的余地了。她是郡主,她做妻,我就做妾!我名声已丧,今生只能嫁给文东哥哥了!”   裴文东还要再说,就见她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上,脸色一变,“谢怡!你先别冲动!”   “我不冲动!也不会死的!文东哥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害怕失去你!你要是非得送我走,我就只有一死了!”谢怡凄惨的笑着,匕首刺破皮肉,凝出一滴血红。   裴文东凝视着她,深深的看着她,“谢怡!我安排你们去别的地方是给你一条退路。如果你要坚持留下,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愿意做妾!”谢怡两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在衣襟上,晕染开来。   裴文东看了她一会,起身离开。   谢怡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缓缓放下匕首,盯着桌上渐凉的饭菜。是他救了她带着他们一块来京城的!是他承诺了要娶她,让她一生幸福的!可来京后,她的心就像这桌上的菜,渐渐的凉透。   做妾?她曾说过,誓不为妾!可现在他却逼她做妾。因为他娶的是个郡主!   好!可以!她做妾!   可她不愿意做他裴文东的妾!   之前说她心存不轨,勾引墨珩,那她就勾引个试试!反正都是做妾了!她要做得有价值!她要让裴文东和裴芩都后悔莫及!   她这边暂时安置下,裴文东就开始筹备定亲下聘事宜。   墨珩请了官媒。   裴芩特意请了江甘江老大人做冰人,三朝元老首辅老臣,给足了体面。   裴文东脸上的伤还没有好,结痂还没有掉,但总不能一直不露面,只好顶着这么一张破相的脸过来拜见安平王和王妃。   一看他那脸上的疤痕,王妃愣了愣,“这伤疤......”说是女儿打了人,她以为只有几个印子。圣旨都已经下来了,这要是破了相......   裴文东微微笑道,“回王妃!伤已经结痂,等结痂掉了,抹些祛疤药膏子,过些时日就好了,郡主没下重手,不会破相。”   安平王看着他,总觉得跟上次见他气势上有些不同了,隐隐沉敛,明明还是少年,却快速的厚重起来。又想着这些日子外面出的事儿,他又不能参加春闱,眸光微转,问他,“下一届春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学了十数年算术,总要有用处的。”裴文东回道。   “算术?”安平王只知道他从小跟着墨珩念书,是墨珩悉心教授的,学问上很精进。却不知道他还学了那么多年的算术。   裴文东点头,也在未来岳父母面前表现了一番。他对算术颇为敏感,长姐教授的,他和萧雍咏麟在外吃的,跟着颂鸣哥哥学的,如果有时间,他想系统起来这些东西。堤坝,桥梁,泄洪计算,他都可以。他还可以去造船!颂鸣哥哥说要造出世上最大的轮船。   一番问答谈话,安平王发现这个女婿对水利上很是精益,如果他再潜心研磨十年,当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水利人才!那些纸上谈兵的太多太多了!朝廷现在很缺他这样的人才!   只可惜,萧光曌为削弱裴芩和墨珩的实力,打压他们,不准许裴文东参加科考。以后娶了希芸郡主,他这个废太子的女儿,只怕更出头无望。   又看裴芩和墨珩,安平王又觉得不用太过担心,裴芩他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是个难得极为聪明的人,又有墨珩保驾护航,萧光曌真起了杀心,遭殃的不一定是谁。萧光珉笑着认下了裴文东这个女婿。   安平王妃还惦记着谢怡,问裴文东怎么处置,“......听说是你救的,早就承诺了要对人负责。别郡主没进门,就先纳了妾。”   “能得希芸郡主为妻,是我三生荣幸。此生定不叫郡主委屈!谢怡那边我会安排她新的生活。”裴文东并没有打消这个决定。   安平王妃不堪满意,可说他始乱终弃,那就得他继续对谢怡负责,女儿还过门就多了个妾。赞他好更不对,同样的情况,娶了她的女儿,却抛弃了别人,难不成说他贪慕富贵!?   萧光珉之前身为太子,身边姬妾也不少,对于男子纳妾也没那么多在意,左右是妾室,永远越不过正妻。不过裴文东的意思,“不准备纳妾了?”   裴文东愣了下,明白他问的话,微微一笑,“我希望我一生只伴一个女子安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怎样开始的,他会娶希芸郡主,就要对她一生负责。   就算是甜言蜜语的好听话,这话也勉强算是得了安平王妃的心。   话穿到希芸郡主耳朵里,她是一个字都不信,“骗子!他更会骗!之前还说要为那谢怡负责,不会娶本郡主!现在又说那么好听,他比裴汉三还会骗!她们家就盛产骗子!   不管骗不骗,亲事是定下了,而且裴文东过了年也不小了,希芸郡主翻过年也十六了,墨珩直接请定了婚期,在四月二十五,天气不热不冷,正适宜。   裴芩觉得有点早,俩人都才青春少年,成亲早也不那么好。   裴文东没意见,安平王也接受,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三媒六聘,很快走上了议程。   而这一道赐婚圣旨,也掀起了一股猜疑热潮。都纷纷猜测皇上用意,和萧光此行目的。裴芩明明拥护皇上登基的,又怎么会让她弟弟娶废太子的女儿!?   郑家听到消息时,郑二太太在家里大骂谢怡,“胳膊肘往外拐,还不做妾,现在看她的下场!蠢货!人家娶了个郡主,攀了个高枝儿,她不霸住墨珩,抓住好时机,现在要给那裴文东一个啥都没有穷酸做妾!”   “墨珩也肯定会纳妾的!裴芩她中毒太深,根本就不能生!”郑月欢还不死心。   郑二太太让人悄悄给谢怡传信。   而朱氏,裴老头,和裴文礼,孔氏,裴厚理等人也到了京城。   来人不单他们,还有村里的张大郎的爹娘。   裴文臣出来接他们,“你们来了,度虚大师他们也到了!”裴芩的死期,也要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借尸还魂   朱氏的门牙还没补回来,好不容易来了京城,竟然是她最得意的儿媳妇死了,裴芩那个小贱种竟然成了天策上将的裴将军,她在家里又恨又悔,恨不得把这份荣华富贵抢过来,成为他们老裴家的!可想到裴芩她们姐弟性情,朱氏就觉得无望。她们现在连婉秀都害死了,下一步就要弄死他们老裴家了!   从听说裴芩就是传奇神将裴汉三的时候,裴老头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当初忍下来裴芩那个脾气,收容她们姐弟,不让她们走。不说家里的财富,现在的荣耀都将是他们老裴家的!可如今,这份荣耀和他们无关,树立的敌仇还强大到如斯地步,他们只能望其项背,任其宰割。   “到底想了啥办法?”裴厚理忍不住问。他在家里都问过大郎好几遍,他就是不说。   裴文臣和裴文礼对视了片刻,都没有说,“先进去再说吧!”叫他们都过来就是为了这事,自然要都告知他们。   一行人回了裴文臣和裴宗理的住处,听他们一番解说,都震惊无比,“裴芩那个小贱人真的是妖孽?”   “不错!度虚大师亲口说过,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借尸还魂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裴芩!真正的裴芩早在十四岁就跌下山坡死了,现在这个是借尸还魂的妖孽!你们仔细想想,从山坡上跌下来之后,她是不是性情大变!?所作所为再不似从前那个裴芩了!?”裴文臣问。   从前看到现在的朱氏等人都点了头,“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开始说是受刺激,现在看来,她就是被妖孽附体,占了身子了!”   “从前的裴芩就只是个干家务农活儿的村姑,不说抓竹鼠挖竹笋做那些手拉车滑板的,她根本不识字,更别提带兵打仗,制造迫击炮和炸弹,烟花了!”裴文礼冷笑。   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是借尸还魂的!?   都说有鬼神,可他们却没有真的见过的。裴芩这个借尸还魂,真真实实的人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且又抱着别样的仇恨心理,都震惊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我就说那个贱人是个妖孽!她会的那些东西,别人不说会,连听都没有听过!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果然是妖孽才会的东西!”朱氏恨恨的咬牙。   张婆子也扭曲着脸,“怪不得那么会勾引人!原来是个妖孽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说前头还闹死闹活的要嫁给我家大郎,转眼就翻脸不认账,反倒还敢看不起我们!”   “借尸还魂之后,她性情大变,连长辈都敢殴打。”裴厚理亲身挨过打。那可之前听话懂事的大丫太过不像了!原来是妖孽!   “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吧!裴芩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要不是她,也不会带来这次的战争!那些百姓把她奉为神将,她每一次的战无不胜,也都是她用了妖术!就连皇上都被她用妖术迷惑了,要为了她开设女子为官规制,打破祖制,要搞的天下男女大乱!”裴文臣激愤的说着,握着拳头。   “她既是妖孽借尸还魂,我们这些凡人,又岂能对付得了她?”孔氏问。   “这个容易!她之前是妖孽,现在借尸还魂了,用的身体也是*凡胎!等曝光于天下,那些百姓都不会在拥护她!反而还会惧怕憎恨她,恨不得她立马就死!又有度虚大师他们来帮忙,裴芩这个妖孽,只能现出原形,灰飞烟灭!”裴文臣酝酿这一场裴芩的大灾,这次定要借此除掉她个妖孽!   孔氏看他们都斗志昂扬,激愤怒恨,抿着嘴没有说话。这件事成了还好,如果输了,他们这些人恐再难活命!   裴文臣和裴文礼却已经下定决心,要立马实施此事。就算裴芩官居超一品,就算居功至伟,受百姓爱戴拥护,她一样有仇敌!他们不是单打独斗,斗不过她的!裴芩这次,死定了!因为她就是借尸还魂的妖孽!   刚下了早朝,裴文臣和裴文礼,裴宗理几个在宫门外等待着,见众位大臣都出了宫,立马上前去拦住了梁炳,“大人!请大人拯救我大楚万民百姓!拯救吾皇万岁!诛杀妖孽,保大楚朝廷啊!”   梁炳惊愣了下,“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喧嚷?”   其他一同出来的官员也都停下来,这是哪来的人,竟然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裴文臣掀起衣摆跪下,“大人!学生要告天策上将裴芩!她不是裴芩!她是妖孽附体,借尸还魂!以祸乱我大楚天下!她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宫门外的一众官员和旗手卫的守卫都震惊的瞪大眼。   梁炳变着脸,当即呵斥,“胡言乱语!裴将军乃是天赐福将,皇上亲封的天策上将,是大楚的功臣!怎么可能会是妖孽!?”   裴文礼大声道,“大人明鉴!裴芩乃是学生的堂妹,她自小在家务农,十四岁摔下山坡,本已丧命却奇迹还生,且性情大变!之前堂妹根本不曾识字,更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滑板,手拉车,番邦的番薯,酱油,松花蛋,这些东西寻常才子都难以聚全,她一手掌控,却又懂的迫击炮和炸弹制造!那瓦刺不是说也研制了十数年才成功研制了回回炮,如何她看一眼,就能造出炸弹!?还有那烟花,分明就是这个妖孽迷惑百姓的妖术!”   “如今天下百姓都奉她为神,皇上更是被她迷惑,委她重任,还要为她逆行祖制,致使天下男女大乱!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不信,大可召了从小看着堂妹长大的村人,一问便知!”   两人本念了十数年圣贤书,口才自不一般,又处心积虑,酝酿多时,直把裴芩的种种异行揭露出来,指认裴芩就是妖孽附体,借尸还魂而生。   “度虚大师游历归来,大人若不信,请大师出面一问便知!”裴文臣高声摆出度虚大师来。   梁炳等人一听度虚大师,顿时脸色变了。他们都对这位高僧不陌生,他能知过去,明未来,道行高深,一面难求。是曾经沐浴过圣光的得道高僧!   难道裴芩真的是妖孽!?借尸还魂,此事太过惊骇世俗了!   梁炳立马慎重起来,让裴文臣和裴文礼几个起来,仔细询问。   裴文臣和裴文礼早把之前准备的话全部说出来,裴芩死而又生,性情大变是真,和她一块生活了十四年的家人,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证!而她会的那些东西,更是铁证!而且,他们还有一张王牌!裴芩想逃都逃不掉!   这时候度虚大师已经在宫里了,正在见萧光曌,说裴芩乃妖孽附体,借尸还魂之事。   梁炳急匆匆返回宫里,求见了萧光曌,禀告此事,“皇上!此事太过重大,理应先缉拿裴芩!以恐她逃脱,祸乱百姓啊!”   萧光曌沉吟了片刻,“裴爱卿乃我大楚神将,她不曾祸国殃民之事,反而居功至伟。妖孽一说,恐是栽赃陷害。”   “皇上!万万不可被那妖孽迷惑啊!她是居功至伟,可我大楚灾乱也是因她而起!且她如今在民间的呼声,百姓对她的信奉和拥护,各地纷纷建庙供奉,皇上也被她迷惑要男女大乱,皇上!我大楚天下,正在一步步祸乱,裴芩她正一步步实施祸乱天下的计划啊!”梁炳说的义正言辞,“恳请皇上缉拿妖孽!”   “恳请皇上缉拿妖孽!”另几个大臣也都纷纷下跪请旨。裴芩现在是超一品,任何人没有权利治她,除了皇上下旨。   “大楚江山,天下万民就全在皇上一念之间。”度虚大师念了句佛号。   萧光曌痛心的闭上眼,抬手示意传旨拿裴芩。   梁炳得了旨意,立马命人准备了一个大铁笼子。   裴芩正在制造局卖命,过年,制造局还要靠这些烟花的收入来换取明年的材料,也给国库添砖加瓦。   墨珩这两日都跟着她一块坐在制造局里,而裴文东的亲事,则交给了家中的裴芫和裴茜操办。   听着外面喧闹声起,墨珩目光沉沉的起身。   梁炳不敢过来缉拿裴芩,怕裴芩一怒之下,扔他个炸弹,那他就一命归西了,所以让人秘密前来传旨,召裴芩入宫。虽然萧光曌说了允许她进宫带着手枪和佩剑,不过裴芩每次都把随身武器上交保管,才去见的萧光曌。   小太监来传旨,说是皇上召见裴将军。   裴芩一声娘就没骂出来,不耐烦的洗洗手,洗洗脸出来,“皇上召我啥事儿啊?”她这正忙着帮他挣钱!   “皇上召见,奴才也不清楚,不知商议何事。”小太监笑了笑,请她上御撵。   裴芩从开始不坐这玩意儿,现在更不坐。   墨珩牵起她的手。   制造局众人看的一阵羡慕嫉妒啊!墨将军的还真是好啊!能早早把裴将军娶了,夫妻俩一块带兵,一同荣耀。得他们将军这样的妻子,墨将军睡着都要笑醒了!偏偏俩人还要到他们跟前来秀恩爱!   裴芩瞪他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眸光却幽暗瘆人,目光一凝。   “走吧!”墨珩牵着她走。   裴芩也料到了是他说的灾难降头了,任由他牵着和他一块出门,往宫里去。   宫门口的旗手卫守卫们已经换岗了,刚刚那一批听到裴芩是妖孽附体,借尸还魂的守卫已经被换掉。这一批守卫见了裴芩,依旧崇敬以待。以麻痹裴芩和墨珩警惕。   两人刚进了宫门,摘下随身佩戴武器,就有一堆禁卫军冲上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梁炳这时才敢出面传旨,“裴芩!有人举告你乃妖孽附体,借尸还魂。度虚大师已经证实,现在皇上下旨,缉拿你,听后公审!”   裴芩一震,急忙看向墨珩。他一直不告诉她,只说她有个灾行,让她全部都听他的,却原来是揭露她的来历!?   墨珩紧紧握着她的手,神色不变,冷冷看着梁炳,“度虚才是妖孽!真正的妖孽不除,却要来害他妻儿!”   梁炳怒沉着脸,“墨珩!你已经被这妖孽迷惑了!还不快快放开她!她是借尸还魂的妖孽!从小和她一起生活的村人全部可以作证,度虚大师出家人更不打诳语!你快快过来,让人拿下这个妖孽!”   原来是梁锦华和萧光曌要对她下手了。她带兵退敌,名声鹤起,百姓拥护,传奇神将虽然被吹出来的,可底下那些百姓们相信。所以他们要在百姓面前揭露她的来历,给她扣上妖孽的罪名,祸国殃民,祸乱天下。只有那些百姓亲眼看见,才能彻底驱除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功德。   裴芩冷冷的勾起嘴角,松开墨珩的手。他怕是早有安排,那就让他去做!萧光曌,她本来还想让他再多坐几天皇帝的椅子,别在历史上留下一笔,萧光曌在位几个月就死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现在看来,他们比她还要迫不及待!   主动上前两步伸出手,冷笑道,“那个度虚大师竟然能看出我是借尸还魂的妖孽,看来这秃驴道行不浅!给我带路,我倒要看看,那个老秃驴有几分能耐!”   “芩儿……”墨珩上来要拉她。   裴芩对他摇摇头,皇帝下旨,他阻拦不得。若这时反抗,家里也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梁炳立马命人将裴芩捆了,关进了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铁笼子里。   裴芩愣了下,安然的坐在里面。   然而,铁笼子却没有被拉去宫里,反而被拉出宫外来。   禁卫军已经到处张贴了告示,裴芩乃妖孽附体,借尸还魂,专以祸国殃民!度虚大师将在街口当众让妖孽现出原形!   石破天惊的消息,众百姓一片哗然,裴将军是妖孽!?   裴文臣和裴文礼已经纠集了一群人早早过来。   裴芩被铁笼子装着,拉到街口。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九天娘娘   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都以为,萧光曌要除去裴芩,也只能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或是雷霆手段,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诬陷长姐是妖孽借尸还魂。   冲到街口这边,看裴芩竟然被铁笼子装着押送出来示众,顿觉得奇耻大辱。   “他们想用这种法子害死长姐!让她身败名裂而死!”裴茜暴躁狂怒,“那些该死的贱人!全部都该死的畜生!他们才是妖孽!猪狗不如的东西!”   裴芫脸色煞白,呆愣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太太看她的样子,急忙拉她,“芫儿!?芫儿醒醒!”   裴芫扭头看她,眼神还有些涣散。   赵太太哭着大骂,“天杀的畜生!他们一定会遭报应!会天打雷劈的!”   赵老爷也两眼发红,满脸恨容。   他们都不信裴芩是啥妖孽借尸还魂的,肯定是那个啥大师的和尚才是妖孽,装神弄鬼来害人的!而裴芩太出色了!功劳太高了!所以有些人看不得,就顺水推舟要害死裴芩!害死她们家!   看她们都不镇定了,赵老爷让她们都去该干啥干啥,“我们两个老的在家里看着娃儿!”   等她们奔赴街口时,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百姓,喧嚣声震天,都在议论裴芩是妖孽的事。   看到高台上的铁笼子,裴茜一下子恨意冲天,跑着冲上去。   高台四周的禁卫立马拦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裴茜猩红着眼咒骂,“我长姐不是妖孽!你们说她是妖孽的才是真的妖孽!她拼了命不要打天下,保万民江山,你们就是这么对她,把她当妖孽装在铁笼子里!?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她在这边骂闹,裴芫惨白着脸趴在高台边,“长姐……长姐……”   裴芩站起来看着她们笑。她的确不是她们的长姐,也确实是借尸还魂的!这是事实,他们用这个来攻讦她,她只能认。   裴芫没像裴茜一样又闹又骂,她很慌,很害怕。因为一直有一个疑问在她心里,很多年。当年摔下山坡的时候,长姐也确实已经没气息了,可她又活了过来。她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没有人会。还有早几年她就造出来的炸弹。这些东西,她无师自通。长姐不是她们的长姐,她是借尸还魂的?!   看她明显的恐慌害怕,裴芩收起笑,静静的看着。   梁炳主持大局,让老裴家的人都召上来,连同裴芫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全部上台作证对质。   裴文东满腔仇恨的走上来,看着一心教养她们姐弟长大的长姐,被这种诬陷示众羞辱,周围人山人海都在说妖孽,她昨天还是他们的神将裴将军,今日却被万民指责,孤立在铁笼子,恨的他心如刀绞一般。   “休得喧哗!”梁炳怒喝一声,旁边的人敲起钟。   钟声一声声响起,喧闹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请度虚大师来!”梁炳扫了一眼,高声道。   一队禁卫护着一个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老和尚过来。   他在京城大觉寺讲经,他讲的经浅显易懂,引人入胜,又道行高深,很得百姓信奉。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这位老方丈云游四海之后,就没再见他回过京城。   看着他悲悯神情,信步走来,众人都怀疑起来。真的是度虚大师,云游之后再没有回京,回来却要揭露裴将军是妖孽,难道裴将军真的是妖孽借尸还魂吗!?   梁炳对待度虚大师也态度很是恭敬,请他坐上高台。   度虚大师没有看他,脚步从容的走上来,目光与裴芩对视。   裴芩微微一笑,无所畏惧,“如果要死,请先把我弄死了再烧。活活烧死,死的太难受了!”   裴芫哭着跪倒在高台旁。   底下的百姓都看着,心中不知道该相信谁。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拯救万民的传奇将军,妖孽借尸还魂,祸国殃民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度虚大师!现在可以辨认了!”梁炳出声道。   “无需再辨,只一眼,便可确认。”度虚大师两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梁炳脸色一变,大声宣布,“度虚大师已经宣布,裴芩就是借尸还魂的妖孽!”   裴文臣立马高声喊,“她是借尸还魂的妖孽,滥杀无辜,手段残忍,祸国殃民,祸乱天下!迷惑皇上,要致使天下男女大乱!应该烧死她!”   “对!烧死她!不活活烧死,她这妖孽说不定又附体到其他人的身上!烧死她个祸乱天下的妖孽!”朱氏也叫嚷着喊话。   裴宗理和裴厚理也都看着,激愤的要求烧死裴芩。   裴茜叫骂着冲上来,“你们是妖孽!你们才是妖孽!你们都是恩将仇报的畜生!要不是我长姐,瓦刺早就占领了大楚,杀光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贱人!我长姐拼了命保你们,你们却要害死她,还要给她按个妖孽的罪名!卑鄙无耻的贱人!你们全都是妖孽!道德良心败坏的妖孽!”   常咏麟血红着两眼,拉住裴文东,“不用跟他们这些恬不知耻的鼠辈争论!”直直盯着度虚大师,“你说我姐姐是妖孽借尸还魂,你如何证明!?难道仅仅因为一些穷奢极欲的卑鄙小人之言,就断定我姐姐是妖孽,要坑杀为国为民一代神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她的确是借尸还魂而生。”度虚大师闭着眼睛念道。   “放屁!你个老秃驴!你就凭念几句经,就断定我长姐是妖孽!?才是个妖孽!你就是个妖僧!要没有我长姐,这大楚早就完蛋了!哪有你们安定日子过!你们反过来要害死她,你们都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裴茜大力的挣开拦住她的禁卫就冲上来叫骂。   方留明立马上前两步拉她。   几个禁卫拿着长矛就攻击过来。   “住手!”裴芩怒喝。   几个禁卫顿时一僵,扭头看她。   裴芩凌厉的一扫,几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这才看向裴茜和方留明,“下去。”   “长姐!他们惨无人道……”裴茜红着眼道。   “下去!”裴芩皱着眉喝退她。   方留明强硬的拉她下来。   裴文东抹了把眼泪,挣脱常咏麟,跟裴文臣和裴文礼对上。之前一直都是长姐和二姐三姐在跟他们对战,他一直在后面被保护着,衣食无忧,富足生活。如今也该是他出来的时候了!   “你不用憋鼓着眼恨我们,妖孽就是妖孽!她是妖孽,就得被烧死!”朱氏刻薄的咒骂。   裴文东看着他们,“你们举告我长姐是妖孽,凭什么证据!?”   “凭啥证据?就凭她摔下山坡摔死了又活了过来,性情大变!还敢殴打长辈!她会的那些东西,没有人会,更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妖孽!”朱氏恨恨道。   “我长姐摔下山坡根本没有死,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长辈,不愿意掏钱医治,要让我长姐活活等死!是我长姐意志坚定,是我娘求来的药,才救活长姐!她性情大变,殴打长辈!那是因为你们要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贪慕钱财不成,偷我长姐亵裤要诬害我长姐名声被当场抓住!我长姐会的那些做饭做吃食的东西,更是她自小钻研才有的成就!”裴文东一笔笔的账跟他们算,一条条的驳斥。   底下的百姓一听,顿时看老裴家这些人眼神鄙夷起来。虽然有家里穷治不起病,也有卖儿卖女的,可诬害一个女娃儿的名声,这是长辈亲人做得出来的事?   张婆子一看朱氏被气的驳不上来,立马接上,“她个贱人就是妖孽!专门勾引男人,迷惑男人的!她勾引我儿子,全村的人都知道!”   裴文东看着她更是恨的咬牙,“你个丧心病狂的老虔婆!你儿子拐我长姐私奔被打,你见我姐弟发达,求娶遭拒,就记恨仇怨我们,我长姐何曾害过你们,你丧心病狂的要害死我长姐!?”   “就是她勾引我儿子!她就是个妖孽!大师都说了她是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就得死!”裴芩刚开始倒贴哭求着要嫁给她家大郎,后来她大度松口,她个贱人竟然不同意,竟然看不上他们家,攀了高枝儿。活该被烧死!   “你因妒生恨,造谣中伤我长姐,分明就是蛇蝎心肠,要借刀杀人!”裴文东看着她扭曲咒骂的脸,心中杀意止不住流窜。   “她就是该死!是妖孽就得死!”张婆子早就恨仇满心,从裴芩姐弟越过越好开始,近十年,从未停歇!   裴文礼摆手让她停下,冷眼犀利的看着裴文东,“裴文东!因为你从妖孽处获益,就昧着良心说她不是妖孽!?你自己想想,问问自己的良心。那些面条烧饼吃食她能做出来,那些算术呢?那些鬼画符的字呢?你扪心自问,这些东西她是如何一夜上身的?不是妖孽又是什么?”这些东西他在老家这两年,虽然只查到了些许,但也摸的一清二楚!   裴文东想到数字,想到那些越来越深奥的算术,想到长姐和沈颂鸣通信的鬼画符字,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只是不论如何,她都是她们的长姐!都是教养她们长大的长姐!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因为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她无中生有,一夜上身的!她要不是妖孽,这些东西她是如何会的?从哪学的?是这世间,哪一个人教她的!?”裴文礼阴鸷的勾起嘴角。   “我来告诉你那些东西从哪来的。”常咏麟冷冷道。裴文礼和裴文臣,已经丧心病狂了!什么杀孽生孽,他早该除掉他们!   “编!我看看你们从哪编!”裴文礼嘲讽万分。   “自古乱世出英雄!瓦刺入关,戎族侵略,南疆蠢蠢欲动,天将大乱。裴将军于梦中顿悟受启,造出大炮炸弹,得兵法三十六计,这才安定江山,退敌保家卫国!而你们却嫉妒成恨,屡次陷害,现在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谋害大楚神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老裴家的报应早已应运!”常咏麟把话往炮弹兵法上引,因为他解释不出来算术和那些鬼画符字的来历,芩姐姐就算借尸还魂而生,她也是天女下凡!不是妖孽!她做的全部都是为国为民的事,这些要害她的人才是魔障的妖孽!   方留明看看裴芩,心里有些迟疑。长姐……她会的那些定是有她的奇遇,可咏麟的意思要把长姐神化,这样一来,只会更加剧萧光曌除掉长姐的决心。即便他日萧光璄登基,怕也心中不容长姐。   散落在人群的人一听常咏麟的话,立马响应,“古有九天娘娘,司兵,主兵杀之职,乃辅助英雄铲恶除暴的应命女仙,是战神女仙!从古至今,唯有裴将军能材大略,击退瓦刺,收服戎族,开疆扩土,除暴安民,保家卫国!她就是九天娘娘下凡了!”   “对!裴将军就是九天娘娘下凡!你们质疑裴将军的兵法谋略和大炮炸弹,那些全部都是她会的!她本来就是战神!是九天娘娘!”   “裴将军是九天娘娘!裴将军是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们诬害裴将军是妖孽,你们才是妖孽!心狠毒辣,祸害忠良的妖孽!”   这样的话一出,那些本来心里拥护裴芩,心存疑惑的立马就激动了,纷纷抗议高喊,“裴将军是九天娘娘!是战神下凡!裴将军不是妖孽!”   “你们才是妖孽!你们要害裴将军,你们就是妖孽!”   “你们惨无人道,阴险恶毒,你们才该死!该把你们都烧死!放了裴将军!”   “放了我们裴将军!”   底下这些百姓,心中都无比尊崇裴芩,度虚大师随是高僧,可裴芩却是实打实的军功伟绩,护国安民,他们这些百姓全部都是受益者!   梁炳大喊着叫住口,叫停下,却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那些怀疑不信的,也不知道该喊什么。因为叫喊烧死裴芩,他们就成了身边人骂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可裴芩又的确很像妖孽。度虚大师不是已经说了吗!?他的话总不会有错吧!?   裴茜一看百姓中风向开始变了,立马指责度虚大师,“你个妖僧!是谁收买了你,要你来谋害我长姐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度虚大师闭着眼睛又念了句佛号。   “放屁!你就是谋害人命!你比妖孽还要可恶!你被人收买,要谋害忠臣良将!要谋害大楚功臣!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下地狱的!”裴茜恶毒的诅咒他。   度虚大师一脸悲悯神情不变。   梁炳看下面闹的止不住,气的脸色铁青,让禁卫军放枪。   枪弹珍贵,即便这东西是裴芩这个妖孽造出来的,他们也舍不得就这么放空枪。   梁炳只好又让人敲钟,“肃静!肃静!”   众人都停下来,但先前疑惑怀疑的眼神变了,都愤恼怒恨的瞪着台上。   裴文臣拿出几张纸,“这几张就是她裴芩写的鬼画符字,你们还说她不是妖孽!?”拿着裴芩的信呈给梁炳。   那几封都是裴芩和沈颂鸣通的信。   裴芩收到信,看后就烧。沈颂鸣却因为求而不得,心存不舍,留下了些。   “这些鬼画符字全部都是裴芩这个妖孽写的妖文!”裴文臣指着裴芩道。   梁炳有些不敢的缩了缩手,这才接了过来,却转手就递给另几位官员,让给度虚大师看,“大师!如今怕是只有请大师做法,才让这些愚民得以看清事实真相。”   度虚大师看了眼台下的万众百姓,盘腿坐下,对着裴芩。   “等度虚大师把妖孽的妖魂驱出来,现出原形,你们就能看到真相了!”裴文臣疯狂的咬着牙道。裴芩,马上就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不!”裴芫几乎全身瘫软的无力,不要……不要害长姐!   “你们怎么就断定那些符文是妖文!?而不是仙文!?”常咏麟目光阴历的瞪着裴文臣,又瞪梁炳。   “就是!那是九天娘娘的仙文!你们却把仙文当妖文,要谋害裴将军!”   “放了裴将军!裴将军是九天娘娘!”   方留明知道,说这些只能让百姓相信,却无法动摇要杀长姐的人的决心,只有从度虚大师身上下手。他要是对长姐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这些百姓也会倒戈,反骂长姐就是妖孽。所以他拉住裴茜,按下她,自己上来逼视着度虚大师,“尊称你一句大师,敢问你从何看出我长姐是妖孽?我长姐又如何祸国殃民了?”   度虚大师睁开眼,看一眼方留明,又看向裴芩,神情依旧悲悯,“此世间本不该你来,你的到来已打乱历史,扰乱正轨。”   “我学的历史可不是你们的历史!”裴芩冷笑。中华上下五千年,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朝代!分明就是分叉了的朝代!还打乱历史?呵呵!   方留明见度虚不肯解释,又上前逼问,“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口口声声我长姐是妖孽借尸还魂,我长姐害过谁?你又可曾看见我长姐退敌护国,居功至伟!?造迫击炮炸弹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你们却只顾个人私心,枉顾佛祖慈悲,要坑杀一代忠臣良将,就不怕天下百信寒心!就不怕满朝文武大臣寒心!就不怕佛祖菩萨发怒!?大师你又修的什么佛!?谋害人命吗!?”   “大胆方留明!竟然质问大师!?度虚大师享誉南北,连先皇都对齐敬让三分,你竟敢对大师不敬!?”梁炳怒声呵斥。   “梁阁老!难道有人诬陷我长姐,如此坑害于她,我们要不吭不响,任由他们活活烧死我长姐!?”方留明转头质问他。   “裴芩已经被证实就是妖孽借尸还魂,你们休要胡搅蛮缠!”梁炳怒斥。   裴文臣冷冷看着,“你们再狡辩,也改变不了她是妖孽的事实!还请大师做法!驱除这妖孽的妖魂!让她现出原形!”   裴芫越发恐惧,害怕极了,头一阵阵发懵,看着裴文臣嘴一张一合,面容扭曲,目光阴戾狰狞,誓要置长姐于死地,她心中骤然爆发,狂怒的叫喊着冲上来,“你才是妖孽!我杀了你!”冲上来伸手就朝裴文臣狠狠抓去。   裴文臣常年念书,又养尊处优,根本不及她自小练武,虽然一身功夫只勉强,但胸中恐惧狂怒爆发,直接就对裴文臣下了死手攻击。   “啊——”裴文臣根本躲不开,被她一把狠狠抓住,直接抠住了眼,痛的他凄声惨叫。   “你个妖孽!你个私生子!你害我长姐!我杀了你!杀了你!我长姐从不害人!连你们这些人都没害过,你们却总想害她,总想害死我们!我杀了你!”裴芫彻底发狠了!   众人一看裴文臣被她死死钳制,眼睛已经抠的血水四溅,都惊愣不已。   “文臣!”裴宗理一看,发狂已经扑上来,“你个贱人!放开我儿子!”   裴芫死死抠住裴文臣的眼,恨极了的她,生生下手把裴文臣的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裴文臣惨叫着倒地,疼的昏死过去。   裴芫两眼腥红的瞪着裴宗理,手上鲜血淋漓,还抓着裴文臣的眼珠子,一滴一滴往地上滴着血。   裴宗理瘆的生生顿住脚,不敢上前去。   朱氏声音尖锐的叫喊,“她被妖孽附体了!杀了她!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她杀人了!她也是妖孽!她们都是妖孽!”   看禁卫上前来,裴文东一个箭步上来护住她,“二姐!?”   裴芫直接把裴文臣的眼珠子捏爆,砸向裴宗理,“你们谁敢杀我长姐!?”   常咏麟压下心惊,也警惕的看着四周,护住她,“裴文臣他不过掉了两滴血,他没有死!他处心积虑谋害裴将军,该此教训!”   梁炳却不容她,要拿下裴芫,又看裴芩,“裴芩!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妖孽!她们都是因你而残害人身!”   裴芩没有理他,看着裴芫几个,眼眶发热,“打得好!”   “长姐……”裴芫痛哭,她们不管谁在外面闯祸,长姐都强硬的给她们撑腰,支持她们,即便有不对,也会回家教导。她自己都还是个娃儿的时候,就把她们三个当小娃儿悉心教导,拼命的养活她们,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她是她们的长姐啊!   梁炳怒指着裴芩,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转手请度虚大师,“请大师做法,驱除妖魂!”   方留明却不准许,“大师是修行之人,自然有道行!那我们人人都有魂魄,岂不是谁的魂魄都能驱逐,反而被冠上妖孽的罪名,谋害之死!?”   “寻常人魂魄与她不同。只有她才可驱除。”度虚大师回道。   “不要动我长姐!”裴茜尖声叫喊,“光天化日,你们打着驱除妖孽的旗号谋害人命!谋害大楚功臣!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会天打雷劈的!”   底下的人也都跟着喊,“不许杀裴将军!裴将军是天女娘娘下凡!是大楚功臣!你们谋害功臣,天打雷劈!”   一众百姓纷纷跟着嚷喊,有人高声叫喊着裴芩,“裴将军!你是天女娘娘下凡!你告诉他们啊!你道行比那个老和尚高!你不能让他驱了魂魄啊!”   裴芩深吸口气,放眼望去找墨珩和没来的人。她不知道墨珩有什么计划,他被萧光曌扣押了。这个老秃驴的确是有道行的,在他眼中,她几乎无所遁形就暴出她穿越的事实。把她的魂魄驱离了,她会不会就此回到现代去了?   裴文东愤恨的盯着梁炳,“我长姐出生入死,保护大楚江山,安天下万民,你们无权处置她!”   梁炳一听这话,立马抬出皇上的圣意,判定她为妖孽借尸还魂,立即裁决裴芩。   从古至今,没有多少人真的不惧鬼神妖孽,只要裴芩妖孽之名坐实,她的死期就到了!   裴文东怒恨的眼泪止不住落下,转身看着底下的百姓,“我长姐身为一个女子,为国家大义,改装换面,投身入军,杀敌军,击退瓦刺,收复江山!收服戎族,开疆扩土!和庆王逼宫谋逆,我是长姐力保皇城,扶持当今皇上登基,荡平逆乱,稳固朝廷!如今却因为无耻小人荒诞之言要杀我长姐!要杀扶持他登基为帝的忠臣良将!敢问一句,我长姐功高震主了吗!?”   梁炳几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喝斥裴文东,“你不要煽动民乱!否则免不了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我长姐被诬害成妖孽,要当众活活烧死,我们一家还有活路吗!?”裴文东高声质问。   “这个……”几人答不上来,因为裴家姐弟如何处置,皇上并未吩咐。   这时有太监过来传旨,裴芩乃乱世妖孽,祸国殃民,交由度虚大师驱除妖魂处决。裴家姐弟不知情,被妖孽迷惑,幡然醒悟,可保性命。   明晃晃的威胁。若是不闹,裴芩死后,留她们这些人活命。否则,就跟着裴芩一块死!   裴文东还要激起民怨,常咏麟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底下沈颂鸣满面阴寒的跨步过来,“度虚大师!你能辨别妖孽,那就先看看我什么来历!我是不是也是妖孽!”   裴芩心中一紧,“沈颂鸣!”他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   沈颂鸣额头上还满是细汗,显然急急奔波过来的。   底下纪秉初神情莫测的也跟过来。   度虚大师目光犀利的看着沈颂鸣,却只一瞬便收回目光,只看着裴芩,“此间世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沈颂鸣和裴芩一样同是穿越,却见他不理会自己,只针对裴芩,不由冷笑,“大师还真是枉为人!助纣为虐,残害忠良,犯杀戒的僧人该下阿鼻地狱吧!”   “阿弥陀佛。请施主靠后,贫僧要施法了。”度虚大师闭上眼。   “任何人的魂魄都能驱除!更有人无断离魂!大师是有道行的和尚,驱除魂魄只是小事一桩,若不能证实裴将军乃妖孽借尸还魂,大师当如何?”沈颂鸣逼问。   度虚大师睁开眼,发下重誓,“出家人不打诳语,如贫僧违背佛祖前的誓言,愿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阿弥陀佛!”   出家人讲究前生来世,顿悟,西方极乐,他却发此毒誓。底下观望的百姓们都再次深深怀疑。裴芩的确不同寻常,天下难找到一个同她一般的女子,不,男子也无一个!仔细想来,她确实有太多不凡!那她真的是借尸还魂的妖孽!?   天空中飘起雪花来,大朵大朵的雪花直接飘落下来。   “下雪了!?老天爷发怒了!裴将军是九天娘娘下凡!你们要害死裴将军!惹怒上天了!”底下立马有人喊。   梁炳怒喝一声,“如今数九寒天,下雪有甚稀奇!?休得再妖言惑众!”然后催促度虚大师,“还不快快驱除妖孽的妖魂!”勒令其他人等全部退下。   禁卫军又增加了一半,逼退沈颂鸣和裴文东等人。   裴芩看着几人摇摇头。   度虚大师已经开始,长长的梵文经文连贯而出。   众人只觉得他是在念经,这经文听在裴芩耳中,却如雷鸣震耳般,迅速围绕席卷,让她心慌神乱,仿佛有心魂被剥离一般的剧痛,“啊啊……”   “裴芩……”沈颂鸣痛彻心扉。   裴芫裴茜叫喊着,“快住口!住口!”   看裴芩痛苦,底下的百姓们都愣了。   度虚大师却闭着眼睛,无视众人,口中经文越念越快。   裴芩痛苦的捂住耳朵,“老秃驴!老娘就算是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老秃驴!”   突然她身子一轻,整个人像是被剥离,弹出来了一样,摔在一旁。   而铁笼子里的她,浑身一软,直接倒地不醒。   “长姐——”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听话的狗   裴芫看高台上的裴芩痛苦,直接倒地没了生息,死死瞪大眼,嘴唇合了合,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裴文东下意识的扶住她,两眼爆红,眼泪迸出,嘶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长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她付出了那么多,不能再生养,性命都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害她!?为什么!?   “我杀了你个老秃驴!你害死我长姐!我杀了你!”裴茜疯了一样要冲上去杀了度虚大师。   方留明死死揽住她,也泪流不止。   沈颂鸣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裴芩,慢慢的挪着目光搜寻。裴芩被驱除了,她肯定还在这里!   纪秉初一慌,上来拉住他,“颂鸣!?”   沈颂鸣盯着一个地方痴痴的望,“裴芩……”仿佛看到了他独独熟悉的那个身影。既然她离魂了,那是不是代表,她从此就能回现代去了!?他们可以在现代相交相守!不会再有这些人这些事来打扰阻拦了!   度虚大师的经文还在念。   沈颂鸣抬脚就朝裴芩走过去。   “你干什么?你疯了!”纪秉初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过去。他要追随裴芩,要回他的世界去,那他呢?   沈颂鸣扭头看他,“你们楚国,势必要亡国了!”他不知道他穿越有什么使命,更不想接受裴芩的使命!她付出那么多,难道穿越一场,就是为了拯救完楚国,再被他们以如此方式坑杀的吗!?他不接受!楚国忘不忘,谁做不做皇帝,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可以在现代过的好好地!   纪秉初两眼发红,“裴芩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墨珩不会让她死的!”提醒他,也警告他!   “楚国坑杀忠臣良将,必将亡国!”沈颂鸣怒喊。   梁炳大声喝斥让他不要胡说八道造谣生事,“裴芩就是妖孽借尸还魂,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烧死她!她是妖孽!烧死她!烧死她!”朱氏和张婆子几个痛快又疯狂的叫喊。   底下的百姓都懵了,裴将军……到底是被害死了,还是真的是妖孽借尸还魂的?   有人坚信不疑,“裴将军有太多不凡,但她没有祸国殃民,是拯救大楚,拯救万民!你们杀了裴将军!你们会遭报应的!”   有人忍不住跪倒哭起来,“裴将军在天英魂,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跪倒的大片大片,那些怀疑的人站着尤其的显眼。看着别人都跪倒了哭,仿佛自己就是忘恩负义,害死忠臣良将了一样。   方慧和冯守兴,冯波一家挤到前面来,看着倒下的裴芩,方慧咬咬牙,“怪不得这个小贱人啥都会,会那么多,原来是妖孽借尸还魂的!活该被烧死!”裴芩十四岁前,他们都不熟悉,从认识,裴芩就是现在的脾性,方慧之前还奇怪是不是方氏埋的地方风水好,冒烟了。   冯波看着裴文东裴茜几个疯了一样,眼中闪过怒恨的快意。裴芩不管是妖孽,还是啥九天娘娘,她都死定了!以后裴文东她们姐弟也全完了!一个妖孽的家人,不成过街老鼠也不会好到哪去!   隐匿在人群里的方辅红着眼眶抱了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上前来。   梁炳现在对度虚大师是满心信服,“大师!此妖孽如今已经被驱除妖魂,接下来是不是要执行火刑?以防妖孽的妖魂在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继续祸乱天下!”   度虚大师睁开眼,远远看了眼方辅抱着的小男孩,只一眼,便收回。神情悲悯的看着裴芩魂魄站的地方。   裴芩如今正在铁笼子里飘着,铁笼子上贴了符咒,她出不去。见度虚大师看她,跳着脚大骂,“老秃驴!老娘就算到了阴间地狱,也照样能风生水起!等老娘当了阎王,你个老秃驴落在我手里,一定把你碾成狗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度虚大师神色不变,反而有些解脱,深深看裴芩一会,就那么坐着闭上眼。   裴芩还在跳脚骂秃驴,骂着骂着发觉这老和尚不对劲儿,“老秃驴!?喂!别以为一副菩萨脸,就真是菩萨了!”   喊了一会见他没反应,越发觉得不对劲儿,连梁炳那边叫都没反应,裴芩一惊,“喂!?老秃驴!你不会死了吧!?”   “度虚大师!?度虚大师!”梁炳说了两遍见他不应,就上来推着唤他。   他这边一用劲儿,度虚大师脖子软下来,头一沉,整个人倒了下来。   “啊——”梁炳惊得叫了一声,连连后退。   正崩溃哭骂的裴茜和裴文东几个也都震惊的变了脸。   “大师咋了?”裴文礼惊的跳起来。   底下的百姓们也都震惊万分,纷纷就朝高台这边拥挤。   方辅抱着怀里的小男孩隐匿起来。   沈颂鸣也惊了。   纪秉初立马上前来,一看那情况,顿时心放下来,“度虚他死了!他自己发了毒誓,若打诳语,若违背佛祖,若坑杀谋害裴将军,就自愿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今他助纣为虐,坑害裴将军,已经被天惩罚了!”   梁炳几个都傻眼了,明明是处决裴芩,墨珩也被扣押了,只余下裴文东这些不当大用的,事情板上钉钉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度虚大师死了!?   冯波和方慧也都惊疑了,不是得道高僧吗?咋反倒自己死了!?墨珩一直都没有出现,是不是他害死的!?   裴文礼和朱氏也都不相信,指着裴茜和裴文东,连着沈颂鸣,“是你们害死了的度虚大师!就是你们被妖孽迷惑,要救那个妖孽,害死了度虚大师!”   梁炳也如此认为,好好地,度虚大师怎么会死了!?立马让人进宫,回禀皇上,请求旨意。现在这个局面,这一摊子,他也无法收拾了啊!   裴文东和裴茜,常咏麟立马闹开了,“我长姐不是妖孽!她是被害的!这个妖僧谋害人命,他已经被老天收了!你们快放了我长姐!”   “度虚大师明明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都是妖孽!都要烧死!”   “是这个妖孽害死了度虚大师!她妖术厉害!要立马烧死她!烧死她!”   朱氏和裴厚理几个失控的叫骂,催促。他们费这么多心血,不能功亏一篑!否则等这个贱人活过来,就要害死他们了!   可底下的百姓已经压制不住了,都喊着裴芩是九天娘娘下凡,度虚老和尚要谋害她才被老天收了!要不然不可能那边发誓,这边害完裴芩,就应验到自己身上了!   梁炳看民愤压制不住,就赶紧叫太医过来看度虚大师是怎么回事儿。   刚给裴文臣看完眼的大夫先过来,看了度虚大师,冷声道,“已经没有气息了。”   梁炳不相信,“度虚大师早上还精神矍铄,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死了。好好查他是不是中毒还是被害了!”   跟着度虚大师一块来的两个年轻和尚坐在他尸身旁,闭着眼念起经文。   大雪纷纷落下,很快就给众人身上盖了一层。   裴芩顾不上自己身体上落满了雪,目光深沉的看着当场圆寂的度虚大师。她以为她被驱魂,起码不回去也成孤魂野鬼在家里游荡了。她以为墨珩肯定会有其他的安排,他那么偏执,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度虚这个老和尚会当场圆寂。   那深深的一眼,让裴芩一下子明白过来。度虚是为救她而赴死的。而他死后,还要背上骂名。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裴芩满心震动,两手合十,真诚的跪下,朝度虚大师拜。   刚拜完,她全身一沉,像被拉扯一样,猛地睁开眼。她又回来了!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雪,裴芩起来。   “长姐!”裴文东和裴茜几个惊喜的眼泪止不住。   底下的百姓也都欢呼叫喊,“裴将军!裴将军又活了!”   “裴将军是九天娘娘!是害不死的!”   纪秉初狠狠松了口气,“裴芩她没事了!没事了!”   沈颂鸣却说不出失望还是高兴,看着裴芩凌然站立,勾着嘴角。   纪秉初苦苦的扯了下嘴角,不过他也该庆幸,庆幸墨珩的手段,庆幸他的偏执,让裴芩依旧留了下来。否则,颂鸣也必将跟着裴芩去了。   梁炳看着凌然而立的裴芩,顿时有些惊怕的下意识后退两步。   裴芩冷笑的看着他,“梁炳!”   她只是叫他一声,梁炳吓的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当着众人的面,又觉得丢人,色厉内荏的呵斥,“裴芩!你个借尸还魂的妖孽,害死了度虚大师!大楚多的是能人异士,总有人能治你!”   “是吗?”裴芩冷睨着他。又扫过裴文礼和裴文臣这些老裴家的人。   方慧和冯守兴一看她的眼神,急忙就往一旁扯。   冯波盯着她看,看她气势凌然英飒而立,仿佛真的是九天娘娘下凡,而他永远都够不上,只是一个被鄙弃看不起的蝼蚁,连眼神都不屑给他,就心里止不住的憎恨和怒愤。   裴文礼和裴厚理,朱氏几个一看她的眼神,也心里发颤,瘆的慌。   朱氏强装镇定,“你就是个妖孽!你谋害人命,祸国殃民!这些人都让你迷惑了!还把度虚大师害死了!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裴芩冷笑。老天爷从让她穿越过来就没放过过她!至于皇上?萧光曌这个皇帝也做到头了!   “好!度虚老和尚谋杀裴将军,老天爷没有饶过他!要了他的命!谁害裴将军,谁就遭报应!”底下有人叫好。   立马就有百姓好喊着附和。   “裴芩她就是妖孽!她用妖术害死了度虚大师!她道行高!但皇上肯定不会饶过你这妖孽的!”裴文礼叫着,力图的声音压过那些百姓。   裴芩看着底下的众人,两手比个安静的手势。   这手势很多百姓听她讲古的时候认得,立马就停了下来。   裴芩看了眼皇城,“我裴芩,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杀瓦刺,退戎族,收复江山还是保家卫国,我问心无愧!承蒙各位乡亲不弃,在得知我是一介女子时,依旧拥护,我感激不尽!大楚现在不再需要我,不再需要一个居功至伟的裴将军!”   有几个少女都忍不住哭起来,“裴将军!我们需要你!”   “大楚需要裴将军!我们百姓也都需要你!”其余百姓都跟着喊。   裴芩深深作一揖,起身眼泪顺落下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梁炳一看,这一下子围着的百姓们都群起激愤,开始怨恨起皇上来,堵都堵不住,指着裴芩大骂,“大胆妖孽!胆敢煽动民众!引起民乱!你要造反吗!?”   裴芩冷冷的看着他。   而消息送进宫,萧光曌听度虚竟然当场死了,顿时大怒。是墨珩!?   看他脸色骤变,周围的侍从都低着头不敢看。   萧光曌手里的狼毫应声断裂,眼中暴戾狰狞。   报信的禁卫低着头,承受着压顶般的气势,头上汗珠滴下,咬牙等着。   只一会,萧光曌就神色恢复正常,“速速查明真相!裴芩……暂时羁押!”裴芩在他手中,墨珩就绝不敢轻举妄动!   从墨珩跟他交易开始,萧光曌就知道,裴芩是他的死穴,只要捏住了裴芩,墨珩也只不过是条听话的狗!   圣旨还没下达,底下的百姓就哄乱的纷纷冲上高台,围住关裴芩的铁笼子,揭掉上面符咒,叫喊着晃着要打开铁笼子,放裴芩出来。   常咏麟拿着钥匙,直接悄声把锁头打开。   铁门立马就被百姓打开,裴芩也被从铁笼子里拉出来。   众人拥簇着裴芩,高喊着裴将军,“谁也不准杀害裴将军!谁害裴将军,谁遭报应!”   常咏麟护着裴芩,在她耳边道,“芩姐夫都有安排,他们不会放过你!我们先走!”   裴芩扭头去找裴芫和裴茜她们。   那边几个便衣护卫也已经护着裴文东和裴芫,裴茜方留明往这边汇合。   而方辅早隐匿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梁炳大骂着反了,让禁卫军开枪。   禁卫军的枪术也都是裴芩和她的亲兵教的,皇上有令,他们一定照办!可现在皇上没有命令,那个念经驱魂的度虚大师自己都已经死了,那就说裴芩不大可能是妖孽,早晚也是要放。再者,裴芩是被百姓们拥簇走的,他们要是开枪,打的不一定是哪个百姓,法不责众!   但禁卫军副指挥使石坚下了命,“不准裴芩逃走!皇上还没有下旨!”让把裴芩追回缉拿。   围着裴芩的百姓都把她淹没在人群里。   四周楼上几个神箭手悄悄出动。   箭雨下来,枪声也随即响起。   有人中箭,有人中枪。顿时群涌的百姓一片惊怒。   裴芩刚一张嘴,就被点了穴道。   常咏麟直接揽着她,和卢海汇合,驾着她就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裴芩怒喊。全身却一点动不了。   “现在放你无济于事。”常咏麟的任务,就是带离她。   听着周围百姓的惨叫,哭骂声,裴芩两眼发红。   围着的一圈百姓都惊慌的护着她走,“快跑!快跑!”   “不要跑!不要挤!当心踩踏!”裴芩嘶哑着嗓子喊。   已经没有人听她的了。   而借口四周的百姓也实在太多,根本禁卫军也分不清裴芩在哪的地方。   四周楼上的神箭手也很快被对面的枪手一一解决。   萧雍带着人马迅速赶来,直接一枪打向梁炳。   梁炳抓着身旁的官员,让他给自己挡住了子弹,吓的连滚带爬就逃命,“造反了!造反了!裴芩造反了!”   裴文礼一看,赶紧就逃,“快逃!那是赵雍!她们造反了!”   裴宗理带着裴文臣已经先逃了。   朱氏和裴老头几个一看,赶紧就慌忙逃窜。   方慧冯守兴一家也急忙就撤。   冯波不甘心的看着,怒恨滔滔。心里暗暗期盼着,她们这次公然造反,势必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五城兵马司指挥室薛琛也带兵等候着。他料到了墨珩和裴芩会造反,但探子的消息,从未见她们跟萧光璄或者萧光珌的余孽来往过。之前墨珩杀萧光珌,和庆王府的余党也全部都处决,其余家眷都发配了。他们造反,势必要扶持一个名正言顺之人。所以早有人挟持萧光璄了。   又看那人数,都是裴芩麾下的人,即便加上墨珩能调集的人马,指望这一万多人能造反成功!?而且墨珩还被扣押在宫里。   未交战,薛琛先轻敌。   龙有逆鳞,窥之则死,狼有暗刺,触之者杀。裴芩是墨珩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出手杀了盯梢的几个禁卫,墨珩目光阴戾站在屋顶,看着御书房萧光曌在的地方。交易到此结束。药,他会自己找!芩儿若死,他就逆天绝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造反了   所有人都以为墨珩会先杀了萧光曌,他却没有动静,直接避开暗哨,出来和他的亲兵汇合,指挥逼宫。   什么正当的理由和借口都没有找,就只有两个字,造反!他是真真切切要造反!   底下他带的兵都知道,萧光曌本没有机会登基,是他挟持了裴芩,他们将军为了妻儿才扶持他登基为帝。可萧光曌卸磨杀驴,竟然要杀裴将军,下一步就要杀他们将军了!   裴将军一代巾帼,传奇神将。他们将军更是排兵布阵,精妙精湛,堪称一绝。所以底下将士有些性情冲动的,直接就喊,“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墨将军和裴将军居功至伟,拯救整个大楚,凭啥不能也做皇帝!”   “对!我们将军做皇帝!裴将军做皇后!”   一这样说,一众将士更加激情,他们将军少年奇才,完全胜任皇帝!裴将军做皇后,两人共同治理江山!必定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他们这些跟着将军的人,也就是开国功臣了!   街口外面的百姓迅速车推开,萧雍带人马直接攻进宫门。   禁卫军指挥使石坚一看城外的人马也进城了,顿时大骂薛琛。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负责京城守卫,手里也有两万人马,竟然让他们几千人攻破了城!?   怀疑他是倒戈墨珩和裴芩了。   而他却是冤枉了薛琛,他从开始就扶持萧光曌的,只是他手底下的人,被策反太多了。蒋大海那个龟孙子!一脸憨相,没心没肺的,竟然藏的那么沉,根本墨珩造反。带走了一些人,还放了裴芩的人马进来。   制造局大半都是萧光曌的人,各方人都极力的安插人手进来,但这个地方是裴芩的地盘,立马多的是她的亲兵。   李顺和周剑他们早就不忿怒恨了,“狗皇帝胆敢杀我们将军!皇帝做到头了!不知道这皇位是谁给他的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弟兄们!将军若是被害,我们反正也要被杀!反了他们!”   “反了!反了!”   所有人都喊着反了,稍有异动的,就被他们杀了,平常查到不对劲儿的,也毫不留情,全部处决。   所有将士,人手一把长枪一把短枪。不是从制造局出来的家伙儿,东西不一样。   薛琛带兵赶来的时候,一看那些长枪顿时脸色就变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传授手艺都会留一手绝活儿,裴芩也肯定没有尽全力,把绝活儿留给了自己,他们私下造出了不一样厉害长枪!   很快石坚就见识到了。   萧雍带着人马直接冲杀过来,先是长枪,接着扔手雷,更是有一架冲锋枪,两个人扛着,后面一个亲兵操纵。   “他们的枪可以连续射击子弹!还有那个大炮!”薛琛指着那冲锋枪,以为那是新型的迫击炮。   石坚脸色难看无比,心里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倒戈墨珩,他们就算有武器,要是抵挡不住,最后的下场就是死。不过也只一瞬,就想到宫防,想他们的人马多了几倍,他们也有火球,人数占着上风,又站着地利,他要坚决拥护皇上!立马带人抵抗住宫门,他去汇报萧光曌。   他们人马的确要多了几倍,可裴芩给他们的长枪和他们的弓弩是一样的,打一枪要上膛,不能连续性射击。而萧雍他们人手两把,全是连续性发射子弹的新型枪支。他们开一枪,对方已经打了三四枪。   萧雍带的全是精锐部队,个个都对裴芩忠心耿耿,全是她的心腹。   还有墨珩的人马前来汇合,他们手握重器,根本不惧不畏。要不是他们将军是女人,嫁的也有丈夫,还是墨将军,他们将军就是造反做皇帝,他们都支持追随!给她把皇位抢过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造反!   一旦下了决心,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所有将士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个个都疯了一样往前冲。   禁卫军也有手雷,但他们很快发现,反军的炸弹砸过来,爆炸之后会着火,他们的竟然是火弹!威力比他们要厉害更多!   看这情景,抵挡的禁卫军们都心中发憷。面对这么强悍的火器,他们能打赢吗?   萧雍亲手架起冲锋枪,满眼杀意的看着薛琛,“受死吧!”   投降的机会都不给,接连二十发子弹,连环射击。   薛琛闪躲不及,身上中了两枪,急忙闪退开来。   内里接应的人把宫门打开来。   反军立马嚎叫着冲锋进宫。   而另一边,墨珩已经攻破城门,拿下后宫。   太皇太后稳坐在慈和宫里,见墨珩带兵攻进来,冷眼看着他,“怎么?又逼宫了?”她说过,萧光曌若为帝,势必乱大楚江山。可他们仗着手握火器,扶持萧光曌登基。现在竟然又造反逼宫。原来是野心比天高!   墨珩直接把准备好的懿旨递给她,“请太皇太后抄录一遍,盖上印章!”   太皇太后冷笑,“墨珩!你即便造反成功,裴芩中毒已深,也不能在生养。她抢来皇位,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看她以为他要夺位做皇帝,墨珩冷声道,“你的重孙子萧雍,是我妻子教养长大的。”   太皇太后重孙重外孙甚多,但因为她之前也宠爱过萧光璄,他一直支持拥戴着太子,所以对他的嫡子也有印象,知道叫萧雍。看墨珩说的不像假话,脸色变幻莫测。   “请太皇太后盖上印章吧!”墨珩道。   太皇太后拿起懿旨,一看,上面由她做主,萧光曌为帝会祸乱大楚江山,又数了萧光曌几宗罪,革除帝位,由永安王萧光璄登基。   好一会,太皇太后才出了口气,“哀家以为,即便不是你自称为帝,也会扶持安平王的,他毕竟是前太子。裴芩的弟弟又要娶希芸了!”   墨珩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感叹了下,“该是谁的,还是谁的!不是谁的,抢来也要还了!”说着提起笔开始抄录懿旨,又盖上太皇太后的凤印。   墨珩看了眼,一字不错,让人收起来。   听着外面杀声震天,太皇太后皱起眉,“如此紧要时刻,你来哀家宫中逗留……”   “懿旨等于传位昭书!”墨珩说完,转身离开。   萧光曌既然坐过皇帝,就不可能再留活路。墨珩却不去杀他,来拿这一份传位懿旨。太皇太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萧光曌知道墨珩早晚会背叛他,所以在利用他和裴芩登基之后,他就一直在筹备,解决掉他们。只是没想到,墨珩竟然那么快就做好了准备。还是说,他也跟他一样,从一开始就准备了?那他要推谁上位?萧光璄吗?   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时间想这些了,枪声不绝,保护他的亲卫一个个在倒下,一个个在减少。   “皇上!快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石坚催促他。   萧光曌面色狰狞,满脸阴戾恨意。让他逃走?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人造反逼宫,无力抵挡,竟然要靠逃走才能保命!?   “形势逼人!赶紧先撤吧!皇上!”石坚誓死拉着他,命令众将士护送萧光曌逃走。   宫里有暗道,错综复杂,不止一条。   萧光曌恨恨的咬着牙,带人从暗道逃出去。   皇上都逃走了,那些誓死抵抗的人也渐渐无力。   等萧雍带的人马一路打进来,已经溃不成军,投降的投降,逃命的逃命。   墨珩带兵立马占领皇宫,吩咐萧雍,“带兵去营救你父皇。”   父皇……萧雍愣了下,立马应声,“是!姐夫!”立马带兵又去救永安王萧光璄。   萧光曌已经他挟持住了萧光璄,杀了他,而废太子萧光珉是残废,萧光珌余孽也在他的掌控之下,根本没有人再有能力跟他抗衡,争夺皇位,他反而落个宽和大度的贤名。   然而,萧光璄狡诈多计,萧雍在裴芩身边多年,他都隐瞒所有人不漏消息。即便墨珩不出手,萧光璄也能自保。   萧雍带兵过来时,萧光璄的人已经发起反攻,两相夹击,很快取胜。   “父王!你没事吧?”萧雍上前见礼。   萧光璄笑着扶他起来,“幸亏雍儿你来了,父王无事!”   “那就好!”萧雍点头,“芩姐夫已经攻占皇宫,拿到太皇太后的传位懿旨,请父王前去领旨!”   萧光璄看到他来时,就知道墨珩已经得手了,听到确切消息,顿时面色欢欣,“我们进宫!”立马跟萧雍带着人马进宫。   墨珩看到他来,直接带人上前来见礼,“微臣拜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几个副将还有些不服,是将军指挥,带他们攻打了皇宫,这皇位不是由他们将军来坐,竟然给这个永安王了。他以后能对将军和裴将军好吗!?会是个好皇帝吗!?能让他们这些将士信服吗!?   李顺和周剑等人也心有不服,但他们也知道墨珩不会自称为帝,他们将军也不是功名利禄的人,又极为忠心,即便墨将军带他们反了,也会把皇位和江山还给萧家人。   看墨珩已经下跪行礼,也纷纷跪下见礼,“拜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没有驾崩的老皇帝,萧光璄算是轻轻松松,欢欢喜喜就登基为帝了!   文武百官也将要面临再一次的清洗,所以都很精明的跪拜新皇,表示衷心。   沈弼也以为墨珩和裴芩要造反称帝了,见登基上位的是萧光璄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否则天下各地兵马揭竿而起,纷纷讨伐,大楚就真的要乱了!吃苦的将是万民百姓!那时裴芩这个传奇神将,就真的成为罪人了。墨珩名不正言不顺,也坐不稳皇位。永安王?还好!   众臣惊魂未定,宫变太过频繁了!   墨珩看安防布置好,而西山大营那边多是他的人,有赵孝辰把持,也出不了大乱子,扔下宫里的一摊子交给萧光璄,就往家赶。   裴芩得到消息,再见到墨珩时,已经尘埃落定了。   九儿和喜儿扑上来叫,“爹!爹!”   墨珩看着裴芩摸摸俩小萝卜的头,直接跨步过来,一句话不说,紧紧抱住她。大楚交给萧雍,他会带她去寻药!   裴芩察觉到他身子在轻颤,也不顾及屋里的其他人,伸手搂住他,“我没事!”老天爷既然让她穿越,就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嗝屁的!   裴文东和裴芫裴茜几个一看,都无声的退出去,留他们夫妻在屋里。   常咏麟抱着喜儿,问她,“爹厉害不厉害?”   “爹也厉害!”喜儿奶声奶气回道。   常咏麟忍不住笑,“对!还是你娘最厉害!”   喜儿用力的点头,“对!娘是九天娘娘下饭!”   “你娘的确很下饭……”常咏麟揉揉她的小脑袋。   九儿笑看着,“娘是九天娘娘下凡尘!”所以娘是不会死的!她也不许娘回天上去!她和妹妹不能成为没娘的孩子!   裴芫还是担心,止不住的担心,尤其是看方辅莫名带回来的小男孩,“小舅舅……”   方辅微微笑着,“芩儿没事,一切万幸!如今永安王登基为帝,萧雍封了太子,天下大定,就是安生的好日子过了!”   墨珩却不准备过安生日子,他把萧光曌放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尘埃落定   追杀萧光曌的人回来,说是没有找到萧光曌,让他逃走了,而墨珩已经撂挑子回了家,萧光璄顿时暗怒不已。裴芩没有祸国殃民,也是红颜祸水!因为她,墨珩差点背叛他,让萧光曌登基坐了半年的皇位。史书上也会给他留下一笔,从兄弟手中继承的皇位,来路不正。   裴芩也在想萧光璄,听墨珩说萧光曌跑了,她就知道,新登基的这位皇帝,怕是心里猫抓一样了。要是他再把这任务交给墨珩,这丫的就跟萧光曌余党对上了。   墨珩说起萧光曌,神色淡然无波,舀了汤看着她吃。   “吃撑了……”这家伙回来抱了她老半天,就给她喂食,好像逼宫造反就是去上班打卡了一样,皇帝换了也漠不关心,一个劲儿的给她投喂,她也就晌午一顿没吃,回来被裴茜她们盯着吃了一大碗肉汤,又被他喂,这么吃,撑坏她了!   墨珩却觉的她吃的少,想让她多吃点,再多吃点,仿佛吃的多,就能活的久一点。   裴芩想起来走走,吃的太撑了。   墨珩拿了他的大氅给她裹上,牵着她出去。   数九天,到了夜晚,尤其的寒风刺骨。   裴芩打个喷嚏,“有点冷。”她想去看看裴茜和裴芫她们的,带她出来逛园子。   “那回去洗漱了睡觉。”墨珩揽着她直接回了屋。   裴芩无语了半天。就今儿个他还能精虫上脑!?   墨珩没有精虫上脑,回到屋里,给她脱下大氅,拉着她去洗漱。   “那个……我教你跳交际舞吧!”裴芩看身上的衣裳被他剥差不多了,抓住他的手。   “冷不?”她的手还是冰的。   裴芩立马精神抖擞,“不冷!吃的正撑,不出屋,我就教你跳交际舞吧!”拉着他叫他走步。   墨珩专注的凝着她,默默的陪着她学。   裴芩最熟悉的就是男步,因为,她往往都是那些老婆们的男伴,陪她们跳的。   听她说是男女这样抱着跳,墨珩幽幽开口,“你和沈颂鸣跳过没?”   “没有啊!我之前都不认识他的!”裴芩实话实说。   “都是跟哪个男人跳的?”墨珩俊脸黑了黑,还有他不认识的男人!?   裴芩眨了眨眼,“男人倒是没有,跟我那些老婆们跳过!”   “不许再和任何人跳!除了我。”墨珩板着脸警告。   裴芩觉得他今晚有点不正常,是不是受刺激了?想到自己被驱魂,又看他幽深深的眸子,叹口气,拉下他的头,主动吻上他。   墨珩立马拥紧了她,和她缠吻。   裴芩拉着他就到床上去。   墨珩一件件衣服给她剥掉,拥着她吻的缠绵悱恻。   结果亲了半天,裴芩见他没行动,睁开眼看他,丫的闭着眼睛无比投入,伸手就朝他身上撩。   墨珩抓住她的手,松开她,又把她的脸按进怀里。   妈蛋!抱着她撩个半天,这就睡了?裴芩又伸手往他身上撩。   墨珩把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揉着她的头,“睡。”   裴芩火了,翻身起来压在他身上,“你不想,老娘想了!”   墨珩双眼骤然深暗,“来!”   老脸红了红,看他任由予取予求随便蹂躏的样子,裴芩拉起被子蒙上来。   半夜里正房要水。   精神紧绷了一天的裴茜,还没有睡下,听正院有动静,惊弓之鸟般,非要过去看看。   方留明拦住她,“应该是长姐和长姐夫起夜的。你过去干什么?大半夜的!”   “永安王只是占据了皇宫,还没有登基,我担心出事儿!”裴茜可盼着萧雍做储君呢。萧雍是跟着长姐在她们家长大的,肯定比别的任何人当皇帝都对她们家好!起码绝对不会想着害长姐!   方留明侧耳听了会,“有事长姐夫就不会回家,该在宫里震着了。长姐估计正睡的沉,有啥事儿明儿个再问。”   裴茜还是不放心,让值夜的婆子过去看看。   结果听正院那边要水,裴茜顿时气个半死,“当长姐是铁打的吗!?今儿个被驱了魂,又在外面淋着雪冻了那么久,差点就没命了!一点不顾及长姐的身子,想把长姐掏空是吧!?”   方留明听是要水,脸色也变了变,看她大言骂起来,忙拉着她回了内室,“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了!长姐夫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什么有分寸,半夜要一大锅水难道是喝的!?你们男人都一样!都只讲下半身!”裴茜越想越气愤,盘着腿坐在床沿上生气。   方留明看她真的气愤,马上牵连到他,立马应和,“是是是!要不明儿个问问是咋回事儿,跟长姐夫警告一顿!”   “家里没个长辈,就肆无忌惮的!长姐看着硬实,还有寒毒呢!再这么下去,要把长姐掏空了!”裴茜咬牙切齿,决定明儿个非要去找墨珩教训一顿不可。看着对长姐哪哪都好,却只顾自己私欲,不顾长姐身子!   方留明这会也只敢顺着她,跟着她一块说了堆狠话,看她发泄差不多,哄着她早点睡下。   次一天,墨珩去上早朝,裴芩睡着没起来。   九儿和喜儿也没许去打扰。   经过一夜准备,次一天萧光璄已经黄袍加身,正式坐上了龙椅,开始大肆清扫萧光曌的余党,安排登基大典,商议给有功之臣加官进爵,还有裴芩被诬害是妖孽之事,各地公报消息等等。   墨珩突然发起逼宫造反,却转手推了永安王登基,一众文武大臣奇迹般的迅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如果墨珩是自称为帝,有些臣子会誓死反对,可永安王是先皇子嗣,名正言顺,他们就说不出话来了。而且永安王之前就素有贤名,更是和萧光曌,萧光珌竞争过皇位的先皇之子。   有少部分觉得墨珩太过猖獗狂肆,一年内接连两次参与逼宫,参与大位之争。但看不惯的,如今新皇登基,墨珩依旧是皇帝近臣,怕是比之前地位还高,裴芩又被传是九天娘娘下凡,是传奇战神,也都对此事保持了缄默。各司其职,支撑朝廷运作。   京城拥护裴芩的一众百姓还以为裴芩和墨珩直接造反,那登基做皇帝的就是墨珩呢!甚至有人想,裴芩既然是九天娘娘,战神下凡,说不定开天辟地,做个女皇帝。   结果皇榜张出来,当皇帝的是他们不清楚的一个永安王,顿时大失所望。   有觉的见识高的,就悄悄跟人说,“裴将军那么忠心,先皇知道裴将军是女子,也对裴将军十分重用,裴将军剿匪回京,就住在宫里,那是先皇怕有人再刺杀裴将军呢!这永乐皇帝登基不好好当皇帝,却乱搞瞎搞,太皇太后都说了,他自小被天师算过,做了皇帝要破败国家。又要杀裴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裴将军肯定不能看着永乐皇帝败坏了她好不容易帮先帝收复的江山。墨将军就逼宫造反,扶持了永安王登基。”   “裴将军都造出那么厉害的武器了,听说是连发的长枪呢!要是墨将军不扶持别人,自己称帝,裴将军好歹还能做个皇后,一国之母!”另一人微微不满道。   立马有人表示赞同。   “你们懂个啥!裴将军和墨将军都对先皇忠心耿耿,不会自己坐江山的!还要扶持萧家的人登基做皇帝!这样也是聪明呢!裴将军看着就不在乎名利,永安王做皇帝名正言顺,裴将军和墨将军封侯拜相,一样是安稳繁华!还不会被天下人诟病,被各路兵力讨伐!”   这话一说,赞同的人更多了,都纷纷赞起裴芩和墨珩。   可朝中的大臣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最重要的问题。   裴芩的手下,那个叫赵雍的副将,竟然叫新皇称为父皇!?什么人才能出口叫一声‘父皇’?只有皇上的子嗣才可以!   沈弼得到消息,一回家立马叫了沈颂鸣来问话,“裴芩有一个亲兵,叫赵雍的……”   沈颂鸣直接打断他,“他叫萧雍!是永安王世子!”   “萧雍!?”沈弼明白了,萧雍,分明是永安王萧光璄的嫡长子,却是一直跟着裴芩做手下。裴芩……她当初扶持萧光曌登基,到如今的逼供造反,分明是拿皇位下了一大盘棋!而他们这些人,全被蒙在鼓里。   又看沈颂鸣,沈弼不觉气沉了脸,“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说!?”这个侄儿,和裴芩走的那么近,分明什么都知道,却瞒的那么紧,滴水不漏!   沈颂鸣默了下,“如果可以,我希望裴芩没有这种从龙之功。”大伯追究从龙之功,想让沈家更加富贵繁华,他只希望裴芩能安稳,即便她跟着墨珩白头到老,他再无机会。   沈弼脸色阴沉难看,他只得伴君如伴虎,可也要看他是个什么虎。   沈颂鸣把知道的已经告诉了他,深深看他一眼,“大伯还是回头跟家里说一声,谁若对她有什么算计,墨珩不会饶了她,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就算她再不能生养,就算她命不久,他也绝不允许有人算计她和属于她的人和所有东西!   ------题外话------   这两天差点跑断腿,先更一点,明天加更。预计下午三点/(tot)/~   ☆、第二百六十八章 节欲教训   沈弼被他这么莫名的警告威胁,顿时怒恼,“颂鸣!你就算倾心于裴芩,她如今嫁给墨珩多年,你也该死心了!好好相看个姑娘成家。裴芩的事自有她夫君墨珩去管!”他因为裴芩至今未娶,家中人不知底细,为难了她一次,他倒还计较上了。   沈颂鸣看他根本没有理解他说的,想他一朝阁老,次辅大臣,对后宅之事都是教了沈大夫人去掌家,即便知道有闹的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关心他的权势地位朝廷政务,想到家里的那位沈大奶奶来往的闺中密友,没有多解释,只撂下一句,“我今生不会再娶妻!”转身离开。   沈弼气的脸色黑沉。   沈大夫人得知他叫了沈颂鸣说话,直接过来问,“老爷!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她觉得怕是和墨珩裴芩有关,新皇刚登基第一天,他忙完回来第一时间就找沈颂鸣。   沈弼想到上次家里都不知情,把裴芩邀过来给她办难看,这次就提前跟她说了萧雍的事,也让她敲打好家里,“……以后不能亲和,也别再跟裴芩为敌。”   沈大夫人惊愣了好一会,“皇长子竟然是跟着裴芩养大的!?”   沈弼确定的点头。   “我知道了,老爷。家里都会安排好,过两日朝局安定下来,我会亲自下帖子邀请她赏梅。”沈大夫人虽然不喜裴芩,可如今形势再转,裴芩和墨珩的地位,给他们下个绊子就够他们家受的。沈家底蕴再深,挡不了皇上跟她们一家亲。   沈弼想了想,道,“让娘来下帖子吧!”有了上一次的难堪,裴芩这次怕是不会来。   他这么一说,让沈大夫人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她堂堂一品诰命夫人,难道给裴芩下帖子还不够资格了!?但看沈弼的神色,她没有表露,微笑着应下,“我回头就跟娘说这个事。”   沈老夫人看大儿子这么慎重看重,应下给裴芩下帖子,却并不十分热络。萧雍就算是皇长子,永安王正值壮年,还会有别的更多子嗣,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裴芩她们追求从龙之功,而沈家是百年世家大族,只需保持中立,忠于朝廷,就能屹立永不倒。   帖子是由沈老夫人身边的齐嬷嬷亲自送上门的,还另有几盒补药,算是示好,邀裴芩半月后过府赏梅。   裴茜刚把裴芩没头没脸训了一顿,不顾忌身子,就纵着男人,啥事儿都从着他,自己找着想死。   裴芩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们昨夜要水的事被裴茜知道了,在骂她纵欲,黑着脸听了半天训诫。听齐嬷嬷上门来,立马道,“带到偏厅里见。”   看她要逃避训诫,又有客人来,自己也数落了半天,裴茜这才神色不好的起身,跟着她出来。   齐嬷嬷见了裴芩立马笑着深蹲福礼,又给裴茜见礼,把补药送上,帖子递上,说明了来意。   裴茜面上不显,心里不喜。跑的倒是挺快!还不是看她们家形势大好,萧雍是跟着长姐养大的!赏什么梅,天策府里整片的梅园都赏不完呢!不过这是官场交际,她尽量面上笑着应对。   裴芩谢过补药,收了帖子,说是到时候会过去。   齐嬷嬷想套些关于萧雍的话,看裴芩闲适从容的模样,又打消了想法。这裴芩绝对心机深沉,否则也不会扶永乐王登基又赶下他,转手推永安王为帝,就是为了让萧雍成为一国储君,未来帝王。他们六少爷如今都还执意不肯娶妻,都是为了她!她还是不要乱套话,以免反坏了事。   等她这边走,裴茜立马就拉下了脸,“赏什么梅花!就是看我们形势好,大献殷勤呢!说不定又有不长眼的人嫉妒记恨,把你害了!使劲儿踩踏你!”   “以后我要老实做个贤妻良母,这种社交,少不了。”裴芩翻她一眼。天策上将就从此歇息吧!   裴茜看她这样,悠闲下来,不问战事不问朝政,反而有些别扭。   裴芫觉得挺好,如今天下太平了,外面有长姐夫就行,长姐需要好好在家里安养了。   外面丫鬟传话,墨珩回来了。   裴茜精神一振,立马严阵以待。   一看她的样子,还要再逮着墨珩进行一顿节欲教训,裴芩顿时有点头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茜立马就迎上去,冷着脸道,“长姐夫!我有重要的话问你!”   墨珩从去上早朝,一直忙到快傍晚才抽出空回家来,看她这个不善的眼神,看裴芩给他使眼色,目光又落在裴茜身上,“问什么话?”   “很重要的话!”裴茜说着,就指使裴芩出去。   裴芫虽然也觉得气愤不好,嫌他不怜惜长姐身子,但看裴茜这么明目张胆要为这个训斥长姐夫,顿时脸上发烧。这事跟长姐说了就行,长姐夫这边暗示几句,三妹这是……   裴茜却不顾忌,直接拉着裴芩把她推去卧房去。   墨珩想到裴芩的身份来历,虽然昨儿个从街口回家之后没有人提及也不相信,但裴芫和裴茜几个从小和长姐一块长大,不可能会比别人了解的少。让裴芩回屋,他跟裴茜和裴芫说,“把裴文东也叫来。”   黄秋迟疑了下,看他吩咐,还是让小丫鬟赶紧叫了裴文东过来。   知道他下朝回来,也快到吃晚饭了,裴文东和常咏麟正赶过来。   裴文东不是亲弟弟,常咏麟同样是芩儿养大,也和裴文东她们姐弟一样了,墨珩也就没有避讳他,让俩人一块进屋,张庚山在外面守着。   裴芫顿时不知道该是啥表情好了。家中没有长辈,长姐夫和长姐夫妻感情好,她们该高兴,纵欲这事,暗示几句也就行了。三妹却非要做长辈之职要为这个训诫长姐夫。长姐夫不知道内情,还把文东和咏麟也叫来……   裴茜却不管,他要叫来,就让他自己听着,当即就对墨珩展开了训诫和数落,“昨天是啥情况,长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竟然还要水!丑时的时候!长姐她看着硬实,你会不知道她的情况?到现在寒毒都还没养好!家里没有长辈,没有人说,就胡来乱来!就算年轻力旺,也该顾及长姐的身子,纵欲伤身不知道!?长姐的身子都叫掏空了!”   墨珩以为她是一向有些小精明,看人想事也犀利,可能觉得裴芩来历不对,要找他确认。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纵欲之事。被人明白的拿出来训诫,他还把姐弟几个都聚齐了,顿时懵了懵。   裴文东和常咏麟一听是这事,也是惊呆了半天,看裴芫脸色发红的低着头,裴茜却还在喋喋不休,俩人都机械的扭头看长姐夫的脸色。   墨珩第一次被这样数落的脸上没皮,还是训诫他房中之事。昨晚……他是很想要芩儿,却没打算累她,只想抱抱她,看着她安睡。只是,芩儿也想他,想要他!   看裴茜还在说,裴芫拉了她一把,“好了!”刚训斥了长姐半天,又训长姐夫,如果他们真的不要水了,那才该着急呢!而且她数落了半天,长姐夫都没说话,肯定觉得丢脸了。还被她们姐弟几个围观。   墨珩一本正经,面无表情道,“你长姐昨夜做恶梦,盗汗了。”   “胡说!长姐昨夜根本没做梦!”裴茜看他还不承认,反而瞎说,更加火大,决定好好训诫他一顿,别不拿长姐身子当回事儿!   常咏麟有些黑线的和裴文东对视一眼,这位姐真有恶岳母的潜质!以后谁要娶芸芸,肯定不少遭殃!   裴芫看墨珩的神色,顿时有些相信他。长姐夫一直都对长姐十分要好,即便长姐再无生孕的可能,也从未想过纳妾。瞪了瞪裴茜,让她不要说了。   裴茜却不准备罢休,长姐夫最道貌岸然,非得教训好他,让他以后别不知轻重,觉得长姐硬实,就把长姐当硬汉!   墨珩却不让她再继续,“她不是你们的长姐!”   “长姐的身子……”裴茜突然顿住,说不出话来了。   裴芫也呆住了。   常咏麟早猜到,心下震惊已过,但看墨珩要说起裴芩的来历,还是忍不住脸色骤变。   裴文东全身都僵住了,脸色很是难看,“长姐就是我们长姐!别人说啥,我都不会信!”   常咏麟看他紧绷的样子,抿紧了嘴看向墨珩,“芩姐姐她是……”   “她的确是借尸还魂,她是异界之人,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也不是你们长姐!只是醒来变成了你们长姐,她就一直担负着你们的教养责任。”墨珩直接解释。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知道这样的真相,几人还是都震惊了。长姐竟然真的是借尸还魂的,不是她们的长姐!?   墨珩告诉她们真相,不是让她们震惊的,冷眼看着她们,“她对你们没有任何教养义务和抚养责任!却倾尽全力抚养教养你们长大,给你们优渥的生活。如今你们各自长大成家,她也不求回报,我也不要求你们报答,各自管好自己的事!”   裴芫红着两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早有疑问,早有感觉。长姐,细想来,和她们的长姐太多不一样了!爆出长姐是借尸还魂,裴芫简直吓坏了,止不住的恐惧害怕,怕她真的被人害了!因为她真的不是她们的长姐!   裴茜脸色变了几变,偏执的绷着脸,“我只有一个长姐!长姐就是我们的长姐!”   裴文东两眼红通通的说不出话来,死死的攥着拳头,强忍着眼泪。不信吗?可那些事实又如何解释?长姐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对她们姐弟没有任何责任义务,却把她们当亲弟妹一样教养长大,可他却还混蛋的一直在给长姐添麻烦,一直在拖累长姐,一直做着长姐的负累!   “告诉你们真相,以后如何凭你们自己的心做!”墨珩说完,起身直接出了宴息处,过去找裴芩。   裴芩正揪着一株腊梅花蹂躏,看他回来,神色如常,眨了眨眼,探听的问,“你们说啥了?”这家伙肯定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昨晚也不算纵欲吧?只是时候有那么点不对……   “告诉她们你的身份。”墨珩在她身边坐下。   裴芩一惊,瞪大了眼瞪他,“你想干啥?”   “她们不是你的亲弟妹!也毫无亲属关系!”墨珩握住她的手。   “所以?”裴芩黑下脸。   墨珩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我才是你最亲最近的人!唯一的!”   裴芩面如锅底,呵呵道,“最亲最近的是我闺女!她们是我怀胎十月,呸!怀胎一年生出来的!”   “她们长大成人,就嫁人滚蛋了!”墨珩冷冷看着她。   “我招赘女婿!”裴芩怒道。   墨珩堵住她的嘴,噙住她的唇蹂躏斯磨。   裴芩抗不过他,就拧住他的两个耳朵。   晚饭时,裴芫几个都没有心思吃饭,也就没有多注意。   九儿奇怪的看了看爹的两个红红的耳朵,没有问出声。   喜儿直接道,“爹!你的耳朵咋那么红?”   “应该有人骂我了。”墨珩给她夹了虾仁,让她老实吃饭。   喜儿塞了满嘴,奇怪的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娘脸上。   这萝卜满嘴实话,裴芩赶紧拍了她下,“好好吃饭!晚上娘给你讲故事!”   娘许久不给她们讲故事了,喜儿高兴的忘了问,高兴的吃饭。   赵太太和赵老爷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没直接问。   等会去问裴芫。   裴芫只说裴茜跟墨珩拌了几句嘴。   赵太太听墨珩半夜要水的事,就笑着不再多问,“你长姐他们小两口感情好,这日子才过的幸福甜蜜!”儿子十天半月才回一次,她都还嫌俩人在一起的少呢!   裴芫笑笑,没有多说。   裴茜和裴文东,常咏麟也都失眠了。   常咏麟睡下想了半天,突然又坐起来,“芩姐夫要了!”他今天明白的告诉她们芩姐姐的来历,说那些话,各管各自的事。他是要走了!要带芩姐姐走吗!?   ------题外话------   卡成狗,饿成狗。吃完饭继续晚上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上封西宁侯   辗转反侧了一夜,鸡叫时常咏麟才睡了一会。天一亮立马起来到正院来。   墨珩已经去上早朝了,裴芩懒在被窝里正跟九儿和喜儿俩小萝卜喷大空,讲啥啥好吃。   “娘!这就叫望梅止渴吗?一夜没吃东西了,越说我越饿!”九儿趴在被窝里问她。   “我也好饿!”喜儿更饿,早就饿了。   裴芩感觉了下,她也饿了,“要是你爹不上朝,就能给咱们娘仨喂食了!”   “娘还是起床吧!”九儿催促。   “外面太冷!”前天下的大雪,今儿正化雪呢!   看她懒在被窝里,九儿黑着小脸自己爬起来,找了衣裳穿上。   外面黄秋和雪冬听见动静,笑着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她穿戴梳洗,说起常咏麟,“一大早就在前院等,说要见夫人呢!”   裴芩想到昨儿个她犯懒就一直睡,结果她和墨珩都被裴茜那死丫头狠批了一顿,赶紧薅了喜儿起来,“起床了!吃饭了!小胖球!”   喜儿趴在她怀里撒着娇,让她给穿衣裳起来。   等娘仨热闹的起床洗漱好出来,裴芫和裴茜也都带着高兴和芸芸都过来了。   “都来了!正好在这边吃饭吧!”裴芩伸手接过芸芸抱着逗她。   “我们都吃过了。”裴茜白她一眼。   她们都是拖家带口住在将军府,独院里伺候的人,所有的开销花费都是自己的,平常各自吃饭,只偶尔在正院这边吃。   “我没吃过!”常咏麟忙道。   “那我们先吃饭!”裴芩吩咐摆饭上来。   高兴看有蛋奶豆腐,又捞了半碗。   饭后九儿领着高兴和喜儿去念书,裴芫拿了针线活儿做,让裴芩看着参谋,今年新皇登基,过年肯定事情更多,各家串门吃年酒的也多,得多给长姐准备两套衣裳。还有安平王府的年节礼,各府的节礼回礼。   常咏麟坐了半天,听她们商量着安排着事,想到过了年春上裴文东要娶希芸郡主。芩姐夫要带芩姐姐走,也肯定得办完文东的婚事。军中的事不安排好,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芩姐夫离开。稍稍放下心,“芩姐姐,我和文东去拜访欧阳夫子了!年后的春闱,一定要筹备好了!”   裴芩自然乐见他们上进,萧光曌滚蛋了,萧光璄也不可能再阻止裴文东参加春闱,“出门多带俩人!”   “好!”常咏麟笑着应了,拉裴文东去大兴,正好也让他冷静两天,缓解一下。   萧雍过来的时候,俩人正要出门,“去大兴!?”拉着俩人先回他那说话。   如今萧光璄登基为帝,萧雍作为皇长子,身份也变了。   “你们俩还把我当成之前一样就好!有啥事儿?咱们一块商量!”看裴文东精神有些不对,萧雍问他。   “我们都知道了,芩姐姐的来历。她……是异界之人,另一个世界的人。”常咏麟解释。   萧雍眼神闪了闪,盯着裴文东,“芩姐夫说了什么吧!”   两个挚友面前,裴文东也不再多掩饰多压抑,红了两眼,“我之前一直没有想过,长姐会不是我的长姐。更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了长姐,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一直说着感念长姐,实际上却一直理所当然享受着长姐的教养和供给。虽有愧疚之心,却从未想过我不该拥有这些的!越这样想的清楚了,越是憎恨我自己!”   “那裴芫姐和裴茜姐是怎么做的?”萧雍问她。   “长姐夫说按自己的心做,二姐和三姐还和以前一样,仿佛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可我……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混蛋,心安理得享受着长姐给我的一切!?”裴文东很彷徨,又不断的自我厌弃自我憎恨。   萧雍没有说话,和常咏麟陪着他哭了一回。   等他哭完,常咏麟拍拍他的肩膀,“芩姐姐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可她也说过,男人哭吧不是罪!哭一哭可以排毒,把负面情绪都哭出来,就打起精神去过正面阳光的生活!”   萧雍也拍拍他,“芩姐姐最希望你的和最不希望你的是啥?”   裴文东愣了下,“长姐最希望我能长成一个正直乐观有责任有出息的萝卜!最不希望的……我变成废物一样吧!”   “芩姐姐最不希望的,是你变的和老裴家的人一样拥有他们家那些标签名词!虚伪,狡诈,无耻,堕落,颓废,奸猾,贪婪,无用的丑恶嘴脸!”萧雍直接道。   裴文东全身一震。   “要不要去跑马?我正好今天有空了。”萧雍不再多说,问起他们。   常咏麟知道永安王登基,他作为皇长子,有很多事情忙,“等我们先去了大兴,回来你不忙的时候,咱们再去跑马!”萧光曌在逃,他这个未来储君还是不要乱跑了。   萧雍本来是要去陪裴芩吃饭的,看裴文东的状态,俩人又要去大兴一段时日,就叫了席面,陪俩人吃饭,喝了两杯。   酒劲儿上头,出了城,被寒风一吹,裴文东渐渐的清明起来,勒住马缰,回头跟常咏麟道,“我们快点过去吧!明年的春闱,我一定拿个头名状元!”说着,马鞭一甩,“驾——”   常咏麟看着他策马奔驰前去,笑了笑,“好!那我就来拿个探花郎!不仅要为芩姐姐争光,我还要娶媳妇儿呢!”   俩人一前一后,驰骋而去。   裴芩接到他们俩的来信,说是年前跟着欧阳夫子制艺了,骂了声娘,“年前还有多几天?有那么多制艺要做!?”   “他们必须凭自己的真本事高中!不然丢脸死了!”裴茜毫不客气道。   裴芩悄悄问过墨珩,“他们俩的学问,不靠关系,能考成啥样?”   “考个传胪应该没问题。”墨珩回她。   “二甲和三甲第一都叫传胪!就是个典礼报幕的!三甲还都是同进士呢!”裴芩费心教养了十来年的萝卜,真要考个同进士,那她要气死了!   墨珩笑的一脸轻松,“就看他们的造化!”   俩人平常就够发奋了,如今又去找了欧阳夫子冲刺训练,裴芩担心弦绷的太紧,关键的时候断了。   不过她很快没有多的闲功夫操心俩人用功太过适得其反的事,新皇登基大典,明旨她也要参加,会有封诰给她。   登基大典还有烟花燃放,上次她的赔礼烟花还没人会做,还得她亲自上手。   萧光璄说了,那些烟花作为她对新皇登基贺礼,不用再备其他。   裴芩心里一顿顿的骂娘,说的像是开恩了一样,她情愿去找个檀木雕玉雕的玩意儿送给他,也不想给他送一场烟花!妈蛋烟花更费钱费工夫好不!?奢侈!铺张浪费!   “新皇的登基大典上燃放烟花,也是像世人证明,烟花不是芩姐姐魅惑人的妖术!也是肯定芩姐姐!”萧雍笑看着她。   裴芩翻了他一眼,“也是为了以后能为国库创收!别以为我不知道!”   萧雍笑呵呵的扶着她坐下,给她打下手。   如今制造局的人,已经被大清洗过,先前的心腹之外,都是墨珩和裴芩的人。   李顺周剑他们已经得知了,跟他们同为亲兵的赵雍,升职最快的赵副将,竟然是永安王世子,如今是皇长子了。他们将军是九天娘娘战神下凡,跟着的副将是皇长子,还有什么其他的是他们不知道不认识的大人物?艾玛!他们周围简直藏龙卧虎啊!以后可不能得罪同僚了!   至于萧雍跟裴芩的亲密关系,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萧雍跟着他们将军长大的,一个一个亲姐!以后要是皇长子做了太子,登了基,那他们将军和他们这些人……也水涨船高了啊!?   天气很好,生活很美好!   萧光璄就在一大片美好中,举行了登基大典,正式登基为帝。   江甘是死活不愿意再多干,“年纪太大,受不了刺激了!”他的工作也早移交给沈弼了。   梁炳因公审裴芩,存诬害之心,已经被踢出官场。内阁一下子空出两个位子。   当今的朝中,墨逇能力资历都是上佳,也是最有资格入内阁的。但因为他是墨珩的生父,如今墨珩如日中天,一众朝臣也都不敢多提。   墨逇直接找了萧光璄毛遂自荐。   萧光璄没有当场应允,找了墨珩下棋说话,想要他放下仇恨,朝廷现在需要用人。   墨珩没有反对。   所以萧光璄登基后,封赏了一批官员,墨珩更是被封为西宁侯。裴芩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天策上将改为天策神将,着重肯定了裴芩对朝廷的各种重大贡献,赐牌坊:九天娘娘,绝代巾帼。   更是给了裴芩最大的自由,依旧掌管制造局,每月一次大朝会,其余随意。至于女子为官祖制,直接把名头都推给已逝的先帝爷,只裴芩是特例,不用处理朝政,不算为官。   这样的结果,满朝文武也都挺满意。开设女子为官,打破祖制和规制,定会造成男女大乱的。裴芩居功至伟,又被诬陷成妖孽,深受委屈,只是封号,又不掺和朝政,特殊时期拥有兵权,地位超然那么点而已。可以接受!   裴芩要辞官,“如今天下安定,臣妾什么官都不想当!”   “你没有官职,无官可辞!”萧光璄要用人,用墨逇,自然要把墨珩和她都打发高兴舒心了。   裴芩无语了半天,接着就退朝了。   墨珩拉着她听了半天的恭贺,带着她回家。   家里的人听到他封了西宁侯,裴芩加封了一品西宁侯夫人,都十分高兴,这才是个正当的封赏!   家里上下都喜气洋洋的热闹起来。   天策神将和西宁侯的门匾很快换上。   来送礼恭贺的络绎不绝。这次不用再观望,不用看表面,墨珩和裴芩地位彻底稳固了!皇长子竟然是裴芩的亲兵,更是跟着她和墨珩教养长大的,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说的!?   不过同样也有人心中十分忌惮不看好墨珩和裴芩的这种行为。认为楚文帝传位给了永乐皇帝,而裴芩和墨珩为私利,为推自己站队的永安王,发动造反逼宫。永乐皇帝对裴芩也是很不错了!他们却拿皇位儿戏。   沈弼终于升任首辅,家中摆酒庆祝,裴芩和墨珩应邀前往。   家里针线上新做的衣裳,墨珩和裴芩同色*侣款。   裴芫开着成衣铺子,没事就在家和裴茜带着丫鬟婆子钻研各种样式衣料的衣裳和配饰。裴芩从头到脚的装扮,都是依着她的喜好性情和身份地位来,略显中性的裙袍,绣了山水和兰花暗纹,趁着刻丝的质感更显低调奢华。头发更是梳了改良凌云髻,金冠玉步摇。   刚下了马车,就惊艳了周围一众人。   再也没有人嫌弃她是从乡下来的,把赏赐的那点东西全凿身上,贻笑大方了。这才是真正的裴芩,真实的实力!   窦夫人特意打听了她会来,早早就过来了。   窦明英也曾少女怀春,幻想过传奇神将裴汉三裴将军,更是勤快,比离得近的来的还早。   一见裴芩过来,立马就上前来,看她一身装扮,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裴将军好气质!”   窦夫人笑着先给她见礼。   其余一众人见了,也忙过来纷纷见礼,又恭贺。   官职她是天策神将,超一品。西宁侯夫人,她是一品诰命。不论哪一边,她们身份地位不如,都得先见礼。   裴芩笑容满面的跟众人招呼各自见礼。   一下子比上次热络了许多了,就连沈大奶奶都笑着跟裴芩称姐道妹了。   见了沈老夫人,又寒暄了大半天。   上次多是连讽带刺的话,甚至和裴芩没有共同话题的,这次一下子都变成了裴芩的迷妹一样。   裴芩又当了一回说书人,讲了几件带兵时的趣事。   窦明英听的又敬佩又心惊,虽然她们家世代武将,她哥哥更是在戎族北地驻守,可裴芩不一样,她是个女人,还能带兵打仗,且从无败仗,当真是一代传奇。   再吃饭,裴芩被安排和沈大夫人坐一桌,还体贴把窦夫人也安排过来和裴芩同坐。   一顿宴席吃的宾主尽欢。   裴芩吃完了饭才反应过来,她没有见到墨氏,也没见到那位安大奶奶姝妹妹的!真舒心啊!   明知道她如今地位不一样,当日的为难,在她是裴将军的身份曝出来时,墨氏就好比被打了脸。如今的这次宴请,裴芩风光霁月,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她和卫姝要去了,定会被她羞辱打压,她又怎么会去找这个没脸!?   所以裴芩吃完饭,半天没感觉有啥不对劲儿的,一片祥和和谐,临走她还邀请了窦夫人和窦明英到神将府去玩,“园子里开了很多花儿!”   府里有暖房,种着各种花木,以备观赏和宴请年节时拿出来摆放之用。君夙雪劈了一块地方种上了青菜和水萝卜。不过其他的花木还有许多没死的。   窦明英欣然应允,“虽然我做的点心不如希芸郡主,但我做的梅花糕还是很好吃的!我回头带几盒梅花糕给夫人尝尝!”   裴芩顿时觉的她被调侃了,希芸郡主……她会给裴文东在离她们很远的街道开府,远离希芸,保护生命啊!   临走时,众人发现万年不变衣裳的墨将军,换了衣裳,竟然是和裴将军同一个色调差不多的样式的。   由此又有人翻出裴芩上次来沈府赴宴,半路被召进宫,墨珩亲自来接她的事。   一时间,两人的感情被众人传颂升华到一个新的程度。看来墨珩是真的宠爱裴芩这个妻子!   蒋大奶奶回去跟蒋大海说起,“裴夫人不能再生育,墨将军还如此宠爱,也幸得俩人是鹣鲽情深了!”   已经升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蒋大海直接白了她一眼,“也不看看墨珩娶的是谁?裴将军那样的媳妇儿,谁娶了都会捧着爱着的!”   蒋大奶奶知道他没那个心思那个意思,可他从知道裴将军就是裴芩之后,对她的赞许简直了。那边一找他,立马就敢跟着造反了。幸亏拥护的永安王顺利登基为帝了,否则整个蒋家都万劫不复了!   蒋大海催促她,“裴将军不是说了邀你去神将府赏花,你还不赶紧的准备起来,咱们早点去!”   神将府之前是昭王府,蒋大奶奶一直向往里面的景色,还不曾去过,听闻,就喜滋滋的筹备起来,准备去神将府赴宴。   想到窦明英说要带自己做的梅花糕,又想裴芩吃了那么多希芸郡主做的精致糕点,别的肯定少有稀罕的,就回娘家,问娘家哥哥弄两盒带骨鲍螺。   蒋大奶奶娘家和卫家一个街道,在门外碰见娘家哥哥出来送客,就直接下了马车,“谁家的客人?还要哥哥亲自送?”   “是安家,安大少爷不行了。”   ------题外话------   平安夜了~据说是鬼节…。   愿亲爱的们各自平安~   ☆、第二百七十章 没安好心思   蒋大奶奶一听安大少爷不行了,顿时一惊,“前些时候不是听说还好好地?要不然,安大奶奶也没心思没空闲去赴宴的!”   周业钦感叹一句,“安周原一直身子不好,瓦刺入关又折腾了一通,如今终于是撑不住了。”   蒋大奶奶却想到了别的。墨氏针对裴芩,还能说是看不起被逐出家族的墨珩,连带裴芩一块仇恨。可卫姝为难裴芩,那目的就不一样了。   十年前北直隶的都在传墨珩这个少年解元郎会娶个怎样的妻子,倾慕心悦的姑娘无数,她却听到墨家和卫家早有口头约定,若没有墨珩被逐出家族的事,那卫姝嫁的应该就是墨珩。   如今卫姝嫁了安周原,膝下无一子半女,安周原要死了,她也成寡妇了。当年是安家执意求娶,安周原要是死后,卫姝大归,安家怕不敢阻拦。   裴芩可是不能再生养了,膝下只有两女。墨珩离开墨家,也算独立开宗,会容忍没有子嗣传承吗?   想到这,蒋大奶奶眸光转了转,赶紧把事情打听清楚,又打听卫家有没有让卫姝大归的决定。   周业钦知道她一直挺喜欢打听这些事儿,也就没有多想,知道的都跟她说了,还跟她带了两盒带骨鲍螺。   蒋大奶奶让他有消息立马差人跟她说一声。   “你怎么这么关心卫家的事了?不是跟卫家的姑奶奶不太对付吗?”周业钦笑着打趣妹妹。   蒋大奶奶翻了他一眼,“如果安大奶奶大归了,她如今还年轻,是不是要改嫁?”   周业钦愣了下,想到了墨珩,想到裴芩受伤中毒再不能生养,蒋大海跟着墨珩造反,有了从龙之功,才一下子升到如今的正三品指挥使,神色顿时正经起来,“裴夫人不是一般身份,墨珩是绝不可能停妻再娶的。即便安大奶奶大归,卫家也不会让她给墨珩为妾。墨珩没有子嗣,完全可以纳两个美妾,生了儿子记在裴夫人名下,抱她屋里养着,和亲生也一样!”   “女人家的想问题可是完全不同的。总之哥哥多留意着,有消息立马差人跟我报一声。”蒋大奶奶觉的,裴芩那么强悍厉害的人物,是不可能容许养别的女人和丈夫的儿子。而且皇上又封了她天策神将,这些荣耀和权势,都是她拼了命换来的,凭什么便宜给别人的儿子!?   想想又觉得她哥哥不太靠谱,跟她母亲说了,让她母亲多留意着点,拿了带骨鲍螺回去,就筹备了去神将府赴宴。   裴芩还是第一次筹办这种贵妇交际会,全凭了管事太监安排筹备,她提几个建议。   君夙雪不想让她在贵妇小姐跟前失了面子,一早就在学各种宴请礼仪和流程,从进门说话的地方,吃饭的花厅,玩的纸牌游戏,赏景从哪开始到哪结束,吃饭都是哪些菜色哪些汤,提前就预订了各种海味和青菜。   单明珠回家之前留了话,裴芩想吃用的海味还有什么,从通州码头可以直接去接货带回来,她都安排好了。   裴芩看着那么复杂繁复,两眼直朝天翻,“以后家里没事儿不要办什么宴请了!”   管事太监笑的花枝乱颤,“看将军说的!这各家举办宴请,那都是有目的的!尤其是年前年后,正是青年才俊和闺秀小姐们相识相约的时候!”   “人家办人家的,我们家萝卜都有头儿了,就不需要办这些宴请了!”裴芩直接下令。   管事太监一想,“哎呦!大皇子可还没有呢!年龄也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   “他的事我不操心!”不过萧雍如今的身份,就算是以前,她不替他爹妈操这个心!他娶的媳妇儿可不像沈颂鸣和裴文东,要考虑太多了!   想到这,裴文东和常咏麟都情窦初开了,萧雍一样的年岁,也该早恋了啊!裴芩逮住回来拿东西的萧雍,把他挤在了屋里。   “芩……芩姐姐……你这是干啥?”萧雍睁大了眼,往后退。   裴芩嘿嘿笑着逼上前,“小子!赶紧交待,你早恋了哪家姑娘?”   萧雍愣了下,朝她眼中深深看一眼,无奈笑起来,“芩姐姐!我这两年都没停歇一会,也没遇上什么姑娘,哪有机会早恋!”   “真的!?我可是见过你出神发呆!”裴芩严重怀疑。   想到他第一次的吻,急忙压下,拿了东西准备出门,“我连个姑娘都遇不上,没有机会早恋!有出神的时候也不是在想姑娘!”   裴芩叹口气,同情道,“看来还真得去宴会上偶遇,工作狂是找不到对象的!这么好的条件,反而成剩男了!”   萧雍嘴角抽了抽,“芩姐姐……”   “多出去制造偶遇吧!少年!但凡伟大的爱情,总有一个要先耍流氓的!你要跟牛郎多学着点!”裴芩煞有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教育他。   “学牛郎去偷看女人洗澡,偷走人家衣服吗……”萧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裴芩咳了两声,“牛郎还不算很过分啊!起码人家和织女相爱了!”某个禽兽直接把她吃干抹净,还留了个种。   萧雍返回身,在桌边坐下,皱着眉,“我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女人!”   看他苦恼,裴芩也在旁边坐下,安慰他,“不要说你不喜欢,相信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欢,极个别不提啊!这娶媳妇儿,肯定娶你喜欢的,合适的。你要是都不喜欢那些,咱们大楚这么大,说不定你的缘分就在哪呢!”这萝卜也是和裴文东常咏麟一块长大的,他们俩都有头儿了,萧雍还孤家寡人,怕是难受了。   “都不喜欢。”萧雍看着她。天下间所有的,都不如她!   裴芩怀疑的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说!”   萧雍被她一下子拉到眼前,下意识的放缓呼吸,“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了?”裴芩阴沉沉道。   一瞬间的旖旎,真的就一瞬间,就被她接下来的话全部戳破了。萧雍黑了脸,拿开她的手,“我不喜欢男人!”   裴芩不相信,他可不是天天在家里念书的无知少年,大江南北都见识过,能一个好感的都没有?这不是喜欢男人了又是啥?   “我喜欢我自己!行了吧!”萧雍无奈她的思维和那不靠谱的脑洞。   裴芩诧异的上下打量他,三个萝卜中,他不是最高的,不是最白的,却是最英俊的,越长大,俊脸越发棱角分明,两个眼睛深邃有神,又身材挺拔,按理说喜欢他的应该挺不少。没想到连他也喜欢他自己!脸皱了半天,终于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强撸灰飞烟灭,平常多注意点身体!平常多吃点枸杞,韭菜什么的!平常……多休息!”   萧雍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意思,说他自渎,顿时满脸通红,“芩姐姐!”   “你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去让厨房加一道韭菜炒腰花去!”裴芩说着就出去,带着卢海和丫鬟去忙饭食。   萧雍胡思乱想了一通,赶紧拿着东西出门。   路上见了君太太在清点采买的菜,直接让她说一声,“我晚饭不回来吃了!”   君太太忙行礼,应了声。看他带着人大步出了门,心里暗暗叹口气。之前想着闺女能跟了裴将军就是这辈子的造化了,谁知道裴将军竟是个女人,不能想了。她又觉得裴将军身边的这个叫赵雍的亲兵不错,谁知道他是皇子,更加不敢想了。   她还是趁着年前年后来往的人多,赶紧的给夙雪找个人家吧!再拖下去,年龄大了,就真的不好找了!   裴芩听萧雍直接不回来吃饭了,叹,“儿大不由娘啊!”   “你有那么大儿子吗?”墨珩神色不悦的过来。   “按我的年龄,应该,差不多,没有!”裴芩看他的脸色,说着就改了口。要真说起来,她两辈子加起来,在古代,也是能有个大儿子的啊!哈哈哈哈哈!   “他有爹有娘,又是外男,你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姐,以后保持距离。”墨珩不满提醒她。   裴芩看着睁了睁眼,“我以后是只能跟女的玩了?”   “你可以跟我玩。”墨珩牵住她的手。   裴芩嫌弃的撇开他,“又闷又骚,不想跟你玩!”   墨珩幽幽的盯着她。   裴芩还没反应过来,她浑身的汗毛已经先反应过来,顿时立正了一遍,一个激灵,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笑的满脸讨好,“我还没办过宴请,你有闲的,就教教我吧!咱俩一起玩!”   墨珩看着她笑起来,“我不闲。”   “为了我你也肯定得闲啊!”裴芩摇着他的胳膊。她最近跟宝贝闺女学会撒娇了。   墨珩微微挑眉。   裴芩踮起脚在他脸侧亲了亲,“亲爱的!咱俩一块玩吧!”   “先陪我跳支舞。”墨珩低头在她额头轻吻。   裴芩心里骂了句娘,面上笑着把手递给他。   墨珩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上她的腰,踩着舞步带她梅园里徜徉。   忽然有琴声和笛声飘过来。   裴芩停下,扭头去找。   “是九儿她们。”墨珩带着她继续。   梅园外的亭子里,九儿坐在琴前,小手拨动着琴弦。高兴坐在一旁吹笛子,喜儿时不时的摇着摇鼓。   乐声虽然稚嫩青涩也简单,却一遍一遍很是流畅轻快。   九儿远远看了眼梅园中若隐若现徜徉的两个身影,扬起嘴角,低头继续弹琴。   高兴就继续吹笛,喜儿继续摇鼓。   裴芩累的热的头上快冒热气了,墨珩这才停下。   听这边乐声停了,君夙雪这才过来,“将军!侯爷!吃饭了!”   裴芩被封了西宁侯夫人的封诰,众多人就改了口称裴夫人。而在大楚朝,女子出嫁不冠夫姓,仍旧以娘家姓称呼,都是特别的尊称,只有卓越贡献的妇人才能尊称。   君夙雪却不习惯那个裴夫人的尊称,她还是习惯她的裴将军。   墨珩听这称呼,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裴芩去方便带几个小萝卜洗漱时,墨珩召了君老爷问话,“君小姐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吧?”   “是的。”君老爷摸不准他问这个的意思,想到裴芩不能再生养,还胡思乱想了一通。   墨珩直接拿了一张资料单给他,“夫人和本侯麾下都有未婚的亲兵将士,你们看下,物色一个吧!”   君老爷顿时清明,低着头接过资料单,“多谢侯爷!我们二老正愁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将军事忙,又不敢为这个事烦劳将军。”   “年前要搬家过来,的确事忙。你们有事可以回我!”墨珩说完让他下去。   这是让他们年前把事情定下,不要去烦劳裴将军吗!?君老爷拿着资料单出去。   上房摆上了饭,君夙雪也回来跟爹娘一块吃饭。   君老爷在饭桌上说了相亲人家的事,“这几个我都看过了,虽然没有画像,但看人家和人品都是极为不错,又是跟着侯爷和将军的属下,前途也错不了。可以都打听打听,挑一个合适的。”   君夙雪就想到墨珩看她的那一眼,心里一凉。   君太太劝她,“夙雪!你也不小了,这样一直在天策府里也不好。虽然裴将军不说什么,可你要是一直不找人家,也是裴将军心里的负担啊!”   君夙雪握着筷子,沉默了好一会,“……我找。”   君老爷和君太太看她终于点头,忙不迭的点头应声,“傻孩子!女子没有不嫁人的!”   君夙雪红着眼放下碗,“我吃饱了。”起身快步回了屋。   君老爷和君太太对视一眼,都叹了叹,但这事势在必行了!裴将军搬家过来天策府,不会再容他们这样。也是为了女儿好!   腊八过后,墨珩和裴芩举家搬迁,带着九儿和喜儿俩小萝卜搬到了天策府,又叫西宁侯府。裴芫一家,裴茜和方留明都暂住原处。原将军府会作为希芸君主和裴文东成亲居住的府邸。这是希芸君主的要求,要跟裴芩住一块。   裴芩正在郁闷以后要跟希芸君主这样的弟媳妇儿住挨边,她可是想好了,要他们两口子住的远点的。   谢怡快步小跑着过来,“夫人!”搬家的事没人跟她说,墨珩也不允许他们姐弟再到正院跟她们同桌吃饭,谢怡是刚刚确定了消息。裴芩和墨珩要搬家了,而裴茜裴芫她们都还住在这边不动。墨珩搬走了,她又不好时常出门,出门也难见到人,那她就连那点捷径都没有了!   裴芩看着她过来。   谢怡过来福了福礼,“我刚知道夫人和侯爷要搬家到天策府了,都没能来帮上忙。”   “搬家的有下人,也没有帮的。”裴芩微微笑了下。   谢怡一脸为难,扑通跪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成全。”   裴芩挑眉,“什么事?”   谢怡迟疑了会,抬眼盈着水光看着她,“夫人!我听说这府宅要修葺后给……文东哥哥娶郡主所用的。我们姐弟再一直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正妻未进门,未来的妾室就已经堂而皇之的住在家里,文东哥哥会被人诟病。”说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所以你想搬出去?”裴芩问她。   “我们能不能先跟夫人搬去!?”谢怡希冀悲戚的看着她,“等我出了孝期,等郡主能接受我,我再进门来。”   裴芩也觉的他们姐弟搬出来妥当,“原本是想着过了年,派个人跟你们回乡,把该你们姐弟的财产分出来。等来京,你们也可置办个院子,自在过活的。至于以后的事,你或许就会想开很多了。”来往一趟老家,还要跟谢家那些侵占财产的撕,她的心性就会更彻悟,见识也更开阔了。   谢怡哭着拉住她的裙摆,“夫人!求求你,让我们先搬离这里吧!跟着你先搬出去吧!”   “听了下人的碎嘴?”裴芩看她有些慌怕,叹了叹。   谢怡绷紧了唇无声的摇头。   但她的样子,神色已经昭然若揭。不单单听下人碎嘴,还有更难听的。   裴芩想她之前一直是大家长,也算个婆婆的角色。谢怡现在处境尴尬,既然有条件,就先抱婆婆的大腿,占据有利位置,以后没办法跟希芸郡主抗衡,也能不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想了下,“过年也都还是一块过年。这些日子你们就先搬到侯府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谢怡忙磕了几个头。   裴芩伸手扶她,谢怡忙自己起来,又屈膝福了福,赶紧回去收拾行李。   她和谢泽也都没有什么行李,衣物很快也就收拾完了。   裴茜听裴芩答应了谢怡谢泽跟着搬到天策府去,快速冲杀了过来,“长姐你疯了!你竟然让那不要脸的两个搬到天策府去!?你就不怕她再起了害你的心思了!?”   “行了!你就别一天到晚揣测了。这边要办婚礼,他们住在这边也的确不合适。过完年你们不也要搬走!?他们俩就先搬到侯府,过了年送他们回乡倒腾家产去。”裴芩自己嫁了个专情的,可这个封建社会,她也没法强令别人都和她跟墨珩一样。裴文东的情况,又不同,三个人纠缠着,也不好解决。   虽然就月余时间,裴茜也还是不想谢怡谢泽搬到天策府去住,跟着长姐,“我就觉得她不安好心!”   “哪有那么多坏心好心的!干坏事儿是要遭报应的!那老裴家的集体不都牢里过年呢吗!?”裴芩笑了声,让她先忙家里的事,“今儿个还要全家过去燎锅底!别太晚了!”   裴芫没那么多心,觉得谢怡姐弟再住在家里不好,临近婚期了再搬出去更是难堪,也给安平王府难堪。天策府那么大,他们俩住在一角,也难见上长姐,也使不出啥心思!   谢怡和谢泽姐弟收拾的很快,搬家的府兵也顺便把他们的行李一块搬了。   天策府这边的住处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没有谢怡和谢泽姐弟的地方。   家里的事多是君夙雪在管,管事太监算是颐养在天策府的,裴芩放了权,府里事情也少,就都交给君夙雪管着。   “夙雪!给你们姐弟也安排个住处吧!”裴芩过来叫她。   君夙雪见了礼,抬眼打量谢怡和谢泽。虽然她没有去过隔壁府上,但府上的事她是摸的差不多的。一直听说谢怡和谢泽,却还没见过。看谢怡一副楚楚可怜娇弱忧郁的模样,谢泽更是微抬着下巴,眸光闪了闪,“之前都没有准备,怎么谢小姐也搬到天策府来了?”   裴芩拉着她到一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君夙雪明显感觉到她在她和谢怡之间更亲近她,这个意识让她心里愉悦,笑着点头应声,“有一处小院之前也收拾了出来,本来是我哥嫂他们搬过去,就先让谢小姐和谢公子搬去住吧。”   她哥嫂要搬去的地方像下人管事的住处,独门独院,三间正房,三间倒座相对着,和一间西厢做厨房,东边开门。   而这样的小院一整排有五个。   “打扫好的,那就先搬那边去住吧!”裴芩跟谢怡道。反正他们姐弟也住不久,拿了家产就去住自己家的。   谢怡也不敢多挑,更不好直接说和裴芩住挨着,方便她接近墨珩。和谢泽看着行李就搬去了小院。   谢泽以为给他们安排的怎么也比在将军府要好,这天策府之前是王府的。结果走了一刻多钟才走到他们的住处不说,住的地方和他们路过的几个院子完全不能比。   看着那么远的地方,谢怡也有些心凉。不说往这里一住,难得出去,更见不到墨珩了,如何接近!?   裴茜听他们住的地方,还算满意,直接跟君夙雪和管事太监这边打了招呼,“让他们别没事儿到长姐和长姐夫眼前晃悠!没安好心思!”   君夙雪愣了下,笑着应声。没安好心思吗?她目光落在忙碌的裴芩身上。既然要跟着她,她就不会允许有人害她分毫!   忙乱的搬完家,燎锅底吃了团圆饭,算是各回各家筹备过年。   裴芩也借着搬迁邀了一些相交的贵妇小姐来家里赏花做客。   蒋大奶奶早早收拾好,带着贺礼和带骨鲍螺和蒋大海上门来。   窦夫人和窦明英也早早赶来。   另有几个武将家的夫人小姐,安夫人和安家的小姐。   裴茜和裴芫也在这边帮忙招待,也见一见这些贵妇小姐,以后要打交道。   听安夫人和安家小姐来了,裴茜顿时皱起眉,脸色难看起来,“安家的人来做什么?”那个卫姝的婆家,还有脸上这来!?   君夙雪一看就知道她弄混了,低声跟她解释,“京城有两个安家,不同宗。这位是安烈峰将军的夫人和幺女。”   说起安烈峰,裴茜就想起来了。长姐和长姐夫刚开始带兵就是在安烈峰麾下,和窦家的关系应该是一样的,顿时缓和了神色,也笑着迎上去见礼。   方留明只是个六品的主事,赵孝辰也只是五品的小将军,裴芫和裴茜的身份自然不高。但两人都是裴芩的妹妹。安夫人和安小姐也都笑着寒暄。   裴芩说着话,跟她们进屋。   因为请的都是相交好说话的,也都认识,倒是一片和乐气氛。   君夙雪安排的周密,轻松,茶话会一样。喝茶暖身的会子,人也都到齐了,就都到园子里去游玩。   王府的景致本就难见,而昭王府更是倾尽打量财力物力数年才建造成的,其中景色更别具一格。又不曾对外开放,一种夫人小姐看的如痴如醉。   窦明英拉着安蕊说悄悄话,“裴将军说花房的那些花儿,我们走时可以选一盆送给我们。”   安蕊听了顿时眼神亮了,“都能选吗?”   窦明英笑着点头,“刚才裴将军说的时候,你没注意,看那些花草眼神都看直了!”   安蕊嗔她一眼,忍不住脸色微红,“我喜欢那株赛牡丹的茶花,可那是名品,总不能挑这么贵重的。”   “我看水仙也不错,在过几天正好年间能开花,要一盆水仙摆屋里好了。”窦明英跟她说着话。   君夙雪听了这些小姑娘谈话,知道裴芩不爱重这些,就把她们各自看上的花草都包装了。   景致看完,回来吃了一顿自助烤肉餐,大厨现场做了给她们吃,都觉得体验别致。   又有说书的女先生,说的也是裴芩讲的故事,新鲜又搞笑。   临走裴芩让把那些花草各自送于她们。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请,让裴芩觉得忙一场总算有那么点成效。   蒋大奶奶收到了一盆针叶柏,立马又备上谢礼返回来。安周原怕是这一两天要咽气了,她在宴会上没找到机会,得借个机会赶紧跟裴芩说说。   而墨珩那边,也接到了安周原的信,想见他。   ------题外话------   圣诞夜快乐~\(^o^)/~   ☆、第二百七十一章 来画幅遗像   看蒋大奶奶又返回来道谢,只是一盆针叶柏,也用不着她专程再过来亲自道谢。君夙雪先给她见了礼,“蒋大奶奶稍等片刻,将军刚才去更衣,这就让人去请了。”   “不急,我等着。”蒋大奶奶笑道。   君夙雪看她这样,是有事跟裴芩说的,端了茶水和山楂膏过来,“刚才吃的有些油腻,蒋大奶奶吃些山楂膏吧!”   蒋大奶奶接了小碗,飞快的打量她一眼,长得白皙清丽,听说也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知书达理,眸光微转,就笑着跟她说话,“早先君姑娘跟着裴夫人回京城时,都说是裴将军的未婚妻,君姑娘还给裴将军穿过孝!”   君夙雪笑了笑,“将军当时看到自己的灵堂和牌位,生的好大的气,立马命人砸了。”   蒋大奶奶就跟她笑起来,笑完了又问,“不过君姑娘一直跟着裴夫人,我看你年岁也不小,这是准备就这辈子就伺候裴夫人了!?”拐弯探她的话。   君夙雪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味,裴芩不能再生养,可却需要子嗣传承,她身份不明的住在天策府里那么久。而妾室明面上的都是伺候老爷夫人的。看蒋大奶奶眼中的丝丝探究,君夙雪回道,“我准备嫁在天策府里。”   蒋大奶奶愣了下,这是明目张胆?还是别的意思?   她一时没有想通,天策府不单墨珩一个男人,还有裴芩和墨珩心腹手下,府兵,李顺和周剑他们就是住在天策府里。   外面裴芩过来了。   蒋大奶奶又看一眼君夙雪,笑着起迎,“我就多看了那针叶柏几眼,说上面的苔藓养得好,没想到回去就收到了那盆针叶柏。夫人真是太有心了!”   “蒋大奶奶亲又亲自来道谢,才是太客气了。”裴芩笑着请她坐下。   君夙雪奉了茶,就退出去,把其余小丫鬟也都带了下去。   “知道夫人性格爽利,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蒋大奶奶看她还挺有眼色,也就跟裴芩直接说了,“夫人应该不知道,我娘家和卫家在一条街上,我前儿个回娘家,听说安大少爷病危了,卫家那边有让安大奶奶大归的打算。”她这样说,裴芩应该明白意思的。   “安大少爷什么病?”裴芩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卫姝嫁的人是个病秧子,却并不知道什么病。   “心病!听说跳的快了,那座钟长针一圈,能有一百来下,跳的慢了,半天才跳一下。”这个蒋大奶奶打听的清楚。   裴芩了然,“原来是心脏病。”   蒋大奶奶又道,“我让哥哥打听的消息,说是就在这一两天了。”说完看着她。   裴芩也看着她,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看她没啥表示,蒋大奶奶愣了下,“夫人?”想她是个带兵打仗的,可能跟她家那口子一样没心没肺,顿表无奈,跟她提醒,“安家当家求娶卫姝,卫家是不同意的,是多番相求才促成这门亲事。要是安周原病逝,卫姝大归之后,是能改嫁的。”   裴芩点点头,谢过她,“我明白了,谢谢你了!”   “夫人跟我还客气个什么!要是夫人不嫌弃,就直接叫我名字吧!我闺名一个丹字,家里都唤我阿丹。”蒋大奶奶笑道。   “阿丹!”两人互唤了名字。   蒋大奶奶就把话说到明面上来了,握了握她的手,是冰凉的,“你这寒毒可有解的?身子还能不能再养好?”   裴芩知道她问的是还能不能再生养,她能说她也不清楚吗?墨珩偶尔会给她吃些药,吃完了药她就身子更好了些,然后过不久又慢慢情况转差,她应该是不能再生了的。除非真遇到了神医。   蒋大奶奶看着叹了口气,跟她出主意,“要不收养一个嗣子,从小养大的,好好教导,也有亲的。”要是把小妾生的记在自己名下,虽然是墨珩的血脉,但要孩子的生母还在,就没法安生了。除非去母留子。   裴芩反倒愣了下,看着她的好心,笑了笑,“回头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蒋大奶奶想到君夙雪,又看她明朗的笑,觉得不好问,又委婉的让她防备着点,起身告辞。现在盯着天策府的眼睛多,她只是来道谢的,待久了也不好。回家还要看着那边的消息。   裴芩送她到二门上。   君夙雪看她的神情不像生气的,但神色并不太好,忍不住问,“蒋大奶奶是有什么事求到将军这?”   她把自己当成裴芩的下属和追随者,裴芩当她是朋友,“说是安家大少爷病危,就这一两天了。卫家会让卫姝大归,之后改嫁!”   君夙雪面色顿时一冷,“将军准备怎么办?”卫家世代书香,应该最重礼仪修养,可这样的人要是做起不要脸的事,反而更加寡廉鲜耻。   “什么准备怎么办,天策府是老娘的地盘!墨珩是老娘的男人!她敢来试试?一定叫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裴芩雄赳赳的哼道。   “将军……很在乎侯爷吧?”君夙雪轻声问她。   裴芩转头看她,“自然啊!老娘的男人,谁敢来抢,我能死她!”   君夙雪暗暗吸了口气,笑起来,“那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裴芩一边走,一边跟她说,“有一种贱人太矫情。有一种板子,叫一丈红。花儿就越来越红!”   君夙雪就跟着她笑起来。   封未跟着墨珩走过来,“侯爷要去吗?”   墨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看到他在捉奸?   封未顿时闭上嘴,他真是老了!公子越来越嫌弃他,还是退休去做个管家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他顶破天活到那时候,也就只有二十年不到了。   墨珩抬脚跟上,过去找裴芩,吩咐丫鬟提前摆饭。   “我还不饿,吃这么早的饭干啥?”晌午的烤肉好吃,又鲜嫩,她吃多了还没消化呢!   “喝点热汤,吃点热粥,我们等下出门。”墨珩把安周原的信递给她。   一看安周原的名字,裴芩顿时精神了,立马打开来。   安周原年少时和墨珩曾经一块读书,关系也非常不错。算是墨珩从前挚友中的一个。他有心病,墨珩喜静,两人的关系相交其他还更好。   “啥意思?他快死了,要临终托孤?把他媳妇儿托给你!?”裴芩不太认识半文言的,但安周原言辞恳切的要和墨珩见临终前最后一面她还是看懂了。   墨珩笑里透着冷意,“我们一块去。”   裴芩看着他,“你还真想接手?”   墨珩脸色一黑,“你去不去?”   “你又不想接手,去干吗去?”裴芩嘟囔着到饭桌前坐下。   “他死的太慢了。”墨珩直接道。   裴芩翻他一眼,吃了晚饭,裹上大氅,抱着暖炉,跟他出门。   等马车到了安府,天已经黑了。   守门的一看是墨珩来了,忙开门迎他,另一个进去通报。   安周原一直在等着,听墨珩来了,让人直接请到他屋里来。   墨珩下了马车没有跟带路的管事走,而是又转身,接了裴芩下来。   管事看裴芩竟然也来了,看看墨珩又看看裴芩,忙上前见礼,“见过侯夫人!”   裴芩高冷的嗯一声。   墨珩牵着她朝安周原的住处走,“带路吧!”   管事忙让人再去通禀。   卫姝正在屋里守着,听墨珩来了,她心中一阵激动雀跃。她本来就该嫁给他的,他们即便错过,也终究是有缘分的!   可屋里的安周原命在旦夕,她也不好过多表现。   又听裴芩也一块来的,顿时神色僵硬。她怎么会跟着一块来?   身边的丫鬟绿尾看她神色,就到外面去拦人,见裴芩和墨珩联袂而来,轻脚上前见了礼,“大少爷在屋里正等着侯爷。夫人先这边稍坐吧!”   墨珩握紧手,直接牵着裴芩一块去见安周原。   卫姝一出来,就见两人相握的手,在人前毫不避讳。心里刺啦一下,像被划开了一刀一样,却还要上前见礼。   裴芩算是明白了,这货拉她过来就是为了秀恩爱的。她家男人既然给力,她自然不能掉链子。直接摆出天策神将的款儿,一脸高冷,等卫姝行完礼,淡冷的嗯了声,“听说你男人快死了,让我们来看看。”   卫姝一愣,脸色瞬间难看。   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脸上难看起来,看裴芩的眼神也难看起来。他们大少爷是病危了,可她上门来探望的,竟然说这样的话,这是来探望的样子吗!?天策神将就倨傲狂肆不懂一点礼数了!?   裴芩本来就不是来探望的,她身边这人更是来秀恩爱,落井下石的。   墨珩问领路的管事,“人在哪?说完事我们还要回去。”   管事看了眼卫姝,“大少爷病态中,裴夫人实在不方便入内。”   “本将军来画遗像!不是安大奶奶用来缅怀丈夫的!?”裴芩冷声道。   她直接摆出天策神将的身份,管事顿时不好再拦。   卫姝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墨珩修长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不松开,执意带她一块,而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冷意般,她心里很是难受。   裴芩跟墨珩一块进了屋。   卫姝跟在最后面。   安周原身边伺候的奶娘看墨珩来了,擦擦眼泪,低声唤,“大少爷。墨侯爷来了。”   听墨珩来了,安周原睁开眼,“九衡!”   “墨珩。”墨珩纠正他。名字是他娘起的,这个字,早在十年前就不再是他!   安周原扯动嘴角笑了下,“脾气一点没变。”让奶娘扶他坐起来。   奶娘拿了大迎枕扶着他靠坐起来。   安周原靠好,这才看见不单是墨珩,还有一个女人,愣了下,就看见两人相握的手,顿住神色,看看墨珩,又看向裴芩,“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裴将军吧!?”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少人说我没见识,我家男人就拉我过来见识见识。”裴芩冲他笑笑。   不是她要来的,是九衡拉她来的。安周原顿时满眼苦涩。九衡那么聪敏……   “你们说,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应该够你们说的。”裴芩朝身旁人伸手。   墨珩把画夹递给她,吩咐,“搬个火盆过来。”   卫姝怎么也笑不出来,点头,示意下人去搬。   墨珩就坐在裴芩旁边,等着她,也跟安周原说话。   裴芩翘起腿,把画板放在腿上,观察了安周原一会,开始下笔。   “写实画法我不精,芩儿会帮你画一幅遗像,以供你太太缅怀。”墨珩看他疑惑,直接介绍。   芩儿……他从不曾如此亲昵的称呼哪个,他们幼时关系就好,他对她的称呼也只是简单的卫姝两个字。   安周原愣了下,看了看卫姝苍白的面庞,他所有话都堵在了肚里,再说不出来。遗像啊!只有他爹娘会喜欢珍视吧!   墨珩看他不说话,问起他的病情,“我带了个太医来,给你瞧瞧,起码过个年。”   保他十天半月。   安周原忙摇头,笑道,“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墨珩说下话,外面太医已经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安太太,两个眼睛都哭肿了,求着让太医给安周原看看。能让儿子陪他们这最后一个年!否则儿子去后,他们老两口,哪还能过安生一个年啊!   安周原却非常执意,“让我跟九衡说会话吧!”   安太太看了他一会,哭着出去。   卫姝跟出去劝解她。   安周原喝了两口参汤。   而裴芩笔下的安周原也渐渐显形。黑白色的她不太会,她就会用各种色彩刷,然后刷出她想画的。   因为刷的是平面了,也不需要画腰身,只用画个头像,速度也快了些。裴芩就当是在画乌龟了!   安周原的话,也因为墨珩带了裴芩过来,变了味儿,“我这些年病中,也最是苦了姝儿妹妹!”   墨珩冷冷看着,眼神带着些嘲讽,“活够了,早死早托生。”   安周原笑,“我已经很知足了!有这么几年,很知足了!是我强求来的。”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裴芩头也不抬的接了句。   墨珩看向她,“我扭了,很甜。”   裴芩翻他一眼,专注画她的。   安周原听这话的意思愣了下,“你们……强扭的?”怎么意思却是九衡强求了裴芩?   墨珩看着裴芩弯起嘴角笑了笑,拿出随身带的小水壶给她。   烤太多火,就容易干。裴芩每次都要被喂不少的水。   看墨珩神情中流露的宠爱,细心到给她送水,更是对他们防备到连水都不沾一口,安周原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芩喝了半壶水,扔给他,继续画结尾的。   卫姝再进来时,裴芩的画已经完工了。   “等干了就可以裱起来了!供牌位太没感觉,还是供遗像更好,像不像面对面一样!?”裴芩笑着拿起来给卫姝看。   卫姝心中猛的一击,画的……太像了!   裴芩又拿给安周原看,“有照镜子的感觉吧!”   安周原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恍惚了下,“听闻裴将军进献过一幅美人图,形似真人,惟妙惟肖。今日一见,画技果然非同一般。”   墨珩把画扔下,搓了搓她冰凉的手,“该走了。”   裴芩也困了,这几天搬家,宴请的,她都没有睡太好。   两人直接告辞离开。   卫姝出来送。   墨珩牵着裴芩前面走,她在后面看着,心上划开的那一刀,像是被撒了盐一样。   坐上马车,墨珩就包住了她的手,放自己身上,“我给你暖手。”   裴芩已经无视他的不要脸了,有谁是用那个地方给暖手的!?   回到家,君夙雪就迎上来,“厨房准备了鸡汤馄饨,和米酒元宵。”   “那给我来半碗馄饨。”裴芩不喜欢睡觉前吃甜的。   君夙雪看墨珩没说,也就比照着裴芩一样,两碗鸡汤馄饨配一碟豆苗,看裴芩神色还好,就笑着问,“那安大少爷情况还好吧?”   “应该不怎么好。”裴芩看安周原那虚弱的样子,估计撑也撑不久了。   “那临终前能见见故友,也算了无遗憾了。”君夙雪点头。   裴芩只呵呵,吃完去洗漱,转悠一圈睡觉。   次一天,蒋大奶奶差人来报信儿,安家天不亮就到卫府抱丧了,安周原病逝了。   “这么快!?”裴芩看他那精神头,起码还能再活几天的,回光返照!?   君夙雪问了墨珩,不用过去传丧礼,就不打点,只管好天策府的事,让人看着点外面的消息。   谢怡也很快得知了消息,她住的远,但她发现也有点好处。在将军府,谢泽不跟她一块住,现在姐弟住一块,她不能出门,谢泽却要去学堂念书的,能带来外面的消息。   郑家一得到消息,就给谢泽送了信儿,他带回来就告诉了谢怡。   谢怡过来请安,看君夙雪再跟裴芩说各府年礼的事,就冒着胆子问,“夫人事忙,天策府大事情也多,要不我也来帮忙吧!我跟裴芫姐也学了些官家的。”   君夙雪看她一眼,笑道,“好啊!将军和侯爷一家搬进来,又赶上年关,一下子好多事!将军事忙,还要看着制造局,我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你要是能来帮我,那再好不过了!”   见她叫苦,裴芩狐疑,“我们来往的人不多,也不算太多事。”目前家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也算好伺候的啊!   君夙雪朝她笑了下,“让谢小姐来帮忙吧!我也能轻松些。”   裴芩看她都这样说了,就应了她。   谢怡一阵心喜,这样她就能天天过来,也能和墨珩频繁见上面了。   有小丫鬟来回事,“夙雪小姐!给夫人订的鱼到了。”   君夙雪一听鱼到了,忙应了,就拉谢怡一块去看。   谢怡有些懵,这一会听见下人们对君夙雪的称呼她才反应过来。君夙雪,之前也是一位殷实人家的小姐,又和裴芩有着渊源。而裴芩对君夙雪的态度也很明显,要比对她好太多太多。整个天策府的事都让她管着。难道,裴芩准备把君夙雪给墨珩收房吗?   存了这个心思,再看君夙雪,她的眼神就变了。   她只是个没出过门见识的深闺小姐,又没有父母精心教养。   君夙雪虽不是官家出身,在县城也是小富之家,爹娘对她从小教养,又被反军抓去当裴芩的未婚妻,从大兴到京城,历经种种,心性眼光都比从前。看谢怡说话就问她的终身事,又有裴茜提前打的招呼,还有她和郑家的女儿偷窥墨珩的事,她不得不多想,“我啊!将军已经说了,让我嫁在天策府里。”   谢怡目光一变,“嫁在天策府?那……那你还真是好福气!”   “能伺候将军,的确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君夙雪笑道。   原来裴芩已经给墨珩选好了妾室,就是这个君夙雪。谢怡表示了祝贺,又说起,“侯爷和夫人感情真好!”以墨珩对裴芩的情意,不会这个时候轻易的纳妾。   “就是夫人不能再生养。”君夙雪低声感叹。   谢怡更加相信,君夙雪是为墨珩安排的妾室,让她生下墨珩子嗣的。她是已经过了裴芩那一关的,即便墨珩不喜,也会制造很多机会的吧!?那她跟着君夙雪,也能得到这些机会了?!君夙雪是长的清丽,可她的容貌姿色,更惹人怜爱。   君夙雪余光盯着她,看她神色变幻,目光渐冷,“你也不错,虽然裴少爷要娶希芸君主,但对你有情有义,以后也保准错不了的。”   说起裴文东,谢怡神色一僵,就不是太热忱了,反而换上一副忧郁的模样,“我哪有那个福气。不提也罢!”不愿意多说。   看这样,君夙雪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她有异心,决定试她一试。看试出来,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待在天策府!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过继给你个儿子   裴芩和墨珩要忙制造局烟花制作售卖之事,但也是每天都回家来的。   君夙雪打理天策府的一切吃穿用度,只要裴芩和墨珩回来,就会在正院这边伺候。   没等她要开始试,知道消息的谢怡就自己跟着她了,很是殷勤的帮忙,想要好好表现的样子,时不时打听裴芩和墨珩出行和回来的行程。   裴芩晌午回来跟九儿和喜儿用午饭。   谢怡摆碗筷的时候,就把自己和君夙雪的也摆上了。   九儿虽然不讨厌君夙雪,她很细心体贴,但爹说了,她是跟她们抢娘亲的,所以对她也就喜欢不起来。至于谢怡,她更不喜欢。看她多摆了两副碗筷,诧异道,“家里今天有贵客来吗?怎么没听说是谁?”   谢怡动作一僵,看她诧异无辜的样子,忙看向君夙雪。难道她们不是跟着一块吃饭的吗?   君夙雪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没有赵夫人和方夫人她们谁要来啊!”   能跟墨珩和裴芩坐一块吃饭,不用男女分桌的,只有自家人。   谢怡看了眼洗完手过来的墨珩,满脸通红难堪,小声道,“对……对不起,是我一时失神,多摆了。”   “这些事让丫鬟来做就行了。”九儿直接道。   谢怡顿时委屈的咬住唇,红着眼收了碗筷退下去。   君夙雪等摆了菜,裴芩一家吃上饭,这才出来,看谢怡红着眼眶在耳房里,“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哭?”   “没有!”谢怡忙道。   君夙雪笑着问,“刚才你多摆了两副碗筷,是摆的你和我的吧?”   谢怡被当众办了难堪,墨珩却连眼神都没有一个,她只是客居在这,不是下人!   君夙雪劝她别往心里去,“太皇太后一直说要见大小姐和小小姐,侯爷特意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正教两位小姐礼仪规矩。马上快年节,大小姐学的很谨慎呢!”   谢怡听这话,哪是劝她的,让她心里更难受了,可又不能说,“侯爷请了宫里的嬷嬷?”   “是啊!天策府大,规矩也大。那嬷嬷还说大小姐的年龄学规矩都有些晚了呢!幸好侯爷不是看重规矩的,将军也宽厚有时候会懒散,不然那教养嬷嬷早把俩孩子训的不行了。”君夙雪说着笑起来。   谢怡想也是,墨珩既然宠爱裴芩那样的,裴芩才是最没有规矩的,身为女人却扮成男人混在军营中,虽然得了荣耀,不过也有报应,再不能生养。   君夙雪话音一转,“侯爷和将军虽然不说,但我们底下的人却不能真没有规矩了!能跟侯爷将军同桌吃饭的,只有两位小姐。将军让的时候也不能真妄自尊大了。”   谢怡脸色又是一紫,偏她说的都有理有礼。想说她是客居,不是下人,可君夙雪在天策府也是‘夙雪小姐’。   厨房的小丫鬟过来问,“夙雪小姐!你是回去吃饭,还是在这边吃饭?”   君夙雪看了看谢怡,“以后晌午饭就在这边厨房吃吧!”   天策府大厨房很大,旁边有隔间,可供吃饭喝茶。   君夙雪看了谢怡的神情,“你还没在厨房这样的地方吃过饭吧?”   谢怡的确没有,即便跟裴文东搬出去那一段,也就做过一天饭,还是裴文东帮忙的,她一直都有婆子伺候,洗衣做饭这些没有沾过。   正房里,裴芩吃完饭就匆匆忙忙又去制造局了。   九儿拉住了墨珩,“爹!你看见刚才的眼神没?好恶心!”明珠姨姨在温泉房里见到她的蛇,也肯定是她做的!却把罪名推到她头上。   “嗯。”墨珩点头,又跟她道,“你看着就是,不用多管。好好学你的东西。”   九儿现在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她要念书,要学书画琴棋,还要学算术和化学。算术她还能通,可是学弹药,娘还教她化学,太晦涩难懂了,她根本没有概念。不过,家里要是敢出幺蛾子,她绝对不会放过!   墨珩也有事要忙,停了一小会,也就很快出门了。   等谢怡吃完出来,见墨珩出去的背影,望了望。回去听了郑家让谢泽传回的消息,卫家提出让卫姝大归,安家那边已经同意,立马决定要先行动起来。那个卫姝既然是墨珩的旧情人,她大归之后,再跟墨珩旧情复燃,怕墨珩眼里就看不见她了。   趁着现在,年关事多忙,裴芩也没有空闲的功夫,还要跟外面那个卫姝防备斗智,也没空注意她。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墨珩!   郑家都能打听到消息,那些包打听也很快就打听了消息,安大少爷病逝,那个被称为墨珩少年时的旧情人的卫家姑奶奶要大归了,会不会和裴芩抢丈夫!?毕竟墨珩独立开宗了,不能没有儿子传承香火。裴芩不能生,就只能找别人生了!   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   安周原刚刚小殓,还没下葬,外面就传遍了卫姝大归要改嫁墨珩的流言,安夫人气的几欲昏倒,“我儿还没下葬呢!那些话是从哪传出来的!?”   可外面流言越传越烈,就连卫家人早在之前就跟墨珩通过信儿,卫老先生做过墨珩的老师,也会促成俩人全都被传的街头尽知。   方慧只想再加一把火,可恨她没有闺女,他们家更没有年轻的女娃儿,想用也用不上。所有就到处跟人说,裴芩不能生,墨珩就算不休了她,也会再娶一个平妻生儿子,到时候人家生了儿子,她就算再能耐,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也怪不得别人!只能自己熬死!   冯波却拦住了她,“怕她那么强势的人也不同意墨珩娶那个卫家姑奶奶回去生儿子,她们自己生不出,完全可以过继一个亲戚家的男娃儿。”   方慧一个激灵,看向她俩孙子,李花玲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都已经俩儿子了,再生个闺女的好,以后他们家女娃儿也能嫁个富贵人家!可要是现成的就有,她干啥还想着多少年之后的!?   立马拉着冯波商量,“你是说让咱家玉郎过继给裴芩!?”   冯波点头,“她们怕是不会情愿。”   “认别人家娃儿她们就能好了!?认咱玉郎,好歹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是血亲!”方慧一下子澎湃起来。她最恨的就是裴芩跟他们家断了关系,不承认她这个小姨,没有过的比她们差,反而越来越富贵荣华!她都几次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求,还不承认他们。   这一次,要是认了玉郎过继给他们,那玉郎就是天策府未来的继承人了!   冯守兴听到这个打算之后,两眼都亮起来了,“要真是这样,咱们家可大发了!你们不知道,墨珩那西宁侯的爵位,是世袭的!咱们玉郎过继之后,以后就是侯爷了!那整个天策府,也是咱玉郎的了!”   打算好,方慧一家立马就决定上门去,至于李花玲的意思,就不用过问了。   方慧咬咬牙,拿了钱给一岁多的冯玉郎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洗的白白净净,然后抱到天策府来。   裴芩从早忙到晌午,都没动一下地方,昨晚给九儿小萝卜讲化学又睡的太晚,整个人急需补充能量。马车停了下来,她还以为到家了,奇怪今儿个咋没听守门卫行礼的声音,掀开车帘子就下来。   刘沨在车辕上坐着,见她要下来,坐着没有动,冷冷着脸看拦在马车前面的方慧一家。   卢海把裴芩又拖回去坐着,“冯家人拦了马车。”   裴芩已经看见了,打个哈欠,“干啥的?”   方慧立马抱着小孙子,满脸笑的上前来,教给他叫人,“这个叫表姨的!快叫表姨!”   冯玉郎一岁半多已经会叫人了,看着马车的裴芩,虽然穿的不华贵,但坐着大马车,还能给他天天吃好吃的,给他钱花,大声道,“表姨!”   裴芩挑眉。   方慧笑嘿嘿的上前来,冯守兴也笑的满脸挤上前来。   “芩儿啊!外面传的话你都听说了吧!那安家的大少爷死了,那个卫姝要大归回娘家改嫁呢!你这不能再生养,墨珩总得有儿子,她又是墨珩的旧情人,差点就成了亲的,那安大少爷不能生,那个卫姝可是能生的。你可要早作打算,别等火烧眉毛,墨珩把人接进了家里,你再想办法就晚了!”方慧一脸我为了你着想为了你好,直接把一口气把话都说了,“你是不能再生养了,可还能收养一个!收养个亲戚家的有血缘关系的,那跟亲生的一样!我们家玉郎,人长得齐整,又聪明,这模样,长大保准英俊有本事,还孝顺你!可比那些野路子生的强吧!?”   裴芩目光从她脸上到冯守兴脸上,最后落在冯波脸上。   见她看过来,冯波顿时提高警惕,直直看着她,“表姐!我爹娘虽然之前有些不懂事,但这次真心为表姐着想。玉郎过继给表姐,以后就是表姐的儿子。我们一家会离开京城,不会再回来。这也算是我们对表姐的歉意和补偿!”   裴芩冷冷看着他,“冯波!你知道在你和方留明他们之间我最不喜欢你在吗?”   冯波睁直了眼。最不喜欢他!?   “你这个人,太阴郁,太算计,心胸狭窄,幸而能力全无。不过我警告你,再让我见一次这种算计的事,你们家的事,我不会再袖手旁观!”裴芩目光凌厉的看着他直接道。   冯波被她看的脊背一阵阵寒意,却也更加恨毒。啥叫最不喜欢他,因为他阴郁算计!?他把一颗心捧给她的时候,她却是践踏他的真心!看不起他!对方留明和方留阳,连外人都那么帮扶,却独独看不起他!   方慧看这样,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裴芩!你可别忙着拒绝!玉郎长得比小郎还好还聪明,我们都还舍不得呢!这不是看你不能生,还要被人打上门,抢走丈夫,这才忍痛把玉郎送来,换换人,谁会舍得把好好地儿子送来!?再说那没有血缘关系的,随便送来给你们当儿子的,人家都打着如意算盘要算计呢!我们是你亲小姨,可是为你着想的!玉郎给你们之后,我们一家就远离京城不再回来了!玉郎以后就是你儿子,长大也是孝敬你了!”   裴芩简直要气笑了。   她昨儿个做梦念着甜甜圈,墨珩今儿个特意早回来下厨炸了甜甜圈,到时辰了见人还没回来,就出来找。刚拐弯就见裴芩被方慧一家堵在路上,眼神扫了眼打扮一新的小孩,墨珩眼中杀意四起。   冯守兴顿时汗毛就立了起来,伸手拉了一把方慧。   墨珩本就生性冷,在战场上,用敌军鲜血和亡魂淬炼出来的煞气,威压更是非同寻常。   冯波阴着脸,转头看着马背上的墨珩,“你不是自称会专情一辈子,现在表姐她不能生养,你许的诺可还见效!?你会容忍自己没有儿子!?你会守着她过一辈子,不纳妾,不收通房,找外室!?”   “你无权质问我。”墨珩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裴芩看见他,立马委屈的告状,“他们欺负我!说我不能生,要卖个儿子给我!”   “买卖稚童,去问京兆府尹该怎么定罪。”墨珩直接吩咐。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立马上前来,要送方慧他们到京兆府去。   方慧立马跳了脚,“谁要卖娃儿了!你们别仗着权势就冤枉人!裴芩我是你小姨!我把玉郎送来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识好歹,还反手报复我们!?你就不怕被那卫姝赶出来,抢了男人!?”   冯守兴吓的也赶紧道,“我们不是卖娃儿的!不能抓我们!”现在她们权势高了,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把他们弄到牢里去。叫喊道,“就算是卖娃儿,我们自家娃儿愿意卖,也不犯法!不关别人的事儿!”   “真要卖,我帮你们找个买家。”墨珩的犀利看三人一眼,吩咐刘沨赶车。   裴芩忙坐好。   墨珩勒着马缰掉头,护在马车旁边,“下次再被这种人拦车,刘沨你就去琼州府搬货吧!”   刘沨冷汗顿时就下来了,琼州府听说在最南边的海里,那边都是蛮夷之人,沈少爷带回来两个那边的人,说话叽里呱啦一字听不懂。忙点头应声,又看向墨珩。将军早说让他今年娶卢海,可今年都快过完了,没几天了!   “明年吧!”墨珩冷笑一声。   刘沨脸色一拉,觉得卢海说的话越来越对!这位墨侯爷,真难伺候!也就将军能忍受得了他!他回头还是跟将军说吧!他和卢海都是将军的人!不归他管!   裴芩正准备伤心伤心,结果一回来就看到金黄诱人的甜甜圈,立马阳光明媚起来,“长这么丑的甜甜圈,一定是某人炸的吧!”   “尝尝。”墨珩拈起一块喂她。   裴芩咬了一口,不住点头,“你有当厨师的潜质!好好修炼,还是可以追一追咱家大厨的!”   墨珩眼波荡着温情宠溺,继续喂她。   裴芩就一口一口吃,“炸的刚刚好不腻!”   九儿满头黑线的捂着妹妹的眼,转过她的小脑袋,摸了一个甜甜圈堵住她的小嘴。   喜儿喜笑颜开的捏着吃起来。   “锅上炖了墨鱼汤,下午和甜甜圈一块给你当点心。”墨珩又喂她吃个。   “嗯!墨鱼汤好喝!加点瑶柱!”裴芩连连点头。   吃完饭,裴芩小睡了会,忙又赶往制造局。   墨珩送她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会。   门卫看他一直不走,忍不住出声,“侯爷!要进去吗?”   墨珩收回目光,“不用。”打马离开,去找纪秉初。   纪秉初听他过来,立马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让手下在远处看着,拿着一本书出来迎墨珩,“你想好了?”   “既然来找你,就已经想好。”墨珩漠然道。   纪秉初看着他冷漠寒气的眼,默了默,“我也非常希望能成功!”他连裴芩不能生养被人说嘴都受不了,还真是爱惨了她。不过这样更好,不会再给颂鸣希望!他就会和他相守一生!   只是,要让裴芩怀孕,除非先遏制住她的寒毒,否则也怀不上,接下来更无希望进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六成把握   裴芩忙完一天回到家时,纪秉初就提前过来,在家等着了。   “小芩芩!你家的饭菜都出名了,我来蹭顿饭!”纪秉初还是一副放浪形骸的轻浮样子,跟裴芩招呼。   裴芩看了一圈没见沈颂鸣,只有他,咬着牙,“小纪纪!你是来找骂还是找打!?”   “不要叫我小纪纪!我很大!”纪秉初也咬着牙站起来。   “呦!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裴芩呵呵。   纪秉初拉着脸凑近了瞪着她,阴沉沉道,“我都已经出京俩月了,都是为了你!”说他欲求不满,还不是他害的!   “为了我?”裴芩一脸的不信。   纪秉初两手抱着,傲娇的抬着下巴,哼了声,“某人勒令我出去找神医,之前打听到了消息,如今我亲自出去请的人!”   裴芩愣了下,“找到了?还真有?”   “哼!快谢谢本大爷!”纪秉初斜着眼看她。   “谢谢你大爷!”裴芩翻他一眼,转身去找吃饭的人。   纪秉初虎下脸,“怎么感觉是在骂我的!?”   吃饭的人这会都在厨房里,晌午炸的甜甜圈分分就没有了,九儿自己摆弄了面,也要炸,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墨珩去救场去了。   “撒上糖粉,晾凉就行了。”墨珩把碗递过来。   穿着小号围裙的九儿,头发全梳了包起来,一脸认真的夹着炸好的甜甜圈,接了碗,仔细的撒糖粉,“娘!晚上的甜甜圈是我做的!等会就能吃了噢!”   “没抬眼就知道是我来了!?”裴芩嘟囔着进来。   九儿抬头看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因为每个人走路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娘的脚步声跟别人都不一样!”   喜儿也邀功,“我也帮忙了!这中间的孔是我抠的!”指着其中几个甜甜圈的圆孔。   裴芩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家闺女就是厉害!都已经会做点心了!”   “好了!可以吃饭了!”墨珩解下围裙,过来洗手。   九儿把甜甜圈凉起来,也拉喜儿洗漱好出来吃饭。   君夙雪看她们出了厨房,过来吩咐摆饭。   纪秉初坐在喜儿旁边,“乖宝贝!想吃哪个,今儿个干爹给你布菜!”   裴芩默默瞅了他一眼,“就是你把喜儿喂的吧?”小胖球一样。   纪秉初挑挑眉,“我也是她爹!不然你以为就凭他勒令,我就跑那么远!?”翻了眼墨珩。   裴芩嘴角抽了抽,“别乱喂!”给喜儿夹了虾仁过来。   纪秉初白她一眼,“长大自然就瘦了!”给喜儿夹了玉米肉饼。   墨珩夹了青菜过来给裴芩,“快吃!”理纪秉初那么多做什么!   裴芩下晌时吃多了甜甜圈,他说不能给别人吃,她就自己干掉了,现在不是很饿,扒了碗饭,很快吃饱。   吃完饭,纪秉初端着茶坐到宴息处烤火。   九儿拉着喜儿回屋做作业,留三人说话。   黄秋和雪冬上了茶,就退下去。   裴芩也端着茶杯过来。   “我刚回京,没想到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外面那些流言,各街道都传遍了。”纪秉初啧啧。   墨珩横他一眼,跟一头雾水的裴芩解释,“他在外浪荡的时候,见过一个神医,我一直在让人找,前些时候找到了,就让纪秉初去请的。七脉莲的寒毒,那神医虽不能全解,却能治好你的身子。”   裴芩心中一动,“能让我再恢复生育能力?”   “说的是这样。具体的,得等华大夫过来看过你的情况之后定夺。”纪秉初点头。   “华佗?”裴芩看向墨珩。   “不是!好像叫华越。”墨珩摇头。   不能再生养,而她和墨珩还没有儿子,虽然她思想上没有多少负担,可心理上总是遗憾的。那些她不能再生养的传言,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俞传俞烈。现在是卫姝大归准备改嫁,方慧抱孙子来过继给她,以后怕就是送妾上门了吧!?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如果她还可以再生……   墨珩握住她的手,“我们试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是说高手都在民间吗?”   她的身子……还能试吗!?裴芩看向纪秉初。   “华大夫今天刚跟我到的京城,明天我带他过来看你。”纪秉初道。   “好。”如果可以,她自然愿意试!   九儿听有个神医大夫来,也燃起无限希望。晚上没和喜儿一块闹觉,早早就回自己屋睡了。   墨珩熄了灯上床,把她捞进怀里拥着。   裴芩睁着眼看着暗夜中的床顶,捅了捅身旁的人。   墨珩以为抱的紧了,动了动让她躺舒服些。   “真能治好,我们就再生俩吧!以后老了,总有一个靠谱的!”裴芩跟他说话。   墨珩呼吸一窒,把她整个圈在怀里,“生多少都不靠谱!靠谱的只有我一个!”   裴芩嘴角抽搐。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你觉得我们上辈子欠了多少债?”墨珩问她。   裴芩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应该是没欠债的!要欠肯定都是你欠的!”   墨珩在头上轻吻了吻,“我只欠了你的。”   “又酸!”裴芩翻个身,给他个背,“睡觉!”   墨珩贴过来,拥着她,把被子拉好,听着她在怀里渐渐呼吸平稳,熟睡。一丝睡意也无的看着她。芩儿!我们需要个孩子来救你!无论付出多少,我一定会救你!   次一天,裴芩早早就醒了,制造局那边事情安排给萧雍,她在家里等着纪秉初。   纪秉初带着那位华大夫过来。   裴芩印象中,这位大夫姓华,那怎么着也该和神医华佗有点渊源的,结果见到人她僵了僵,“纪秉初……”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哪里像神医!?看着就特么像个武者!   “这位就是华大夫,医毒双绝!”纪秉初难得正经,过来先介绍。   墨珩先行见礼。   裴芩见他那么有礼,也收起轻视之心,打了招呼。   华大夫声如其人,深沉磁性,“我先给裴夫人看看吧!”   裴芩坐下,伸出手。   两只手都仔细诊过脉,华大夫蹙了蹙眉,“有六成把握。”   “六成的几率,已经很大了。”裴芩很乐观。   墨珩却心往下沉了沉,只有六成……   纪秉初让华大夫仔细斟酌着先配药。这么低的几率,又是在拿裴芩的性命做赌注,墨珩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试,她还有两三年时间,可若是失败……可要是成功,裴芩就能多保二十年性命。   裴芩要试试,看墨珩不是太好的脸色,推他一把,“我知道过程可能有些难受,甚至痛苦。可有六成几率呢!”   墨珩抬眼看她。是啊!六成几率。他有六成几率可以救芩儿!一成都要试,何况六成!?   衣袖里的手紧紧攥住,看着她点头,“好。”轻轻一声好,把他和裴芩全部都赌注上。   华大夫开出了药,不仅泡的,还有内服的。   裴芩开始每晚药浴,一日三餐喝药。难闻的中药味儿熏的她头晕眼花了都。从浴桶里出来,就连连咒骂,“还不如他妈的做试管!”那些人都喊着试管难受,折腾人,她现在有种想死的感觉,而且愈发强烈。   墨珩笑着拎了清水进来,给她换水,“水倒完再出来,回头着凉就要停药的。”   裴芩嘴角一僵,耸拉着肩膀过来冲洗。   君夙雪满心欢喜的每天换着花样安排吃食,帮裴芩调理口味。将军找到了神医,要是能治好,再怀上一胎,哪怕一胎生个儿子,就不会再有那些算计的了!   谢怡看她高兴的不行,觉得她不正常,“夫人开始用药了,你看着比裴芫姐她们还开心!”   “是啊!难道你不高兴?”君夙雪反问她。   谢怡忙摇头,“我也为夫人高兴。”如果裴芩能生了,墨珩怕就不会那么快把心思花到别人身上了。她要真生了儿子,那地位就更稳固了。   她正心里憋闷想办法时,听到两个长得标志的小丫鬟谈话,说是裴芩有孕后,要安排通房伺候墨珩。她顿时一个激灵明白过来,君夙雪是高兴在哪。裴芩对她算是有点恩情,所以她只是想着做了墨珩的姨娘就是享福了。墨珩对她不假辞色冷冷的,也都是和裴芩同睡,她没有机会。裴芩怀上了之后,墨珩总不会美妾在怀,还坐怀不乱。   想通这个,她也表现的高兴起来。   君夙雪神清气爽,走路都带风了。   裴芫和裴茜带着高兴和芸芸过来串门,看裴芩用药情况。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得到信儿赶回来,“哪里的神医?药用的有没有效果?”   裴芩感觉了下,“现在好像更不怕冷了。”   那就是有效果!姐弟几个都高兴起来。   到小年了,欢欢喜喜的进入过年的热闹气氛。   制造局也更加忙了,不过墨珩接手了过来,售卖烟花。   每一种烟花都有画,小年当晚,每一种都放了一响,供人们挑选自己喜欢的。   次一天一大早,天刚亮起来,制造局这边就排起了长队。因为烟花数量有限,卖完就没了。虽然每一家都限购了,但数量太少,不赶早的依旧买不到。   更多的外地人挤进京,就为了抢购到一桶烟花。   等裴芩过来看情况时,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   墨珩在这边镇压场子,加上萧雍,倒是井然有序。   银子银票哗啦啦的就流进了制造局。   裴芩暗暗哼了哼,这么多银子,没有她的份,真过分!她应该抽成的!   萧雍看她盯那些银子的眼神,跟谁有仇一样,忍不住失笑,过来悄悄跟她道,“我跟父皇说了,制造局卖烟花的利钱,给芩姐姐抽三成!”   裴芩顿时两眼放光,“真的?”三成也可不少钱了啊!   萧雍笑着点头,“嗯!”   “干得不错!”裴芩拍拍他。   正忙着的墨珩扭头幽幽看过来。   裴芩朝他摇了摇手打招呼,就到里面继续看着他们忙。   烟花售卖了三天,全部卖完。也到了年尾了。   安周原也下葬了。   卫家过来,把卫姝接回了卫家。   外面顿时流言再起,卫家还号称书香世家,礼仪之家,那边安大少爷尸骨未寒,连热孝都不愿意守,就赶紧回家了,真是薄情寡义!卫姝已经出嫁之妇,那么迫不及待的大归,想着要改嫁,更是寡廉鲜耻!无情无义透了!   裴将军就算不能再生养,抬个丫鬟给西宁侯收房,照样能生儿子!还能记在她的名下教养,以后孝顺自己!哪用得着她一个半老徐娘的寡妇来抢!?不知廉耻,不要脸!   裴芩在百姓中的声望,消息一出,就有人把卫姝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家这时候出来解释,经安周原遗愿,两人早已和离,卫姝不用给安周原送终,更不用给他守孝。她忍痛和离后,执意不走,执意留下照顾安周原到最后,可谓有情有义,感天动地。让外面的流言不要朝卫姝泼脏水,反冤枉了好人。   本来还有一句希望卫姝改嫁个好人家,安夫人实在说不出来。虽然当初是她强求来的,可她对卫姝算是掏心掏肺,儿子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这么些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竟然……   看着儿子的画像,空荡荡的家,安夫人觉的自己的心也跟着儿子死了,几次哭的昏倒。   安老爷也痛哭不止。   下人劝慰,要把画像收起来。这画虽然能缅怀少爷,可老爷夫人现在都受不住打击了,不能再看这画了!   安夫人不同意,不让收,就看着画像以泪洗面。太像她儿了!就连满脸的病态,眼中的忧郁都那么像!要是她儿能像这画一样永久活下来多好!?   越想安夫人越过不去,听下人劝的话,这画不对劲儿,总招他们老两口哭,安夫人拿着画出来,直接赶来天策府。   裴芩听安夫人来,顿时奇怪,“这婆婆不会好到要帮儿媳妇找改嫁的下家吧!?”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夫人!还是不见了吧!要是她哭着闹着求夫人,大过年的多闹心!”马上就除夕了,存心不让她们夫人好过呢!   裴芩想了下,卫家早拿到了和离书,接走卫姝却没有解释一句,等外面流言疯传起来,却是安家出来辟谣为卫姝正名。可比卫家解释一百句都顶用。现在安夫人又来找她,“请!”她倒要看看这婆婆有多圣母!   她换了衣裳出来见她。   安夫人抱着画像,见她过来。一袭月白色绣山水纹的裙袍,衣袂随着走动飘然,同色的披风及踝,更飘然如仙人般,恍惚的看着。   “安夫人!”裴芩进来脱下披风。   回神过来的安夫人扑通一声跪下,“裴将军!”   裴芩脸色一难看,“安夫人你有话先起来说吧!”   黄秋和雪冬立马上来驾她起来。   安夫人满脸泪水,“裴将军!都说你是九天娘娘下凡,我求求你,你把我儿画出来吧!你施施法术,让我儿从画里活过来吧!”   黄秋两人强架的胳膊顿时松了下来。   裴芩也心里窒住,“安夫人……”上来扶她起来。   安夫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我从他小倾注了全部心力养护的儿子,他却终于走了,离开我们老两口了!我想儿子!实在想他!就算他之前病着,可我好歹还有个病儿子啊!”   裴芩把她搀到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画打开。画被精心装裱了,却沾了不少泪痕。看来她是没少对着画哭。   沉沉叹口气,等她哭过一歇,“安夫人!我不是九天娘娘下凡,也没有法术。”   “你没有法术,你有妖术!你有妖术也行啊!把我儿从画里变出来吧!我要一个活着的儿子!”安夫人立马抓住她。   黄秋顿时收了收同情。她们夫人才不是什么妖孽呢!什么妖术啊!   “我也不会妖术!”裴芩把画合上,“我就只会画些画,别的都不会。如果安夫人有需要,等过了年我得闲,安夫人给我描述,我可以再为安夫人画上两幅。”   安夫人不相信的追问,“真的不行吗?”   “……我真不会。”裴芩摇头。   安夫人满脸失望,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把她送走,裴芩心情有些沉重的回来。   “夫人!生老病死,谁都会有的!”雪冬柔声劝她。   裴芩点头,“去问问沈颂鸣在干什么!”   雪冬应声,安排人去找沈颂鸣。   沈颂鸣正忙着盘账,刚从通州接了一穿货回来,全是新鲜的果品和海味类。   货物到了京城,自家留了一半,给裴芩这边和纪秉初分了一半。   听裴芩找他,就自己把东西送过来。   裴芩正在喝药。   “又在喝什么药?”沈颂鸣闻见那个中药味儿,就忍不住皱眉。   “治寒毒的。”裴芩捏着鼻子喝完,赶紧吃了口蜂蜜。   沈颂鸣端过她喝的药碗就问怎么回事儿。   裴芩奇怪,“纪秉初出外找的神医,你不知道?”把华越给她看病用药的事跟他说了。   沈颂鸣静静的看她一会,又看了那碗里药渣两眼,没有多说,问她找他什么事。   “我要的树脂颜料呢?”裴芩问他。   “现在正忙,你哪有时间摆弄!”沈颂鸣没好气道。   “很久没画了,我先练练手,你把东西给我拿来!”裴芩朝他要。   沈颂鸣看了眼吃剩下的甜甜圈,推她一把,“去给我包点甜甜圈!自己吃都不想着我!”   裴芩要的东西不容易做,自然殷勤,赶紧笑着起来给他包甜甜圈。   沈颂鸣拿出帕子,把她药碗里的渣滓倒在帕子上,装起来。   裴芩拿了一纸袋甜甜圈给他。   沈颂鸣没多待,拿着就走了,“我回去看一下,就让人把颜料给你送来。”   “好!”裴芩就在家等着。   沈颂鸣却没有回家,而是回了他的小院,招了大夫,把浸了药渣的帕子给两人,“看看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纪秉初根本不认识什么神医!裴芩初中毒时,他就让人在各地寻找,他那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   他身边的两个大夫也都是医术高明的,不愿进太医院,跟着他颐养的。帕子上的药,两人仔细一辨认,就说出药是做什么用的,“药没有问题,是驱寒毒之用。”   墨珩总不至于会害裴芩!可沈颂鸣还是忍不住多心,喊了双喜,“去把纪秉初叫来!”   双喜木着脸出去。   纪秉初已经过来了,“鸣鸣!你找我!?想了我!?”   沈颂鸣拿着那帕子直接扔他脸上,阴沉着脸,冷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纪秉初愣了下,拿着帕子闻了闻,“哦!这是裴芩的药!驱除寒毒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颂鸣怒吼。   纪秉初深深看着他暴怒的双眸,无声的拿着帕子坐下,“总之是在救裴芩,你不用多问。墨珩不会让裴芩死!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救她!”   沈颂鸣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满脸阴沉。   纪秉初和他对视。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沈颂鸣一直在等,纪秉初一句不透漏。   “送客!”沈颂鸣冷声吩咐。   双喜正中下怀,“纪公子!请吧!”   纪秉初垂下头,闭上眼没动,“我跟你说。”   双喜见沈颂鸣眼神,抿着嘴退下,到外面守着。少爷只是一时迷途,爱而不得受了刺激!只要跟纪秉初断绝往来,好好选个妻子,以后就过安稳富足的生活!肯定能幸福!这么瞎搞下去,少爷早晚会毁了的!   纪秉初知道,这段关系只有他极力的维护,可他不想放弃,更不想看他从今后都冷漠的对他,“那个华越虽然不是神医,却是个用毒高手。是墨珩的人,我只是帮他领回来,蒙蔽裴芩。她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墨珩也不想告诉她,想了另一种办法救她。寒毒引不出来,却可以压制。而且现在,裴芩也需要怀上一个孩子。”   沈颂鸣直直的盯着他,“她怀孕之后,可以把寒毒全转移压制到孩子身上?”   纪秉初点头。   “有几成把握?”沈颂鸣追问。   纪秉初默了下,“六成。”   沈颂鸣脸色一白,“如果失败,一尸两命!?”   纪秉初没有说话。   沈颂鸣没有问胎儿,裴芩寒毒入骨,即便催生怀上,也不可能平安到生,所有寒毒转移压制到胎儿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你准备怎么做?”纪秉初问他。   沈颂鸣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方法,他应该感到庆幸高兴的。如果成功了,裴芩就能活下来,他还能远远看着她幸福,分享她的幸福。如果失败了……他就跟着她的魂魄一块返回现代,不用让他再等三年那么久。多好!   可心就被扼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沉闷闷的。   “她有知情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   “墨珩不会告诉她的!”纪秉初忙拦住他,“只要还有几率,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裴芩!”   沈颂鸣没有出去,转身进了内室,关上了门。   纪秉初也在赌,赌墨珩的执着之心能打动上苍,赌裴芩为国为民之心能感动天地,赌他们的办法一定能救裴芩!否则,不单单墨珩永失至爱啊!   到年三十,沈颂鸣亲自过来给裴芩送画具颜料,“树脂可以,颜料不太好,你先试试。”   “等了你两三天!”裴芩不满的抱怨,指使黄秋和雪冬给她拆包,把材料都赶出来。   第二天起来,他的两眼全肿了,沈颂鸣不敢过来见她。   裴芩试了下颜料,的确不怎么满意,叹了口气,“社会需要进步,科技需要发展啊!”   沈颂鸣没跟她斗嘴,“那种大树不好画,还是不要画了。”   她们研究所里摆过一颗树,就是裴芩被关在研究所不许与外界联系时闲着无聊画的,超大树脂画。在玻璃罩内,浇筑了一层层的树脂,浇筑一层画一层,成品如同海洋中生长着的树一样,四周鱼群环绕。那是她画了三个多月才画成的。她拍了照片,跟那群老婆们显摆。沈颂鸣之前见到过,当时还嘲笑。只会打架摆摊的荣都女霸王还有这么一门才艺!   裴芩立马拿了小碗试手。   树脂画,她很久没动过了,颜料和她现代用的没法比,画的更是艰难。   君夙雪过来回事,见她神情专注的在忙,看了看沈颂鸣,又退了下去。   摆弄了一上午,裴芩摆弄出了一条变形了的小红鱼。想想她曾经的辉煌,气的把小碗扔在一边,“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墨珩,坐在一旁伸手拿过来,看了看,笑道,“过完年就没事儿了,你在家多画几次就好了。”   沈颂鸣坐着还没走,直直看着墨珩,“喝一杯吧!”   墨珩眸光顿了顿,没有拒绝,让张庚山去拿酒。   这俩人不知道为啥又杠上了,难道因为她又捡起来了树脂画!?裴芩嘴角抽了又抽,吃完饭就领着闺女到后院继续捣鼓。   沈颂鸣和墨珩拼上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裴芩一走,从小杯换上了大杯喝。   裴芩都玩了一圈,听还在喝,“把酒给他们扔了!”   张庚山忙传了她的话。   沈颂鸣还没有喝醉,眼神如刀一般盯着他。   墨珩也目光锐利。   俩人换到湖边竹亭继续喝。   “这么喝下去要醉倒了,将军晚上还要用药……”君夙雪背对着谢怡小声嘟囔。   谢怡咬住唇,湖边她去过,知道路。看君夙雪没注意她,正看着年夜饭,说是回去换件薄点的袄过来做年夜饭,她也要做俩菜的。   君夙雪笑着应声,看她出去,“悄悄跟上她。”   小丫鬟立马应声,悄无声息的跟上,很快发现她绕了路,转去了湖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杠上打脸   “她现在的身子已经每况愈下了吧?如果失败了,我会立马带她的魂魄回到现代去!”沈颂鸣喝了太多,都快要坐不住了,脑子还是清醒的很。   墨珩面容沉怒,冷冰,“不可能!你永远都不可能!她只属于我!”   “你喝得过我!?”沈颂鸣冷笑。   墨珩面色不变,可两眼已经迷蒙不堪清晰了。   沈颂鸣天南地北的行走,生意往来,酒桌论友,他的酒量能喝倒一桌的人。   墨珩已经有了八分醉意,“芩儿讨厌醉汉!”看了看一旁的酒坛子,不肯再喝了。   “我变什么样,她都喜欢我!不会离开抛弃我!”沈颂鸣呵呵笑,“六分的把握,一旦失败,两条命,芩儿一定会恨你的!她就会跟我回现代去的!”   墨珩嘲讽一笑,“你觉得你这个已经弯了的不洁之人,还能让她接受你?”   沈颂鸣脸色难看,“你又强到哪里去!?妻妾成群早已经印在骨子里,封建思想改变不了!就如我们现代思想一样,谈恋爱情不自禁属正常情况!”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横插进来。”他和芩儿的世界,容不下半点背叛之事!他绝不会,芩儿也知道!   沈颂鸣突然靠近了,笑的神秘莫测,“裴芩可是身家相貌俱全的人,虽然性格偶尔凶悍了些,但很多人就喜欢她那样的,如你,如我一样。她年岁也不小,她爸身边又多的是优秀将士,她肯定谈过恋过喜欢过人,怕也早就交付过身心了!”   墨珩瞬间目光利剑一般,抓住他的衣领子,“看来纪秉初满足不了你!”   沈颂鸣顿时大怒,甩开他的手,“去你大爷的!”   墨珩冷哼,想站起来吹吹冷风,却站不稳,一下跌坐在美人靠上。   沈颂鸣嘲笑他,“你已经喝醉了!你喝不过我!”   天策府大,园子更大,谢怡要避开人到湖边亭去,转了半天才转过来。远远地看俩人都喝醉了,看周围有没有旁人人。   沈颂鸣趴在桌子上,冷笑嘲讽,“怪不得你要到这边接着喝,原来是为了偷情。”   “闭上你的嘴。”墨珩闭着眼冷声道。   沈颂鸣勾了勾嘴角,对外面的封未喊话,“去再拿坛酒来!快去!本大爷没有喝醉!还要再接着喝!”   “去拿。”墨珩也道。   封未看两人还清醒,转身再去拿酒。   俩人喝酒的时候就打发了人,封未再一走,这边就没其他人了。   谢怡看自己空空的两手,话都不好找,忘了拿壶茶,不过看沈颂鸣和墨珩都喝倒下了,想来也不清醒了,迅速提起裙子轻声过来。   听见脚步声,墨珩睁开眼,迷蒙的看着她,“芩儿!我没喝醉!”伸手扶着柱子就要起来,却起不来。   谢怡心里砰砰跳,看他真的醉了,把她当成了裴芩,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暗喜,“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没醉!”墨珩一口气抱着柱子站起来,身子却不稳的晃悠着。   谢怡看他俊美无寿的脸庞,玉雕一般,平日里冷漠疏离,拒人之外,甚至连眼神都不屑给她一个。这会醉酒后,那冰寒的双眸只剩下迷醉的眼波荡漾着,面容也柔和了,对她说的话也温柔了。   伸手过来扶住她,顿时一阵酒味儿扑面而来,谢怡忙忍住,“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不用扶!我没有醉!”墨珩甩开她,皱着眉不悦道,“我自己能走!沈颂鸣都已经被我喝倒了!他醉了,我没醉!”   谢怡看他不悦动怒,忙顺着他,“好!你没醉!先跟我回去好不?”   “别扶我!别碰我!我没醉!”墨珩不耐的说完,就自己迈开步子出去。   谢怡以为他喝醉了发脾气,因为她见墨珩次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墨珩醉酒的事,不敢上来扶他,跟在他身边,让墨珩跟着她回去。   墨珩却没回正院,也没去前院,而是拐弯就进了湖边的望湖苑。   望湖苑是围湖边建造的观景阁,夏季乘凉之用。因为今儿个年三十,各院都供奉了饺子,烧了香,所以门是开着的。   墨珩直接推门进了屋,摸到软榻,往上一躺,“芩儿!我渴!”   讨水的话似在撒娇一样,谢怡听的心里一酥,又是两个人独处一室,她头都有些晕晕的了。和这院里没茶,只有外面供奉的饺子和果品。   想了想,谢怡过去摸了个橘子,剥开,拿了喂给他。   墨珩没有张嘴,“水!我要喝水!”   谢怡看他要发火,应了声出来找水。   却见湖边亭上来了人,她吓的立马躲在冬青丛后。   两个小丫鬟的话就传了过来,“怎么就只有沈少爷在这了?侯爷哪去了?”   “会不会是还要酒,见没拿来,就自己去拿酒了!?”   “夫人快要发火了,不让喝了。还是赶紧把侯爷找回来,回去喝了醒酒汤歇着吧!”   “那沈少爷怎么办?”   “我们俩肯定弄不动,还是赶紧去叫人来吧!也要赶紧找侯爷!”   俩人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谢怡也不敢出去找茶水了,赶紧回了望湖苑。这边开着门,她们要回来找,很快就能找过来了。她要赶紧的行动,拿下墨珩,做成既定事实。   那边常咏麟满脸笑的拉着裴文东帮忙画一幅湖中雪景图,还特意叫了谢泽跟着过来见识学习。方留明和方辅,赵孝辰也都跟着一块过来。   “你们都是学问人,我是粗人,眼看着芫儿要嫌弃我了!等过两年连儿子都教不了,我得趁着年轻,赶紧跟你们学学!”赵孝辰笑着说道。   “那今儿个我们来比赛一下咋样?晚上守岁,长姐肯定安排了节目,我们先画了,让她们评评谁画的好!”裴文东笑道。   常咏麟不满道,“不公平啊!我画技没有文东好,长姐夫都说了的。”   “我画技也不如三姐夫,他最好。”裴文东扭头看方留明。   方留明呵呵笑,“那就让九儿她们几个小萝卜评吧!看谁投票得的最高,谁就赢!”   “这是比拼人气,哪里是比画技啊!”方辅笑。   “拼的就是人气!我们把名字糊上,看谁得票最高!”方留明说着,又叫谢泽,“你也一块来吧!明年不下场,后年也要下场了的。”   谢泽听叫到自己,嗯了声。叫上他也不过是又想鄙视打击他,不愿意给他找好夫子,他们会的什么算术更不愿意教他,他们都是从小就被墨珩那个少年高中解元郎的天才教授,却拿他一块比,打他的脸!这一家人都没什么好心肠的!他快在这里住够了!   常咏麟跟他说的,如果他继续任性,以后他们姐弟更没好日子过。如果拿到他们姐弟的家产,他可以富足过活,他姐姐要给裴文东做妾室,没有他的宠爱,没有裴芩他们的支持,定会被希芸君主欺负死。   谢泽纵然心里腻烦恼忿,却也还是跟着来了。而且他们的画技听说是跟裴芩学的,画的东西都十分逼真,要是能也教给他就好了。   一行几个人说着话过来。   湖边亭这,沈颂鸣正坐着喝解酒茶,听他们要来画湖中雪景图,指了指望湖苑,“这地方我们还要喝茶,你们去那吧!还能烧炭,还暖和!”   “那边的视野不如这边好。”裴文东看了下,道。   常咏麟打个喷嚏,笑着拉他,“外面太冷,颂鸣哥是在外面吹风醒酒呢!咱们还是到里面去画吧!还不知道得画多久呢!”   裴文东只好无奈的应了。   赵孝辰就道,“等会让人也烫壶酒送来吧!咱们喝一杯,暖身子!”   吩咐了人去烫酒,又吩咐去搬炭炉。几个人进了院子。   常咏麟放轻脚步,示意几人噤声,“有贼!”   “大……”谢泽刚想说话,就被他一个眼神横的禁了声。   方留明压低声音,“的确有人说话,在屋里。”   “不会有人趁着这会其他人都忙,在这偷情的吧!?”方辅弯起嘴角,也轻声道。   常咏麟立马满脸兴味,嘘了一声,示意都放轻声音,口型示意,“我们去捉奸。”   谢泽眼中立马闪过鄙夷。还天策府规矩大,把他姐姐鄙夷踩踏一遍,自己家的下人却光天化日之下偷情通奸,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教出什么样的下人!   见几人都要去看,谢泽自然也轻手轻脚跟上,声音放的更低。他倒要看看,这天策府能丢多大的脸!   常咏麟余光瞥见他的神情动作,冷冷勾起嘴角。率先走上前去。   几个人都是练家子,方留明功夫是天天都练的,赵孝辰是在军中战场打滚过来的,只有方辅,跟着方留明连了点花拳绣腿强身健体,但刻意的放轻脚步,屋里的人听不到。   屋里谢怡的注意力也没在外面,都在墨珩身上,“你渴了,这会没有茶水,不过我能给你解渴。”过来扶他,要解他衣裳。   她一俯身靠近,墨珩骤然睁开眼,目光冰寒凌厉。   谢怡吓了一跳,忍不住轻呼一声,“你……”   墨珩眼神一瞬又恢复了迷蒙,比先前更迷蒙,“你不是芩儿!你是谁?”   谢怡脸色一白,他不是喝醉了,还是他自己把她认成裴芩的,怎么又说她不是!?强装镇定的再次靠近,“你瞎说啥!我就是你的芩儿!”她学着裴芩的语气说话。   但她声音跟裴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外面的几人已经过来了,听着屋里的说话声,是墨珩和一个女人,顿时脸色都变了。   方留明和赵孝辰他们是没多注意过谢怡,她刻意学了裴芩说话,没听出来是她。   但裴文东却一下子就辨识出来,那是谢怡,顿时脑子嗡的一声。她怎么会在这!?怎么会跟长姐夫在一块!?   谢泽也听出来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了。   常咏麟轻嗤一声。   谢泽就在他旁边,听见一下子跳了起来。   常咏麟伸手就点了他穴道,冷眼嘲讽的看着他。   谢泽两眼一下子就红了,墨珩在欺负他姐姐!   见他还没明白事实,自欺欺人,常咏麟给方留明使个眼色,驾着谢泽起来,直接就从另一边门进了屋。   因为是观景也为宴请所盖,所以屋里没有细分单间。他们直接就进了墨珩谢怡一间,隔着一架八扇屏风。   墨珩躺着的软榻,就在屏风对面,“你不是芩儿,你是谢怡!?”   谢怡见身份被他看穿,还想再强壮一下,“什么谢怡!难道你喜欢谢怡!?”   墨珩冷冷看着她,“滚出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谢怡怎么可能会放过。而且,她看了眼外面,她要速战速决。在别人发现她和墨珩独处一室之前,把事情做实。   咬着唇看着墨珩,谢怡伸手开始脱衣裳,“我的确不是裴芩!可她不能生了!她更不像女人,这辈子也就只能被别的女人生了儿子爬到头上踩踏了。她还有个名头,在外的名头。所以你不会休了她,但她不能生了!我会!我比她温柔年轻,比她善解人意,我画技不如她,可我也会诗词,我愿意成为你的解语花!”   “你这种姿色,只配门外的乞丐!”若不是因为裴文东出事,累及的是芩儿,他又会容忍他们那么久!?   谢怡羞恨难忍,两眼都委屈的泛出水光了,又想她都已经做到这一辈了,礼义廉耻都抛却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再脱了裙子,只余一条亵裤,一件肚兜,“你喝醉了,一定会要了我的!”   “会要你这种货色的,只有裴文东那个蠢货!”墨珩冷哼。   说到裴文东,谢怡怒恨起来,“他为了攀高枝儿背叛我!他也一样看不起我!”   “即便他是蠢货,就以你也配不上!”墨珩又道。   谢怡更加恨怒,这话让她想起常咏麟和赵雍,不,和萧雍看她的眼神,就似在说她的身份只够给裴文东做妾。之前她不太明白,觉得他们都看上她,后来明白,根本就是看不起她,觉得她不配裴文东。她真是蠢!竟然会靠裴文东,如果之前就知道萧雍的身份……   想到这,谢怡更加怒恨,看向墨珩,萧雍也不如墨珩,他只是身份更尊贵,可她要是跟了墨珩,却可以报复裴芩和裴文东她们一家所有人!让她们再看不起她,轻贱她!   咬咬牙,谢怡抬脚过来,“*一刻值千金,裴芩她生过孩子,人也老了,又没有女人该有的温柔缱绻,我肯定会比她好的!”   “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裴文东怒咬着牙道。   谢怡大惊,急忙扭头看屏风后。   裴文东伸脚就踹了屏风。   常咏麟也解开谢泽的穴道。   屏风狠狠摔在地上,就如同谢怡此刻的心一样,看裴文东,常咏麟,方留明他们全部都在这个屋里,竟然还有她弟弟,脸色刷一下,煞白如纸,“啊啊啊啊——”惊恐的急忙捡起来地上的袄裙就往身上捂。   “继续叫!把所有人都叫来看看!谢县令的女儿,自诩知书达理,出身官家小姐的,被救之后,不报救命之恩,白吃白喝,还恩将仇报,勾引恩人的姐夫。这廉耻,怕是从小就没长!”常咏麟冷笑。   裴文东怒恨的瞪着眼,“谢怡!你一直在给你机会,你果然打着算盘要害我长姐!”怒恨的抬起手,运气。   方留明抓住他的手,“不用杀她,脏了手。”   墨珩起来坐在软榻上,“自断双手,放你们离开。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封未不知何时冒出来,朝地上扔了把刀示意谢泽。   谢怡摇头,“不要!”   谢泽脸色煞白,全身都在发抖,看看满眼杀意的墨珩,又看裴文东几个或怒恨,或鄙夷眼神,仿佛炸开了一样,过来弯腰捡起刀。   “不要!你们凭什么杀我!?不可以!你们没有权利杀人!”谢怡吓坏了,猩红着眼怒喊。   “我不会杀你们。砍断双手双脚,卖进暗窑去。这一年吃用花费的银子卖回来。”墨珩冷声吩咐。   封未又抽出一把刀,蹭亮的刀身闪着光,而刀刃却是黑钢所制,锋利无比。   “不!不!”谢怡已经吓瘫了,砍断双手双脚卖到暗窑,她这辈子就全完了!比生不如死更生不如死!   谢泽也回过神怨恨起来,“你们……凭什么杀我姐姐!?”   “我天!他们的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了。不用跟他们多说了!”常咏麟直接让封未下手。   谢泽恐惧的抓紧了刀,看着封未,又恨谢怡做出这样的事来丢人现眼,又恨裴文东对他们姐弟绝情,一时间恨意冲天,恨不可愕,“你们敢动手!你们就算有权势,也不能如此打杀人!我们不是你们家的奴才!你们没有权利处置我们!”   “你们的确不是家里的奴才,因为她们拿月例银子,都是靠自己双手劳动所得。而你们是白吃白住!”常咏麟都要笑了。就这样的脑子,若不是靠着文东赖在府里,早就死了吧!?   谢泽被彻底激怒,拿着刀怒指着常咏麟,“闭嘴!是裴文东说要娶我姐姐,对我姐姐负责的!是他贪慕虚荣,攀高枝儿抛弃了我姐姐!”   “在没有希芸君主之前,你们也一样白吃白住,不要拿你们家产说是,就凭你们俩,要不来一毛!”常咏麟今儿个就跟他杠上了。   谢泽恨火烧头了,要家产的事他从来不敢想,一定不会要不来的!看常咏麟冷嘲鄙夷的眼神,怒恨的叫喊一声,拿着刀就朝他砍过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有尊严吗   常咏麟没想到他竟然是拿了刀要捅他的,看着就愣了愣。他知道有人阴险狠毒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可没想到谢泽和谢怡不知感恩就算了,这谢泽竟然还想捅他刀子。   裴文东看他恨毒满脑的竟然要拿刀杀常咏麟,登时怒不可遏,飞起一脚,踢开他手里的刀,一脚踹他胸口。   谢泽惨叫一声,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滚了圈,胸膛剧痛撕裂,痛苦的张嘴,满嘴血红。   谢怡哭着扑上去,“弟弟!弟弟!?”   上次是墨珩,不过因为他到裴芩面前说了句她不能生的实话,直接踹开他,内腑受伤,他养了半个月,刚转好,裴文东又给他来一脚,谢泽恨死了,“你们有权有势,就欺辱践踏别人!说我们没教养,你们才是没教养!”   常咏麟睁了睁眼,“教养?你觉的教养是什么东西?你有吗?你们要是有教养,救命之恩该心存感激!有志气不会白吃白喝,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别人欠你的嘴脸!有廉耻,就不会脱光了衣裳勾引男人,却说别人欺辱你们!你们没娘又没了爹,遭遇坎坷,可谁都不欠你们!你们每天三顿饭一顿点心吃到嘴里,没想过是别人的吧!?你们要钱买书买纸笔砚台,买新衣裳新首饰,是你们的钱吗!”这种三观扭曲病态人,他今儿个就狠狠打烂他们的脸!   谢泽怒咬着牙,“你还不是白吃白喝住在这里!?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常咏麟惊诧道,“我不止一次说过,我每年都有上缴生活费吧!?而且我的零花钱都是家里给的自己挣的。你们的零花钱可是伸手拿别人的!这自欺欺人的想法,还真是……眼睛被糊了屎!只看别人坏和自己好。”   谢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死咬着裴文东,“是他说要对我姐姐负责!是他背信弃义毁约了!贪慕虚荣攀高枝儿,抛弃我姐姐的!”   裴文东看着两人,目光冰冷,怒恨,嫌恶,“没有婚约,何来毁约了!?”   “是你!”谢泽怒骂。   “的确是你们!芩姐姐不止一次说订下婚事,可都被回绝了。原来是另有算盘!”常咏麟鄙夷的看着谢怡,“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文东,只不过他有个厉害的长姐长姐夫,他少年成才,前途广阔。之前一直推脱订婚,是看到了芩姐夫不甘心吧!?觉得芩姐姐不过是乡下的村姑,出身相貌都不如你,而且病危了。你在等机会。”   “我没有!”谢怡红着眼嘶喊,“不是你们一次次的欺辱谩骂,不是裴文东贪慕虚荣背叛我,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啊!之前郑家提及文东不如芩姐夫的时候,你的确拒绝了。你拒绝的话是‘我不为妾’。还真是拒绝的彻底!还都怪文东,他没有娶你做正妻,才害你脱衣裳勾引救命恩人的姐夫!文东!你真是罪孽深重!当初不救,让他们死了多好。省的现在反倒欠了他们!”常咏麟扭头笑话裴文东。   谢怡脸色难看,她跟郑家的说过的话……   “都知道!郑家居心叵测,你们暗打算盘。却还理所当然享用着不属于你们的一切,自持尊贵特别,自诩可怜,别人就该你们,欠你们!我虽然见过不少极品奇葩,但这种不知廉耻不讲脸皮的,还是彻底见识了。”常咏麟呵呵。   裴文东死死握着拳头,恨恨的看着谢怡,“我同情你们姐弟也是失去双亲,给你们我能给的优渥生活。你们却是这么回报我的!恩将仇报!我的确是瞎了眼,当初不该出手救人!”   谢怡哭的满脸泪水,心里恨怒一阵一阵止不住,“你同情我们?你根本不知道我跟着你过的什么日子!轻视,欺辱,谩骂!我从没想过害人!是你先背叛我,抛弃我的!”   “单明珠在温泉房被放蛇,是你干的!”裴文东怒喝。他给过她机会,不止一次给她机会,可却得到现在的回报!   谢怡脸色一变。   “我给你们衣食富足,不求回报养着你们,你们却算计我长姐!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在背叛!”裴文东真的觉的自己蠢,从小就知道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却走到这一步…   “不是你们,我不会变成这样!不会变成这样的!”谢怡恨的面容扭曲。她害怕了,惊恐了。现在没有他们姐弟的活路了!   “对!我们不该轻视你们,欺辱你们!应该把你们供起来,捧起来!只是你们有什么让人可供可捧得?家世?钱财?相貌?才学?还是教养?”常咏麟嘲讽。   谢怡和谢泽恨的两眼都红了,“就是你们这样践踏我们!践踏的我们没有尊严!否则,根本不会!不会!”   墨珩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压下酒劲儿起身过来开门。   裴芩面色沉冷的站在门外,看他出来,冷睨了他一眼。   墨珩俊脸一僵,小步挪过来,“芩儿!”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手。   裴芩轻哼了他一声,眼神落在屋里地上的谢怡身上,随便捂上的衣裳还散乱着,一副受了欺负凌辱的样子,眼神一片冰冷。   墨珩看她没甩开,看着她微微一笑,另一手也抓上去。   谢怡也看到了她,见她高高在上的睨视的样子,心里羞恨过后,竟然在想,不是她先过来,只要堵见她和墨珩同处一室,她就是墨珩的人了!   “我这辈子最讨厌女人脱光了衣裳勾引别人的男人。窑姐儿脱衣裳勾引是她们干了这个职业。谢怡,你说别人践踏你尊严,你有尊严吗?”裴芩冷冷看着她。   谢怡恨恨的瞪着她,“你也看不起我,轻视我!我的尊严是被你们践踏没有的!”   “尊严是自己挣的,你的尊严也是你自己践踏的!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至于轻视,你觉的你做的种种,能让我重视你!?我之前想找你谈,不求你也带着弟弟奋斗的像我一样,至少活的有尊严!可你避开了。”裴芩才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教育别人,谢怡一次又一次避开她想跟她谈话。   谢怡眼泪涌出,却依旧恨怒,直接不管不顾道,“不论如何,我和墨珩同处一室了,你们也都见证到了,他必须要对我负责!”   裴芩抬手握紧。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上前抓住她,啪啪啪照着脸上连打十几个巴掌。   谢怡惊叫着挣扎反手。   裴芩多数时间不在家,俩人就伺候九儿和喜儿,从九儿开始练武,俩人就跟着学了些招式,哪让她反了手。直接打的她脸肿起来,这才松开,“侯爷的名讳,你没有资格叫!”至于负责的话,侯爷不会让她失望的!   “你……”谢泽怨恨的瞪着裴芩,“你就是个毒妇!你表面大义,心思恶毒,你不能生就是报应!吃再多药你都生不出来!”   常咏麟几个面色一冷。这边常咏麟刚上前一步,裴文东已经更快一步。   啪——狠狠一巴掌打上去。   瞬间,谢泽半边脸疼的麻木没有知觉,嘴巴里充斥着的血水飞溅出来,随着血水飞溅出来的,还有他的一颗牙。这一巴掌,直接打的他,脑子嗡响,两眼发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谢怡哭着怒喊,“你杀了我们吧!骂我们连狗都不如,欺辱,打杀,干脆直接杀了我们吧!”   “砍断手脚,卖去暗窑。”墨珩没有第二个选择给他们了。   封未应声,手起刀落,谢怡的一只左手就掉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手被砍掉,断掉的手臂喷涌着鲜血,谢怡惊怖的惨叫一声,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谢泽也吓傻了,他以为墨珩不敢,只是说来吓唬人的,“你们……你们……你们砍了我姐姐的手!?”   “还有你的!”封未冷声说着,再次举起刀。   “不!不要!不要砍我的手!”谢泽脸色煞白的抱着手,惊恐的瞪着眼。   他碰到谢怡的断手,疼的谢怡一个抽搐,生生疼醒了过来。看封未又举着刀下手,“不要!不要!”扑过来求裴文东,“文东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弟弟!我求求你!”   裴文东脸色难看的让开来,“不会杀你们。只是砍断手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不要砍!不要!做错事的是我,不是我弟弟!我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吧!”谢怡哭着伸手拉他。   谢泽这会被吓住了,再也不敢叫嚷了。看谢怡趴在地上,爬过去哭求裴文东放过他,死死抱着自己双手,生怕被砍了。   裴文东看了两人一会,扭头看向裴芩和墨珩,撩起衣摆跪下来,“是我对不起长姐,辜负长姐的教养。引狼入室,累害长姐。”   裴芩看着他好一会,才出声道,“历经挫折,才会长大。”   裴文东两眼红了,长姐本来不是他亲姐姐,却对他倾注了父母之心。他要放谢怡谢泽,却不敢求长姐。看着墨珩,“长姐夫!你可以回头再惩戒我!怎么处罚都行!他们……请长姐夫放了他们吧!”   墨珩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你又有什么权利说放?”   “人是我带来的,我会带走!求长姐夫放过他们吧!”裴文东红着眼看着他。他知道了!他以后也不会再犯蠢了!更不会再带累长姐!也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放了他们吧!”裴芩冷声道。   墨珩不满的皱着眉,盯着她,“只是砍断手脚,又不是杀了。”   他不以为意的语气,仿佛杀了他们也不过抬抬眼皮子,让谢怡心中刺骨的寒冷。原来在他眼里,她和弟弟都是可杀的蝼蚁!?   “没手没脚,以后只能爬行!?”裴芩翻他一眼。   谢怡一想那个后果,这才真的彻底恐惧起来,“不!”   谢泽也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已经饶命。”墨珩冷冷道。   裴芩看了眼两人,“放了吧!”说完转身出去。   墨珩看她说了,也不再多管,两手拉着她,跟她出去。   裴芩走了几步停下来,“下辈子不要再托成人了。”   常咏麟哼笑两声。   谢怡断臂处疼的半边身子都抽搐似的,头上冒着汗,见裴芩和墨珩离开,终于放过他们,伸手就抓住裴文东的衣摆,哭求,“文东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救救我吧!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裴文东站起来,看着两人都乞求的眼神,再也生不出先前对他们的同情怜悯,“的确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救你们。所以,在哪救的,我会再让人给你们送到那去。”   谢怡惨白着脸,绝望的抖着手松开。   裴文东不再看两人,“我去找齐大夫来包扎。”抬脚出去。   常咏麟也懒得再说,就像芩姐姐的话,“下辈子别托成人了!”和方留明几个陆续出去。   沈颂鸣站在湖边,看墨珩有些脚步虚浮的两手拉着裴芩一手跟出来,冷笑,“喝醉了没办成事儿吧!?”   之前喝的多,又不是慢慢吃着喝的,这会酒劲儿已经全上来了。墨珩拽着裴芩的手,不满的皱着眉毛,“芩儿!我不喜欢他!”拉着不让她走。   裴芩斜他一眼,“咋地?喝醉酒了还撒娇耍酒疯!?”   “我就是不喜欢他!你不许跟他玩!”墨珩两手拉着她的手抱住。   裴芩嘴角狠狠抽了抽。   黄秋和雪冬低着头,走到前面去,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沈颂鸣看他真醉的不太清醒了,忍不住就想过来嘲讽他。   裴芩看他也快差不多了,“你也消停吧!回家去喝醒酒汤去!”   “不要!我是在你家喝醉了,你不给我煮醒酒汤!?”沈颂鸣也想耍酒疯。   “纪秉初马上就来。”裴芩白他一眼,抽自己的胳膊。   墨珩抱紧了就不放开,“芩儿!你不要跑!”   眼看他要上手大抱,裴芩黑着脸,“好好!我不跑!你跟我回去!”   墨珩听话的放开她的胳膊,俩手拉着她一手,跟着她走。   沈颂鸣愤愤的看着,愤愤的哼了声,“秀恩爱!散的快!”   小丫鬟已经领着纪秉初过来。   一看他的样子,纪秉初就猜到了他喝掉多少酒,“喝赢了!?”   沈颂鸣不想理他,他和墨珩狼狈为奸,算计裴芩。要是失败了,裴芩一尸两命。他说要带她的魂魄回现代,回不去了呢!?   纪秉初上来扶住他,“我送你回去。喝这么多,晚上别想守岁了!”   家里出了这事,墨珩又喝醉了,也别想守岁多高兴了。   裴芩跟打架一样给他洗漱好,喂了醒酒汤,把他按在被窝里,“好好睡!老实睡!”   “抱!”墨珩不满的又伸出手,把她拉下来,手脚并用的抱住。   “你大爷!”裴芩骂了声。   “他活不长了。”墨珩嘟囔一句,伸手脱她的意思。   裴芩望了望屋顶,自己把长袄和裙子脱了,跟外面喊一声,“我先睡一会了,晚饭叫我。”   外面的黄秋应声。   把她也拉上床,墨珩这才老实,“芩儿!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道什么歉,老实睡觉!”裴芩翻身背对着他,窝在他怀里。她要是不能生,勾引他的人会越来越多。   墨珩紧紧环着她,“对不起,芩儿!”   “嗯嗯!听到了!快睡!”裴芩拍拍他的手。   墨珩贴着她,闭上眼。   裴芩以为他醉成那样,人都糊涂了,晚饭肯定是没影了,结果醒的比她还早。一睁开眼,就见他睁着眼撑着胳膊看着她瞧,“大哥!你这么吓人,不知道今儿个大过年的啊!”   墨珩低头吻上她嫣红的双唇,“下雪了。”   裴芩侧耳听了听,外面的确簌簌的落雪声,下的还挺大。   常咏麟和方留明几个,带着九儿几个小萝卜在外面打雪仗,一片欢笑声传来。   刚白天的芸芸也想说话,看着爹和哥哥姐姐们玩的高兴,也时不时笑着咿咿呀呀的参与。   墨珩拉她起来,给她换上厚皮袄,皮裙,外面再裹上一层大氅。   裴芩看他穿的轻便,“给老娘裹的像熊一样。”   墨珩笑着拉她出去。   分了府,人一少,过年显然不那么热闹了。又出了谢怡的事。   裴芫就和裴茜把年夜饭搬了过来,还一块吃年夜饭,一块守岁。长姐搬天策府第一个年,总不能让这个年就这么过去。   看她出来,裴芫几个纷纷围过来叫喊,九儿几个小萝卜更是叽叽喳喳的,别提多热闹了。   裴芩笑起来,“来来来!今儿个都有红包!手气红包!谁的手气好,谁抽到大的!”说着拿出一沓的红包来。   立马围着一圈子人都来了,都伸手抽要红包。   裴芩手里还有多的,叫君夙雪和她哥嫂也都来抽。   君夙雪笑着抽了一个,打开一看,“呀!我抽到个大的!十两!”   常咏麟哭笑不得,“我还抽个更大的呢!二十两!呵呵呵呵呵!”   “我的是三文……”方辅黑线道。   “我的一两!”   “我的三两!”   “我五两!”   九儿嫌弃道,“娘!你这红包都是纸写的!”   “哦呵呵呵呵呵!”裴芩大笑起来,“你们谁的多少,谁欠我多少钱啊!赶紧的都给我送来!”   方留明脸色一僵。   “啊啊啊啊!长姐你太狡猾了!”裴茜吆喝着不愿意。   裴芫笑起来,“我没抽到喔!是谢谢惠顾!”   “愿赌服输啊!抽了我的红包,就要还钱啊!”裴芩伸着手,“赶紧的!赶紧的!谁不还的,我要找人收拾你们了!”   墨珩扫了众人一眼,“快拿来。”   常咏麟哀嚎,“芩姐姐和芩姐夫简直了!”   高高兴兴抽红包,抽完却欠了钱,一片哀嚎声。   有墨珩镇压,众人都老实的上交了欠款。   裴芩数着钱,等摆饭,“吃完饭咱们斗牌!这些银子就是我的本钱了!”   一说到斗牌,连九儿都精神了起来。娘的牌技最烂了!连她都能赢了娘!她的银子又要回来了!   正热闹着,宫里来人,皇上赐了御膳。   一大桌子堆的满满当当,一大家人围坐成一大桌,热热闹闹的开吃了。   桌上摆的不光大鱼大肉,暖房里种的青菜水萝卜,买的青菜,鲜嫩绿油油。吃多了山珍海味,吃些青菜清淡些的。   闹哄哄的吃了饭,就围着火炉开始了,几个小萝卜的才艺展示,斗牌,各种比拼,一直闹到深夜。   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这才算结束。   京城过年的风俗和老家不一样,都是守岁完睡觉,快天明了起来。   几个小萝卜还精神的不行,大人都快撑不住了。   “就到这了,都回去睡吧!”裴芩打个哈欠,让散场。   众人这才都散了,回去睡觉。   裴芩也收拾了又睡下,她明儿个得起来进宫朝贺。   墨珩只眯了一会,就醒了来。   裴芩带着怨念裹的严严实实,抱着暖手炉进宫。   萧光璄是有王妃的,登基就册封了皇后。   裴芩换了一品命妇的大妆,进宫给皇后朝贺。   众人有来得早的,见她过来,纷纷见礼招呼。   窦夫人也过来见了礼,关心道,“穿的少了吧!?还在外面跪很久的。”   “目前还没觉的冷。”裴芩笑道。   那边安夫人打完招呼,也过来跟裴芩招呼。   蒋大奶奶在蒋大海升任三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封了三品的诰命,见朝贺还没开始,就过来跟裴芩说话,指给她看人,“你看!那个!”   朝中内外命妇实在太多,裴芩又不参加贵圈宴请活动,大都不认识。人家认识她,跟她见礼打招呼,她就笑,也算认识了几个。但蒋大奶奶指给她看的人……墨珩的后娘!   “墨逇的继室。”即便他已经入阁,蒋大奶奶有颜色,跟裴芩咬耳朵,直接呼名。   裴芩点头,“的确长得够美!”都三十多了,却依旧美艳风华,在一堆命妇中间,特别的显眼。   蒋大奶奶低声提醒她,“人是长得美,手段也了得呢!”让裴芩警惕她。   这个裴芩倒是相信。这位墨夫人,何止手段了得!   ------题外话------   被外卖治改了,拉到发烧~特么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懿旨赐婚   苏婵君察觉到视线,扭头,就见蒋大奶奶再跟裴芩说话,那道视线,正是裴芩的。随意的打量她一眼,一品命妇的大妆却像披上的贵气,淡淡的微点了头。   她身边的几人看她的动作,也都朝裴芩看过来,目光迥异。墨珩出族,但墨逇也仍旧是他生父,苏氏也是裴芩的婆婆。她和墨珩权势高,但墨逇也成功入阁了,不知道墨珩会不会归家!?   裴芩看着苏婵君,嘲讽的勾起嘴角,转过身去。   苏婵君看她嘲讽轻蔑的眼神,仿佛认清了她,知道她做过的事儿鄙夷,顿时让她心中莫名羞恨。就是这样相貌庸俗修养低下的女人,也就只有挣钱和火器那点利用价值了!   气氛有些异样,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各自说起别的。   宫嬷嬷过来传话,皇后娘娘要升宝座了。朝贺开始了。   裴芩和安夫人同列,站好。   有小宫女拿来团垫在众人面前一一摆好。   “跪!”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芩刚跪下,就一团热乎乎,眨了眨眼。顿时觉得跪着也不难熬了。要是再给她披个棉被,拿点零食,前面开场表演就完美了!   想入非非了半天,冗长的朝贺也算结束了。   一个宫嬷过来扶了把裴芩起来,“裴夫人!太皇太后说了,让夫人这几天有闲,带两位小姐来宫里玩。”   裴芩应下,“等太皇太后得闲,我会带她们进来给她老人家拜年的。”   “太皇太后每日都有闲,就看裴夫人哪日得闲了。”宫嬷笑称。   裴芩看着她笑眯眯的老脸,只得应,“我明日就带她们来。”   宫嬷屈膝福了福,告退。   那边等着的宫女过来传达皇后的话,“皇后娘娘本想叫夫人说话,只今日初一还有许多事,知道夫人要进宫给太皇太后拜年,就不让夫人多跑一趟了。”   “好!”这话,让她连皇后娘娘也再拜一遍年,送一遍礼……   大年头一天,就得到了特别优待,不少人投过来艳羡的目光。   裴芩却只想回家补觉。从天黑一直在寒风中跪到日头高升,昨天下的雪,太阳一晒,呼呼冒冷气,那垫子也就热了前半段。   蒋大奶奶过来搀住她的胳膊,俩人并肩走着,“之前我只听我婆婆说过,我那口子职位低,我没资格进宫来朝贺,没想到朝贺要跪那么久。芩妹妹也像第一次呢!”   好像有了共同的秘密,因为同一件事,俩人关系一下拉近了好多。裴芩当了那么久的姐,终于当一回妹妹了。   窦夫人走在旁边看着笑,“还好吧?明年可要早做准备呢!”   “膝盖有点麻!还好!”比楚文帝去世那会好多了,虽然裴芩要负责宫防,但也结结实实连跪三天,虽然每天都不长,也差点要命。怪不得要有跪的容易这种东西了。她也有带,裴茜给她做的护膝。   窦夫人就趁机邀请她和蒋大奶奶到家里吃年酒,他们家年酒摆在初四。   裴芩想了下初二要进宫,初三是安烈峰老将军家年酒,初四还没排,就笑着应下,“那我们家就摆初五吧!”   “到时候我们一定过去!”蒋大奶奶笑道。   几个人说笑着到了宫门口,蒋大奶奶看到宫门口和蒋大海站一块的人,笑着道,“芩妹妹!侯爷还真是贴心!已经在等着了呢!还拿着大氅!”   要是这种打趣放在别人身上,早红脸了。裴芩笑着招呼了,赶紧小跑了过去,“好冷……”   “让你多穿一件的。”墨珩说着给她披上大氅,“快上去。”   裴芩扭头跟窦夫人和蒋大奶奶几个打了招呼,坐上马车。   墨珩也抬脚准备上去,突然扭头,目光利剑一样射过去。   苏婵君正盯着这边,见他突然看过来,心中一跳,微眯了眯眼。   墨珩抬脚上了马车,放下帘子。   封未冷冷扫了眼苏婵君,赶着马车回家。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汤热饭菜和火炉。   裴芩一回来,君夙雪立马拿了暖炉过来塞给她,服侍她在火炉跟前坐下,端了热汤来,“什么时辰去安平王府拜年?将军手好冰,要在屋里暖会子了,最好泡个热汤,厨房准备了热水。”   “晚上回来再泡吧!吃点热汤面就好了!”裴芩打个哈欠,天天排满,今儿个就得排先去安平王府,毕竟要娶人家闺女。   君夙雪笑着应声,“就知道将军一冷想吃热汤面,已经准备好了,酸辣牛肉饸烙面。”又问墨珩要吃什么,“侯爷要和将军一样的吧?”   “嗯。”那么快解决谢怡他们,君夙雪也算有点前期功劳。墨珩对她脸色也好了那么点。   很快热汤面端上来。   俩人就着小菜一人吃了一大碗。   “还要不要再来点?”君夙雪笑着问,知道她一向食量大,所以之前才坚定的认为她就是个男子。   裴芩想了想,“再来点也能吃得下……”   “不许吃多了。”墨珩冷声道。饥一顿饱一顿,对她的身子状况只会造成损伤。   裴芩只好放弃。   君夙雪就拿了点心出来,“这龙须酥和霸王饺,希芸郡主一定会喜欢的。”   希芸郡主点心手艺高超,已经满京出名了,之前登门提亲道歉带的水晶和翡翠矿石被嫌弃了,点心也是买来的带骨鲍螺。   裴芩先吃了一块,家里的厨子手艺生生被提高了,龙须酥这种精品点心都能做得出来,还做的那么好,入口即化。   吃了两块,黄秋带着小丫鬟过来给她换衣裳,“等会就该去安平王府了。”   裴芩洗了手,又换了一身行头,大红遍地金刻丝绣纹裙袍,雪狐披风,红白相间,映衬的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透亮。   墨珩轻抚了下她的脸,牵起她的手,“走吧!”哪里都不去,安平王府却不能少掉。   这边裴文东已经换好衣裳等着了,见两人过来,拱手行礼,“长姐!长姐夫!”   墨珩满意的点点头。   三人一块带着礼到安平王府来拜年。   安平王府开了大门,直接让他们从大门进去的。   裴文东看了眼,目光追随着前面气势英飒的身影。她们姐弟是没有爹娘,可长姐从不让他们有没有爹娘可怜和轻待。有长姐,她们走到哪都是受人礼敬,友善的。走到哪,也都是自豪荣光的!   安平王亲自和王妃出来迎接他们,互相拜年问好,进了屋说话。   今儿个不光礼节性拜年,谢怡姐弟事情的处理,也要说一下。安平王妃一直都对谢怡这个已经存在了个妾室耿耿于怀。   听谢怡竟然把目标转向墨珩才一直没同意定亲,反被墨珩收拾,安平王妃仔细盯着裴文东。   裴文东脸色微变,微抿了嘴,保持礼仪。   安平王妃不堪满意的收回眼神,又说不出别的。   裴芩直接跟她说,“我们虽然小门小户,不过也立下了规矩的,只要是我立定的规矩,家里人就不能违反。”   安平王妃面无表情脸。就她这个长姐才是最没规矩的吧!?跟先帝都没大没小的。   裴芩清晰的感觉到被鄙视了,嘴角抽了下,“那个,我们家其他规矩暂且不提,禁止纳妾这一条,是死规!一生一妻!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丧偶!”   安平王妃愣了下,一生一妻?没有三妻四妾?说的是很好,偷腥是男人的本性,裴文东连那个谢怡那种货色都上心,靠得住吗?   裴文东没有承诺,“娶妻的责任,就是一生一世。我……用行动来证明。”   安平王觉得裴文东也不错了,至少那些世家子弟的陋习他都没有,寒门子弟的思想也被裴芩教化的基本没有,他很期待这样一个少年能娶希芸,给她幸福。   希芸郡主那边也收到了点心。   “郡主!这个龙须酥其貌不扬,但看着还真是难做呢!说是特意做出来送给郡主吃的呢!”她会做点心,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也都培养了厨艺。   希芸郡主吃了一块,入口即化,绵软香酥,却甜而不腻,“去问问父王留他们饭没!厨房还有吃剩的点心!”   留香笑了笑,“是!”哪里是吃剩的点心,分明是郡主特意做的。   两亲家新年的第一次会晤,圆满结束。   次一天,一大早裴芩就从被窝爬起来,吃完了饭,给俩小萝卜都换好衣裳,装扮好,和墨珩领着她们俩进宫拜年。   太皇太后已经等着了,慈和宫里还有其他太妃和妃嫔在。   裴芩给九儿和喜儿使个眼色,让她们俩等会见了礼别乱说话,领着她们进去拜见太皇太后。   九儿和喜儿点头,进去就拿出年前学的规矩,叩拜,见礼,拜年。   太皇太后点头叫起,“过来让哀家瞧瞧。”   九儿拉着喜儿起来,就上前去。   几个太妃和嫔妃都赞叹的夸赞俩小萝卜,好有礼,长得好标致漂亮。   “老祖宗!您瞧这九儿小姐,标致漂亮的像仙童一样!”   太皇太后打量着九儿,赞同的点头,笑道,“还真是集中了爹娘所有优点!”又看喜儿,“这小的也粉雕玉琢,胖乎乎的可爱!”给俩小萝卜一人赏了一堆东西。   她都给了,其他太妃和妃嫔也都不吝啬,纷纷赏了物件。   帮着收东西的两个宫女一会就收了一堆。   九儿已经七岁了,虽然还是小娃儿,也就在娘亲面前撒娇耍闹,人前越来越和墨珩一样,沉静冷淡。   喜儿还小,一直无忧无虑长大,见到好吃的,送到嘴边就张口。   裴芩就在一旁听着纷纷袭来的夸赞,笑的脸都快有点僵了。   但,话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说到了亲事上去。   “九儿小姐和七皇子还真是仙童玉女般,真是越看越像呢!裴夫人!九儿这孩子还没定人家吧?”   “我看和喜安王才像金童玉女,两个小人儿都是这样,性格看着就合!”   “我倒觉得两个人性格太想象了,反而过着没趣儿。九儿小姐看着和六皇子更相配些!”   裴芩脸色有些黑,看向太皇太后。   九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暗暗握住小拳头。她才七岁,这些人就开始盯着她了,都对爹娘抱着什么算计!?   喜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以为是夸姐姐的,咧着小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   太皇太后叫了宫女领她们俩先到偏殿去吃点心,跟裴芩说话。   九儿给娘亲个放心的眼神,领着喜儿跟宫女到偏殿去。   很快其他妃嫔也被太皇太后打发了,只留裴芩说话,“哀家之前就听说,你们给九儿和萧绎定了亲,虽然只有口头婚约,却也拿了信物的?”   和庆王早已经成了过去式,萧绎也跟着所有女眷流放了,说亲事更那种事。裴芩眸光淡凉,“太皇太后是听逆犯萧光珌说的?”   “不管哀家听谁说的,这门亲事有也没有?”太皇太后不回她,追问。   “萧光珌的确用亲事引诱我们为他所用,还硬留过一块玉佩,不过我们家没人同意。他装殓的时候,墨珩也把玉佩给他送进棺材了!”裴芩对熊孩子可没一点好感了。   太皇太后点头应声,“那哀家就给她赐门婚事吧!”   裴芩眸光一凛,“太皇太后……”   她摆手拦住裴芩,“喜安王是先帝幺儿,也算是哀家看大的,品貌都是上乘,也是最像先帝的,你若对他不满,可以领回去亲自教养。如今十二岁,也不算大。此事哀家已经跟皇帝提过,他也看好。”直接搬了萧光璄出来。   裴芩不同意,“太皇太后!我手里还有先帝盖过玉玺的空白圣旨!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婚姻被任何人操纵!”   太皇太后却态度强硬,“哀家并不是操纵你女儿的婚姻,只是俩孩子我都喜欢,这才要赐婚。空白圣旨哀家也知道,你可以留作他用。哀家答应你,小女儿的婚事,不会有人再插手。”   裴芩冷冷看着她。   太皇太后毫不相让,除了逃走至今下落全无的萧光曌,重华那孩子是先帝留下除皇帝之外,唯一健全的儿子了,也是最像先帝的一个,她要为先帝保住他。   “裴芩!赐婚的懿旨哀家已经写好了,你可以见见那孩子。”   这么说,她没有选择,只能从命了!?裴芩握着拳头,“我,不,同,意!”她的宝贝闺女,将来要自己挑选她喜欢的想嫁的人!   太皇太后扶着老嬷嬷起来,朝她走过来,弯下腰,“算哀家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了!哀家求你了!”   ------题外话------   今天睡了十五个小时~彻底睡饱了~更新也完蛋了~/(tot)/~   ☆、第二百七十七章 约定个机会   裴芩气的头上冒烟,面黑如锅底,“太皇太后以为,我是为什么扶永乐王上位?”   墨珩起兵谋逆,起先都以为是为萧光曌卸磨杀驴,坑杀裴芩。可等萧光璄登基,爆出萧雍的身份,众人也都忍不住猜测,既然之前扶永安王萧光璄,为何还会让萧光曌做了半年皇位!?   太皇太后虽然年迈,可人并不糊涂,萧光曌若不是挟持了她女儿,裴芩不会一己之力强横的扶了萧光曌上位。正因为她如今不能再生养,更会视女儿若生命,同时爱屋及乌,更会拼力保护女婿周全。所以她才将喜安王托付给她和墨珩。   萧雍既是她带大的,待日后萧雍登基,她既能压制有人煽动喜安王夺权,又能保两方无事。萧光璄在位期间,因为萧雍和她关系亲近,也不会对喜安王动杀心。   就因为知道,太皇太后才想赐婚,把喜安王托付给她。   “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人世间的事看的听的太多了,也经历的太多了,只想天下太平!”   “呵呵!我还希望世界和平呢!”裴芩冷笑,死老太婆!想威胁她,还软硬兼施!?她裴芩从来不吃这一套!   一旁的老嬷嬷扑通跪下,红着眼道,“裴将军!太皇太后只想保下喜安王,并非真的胁迫裴将军嫁女。如果真的胁迫将军,就不会事先问过将军,而直接下旨赐婚了!喜安王裴将军见的少,您见了他,也会喜欢那个孩子的!”   “呵……呵呵……你们都觉得老娘喜欢养别人家的娃儿是吧!?”裴芩头上的烟已经转成火苗烧了起来。   “裴将军……”老嬷嬷看她冒火了,还要再说。   “闭嘴!”裴芩怒喝。   老嬷嬷吓的一瘆,闭上了嘴。   裴芩冷眼睨着两人,“太皇太后想要保喜安王,只要说一声就行,没必要把我闺女赔上!”   “你见见那孩子吧!”看她这么强横固执,太皇太后准备迂回的来。   外面喜安王求见。   裴芩听见脚步声,双手抱胸,冷冷看着,之前的恭敬,一丝也无。   萧重华进了大殿,先给太皇太后见礼,被叫起后,又给裴芩见礼拜年,“裴将军!皇祖母赐婚之事让将军为难,小王在此给将军赔罪。”   裴芩轻哼一声,“不敢!喜安王若真能耐,这太平天下,也保不住小命,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作死!”他要不造反,萧雍有绝对的自信和霸气,也不会对他一个没什么重点威胁的皇叔怎么样。至于萧光璄,也没那么蠢。   虽然知道她说话向来有些没大没小,直接毒舌,但说的这么直接,太皇太后还是有些蹙了蹙眉。那几个跟着她的孩子,真的是她教出来的!?   喜安王愣了下,他生在皇室,见多了虚假伪善之人,裴芩的名讳他更是听父皇提过多次,说他如果再大些,就把他交给她带,但命运注定,要他做个逍遥王爷,所以从不曾带他见过她。   他曾对这个传奇神将充满了好奇,偷着出来见她,还被父皇喝骂了。他明白,父皇是保护他。裴芩居功至伟,手握利器,他身为父皇宠爱的皇子,不能接近她。   可如今,他却需要寻求她的庇护了。   “裴芩!”太皇太后也气怒不已,喜安王虽然还未长成,未来前途不明,可只要能保他长大,那他未来也定会成为协助皇帝的贤王!   萧重华扶住她的胳膊,“皇祖母!”安抚她。他知道皇祖母年迈,想要临终前为他安排好,可逼急了裴芩,对他一样没有益处。况且,她弟弟裴文东要娶希芸,她们已经和大皇兄联姻,如果他再拿了赐婚旨意,只怕……   太皇太后虽然没有糊涂,但认为这是她临终必须要办成的最后最重要的一件,势必要办成了。她已经先跟裴芩说了,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赐婚的懿旨她都要下!   萧重华看她眼中的坚毅,知道她势在必行,两手作揖,对裴芩深深作一揖,“裴将军!小王虽拙劣,但也可塑。赐婚过于贸然,小王会劝皇祖母收回旨意,但也请将军给小王一个机会。因为……我也想像墨将军一样,娶一个我心悦之人,不论身世,相貌。”   裴芩微眯了眯眼看着他,“小子!你在说老娘我没有身世没有相貌!?”   “不是……裴将军误会了。我请将军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和令爱没有感情,这门亲事就作废!”萧重华还是想争取一下。他没有生母,在这个吃人的宫里,又身受父皇宠爱,若不是皇祖母,他早已丧命了。有个这样的机会,她老人家也能放心。   裴芩目光犀利的直射他眼底。   萧重华坦然的看着她,扬着嘴角冲她笑。   裴芩没有回应他,朝太皇太后随意的拱拱手,“臣妾还要带她们两小去给皇后娘娘拜年,就先告退了。”说完,转身直接出去。   九儿一直拉着喜儿,就待在偏殿的门口,听裴芩过来叫,忙拉着妹妹出来,“娘!”仔细打量她的神色,看她生气受委屈了没。   裴芩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萧重华对要发火的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出来送裴芩。   裴芩看他追出来,跟九儿和喜儿道,“这位是雍舅舅的叔叔,叫舅爷爷!”   九儿眸光飞快的闪了下,和九儿给萧重华见礼,“舅爷爷过年好!”   萧重华呆了下,脸色变了几变,突然觉得,他该给压岁钱……幸亏他在宫里是长辈,随身带的有,摸出两个玉雕小元宝给她们俩,“叫哥哥就行了。”   “差辈了。”喜儿好心的提醒她。就算他看着没有雍舅舅大,可娘说他是雍舅舅的叔叔,那就比她们老一辈。   萧重华脸色顿时一红。   裴芩冷呵一声,“告辞!”把你丫的架起来当爷爷,看你敢朝孙辈下手!?   九儿牵着喜儿也忙跟她离开。皇家的萝卜,除了雍舅舅,都是坏萝卜!   萧重华纠结郁闷的看着娘仨离开。   裴芩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给皇后拜年了,可话都说下了,人又在后宫之中,跑也跑不掉,带着俩闺女又去拜见皇后。   不过,皇后这边倒是挺温和,起先她想念儿子,还曾起过妒恨之心,感觉儿子被抢了,可如今萧光璄登基为帝,她做了皇后,这想法也消散了。若不是儿子,怕是她们也不会突然发兵,再把萧光曌拉下皇位,扶萧光璄登基。   皇后的宫里很是温暖,裴芩一进来,就被安排坐在了火炉不远,九儿和喜儿面前更是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小吃食,几个宫女在一旁俯视着俩小萝卜吃。她则跟裴芩喝着茶拉家常。   裴芩是没啥跟她这皇后好说的,她问裴文东娶希芸安排的咋样,她就回进度,问她身子,就回在吃药,问她俩小萝卜,就回和别人家娃儿一样。   她可不是个会拘谨的人,皇后很快发现她恭敬之下的敷衍,想到太皇太后提的亲事,眸光微闪,想她是个直接的人,也就直接跟她说了,“喜安王是父皇幺儿,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格外疼喜安王一些,我们之前一直在封地,这些日子看他,也算是个不错的孩子。”她不希望裴芩再招个皇室的女婿。她没有儿子,那一手火器制造的绝活儿,怕是要传给女婿了。只这事,太皇太后先找皇上说了,皇上由她做主,她就不便再插手。   若是裴芩能自己拒了这门亲事,那就最好。左右她和墨珩功绩丰厚,她的个性跟皇室对着干也说得过去,到时她在出来调解,为喜安王找门亲事。   “孩子还太小,等长大了,懂事了,再说人生大事!”裴芩笑着道。   皇后见她不透漏,想着让萧雍过去问问话,看她的意思。   正想萧雍,那边萧雍就来了,“母后!”   “不是在你父皇那边,怎么就过来了?”皇后看他过来,笑着问起。   “父皇再跟芩姐夫下棋,我看人下棋总想插嘴,就被赶出来了。”萧雍笑回,转头看着裴芩,“芩姐姐!”拱手给她拜年。   九儿和喜儿也过来见礼,叫雍舅舅,给他拜年。   萧雍立马把准备的红包拿出来,“这可是雍舅舅我自己挣的钱,给你们俩发的压岁钱!”   “谢谢雍舅舅!”俩小萝卜笑着拿了红包。   萧雍这边就朝裴芩伸出手,“芩姐姐!我的呢?”   皇后笑他,“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我虽说不小,但也不大啊!”萧雍伸手示意裴芩,给他发压岁钱。   裴芩掏出三个红包,“你要哪个?”   萧雍一手全收了,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芩姐姐……”   看他那脸色,裴芩笑眯眯的回他。心情总算好那么点了。   三个红包,她又故技重施,转眼萧雍就欠了她一百七十两银子。   皇后问明了缘由,也笑了起来,“之前就总听雍儿说你风趣,还真是!”   “逗他们玩儿!”裴芩笑道。   萧雍看着她笑,“我今年可没收到压岁钱,我那点俸禄都不够发压岁钱的。这下一百多两银子,我只能干活儿抵债了!”   “允许你分期!”裴芩大方道。   萧雍朝屋顶看。   裴芩坐着说笑了会儿,就提出告辞,也正好有人拜见皇后。   “我送你们!”萧雍一把抱起喜儿。   裴芩施礼拉着九儿告退。   皇后看萧雍殷勤的送她们娘仨出去,收起笑。大儿子不在她身边长大,和她本就不太亲近。可与裴芩她们,也太过亲近了些。   裴芩一出来,就凑近萧雍问,“大过年的,下什么的棋!?”   萧雍扭头看她,声音不由自主放轻,“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突然就下棋去了。”父皇登基之后,他就和她距离远了,可有了机会,就忍不住想见见她的迫切。   裴芩不满的抱怨着,和他一块出宫。   萧雍直接跟着上了马车,对外吩咐,“把我的马留下,等会芩姐夫出宫,让他骑我的马回家!”   他属下应声,牵着他的马在宫门外等着。   “高兴和芸芸的压岁钱,我还没送去呢!”萧雍回头冲裴芩笑。   封未也留了下来等墨珩,让卢海赶车回家。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都在一块住着也不存在回娘家不回娘家了,知道裴芩带九儿和喜儿进宫,叫裴茜的话说,估计没好事儿,除了出去应酬的方留明和赵孝辰,都在天策府这边等消息。   “正好留下吃饭了!”裴芩看人还挺齐,叫萧雍。   高兴已经小跑过来,“雍舅舅!过年好!”   “往年都是一块过的,乍然分开,还真是不习惯。”萧雍说着,给他红包,又给芸芸一个,和裴文东常咏麟坐下说话。   几个人都看了裴芩的神色没有不高兴的,就说笑起来。   吃饭前墨珩赶回来,“饿了。”   裴芩看看他,没有问,给他盛了汤。   吃完饭,萧雍坐了会,就被常咏麟和裴文东拉走。   几个小萝卜也都凑堆玩去了。   裴芩和墨珩两人回到屋,说起赐婚的事,“那老太婆的样子,一定不会罢休的!儿子都死了,都老透了,还真特么能活!”   “直接应了就是,不应,一定会有旨意下来。”墨珩摸着她的头。   裴芩脸色一黑,“你觉得能行?就萧重华那小白脸的样子?”   “今后的事,谁说的准!?”墨珩看着她笑。太皇太后再给孙子找依靠,他,也想为两个女儿多找个依靠。   裴芩生气了,她闺女才七岁,就开始有人打主意了。   “有了这个约定,也能挡住别的人打主意。”墨珩是客观上是同意的,太皇太后纵然手再长,若萧重华自己没有那个能耐,也活不过这么大。   裴芩一想也还真是。她能治好的几率不大,若不能再生,她和墨珩也就九儿和喜儿俩宝贝闺女了,到时候自然宝贝女婿。撇了撇嘴,“那就算了吧!让那小子挡挡灾!”   墨珩应声。   跟太皇太后通了信儿,裴芩就开始了各种年酒,宴请。有晌午的,有晚场的。   裴芩一直奔波到初五,自家的年酒又开始了。又忙着招待。   裴芫和裴茜也作为将军夫人和官夫人要应酬,年过的很是忙碌。   一直到初七初八,这才消停下来。   然后,又接着要过元宵节了。   因为过年很多世家都燃放了烟花,百姓过足了眼瘾,那些放烟花的却没过瘾。   萧光璄看有利可图,就让大量制作元宵烟花。   裴芩正在家里骂娘,卫府的帖子送了过来。   “将军!卫姝要来拜访将军。”君夙雪拿着帖子,目光沉冷的进来。   ------题外话------   17年啦~亲爱的元旦快乐~\(^o^)/~   更新的话…。俺明天准备加更~时间还定三点~/(tot)/~   ☆、第二百七十八章 如今该还了   “将军!不管这卫姝上门来做什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都是为了接近侯爷的。”君夙雪提醒她。   裴芩看她两眼担忧焦急的盯着她,忍不住笑起来,“一副立马要冲锋陷阵的架势,你家将军我就那么蠢!?”   君夙雪张张嘴,也笑起来,“那将军要见她吗?”不是她蠢,她是最聪明最英武的人!可后宅之事她也真的不擅长,总会有魑魅魍魉来作妖。   裴芩挑眉,“当然要见!看她能有什么招数!咱们也学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君夙雪笑着应声,“我去准备。”回了帖子,让人送出去。不管是谁,就让她来吧!她现在正觉得没有用武之地呢!后宅这一片天,就让她来给将军撑着!   卫姝很快准备了上门来,还拿着两幅画。   她是上门来求画的。   裴芩这些天不忙的时候都在捣鼓树脂画,过年安周原家也派人送了年礼上门来拜年,安夫人肯定还要再求画。   君夙雪引着她到了偏厅。   裴芩正在火炉旁翻元宵的礼单子。   “将军!卫大小姐来了。”君夙雪没有赌气喊她安大奶奶,安府都已经出来澄清她和安周原早已经和离,那就还原了之前的身份,十分有礼的称她卫大小姐。   卫姝见君夙雪称呼裴芩为将军,想她来时,路过大门,两块匾额,上面挂御赐西宁侯府,下挂御赐天策神将府。墨珩既在上,家里应该都称呼夫人的。却叫将军……   这么想着,上前来见礼,“见过裴将军!身负重孝,年间来打扰,还望将军见谅!”   裴芩嗯了声,伸出手,“这就是你画的吧!?”   卫姝应声,把两幅画都递给她,“我画技拙劣,实在难以画像。那幅画像,公公婆婆都十分珍视,视作寄托,我不敢夺他们所爱,自己又临摹不像,只好来求教将军了!”   她虽然没有一身白衣带孝,但牙白色绣兰草通袖袄,水绿色绣波纹的裙子,乌黑的头发绾了云髻,只簪了三支白玉簪,清淡素雅,眉宇间淡淡的哀愁,秀眉颦蹙,说不出的让人想要抚平她忧愁拥护她的*。   裴芩暗啧了一声,这副模样,她这情敌看了都想怜香惜玉,更何况男人了。打开她的画,眸光微凝。她画的是安周原,虽然这古代还没有绝对写实的可这画上的人,眉眼却和墨珩相像。   君夙雪知道她有大智,但大智若愚,有些方便也真的挺蠢。所以时刻戒备着。见她眼神一变,也去看桌上的画,打开另一幅。安周原她不认识,可墨珩她认识。这画上的男人,眉眼竟然相像墨珩。   卫姝自己画的,自己却不觉得,“还请将军指点一二,赐我一幅画像,以慰思念。”说着就要跪下。   裴芩看着她没有。   君夙雪上手来搀她,“将军接了拜帖,就已经应下了。卫大小姐对安大少爷这份情义,我们将军也感怀在心,所以愿意圆梦卫大小姐。”   卫姝忙道谢,两眼氤氲。   “画技不同,我也无法指点你。先前安夫人也来找过我,让我把画里的安周原变成活的,看来安周原去世,对你们婆媳打击都是一样的。我就给你画一幅。”裴芩吩咐黄秋铺了纸,磨墨,她拿了颜料出来调色。   已经画过一次,裴芩心里也有了腹稿,大红蜡烛,红双喜,红绸鸳鸯帐子雕花拔步床。画中卫姝一身鲜红嫁衣,和安周原一身新郎喜服并排坐着,互相看着对方,满脸深情欢喜。   “人生苦短,要多想些高兴的事。又正逢过年,就送卫大小姐一幅新婚图吧!相信安周原他也不希望卫大小姐整日愁闷,希望你回忆的都是美好的时光!”裴芩说着看向她。   卫姝艰难的扬起嘴角,眼中泪光闪烁,“多谢将军!”她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是有九衡的!   君夙雪看了眼她的手,躲在衣袖里,怕是早就握拳咬牙了。淡漠的收回目光,请她喝茶,“因为要画的篇幅大,时间也长,卫大小姐要是在这等,只怕要等上两个时辰了。”到时候侯爷就该回来了。   卫姝还是很有眼色的,她明白若即若离的感觉,“要这么久时长,我就不一直等着了。将军得闲了,画好让人知会一声,我再来拿。”   裴芩看了看她,“夙雪,送客。”   君夙雪应声,出来送她。   走到半路,她安排的小丫鬟过来,“夙雪小姐!侯爷惯爱吃的笋汤,夫人的药膳汤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做了,过会侯爷就该回来了。”   “好。”君夙雪应着声,送卫姝到马车上。   卫姝没有多嘴问,直接告辞上了马车离开。   君夙雪看着马车走出去,目光一片冰冷。这卫姝的段数看来比谢怡高太多了。不过她没问却不代表她不多想。她身份尴尬,却也有尴尬的好!这卫姝胆敢和离,再跑上门来勾引侯爷,不就是认为将军不能再生养,而她能生吗!?如果将军不愁子嗣了呢!?仗着她自以为的那点旧情?   卫姝坐在马车上,就陷入了沉思。君夙雪的事情,外面虽然有些传言,但说的多的却是她被挟持做过裴芩的未婚妻,被救了之后追随她过来的。外人都在传流言,有人蠢蠢欲动示好九衡,裴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生,那君夙雪……怕是她准备给九衡的。就连府里的下人都称她为小姐。九衡呢?也看得上那种小家碧玉吗?   又想到裴芩画的那副新婚图,她面容忍不住有些微扭曲。九衡本来应该是她的夫君才对!不是她裴芩的!她享用了那么多年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如今也该还给她了!   裴芩打完草稿,上了底色就扔在那里,“做饭吃饭!”   “不画了?夫人!”黄秋笑问。   “当然要画!我喜欢一气呵成的,吃饱了之后继续!”裴芩点头,洗了手下厨。   看她还哼着小调,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厨房里干活儿的几个下人都有点无语。夫人这是真心大啊!那卫姝都找上门来了,她帮人画画,还要被窥视觊觎丈夫,竟然还能有个好心情!   九儿完成作业也过来,“娘你做啥好吃的?我给你帮忙!”   “咱吃点清淡的,做个牛肉羹,炒几个小菜。”裴芩招呼她在一旁看着。闺女才这么小,如今家里又不像之前,只有她自己在前头拼,挑不了全部,要拉裴芫和裴茜两个童工上手。   九儿就给她摘菜,递东西。   不一会,墨珩也回来了,抱着喜儿过来。   喜儿挣脱他下来,“我也给娘帮忙!”兴致高昂的小模样。   其他汤和菜都准备好了,裴芩也没有多做,几个清淡的小菜,一家四口就摆了饭吃饭。   吃过饭,九儿拉着爹娘妹妹到园子里消食。   君夙雪把她画具都收拾到书房去,天又阴了,偏厅这边冷。   周剑过来找裴芩,有制造局的事回她。   “周副将先稍等一下吧!将军和侯爷带小姐去了园子,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君夙雪吩咐上了茶,请他坐会。   “……那我先等会。”周剑应声。见她收拾了裴芩的画具一应东西离开,忍不住出声,“君小姐!”   君夙雪停下脚步,“周副将还有什么吩咐?”   周老爷和周太太年间也看了好几个,看来看去,觉得周剑最满意,他虽然没有爹娘兄弟帮衬,但也没有家庭繁累了,而且他也对君夙雪有意,又是跟着裴芩的,就想促成这门亲事。   君夙雪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让爹娘把她的情况都跟周剑说清楚。   周剑知道她的情况,将军在制造局,她每日都精心准备了餐饭给将军食补,亲手做衣裳,本不该住在天策府引人话语,却还执意住在这不走。看她清亮的双眸,周剑动了动唇,“君小姐是至情至性之人,若是愿意给在下机会,我会等你。”他没爹没娘,投了军才管着温饱,跟了将军,才算有点小成就。如果她帮将军,他愿意等她!   “我对将军,已渐渐转换成主仆之情,将军现在内忧外患,我想再……守些日子。”君夙雪解释。   周剑看着她笑起来,“好!”   君夙雪屈膝福了福,拿着画具等物送回后院书房。   墨珩知道周剑要来,也在跟裴芩说周剑和君夙雪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两方都满意?”裴芩自然乐见,她麾下还有好几个大龄剩男,正愁人生大事呢!   “应该不久能提上日程。”如果君夙雪识趣,他就不会强硬插手。   裴芩摸着下巴想了想,“我今儿个下午好像还得去一趟制造局,回头找周剑问问!”   结果转一圈回来,就见周剑正在府里等他,“呦!那边想你,这边就来!”   周剑正要笑,见墨珩也在,忙正经了脸,过来恭敬的见礼,“侯爷!将军!属下有事禀告!”   “制造局的事,我们路上说吧!我去换件衣裳!”裴芩说着就回了后院换了衣裳。   墨珩军中也有事,等送了裴芩去制造局,就去忙他的。   没了他在场,周剑也轻松了些。我们这些人不是侯爷亲生的,还真是差得远。还是他们将军好!   裴芩就问起他的亲事,“作为男人,你要多主动啊!”   周剑嘴角微抽,“将军!太主动了,反而孟浪。”   裴芩眨眨眼,想到这古代的情况,还有君夙雪的情况,拍拍他的肩膀,“夙雪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你就有福气了!她现在只是转不过弯,觉得我一个女的哪哪都好!等你跟她关系亲近了,她就发现你很好,感情自然就升温了!”   “话虽然说的有道理,可是,将军,你夸自己哪哪都好的能别笑那么得意吗!?”周剑抽着嘴角闷声道。   裴芩哈哈大笑,笑完了又道,“不过夙雪真的好!人长得漂亮,又贤惠,啥啥都会!要我是个男人,保准娶了她了!”   “将军!这话我记住了,我要是今年娶不到媳妇儿,这话我就告诉侯爷去!”周剑幽幽的看着她道。   裴芩反应过来,脸色一僵,睨了他一眼,“我刚才有出声说话吗?都在这干活儿呢!我说了啥话吗!?”不承认的进了熔炼屋去视察。   “耍赖的功夫,将军越来越溜!”周剑忍不住嘟囔。不过,这话要是让侯爷那醋坛子知道,呵呵!想到还有个和离准备改嫁给墨珩的卫姝,又忍不住皱眉。   外面已经给直播出去了,卫姝主动找上门,目的不纯,居心叵测。   然后街巷都在纷纷猜测,墨珩和裴芩感情好,但真没有子嗣,墨珩和卫姝又有旧情,会不会转头真的旧情复燃!?   坚决拥护裴芩的那些人都恨铁不成钢,“裴将军怎么能让她上门!人家贞洁烈妇,死了男人都守孝,就算她没孩子,也可以过继一个传承安大少爷的香火!她倒好,却看男人不行了,早早和离。就想着改嫁呢!改嫁还抢别人的男人!裴将军就应该把她打出来,不让她上门!”   安周原病逝,卫姝大归,又与裴芩墨珩纠缠到了一起,满京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个事。   裴芩忙完制造局,在家把卫姝要的画给画好了。   墨珩看过,直接送去给装裱铺子拿去装裱。   裴芩画技奇特,京城早就在传,但一幅也没有流露出来的,也都没有见上过。只安周原家的亲属,看过裴芩画的画像。   画送到装裱铺子,虽然都有规矩不会透露出去,但总有些经手的人能看到,就忍不住倾慕裴芩这样奇特的画技和精美的画工。   铺子里的一个管事喝醉了酒,听人议论卫姝,就插嘴说,“你们都瞎说!卫大小姐虽然和离了,那也是遵着安大少爷的意思,让他走的安心!卫大小姐实际上,对安大少爷用情至深呢!去找裴将军,是为了求画,画的就是她和安大少爷新婚的画!我亲眼看见,帮着装裱的!”   有人不信,就断定卫姝为了抢裴芩的夫君,假惺惺借口上门的,“裴将军是为了打江山,救我们万民百姓才中毒,不能再生养的!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记裴将军的功绩,竟然开始算计裴将军的夫君!那卫姝就是最不要脸的!心机深!还叫安夫人出来帮他们说话!说对安少爷用情深,都和离,大归了,谁还会相信!?安大少爷这边下葬,那边她就走了!迫不及待去抢裴将军的男人!”   管事跟他吵吵了起来,酒劲儿上来,还拉着他们到铺子里去看那幅画。   很快,流言的风向莫名就转变了。卫姝思念亡夫,深情不悔,衣不解带照顾那么久,如今更是身形消瘦,思念成瘾,只能每日看着画像,以慰思念。   然后就有人写诗作词歌颂安周原和卫姝夫妻情深,至死不渝。   还有人让安家给卫姝请赐一块贞节牌坊。   裴茜觉得这主意简直太好了!立马就找了裴文东让他把萧雍找来,“请他帮个忙!赐一块贞节牌坊给那个贱人,看有了这个御赐的贞节牌坊,那个贱人还有什么脸再勾引男人!”不准勾引不成长姐夫,让她所有男人都勾引不了!   裴文东摇摇头,“行不通。别说如今那卫姝已经和离,又大归回家了。即便真的在安家,朝廷也不能贸然就赐贞节牌坊。高祖皇帝曾下过旨,因贞节牌坊出了大案,不许再赐贞节牌坊,欺压妇女。”   裴茜阴沉着脸,“不能赐贞节牌坊,那就让她上门来勾引长姐夫!?”   “长姐现在用着药,调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治好了。”裴文东想插手,却也只能写写诗词,宣扬束缚一下。但若卫姝恬不知耻,卫家也打定主意,这种程度的束缚就不能用了。只有长姐治好了身子,怀上子嗣,那些人再没脸打这样的注意。   “长姐肯定能治好的!”裴茜咬着牙。   全家都在祈祷希望着。   裴茜有力无处使,就继续让在外面宣扬卫姝和安周原夫妻情深。   裴文东想了两天,跟常咏麟商量,“让安周原回来显灵……”   外面流言那么多称赞卫姝和安周原的,也让卫家觉得不正常。卫姝的情况,没有比家里的人更清楚的了。   卫姝收到画,停了半天,这才打开。   入目一片鲜艳的大红,让她有些心惊的感觉,没仔细看,就合上了。   外面的那些流言,是裴芩!是她在防备她,对付她!   不过她也不怕!就算她再吃药,再治,对于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她死了,还能管得住九衡!?   ------题外话------   朋友一扎堆聚到一块,时间就不可控制了~对不起了~/(tot)/~   ☆、第二百七十九章 谢怡逃跑   卫姝做了半天,又哭了一场,哭到两眼红红,收拾出来两幅字画,拿着过来拜谢裴芩。   裴芩不在家,君夙雪接待的她,“年前年后这一段时日,将军特别的忙,卫大小姐来的不巧,将军这会在制造局呢!”   “是我贸然上门来打扰了。”卫姝歉意道,说着把两幅画放下,“承蒙将军不弃,赠我画像。这两幅画放在我这也无用处,就赠予将军,聊表我感激之情。”   君夙雪看了下那精致的锦盒,两幅怕都是名画。将军所有时间都恨不得掰开来用,根本没有多的时间去学书法,她自己不止一次说过不懂那玩意儿。这两幅字画……君夙雪没有收,“我们将军帮卫大小姐,也是帮这一份情深。不必言谢!这谢礼就更不必了!我们将军做事,从不求回报!”   卫姝却执意留下,“是我一份感激之情。”   君夙雪看着,就暂时收下,“待侯爷和将军回来再定夺。”送了卫姝出去。   裴芩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晚饭都是在制造局用的。   她还不知道消息,外面街道上已经直播了出去,卫姝又上门了,还是在裴芩不在家的时候。什么目的?已经刚死了男人的寡妇,就出来溜达,外面流言纷纷,都不知道避嫌,还说什么贞洁!?   另一边的人就跳出来,说卫姝是去拜谢的,收到了画像,理应上门道谢,以表重视。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到裴将军的画的!   裴芩看两幅画,虽然她都不懂,但看样不像凡品,“看上就收了。”说墨珩。   “说人还是说画?”墨珩斜过来。   “画加上人。”裴芩回他。   “对画没兴趣。”墨珩在账册上做好标记,合上账本。   裴芩阴测测道,“对人有兴趣,那你就把人收回来啊!”   “人本来就是我的!”墨珩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贴近她的脸。   “我说的是卫姝,你无理取闹!”裴芩怒瞪他。   墨珩却把她抱进怀里,跨坐在他身上,在她脸上轻吻,“那你说,是先奸后杀的好,还是死后奸尸的好?”   裴芩嘴角狠狠抽了抽,“老娘把你先奸后杀了!”   “好!只要你还有力气杀我!”墨珩笑着在她耳边重重吻了吻,伸手解她的衣带。   两幅画有一幅之前在嵩山书院见她之后就给墨珩送过,裴芩让人给退还回去,“要给谢礼,就给银子吧!我那一幅画,少说三千两!”   君夙雪忍不住笑了笑,“是!将军!我觉得还是拿钱比较好!咱们上下都缺钱!”   张庚山就和九儿奶娘秦妈妈,拿着那两幅画去了卫家。   等裴芩再回来,俩人不辱使命,要来了三千两银子。   “夫人不知道!那卫家说起来清贵,也是百年世家大族,但家中却并不那么富裕,这三千两银子都还不容易拿!是那个卫大小姐从陪嫁里抽的!”秦妈妈回来就绘声绘色讲给裴芩听。   “他们这样的人家,财富都在藏书上。”裴芩却并没有如她那样嘲笑。   秦妈妈抿了下嘴,“夫人把他们想的太高了!他们是祖宗积业,子孙败家。就算有那些藏书,估计也都长在家里生虫了!更有些念的书越多,那心越是阴险毒辣!手段也越高明,害人无形!夫人你就瞧好吧!”   这个裴芩倒是赞同。   看她点头,秦妈妈这才微微放心,又忍不住暗示她,和墨珩关系好一点。别让有些贱人钻了空子!她们防着这边,防不住另一边了!   郑家的确已经急的不行了,过年谢怡和谢泽都没有到郑家拜年,就算断亲,也该见谢泽出门。没见谢泽出门,而他们的人送信送不进去,求见也见不了。那卫姝已经开始行动了,年关正是好时候,谢怡这个时候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谢怡和谢泽都在小院养伤,往外送信根本送不出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两个婆子每日过来伺候一二,也是敷衍了事。   很快到了元宵节,制造局卖完新年最后一批烟花,终于稍稍清闲了下来,裴芩给他们放了五天大假,随便吃,随便睡,随便玩!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收拾了出城,前往大兴,去拜访欧阳夫子,备战春闱。   谢怡和谢泽同时被带出京城,从大兴直接送离开。   谢县令做了多年县官,也有些积蓄,只当日县衙最先被洗劫的,俩人逃命出来,也只带了些银两细软。裴文东得知俩人有百余两银子,没有再施以援手,直接让送走。   马车渐渐远离京城,谢泽才真正的越来越恐惧绝望,“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谢怡断了一只手,伤还没好,脸色苍白着,目光无神,“我也不知道。”裴文东明明那么喜欢她,却如此绝情狠毒。她好恨!真的好恨!她现在被她们害成了废人,裴文东绝情的把他们送走,扔到救他们的地方,自生自灭!?这样的情况,他们姐弟怎么活!?   没几天传回消息,谢怡谢泽在夜宿的时候逃跑了。   裴文东听两人逃跑,顿时大怒,“怎么回事?连人都看不住!?”   “少爷!不是我们没看住,说是逃跑,也可以说是失踪了!因为没有人看到俩人的踪迹,我们找了两天,都没找到线索!”送人的属下回话。   裴文东拧着眉,“你们继续找。”莫名失踪,怕又是冲着长姐和长姐夫来的。   墨珩得到消息,让他们不用管这件事,专心备考。   裴芩又接到卫姝的拜帖,她临摹了安周原的画像,请教裴芩画技。   萧重华正在天策府拜见裴芩,跟着她学算术。   “老子的画技不外传!”裴芩正一肚子火,这死孩子简直蠢死了!多好懂的函数,她都教三遍了!   萧重华觉得好委屈,《三字经》刚勉强学问,就教他《中庸》,他能懂吗!?不过也知道裴芩看他不顺眼,在为难他,努力极力勤奋。听君夙雪回话,卫姝要拜见她。他眸光闪了闪。   卫姝被打发走了,却并不死心。裴芩命不久矣,她自己怕都不知道……还在吃药,调养身子指望再生,真是可笑死了!   正在她想出去祭奠安周原,和墨珩偶遇时,太皇太后传来旨意,召卫夫人和卫姝进宫。   裴芩挑挑眉,“难不成这卫姝也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太皇太后却是要给卫姝做媒人,说的还是皇室宗亲,虽然是继室,嫁过去却是正妻,也不算辱没她。   但宫里的消息很快传出来,卫夫人和卫姝都婉拒了,因为门风严谨,规矩森严,卫姝和离大归已是不妥,但应安家安周原的遗愿了。卫姝不会再嫁!卫姝也要为亡夫守寡。   裴茜立马让人大力宣扬,歌颂卫姝贤良贞节,让人散布应该给卫姝个贞节牌坊。   卫姝气的在家里砸了一套茶具,书案的以应用具全部砸完,趴在床上痛哭。九衡是属于她的!裴芩就是个贱人!她过了属于她的人生,强占了属于她的幸福!现在仗着手中的权势,对付她,要把她逼上绝路!她已经如此悲惨,那个贱人怎么会如此狠毒,还要一步步的逼她!?   她这边恨裴芩恨的要死,裴芩却已经投入到新一轮的枪支制造上。   萧光曌人马不少,墨珩能以多胜少,逼宫胜利,全靠连发长枪。之前的旧枪支,都是打一发子弹,上膛一次。新型的枪支是连续发射子弹,时间快了数倍不止。   家里又要教九儿,还要抽了时间教萧重华这个半路萝卜。忙的根本没空多理会卫姝怎么想。   也渐渐有消息传萧重华和九儿暗定了婚约,因为初二太皇太后召见了裴芩和两个女儿,十五刚过,萧重华就开始频繁出入天策府,跟着她和墨珩学习。如果不是培养女婿,又是为什么?难道领养个儿子?不说不会领养这么大的,萧重华是先帝幺儿,皇室血脉,也不可能做人的嗣子。解释只有一个,喜安王和九儿定有婚约了。   太皇太后听外面传起的流言,满意的点点头,又召见永安王妃和希芸郡主,赐了希芸郡主不少东西做陪嫁,以显示对希芸郡主的重视。见了萧光璄也说起,不能让希芸郡主没有体面,别的郡主公主嫁的都是世家子弟,裴文东只有才学。裴芩和墨珩那不算他的家世。   萧光璄明白她的意思,春闱在即,让他在科考中提拔裴文东。   萧光珉跟他见面,下棋从不提这事。女婿有真才实学,除非萧光璄昏庸,他定能出人头地!   天一厘厘暖和起来,整个天策府和裴府也越发的忙碌。要准备的事情太多,都不是小事,也都无暇他顾了。   很快到了春闱的日子,裴文东和常咏麟,方辅都下了场。   三场考完,出了考场的三人也快脱了层皮。   裴芩的希望,只要考到功名就行,有了这个梯子,她相信她和墨珩教出来的萝卜,能当用,就不会让人失望!   结果出来,裴文东名列榜首,常咏麟紧跟其后。方辅虽然没有排上好名次,也算榜上有名。   看着这样的结果,有人顿生不满,“这做的也太过明显了吧!?裴将军和墨侯爷居功至伟,可不该如此徇私舞弊,借用权势!”   有些考生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到春闱了,却见裴文东和常咏麟的名列前茅,被挑拨几句,顿生愤懑。   学子只要考得生员资格,就可议论国事,更何况还是科考之事。   裴文东也有些担心,他是志在状元,可会试就直接拿个会元,他和咏麟的成绩,定会被人扯上长姐和长姐夫。   安平王叫了裴文东过去说话,问了他的会试答题情况,听默下来的答案,暗自点头,“今年主考的范阁老一向严苛,有人闹出徇私舞弊,他必不会放过。你安心准备殿试即可。”   裴文东没想到受到了他这个岳父的这种安慰鼓励,忙谢过,“小婿省的了。”   内阁也调了他和常咏麟的试卷再次批阅。   范阁老还气的不行,他可是让沈弼避嫌花了不少心思才赶走他,让他来主考。竟然说他徇私舞弊!?别说是裴芩和墨珩的弟弟,就是他们俩来考,不入眼,依旧被刷掉!   事情很快被压下来。   郑家看裴文东出手就高中了会元,就跑过来要求接走谢怡和谢泽姐弟,朝裴府要人,“那是我们外甥外甥女!你裴文东都要中状元娶郡主了,抛弃有婚约的未婚妻,现在竟然还拘禁了他们,不让我们外祖家的人见!你们是不是杀人灭口了!”   谢怡谢泽住在将军府本就不妥,现在郑家作为外祖家,光明正大来要人。   裴茜气的立马就要出去。   裴芫忙拉住她,“你现在也是个六品主事夫人,难道还出去跟他们那些无赖骂街?”   “分明是谢怡自己不要脸,竟然跑去勾引长姐夫!郑家的人一开始打着坏主意,不愿意接走他们,现在又来要人,分明就是嫉恨我们!看来没有教训改他们,这次不弄死他们,我就……”裴茜恨烦谢怡和郑家这号的人。   “你就咋样?长姐都说过多少次,你这脾气还不知道收敛点!真得闯了祸才反省啊!?”裴芫喝道。   “我哪个地方闯祸了!?难道眼睁睁看着那群贱人欺负上门了,就缩在家里啥都不干?!”裴茜做不到。   裴芫松开她,“那你去对峙!你去闹!去弄死他们!等长姐走了,没人给你撑着了,方留明被你闹厌烦了,兜不住你了,看你是不是能上天去!”   裴茜猛地一愣,“谁说长姐要走了!?”   “北地本就寒冷,对长姐治病不利,文东成亲之后,长姐夫还会让她在京城操劳受欺!?”裴芫说完,转身离开。孝辰哥说了,长姐夫在安排军中事。制造局也渐渐转手给萧雍了。长姐就不必在京城,被那些人谋算坑害,也不必再被这些琐事烦忧,可以安心治病养身子。   裴茜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耳边传来裴芫吩咐声‘找几个口舌厉害的婆子去跟他们叫,谢怡和谢泽来京城投奔,是他们不接,自己打如意算盘,和外甥离心离德,其他不必提’。   郑家跑到裴府来闹事,事先就吆喝着过来,引来了不少人。   几个婆子出来噼里啪啦一顿骂,“是你们郑家不愿意接了投奔的外甥和外甥女,自己都打着如意算盘,见富起心,想要把你们家女儿送进来做妾,谋害将军夫人!郑月欢不要脸跑到人家里勾引男人,就差当面脱衣裳了,谢家姐弟不耻有你们这样的亲戚,还自己舔着脸过来!郑家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哪家都有几个厉害的丫鬟婆子,尤其那些口舌厉害的,啥话都能骂得出来,郑家要人要的理直气壮,被噼里啪啦一通骂的灰突突的。   “叫谢怡谢泽出来!你们要没有杀人灭口,就把人叫出来!我们是外祖家,还不能见见他们了!”郑二太太吆喝着叫谢怡谢泽。   的确,谢怡谢泽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了,从过完年。   “谢家姐弟指望外祖家到本家去要该他们这一房的家产,可是外祖家只想利用他们来算计侯府算计我们家!人家回家分家产了,都没有跟你们这外祖家说一声,看你们郑家竟然还有脸来要人!是看我们裴少爷高中了会元,心生嫉恨,又想算计我们了吧!告诉你们,郑家的女儿淫荡虚荣,白送倒贴都不要!”   郑家被骂的跳脚,却并没有讨到便宜,气的回了家。   郑二太太很是怒恨,“谢怡那个贱人,当初让她下手,她不干,还不做妾,要是听我的,现在都生了墨珩的儿子,荣华富贵到手来了!”   “娘!现在咋办?”郑月欢不甘心,谢怡和谢泽现在住在天策府,天天都能见到墨珩,说不定她已经得手了呢!   “我再想想。”郑二太太更不甘心,她捧着的女儿,样样色色都好,被害的身败名裂,难道现在别人吃够,他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郑家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送了封信上门,把谢怡和谢泽在天策府出事,被赶出去的事都告诉他们。   郑家一下子炸开了,“谢怡竟然没成事,还被砍断了手,赶出去了!?我们这边一点信都没有得到,他们把谢怡怎么了?”   接着又看信上,明确指示他们怎么做。   郑二太太看完就把信烧了,和郑月欢嘀咕了半天,次一天就出门去烧香。   城外庵里,俩人转一圈没找到要见她们的人,郑二太太骂骂咧咧的拉着郑月欢回去,掀开马车,就惊住了。   谢怡让两人噤声,“二舅母和表姐先上马车吧!”   郑二太太到处警惕的看了看,见一个蒙着脸的妇女正在远处看她们,又看看谢怡,想了想坐上马车。   郑月欢立马迫不及待的问她,“你真被赶出去了?那你和墨珩……”   谢怡伸出被砍断的手臂。   郑月欢吓的脸色一变。   郑二太太先想到让谢怡去闹,也给她们一份大好处,又想,墨珩和裴芩根本不会承认,还会反咬一口,眼神不善的看着谢怡,“之前不向着外祖家,现在栽了跟头,吃了大亏,又想着我们了!就你现在的情况,还想使唤我们怎么滴?”   “我怀孕了。是墨珩的。”谢怡说着抚住微微凸起的小腹。   ------题外话------   元旦编辑都放大假了~我也好想放假~┭┮﹏┭┮~   ☆、第二百八十章 大姨娘   一听谢怡怀孕了,还是墨珩的,郑二太太和郑月欢顿时大吃一惊。   郑月欢立马质问,“真的假的?你真能怀了墨珩的孩子!?”她心里嫉恨极了,明明她比谢怡样样都好,更比她长得漂亮。她不过是死了爹娘会哭丧脸,装可怜而已。   谢怡点头,“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我也是逃出来之后才发现的。”   郑月欢脸色就好看不起来了,墨珩那样俊美如仙神般的男子,就光是离近了看他都让她觉得心儿砰砰跳。她却被弄的身败名裂,只能远远看着幻想那些。谢怡这个小贱人,竟然都已经和他那么亲密过,还怀上了孩子,简直太可恨了!   郑二太太脑子里一时间过了一堆的想法,看着谢怡平淡的脸色,“你是回来准备怎么办的?住在我们家,悄悄把孩子生下来?还是让我们给你撑腰,回天策府去做个姨太太?”   谢怡垂了垂眼,“先回城吧,二舅母!侯门姨太太,我是坐定了的!”   郑月欢还是有些不相信,伸手摸她的肚子,“真怀上了?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郑二太太吩咐车夫过来赶车回家,“回家再说。”   谢怡就单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郑家,见了郑老太太,郑二老爷他们,谢怡这才解说了年后搬到天策府的事,“是年间的时候,侯爷喝醉了酒,把我当成了裴夫人。醒酒之后,侯爷虽然恼怒,但我毕竟已经跟了他,侯爷是个负责的人,也不可能再看我去给别人做妾。可被裴夫人的弟弟和妹夫们发现了,裴夫人后来也来了,侯爷十分愤怒,他们就砍了我的手,还要把我卖去暗窑。是裴文东求情,侯爷让他把我和弟弟送回老家去。谁知道路上差点就死了。幸而得贵人相救,我这才带着弟弟逃出来。后来发现有了身孕……这是侯爷的骨肉,孩子也不能没有爹!”   这一套说辞,天衣无缝。但郑大太太却不信谢怡了。裴文东救了他们姐弟,就算不知恩图报,也不该心存谋算。二房的人和谢泽传信给她,她虽然没看到,但也是知道的。墨珩是很俊美,侯府又富贵荣华,谢怡被迷了眼也情有可原。但他们这一厢情愿的谋算,简直在自寻死路!   郑大老爷还想着,虽然面上不好看,但谢怡真进了侯府,成了墨珩的姨太太,再生了儿子,将来就是继承侯府爵位的人了!   郑大太太直接把他拉走,“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们要先分家!有什么事我们不再担着,有荣华富贵,也不用叫我们享用!”这一次不管怎样,任凭老太太再苦再闹,她也要把家给分了!   她早就闹着要分家,二房这边手里有私产,不怕分家。   郑老太太却又哭起来,不让分家,一定要大房带着二房,二房帮衬着大房。她偏着二房,想和小儿子一块生活。可小儿子这边伺候的不够精细,没有大儿媳妇服帖。   郑大太太却打定主意,“老太太就不要再哭了,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以后二房做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也不再插手管这个家。老太太想去大房住就去大房,想二房了就去他们那住些日子。远了还更亲香!否则谢怡的事,郑家不准插手!”   “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事到眼前,你们不想出力,以后好处来了,你们又巴结上来!怎么地?想吃好处,却还不想沾一点腥臊!?”郑二太太怒哼的鄙夷。   “有什么好处,我们大房绝不会沾一点!都给你们!”郑大太太说着看向郑大老爷,她早就跟老爷说过,这个家必须得分。   郑大老爷看看谢怡,又舍不得了,拉着她到一边去说话,“现在谢怡都已经怀上墨珩的孩子了,还生下的是个儿子,那就是西宁侯世子!咱们现在难为,但以后的前景还是不可估量的。”   “你要是想这个好,也该想想,斗得过吗?再说,就算真是墨珩的种,保得住吗?别到时候不光身败名裂,赔上身家性命,全家都玩完!”郑大太太直觉的,这个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裴芩既然能坐到那么地位,她绝对不蠢。谢怡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怀上墨珩的种!?反正这个事,她绝对不想牵扯!侯门富贵,她也羡慕眼热,但绝不学二房眼红算计,到时候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郑大老爷还要再劝她,“谢怡看样子,是有那个造化的。”   郑大太太直接冷哼一声,“老爷要是想得这份好处,那我们也先和离吧!我把孩子带走,也免得留在这里没脸!”   “你说你……”郑大老爷看她决绝起来,有些无奈。   郑大太太又道,“真有益处,你觉得轮得到你?你怎么就知道生的是西宁侯世子?裴夫人不能生,墨侯爷可是能生的,纳几房美妾,生了儿子记在裴夫人名下,就算正经嫡子了,轮得到别人!?郑家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想美事儿呢!”   郑大老爷呼吸一窒,想到他国子监的活儿也没了,今年郑家连个来往的人都没有,谢怡还不一定生男生女,也多的是女人能给墨珩生儿子,生个裴芩喜欢的。谢怡既然被砍断了手,肯定是不得喜的。她之前又跟裴文东有口头婚约,却跟了墨珩。   “还不清醒呢!”郑大太太嘲讽道。   郑大老爷老脸一红,“那……那我们分家吧!”   两口子态度都坚决,郑老太太哭了一场又一场,挡不住,又有二房的人在底下捅咕,郑家两房终于分家了。   大房搬出来住,郑大太太经营陪嫁赚来的钱加分家的,买了个两进的院子很快打扫完搬走。郑老太太暂住老宅。   没有了大房的人妨碍,郑二太太和郑二老爷带着谢怡就直接上门来了。   郑老太太让提前给墨珩送个信,谢怡拦住没让,“要是他们提前得到消息,怕又是悄无声息的来处理我。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避无可避,我才能进了西宁侯府,才能保住命保住孩子!”   郑二太太觉的她说得有理,“之前没有看出来,没想到也是个有心计的!要是早听我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侯夫人了!”   谢怡也后悔,那时候裴芩在大兴养伤,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可如今已经错过了机会,只能被她们反手谋害。不过,现在,她就算拼了命,也要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赶到裴文东参加殿试之前,郑家二房带着谢怡到天策府来了,另有人招引了大批的百姓过来看热闹。   谢怡跪在天策府大门外,哭着喊话,“侯爷醉酒错把我当成夫人,我没有自死,却还怀了身孕,我知道是我不知廉耻了。可是我肚子是侯爷的骨血啊!侯爷!夫人!求求你们,不要让侯爷的骨血,流落在外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啊!”   郑二太太也没有大闹,也揉着眼睛可怜外甥女怀了身孕却被赶出来,“她已经被砍断了一只手了,要是再怀着墨侯爷的孩子流落在外,实在太可怜了!”   过来看热闹围观的众人都哄乱起来,“墨侯爷和裴将军鹣鲽情深,这谢怡听说又是裴少爷救回来的人,她上次带着郑家的表姐勾引墨侯爷没成事儿,现在又怀上了侯爷的孩子?谁会相信!?墨侯爷早说过,看不上她们这种货色的!”   “就是!这孩子指不定在哪怀上的野种,也过来说是墨侯爷的!裴将军不能生养,她这是怀上个野种,过来诬陷墨侯爷,也好以后分家产,打侯府爵位的主意呢!真阴险恶毒!”   “这郑家就不是好东西!这谢怡救命之恩不报,反而恩将仇报,也不是好东西!”   “就算住在天策府,墨侯爷喝醉酒肯定不是在前院,就肯定在正房,这谢怡不跑过去咋可能会被错认为裴将军了!?”   “就算被错认了,只要叫喊两声,难道偌大天策府,上百下人外加几百府兵,没有一个听到的!?这样的瞎话说出来,就为了贪慕虚荣,谋算害人,还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不要脸的贱人!和郑家的女儿一样,勾引男人,银荡下贱不要脸!”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谢怡听到那些讨骂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气恨万分。裴芩那个贱人就做了个火器,得了功劳,靠耍嘴皮子收买民心!那些人不帮她说话,却都是被裴芩那个贱人收买蛊惑的!她就是妖孽!否则就凭她的姿色,墨珩那样的仙神般的人,不是被妖术迷惑,怎么会对她死心塌地!?   得到消息的裴茜瞬间爆炸,这一次,谁拦她都没用!谢怡那个贱人……当初就该弄死她!   裴芫知道墨珩的品行和脾气,若不是长姐正在治病求子,让放过谢怡姐弟,他怕是直接送他们真去暗窑了。她和谢泽明明十五之后就被送走了,这个时候却怀了身孕,跑回来说是长姐夫的,还在文东殿试之前大闹……看裴茜冲出去,她没有阻拦,让看好家里,也跟着一块出去。   那边裴文东和常咏麟也得到了消息出来,正和裴茜走碰头。   裴茜两眼凌厉恨恨的瞪着裴文东,“要不是你救了那两个贱种,家里会出这些事吗!?长姐夫都要处理他们了,要不是哭着跪着求放了他们,还会有今日吗!?”她这会恨死裴文东了。   裴文东脸色发白,极为难看。   “现在别说这些,先过去看看情况!她不可能怀了芩姐夫的孩子,现在怀了身孕回来闹事,背后必有人指使!”常咏麟说着,拉着裴文东大步出去。   谢怡今儿个却打定主意要唱苦情戏,“我不求名分,只求侯爷能认为自己的骨肉!不要让他出生就没有爹,就流落街头啊!”   裴茜出来,快步奔过来,一看她的样子,两眼就如利剑一般,“贱人!哭着求着,骗我长姐说你住在裴府影响文东娶亲,自己有钱有外祖,死皮赖脸住到天策府勾引男人!还有脸跑过来!忘了你那狗爪子是咋断的了!?还怀孕了,你怀了那个猪还是狗的孽种,回来诬陷我长姐夫!?还醉酒把你当成我长姐,你靠近就一股贱骚味儿,我长姐夫都恶心坏了!自己脱光了衣裳勾引男人,隔着一个屏风,一堆人都看见了,还当着你自己亲弟弟的面,你有脸说!?”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就说根本不合理,“就算真是侯爷喝醉了酒,错把她当成裴将军,她要自己叫喊一声,肯定就知道了,这编的也太不符合了!想富贵想疯了!”   “就是想富贵想疯了!当初文东救他们姐弟,不愿意住在本家,不愿意去外祖家,就死皮赖脸的住在我们家,要不是长姐夫看不上她这种贱人货色,严防死守,她早就害了我长姐,自己爬上位了!”裴茜也没有丧失理智,恨不得撕烂跪在那里的谢怡,但也停住了脚,只在一旁咬牙解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裴茜的解释下,咒骂谢怡,还有人拿鸡蛋和菜叶砸过来。   郑二太太两口子叫喊着,“谢怡怀了墨侯爷的孩子!她肚子里可是墨侯爷的骨肉!你们砸的孩子出个三长两短,你们赔得起吗?!”   常咏麟过来,让大家不要砸鸡蛋菜叶了,拱了拱手跟众人解说当日的情况,“沈颂鸣沈少爷来给干女儿送压岁钱,跟侯爷就喝了几杯,两人比拼起来,就到湖边亭去拼酒。下人去拿酒,是谢怡过去趁着侯爷酒醉,冒充夫人,把侯爷骗到旁边的望湖苑。却没想到我们几个还有她谢怡的弟弟谢泽,在望湖苑准备画湖上雪景图,我们没出声,被侯爷认出后,她就迫不及待脱了衣裳勾引!被酒醉的侯爷当成夫人,还怀了身孕,纯属胡编乱造!她怀的身孕,叫大夫来一验便知!”   他觉得,在天策府里有人盯梢,不可能会出问题。要出问题就出在,文东让人送他们离开,他们半路逃掉之后。那谢怡纵然真的怀孕,也是才怀上不久的。   听完解释,那些人不砸鸡蛋菜叶了,叫太医,叫名医堂的大夫来看诊,“有人吃了一种秘药,能做成怀孕的脉象!一定要找厉害的,别被人骗了!”   谢怡却不惧不怕,坦然的等着,“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不怕任何大夫来验看!”   很快名医堂的大夫就过来了,来了不止一个。   挨个给谢怡把脉,结果都是三个多月的身孕,推演受孕时间,就是年间那会。并无任何用药情况。   常咏麟脸色微变,“不可能!芩姐夫根本没有碰她,要不然也不会砍断她的手。”   裴茜怒指着谢怡,“是你这个贱人怀了别人的孽种!反过来诬陷!妄想荣华富贵!我长姐夫根本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货色!当场就要砍断你们的手脚,卖到暗窑去!要不是不争气的裴文东求情,我长姐放过你们,你个贱人早在暗窑里接客里!从三十之后,你们姐弟就被看管在小院,除了伺候的婆子根本没有别的人去过!你说你那时候怀了身孕,不会是你和谢泽乱搞出来的孽种!?”   “你!”谢怡立马阴恨的瞪向她,“把老裴家的继母都已经冤枉致死了,现在又想用这个招数来冤枉我!?”   裴芫拉住裴茜,不让她冲动。   裴文东上前两步,对着谢怡拱手作揖,“谢小姐的心计谋算,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相信谢县令和谢夫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引以为豪的!我还要感谢你,没有说我们这些当时都在场的人*了你!”   谢怡看着他作揖,还拿她爹娘说话,顿觉莫大的侮辱,抚着还不明显的小腹,“我只想我的孩子能跟着他亲生的爹!”   “你们就算不承认,谢怡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墨珩的!除非你们再下毒手,害了谢怡,一尸两命!”郑二老爷威胁。   “保住她!”一声沉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都看去,是墨珩。顿时都脸色变了几变。   “长姐夫!你明知道她是不知道从哪怀的孽种!”裴茜立马上来,她不同意!谢怡这个贱人绝对不安分,从外面怀个孽种回来诬陷长姐夫,要是让她进府了,肯定会对长姐下手的!   墨珩朝她摆了下手,冷睨着谢怡,“既然口口声声说怀了本侯的孩子,那就保下来!生了儿子,立马抬你做大姨娘!”   谢怡畏惧他,即便做好了心里防备,真的被他阴冷的眼神盯着,依旧心里惊恐畏怕到不行。不过她是真的怀了身孕,时间也对得上!   裴文东两眼腥红的过来。   墨珩没有打击他,“彻底看清了吗?”   裴文东愣了愣,看他沉冷的面色,红着眼点头,哑声道,“看清了。”   “以后就该擦亮眼睛了。”墨珩看着他道。   裴文东用力的点头。   “那就回去备考。”墨珩对他的期待是,绝不能给芩儿丢脸!   裴文东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紧紧握着拳,好一会,用力点头,“是!长姐夫!”   常咏麟皱着眉头,芩姐姐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就算是谢怡谋算的,可把她这样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会恶心嫌恶!   墨珩直接叫了人吩咐,“打扫院子,安排人伺候,请大夫安胎!”   立马有丫鬟出来,过来扶住谢怡,让她进府去。   谢怡顿时有些怕了。   “放心!你要怀了儿子,也是我西宁侯府上下的喜事!”墨珩冷冷抿着唇。   郑二太太不同意了,“谁知道你们把人接回家,会不会桥没声息的把人害死!?”   “在生下本侯儿子之前她都是安全的!”墨珩暗冷的瞥了她一眼,吩咐送谢怡进府。   郑二太太喊着,“要花轿抬进门!正是下聘,彩礼,迎新,一样不能少!”   扶着谢怡的丫鬟冷笑着出声,“真当自己什么好东西了!未婚先孕,脱衣裳勾引男人,还想要下聘彩礼!?生了儿子再说吧!”掐了谢怡一把。   谢怡只觉得全身一麻,自然就跟着她们两人往里走了。   郑二老爷觉得,墨珩认下谢怡,还是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裴芩不能生了,要是谢怡怀个儿子,那墨珩就有后了!不管认的情愿不情愿,或许是他做给裴芩和她弟妹看的。反正侯府这门亲他们是定下来了!示意郑二太太,跟着就要一起进去。   几个府兵立马拦住,“天策府有规矩,狗可以入内,郑家人不可!”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们是谢怡的亲二舅亲舅母!是正经的外祖家亲戚,咋就不能进去了!?”郑二老爷怒道。   “进门为妾者,都没有娘家,都不算亲戚!”府兵冷声说完,拦住他们。   墨珩扫视一圈,冷声道,“都散了吧!”转身又去了制造局。   看他根本没当回事儿一样,散开的众人都开始议论起来了。   卫姝听到流言,打听了情况,跑过去找墨氏,“函姐姐!”扑到她跟前就哭起来。   墨氏一直关注着,也得到了消息,“姝儿妹妹不必伤心!那谢怡不过一个小蝼蚁,不用你过去出手,裴芩和她狗咬狗,都会自己斗到死的!”   卫姝哭了会,擦擦眼泪,“函姐姐!其实,裴芩她中毒太深,时日无多了!”   墨氏愣了愣,“真的?从哪得来的消息?那个贱人活蹦乱跳的,看着可没一点事!”   “是真的!消息可靠!”卫姝点头,如果不是这样的消息,她也不会这么急,“而且,九衡瞒着所有人,连裴芩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发展成这样,还有个君夙雪在那,我……”   墨氏眼神转了转,“怕是不告诉她,怕她知道受不了,死的更快!”拉卫姝坐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妖娆青儿穿越之农家俏厨娘此文1。2—1。5号PK中!   现代女厨师欧阳雪穿越为古代已婚俏妇单滟灵。   家有帅气相公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婆婆嚣张跋扈爱吵架,还嫌弃生了个赔钱货。   公公五官端正、风流倜傥,临老时还想纳个年轻貌美女子做小妾。   弟弟、弟妹假老实,生个儿子得意忘本。   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左修修、右整整,美好生活就在前方,看她带领全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本文主打美食,地道农家小菜,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喜可贺   谢怡怀孕,进天策府为妾的事飓风一般,转眼间就传遍了京城各处。有人恨不得跑到制造局去找裴芩,要让裴芩把谢怡那样的贱人赶出去,“长得恶心,品行下贱淫荡,阴险歹毒!怀个孽种过来抢夺财产爵位来了!一定不能留她那种贱人在家里!否则会害裴将军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裴芩安抚她们,让她们别太激愤。   “裴将军!你让皇上贴个皇榜告示吧!全国找神医!找名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那些狐媚子贱人,敢算计你,一定会天打雷劈的!”几个先前爱慕裴芩的少女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个啥!别那脆弱!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不过一个小喽啰,即便真怀了,大不了我瞪了他们,回来还是你们的国民老公啊!”裴芩扯了她们的几个帕子,塞她们几个手里,“自己擦擦眼泪,哭的丑死了!”   “可是那个贱人就仗着将军现在身子不好,到天策府里为非作歹!她肯定会害你的!”几人哭道。   “难不成我身边那么多人,还挡不住她!?再说我又不见她,哪里害得到我!”裴芩笑笑。   “她都进府了,肯定会找机会害将军你的!”几个少女担心的不行,“看谢怡恩将仇报,贪慕荣华富贵的德行,就一定是个心机婊!肯定会害人的!”   裴芩摸着下巴点头,“嗯!要不我搬到制造局来住算了!反正这边也大,勉强够住下!”   一众少女开始帮她出主意,领养,过继,弟弟妹妹家的儿子,或者收养个外面的孤儿,从小教养。还有人发狠,让墨珩也不孕!不过没敢说出来。因为墨珩就在不远处等着裴芩,看着她们呢。   裴芩跟她们唠了半天,才算安抚了她们,让她们各自回家,“感觉自己多了一堆女朋友啊!”   墨珩过来牵着她,“回家。”   “没吃醋!没生气!心虚了!?”裴芩看着他。   墨珩看她一眼,“不是你说,外人跟前要给你面子!?”   “是这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芩嘀咕。   “你知道就好。”墨珩紧了紧掌中的手,牵她回家。   家里,正院前厅里坐满了人,除了九儿几个小萝卜,在西山大营的赵孝辰方留阳,连萧雍都在位了。   “这是干啥?开家庭会议啊!?”裴芩问。   几个人看着她,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他们除了裴文东,都曾觉的谢怡不妥,却没有出手处理他们,才纵容她到今日,反过来诬陷长姐夫,谋算长姐!   看她们都这个样子,裴芩大步进来,“谢怡的事儿根本不算事儿,只要保她的命,看她生出个啥,自然真相大白了!你们也不用多想,该干啥干啥就行了!”   “长姐……”裴芫拉住她,她也想悄无声息的除掉谢怡这个毒瘤了!   “凭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逃跑,更不可能自己就凭空怀上个孩子了!背后有人指使,你们也都清楚!那背后人的目的,你们也该清楚才对!”裴芩是眼皮揉不得沙子,但谢怡根本不算沙子,只能算被扔进院子里的一坨。   “猪狗畜生不如的贱人!当初救他们,都不如救一只狗!连狗屎都不如!”裴茜怒恨的咬牙。   “既然是屎,就一定会吃屎的狗来吃她的!”裴芩说完,看向裴文东和常咏麟,“这件事按计划进行,你们不用多管,等殿试之后,一个老实娶媳妇儿,一个老实去提亲!”   裴文东死死握着拳,脸上几道可疑的红印子,像是巴掌打的。   裴芩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自己打了自己?”   裴文东两眼一红,“都是我害的长姐!我死不足惜!”   “嗯!你死了,我这十年也白费了!”裴芩脸色沉下来。   “长姐……”裴文东两眼红红的看着她。   “挣个状元回来,报答我!否则,以后就不用再叫我长姐了!”裴芩拉着脸道。   她从来没有给他们规定过要达到哪个高度,都是一点点的教养他们,然后看他们慢慢成长。   第一次,长姐提出这样的要求!   裴文东看着她凌厉冷沉的眼神,心中颤动个不停,两手握着拳,“我不会让长姐失望的!”   常咏麟看她眼神下一个转向自己,也忙站起身,“我明白,芩姐姐!我一定会夺得名次的!”   “散伙!吃饭了!”裴芩直接道。   裴茜十分想问,按什么计划走。谢怡都已经怀了孽种了,当然是找出奸夫是谁来,到时候才能真相大白,让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彻底去死!   方留明把她拉走,“知道的人越多,越坏事。”该知道的时候,长姐夫自然会吩咐他们。   几个人纷纷起来离开。   萧雍还坐着没走,等人都走了,笑看着裴芩,“我来蹭饭,谁知道芩姐姐和芩姐夫还没回来,文东他们倒是坐在屋里为今儿个的事发愁,看来那背后之人的手段很见效呢!”   裴芩白他一眼,“你也不小了,趁着这时候出游的人多,宴会的人多,赶紧挑一个媳妇儿!”   “母后已经在为我张罗了。”萧雍垂了下眼,“把九儿和喜儿叫过来,该摆饭吃饭了。”   墨珩瞥了他一眼,吩咐摆饭,拉裴芩去洗漱。   喜儿也四岁多了,渐渐懂事了。听人说谢怡怀了儿子是爹的,正满肚子情绪。九儿知道是谢怡谋算她们家,解释给她听,她似懂非懂,因为谢怡又住到家里来,还是情绪。   气鼓着小脸过来,不愿意再坐在墨珩身旁了,只叫了娘,叫了雍舅舅,连爹都没叫。   “喜儿!你是生谁气了?”萧雍抱她坐在自己身边。   喜儿摇摇头,拿着筷子,自己夹菜吃。   九儿也有些小情绪,不过没那么明显。   “呦!我们家小萝卜,这是咋了?”裴芩笑着问她。   喜儿突然气鼓鼓的抬头,“让打雷的劈死他们吧!”   裴芩噗一声,哈哈笑起来。   萧雍嘴角微抽,这是喜儿的希望和心愿,芩姐姐竟然这么笑话。拦着喜儿的小身子,“喜儿真棒!雷公电母听见了喜儿的祷告,肯定会赶过来,打雷劈死坏人的!”   “不是说,有人被雷劈了之后,打通了任通二脉,成了绝世高手独孤求败吗?”九儿睁着两个大眼忽闪忽闪道。   “是的!还有人被劈之后,就成了神仙!当神仙,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才能飞升成仙!”裴芩点头赞同道。   九儿微微张着嘴,“多疼啊!”娘一定很疼很疼!   “吃饭。”墨珩扫了娘几个一眼。   九儿咬了咬筷子,想到教养嬷嬷的训斥,深吸口气,夹了菜给娘亲。   裴芩嘀咕了句墨珩没情趣,又给俩宝贝闺女都夹了菜,吃饭。   而谢怡,又被安排去了她之前住的地方,派了得力的人伺候着,小厨房也开火,想吃啥就做啥。菜色也比之前种类多,样式精美了。但谢怡很明确的感觉到,她被软禁了。她连金丝雀都不是,只是一个被软禁了的人。如果裴芩想要害她和孩子,只需动动嘴,就能要她的命。   夜里睡觉,都没有睡踏实了,甚至惊醒过来。   次一天她要求出去,要拜见裴芩。伺候的几个人倒是没人拦着,丫鬟伺候着她出来。   只裴芩不在家,吃过早饭就去制造局了。   她又要求见墨珩,和孩子爹交流。   “谢小姐还是老实养胎吧!真想和孩子亲生的爹见面,交流,你就活不到孩子生下来了!老实待在天策府,侯爷还会保你和肚子里的种活命!”丫鬟青桔看着她笑道。   “我怀的是侯爷的孩子!我要见侯爷!”谢怡怒道。   “谢小姐!你难道还不明白让你怀孕的人什么目的?把你弄进天策府,然后让你在生下孩子之前,一尸两命,这才是真的报复我们侯爷和夫人!你以为就让你混进天策府,当个姨太太这么简单的报复?还是想想怎么活命吧!”青桔笑眯眯的说完,转身去了厨房烧水。   谢怡一阵阵心惊,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她不相信青桔的话,她是裴芩和墨珩派来的人!就为了监视她,算计她的!   青桔才才懒得算计她,只不过监视是真,保她的狗命也是真的!   那群少女们又想出了别的主意,纷纷跑到制造局外等裴芩,看她下衙出来,立马都围上来,收了一沓,“裴将军!这些全是我们想的主意和搜罗的方法!你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能让那种恩将仇报,银荡恨毒的贱人算计谋害了!”   裴芩看着那一沓纸,心颤颤的谢过她们。   萧雍带着人拎着午膳过来,“这些都是啥?”   “全是处理掉小妾庶子的绝妙招数!”裴芩啧啧,“果然啊果然!”   “果然什么?”萧雍往外摆饭,示意她去洗手吃饭。   “最毒妇人心!”裴芩点头。   萧雍笑起来,拿起来看了看,的确都是一个个的招数,虽然有些说的隐晦,但都是斩草除根的方法。又往下面反,看到个简短的,却不是什么招数,而是约裴芩出城见面,他顿时目光一凝。   “女人要是狠起来,绝对有无数种招数折磨的你怀疑人生!”裴芩洗了手过来吃饭。   萧雍笑着放在一旁,“芩姐姐要看吗?”   “看啊!不然回头跟她们唠嗑,跟不上流行啊!看这个就当看小说了,还能缓解压力!”裴芩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看。   萧雍跟她夺过来,“先吃饭。”   裴芩吃饭很迅速,不等他吃完,就已经喂饱自己,然后拿着那一沓斩草招数,边活动消食边看。   等看到中间夹着的那一张邀约,高高挑起眉。告诉她谁在背后指使谢怡!?她根本不用人告诉!不管是谁,她都会挖好坑,谁来就把谁埋下去!该死的人总会死的!   这张邀约很快就到了墨珩的手上。   封未带着人去查。城外约定地方没有出现什么人,倒是见墨氏出城,去庙里上香。   墨珩捏着回信,沉思了好一会。   “公子?”封未唤他。   “交给你件事去办。”墨珩提笔写了封字条递给他。   封未看过,应声出去安排。   裴芩没有赴约,墨氏气怒不已,“竟然不出来,她就不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谢怡?就那么笃定能斗得过!?”   “函姐姐!她不一样。她那样的性情,用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卫姝摇头。   “什么行得通行不通。一个快要死的人,也再生不出儿子,还不赶紧的腾地方!”墨氏怒恨的哼了声,决定直接拦截裴芩。罗帧被贬去边境做个大头兵,绝对是裴芩那个贱人下的手!   裴芩赶上小日子,被墨珩勒令待在家里休息了,制造局有他看着,有萧雍不会有事。   这两天喜儿一直有些情绪,正好她在家里多陪陪闺女,也顺便教九儿和萧重华。   裴文东和常咏麟,方辅也到了殿试的日子,三人全副武装,进宫参加殿试。   很多没有离京的学子也都在等着殿试的结果,要看裴文东和常咏麟能考出什么真成绩来!   安平王妃也在家里等着消息,“要是裴文东没有出息,希芸嫁过去,更会惹了笑话!”   “出息不是说说的,只要他有真才实学,早晚成龙。”安平王倒是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俩人感情若不好。   “前两天才闹出那样的事,就算有真才实学,也受影响!”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安平王妃也强烈希望裴文东能有出息,让她女儿嫁的不那么委屈!   侍卫奔跑着回来报喜,“考中了!考中了!郡马爷被当殿点了状元!”   “真的考中了?!”安平王妃激动的站起来。   “是真的!当殿点的状元!消息是从宫里来的!大皇子让来报喜的!”护卫笑着点头。   “赏!”安平王笑着吩咐。   安平王妃激动完,又有点不高兴了,“点了个状元,若真靠了裴芩,又是一顿口舌是非!”   裴文东考不考得中,都会有一场口舌是非。高中了,会被骂靠长姐和长姐夫。中不了,还会有人骂果然没有真才实学。   “那常咏麟和方辅呢?”安平王问。   “常咏麟点了探花郎,倒是方辅的不知道什么名次。”护卫拿着赏银回道。   “再去探。”安平王吩咐。   方辅考了个同进士。   “小叔……”方留明觉的,以他的才学,不该只是个同进士的。   方辅倒是不太在意了,笑着道,“家里的一摊子生意都没有人打理,你爷爷年纪也大了,总要有人打理的!我的学问一直都勉强,能走到这一步,有个功名,也是为了以后好行事!”   方留明之前告诉过他几个主考的喜好,往哪方便写策论容易被甄选上,他却一意孤行,还是按她自己的来。   方辅换了衣裳,过来恭贺裴文东和常咏麟,“状元和探花都落在咱们家了,才是大喜可贺呢!”   裴文东却并没有太高兴,这个状元说是他考回来的,可没有长姐的教养,没有长姐夫的栽培,他根本不可能高中。   另一边常员外和常老太太也赶到了京城,孙子会试高中了,再过了殿试,就当官了!他们常家终于出一个当官的了!老两口都高兴的不行,拉了几大车的东西,跟着商队赶来京城。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常咏麟欣喜道。   “是夫人写的信,我们赶紧的过来,也好筹办给你提亲的事啊!”常员外拉着大孙子,高兴的脸上发红。   常老太太老泪纵横,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常年不着家,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小孙子全都带走,就剩大孙子一个,如今总算出息了!光耀门楣了!   见到裴芩和墨珩,老两口扑通就下跪,还拉着常咏麟一块。   “快起!快起!”裴芩忙道。   张庚山和黄秋雪冬几个赶紧上来把人扶起来。   常员外执意不起,“咏麟这娃儿能成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全是你们教养有功!这个头,你们夫妻绝对受得起!”和常老太太执意磕了头。   常咏麟笑着帮忙扶了爷奶起来,众人一块都到天策府来。   裴府要准备裴文东成亲之事,裴芫和裴茜在附近买了个院子,东西两路,正好一分为二,等搬出去。   常咏麟也看了个院子,在等租户到期了搬走,修葺好搬去,一家暂住在天策府里。   恭贺送礼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秦管家挨个道谢,礼都退回。因为马上就快到裴文东迎娶希芸郡主,到时候一块庆祝。   自家人摆了几桌,热闹庆祝了一番。   庆祝完,裴芩亲自写了信给单召雄夫妻提亲,为常咏麟求娶单明珠,又派了人带着礼和求亲信上门去。言明办完裴文东的婚事,再亲自去下聘。   常老太太不断的打听单明珠咋样,取个漕帮帮主的闺女,她总觉得对方肯定生性彪悍,毕竟漕帮是混江湖的。娶回来,担心不会像寻常人家的闺女,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过日子。   常员外看孙子的神情,分明是看上了人家,又已经约定婚约,那就娶个孙子喜欢的,“以后小两口子过日子,才甜蜜!”   裴芩笑,“明珠那闺女,等见了就知道了!很好!”   “夫人说很好,那就保准错不了!”常员外点头。   家里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裴文东娶亲事宜。   希芸郡主是皇室郡主,礼仪规矩繁杂,需要礼部来帮办,事情多,裴芫和裴茜都准备了几个月。   墨氏一直瞅着机会想直接堵住裴芩,给她个重击。却一直没有等到,想着裴文东娶亲,她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人拦,到时候自然会有机会和裴芩说话!   可裴文东马上娶亲,流水席都摆上了,她也打扮好了,却没能出门。   辽东传来急信,熔炼炉爆炸,永昌侯罗帧被铁水砸到了双腿,频临病危。   墨氏两眼一黑,耳朵嗡嗡响起来,“不可能!不可能!”被铁水砸到双腿,还能活命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亡秘密   永昌侯罗帧出事,频临病危,整个永昌侯府一下子天塌下来了。   安烈峰让他们派人去接罗帧回京医治,带着大夫过去。   墨氏这会儿再也没有去找裴芩的心气力了,罗帧就算能活下来,爵位也会轮到其他兄弟了,他们这一房就不再是永昌侯府的主人了!罗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就成了寡妇了!   裴府这边却是吹吹打打,热闹的不行。   裴文东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去安平王府迎亲。   高兴坐在花轿里做压轿童子。常咏麟和萧雍,方留明,赵孝辰都换了衣裳,一身喜庆的随队。   裴文东和常咏麟一个高中状元,一个高中探花,即便当殿的考官大臣都耳听眼见两人的学问,可那些落榜的,终究还是愤懑,一被煽动,就到处诋毁两人,说靠裴芩和墨珩才能高中的。   安平王妃不想自己宠爱的女儿也卷入这种被诋毁中去,裴文东是王府的女婿,她也想证明给那些人看。所以早早找了娘家学识渊博的人前来出题考验裴文东。   裴文东几个一过来,看那些三堂会审的架势,顿时脸色抽了抽。这是娶亲啊?还是过堂啊!?   架势摆出来了,裴文东不上根本娶不走媳妇儿,翻身下了马,先施礼,好整以暇的等着。   对子,诗词,八股制艺,琴棋书画。   常咏麟和萧雍几个也都在一旁帮忙。   几个人中,萧雍的画是从头跟裴芩学的,画技最佳,棋艺不相上下,倒是琴,舞剑都会!   琴棋书画是风雅之艺,多的读书人都学了全套,琴艺他们几个都是半吊子。因为墨珩不喜,裴芩不会,没有人教。   你来我往好几轮,常咏麟不干了,“我们出题,你们要是能答得上来,算你们赢!随你们折腾!你们要是输了……哼哼!让开路,给我们把新娘子接走!”   安平王妃娘家虽然没什么权势,却多是读书人,不怕他们为难。   但接下来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几个出的题目他们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题,根本就不叫题!”   “这些叫急智题,为官者,主家者,哪个都少不了急智。几位输了!”萧雍笑道。   后院传来信儿,要让裴文东献曲一首,搬来了琴。   裴文东知道,这是希芸郡主的意思,硬着头皮只得上了。   看他脸色,萧雍,常咏麟和方留明几个都表示爱莫能助。其他人为难,他们可以上。可这明显是希芸郡主对他的要求。   很快围观的众人就知道了,新晋状元郎长得俊逸学识好,样样都出众,就是对乐器一窍不通!弹的那叫一个魔音穿耳!不仅哈哈大笑不止。   裴文东满脸通红,才有丫鬟过来说放过他了。   安平王妃娘家的那些读书人也都不再纠缠,裴文东不会琴艺,却当众弹奏,丢尽了脸面,再刁难就有点过了,反而让他心里不愉快。   裴文东倒是没有不愉快的,他的确不懂琴艺,让他吹个笛子还能吹得出来,至于丢人,事先听了长姐闹新房折腾新郎新娘的乌龙,他已经很庆幸了。   吉时到了,安平王世子萧壑背了姐姐上花轿。   高兴抓着四个银元宝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跟他爹显摆,“我要了四个才下轿,回家九儿姐姐和喜儿妹妹,芸芸妹妹我们四个一人一个!”   赵孝辰哈哈笑着抱了儿子亲一口,“我们家高兴知道跟姐姐妹妹亲!好儿子!”   迎亲队伍一路鲜花撒过来,绕着内城转一圈,回到裴府。   家里也办过几次喜事了,但都是外嫁,今日裴府真正的女主人终于娶进门了,裴芩和裴芫都诸多感慨。   连裴茜也眼眶微红。   高堂上只有方氏的牌位。   裴文东要让长姐坐高堂受拜,裴芩没同意,“回头给我敬个茶就行了!”   拜了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京城人都知道希芸郡主明艳娇美,来恭贺的女眷不少都挤到新房来看新娘子。   盖头揭开,一片惊叹声,都夸着赞着。   希芸郡主纵然挺多了奉承,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红。抬眼朝眼前的人看去,裴文东正目光闪亮的直直看着她,忍不住脸上更热,又一想,他前头还英雄救美谢怡,这会就盯着她看,见色起心的,暗瞪他一眼。   裴文东愣了下,看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希芸郡主眼神恍了下,忙垂下眼不再看他。   “状元郎和郡主真是情深缘厚!这眼神都情意绵绵,缠缠黏黏的了!”喜娘笑着打趣。   裴文东脸色也红了红,萧希芸,的确很美。新娘妆,更是美的惊心夺目。   众人也都笑起来。夸赞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怡站在小院里,耳边有风吹来隔壁喧闹的声音,仿佛那句句称赞,满堂喜气都飘了过来,嘲讽她的无耻无义,得意她的悲惨下场。   青桔也跑过去讨了赏钱和喜饼喜糖,又有小丫鬟搛了她喜欢口味的菜送过来。   “都是酒宴上的招牌菜,来了好多人,听说摆了一百多桌,可热闹了!那送的礼都堆满了小库房了!还有希芸郡主的陪嫁,一百二十四抬嫁妆,里面的金银玉器都闪瞎人的眼了!安平王妃还另外给郡主补贴了两个田庄,好几千亩田呢!”小丫鬟把打听来的消息就说给青桔几个听。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安平王府嫁女豪气,安平王做过太子,希芸郡主差点就是公主,裴文东娶了她,如今就成郡马爷了等等!   谢怡死死握着拳,指甲掐进肉里,恨的嘴唇发紫。她现在对裴文东全部都是恨毒了!那些本该都是她的!是许诺给她的婚约!要不是她们嫌恶践踏他们姐弟,欺辱他们到没有活路,她现在就是个贤良淑德的状元夫人!   青桔冷眼朝她看了一眼,抿着嘴叫小丫鬟伺候着,她先吃饭。能扒住裴少爷就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却还贪慕荣华富贵,竟然恩将仇报,就是自己作死!   郑家的人也凑过来,说是拿了礼,来恭贺的,当成亲戚走动的。直接被府兵撵到乞丐群里去。   这些乞丐都是谁家过红白喜事,然后过来蹭点剩饭菜,补点油水。   郑二老爷气的脸色铁青,郑二太太想要闹一场,被那些乞丐给轰走。   “早知道裴文东能考个状元,让月欢跟着他,也是一辈子享用不尽了!”郑二老爷看着那排场,又遗憾又后悔。   不管外人都说啥的,裴文东是媳妇儿娶到家了。   “我也总算完成任务了!”忙完一天的裴芩,笑的腮帮子都疼,躺在床上喘气儿。   “起来去泡澡,我给你捏捏。”墨珩拉着她起来。   裴芩扭了扭身子,“不想动!”   墨珩一把抱起她进了净房,今儿个的药浴还没有泡。   喊着去偷听墙角的人,坐在浴桶里都快要睡着了。   裴文东虽然是古人,但在裴芩的教条下长大,娶妻就是和她过一辈子的,而亲密关系,更是只能发生在夫妻两个人之间。方辅这个小舅舅作为长辈,教了他房中术,裴文东就以为他会了。   一副什么都懂的稳重架势,跟希芸喝了交杯酒,洗漱了歇下。   结果躺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希芸扭头看他,目瞪着眼,“你是还想着那个谢怡的是吧?要不要本郡主叫她过来伺候你!?”   裴文东顿时脸色黑了黑,“你胡说什么呢!我娶你之前就都跟你说明白了的,我既然娶你,就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你。不会再有别人!”   希芸握着拳头,冷笑,“我看你想她想得紧!”明天肯定要验元帕,裴文东却在新房里都和她同床共枕了,还在想谢怡那个贱人!要让她成为笑柄!?   裴文东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她握着拳头,翻身过来看着她,看她气愤神色,生动的叫人心悸,低头在她脸侧吻了吻。   希芸顿时身子僵了僵,瞪着两个眼睛看他。   裴文东直直望着她,又低头亲她的唇。   黄书,裴文东也偷偷瞧过,方辅更是拿春宫图跟他讲过。他会!   结果半夜伺候沐浴的几个丫鬟就见她们郡主两眼发红,脸色发黑,拉着脸,嘴唇还被咬破了,“郡马爷看着温和斯文,怎么对郡主下手这么重!?”   净房外间等着的裴文东满脸发烧。   等希芸收拾好出来,重新躺下,裴文东才去稍微洗了下,在外侧躺下。   裴文东想着,要不要再道歉,安慰她?   好一会,希芸出声,“你真没有通房?”   看她说话了,裴文东忙转过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我下一次,就肯定会了!”   莫名的希芸觉得心里荡过一阵甜蜜的感觉,身上的嘴上的疼痛也不觉得的疼了,“……我还不困。”   裴文东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故事讲到很晚,次一天,俩人都没能按着认亲的时辰起来。   裴芫和裴茜几个很是乐见,希芸郡主虽然偶有刁蛮,但比谢怡强千倍万倍!   两人慌忙起来认亲,已经巳时三刻了。   一进屋,就见一屋子人笑的那么高兴又意味暧昧的看着他们,希芸耳朵发热。   常咏麟朝裴文东挤了挤眼。   裴文东暗瞪他一眼,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裴芩笑着接了两人敬的茶,给了个红包希芸。   墨珩也给裴文东个红包。   希芸送上衣裳鞋袜,虽然都是针线房做的,但都做工精美繁复。   几个小萝卜的荷包,挂着小金锞子,小玉铃的挂坠,喜的多了个舅母,这可是个稀罕的,几个小萝卜围着希芸连连叫舅母,叫的希芸脸色发红。   新媳妇儿来了,裴府的女主人就要掌事了。裴芫和裴茜也都搬出去,再来就都是客了。   裴文东有五天婚假,裴芩让他先带希芸熟悉几天,没事儿到天策府玩,吃饭。   一大家人一块吃了饭,希芸和裴文东小两口正式过起日子。   单家的回信也到了,同意亲事,但要常咏麟亲自去下聘,走水路。   常咏麟坐船就晕。   “偏偏喜欢上了漕帮帮主的女儿,只能挣这一口气了!”方留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常咏麟斗志昂扬,“亲事已经成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一定亲自过去下聘!”   “但是会搭上半条命。”裴茜皱着眉。   “那也要去!”常咏麟很坚决,芩姐姐都要亲自去,他总不能坐享其成。   裴芩想了下,点点头,“那就准备好,等文东和希芸三朝回门后,咱们就启程。正好现在这四月的芳菲天,坐船出游一圈,还最舒爽不过了!”   她要出行,墨珩自然也一块陪同。   常员外已经准备好了聘礼聘金。   希芸和裴文东回门之后,就收拾好,赶往通州码头,坐船南下。   常老太太心下有些不舒服,心疼大孙子,他生就晕船,这要坐到松江府那边,半条命就没了。单家既然都同意结亲了,他们又不会让单小姐委屈,却还硬是为难人。   裴文东和希芸也来送行,看着等着登船的裴芩,裴文东一阵阵心慌。长姐是不是就此和长姐夫离开了!?想到二姐三姐的话,他又不敢多问。长姐为她们姐弟操劳了十多年,如今身子损伤,群狼环饲,也该去过过闲适舒心的日子了!   萧雍也以为墨珩带着裴芩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至少最近几年不会再回来。   结果她们还没登上船,单家的人就已经到了。   单帮主单召雄,单太太,单叶飞,带着单明珠,一家都过来了。却原来要常咏麟走水路去下聘,是为考验他。   “裴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可算了了老夫的心愿了!”单召雄一眼就认出换了轻便装的裴芩。   裴芩看他一脸大胡子,雄壮高大,威猛无比,也拱手,“单帮主!久仰大名啊!漕运一直动荡十多年,也是有了单帮主才稳定发展到如今规模,才当真叫人佩服!”   单太太也上前来见礼,一身轻便装束,高挑利落又干练精明,笑起来和单明珠单叶飞有几分相像。   常老太太看着,一家人都像混江湖的,心里有些无奈。   常员外给她使眼色,这个时候可不能小家子气了,世家小姐,漕帮女儿,都各有各的好,难得孙儿喜欢。裴芩和墨珩也都很不错,只要人品好!   双方亲家见了面,直接在通州的住处商议了定下亲事。   单召雄还要去跑船,帮里还有要务需他亲自去处理,考验过常咏麟,定下婚约,就交给单太太和单叶飞准备嫁女之事,他先行离开。   裴芩也没能走掉,众人又都赶回京城。   路上一队车马急行追赶上来,喊着让路。   他们人多,占的路也宽,看后面那队车队急行,连忙避让。   裴芩掀开车帘子。   墨珩伸手给她打了下来,关严实。   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掀起一片尘土。   裴芩连呸了几口,“吃一嘴的土!”   墨珩拿了水壶递给她,“是永昌侯府的人,应该是去接罗帧回京的。”   “罗帧?那个墨氏的老公!他咋了?现在又没打仗,他难不成战死沙场了?”裴芩漱漱口,问。   “制造坊熔炼炉爆炸,他被铁水砸到了腿。”墨珩漠然的回她。   裴芩眉头动了动,“铁水就算刚熔炼上,也有一千五百多度,更不论烧滚起来的铁水,两千多度,人要是掉进去,骨头渣都不剩。被铁水砸到腿,保不齐命也快没了吧!?”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这个情况,应该还有救。”墨珩说着,掀开车帘子朝前面远走的车队看了看。   裴芩咳了声,“寡妇二人组要诞生了!”要是在辽东那边治,还有好的可能,给一路这么颠到京城来……   罗帧被接送到家里,立马就请了太医和名医堂的大夫看诊,得出的结果都是,立马截肢,或许还能保命。   但之前罗帧不愿意截肢,又被颠了一路送回来,人已经承受不住截肢的危险期了。   墨氏只一眼,就吓瘫倒在地上。罗帧的两条腿,已经不成形了,不截肢也不能要了,伤处触目惊心,可怖至极。截肢却还不一定能救活。   墨家人前来探望。   墨大夫人抱着女儿痛哭不止,“这是造什么孽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我的儿!”   苏婵君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贸贸然的,怎么会去了熔炼炉那边,好好地熔炼炉又怎么会爆炸了?”   安烈峰行军也有个应急制造坊,有十几个人在制造坊锻炼兵器,制造火枪。   先前罗帧是想上战场立功,也封妻荫子,但却被贬成了大头兵。然后就到了收复戎族,连吉勒那些人都被关禁在皇宫,一下子太平了。也没了战事。   做个大头兵已经丢尽了脸面,罗帧就想走走捷径,跟着几个去制造坊的兵将过去了几次。也总算摸到了枪支,但他还没有被分到,就自己也形成了往制造坊跑的习惯。结果好巧不巧,就碰到了熔炼炉爆炸,别人都有过经验,跑掉了,伤也是轻伤,只他没跑掉。   但苏婵君两句话说的,顿时让人怀疑到裴芩和墨珩身上。制造坊是裴芩组建的,罗帧又是熔炼炉爆炸受的重伤,从哪个地方看,她都脱不掉干系。   “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他们害的!”墨氏痛彻心扉的恨道。   “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墨迩横了她一眼。他早就提醒过她,现在时期低调的过,只要他们不动,不要去招惹他们。如今他们如日中天,扶萧光璄登基之后,更是暴露出,教养大皇子萧雍多年,这样的关系,除非谋逆造反这样的滔天大罪,根本无法撼动他们,只能避开锋芒,保全墨家!   “制造坊,熔炼炉,就是她!”墨氏已经恨到浑身发抖了,就是裴芩那个阴毒的贱人!就是她!   消息很快传开,姻亲交好的纷纷登门探视。   有人在朝中提出此事涉及裴芩,是她一力支持安烈峰军中组建制造坊,让他们锻炼应急武器。而制造坊的人也多是跟过她的人。   墨珩当场递交军事武器管理规章规则,制造局和制造坊都被列入重点秘密之地,而火器更是严谨私下制造,运输,交易等一切行为。因为此前不止一次抓到探窃火器秘密的暗探。   “随着我大楚的强盛,外族忌惮朝拜的同时,也会更加觊觎窥视我大楚火器秘术。一旦火器秘术流传出去,被人应运谋取暴利还在其次,倒是不是四方来贺,而是四面楚歌,世界大战!”   他虽然没有说罗帧一个字的不是,却明确的暗示,罗帧这个不是制造坊的人员私自进出制造坊,目的不纯,属探窃行为。   包有怀疑观点的人立马打消了出声的打算。这明显是有备而来,若再多说,怕他们顶戴不保。   而墨珩似乎并未多关注罗帧之事,条条框框,严密严谨,合情合理,对军事武器的管理和规章制度,完善到无可挑剔。   而火器管理,之前朝中就一直在商议,也简单定了规章制度出来,但跟他的一比,顿时逊色。   萧光璄听完奏本,大加赞赏墨珩。   罗帧受伤,性命难保,十有*是遭到算计。却还被按上了个探窃火器秘术的罪名。墨氏不能忍受了,直接出来拦路裴芩。   而这几次,只要裴芩出门,墨珩势必跟着,他要上朝,裴芩去制造局,也是萧雍过来接她。   “看你们这架势,还能有人青天白日的前来刺杀我不成!?”裴芩觉得他们有点过于警惕了。她身边有卢海和刘沨,还有秦观几个护卫。   “芩姐姐!你是超一品重臣,又是一品侯夫人,出门不说丫鬟婆子伺候,你好歹多带几个人。”萧雍说她。   “像巡逻队一样啊?”裴芩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多了不起的重点保护对象。   “人家三品夫人出门都丫鬟婆子护卫几十个人,哪像你……”萧雍也给了她两个暗卫,却没见她使唤过。   “人手贵精不贵多!”她也不喜欢一堆人跟着,想保安巡逻似的,干的却不是巡逻安保的活儿,只为了拉风显摆派头大。   她话刚说完,墨氏的马车就拐弯,横在了路前面,挡住了她们的路。   刘沨停了马车,卢海认得永昌侯府的马车,“是墨氏拦路!”   萧雍目光一冷,叫卢海让开,掀开车帘子出来。   墨氏刚下了马车过来,就见萧雍从裴芩的马车里出来,顿时脸色微变。   “原来是永昌侯夫人,拦本殿的马车是有冤情需要喊冤吗?”萧雍微微抿着嘴角笑。   墨氏只犹豫了下,屈膝见了礼,“殿下!是臣妾有事要找裴夫人说话!”   “你要说的事,本殿已经知道了。”萧雍冷冷看着她。   墨氏直直看着他。理智和仇恨不管的交替,看萧雍维护裴芩的样子,又想朝中只是有人提了提,墨珩就栽赃给罗帧个探窃火器秘术的罪名,暗自咬咬牙,“殿下!臣妾找裴夫人,是听说她有一个神医在府中,想要求她,借神医过府,救我夫君性命!”   “华大夫不善外伤,永昌侯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萧雍直接拒绝。   墨氏死死掐着手,万分不甘的让开路。   萧雍重新坐进马车里,跟卢海吩咐,不要让他们接近裴芩。   裴芩看他们这么戒备,又想她如今的身子调养的已经差不多了,要是停药就可以备孕试试成果,就老实听从他们安排。   她这边严防死守,但其他人却是要出门的。   卫姝已经决定挑别人来传达消息。   这个人至少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也不是个能忍耐的人,裴芩身边的人她挑了一遍,最终挑中了君夙雪。她是裴芩给九衡收的人,如果她知道裴芩命不久矣呢?不!还要再找一个!那个动作不停的裴茜!   同一时间,君夙雪出门挑菜,收到一个婆子塞的纸条。   裴茜带红春出来看铺子的时候,也收到了信笺,直接言明,要告诉她们裴芩死亡秘密。   “啥死亡秘密!?这是谁又在插手想要谋算人了!?”裴茜直接断言。   方留明看过,也不信,“你现在知道了,看着厉害,在她们眼里就是最好对付的。要下手,先就找了你!”   裴茜脑子里却不断的闪过‘死亡秘密’几个字,心里一下子长草了一样。   卫姝一直等着裴茜的激烈反应,而反应最激烈的,是君夙雪。   她一直在天策府伺候裴芩,每日都能跟裴芩和墨珩见面,煎药,熬煮药浴的水,都经她的手。   看着那纸条,君夙雪一下子就惊慌起来。将军吃的药,到底是补养身子,再生养的?还是……为保性命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搞事情   君夙雪想问问墨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裴芩,她显然不知道,一直听话喝药泡药浴,就等着再怀上个孩子。   “夙雪小姐?你怎么了?”伺候她的小丫鬟看她脸色难看的吓人,担心的叫她。   君夙雪抬眼看她,摇摇头,“没事!”   可她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君夙雪让她下去,看她走了,又把她叫回来,“你去……看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鬟以为她是出啥事了,应声去前面打听。   看着那纸条上的字,君夙雪知道是有人在搞鬼,可她不管有谁要算计,她只想问问清楚,裴将军她……是不是真的在吃药保命!?   九儿爬树摘了槐花准备做来吃,也喊了人去看着墨珩和裴芩什么时辰回来,她喜欢和爹娘一块做饭。   墨珩回的比裴芩早,宝贝闺女一早就说了,所以就提前回来。   君夙雪等了会,越等越煎熬,就出来等。见墨珩回来,立马迎上去,“侯爷!?”   墨珩看她两眼有些发红,“何事?”   “我有事问侯爷!”君夙雪把纸条递给他。   墨珩接过一看,眼神顿时一凛,冷厉的看着她,“从哪来的?”   “将军总想吃野菜馅儿的饺子,我今儿个去买,路上被一个婆子塞的。”君夙雪直直盯着他,质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墨珩看了她一会,“到书房来说吧!”   君夙雪浑身一僵,强忍着心绪,握着拳头跟他到书房。   九儿的丫鬟青桃看着,忍不住皱眉。这夙雪小姐管着天策府的事也就算了,竟然主动找侯爷,还那副样子。跑回去就找九儿了,“小姐!侯爷回来了,不过被夙雪小姐拦住,不知道要说什么,去了书房。”   “君夙雪拦了爹去书房!?”九儿小脸一变。   青桃点头。   “我去看看,你先收拾!”九儿说着,人已经溜了出去。   青桃应声,守着那些槐花,不过又不放心,悄悄跟上。要是小姐出了事,她也能出来顶上。   九儿刚偷偷过来,就听到君夙雪哭着质问,“为什么会这样?”她小脸阴沉沉的,绕到有利方位,准备冲进去捉奸。谢怡那个贱人要谋算她们家,这个君夙雪果然也不是个好的!   君夙雪跪坐在地上,止不住痛哭。   墨珩看着她没有说话。是他没有保护好芩儿!   君夙雪心里也怨怪,“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拦不住她犯险,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伸手推窗的九儿停下手,贴着继续听。   君夙雪紧紧的握着拳,她想哭,想怒喊,一时间她怨恨难止,怨恨所有的人,“为什么?她为百姓,为大楚,为你们所有人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连命都保不住!?为什么那些贱人还想要害她!?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她处处被害,被算计!?”   说的是……娘亲?九儿愣住,两眼一下子红了。   墨珩凌厉的声音传出来,“芩儿若是察觉,我唯你是问!”   君夙雪只有压抑的低泣。   九儿察觉到屋里有动静了,急忙藏匿起来。   墨珩出了书房,直接去了后院。   君夙雪好一会才红着眼出来,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   裴芩也赶早了回来,“要蒸槐花的人呢?”   “娘你看,我摘了好多!”九儿擦擦额头上的细汗,拎着一大篮子的槐花过来。   胖球喜儿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还有我!我也摘了!”   裴芩笑着接了篮子,“走!娘带你们去做槐花吃!”   不大会,墨珩也不知道从哪摘了一把鲜嫩的香椿芽回来。   这个时节,香椿芽都老了,吃着有点涩味了。   裴芩揪掉一个叶子放嘴里,“还鲜嫩着!等会煎个蛋饼,明早凉拌蒸槐花!”   君夙雪没有出来,说是不舒服。   裴芩做好的槐花饭,让小丫鬟给她送了一份去房间。   这边吃完饭,那边君夙雪也吃干净了。   九儿拉着娘亲去上课,喜儿也似懂非懂的在一旁听。   裴芩讲了会,就忍不住犯困了。   “今天早点睡吧!娘!我晌午去摘槐花,都没有午睡!”九儿收起笔记本。   裴芩摆摆手,“洗漱了回屋睡吧!”   九儿把喜儿哄睡,她自己悄悄起身,借着小巧灵活,让青桃给她掩护,跑过来君夙雪的房间。   君夙雪还没睡,床上放着针线篓子,摆的是裴芩的夏裳,刚做了一半,拿着针愣愣的发呆。   “你在想我娘?”九儿直接出现她屋里。   君夙雪一惊,抬眼看是她,又松懈下来,“天还凉,你怎么穿成这样跑出来了?”   九儿穿的是裴芩给她做的睡衣,对襟小褂和九分裤,绣了几个小黄鸭。   “信是谁塞给你的?”九儿没管,直接问她。   君夙雪脸色一变,“你……你听到了?”   “我早就知道。你说信是谁给你写的?是不是那个卫姝?”九儿这一刻显露出来的无比成熟。   君夙雪张了张嘴,她还那么小,是谁告诉她的!?墨珩吗?看她和墨珩神似的小脸,连眼神都一样冷厉,点了头,“应该是她。我要是愿意见面,明天再去买菜,就会告诉我见面的事了。”   “明天去!”九儿沉声道。   君夙雪看了她一会,“你……九儿,你还小……”   “明天去!拿到见面地址后,回来找我商量!”九儿说完,闪身从窗户出去。   君夙雪忙到窗前来,就见她一跃而起,飞身越过对面的对顶离开。久久,关上窗户。她知道九儿和喜儿都有练武功,没想到九儿的武功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她才七岁。   在床上躺了会,君夙雪果断闭上眼。   次一天早早起来,又到早市上去买新鲜野菜也野味。   这次还是上次那个婆子,又塞了她一个纸条。君夙雪没有打开看,若无其事的买了菜,让随行的婆子拎着回了家。   送信的回去跟卫姝说了她的表现,“是个有心计有谋算的,稍稍出手,那方慧家的面摊都快干不下去了呢!”   卫姝点头,若君夙雪没有能耐本事,也不会拿下了裴芩,让裴芩做主给墨珩收房了。她约君夙雪见面的地方,是城外河边柳树林。   君夙雪平常出门,裴芩没有限制过,随便她出去逛,她向来会安排,家里事也不多,不是离不了人。   伺候裴芩吃了早饭,喝了药,就说去城门口买那家的糟鹅,“上次将军说好吃,我今儿个提前去排队,多买几只,给郡主和赵夫人方夫人也都送去一只。”   “嗯!好!多买一只也带回家给你爹娘哥嫂他们吧!要是想出去逛逛,就叫了你嫂子陪你出去,现在正是春日最舒服的时候,马上天一热,就不好出去了。”裴芩跟她道,让她自己去支银子。   君夙雪看她因为被药养的红润起来的脸色,心就像被锯齿割着一样,扯着嘴角应声。   送了她出门,她也带着婆子侍卫出门。   卫姝得到消息,也悄悄出门,又让人盯死了君夙雪,以防她耍诈。她一个寒门女子,就算有裴芩属意,以后也不可能会做得上侯夫人!九衡势必再娶!她君夙雪最多是个小妾,还是要看正妻的脸色!   看着君夙雪的马车出了城,卫姝这才谨慎的也出城去。君夙雪坐的是个不起眼的马车,她也是为了防止被发现踪迹,挑了个家里管事婆子坐的马车。   出了城,君夙雪就下了马车,随着人迹走。   卫姝也在后面跟着,看她拐了几次就去了河边柳树林那边,微微吸了口气,跟上去。   结果进了河边柳树林却没找到人,卫姝顿时皱起眉,“君小姐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后面一个人影踩着地上的树叶走过来。   卫姝扭头,顿时一愣,“你……”   来人没等她说出话来,上来就一把抱住她,咬住她的嘴,把她扑到地上,伸手就撕扯她的衣裳。   卫姝懵了懵,激愤的反抗。   树林外面冲过来一群打劫的混混劫匪,“青天白日,这奸夫淫妇就迫不及待的在河边做起了这档子事儿,还真够急色的!”   “老大!咱们今儿个要发一笔了!”几个手下笑道。   这群混混劫匪很快惊动了地上的两人。   袭击卫姝的人披风一裹,“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把腿就跑了。   “老大!那个男人跑了,要不要追?”跟班的问。   劫匪老大看那人跑的快,摆摆手,“跑的像兔子一样,还追得上!?”然后眼神落在地上的卫姝身上,顿时闪过惊艳之色,“这娘们儿长得好!”   几个跟班也都露出了猥琐之色,“没有干上一票大的,不过碰上这个小娘们儿,给咱们享用一下,今儿个也值得了!”   “去!你们享用个屁!别忘了我是老大!”劫匪老大一巴掌打了过去。   几个跟班立马就改了说辞,“是是是!老大!那你先享用!等你享用完了,也给哥几个儿都尝尝鲜儿啊!”   卫姝不能动弹了,她脸色煞白的看着几个逼近的混混劫匪,“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要是敢动我,墨将军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墨将军?”几个混混劫匪停了下来。   卫姝以为他们怕了。   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你认识墨将军,墨将军怕不认识你!咱们劫道也是有道上规矩的!什么人不能碰,我们可比你个小娘们儿清楚的多!你这个私奔的小娘们儿,你那奸夫已经吓得抛弃你跑了。看你刚才急色的样子,就让大爷我们几个好好满足一下你!”   几个跟班也一块笑的猥琐淫荡。   卫姝惊慌的叫喊救命,“你们不能碰我!墨珩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救命!救命!”她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了。   “哎呦!嘴上喊着救命,却解开衣裳躺在那不动,还不就是等着我们来玩的!?”劫匪老大笑着上来伸手抓了她一把。   卫姝惊叫,慌恐的惊叫,“救命!救命!我是卫家的大小姐!你们要是敢碰我,卫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卫家大小姐!?怪不得你要找奸夫在这边见面了!你就是死了男人,寂寞难耐的那个女人吧!?今儿个碰上我们,好好满足一下你!”   说着话,啪的一巴掌落了下来。   “啊啊……”卫姝彻底恐惧了,心里绝望不已。   而她带的丫鬟被留在了小树林外,早被几个劫匪混混打昏了。   赶车的护卫隐约听到叫喊声,提刀过来,见被打昏的丫鬟,这才知道出事了,急忙就跑来,看一个粗壮汉子已经扑在了卫姝身上,怒喊着冲过来,“住手!”   那劫匪老大还正想着,这么娇软的小姐,被他们哥几个儿轮一遍,会不会把人给玩坏了,结果却有人来,刚反应过来起来,就被迎头砍了一刀。   几个劫匪也都拿出刀,围着那护卫就打起来。   卫姝也警惕,带了个会武功的。   但也因为会武功,出手直接打杀了两个人。   卫姝穴道被解开,裹紧了衣裳,看着地上被杀死的两个劫匪,又惊恐又绝望又恨怒万分。她遭人暗算了!是君夙雪……不!君夙雪不敢!肯定是裴芩!是她那个贱人联合君夙雪暗算她,谋害她!   “大小姐!大小姐!”醒过来的丫鬟哭着跪在她脚边,扶着她起来,“赶紧走!”死人了,再不走,就要坏事了!   卫姝跌跌撞撞的起来,扶着丫鬟从树林这边出来。   却被路过上香的人看到了。   城外河边树林死了人,立马就被报到了官府,京兆府审理此案。   那些劫匪混混都是有前科的,常常在这边一带活动,有案底,很快就抓到了人,然后就供出了卫姝,说是他们打听到有人私会,想恐吓一顿,要点钱花,结果就见卫姝和一个男人在河边树林干那事儿,然后他们上去打劫,见色起心了,还没咋样,卫姝就让护卫杀了他们俩弟兄,砍了他们老大。   京兆府尹不敢随便断案,让人拿了卫姝主仆过堂问话。   卫姝就在卫家,想躲根本躲不掉。卫家再是世家大族,也拦不住官府审案。   “是天策府的君夙雪!是她骗把我骗到城外去,找了人算计谋害我!”卫姝几欲疯狂了。   京兆府尹问几个劫匪可遇到君夙雪或者其他人。   几个人都说没有,“只有一个男人!俩人见了面就抱在一块亲着就扑到地上做起了那档子事儿!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等我们冲过去吓唬他们想要钱的时候,那个男人吓跑了!是看她衣衫不整,我们这才见色起心的。”   “你们胡说!胡说!”丫鬟怒恨的咬着牙喊道。   “谁胡说了!俩人一见面就抱一起了!那嘴都亲破皮了,当大人眼瞎看不见吗!?”劫匪其中一个指控。   莫大的屈辱!卫姝全身发抖,差点昏倒。   京兆府尹又派人去传君夙雪问话。   裴芩正好提前回来,“什么事会传夙雪问话?”   君夙雪一脸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啊!”   裴芩叫了张庚山过来,“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大会张庚山就回来,说了卫姝攀扯君夙雪的事。   “我买了糟鹅让丫鬟给赵夫人方夫人送去,我亲自又给安夫人送了一只,那会正在安府,根本没有出城啊!”君夙雪道。   “哪个安夫人?”张庚山问她。   “就是卫大小姐的婆婆!城门口那家糟鹅地道正宗口味好,还是她之前过来求画的时候跟将军说起,我买过两次。之前也给安夫人送过。”君夙雪笑起来。   张庚山眼神闪烁了下,“夫人!奴才跟那些衙差走一趟,去解释清楚。”   裴芩点头,看了看君夙雪。觉出了不寻常。难道还有别人看卫姝那么不顺眼,要整她?说卫姝和别的男人私通私奔,怎么都不太可信,她可是一直惦记着她男人呢!   君夙雪一脸坦然,带着点点不明所以的嫌恶。   裴芩想到裴茜,没有说话。   张庚山到了京兆衙门一说,又找了安府的下人过来传安夫人的话,君夙雪的确亲自过去给她送了糟鹅吃。   卫姝的前婆婆给君夙雪作证,她就彻底攀扯不上君夙雪了,更别说通过君夙雪揪出背后暗害她的裴芩。   君夙雪甚至连过堂都没有来,只一句‘夙雪小姐未嫁之女,被无辜牵连,有证实’,连面都没有露。   张庚山看了眼卫姝,又跟京兆府尹道,“大人!我家夫人说了,这其中怕是有诈,有人挑拨利用,让卫大小姐误会,然后卫大小姐出了事,就会攀扯西宁侯府。有人莫名搞事情!还望京兆府尹大人能够尽快查明真相!”   京兆府尹为难了,卫家不好得罪,又出了人命,这件事不好解决。   但卫姝是受害者,几个劫匪话不可信。   最后判定的结果是,劫匪投信,骗卫姝出城,以图钱财美色,几人全部判了刑,流放辽北三年。   但卫姝的护卫杀害人命,虽然是为了护主,但罪不可恕,三条人命,也判了流放凉州十年。   事情完满结案。   卫姝却恨毒的不行,坐在床上跟来探望的墨氏哭,“函姐姐!我恨!我好恨!她占着九衡,占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却还如此阴险恨毒的谋害我!”   现在京城都传了起来,卫姝不喜病痨子安周原,早有了情夫,一直都有私情。只是这次见面的地方选的不好,被劫匪碰上,劫匪没捞到便宜,反而成了替死鬼!   墨氏也恨的心里滴血,罗帧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她也马上就成了寡妇,也不再是永昌侯夫人,她的孩子也很快就成了没爹的孩子。那几房翻了身,势必不遗余力的打压他们这一房!   两人坐了会,墨氏就离开,没有回永昌侯府,“去天策府!”   京城只有一个天策府,赶车的确定自己没听错,赶着马车到了天策府门外。   巍峨宏伟的牌坊屹立在街口,九天圣母,传奇神将,一代巾帼!碑文上刻着裴芩的丰功伟绩,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大门外两个石狮子瞪着眼,威严赫赫的守卫着天策府大门。   墨氏看着,心里剜着一样,沉了沉脸,上门求见裴芩,求借神医救治罗帧。   守门卫一个回去禀告。   墨氏昂首挺胸,不怕裴芩不出来见她。   裴芩今天没有出门,制造局的事交给了萧雍,她在家给萧重华和九儿小萝卜上课。听墨氏又上门来求借神医,“黄秋!去问华大夫方便不,若是方便,就往永昌侯府走一趟!”   黄秋应声,领着小丫鬟过去找华越。   府里本来就有齐大夫在,华越住下纯碎是给裴芩疗毒的,自然有大把的空闲。   看华越跟着守卫出来,药童拎着药箱,一副出诊的架势,墨氏没有见到裴芩,怒恨的咬着牙不甘心。   永昌侯府的人来报信,“夫人!夫人!侯爷他……他……。他咽气了!”   墨氏呆愣的僵在原地。   华越一听人死了,那也不用他过去了。他医术马马虎虎,只能救活人,救不了死人!   “裴,芩!”墨氏厉声叫喊一声。   连出来上茅房的裴芩都听见了叫她的声音。   “裴芩!你时日不多了!你快死了!你谋害人命,阴险算计!老天爷给你报应也到了!你吃再多药都保不住命了!”墨氏疯狂的叫喊。   “哪里来的疯婆子,胆敢在天策府门外大喊大闹!?拖到牌坊下面,打她三十鞭!”九儿怒喝着吩咐。   青桃应了声,立马抓起鞭子,带了几个婆子就冲了出去。   裴芩提裤子的手僵了僵。   九儿见她去个茅房这么久,就忍不住出来找她,“娘!?”   裴芩身子又是一僵,收拾好出来,“咋了?”   看她脸上还笑着,九儿也微松了口气,“娘!那墨氏死了男人,就来咱们家大门口大闹,一点没有书香世家女儿的风范,简直就是疯婆子!我让人把她打出去!”   裴芩伸手摸摸她的头,“九儿啊……”停了会,笑道,“你这脾气,这么小就喊打喊杀的,即便有罪,也是该官府出来管事儿的!你这暴脾气,可不能这么使的!”   “娘……”九儿敏感的察觉到,她猜到了什么,顿时心里慌乱了起来。   “我去看看。”裴芩看着外面,拍拍她的头,抬脚出去。   萧重华也心惊了半天,又看九儿的脸色,心沉了沉。裴将军……难道真的时日无多了!?   君夙雪一口气跑出来,就见裴芩站在大门口,墨氏台阶下,满眼带着疯狂肆意的恨毒瞪着裴芩,她两眼黑了黑,急忙跑过来,“将军!?”   裴芩看她的样子,九儿很善于隐藏,她也一样。只是当她知道了真相,她们却越惊慌掩饰,暴露的就越多。她的身子她自己很清楚,墨珩越是那么清楚详细的告诉她,就越是有问题,她早已经察觉,只是没有说。   君夙雪心中猛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裴芩目光移开,落在墨氏身上,“这样的诅咒对我没有用!还是回家守丧去吧!我若死,定是死在你后面的!”墨家的人……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本来还有同情她的,丈夫被铁水砸到双腿,快死了,过来求神医救命。结果,她根本不是来求神医的,却是来诅咒裴将军的,这个恶毒的女人!   墨氏终于把这个消息告诉裴芩知道,心里终于有了点报复的快感,“裴芩你少得意!你个阴险狠毒的贱人!你道貌岸然谋取民心,真以为自己就是九天娘娘了!?你还眼巴巴的吃药想着再生个儿子出来?简直笑死人了!你害了那么多人,老天爷的报应就在你头顶呢!不用我们为民除害,你这个妖孽也活不长了!你撑死有一年的寿命,就算吃药折腾,你也活不了了!你就要死了!”   君夙雪厉声叫骂一声,“你个毒妇!”冲上来猛地推到她。   裴芩上来拉住她,不让她冲动之下,当众出了事。   墨氏一屁股摔在地上,看着裴芩就数骂她的罪行,“你冤枉逼死继母!你上位后,老裴家尽数全部羁进大牢!你算计坑害卫姝,谋害我夫君罗帧!你这个妖孽!迷惑了墨九衡,迷惑了皇上,在京城为非作歹!你的死期到了!你的死期要到了!”   周围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拿了鸡蛋和菜叶就砸,“你才是恶毒的贱人!你自己男人死了,就来怨怼裴将军!诅咒裴将军!那个钱氏是她自己*娘家,还生了个孽种,被人知道了没脸活下去自己自杀的!老裴家的人诬陷裴将军被朝廷抓的!他们都是活该!卫大小姐自己和人私会私通被劫匪劫道了怪裴将军啥事儿!?你自己男人死了,怪裴将军啥事儿!敢咒裴将军,你个贱人才恶毒该死!”   裴芩出声拦着都拦不住。各种菜叶鸡蛋石子烂布都砸了过来。   墨氏躲闪不及,全都砸在身上。   丫鬟婆子过来护着她,也被砸了满身,叫喊着让裴芩喊众人住手。   裴芩喊话没人听,只有让她们带墨氏赶紧先走。   墨氏恨怒万丈的随着丫鬟婆子离开,那些激忿填膺的百姓也跟着继续砸,直到她上了马车,跑起来,手里的东西砸到马车上砸完,这才停了手。   拉鸡蛋的小哥和拉烂菜叶垃圾的老汉都一脸懵逼,车上的东西都空了!   墨氏几乎是逃到家的,顶着一身黏糊脏污,忍着恶心刚回到家。   墨珩带兵,从天而降,奉旨查封永昌侯府。   瓦刺大王子古力其一直逃匿在外,罗帧的兄弟举报他和异人有来往,还查出了书信。   墨氏瞬间崩溃,“贱人!”与外族勾结这样的谋逆大罪,他们竟然就这么栽赃陷害给他们家了!?   墨珩直接下令查抄,在罗帧的书房暗室里发现了古力其的狼牙,和几封书信,虽然都是平常问候内容,但身为一个大楚永昌侯爷,竟然在这个时期和瓦刺大王子有往来,还有古力其的狼牙为证,先前又暴出他进入制造坊目的不纯,罪名一下子就坐上了。   永昌侯府的一众下人,跑的跑,逃的逃,各房人哭天抢地。   女眷暂被圈禁在府内,男丁一律押入刑部大牢。   大理寺被墨逇经营了十数年,直接撇开大理寺,交由刑部审问,墨家避嫌。而墨氏和一双儿女作为罗帧的直系亲属,也被押入刑部大牢听审。   沈弼几人立马组成了审讯组,调查审讯此案。   裴芩听到消息,默了默,在二门外等着。   墨珩很快就回来了,踩着蒙蒙细雨,大步进门,见她在二门外等着,快步过来,眉头紧皱着,“怎么在外面淋雨?”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凉冰凉,披风随即包了上去,“回屋去!”   君夙雪远远看着墨珩把她带回屋,微微松了口气,赶紧去厨房端姜汤。   裴芩看着墨珩,看了好一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我走了,你就再找一个。”她不想死,可如果她穿越一场就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无法陪他以后的几十年,她希望他再找一个。她走了,他却还有几个十年要过。   “浑说什么!你现在刚刚有孕,情绪容易波动,不要人云亦云的胡说!”墨珩揉着她的头。   裴芩一惊,松开她,“我…。我真的怀上了身孕!?”   “小日子晚了快十天!你自己没有感觉吗!?”墨珩捏她的鼻子。   裴芩仔细看他的神情,看他的眼神,那种从眼底流露的喜悦还有淡淡的担忧,她不确定,“真的?”   “你现在体内的寒毒还在,这个时候怀上身孕,有点危险,很损伤身子。”墨珩摩挲着她的脸道。   裴芩不怕危险,不怕损伤身子,她还能生!她又怀上孩子了!一下子惊喜跃上来,冲刷掉了所有负面心绪。   齐大夫过来诊脉,很确定已经一个多月,有些胎气不稳,让裴芩不要再操劳,好好在家养胎,否则这胎不容易保住。   裴芩摸着小腹,主动保证,“我听话!这个孩子不生下来,我再也不出去兴风作浪了!”她又怀上了个一个小萝卜。   消息出来,全府上下一片欢呼。   裴芫抱着裴茜哭了一场,又高兴的搬了一堆的补品过来。   希芸已经和裴文东赶过来了,连裴府上下的下人都得了赏银,同庆。   谢怡惊的一下子站起来,“裴芩不可能怀孕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期到了   谢怡不相信的站起来,裴芩她明明不能生,还被断言活不久了,又怎么可能会怀孕!?一时间,她想了无数个可能。为了保住西宁侯夫人的地位;为了笼络墨珩的心;为了阻挡外面的卫姝和蠢蠢欲动的女人;所以,裴芩是假怀孕的!她一定是假怀孕的!   但裴芩有孕的消息出来,简直上下同庆,喜大普奔。   有人喊着要买烟花放,来庆祝这个绝佳好消息!有人跑到制造局,让裴芩不要再来干活儿了,好好在家里养胎。被告知裴芩请假,在家休养,都拿了格式吃食补品的送过来。   张庚山带着秦妈妈几个把那些东西还有信笺的都收了,谢过众人,没人回了一小盒百花酥和龙须酥的点心答谢。   东西被齐大夫仔细检查过,送到裴芩跟前来,“让人想到,下乡回家时,被送的玉米棒子和馒头烙饼啊!”   看她一脸怀念,君夙雪和黄秋雪冬几个都在一旁笑,“行军那时候,碰上了传奇神将裴将军,别说玉米棒子和烙饼,都恨不得把闺女送上来呢!”   裴芩说的是她年轻时下乡的事,看着她们高兴的说笑,笑笑没有解释。   消息传进宫里,皇上,皇后,太皇太后都赏赐了补品下来。   几家交好的也都送了补品上门恭贺。   蒋大奶奶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还把女儿带了过来跟九儿和喜儿玩,“那些个人谣言传的得意,这一下子你有了身孕,看她们还能耐去!”   裴芩笑着道,“算是上天的恩赐吧!”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治好,这么快就怀上了。   “你这身子也算没养彻底好,制造局那边,就可以放手交给侯爷和大皇子了!你好好在家里养胎,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的好!”蒋大奶奶还拿了儿子穿过的小衣裳送来,可以让身怀有孕的妇人也生男孩。   “头三月就在家里养着了。”裴芩应声。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她势必要好好带着的。   “过了头三月,抽个侯爷空闲的日子,那时候天也快不热了,咱们出去上香!城外建了座神将庙,我还没有去看过呢!”蒋大奶奶笑呵呵的跟她说。   裴芩摸了摸脑门的黑线,力挽狂澜的也不光她一个,她也就利用专业知识造了点炮弹,在和人争夺地盘战上赢了而已。造庙什么的,早就说了不要,那些人……   不过,天天不用跑制造局,清闲了下来,裴芩也有时间教家里的小萝卜,捣鼓捣鼓她的树脂画。   喜儿和九儿都被墨珩勒令,不许再往娘亲身上扑。   “弟弟真的在娘的肚子里吗?那他啥时候出来?”喜儿想要个弟弟,她们就是没有弟弟,才会有那些人算计她们!   “明年就有个弟弟了!”裴芩拧了拧她的小脸,之前怀孕一下子怀一年,念起她都要骂一顿墨珩奇葩!现在好不容易又怀上,让她怀三年都愿意!   “那我把那些糖和点心都留着给弟弟!”喜儿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   裴芩笑话她,“是你姐姐换牙不吃糖,都给你了你自己吃不完了吧!?”   喜儿苦着小脸否认,“没有!好多好多我也吃的完!萧重华也抢我的吃!”   九儿伸着手小心的抚上娘亲的肚子。   “摸出什么来了没有?”裴芩问她。   九儿摇头。   “才一个多月,是不会显怀的!要等三四个月的时候就显怀了!慢慢的也就有胎动了!”雪冬笑着端了燕窝进来。   九儿过来端了碗递过来,“娘!你多吃一点!给弟弟也吃多点!”为了救娘,这个弟弟只能牺牲了。她希望弟弟能强壮一点,把娘身上的毒都吸走,让娘能永远的活下来!她会给弟弟超度,等娘保住了性命,养好了身子,她们再做姐弟!她一定会像娘一样,做一个好长姐!   裴芩看着她和墨珩相像的小脸,又想到肚子里这一个,要是再生的像他爹,她以后要对着几个大同小异的某人的脸,“九儿!以后少跟你爹学!”   九儿疑惑的看她,“学啥?娘!”   “学你爹那张面瘫脸!”裴芩摸摸她的小脑袋,接了碗过来。   九儿掐着腰抬着小下巴,“我才不跟爹一样呢!我是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女!”   “嗯!就是掉了几颗牙!”裴芩赞同的点头。   “我在换牙啦!很快就长出来了!”九儿不满的喊。   喜儿摸了摸自己的牙,“我的牙结实!”   娘几个笑闹一堂。   萧重华拿着一盒燕窝过来,“师父!今年的血燕是不是全被师爹买走了!?”   裴芩看他师父师爹叫的顺溜,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屋顶。她也就随便教点,哪是他师父了!?就一个师爹就收买了墨珩那货,以后她要看紧点宝贝闺女了!外面大千世界多少儿郎啊!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喜儿看他过来,蹬蹬跑过来,“萧重华你带点心没?”   萧重华看她胖乎乎白嫩嫩小包子一样的小脸,就忍不住扬起嘴角笑,蹲下来跟她平视,“不仅带了点心,还带了什么你来猜猜!”   喜儿动了动鼻子,“炸乳鸽!”   “小吃货!鼻子尖!不过不光炸乳鸽,还有羊羹!”萧重华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把炸乳鸽递给丫鬟,让她去洗手。   用过点心,裴芩收拾了下,那边高兴也来了,裴芩开始给几人教授画技。   裴芫和裴茜,希芸,单明珠几个聚到一块商量夏裳的样式和制作,马上天热起来,就要换夏裳了。   君夙雪默默的拿着针线篓子,在廊下做裴芩的衣裳。将军怀上了身孕,肯定是老天也看不过眼了,让这个孩子来救将军的!那些谋划着想要生西宁侯世子的贱人们,也该消停了!   卫姝却同样的不相信裴芩能怀孕,一个中了剧毒,连命都快保不住的,怎么可能会再怀上孩子!?现在永昌侯府被查封,墨函也再帮不了她。想到她被非礼算计的事,卫姝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墨氏的奶娘过来,求她帮着墨氏母子奔走求情,救救墨氏。   现在永昌侯府沦陷,案件重大,朝中基本都不敢过问插手此事。罗帧又去世了,墨家虽然也帮着奔走,但更怕墨珩会把矛头指向墨家,更多的明哲保身。   卫姝和墨氏感情一向很好,看她的奶娘哭的可怜,也痛心的跟着哭了一场,“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函姐姐母子的!”   奶娘哭着又是感激又是磕头。   卫姝想了想,出来直接找墨珩。   制造局现在几乎可以算是朝廷重地,掌握着新型火器,掌握着大楚军事命脉,即便没有上国战场的妇孺,只要手握火枪炸弹,再强的军队也不是对手。萧光曌在位时,极力想把制造局握在自己手中。   萧光璄上位,制造局全权交给裴芩和墨珩,萧雍也只是打下手。   如今裴芩有孕,墨珩就直接把制造局全部接手了过来,去军中应个卯,就代替裴芩蹲在制造局里。   不过他对这些并没有那么大的热衷,也不像裴芩亲自上阵,到点就下衙回家。   卫姝直接拦在他的马前面,“九衡!”   墨珩居高临下冷眼看向她。   卫姝一直都想见他,可每每都只能远远的望着。看他停下马来,抬头看着他越发沉稳俊美,忍不住有些痴痴地,“九衡!”又心里刺痛不已。这个人本该是属于她的!   墨珩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拉了下马缰,要从侧边绕过去。   见他要走,卫姝上来拦住,“九衡!我有话跟你说!”   墨珩冷冷看着她,“请称呼我为西宁侯!”   “九衡……”卫姝看着他两眼氤氲着水光,“我真的有事跟你说!有事求你!”   墨珩眸光闪了下,拿出怀表看了眼时辰,翻身下马。   卫姝心里一喜,立马就请他到不远的茶楼说话。   有多少人认识裴芩,就有多少人认识墨珩,这个裴将军的夫君,一个同样极为出色的男人,西宁侯!   看他被一个女人拦住和她去了茶楼,刷刷刷顿时十数道目光都盯了上去。   卫姝喜悦的心情顿时被冲淡,扫了眼那些人的眼神,微微咬了咬唇。九衡对她终究还是有旧情在的!那些人,就让他们去告诉裴芩吧!那么多太医都断定她不能再生育,她现在命都快保不住了,却还怀上了身孕!?这种把戏,也就只能蒙骗一下那些百姓!   进了雅间坐下,卫姝伸手就给墨珩斟茶,“这雪山云雾茶,是你最推崇喜欢的,我存了雪水,用红泥小炉烧的水。”   墨珩看着就想起某个人的嫌弃,‘雪从天上落下来,这一路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污染,拿它来化了水泡茶,不如直接去水沟里挖两盆!空气虽然没污染,可土多!’   卫姝端着小杯递给他,“我如今泡茶的功夫有点长进了,你尝尝。”   墨珩看着她没有接,“说事吧!”   卫姝端着小杯的手僵了僵,“口味比之前变了些呢!你之前一直都喜欢喝这个茶。”   “的确变了不少。”墨珩嘲讽道。   卫姝收回手,“我忘了你精通茶道,只闻气味就能断好坏了。”   “你要说什么事?”墨珩没有耐心跟她在坐着喝茶。   卫姝两眼盈着水光痴痴望着他,本来是说要给永昌侯府求情,见了他,就不自觉的想问,“裴芩她……没有多少时日了吧?”   墨珩眼神顿时阴冷,“你从哪得的消息?”这消息,连裴芫裴茜她们都不知道,知道的也仅仅几个人。   “九衡!她怀有身孕,也是假的吧!?我知道你当年受了屈辱,受了伤,是裴芩她拯救了你,帮扶过你,她对你有恩,有情,你感激她!可她如今身子已经垮了,再怀孕……对她只是更快结束生命!九衡!你对她报答的已经够了!你已经给了她身份地位,给了她十年,给了她两个女儿了!”给我的却只有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   墨珩看着慢慢勾起嘴角,“的确是她拯救了我!我不惜一切报答,理所应当!”   卫姝眼泪落下,“够了!已经够了!你对她报答的早就已经够了!她不久于人世,你难道在她死后,也要为她一直守着吗!?”   墨珩垂眸,默了会,“不会!”如果失败,害了芩儿,他绝不会一个人守着!上天入地,他也会找回她!   卫姝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他果真不是心中爱慕裴芩,只是对她感激,日久生情,报答她而已!裴芩死后,九衡必定会再娶!他还那么年轻,正当时!想到裴芩怀孕的事,她忙又问,“裴芩她是假怀孕的吧?”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又怎么能怀上孩子?!   墨珩冷冷抬眼,“自然是真有孕!”   卫姝脸色一白,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她明明就,快要撑不住了的。”难道她要死了,还要留个孩子给九衡?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了那个孩子,势必让九衡时时都能想起她,念着她。   “你找我就为了这事?”墨珩反问。   卫姝这才想起墨氏母子的事,“九衡!罗帧姐夫他不可能会是叛逆的!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他都已经去了,函姐姐和孩子本就孤苦无依,如今无辜入狱,遭受无妄之灾,实在太可怜了!九衡,函姐姐是冤枉的!他们绝对不是谋逆!定是有人陷害!”   “是我。”墨珩直接承认。   卫姝大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不……不可能!你……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墨珩冷冷的睨着她。   卫姝过来就要抓他的胳膊。   墨珩拿起手边的剑鞘挡了下。   卫姝不死心,哭着叫他,“九衡!不是你对不对?是裴芩对不对?函姐姐在沈府为难过她,她对函姐姐心存怨恨了!”   墨珩声音突然轻了起来,“芩儿她针对过你吗?”   卫姝泪盈于睫。   墨珩又问,“芩儿她害过你吗?”   卫姝张了张嘴,“城外……我是被人害的!”   “是你约了君夙雪出去见面,君夙雪没去,你自己出了事。”墨珩漠然的看着她。   卫姝心里一紧,看他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平静无波清幽淡然,一如多年前一样看着她,脑子有些糊了,“我……”   “她从不曾针对你,害过你,她的眼里看不到这些。甚至她没有去追究老裴家的罪孽。永昌侯府,她更不认识。她没有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步步紧逼?”墨珩问她。   卫姝愣愣的看着他,“九衡……”   “我用尽手段才得到她!才刚刚只有八年,可你们,步步紧逼,想要抢走她!毁了她!”墨珩扶了下心口,她是他最宝贵的!最挚爱的!   卫姝一下子想到几年前在嵩山书院他说过的话,“你……九衡,你……爱她?”   墨珩站起来,冷冷看着她,“我爱她!即便没有她,即便没有离开墨家,我都不会娶一个不爱之人!更不会娶你!”   卫姝顿时被闷雷劈中了一样,站不稳的后退两步,摇着头,“不!”她不相信!九衡明明是心悦她的!他那时候经常和她一起,对别的女子都冷漠疏离,他是心悦她的!   “卫姝!看卫老先生面子,我警告你最后一次。若再有任何动作,永昌侯府,前鉴!”墨珩和卫家没有仇怨,但他只容忍卫姝到底了!   “九衡……九衡……”卫姝哭着上来拉他。   墨珩运气,衣袖一甩,拿着剑带侍卫出去离开。   卫姝被摔在地上,脸上苍白绝望,“九衡!九衡!”他只是利用裴芩!只是利用她!她的九衡,怎么能爱上裴芩那个贱人!?她在害人!她只是笼络了民心,都向着她,为她开脱而已!她就是妖孽!是个迷惑了九衡的妖孽!   墨珩的警告没有让她幡然悔悟,畏怕退却,反而更激发了她对裴芩的恨意。   不少人都关注着,这个不知廉耻的卫大小姐,拦了墨珩说话,是不是又行勾引之事。墨珩面色冷沉的握着剑从茶楼下来离开,那边就有人围上去看卫姝的笑话。   丫鬟哭着劝了她许久,卫姝却恨心不改,仇怨积爆。裴芩她一个将死之人,却还怀着九衡的孩子……   一个纸团被打了过来。   卫姝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纸团,伸手捡过来,是一页医术记载,记载着胎儿吸取母体毒素救活母亲的秘术,她越看越心惊,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九衡……在用这个方法救裴芩!?”   她立马决定先下手为强。   墨珩下午没有出门,在家里陪着裴芩睡了大半天的午觉。   谢怡挺着四个月的孕肚过来拜见。   睡眼惺忪的裴芩打着哈欠扶着墨珩出来,“都怪你,让我睡太多了,越睡越困!”   “每次孩子上身都嗜睡,四个月的时候就好了。困就多睡会。”墨珩拥着她出来。   谢怡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即便在自己家里也有下人,却丝毫不避讳,简直不知廉耻!   青桔伺候着她,见她不上前去,也就远远对裴芩墨珩屈膝行了礼。   墨珩直接带裴芩去了园子醒觉,“把点心补汤送到梅园。”   雪冬听了吩咐,去了厨房准备。   谢怡快步跟上,“侯爷!夫人!”   裴芩停下,扭头看她,目光扫过她耸起的肚子微微挑眉,“有事?”   谢怡看向墨珩,“我想出府一趟。”   “出府做什么?你现在身怀有孕,该是好好养着的。”裴芩哦了声问她。   这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谢怡一定要出府,“最近总是噩梦连连,我想去庙里上柱香,求个平安符!”   “让张庚山去安排车马。”墨珩吩咐青桔。   青桔屈膝应声。   墨珩带着裴芩就转进了园子。   谢怡阴测测的看着两人一会,“我也到园子里去逛逛。”   青桔淡淡瞥了她一眼,“谢小姐!天策府规矩,侯爷和夫人去园子里的时候,其他人不得入内!这是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狠狠的嘲讽她和郑月欢偷窥墨珩的事。   谢怡目光凌厉的看向她,“你个小贱蹄子,不过一个下人,胆敢讥讽我!?”伸手就朝青桔脸上甩过去。   青桔可不是府里那些普通丫鬟,轻轻躲避就错开来,冷笑的看着她,“谢小姐!你现在还没有生呢!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谁的种!最好还是别在天策府里撒野的好!”   “你……”谢怡又伸手。   又被青桔轻松躲过。   谢怡就确定了,她明面上是个丫鬟,却是个会武功的,就为了监视她,控制她。她所有吃食穿用全部被摊开来,所有动作都被盯的死死地。她必须要尽快!已经四个月了,再不尽快,这个孽种大了,就打不掉了!即便打得掉,她若损伤了身子,也养不回来了。   裴芩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在梅园的亭子坐下,看着梅树上挂满了青梅,嘴里口水直流。   墨珩摘了几个拿给她,“再过些天就有李子吃了。”   裴芩咔嚓咬一口,“好酸……”   墨珩黑着脸给她抠出来,“给你拿着玩,就往嘴里吃!”   裴芩吧唧吧唧嘴,“这个酸味儿还挺好!我们自己做些话梅和脆梅吃吧!”   “乖乖把汤喝了,吃完点心我们去摘。”墨珩叫了丫鬟过来,拿了帕子给她擦手,摆了补汤和点心上来。   “有种喝够的感觉。”裴芩嘀咕了一声,还是乖乖吃完。   黄秋和雪冬已经拿了篮子等家伙什过来,帮着摘青梅。   裴芩摘上了瘾,半下午摘了两筐,“挑一部分做成脆梅,其他做成话梅和冰梅酱,再酿酒点青梅酒!”   墨珩让她在家养胎,也不束缚她,陪着她在家里折腾这些小吃。   谢怡则在次一天吃过早饭,就坐车出了门,去城外寺庙上香祈福了。   去的路上,一直很安稳,一路到了寺庙,谢怡下了马车,进殿内上香。   青桔和另一个丫鬟伺候左右。   上了香,谢怡又随众听了一段讲经,等到谢泽过来,姐弟俩见了面,好一通说话,在寺里吃了斋饭。   青桔也不催她,看他们姐弟情深的说完话,谢怡提出回去,这才跟着她回去。   谢泽送到马车上,“姐姐!你要当心,要保重身子!”   谢怡红着眼摆摆手,放下马车的帘子,吩咐赶车。   来时还是风和日丽,回去时,就起了大风,天也阴沉沉的要下雨。   路上行人都急了起来,“这马上五月,要收麦子了,刮这么大风,再下起大雨,麦子要倒了!”   谢怡从车窗往外看,“莫名的就起风要下雨了呢!接下来……不会该打雷了吧?”   青桔冷冷瞥了她一眼,“如果打雷,定会劈死那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奸恶之徒!”说夫人是妖孽,如果夫人真是妖孽,这些算计谋害的贱人早就死成一堆渣渣!   谢怡冷呵了一声,不再说话。   雷声从云层里隆隆而来,翻滚的乌云聚集在上头,抬头便给人压迫之感。   轰隆声越来越近。   谢怡看向青桔和另一个丫鬟青梨,“雷要是下来,你们俩也要一块丧命了。你们说这雷会不会劈下来?”明明今天是晴天,晴了那么久,她一出来立马就电闪雷鸣。   “这雷真要劈下来,谢小姐你才该要害怕呢!”青梨冷声道。   她话说完,轰隆霹雳一声惊雷就劈了下来。   谢怡脸色顿时一白,全身都绷紧了。   雷声轰隆不断,时不时就劈下来一声。雨也砸落下来。   马儿被惊的嘶鸣几声,撩蹄子狂跑。   赶车的护卫紧紧勒着马缰,控制着马车。   一道雷霹雳打在马车路过的树上,树枝咔嚓一声断裂,朝着马车就狠狠砸过来。   护卫一鞭子甩出去,马车直冲出去。断树砸在了车后,地都摇晃了晃。   谢怡脸色煞白的扭头,仿佛看到断树在马车后砸出了一个坑,只晚一点点,被砸死在树下的就是她。   雷声依旧不断,大雨瓢泼下来。   护卫把马车赶到了官道上,慢慢的向城内赶。   四匹马疾驰而来,四个蒙面人持刀冲来。   青桔鄙夷讥讽的看了谢怡一眼,抽出腰间的软剑。   青梨拿出暗器飞镖和细鞭。   赶车的两个护卫已经停下马车,直接对上四人。   谢怡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然而,几声枪响之后,四个蒙面人全部当场毙命。   “你们带了枪?”谢怡惊的扭头问青桔。   枪支已经被朝廷严令禁止了。   “谢大小姐这么尊贵,出来到庙里上香,怎么能不安排最高配备保护呢!”青桔嘲讽的说着。   很快马车又开始前行。   第二波刺杀袭来,所有射过来的箭雨全部被青桔和青梨挡掉。   放暗箭的人也很快被枪决。   谢怡脸色煞白的紧紧缩在马车里,心里忍不住的颤抖。   马车却稳稳前行,进了城。   走到天策府门外时,大雨也停了。   谢怡下了马车,两腿有些发软的扶住青桔和青梨。   君夙雪在二门看着,叫了青桔,“去请齐大夫来给谢小姐把脉吧!”   谢怡是想拿掉肚子里的孽种,她是绝对不能生下来的!   “胎气有些不稳,开着安胎药吃着,调养一下就好了。”齐大夫从她再来天策府,就一直再给她保胎。   谢怡喝了药,就被带出了门,带到京兆府衙门问话。   莫名遭遇刺杀,墨珩让报了案,毕竟杀了人,也有迹可循,可以查到。   谢怡一问三不知,简单做了口供,又回到天策府。   青桔时刻在一旁伺候着,“作孽遭雷劈!谢小姐这下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养胎,直到孩子生出来为止吧!”   谢怡没有吭声,转身去了茅房,方便的同时,把身上藏的纸条拿出来。上面清晰标示着裴芩要借腹中胎儿转移毒素保命之事。   原来如此!裴芩那个狠毒的贱人真的活不久了!吃那么多药怀上个孩子,不是为了生儿子,而是为了吸她身上的毒,用儿子的命换她的命!   她不是道貌岸然的一直打着大义的名声吗?要是知道了这种恶毒罪孽的事,她还做得出来!?   收拾了下,就趁墨珩回来之前,过来拜见裴芩。   她总是隔几天就过来一次,要求和墨珩见面,陪吃饭。   裴芩对她防备,但知道墨珩安排在她身边的几个人,谢怡翻不出浪,只能老实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正准备活动一下去厨房做饭,听谢怡又来,“让她进来。”   谢怡和往常一样,进来先搜寻了一圈,寻找墨珩,见他不在,才过来裴芩跟前,笑容诡异的屈膝行礼,“夫人今儿个气色极佳,想来这腹中胎儿也势必健康强壮,能在临死之前吸走夫人身上全部的寒毒,保下夫人的这一条命!”   裴芩浑身一震。   一个身影已经冲了过来,一把狠狠推向谢怡。   谢怡惊的猛地后退摔下去。   青桔眼疾手快的拎住她。   君夙雪僵白着脸,恨恨的又冲上来,照着谢怡的脸上狠狠乎上去。   谢怡被打的尖叫不止。   青桔抓着她,看君夙雪已经连打了十几个,把她拉开,“夙雪小姐!侯爷命令,要谢怡务必生下肚子里的种!”   裴芩伸手把君夙雪拉靠后,死死盯着谢怡,“你说的,什么?”   “将军!她在胡说八道!她想要害你肚子里的小世子啊!将军!”君夙雪拉着她,急声道。   “走开!”裴芩怒吼。   君夙雪一惊,面色青白的松开手。   裴芩两眼腥红的盯着谢怡,朝她走过来。   “夫人……”青桔几个都被她瘆人的脸色给吓到了。   裴芩一把抓住谢怡的领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谢怡看她反应这么大,痛快的冷笑,“你庆幸吧?骄傲吧?有个那么俊美出色的男人爱你成痴,要牺牲你肚子里的儿子,吸你身上的寒毒救你的命!你快死了!裴芩!你活不长了!想知道谁告诉的我吗?我告诉你,是卫姝!是她给我的消息!你死之后,她立马就会嫁给墨珩!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   裴芩死死勒紧她,“卫姝从哪来的消息?”   “自然是你的死对头!你永远也斗不过他!抓不住他!而且,你很快就要死在他的手里!墨珩保不住你!你肚子里的儿子,也保不住你!”   “裴芩!你死期到了!”   ------题外话------   零点不再有更新喽,结局等通告~群么了~(* ̄3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结局上篇   前一刻她还在感谢老天眷顾,让她能治好了寒毒,又怀上个孩子。虽然她和墨珩都不在意,有两个宝贝闺女就已经满足。可她若生下这一胎,能有个儿子,外面那些幺蛾子也就不存在了。   可下一刻,却告诉她,她命不久矣,她费劲心里调养,一日三顿喝的那些药,每日泡的药浴,克制又频繁的房事,终于又怀上,却是为了牺牲,为了吸她体内的毒素换她的命!   裴芩脑中飞快的闪过种种,又一片空白。   崩溃吗?裴芩从不知道崩溃是什么感受。她的一生可以说都是顺遂的!她老爹有权势,她有本事,她的人生过的肆意张扬。纵然穿越后,带着几个小油瓶,时不时受制,她有武器,有墨珩,有沈颂鸣,她手握重权,立在塔顶,所有的波澜都会归于平静。她甚至不把谢怡这样的小算计放在心上仇恨,碾压报复。   裴芩松开手,放了谢怡,仰头看着天。   雨后的天出了太阳,晚霞层层叠叠,被染上红光,如同悲壮的血色。   她默默的转身,朝屋里走去。   君夙雪不敢追,甚至不敢叫她。捂着嘴失声痛哭。   谢怡还在后面喊,“你不是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吗?!你不是最道貌岸然吗!?让大家都看看,让那些被骗的百姓都看看,你有多怕死!牺牲自己的儿子也要苟且偷生!你个妖孽!你为非作歹,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你吗?你违反天道,逆天改命,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卢海冷厉的喝道,“带她滚下去!”   青桔要点谢怡的穴道,又想多套些话,拉着她就往外拽。   谢怡疯魔了一样,咒骂了裴芩半天,也没说到有用的,她只是被人牺牲过来的小卒子,其他事根本不知道,还是卫姝利用她,才告诉她墨珩弃子救妻的事。   青桔一掌劈的她昏死过去,扔在床上,在一旁盯着她。   黄秋一口气跑到制造局,“侯爷……侯爷……”   守门卫有认得她的,立马通禀。   墨珩疾步出来,“出了什么事?”   黄秋眼泪奔涌而出,“夫人……谢怡说夫人怀孕是为了……夫人……她……”   墨珩脸色骤然一变,抓起一匹马,疾驰飞奔回家。   几个守卫也吓了变了脸,“裴将军出什么事了?她可是刚刚怀上身孕!”   黄秋不敢说,擦了把眼泪,“谢怡出城上香出事,怨恨夫人下的手,要谋害夫人!”说完又赶紧回家。   封未几个跟在后面,都追不上墨珩。   卫姝坐在茶楼上,看着他疯狂一样,满头大汗的冲回家,心里像被刀子剜着一样。   墨珩从来没有那么恐慌过,即便当初知道她没有几年寿命,他想的也是用尽一切手段保住她!弃子救妻,是他能想到最保守最安全的方法。可她的脾性,知道之后,必然不会同意。   所以他把所有全部压在心里,想以前一样对她,比之前更爱着她,只想换她活命!把她留在他身边,再久一点!   墨珩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失去她了!   他疾驰飞奔到家,有些畏怯的踉跄着进来。   君夙雪和雪冬几个都退在廊下候着。   九儿死死握着拳头,两眼腥红的站在门口,见他回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墨珩摸了下她的头,抬脚进屋。   已经傍晚,屋里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没有撑灯。   墨珩一眼就看到仿佛痴呆了一样愣愣坐在那的裴芩,心一下子被扼住,紧紧撕扯着,“芩儿?”   裴芩恍惚的回神,看着他,目光遥远的仿佛隔世一样。   墨珩心里一慌,过来抓住她的手,“芩儿!孩子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你身子没有调养好,这个时候怀的孩子,也只能保五个月!不是牺牲孩子换你的命!芩儿……”   裴芩看他慌恐的样子,两眼慢慢聚焦,望着他一直望到他眼底,“还有什么事?”还有什么是瞒着她的?   墨珩一把抱紧她,紧紧抱着,“芩儿!不要抗拒,不要离开我!我还会再有孩子!有很多很多!我只想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裴芩被他抱得有些喘不上气,有热流落下,灼伤了她的肌肤,缓缓伸出手回抱他,“墨珩……”他爱她,给她的爱时不时就能让她感到些微的窒息,可又最大限度的给予她自由肆意。一直都是他紧紧攥着,从一开始,就不放手。现在,裴芩发现,放不开手的不是他。这个爱惨了她的男人,她真到死前了,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芩儿!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你要是离开,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只能是我的!”墨珩恨不得把她揉碎在骨血里。   裴芩靠在他怀里,第一次任凭眼泪肆意落下,浸湿他的衣襟。   胸前一片灼烫,墨珩松开她,“芩儿!”   裴芩伸手捧住他的脸,“墨珩!我爱你!”提脚吻上他的唇。   墨珩环住她,俯身任她亲吻。   “好……舍不得……你。”裴芩贴着他冰冷的唇呢喃。   爱他!舍不得他!墨珩一把攥紧她,按住她的后脑,长舌撬开她的唇,狂肆的深深吻她。   裴芩搂着他,任由他亲到窒息,吻到嘴唇发麻。   墨珩噙住她的鼻尖,让她换气,“爱我,舍不得我,就为我活下来!否则我让你不得好死!”   裴芩一口咬住他的唇,紧紧搂着他,用力的吻他。   像分别前的用力,墨珩心慌慌的。   当晚,一家四口照旧坐在一块吃晚饭。   饭桌上气氛异常,九儿不说话,喜儿就绷紧了小身子。   简单吃过饭,裴芩拿出两人做的试题。   喜儿小心翼翼的过来,拉着她的衣角,“娘!我想和你睡!”   九儿已经七岁了,不再和爹娘一块睡。喜儿有点黏人,黏不了娘亲就黏姐姐。   看她又去黏娘亲,九儿过来拉了她,“喜儿!你晚上不陪我了吗?我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喜儿委屈的撇着小嘴,看看她又看看娘,拽着衣角不舍得松手。   裴芩心里一软,把她小身子搂进怀里,“好!娘今晚陪你们睡!”   喜儿眼神顿时亮了,伸出小胖手搂着娘的脖子。   九儿扭头看了看爹,没有说话。   墨珩看着她去了九儿和喜儿的房间睡,默默在房门外坐下。   听着屋里娘仨缓缓的低语,墨珩握紧拳头。他想守护的只有这么多!他想要的只有这么多!可却连这么一点都守护不了吗!?   裴芩靠在床外,守着熟睡的两个女儿。   夜色从沉到明。   君夙雪起来准备好早膳。   外面萧雍过来了。   黄秋上前屈膝行礼,带着他进后院。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侯爷在门外守了一夜,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却什么都帮不上。   萧雍缓步走过来。   房门从里打开。   墨珩一眼看过去,“芩……”   九儿穿戴好站在门里,“娘被我点了睡穴,爹把娘带回房吧!”   墨珩进屋,喜儿跪坐在床上,看着娘亲,摸摸她的头,墨珩弯腰抱了裴芩起来回屋。   萧雍坐在屋外等着墨珩出来,“芩姐姐到底怎么了?”   墨珩沉默了半晌,“七脉莲的只救一时,保三年寿命。”   “现在呢?”萧雍脸色发白的追问。   “只要夫人肚子里的胎儿能撑到五个月,就可以吸掉母体里的寒毒,我就有把握再保夫人十年!”华越无声的过来。   萧雍站起来,“十年?要是失败了呢?”   华越看向墨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夫人肯配合。   墨珩既着手,就绝不会退缩!   可裴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一天没有进食了,墨珩握着她的手唤她,“芩儿!芩儿醒醒了!我做了野菜粥给你,快起来吃些了。”   床上的人丝毫未动。   “芩儿?芩儿!?”墨珩一慌,大声叫她,“芩儿醒醒!”   九儿快速奔过来,“娘怎么了?娘!?”   君夙雪在外听着,立马喊了齐大夫和华越过来。   两人给裴芩诊了脉,结果都是,“睡着了!?”   “可将军已经睡了一天了,怎么叫都不醒。”君夙雪道。   齐大夫试着给裴芩扎针,却毫无作用。   华越一把抓住墨珩的肩膀,“侯爷先别急。夫人只是睡着了,刺激太过,心理上的沉睡……可能明天就自己醒来了。”   裴芩只觉得睡的太沉,太沉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不清。眼皮沉重的拉扯着,恍惚间,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单……叶……”脑中沉沉的,实在支撑不住,又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裴文东,裴芫,裴茜,常咏麟,方留明一众全都过来了,床上沉睡的人都毫无动静,安静的沉沉睡着。   “去叫沈颂鸣吧!”萧雍站起来。   墨珩摸了下九儿的头,起身去找沈颂鸣。   沈颂鸣已经不忍再留在京城,可又忍不住回来,听她终于怀上了身孕,他就再也无法驱使自己离开京城。   见墨珩过来找他,沈颂鸣心中颤了颤,“她出了什么事?”他一意孤行,要用弃子救母的方法救裴芩,若裴芩不出事,他不会来找他。   “沉睡不醒。”墨珩哑声道。   沈颂鸣阴怒着脸,上来照他脸上狠狠打过来一拳。   墨珩默默受了,“我没有去过,有些无法探知,希望你能让她醒过来。九儿和喜儿不能没有爹娘!”   沈颂鸣听他说完,又是一拳,一拳又一拳,直到把他打的俊脸青肿,“她早晚会死在你手里!”说完大步出去。   墨珩心里的执念已经深入刻骨,擦擦嘴边的血迹,二话不说的跟他回家。   沈颂鸣疾步进来,就见九儿和喜儿两小偎在床边,他呼吸一窒。   九儿站起来,“干爹!干爹你快叫叫娘吧!娘睡了好久,都不醒!”   沈颂鸣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拉着两眼通红的喜儿也抱着,“乖!干爹一定会叫醒娘亲的!娘只是太累了才会睡的久了。不过,你们要先出去一下。”   九儿红着眼点头,牵着喜儿出去,伸手带上门。   沈颂鸣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坐在床边,“裴芩!你在做睡美人吗?一觉睡这么久,你想做什么?还是你真的,想要死了?”   “真的还不醒吗?真的不要墨珩了?不要九儿和喜儿了?”   “裴芩!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吧?要不我们一块回去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一方世界!回到我们的世界去!我给你最完美的婚礼!我们生一群儿女!生四个!两个跟你姓,两个跟我姓,这样两家都有孩子,爸妈也不会天天争抢了。好不好?”   “墨珩这个人,偏执,冷血,沉闷,无趣,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白脸!?不要他了!我们一块走!一块回去吧!”   “裴芩!你是不是觉得很好?扔下这里的一切,跟我走!?”   裴芩两眼动了动,想要睁开,却沉沉的醒不过来。   看她有反应,沈颂鸣立马扑上来,“裴芩!?裴芩你听见了对不对!?你醒着的是不是!?”握着她的手,叫她,“裴芩!裴芩你睁开眼!”   门外的墨珩推开门大步进来,见他趴在床边握着裴芩的手,一把拉开他,“芩儿!芩儿你醒醒!芩儿!”   被拉开的沈颂鸣站起身,“卢海!卢海!”   卢海快速闪身进来,“沈少爷!”   沈颂鸣快速吩咐两句。   卢海立马出去,揪着一个道士过来。   墨珩一看,眼神顿时一厉。   这道士不是别人,裴芩怀喜儿时,他上门说什么文曲星下凡,说裴芩命中有劫的何道士。   “他是个江湖骗子!就是他说长姐怀了文曲星!”裴茜也记得他,长姐生了喜儿,虽然她们也都疼的很,可那些人都在议论长姐生的全是丫头片子,生不出儿子,还有人勾引长姐夫。   何道士讪笑的拱拱手,“我那时候是道行太浅,看错了眼!看错了眼!当时的小姐,可是娘娘命!这个保准错不了!”   “又在胡说八道!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裴茜怒指着他。   沈颂鸣却过来一把揪住他进屋,“她现在是不是魂魄不稳?有人在搞鬼!?”指着床上的裴芩。   何道士一看,顿时脸色微变,过来拿着三张符,念念叨叨一通,贴在裴芩额头和肩膀三处,咬破手指,三滴血滴上,猛地一口气吹上去。   三道符顿时自燃。   不大会,裴芩就睁开眼醒过来,“墨珩,好饿。”   墨珩狠狠松口气,上来拥她起来紧紧抱着,“芩儿!芩儿!”   沈颂鸣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扯了下嘴角,揪了何道士出门。   裴芫裴茜一众呼啦啦都涌进了屋里。   沈颂鸣扭头看了看,到了偏厅坐着,“是不是有人在搞鬼?”裴芩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即便真的沉睡了,凭墨珩也能唤醒他。她那样子,分明是醒不过来。   何道士拧着眉,捋着他的小胡子,“像是离魂……又不像……这个我也……”看看沈颂鸣,他忙转了话,“这个我当然能看出来!不过裴夫人情况特殊,但有人想要搞鬼,也不太可能成功!”   “理由?”沈颂鸣问。   何道士故作高深的说了一通什么命理星象。看沈颂鸣脸色阴沉下来,这才简单道,“命星闪耀,光芒璀璨。”   也就是说,裴芩轻易死不了,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等裴芩起来,吃过饭,沈颂鸣又过来,“你去了哪?”   “梦见了以前的事,有人抢我研究成果……还见到了老爹老妈,还有些旧事,故人。”应该还有什么,她像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是人在搞鬼,她只是沉睡了见了些前事。沈颂鸣微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准备跟我一块回去呢!”   裴芩愣了下,一时没有说话。   墨珩紧了紧她的手。   沈颂鸣看着两人,“有十年算十年,有二十年算二十年。我们怕是回不去了的。”他说不定已经被火化了。而裴芩,是研究室化学爆炸。   起身,又深深看两人一眼,“我去看九儿喜儿!”   “长姐怎么说?”裴文东看他出来,快步上来。   裴芫和裴茜几个也都直直盯着他。   沈颂鸣看着几人,摇了摇头,“墨珩应该会让她同意的。”   “即便不牺牲,孩子也只能保五个月,长姐她……”裴芫捂住嘴。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沈颂鸣把九儿和喜儿带了出去,“陪干爹去过端午节吧!我们去看龙舟!”   京城的端午节也有龙舟赛。   裴芩躺在床上,望着床顶。   墨珩在旁拥着她,一直等着她。   裴芩吸了几口气,“墨珩!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终于让她点头,墨珩闭上眼紧紧抱住她,“芩儿!对不起!对不起!”   裴芩摇头,“有十年算十年,有二十年算二十年。我会努力活着的!”   “嗯。”墨珩终于能合上眼。若有罪孽,不论任何孽障,都由他来背负!天要夺她,他就把天翻过来!   天策府又恢复了平静,端午节,裴芩把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希芸都叫过来,一块下手包了粽子。   谢怡过来,隔着院门,听里面的欢声笑语,冷冷的勾起嘴角。裴芩,还是怕死了!还是决定牺牲肚子里的儿子来换自己的命了!   希芸出来,就见她脸色阴测测的站在院外,冷嘲的勾起嘴角,看着她。   谢怡一看是她,脸色顿时一变。   “你就是谢怡吧?见了本郡主连礼仪规矩都没有了?”希芸朝她走过来。   谢怡想过无数次到了希芸面前的情景,真的到了她的面前,她却难堪恨恼的止不住,“郡主?就是抢了别人男人的贱人而已!”   希芸眼神从她耸起的肚子上掠过,冷笑的上前两步,“站好了!”抬手啪啪两个巴掌狠狠乎上去。   “你……”谢怡恨恨的瞪着她。   “你什么?没有人教你见了身份尊贵的人要见礼吗!?”希芸鄙夷的看着她,“还有,本郡主抢你的男人?你这样的有男人要你吗?你有什么?”   “郡主也就是个下贱的贱人!就是你抢的!我才是裴文东承诺的妻子!”谢怡怒恨的咬牙。激怒她。   希芸上下打量她一眼,“凭什么?是凭你的美貌,还是凭你的家世?凭你有上万陪嫁?你没有的本郡主全都有!你有的美貌身家,本郡主甩你十条大街!你连本郡主的丫鬟都不如,还敢说本郡主抢了裴文东?他和你有婚约吗?”   她本就生的明艳娇美,又出身皇室,骨子里的尊贵,高雅。到谢怡跟前一站,气势气质就无形碾压。   裴茜的鄙夷咒骂让谢怡愤恨怨恨,她的鄙夷,却让谢怡一瞬间被打入尘土里,狠狠的碾压。她有尊贵的身份,有强硬的娘家,有丰厚的陪嫁,有绝色的姿容,同样的情况,她还没有点头,裴文东已经注定要娶她!而她谢怡,是被鄙弃的那一个!   “好好养胎,生你的孽种!别在天策府里到处晃悠,天策府这里,没有你配得上的!”希芸冷讽的说完,转身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看着她走远,身后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随行伺候着,这天策府,仿佛被她踏入过,就尊贵起来,她连配都不配了,谢怡恨恨的咬着牙,目光恨毒。   “谢小姐,还是回屋去养胎吧!”青桔在一旁冷冷的提醒她。   府里已经下了令,再不准她到正院,到前院,更不允许接近裴芩和九儿喜儿。   谢怡想到卫姝,冷笑两声,转身回了小院。   端午,湖边人声鼎沸,观龙舟的,游玩的,热闹非常。   突然不知道是谁爆了个裴将军的消息,她命不久矣,怀孕不是为生子,而是为了怀个孩子吸身上的毒素,等胎儿吸完了她身上毒死掉,她就能保命活下来。   这一消息如惊雷般,满城得知消息的百姓都懵了懵。   那些拥护裴芩的立马跳出来说有人攻讦裴芩,矛头直指卫姝和墨家。卫姝肖想墨珩,看裴芩有孕,记恨积怨。墨家把永昌侯府谋逆一案赖到了墨珩和裴芩头上,就暗中攻讦打压裴芩和墨珩。   裴将军在他们心目中,是救世英雄!是传奇神将!是拯救了大楚万民的九天娘娘!她又怎么会做出那种狠毒的事!?   可消息被有心人故意散播,故意夸大裴芩的品德和功绩,美化裴芩,然后显现出那种卑鄙狠毒的事,裴芩不该做出来!   就好像上次卫姝被针对的方法一样,反了过来。   还有更狠的,又翻出裴芩是妖孽之事。有谢怡出行上香,遭遇雷劈大树的事实,上次度虚大师是被害死的,而裴芩,自始至终都没有解释清楚她从哪会的制造火枪炸弹,从哪认的那些鬼画符!?真是九天娘娘,她就不会中毒,不会死,更不会无法生孕了!九天娘娘有神力,而裴芩只有被天道压制的妖力!邪不胜正,她要自作孽,走上死路了!   更有人证实,说裴芩十五岁之前,甚至从未出过汝宁府,之前更是没有出过原阳县。她会的东西都是妖术!是妖孽!   流言疯了一样,在人群中传了起来。   有一封裴芩写给沈颂鸣的信流传出来,是她告诉沈颂鸣她怀了墨珩的孩子,拒绝他的那封信。沈颂鸣丢过。   九儿的出身被质疑,是裴芩和墨珩的私生子!两人婚前苟且,还怀上了孩子!是裴芩用妖术迷惑了墨珩,又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引诱,让墨珩娶了她。   当初裴芩嫁的很突然,短短时间,镇上的人都还在议论着裴芩会嫁给沈颂鸣做世家姨太太,她转眼就和墨珩成亲了。   有人反驳,九儿是墨珩和裴芩成亲后十月出生的。   等流言酝酿的差不多,就有老人儿出来爆出甄家血脉都是十二月,孕一年而生。   墨珩生母甄氏当年生墨珩也是怀了一年,十二个月整。   裴芩是迷惑墨珩之后,怀上了孩子,墨珩才娶了她的!以她的相貌,根本配不上俊美如仙神般的墨珩!   甄家在甄氏去世之后,又子孙凋零,就举家搬迁了,有人说去了海外。但当年还有在甄家伺候过的人,证实甄家子孙血脉皆是十二月而生。   而裴芩怀九儿,就是十二个月。她没有找过大夫看,但临产的时候,是有接生婆的。刚出生的婴孩,种种描述都和甄家子孙出生时症状相同。   可是喜儿,却是哪哪都不像墨珩,越是怀孕十月出生的。沈颂鸣一直再帮裴芩分钱,水晶矿分红,有些产业甚至多在裴芩名下,一直没有娶妻,也都是因为被裴芩这个妖孽迷惑了!因为喜儿是裴芩和沈颂鸣通奸生的!   这样的诬陷,只要裴芩和墨珩还有谁站出来说喜儿也是十二月生的,那就自己证实了九儿是婚前私通怀上的!   一时间,裴芩的名誉跌落到地底。   还有一群激忿填膺的人,跑到天策府门外,要裴芩出来给一个解释,“不好好解释清楚,没有资格受大家的香火供奉!神将庙不是白建的!”   家里所有人都拦着裴芩,不让她出去。   裴芩朝墨珩伸出手。   墨珩伸手握住,两人无声的对视着,然后齐齐朝外走。   “长姐!?”裴茜伸手,那些人疯了!被煽动疯了!   裴芩无畏无惧的出来,“你们要什么解释,我解释给你们听!”   一群愤怒激怒的人看她出来,后退了退,然后就有人带头,“你是不是妖孽?”   “不是!”裴芩沉声否定。她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去他妈的妖孽!   “那你从哪学的火枪炸弹!?从哪学的鬼画符!?”又有人质问。   裴芩冷冷的看着他们,“乱世自然出英雄!你们问我从哪学的火枪炸弹,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瓦刺,战戎族!?”   这话问的他们一时语塞。但没有人死心,“你会说戎族话!你认识鬼画符!你不是妖孽是什么?”   裴芩呵呵冷笑,“那我告诉你们,我不单会说戎族北区话,我还会说倭国话,会说朝鲜话!过了草原沙漠之后,有另一片大地,生活着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人种!我也会说他们的话!就是你们说的鬼画符!甚至翻过大海,还有一片打底上生活着全身发黑的黑种人!我也会说他们的话!”   看那些人不信,裴芩早就忍够了这群蠢货!直接飙上英文骂了一通娘!   质问的那些人一看她出口的怪语,都吓的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念咒语了!念咒语了!”   裴芩怒骂一声八嘎。   顿时有人吓的转身跑路。   “还有什么想问的?”墨珩目光阴冷的扫视一圈,“是问我们夫妻有没有婚前私通?还是问我女儿是不是私生女?我家的儿女怀孕几月?我是不是被妖孽迷惑才娶了个你们觉的长得丑不配我的妻子!?”   众人都没有应声说话,但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知道的。裴芩她会说咒语,她果然就是妖孽的!   可,这些事也都是他们家自己的私事。   “你们怎么不问问,谁告诉的你们这些话?怎么不问问,墨家当初逐我出族的原因!?”墨珩高声怒问。   墨家十多年前把天才神童少年解元郎莫名逐出家族,这个原因是满京都想知道的谜!   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墨家会把这么一个子弟逐出家族!?   墨逇有这样的儿子,足以自豪自傲,却为什么狠心把他赶出家?   他们中有人知道,墨珩瞎过眼。更想探知墨珩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墨家逐他出族的!   有人带头就跑,“他已经被妖孽迷惑了!我们快跑!”   裴芩看那带头之人,上去就追。   墨珩拉住她,对她摇摇头,不让她上前去。   裴芩各种骂话轮番上了一遍,“有种放学别走!”   墨珩揽着她回家,“交给我来。”   外面那群听了裴芩鬼画符语的人,跑到城外神将庙,要砸神将庙,被拦下来,就到处惊慌的宣扬裴芩是妖孽,是借尸还魂的妖孽!迷惑了墨珩!迷惑了皇上,大皇子!迷惑了万民百姓!   甚至还有说词出来,她怀孕了,正是妖力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烧死她,她才不会再附身在人身上!   有人开始为老裴家洗白,让放出牢中的老裴家一众人。   这话一出,墨珩立马让人行动。   张庚山直接带了一队人到城外钱婉秀的墓前,“开挖!”   那些疯魔了一样的人也跟来了一群,咒骂裴芩挖人祖坟,要遭报应,死期不远!   而那些将士个个满脸肃杀,拿着铁锹上来就把钱婉秀的坟墓给挖了。   棺木被挖出来,当场开馆。   里面却没有钱婉秀的尸骨,只有两块大石头。   众人顿时惊疑起来,“这钱氏竟然没有埋?她不是吞金自杀了吗?”   “吞金自杀?怕是障眼法,为了把栽赃的名声按到裴夫人的头上,炸死了!现在正在暗中兴风作浪,要谋害裴夫人!”   “她和钱老爷*的事,肯定是事实了!那个阴险恶毒的贱人!竟然没有死,炸死了之后又在暗中谋害裴将军!太可恶了!”   “这个贱人真是淫荡又卑鄙!竟然连炸死的事都干得出来!又偷偷的收买人报复暗害裴将军!我们把她找出来!打死她!”   “对!找出来打死她!”   张庚山冷哼,“她本就犯了*罪,该浸猪笼,骑木驴!却炸死又暗中污蔑朝廷命妇,罪该万死!”   “*贱人!找出来浸猪笼!骑木驴!”   钱婉秀炸死的消息传回京,那些困惑的百姓立马斗志昂扬,“原来是这个贱人在暗中谋害裴将军!把她找出来烧死!”   京兆府衙张贴了通缉告示,全面通缉钱婉秀,举报抓到有奖。   有人抓到押送官府,可到天策府领赏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可足够普通百姓之家十年的进项了。而且钱婉秀胆敢炸死,暗中诬害裴将军,人人得而诛之!   卫姝没想到会惊爆出钱婉秀炸死之事,而此事一出,风向也变了。   诬陷裴芩妖孽的罪名一下子就坐实在了钱婉秀身上。   只是,那个钱氏,裴芩的继母,她还真的活着吗?   此时的钱婉秀正躲在一个大杂院里,带着一个十二三的小少女,自称是娘俩,到京城来投奔亲戚的。   大杂院里的其他几乎人家都猜她是哪个人家在外面养的情妇,还生了个女儿,如今是来京城认门的,没有得到夫家同意,只能先委屈在大杂院里。   外面都在传找钱婉秀,大杂院里的人却没有怀疑她,因为她和画像上的女人不像,又是带着女儿来京的,不是单独一个人的。   这样的大杂院,住的多是些贩夫走卒的人家,也不用登记签契文,只要交了租银就可以住了,所有事就都任凭钱婉秀和那小丫头的嘴说了。   但外面风声正紧,钱婉秀也谨慎小心,不敢轻易出门。   有人自动组成了搜寻队,要抓钱婉秀,三百两银子也好,为裴将军伸冤雪恨也好,反正钱氏这种人,就不能活着害人!   至于裴芩有孕,会说外族语,他们都自动归为九天娘娘的神力。不然裴芩不可能一个女人造出了火枪炸弹,知道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没有学过却会说那些外族人的话。   说外族语就是妖孽,那朝廷也有很多妖孽了!因为朝中也有官员会说外族语,翻译了外族的书,还有不少和尚会梵文,难道他们都是妖孽!?   度虚和尚说裴将军是借尸还魂的妖孽,当场就自己念经死了,而他的师兄弟们却没一个出来说话的。大楚又不止他一个高僧,其他人怎么不出来证实裴将军是妖孽!?   有人就是嫉恨眼红,活着不害人就浑身难受,死了才会安生!   外面一天过几趟要抓钱婉秀的。   裴茜也叫了人去找,“那个贱女人奸诈又阴毒,连炸死都会,肯定乔装打扮成了别的样子,还有同伙!到处去找!着重查那些人员杂乱的地方,半年内有新来人口的可疑之人,全部抓起来盘查!”   她这个方法很是有点无理,蛮横,但这样的方法却奇迹般的很是奏效。   大杂院里的人一听,就开始怀疑起钱婉秀来。   钱婉秀想搬走,但她只要一动,就暴露了。她炸死的事情又被揭露的太快,根本没有来得及藏匿。   京兆府衙差搜寻到了大杂院,挨个盘查可疑之人,就查到了钱婉秀身上。   钱婉秀谨慎的回是从哪个镇上来,什么人家,姓谁名谁,带着女儿。   那些衙差查的也不甚仔细,做了记录,上下打量她和那小丫头一眼,就直接离开了。   但这样心惊肉跳的盘查却没有结束。   大杂院里的人已经有开始怀疑的,大家闲时聚集在一块就讲钱婉秀暗害裴将军的事和她*娘家的事。   夏日天热,睡的晚,大家就在院子里乘凉,口中议论着钱婉秀,不是愤懑咒骂,就是猥琐不怀好意的嘲笑。   钱婉秀躲在屋里,恨恨的咬着牙,想着后路。   次一天就带着小丫头一块出门,直接来找到了卫府,找卫姝。   卫姝却不想搭上她,她可以帮着够陷裴芩,但她的目的和钱氏不同,她是要救九衡,嫁给九衡的!钱氏*娘家的传闻早就人尽皆知了,她本来自杀之后,名声扭转了的,可她没死,不仅没死,炸死之后报复裴芩还被揭露出来。她要是接了钱氏,名声上势必再多个污点。   钱婉秀看她竟然避而不见,不打算伸手,恨的冒火。转身又去找郑家。   她这边刚进了郑家的门,就被衙差围堵住了整个郑家院子。   郑家这才知道,跟他们送过消息,送回谢怡的人,竟然是钱氏。这下撇都撇不清了。   钱婉秀手里买的有人,但她身份不能暴露,没想到藏匿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利用,竟然就这么被劫堵了。   连同郑家二房的人全部被带进了京兆衙门审问。   京兆府尹看围在外面人山人海的百姓,只得连夜升堂,允许百姓观看。   钱婉秀不承认诬害*娘家,诬害裴芩的事,“是她诬陷我!就因为我是她继母,她为了报复,就诬陷我的!”   底下百姓要求提审裴宗理和裴文臣,再做一次滴血认亲,由官府监控着,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作假。   很快牢中满心期待着钱婉秀救他们出去的裴宗理和裴文臣被提审出来。   当堂滴血认亲。   裴文臣反抗很激烈,坚决不同意,“别人是不是亲生不亲生,管官府什么事了!?管你们什么事了?要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钱婉秀*娘家,伤风败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道德廉耻之事,民不举官不究。但现在有人报官,钱婉秀又暗谋诬害裴芩,又涉及到妖孽案,官府插手理直气壮。   “验血!”京兆府尹也很想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裴文臣被裴芫生生挖瞎了一只眼,没有妥善治疗调养就被打入大牢,眼看都半年了,体能也早消耗差不多了。几个衙差上来很容易制住了他,拿刀子划了他的手,滴了血进碗里,又去割裴宗理的。   说是父子,但两个的血在碗里却不相融。   “不是亲生的!是私生子!这是钱氏*娘家,生的私生子!简直笑死人了!乱搞就算了,竟然还生了这么个孽种出来!”   “裴宗理这顶绿帽子带的真是大啊!不知道见到他岳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钱氏真是淫荡下贱,不要脸到家了!还勾引别的男人,恬不知耻的做了外室,回家就逼死了元配,还不死!”   “裴宗理自己抛妻弃子,贪慕富贵,活该盖这个绿帽子!”   裴文臣疯魔了一样,叫喊着不相信,又是骗他的!扑过来抓着钱婉秀,“娘你说!是骗我的是不是?又是她们那群贱人谋害我的是不是!?都是假的是不是!?”   “文臣……”钱婉秀看着他头发打结胡子拉碴,满身脏污的穿着囚服,瞎了一只眼,一只眼猩红狰狞,一脸崩溃扭曲的样子,心疼的掐住了割一样。   “你说啊!你说啊!”裴文臣掐着她的脖子质问。   钱婉秀呼吸困难,脸色难看的摇头,“不是的……你不是的!她们害人……”   “我不信!是你骗我!你个淫荡的贱人!你下贱不要脸!你是骗我的!”裴文臣封了一样两手用力,神情扭曲着死死掐住钱婉秀,要掐死她。   钱婉秀被掐的脸色发紫,抓着他挣脱,艰难的喊救命。   京兆府岂能容人在堂上杀人,当场就有衙差上来强行拉开裴文臣。这才解救了钱婉秀。   裴宗理两眼恨毒的看着钱婉秀,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鄙夷咒骂,让他越来越恨钱婉秀!原来她根本不是看上他,而是拉他做挡箭牌!原来她一直在跟钱老爷私通苟且!   而且,若不是她反对使坏,他还收着裴芩,即便连裴文东他们也收着,也不会亏!他现在就是天策府的大老爷!是状元郎的爹!他不会封侯拜相,但绝不会是现在的恶心下场!   要证实裴文臣的出身,还要缉拿钱老爷过来,此事暂且放在了一边。京兆府的主要任务是审问钱婉秀和郑家合谋诬害裴将军一事,审问还有其他同谋没有。   钱婉秀死不承认。   郑二太太和郑二老爷,郑月欢更加不承认,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全是钱婉秀诬陷,跑过来找他们的时候被误抓的。   钱婉秀是不关他们的事,但谢怡关他们的事了。   郑二太太哪会承认,她是一直憋着,就认为谢怡怀了墨珩的种,等谢怡生下西宁侯世子,好得好处呢!   钱婉秀不承认也摆脱不了,当即被押入了大牢。   郑家二房的几个不承认,一人被打了三十大板,又放了回去。没有确切证据,无法定罪名,就不能随便下狱。   邸报一路下发直汝宁府,传钱老爷。   钱婉秀被关进了大间牢房,和老裴家的人都关进了一处。   朱氏一见她,就叫骂着扑上来又打又掐,“淫荡下贱的浪贱人!我打死你个贱骚逼!你个不要脸的*!就那么淫荡,那么欠男人!我撕烂你个贱货!生个孽种!你也有脸生出来!?浪荡下贱的种,欠男人的*!”   什么淫词浪语,哪句难听下流,哪句骂的狠,就骂哪句。   钱婉秀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根本不是朱氏的对手,她就算在牢里关押折磨了半年,打骂起钱婉秀,依旧气力十足。   也亏的钱婉秀这半年来自己奔走了不少,身子比之前硬朗了些,才反手和朱氏打了一场。   朱氏那是欺压儿媳妇成习惯的,尤其是方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往东绝不敢往西,陈氏虽然没有欺压那么狠,但后来她也把陈氏折磨的够呛。就钱婉秀,从进门她就捧着奉承着,一家全看她的脸色。因为她是大家小姐,温柔贤惠,富贵高雅。   可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个贱人竟然在娘家*,还生下了孽种,让裴宗理来带那么多年的绿帽子。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骗了他们所有人!   裴老头靠在墙上,两眼浑浊的看着牢房上的小小窗口,“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   他到这一会,才相信报应。当年逼着方氏兼祧,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解决,从大房抱一个儿子记在二房,方氏愿意带着闺女守寡那就最好。可老大觊觎弟媳妇儿,先下手为强,做成了熟饭。一错再错,一路错到现在!   方氏临死前的血书上,最后一句,报应自有天定!   他是真的相信报应了!他们老裴家,二房没有了子嗣!唯一的闺女早就断绝关系,再没有啥可能!   而大房?全部都在牢里!大郎文礼至今没有儿子,二郎文博更是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他们老裴家完了!彻底完了!   “你个贱人还敢还手打老娘!?我今儿个不打死你!”朱氏抓着钱婉秀的头发,连掐带打,直把钱婉秀打的尖叫着喊救命。   钱家虽然不算大富,但她一直过着富足的生活,也见过市井泼妇,可却从没跟朱氏这样泼辣的乡下婆子干过架。   裴宗理漠然的看着她被打,只觉得快意。这个贱人!该死!当初还帮着她炸死,就该打死她个贱*!   狱卒过来,喝喊了一通,在牢房门上抽打了几鞭子,吓的朱氏不敢再打,放开钱婉秀。   钱婉秀扑到门口,要求给她换一间牢房,“我不要和他们关在一起!”   “你以为你是谁?还单独给你设一间牢房?老实待着吧!等大人查明了证据,会送你上路的!”狱卒抽过来一鞭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朱氏打累的喘息着,两眼恶狠狠的盯着钱婉秀,“你个贱人又干了啥事儿,连累我们还不够!?”   说起连累,裴宗理哭起来,“爹!爹!我们都是连累的!裴芩是不是妖孽,咱们又不是神仙哪能看得出来!都是被连累的!我们根本啥都不知道啊!爹!文东他也是我的儿子!他考了状元!娶了郡主了!爹!”他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都已经说了,他愿意收了她们姐弟养活她们!要是听他的,现在咋着也不到这个地步啊!   裴老头看看钱婉秀,又看看裴文臣,眼神又从裴厚理和裴宗理几个脸上扫过,紧紧的握了拳头,做了决定一般,神色坚毅的爬起来,“青天大老爷!我们有事要禀告!我们是冤枉的!我们要求见府尹大人!”他可以在牢里等死,可老裴家不能绝种了!钱婉秀在外面不知道干了啥,妖孽案就牵连的全家下狱,要是再出事,就是全家灭亡了!他一定要拯救老裴家最后一点希望!   裴厚理和裴文博也立马明白过来,扑过来喊冤。   大牢里天天都有人喊冤,得来的就是狱卒的鞭子和咒骂声。   裴老头是鼓着一口气,一定要拯救老裴家最后一点希望,几个人连续的喊冤。   牢头不得不上报了。   京兆府尹提审了裴老头几个。   得见天日的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立马就把罪名全部推脱给了裴文臣和钱婉秀,一切都是钱婉秀主谋!裴文臣操纵的!他们都是眼红嫉妒,被骗了才会跟着胡说八道。求青天大老爷绕过他们!   妖孽案是谋害裴芩,朝廷一品大员。明明是南征北战,击退瓦刺,收服戎族,如此丰功伟绩不求权势利禄,却被诬陷成妖孽,不仅寒了裴芩的心,也寒了百万将士和百姓的心。如今萧光曌又逃匿在外,至今没有抓到,若是有人煽动引起民乱,可就乱了!之前可不是没有因为裴芩爆发的民乱。   京兆府尹不敢私自定夺,上报了朝廷,看内阁怎么断定。   沈弼探墨珩的口风,又让沈颂鸣去探裴芩的口风。   这件案子非同小可,当时又牵扯深广,他们都只希望赶紧把此案揭过去,不要再提起。裴芩是妖孽还是九天娘娘,只要她没有为非作歹谋害人命,只要她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朝廷,她会的那些东西,都是大楚的坚固堡障!若是能增加经济,往外开发,那大楚就有可能迎来鼎盛时期,进入盛世了!   裴芩正在家里抱西瓜,她现在的身子虽然缓解了些,但依旧寒,所以这酷热对她就像挠痒痒,正舒服。   西宁卫里有提前育苗种植的西瓜,沙地里长出来,不大个,瓜却贼甜。因为墨珩从西宁卫起发,又封了西宁侯,这些瓜也是墨珩传授推广的,所以第一批瓜上市,就先运到了天策府来。   裴芩抱着瓜,直接拿勺子挖着吃,饭都不想吃了。   沈颂鸣过来,见她吃的瓜,脸色顿时就拉长了,“吃独食啊!”   裴芩奇怪,“哪叫吃独食?我让人给你送了一个啊!”   多了不好运,她又喜欢,所以给他们就分一个,其余的留给裴芩。   墨珩这个心眼比针尖的,嫉妒沈颂鸣唤醒了裴芩,所以那一个瓜,他扣下了。   裴芩一看他的脸,就是没收到,咳咳两声,“还没送到吧!让人别送了,直接拿这来干掉吧!”吩咐黄秋。   黄秋眼神闪了闪,笑着下去,又洗了个西瓜擦干净拿过来。   沈颂鸣撇撇嘴,搬了个靠椅,和裴芩并排坐着,也抱个瓜,拿勺子挖着吃一大口,“再来点凉风,这才叫人生啊!”   裴芩吃完了一个西瓜,打了两下嗝,惬意的调整了靠背。   沈颂鸣看她的样子,问她,“老裴家那一堆人,你想咋办?要是放他们出来,裴文东能立马多俩爹和一堆亲戚出来!”他不是来探口风的,而是来叫裴芩别管事的。交给墨珩那个心黑的,他出手,老裴家那些人只有死路没有活路!   “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就找我家男人吧!”裴芩揉了揉肚子,吃太饱了。   沈颂鸣点点头,凑过来问她,“想不想去水晶矿瞧瞧?现在安东卫那边已经形成了水晶挖掘,切割加工售卖一条龙的市场了。很多首饰用品,也都用到水晶了!我让办了个展览,咱们去瞧瞧!”想带她出去换一个地方养胎,疗毒。   裴芩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根本走不掉!任务艰巨啊!”   “制造局完全可以交给萧雍接手了。至于萧重华,你可以让她跟着你啊!出去也见识见识!总比闷在皇宫强!”沈颂鸣推了推她。   “去不了。”裴芩摇摇头,“醋缸在手,哪都没有!”   分明是她自己不想去,什么任务艰巨,是安排后事。沈颂鸣凝视了她一会,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裴芩!你家男人该修理了!老公不听话,多半是惯的,往死里打一顿就好了!”   “你打得过吗?”裴芩斜他一眼。   沈颂鸣黑脸道,“打不过。”   “我也打不过。”裴芩白他一眼,这个拳头是老大的社会,她只有被压的份儿啊!   朱氏也发现,钱婉秀发起狠,她打不过钱婉秀了。   裴老头管住她别再折腾,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去!   钱婉秀被打的鼻青脸肿,阴恨恨的坐在牢房一角,她不想死了!她想自己眼睁着,看着裴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不得好下场!至于老裴家的这些人……。只要他们把罪名推给永乐皇帝萧光曌,就可以奔赴刑场了!   可钱婉秀还有儿子在里面,是由儿子带头的,他也跑不掉。这是她疼爱的儿子,她不忍心!   很快内阁商量出了章程,裴家一干人等,全部流放戎族北地!   主犯裴文臣,裴文礼和裴宗理继续关押。   朱氏几个哭天抢地的,死活不走。把他们流放到戎族去,还不如就关在牢里。   裴老头绝望的看着炎热的日头,两眼一阵阵的发黑。彻底完了!老裴家这一下彻底的完了!   裴宗理不服,闹着要重判。叫喊着裴文东是他生的儿子,他之前是被裴文臣和钱氏哄骗威胁了,才会一时糊涂跟着说裴芩是妖孽。哭喊着叫裴文东救他,他是状元郎的亲爹!是郡主的公公!   当场被狱卒打了一顿鞭子,“快点走!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管走不走,都没有好果子吃了!这样的酷暑天,要走上几千里路,再闹过一场之后,都渐渐的绝望了。   卫姝看着消息,心里一片寒凉。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动作,钱婉秀被缉进大牢,要是还有人闹事,势必就会对付到她头上。   但还是有人传着流言,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就私下里议论。裴芩不正常!不是正常的人!谢怡出门上香,就有奇怪的雷跟着劈她就是证据!   有人反驳是天神发怒,老天都看不过眼,给谢怡警告。她怀的是孽种,根本不是墨珩的孩子!心思歹毒的到天策府谋害裴芩,谋取爵位,老天都让天雷下来劈她了!   两方人怼到一块争执了一场又一场。   这时候一个美妇人领着个四岁的小男孩叫开了墨家的大门,说那小男孩是墨逇的儿子,她带儿子认祖归宗!   墨逇突然冒出来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一下子引起了关注。   苏婵君生了两个女儿,就是没有生出儿子来。不过她名下也有儿子,通房生的儿子记在了她的名下养着。不过那个生了儿子的通房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墨逇生的俊美优雅,年逾不惑,却更加沉稳,是岁月沉淀后的温文尔雅,从容不迫。年轻时更是北直隶著名的天才美男子。而甄家大小姐美艳无双,两人的结合,更是一时佳话。   甄氏病逝后,又迎娶了苏家才女苏婵君,官拜大理寺少卿,如今又年纪轻轻入阁。除了把长子墨珩逐出家族这一个人生污点,几乎可以说清贵高雅一声顺遂!   突然就冒出个私生子,找上门来,怎么不让人瞩目?   而这种八卦资点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点,嚼头。   好事者,更是聚集在墨家大门外,看墨家怎么处置。   墨逇下衙回来,正被堵在大门口。一见那来认祖归宗的人,他脸色就变了变。   “墨大人!别来无恙!”妇人两眼含泪的笑着问好,又蹲下揽着儿子介绍,“综儿!那个就是你爹!”   小男孩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墨逇,“爹!爹为什么不要我和娘!”   墨逇的随侍一看,立马斥道,“兀那小子!休要胡说八道!胡乱认爹!阁老根本不认识你们!”   小男孩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我就是爹的儿子!我要和爹滴血认亲!我要滴血认亲!”   墨逇面色又是一变。滴血认亲?原来是用这个开始对他报复吗?   那妇人扑通跪下,“墨大人!我不求名分,只求墨大人能认回儿子!不要再让他一个孩子流落在外,被人骂野种了!”   这样的风流账,要是墨逇年轻时,也不过一段风流韵事。只是他清贵正经这么些年,外在形象好评价又极高,突然冒出个私生子,形象顿时跌落。   接受也不过多一个庶子,多个妾。这件事就很快就压下去了。谁家没个阴私事儿!?   墨逇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两人,只是皱了皱眉,从容道,“既然找过来了,就到家里说吧!”   那妇人领着孩子就跟他进了门。   等了半天看热闹的众人,结果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啥消息。   次一天只听说墨逇纳了个妾,认下了那个庶子。   然后,又来个女子抱着个三岁的小男娃儿过来认亲,同是墨逇的儿子。   看热闹的百姓都开始讶异了,这墨逇在外面有多少情妇?生了多少私生子啊!?   接着又来两个女人,领着儿子和女儿过来认祖归宗,都说是墨逇的亲骨肉,可以滴血认亲。   私生子有一个也就够了,竟然接二连三。墨逇又不是风流成性的浪荡子,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多私生子私生女找上门来?   立马有人断定这是有人故意整墨逇的,得罪了人了!   大家的猜疑对象不自觉的就往墨珩身上猜,他曾经被逐出家族,听说还瞎过眼,十分凄惨,是裴芩救了他。所以他最有可能报复墨逇。   可那些领着孩子来认祖归宗的都是和墨逇有过各种各样牵扯的,理直气壮,毫不怯缩,随便滴血验证,都是墨逇的亲骨肉。   墨迩拧着眉,面色黑沉的看着墨逇,“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逇无愧于心,“都不是我的。”   墨迩眉头凝的更紧。   “大哥!我们分家吧!”墨逇叹了口气。墨珩用这种方法报复,更狠辣的怕是还在后面。   墨迩又哪里不明白,现在连墨函母子都还在狱中,想了半晌,墨迩犀利的看着墨逇,“认墨珩回墨家吧!我不管当初什么原因把他逐出家族,现在认他回墨家!”   墨逇好一会没有说话,他最爱的女人,他焐了十年都没能焐热她的心,她承诺嫁他就会忠贞于他,可却……   很快苏婵君也过来,跟墨迩和墨逇提议,认墨珩和裴芩回墨家,“现在不是认回他们是亏了还是赚了,再这样下去,老爷身败名裂,墨家也大受打击,不是败落,就是消亡!”   墨家其他成员也同意认墨珩归宗族。不单单他如今是西宁侯爵位,裴芩是天策神将府超一品,手握重器。如今的形势,很明显墨珩对二房有仇恨,要报复二房,报复整个墨家。   不求能得多少益处,能和平相处就好。因为他现在的权势地位,要对付墨家,太容易了!   墨迩作为族长执行这件事,郑重的下帖子,要拜访墨珩和裴芩夫妻二人。   墨珩拿着帖子看了眼,随手就扔在一旁,“今儿个吃什么菜?”   小丫鬟回,“有糖蒜,酱小黄瓜,凉拌瓜皮,炒鱿鱼丝,红烧鳝片,汤是牛肉羹。”   墨珩听完,微皱了皱眉,“泡的裙边和鱼唇吗?”   小丫鬟摇头,“有新鲜的鲥鱼,黄花鱼和龙虾。”   “让厨房做个清蒸鲥鱼。”墨珩吩咐着,进了屋。   小丫鬟到厨房去传话。   大厨正等着,听小丫鬟传了话,就跟自己的徒弟使个眼色。看到了吧!夫人说不吃,侯爷回来,肯定还让做上!   徒弟立马给师傅竖起了大拇指,把腌制好的鲥鱼立马拿过来,上锅蒸。   裴芩还在屋里捣鼓着树脂画。   大浅口碗里,一碗的荷花莲叶,底下游着几条锦鲤。   墨珩进屋,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脖颈边吻了吻。   裴芩回头看他,放下手里的画笔,“见到墨逇了?还是苏婵君?”   墨珩做的事没有告诉她,她却都了然于心。   “墨迩递了拜帖,要跟我商量归宗的事。”墨珩冷嘲道。   “让他们来找我!”裴芩骂了声娘。   很快墨迩就上门来,墨珩不在就见裴芩。   裴芩扔下笔,出来见他,“墨老先生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啊?”   墨迩作为墨家家主,一族之长,亲自来,就是给了莫大的体面,另外旁支的墨四老爷和墨七老爷也都一块来做说客。   裴芩随便扫了眼,走上前,坐在上座。   墨四老爷和墨七老爷都觉得裴芩这样嚣张蛮横的,墨家几代都不可能娶进门。但如今是他们有求于人,也就追究不了这个了。   墨迩拱手,“裴夫人!冒昧打扰了。今日我等前来之事,相信裴夫人也已经知晓了。二房子嗣单薄,墨珩身为二房嫡长子,离家多年,如今也该归宗了!如此裴夫人和令爱也正当记入族谱,一家团聚。”   裴芩呵呵,“当初是你们说要逐出族就逐出族,现在你们说让回去就回去?墨家是有金山银山需要继承?还是脸比天大,说啥是啥?”   墨迩看她不同意,又解释了当年逐墨珩出族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开,墨珩也该归宗,裴芩是墨家的媳妇儿,九儿和喜儿是墨家血脉。   墨四老爷和墨七老爷长篇大论的说教裴芩,之乎者也,血脉传承的一堆。   裴芩掏了掏耳朵,“老娘没念过书,听不懂你们那一套!”   措辞半天的墨四老爷和墨七老爷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墨珩是墨家血脉,认祖归宗,天经地义!”   “你说什么?我常年打仗,耳朵有点背!没听清啊!”裴芩提高了声音问。   墨四老爷看她故意,就沉着脸也提高了声音,“墨珩是墨家血脉……”   裴芩喝了口茶,听他说话,噗的一口茶,直接喷了三人满头满脸。   “你……”墨四老爷气的脸色发青的站起来,指着裴芩。   墨迩和墨七老爷脸色也不好看。   裴芩连忙伸手。   黄秋接了茶盅,又拿了帕子递给她。   裴芩擦着嘴,“哎呦!我的娘!这一句话真是吓死我了啊!墨珩他竟然是墨家的血脉啊?他是你们墨家谁生的?滴血认亲了吗?”   “裴夫人!墨珩是嫡房二房的长子!”墨迩像是承诺一样。   裴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还以为你们是来为墨氏求情的,没想到是来攀亲的!真是丢尽天下读书人的脸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是越有学问,说的越顺溜!”   “裴夫人!”墨迩也站起来,再次拱手。   裴芩斜着他幽幽道,“墨珩是你生的吗?是你儿子吗?”   墨迩愣了下,知道她这是要墨逇来,也知道当年逐墨珩出族的事需要墨逇给个解释,就先告辞,回了家劝墨逇过来。   那几个认祖归宗的女人带着孩子已经在府里闹腾了起来,很快二房后院就要成战场了。苏婵君手腕强硬,但她们不是生了儿子,就是年轻貌美,根本不惧怕苏婵君这个没有生出儿子的继室。   墨逇还没有出面,苏婵君先找了墨珩。   “不要再对付墨家,收手吧!你也应该知道,归宗对你名声上的益处!”苏婵君看着他比墨逇俊美绝伦的脸,目光从他身上扫了眼,看着他道。   墨珩没有否认他在对付墨家,冷眼嫌恶的看着她,“归宗对我有什么益处?”   看他问的嘲讽,苏婵君就说起裴芩,“你应该很感激她吧?如今她名誉扫地,离身败名裂也不远了。归宗后,裴芩就不会再有人针对她这个,墨家虽然蛰伏十数年,但根基依旧还在!”   “是吗?墨家既然根基还在,怎么罗家求救,却束手无策?”墨珩薄凉道。   “永昌侯府谋逆之事,果然是你做的!他们和你并没有仇怨!”苏婵君义愤道。   墨珩讥讽的看着她,“永昌侯府那是自寻死路。墨家根基庞大,应该可以起死回生的!如果不能,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那点薄利就认墨家为祖宗了!?”   苏婵君套他的话,他却丝毫不漏。   “苏家或许可以救裴芩!”苏婵君放出王牌。   墨珩只是冷冷的勾起嘴角。   苏家是医药世家,更是出过几个御医,苏家老太爷更被传有回春之术。   “我不是墨逇的儿子!他不是已经滴血认亲过了吗?”墨珩讥讽一句,转身离开。   封未又警惕的看了苏婵君两眼,这才护着墨珩去了制造局。   苏婵君不死心,又上门找裴芩,“苏家或许有能救你的方法!即便解不了全部,也能保下你的命!我的祖父经手治过中七脉莲的人。”   裴芩就等她送上门来,“我从听说就一直听好奇,苏家才女苏婵君长什么样!今儿个近距离一看……擦了挺厚的粉啊!”说着叹息似的摇头。   苏婵君盯着她,“你听说什么?”   裴芩看着她就笑了起来,“我家男人就喜欢素颜,不施粉黛的!墨二夫人要不换个造型再过来?”   苏婵君脸色就变了,她知道什么!?   裴芩围着她转了一圈,忍不住叹气,“为啥总是碰见极品后娘呢?不是*娘家,就是……*婆家!每次想到,再看到你们人,我都想为真爱喝彩了!真爱无敌啊!”   苏婵君脸色彻底变了,“你和墨珩都是没有生母的,你们对继母的仇恨我也明白。不管你们怎么说,认归墨家,对你们大有裨益!”   “家产全部传给我们?让我过去管家管钱当家主?”裴芩挑眉。   苏婵君看她说的市侩,没有半点涵养,又打量她只限于清秀的脸,粗糙的手,意味深长道,“男人都喜欢有颜色的,骨子里生性薄情。你若死了,凭他的身份相貌,会有大把云英未嫁之女排队!重情也重不过两三年!你真的不想活吗?”   听说她上门的九儿快步从外面进来,“娘!”墨家的人可不像卫姝那个脑子糊了的,容易下手好对付,娘别傻乎乎的又被他们坑害了!   苏婵君扭头,看她小小的墨珩一样的人儿,顿时愣了愣。恍惚中,脑中闪过墨珩还是个少年时,俊美精致的如同上好美誉雕琢般,明明不大,却沉稳从容的仿佛是个大人,稍显稚嫩的脸庞,却长着一双寒冰般剔透冷漠的眼眸。十三岁的少年解元郎,天生奇才!多么让人向往啊!   九儿一脚踏进屋,酷似墨珩的寒眸顿时冷冷扫向苏婵君。   苏婵君心中猛地一跳,盯着她看。   后面跑的太慢,落后的喜儿也吭哧吭哧的跑进屋,“娘!爹说晌午回来做可乐饼吃的,咋还不回来!?”   “谁说要做可乐饼的!?大热的天,吃什么可乐饼啊!”裴芩看她满头汗,拿了帕子给她。   九儿接过来给妹妹擦了汗,“不是娘想吃了,爹早上走的时候说了回来做的。”   喜儿作证的点头,似乎才看见苏婵君一样,睁着两个大眼打量她,只看一眼,就直觉不喜欢她。   都十年了,苏婵君以为她早已经淡忘了。看着像极了的九儿,再看眉眼神似又七八分像裴芩的喜儿,她差点无法保持她的从容镇定,深吸了口气,“裴芩!你还有这一双女儿,好好想想吧!对付墨家于你没有任何好处!不要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   “嗯!狗急了会跳墙,我很清楚!”裴芩好脾气的点头应声。   根本就是个无理无耻的无赖!墨珩竟然接受这种女人跟她生活,都不愿意……苏婵君待不下去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命重要还是报复重要!”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九儿和喜儿,转身离开。做可乐饼?墨珩身为男儿,会给她们做什么可乐饼?   喜儿想往娘亲怀里扑,娘怀里凉凉的舒服,一点也不热。想到娘怀着弟弟,又轻轻的依偎过来,仰着小脸问,“娘!刚才那个是谁?”   “大美人啊!”裴芩笑着回她。   九儿在旁接道,“老巫婆!恶毒的老巫婆!”差点害死爹的恶毒老巫婆!现在又想来害娘!她不喜欢后娘!坚决不要后娘!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喜儿立马就学道。   据裴芩给她们讲的白雪公主,问魔镜的是个恶毒的老巫婆。   “这世界上最美的是墨九儿小姐!她住在天策府里!”九儿掐着腰粗着嗓子学魔镜回答。   娘几个笑闹起来。   苏婵君回府前,让人留意墨珩和天策府的动静。   墨珩提前下衙,回来做可乐饼。   墨迩找墨逇商议后,墨逇关在书房半天,再出来,面色肃然沉冷的换了一身衣裳。   看他下定决心同意,墨迩点点头,陪他一块,再次来到天策府。   墨珩站在垂花门口,冷冷的看着墨逇,“墨阁老,夜晚到此,是来欣赏昭王府的园林吗?”   墨逇身子一僵,看着他笑起来,“求你原谅,求你认祖归宗,求你高抬贵手,饶过墨家。”笑容里带着终于被陷害到屈服的无奈。   “求啊!”墨珩冷淡的点头。   墨迩脸色一变,“九衡!你们父子有心结,是要解开。不是越解越死结!当年的事虽是你父亲错了,起因却也是因为误会。后来你父亲不是没有找过你!如今我们把误会解开,一家终究是血脉亲情在的!”   “你错了!我没有墨家血脉!更不是他墨逇的儿子!有滴血为证!”墨珩冷嘲的瞥了眼墨逇。   墨迩看他揪着这个,“当年的滴血验证肯定出了问题,是你爹误会你了。”   “一句误会就能解除了?”墨珩冷厉的看着墨逇问他。   “你想如何?”墨逇定定的看着他。   墨珩阴冷的看了他一会,“我想如何,你们都看着呢!”   “九衡……”墨迩还要再劝解他。   “墨九衡早已经死了!”墨珩冷声说完,直接吩咐张庚山送客。   张庚山冷着脸瘸着脚过来,很是不客气又阴阳怪气嘲讽道,“墨大老爷!墨阁老!请吧!”当年跟着公子的人都死了,他出去办事回来的晚,没赶上逃过一劫,逃命却也瘸了腿。公子那样一个清高的人被那么污蔑诬陷,打到武功尽失,差点丧命,还毒瞎了眼。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求公子归宗!?   墨逇看他拒绝的决绝,连条件都不愿意开,紧紧的握住拳头。   这边墨珩却是已经转身进去。   一直等在垂花门里面的裴芩过来,伸手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走路。   看她主动撒娇讨好,墨珩伸手过来捏她的脸。   “不许捏我脸!”裴芩不满道。   “好!不捏!”墨珩蹲下,示意她上来。   裴芩笑着趴在他背上,环住他的脖子,往他耳边吹气。   墨珩扭头过来斜她一眼,“欠收拾了!”   裴芩飞快的偷亲他一下,催促他,“走快点!走快点!我的野菜粥都凉了!”   “给你热着呢!”墨珩背着她走快了些。   墨逇听着两人的低语越来越远,忍不住有些恍然。那是……两个人相爱着的甜蜜吧!?他之前也以为他对裴芩是利用之心,难道他是求得所爱了!?   墨迩微皱了皱眉,不过也觉得突破点在裴芩这里了。既然墨珩爱重裴芩,她如今又流言缠身,命不久矣,应该很容易。想着和墨逇回家再商量对策。   然而那些包打听已经打听到了消息,墨迩久不出门,却两次登门天策府,还有苏婵君和墨逇也先后来了天策府,是为了认回墨珩归墨家宗祠。   墨逇这几天好几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和私生女认祖归宗,都觉得是出了事,现在墨家又要认回墨珩,一时间京城街巷说啥的都有。   有说墨逇私生子多就是因为苏婵君生不出儿子,墨逇想来想去,还是墨珩这个嫡长子最好!生得俊美如仙神,又功绩累累,荣封西宁侯爵位,和裴芩这个天策神将执掌着大楚的安全命脉,制造局火器营。   谁家有这样的儿子都不愿意流落在外,想要认祖归宗的!   有了这样的事情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当初墨珩为什么会被逐出家族的问题上了。要说墨珩,北直隶出名的俊美神童,少年解元郎,多少人艳羡仰望。却突然被逐出了家族,只说犯了不可饶恕的重错,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蒋大海这个没心肺的,直接见着墨珩就问了,“当初墨侯爷可是十三岁的少年解元郎,墨家怎么会逐你出族?现在竟然又来求你回去!”   墨珩对他挺重用,一路提拔,他对墨珩也忠心耿耿。墨家这个时候来认回墨珩,听了他媳妇儿蒋大奶奶一大串的猜测,他觉得很是有些不忿。还读书世家呢?人都做不好了?都不如他这学问不好的大老粗算个人!   本来也没指望墨珩会回他,墨珩却直接跟他说了,不是墨逇亲生的,当年滴血认亲,三次他和墨逇的血都不相融,却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滴骨相融了。   蒋大海震惊了,“这……这也……不太可能啊!”   要他们说,墨珩虽然更多继承了甄氏的美貌,但他挺拔颀长的身材和少年才学成名,还有眉眼,应该都是继承了墨家人的资质。他怎么会不是墨逇亲生的儿子!?   而且,有哪个会那么大咧咧直接说出自己不是父亲血脉的!?墨珩这样性情的人更不可能宣之于口!这么说,就等于在说他生母不守妇道呢!   看他冷寒嘲讽的样子,蒋大海发动他不太灵活的脑子,坚决的认定为,墨珩当年被人诬害非墨逇亲生子,污蔑甄氏不守妇道,让她死后不得安宁。而做这些事的,怕就是他那个继母苏家小姐苏婵君!苏家是医药世家,滴血三次无法融合,肯定是她苏婵君加了料,暗中捣鬼了!   事情让他知道,很快就有其他人也知道了。很快就传开,墨珩当年被滴血认亲证实不是墨逇亲生,然后被残害至瞎眼,逐爆出这样的丑事,一时间,京城人都知道,墨珩要对付墨家了!或者之前墨家暗中推手诬害裴芩,惹恼墨珩。以前不管墨家,还让墨逇入了内阁,现在一并爆发,要报复墨家了!   不管什么猜测,众人都睁大了眼,等着看事情真相究竟怎样。   这时前后认祖归宗进了墨家的几个有子女的妾室却闹了起来,互相攻讦不是墨逇的亲生子女,以免二房财产被分抢。   事情闹大,差点出了人命,都闹着要去衙门讲公道。   有人溜出来,拦住了墨珩喊冤,让墨珩为她们做主,“墨侯爷!有流言传你不是墨阁老亲生子,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了!你都被逐出家族了,现在有人又诬陷我们母子,说阳哥儿不是亲生骨肉!求墨侯爷为民妇伸冤啊!求墨侯爷给我们个公道啊!”   墨珩冷冷看着她,“你们验过血了?”   “……还没有。可墨阁老说认我们母子了!阳哥儿就是墨阁老的亲生骨肉啊!现在我们求救无门,只有墨侯爷你才能给我们个公道了啊!”妇人哭着请求。   墨珩嘲讽的冷笑,“你们说是墨阁老的亲生骨肉,却根本没有验血,如何证实?”   “墨阁老已经认了!”妇人忙强调。   “墨逇有不举之功,早已不孕。根本生不出孩子!你们这些上门认亲的都是从哪怀的,却跑去人墨家认祖!?倒是叫人以为出家族的。   家丑不可外扬,墨珩却自己是本侯报复墨家,指使你们做的一样!”墨珩鄙薄道。   妇人愣了愣,说话就结巴了,“不……不是的!墨阁老他……”   “本侯从不惧污名,可这样的栽赃,手段太过拙劣!”墨珩说着抬眼看向远处过来的墨逇,冷冷道,“墨阁老十多年前就已经不举,早有不孕之症。你们竟然说是墨阁老的亲生骨肉,还是先去滴血验证一下吧!”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而周围的人都震惊了,墨逇竟然不举!?十多年前就有不育之症!?   想到爆出的消息说他不是墨逇亲生,被滴血认亲不相融,然后被逐出家族,差点丧命。当年怕就是墨逇不举又不孕,所以才怀疑墨珩不是亲生子,然后被人利用做了那样的滴血验证,把墨珩趁机赶出墨家的!   震惊之后,众人立马矛头都指向苏婵君。既然墨逇不举,罹患不育之症,她是在墨珩参加乡试之前嫁入墨家的,那她生的两个女儿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偷情生的私生女!?   这事一出,就有好事者揪出了给墨逇治病的大夫。   那大夫越是说没有,越是不说,众人越是不相信。还有人从他进的药分析,的确有几味药材就是治不举的。   顿时京城对苏婵君骂声一片。她面上清贵高雅,却原来不仅恶毒狠辣,更是个淫荡之人!   很多人自以为知道了墨珩被逐出族的真相,就是遭受了她这个恶毒继母陷害。而墨珩当年才刚十四岁,已经没有了生母,却还被毒害到差点丧命,毒瞎双眼,逐出家族的下场,苏婵君真正的蛇蝎美人!   有人爆出墨珩被逐出家族的真相,不是墨逇亲生,又对苏婵君心怀不轨,勾引继母的大丫鬟致其怀孕,让她帮忙奸淫苏婵君!事情败露,这才惹怒墨逇当场发作,命人打死墨珩,毒瞎了眼,逐出墨家。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墨珩?那个少年解元郎,俊美如仙神般的男子,怎么会!?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的真相!   卫姝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只听说有个丫鬟怀孕了,她当时伤心怒愤了许久,也想不是他的错,是丫鬟爱慕他,主动勾引的。那个丫鬟是苏婵君的贴身大丫鬟,也有可能是苏婵君下的令,为了在墨珩身边安插眼线,进一步控制他这个太过出色的继子。   可她想破头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卫姝不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可想到墨氏寥寥几次说起当年的事都神色怪异,她心里忍不住多想。   自己折磨了自己一夜,跑过来找苏婵君,“事情不是那样的是不是!?九衡他不可能会不尊继母!”   苏婵君冷眼看着她,面露鄙薄,“卫大小姐到如今都不死心?一口一个九衡,好像安周原还尸骨未寒吧!”   卫姝神色一僵,脸色隐隐发青。   “劫匪案,你婆婆安夫人都给裴芩的人作证,卫大小姐现在也只剩下念叨,来找我落井下石了!?”苏婵君从没看上过卫姝,若不是有卫家,若不是安家迫求了这么个媳妇儿回家供着,卫姝这样的蠢货早就死几回了!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九衡不可能猥亵你!更不可能对你有那种想法!”卫姝坚决不相信!当初她正在和九衡议亲,他怎么可能会看上苏婵君,还要对她不轨!?   卫姝这些年的确有些不太正常了,但事关墨珩,她看着苏婵君,脑子却奇异般有种变态的想法,“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贪慕觊觎九衡!你想侵占他不成,才恼羞成怒毒害九衡的!?是不是!?”   苏婵君目光顿时阴戾起来,“住口!卫大小姐就是如此教养!?胡编乱造,口出污言秽语!”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一定会查出来,还九衡一个公道!”卫姝怒阴着脸,说完转身离开。   苏婵君身旁的婆子询问的看着她,上前两步去追卫姝。   看着卫姝的背影,苏婵君艰难的摇摇头。现在她怕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卫姝是卫家明珠,若是她这个时刻,在墨家出了意外,卫家绝不会作罢!   那婆子暗着脸后退两步,“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就看谁最后得胜!得胜者才有书写历史的资格!”   “真相……”苏婵君有些恍然,想到她去天策府时,见到的九儿和喜儿,那是裴芩和他亲密之后生下的孩子!那是他们两个人生下的孩子!裴芩那个粗鄙无赖无耻的蛮横之女,连个颜色都没有,只能利用!墨九衡竟然对她用了心!?   她一直以为,他那样冷然拒人之外的人,她都无法,那他对谁都不可能倾覆真心的!   当年,他那样的少年,裴芩那种颜色,连丫鬟都不够格的!   也是这样的一个炎夏,甄氏收到了一方帕子,一方上面写着相思的手帕。被墨逇发现了。   不等甄氏解释,墨逇掐着甄氏的下巴就要爆发了。   墨珩闯进来,说是来找帕子,“我的帕子不见了,院子里的人说,只有娘去过我那里。”   “帕子是你的?”墨逇惊问。   墨珩面色不改点头,“我读《相思》三篇,看爹对娘情意深厚,就试着作了一首,觉得还不错,就写在了帕子上。本想娘生辰时,代爹送于娘的。”   墨逇知道他早慧,可九岁的人写出那样的词句,几乎满腹相思浓重了。   墨珩很快证实了他的实力,不仅帕子上的相思,他还有别的诗作。   墨逇这才觉错怪了甄氏,又让墨珩不要太早玩弄诗词歌赋,专心读书做学问。   甄氏的身体已经不好了,那一年也是她最后一个生辰,从发病到去世,紧紧半个月时间。   那个娇如牡丹清如莲般的母亲,迅速消亡,让墨珩心生怀疑。暗中调查真相。   那方绘了相思的帕子却遗落,被苏婵君捡到。   苏婵君以为是倾慕她的男子,为那样一手相思浓重,情意缠绵的相思心动。最后知道那帕子是墨珩的,墨珩十二岁。   比她小了四五岁,苏婵君心比天高,势必要找个配得上她的佳婿,却是这样一个情况。   她不甘就这么放弃,虽然大几岁,却也不是没有大的。整个北直隶,也就只有墨珩能配她得当!   可和墨珩主动接触下来,他都冷漠无比。   苏婵君年龄大了,之前又退过亲,亲事难成,一怒之下,又适逢墨逇求亲,听是嫁到墨府,就答应了下来。   嫁来了墨府,成了墨珩的继母,她定了规矩,每次请安。如此就能每日见到墨珩。   十三岁的墨珩有着比同龄人挺拔的身材,沉稳的性情,少年老成,又俊美到高不可攀。出手就一举拿下乡试头名,赢得少年解元郎的才名。   而卫家也开始主动说起墨珩和卫姝的亲事。因墨珩跟着卫老先生念过几年书,和卫姝时常接触,两家也都默认。如今墨珩快十四,又崭露头角,卫家就想先把亲事定下来,以免出什么差错。   苏婵君心里记恨无比,她对墨珩的种种讨好,却换不来他一个笑脸。   发现那帕子别有用途,苏婵君拿着帕子去找了墨珩,却遭到羞辱。   当时苏婵君怎么想的?她想,墨珩要是对她有一点点的好意,她也不会恼怒妒恨到对墨珩先下手。她本意也没有要害他,只想让他屈从。墨逇虽然求娶了她,可他几乎从不亲热,外人面前琴瑟和鸣,实际却是相敬如冰。   她身边的大丫鬟怀孕了。苏婵君怒愤交加之下,让丫鬟攀咬上了墨珩。   她在墨逇跟前羞怒的哭了一场,把那丫鬟赐给墨珩,伺候他。   墨珩只是冷冷的拒绝,他当时正查到母亲的死有蹊跷,根本无暇顾她。   苏婵君回娘家见了嫁进岐王府的表姐,回来就根据她听到了辛秘约见墨珩。   墨珩穿了件牙白色绣暗纹直裰,十四岁初长成的少年,俊美精致的如同美玉雕琢而出。墨家和卫家已经在给他和卫姝议亲了。   苏婵君看着他,想到以后的每天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情深意切,你侬我侬的缠绵恩爱,她就受不了。尤其卫姝那样的一个人,除了出身是书香世家,哪一点如她了?而她求的不多!不是偶尔的顾怜而已!   那一天,墨逇外出会友,苏婵君精心装扮了,一切都安排妥当,等着墨珩。   可是后来……   苏婵君每每想到,都忍不住脸色狰狞。   所以她衣衫撕扯凌乱散烂的从屋里逃了出来,瓷白的脸上和脖颈,皓白的手腕,肩膀全是抓握的掐痕。她绝望羞愤悲怒的从屋里逃出来。   她应该庆幸吧!因为墨逇提前回了家,她没有成事,正好又逃出来碰到墨逇。   她喊了救命。   早已经被激怒墨珩,不防备又被她扎了一簪子。   墨逇本就察觉到他在查甄氏的死,而他也查到了些东西,当下更是愤怒冲顶。直接废掉墨珩的武功。   被奶娘挡了下。   奶娘当场重伤,被赶到了田庄等死。   墨珩也被虐打至差点丧命。   几个小厮随从全部被打,但都招不出来,只咒骂苏婵君银荡下贱,毒害公子!最后全部丧命。   墨珩奄奄一息的趴在结冰的地上,地上凝固结冰的是他的血。   一块骨头拿过来,墨逇亲自滴血入骨认亲,三次的结果,全部都证实,墨珩是那个男人的种!   墨逇扔了一碗毒酒给墨珩,自行了断。   封未拼了命把墨珩偷出来的,墨珩的一个小厮代替墨珩留在了那里。   一路南下逃命,又遭到追杀,是碰到了萧光璄出手,封未才带了墨珩逃脱,一路逃到了太平镇,才算安全下来。可墨珩的眼睛却被毒瞎了,看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治好的。   墨珩心念俱灰时,碰到了裴芩。   “是老天把你送给我的,即便是天,也不能从我手中把你夺走!”墨珩凝视着贵妃榻上打盹的人,轻抚着她的脸。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她,他该是怎样黑暗无底无边的日子!   裴芩无意识的翻了翻身子,脸在他手上蹭了蹭。   墨珩拇指抚着她仿佛不满微微撅起的唇。   梦中裴芩以为是吃的,张嘴噙住吸咬了咬。   墨珩脸上顿时扬起宠溺的笑,把手指拿开,见她微张着嘴追,又把手指放进她嘴边让她咬住,“石凉粉好不好吃?”   裴芩呸的一下吐出来,“糊了。”   墨珩俯身贴近她,低声笑问,“什么糊了?”   “冰激凌。”咋会有糊味儿呢!?   天热家里各种冰碗刨冰冰激凌和冰酪,为了不让裴芩看见了眼馋,希芸都是把九儿和喜儿接到裴府去吃,吃完了再送回来。   西瓜已经无法满足清闲无聊的裴芩了,她想吃刨冰想吃冰酪想吃冰激凌!她已经撒了半个月的娇了,每次就给舔一下。   知道她的怨念,墨珩笑着在她不满的小嘴上轻吻了吻,“乖乖。”   雪冬站在外面,一直不敢进来。   看看她睡的还熟,墨珩把薄毯给她拉好,出来带上门,“什么事?”   雪冬屈膝行礼,低声道,“卫大小姐上门来,说是有什么真相,来求见侯爷。”看侯爷的神色,心情似乎很好,这个卫姝还当真会找时候。   “请。”墨珩目光顿时阴冷了下来。   雪冬让小丫鬟到前面传话给君夙雪,她留下来守着夫人歇晌。   君夙雪领了卫姝到前厅,又命小丫鬟上了茶。   见墨珩过来,微微屈膝行礼。   卫姝立马就红了眼,泪水涌出,“九衡!我一直都不知道,当年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君夙雪见她眼看着就要扑去墨珩怀里,往前站了一步,冷眼瞧着她。   看到她卫姝就浑身不舒服,她被裴芩认可了,九衡却没有接受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还是姑娘家的装束了!就泣声道,“我跟侯爷有要事要说,君姑娘还请先避让吧!”   “侯爷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君夙雪凉凉道。   卫姝看她嚣张的样子,把天策府当成她的家,把墨珩当她的人一样,顿时心里一股妒恨升起,看向墨珩。   墨珩却冷漠的看着她,直接到上座坐下来,“什么事?”   卫姝看君夙雪也在下首坐下,暗咬了咬牙,只能无视她的存在,即便她真成事也不过是个妾,不好处理一点而已。看着墨珩,眼泪奔涌,“九衡!是苏氏觊觎你对不对?她勾引你反被羞辱,恼羞成怒才会设毒计毒杀你,对不对!?我以为她只是忌惮你,看你少年高中解元,就对你下手,诬陷你不是父亲血脉,让你被逐出墨家。却不想当年,还出了那种事!”   “你来是做什么?”墨珩现在对她没有丝毫耐心。   “我来帮你!苏氏她恶毒淫邪,必定有把柄在!我帮你讨回公道!我帮你证明清白!”卫姝含泪的痴痴看着他。   君夙雪捂着胸口作势被呕到。   卫姝看到她的动作,眼神立马盯住她,“你也怀孕了?”   君夙雪挑眉,她只是听了那番话觉得作呕。   卫姝神色顿时悲愤起来,也明白过来,“九衡!裴芩她没有怀孕是不是?是君夙雪怀孕了,要借腹生子!?”   君夙雪瞪大眼睛,简直想笑了,“这就是卫家大小姐啊!”敢不敢也学学谢怡,干出脱衣勾引的事来!?侯爷要是发怒再砍人手脚,卫家会咋办呢?   卫姝简直快恨死了,怪不得君夙雪理直气壮的住在天策府,管着天策府的事。怪不得裴芩那种蛮横凶悍之人会对君夙雪和颜悦色,原来是借腹生子!   “卫大小姐脑洞开的真是大!只要是个女的离侯爷近了都是勾引侯爷的!?”即便可以利用,君夙雪也不想让她再生事端,换新的脏水泼到裴芩和墨珩身上。   “你不是已经开始孕吐了?”卫姝盯着问她。   君夙雪嘲讽的勾起嘴角,“是听卫大小姐刚才一番抑扬顿挫的表白有点作呕!我已经定亲了。”   卫姝不相信的看着她,又看墨珩。她即便比裴芩年轻些,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九衡能忍受只有清秀的裴芩就够了,不可能再忍受一个小家碧玉的君夙雪!   看她松了口气,君夙雪直接跟她道,“墨阁老素有不孕之症,苏氏却生了两个女儿,想来当年觊觎侯爷,也是深闺寂寞!不知道卫大小姐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或者证据?”   卫姝没有证据,她听见那样不堪的流言已经震惊气愤心疼到无以复加,只想来安慰他!告诉他!裴芩能用火器帮他赢得功名,她也能帮他讨回十年公道!抚平他心上最深的那道伤!   墨珩看了会,直接起身进了内室,“送客!”   君夙雪笑着应声。   卫姝忙道,“九衡!我一定……”   “卫大小姐!矜持啊!我们侯爷可不是不打女人的君子!”君夙雪幽幽的提醒她。   卫姝也知道她如今是没有矜持可言了,可她为了九衡,抛却矜持,只要能再嫁给他,那又何妨!?   外面的人也都一样,怎么也不相信墨珩会做出那样污秽不堪的事来,十四岁,要说真的收了丫鬟在房中,也最多是有点不妥当,但很多大户人家子弟到了年龄,家里也都会安排丫鬟教习房中之术。一是为新婚娶妻做练习准备,二也是让他们在自家体验了,就不会对男女欢爱抱有太大的好奇心,以免寻花问柳,误入歧途。   可对苏婵君不轨,简直大逆不道!他一个天才神童,少年解元郎,又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即便苏婵君貌美,可他身边更貌美出众的少女不是没有。   卫姝从天策府出来,就有逆转的消息出来。   墨逇不举,苏婵君深闺寂寞,勾引墨珩不成,恼羞成怒,设下毒计毒杀墨珩,除之而后快!而墨珩亵玩丫鬟至其有孕,又淫秽苏婵君之事,纯属捏造!   接着苏婵君所出两女,被传为私生女,平常和苏婵君接触过多的男人都被算在了内,成了猜疑对象。   而头号怀疑对象就是岐王府的世子萧光淳,苏婵君的表姐杨氏嫁进了岐王府,而她经常能进岐王府,接触到岐王世子。   岐王世子萧光淳是个风流二世祖,家里妻妾成群,还经常眠花宿柳,曾经调戏过苏婵君。   苏婵君发现自己经常穿的那件肚兜不见了,顿时警铃大作,到前院找到墨逇,“老爷!再这样下去,墨家就要完了!”   墨逇听她小衣不见了,表现的却不堪在意,看着她清雅的模样,眼神有些恍惚。   又在透过她看别人!苏婵君强忍着心里妒恨,“老爷!再容墨珩和裴芩下去,整个墨家都要毁了!”   “……嗯。我知道了。”墨逇收回目光。   苏婵君看到他书桌最下面抽屉的锁被打开了,眼神闪了闪,“老爷既然怀念先夫人,也心疼懊悔了,就该告诉墨珩,让他和裴芩带着孩子归宗!老爷再多心意,不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知道!”   墨逇忽地眼中闪过凌厉,朝她看过来。   苏婵君心中一窒,脊背窜过一阵寒意,“老爷?”   墨逇淡淡道,“下去吧!”   苏婵君转身出去,满面寒霜回了内院,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事。   杨氏却下帖子约了墨家姐妹到府上去玩,管事的嬷嬷已经跟着马车过来接人。   之前也常常都是这样走动,苏婵君却心生警惕,不同意墨家姐妹出府。   管事嬷嬷只好告辞。   到了下晌,又过来,说是县主送了东西给两位表小姐,还有新开的荷花。   墨斐出来收东西,又送上回礼。   那管事嬷嬷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划了一刀子。   墨斐惊叫一声。   血滴进了一个小瓷瓶里,管事嬷嬷直接装起来,“得罪了,表小姐!”   墨斐想到这些日子家里到处传的流言,忙忍痛去找苏婵君问究竟。   苏婵君一听,脸色瞬间阴鸷,“来人!拦住她!”   但那管事嬷嬷已经出了内院,和岐王府侍卫汇合。   苏婵君派的人上来拦截,两方人直接动上了兵器。   “这是怎么了?墨家护卫竟然公然对岐王府的人动手了!?”墨珩缓步走过来。   见他竟然来墨家,动手的人都愣了愣。   领他进门的小厮也是惊疑不定。   岐王府的人看准机会,立马就撤走了。   墨珩冷冷一暼,收回目光,“带路吧!”   小厮忙请他去前院花厅坐,让人去通报墨逇。   丫鬟战战兢兢上了茶,退下。   墨逇进来,让人搬了一沓账册进来,“这就是你母亲的陪嫁账册。”   墨珩只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还有吗?”   “我已经找过苏老太爷,你可以随时带裴氏过来。”现在只能从裴芩的病着手了。   墨珩沉默。   “这个是苏家珍藏的回春丹,它曾救过苏老太爷,如今世间只此一颗了。”墨逇拿出个沉香木小盒子递过来。   墨珩看着那小木盒子,伸手接过来,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颗丹红色的药丸。   看他不信,墨逇直接道,“为了墨家,我没必要去拿裴氏的命。”   墨珩摩挲着小木盒子,“墨家可以留着。”   墨家可以留着,但苏氏不能留!   说完把小木盒子扔在桌子上,深深看墨逇一眼,“墨阁老不是也信佛吗?对佛理研究精通,应该知道因果。既有果必有因!”说完,直接离开。   墨逇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   岐王府的嬷嬷拿着采到的血回了府。   杨氏直接过来抓着岐王世子萧光淳的手放了血进碗里。   “哎呦!你做什么?难道你也怀疑有哪个不是我亲的,要验验不成?”萧光淳疼的只吸气。   “我是验证一下看你在外面还有没有!”杨氏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端着碗递给嬷嬷。   两个人的血滴进了碗里,不时就融合在了一起。   杨氏脸色惨白,“萧光淳!你抬那些姬妾进门我不管,你在外面眠花宿柳我也不管!你个人渣!竟然还跟她搞在一起,生的女儿都那么大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和谁搞在一起了?”萧光淳有些心虚的反驳。   杨氏直接一个肚兜砸到了他的脸上,“这是谁的!?”   萧光淳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拿了装进衣裳里,“不就是个外面女人的小衣吗!又不是没见过,你这么大惊小怪!”   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鬼!之前哪个女人的他都承认,现在证据验血都摆在眼前了还不承认,杨氏怒愤万分,“萧光淳!你给我等着!”   “你……你干什么去?”萧光淳一看她那架势,顿时慌了。   杨氏上来一把抓着他,把肚兜抢过来,带着人就出去。   萧光淳连忙叫人,“快来人!把世子妃拦住!快啊!”   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岐王世子妃是个出名的悍妇,别人家都有婆媳矛盾,但因为岐王世子妃救过老王妃,更是因为给老王妃割肉治病。本来凋落岐王府也在她的掌管下又渐渐兴盛起来,所以杨氏很得公婆看重。儿子不争气,全靠儿媳妇来管教他,岐王府才没有败下去。   家里的下人平日里听从萧光淳的命令,但要是跟杨氏的命令反冲突,他们就会衡量一下,听杨氏的。因为整个岐王府,都是世子妃在掌家!还有老王爷和老王妃支持。现在他让拦世子妃,哪个下人赶听!?   萧光淳没办法,直接去搬老王妃,让她出面,别让杨氏闹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杨氏已经拿着肚兜打进了墨家,“苏婵君!你个荡妇!”   苏婵君脸色一变,冷冷看着杨氏,严厉道,“表姐也是被人挑拨利用了,却不自知!”   “被人利用?我的确被人利用了多少年!”杨氏砸出那个肚兜,“这上面的香,是独属于你的!”   “表姐!你应该知道墨家现在面临着什么,你难道不顾真相,就一味地被人利用,跟我们反目成仇!?”苏婵君怒喝道。   杨氏看着她这张被萧光淳夸赞过多少次的脸,心里就恨的着火,怒咬着牙,“真相?这个东西你敢说不是你的!?墨斐都已经滴血验证过了,你还要什么真相!?”   又是滴血认亲,苏婵君脑子有些懵,“被人动过手脚了!是墨珩和裴芩!是他们在报复墨家,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事如果换个别的人,可能就忍气吞声了,可放到杨氏手上,她这个将门虎女,又性情彪悍,是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又是墨珩裴芩报复,是!他们是要报复墨家!你这个继母,最是阴狠毒辣!所以他们才会报复!你个荡妇!真相被揭穿,还死不承认!这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让你这个荡妇上门来!”杨氏骂着,上来狠狠一个巴掌就扇了上来。   贵妇人都是矜持矜贵的,即便骂人也是文雅的方式,甚至不能咧嘴笑,礼仪规矩束缚规范一辈子。   但也有像杨氏这样上手撕扯打人的。   看杨氏对苏婵君上了手,一旁伺候的下人纷纷涌上来拉架。   杨氏却是将门出身,虽然没有爹娘,但自小在外祖家更是被宠惯着长大的,家里的表兄弟表姐妹都被她打的哇哇叫,打完了再去哄。所以,杨氏在岐王府受了萧光淳的委屈,家里的表兄弟姐妹都帮着出手教训过,萧光淳才那么惧内。   她有武功在身,这些年更是修理萧光淳没有落下过,对付苏婵君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苏婵君加上丫鬟婆子都不是对手。   “住手!住手!”苏婵君叫喊着,头发被她死死勒住,松不掉。   杨氏泼辣的上来先抓花她的脸,“你个荡妇!我这些年对你掏心掏肺,你竟然背地里做出这种事!你个贱人!我打死你这个当了婊子立牌坊的贱人!”   不止一个人说过墨斐姐妹和萧家姐妹很像亲姐妹,但因为有表亲这层关系,苏婵君又速来清高典雅,嫁的人又是墨逇,即便有人冒出点想法,却也否定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消息,墨斐一下子就疯了,“我是爹的女儿!我是爹的女儿!”   老王妃过来,把杨氏劝离回了家。   萧光淳跪在祠堂,被老王爷狠狠打了一顿鞭子,这才交代,他和苏婵君早断了来往了。墨斐姐妹不一定是他的种,但如果是他的,墨逇不要的话,就收来岐王府。   反正他儿女多,不在乎多两个女儿。就是给点陪嫁,嫁出去。宗室的女儿也不愁嫁!   出了这样的事,总要解决。   老王妃和老王爷一个教训了儿子,一个哄儿媳妇,当晚又到墨家道歉。   萧光淳风流成性,但多数都是青楼女子,或者哪里弄的妾。之前还往家里抬,后来就只玩。可和有夫之妇做出这样的事,就不单单是廉耻的问题。   墨逇已经写好了休书。   苏婵君满头满脸的伤,却丝毫没有消停,叫了她的陪房进府,“找到那个人了吗?”   “已经找到了,小姐!老爷也在查,我们可以不用出面了。”   “线索放出去!”苏婵君目光阴戾的吩咐。   “是!小姐!”   听着脚步声走远,苏婵君拿出一方写了相思的手帕。你们不择手段,就休怪我狠毒了!   教授瓦刺回回炮制造,引瓦刺入关,这样的罪名,墨珩!你承受得起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结局下篇   对付苏婵君,墨珩绝不会收手。他给墨逇的条件,是不再对付墨家。   墨迩之前也很是喜欢这个侄儿,他是墨家子弟里最出色的一个,比墨逇年少时更甚。当年的事,他也是事后听了半段,可真相究竟是墨珩窥视苏婵君了?还是苏婵君勾引墨珩?   “九衡即便不是你的血脉,但他生在墨家,长在墨家,真要是在年少时对丫鬟好奇有可能,但对苏氏……只怕当年有什么误会!”否则不会让他心结这么多年,一步步够陷谋算墨家,墨家的东西一点不要,那只可能是让墨家覆亡。   墨逇听着没有说话,他打杀墨珩的初衷,当时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不是因为他对苏婵君有不轨之心。但无论原因为何,事情已经发生。今日之后,苏婵君名声尽毁。而他,夫妻同体,他也将会身败名裂!   墨迩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气急,“老二!当年究竟怎么回事儿?即便真是那样,你也不必……”   “他要的是让我身败名裂,让苏婵君……”生不如死!   墨迩想到外面传的流言,苏氏作为继母,竟然如此不堪淫邪,墨珩现在报复,只怕当年之事,还真如传言的那样。看着一时间仿佛老了好几岁的墨逇,叹口气,“你现在休了苏氏,也于事无补吧?反而更坐实了传言!”   永昌侯府沾上谋逆重罪,到现在都没审出个结果定罪。罗帧虽然有些不聪敏,但他肯定知道什么不能沾,不可能蠢到和瓦刺王子有来往,自掘坟墓。   对永昌侯府都能下如此重手,那墨家的下场呢?只有更惨的!所以墨逇已经写好了休书,七出之条无子。苏婵君没有给公婆守过孝,不存在不能休,更没有跟着墨逇式微吃苦才有如今成就,所以用无子一条,完全可以休了她,也保守她一点点脸面。   现在的境况,不管是进是退,都讨不到好。不过好在,回春丹是苏家的东西,苏老太爷若真能救了裴芩,或许还有转机。   裴芩不想转机,她本来想着得闲腾出手慢慢的修理墨家那一帮子杂碎。可是……她应该,成功几率不大。穿越过来十年多,她很少做梦梦到回了家的。最近却已经三次梦到回家的事。老爹老妈……都在哭她。   “娘!娘!娘!”九儿的喊声从外面传过来。   裴芩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干啥?跟叫魂儿一样!”   九儿嘿嘿笑着过来,“娘!你又在厨房!做啥好吃的?”   “做好吃的,你的牙没张齐,也不能乱吃。”裴芩又拎着菜刀回了厨房。   “我很快牙就换完了!”九儿撒着娇跟进屋,见她在煎培根卷金针菇,让丫鬟拿了她的小围裙穿起来,洗了手过来帮忙。   萧重华背着喜儿也赶过来。   “是煎培根卷,萧重华你也留下来吃饭吧!可好吃了!”喜儿蹬着小腿下来,就跑过来。   萧重华之前从不进厨房,可是来天策府越多,就越发现很多不一样的‘规矩’。裴芩会下厨做菜还说得过去,毕竟她没带兵之前,也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可能称不上贤妻良母。但九儿才七岁也会做饭,更甚着,墨珩竟然会做饭,虽然厨艺不如御厨和府里的大厨。   不时墨珩也回来了,刚进门,张庚山就禀告,“夫人和两位小姐在厨房,留了喜安王用饭。”   墨珩应声,抬脚拐到厨房,已经把锦袍衣摆撩起来掖在束腰上,卷了袖子过来帮忙。   萧重华就在一旁看着,觉得有点无用的感觉,看看墨珩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裴芩,“师父!不是说,君子远疱厨吗?”   “你是君子吗?”墨珩抬了抬眼看他。   萧重华,自然不算什么君子,否则他也活不到这么大,只是厨事还是有点。   “如果你带兵在外断了粮,你就会饿死。”九儿说他。   “有粮也会饿死的。”裴芩补刀。   萧重华觉得他被嫌弃了个彻底,看着裴芩摆弄那些新奇的吃食,竟然在想,他要不要也学点……厨艺!?   喜儿趴在一旁,伸着小脖子,“给我尝尝吧?娘!”   裴芩用培根卷了个菜叶递过来,“烫你的小嘴!”   喜儿鼓着腮帮子吹了好几口气,这才张嘴吃了,塞的小脸鼓鼓的。   裴芩又给九儿也卷了一个喂她。   九儿满脸幸福的吃了,“好吃!好吃!娘做的就是和厨子做的不一样!”   厨子做的饭菜讲究色香味形,精致美味。娘的做饭菜就吃个味道,那是打心底里涌上来的幸福的味道!同样的菜,经娘的手做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萧重华明白,也羡慕起来。   看他羡慕的样子,裴芩又卷了一个递过来,示意他也吃。   萧重华愣了下,忍不住脸色红了,又伸了伸手,不知道该接着还是该张嘴。   “别占手了!”裴芩教了他也半年了,不是个坏萝卜。   萧重华看她笑意明亮的眼睛,红着脸张嘴过来。突然察觉到一道冷光,他瞥过去,就见墨珩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顿时一僵,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我自己吃!沾了油再洗!”   裴芩自然不勉强,“要不是天太热,煎培根就是要边煎边吃的!”   萧重华笑着赞好吃,是真的好吃!只是看了看墨珩,忍不住心里抖了下。师父是当他孩子一样看待,和九儿喜儿一样的。师爹……好像在朝他放冷箭。   知道他在天策府留饭,萧雍也跑过来蹭饭,“芩姐姐!你最近有了小皇叔,都不宠我了!我找不着媳妇儿,你也不多管管!”   听他抱怨,裴芩卷了培根卷递给他。   萧雍笑着接过来,又给给她夹菜,给九儿和喜儿夹菜,“喜儿这个夏天过瘦了。”   萧重华看看他又下意识看看墨珩,好像心情并不是太好的样子?这位俊美无寿的西宁侯,是个大醋缸!就连他自己生的女儿,估计都要醋!   吃了饭,萧雍和萧重华一块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俩都是直接接触裴芩受传输教授的人。裴芩已经把弹药各种配比教给萧雍,而萧重华这,更是有些拔苗助长。   走到宫门外,萧雍勒住马,“小皇叔……多留意些吧!”   看他就说这么一句,萧重华点头,“她是我师父。”   墨珩也正在朝裴芩发射怨念,“男女七岁不同席,萧重华已经十二了。”   “十二也是小萝卜啊!”裴芩斜他一眼,看他俊脸黑着,朝他扑过来,“你十二岁的时候啥样?”   墨珩伸手环着他,悠悠道,“和现在一样美!”   裴芩嘴角抽了抽,“我要是整整容,不!不用整容,我原来的脸,也挺美!”   其实她想画一幅画像。   墨珩却一直没有开口要,还让她少画。   “所以我们生的闺女也美!”墨珩自夸。   俩人各自不要脸的夸了自己一通,一个磨墨,一个著书。   而外面,已经各种关于苏婵君和表姐夫私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墨逇不举,有不育之症,她可以和离大归,本朝律法也列明的有,却暗中勾搭继子,残害继子后,又和表姐夫苟且通奸,还生了两个女儿,当真是众年来最无耻淫邪的荡妇!   骂声一片中,那些质疑苏婵君被陷害的声音直接被压了下去。要是假的,和她关系亲近的表姐,岐王世子妃都打上门去了!?   苏家人上门来问究竟。墨逇直接递出一纸休书,“苏氏无子,今休离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儿?堂堂一个阁老夫人,被出族的继子如此陷害,你们竟然束手无策!?”苏老爷怒问。   “苏老爷!此事事关整个墨家声誉,我们不会不管。”墨迩对他还算客气,因为还要用到苏老太爷来救治裴芩。   “事情已经出来这么久,你们又是怎么管的?这休书又是怎么回事儿!?”苏老爷脸色难看无比。若女儿真被如此休弃回家,整个苏家……   “十二年前之事,真相有出入。”墨逇直接看着他道。   苏老爷被他淡冷的眼神看着,心里顿时生寒,“什么出入!?一个出族的继子报复陷害继母,手段如此恶劣卑鄙不堪,你们也该站出来查明清白!”   “事情已经出了,查明什么真相?”墨逇问他。流言这个东西,不论黑白,沾上就再也光洁不了。   苏老爷不相信苏婵君会真的勾引过墨珩不成,又那么阴毒的残害墨珩。就算他是嫡子,苏婵君继室身份不如元配,但她生了子嗣也和墨珩一样的。   可心底也明白,墨珩少年成才,即便长房子嗣不如他的,墨家的资源也肯定都紧着墨珩。而世家的资源分配都不是均等的,庶出可能根本分不到,墨珩又占着嫡子身份,是个继室……都会忌惮这样的继子。   苏老爷要求见苏婵君。   墨逇让人领他们去了苏婵君的院子相见。   看到苏婵君满脸的伤,苏老爷几个又气又怒,“那萧光淳是什么人?你真的和他沾染上了?”   苏婵君不承认,“没有!我是被诬陷的!开始是永昌侯府,现在是我,下一个就是整个墨家!”她表现的非常理智。   苏老爷几个都镇定了不少,“既然是诬陷,肯定有据可查!”   “有什么据可查的!?如今墨珩和裴芩一手遮天,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又有民心在,我就算说再多都没有用!拿出证据,他们不承认,一样没有人会相信!”苏婵君说着红了眼眶。   “冤孽!冤孽啊!”苏老爷气恨的捶了捶腿。   苏家大哥沉吟道,“请祖父出山,给那裴氏先治病吧!既然墨珩爱重她,只要把她治好,事情就能缓转!”他怕真像传言说的一样,墨珩也会对苏家下手。永昌侯府他都不放过。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苏老爷沉沉的叹口气。   苏婵君掉了几滴眼泪,“我现在……只能先回娘家了。”   可出了她和萧光淳的事,苏老太爷和苏大夫人他们都极为宠爱杨氏,他们这一房,若不是她被墨逇求亲,也当不了家。苏婵君怕回了娘家,又和杨氏和家里长辈对上。   可她不接墨逇的休书回家,墨珩肯定还有别的更无耻的方法对付她,在墨逇出手之前,她只能先避回娘家。   苏婵君也隐隐感觉到,她若是这么一走,墨逇即便对墨珩出手,以后怕也不会再接她回墨家,这一点让她想起这些年的隐忍憋屈,心里就恨怨难平,不甘心。   所以,她一定要墨逇出手!即便他不愿,也要逼他出手!   当晚,苏婵君和苏老爷回了苏家。   次一天晚,墨逇和苏老爷太爷到了天策府。   沈颂鸣和纪秉初也都在天策府蹭饭,吃了饭跟九儿喜儿玩牌。   张庚山进来通禀,“墨阁老和苏老太爷来了。”   沈颂鸣和纪秉初都看向裴芩。   裴芩看向墨珩。   “请他们进来。”墨珩淡声吩咐。   张庚山应声,很快领了墨逇和苏老太爷到前院花厅里坐。   墨珩握着裴芩过来,把她安置在宴息处,过来花厅见两人,“苏老爷子曾解七脉莲寒毒,用了什么药材?”   “赤莲子。”苏老太爷年逾百岁,眼睛已经花了,带着水晶镜片。   “赤莲子是什么?”墨珩追问。   苏老太爷叹了口气,“七脉莲本难寻,相传百株得一心,百心得一子啊!用毒之人可谓阴险歹毒,心机深沉。即便寻到七脉莲,也会因为无心而中了七脉莲的寒毒,若是有心无子,只会中毒更深,只赤莲子可解。”   “下毒之人是?”墨逇出声问。   墨珩没回他,盯着苏老太爷,“苏家有赤莲子?”   “我后来也研究过,赤莲子虽难寻,但也不是不可替代。先让我给裴夫人诊过脉吧!”苏老太爷道。   墨珩审视了他一会,这才带他到宴息处见裴芩。   裴芩看着他,心里暗叹口气,伸出手。   苏老太爷仔细给她诊了脉,足足摸了一刻多钟,要出去跟墨珩说。   裴芩叫住他,“苏老爷子直接说即可。我的身子什么情况,我自己更清楚。”   苏老太爷看了看墨珩,“裴夫人胎气不稳,以裴夫人此前的状况和胎像,此胎不可留。若真能聚寒毒而集之……我若还活着,必定保夫人性命。”   “有几成把握?”裴芩问他。   苏老太爷又摸向她的脉搏,好一会,“七成。胎儿若成活六月……夫人有性命之忧。”   和华越说的一样,却也不过多了一成。   苏老太爷看着她笑起来,“裴夫人功德上天,上仓也会偏爱夫人。若用回春丹,可有九成把握!”   裴芩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墨珩紧紧握着她的手笑。   苏老太爷松了口气,“回春丹墨阁老已经带过来了。”   墨逇听有九成把握,如此能救活裴芩,他也该收手了!把回春丹递给苏老太爷验看,“这回春丹由苏老太爷验过,就暂时先放在你们这里。”   苏老太爷验过没事,把沉香木小盒子递给墨珩。   墨珩看了眼墨逇,伸手接了过来,“那我希望苏老太爷能活的再久一点。”   “一定会的!”墨逇会派人保护他,防止有人下手。   墨逇和苏老太爷走后,两家都恢复了平静。   只苏家热闹了起来,苏婵君被休弃回家,苏家女儿名声也都受到了牵连,定亲的两房女儿也都很快退了亲。   苏大夫人一向疼爱杨氏这个外孙女,更是对苏婵君愤怒交加,要把她逐出族去。   苏婵君母亲苏六夫人跪在外面求了苏老太爷整整一夜,这才得许苏婵君暂留在娘家。   单叶飞和单太太过来探望裴芩,单明珠和常咏麟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十,虽然没有强令规矩俩人婚前不能再见面,但单明珠也不好再大咧咧到天策府来。   常家买的院子还在修葺,他们都还在住在天策府里。   “看裴夫人的气色,满面泛着红光。”之前女儿因为她嫁不成沈颂鸣,可几次接触下来,单太太就喜欢上裴芩爽朗大方不拘小节的性格。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等咏麟那小子也娶了媳妇儿,萧雍的亲事再定下来,我这也算圆满了!”裴芩哈哈笑。   单太太笑着称赞她会教养孩子,“咏麟和文东他们都教养的极好,想来大皇子更是出众。连太皇太后都把喜安王交给你教养,可见你是个极会教养孩子的!以后干脆开个私塾算了!”   “还真有这个打算啊!以后单太太的孙子孙女也都送来!”裴芩笑道。   单太太笑叹一声,“我这是没有福气的!好不容易养大他们兄妹俩,明珠这是算找着归宿了!飞儿却还吊儿郎当的!一天到晚瞎忙活,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更别说抱孙子的事!我现在看见别人家娃儿都眼馋的恨不得抢过来!”满口的抱怨不满。   在后面跟着的单叶飞失笑,“娘也不看看,我这等资质,这点身家,哪里娶得到媳妇儿!这不是在努力着嘛!”   单太太平日里也管着漕帮的事,给单召雄打下手,这次在京城留那么久,还拉着单叶飞,就是想给儿子也寻一门亲事,让他稳定下来。本想着裴芩这边人脉宽广,可却流言缠身,四面攻讦。   一旁作陪的常咏麟笑道,“长兄俊逸出尘,只是行事一直太过低调,伯母不必担心。以后只怕挑不过来呢!”   单叶飞笑着摇摇头,“我也是个俗人,也想学学你们,娶个心慕的女子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着看了眼裴芩。   单太太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找啊!”   “太难了!我倾慕人家,可人家看不上我啊!”单叶飞笑着叹道。   “哦?长兄倾慕哪家姑娘?感情没有,但可以培养!我们可以帮你啊!”常咏麟用胳膊碰了碰他笑问。   单叶飞似有若无的瞥了眼裴芩,“难道人家看不上,我还能来硬的?”   这么一说,单太太也来了兴趣,“是哪的姑娘?哪的人家?”   单叶飞摇摇头,不愿意说了,“湖上的荷花都结出莲蓬了!”   “这个时候差不多能吃上水嫩的莲子了。”裴芩看看,带他们到湖边走。   “那我去摘几片荷叶,我们晌午就吃荷叶饭吧!”常咏麟道。   裴芩摆摆手让他去。   单太太要去更衣。   单叶飞看了看绽放的荷花,飞身过去,几个踏步,再转身回来,手里拿了两朵荷花一支荷叶,递给裴芩,“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外面那些淤泥,夫人可不必理会。”   是在安慰她!?裴芩笑了笑,拿过荷花,“不过花儿还是长着的时候好看!”   单叶飞看着她突然问,“不提咏麟几个,连明珠都会夫人才智赞不绝口,在下倒是有一事相求。”   裴芩挑眉看他,“说。”   单叶飞看着常咏麟划船去了湖中心,出声问,“我心慕了一个女子,可她却看不上我,我想追求,却束手无策。”   裴芩嘴角微抽,“只要有缘,放下脸皮去追,好女怕缠郎!”她难道长得像感情专家吗?这种事儿不去找沈颂鸣,找她来问。   单叶飞深深看着她,“你也怕缠吗?”   裴芩觉得这单叶飞最近有点奇怪,“你就多缠缠,要是没用,那就换人吧!”   “如果不想放弃呢?”单叶飞又问。   “霸王硬上弓!?”裴芩反问他。   单叶飞看着她轻笑起来,清越温润的笑声磁性悦耳。   单太太更衣回来,“说到什么好笑的了?”   “看咏麟采莲蓬,说到采莲女!”单叶飞看她过来回了一句。   “胡说!”单太太嗔怪了他一眼。   那边常咏麟也采了荷叶和莲蓬回来。   晌午单太太和单叶飞留在天策府用的饭。   君夙雪安排了给单明珠送荷叶饭。   单太太还是拜托了裴芩帮单叶飞留意着哪家姑娘合适的,儿子不喜江湖上的女儿家,那就找个温婉闺秀可能就对他心了。   临走,裴芩出来送,单叶飞落后两步跟裴芩说话,“我心慕的那个女子,她罗敷有夫,夫人觉得我再霸王硬上弓能行吗?”   裴芩看他带着深意的眼神眼皮子跳了跳。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单叶飞说着,抬脚朝单太太的马车走去。   裴芩愣了,扭头找了一圈,看卢海在不远处,送了单太太回过头叫她,“刚才你听见了没?”   卢海看着她,“你自作多情了。”   “噗!”裴芩喷了口,“真是我自作多情?”   卢海上下打量她一眼,坚定的点头。   裴芩郁闷的瞅她半天,“好吧!我自作多情了!回去午歇!”那么坚定!   卢海应声,跟她回了正院。不过等她那边睡着,那边就跟秦观几个说了去查单叶飞。这个单叶飞对裴芩说那番话和看裴芩的眼神绝对有问题!勾引有夫之妇!目的不纯!心怀不轨!   裴芩想单叶飞也用不着勾搭她已经活不长的有夫之妇,再说她又不美,又不柔的。那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单叶飞却借单太太的名义,给她送了套衣裙。   虽然还有其他物什,但那套衣裙却很是显眼,鲜艳的石榴红绣着凤纹,黑色的裹胸,黑色的束腰各自绣着精美的刺绣,一品的精美佩绶,广袖褙子,简单精美。   黄秋和雪冬青橙几个丫鬟都喊着好看,“单太太走南闯北,见识也不凡。这套衣裙看着就适合夫人!夫人穿上试试吧!”   裴芩觉的有点怪异。   黄秋拉着她起来换衣裳,也松范松范。   衣裙穿上身,果然很适合裴芩,张扬的石榴红格外的鲜艳,沉稳的黑色刺绣,加上她英飒的气质,生生穿出了飘逸洒脱之感。   “太美了!让我给夫人梳个头!”青橙叫唤着,扶着裴芩坐下,就给她梳头。   黄秋和雪冬都大了,也早到了该放出去时候,因为这两年动荡不安,也就一直拖着。青橙这几个青字辈的丫鬟都是墨珩训练的心腹。青橙除了练武,最喜欢捯饬这些衣裳收拾,就安排在裴芩身边梳头装扮。   裴芩平日里都懒的捯饬,出门更简单,直接做男子装束了。青橙经常喊着英雄无用武之地。   今儿个逮着机会,青橙从头到脚给裴芩捯饬了一遍。   她喜欢的中性利落的半绾发,配了红宝石的额饰,瞬间典雅庄重尊贵了起来。   裴芩满头的黑线,“你们把我打扮成这样是干吗去的?”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夫人好看!你这样装扮起来美绝了!”   “我之前不修边幅就丑爆了?”裴芩白了几人一眼。   萧雍过来了,“芩姐姐!这组数据不对,你来看看!”   “什么数据不对?”裴芩扯了扯衣裳,懒得换,拖着广袖出来。   “就是这组……”萧雍抬眼,顿时愣在当场,望着走来的她,满目惊艳。   “咋了?这装扮太奇怪了?”裴芩看他发愣,皱着眉毛问。   萧雍回神,看着她笑,“没有!芩姐姐不曾好好装扮过,这身装扮很好!真的很好!”好到只一眼,他就忍不住狠狠悸动,想要做点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裴芩嘟囔着抱怨了一句那些贵妇人天天装扮要累死人,拖着广袖过来坐下,“哪个数据不对?”   萧雍忙收敛心神,“这个!你看这里,我已经推算了十几遍……”说着忍不住目光黏在她身上。   认真起来的她,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说了半天,讲的裴芩口干舌燥。   萧雍明白的点着头,伸手端了茶给她,随口问,“这是裴芫姐铺子新出的样式还是君夙雪做的?”她的衣裳多是铺子里的新样式或者君夙雪做的。   君夙雪拿了点心过来,笑着回,“这样精美的衣裳我能做出来,这样的料子也找不着。”   萧雍摸了下,是江南进贡的绫纱,一年也出不了几匹布,这个颜色更是难得,“这料子倒像进贡的料子,这衣裙从哪来的?”   “是单太太和单公子昨儿个来府里,今儿个送来了些谢礼和这套衣裙。”君夙雪回他。   萧雍眸光闪了下,“芩姐姐这样装扮好看!我记得母后赏的还有两匹云纱,也能做上衣裙穿,给九儿和喜儿也做一套,穿起来就是亲子装了!”   今年裴芫的成衣铺子生意很是火爆亲子装,夫妻情侣装还有些人不太好意思穿,但父子装,母女装这些亲子装。   裴芩幽幽的看着他,“对衣裳这么了解,你相看的姑娘呢?马上你也奔二十了!”   萧雍脸色一变,连忙就撤,“这数据我再回制造局试试!”   “跑的比兔子还快!?”裴芩惊愕。   “二皇子都要说亲了,殿下肯定压力大!”君夙雪笑言。   裴芩摩挲着下巴就想,这小子不会有啥不行的吧?或者也像他小舅舅一样不喜欢女的!?纪秉初个死变态!都把她教的萝卜给影响弯了!   “殿下!你怎么这个脸色?”周剑奇怪的看着他。说红不红说黑不黑说青不青的。   萧雍看看他,深吸了口气,“将军问我亲事,又怀疑我……是断袖。”总不能因为他小舅舅是,就认为他也是!   周剑憋笑,“裴大人和常大人都有着落了,殿下还没着落,将军也是担心殿下!”   “本殿下只是还没找到那个,绝代佳人!”萧雍翻了一眼,翻身上马。   周剑看着也连忙上了马。殿下要找什么样的绝代佳人啊?要说长得美,他见过的,也就……难不成殿下是觉得侯爷美,想要等九儿小姐长大!?这……   他这边开着脑洞,还跟李顺几个私下议论了一番,美人好找,毕竟萧雍身份尊贵,又长得英俊挺拔,想怎么挑怎么挑,可要找绝代佳人,就不太容易了!不好碰上啊!等殿下当了储君,或者更进一步,就可以广搜天下美人了!可别是个昏君啊!   萧雍回到制造局忙到一半,想到那件衣裙的来处,当晚就传了心腹,“去查单叶飞。”   墨珩从西山大营回来看到那件衣裙,听是单太太送的,“我给你想的衣服不好看吗?”   裴芩白他一眼,“那些衣服要么华贵要么沉,这件也太招摇了!反正我没事儿是不会穿它们了!”   墨珩把她抱到怀里,“轻了一斤。”   “你不喂我吃饭,我都吃不下,都瘦了!”裴芩恶心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墨珩笑睨着她,“继续!”   “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裴芩在他怀里蹭。   墨珩按住她,亲亲。不能让她再蹭下去。   两人在屋里腻歪,九儿嫌弃的拉着喜儿走了,“娘没空理我们了!回屋姐姐教你练字去!”   奶娘秦妈妈准备了晚茶直接给来人送到屋里去。   裴芩的身孕到了三个月后也慢慢稳了下来,华越也开始着手给裴芩疗毒。   墨逇暂时留着了那几个上门认祖的母子,只休了苏婵君,墨斐姐妹两个都很是崩溃。从小的教养,墨逇又素来严厉冷漠,姐妹俩也只敢哭求,盼望着墨逇能回心转意,查明真相,还娘亲清白。   苏家衡量之后,决定等救完裴芩之后再说苏婵君的事。她和萧光淳可不是假的!从小在膝下宠惯养大的外孙女和侄女比,当然是外孙女!苏大夫人快恨死六房,恨死苏婵君了。   墨逇一直没有动静,虽然也在暗中查,却并没有往瓦刺教授回回炮上去查。   苏家在闹腾了几天后也平静下来,等着裴芩疗毒。   苏婵君听着外面的消息,慢慢的发现,苏家根本没有为她讨回公道的打算,而墨逇……她已经让人把线索给他,他或许也已经查到了,却没有对墨珩和裴芩动手的一点准备。现在外面都在传她不堪的流言,身败名裂啊!   人一旦破罐子破摔,就无所顾忌了。苏婵君满心的疯狂仇恨,若不能报复,她生不如死!   在苏家待了几天,苏婵君就说要去寺庙里修行,不连累爹娘,不连累苏家。   苏六夫人舍不得女儿,可迫于压力也没有办法,只同意让她在家庙里修行。苏家也为防止她要出去了,会更加肆无忌惮再做出什么事情。把家庙腾出来。   苏家的家庙在后院靠着园子,之前是用来关押拘禁犯了错的族人,现在就给苏婵君清修了。   但搬到家庙后,苏婵君就得到了相对的自由,让人给萧光淳传了信儿。她有线索,查到了证人,可她现在却不能主动跳出来指认。皇帝和太皇太后,还有个萧雍,连前太子安平王也是裴芩的亲家,想要对付他们,必须得别的人出来指控!   别的人……她现在只有萧光淳能驱使了!   萧光淳接到信,有些不敢去,可以又心痒难耐,犹豫了几天,还是在夜里翻墙进来了,“婵君宝贝儿!你找我什么事?”   听他轻浮的叫唤,苏婵君眼神顿时凌厉,“找你是有要事!”   “别这么凶嘛!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的啊!”萧光淳对苏婵君也算得上真爱,为了得不到的美色,命都愿意拼。   “给你一个机会!”苏婵君指着椅子让他坐下。   “什么机会?”萧光淳搬着椅子坐在她旁边挨着她,很久没跟她见面了,他还真的很想她。   苏婵君皱了皱眉,又继续道,“一个兴盛岐王府的机会!一个让你士别三日,一飞冲天的机会!”   “到底是什么?”萧光淳对这个感兴趣,他做了三十年岐王世子,也被人骂了三十年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如果他也能兴盛岐王府,那至少杨氏那个悍妇,以后就要看他的脸色和施舍过日子了!   苏婵君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记载着教授给瓦刺回回炮的人是大楚人,是墨珩派过去的。就为了挑起战争,他也就和裴芩利用迫击炮和炸弹建功立业,位极人臣。现在那个楚人她已经查到了,正在监视中,随时可以控制。   萧光淳震惊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抬眼,“这……这不太可能吧?”做这样的卑劣无耻的勾当,简直丧尽天良!连他这个混人,都觉得不可原谅!   “如今证据就在我手中,只是我现在出不了面,你拿着这个进宫,必可邀赏!”苏婵君道。   萧光淳不敢,摇着头,“此事太大,不是我能扛起来的!”要是让他去弄哪个女人他还得看看情况,现在这种事,一个不好,整个岐王府都要玩完!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苏婵君心里就一阵鄙夷,除了脸和出身,这个滥情的种马也就只有这一点用处了!她主动靠到他旁边,“你觉得萧光曌为什么要除掉裴芩?”   萧光淳脑子转了转,“查到了萧雍的身份?”   苏婵君冷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天下太平,萧光璄也已经坐稳皇位,虽然萧光曌在逃,但他手握火器,也毫不惧怕,只要不是残暴无能的昏君,大楚都要兴盛起来了!那裴芩这个九天娘娘的战神和墨珩,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萧光淳也是宗室子弟,很明白这个道理,“还有萧雍……”   “你觉得其他几位皇子会甘心吗?”苏婵君教给他利用其他势力,集齐一块扳倒裴芩和墨珩,到时候即便萧雍,也根本救不了他们!   萧光淳还是不愿意,“这种事情,我……”   苏婵君再告诉他,“裴芩时日无多的消息,知道的太医都被封了口,没几个人。卫姝能知道消息,你以为从哪来的?”   “是……萧光曌?”他不确定道。   苏婵君冷哼一声,低声道,“只怕是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如果她没有记错,萧光璄对卫姝还有过那么一段。   萧光淳拧起眉头,想了半天,“这些证据和证人都是真的吗?”   “当然!”苏婵君眸光飞快的闪了下,不管这事真假,如果有那么些人想让成真,那它就是真的!   “我考虑考虑!”萧光淳想了半晌,又翻墙回去了。   苏婵君就在家庙里等着他的消息。   裴芩坐在浴桶里泡着药浴,墨珩,华越两人一前一后运功,为她疗毒。   卢海在一旁不断的加热水,直到没过裴芩的脖子,到下巴,这才停下。   君夙雪又重新烧了热水,看着屋里的座钟,“时辰到了!”   墨珩和华越同时收了手。   “芩儿!?怎么样了?”墨珩过来趴在浴桶旁抓了她的手给她把脉。   蒸腾的热气还冒着,裴芩满脸绯红,全身的皮肤都蒸腾的透着红,“没事,好热!”   华越收拾了和卢海出去。   墨珩把她捞出来,脱了衣裳,抱到清水里冲洗完,抱她出来,“先歇会,我再帮你运气。”   裴芩软软的靠着他,“嗯。”   墨珩下巴蹭了蹭她,把她放到床上躺着。   门外封未求见。   “什么事?”墨珩皱着眉出来。   “有重要消息。”封未说着,把纸条递给他。他不确定苏婵君说的真假,但接下来必须要严密防范了!   墨珩眸中戾气闪烁,“盯紧了。叫他们出来会面!”   “是。”封未应声,看他没有其他吩咐,就退下忙去安排。   “什么事?”裴芩软绵绵的问他。   墨珩过来抱着她入怀,想了想,告诉了她,也免得她到时候知道消息会情绪波动胎像。   裴芩沉默了会,抬头问他,“苏婵君和萧光淳还会私下再见吧?”   “会!”墨珩断言道。   裴芩目光一厉,冷笑呵呵一声。   萧光淳在家里正犹豫,杨氏又捏着苏婵君的事过来找茬,还上手殴打,萧光淳一怒之下搬了出来,到一个外室的家里住着了。   杨氏气恨的要打上门,想想又失望绝望,那个俊朗阳光,对她倾慕讨好的少年,终究是不存在了!他可以忍不住纳妾,养外室,四处留情。她容忍他,可他竟然和苏婵君她的表妹苟且私通那么多年,杨氏忍不下去了。把两个儿子打发出去书院念书,带着女儿回了外祖家。   老王爷和老王妃拦她不住,只好去收拾儿子。   萧光淳却死活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去接杨氏回家。他现在正在想着大事呢!   这个外室他也算是他的心腹,他有烦心事到她这边走一趟,差不多都没啥事儿了。犹豫不决,就婉转的问她,“你说这裴芩和墨珩,这么大功劳,又这么会搞幺蛾子,会不会有点……”   这妇人也是心灵手巧,“爷是想说功,高,震,主吗?”   萧光淳心里一阵跳动,就是这个!但他眼神闪烁,“皇上一直都没有封太子,大皇子占着嫡出又是长子,现在还只是个皇子。”   “当今皇上子嗣繁荣。”妇人笑着称道。   萧雍要是继位,不,封了太子,凭着裴芩和墨珩,就会对萧光璄的皇位构成威胁。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儿子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不可控制。再说萧光璄可还正值壮年呢!   萧光淳又想了一通,开始找另外几位皇子的势力接触了下,心里也有个底了。   苏婵君却是等了又等,有些不耐烦了。   萧光淳想要再来找她,想了想,给苏婵君送信,让她出来见他。他都要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苏婵君可不能就在家庙里坐着看戏。   苏婵君接到信,恨的咬牙,但为了让萧光淳顺利出手,还是冒险出来见他。   俩人见面的地方,是萧光淳外室住的小院。   这外室也很有眼色,见苏婵君穿着黑披风包着头过来,也没打量,带着儿子就出去串门去了。   萧光淳是个女人给甜头的,一见苏婵君过来,因为要低调,深红色绣花褙子,同色绣花衣裙,她又速来端着清雅之态,可他却见面过她床上淫媚的样子,笑着就抱上来,“婵君宝贝儿!我这几天想死你了!”他很久都没能再尝过她,又很难跟她厮混一回。   苏婵君心里也早料到了,伸手挡住他乱亲的嘴,“今日来见你,也算是提头来见了,你别混闹!我们说正事!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好!”她不能留太久,现在肯定不止一个人监视她,丫鬟扮了她,一有人去就要被拆穿了。   萧光淳却色令智昏了,不依不饶,一边扯着她的衣裳,一边拉她到床上去,“我都两年多没有好好抱你了!婵君儿!我知道你仇恨墨珩和裴芩,想要用我来对付他们!我为了你都做到这一步了!”   苏婵君一边欲拒还迎,心里又骂着。为了她?也不过是自己眼看着了那背后的利益而已!   两人不大会就滚到了床上。   墨逇可以说有点清心寡欲,对苏婵君一直都是有些清淡。   而萧光淳得了苏婵君一次,更是大胆,直接在寺庙里就弄了她。这种刺激,和他高超热情的技巧,都让苏婵君贪恋。   外面的熏香渺渺而起,共赴巫山的两人很快不知今夕何夕了。   九儿拍了拍青桃,让她手脚麻利点,她自己窜的比猴子还快。   青桃也不甘示弱,很快把两人的衣裳和衣物全都点上了火。看九儿浇好了油,点了火,拉着她就赶紧的撤退,“小姐!必须快点走!”她碰上了侯爷的人,要是让侯爷知道她带小姐出来干这种事,她的月例银子就不保了啊!   九儿还想看看好戏呢,不愿意走。   火烧起来,借着风势一下子窜了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着火啦!”   大晚上的,突然着火了,前后左右的邻舍全部都惊动了。   屋里颠鸾倒凤的两人,被惊醒,看到想要伸手拉开帐子,帐子却突然着火了。   萧光淳吓的惊叫。   “叫什么叫!还不赶快逃命!”苏婵君迅速冷静下来,觉得她百密一疏,还是被算计了,迅速起来逃脱。   但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又是夏末的时候,夜风吹着,火越来越大。   可屋里的衣物全被烧了,两人现在赤身*,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苏婵君赶紧拉了床单裹在身上,就往外面跑。   萧光淳也只得拿凉席卷着,往外跑。   可外面救火的人已经冲了过来。   两人进就要暴露私通之事,退就要烧死在屋子里,顿时绝望起来。   九儿远远趴在屋顶上躲着看,见苏婵君被众人发现,辱骂,有人上来扯她身上裹着的床单,骂着贱人荡妇,还觉得不解恨。这个恶毒的老巫婆,还想把她们一家都一网打尽,该狠狠能死她!   那些污秽的场面,青桃实在想多看看,可想到小主子才一点点大的女娃娃,赶紧强带着她撤走。   “贱人!荡妇!银荡不要脸的恶毒贱人!打死她!”   “打死她!这个贱*!扒光了游街!”   “游街!游街!”   “还诬陷西宁侯觊觎她,分明就她这个淫荡的贱人勾引墨侯爷!还把墨侯爷残害了!”   “现在又诬陷墨侯爷,简直恶毒淫邪到极端了!不要脸的婊子!”   “打死她!拉出去游街!”   还有些男人猥琐淫邪的打量着苏婵君,说着淫荡下流的话侮辱她。   苏婵君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脑中一片空白,只想逃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萧光淳再不要脸,也是岐王府的世子爷,这样被暴露在外面,羞耻恨怒几乎将他淹没。不过好歹还顾忌着苏婵君,拉着她一块跑。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围成了几圈,推搡着,污言秽语的叫骂着,不让走。   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叫嚷着咒骂着。   救火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要看看这热闹。   蒋大海在五城兵马司值夜,听有地方着火,立马带人过来施救,但看到场面混乱激愤,场中间竟然是光着的萧光淳和苏婵君,震惊的两眼瞪大,“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巡夜的司兵赶紧过来禀报了情况。   蒋大海咽了下口水,还是沉了沉气,“先救火!”   五城兵马司的司兵赶紧派遣了救火。   蒋大海费劲儿的挤到人群中来。   苏婵君已经绝望到崩溃了。   萧光淳搂着她,看到蒋大海,赶紧喊救命,“快!快点蒋大海!快救人啊!”   蒋大海看再闹下去得出人命,下了令让萧光淳和苏婵君走,派兵开道,护送他们离开。   等大火扑灭,众人都还久久不愿意离去,扒出了这小院是萧光淳养外室的地方,苏婵君竟然大晚上过来和他在这私通,都纷纷猜测,那个外室是不是掩人耳目的,萧光淳养的其实就是苏婵君!?   各种淫声浪语的咒骂猥亵不断。   苏家没敢把消息告诉苏老太爷,现在还指望他救裴芩。   但苏大夫人却容不下苏婵君了,要把她逐出族去。   苏六夫人拉着换了衣裳的苏婵君又捶又打又痛哭不止,“你个孽障!你怎么这么蠢!这么傻!你是不想活了!让爹娘也不想活了啊!”   苏老爷已经被气的昏过去了。   倒是岐王府这边得到消息,老王爷和老王妃可能受过太多这样的刺激,坚强的撑了下来。但萧光淳也被老王爷打了个满身炸血,要是年事高,没那么大气力,就把这中年才得的一个宝贝的儿子给打死了。   苏大夫人直接给了给了苏婵君一碗毒酒,“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也没脸再活着了!死了还让能让流言放过孩子们!”   苏婵君不愿意死,她还没有看到那两个贱人惨死的下场!她不死!   萧光淳被差点打死,也更激起了他的怒恨。那场火起的太过蹊跷了!肯定是墨珩和裴芩暗中盯着苏婵君,故意放了火。他们要么被火烧死丢命,要么就出去遭万人唾骂。想了想,他又偷着跑出来,拿着证据,又找苏婵君的陪房,抓到了那两个被监视的人,直接抖到了御史台那。   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震的满朝御史都懵了。墨珩竟然为了军功为了权势地位,派人去教授瓦刺回回炮,让瓦刺来攻打他们大楚!?   此案太过惊天,立即有人报给了萧光璄。内阁都直接越过去了。   沈弼知道的消息,还是从萧光璄那知道的,他惊出一身冷汗,没有立马否决,斟酌道,“皇上!此事太过重大,不可轻率决策。墨珩和裴芩近期正遭小人,这消息真假未定。而萧光曌又逃匿在外,请皇上三思!”   这样的惊天大案,若是真的,墨珩和裴芩诛九族都逃不掉。但这事有可能是真的吗?消息是萧光淳那个混不吝爆出来的,他刚和苏氏爆出了那样的丑事。苏氏又因墨珩的原因被休弃回家,谁知道是不是报复?萧光曌又逃匿在外,难保不是阴谋手段,要除掉裴芩和墨珩这两个手握重器的顶梁柱。   萧光璄也极为慎重。   满朝文武都炸开了锅,惶惶不知道该站哪边。   萧光璄亲自下旨召见了萧光淳和那两个去瓦刺教授回回炮的犯人,亲自审问。   之后,朝中旨意下来,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大夫三司法查办此案。   墨珩和裴芩暂时被没收一切权势和兵力,只保留封号,暂不得出府。   禁卫军很快把天策府围守了起来。   常咏麟刚刚搬出没两天,听到消息,两眼黑了半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天策府。   禁卫军副指挥使权晟拦住他,“常翰林!皇上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去探视,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禁卫了!”   单明珠也跑过来,看他脸色惨白的被赶出来,拉了他到一旁去,“裴府也被禁卫军把守了,你现在先别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找萧雍!”   “萧雍……”常咏麟忙转身就要去找萧雍。   单叶飞拦住他,“还是先回去冷静一下,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再说吧!这个时候要是乱行动,可能雪上加霜。”   常咏麟完全懵了,他直觉的这一次危险,又那么巧合的,芩姐姐让他新家修葺好就搬家,刚搬完天策府就迎来这么一个灭顶之灾!   “你不用着急,这罪名落实,要诛灭九族,你也跑不了!”单叶飞拉着他回到住处商议对策。   裴文东和希芸也暂时被控了。   “你先别担心,别动了胎气。”裴文东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安慰她。   希芸是生在皇家的,她更清楚皇位权势下的争斗有多么残酷血腥。萧光璄这个皇叔,之前一直支持她父王,一直处在弱势,直到父王被查,废了右胳膊,他才渐渐冒出头来。萧雍跟着长姐和长姐夫,皇位却让萧光曌坐了半年,他不是从皇爷爷手里接管的皇位,却是从兄弟手中夺取的,历史必定留名,是他皇位的一个污点。他这样心机深沉莫测的人,只怕早因为这个暗恨长姐和长姐夫了。   长姐虽然退了下来,但她还有新的火器制造出来,在百姓心目中就是九天娘娘,神将的存在;长姐夫又位高权重。两人功高震主了!   有这样一个除掉他们的消息,她觉得,萧光璄应该不会放手的!   看她脸色白的吓人,裴文东自然也能猜到其中关窍,捧着她的脸,“希芸!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长姐和长姐夫一直懂进退,制造局如今也交给萧雍了!最多被忌惮,夺权。不会有事的!”   希芸虽然郡主脾气很大,但娶了她之后,裴文东也发现她虽然脾气大些,偶尔骄纵,却是个值得他付出一生的女人!   两人甚至私下商议,怀了身孕瞒着消息,等长姐病愈,到了临产的时候,就把孩子抱给长姐。   可是现在,一场灭顶之灾,要怎么度过去!?难道都指望萧雍吗?   萧雍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他要查办此案,他要来查这个惊天谋逆大案的真相!   萧光璄下了明旨不同意,不让他插手此事。   看天色黑下来,萧雍决然起身,直接策马出了宫。来到天策府大门外。   禁卫军看他带着枪,不敢拦他。   权晟上前见礼,“殿下!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探视!”   “本殿不是探视,是审问!”萧雍直接掏出枪对着他,“让开!”   权晟和他对峙了一会,见他满眼杀意,扣了扳机,摆手让开来。   萧雍翻身下马,大步进了府里。   裴芩正在给九儿喜儿捏泥人,见他过来,抬头笑道,“你也来了!看这个像你不?”拿着一个泥人显摆。   萧雍看她还笑的出来,笑的那么悠闲惬意,心里狠狠抽痛着,“芩姐姐……”上来一把抱住她,紧紧抱着。   裴芩愣了下,察觉到他的身子在轻颤,拍拍他的背,“都多大的人了,还想哭啊!?”   九儿看着他那么用力,皱了皱眉。男女七岁不同席。   墨珩听他来的消息,也从书房过来。却见他抱着裴芩,顿时脸色一变,目光阴冷下来,“萧雍来了。”   萧雍红着眼松开裴芩,转过身,又朝他过来,“芩姐夫!对不起!”   墨珩看着走过来的行为,眸光幽暗。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你也快二十的人了,可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丢死人!”裴芩扯着他坐下,“先说说情况吧!”   墨珩看了眼九儿。   九儿就收了泥人带着喜儿先去后院去玩。   萧雍整理了下情绪,“芩姐夫应该也查到了端倪,是苏氏和萧光淳,还有我几位皇弟的势力,暗中筹谋这件案子,应该是萧光曌和梁三。”   梁三在城外庵堂里修行,墨珩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她最近却没有这些动作,每日吃斋念佛。   “现在萧光曌在逃,像是隐匿消失了一样,但一定不会这么快走远,不甘心走远,我有个办法逼他现身。”裴芩道。   “我也有一个办法,能让萧光曌现身。”墨珩说着看向萧雍,“需要委屈你一下。”   萧雍心中一跳,当即点头应下,“我明白怎么做!”苦肉计,他需要受伤,名声上……他心里埋藏的最深的秘密,也要公之于众。   裴芩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看着对视的两人,觉得屋里气压都低了下来,“你们俩……”   “你不用管!”两人齐声道。   裴芩嘴角一抽,“好吧!当我没说!”   两人又对视一眼,直接当裴芩不存在,自己定下了计划。   “是萧光璄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墨珩冷冷开口。   “不是!父皇一直很信任芩姐姐和芩姐夫,把制造局全权交给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萧雍否认道。   “王八蛋!”裴芩怒骂着加了一句。   两人你来我往,时不时裴芩加一句。   萧雍再出来时,胸口被刺了一剑,鲜血不停的涌出,胸前的衣襟血染了一大片。   “殿下!?”权晟大惊失色,急忙上来扶住他。   萧雍两眼发红,水光浸染,嘴唇毫无血色,“是我自己……割肉报恩!”   权晟看着他的样子,猜测。怕是割肉断义吧!?看来这墨珩跟大皇子闹翻了。   萧雍回去,上了药,在屋里关了大半夜,叫人拿了火盆,拿出珍藏的几幅画,和一沓草稿纸画的,都扔进火盆里烧掉。   小太监进来收拾的时候,发现没烧完的中间部分,画上的人脸,画的是裴芩。   而萧雍等天亮,又到御书房来跪求,为裴芩开罪。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不知情,又立下汗马功劳,请求放过裴芩母女。   萧重华也在太皇太后宫里,求她出面,“师父和师爹是国之栋梁,若以此惨遭谋害,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我大楚也将历史永留名了!”   太皇太后叹气,“你说的哀家都知道,现在事情被揭发出来,只是在查,事情太过重大,势必要查。若没有此事,定会还他们清白的!”   萧重华拧着眉低下头,师父和师爹太打眼了!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裴文东又娶了希芸,和安平王府成了姻亲。皇祖母又为他和师父定下口头婚约。势必会引人忌惮!   外面赵孝辰也被停职回了家。   包括方留明也接受调查。   裴芫和裴茜急得团团转,天策府进不去,连裴府都进不去。只收到裴芩的信,说没事。   没事儿?咋可能会没事儿!?这样的重罪,是要砍头的!谁也救不了的!诛九族的!   方留明和赵孝辰,常咏麟一块求见萧雍。   萧雍拒绝见他们,但却还在求情,救裴芩母女。   皇后很快发现了萧雍的秘密,他一直不愿意娶亲,却竟然喜欢上了裴芩那个有夫之妇!把萧雍叫到她宫里,屏退了人质问他,“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娶亲,哪家大臣女儿都看不上的原因!?”   萧雍紧绷着脸,“是!”一句是,承认他心底压抑的情感,直直的抬眼看着皇后,“不管她是有夫之妇,还是妖孽,我都心意不改!”   皇后勃然大怒,“你个混账!你难道还想娶她不成!?”   萧雍没有说话,他……一只在奢望。   “她一个有夫之妇!一个将死之人!生了两个女儿,比你大了好几岁的女人!你堂堂皇长子,你竟然……为了她,你什么都不顾了!?”连皇位都不顾了!?   萧雍英挺的脸冷沉着,“我在痴心妄想,她不会同意。但我一定要护她!”   很快这样的辛秘就传了出去。   而夜晚的夜幕下,也正是黑暗的暴动。   一队禁卫兵来天策府,说要提审墨珩和裴芩。   换岗后权晟不在,而那队禁卫直接就被放进了府。   要提审,来拿人,墨珩让卢海刘沨几个看护好裴芩和九儿喜儿,他出来。   “墨侯爷!把裴夫人也的一块请出来吧!皇上口谕,召见二位进宫!”禁卫拿出传召令。   裴芩把两个宝贝闺女推到暗室里,她也出来。   见他们俩出来,人齐了,墨珩要看传召令真假,这一队禁卫举剑就杀。   墨珩右手手筋断裂,无法使剑,伸手护裴芩,手臂肩膀直接被伤了一剑。   封未带着十几个护卫瞬间抵御着攻击上去。   而这一队三百人,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在天策府见人就杀,大开杀戒。   君夙雪搂着九儿和喜儿躲进暗道,“侯爷和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   喜儿两眼噙着泪,强忍着不哭,“雷为什么不劈了他们!?”   九儿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擦眼泪。   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   裴文东和希芸惊起,立马就支援。   却另有一批人冲进裴府,同样的手段,见人就杀。   简直就是一场屠戮!   而外面守卫的禁卫军,看着戒备森严,却被轻易放倒。   单叶飞带着数十个打手赶过来,快弩,毒针暗器,齐齐攻击。   事实上,这批来的禁卫根本就是特意训练的人手。墨珩带着她,那些主要攻击都冲着两人。   单叶飞提剑上来给两人挡掉,减轻墨珩的受袭力,“你们没事吧?”他赶的焦急,一身月白色长衫却纤尘不染,谪仙一般。   裴芩看是他,愣了下,“多谢了!没事!”   单叶飞的加入,也只是减轻了一会。   “这样的情况,今晚这场硬仗,没有增援,怕是还要输掉了呢!”单叶飞皱着眉看着扑杀上来的禁卫。   墨珩喊了一声,“封未!”   “是!”封未应声。   很快,墨珩在地下的特种兵冲上来。   单叶飞一看那些人的装扮和的架势,顿时明白墨珩手底下培养的有一批暗势力,这些只怕都是暗卫。   有了这些特种兵的加入,很快形势反了过来。   蒋大海也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手赶过来救援。   这一批禁卫,没有死伤的,全部逃走,逃不走的被俘,也是立马咬破牙里的毒囊。   封未手快,逮住了三个,下巴卸掉。单叶飞这边也逮住一个。   蒋大海看的心惊,“墨侯爷和裴夫人没事吧?”   墨珩上下检查一遍裴芩,摇摇头,“没有大碍。”   裴芩忙叫了齐大夫,来给墨珩止血,上药包扎。   蒋大海把府里的战况了解一遍,让人清理掉,他带人亲自入宫上奏此事。若是……只怕墨珩这次再反,就不会容许萧家的人再坐这江山了!   萧光璄知道后也十分震惊,大为震怒,“堂堂天子脚下,西宁侯只是存在嫌疑,竟然有暗势力借禁卫军之名,想要灭门!?简直岂有此理!”   “是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京城治安在他的管辖之下,这是他的责任。   萧光璄发了一通火,限了蒋大海十天时间,查出幕后黑手。   蒋大海领旨,下去追查。   裴芩怕还有第二波,没敢叫九儿她们出来。   墨珩包扎完,那边宫里就传来旨意,萧光璄传召墨珩觐见。   “墨侯爷不必担忧,我会等侯爷回来再走。”单叶飞拱拱手,让他放心。   裴芩摸了两个催泪弹塞给他。   墨珩看了看封未和外面的一众人,紧了紧裴芩的手,“我很快就回。”   裴芩点头,以他的身手,即便萧光璄真有想法,他也能逃命。   送了墨珩出门,裴芩转身回来,立马吩咐封未布置家里。   单叶飞看那些酒坛子和油,过来安抚她,“夫人放心!这些人手在,即便再来一次,也没有妨碍了!”   裴芩脸色阴沉,“嗯!”不过她看看单叶飞,“你也不必掺和进来!府里有我坐镇就行了!你就先回去吧!”   单叶飞深深的看着她,“既然已经掺和了进来,不确定你安全,让我如何放心?”   裴芩探究的看他。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单叶飞目光凝视着她,“夫人知道这首诗吗?”   “你是在勾引我?”裴芩直接的问他。上次对着她念凤求凰,这次又念这个。这首诗她记得,后面是‘长相思,摧心肝’。她还嘲笑了这个心肝好几回。   单叶飞看她说的这么直接,愣了愣,望着她笑,“求爱。”   “你有病,得治!”裴芩回他。   “夫人妙手回春!”单叶飞笑道。   裴芩是真的觉得他有病,勾引她对他能有啥好处!?发展漕帮?走私军火?不说她有墨珩也看不上他,被那个小心眼的男人知道,他单叶飞和漕帮都得不了好!   单叶飞见她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笑容不变,“回回炮案件查到深处,必然会查到沈颂鸣,查到你之前就制造了手雷炸弹出来。”   裴芩目光冷凝,沉沉的盯着他。   “我手上有一个,是你前几年出的东西。”单叶飞叹道。   裴芩看他的眼神犀利起来,“你在威胁我?”   “对!”单叶飞供认不讳,“如果威胁能让我求得心慕之人,我不吝手段。”墨珩会的,他也会。只是他想给她个松缓的机会,让她慢慢的接受他。不想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就真的霸王硬上弓。   “对你有什么好处?”裴芩问他。   “好处太多了。首要的一点,我会得到心慕的女人。”单叶飞很执着的看着她。   裴芩冷笑,“我现在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单叶飞想了想,“我应该能让你活很久。”她的身体很健康,只要她愿意跟他走。   “又算一个威胁吗?”裴芩嗤笑。   “算是吧!”单叶飞看着她笑。   “你确定带得走我?”裴芩嘲讽。   单叶飞微微挑眉,却从容的点了头,“只要你点头,我就能做得到。神不知,鬼不觉。”   裴芩觉得他不仅有病,有的还是疯病!   很快沈颂鸣和纪秉初也赶过来,这会外面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围守,放了他们进来。   “裴芩!”沈颂鸣快步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她一遍,见她没事儿,松了口气,“九儿和喜儿咋样了?”   “卢海和刘沨看着她们,暂时没事。”裴芩见他和纪秉初过来,就把单叶飞威胁的事扔到一边去。   纪秉初看着单叶飞,朝他拱了拱手,“纪某代干女儿谢过单公子援手了!”意思他可以走了。   单叶飞笑着看向裴芩,“我改日再来。”意思等裴芩的消息。   等他走后,沈颂鸣扭头看着裴芩,“他怎么会来那么巧?”连他得到消息过来都这个时候了,单叶飞未免快的有点不正常了。   “有眼睛在这。”裴芩确定道。   沈颂鸣皱眉,他之前和单叶飞结交,觉得他这人做生意很不错,肯让利,难道他这是也盯上了火器?想要卖好儿给裴芩!?   不过他想的却偏错了,单叶飞不是像卖好儿,而是想裴芩这个人。   纪秉初问了墨珩得多会回来,让其他人先下去守着。   裴芩看着两人,“这么看着我干啥?有啥事儿吗?”   “我觉得……”沈颂鸣看着她,话却有点说不出来,他想让裴芩换魂,也就是让她换一个健康的身体,也摆脱掉裴芩这个名字,和她身上缠绕的那些所有烦琐事儿。这不是她向往的自由吗?墨瞎子也一直渴望的!?   纪秉初看他说不出来,直接跟她讲了两人商量后的打算。看她震惊的瞪大眼,“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找活人下手!”要找也是找一个刚死,死后刚离魂的。   裴芩觉得最近是不是做梦了?这些个事,还有这些个人,都变奇怪了!伸手就朝沈颂鸣脸上拧。   沈颂鸣吸了口气,“你拧我干啥?”   “看你们俩是不是清醒的。”裴芩道。   纪秉初看她的爪子朝自己脸上来,忙躲开来,“不准拧我的脸!你不怕那个闷骚收拾,我还怕呢!”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也不能心情不好就找他挑战,那叫挑战吗?那就叫收拾他啊!他都快被收拾的改邪归正了。再也不敢叫他心肝肝小芩芩了。   裴芩白他一眼。   “你的身子……用这个方法更好一些。”沈颂鸣看着她,她一定还想再生育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   裴芩有些接受不了再换一个身体,像他们说的,好像换件衣裳一样容易,这个身体她都用了很久才彻底习惯过来。   “这只是提案,为了以防万一的后手。”沈颂鸣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所以何道士一直在他手里。   “不行!我的毒能解,我的身子也能调养好。”裴芩拒绝。   沈颂鸣还要再说,纪秉初拦住了他,“这只是作为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的后手,也不是让你就一定同意了,只是做一下准备。当然能全解最好!”这件事还是和墨珩说的管用。   俩人就在天策府里等着墨珩回来。   回到住处的单叶飞,却发了大怒,“我派了你们那么多人,怎么会看丢!?”   几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来人……来人很是凶悍。”   单叶飞怒不可遏,“查到是谁下的手吗?”他怀疑到沈颂鸣身上,因为,他怕是和裴芩一样的来历,所以猜到了什么。   “……没有。”   “滚!还不快滚去查!”单叶飞大怒。   一众人手迅速撤退,赶紧去查。一个大活人还有丢的可能,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从他们少帮主把人救回来,只睁过一次眼,证明她还没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要搬走都是问题。   可是到底谁把人偷走了,毫无线索!而且那样一个着装怪异,还是短头发像刚刚还俗的尼姑一样的女人,谁会偷她!?   萧雍接到人,立马疾步抱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内室床上,震惊的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两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伸向她脖颈间,翻开那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只刻着两个字:裴芩。   “主子!还有这个呢!”老妪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他。   萧雍赶紧接过来,帕子里包着的,是一个工作牌,简单的英文代号,后面印刻着裴芩两字,底下一小行细小的英文。   老两口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敢多问。裴芩,裴夫人不是在天策府吗?怎么这个人……这个奇怪的女人,竟然也叫裴芩!?   两人都是萧雍的心腹,从小就跟着他。他不说,两人也都不问,按他吩咐的办事情。   萧雍握着床上人的手,闭上眼。一定是老天爷在怜悯他,也听到了他的心声,给了他一个机会!芩姐姐……一个属于他的机会!能让他也拥有她!   摆手让老两口先退下,萧雍在床前一直坐到天亮,凝视着床上的人,却怎么也看不够。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吗?果然很像她!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墨珩也在天微亮时,安全回到家里。   裴芩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问,“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不用担心。”墨珩一手握着她,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先吃点东西去睡,我们等着三法司调查的结果。”   裴芩也实在困的撑不住了,喝了碗燕窝粥,吃了几个虾饺,就和九儿喜儿去睡了。   纪秉初和沈颂鸣进了墨珩的书房。   三人谈了很久,纪秉初和沈颂鸣也在天策府歇下,一直到晚上才离开。   而朝中也因为有私兵闯入天策府,冒充禁卫对裴芩和墨珩大开杀戒,也震动了。不少人猜着,是不是萧光璄暗中下的手?裴芩是身体不行才退下来,她和墨珩实在功高震主了,尤其裴芩在民间的声望,绝对超过皇上了!   但为裴芩和墨珩求情开脱的,都一致认同是萧光曌在暗中谋划陷害,要残害国之栋梁,动摇皇权统治力。让迅速查明真相。   大半的朝臣都开始求情。   萧雍没有。   宫中也消息,萧雍竟然倾慕教养他的裴芩,爱慕这个有夫之妇,觊觎裴芩,还和墨珩决裂了。   没两天,墨珩收到了萧光曌的亲笔信,可以帮墨珩和裴芩一家脱身。   墨珩拒绝。   他越是拒绝,萧光曌却想拉拢他,因为他最清楚坐上了那张至高无上椅子的人的心思,唯我独尊!他容不下裴芩,萧光璄?他也同样!而萧雍?这个墨珩和裴芩亲自教养出来的幼狼已经强大起来,在暗中窥视太久了!他若上位,怕是裴芩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墨珩暗夜中出京,来到京外的庵堂。   梁三在钱婉秀炸死之后,就到庵堂里祈福了,等到萧光曌逃匿,萧光璄上位,梁炳被打下台,梁家败落,她就一直在庵堂带发修行了。   “墨侯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梁君华一身素衣,在屋里泡了茶。   墨珩直接进来,“我要见萧光曌。”   梁君华给他倒了杯茶,放在对面桌上,“墨侯爷来找我,找错人了。不过,我也倒是可以为侯爷指点迷津。”   墨珩在她对面坐下。   梁君华缓缓的喝着茶,“你们所认为的梁三,另有其人。找我,却是找错了路子。我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一颗被摆弄的棋子,而已。”   “是谁?”墨珩问。   梁君华深深看着他,“墨珩!其实,你爱的还真是,辛苦啊!”   墨珩阴冷的眯了眯眼。   “我也很辛苦。他救了我,我就飞蛾扑火了。做到如今,我也该醒了。”梁君华笑的有些凄然。   “谁?”墨珩再问。   “他死后,我可以和他合葬吗?”梁君华眼泪阑珊的问。   墨珩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应该已经动手了吧?他的墓葬只有发妻才可以合葬,只能开启一次。”梁君华说完,就低头喝茶,不愿意再多说。   墨珩又看了她一眼,隐身离开。   很快调查出结果,种种的证据都证明,裴芩早就做出了手雷炸弹,而去往原阳县查办的人更是查到了邹兴兄弟就是学了冶铁技术,之前帮裴芩做过手雷炸弹的。   还查到了沈颂鸣的头上,他之前去越南境就带过,虽然没有明晃晃的用出来,不过也是有人知道的。   一下子证据出来,满京百姓都不敢置信了。英勇神将裴汉三是他们心目中爱戴崇敬的将军,即便她是女儿身,她屡遭污蔑陷害,他们有些人依旧崇拜,甚至供奉。   把回回炮教授给瓦刺,让瓦刺来打他们的国家,就为了他们能出头,能利用火器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获得功名利禄,却不管国家沦丧,百姓流离失所,整个江山被夺,百万将士民众惨死。这是有多丧心病狂!?   那些百姓被煽动后,义愤填膺,之前有多崇拜崇敬,现在就有多恼恨怨恨,有人冲到天策府外叫骂,喊着要把裴芩和墨珩千刀万剐!诛九族!   有人则跑到城外神将庙,把神将庙砸了个稀巴烂,一把火全烧掉。   蒋大海看那些激愤的百姓,恨不得把牌坊推到,往天策府里砸鸡蛋烂菜叶,叫骂声震天,急的头上冒火,派兵增援,放了枪,才让那些百姓稍稍停下。   “裴芩她就是妖孽!来祸国殃民的!烧死她!烧死她!”   “大逆不道!丧尽天良!连猪狗畜生都不如!”   “欺骗我们百姓,丧尽天良的做出这种事,千刀万剐!诛九族!否则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这个时候,苏老太爷得知了,这次针对墨珩和裴芩的这桩惊天大案是苏婵君着手的,年迈的苏老太爷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没有救回来。   苏老太爷死了,苏婵君得知消息,疯狂的哈哈哈大笑,“死得好!死得好!他都死了,看有谁还能救那个贱人!?”   裴芩死了最好,可卫姝不希望墨珩也陪着她送命!教授瓦刺回回炮,肯定不是九衡!卫姝坚信的认为,到处让人寻找线索,要找出是苏婵君诬陷墨珩的证据!   沈颂鸣被监禁,接受配合调查。   同时也查到了单叶飞身上。   墨珩稳坐家中不动,专心给裴芩疗毒。   而家里的吃食却要快吃完了。   君夙雪偷偷哭了一场,把后园子能种菜的地方,攒的菜种子全部都种上。   幸好粮油米面这些都还有多的。湖里也有鱼,有仆从在下人房养了鸡,都拿过来先紧着裴芩。   可天策府上百号人,很快就能弹尽粮绝。   墨珩命人偷运了肉菜和粮油盐料进来。这才接上。   外面每天都有喊骂声,还有人跑到京兆衙门,大理寺和刑部外叫喊治罪裴芩和墨珩一家,“裴芩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她生出来的也是小妖孽!都不能放过!”   几个御史大夫家里天天都有人递投名状。   萧光璄焦头烂额,命人趁机追捕萧光曌。   这个时候,萧光璄发现自己身子出了状况,肚子时不时的难受,那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跑进恭房,不是拉稀跑肚,却是跑的血。萧光璄大惊,急忙传了心腹太医来看诊。   那些血里却颗颗粒粒,全是幼虫。   萧光璄顿时惊慌了,有人对他下了暗手!?是墨珩!?   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开些不温不火的药,急找疑难杂症的人来治萧光璄。   可苏家号称回春手的苏老太爷已经被苏婵君气死了,几个上手的太医都没有办法。   萧光璄再出恭,便出来的就不光是血,他吃进肚里的东西仿佛没有消化,全变成了那些恶心又让人恐怖的幼虫。   吃药不管用,萧光璄就喝毒,希望毒死它们。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得了这种怪病,便出来的是血肉模糊的成千的幼虫,深沉如萧光璄,也怕了。   有太医奏秉,墨珩请了个神医华越住在天策府里,还是纪秉初帮着寻的。   萧光璄立马召见了纪秉初。   纪秉初神色不好的来到天策府,要求华越入宫。   华越看了看墨珩,见他同意,跟纪秉初入宫,给萧光璄诊治,“这种症状我也只是听过,却是……无解。”   短短几日,萧光璄已经瘦了一圈,深陷的眼窝,让他一双鹰眸更加的阴沉凌厉。听华越说无解,眼中杀意浓重,“那裴芩有解吗?”   “皇上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华越淡声反问。他全身都是毒,他的血都是毒,根本不惧萧光璄。   “朕要听假话呢?”萧光璄问。   华越垂了垂眸,“苏老爷子死了,如今只我一人之力,应该有七成把握能保下裴夫人。”   也就是说,裴芩真实的状况,只有三成几率!?   萧光璄沉默了会,又问他,“如果是朕呢?”   “没有几率。”华越直接道。   萧光璄震怒,然肚子里那股让他恐惧的感觉再次传来,伴随着拧着似的剧痛,脸色一变,急忙冲进了恭房。   恭房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脸色惨白。   等萧光璄再次脸色瘆人的弯着腰,捂着肚子从恭房里出来。华越要求进了恭房查看,只一眼,他眸光就闪了闪,萧光璄活不长了!   华越被留在了宫中。   很快有数十个暗卫再次袭击了天策府。   萧光曌露面,被墨逇带人缉拿住。   当晚,墨逇连夜带人入宫,为墨珩和裴芩开脱,一切罪名全部都推给了萧光曌。   萧光曌的落网,让满朝满京震惊,萧光曌这个被强行赶下皇位的前皇帝,他是曾经给裴芩按过妖孽罪名的!如今他落网,那裴芩和墨珩的谋逆重罪呢?真的是萧光曌诬陷的吗?   事情很快调查清楚,苏婵君和萧光淳抓到的那两人,就是萧光曌安排的。   而瓦刺早有回回炮研制,沈颂鸣常年跑生意,也会说些异族话,和番邦那些商队都有极为不错的交情,而他的水晶和座钟眼镜那些,还有翡翠生意也都和那些商队有往来。   沈颂鸣早发现了回回炮,裴芩也就开始研制克制回回炮的迫击炮和手雷炸弹。萧光曌利用威胁手段,挟持沈颂鸣和九儿喜儿,还有家人安危,威胁墨珩和裴芩扶持他登基为帝。   给裴芩用无心无子七脉莲解毒造成裴芩现在生发成其他奇毒,命不久矣的也是萧光曌。   更是为除掉裴芩,抹灭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胁迫度虚大师用妖孽之名来谋害裴芩。   度虚大师迫于威胁,以命保得裴芩性命,当场圆寂。   更甚者,挖出他刺杀太子,给萧光珉下毒,拉他下马,废掉他右胳膊,让他失去皇位继承权。   墨逇细数了萧光曌十宗大罪,不仅为墨珩裴芩洗刷了冤屈,还为度虚大师正名。   满京百姓沸腾了。   萧光璄下了罪己诏书,承认自己怀疑过墨珩和裴芩的忠心,却不想是上了奸人小人的奸计,被离间了君臣关系,差点失去两个栋梁之才,造成百姓恐慌激愤。   连他一个皇帝都下了罪己诏书,那些砸了神将庙的百姓都悔恨的大哭起来,到天策府外跪着哭求道歉原谅。   苏婵君和萧光淳被缉拿归案。   所有证据面前,苏婵君还死不承认,当场被下旨割掉舌头,砍断双手双脚。   萧光淳一看,吓的立马就招了,说是苏婵君指使他干的,他只是从犯,和苏婵君偷情被烧,这才记恨在心,报复墨珩和裴芩。   萧光淳被判了流放戎族边区,苏婵君则被扔进死牢。   萧光曌被判绞刑。   满城百姓叫喊着要把萧光曌千刀万剐,诬陷残害裴将军,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足!   千刀万剐属于极刑,萧光璄登基时,为彰显仁慈,大赦天下的同时,也废除了几项极刑。萧光曌没有判千刀万剐,绞刑丧命。   重获自由的墨珩和裴芩,刚打开天策府的大门,就收到了一堆新鲜的蔬果肉类野味山珍。   裴芫和裴茜过来,连同裴文东,姐弟几个抱头痛哭了一场。这些日子,简直是一场浩劫!   雨过天晴!   常咏麟,常员外常老太太,单太太单明珠单叶飞,赵太太赵老爷和裴芫赵孝辰,方留明和裴茜,裴文东带着希芸,加上萧雍,沈颂鸣纪秉初,众人在天策府欢聚一堂,庆祝大劫已过,大难不死!   裴芩当场宣布,卢海和刘沨的婚事,“还有黄秋,雪冬,你们可要举办个集体婚礼?咱们好好热闹一番,冲冲喜气!”   黄秋脸色一红,“夫人……我…。”   曹隶上来,“夫人!黄秋是我的!”等她放出府,都几年了。   黄秋满脸爆红。   裴芩一众看着哈哈大笑。   雪冬眼神看向张庚山。   张庚山躲开她的眼神。   “雪冬!你呢?”裴芩可知道,她给张庚山做过几次鞋。   “我……我没有!”雪冬苦笑扯了扯嘴角。   裴芩看向张庚山。   张庚山悄悄退下。他是个瘸子,年龄也大了,和曹隶秦观他们不能比。这辈子他只要能跟着公子,伺候公子和夫人小姐就够了。   雪冬两眼一酸,忍不住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裴芩附在她耳边,“你要真有决心和毅力了,觉得值得,就拿下他!”   雪冬抬眼看她。   裴芩眼中是鼓励深然的笑。   雪冬吸了口气,握着拳头,快步追了出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常咏麟吆喝。   “什么什么情况!没啥情况!吃你的饭,喝你酒!”裴芩笑骂他一声,“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还没一点正形!”   “就是!”单明珠赞同。   常咏麟脸色一绿,忙端正坐直了,“瞧我多正经!”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边确定了婚期的吉日,还有别的护院和管事的求了府里的丫鬟或者定亲的,也都喊着参加集体婚礼,要冲一冲这大喜!把笼罩着天策府的所有晦气全部冲掉!   等一切都商量妥当了,张庚山这才肿着嘴,满脸涨红的拉着雪冬过来。   “呦呵!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俩这是准备干啥啊?”裴芩开始不善的对付张庚山了。   张庚山跪下,郑重的抱上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存银,“请求夫人做主,把雪冬许配给奴才!我这一辈子,一定对雪冬好!她说啥就是啥!”   “还有别的家底吗?私房钱啥的?”裴芩斜着眼问他。   “没有了!没有了!我全部上交!”张庚山忙道。   裴芩想了想,“嗯!你们就过了年,天暖和了成亲吧!”   张庚山脸色僵住。   众人笑闹打趣的闹热成一堂。   最后也只是挤兑了张庚山一顿,同意他求娶雪冬。   萧光璄下旨,满朝文武携带家眷参加宫宴,为墨珩和裴芩庆祝,正名。也以示重视。   裴芩却在家里开始操办喜事,天策府热闹了三天,给卢海和刘沨,黄秋曹隶,张庚山雪冬和几对护卫举办了集体婚礼。   婚礼后,天策府阳光明媚,满府换新,处处洋溢着大劫之后的放松幸福。   不过裴文东几个却没敢松懈,裴芩还没有确定安全。   华越给萧光璄配了药,症状减轻后,就回来给裴芩进行最后的疗毒和引流。   苏老太爷死了,沈颂鸣还是坚持,要留后路,为裴芩找来了人,只要出现意外,立马引魂入住新的身体。只不过换个身份,她以后拥有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和墨珩归隐,去过自在逍遥轻松惬意的生活。   萧雍听了备选案,“我支持!若是能有人能做到,我支持!芩姐姐需要健康!”她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她自己的身体!   “如果能成功,芩儿就不会愿意的。”不到万不得已,墨珩不想再逼迫她。   “最好能成功!”沈颂鸣点头。   君夙雪脸色煞白的跑过来,“将军见红了!”   墨珩忽的站起来,急忙冲出去,冲回后院。   纪秉初一把抓住激动起来的沈颂鸣,让他别冲动。   只有萧雍最冷静,“立马都准备好!”冷静的吩咐安排各项事宜。   华越和齐大夫一早就守着裴芩了。   九儿喜儿交给裴芫裴茜和希芸看着,后院严禁任何人出入,严谨把守,森严戒备。   裴芩死死抓着墨珩的手,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她只想活!只想再多陪他几年,多陪俩小萝卜几年,至少等她们长大一些。   华越是用毒高手,疗毒也近乎登峰造极,一直都控制着裴芩体内的寒毒。   不能进去的人,都高度紧张的在外面等着。   赵太太和常老太太不时就拜拜佛,摆了香案,烧着香,祈求保佑裴芩能挺过这最后一劫。   所有人耐心快要耗尽了,君夙雪全身虚脱的出来,“将军……将军没事了!只要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希芸立马过来,厉声吩咐院子里的几个人,“长姐只是大悲大喜,又操劳劳累,动了胎气,这些日子需要好好休养!你们都给本郡主记住了!”   黄秋和雪冬几个对视一眼,又看她已经耸起的肚子,屈膝应声。   裴芩昏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后备选择没有用上,裴芩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全家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彻底松了一口气!   希芸和裴文东坐在裴芩的屋里,跟墨珩说了两人的打算。   那个吸满了寒毒的孩子已经拿掉了,但长姐现在需要一个孩子,多方面考虑,她都需要一个孩子!希芸有孕,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连安平王和王妃都不知道,就是为了这个打算。   “用我来,不会有任何踪迹暴露。”不管天策府还是裴府,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墨珩看看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裴芩不同意,“胡闹!是怎样就是怎样!明天就去安平王府报喜,好好叫太医安胎调养!”   “长姐……”裴文东握紧拳头。   “只要我没死,就没有事!”裴芩皱眉,觉得俩人真胡闹!没个长辈管着,啥事儿都敢干!   希芸还要再说,裴芩横了她一眼。虽然虚弱无力,希芸也感觉到了她的强烈反对,和裴文东对视一眼,都闷声不说话了。   裴芩在家里养着,墨珩也没有去接任,在家里照顾裴芩,教两个小萝卜和萧重华。   宫里都要摆宫宴为两人庆祝洗尘了,裴芩却病倒在家,众臣纷纷上门送礼探望。   裴芫和裴茜帮着接待各位夫人小姐,墨珩接待来的男宾,不过都没有见到裴芩。   就有道士说裴芩的神将庙被砸,受到了冲袭,本来就身子虚弱,又冒险怀着身孕,所以招了病魔。组织百姓捐善款,再建一座更大更恢弘的神将庙。   裴芩听说,叫了裴文东,“找到那个死道士,往死里揍一顿!”胆敢利用她来敛财,简直找打!   裴文东和方留明找到那个收集善款的道士,拳脚相加,揍了个鼻青脸肿,半身不遂,轰出京城。让大家不要乱信这些东西,神将庙的更不要建了,裴芩只是病倒,养好就没事儿了。   卫姝听裴芩重病,探病的都没见到人,就猜到裴芩小产了,几次约墨珩见面,就差上门来了。   皇后也特意出宫,亲自来天策府探望裴芩。   裴芩精神头还好,体内的寒毒掉了大半,齐大夫正在给她将养,华越准备她调养好,再次疗毒。   就靠着大迎枕,陪皇后说了半天的话。   萧光璄虽然没让谁近身伺候,但皇后也知道,他那一场奇怪诡异的病来的蹊跷,可能和墨珩有关。又想到大儿子萧雍,皇后反倒不相信那是他和墨珩计划的一部分,为了引萧光曌现身。   看着裴芩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皇后专捡了好听的说,又跟她说萧光璄准备册立太子,立萧雍为储君,她正发愁选妃之事,“你也算是他亲长姐一样的,回头再见他,也说教说教他!最近有主意的,我和他父皇的话都不听!”   “好!”裴芩笑着应好,萧雍本性就不软,又是皇室出品,她教他的时候,自然也往上面教了的。   说了半天话,见她神色疲倦,皇后主动告辞,赏赐了一堆的珍贵补品和补药。   裴芩就安生在家里调养,没事儿就听听常咏麟和单明珠婚礼筹备的咋样了。   等她出了小月子,也到了常咏麟和单明珠的婚期了。   见她重新面色红润的站起来,众人一扫全部的阴霾,欢天喜地的庆祝了一番,举办常咏麟迎亲。   单召雄也赶来为闺女送嫁,特意给裴芩送上了不少珍稀补品。   之前京城不少女儿家都眼看着裴芩一手教养出来的三个精英少年。只可惜,裴文东还没出头,就定了希芸郡主。   萧雍变成了皇子,常咏麟竟然也悄么声息的定了亲,娶的竟然是漕运漕帮帮主的闺女。顿时幻灭了不少。裴文东和常咏麟她们都够不上,大皇子更别提了,完全没有希望!而且皇长子眼看着二十了,有可能也早已经悄悄定下亲事了。   常咏麟和单明珠完婚后,萧光璄身子每况愈下,只好提前册立的储君,封萧雍为太子。   册立大典后,皇后特邀裴芩和墨珩参加宫宴,还让裴芩帮着挑一挑太子妃人选。   裴芩答应下来,叫了萧雍说话。   萧雍看她又问起终身大事,举手发誓,“芩姐姐!我发誓我肯定不喜欢男人!绝对不是断袖!”   “也不喜欢女人?”裴芩问他。   萧雍忙笑,“哪能啊!我就是……就是想找个绝色佳人!”   “找到了吗?”裴芩黑着脸问。   “应该……快找到了!”萧雍轻笑。   看他这是有目标了,裴芩翻他一眼,“白担心!找到了就赶紧的成亲!再等下去,我就告诉全大楚,当今太子殿下是断袖!”   “芩姐姐怎么能这样!我不过是大器晚成!晚了些而已!再说又不是没有!”萧雍不满的嘟囔了几句,跟她说不用多操心,他一定尽快确定,就赶紧的撤了。   也快到了中秋时节,宫里明面意义上的选妃宫宴也开始了。   各世家闺秀女儿都装扮精美的随同家人进宫赴宴。   卫姝最后再一次跟墨珩要求见面,既然裴芩不死,她也不求嫁给他,只要给她个像他的孩子,能让她有个念想!   “卫家不想在京城混了,如他们所愿!”墨珩临行前吩咐封未。   封未应声。   没有任何回应,卫姝受不了,换了衣裳,借着人偷偷潜入宫里。   宫宴上,皇后携了裴芩坐在她下首。   裴芩推了两次,坐下来。   那些闺秀们也都各展所长,讨好皇后,讨好裴芩,希望自己能被选上。即便不做太子妃,侧妃若是生了子嗣,以后少不了四妃之位。   而萧雍是跟着裴芩和墨珩教养长大的,皇后对裴芩的重视,也说明萧雍会看重她的提议。   一晚上下来,裴芩简直想看才艺晚会一样,琴棋书画各色各样轮番上演,还有斗琴的,斗画的,明争暗斗的,看戏一样。   等皇后和裴芩低声商议,圈中了几个闺秀,大家又移步到揽月阁上,观看烟花。   今晚有新型的烟花要放,还有之前的线状流行烟花。   “纪家两个适龄的女儿都不错,雍儿一直要找什么绝代佳人,她们俩也称得上绝色了。”皇后跟裴芩小声说着话。   裴芩赞同的点头,“是不错。只要殿下相中,两人互相喜欢,才能鳒鲽情深,琴瑟和鸣。”   皇后笑着点头,“回头再看看。正妃自是选个温婉贤良的,到时候再选两个可心的侧妃,随他的意。”   裴芩嘴角微微抽了抽,皇家的男人还就是……。光明正大左拥右抱,群妻环绕,你不抱反而不正常了!   皇后看她神色,叹息道,“能像墨珩那样痴情专一的人,世间少有!这也是你的福气!”   裴芩倒觉的心里莫名有点慌慌的感觉,说不上来。就站到外面一点,“烟花秀开始了!”   墨珩却对烟花秀不感兴趣,对冗长的宫宴更不感兴趣,而且看萧光璄的脸色,他总觉得有什么怪异不对劲儿的地方,说裴芩吃药的时辰到了,脱身出来。   他要脱身总要有个说辞。萧雍要去给皇后请安,也是为了去看看选的人都如何,就由墨珩作陪,来到揽月阁这边。   “裴芩!去死吧——”一声暴戾的咒骂响起。   裴芩猛地转身。   砰砰接连几声枪响。   被裴芩拉来见识的君夙雪立马扑到她身上挡住。   裴芩一把推开她,自己急忙闪身躲开。   揽月阁上一片惊恐的惊叫声。   墨珩浑身一震,急速分身掠过去。   裴芩拉开君夙雪,身中两枪。   “将军——”君夙雪来不及捂肩膀上的伤,面无血色的朝她扑过来。   藏匿进来的卫姝也丢掉没有子弹的短枪,两眼腥红,疯狂狰狞的跑过来,“去死吧!”上来猛地把裴芩推出去。   裴芩一把死死抓住她,猛地一甩,把她甩出栏杆。   胸口中了两枪,裴芩也支撑不住,被拖着摔下高台。   “芩儿……”一瞬间,墨珩全身血流倒流,疯狂的提气飞身上来。   裴芩捂着剧痛撕裂的胸口,看着空中绽放起来的烟花,“妈的……”她受尽非人的折磨,抢回来一条命,竟然还是……活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直接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一个黑袍的身影飞速赶来,上来接住裴芩,稳稳的落下地。   先一步摔下来的卫姝,吐了口血,伸着手,“九……九衡……九衡……”   墨珩全身血脉逆流,颤抖的抱着怀里的人,“芩儿?芩儿!?”   裴芩痛苦的皱着眉,胸口撕裂了一般,抓着他的胳膊,“别……别慌,别怕!我……我……”   萧雍狂奔过来,怒吼着,“快传太医!传太医!”   一旁的禁卫拔腿就跑,去叫太医过来。   萧雍上来,“芩姐姐!?”立马点了穴道止血。   裴芩摇摇头,“来不及了……”   “不!”萧雍跪在一旁,两眼通红。   裴芩呼吸一口气,都仿佛要下一秒不行,死亡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死亡的感觉,“我的直觉……好准。”她本以为,她能活下来,就算活的少,再有个几年也满足了。她舍不得女儿!更舍不得她爱的男人!   墨珩抓着她的手,“不会!我不准你走!我不准!我们去找大夫!去找华越!”抱着她就要走。   裴芩直接痛的胸口喷血,吐了口血,抓着他摇摇头,“不要慌!墨珩!不要……慌。我……我不走!不会走!”   “我不准!我不准!裴芩你听着,我不准!”墨珩疯狂道。   裴芩艰难的抬手摸着他的脸,缓缓的笑,“我不走!别怕!我只是……换个地方,我……还会来找你!我,舍不得你!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不要做傻事……。等……等我……等着我……”   “不要!芩儿!我不等!我不等!你不准走!不准丢下我!”墨珩紧紧抱着她。   皇后急慌慌下楼,赶过来,看卫姝摔的奄奄一息,直接越过去看裴芩。她竟然在宫里,出了事。要是裴芩死在了宫里……她想到突然快要不行的萧光璄,一阵阵的恐惧袭来。裴芩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宫里!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裴芩还是在宫里终结了生命。   临终,她骗墨珩,只要把她火化了,她就会再来找墨珩。现代科技发达,她可以来找他!   所以,墨珩没有完全疯魔。   陷害,污蔑,谋杀,层出不穷。而大楚的传奇神将,终究死了。   不是死在剧毒,不是死在寒毒,而是死在了刺杀,死在了枪下。   何道士看了半天星象,终于乌云散开,看清楚了,立马叫沈颂鸣施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纪秉初一把抓住何道士,“招魂术!快!”   何道士立马准备做法。   裴芩的遗体都运出宫,回了天策府。   一时间,满京缟素,哭声震天。   萧光璄下旨,给裴芩王爷制葬仪。举国哀悼!   九儿,喜儿哭的嗓子都哑了,要娘!   所有人都穿了重孝。   萧雍也不顾祖制,为裴芩穿了孝衣。   皇家寺庙的僧人奉旨过来念往生咒超渡裴芩。   墨珩把人赶走,亲自给裴芩擦洗了,换了衣服,装扮起来。   火化,是裴芩要求的,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回现代,还是真的就此死了。她不希望墨珩把她的遗体留着。   满京的人都来吊唁,参加火化礼仪。   墨珩面无表情的点了火。   因为浇了油,木柴很快熊熊燃烧而起。   参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呜呜痛哭。   大火烧了几个时辰,最后只剩下人形骨灰。   裴文东两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跪爬着上来收裴芩的骨灰。   “等等!那是什么!?”自行过来参加的僧人拦住了裴文东,指着头骨处的一点。   “是舍利!?”   “竟然是舍利!?”   “是裴将军的舍利!是九天娘娘的舍利!”   一颗晶莹光亮的所谓舍利,被从裴芩的头骨骨灰中发现。   舍利,是只有得道高僧才会有的,功德的化身。功德越多,舍利越晶莹剔透,越大。   而裴芩的这一颗舍利,顿时让所有百姓痛哭九天娘娘。   墨珩紧紧握着,抬头看着天。芩儿!你说会来找我!你说让我等!我等着!你若不来,我就亡了这天!   萧光璄下旨追封裴芩为九天圣母,皇家敕造九天圣母庙,受后世敬仰,受百姓供奉。舍利供奉在九天圣母庙。   萧雍参加完丧礼,回来就找萧光璄,“父皇!你该禅位了!”   “你……你竟让朕禅位!?”萧光璄没想到,萧雍竟然会这么直接,直接到他还没有死,就光明正大的从他手里抢夺皇位。   “父皇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你做个太上皇,好好养病,安享晚年不好吗?你的皇陵还没建好呢!”萧雍薄凉的看着他。   萧光璄没想到,他费尽心机夺舍重生,天机算尽,算计了所有人,到头来,他竟然是得这么个下场!?萧光曌还能逍遥法外,他找了人顶替,以后连追杀他的人都不会有了。而他萧光璄,算尽天机,却为他人做嫁衣!?   萧雍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只有禅位一个。也没让他死,尊他为太上皇。   登基为帝的是自己的儿子,皇后无话可说。   而内阁也通过这个决策。   萧光璄下了禅位诏书,禅位太子,他提前退位荣养。   萧雍很快登基为新的帝王,上位就颁发了一系列宽仁政策,关乎民生的,经济的,军事的。   而沈颂鸣,却没有招魂成功。   何道士也悔恨自己没有好好跟师父学,以至于现在道行不深,“不过,以我推算,这裴夫人星象不该是此现卦。之前明明卜算了能成功的。”   沈颂鸣眼神一亮,“你是说她落在了别的地方?是不是?”   “……应……应该……”何道士有些不确定道,“不过我确定,裴夫人这……总之很怪异!”   墨珩得知消息,带着九儿喜儿就辞官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寻找之路。   沈颂鸣和纪秉初也一同离京。裴芩星象怪异,那就说明她没有回现代,就是被何道士不靠谱的招魂术,招到了别的地方去了!他们去找!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能找到她!   “皇上!墨侯爷已经带两位小姐离京了。沈少爷和纪公子也已经离京了!”石瑞大总管悄声进来回禀。   “朕知道了。卫姝如何了?”萧雍暗暗松了口气,问他。   石瑞恭敬道,“皇上放心!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等到了行刑的日子,一定能撑过千刀,万剐的。”   “嗯。”萧雍应声,拿了几片红枫叶起身回了后殿。   伺候的两个宫女忙屈膝行礼,小心的回话,“娘娘又没吃饭。”   萧雍皱眉,吩咐传了饭,亲自送过来,“怎么又不吃饭?是不是他们做的不好吃?”   见她背对着他坐着,没有说话,萧雍把饭摆上,拿着枫叶过来,“你看!枫叶都红了!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我带去你香山!”   “萧雍!捆住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会的全部都教给了你,教给了裴文东和常咏麟,让他们辅佐你治理国家。”裴芩扭过头,冷怒的看着他。   换了一身衣裳,穿上龙袍的他比之前更多了威严霸气,英俊的面容刀斧神功般。看着她微微笑,伸手轻抚她英气精美的脸。   裴芩冷冷避开。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身体也破空传越过来了,她死了,睁开眼却活在了自己的身体。可她更没想到的是,她费心教出来的小萝卜,竟然禁锢了她。   “芩姐姐!你知道我的心意。老天爷把你送给了我,你从今之后,就是属于我的人!等百日后,我们就成亲!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你,做我的皇后!”萧雍的手落在她长长了一点的头发上。   “萧雍!你疯了吗!?”裴芩怒喝。   萧雍看着她笑,毫不避认,“是!我是疯了!就算囚禁你,我也要,得到你!”   “我再给你说一次!”裴芩简直想打他。   萧雍听她的话,收起笑,“不要再提墨珩!也不要再提关于他的一切的事。他们都已经离京了。我想,没有什么惊动之事,是不会再回京来的。你还是,等着做我的皇后吧!”   “你……”裴芩满脸涨青,迅速朝他出手。   萧雍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笑起来,拉着她坐好,“来吃饭!再不吃饭,你身子受不住,连这一点身手也使不出来了!”   裴芩收回手,冷趁着脸坐着。   “你要不喜欢吃,我亲自给你做!做你喜欢吃的。”萧雍现在就想好好的爱她,宠她!之前只能看着墨珩对她做这些,现在,以后,她是只属于他的!   裴芩尝试过绝食,他却总有办法给她喂进肚子里饭。   秋越来越深。   下朝回来,看她站在窗前吹冷风,拿了披风过来给她裹上,“外面在下雨,小心着凉了。”裹紧后,把她揽入怀里。   裴芩冷冷的看着窗外的秋雨没有动,“萧雍,我想他。”   萧雍脸色微变,紧紧抱着她,“很快,你就不会想他了!只会想着我!”   “放我出去吧!我是怕死,可若再死一次,我也无谓。”裴芩任他抱着,冷声跟他说着。   萧雍眼神一厉,“芩姐姐!我不想强迫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再过不久,我们就成亲了!”手穿过她腰间,用力的抚着。   裴芩身子一僵,脸色难看。   萧雍在她耳边吻了吻,拉她坐在他腿上,“饭快凉了。”   冬雪飘下来的时候,裴芩死期满一百天。   九天圣母神将庙也建成了,城外举行了盛大的庙会,香火鼎旺。   裴文东和常咏麟几个刚脱下孝衣,就接到了萧雍要册立皇后的事。   他已经二十了,早该娶亲了。听娶的是纪家的女儿,两个人都没有怀疑,送上了贺礼。   萧雍给裴芩弄了个纪家女儿的身份,大婚前一天才送她到纪家。   裴芩抓住机会,想要逃脱,却连纪夫人都不信她的。   伺候的人也都是萧雍的人手。   “娘娘!该上花轿了!”   裴芩被点了哑穴,宫女捏着她手臂上的命门扶她起来。   萧雍身为天子,是不用亲迎的,却一身大红龙袍吉服,亲自来纪家迎亲。   都说萧雍重视纪家,亲上加亲,也称得上绝佳的亲事。   只有纪家的几位的长辈知道,萧雍娶的是谁!不过纪秉初就已经疯的跟着沈颂鸣不见人了,萧雍也疯,他们只能看着,任着。   裴芩身边始终没有离了人,被萧雍一步步牵着,拜了宗庙,拜了天地。   等送到新房,裴芩手心已经掐出血痕。   掀了盖头,众人齐齐拜见皇后娘娘。都觉得这纪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英气精美的女儿!?倒像是男儿一样。   宫宴萧雍不用亲自到场,一套冗长复杂的大婚礼仪下来,已经折腾的人垮下来了。   而皇上迎娶皇后,除了繁杂的礼仪,连洞房都有一套严格的礼仪。   萧雍现在是皇上,也要受礼仪规制,这是祖制。   但还有个太上皇在,说不好听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太上皇。本来正值壮年的,却突然不行了,禅位给了当今的皇上。他不是一般皇上。   萧雍一声令下,“都下去!不用守着!”   几个宫嬷嬷事先连规矩都没有教到裴芩,如今直接又被撵了出去。   寝殿的门关上。   萧雍凝视着她床上坐着的裴芩,一身大红绣凤凰纹的凤袍吉服穿在她身上,本就英气俊美的脸画了贵气典雅的妆,美到窒息。   他过来牵住裴芩的手,一个吻落在她脸颊上,“芩芩!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了!”   萧雍把吉服给她脱了,只留大红的里衣。   裴芩气的浑身发抖,怒瞪着他。   萧雍解开她的穴道。   裴芩立马站起来,怒视着他,“萧雍!你到底还要做到哪一步!?囚禁我一辈子?让我恨你?”   “你不能恨我!”她的恨就是简单的恨,不是又爱又恨。所以他不允许裴芩恨他!   “你若是敢,我必会恨你!”裴芩怒咬着牙。   萧雍终究没有敢做全套,只是抱着她躺了一夜。   次一天,验看元帕的宫嬷嬷进来,收了一张带血的元帕。   萧雍要了水,给裴芩沐浴,两人梳妆好,去给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太后见礼。   萧重华已经出宫立府,但今日帝后新婚头一天,他作为小皇叔,也是要到场的。   萧雍没有避讳他,带着裴芩给太皇太后见了礼,又去给萧光璄和太后见礼。   萧光璄靠在床上,时不时咳着,咳出来的都带着血。看着两人来见礼,冷笑的盯着裴芩,“这就是你残害父皇的原因!娶一个有夫之妇!”   “父皇说笑了!朕娶的是九天圣女。父皇身伤,也是因为触怒上天,得到惩罚了。”萧雍不在意的跪着。   太后看着大儿子,又看看裴芩,怎么也给不了好脸色。裴芩,果然就是个妖孽!   裴芩冷眼看着,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不想自己的儿子娶她这个妖孽,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能的蠢货吗?!   “不用嘲笑他们,是你把我教的太好了。帝王之术,我学的还不到。”萧雍笑着牵裴芩回寝宫。   萧重华没有见上裴芩。   太皇太后听他问起这个有些奇怪的皇后,叹了口气,没有告诉他。萧雍比先帝更甚,手段铁血强硬。之前她还想着,萧光璄在位,萧重华要靠裴芩和墨珩保命。如今……她这把老骨头,还是多撑些时候吧!   萧雍把裴芩的画具和树脂画用具全部都搬进了寝宫。甚至要在寝宫后殿改造个小作坊给她。   裴芩要了个小厨房,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摆了三副碗筷。   萧雍过来,看着另一副碗筷,“芩芩!有客人来吗?”   裴芩看了眼,“算是吧!”夹了菜给他。   萧雍看着碗里的菜,笑起来,也给她夹菜,“想要什么食材,直接吩咐了她们准备过来。”   “嗯。”裴芩端起碗吃饭。   饭快吃到一半,单叶飞闪身进来,“果然戒备森严,我的身手,竟然进不来一趟了。”   萧雍看到他并不吃惊。   单叶飞看着多出的碗筷,笑着坐过来,“毕竟人也是我救的,不介意我也坐下一块吧!”他一直在查沈颂鸣,他把墨珩哄离了京,他也离开京城,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可他查了几个月,沈颂鸣都没有任何异样,身边的可疑之人也查证了不是裴芩。最有异样的却是当今的皇上,这个传出过倾慕裴芩的皇子!竟然爽快的娶了纪家女儿,册立为后,还亲自迎亲。可纪家的女儿却一个没少!   萧雍看着裴芩,直直盯着她,“三年!给我三年!否则单叶飞即便知道消息,也绝对活着出不了宫门!你这辈子都要陪我!”   看他偏执的眼神,又看外面无声无息的暗卫,闭了闭眼,“一年!”   萧雍凄然的笑起来,“是你先招的我!却连三年都不愿意给我!”   裴芩想到萧光珌和萧绎给她下了媚药,是他救了她出来,想到……脸色顿时僵硬难看起来。   看她没有心软,萧雍放下碗筷,起身离开,背影挺的直直的,萧瑟又落寂。   单叶飞看着他走出去,又看裴芩,“我突然挺同情他。高处不胜寒!”   “墨珩在哪?”裴芩看着问。   单叶飞勾起嘴角笑,“我突然不想帮你了!看到他那个样子,想起了我,一腔爱意,却什么都没得到,我连手都没有拉到。”   “你想要什么?”裴芩公然跟他谈判。   “嗯……或许你勾引我试试,我心情好,或许会帮你传个信儿给墨珩!他现在正带着女儿浪迹天下,满天下寻妻呢!”单叶飞笑说着。看她能为了离开这个金色的牢笼做到哪一步。   裴芩伸手端起一碗汤。   单叶飞眼疾伸快,急忙闪开来,啧啧了两声,“这饭怕不好吃,我还是出去喝两杯吧!”   萧雍拎着个酒坛子,站在殿外,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   单叶飞过来,随手拿了桌上的俩碗,过来倒上酒。俩人无声的喝完了一坛酒。   萧雍不愿意再喝。   “这酒的确太苦了。失恋的酒!”单叶飞苦笑不已,把酒碗扔掉,“皇上放心吧!我也嫉妒着呢!不会随便把消息告诉旁人的!不是我得到,我也不想看墨珩幸福去!”   萧雍喝醉了,回到寝殿,拉着裴芩,“一年!好!我答应你!只要给我生个孩子!我放你离开!”伸手就扯她的衣裳。   “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我。”裴芩拿着簪子抵住脖子,血珠瞬间冒出来。   “为什么?我也同样爱你!我哪一点不好?我为了你也可以付出一切!不比他差!”萧雍怒愤的抓着她,两眼腥红。   “爱错了人。”裴芩看着他道。   萧雍恶狠狠的上来咬住她,直到嘴里血腥浓重。   裴芩身上很快留了几个咬痕的疤。萧雍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闲时,就在屋里作画,画家人,画九儿喜儿,画花鸟,画山水,鱼草。   春去秋来,裴芩的书房里已经挂满了她的画。   石瑞拿萧雍的画时拿错了裴芩的,画很快流传出了宫。   她画风奇特,极为写实,京城多数人士都认识她的画技。即便萧雍说是他的,但精通之人,还是能看出来笔迹来。   被囚禁了一年的裴芩终于被放了出来。   看着她仿佛呼吸着宫外的气都是自由的,萧雍心中抽痛,“还会回来看我吗?”   “你叫我什么?”裴芩扭头问他。   萧雍心肺都撕裂了一样,笑着回她,“芩姐姐!”   裴芩笑,“萧雍!谢谢你!我会再回来看你!你有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好。我等着你!”萧雍也笑。   裴芩朝他拜拜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奔驰而去,目的地,江南!她梦到了那个戳货带着女儿在江南找她!   墨珩!等我!   ------题外话------   终于完结了~!还有一个小番外。好舍不得,也松了口气,因为勉强算是善始善终。   感谢的话说多少遍都不嫌多,谢谢亲爱的们一直陪伴支持,在我熬不过的时候,有你们,才坚持过来。长姐这本后期欠缺不少,我很歉疚,结局也尽力在补漏,希望算是完满了。   小番外应该不多,明年回老家,回家之后补上。   至于新文,酝酿了一小节,过完年开。年前就不占坑了,不然占坑勾引,好恶毒╮(╯▽╰)╭。   再次也提前祝亲爱的们新年快乐!阖家幸福美满,健康长寿最重要!爱你们!(* ̄3 ̄)╭~ 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