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繁花落尽君如故 作者:琅月白 =============== 第1章 喜堂上演鸿门宴 琪王府,池塘边。 “袭玥,做鬼了可别来找我,要你命的是太子,我只是奉命行事。” 朦胧中,听见有人如是说,沈鸢猛地睁开眼,窜出水面,一把抓住岸边人的脚踝,“咳咳……” “见鬼了,竟然还没死。” 沈鸢正大口大口的喘着,一阵杀意就让她猛地抬起头来,凌厉阴寒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你……”男人大惊失色。 沈鸢翻身上岸,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口上,不待他爬起,疾步上前又是一脚,这才稍稍放松戒备。 环顾四周,古香古色的长廊遍布红绸,与自己这一身湿淋淋的嫁衣相得益彰,眉间沉了沉。 许是上天见她军功赫赫,又死于非命,才让她重活一世。 喜堂内外,一派肃杀之气,皇帝与皇后位于高堂之上,旁边站着一袭紫金色蟒袍的太子,堂下跪着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琪王。 沈鸢转身欲走,却听到…… “……琪王拥兵自重,藐视皇恩,命其府中下人谋害袭府嫡女,实乃罪大恶极……” “这一切都是王爷吩咐的,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皇上饶命啊……” “琪儿,这人可是你的心腹?”皇帝语气不定,大有为琪王开脱之意。 却不想这琪王竟是跪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将皇帝的好意视而不见,“父皇,此人乃是儿臣的心腹。” 太子趁机请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父皇降旨,还那袭府嫡女一个公道。” 皇后随声附和,顺便提醒道:“皇上,袭老将军乃我天启开朝元老,今日,其嫡孙女死于非命,传到袭老将军耳中,怕是不好交代!” 皇帝看着琪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向太子道:“太子,先把那袭府嫡女的尸体抬进来,再派人去袭府请袭老将军过来。” 救还是不救? 沈鸢犹豫了,若救,无论是对袭玥,还是对她沈鸢来说,太子终究是敌非友;若不救,琪王即便不死,也与平民无异,再无翻身之日。 许是这琪王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许是她天生的正义感在作祟,总之,她这一时心软,便将这一辈子搭进去了。 “慢着,不必惊动爷爷了!”一声轻呼从喜堂外传来。 众人朝外望去,大惊失色。 女子长发飘散,虽嫁衣半湿,身上和脸上均有泥土附着,却昂首挺胸,目光清丽透彻,一步一行皆不卑不亢。 太子大惊! 皇后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便站了起来,见皇帝仿佛松了一口气,雍容华贵的脸上更是变了又变。 唯独琪王,自始至终都只是面朝皇帝,仿佛这一切均与他无关。 “……”她跪下,欲言又止。 沈鸢?不,从此刻起,她便是袭玥,也只能是袭玥! 她闭了闭眼,算是与过去道别,再睁开眼,依旧不卑不亢,“臣女袭玥见过皇上。” 袭玥没死,便是保住了琪王,皇帝看向太子,呵责道:“太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太子跪下,又急又怒,愤恨的看了江平一眼,转而看着她道:“上天保佑,袭家嫡女大难不死,琪王杀人未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握紧了拳头。 袭玥侧目看过去,不由一愣,此刻挨得这般近,她才看清了琪王的脸,准确的来说,是侧脸。 鼻梁秀挺,额头饱满,帅气的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几缕乌发自然垂下,衬得脸部轮廓异常完美,他缓缓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双眸清冷幽深,平添了一丝锐利。 第2章 许她王妃之位 她立马移开了视线,见他缓缓起身,才惊觉皇帝已经给琪王赐坐,并让她起来回话。 “袭家嫡女,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如太子所言,是琪王命府中下人欲害你性命?”皇帝语气柔和,脸上却一派威严,大有该怎么说,自己掂量着看的意思。 袭玥定了定心神,苦着一张脸,酝酿情绪,“回皇上,是这人见色起意,臣女不从,才险些丧命,想不到这贼人竟然诬陷琪王,煽动太子,还惊扰了皇上圣驾,实在罪该万死。” 袭玥抬起头来,露出脖子上的一抹红痕,点点血迹虽已经干涸,仍触目惊心。 皇帝一个闷哼,坐直了身子,大发龙威,“来人啊,将他拉出去斩了!” “是!” “是!” 两名侍卫上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江平吓得浑身发抖,力气却不小,挥开侍卫,求救的眼神刚看向太子,便被太子指着呵斥,“你这挑拨离间的小人,简直罪该万死。” “奴才错了,琪王救救我,救救我……”,江平早已哭成了泪人,明明是太子的人,此时却朝着琪王拼命地磕头。 奇怪的是,一直淡定仿若局外人的琪王却在此刻开了口,“且慢!” “父皇,今日之事皆因江平谋害王妃而起,不如就将此人交由王妃来处置。” “这……”皇帝看向袭玥。 “王妃,”琪王走近袭玥,精致的五官早已退却了冰霜,温和一笑,修长有力的手附上她的,轻轻一握,婉言道:“家务事还是不要劳烦父皇的好。” 声音温和磁性,却又不动声色地带着一股子令人臣服的味道。 袭玥承认,这张脸很俊美,即可像腊月梅花一样高冷骄傲,又可像三月桃花般温暖动人。 可这‘王妃’二字,却让这一切变了味道! 她救了江平,他便许她王妃之位? 交易也好,美男计也罢。 对袭玥来说,这江平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罪不至死,就算琪王不说,她也会跟皇上禀明她的态度。 袭玥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眼中涟漪已散,已然恢复清明。 “皇上,”袭玥淡淡一笑,语气似嗔似怨,“这人毁了臣女与琪王的良辰吉日,就这样让他一死百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袭玥再次跪下,“臣女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将此人交由臣女来处置,臣女先在此谢过皇上隆恩。” “哈哈……”袭家嫡女毒名狼藉,却是个会说话的主,皇上龙颜大悦,“就依你所言。” “奴才谢过王妃,奴才谢过王妃……”江平死里逃生,这会儿又是一阵猛磕。 从袭玥抽回手那一刻起,琪王稍愣片刻,之后眼神便一直在袭玥身上,半是疑惑半是探究。 袭玥自是知道的,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她向来活得光明正大,无愧于心。 即便占了这身子,占了这名字,今后她亦会把袭玥的所作所为,变成她沈鸢的所作所为! 皇帝回宫,留下旨意,命太子撤走王府里的所有人马,禁足三日。琪王西北平反有功,一切功劳皆待安顿好将士们之后再一同封赏! 待众人尽数离去,吉时早就过了,王府里进进出出好不繁忙。 琪王随手扯下身上的喜服,露出一身战袍,沐风押着江平上前,“王爷,怎么处置他?” “琪王饶命,奴才错了……”江平爬至琪王脚边,又被沐风身后的护卫给扯了回来,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3章 琪王病发 “放他走吧!”琪王道,众人气愤难平。 “王爷,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琪王若有所思,轻声道:“江叔跟了我那么多年,临终前将他托付于我,我岂能让江家绝后?”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琪王又道:“将他逐出府去,从此是生是死,与王府再无半点瓜葛。” 沐风踹了江平一脚,斥道:“滚!” “谢琪王开恩,谢琪王开恩……”江平落荒而逃,生怕琪王反悔,被这群护卫生吞活剐。 既未拜堂便算不得夫妻,但这毕竟是王府,袭玥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再走,见此情形,不禁自嘲。 今日之事,于他,就是一场鸿门宴。 这会儿,这王府中人只怕盼着她早早消失,她若开口,只怕是自取其辱而已。 袭玥迈开步子,看着庭前蝴蝶翩飞,这才想起,这天大地大,她又该去哪儿? “等等!” 琪王追上来,覆上她的手腕,温言道:“你初到这里,对王府内还不熟悉,我先让人带你过去。” 袭玥低眉,缓缓避开他的手,“不必了,我知道出府的方向。” “出府?”琪王一怔,继而哑然失笑,“王妃说笑了,新娘子刚嫁过来,哪有第一天就回娘家的?” 细长的眸子微弯,衬得这张本就清俊的脸更加好看了,然而声音里却是七分客套,三分疏离,也不知这人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还未待袭玥开口,琪王忽然低咳了一声,眉间浮上一丝痛苦,接着便是一阵猛咳,高大的身子一晃,袭玥顺势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 十指相握,传来一丝痛意,袭玥皱眉,见琪王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抓紧,呼吸紊乱,仿佛在竭力克制着痛苦。 “王爷,王爷……”沐风闻声赶来,扶过琪王,对着身边的护卫喊道:“快,请郁大夫过来。” 说罢,背着琪王就往房间跑,袭玥紧随其后。 喜房内门窗紧闭,压抑的痛呼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沐风带着郁尘疾步赶到,刚打开门,一盏茶壶便迎面飞来,正冲着郁尘的门面。 “小心!”袭玥飞身上前,推了他一把,茶壶应声而破,四分五裂。 “好险!”郁尘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多看了袭玥一眼,便被沐风给拽了进去。 袭玥朝内望去,却被沐风拦住,“王妃,请在门外稍等!” 房间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片刻,忽然间安静下来,房门打开,地面一片狼藉,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呼吸平稳。 “副将,说过多少次了,他发病的时候直接打晕了等我来就好,现在倒好,可惜了这些宝贝了,瞧瞧这,都碎一地了。”郁尘板着一张娃娃脸,一边收拾着针囊,一边训斥着沐风,一脸肉疼地望着地上的碎片。 走到门口,看见还来不及换下一身嫁衣的袭玥,上下打量了一番,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地问:“你就是那声名在外的蛇蝎毒女,袭家大小姐袭玥?” 袭玥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凑上来的娃娃脸。 蛇蝎毒女? 这人好生奇怪,说着这四个字竟然还这么兴奋? 瞧这一张娃娃脸,看着年纪也不大,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竟是将琪王给打晕了,偏偏那沐风竟然对他骂不还口。 袭玥暗自思量,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郁大夫,药汤熬好了,按您的吩咐,三分药七分水,我这就拿进去。”一护卫端着木盆过来正准备进去。 “等等,你下去,”郁尘从他手里抢过木盆,二话不说塞进袭玥手里,“王妃,这给王爷擦身子的活就交给你了。” 什么? 擦……? “喂……等等,你……”袭玥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尘推进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还冲她嘿嘿一笑,眼睛里精光闪闪,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袭玥对着紧闭的房门,一脸无奈,隐约还能听见郁尘对着门外的一干人等吆喝着,“都走了啊,有王妃在这里就够了!” 第4章 红绸喜烛,视线不期而遇 房间内红绸喜烛,琪王赤裸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深浅不一的伤痕遍布其中,几根银针深深地插在几处经脉之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袭玥将木盆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将毛巾稍微拧了拧,琪王头上早已大汗淋漓,即便被打晕了,眉间还是死死地拧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身上那些伤痕早已痊愈,又未添新伤,难不成,是旧疾?”袭玥一边呢喃着,一边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液。 诺大的喜房内,安静的有些不自然,袭玥拧干了毛巾,贴在他额头上,有些心虚的欣赏着这张被上帝眷顾的脸。 长长的睫毛微微震动,继而缓缓掀开,露出幽深漆黑的眸子。 他侧目,视线不期而遇! 袭玥微怔,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偷窥,此刻却尴尬得很,若头上有喜帕顶着,她一定立马掀下来! “叩叩叩……” “我去开门,”她迅速移开目光,起身去开门,步子怎么看都有些慌乱。 丫鬟秋玲将药盘递给她,“王妃,郁大夫说了,让王爷起针之后,趁热把药喝了。” “好,我知道了。” 秋玲又接到道:“郁大夫还说了,王爷喝了药早些休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让王妃不要担心。” “……” “恩……郁大夫还说……”秋玲拉长了尾音,看了一眼已经自行拔了针,穿好衣服坐起的琪王,再看了一眼袭玥,脸上微微一红。 袭玥有种不好的预感,“还说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身子不适,恐怕得委屈王妃了。”秋玲壮着胆子说完,飞速转身,还不忘把门带上。 袭玥呆若木鸡,嘴角抽了又抽,芊芊玉指捏紧了药盘,有些咬牙切齿的想,这个娃娃脸,她记住了! “王妃,再用力些,这药盘该被你捏碎了。”琪王揶揄的道,上前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琪王,”袭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他把话说明白,她上前一步,跟他亦步亦趋,琪王却转身将被子放在她怀里,低头,淡淡一笑,“不必那么生疏,叫我景琪就好。” “我……”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今晚先将就着睡,等揽月轩那边收拾好了再搬过去。”琪王背对着她,将睡过的床褥重新拉好。 “今日之事,你我均心存芥蒂,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你暂且先住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 蜡烛熄灭,房门打开又合上,袭玥抱着被子躺下,有些郁闷的想,今日,她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一大早,房门叩叩作响,袭玥翻身下床,自为数不多的陪嫁品中找了件衣服换上,头发随意绑起,这才开了门。 秋玲见她出来,目露惧色,后退了几步,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袭玥见此,便收住了脚,只淡淡的问,“何事?” “王妃,王爷请您去前院一趟。” 袭玥到的时候,前院早已聚集了很多人,两名护卫正抬着一具尸体放下,郁尘蹲在尸体旁一番检查,冲琪王点了点头,“确实是中毒,死亡时间在昨日午时。” 昨日午时,莫非,这死的人是…… 袭玥凑上前去,躺在地上的尸体面色僵硬,四肢均被人用红绸绑着,腰腹处一片乌紫,可见生前被人重力殴打过。 手背上有几处抓痕,黑紫色的毒血早已干涸,此时整只手早已如木炭一般乌黑,中毒无疑。 待看清那人的脸,袭玥心下一沉,确定这人便是昨日在池塘边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王妃,这人你可曾见过?”琪王面若寒霜。 “见过!” “身上的伤可是王妃造成的?” “是!”袭玥依旧点头。 “那这毒也是王妃下的?” “……”袭玥沉默,死者手背上的抓痕八成是昨日勒死‘她’的时候,遭到反抗,才留下来的,只是为何会中毒她是真的不知。 第5章 毒名狼藉 “王妃,这毒可是你下的?”琪王声音冷漠,看她的眼神早已不似昨晚那般平静。 沐风和郁尘一左一右站在琪王身侧,眼神同样冰冷。 所有人都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蛇蝎心肠的杀人毒妇。 袭玥迎着众人怀疑的视线,想起昨日郁尘的那番话,“你就是那声名在外的蛇蝎毒女,袭家大小姐袭玥?” 袭玥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略长的指甲盖下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她抬起头,迎上琪王质问的审视。 “他身上的伤的确是我打的,他要杀我,我不得不还手,但是为何中毒,我并不知情。”知情的是那已死的‘袭玥’,她杀人从不用毒。 “袭大小姐,还真是不负毒女之名。”琪王一声冷哼,侧目,甩袖离开,沐风派人将尸体抬下去处理掉。 周围的丫鬟,护卫均对她指指点点,她冷眼扫过,众人立马散开。 唯留郁尘,眼珠子换了又转,一如昨日凑上前来,眉眼含笑,“王妃不用紧张,这人本就是太子的人,死有余辜,王爷自然不会怪罪王妃。只是王妃既然入了王府,今后自有王爷相护,这用毒……防身,毕竟不太光明,传入外人耳里,有损王爷威名。” 袭玥勾唇,看着眼前一副别有用心的郁尘,冷冷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呃……”郁尘笑意一僵,目光追随着袭玥,这女人有点意思,随后又追上前去,和袭玥套近乎,“王妃,看在我昨日有心撮合你和王爷的份上……” “打住,”袭玥停下来,“叫我袭玥,王妃这头衔,我受之不起,还有,别再跟着我。” 那可不行,他要的东西就在她身上,有了它,王爷的病便多了一丝希望,怎么能放弃呢。 “那,袭大小姐……唔!” 郁尘再次追上前,袭玥驻足,侧身,一手落在他的肩上,毫无预兆的一个过肩摔,将身后的郁尘摔得四脚朝天。 袭玥淡淡的看他一眼,跨过他的身子,潇洒离去。 皇城内一派繁华,街道熙熙攘攘,袭玥身边跟着秋玲,所到之处均是万众瞩目。 “这就是那袭府嫡女,人丑心狠,怎么能配得上琪王殿下!” “……可怜琪王昨日刚凯旋而归,还未进城门就接到圣旨赐婚,竟是娶了这毒女。” “听说这袭府嫡女,自幼与毒虫为伍,害人无数,不仅袭府容不下她,就连母亲弟弟都以她为耻……” “琪王的威名算是被这毒女给玷污了。” “我表妹在琪王府当差,听说昨日琪王在喜房内大发雷霆,晚上将那毒女一人留下,分房而居呢……” “哈哈哈……” 小摊贩,来往百姓,以及茶楼上的公子小姐,四面八方的视线全都汇聚于此,大大小小的辱骂更是不绝于耳。 袭玥见这阵势,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本是特工出身,低调行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如今倒好了,她想低调也不行了。 第6章 救小乞丐 眼睛,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怎么看,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她又何必自寻烦恼,索性迈开了步子,大大方方的往前走。 只可惜连累了身边的秋玲,一张俏脸涨红着局促不安,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忽然,人群里窜出一个小乞丐,跌跌撞撞的扑倒在袭玥脚边,手里的大白馒头滚落在一旁。 “小兔崽子,你跑啊,怎么不跑了?”一大汉领着一帮人追上来骂道。 小乞丐抓着袭玥的衣服就往她身后躲,袭玥素白的衣裙上瞬间全是脏兮兮的小手印。 袭玥脸色渐黑,待大汉伸手就往小乞丐肩上抓的时候一把捏住大汉的手腕。 “嘶……放手,别多管闲事,知道我是谁吗?”大汉扭曲着手,目露凶光,身后的跟班凑上前来。 太子府的这身皮她昨日刚见过,又怎么会忘了呢,袭玥松了手,将大汉逼退几步,扶着小乞丐站起,“跟姐姐说说,这些人为什么欺负你?” 她自以为笑的温和,小乞丐却在看清了她的脸后面露恐惧,结结巴巴的说:“我……偷了他的……馒头。” 馒头? 袭玥看了一眼滚在一侧的馒头,捡起来,递给大汉,“诺,物归原主!” “找死,”大汉恼羞成怒,带着身后的跟班就冲了过来。 “秋玲,退后!” “是!”秋玲带着小乞丐赶紧退至一旁。 袭玥勾唇,十指一一紧握,咯咯作响,被人骂了一路,一肚子火总算可以发泄了。 罩着大汉的眼睛就是一拳,疾步避开身后的攻击,一脚扫过直逼面门,动作敏捷犀利,三拳两脚顿时哀嚎四起。 “吵死了,”袭玥脸色一冷,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纤纤玉足牢牢地将大汉的脸压在地上,回头,冷眸直视那几名鼻青脸肿的跟班。 “走走,快走……” “去找太子爷禀报……” 几人落荒而逃,袭玥低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大汉,“不知道你家太子爷会不会来呢。” 陶然居,二楼。 “姐姐,这里……的菜真……好吃。” “慢点,别噎着,”袭玥噙着笑,一脸温和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小男孩。 小乞丐面上一红,放慢了速度,眼睛扫过这满满的一桌子美味,有些担心地问:“姐姐,陶然居的饭菜很贵的,你银两够吗?” “银两?”袭玥看向秋玲,秋玲一愣,从怀里摸出个荷包,倒出几两碎银子,面上一囧,“王妃,今日出来匆忙,就……” 袭玥凉凉一笑,目光转向对面的猪头大汉,“太子爷的人请客,哪用得着我们掏钱。” “我当是谁呢,这么大口气。”一声轻哼从身后传来。 袭玥放下筷子,回头望去,太子爷一身华贵负手而立,眉宇间霸气侧露,身后还跟着几名威风凛凛的护卫,王者之风瞬间蔓延开来。 除了他们这一桌,二楼的其他宾客立马起身,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奴婢见过太子!” “奴才见过太子!” 秋玲和大汉立马跪下,小乞丐早在太子出现的时候就跟着其他宾客趁乱跑了。 袭玥起身,不甘不愿给太子行了个虚礼,“袭玥见过太子!” 第7章 太子献殷勤 “袭小姐客气了,本宫既然身着便衣,这些礼数便免了。”太子温言道,上前欲扶起袭玥,袭玥却在他话音刚落就已经起身落座了,顺便,还扶起了身边的秋玲,“太子爷都发话了,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太子手上一僵,脸色不太好看,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大汉,眸中更是一片阴寒,冷眼扫过四周,挥退了身边的护卫。 整个二楼,只剩下太子和袭玥二人。 袭玥面色不善,低头只顾着吃东西。 太子那么多位子不坐,偏偏选了她身旁的位子坐下,一开口便惊到了袭玥。 “玥儿,昨日……” “……”袭玥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这声‘玥儿’叫得她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太子殿下,您怕是叫错了,我姓袭,不姓玥。” 太子几时被人这般拂过面子,脸色有些不悦,“昨日之事让你受惊了,都怪本宫没能堤防住琪王,差点让你死于非命。” 不是差点,是已经死于非命!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忘栽赃嫁祸,袭玥讥讽一笑,清眸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昨日之事,孰是孰非,臣女心中自有定论。” “难得玥儿深明大义,本宫还怕玥儿误会。”太子爽朗一笑,堂堂太子之尊,竟然为袭玥斟茶。 袭玥大感不妙,总觉得这太子和‘她’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 凭着‘她’原来的名声,跟太子狼狈为奸,然后又被利用的猜测完全成立啊。 “玥儿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本宫什么?”太子语气隐隐有些试探。 袭玥进退两难,她若是说记得,一不小心被太子发现她并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从此被他盯上,那可就糟了。 索性这会儿太子做贼心虚,桀骜如他,竟肯放下身份对她和颜悦色,说明她对他还有可用之处。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臣女自然记得,太子莫不是忘了?” “玥儿说笑了,本宫自然说话算话。” 见鱼儿已经上钩,太子眼中早已势在必得,就知道这女人必定不甘于王妃之位,只要好好利用,假以时日必定能助他除掉琪王。 念及于此,遂取下身上的龙纹玉佩,递给袭玥。 袭玥不懂玉,但见这玉佩玲珑剔透,做工精细,龙纹逼真异常,又是从太子身上取下来的,定是不俗之物。 袭玥摩挲着玉佩,微微诧异,“这是?” “此玉为证,玥儿愿为本宫孤身屈嫁琪王,他日大业已成,本宫便许玥儿贵妃之位。”太子信誓旦旦。 袭玥手上一僵,只觉得这温润的玉佩瞬间成了烫手山芋。 小心翼翼的放下,推向太子,“太子说笑了,臣女昨日已经嫁与琪王为妃,承蒙皇上赐婚,太子为证,天下皆知。” “玥儿怕是忘了,你乃毒女之身,天下唾骂,袭府不容,你母亲和弟弟均以你为耻,琪王岂能容你。”太子面色不善,句句威逼。 话不投机半句多,袭玥放下筷子,反问道:“那太子又为何容我?” 第8章 琪王赶来相救 “袭玥,你当真要与本宫为敌?”太子怒喝,拍桌而起,一桌子菜均跟着抖了一抖,动静之大,引得外面的护卫瞬间进来,“保护太子!” 秋玲跟在护卫身后,见此情形,进又进不来,出又出不去,捏紧了衣袖。 袭玥起身,冷眼看去,顿时心寒,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不得不讽刺一句,这太子好肚量啊! “袭玥区区一介女子,哪敢与太子为敌,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身不由已,倘若琪王容不得我,休了我便是,臣女自当……” 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明晃晃的闪着寒光,硬是逼得袭玥将‘认命’二字给咽了回去。 太子负手而立,霸气决绝,“以前,本宫倒是看错你了。” 袭玥凛然一笑,对肩上的长剑视若无睹,“彼此彼此,袭玥也是此刻才看清了太子。” 话音刚落,寒光微微一闪,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袭玥侧眸,双眼一片阴寒,形同腊月,身旁的人拿剑的手顿时一抖,袭玥肃然转身,折了那人的手腕,长腿至上,疾如闪电,直冲那人下巴而去。 那人四脚朝天,仰躺不起。 太子震怒,眼中寒光毕现,只当她是一时运气。 袭玥被护卫团团围住,逼退数步,侧身而立,这里距楼下不过五六米,她一人倒是无惧,只是此刻秋玲被挟持,如此一来,便只有硬碰硬了。 袭玥侧身而立,握掌为拳,拉开架势…… “本王的王妃,何人敢动!” 冷冽的声音自楼下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琪王面若冠玉,身躯凛然,随意往那一站,自有将军之姿,威慑众人。 纵然身边只带了沐风一人,一身铁骨铮铮依旧让人不敢忽视。 袭玥顿时松了口气,既然他来了,就不用她出手了,索性倚在窗前,静看好戏。 太子冷眼相看,讥讽道:“琪王来的还真是时候。” “谁说不是呢,父皇命我在城内安顿兵马,这不,正带着一队人马途经此处,就听闻皇兄在此,便上来问候一声。” 袭玥朝楼下望去,训练有素的一对人马静待街道,看身形,必定各个都是上过战场的。 没有太子的命令,那些护卫便还对着袭玥兵刃相向,琪王不动声色地一眼扫过,笑道:“皇兄,你这些护卫怕是大鱼大肉的舒服日子过惯了,竟然沦落至此,欺负我家王妃不成。” 太子敷衍道:“王妃英姿过人,非要与这些护卫一争高下,本宫只好成人之美。” “王妃一介女流,还望皇兄高抬贵手,”琪王说着,朝着袭玥的方向走去,那些护卫有所忌惮,唯恐与琪王交手,自讨苦吃,又见沐风开路,欲拔剑相向,镇压之下,纷纷后退,让开了道。 “你受伤了?” 琪王瞥见袭玥脖颈间的伤痕,目光沉了沉,牵了她的手,握紧,行至太子身旁,侧目,“皇兄,打扰了这些护卫较量的兴致实在不该,现在回营还早,不如,就让我这批兄弟们与这些护卫一较高下,最起码……” 第9章 唇上一点,着实软糯 琪王轻轻勾唇,“输,也输得光彩一点。” 行至楼下,众将士见琪王牵着一个女人下来,有些诧异,又想到王爷昨日已成婚,便知道眼前这女子便是琪王妃。 参将罗琛上前,带领麾下一干人等大声道:“罗琛见过王爷,王妃!” 一天之内,连着两次被万众瞩目,袭玥倒有点适应了,对罗琛很是赞赏,不愧是军营中人,相当豪迈。 “都起来吧,别站在这挡道了,天色还早,太子爷请你们喝茶,顺便替太子爷教教手下的护卫,别动不动就对女人出手。” 琪王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拉着袭玥上了马车。 罗琛注意到袭玥脖子上的伤,怒从心起,在王妃脖子上动刀子,那便是与他们为敌。 “兄弟们,咱们今个就和太子府的兄弟们较量较量,如何?” “好……”应声一片。 太子刚到楼下,听见这阵叫好,脸黑了一半。 袭玥撩开帘子,正好看见太子被一帮人堵在酒楼门口,轻笑出声,可惜了,不能留下来欣赏一下太子殿下的囧像。 “笑什么?” 琪王一袭素锦色里衣,外罩一件天蓝色外袍,气质清俊,端坐在她对面,她一回头就对上他幽深专注的眸子,心头微微一震,轻声道:“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琪王这一招,甚好! 琪王会意,淡淡一笑,“太子虽不是秀才,却也与秀才无异,王妃此言,妙哉!” 他这一笑,只觉得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但仔细看来,他也不过是弯了唇而已,礼貌中带着一丝疏远。袭玥不禁在想,若是这人发自内心的笑,该是怎么样的绝代风华? 脖颈一凉,竟是琪王趁她发呆的间隙自腰间取了瓷瓶,正细细的为她涂药。 “这药摸了会有点痛,你忍一下。”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叮咛。 袭玥微微点了点头,痛意自他指尖传来,越来越清晰,袭玥也只是坐直了身子,方便他涂药而已。 琪王视线移到她的侧脸,微微诧异,这药,最大的好处是就是愈合快,且不留疤痕,但是用时却是极痛,寻常男子尚且会痛呼出声,她一介女子,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就不想问问,我跟太子是什么关系?”袭玥忽然发声。 久久得不到回应,袭玥回头看他,他的指尖自她的脸颊划至唇边,触手温润滑腻,唇上这一点更是软糯,琪王如梦初醒,倒也不觉尴尬,不慌不忙的移开了手。 收了瓷瓶,琪王回道:“不问!” 袭玥擦了擦脸颊和唇边的药膏,有些诧异,“你就不怕我和太子狼狈为奸,害你性命。” “不怕,你若想害我,昨日便是最好的机会。” 袭玥扬唇,反驳道:“你怎知我不是假意与太子反目,日后与太子抬高筹码,再下毒害你。” 说到此,袭玥抬起双手,似笑非笑,“别忘了,我可是毒女。” 琪王脸色微变,似乎是想到了早上发现的那具尸体。 但见她故作凶狠,眼中却是一派清明,虽不知她为何与传言中差距甚远,但此刻,她的神情,如此坦荡,衬得这张本就清秀的脸通透不少。 第10章 情敌现身,躲起来不打扰 袭玥自嘲一笑,又坚定地道:“我从不滥杀无辜,信不信由你!” “我信!”琪王道。 “撒谎,”袭玥嗤之以鼻,“明明早上还怀疑我毒害了那具尸体。” 他哑然失笑,“王妃,莫不是在记仇?” 袭玥可没忘了他当时的表情,“是袭大小姐才对!” “……” 琪王还欲开口,倒是马车先一步停下,袭玥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王府门口柳含烟早已等候多时,水蓝色长裙飘逸,腰间白色流苏环绕。笑容甜美,眉目含春,痴痴地望向袭玥身后的琪王。 见琪王出来,提起裙摆移步上前,粉颊微红,“景琪哥哥,终于等到你了。” 这声景琪哥哥叫得,不止袭玥起了鸡皮疙瘩,就连琪王,脚刚挨着地就是浑身一震。 袭玥侧目,见他们都是一袭蓝衣,活似情侣装,便打趣道:“你的桃花运来了,我先进去了。” 袭玥大摇大摆的进来,把琪王撂在了身后,路过柳含烟的时候,被对方一瞪,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有点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没等主人进来,就自顾自的进来了。 琪王既然没说什么,她也便不管那些礼数了,拍了拍柳含烟的肩膀,避嫌道:“放心,我和琪王之间绝对清白。” 柳含烟嫌弃的看了一眼被她拍过的肩膀,见她不受宠,还如此高兴,有些诧异,但见琪王已到跟前,便欢欢喜喜的黏了上去。 “景琪哥哥!” 琪王面露微笑,礼貌而疏远的道:“柳小姐,好久不见。” 揽月轩内已然布置妥当,袭玥坐在池边,脚泡在池子里,长长的发丝随风飘动,鼻息间均是淡淡的莲花香,好不惬意。 听到脚步声,袭玥闭着眼问:“秋玲,这莲花池不错,你也来泡泡脚。” 秋玲端了茶水点心,在她身旁放下,郁闷道:“这揽月轩是不错,和王爷的扶风阁相比也不在其下,只是,王爷不在这里住,有什么用?” 袭玥睁开眼,看秋玲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和我成婚,本就非王爷所愿,承蒙王爷不弃,还让我住进这揽月轩,以礼相待,这便够了。”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秋玲一想到入府时丞相府大小姐柳含烟的模样,心中就替袭玥鸣不平,“王妃,午膳时间到了,我们去找王爷吧。” “不急,待会你去厨房端一些过来,我们就在院子里吃。”袭玥闭着眼道。 “啊……”秋玲立马扁了嘴,“王妃,你忘了柳小姐还在府里呢,您要是不去,王爷岂不是要跟她一起用膳了?明明您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嘛。” 袭玥叹气道:“秋玲,我现在是寄人篱下,就不要总去打扰王爷了。” 这个傻丫头,就是因为她在,她才不想打扰了他们培养感情嘛,她总不能占着王妃的虚名不说,还不让人家谈情说爱不成。 秋玲可不知她怎么想,还想继续劝说她,袭玥赶忙阻止她的长篇大论,“秋玲,我饿了,你现在就去厨房吧。” 第11章 承认推情敌入水 “小姐……”秋玲哀怨的拉长了尾音。 “听话,快去!”袭玥拉了脸。 这丫头自从她帮了小乞丐之后,就不怕她了,袭玥拿她都快没辙了。 秋玲走了没多久,远远地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袭玥还觉得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赶紧擦了脚,穿上鞋袜,准备开饭。 谁知,竟是那柳小姐在揽月轩院子口,拿着把剑,正对着一颗柳树狂削滥剪,身边的怜儿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生怕惹恼了她。 袭玥一阵失望,揉了揉肚子,不去理她们。 倒是那柳小姐看见了她,竟追进来就用剑指着她,“都怪你这个蛇蝎毒女,要不是你,景琪哥哥也不会这么快娶亲……我杀了你……” “喂喂,你冷静点,”袭玥一边闪避,一边劝道,柳小姐却是毫不留情,刀刀致命,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招招取她要害。 剑锋杂乱无章的挥过,一缕发丝筛然落下,袭玥皱了眉,不再避让,弹开剑身,一脚踢向她的手腕。 ‘铿锵’一声,剑落地,柳含烟从地上爬起,竟是用街头泼妇的方式朝她扑来。 府中下人闻声赶来,赶紧向琪王禀报。 “住手!”远远地,传来琪王一声冷喝。 柳含烟松开袭玥,眸中一抹算计,一脚踩空坠入莲花池。 “救命啊……唔……救命啊……” 琪王和郁尘一块过来,见此情形,立马跳下水,将柳含烟带上岸。 府中下人随后送上毯子,郁尘递给琪王,柳含烟抓着琪王,整个人瑟瑟发抖,早已泪流满面,看起来楚楚可怜。 秋玲端着食盘过来,一进院子就见此情景,连忙跑过来,茫然的道:“王妃,怎么回事啊?” “……”袭玥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转身就往屋里走。 怜儿上前,伸手拦住她,“不许走,是你将我们家小姐推入水中的,跟我们家小姐道歉。” 柳含烟却在这时开口,“怜儿,不许胡说,都是我痴心妄想,惹恼了姐姐,才……” “我们家王妃不会做这种事,自从你来了,我们王妃连院子都没有踏出去一步,连午膳都让我去厨房拿来这里,就是不想打扰你和王爷,你怎么能在这里血口喷人呢。”秋玲第一个反驳,本就看柳小姐不顺眼,这会更是义愤填膺。 琪王自秋玲说完就一直阴寒着脸,扶着柳含烟站起,问府中下人,“谁都看见了?是不是王妃推的柳小姐?” 府中下人皆知,王爷与王妃尚未拜堂,新婚第一夜便分房而睡,这才第二天便让王妃搬出了扶风阁,此时见王爷护着柳含烟,便都纷纷点头。 琪王见此,目光更加深沉。 郁尘看热闹不嫌事大,朗声问:“王妃,是不是你推的,说句话啊?” 袭玥冷冷一笑,大方承认,“是!” 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都在指责袭玥。 琪王未动,目光却追随着袭玥。 郁尘双手抱臂,戳了戳身边的沐风,“你说,她怎么就承认了,这不符合逻辑啊,你相信谁?” 第12章 琪王替袭玥立威 “……”沐风看向琪王,继而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王妃!” 袭玥径直朝柳含烟走过去,目光森然,柳含烟心生惧意,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已临近岸边。 袭玥停下,看着柳含烟道:“柳小姐,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凡事得有个证据,我看你这证据还不够充分,不如,我帮帮你!” 说着,伸出手,众目睽睽之下推了柳含烟一把。 ‘扑通’一声,柳含烟再次入水,“景琪哥哥……救我……唔……” 袭玥冷漠转身,径直往房间里走。 琪王未动,冷眼旁观。 “这女人,太可怕了。”郁尘看着袭玥决然的背影心有余悸,伸手去抓沐风,却见沐风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等柳含烟扑腾一番,快沉下去的时候看准时机,跳下池中,救她上岸,将她放在丫鬟身边,冷冷的道:“看好你家小姐,再掉下去,就是死人了。” 怜儿瑟瑟发抖,不敢直视沐风。 经过这一出闹剧,府中下人几乎全部集中在这里。 “秋玲,过来!”琪王道。 秋玲不明所以,缓缓走到琪王身边,琪王看着秋玲端着的食盘,白粥寡淡见底,菜色单调乏味,不见一丝肉末,冷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秋玲何曾见过王爷这般生气,吓了一跳,当即跪倒在地,“回王爷,厨房说,奴婢来得太晚,饭菜就剩下这些了,奴婢去找管家理论,管家说王妃徒有虚名,迟早会被赶出王府,让奴婢不要多管闲事。” 秋玲据实已报,心里惴惴不安,她在这王府本就身份低微,此言一出,势必将王府一干下人全都得罪了遍,唯恐今后王府再无她容身之地。 琪王冷眼扫过,管家立马跪下,汗如雨下,“王爷,老奴错了,老奴错了,请王爷赎罪……请王爷赎罪。” 其他下人见此,统统跪下,生怕刚才头点地太猛,被王爷拉出来杀鸡儆猴。 琪王趁此,替袭玥立威,“本王和王妃乃是皇上赐婚,全城皆知,府中若是还有人不清楚的,去找沐风领三十大板,好好问问清楚。” 众人又是一抖! 柳含烟已是悠悠转醒,见琪王威严如斯,吓得不敢声张。 琪王也不戳穿她,对着沐风道:“去丞相府通报,接柳小姐回府,顺便别忘了提醒丞相,柳小姐弄脏了王妃的莲花池,怎么赔偿让他看着办。” “是!”沐风领命离去。 夜晚,秋玲在袭玥身边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午时的情形,袭玥第一次发现,这丫头表情竟如此之多,不由得笑出声。 秋玲见袭玥笑了,说得更加起劲,“王妃,奴婢今天可神气了,管家对奴婢都是毕恭毕敬的,其他人见了奴婢,都恨不得好好巴结奴婢呢……而且,您不知道,丞相府的大公子亲自上门赔罪,不但把柳含烟狠狠臭骂了一顿,还说改日要当面向王妃赔罪呢。” 袭玥听她一口一个奴婢,怎么听都不顺耳,“秋玲,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第13章 同床共枕,王妃莫不是害羞了 “王妃,”秋玲忽然梗塞,扑通一声就给袭玥跪下了,“王妃,今生今生,奴婢……不,秋玲愿给您当牛做马,永远伺候着您。” 袭玥吓了一跳,但见她言辞诚恳,不免感叹,这丫头,怕是在这异世之中第一个对她真心以待的朋友了吧。 “起来吧,我不喜欢看别人下跪!” “是,秋玲知道了,”秋玲站起身,欢欢喜喜的走到门口,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秋玲,你这是干什么呢?”袭玥诧异的问。 秋玲双手作揖,边朝着夜空跪拜,边说:“秋玲在向月老祈祷,期盼琪王能早点和王妃喜结连理。” 喜!结!连!理? 感情就是盼着琪王和她早点补上洞房花烛夜啊! 袭玥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月老啊,秋玲这丫头心直口快,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王妃,这是在干什么呢?” 琪王揶揄的声音入耳,袭玥睁开眼,琪王已然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抱着被子和琪王日常的洗漱用品。 袭玥呆若木鸡,什么情况,“这是又要让我搬出去吗?” “不是你搬出去,而是我搬进来。” 搬进来? 有没有搞错? 琪王在她身边坐下,“昨日是我的疏忽,让王妃受委屈了。” “王爷严重了,我不觉得委屈。” 您还是搬回去吧,这每放下一件东西,袭玥心里就咯噔一下。 “王妃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琪王提醒她,“今天早上,我称呼你为袭大小姐。” 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你称呼我为袭大小姐不是很正常吗?我本来就是袭家的大小姐。” 琪王低叹,“果然,王妃还是生气了,否则也不会在下马车的时候特意提醒我了。” 特意? 冤枉啊,她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啊! “王爷想多了,我怎么会为这种事生气呢,”袭玥连忙阻止这个话题。 下人们将东西搁置完毕,又铺好了床,纷纷退了出去。 秋玲两眼放光,蹑手蹑脚的退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合上。 “既然王妃不生气,那我们便就寝吧。”琪王径直锁了门。 袭玥倒吸一口冷气,蹭的站起来,“王爷,我觉得吧,扶风阁其实挺好的……” 琪王已经脱了外衫,“王妃若喜欢,改日我们再搬回去。” “我……”袭玥目瞪口呆,眼看着琪王脱得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亵衣亵裤,质地柔软光滑,将琪王宽阔挺拔的背,修长的腿全都勾勒的一览无遗。 袭玥咽下一口口水,不自觉往门口走,竟有种想逃的冲动。 “王妃,你走错方向了,床在这边。”手腕被人拉住,修长有力,袭玥浑身一僵。 琪王轻笑出声,“王妃莫不是害羞了?” “怎么可能!”她骤然转身。 琪王收敛了笑,大掌放在她的腰间,开始解她的腰带。 “不用了,我自己来!”袭玥避开他,疾步走到床边,脑子一片浆糊,脱了外衣鞋子就赶紧躺进最里面的被子里。 这一躺下,理智回神,脸上轰得一下白了。 第14章 王妃果然害羞了 她在做什么? 这怎么看都像是乖乖躺下等着侍寝的节奏啊。 不行,一定得下去! 袭玥赶紧坐起来,琪王已经来到了床边,不知何时连亵衣也给脱了,眸色深沉的看着她,翻云覆雨的意思昭然若揭。 脑子里一下子炸了,咕嘟咕嘟都能从耳朵里冒烟了。 琪王伸手,即将碰上她的脸。 袭玥睁大了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恨不得连脑袋也裹进去,声音故作平静,“夜深了,你也早点睡吧。” 低醇的笑声入耳,袭玥顾不得羞愧,只抓紧了被子,将缩头乌龟进行到底。 “王妃果然是害羞了。” 琪王了然道,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愉快的笑意。 袭玥干脆躺尸了,死死地闭着眼,枪林弹雨都不曾怕过,怎么今日就怂了,就当是训练的时候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同吃同住不就行了。 想是这样想,可即便闭上眼依旧可以感受到琪王略微深沉的视线。 袭玥饱受煎熬,直到耳边呼吸均匀,袭玥才松了口气,精神一松懈,很快就睡着了,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进入梦乡。 琪王睁开眼睛,袭玥和他面对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他微微诧异,心里一紧,她这样,是习惯?还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好不容易睡着的她被他的动作吵醒,只好隔空描绘着她的五官。 平眉细长微弯,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睛里的透彻和淡漠,鼻子小巧直挺,唇色稍淡却异常软糯,半张脸陷进枕头里,恬静又毫无防备的样子格外惹人疼惜。 清晨,袭玥动了动身子,朦胧中感受到一抹视线,立马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琪王倚靠在床边,似笑非笑。 袭玥愣了片刻,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琪王下床,背对着她穿好衣物,临出门前叮嘱了一句,“今日军中事务繁忙,就不陪王妃用早膳了。” “好!”袭玥应道。 琪王出门不久,袭玥便起身穿好了衣物,洗漱完毕,这才开了门。 “奴才见过王妃。” “奴婢见过王妃。” 管家领着下人丫鬟齐声跪下,袭玥只觉得眼前一晃,翡翠白玉,朱钗玛瑙,绫罗绸缎,满满一院子好不热闹。 袭玥微微眯了眼,“都起来吧。” 再这样跪下去,她可受不了。 秋玲上前,喜滋滋的道:“小姐,这都是王爷连夜给您准备的,个个价值连城。” 袭玥一一扫过,只觉得烦躁,还真的把她当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了,无奈应道,“秋玲,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分了吧。” “王妃,万万不可!”管家一声哀嚎,只当是袭玥余怒未消,脸色一白,领着众人又跪下了。 袭玥一阵头疼,有时间一定要把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给改了。 秋玲一看袭玥脸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冲着大伙道:“你们还是别跪着了,王妃不喜别人下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袭玥见此,冷言道:“我不管你们在外人面前如何,在琪王府,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第15章 厚礼奉上,郁尘献殷勤 众人犹疑的起身,见袭玥脸色稍霁,便都放下心来。 管家讨好道:“王妃,那这些东西给您放哪里?” “秋玲,你看着办吧。” “是,王妃!” 午时,烈日当头,府内一片安宁,袭玥坐在凉亭里,半倚着柱子,昏昏欲睡,一袭白袍入目,袭玥立马睁开了眼。 来人手上抱着几个礼盒,高高落起,遮住了脸,盒子已经是歪歪扭扭,为防止盒子掉落,来人不得不微扎着马步,步履蹒跚的迈上台阶。 “秋玲,赶紧过来帮忙!”郁尘艰难地歪着脖子,露出一张娃娃脸。 “原来郁大夫啊!” 秋玲帮着郁尘把盒子取下来,大大小小的盒子摆满了石桌。 郁尘气喘吁吁,指挥着秋玲,“去,赶紧给我倒杯茶来。” 秋玲倒是听话,一溜烟跑了。 袭玥盯着郁尘,眼神清冷。 郁尘站起来,眼珠子一转,咧开唇,露出两排大白牙,随手拆开几个盒子。 袭玥看过去,里面装着奇形怪状的东西,看样子八成是药材。 郁尘得意一笑,挺直了腰板,“这些是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 袭玥兴趣缺缺,郁尘似乎早就料到,赶紧献宝似的拿起压在最底下的小瓶,“王妃,这件你一定会喜欢,冰肌膏,活血养颜,是我专门托人花重金买下来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袭玥眉头皱了皱。 郁尘赶紧打住,颇为自豪的一挥手,“这些都是送给王妃的见面礼。” “无功不受禄!” “有功有功,只要王妃肯帮我个小忙,便是造福天下万民的大功一件。” “……”眼前的人怎么越看越像神棍呢。 袭玥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郁尘赶紧打开下一个盒子,拎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袭玥不胜其烦,“目的?” 郁尘收住了笑,面色诚恳,“实不相瞒,在下的朋友身中奇毒,用尽奇药却还是不得法,素闻王妃毒功了得,便想着研究以毒攻毒之法,或许能缓解在下友人的病痛之苦,请王妃对这只兔子下毒即可。”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袭玥伸手将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进怀里,可惜道:“抱歉,我不会下毒!” “王妃是不是不忍心对兔子下手,换一个也可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挑一个吧!” 郁尘打开最大的一个盒子,将小笼子一一摆出来,小白鼠,小猫,小狗崽应有尽有。 小家伙们被关在这小小的牢笼之中,稚嫩的小爪扒着铁栏,神情无措,袭玥脸色一黑,眉毛上挑,这家伙莫不是兽医? 袭玥将笼子上的锁子一一打开,放他们自由,唯留最后一个小白鼠。 郁尘顿时一拍手,两眼放光,“王妃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小白老鼠用来研究最好不过了!” 袭玥默默扶额,她只是怕这小白鼠一放,就被猫给吃了。 “我真的不会下毒,信不信由你!” 郁尘隐隐有些生气,这莫不是下毒害人惯了,不习惯给小动物下毒了?他总不能找个人来试毒吧! 第16章 太子妃上门,字字珠玑 如此一来,只能…… 郁尘自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来,再拿了个小空瓶,继续赔笑道:“王妃,只要在手指上割破一点,将血滴入瓶中即可。” 感情在这等着她呢,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放她血,这还了得,袭玥冷然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你。” “我……” “王妃,”秋玲这时候跑过来,递上请帖,“太子妃请您出府一续,这会儿马车就在门外等着呢。” 太子妃? 她来干什么? “不见!”既然已经得罪了太子,就不怕再得罪太子妃了。 “许久未见,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分呐。”一声凉薄的轻吟自不远处响起。 袭锦云一袭云烟色宫锻拖地,唇间浅笑,被侍女小心地扶着,身形似娇弱无骨,一步一行均若扶风细柳。 见郁尘在此,面露惊讶,“郁公子也在,锦云有礼了。” “太子妃客气了!”郁尘微微一拱手,语气疏离,被这太子妃打扰了正事,脸色阴郁的很。 这庸医,似乎并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胆子够大,必定来头不小。 袭玥将目光移向亭下,“太子妃来此,可有要事?” 见袭玥面色坦然,袭锦云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不动声色的将袭玥打量了一番,这往日见了她就冷眼相对的人怎么今日就像是换了个人。 听说昨日还救了一个小乞丐,莫不是嫁了人之后,转性了不成。 袭锦云提步上前,一把握住袭玥的手,目光流转,“姐姐说笑了,你我同出自袭府,姐妹一场,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吗?” 同出自袭府,那便是袭家的姐妹了。 太子说过,她身为毒女,袭府不容,母亲弟弟以她为耻,既然如此,这太子妃今日过来,必定来者不善。 此番举动,怕也只是试探而已。 袭玥抽回自己的手,避开她的亲近。 “既是闲来无事,那便让秋玲带太子妃随意转转,府中事务繁忙,袭玥就先失陪了。” 袭玥转身欲走,袭锦云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直接表明了来意,“今日乃是明德书院以武会友的大日子,由太傅大人亲自坐镇,锦弘和承儿身为袭家子弟,将门之后,自然是夺魁的佼佼者。锦云今日前来,是想邀姐姐一同前往,有姐姐在场,想必两位弟弟也会更认真些。” 这锦弘和承儿又是谁? 他们比武,跟她有什么关系! “既是将门子弟,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干?” 袭锦云脸色变了又变,见袭玥半分不留情面,大步离去,压下心中怒气,冷声道:“姐姐,拳脚无眼,承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袭玥心中骤然一紧,猛地停下脚步,“承儿?”她在这个世上的亲弟弟? “王妃……你还好吧?”见袭玥脸色不对,秋玲担心的问。 袭锦云眸中一片得意,轻哼了一声,自袭玥身边路过的时候,轻飘飘的道:“姐姐,承儿虽嘴上怨你,但说不定心里还盼着你呢。” 第17章 明德书院,青年被踹下台 “王妃……”秋玲捏紧了衣袖。 袭玥抬头,看着前面的身影,手指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既然是她的弟弟,别人便休想动他一分一毫。 “秋玲,备马!” “是,王妃!” 王府门口,太子妃的马车已缓缓移动,袭玥上了马车,厉声道:“跟上去!” “等等,我也去!”郁尘跟管家嘱咐了几句,见马车已动,连忙追上来,翻身而上。 郁尘进来,宽敞的马车载了三个人也不显拥挤,袭玥显然没心思想这些,问向秋玲,“你对袭府了解多少?” 以前她孤家寡人一个,身边只有一帮并肩作战的队友,如今既然有了血脉相连的弟弟,就不能对袭府一无所知了。 “这个……”秋玲一脸为难,她自小在王府长大,袭府的情况也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只是关于王妃的传言都…… 一旁的郁尘面露诧异,熟悉袭府的人不就是她自己,何须问一个自小在王府长大的小丫鬟。 袭玥自觉失言,不去理会郁尘的探究,看着秋玲,正色道:“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连袭府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如何跟着我做事。” 秋玲被袭玥脸色吓到,匆忙将老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复制出来。 “袭老将军乃是开朝元老,深受朝廷倚重,如今年事已高,袭府便由王妃的叔父袭渊袭大将军掌管,袭大将军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女袭锦云于年初由皇上赐婚,嫁与太子爷为妃,长子袭锦弘今年二八,与王妃的同胞弟弟袭承一般大小,至于王妃……” 秋玲稍微停顿,见袭玥脸色如常,便继续道:“王妃父亲早亡,与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在袭府备受欺凌,性情大变,为自保自幼与毒为伍……” 这一段是秋玲听市井传言说的,后面的话实在是难听的紧,她看向袭玥,见袭玥若有所思,便没再说下去。 “王妃,到了!”下人提醒道。 袭玥下车,抬头望去,‘明德书院’四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底,书院建筑恢弘,若不看这四个字,还以为是哪个朝中重臣的府邸呢。 “明德书院乃是皇帝亲笔题名,凡在此念书习武之人均是官宦世家子弟,非富即贵。”秋玲压低声音道。 袭玥与太子妃一同进入书院,打斗切磋的声音不绝于耳,沿途走来果真如秋玲所言,均是身着华贵的公子小姐。 临近擂台,袭玥还未停下,便听得台上一声大喝,紧接着一个人影自台上狼狈的滚落在袭玥的脚边。 ‘咚’的一声响,光听声音就知道摔得有多惨。 青年面容清秀,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嘴角已然留下血迹,吃痛的捂着胸口,眼神却不服输的怒瞪着台上的对手。 这股不服输的劲,袭玥倒是很欣赏,弯腰,欲扶起他。 青年看向她,顿时咬紧了牙,羞红了脸,对她的好意视若无睹,站起来,飞身上台。 袭玥一愣,她若是没看错,青年刚刚看向她的眼神,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又恨又怒,脸上那一抹红似乎是硬生生的给气红的。 第18章 弟弟被欺辱,欲签生死状 难不成,这便是…… “来的真是时候,正赶上锦弘与承儿较量,看样子,锦弘倒是更胜一筹。”袭锦云幽幽的开口,身后的护卫搬来凳子,奉上茶。 袭锦云看了一眼一脸寒霜的袭玥,悠哉悠哉的坐下看戏。 台上,袭承刚上去,众人便是一阵叫好。 袭锦弘看着他身上自己的脚印,下巴一扬,挑衅道:“袭承,我再问你一遍,你认不认输?” 袭承伸手抹过嘴角,“想让我认输,休想!” 袭锦弘目光一寒,脚掌遁地,飞跃而起,拳头直面袭承命门,一招一式皆有章有法,松弛有度,颇具大将之风。 反观袭承,下盘不稳,被逼的连连后退,招式之间杂乱无章,刚开始还能接上几招,到中间便有些力不从心,落入下风,被袭承吊着打。 “认不认输?”袭锦弘一拳挥下。 袭承挨了一拳,手脚发抖,却仍旧倔强,“不认!” 袭锦弘冷笑,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是你自找的!” 飞身而起,毫不留情的连环踢落在袭承的胸口上,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王妃,承少爷快不行了,不能再打了!”秋玲终于忍不住,上前抓着袭玥的衣袖,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郁尘脸色微沉,看着袭玥脸色如常,平静的让人以为那台上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却见她落在两侧的手握得紧紧的,骨节分明,只是不知为何隐而不发。 袭承趴在地上,喘息不止,刚想再爬起来,被袭锦弘一脚死死地踩上去,再是挣扎也动不了分毫。 “认不认输?”袭承怒喝。 “袭承,你还是认输吧,锦弘是袭老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连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你。”有人劝道,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就是,不就是从此滚出书院吗,总比丢了小命强。” “……” 众人一阵起哄。 袭锦弘松了脚,双手抱臂,等着他慢慢爬起来再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郁尘心里暗自着急,琪王这会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若是来了看到袭承死了,那还得了,偏偏这袭玥就是没动静,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心狠手辣。 这么看来,这袭承还真是可怜。 郁尘沉了口气,欲开口阻止,有人比他更快。 “等等!” 袭锦云这时候站起来,“既然承儿弟弟不认输,锦弘成全他便是,只是擂台上拳脚无眼,双方还是签了生死状,再继续较量也不迟。” 袭锦云看了袭玥一眼,道:“姐姐,妹妹说的可有道理?” “王妃,你可千万不能答应!”秋玲头摇的像拨浪鼓。 郁尘也看向袭玥,顿时松了口气,太子妃此举无非是要她服个软,便也就罢了,面子再重要,也不上血脉相连的弟弟重要啊。 可他却看错了袭玥。 “太子妃所言,自然有理!”袭玥话音一落,震惊众人。 太子妃脸上更是一惊,这毒女做了王妃,连亲弟弟都不管了? 第19章 袭玥代弟签下生死状,教训袭锦弘 台下有好事者拿了生死状上去,递给袭锦弘,袭锦弘大大方方的签了字。 袭玥动了,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袭承接过了生死状,旁人连毛笔也塞进了他手里。 袭承咬了咬牙,脸上一片决然,大丈夫顶天立地,宁死也不低头,打定主意就握紧了笔杆,还未落下,‘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袭承愕然! 台下的秋玲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郁尘也是一惊,竟丝毫摸不透袭玥的想法。 “这一巴掌,是替母亲打的!” 袭玥从他手中拿过毛笔,手上稍稍用力,便断成了两节。 若在平时,袭承必定会质问她凭什么代替母亲,而此刻,却被袭玥过于清冷的眸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袭玥咬破手指,径直在生死状上摁了手印。 台上台下一阵寂静,始终冷眼旁观的太傅终于淡定不起来了,赶紧离了座,疾步走来,“王妃此举何意?” 袭玥将生死状自游离的袭承手间抽走,递给太傅,冷冷一笑,“太傅大人,生死状我可交给你了,若出了人命,太傅大人这颗项上人头便用来偿命吧。” “这……”太傅一介武夫,此刻对上袭玥,却是冷汗涔涔。 “出手吧!”袭玥看向袭锦弘。 袭锦弘看向姐姐,把袭锦云一脸的神游天外当成了默认,于是,便拉开拳脚,朝袭玥攻击而去。 袭锦弘势在必得,而拳头却是擦着袭玥的脸颊飞过,只看到袭玥晃了个身,虚影未散,手腕便是一痛,伴随着骨头移位的声音,痛呼出声。 袭玥一松手,袭锦弘立马后退了几步,右手无力地低垂着,显然已经折了。 “出手太慢,再来!” 袭锦弘恼羞成怒,飞身而起,冲着袭玥的脖颈扫去,袭玥顺势一手牵制住他的脚踝,马步侧移,将他的两条腿拉成一字马,“力量还可以,可惜速度不够。”踩着他的肩膀重压而去,变掌为拳,一拳打向他的侧脸,当即见了血。 袭锦弘这一拳挨得有点懵,倒是惊醒了台下的袭锦云,“袭玥,住手,放开我弟弟。” “哼!”袭玥嗤之以鼻,袭锦云见此,赶紧冲身边的护卫吼道:“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上去。” “遵命!” “遵命!” 两名护卫脚下刚一动就被不知何时赶来的沐风扣住了肩膀,正欲动手,看见沐风旁边的琪王,立马退了下去。 袭锦云看着弟弟被袭玥吊着挨打,从小被袭家护在手心里,从未受过伤的锦弘早已是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袭锦云急的满头大汗,丝毫没了太子妃的矜持,一把拉住琪王。 “琪王殿下,快让她住手吧,锦弘快撑不住了!” 沐风给琪王端了椅子,琪王坐下,又接过秋玲送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将目光落在衣袖上的芊芊玉手,黑眸泛起一丝冷意。 袭锦云像被冻着了一般赶紧收回了手,眼中已泛泪光,衬得这张娇滴滴的面容楚楚可怜,这时又听到台上一声痛呼,更是急的直接给琪王跪下了。 第20章 为何不杀他,或许因为她姓袭 琪王放下茶杯,眉毛一挑,薄唇浅笑却冷若冬日里的寒月,直教人瑟瑟发抖,“太子妃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沐风,把太子妃扶起来。” “是!”沐风上前。 “不,”袭锦云声音发抖,十指又抓紧了琪王,“锦弘还年轻,请琪王开恩,都是我的错,请琪王开恩。” “太子妃,得罪了!”沐风冷言道,毫不客气的拎着太子妃的胳膊,将她丢给了身边的丫鬟。 袭锦云无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锦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爷爷非得活活打死她不可,冲动之下,竟然跑到擂台边,直接给袭玥跪下了,“姐姐,是我错了,你放过锦弘吧!” 说罢,冲着地面就是一个响头。 袭玥冷眸扫了一眼袭锦云,收回最后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袭锦弘,“你,认输吗?” 袭锦弘不愿认输又心有余悸,只好闭嘴不答。 “好,”袭玥点头,依旧面无表情,“不愧是袭家子弟,你的身手的确在承儿之上,可在骨气上,你不如他。” 说罢,袭玥转身下台! 袭锦弘趴在地上,一动整个身子都在痛,袭锦云赶紧跑过去,直掉眼泪。 袭承从始至终都震惊的看着袭玥,除了这张脸,他真的看不出眼前的女人跟他的姐姐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袭玥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作解释,只对秋玲道:“扶少爷回府。” “是!” 袭承被秋玲搀着,自袭玥毒名狼藉之后,第一次这么听袭玥的话,看着袭玥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小儿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 “等等!” 身后传来袭锦弘微弱的声音。 袭玥转身,无声的询问。 “你为什么不杀我?明明……”袭锦弘定定地看着她,他不明白,明明生死状都签了,她为何不下杀手,他跟袭承交手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为什么? 袭玥想了想,薄唇微启,“因为我姓袭!” 揽月轩。 袭承吃了郁尘给的药,脸色好了些许,袭玥坐在袭承身旁,细心地为他涂药,看着这孩子个头倒是不小,却是瘦的不行,如今又被打成这副模样,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倔强清明,强忍着伤痛,就是不出声。 秋玲将纱布递给袭玥,袭玥接过,看他握紧了拳,放轻了力道。 包扎的手法娴熟自然,竟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琪王神色微变,又不动声色的将眼底的怀疑归于平静。 包扎完毕,袭承收回了手,一句话不说,却一直盯着她看,袭玥抬头,正对上袭承有些纠结的眸子。 “怎么了?” “你……”袭承心中别扭,之前袭玥喜好毒功,败坏门风,母亲便不让他和姐姐来往。后来在书院又因为姐姐的蛇蝎之名备受欺凌,如今这一声姐姐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袭玥倒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还是不肯认我这个姐姐?” 袭承被戳中了心思,又想到袭玥在擂台上毫不犹豫的就替他在生死状上摁了手印,顿时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就叫出了口,“姐!” 第21章 王妃这谋杀亲夫的招式还真是特别 “恩!”袭玥点头,这一声姐叫得心坎里暖洋洋的,原来有个家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一切均已准备就绪,沐风进来禀报,“王爷,可以出发了!” “出发?”袭玥惊讶,看向琪王,“王爷还有事要出去吗?” 琪王微微一笑,牵了袭玥的手,“王妃莫不是忘了,今日乃是回门之日,理应备上厚礼前去看望岳母大人。” 大掌温热有力,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袭玥有些不适应,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回手,琪王却松了力道,大掌一转,附在她的腰上,袭玥更是浑身一僵,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了。 从院子到门口这一段短短的距离似乎也格外漫长,切身感受着琪王的一步一行,袭玥耳朵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竟觉得腰间的手掌越来越炙热,焚烧着理智。 郁尘跟在身后,紧挨着沐风,视线一直停留在前面秀恩爱的两人,小声的嘟囔,“你说,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萧景琪吗?” “……”沐风微皱了眉。 得不到回应,郁尘干脆扯了扯沐风的衣袖,“木头,问你话呢?” 沐风无奈应道:“王爷自然是王爷!” “切,真是块木头!”郁尘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一甩衣袍,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在王府门口与众人分道扬镳。 袭承有伤在身,马车便让给了他,琪王邀袭玥一同骑马,留秋玲在马车上照顾袭承。 琪王翻身上马,冲袭玥伸出了手。 这是要两人共骑一匹马,高大威猛的琪王揽着小鸟依人的她招摇过市,公然地秀恩爱? 袭玥怔愣在原地,光是想想那场面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马拒绝道:“我可以独骑一匹马。” 袭玥朝四周看去,这才发现每匹马身边都已经有主人了。 不待袭玥开口,众人纷纷上马,竟像是商量好似的。 袭玥无奈,对上琪王饱含笑意的眸子,总觉得被算计了,手覆上面前的大掌,琪王轻轻一提,袭玥借力使力,安于马上。 腰间立刻缠上了一双手臂,袭玥的头顶只到琪王的下巴,整个人倒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马儿一晃一晃的,时不时的就靠在了琪王的胸膛上,还真成了小鸟依人了。 这姿势,怎么看都有点弱势。 袭玥悄悄将屁股往前面挪了挪,挺直了身子。 头顶上传来琪王揶揄的笑声,接着一夹马肚,马儿心有灵犀地突然加快了速度,袭玥便整个人撞进了琪王的怀里,后背与琪王的胸膛来了个十足十的贴面礼。 琪王干脆笑出了声,“王妃这谋杀亲夫的招式还真是特别。” 袭玥努力将后背与琪王分开,好不容易马儿慢了下来,袭玥松了口气,却已然到了街道,这居高临下的秀恩爱让她一阵别扭,干脆放弃抵抗,恨不得直接缩进琪王怀里去,也好过被万众瞩目。 琪王回门,一切从简,碍于琪王在百姓心中的分量,再从简也是万民皆知,不一会就传到了袭府。 第22章 回门见袭母,袭府众人遭打脸 袭渊本就因为袭锦弘被打的事情耿耿于怀,却又不能驳了琪王的面子,领着府中众人等候在门口。 将军夫人此刻还面留泪痕,只等着袭玥进门后,伺机报复。 这会远远地看见琪王的人马过来,袭玥竟还被琪王护在怀里,当下更是气红了一张脸。 更可笑的是,当琪王缓缓行驶到袭府门口的时候,竟然无视这跪了一地的人,加速从袭府门前驶过,竟是冲着袭府的老宅子方向而去。 “袭渊好歹是大将军,你这样视若无睹,就不怕得罪他?”袭玥心中自然痛快,但袭府势力确实不容小区。 日后琪王若是有难,难保袭渊不会落井下石。 “王妃是在为我担忧吗?”琪王摸了摸袭玥的脑袋,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袭玥闭了闭眼,看在他在袭渊面前给足了她面子的份上,忍了。 耳朵一热,低醇的男音入耳,“王妃不必担心,袭渊本就是太子的心腹,就算我对他毕恭毕敬,委以重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更何况,袭府真正的主人其实还是袭老将军。 袭玥的注意力全被耳朵上的温热给分散了,强忍着等马儿停稳,赶紧翻身下马。 面前的宅子略显破旧,门匾上‘袭府’二字也早就退却了颜色。 大门缓缓打开,袭母赶紧领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跪下。 “恭迎琪王,琪王妃!” 眼前衣着素雅的妇人怕就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娘了吧。 袭玥赶紧上前,让母亲给女儿下跪,这不是造孽吗,“娘亲快请起。” 袭母却是悄悄拂开了她的手,诚惶诚恐地朝着琪王的方向跪着。 袭玥见此,无奈,只好看向琪王。 琪王上前,虚扶了袭母一把,“岳母请起。” 袭母还未站稳,听见这一声岳母,吓得又差点跪下,这附近的人谁不知道,袭玥毒名狼藉,大婚之日是被太子直接带过去的,连嫁衣都是太子临时塞给她的。 这到了王府,即便保住了小命,想必琪王也是把她当眼中钉来看待。 今日陪着袭玥来回门已然是奇迹了,竟还管她这被袭府赶出来的老妇人叫岳母,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袭母偷偷看了一眼琪王,见琪王看向袭玥的神情温和,略带宠溺,倒是有一丝不解。 这时,秋玲已扶着袭承下了马车,袭承见母亲怔愣,赶紧上前圆场。 “娘,这时候发什么愣啊,赶紧让姐姐和琪王进府啊。” 袭母如梦初醒,赶紧让开了道。 “王爷请进!” 小小的院落收拾的倒挺干净,琪王和袭玥在大堂中落座,袭母赶紧吩咐下人将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两位泡茶。 茶壶是崭新的,茶叶也是上品的,但是比起王府来,仍旧是天壤之别。 幸亏琪王是上过战场的,见多识广,面上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端起来的茶杯放下来的时候依然是一口未动。 “府中简陋,还望王爷海涵。” 琪王笑道:“岳母客气了。” 午时将近,府里的人都忙着做饭,大堂里就只剩下袭玥和琪王府的人。 袭玥前来帮忙,正见袭母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心疼儿子的一身伤。 第23章 袭玥下厨露破绽,袭母大惊 府内的丫鬟下人几乎全都集中在了厨房,手忙脚乱,唯独不见大厨的身影。 袭玥不打扰他们母子情深,径直进了厨房,“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应道:“回王妃,府里的大厨都病了好些日子了,这几日都是府里的丫鬟掌勺的。可今日王爷在此,粗茶淡饭便是端不出手了。” “难不成就不能再请个大厨吗?” 管家一脸为难,“请了,可是等大厨过来,这吃饭点都过了。” 毕竟给王爷做饭,不能随随便便就拉个厨子过来,有身份有地位的又都不是说请就请,说来就来的。 袭玥心中了然,撸起袖子,将头发随意挽起,就准备上案。 管家一惊,“王妃这可使不得。” 袭玥淡然一笑,“这是我家,有什么使不得的,都别废话了,会洗的洗,会切的切,掌勺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秋玲早就习惯了袭玥的与众不同,当下也跟着帮忙。 袭母双眼通红,她得留在厨房,不能把琪王一人留下,于是就让儿子去招呼琪王,这才返回厨房。 还未进去,就闻见一阵菜香四溢。 “王妃真厉害,以前从来没进过厨房呢。” “就是,这般手艺可不比陶然居的大厨差呢……” 秋玲跟着众人夸赞,“我们家王妃当然厉害了,今早为了承少爷把袭锦弘打得落花流水,炒菜的功夫也是一流,那些市井谣言当真是一点都信不得……” …… “秋玲,你话太多了!”袭玥隐隐觉得不妙,她不怕别人怀疑,但这是袭府,她可不愿让袭承和袭母把她当怪物看待。 袭母脸色惨白,看着袭玥娴熟炒菜的背影简直像见了鬼,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面露惊恐。 “……下人,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着跟主人平起平坐……” “厨房就是下等人待的地方,我此生绝不做下等人……” “娘,总有一日,我会当上太子妃,到时候,看谁敢骂我是毒女!” “……” 昔日,女儿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脑海,袭母手抖个不停,扒着墙壁,朝里看了袭玥一眼,眼前相同的皮囊上虽无一丝笑意,但却明显是个好相处的主,哪有半分昔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 大堂内,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琪王落座,本以为这袭府的老宅里做不出几道像样的菜色来,但这放眼望去,卖相倒是上乘,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琪王动筷,脸上的表情说明一切,这老宅里,终究还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于是,便称赞道:“原来这府里还藏着一位厨艺精湛的大师啊!” 秋玲忍不住笑出声来,得意道:“这些可都是王妃亲手做的呢。” 此言一出,袭母的手就是一抖,琪王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里的诧异,袭玥面色不定,在桌上的最正常的怕是只有袭承了。 他叹道:“都怪我平日里总在书堂,在府里的日子短,竟少了这些口福呢。” 袭玥暗自后悔,今日教训了袭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孙子,已经是锋芒外露了,如今又露了厨艺,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24章 委婉跟袭母坦白,琪王心生疑问 “承儿,今日多吃点,你这么瘦,姐姐日后可得把你养胖点。”袭玥给袭承加了块红烧肉。 袭承乐道:“谢谢姐!” 袭玥看向袭母,舀了一碗排骨汤给袭母递过去,浅笑盈盈,放柔了声音,“娘,喝汤!” 袭母看向她的眼神一抖,最终还是稳稳的接了过去。 琪王眼神悠长,不用说也知道什么意思,袭玥为一视同仁,随手给他夹了一块山药。 出府时,袭母犹豫再三,还是将袭玥招进了房间。 房门刚一合上,袭母就慌慌张张地一把拉起她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细小的刀疤还在;挽起她的衣袖,小臂上指甲盖大的烫伤还在;又扒开她的衣领,肩上的一颗小小的痣也在。 袭母惊得连连后退,口中呢喃,“你竟然真的是我女儿!” 语气肯定,而神情却是不敢置信。 袭玥扶她坐下,跪在她面前,给她磕了一个头,继而拉着她的双手,言辞诚恳的道:“娘,袭玥之前的诸多不是已经成为过去。今后,袭玥还是袭玥,您还是袭玥的母亲,承儿还是袭玥的弟弟。” 前一句是替‘袭玥’说的,后面的,就是替她自己说的。 这具身子,除了换了个灵魂,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变。 袭母显然听懂了,崩溃大哭,又怕被听到,颤抖着手捂着嘴。 良久,才停止了抽泣,擦干了眼泪,重新将目光落在袭玥身上。 之前是她没有管教好女儿,令她与毒为伍,成了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害人终害己,怨不得别人。 此生,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如此真诚清澈的目光,从这张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娘,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今日,若不是她,只怕她连承儿都保不住,又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相公交代。 “好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袭母又忍不住潸然泪下,抱着袭玥的手颤抖着,紧了又紧。 老宅外,琪王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扶她进入车内。 袭承扶着母亲,“娘,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 琪王细眸微眯,多看了袭母一眼,这才进了车内。 马车缓缓前行,琪王端坐在对面闭目养神,两手自然放松的搭在膝盖上,丰神俊朗如他,自是赏心悦目。 袭玥定定的盯着他看,眼底变了又变。 既然袭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识破她,那么琪王,就算之前只是有所怀疑,那么今日在席上袭母的惊慌必定逃不过他的双眼。 此刻,他隐而不发,是不是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亦或是怕她察觉到异样,而有意合上双眼,掩盖住眼底的惊涛骇浪? 袭玥伸手,想要叫一下他,该来的总要来的,该说的也总要说的,与其拖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可到底还是缩回了手。 琪王府,书房。 沐风一袭黑衣,将在袭府看到的场景一五一十的向琪王禀报。 “你竟然真的是我女儿!”琪王面朝着窗外负手而立,想象着袭母的语气,嘴里默念着,若有所思。 一个做母亲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需要通过检查她身上细小的标记来确认? 即便确认了,还觉得不敢置信? 第25章 琪王释然,是不是真的袭玥又如何 更有意思的是袭玥的回答,袭玥还是袭玥,袭母还是她的母亲,袭承还是她的弟弟。这本就是事实,为何要再强调? 难不成,是意有所指? 或者,她不是真的袭玥? 若她不是,身上只有袭母才知道的标记又是从何而来? “沐风,你觉得她是袭玥吗?” “王爷是怀疑王妃的身份?” “嗯!”琪王点头,目光深沉,“若她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我倒是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可偏偏从她第一次在喜堂上露面便是胸怀坦荡,那双眼睛总是清明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瑕疵。”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窗沿,昭示着主人微微泛起涟漪的内心。 沐风何曾见过他如此纠结,“王爷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自寻烦恼?” 指尖微顿,琪王侧眸看向沐风。 “你知我心中所想?” 沐风拱手,“不知,但沐风知道,王妃是与不是,王爷的答案都不会变。” 琪王低眉,良久,他长舒了口气,心头顿时畅快了不少。 果真是旁观者清! 他看中的是她的人,她的清冷,她的坦荡,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袭玥,又有何差别呢。 想通了这一点,琪王不禁自嘲,真是庸人自扰,一个袭玥,短短三天,就让他失了冷静。 揽月轩! 院子里传来细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袭玥坐起,点燃了蜡烛。 “你还没睡?”琪王脚步一顿,勾唇,见袭玥穿戴整齐,神色凝重,又见床榻上的被褥均是整整齐齐,温和的笑意顿时一僵,继而关上了房门。 “你……”袭玥抿了抿唇,与他四目相对,见他黑眸平静,略带宠溺和信任,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琪王在她身前站定,高大的身子瞬间笼罩着她,大手抚上了她的脸,一如出府时的炙热有力,呼吸一滞,这个距离,太近了! 过于强大的存在感,让袭玥条件反射的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咚咚咚……”胸前的跳动如此明显,袭玥像是烫着了一般,飞快的收回手,狼狈的后退了两步。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她故作平静。 “有!” 袭玥抬头,定定的等着他问,等着两人把话说清楚,继而分道扬镳。她在这座府里一无所有,若走自然是孑然一身。 “军中人马已经全部安置妥当,明日我便进宫向父皇禀告,王妃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去?” 袭玥愕然,“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琪王打断她,认真的道:“这就是我的答案,我既娶了你,你就是我的王妃,哪怕你只个寻常女子,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袭玥张了张嘴,对上他坚定幽深的眸子,竟是无言以对。 清晨,袭玥坐在梳妆台前,神游天外的盯着铜镜,任由秋玲欢天喜地为她梳妆打扮。 “王妃打扮起来,可真美!” 耳边响起秋玲的笑声,袭玥如梦初醒,眼前终于恢复了焦距。 第26章 琪王替袭玥宽衣,郁尘煞风景 镜中的人儿略施粉黛,清冷的眸子透彻无暇,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英气,眉宇间却是微微隆起,菱唇微翘,此刻正有些诧异的抿紧了唇瓣。 袭玥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一堆发饰,叮铃叮铃作响,深深地叹了口气,幽怨的眼神看向秋玲。 “秋玲,不过就是进宫,又不是选美大赛,有必要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吗?” “王妃,今日进宫,太子妃和丞相府的柳小姐肯定也在,秋玲可不能让王妃在王爷面前输给了她们。” 袭玥摇了摇头,伸手,在秋玲惋惜的目光里将头上的发饰一一取下,任长发散落,拿起一只玉簪,挽住发簪。 镜中的人儿终于素雅了不少,袭玥满意一笑,秋玲却是扁了嘴,“王妃,您第一次随王爷入宫,妆容还是隆重一些才对,秋玲忙活了一早上,就这么被王妃……” 秋玲声音里一阵委屈,见袭玥起身,忽略她准备好的精贵华服,拿起昨日那身衣物就往身上穿,顿时拦住袭玥,将华服抵在袭玥身前。 “必须得穿这个?”袭玥挑眉,一只手臂刚穿进袖子。 秋玲眼神坚定,郑重的点了头,“必须这个。” “不能再商量商量?” “不能!” 袭玥深吸口气,罢了罢了,就随了这丫头吧。 袭玥将穿了一半的旧衣脱下,将叠的整整齐齐的华服一一散开,拿起来折腾了半响,终于成功的被打败了。 她头也不回的唤道:“秋玲,这到底哪一件在里,哪一件在外啊?” “王妃,秋玲伺候您穿衣。” 秋玲拿起浅色的一件,来到袭玥身后,看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的琪王,正欲开口,被琪王阻止,立马会意的将衣服递给琪王。 袭玥伸手,顺从的跟着身后人的节奏。 微凉的指尖擦过脖颈,温柔地将长发掏出来,披散在身后。 “王妃,左边这件。”秋玲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 左边? “是这个?”袭玥将衣服拿起,递向身后。 琪王从她手里接过,托起她的手臂,动作极致温柔,袭玥顺从的随着他的动作将手臂抬起放下,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鼻尖若有似无的擦过,带起一阵战栗。 还未待袭玥疑惑,长臂自她腰间穿过,将精致的束腰绕了个圈,在她身前绑了个结。 袭玥拿起最后一件。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反应,袭玥郁闷间,感觉头顶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腰间的手掌一紧,顿时整个腰身便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淡淡的檀香侵袭着鼻间。 “王妃今日可真美!” 磁性沙哑的声音落在耳畔,像一记闷雷轰然炸开。 袭玥僵硬着身子,手中的衣物顿时散落,空闲的手掌被人十指紧扣。 压抑的呼吸,令精致小巧的耳朵漫上一层羞意,他的唇亦近在咫尺,每一个呼吸的瞬间都像是随时要落下来。 “哎呦,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揶揄的男音自门口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毫不客气踏进房间,潇洒坐下的郁尘。 第27章 不想连累琪王,违心把庸医当神医 袭玥赶忙松了手,借着捡起衣物的空当与琪王保持距离。 琪王阴郁着眸子,眼睁睁的看着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受惊似的逃离,收了手,冷冷的看了郁尘一眼,“你来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郁尘径自倒了杯茶,丝毫没有外来人的自觉。 琪王长臂一伸,从他手中夺了茶杯,一口灌下。 郁尘嘿嘿一笑,伸长了脖子啧了两声,“你这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可真是稀奇,莫不是……” 郁尘看向袭玥,一只手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莫不是还没拿下王妃,要不要我给你开副药,保证你……呵呵……” 郁尘正说着,袭玥一记刀眼切过来,如腊月寒霜一般冻得郁尘背脊发凉,赶紧住了嘴,呵呵直笑,拿起茶壶给琪王再倒了一杯,“多喝点,天气炎热,降降火。” 琪王顿时笑开了唇,温和的视线落在袭玥身上,待回到郁尘身上,顿时从三月桃花又变回了腊月寒梅,一掀眼皮,道:“何事?” 郁尘正想反驳,没事就不能来这里吗,见他们夫妻二人妇唱夫随般的眼神,便不再废话。 “不是我有事,是沐风那个木头有事要禀报,被秋玲那小丫头拦在了门外,不让进来还不让出声,我就只好牺牲一下,进来一探究竟。” 说完,朝着门外一声喊:“木头,可以进来了。” 沐风看了一眼拦在身前的秋玲,秋玲蔫蔫的让开。 “王爷,老宅那边来人禀报,承少爷被袭府的人强行带走了。” 袭玥眉目一紧,转身就往门外走。 琪王牵了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嗯,”袭玥点头,有琪王在,袭府的人便不敢轻易对袭承下手。 琪王袭玥在前,沐风秋玲紧随其后。 “等等,”郁尘出声,起身将他们拦住,看着琪王道:“你不能去,今日宫中设宴,犒赏三军,你是主角,岂能缺席!” 琪王握紧了袭玥的手,不把进宫放在眼里,妄言道:“缺席又如何!” 郁尘难得沉了脸,反问道:“你刚回来,太子便给了你一个下马威,难不成又想被安上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 见琪王面带犹豫,郁尘又道:“袭府派人抓了袭承,无非是为了袭锦弘被打一事向王妃讨个公道罢了。说到底毕竟是袭府的家务事,你去了,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要是再惹怒了袭老将军,王妃和袭府之间便是真的断了。” “郁大夫可有办法?”见他言辞凿凿,又胸有成竹的样子,袭玥不禁问道。 郁尘自豪一笑,“当然,我跟你去,我是大夫,跟着你去顺便给袭锦弘看看伤,名正言顺。” 自从第一次见郁尘,他一露面就是将琪王打晕,那日在凉亭又拿了小白鼠要放她血之后,袭玥对郁尘的印象就是一个身份显赫的庸医! 此时,段不可连累琪王,袭玥便违心的道:“有郁尘在,你就放心吧。” 琪王不放心,“我让沐风带几名护卫跟你一起去。” 第28章 郁尘乃鬼医首徒,袭府受困 “不行,”袭玥松了琪王的手,“我心中坦荡,那日又有生死状为证,别说袭渊,即便见了袭老……爷爷,我也不惧分毫。倒是你,宫中不必宫外,让沐风跟着你,我能安心些。” 不知不觉,袭玥用了‘安心’二字,来不及探究这二字所包含的分量,便赶紧加快脚步,命人备车,赶往袭府。 袭府。 袭锦弘自夜间便发起高烧,一直到现在都昏睡不起,急坏了袭府一帮人。 御医开了药方,等丫鬟们熬好,柳氏亲自喂儿子喝药,刚喂下去,袭锦弘就吐了,因此,病情不见好转。 袭渊见此,脱了一身官服,一边托人向皇上告假,一边派人去袭府抓袭承过来问罪。 “你医术如何?”临近袭府,袭玥问向郁尘。 郁尘几时被人怀疑过医术,当下一声冷哼,“在这皇城内,我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 鉴于他此前种种迹象,袭玥向秋玲求证,秋玲赶紧点头,“郁大夫是鬼医首徒,医术自然是闻名天下。” 郁尘自豪的一挺胸,等着看袭玥肃然起敬,然而,袭玥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你最好不要砸了你的招牌。” “你……”郁尘气急,在袭玥身后咬牙切齿。 袭玥下了马车,被袭府的人拦在了门口。 秋玲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王妃也敢拦?” 守卫态度强硬,“袭将军说了,谁敢放王妃进去,格杀勿论。” 袭玥上前,守卫一个眼色,瞬间从府内出来一队人马,对袭玥兵刃相向,“还请王妃不要让小人为难。” “今日,我还就让你为难了!” 还没等郁尘从腰间拿出令牌,袭玥就已经大展拳脚,脚步坚定,出手又快又准,比那日在擂台上可狠多了。 郁尘又一次惊叹,捏着令牌忘了出声,等他回过神来,袭府门口已经倒下一片,哀嚎不已,剩下来的几名侍卫被袭玥骇人的气势惊得连连后退,赶紧退下去向袭渊禀报。 郁尘收了令牌,小心的避开脚底下蠕动的侍卫,行至门口,正看见袭府的老管家看着这一地的侍卫面露诧异,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朝着袭老将军的院子走去。 莫不是,这事已经惊动了袭老将军,若是袭老将军要处置袭玥,那可就糟了。 郁尘收回目光,见袭玥已经走远,赶紧快步追上。 大堂里,袭渊高坐在主位之上,柳氏在一旁哭红了双眼,袭承被几名侍卫押着被迫跪在地上。 袭玥见此,目光一沉,疾步上前将押着袭承的侍卫拉开。 “姐,”袭承惊喜的叫出声,见袭玥只带了郁尘和秋玲,而未见琪王,便焦急道:“姐,这跟你没关系,你快走!” 袭玥扶起他,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见他未添新伤,不禁松了口气,“别担心,相信姐。” “逆女,给我跪下!” 袭渊拍桌而起,虎目圆睁,手指都气得发抖。 “姐……”袭承暗自着急,袭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秋玲照顾他。 第29章 初入袭府,与袭渊对峙 她看着袭渊,挺直了身子,“袭玥何错之有,为何要跪?” “老爷,”柳氏被丫鬟扶着,泣不成声地抓着袭渊的衣袖,“这毒女竟还不认错,可怜我儿浑身是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请老爷替锦弘做主啊。” 柳氏言尽于此,已是跪在了袭渊面前。 周围的丫鬟们也一起跪下,大大小小的哭泣声让袭玥眉头一紧。 “你听见了没有,我袭家哪点对不起你了,竟然让你忍心对锦弘下此毒手,别以为你进了王府的门,琪王便能护得了你。今日你既然来了,便留下你的命给锦弘赔罪。” 院子里已经悄无声息的聚集了大批军马,各个都是精兵良将,比起琪王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兵马也丝毫不差,浩浩荡荡的在驻守在堂外,就等着袭渊一声令下。 这便是袭家军? 袭玥一眼扫过,果真是如传说中的那样,不同凡响。 郁尘脸上一片赞赏,见袭承紧张的看着众人恨不得将袭玥千刀万剐的眼神,便撞了撞他胳膊,“放心,不会有事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袭老将军,郁尘摩挲着怀里的令牌。赞赏归赞赏,但若袭老将军真的要插手此事,就只能堵上郁家的声望了。 大堂内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袭玥面无惧色,“叔父这话严重了,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问题,保住锦弘的命要紧……”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锦弘怎么会伤到如此,你这蛇蝎毒女,害人无数。若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你搬到老宅去,直接家法处置,活活打死了最好……”袭渊目眦尽裂,一脸悔不当初,加上本就是将军之身,脸上的恨意更是触目惊心。 袭玥只觉得心里倏地一凉,身子不受控制的跟着抖了一抖,怕是‘她’从小被欺负惯了,身子都习惯性的感到恐惧。 如此一想,倒是不难想通,‘她’为何会沦为毒女,为求自保宁愿被天下人耻笑。 袭玥握紧拳头稳住身形,冷笑道:“怕是让叔父失望了,袭玥既然活着,便会好好的活下去,在叔父有生之年,怕只能看到袭玥越活越好了。” “你……逆女!”袭渊伸手就一掌挥下,袭玥面不改色,五指稳稳地接住了袭渊的手,掌心微微一震,不愧是将军,这力道果真是霸道。 身后的袭家军蠢蠢欲动,袭玥冷眸直视袭渊,“叔父难不成真想等袭锦弘死了,才让我偿命吗?” 两人对峙,一高大威猛,一娇小凌厉,郁尘上前,伸手将两人分开,“救人要紧,二位可否让在下先给袭公子诊治完后,再大动干戈也不迟。” “夫人,他就是郁公子。” 一丫鬟认出了郁尘,在柳氏耳边惊喜的道。 太医说过,若是郁公子在此,公子的伤便是小菜一碟。 柳氏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拉开袭渊的手,“老爷,救锦弘要紧。” “哼!” 袭渊从袭玥脸上移开目光,沉了沉气,尽量缓和了脸色,对郁尘道,“郁公子这边请!” 第30章 袭锦弘苏醒,袭玥被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移到了袭锦弘的房前,郁尘一见柳氏哭哭啼啼的就觉得心烦,索性只留下袭玥,将其他人都拒之门外。 柳氏见此,又惊又怒,把住了房门,“郁公子,不能让这毒女进去。” 郁尘脸色一冷,“我是大夫,留谁在我心中自然有数,夫人若不想我救你儿子,就抓紧这门别放好了。” 柳氏闻之赶紧松了手,“咚”地一声,房门合上。 柳氏看了一眼袭渊,袭渊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房门外便被袭家军团团包围。 “他怎么样?”袭玥问道。 郁尘缓缓拿出了针囊,道:“人是你打的,会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 那日在台上袭锦弘被打得那么惨,看着都疼。 袭玥不做解释,正是因为她打的,她才拿捏助了分寸,断不会让他死了。 袭锦弘双目紧闭,脸上烧得通红,郁尘给他号了脉,又将他伤处检查了一番,目露惊异。 袭玥心下一紧,“怎么了?” 郁尘看她一眼,只觉得奇怪,那日明明见她下手那么狠,为何竟都是皮外伤,连严重一点的内伤都没有。 说起来,袭承的伤比起他的只重不轻。 “他没事,身上都只是皮外伤,只是身子金贵,受了点伤,发烧了而已。太医怕是给他开过药了,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喝进去的大多也都给吐出来了。” 郁尘掰开他的唇,果然牙关紧咬。 取了银针,在袭锦弘几处穴位上缓缓插上,待袭锦弘牙关松了,这才自怀里摸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给袭锦弘喂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待他脸色缓和,郁尘这才将银针一一拔出。 袭玥拧干了热毛巾,覆在袭锦弘额头上。 袭锦弘眼皮缓缓动了动,适应了光线,继而彻底睁开了眼,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是恢复了清明,烧退了,人也便有了些精神。 第一眼看见袭玥,微微诧异。 郁尘道:“他醒了,我们走吧。” 房门打开,柳氏进门,疾步冲到儿子身前,见儿子醒了,烧也退了,当下喜极而泣。 “娘,让你担心了。”袭锦弘虚弱的道,目光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袭玥刚出了房门,这就见袭渊领着袭家军将他们堵在了门口,还挟持了袭承和秋玲,当下怒从心起。 “叔父这是何意?” “我说了,今日要让你以死谢罪,顺便替袭府清理门户。” 袭承骂道:“卑鄙,堂堂袭家的将军,竟然用这种手段。” 袭渊冷笑,“把他的嘴给我封起来。” “是!” “唔唔唔……”袭承被堵了嘴,使劲挣扎。 郁尘拦住袭玥,走上前来,被袭家军拔剑拦住,不禁冷笑道:“袭将军这是做什么?以怨报德?” “不得对郁公子无理!”袭渊挥退手下,对郁尘温言道:“郁公子救了我儿一命,本将军谢谢郁公子还来不及,怎么会以怨报德。只是怎么处置袭玥乃是本将军的家务事,还请郁公子不要插手的好。” 第31章 情况危急,沐风现身 说完,便令侍卫将郁尘与袭玥隔开。 郁尘沉了脸,自腰间拿出令牌,一声冷喝,“皇上亲赐我郁家的免死金牌,谁人敢拦我。” 周围的侍卫通通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袭渊虎目一沉,压低了声音道,“去,把尚方宝剑搬过来。” “这……”身旁人犹豫,“没有袭老将军的命令,是不能擅自动尚方宝剑的,否则……” 郁尘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无所顾忌,走到袭玥身前,得意一笑,“请王妃跟我出府。” 袭玥目露惊喜,她只以为郁尘身份显赫,但却是庸医。今日一见,他不仅轻而易举的治好了袭锦弘,证实了鬼医首徒的名头,竟然还手握免死金牌。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只是跟他走,怕是不行了…… 郁尘顺着袭玥的目光看过去,袭渊竟然命人私自搬出了尚方宝剑,众目睽睽之下拔剑出鞘,“来人呐,好生伺候郁公子。” 侍卫虽动不得郁尘,倒是把郁尘围了个水泄不通。 袭玥冷然一笑,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里大开杀戒。 “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爹要杀她?”袭锦弘挣扎着坐起,柳氏赶紧拦着他,“你快躺下,让你爹替你收拾那毒女。” “娘,万万不可,”袭锦弘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是大病初愈,脚下一软,柳氏赶忙扶着他,“娘不允许你出去,那毒女伤你至此,死有余辜。” 美目中闪过一抹阴狠。 袭锦弘直叹气,挥开柳氏,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袭渊正一步一步逼近袭玥,袭锦弘上前,脸色苍白,堪堪稳住身形,伸手拦在袭玥身前,“爹,不可以。” “锦弘,你走开。”袭渊怒道,今日,非杀了她不可。 “爹,昨日我对袭承痛下杀手,她却对我手下留情,锦弘这一身伤是咎由自取,请爹放过她吧。”袭锦弘言辞诚恳。 “锦弘,有些事你还不懂!”袭渊冲身边人斥道:“拉开少爷。” “滚开,别动我……,娘……你快劝劝爹。” 柳氏死死地抓着儿子,不让儿子再插手这件事,老爷有尚方宝剑在手,又手握军中大权,皇城禁军也早就由袭家掌控,杀了袭玥,皇上也不会怪罪。 宝剑愈加逼近,郁尘自身边的人手里夺了把剑,冲袭玥扔过去,“王妃,接剑!” 袭玥伸手接过,剑锋相抵,顿时与袭渊交手,凭借敏捷的身手速度,连袭渊也奈何不了她,两剑相对,袭玥手腕一麻,顿时手中的长剑被砍成了两段,袭玥后退几步,终于握紧了拳头! 袭渊冷哼,睁大了虎目,朝袭玥杀来…… 一黑影自远处而来,踩着袭家军的肩膀一路疾驰,飞身一脚踹向袭渊的手腕,宝剑落地,黑衣飘扬,沐风面无表情,朝袭玥单膝跪下,拱手道:“沐风来迟,让王妃受惊了!” “大胆!”袭渊怒喝。 “说谁大胆呢?”掷地有声的冷喝众人身后传来。 第32章 袭老将军怒扇袭渊,赞赏袭玥 琪王扶着袭老将军缓缓而来,袭家军纷纷让开了道,齐声跪下,“属下参见袭老将军,参见琪王。” 顿时,院子里跪倒一片,袭渊脸色黑了一半,瞬间没了刚才的耀武扬威,上前,蔫蔫的道:“爹,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 ‘啪’的一声,袭老将军一巴掌扇在袭渊脸上,年近古稀,身体却硬朗的狠,这一巴掌下去,袭渊脸上就是一个手印,“我要再不来,你都要在府中大开杀戒了。” 琪王唤了老管家,扶着袭老将军,而他则朝袭玥走去,揽着她的双肩,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受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我回来了,不然……”琪王目光深邃,尽是悔意,“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过来。” “我没事,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琪王握紧了她的手,“与其在宫内惴惴不安,还不如确保你安全了之后,带你一块入宫。” “逆子!”袭老将军看着地上的尚方宝剑,气的嘴角都在抖,“吃了豹子胆了,竟敢私自拿尚方宝剑出来,对着袭家的子孙大开杀戒,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袭渊捡起尚方宝剑,扑通一声跪下,挺直了腰板,将尚方宝剑双手奉上,“爹,我错了,请爹责罚!” 老管家上前,让人将尚方宝剑请回了祠堂。 “你可知袭家军的职责所在?”袭老将军道。 “保家卫国,无惧生死。” “好好好,”袭老将军连说了三个好,沉声道:“既然知道,那么,交出来吧!” 袭渊犹豫片刻,乖乖拿出袭家军的令牌奉上。 袭老将军收了令牌,恨铁不成钢的道:“家法处置!” 话音刚落,身后的袭家军便上前,将袭渊压在长椅上,厚重的板子便一下一下的落下来,掷地有声,竟是丝毫不留情面。 “请爷爷息怒,这一切都是锦弘引起,锦弘愿代父亲受罚。”袭锦弘跪下求情。 柳氏亦是赶忙跪下,声音哽咽,“请父亲开恩,老爷乃是一家之主,公然受罚,让他如何在众人面前立足啊……” “正是因为他是袭家的一家之主,才不能带头犯错,你们都起来吧,别让琪王看笑话。” 袭老将军上前,“今日,让琪王见笑了。” 琪王颔首,“爷爷哪里的话,今日若不是情况危急,景琪也不敢贸然打扰爷爷。” 袭老将军被这声爷爷唤得心里格外满足,对琪王赞不绝口,连连点头,这才看向袭玥,“你就是玥儿?” 袭玥打心眼里尊敬眼前的这位威严又刚正不阿的老人,微微拱手,单膝跪下,像军人般行礼,“袭玥见过爷爷。” “起来吧。” “谢谢爷爷。” 袭老将军打量着袭玥,之前袭玥声名狼藉,张扬跋扈又心狠手辣,实在是败坏门风,家人排挤她他也便默认了。 可如今,几年不见,这孩子竟然似脱胎换骨了一般,听老管家说她在袭府门口以一人之力轻而易举的挥退二十几个侍卫,他还不敢相信。 现在一见,但见她眉宇间一派清明,英姿不凡,便知她绝非池中物,想他这一辈阅人无数,唯独对她,却是看走了眼。 第33章 进宫,柳含烟献荷包 “好啊,不愧是我袭家的孩子。” 袭老将军目光灼灼,拉着袭玥的手,将一枚刻着‘袭’字的令牌交到她手中,“玥儿,你可愿意收下这令牌,替爷爷管理这袭家军。” “爷爷,”袭玥一惊,忙将令牌又推回袭老将军的手里,“爷爷说笑了,袭府人才济济,哪轮得到袭玥,更何况,”袭玥看向琪王,“袭玥如今已是嫁与琪王为妃,一介妇人,又怎么能管理好声名显赫的袭家军呢。” 琪王牵了袭玥的手,眉眼含笑,袭老将军见此,心思一转,转而从琪王下手,“出嫁从夫,琪王可介意玥儿替我这老头子管理袭家军?” 琪王勾唇,感觉到手心里一紧,笑道:“王妃前几日刚刚溺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到如今还心有余悸,不如等过些日子,待王妃心绪平静下来,再商议此事,爷爷以为如何?” “那自然是甚好!”袭老将军原本以为袭玥会对他心有怨恨,如今见她目光坦然,令牌一事又有了商量的余地,当下便乐道:“时辰尚早,不如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 “这……”袭玥一脸为难。 琪王又接过了话题,“爷爷,今日父皇设宴,犒赏三军,景琪已经是晚了半个多时辰,怎么敢再让父皇久等。” “原来如此,那今日便不留了,以后有时间,常带玥儿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一定,景琪告辞!” 说罢,拉着袭玥大步离去。 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自袭府外扬长而去,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皇城。 下了马车,一路直奔大殿,路过一处水榭,柳含烟早已等待多时,紧张的捏紧了荷包,脸颊上早已是一片晕红。 忽然听到望风的怜儿喊道:“小姐,琪王过来了。” 柳含烟心中一喜,忙翘首望去,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父亲便将他禁足在府中,今日有幸随父亲进宫,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待琪王走近,忙上前道:“景琪哥哥。” 琪王停下,“柳小姐?” 柳含烟将荷包递给琪王,声音甜糯,“听闻景琪哥哥身患旧疾,每次犯病都疼痛难当,烟儿特地去庙里求了平安福,放进这荷包里,为景琪哥哥祈福。”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桃花香,鼻子一阵不舒服,袭玥皱了皱眉,伸手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心下诧异,莫非这具身子对桃花过敏不成。 正想着,见香味的来源是旁边的怜儿,不禁离她远了一点。 琪王以为袭玥在吃醋,浅浅的勾了唇,柳含烟看得一呆,等他们走远了,这才醒过神来。 “琪王,琪王妃到!” 太监扬声喊道。 一路上,袭玥都和琪王并肩而行,这会儿进了大殿,袭玥稍稍后退,与琪王一同向皇上请安。 “景琪见过父皇母后。” “袭玥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还未开口,皇后倒是先冷哼了一声,“琪王可算是来了,不然这满桌子的佳肴可都要凉了?” 第34章 庆功宴成了选妃宴,阴谋始矣 “事出有因,还请父皇母后恕罪!”琪王道。 皇后还欲讽刺,被皇帝一个眼神阻止,不甘不愿的住了嘴。 “既是事出有因,就别跪着了,起身入座吧。”皇帝看着琪王颇为自豪,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谢父皇!” “谢父皇!” 袭玥刚起身,面前多了一只大掌,袭玥不明其意,看了他一眼,琪王眉眼含笑,微微点了点头,袭玥蹙眉,即便不抬头,也知道他们现在是万众瞩目,将手放在他手心,立刻被包裹住。 落座时,琪王手落在她肩上,待搂着她坐下,这才松手,掀起衣袍,落座。 众人见这一幕,便都将目光落在了袭玥身上。 一道怨恨的目光自对面而来,袭玥抬起头,正对上袭锦云充满讽刺的目光,接着是太子,桀骜不驯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寒光,像黑暗中的恶狼一样,恨不得将她扒皮挫骨。 袭玥没兴趣和他用眼神厮杀,勾了唇,索性移开了目光,这才发现,对她好奇可不止这二人,全场的女眷几乎都在打量着她。 准确的说,是她和身边的琪王。 皇帝道:“琪王已落座,那便开始吧。” 鼓声起,一女人单手执剑,头戴面纱,领着一队舞女偏偏而来,身若无骨,姿态曼妙,与这寒冷的剑倒是一刚一柔极为融洽。 女子美目流转,竟是径直看向琪王。 这痴迷的眼神,分明就是柳含烟。 袭玥心下了然,说是庆功宴,女眷竟占了一半,怕是皇帝为补偿琪王娶了她这个‘毒女’,而准备再为他赐婚。 在座的女眷皆是朝中重臣嫡出的小姐,无论哪一个与琪王联姻,琪王都将如虎添翼。 而这些人当中,丞相府的柳大小姐便是最好的人选。 太子有皇后作势,袭府撑腰,而琪王本就凯旋而归,手握重兵,若是与丞相联手,那这二人的势力便是旗鼓相当。 这么一想,皇帝这一招,倒是一招好棋。 琪王低低一笑,“王妃可是吃醋了?” 耳边一热,袭玥侧目,对上琪王放大的俊脸,当下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这里面,可有王爷喜欢的女子?” 琪王细心地为她布菜,将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好相公形象发挥到极致,闻言,反问道:“王妃此言何意?” “若是有,那便娶了吧。” 话音落,琪王脸上便是一僵,见她目光清澈,竟是在说真心话,当即放下了筷子,正色道:“你希望我娶其他的女子?” “……恩!”袭玥若有所思,还是点了头,与其和她在这里演戏,倒不如顺了皇帝的意,娶个品貌俱佳的女人。 身在皇家,必有一日要与太子争夺皇位。 袭家已经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她对他,便是无用了。 “……”此刻,琪王的脸色才真的算是生气了,牵了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他看着她,眸色幽深,字字如誓言般郑重,“我既娶了你,此……” 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琪王的话,袭玥眼前一暗,多了一个人影。 第35章 剑舞陷回忆,气势骇人惊白狐 “听闻王妃舞技了得,不知可否与含烟一起,共舞一曲。” 柳含烟站着,她坐着,这种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让袭玥皱了眉,而琪王的视线更让她如坐针毡,索性站了起来。 “袭玥从未跳过舞,只怕要让柳小姐失望了。”她据实已告,并不觉得丢人。 “姐姐莫要再谦虚,小时候妹妹可见过姐姐的舞姿,比起妹妹来可有天分多了,不如就应了柳小姐的请求,让大家一开眼界,如何?”袭锦云看着她,还是那副扶风若柳的模样,三言两语就让她在众人面前成了信口雌黄之人。 不仅诸位千金小姐等着看她出糗而故意起哄,就连皇后也不例外,抱着怀里静卧的白狐翘起优雅的兰花指摩挲着,直接下了命令,“盛情难却,琪王妃就不要再推辞了。” 袭玥骑虎难下,看向琪王,琪王还在生气,细长的眸子微眯,端着一张俊脸静静的看着她,好似等着她求救。 袭玥这一辈子,从未求过人,此刻也不例外。 袭锦云见此,给柳含烟使了个眼色,柳含烟会意,一把剑便递到了袭玥面前。 琪王正要阻拦,袭玥却先一步接了剑。 袭玥提剑上前,眉宇间英气逼人,目光自长剑滑落,缓缓合上眼,却不想一闭上眼,往日的画面便翻涌上来。 她睁开眼,但见剑锋寒光闪烁,隐隐透着血光,眉间一沉,只当是错觉,眨了眨眼,目光却越发迷离。 朦胧间剑身上被血迹染红,血迹蔓延开来,就如同她死亡前的那一幕,用那人教过的剑术,那人送给她的剑,亲手插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 一股肃杀与悲凉自袭玥身上蔓延开来,令琪王心下一紧,这样的袭玥太陌生了,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绝望的眼神。 “王妃……”琪王心下一紧,唤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心下更是着急,脚下一动,便想靠近她,却被太子拦住了去路。 袭锦云赶紧命人提醒早就被袭玥吸引了注意力的乐师。 指尖微微颤抖,剑身也跟着颤抖,袭玥脸色愈加苍白,双唇微动,隐隐约约溢出两个字,“老大……” 迟来的鼓声骤起,一下一下敲进了袭玥的心里,就如同那天的雨,一滴一滴的凉透了温热的心脏。 袭玥脸上一片茫然,不知不觉握紧了剑柄,五指一一收紧,手腕一动,瞬间行云流水,又犀利无常,浑身的气场更甚。 不知不觉中,乐师被袭玥带离了方向,原本缓慢柔美的鼓声,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和力量。 琪王浑身一震,仿佛又回到了战场,残酷又血腥,他以为是错觉,却见在场的武将均是睁大了眼睛,绷紧了肌肉。 太子已经忘却了阻拦琪王,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目露惊异,一抹怀疑浮上心头的同时,除掉袭玥的决心更是又沉了几分。 白狐不安的在皇后怀里挣扎,眸中俱是惊恐,想要逃之夭夭却被死死地禁锢,发出‘嗷嗷嗷……’的呜咽声。 第36章 柳含烟莫名中毒身亡,袭玥成众矢之的 这样的情形,柳含烟根本就没办法融入进去,又见琪王专注的看着袭玥,气得咬牙,着急的朝袭锦云求救。 乐师遇到知己,兴致正浓的时候,忽然被人一巴掌拍在脑后。 “不想死的,赶紧敲慢一点。” 乐师如梦初醒,看着身旁魁梧的侍卫吓得冒了一头冷汗,赶紧慢了下来。 强劲的鼓点骤然而止,尾音流转,轻柔曼妙。 柳含烟闻之自信一笑,提剑上前,试图与袭玥配合,找准机会与袭玥持剑对峙,却发现袭玥根本无心与她配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下心中一喜,提剑冲着袭玥而去。 调整好方向,让自己的胳膊正对着袭玥的剑口。 如此一来,她便能让琪王多看她两眼,也能让琪王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恶毒。 就在这时,皇后怀里的白狐突然窜下来,不偏不倚的撞向柳含烟。 顿时,柳含烟睁大了美目,已是措不及手,整个人冲着袭玥的剑锋上扑去。 袭玥猛然惊醒,急忙抓着她的手,避开了剑锋,虽未伤她要害,胳膊上却不可避免的划了一道,还未稳住身形,只见白光一闪,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背上,死死地不松口,袭玥目光一寒,将其摔下。 白狐摔倒在墙角,侧卧不起,呜咽不已。 “护驾!”皇后一声令下。 侍卫纷纷上前,将袭玥围了个水泄不通。 相比于皇上的震惊,皇后可镇定的多。 眼前已恢复清明,袭玥皱了眉,缓缓放下手中正朝着皇帝方向的剑,下意识看向琪王,见琪王面色堪忧,便知闯了祸。 袭玥脸色还是一片苍白,琪王看着她手背上触目惊心的齿痕,好看的眉间微微隆起,“疼吗?” 袭玥勾唇,想告诉他没事,却被一声呼喊给打断了。 “烟儿,你怎么样?烟儿……快叫太医,快叫太医……”柳丞相惊慌的呼喊惊醒了众人。 众人望去,只见柳含烟口吐白沫,身体不停的抽蓄。 皇帝大惊,“来人,快请众太医速到大殿!” “是!” 等太医赶到,柳含烟已经奄奄一息。 太医院众人施救一番后,默默摇了头,“启禀皇上,柳小姐中毒太深,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已无回天之力。” 话音落,柳含烟已是合上了眼睛,彻底没了声息。 “我的烟儿啊……毒女,我让你偿命……”柳丞相双眼通红,拿了女儿身旁的剑就冲着袭玥而来。 琪王眸子一冷,将袭玥护在身后,剑锋在指间被折断,柳丞相手臂一麻,剑身脱手落在地上。 丞相挣开侍卫,‘咚’的一声,朝皇帝跪下,“请皇上为烟儿做主,让这毒女偿命。” 琪王冷声道:“事情还没查清,丞相怎知是王妃所为,方才,皇后的白狐受惊,王妃若真想害柳小姐,当时就不必拉开她了。” 丞相怒言道:“王妃毒名狼藉,这天下谁人不知,刚才这毒女那一段剑舞,浑似被妖邪附体,戾气太重,想必是被毒物反噬,琪王又何必护着她。” “丞相大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调查柳小姐的死因,若非王妃所为,丞相如此咄咄逼人,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 第37章 大殿上兵刃相向,逼凶手现原形 太子上前,手里隔着帕子拎着那只不知何时已死的白狐,扔到了琪王面前,“琪王此言尚早啊,好好的白狐咬了王妃一口就被毒死了,这又该作何解释?” “……” 白狐唇边的血迹已见黑色,众人见之,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见众人的视线被白狐吸引,袭玥悄悄挪到太医身后,看向柳含烟的尸体,刚一靠近便察觉不对,尸体上传来的香味莫不是桃花? 有桃花香又能让人中毒的,莫不是夹竹桃? 袭玥看向怜儿,目带疑惑,怜儿也在这时看向袭玥,泪眼朦胧,冲上来就质问她,“为什么要毒害我们家小姐?” 好个情深意切,若是真的,那这怜儿便也忠心耿耿;若是在做戏,那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可真是方便。 她倒要试她一试,看这怜儿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袭玥只退不攻,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怜儿的一举一动,怜儿冲到她身前,被侍卫钳制住双手,这才作罢。 怜儿身上的香味没有了。 果然,这毒极有可能就是夹竹桃,怜儿是柳含烟的贴身侍女,想要下毒便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看这怜儿的手似乎…… “你这毒女,烟儿已死,你还想做什么?”丞相怒指着袭玥,向皇上请命,“请皇上替烟儿做主。” 琪王跪下,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王妃绝不是凶手。” “够了!”皇帝震怒,看向袭玥,“柳小姐可是你下毒害的?” 袭玥远远看了一眼柳含烟的尸体,再看看正守在一旁低声哭泣的怜儿,只怕这具身体自小与毒物为伍,才对毒物的味道这么敏感。 只是,眼下她没有证据,丞相又在咄咄相逼,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揭穿怜儿,唯有…… 手上一暖,琪王的大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她看向琪王,心思一动,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怜儿!” 琪王一怔,怕是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皇帝见她不语,脸色阴沉,“袭玥,朕再问你一遍,人可是你杀的?” 袭玥掐了一把大腿,咬了咬唇,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神情故作恍惚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猛地起身,发疯似的夺了侍卫的剑,慌不择路的乱砍,皇帝下令,“抓住她。” 顿时,袭玥与护卫打成一片,太子见此,便动了杀念,趁机痛下杀手,招招取她性命。琪王飞身,挡住太子,对袭玥道:“快走!” 袭玥与琪王眼神交汇,蓦然转身,趁机朝着怜儿的方向杀过来,怜儿措手不及,条件反射的动了手,竟是武功不俗。 果然,虎口有茧,必定是习武之人。 “统统住手,”琪王一声冷喝,众人不明所以,朝着仍在搏斗的袭玥和怜儿望去。 怜儿见事迹败露,飞身欲逃,被袭玥擒住后脚,狠狠的摔在地上,明晃晃的剑身抵在她的脖子上。 袭玥押着怜儿上前,无视周围侍卫的围攻,一脚踹向怜儿的双腿,让她跪倒在丞相和皇上面前。 这才跪下请罪,“袭玥为证清白,逼得这怜儿出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父皇责罚。” “父皇,”琪王亦跪下,“儿臣乃是共犯,请父皇一并责罚。” “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都被这前前后后的反转给看糊涂了。 琪王看向袭玥,目露宠溺,“这还得问王妃了。” 第38章 望春楼?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 袭玥道:“启禀父皇,袭玥与王爷途径水榭之时,恰巧遇见柳小姐和怜儿,当时怜儿身上传来一股桃花香。可是就在刚才,袭玥竟然在柳小姐的尸体上身上闻到了这股香味,当怜儿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怜儿身上的香味却消失了。所以,袭玥怀疑,害死柳小姐的毒便是夹竹桃。而且……” “袭玥看的清清楚楚,怜儿的虎口有层薄茧,必定是习武之人。所以,袭玥断定,此人便是杀人凶手。” 丞相指着怜儿,满眼地不敢置信,“怜儿,你怎么会武功?是你杀了烟儿?” 怜儿不语,神情冷漠,却已经是默认了。 琪王道:“只怕,这人并不是怜儿。” 两名侍卫上前,在怜儿的颈间摸索了一番,找到接口,一把撕下了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下女人大概三十岁上下,左脸肤如凝脂,右脸却已是容貌尽毁,残留着烧伤后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丞相骇然,惊得连连后退,这女人他显然认识,“花月,竟然是你?你竟然没死,谁派你来的?” 名叫花月的女人冷笑,“相爷怕是失望了,当年望春楼那场大火,花月命不该绝,得贵人相救。自那日起,我便发誓,要让你家破人亡,哈哈……失去女儿的滋味怎么样,别担心,不止你的女儿,你的儿子,夫人也会来陪你的。” 丞相连连后退,腿抖得不能自已。 “不好,”袭玥起身,掐着她的下颚,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花月含笑,咬着自己的舌头,饶是袭玥再用力,鲜血还是顺着唇角流下来,自袭玥指间流过,身子朝着丞相的方向缓缓倒下,眼睛死死地看着丞相。 竟是死不瞑目! “啊……”丞相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仿佛已死的花月要向他索命。 当天,丞相是被抬着回府的。 因私事惹出了人命,一向公正廉明的丞相在众人眼中瞬间成了薄情的负心汉,惹得女人报复,害死女儿,还惊扰了皇上皇后,险些让琪王妃被诬陷。 念在其位高权重,又对朝廷鞠躬尽瘁,皇帝下令,让他回府反省,扣半年的俸禄。 至于太子,琪王和袭玥,在大殿内公然拔剑相向,乃是大不敬。 罚太子禁足太子府,一个月不得出门。 念在琪王征战西北有功,功过相抵,不做责罚。 袭玥揪出凶手,还死者安宁,功大于过,赐锦绣宫锻百匹,翡翠,玉如意各一对…… 两人本是空手而来,回去却是满载而归。 袭玥抵着马车口坐着,望着这一堆占地方的东西直皱眉,更难受的是琪王挨得她紧紧地,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 从出了宫,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袭玥想了想,还是找了个话题,“你可知花月口中的望春楼是什么地方?” “望春楼?”琪王面色古怪,见袭玥目光清澄,轻咳了两声,才道:“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 “……青楼?” 原来如此,袭玥看着琪王,等着他的下文。 “望春楼当年在皇城内名盛一时,很多王公大臣私下里都去过,当时的头牌便是这花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慕名而来,却连面都见不上。直到那年……” 第39章 王妃这充满防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望春楼忽然一夜大火,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据说后来凶手主动来自首,说是失手打翻了烛台,才导致失火的,这事便就这样结案了。” 琪王目光悠长,当时望春楼失火一案在皇城内沸沸扬扬,轰动一时,真相公诸于世以后,众人一片哗然,茶余饭后均是屡屡提起。 袭玥哑然,心中骇然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疑惑,“实情若真是如此,花月也不必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还冒死潜入皇宫。” 琪王点头,同意袭玥的说法,却又听她道:“自古男儿多薄情,丞相一定是做了对不起花月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悲剧收场。 琪王目光灼灼,“本王从不去那种地方!” “什么?”袭玥一阵恍惚,回神见琪王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再想起他的话,勾唇一笑,“这话留着给你娘子说吧?” 话音落,琪王反问:“你不就是我娘子。” “我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字字入耳,字字珠玑。 “……”袭玥一阵无语。 马车忽然一颠簸,袭玥只觉得半个屁股都坐在了琪王身上,蠢蠢欲动的大掌顺势握住了久违的小蛮腰。 高高落起的宫锻似乎明白琪王心中所想,轰然落下,琪王护着袭玥的后脑向下,将她紧紧地护在马车一角,两人的鼻梁相抵,袭玥一眼望进他深沉的眸子,像石沉大海,再也看不到其他。 袭玥郁闷道:“为何不让宫里的人送回来?” “车厢太大,刚好占地方。”这样,便能与你更进一步。 低低的笑声入耳,袭玥面上一囧,“你在笑?” 琪王勾了唇,低头看着她下意识护在胸前的双手,“王妃这充满防备的样子真是可爱。” 可爱? 袭玥脸顿时一红,想要拿开双手,偏偏半个身子被窝在角落里,胳膊肘抵着车壁,一动便与琪王的鼻尖来了个贴面礼,听到他继续道:“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呢。” 若他的眼睛方才是宁静幽然的海面,那此时已满是涟漪,闪着危险的光,让袭玥屏住了呼吸。 袭玥目光闪烁,微微侧开了些,轻声道:“你先起来。” 琪王宽阔的后背已成了宫锻的靠垫,听了她的话,顺从一动,顿时压得更实在,薄唇与她的侧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通过毛孔侵蚀着袭玥的神经。 “你是故意的。”袭玥冷声道,她回过头来,相触的鼻尖似通电了一般,电的她的声音都隐隐透着几分颤抖,耳朵早已红透。 马车又是一颠簸,琪王的唇精准无误地对上她的,软糯的触感瞬间侵占了思考,实在香甜得紧。 “王爷,您还好吗?刚才搁着石头了。”车外,传来沐风的询问。 “很……好!”模糊的两个字艰难地从唇间溢出。 袭玥的脸算是彻底红了。 琪王见她这副模样,索性错开了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可不是我故意的,都怪那块不长眼的石头。” “……” 王府门口,只听到一阵紧急的奔跑声,帘子被人猛地拉开。 第40章 郁尘狼狈滚下马车,万年面瘫破功 “哎呦,光天化日的,王爷这是公然调戏王妃啊……恩,姿势不错……”郁尘啧啧有声,摸着下巴点评道,乌黑的瞳孔里精光闪闪,一点都没有要放下帘子的意思。 “啊……”一声哀嚎,一大一小两个拳头不约而同的冲出来,正对郁尘的双眼,只见郁尘脖颈后转,以高难度姿势从马车上滚落到地上,狼狈不已,随着滚下来的还有几匹宫锻。 袭玥率先出来,跨过郁尘,步履匆忙。 琪王迈着优雅的步子,又一次跨过郁尘,心情悠哉的追着袭玥而去。 “不愧是夫妻俩,打人都这么有默契。”郁尘顶着两个格外严重的黑眼圈,哀嚎着,冲沐风伸出手。 沐风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隐忍的笑意,将郁尘扶起,郁尘抓着他的胳膊,眉毛一挑,“沐风,你是不是笑了?” “……” 沐风瞬间又收敛了唇角的弧度,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不留一丝笑过的痕迹,郁尘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眼睛一眯,“木头,我都看到了,你肯定笑话我了。” “……”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了,我记住了,下一次一定拿你试药……” “……”沐风眼神一凛,似乎是想了某次被谋害的经历,淡定的道:“不会有下次了。” “你说什么?”郁尘拽着他,一瘸一拐地上台阶。 管家正好出来,冲沐风道:“副将军,王妃说,让把车上的东西都给袭府老宅送去。” “好!” 音落,沐风松开郁尘,转身回马车。 郁尘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眉头一暗,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沐风潇洒挺拔的背影,“好你个木头,竟敢松开我……”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郁尘,“郁公子,王妃有请……” 管家话说了一半,郁尘当即眼睛一亮,瞬间抓紧了管家的胳膊,“王妃请我?真的假的?”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嘛,袭玥对他向来没好脸色。 管家笑道:“王妃交代了,郁公子若是不愿意,便作罢了。” 莫不是袭玥想通了,愿意助他研究以毒攻毒之法了?想到此,郁尘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当下唇角一扬,“哪能不愿意呢,我这就去。” 说着,松开管家,刚才还一瘸一拐,这会倒是飞奔而去,看的管家目瞪口呆。 袭玥正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见他风尘仆仆的过来,眉尖一挑,缓缓放下了茶杯,吩咐秋玲将茶盘收走。 郁尘刚一坐下,手还没摸到茶杯,便被秋玲抢先一步,眼睛一瞪,“秋玲,这是干嘛呢,本少爷口渴着呢,快放下。” 秋玲将茶盘拿远了些,嗔道:“郁公子若是口渴了,那莲花池里的水多着呢。” “你这丫头……”郁尘指着秋玲远去的背影,刚准备跟袭玥抱怨,见袭玥勾唇正笑的灿烂,便知这是袭玥吩咐的,立马住了嘴。 “王妃,叫郁尘过来,可是愿意助郁尘研究以毒攻毒之法了?” 郁尘心里没底,小心翼翼的道,想到上一次在凉亭里被袭玥嗤之以鼻,不禁稍稍坐的离袭玥远了点,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袭玥,免不了又是一个过肩摔。 “恩!” “恩?”郁尘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没见她张嘴,也没点头,这一声“恩”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41章 郁尘透露琪王中毒,牵动袭玥心 正想着,眼前寒光一闪,竟是袭玥拿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出来。 郁尘吓得立马站起,连连后退,“王……妃,万事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还是把刀收起来吧,一不小心伤着了多不好啊。” 袭玥见他这副模样,白了他一眼,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淡淡的道:“下次想放我血,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手底下立马多了一个小瓷瓶,郁尘殷勤又献媚的看着她笑,生怕她反悔。 袭玥伸出食指,匕首附上去,转念一想,忽然停止了动作,“在这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 “王妃请说,郁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袭玥点头,琢磨着开口,“琪王的旧疾是怎么回事?” 为何柳含烟会说琪王犯起病来会疼痛难当,大婚那日,他似发了狂,什么样的旧疾能让人那般痛苦,连冷静自持的琪王也压制不住? “这个……”郁尘面带犹豫,见袭玥放下了匕首,目带威胁,忙道:“别别别……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跟王妃说不清楚。” 郁尘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秘密,外人皆以为是旧疾,其实,王爷是……中了毒。” 中毒? 袭玥诧异,“他是皇子,少年封王,怎么会……” “若不是生在皇家,又怎会如此。” 郁尘叹道,回忆起当年旧事,眸光悠长。 “景琪的母妃本是世家之女,医术了得,又是出了名的美人,皇上一见倾情,强娶她入宫,宠极一时。 可惜景琪七岁那年,他母妃便身患疾病仙逝了。 皇上为此日日买醉,险些误了朝纲,直到景琪被人下毒,命悬一线,鬼医入宫欲带走景琪,皇上这才醒悟。 在那之后,景琪每次犯病必定会遭受噬心之苦,那毒及其古怪霸道,饶是鬼医在江湖行走多年,也只觅得良方,而方子上的药材却都是罕见之至,可遇而不可求。 为此,鬼医终日走南闯北,也未能凑齐。” “鬼医是你师父,他跟琪王……” 郁尘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神情黯然,“鬼医是景琪的舅舅,我自小就拜鬼医为师,跟景琪也算是一块长到大的朋友。” 袭玥低眉,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她拿起匕首,对准瓶口就是一刀。 郁尘悠悠地回过神来,见血液已接近瓶口,而袭玥依旧面不改色,赶紧拦住她,“快住手,要不了这么多。” 郁尘塞紧了瓶口,小心的揣进了怀里,冲袭玥拱手,感激道:“王妃,大恩不言谢,郁尘先告辞了。” 袭玥看着他疾步走去,眉头一拧,却是久久都舒展不开来。 她怔怔的看着伤口,不在意的随手一擦,手指微微收紧。 琪王进院子的时候碰见郁尘,郁尘似乎是有要紧事,只顾着往前走,听他唤了几声才抬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一瓶药丢给他,也不解释便走了。 这会进来了,见袭玥正在发呆,与郁尘竟是如出一辙,连他坐下都不知道。 “这是怎么了?可是郁尘说了什么?” 第42章 江湖神秘组织,无痕阁 袭玥如梦初醒,悄无声息的拉下袖子,盖住手指,不自然地勾唇,“没什么,只是讲了一个很悲愤的故事。” “真的没事?” 唇角的笑意拉大,袭玥揶揄道:“当然没事了,倒是你,眉头紧皱蹙,反倒是有事的样子。” 琪王来自然是有事。 只不过见袭玥脸色不对,必定跟郁尘有关,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强迫,只好稍后去问郁尘了。 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琪王看向一旁的沐风,“坐下说吧。” 袭玥见他们都面色凝重,当下也看向沐风,莫不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了? 沐风坐下,一五一十的道:“花月口中的贵人极有可能便是皇后,殿内一事也是皇后指使,欲置王妃于死地。” 沐风展开手里的宣纸,在石桌上铺开,上面画着一只形状奇特的飞镖。 “宫内刚刚传来消息,花月的尸体被贼人盗走了,这便是贼人打死皇宫禁卫的飞镖!” 袭玥脑中瞬间想起花月的话,“……别担心,不止你的女儿,你的儿子,夫人也会来陪你的。” 眉间一紧,袭玥惊得站起,“花月还有同党,丞相的家眷有危险。” 琪王道:“王妃莫急,他苦心隐藏这么多年,今日却冒死闯入皇宫,盗取尸体,可见花月于他,必定极其重要,定会先安葬了花月,再伺机复仇。” 沐风随声附和,“大理寺已经全权接手此事,现已在丞相府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现身。”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已经猜到了贼人是谁,见琪王讳莫如深的看着纸上的飞镖,袭玥猜测,“这飞镖形状怪异,并不是常人所有,莫非,你们已经知道使用者为何人了?” 琪王点头,“王妃可听说过无痕阁?” 无痕阁?袭玥一脸茫然,听名字像是帮派组织的名字。 “无痕阁乃是江湖上的神秘组织,由来已久,行事低调,又不与官府为敌,因而在江湖中颇具威望。这飞镖的主人名叫楚霄,当年是无痕阁的四大堂主之一,听说因为以下犯上,偷了阁中重物,因而被无痕阁下了追杀令,闹得满城风雨,后来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琪王若有所思,“如今想来,怕是当年躲进了望春楼,被花月藏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当年望春楼的大火,莫不是因他而起。” “王妃此言差矣,”琪王勾唇,淡淡一笑,“无痕阁明令禁止,不得与官府为敌,若真是为追杀楚霄而一把火烧了望春楼,早就被朝廷下令清剿了。” 这么说来,事情的真相便只有丞相知道了。 见大家有事在商谈,秋玲重新煮了茶,给他们一一奉上后,退了下去。 今日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信息,袭玥正一一消化,漫不经心的去端茶杯,立马就被滚烫的杯壁给烫到了伤口上,尽管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还是被琪王眼尖的发现了。 手腕一暖,便被琪王握了起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郁尘做的?” 第43章 袭玥血中无毒,神秘人影月下惊鸿 “不是!”袭玥挣了一下,反而被握得更紧,索性不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切的。” “撒谎!” 袭玥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人莫不是会读心术?还是她脸上明明白白的刻着‘说谎’二字? 琪王拉下她的手,无奈道:“伤口又直又深,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切的。” 袭玥竖起大拇指,“王爷好眼力,袭玥佩服!” 琪王拿出郁尘给的药膏,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道:“这个郁尘,尽出些骚主意,莫不是又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研究。” 真不愧是青梅竹马,一下子就知道郁尘所想。 “我倒是很好奇,方才郁尘跟王妃说了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做贼心虚。” 袭玥哑然,做什么研究,自然不能让他知道。 “恩……”袭玥拉长了语调,鉴于她并不擅长说谎,而这琪王又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她只能卖个关子,“秘密!” “恩?”琪王眉眼微眯。 袭玥只好移开了目光,双唇紧闭。 午后,郁尘一脸挫败的回来,像个无骨游魂似的,趴在石桌上。 秋玲见他模样可怜,给他倒了茶。 郁尘看也不看,一饮而尽,既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瘫软到了石桌上。 “王妃,你快看看郁公子吧,该不是得病了吧。”秋玲心急的跑回房间向袭玥禀告。 得病? 他自己就是大夫,还是鬼医的徒弟,哪用得着她们操心。 拗不过秋玲,袭玥起身,迈出房间,见他这样子,难得语气柔和了些,“莫不是拿我的血以毒攻毒的失败了?” 郁尘直起身子,恨不得仰天长叹,“谣言不可信,谣言害人呐!” 袭玥皱了眉,“到底是怎么了?” “岂止是失败,你的血根本就没有毒,小白鼠喝了活蹦乱跳的,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那些市井谣言,都说袭家嫡女自幼与毒虫为伍,以躯体养毒,早就是个毒人了。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会用毒而已。” 郁尘翻了个白眼,看向袭玥,脸色阴郁的很,“王妃可真会作弄人,明知道自己不是毒人,还故意戏弄我!” “我……”袭玥面露尴尬,她哪里知道呢,她这不是也跟他一样听信谣言嘛。 不过,既然她的血里没有毒,那皇后的白狐,岂不是皇后自己下的毒。 郁尘蹭的站起,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王妃戏弄在下都不带脸红的,郁尘告辞。” 秋玲气愤道:“郁公子这是什么语气……早知道不给你茶喝了!” 郁尘不语,绕过石凳,大步离去。 “王妃,你看看他……”秋玲为袭玥鸣不平。 袭玥浅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她血中无毒,于她来说,倒是少了一件麻烦事,又何必跟他计较。 傍晚,一抹修长的身影自院前飞速闪过。 什么人这么晚了公然闯进王府? 袭玥身形一动,便跟了过去。 行至后院,竹林茂密,但见人影脚下轻盈,行迹匆忙,袭玥跟上去,只觉得脚下一片湿意,再往前,出了竹林,便是一道河,一轮弯月映照在河里。 修长的身影飞身而起,衣袂飘飘,竟似水中踏月般轻松自如,潇洒的落在河对面,长身而立,映照在月光下,竟似披了层柔光般如梦似幻。 第44章 琪王自嘲俊颜黯淡,袭玥闻之心中沉闷 这莫不是轻功? 许是察觉到袭玥的目光,那人回头,面若冠玉却是眸光一寒,袭玥条件反射的隐蔽了身形。 那一眼,虽模糊,但是,袭玥却肯定,那人必是琪王无疑。 远远望去,小院内清新雅致,别具一格,屋内烛光闪烁,隐约有个人影映在窗前,莫不是金屋藏娇? 袭玥心底一阵怪异,这本是琪王的私事,就算是金屋藏娇,她也无权干预。 想是这么想,可脚下却已经沿着河岸边迈上木桥,悄无声息的靠近小屋。 当她蹲在树上,看清屋内的情形,不禁微微诧异。 屋内的人可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而是郁尘的娃娃脸。 此刻,屋内燃着几个火炉,上面都煮着药,郁尘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都一一取下,先拿了一晚,放在了琪王面前。 袭玥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浓郁的药味。 郁尘一边给琪王号脉,一边道:“师傅命人送来了一味药,我已经加了进去,你且先试试效果。” 待郁尘收了手,琪王便端起了药碗,行至窗前,径直倒了下去。 郁尘气闷,“你这是做什么?” “即便是药材凑齐了,也未必能解了我的毒,更何况现在还差着几味,你是大夫,这个道理岂能不知?” 琪王的声音低沉又带着自嘲,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片黯然,这药他喝了十几年,可噬心之痛从来都不曾幸免。 或许,他这一辈子,注定是与这毒同生共命,折磨一生了。 琪王的眸子深深地沉了下去,似寂寥的星星,被乌云遮住了光芒,袭玥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一紧,只觉得胸口里又闷又沉。 又见郁尘站起,默默地再拿了一碗过来,“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多准备了一碗。” 琪王未动,眉间微微隆起。 “今日,你可是把我中毒的事跟王妃说了?”声音里略带苛责。 郁尘在他身后,幽幽地道:“若是王妃能够帮忙,便可多一味奇药……” 琪王转身,沉了口气,“此事就到此为止,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紫楹仙姝就在袭府,王妃乃是袭府之人,与你又是夫妻,你又何必固执,区区一个袭玥,还比不上……”郁尘激动地站起。 “够了,”琪王打断他,沉声道:“这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袭玥那边,我也不想她再听到任何消息。” 琪王甩袖离开,行至院子,听到郁尘问:“你爱上她了?” 袭玥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此刻夜静的可怕,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抵不过琪王略有些低沉的呼吸。 郁尘还欲说什么,却见琪王只是顿了片刻便又大步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回头,桌前便多了一个人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重要吗?”袭玥抬了抬眼皮,眼睛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你说若是我肯帮忙,便能多一味奇药?” 郁尘有些做贼心虚,别扭的整理着架子上的草药,“他护着你,不愿让你知道,今日你来过药园的事,我不会跟景琪说,所以,你请便吧!” 袭玥久久未说话,郁尘背对着她,一时奇怪,再回过身来,袭玥已经不见了。 若不是桌上那碗药也跟着消失了,他还以为袭玥的出现只是个错觉。 郁尘望着满天星辰,想起师傅临走前的叮咛,眸中一片坚定,“师傅,既然景琪心软,那这坏人便由郁尘来做。” 第45章 雏菊杀人案始矣,袭母被绑架 夜深了,袭玥一直坐在院子里,见温了一次的药已经不那么热了,正想着要不要再温一次,便见琪王的身影出现在院子。 “怎么还不睡?”琪王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便是眉间一拧。 袭玥微微一笑,抽回自己的手,相比他自然的亲昵,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端了石桌上的药,递给他,“把药喝了吧。” “郁尘送来的?” “恩,”袭玥毫不犹豫的拿郁尘当做挡箭牌,“他说这是治疗你旧疾的,见天色已晚,便送到我这里来了。” 琪王盯着她,接过碗,一饮而尽。 见她眼眸清澈,唇间又含着点点笑意,在这月色的衬托下,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琪王会心一笑,不禁在想,这人,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克星吗。 清晨,管家匆匆而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束雏菊。 “管家,你这是?” 管家乐呵一笑,“王妃,这是您定的雏菊,外面还有一车呢,我先拿些进来给王妃看看,若是满意,再命人往进搬。” 她定的? “我没有定过花,管家是不是弄错了。” “可外面的花匠说,是王妃让定的,而且,还说……”管家揣测着那花匠的语气,“那花匠说话有些奇怪,说是少了几朵最鲜艳的,以后会给王妃一一补上。” 莫名其妙地送花,还送来了一车,即便是弄错了,也不可能弄错到王府来,袭玥脸色一变,“带我去看看。” “是!” 王府门口,徒留一车鲜嫩的雏菊,数量之多,吸引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而那花匠早已不见人影。 “这,我明明让他在这里等的,怎么这一会功夫就不见了。”管家左看看右看看,又问了门口的守卫,才知那花匠早就走了。 “王妃,要不要派人去找?”管家惶惶不安,看袭玥的表情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袭玥命人将雏菊一一搬下,仔细地检查,看看那人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侍卫将雏菊纷纷搬下,一封沾着泥土的信件渐渐映入眼底,袭玥拿起,上面无名无姓,袭玥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想救袭夫人,速来陶然居。” 远远地,一辆马车疾驰过来,冲散了人群,一名下人模样的男人飞奔而下,焦急地跪在袭玥面前,“王妃,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袭玥心下一沉,捏紧了纸条,疾步跃上马车,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马儿在街道上飞奔,到了人多的地方,便是寸步难行,袭玥索性弃了马车,矫捷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在陶然居楼下站定,袭玥望去,里面还是和往日一样热闹,宾客满座,丝毫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一抹犀利阴冷的视线自二楼传来,袭玥敏锐的抬头望去,只见衣袖扶过,一朵雏菊缓缓落下,袭玥伸手接过,上面的白色花瓣已经被鲜血染红。 袭玥捏紧了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迅速奔上二楼,迎面撞上陶然居的伙计,一把抓住他,“袭夫人可在这里?” 第46章 雏菊杀人,袭玥追踪楚霄入山洞 伙计被她脸上的冷意吓到,手上的盘子落下,发出很大的声响,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均低声议论。 袭玥放开他,疾步上前,一一撩开雅间的门帘,猛然止步,掀开帘子进去,只见桌边趴着个妇人,从身形上看,跟袭母十分相似。 桌子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袭玥靠近,茶杯里竟然飘着一片雏菊的花瓣。 袭玥屏住了呼吸,轻轻推了桌边的妇人一下,妇人身形一软,缓缓滑下,仰面躺在地板上,面色青紫,一缕黑血自唇角留下。 一朵素白的雏菊静静的插在她胸前的衣襟上,还带着点点露珠的黄白花儿娇嫩欲滴,插在了无生机的尸体之上,倒像是索命的地狱之花。 “啊……杀人了……” 尾随而来的伙计见此,惊叫出声,跌坐在地上,袭玥皱眉望去,伙计睁大了眼睛,连滚带爬的冲出去。 一时间,杀人的叫喊响彻整个陶然居。 眼前的妇人并不是袭母,袭玥蹲下,看着她身上的雏菊,拧紧了眉。 有人认出了死者,“这不是丞相大人的小妾孟氏吗,我昨日还在赌坊见过她呢。” 丞相府? 莫非真是有人替花月报仇? 眼前寒光一闪,一枚精巧的飞镖迎面飞来,袭玥侧身,堪堪躲过,飞镖‘铮’的一声,钉入身后的墙面上,整个镖身都陷了进去,唯留一节流苏在外晃荡。 楚霄? 飞镖的主人正冷冷的坐在对面茶楼里喝茶,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独看她时的那双眼睛,阴暗刺骨,犹如野兽。 看样子,这便是那楚霄了。 不久,陶然居便被官府团团包围,琪王赶到的时候,袭玥已经不见了,听说还打伤了几名衙役,跳下窗户逃走了。 城外,袭玥追着楚霄一路追到了山林口。 此时已是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开始往下落,袭玥停下脚步,这楚霄的意图他还不清楚,贸然闯入怕是不妥。 楚霄倒像是料定了她不敢追上来,远远地丢了一枚镯子过来,嗤笑一声,钻入林子,身形如鱼得水,迅猛异常。 这镯子,袭玥见过,是袭母的,当下便冲了进去。 想当初跟着兄弟姐妹们一起训练的时候,别说是山林,便是雨林沙漠也是风雨无阻。 行至山腰,楚霄突然消失不见,袭玥竖起了耳朵,可惜雨声太大,什么也听不到,隐约看见一处山洞。 袭玥小心翼翼的迈步上前,弯腰进入洞中,洞内点着火把,简单的干粮和茅草铺的床一览无遗。 “唔唔唔……” 视线尽头,袭母浑身被绑,胸前的衣襟上插着一朵醒目的雏菊,嘴里被塞了布,见她进来,焦急的摇头,眼睛翻看着上方。 楚霄一袭黑袍,像蝙蝠一样匍匐在上岩,伺机而动。 袭玥眼皮一动,腰间闪避,就地一滚,狼狈的躲避着飞镖,楚霄的暗器着实厉害,速度太快,袭玥勉强应付。 找准机会与他拉近距离,近身搏击,逼得楚霄根本没机会用飞镖,楚霄阴冷一笑,似乎发现了她的弱点,一掌逼退数步,飞镖朝着袭母的方向而来。 袭玥来不及想,飞扑上去,飞镖擦破她的手臂,定在袭母头顶,避开了要害。 第47章 袭玥与楚霄过招,年轻男人突然闯入 “唔唔唔……”袭母又是惊恐又是心疼,见她流了血,嘴里呜咽着,整个人都在颤抖,袭玥勉力一笑,“娘,您稍等,我一定救您出去。” “想走,门都没有,若不是你和丞相,花月就不会死。” 楚霄抱臂,冷血的看着她,指尖夹着一只飞镖,飞镖上插着一只雏菊,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袭玥冷眼看着他,这人一身戾气,眼中早已被仇恨所蒙蔽,活生生的成了刽子手。 “知道吗,这雏菊是花月生前最喜欢的花,她的院子里种满了雏菊,”楚霄摩挲着花瓣,脸上露出一抹怜爱的浅笑,像是在对待深爱的女人,然而下一刻却又恢复了狠戾,甚至眸光中都泛着血红。 他朝袭玥逼近两步,愤怒的道:“既然花月不在了,那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就带着花月最喜欢的雏菊,去给她陪、葬。” ‘陪葬’二字他近乎咬牙切齿。 一时间,楚霄的眼神冷血到了极点。 袭玥站起,握紧了拳头,眸中锋芒毕露。 楚霄不以为然,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听说你是毒女,不知道我这镖上的毒比起你来,可怎么样?” 只听‘咻’的一声,手臂上便是一阵剧痛,流出的血迹隐隐透着黑色,袭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便勾了唇,眸中的清冷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一步一步上前,看着眼前的男人多了一丝怜悯,“只怕,你这毒性太慢,撑不到你逃走!” 身形急速上前,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一拳一脚又狠又辣,变幻无常,再也不给楚霄动用内力的机会。 楚霄倒是吃了一惊,单论拳脚,两人功夫不相上下,只是袭玥的招式太过精妙,楚霄过了几招之后便变了脸色。 这种打法他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找不到丝毫破绽,稍不留神便被袭玥踢中了下颚。 一介女流之辈拳脚的力量却比男人还要凶悍,头脑一蒙,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闻名天下的无痕阁堂主,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断了腿。 袭玥嘴边依旧噙着笑,却是冷的让人打心底里发颤,她随手捡了个木棍,步步威逼…… “有人吗,我听见声音了,雨太大了,可以容我躲躲雨吗?” 男人的喊声不适时的响起,声音清润爽朗,及其年轻,不待里面的人回答,便不管不顾的往进走。 袭玥冷声阻止,“别进来。” “别这么小气,雨这么大……”男人语气轻快,生怕再被拒绝似的,厚着脸皮反而加快了脚步,露出两排健康的大白牙。 还未笑出声,便是脸上一僵。 细白的脖子瞬间落入楚霄之手,飞镖抵着他的脖颈,楚霄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男人脸上全是泥巴,看不清楚面容,却是吓得一动一动,举着双手投降,“好汉,饶命。” 袭玥心下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心思一转,无情的笑出了声,“要动手就快点,他的生死与我何干!” 楚霄还未开口,倒是男人先骂道:“你这女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第48章 脸颊脖子被年轻男人任意揉捏 袭玥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这天下谁人不知,我袭玥本就是蛇蝎毒女!” 音落,袭玥眸色稍黯,下意识咬了咬唇,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渐渐不受控制。 毒发之前,一定要解决了楚霄,否则他们三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也幸亏了袭玥毒名狼藉,楚霄信以为真,一把将男人推向袭玥,袭玥被这一撞,脑袋一晕,接着便是身子一软,再也站不稳。 楚霄原本欲逃,见她毒性发作,便动了杀念,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男人抱住的袭玥,恨意让这张脸看起来狰狞至极,活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袭母见此,吓晕了过去。 “喂喂……真是的,中毒了还逞强,”男人似乎还没认识到危险,白玉似的手拍着袭玥的脸,抱怨着,察觉到杀意,眉间浮上一丝不悦。 向来玩世不恭的眸子一片凉意,微微瞟了楚霄一眼。 唇在笑,眼里却似万年寒冰一样急速冷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肃杀之气让楚霄浑身一震,无意中瞥见男人腰间的玉佩,明明白白的刻着一个‘霖’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男人动了动眼皮,一闭一开之间冷意全无,薄唇讥诮,“没出息的东西,本公子还没出手呢,倒是先吓跑了,无趣!” 倒是怀里意识迷离的女人,让他忍不住一阵好奇,“几年未见,还是一样的狠辣,见死不救。可这一身的风骨,倒像是换了个人。莫不是……” 袭玥朦胧间毫无反抗之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男人的手微凉,毫不客气的抬起她的下巴,像捏橡皮泥一样捏了捏她的脸,又在勃颈上摸索了一番,好像没得到意料中的结果,又是一阵嘀咕。 “你还真是脱胎换骨了不成,喂喂喂……你可不能死,我可不想一回来就染上人命案。” 男人对着她的脸又是一阵猛拍,袭玥若是清醒着,一定狠狠地还他一巴掌。 感觉嘴里被人塞进了一颗药丸,袭玥想抵住牙关,却被男人用力的钳制住下颚,显然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主,力道之大,险些让她脱臼。 袭玥痛的意识恢复了几分,男人的脸也跟着清晰了几分,袭玥睁大眼试图看清男人的模样。 可惜下一刻脖间一痛,竟是被男人一个刀手给打晕了。 雨势渐小,一队人马正冲着山洞这边而来,男人衣袂飘飘,不大不小的吹了个口哨,立刻吸引了沐风的注意,“王爷,上面。” 琪王目光发紧,当下健步如飞,一袭白衣在山林中自由穿梭,潇洒自如,众人望其项背,只能看见虚影在晃动。 官道上,男人脸上的泥巴早就擦得的干干净净,露出阳光俊朗的五官,飘逸的身形在路上疾驰,待看到道上的马车,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微挺了挺背,规规矩矩的一步一步往下走。 “哎呦,我的六皇……主子,您这是上哪去了?”阿礼急得团团转,一看见他出现,忙上前问道。 被男人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你家主子上哪里,还要跟你汇报吗?” 第49章 萧景霖讨好娘亲,袭玥苏醒 “主子……”阿礼扁了嘴,捂着额头,活像被欺负了的长毛犬。 车上的几个丫鬟掩着面,低声偷笑,被阿礼偷偷一瞪,更是压制不住笑出声来。 轿帘被拉开,露出一张精致清雅,却又明显清心寡欲的脸庞,妇人手里捏着串佛珠,美目看向男人,宠溺一笑,“景霖,过来!” 萧景霖跳上马车,坐在妇人跟前,双目灿若星辰,“娘!” 妇人拿着手帕细细的擦着他脸上的雨水,见他一身湿,微微叹了口气,“这是跑哪里去了,都淋成什么样了?” 萧景霖一动不动,享受着妇人温柔的擦拭,“本来是去方便的,这不是雨势太大,便找了个山洞避雨,就耽搁了。” 说到这里,萧景霖眸子一亮,拉下妇人的手,“娘,你是不知道,我在山洞里正遇上有人打劫良家妇女,还顺便英雄救美,三拳两脚打跑了贼人。” 萧景霖说的眉飞色舞,妇人倒是受了惊吓一般,拉着他一番检查,“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会哪里受伤了吧。” 萧景霖摇了摇头,再三保证,妇人却是皱了眉,神色变得严肃。 “景霖,回宫了,可千万别再多管闲事,尤其是见了太子和琪王,千万要学会明哲保身,切莫得罪他们。等日后你封王了,我们母子俩就搬出来,离皇宫有多远就走多远,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您放心,早晚有一天,景霖会让娘过上娘想要的生活。” 揽月轩! 袭玥悠悠转醒,已经第二天凌晨,眼皮还是有些重,待眼前一片清明,正对上琪王侧卧的俊脸。 他单手支着下颚,坐在床边,另一只手边还放着书,烛台上的蜡烛还透着微光,眼看着就要燃到底了。 看样子,他是一晚没睡。 他本就长得俊美,此时安静的睡着,像幅水墨画一般雅致。 袭玥怔怔的看了一会,总觉得这人好看的有些不现实,伸手,摸上他的脸,温热的触感刚传递过来,一只大掌便覆上了她的手。 “你醒了,”琪王睁开眼,眸中一片担忧,“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会,”袭玥局促的想坐起,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身亵衣,光滑柔软,顿时脑中一懵,脸上漫上一层羞红,悄无声息的咽下一口口水。 琪王扶着她坐起,整个身子都覆在她身上,脸颊擦过她的脸颊,微热的呼吸萦绕在脖颈间,修长有力的手掌自她腰间穿过,将枕头立起,让她可以靠着。 做完这一切,又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 袭玥屏住的呼吸终于稍稍的通畅了些。 “王妃的脸好红,莫不是又发烧了?”琪王呢喃着,大掌又覆上她的额头。 袭玥连忙干笑着拉下他的手,目光闪躲,“没有,大概是睡得太多了。” 旁边的药碗隐约还冒着热气,琪王伸手端过来,送到了袭玥嘴边。 “我自己来,”袭玥连忙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琪王深邃的注视,让她坐立难安,背靠着枕头,退无可退,想到袭母,忙岔开了话题,“我娘怎么样了?” 第50章 丞相大公子遇刺,秋玲阻拦袭玥出府 “放心,岳母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天刚亮就已经被你弟弟接回老宅了。” 袭玥脸色微变,坐直了身子,“老宅不安全,楚霄恨我至极,有机会一定会再下手的。” “放心,已经让罗琛率领部下,将老宅那边从内到外到布置了人手,绝不会让昨日之事再发生第二次。” 袭玥心下一松,如此,她便放心了。 “王妃可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昨日? 她记得在山洞里,楚霄欲致她于死地,好像是那个年轻男人救了她。 袭玥闭了闭眼,将昨天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先是有人送来了一车雏菊,里面的信封里写着……后来,有人进来躲雨,好像是他救了我。” “王妃可知那人是何模样?” 模样? 当时男人的脸上全是泥巴,看不清长相,不过从身上的服饰来看,“应该是位贵公子,非一般寻常人。” “叩叩叩……” 琪王给袭玥披了件外衣,这才应道:“进来。” 沐风上前,面色肃然,“王爷,昨夜丞相府大公子遇刺,幸亏大理寺发现的及时,布下天罗地网,将楚霄当场抓获,连夜关入监牢。” 既然已经抓住了,那这雏菊杀人一案便是了结了,袭玥刚松了口气,便又听沐风道:“今天一早,郁卒巡查的时候,发现楚霄已经死了,飞镖割喉而死。” 飞镖割喉? 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自杀,”袭玥喃喃道,楚霄对花月爱到了骨子里,报仇的方式几近疯狂,既然能用飞镖自杀,就有机会用飞镖威胁郁卒放他出来,又怎么会轻易自杀呢? 沐风看着袭玥,欲言又止,昨日满车的雏菊被送到王府,众人见证。 丞相的小妾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非但如此,王妃还打伤衙役追着楚霄而去。 虽然大理寺那边已经查明是楚霄所为,可这满城的老百姓却是不知,一传十,十传百,彻底坐实了袭玥的蛇蝎之名。 琪王心中了然,不动声色的给沐风使了个眼色,沐风拱手退下。 “既然楚霄已死,多想无益,王妃又何须挂怀。” 袭玥总觉得楚霄死的不清不楚,甚至是莫名其妙,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见琪王担心的看着她,便宽慰的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总觉得有一个疙瘩堵着,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早膳过后,琪王回了书房,袭玥心中有事,自然是坐立难安,本想着出去透口气,却被秋玲拦住。 “小姐,今日天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您还是不要出去了。”秋玲挡在她面前,笑的跟朵花似的,手上却是捏紧了衣袖。 袭玥朝天上看了一眼,虽然称不上是艳阳高照,但也算是微风和煦,白云朵朵,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秋玲,“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不会淋雨的!” 秋玲眼神有些闪躲,额头上冒出一丝丝冷汗,见袭玥欲绕开她,忙道:“王妃,后天就是七夕了,每年这个时候城内的天气都是一阵阴一阵阳的,您若是淋着了,王爷该怪秋玲对王妃不尽心了。” 第51章 谣言四起,袭玥成刽子手 秋玲故作镇定,语气极尽委屈,内心祈祷王妃能消了出门的念头,她答应了王爷,千万不能让王妃听到外间的那些风言风语。 “秋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袭玥沉了气,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心慌的秋玲。 “没什么事啊,王爷说,王妃昏迷了一整夜,身子还虚着,所以嘱咐秋玲,千万不能让王妃出去,免得再感染了风寒。” 秋玲说着,一着急给袭玥跪下,“王妃,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该拿秋玲问罪了。” “你先起来,我不出去了便是。” 袭玥最见不得被人求,当下皱了眉,既然琪王不想让她知道,那这王府中的下人丫鬟便都是通了气的。 脑中想到了一个人,袭玥眼前一亮,那个人,谁都管不住,“去把郁尘叫来,昨晚定是他给我解了毒,得好好谢谢他。” 秋玲谢天谢地,只要王妃不出去,干什么都行,当下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就替袭玥去请郁尘了。 郁尘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被秋玲拉着进了院子。 “郁公子,您快请坐,秋玲去给您泡茶。” 秋玲今日格外热情,看他的眼神跟见了亲人似的,郁尘一阵恶寒,狐疑的看着秋玲跑远了,这才问向袭玥,“王妃,这丫鬟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你们主仆二人合计好了,准备在茶里动手脚,故意捉弄我。” 袭玥不由一笑,郁尘倒是怕上秋玲了。 郁尘倒吸一口凉气,这刚坐下,立马又站了起来,娃娃脸上表情格外生动,“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了不成,”袭玥无奈,只怪平日里见了郁尘就没有好脸色,“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郁尘稍稍离袭玥远了点,这才坐下。 “外面可是有什么传言?” 郁尘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王妃莫不是有顺风耳,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袭玥默默扶额,“说重点!” 想起路上那些声音,郁尘当下精神抖擞,坐直了身子,八卦本质暴露无遗,“雏菊杀人案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两种版本,全都跟王妃有关。” “这第一种呢,是说,王妃在入府之前就与那楚霄有染,爱慕虚荣嫁给了琪王,楚霄心有不甘就送了满车雏菊跟王妃示爱。于是,与王妃狼狈为奸,杀人害命。” “至于第二种,则是王妃毒邪入体,杀人害命被楚霄看见,于是将计就计,嫁祸给楚霄,楚霄进监牢后自杀,以示清白。” 郁尘眉毛一挑,眸子还是亮晶晶的,“你昏迷了一夜,外面可是一夜之间就把你从蛇蝎毒女变成了刽子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原来是样子,难怪琪王让秋玲拦着不让她出门。 袭玥面不改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又何必躲着,只是,这外间的传闻未免也太扭曲事实了吧。 “无风不起浪,但这浪也起得太快太偏激了点。” 以楚霄在江湖中的传言,她再厉害,还能奈何的了他? 第52章 谣言来自于太子府,进宫 看情况,摆明了是针对她来的嘛。 “王妃所言不虚,”郁尘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昨夜传言刚一出来,我就让人去打探了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 “莫非是……太子?”袭玥猜测道。 “没错,”郁尘激动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响,赶紧痛的捂住了手,“消息无一例外,全都是太子派人传扬的,知道结果后,我连夜就赶回了王府,跟景琪说了这事,看他似乎不怎么把太子的小动作放在心上,我也就放心了。” 郁尘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袭玥,后知后觉的道:“难不成景琪没告诉你?所以……” 专门请他过来打探消息的? 郁尘郁闷,只觉得被袭玥算计了。 这会儿正好秋玲拿来了茶,给他倒了一杯,还端起来送到了他手里。郁尘没多想,说了这么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进来就喝。 当下喷了出来,大张着嘴,挥手使劲扇着,抖着手指向秋玲,“你这丫头大胆包天了啊,敢拿这么烫的茶给本少爷喝,存心烫我不成。” 秋玲被他夸张的动作吓着,当下就跪了下来,她就是故意不提醒他,谁让他把那些传言都给王妃说了。 王爷为了不让王妃心烦,一大早就让袭承少爷把袭夫人接走了,还特意嘱咐了府中众人,一番良苦用心全被郁少爷给破坏了。 “说你两句,怎么还跪下了。”郁尘在江湖久了,也是见不得人跪的,这会见秋玲俏脸上一片委屈,被他开玩笑地呵斥而已,怎么就快哭了呢。 袭玥替他解围,“秋玲,起来吧,王爷只吩咐了不让我出去,可没说不让别人进来。” 外面一阵骚动,远远地听见一声公鸭嗓,“圣旨到!” 皇帝命琪王和她入宫,但是入宫所为何事却是只字未提。 皇帝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召他们进宫,袭玥隐约觉得,怕是与这一整晚的谣传有关。 想不到,这太子被禁足一月,也不忘借风起浪,来对付她。 进了宫,琪王一直握着袭玥的手,看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算要护着她。 “王爷,皇上在御书房等您!” 皇帝的随身太监曹公公恭敬的道。 琪王欲拉着袭玥一块去,却被曹公公阻止,“王爷慢着,皇上只请了王爷,至于王妃,太后托人带话,想让众位娘娘都见见王妃,王爷一人前往御书房即可。” 感觉手上一紧,袭玥冲琪王点了点头,“放心。” 曹公公委婉的催促道:“琪王,这边请!” 琪王刚走,太后的贴身太监沈连海便上前,领着袭玥朝后宫走去。 途径一处宫殿,还未进去,便听到…… “娘娘,这香囊当真是好看,您是想为如意姑娘和琪王做媒?” “自然是,太后让琪王妃逐一拜见各宫妃嫔,便是想给琪王做媒之意。” “娘娘,恕奴婢斗胆,琪王妃已是正妃,如意姑娘又岂能做小?” “呵呵……”低低的笑声传来,“昨夜琪王妃杀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只怕琪王想护着她,太后和皇上也容不得她,今日太后此举便是证明。所以如意一旦嫁过去,要不了多久,便是正妃之位。” 第53章 皇帝欲除掉袭玥,琪王动怒 “琪王妃名声实在是……”那些恶毒的词汇,侍女有些说不出口,“岂能同意为琪王牵这红线?” “有太后在,由不得她不同意……” 袭玥和沈公公在外面站了良久,等袭玥把话都听得差不多了,沈公公这才弯了腰,“这锦绣宫里的便是陈贵妃,王妃,请进!” 沈公公倒是贴心,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对她毕恭毕敬,袭玥不禁多看他两眼,这才进去。 想必正躺在贵妃榻上的便是陈贵妃了。 “袭玥见过贵妃娘娘!” 陈贵妃被侍女扶着,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两人客套了几句,陈贵妃便意有所指的拿出了侄女如意的画像给她,画中的女子娇俏美丽,双眼灵动清澈,频频一笑,便让人耳目一新,似清荷拂面。 连袭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如意的姑娘却是人间少有。 陈贵妃委婉的夸赞倒真是谦虚了,临了将一枚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递给袭玥,虽未明说,意思却是了然。 这在古代的九大定情之物中,香囊可不少见,更何况袭玥也不可能眼拙到把这一对鸳鸯看成鸭子的地步。 御书房! 琪王和皇帝这一盘棋已下了四局有余,偏偏皇上什么也不说,只是让他下棋。 一颗黑棋落下,皇帝执着白棋,却是无从下手,才发现胜负已分。 “好啊,琪儿这几年不见,棋艺见长啊。”皇帝乐道。 曹公公几时见皇帝这么开心过,不由得感叹,这世上,最让皇上牵挂的还是琪王啊。 琪王却是起身,跪下道:“父皇若是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皇帝起身,手落在他肩上,语重心长的道:“琪儿,可还在怨恨父皇?” “儿臣不敢!”琪王后退两步,声音冷漠,面无表情的避开皇帝的手。 皇帝僵着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已是遍布沧桑,“琪儿啊,当年父皇让你出征西北实属无奈。这朝堂之上,若不是国舅一手扶持着朕,朕又如何立足啊。皇后容不得你,朕不得已才只能让你出征西北,待你羽翼丰满,便是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你。” 琪王未动,依旧跪着,身侧的手掌却已是握得紧紧的。 皇上一阵哀叹,“你凯旋而归,锋芒过盛,朕只能应了皇后所求,将那毒名狼藉的袭府嫡女嫁与你,本以为皇后只是想羞辱你,谁知却是想置你于死地。” 皇帝眸中一阵悔意,“如今你大难不死,又羽翼丰满,朕与太后商量,给你另娶一个侧妃,等过一段时间,便让那袭府嫡女消失灭迹。” 琪王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皇帝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意,“儿臣此生只娶一个王妃,父皇若想动她,便先要了儿臣的命。” “那毒女的恶名早已传的满城风雨,连这宫里都不例外,将来登上大统,这毒女又如何服众,你又何必跟父皇置气,非要护着她呢。” 曹公公一惊,早就想过皇帝有心培养琪王,今日却是直言不讳,让琪王继承大统,心惊之余又在意料之中。 琪王道:“父皇怕是误会了,儿臣只为自保,从未想过继承大统!” 第54章 袭玥初见佟妃母子 皇帝只当他还在怨他,“你母妃病逝前,我曾答应过她,将来要将这皇位传与你,无论如何,朕心中的人选,就是你!” “够了,”琪王忍无可忍,已是咬紧了牙,竭力压抑着怒气,他红着眼睛,质问:“皇帝又如何,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里。” 皇帝被戳中了心事,忍不住身子一晃,嘴唇都在发抖。 琪王起身,背对着皇帝,“不想让我恨你,就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琪王甩袖离去,皇帝跌坐在棋盘边,满盘的黑白棋散落了一地。 “皇上……”曹公公赶忙扶着皇帝,皇帝神情恍惚,良久,方道:“你说,朕这一辈子是不是活的太窝囊了?” “……” “他不让朕动那女人,朕不动便是,但是……”这皇位,只能是他的,他懦弱了一辈子,这一次,一定要亲手将皇位交到琪儿手里。 如此,他才有脸去见他母亲。 一中午的时间,袭玥倒是把这后宫的娘娘见了个遍,腰间已是收了不少定情之物,除了被皇后叫去的佟贵妃,便只剩下皇后还没见了。 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宫殿,袭玥只觉得可笑,皇后怎么可能真心的把自己娘家的外甥女或者侄女嫁给琪王呢? 这一趟,不过是为了不落人口舌罢了。 这刚踏进去,就见皇后端着后宫之主的架子高高坐着,底下跪着一个美妇和年轻男子。 正走着,便听沈公公低声提醒:“跪着的便是为太妃守灵三年,刚从锦州回来的佟贵妃和六皇子。” 袭玥不禁对沈公公多了一丝敬意,以他的资历不说皇子嫔妃,就算是皇帝和皇后只怕也要礼让三分。 这一路走来,却有心帮她,她又怎么能不心存敬意呢。 “袭玥见过皇后!”袭玥行了礼,又冲身边的母子道:“见过佟贵妃,六皇子。” 佟贵妃仅是微微颔首,袭玥注意到她手中的佛珠,又见她打扮素雅,便对这佟贵妃多了几分好感。 皇后除了对沈公公客气之外,对袭玥也跟佟贵妃母子一般置若罔闻。 良久,沈公公脸色稍沉,屈膝跪下了。 皇后眸色稍沉,“沈公公这是做什么?” “琪王妃,佟贵妃,以及六皇子都跪着,老奴一人站着,岂不是坏了礼数。” 沈连海自小跟着太后,如今年过半百,腿上又有旧疾,太后特许他不必下跪,在皇帝面前都未曾跪过,更何况是她。 当下便黑了脸,只好让他们都起来。 皇后把袭玥视作眼中钉,对佟贵妃母子则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会儿,自是对他们一番冷嘲热讽,见袭玥有沈公公护着,便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佟贵妃身上。 “佟贵妃为太妃守墓三年,实乃辛苦,听说佟家多以玉石闻名天下,前两日,本宫幸得一件珍宝,今日便送给佟贵妃了。” “无功不受禄,妹妹受之有愧!” “送出的礼,岂有收回的理,这后宫的姐妹之中,就属你最谦虚。” 第55章 皇后刁难,袭玥替佟妃母子解围 皇后看向身边的侍女,眸中的轻蔑和恶毒一闪而过,侍女会意,端着个托盘过来,递到了佟贵妃面前。 佟贵妃惴惴不安,小心的掀起上面盖着的布帛,看清里面的物件,却是连指尖都在颤抖。身边的六皇子看见布帛底下的真面目,眸中怒火丛生,握紧了拳头,就欲上前跟皇后理论,却被佟贵妃伸手拦住,死死地握着他的手。 皇后见此,更是冷笑着,等着六皇子冲上前来。 袭玥奇怪,究竟是何物,能让这母子二人这般反应。 布帛滑下,一顶晶莹剔透的钟形玉石便映入眼底,袭玥目光一沉,送钟乃是送终之意,这皇后好生恶毒。 袭玥在旁边,感觉到佟贵妃手抖得厉害,只见六皇子修长的身子一震,便是挣脱了佟贵妃,正欲朝皇后冲去。 袭玥暗道莽撞,这时候冲上前去,不是让皇后正中下怀。 未曾多想,袭玥便喊了一声“啊,这玉石好生漂亮!” 说着就俯身过去,脚下顺势一拐,拉着整个盘子摔在地上。 ‘砰’地一声,一整块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袭玥暗自勾了唇,继而慢慢站起。 “大胆!”皇后被搅了局,雍容华贵的妆容也挡不住脸上的怒意,“袭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碎本宫送与佟贵妃的玉石,来人呐,把她给我押起来。” “是!” “是!”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压着袭玥,袭玥冷然一笑,毫不费力的挣脱了束缚。 她上前,看着皇后,“皇后娘娘切莫动气,袭玥看这玉石颇为眼熟,曾见过几个一模一样的,请皇后娘娘饶命,让袭玥找来,给皇后‘送、钟’,待皇后看过之后,再惩罚袭玥不迟。” 袭玥薄唇浅笑,将‘送钟’二字咬的格外响亮。 “大胆,皇后娘娘的珍宝岂是一般俗物可代替的。”侍女怒斥,“琪王妃对皇后不敬,拉下去,重罚二十大板!” 身后的两名侍卫又上前,袭玥抢先道:“慢着!” “皇后娘娘,您怕是忘了,太后还在等着袭玥请安,袭玥自是不敢让太后久等。不如,待袭玥向太后请安之后,再来皇后娘娘这里领罚。顺便带着这一地的碎片,把这‘送钟’的来龙去脉一一向太后禀明,到时候皇后要杀要剐,袭玥自是悉听尊便。” “你……”皇后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袭玥说不出话来。 太后向来公正,最看重品性,若知道了这事,那还得了。 皇后咬牙切齿,如刀的眼神恨不得将袭玥凌迟处死,“送琪王妃出殿。” 袭玥转身,昂首挺胸的大步前进,待出了宫殿,摊开手掌,已全是冷汗。 与皇后对峙,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刚才她只是赌,赌这后宫里,太后和皇后究竟谁的权利更大些。 事实证明,她赢了。 他们刚出来,佟贵妃母子便跟着出来了,一抹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袭玥只觉得背脊一僵,回头望去,视线的来源竟是佟贵妃的方向。 准确的来说,是她身后的六皇子。 第56章 宫中迷路,萧景霖布下假山阵 刚才他和她在佟贵妃的一左一右,她并未注意看他,可刚才那道视线,能让她背脊一凉的绝不是普通人。 “王妃,请!”沈公公唤道。 袭玥沉了心,收回目光。 一路跟着沈公公,等候在太后的寝宫外,不想太后压根就没想过要宣她进去,只让沈公公带了句话。 “琪王妃觉得如意姑娘如何?” “人中龙凤。”袭玥据实已告,见沈公公点了头,便知道太后的意思了。 她今日见了那么多娘娘,收了那么多的定情信物,原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沈公公,今日仗义相助,袭玥没齿难忘。” 临别时,袭玥发自肺腑的向沈公公道谢。 “不必谢我,我帮你,只是还琪王一个恩情。” 琪王? 袭玥怔在原地,看着沈公公离去,原来他不在她身边,却已然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皇宫一角,野草丛生,或玉佩或同心结等定情之物散落其中。 袭玥满意地拍了拍手,一身轻松,身上只留着香囊,指间摩挲着,想起画像上的如意姑娘,只觉得心口一阵怪异,不禁眉头紧锁,回想起自她来到这异世,短短几日,琪王已是帮了她数次。 现如今,她若是为他引狼入室,岂不是害了他。 但愿太后的眼光没错,不然,纵然得罪太后,她也绝不会为琪王牵这条红线。 袭玥进宫之时一路都有人领着,现在身边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一不留神竟越走越荒凉,半天也不见个人影。 这时,隐约听见前面院子前有人在说话,便疾步赶上前去。 奇怪,人呢? 袭玥站在院子口,明明看见几个人影进去了,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人影了。 眼前是大片的假山,要想进去院内,这假山便是必经之路。 莫不是进去了? 她记得,这应该是佟贵妃的院子。 袭玥靠近几步,还未踏进假山,便听见一阵尖叫。 “啊……石头动了,我看见了,真的有鬼……” “又动了,鬼啊……有鬼,救命啊……” “……” 袭玥猛地止步,疑惑间见一个娘娘打扮的妃子和两名侍女慌慌张张地从假山的入口处出来,脸色惨白。 还没等袭玥开口问路,便已经落荒而逃。 阿礼爬上假山,见一主二仆狼狈逃离,得意的哼了一声,想要欺负佟妃娘娘,吓不死你,正想着注意到院子口有个女人,还正冷着脸看着他。 阿礼吓了一跳,没敢细看就惊得脚下一滑,从假山上滚下来了。 阿礼揉着屁股,小跑着向桌边的六皇子禀报,“主子,不好了,又来了个女人。” 正躺在树上小憩的男人听见这声噪音,缓缓睁开狭长的凤眸,眉间浮起一丝不悦,慵懒地坐起身子,修长的双腿一跃而下。 “主子……”阿礼凑上去。 精致如玉的面容映入阳光下,萧景霖在石凳前坐下,细细地品了一口茶,这才抬起清亮的眸子,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急什么,吓走不就行了,难不成还要等我动手?” 阿礼一拍脑门,真是急糊涂了,当下一溜烟就跑回假山旁的棋盘上。 第57章 假山中与萧景霖过招 说是棋盘,却是刻着五行八卦,上面立着石头做的小人,阿礼拨动其中的一个,连忙奔上一块山石,等着看好戏。 袭玥本不欲打扰,转身欲走,身后的拱形门却被突如其来的两块山石挡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假山里面传来一阵山石移动的声音,而外面却看不出丝毫变化。 隐约能够察觉到有人正躲在某处观察她,袭玥扫视了一圈只看到半颗隐藏不及时的脑袋,心中冷笑。 既然走不了,不如会一会这位兄弟,顺便问问路。 毫不犹豫的从假山口进去,里面零散的山石遍布,一眼望去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脚下一动,这些山石倒像是有了生命般,在她看不见的盲区悄悄移动。 袭玥虽看不见,但是这细小的声音还是逃不过她的耳朵。 脚下又动了几步,自身侧突然涌过来一块大石,袭玥撑着山石,轻松躲过。 脚刚挨着地面,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便如同触动了机关,山石前后夹击,速度明显变快了,袭玥飞身,一字马落在两块石头之上。 绕是她身手敏捷,但这山石变幻无常,她本想着踩着山石前行,却不料被从上飞来的岩石逼得后退了两步。 但凡机关,必有破绽。 袭玥静下心,躲避之间观察着其中玄机,试探的来回走动了几次,原来也并不是真的变幻无常,掌握了山石运作的规律,便是如鱼得水。 “主子,主子……”阿礼看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女人就要成功闯入了,急忙向萧景霖禀报,却见石桌旁早就没人了。 后脑勺一疼,被六皇子一巴掌拍过,脑子里都嗡嗡的,却见六皇子不知何时已来了他身后。 “是她!” 萧景霖看着在山石间身形自若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拎着阿礼的肩膀,将他丢下山去。 这才蒙了面,纵身落入假山中。 耳边一阵细微的风声,袭玥猛地回头,正见男人身形俊逸,翩翩落下,却是径直和她交了手,招招四两拨千斤,屡屡将她逼入石阵后便隐匿了身形。 待她一脱身便又突然冒出来故技重施,袭玥心中恼怒,对方故意戏弄她,又不下死手,还蒙着面。 袭玥在大石上稳住身形,屏住呼吸,假意惊慌,待身后细微的动静一出,便迅速转身,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 “为何蒙面,莫非我认得你?” 男人不答,更是肯定了袭玥的猜测。 近身搏斗本是她的优势,男人却像是一只泥鳅,饶是再怎么扣死他,都能被他轻易化解,从她手中逃脱。 再一次落入阵中,袭玥迎着山石的冲击,借力使力,一把扣住男人的腰间,死死扣紧,男人利落的转身,指尖在他腰间流转,成功被他挣脱,唯留腰间的玉佩被她扯下。 下落的身子撞到正中央的一块大石,顿时,便彻底启动了机关,山石齐齐变换,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该死!”只听得男人一声低咒,腰间一紧,大掌握紧了她的腰肢。 第58章 萧景霖误会袭玥,冷面相向 袭玥眸子一暗,冲他动了手,连带着两个人的身子在空中一晃,差点双双掉进石阵中去,萧景霖动了怒,直接将她摁进了怀里,“不想死,就别动!” 萧景霖带着袭玥出了假山,待落地的一瞬间,只觉得面上一凉,脸上的布便落入袭玥手中。 看清他的脸,袭玥的眸子里明显多了一丝惊讶,本以为用机关伤人,又戏弄于她,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眼前这人,长身如玉,面容俊朗,气质优雅,尤其是那一双清亮的黑眸,黑白分明,似乎生来就该正义凛然,不畏世俗。 偏偏男人眉宇间却是一派潇洒不羁,似乎世间的黑白对错均与他无关。 这样一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会布下机关来害人。 袭玥不禁皱了眉。 “主子,你没事吧。”院子里被摔得一瘸一拐的阿礼跑过来问,看着袭玥的眼神有些敌意,“喂,你是不是来找我们娘娘麻烦的?” 麻烦? 她差点忘了,这里是佟贵妃的院子,那跟她交手的人便是六皇子了。 见这小厮看她的眼神如此防备,袭玥顿时明了,只怕佟贵妃刚回宫,就被皇后娘娘找茬,免不了其他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六皇子在假山中暗藏机关,也无可厚非。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一下出宫的路而已,无意冒犯,还请见谅。”袭玥解释道。 阿礼岂会信她,这座院子在深宫之处,与出宫的方向完全是背道而驰,当下指着她就道:“骗谁呢,出宫还能跑到这里来,我看……” “住嘴!”萧景霖淡淡的看了阿礼一眼,“下去。” 阿礼被他的眼神吓到,连忙低了头,退至萧景霖身后。 萧景霖看向袭玥,神情冷漠,小时候她可没少跟着袭老将军进宫,竟然说不认识路,当他这么好骗吗? 念及此,萧景霖直接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请回吧!” 袭玥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似乎很不待见她,未曾多想便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腰间的香囊不见了,而她手中还握着从他身上拽下来的玉佩,于是,又回过来道:“六皇子,袭玥的香囊不见了,定是落在了这院子里,可否容许袭玥多打扰一会儿?” 袭玥语气委婉,却见旁边的小厮神情古怪,“姑娘的香囊上可是绣着鸳鸯?” 袭玥点头。 阿礼顿时嗤笑,看着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鄙夷,“原来,姑娘特意来此,是为了我们主子啊,可惜,这招早就被人用过了。” 想起以往那些试图接近主子的女人的举动,阿礼都忍不住一阵恶寒,瞬间把袭玥和那些攀龙附凤的女人归为一类。 袭玥不明所以,见萧景霖面色不悦,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便再次解释,“六皇子,请允许袭玥……” “出去!”萧景霖厉声道,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她没了往日的恶毒,却变得这么不知羞耻,毒名未除,又因杀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惹得太后和父皇都动了怒,眼看着就要被琪王休妻,却将主意打到他这里来。 第59章 琪王伤怀,抱紧袭玥 在皇后那里,怕也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帮了他们。 一想到这些,萧景霖对袭玥刚有的一丝好感瞬间变成了厌恶。 莫名其妙被人如此看待,袭玥怒从心起,她敢肯定,香囊定是刚才落在了假山里,但见这主仆二人这般态度,当下也不再客气。 她冷了脸,拎起手里的玉佩。 萧景霖见此,神情顿时紧张,眉间已是恼怒,“把玉佩还给我。” 很好,看来这玉佩很重要嘛。 袭玥勾唇,“想要玉佩,拿香囊来换。” “哪来的什么香囊?” 远远地看见琪王找来的身影,袭玥不再跟他废话,“明日,拿着香囊来找我换你的玉佩,过时不候。” “我若不去呢。” “那我便告诉佟贵妃,这假山的秘密。”佟贵妃手上戴着佛珠,又一脸的清心寡欲,势必不愿在宫中招惹是非,绝不可能纵容六皇子在院子里布下这山石阵,得罪其他妃子。 “……”萧景霖隐而不发,隐忍着怒气。 袭玥笑弯了眸子,看来,还真是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见琪王已经看见了她,袭玥将玉佩收进怀里,顺便再提醒一次萧景霖,“香囊的事,就有劳六皇子了。” 琪王找了她大半个皇宫,终于见她现身,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底,便是心中一暖。 袭玥见他脸色稍显疲惫,不由得心中一紧,“怎么了?” “……”琪王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黑眸中多了一丝袭玥看不懂的情绪,隐隐透着些许的……伤感? 她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是不是皇上说了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视线全被他幽深的眸子吸引,过于平静的气息让她心里一阵压抑。 高大的身子罩下,眼前一黑,竟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袭玥手脚僵硬,鼻息间均是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身子被迫和他紧贴,从下巴到脖颈,再到腰腹,都严紧得不留一丝缝隙,然而他的心跳却是平静的,有条不紊的律动,似乎格外慢了些。 太后和皇上有意将他们分开谈话,定是商量好的。 只怕皇帝即便没有明说,也定然旁敲侧击的传达了这个意思。 “皇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呢喃,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子沉重的凉意。 隔着衣物,袭玥只觉得这股凉意传到了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不寻常的情愫让她僵硬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 虽然不知道他母妃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是今天见了宫里的这些女人,便也能感觉到皇帝的无奈,更对这里的女人多了一丝同情。 她握了握手指,又一一松开,犹豫着贴上他的背,轻轻拍了拍。 “主子,您不会真准备替那女人找什么香囊吧?” 萧景霖没有理会身后的阿礼,在假山里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绣着鸳鸯的香囊,顿时眉间隆起。 阿礼指着他手里的东西惊叫:“原来她没说谎啊!” 第60章 萧景霖目睹袭玥被百姓丢鸡蛋烂叶 萧景霖攥紧了香囊,想起袭玥那双清丽的眼眸,在皇后那里出手相救时的不卑不亢,以及被他当做虚情假意时的无辜与坦荡,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心生愧疚。 阿礼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主子,就算香囊是真的,也一定是那女人故意丢在这里的,为了找借口再跟主子见面而已,而且……” 阿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的抱怨着,“刚跟你示好完了,又和琪王抱在一起了,一看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主子……” “她是琪王妃!” 阿礼正说着,被萧景霖一提醒,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就是在皇后那里救了佟妃娘娘的那个琪王妃?” 见萧景霖点头,看他的目光有些责备,阿礼顿时低了头,夹紧了嘴巴。 萧景霖出了假山,在石桌旁坐下,凤眸微眯,修长的指尖执起茶杯,到了嘴边,却又停下。 “阿礼!”萧景霖唤了一声。 阿礼立马欢喜的扬起了脑袋,听他问:“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像有点恩将仇报,”阿礼挠了挠脑袋,仔细想了想,“人家刚帮了佟妃娘娘,算是对我们有恩,我们却那样……的确有点过分了。” 阿礼只觉得眼前一闪,主子俊逸的身影已从眼前走过。 “主子,您这是去哪里啊。” “出宫!” 出宫? 阿礼摸不着头脑,主子不会是想要这会就去找她吧。 回府的路上,马车上只有袭玥一人,琪王被沈公公拦在宫门口,说是太后有请,地点却不是太后的寝宫,而是琪王母妃生前的院子。 沈公公特意嘱咐袭玥,琪王每次进去必然会在里面休息一晚才会走的,让袭玥安心回府,不必等琪王。 不知道是不是马车太大的缘故,袭玥总觉得从宫里回来,心里就有点空荡荡的。 马车还未到王府,便停了下来。 一阵喧闹入耳,袭玥掀开帘子,便见王府外不但布满了官兵,甚至还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袭玥下了马车,瞬间便汇聚了所有的目光。 还未待官兵动手,百姓已经是一拥而上。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鸡蛋,袭玥侧身避过,接着便是鸡蛋混着青菜,像瓢泼大雨一般骤然来袭,随之而来的还有百姓怨恨的目光和咒骂的言语。 “打死她,杀人毒妇,不能再让她祸害了琪王……” “让这毒女活着,还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呢……” “……袭府出了她,简直是作孽啊,打死她……” “……” 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还未到袭玥跟前,车夫被这壮观的景象吓得急忙勒住了缰绳。 萧景霖掀开帘子,顿时目光一紧,袭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漫天的鸡蛋烂叶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脸上、身上,若不是那身衣服,他真不敢相信这会是袭玥。 “主子,你不能去。” 阿礼一把拉住萧景霖。 “放开!”萧景霖怒道。 阿礼顾不得礼数,将他的胳膊抱得死死的,“主子,您忘了吗,佟妃娘娘说过,不能插手琪王的事。” 第61章 袭母弟弟以身相护,袭玥感动含泪 萧景霖皱了眉,身形却是猛地顿时。 阿礼难得胆大了一回,“入城之前,您答应了娘娘,会让娘娘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您今日若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插手了此事,便是彻底卷入了琪王和太子的争斗,多年的心血便是付之东流,您还要去吗?” 萧景霖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清亮的眼睛已是一片阴沉。 “主子……”阿礼怯怯的看着萧景霖上了马车,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六皇子。 马车原路返回,生怕他后悔似的,阿礼亲自驾着马车,飞快的挥舞着手里的马鞭。 萧景霖坐在车内,窗口的帘子被风带起,袭玥的身子若有若现,而他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耳边已经被咒骂的声音掩盖,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戳在袭玥的心上,鸡蛋菜棒子打在身上,说不疼是骗人的。 袭玥有些呆滞,不是躲不了,而是为什么要躲。 曾经老大告诉她,特工的存在就是保护弱者,让恶人付出代价。 她曾经怀疑过,可是每杀掉一个恶人,老百姓对她这位隐藏的无名英雄都是一阵叫好;每救出一名人质,便能看到多一家的团圆。 那时候,她觉得是幸福的,感动的。 可此时此刻,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却都长了一副恶人的面孔,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她恶言相向,用尽全身的力气欲置她于死地。 她愣在原地,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感觉胸口在发疼,比身上的痛还要让人窒息,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任她再怎么挣扎也无事无补。 隐约看见王府的大门紧闭,重兵镇压! 袭母和袭承赶来,被官府的人拦住,又是焦急又是愤怒。 旁边的袭渊却是让人放了他们。 顿时身子被紧紧地抱着,袭母的手臂护着她的脑袋,强忍着眼泪笑着安慰她,“孩子,别怕,娘相信你……” “姐,承儿也相信你。”袭承长臂将母女二人抱紧,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用高大的身躯为她们挡着百姓的攻击,守护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冰冷的身体被捂得多了一丝暖意,她感觉自己像个无措的小孩,被家人呵护着,信任着,鼻尖一酸,一股热流浸湿了脸颊上的冰冷。 袭玥这才醒悟,她竟然哭了,久违的眼泪就这样轻易地掉落,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许是被这一幕感动,百姓的愤怒稍减,再也没人往他们身上丢东西。 袭渊端着大将军的架子,这才让官兵将百姓逼退,和大理寺卿秦大人一起上前,派人将她拿下。 理由是在楚霄死亡的那间牢房里,发现了一封楚霄留下来的认罪书,上面说全是袭玥指使,怕袭玥杀人灭口才提前准备的。 以嫌疑犯的罪名将袭玥压入天牢,名正言顺。 袭承对上袭渊,虽个头不小却单薄得很,自是比不上袭渊的高大威猛,却没有丝毫畏惧,“想要动我姐,先过我这一关。” 第62章 袭玥入牢,神秘人暗中相护 “将军,大人,是否将他们一起押走?” 秦大人看向袭渊,两人都是太子一党,自然是要卖袭渊个面子,“袭将军以为呢?” “妨碍公务者,同罪论处!”袭渊说着话,毒蛇一般的眼睛轻蔑地盯着袭玥。 袭玥动了,将袭母的手放在袭承手上,“照顾好娘,等我回来。” “玥儿……” “姐,”袭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天生一副铁骨铮铮,怎肯丢下她,“我不走,今日,谁敢动姐姐,我就跟他拼命。” 虽是意气用事,却让袭玥心中一暖,上前抱着他,在他耳边道:“傻弟弟,有你和娘在这里,姐姐怎么逃走。” 袭承眼睛一亮,袭玥勾唇,“明白了就带着娘回去吧,在家等我。” 袭承重重点头,拉着不明所以的袭母离开。 官兵上前,袭玥没有丝毫反抗,只是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袭渊,眸子冷到了极点,“利用老百姓的无知,以公谋私,我若是能活着出来,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后悔,惹了我。” 即便是浑身狼狈,那道目光却是让身为大将军的袭渊也禁不住泛起一丝寒意,更坚定了要赶在琪王回来之前,彻底除掉袭玥。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袭玥被关进最阴冷最潮湿的一间,里面全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个个头顶上都是有人命官司的,不是等着秋后问斩,就是一辈子也出不去。 见袭玥浑身狼狈,又是个女的,顿时都你看我,我看你,目露歹意,饿狼般的目光遍布在袭玥身上。 虽蠢蠢欲动,却都是按耐着在等着什么。 直到被大人物带去问话的江洋大盗重新回来,这才都围了过来。 江洋大盗是个满脸胡子的野蛮人,杀人无数,来这里的第一天便将这些人都打得服服帖帖,这里面若是有人死了,却不会有人追查。 关键是就算是追查了,本就是没有希望的犯人还能怎么着。 众人凑到大胡子跟前,“老大,大人物怎么说?” 大胡子啐了一口,“什么大人物,袭渊算个屁。” “喂,你是杀了袭渊的老婆还是捅了他儿子啊,”大胡子抬眼看向袭玥,“才让他恨不得立马就杀了你?” 袭玥一动不动,蜷缩在角落里,将脑袋埋在双臂间,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眼。 大胡子杀人虽多,可是却从来没杀过女人和孩子,当下也不理她,坐下来,冲着大伙道:“袭渊说了,谁杀了她,谁就可以免于一死,还能和家人见上一面。” 顿时牢里一阵沸腾,落在袭玥身上的目光更是狠辣。 有人第一个冲上前去,叫嚣着就欲杀了袭玥,袭玥静待着动手,今日,她想,她会忍不住杀人。 然而,那人刚到她跟前,手还未落下,便被人用碎石击中了眼睛,当下捂着眼睛哀嚎不已。 众人惊疑不定,有人试图上前,还未跨出步子,便是一阵碎石落下,在地上砸出无数个深坑,逼得牢犯通通离袭玥七尺开外才停了手。 第63章 燕无痕现身,琪王赶来救袭玥 一旦有人越过雷池,便又是一阵扫射。 袭玥知道,从她进入牢房不久,便有人一直在隐蔽处打量着她,她察觉不到恶意,便没再理会。 一阵异样的香味飘来,袭玥第一时间掩住口鼻,等着香味散去。 牢房的门被人打开,袭玥抬起头来,犯人早已全部倒下,来人一袭黑衣,低着头,宽大的帽檐下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跟我走!”沙哑的男音,如他走路一般,缥缈无痕。 袭玥缓缓站起,带了些许防备,“你是谁?” 遮挡的这般严实,故作神秘,又刻意压低了嗓音,袭玥不指望他能回答,只是想拖延时间,对方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强者的气息,让她没把握能打赢他。 却不想,对方却开了口,淡淡的三个字,“燕无痕!” “为什么救我?” “楚霄是我杀的!” “什么?”袭玥想不到他会这么直白。 男人的声音既冷漠又无情,好像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正常,他抬起头,一张紫罗兰面具掩面,唯留双眼无波无痕,“他拿了我的东西,还逃了这么多年,我只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 燕无痕? 清理门户? “你是无痕阁的人!” 男人没回答,算是默认,身形一晃,形似鬼魅,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袭玥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我不走,”袭玥拒绝,眸中清明,“要走,也要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 对方一声讥笑,笑她这种自以为是的迂腐,正欲打晕她,直接带她走,却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琪王匆匆而来,头上已满是细汗,见牢房门大开,袭玥一人站着,见她虽未受伤,却是一身狼藉,心里一痛,小心的牵起她的手,细细擦拭,“对不起,我来晚了!” 琪王修长挺拔的身子站在这牢房里,却不见一丝狼狈,额头上布满汗液也丝毫不影响他尊贵冷傲的气质,仿佛天生就该是人上人。 相比之下,她在他身边,仰着脑袋看他,只觉得耀眼的很,能与他比肩的女人,不应该是她。 袭玥有一丝恍惚,推开了他的手,离他稍稍远了点,生怕弄脏了他的衣服,“我身上脏,你不要离得太近。” 琪王眸中深沉,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固执的牵了她欲逃离的手,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袭玥是他的王妃,王府的女主人,有他护着,谁也别想动她。 “王爷……”秦大人欲阻拦,被沐风拔剑拦在一旁。 沐风生平第一次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更像是地狱里的阎罗王,阴森的想杀人。 秦大人提防着剑锋,不敢再多言一字。 大理寺牢门口,大半个街道全被兵将占据,分成两派相互对峙,袭渊堂堂将军被罗琛一个参将压制住,本就气恼,这会儿又见琪王带着袭玥出来,当下气得脸色发青。 欲上前阻止,却被罗琛的人马团团包围,动弹不得分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 “罗琛,你一个小小的参将,当真要与我动手?”袭渊怒瞪着罗琛。 回应他的是罗琛往前压了几分的剑锋,“我罗琛这辈子只认琪王,若是袭老将军,我倒敬重几分,你嘛,对自家人都那么狠,不配做将军!” 第64章 我娶了你,此生便只有你一个王妃 兵将外围,百姓亦是里三层外三层,不论是冲着少年封王的琪王,还是毒名狼藉的袭玥,足够吸引大半个皇城的百姓汇聚于此。 此刻见琪王竟然为了袭玥大动干戈,甚至有人质问琪王,莫不是被毒女迷昏了头。 袭玥皱了眉,见琪王已站上了高台,冲她伸出了手。 袭玥沉了沉眸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被百姓这般误解,你可甘心?” “为何这么问?”他看向她的眸子极致温柔又带着一丝愧疚和心疼。 “回答我!” “自是不甘心。” 袭玥僵硬的扯动了唇角,带着一丝决然,清丽的眸子看向他的,“若不甘心,休了我便是!” 自入了王府,他便屡屡受她毒名拖累,她之前但求问心愧,可今日她才知道,人言可畏,百姓的呼声足以杀死一个人。 他是琪王,皇帝器重,百姓爱戴,为她一人,不值得! 琪王静默不语,眸中却是静的可怕,他下台,固执的拉着她的手,将她一步步带上高台。 四目相对,他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我既娶了你,此生便只有你一个王妃。” “……”袭玥一怔,看着他同样决然的表情说不出话来。 琪王抬高了二人相握的手,像王者一般俯视着百姓,郑重的宣誓般的口吻,昭告天下,“我娶了她,此生便只有她一个王妃,从今往后,若是有人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他拿命来偿。” 百姓眼中的琪王是英俊的,尊贵的,神圣不可冒犯的。 直到今日,他站在高台上,不惜与百姓为敌,只为护得心爱的女人一片安宁。 台下的百姓一阵寂静,纷纷为他们让开了道,看着二人携手的背影,觉得不可思议。 “她杀了人,琪王也要袒护她吗?” 有个文人站出来,冲他们喊道。 琪王止步,侧眸,威严的视线看向他,文人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受惊之下慌不择言,“她杀了人,大家都知道的。” “有证据吗?” “证……据……”文人被问得一怔。 “你亲眼看见她杀人了?” “我……我……” 琪王眸中深沉,扫过周围的百姓,“那你们呢,有谁看见她杀人了?” “……”百姓均噤若寒蝉。 琪王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气,明知道百姓无辜,却还是忍不住气愤,他面若寒霜,握紧了袭玥的手,看着众人道:“她若真的杀了人,拿出证据来,我为她偿命。” “……” 百姓接收到他清冽凛然的目光,均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杀人害命自有大理寺来查,为什么要和众人站在这里讨伐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也有人还在怀疑,是袭玥蛊惑了琪王,只是碍于琪王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却都仿佛被人施了失语咒,再无一人开口。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好人。” 稚嫩青涩的童音打破了沉默。 一个小乞丐突然窜出来,将文人挤到一旁,周围的人都嫌弃他脏,离他远远的。 第65章 乞儿为袭玥说话,谣言消散 小乞丐有点胆怯的被大家注视着,身边几个成年乞丐想把他拉回去,见这阵仗,纷纷掉头跑了。 小乞丐却是握紧了拳头,似乎在为自己加油鼓气,稚嫩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大人们都说,见了毒女要躲着点,她不但会打人,还会对人下毒。可是那日,我弄脏了姐姐的衣服,姐姐不但帮我打跑了坏人,还对我笑,伸手摸我的头发,带我去陶然居吃饭,一点都不嫌我脏。姐姐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好的人。”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激动的,小乞丐单薄瘦弱的身子微微抖着,乌黑的大眼睛都有点湿润,说完像闯了大祸一般,一转身就跑了,生怕惹了众怒。 众人却是无形中被一个小孩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再看向袭玥,却真的是哑口无言。 袭玥的手紧了紧,回握着琪王。 她自是记得他的,她救他本是无心,只是碰巧赶上了而已,而他却始终将她记在心里,竟用了‘最好’这两个字。 袭玥看向琪王,眸子里头一次温润如水,好多话堵在胸口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百姓让开了道,目送他们离去。 翌日清晨,一夜兴起的谣言像晨起的迷雾,被太阳一照,瞬间烟消云散。 大理寺一大早就派人来传信,说是无痕阁派人来自首,楚霄背叛无痕阁,偷了阁中至宝不说,还一逃数年,得知他消息,便派人来找他拿回至宝。 却不想楚霄执意反抗,打斗之中,被自己的带了毒的飞镖划过脖颈,才中毒身亡,实属罪有应得。 至于那封认罪书,乃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秦大人受人蛊惑在先,煽动袭将军擅闯王府在后,被皇帝革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这自然是琪王连夜入宫告御状的结果,否则,以太子一手遮天的能力,岂会这么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 “打住,”郁尘实在是听不下去,指着大理寺派来的人一顿呵斥,“明明袭渊才是罪魁祸首,怎么就成了被秦大人煽动的了?” 趁着琪王不在,闯进王府挟持他们的可全是袭渊手底下的兵马,不然放眼皇城,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真当他们都好糊弄吗? “……”衙差汗如雨下。 郁尘摸着脖子,脸都黑了,当时他还没拿出令牌,就被袭渊这个老东西给打晕了,想想都让他咬牙切齿。 秋玲给他揉着肩膀,眼皮一抬,俏脸气得通红,“我家王妃遭了这么大的罪,就这么算了吗?” “……”衙差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郁尘眉毛一挑,“怎么哑巴了,昨天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很威风嘛?” 衙差真是冤枉,后悔来这一趟了,难怪他休完假刚回来就被大家忽悠着来王府报信,两位正主还没说话呢,这两人就已经是让他哑口无言了。 若是琪王妃一动怒,他这条小命今日岂不是要留在这里了。 想到此,衙差腿都哆嗦。 “你走吧!” 衙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抬头看向袭玥。 袭玥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不想走?” 第66章 王妃所想,只告诉为夫一人即可 “谢王妃!”衙差转身拔腿就跑。 “哎……”郁尘就郁闷了,“你怎么让他走了?” 袭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烫又放下了,她抬起眼皮,问他:“那你想怎么样,他一个衙差,身不由己,你还能吃了他不成。” 郁尘说不过她,气呼呼的看向琪王,“景琪,你评评理?” 琪王眉眼含笑,将自己手里已经晾了一会的茶杯递到袭玥手里,摆明了要护短,“自然是王妃有理!” “得了,我这不是白问吗。” 郁尘叹口气,刚准备喝杯茶,抬起手却是一个空茶杯也没了,再往琪王那边一看,六七个茶杯排排坐,斟的满满的,每晾好一杯就给袭玥身前挪一杯。 郁尘当下眉头一缩,就冲着琪王眼前伸出了手,手还未挨着茶杯,便挨了打,琪王护茶杯跟护犊子似的,压根不让他碰。 郁尘气的冒烟,招呼着秋玲,“给本公子另外沏一壶茶去,再多拿几个茶杯来。” 秋玲偷笑,乖乖的去给他沏茶去了。 郁尘心下郁闷,指尖焦躁的敲着桌子,眼神瞟了瞟献殷勤的琪王,再看了看袭玥,眼珠子一转,凑到袭玥跟前,“王妃啊,你跟琪王现在可是……” 郁尘挤眉弄眼,非要在无辜的娃娃脸上做出些暧昧的表情来。 袭玥淡淡的看他一眼,“可是什么?” “我娶了她,此生便只有她一个王妃,从今往后,若是有人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他拿命来偿。”郁尘故作严肃,学着琪王的语气。 袭玥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闪了闪。 郁尘站起,深情款款,表情十分夸张,“她若真的杀了人,拿出证据来,我为她偿命。” 郁尘打量了一下袭玥有点泛红的脸颊,揶揄的问:“王妃,景琪可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前示爱,你不表示表示?” 眼前的娃娃脸虽然很八卦,话却是有道理的,琪王愿意拿命来信她,她自是心存感激。要说回报,她一无所有,唯有帮他考察一下那如意姑娘,如她为人也像外表那般让人眼前一亮,与琪王倒是极为相配。 不过,这可不能告诉郁尘。 见郁尘凑上前来,琪王伸手,将他扯远了点,“王妃所想,为什么要告诉你?” “嘿,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琪王挺了挺背,俊眉上挑,“这是琪王府,你说为什么?” “我……”郁尘嘴张了半天,竟无言以对。 袭玥见郁尘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琪王又将一杯茶放进她手里,本就挨得近,这会儿靠近她,低醇的磁性声音落在她耳边,“只告诉我一人就行了!” 袭玥唇角的笑顿时一僵。 “王爷,人带来了。” 管家的出现,解救了袭玥,她看过去,见管家带着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小男孩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乌黑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这目光倒是似曾相识。 “这么一收拾,倒是个挺秀气的孩子。”琪王赞赏道。 袭玥站起来,走到男孩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昨日那个小乞丐?” 第67章 丞相暗表心意,琪王婉拒 男孩点点头,看了眼身边的管家,来的路上,管家说了,姐姐身份尊贵,不能没大没小,更不能乱叫。 于是,男孩跪下,瘦小的身子都匍匐在地上,“见过琪王,琪王妃。” 袭玥眉头一皱,一边将男孩扶起,一边责备的看了管家一眼,“你教他的?” 管家脸色一白,袭玥唯恐连他也跪下,连忙道:“我没怪你,下去吧。” “是!” 袭玥温柔的弯了唇,放柔了声音,“见了我不用下跪,叫姐姐就行。” 男孩睁大了眼睛,面上一喜,“姐姐。” “恩!” 袭玥将他带到桌边坐下,男孩看看琪王,再看看郁尘,又是一阵轻颤。 袭玥让秋玲拿了点心给他吃,还把琪王晾好的茶给他喝,脸上温柔与宠溺毕现,完全就是个柔弱的女人模样,让看惯了她冷眼以对的郁尘大为惊奇。 又见琪王面色不善,当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景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能抢了琪王的风头,这小男孩功不可没,当下郁尘也拿了点心给他吃。 琪王的脸更黑了,阴测测的看着郁尘。 沐风进了院子,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王爷,丞相到访。” 琪王沉声道:“带丞相去书房!” “是!” “木头,等等我。”郁尘追上沐风,跟他一块儿出去,免得被琪王殃及鱼池。 临出府前,想起跟六皇子的约定,袭玥跟管家嘱咐道:“若有人来找我,让他来袭府老宅。” “是,王妃请放心。”管家恭敬的道,掀开轿帘,将她和男孩送上马车。 书房内,丞相脸色憔悴,经过了花月事件,死了女儿和小妾,还连累大儿子负伤,短短几日头发已是半白。 几番调查也知道花月是受皇后指使,他本不愿参与到太子与琪王的斗争中来,太子三番两次拉拢均被他婉拒,经过此事,丞相府与太子之间算是彻底决裂了。 将来若是太子继承大统,那柳氏一族便是彻底的完了,为此,他不得不未雨绸缪,提早选定一位明主。 琪王刚进了书房,丞相便对他行了大礼。 “老臣见过琪王。” 丞相乃是朝中一品要员,德高望重,向来公私分明,人人敬重,琪王连忙扶了他一把,“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琪王落座,语气缓和,既不讨好也不疏远,“不知丞相大人到访,有何要事?” 丞相拱手,倒是直接表明了来意,“今日,老臣亲自上门,一来是为小女被害一事向琪王谢罪;二来……” 丞相停顿,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自袖中拿了一个精巧的锦盒出来,意有所指的递给琪王。 琪王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印章,底座刻着丞相的大名。 “王爷,可明白老臣的心意?”丞相笑道,眯起眼,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皱起,活像一只老狐狸。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能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向来刚正不阿,这还是头一次向人服软,有他的支持,琪王便是如虎添翼。 因此,丞相此番前来,便是势在必得。 却不想,琪王只是看了一眼,面无半点喜色,又合上了锦盒,悄无声息的推回给丞相,“此物贵重,还请丞相大人收好了。” 第68章 将乞儿带回老宅,取名袭卿 丞相神色微变,只当琪王在避嫌,“王爷莫不是不相信老臣?” “我信!” 丞相会亲自上门,他虽未想,却也是意料之中。 “那又是为何?”丞相转念一想,“莫不是担心太子?” 琪王起身,负手而立,眉间自是一派清明,“高处不胜寒,景琪心在天下,而不在高堂,怕是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这……”丞相千算万算,却唯独算不出琪王竟是无意于皇位,只是,“身在皇家,又岂能独善其身?” “……”琪王不语,事在人为,能不能独善其身,他说了算。 “琪王他日若是回心转意,老臣愿为琪王效犬马之劳。”丞相未送出去锦盒,但这心意却是要留下。 如今这情形,太子和皇后虽势力庞大,琪王却是民心所向,更何况……丞相站在王府门口,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继而弯了唇。 心腹上前,“大人,可是与琪王达成了共识?” 丞相摇了头,却又高深莫测的道:“琪王心在天下,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时机未到,不急,不急……” 袭府老宅,袭玥将小男孩托付给袭母,道明了原委。 “娘,这孩子与我投缘,又叫我姐姐,所以……”感觉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袭玥犹豫着道:“想让娘收他做义子,以后就留在袭家。” 本来还怕袭母会有所顾忌,毕竟这孩子非亲非故,出身又不好,但袭母却是欣然答应。 “这孩子长得这般俊秀,浓眉大眼的,长大了定是位翩翩佳公子。”袭母早就听说有个小乞丐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替袭玥说话,必定是个明辨是非的孩子。 今日一见,这孩子这般瘦小,就有勇气替袭玥说话,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袭母身上有一种母亲的温柔气息,男孩被她揽进怀里,开心极了,他咧开了嘴唇,露出两排贝齿,甜甜的道:“十三岁了,我没有名字。” 袭玥和袭母均是一愣,看着笑容灿烂的孩子,心里一阵不舒服。 十三岁身子却是这般单薄,说是七八岁也有人信。 袭玥想了想,“袭承剑眉星目,偏好练武,是个有骨气又不服输的主,来日入了军营,定是将军之才;而这孩子,眉清目秀,生来自带一股儒雅之意,不如取名为卿,袭卿,怎么样?” “这名字好!”袭母满面欢喜,问向男孩,“叫你袭卿,好不好。” 男孩眼含热泪,白净的小脸上感激的看着袭玥,话未出口,倒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听姐姐的。” 抽噎的样子更惹人怜爱,袭母忙抱着他安慰。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袭承惊喜的叫道,顾不得家里多了个小孩,三两步上前,在袭玥身边坐下。 袭玥见他满头大汗,正青春的年纪,这一笑,大男孩一般温暖,“风尘仆仆的,这是去哪儿了?” 袭承自豪一笑,“姐,我进军营了,就在琪王手底下那个很厉害的参将,好像叫罗琛的军营里,等我建功立业,就能保护姐姐和母亲了。” 第69章 娘问你,是不是还未与琪王同房 琪王带他去的? 袭玥微敛了笑,“可是琪王安排的?” “是琪王让身边的副将带我去的,本来是打算让我跟着罗参将的,可我拒绝了,和其他人一样通过军营的选拔,凭真本事进去的。” 袭玥松了口气,忍不住为他自豪,拍了拍他的肩膀,“真不愧是我弟弟,有骨气,改天跟姐姐过过招,姐姐再教教你。” “太好了,”袭承一拍手,眼睛都亮了,“早就求之不得了。” 袭母看着一阵感动,她们家有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其乐融融过了,当下偷偷抹了眼泪,有双小手善解人意的覆上她的脸,袭母顿时又哭又笑,“还是我们家卿儿懂事。” “卿儿?”袭承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男孩身上,“这是?” 袭母道:“这是昨日替你姐姐说话的孩子,娘收他做义子,你姐给他取名袭卿,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袭承盯着男孩看了半响,见这孩子长得分外好看,当下便乐道:“本来还担心我入了军营,没人在家陪娘,这下倒好了,多了个弟弟可以陪娘了。” 袭承拉着袭卿站起,见他瘦弱的紧,风一吹都能跑了,顿时皱了眉,像个大哥哥一样刮了刮他的鼻子,“走,哥哥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袭玥笑弯了眸子,今日似乎笑的格外的多了,心里满满当当的,温暖又踏实,比起之前一起训练的兄弟姐妹,现在她多了真正的家人。 袭玥亲自下厨,袖子高高挽起,袭母在她身旁,看着她手臂上的一抹红点,顿时笑意一僵。 玥儿的守宫砂竟然还在,这么说,成亲这么久,琪王却是没碰过她的身子。 想到此,袭母深深地皱了眉。 午饭时,袭玥刚吃了一半,便见袭母给身边的下人使了眼色,接着袭玥便半推半就的被带回了房间,房间内早已水汽缭绕,屏风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木桶,莫名其妙被丫鬟热情的伺候着洗了澡。 袭母站在她身后,木质的梳子温柔的自上而下,打理着秀丽的长发。 袭玥不明所以地看着袭母递到唇边的红纸,脸上浮上一丝尴尬,这颜色太过艳丽了,但见袭母面容慈祥,便弯了眸子,双唇轻抿。 这一打扮便足足花个一个多时辰,袭母插上最后一只朱钗,这才停手。 镜中的人儿粉颊微红,清眸略带雾气,少了几分清冷,被脸上的红润映衬着倒多了一丝温柔,惊讶的扯了扯红润的樱唇,一颦一笑尽显女人的柔美之气。 “娘,您这是?” 大晚上的,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梳洗就寝了,打扮的这么细致,作甚? 袭母牵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臂上的衣物上摩挲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袭玥慌了手脚,“娘,可是玥儿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袭母眨了眼,将眼泪压回去,握紧了她的手,“玥儿,娘问你,你跟琪王是不是还未同房?” “同……房?”袭玥睁大了眼,有些语无伦次,“娘,我们成亲不久,不着急,不着急。” 第70章 七夕,萧景霖招蜂引蝶 袭母静默不语,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的袭玥心里一阵心虚。 丫鬟敲了门,端进来一碗汤,看着袭母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点了头。 袭母神色莫测,伸手接过,递到了她的手里,“这是娘专门让人给你煮的银耳汤,趁热喝了吧。” “谢谢娘。” 袭玥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四溢,美味至极。 “多喝点!”袭母淡笑,慈善的眸子里多了一抹深沉。 待出了府,一路上灯火通明,烟花缭绕,整个街道均被花灯笼罩。 “怎么不走了。” 袭玥见马车停在护城河边,便撩开帘子问。 “回王妃,王爷在桥对面等您。” 琪王? 今晚这城内是怎么了,公子小姐比平日里多了不止一倍,街上又都张灯结彩的,莫非是……七夕节? 想起秋玲前日好像是这么说的,难怪袭母要为她精心打扮。 袭玥下了马车,一个姑娘从她身边跑过,梨花带泪,差点撞上她。 抬头望去,正见护城河边站着一位锦衣公子,身形俊逸,单看这气度不凡的背影,便知是位身份尊贵的主。 此时锦衣公子身边围了不少姑娘,竞像排队似的等着上前。 “请公子收下我的玉梳。”一个小姑娘将一把玉梳送给背对着的锦衣男子,脸上早已羞红一片。 锦衣公子身形未动,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似乎是不胜其烦。 身边的小厮插在主子和姑娘面前,趾高气扬的仰着下巴,“姑娘,请走吧。” 又是一位姑娘哭着从袭玥眼前跑过,袭玥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魅力,这小厮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 袭玥走近了些看,又见一位姑娘上前,锦衣公子虽无心却惹来这么多桃花,眉间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来,语气生冷,“抱歉,在下已经有心爱之人了。” 顿时周围的姑娘或惋惜或垂泪,四散而去。 锦衣公子舒了眉,笑开了唇,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衬得周围的景致都失了颜色。 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 袭玥眯了眼,三两步上前,欲从他手里夺了香囊,却被他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六皇子这招蜂引蝶的能力可真不一般。” 萧景霖回过头来,看清她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本就清亮的眸子更是璀璨,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有声,“想不到皇嫂略施粉黛,竟是如此倾国倾城,可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废话少说,香囊还给我。”袭玥掏了玉佩与跟他交换。 萧景霖却是挑了眉,唇间噙笑,端详着手里的香囊,“只怕这不是皇嫂的香囊吧?”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自然是跟景霖没关系,只是……”萧景霖笑意深沉,“景霖知道这香囊出自何人,而那人此时就在这里。” 萧景霖提了脚,踏上岸边的小舟,端起桌上的酒盏,仰头一口灌下,衣袂飘飘,自是潇洒之极。 袭玥却无心欣赏,想起那香囊上只有一对鸳鸯,又无字迹,只当他是在试探,“那便说说看,这香囊属于何人?” 萧景琪但笑不语,却是伸手一指。 袭玥一眼看过去,河对岸小舟密集,一精致的画舫上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眉目如画,身姿修长,俯视着水面,目光悠远,身上自带一股子威严与尊贵;女子清丽如荷,望着男子的背影浅笑盈盈,一身白衣圣洁,身边的丫鬟给她递了琴,十指抚上,顿时动听的曲调在河面上传散开来。 身边的小舟及岸边的男男女女仿佛成了背景板,远远望去,眼里只剩下一男一女的身影,怕是在场的人都得道一声天作之合。 “如意姑娘是皇城内出了名的绣女,没想到不止绣工了得,连这琴声也非同一般。”萧景霖赞赏道。 原来这就是如意姑娘? 这女人她虽然只见过画像,但这真人却比画像更加精致,这神韵可比画像上更加出众。 这么和谐的一幕,让袭玥想到了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皇嫂是在嫉妒吧,才拿了如意姑娘的香囊?” 对岸琴声依旧,袭玥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也不好,干脆上了萧景霖的小舟,淡淡的瞥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嫉妒了?” 第71章 琪王美人相伴,袭玥堵心 “皇嫂可是看见三哥和如意姑娘之后,脸色就变了,”萧景霖给她倒了茶,而他依旧是以酒代茶。 袭玥从他眼中看到的自己,即便脸上抹了腮红,却依旧能看出神色黯然,心底隐隐约约堵了一处,何时,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掌控不住了? 萧景霖端详着袭玥的容貌,频频点头,“轮姿色,皇嫂与如意姑娘倒是各有千秋,一个清雅幽莲,一个冷艳逼人,三哥真是好福气。” 袭玥皱了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玉佩还给他,“香囊给我。” “与其拿去扔了,还不如让景霖帮皇嫂处理了,免得看着心烦。”说着,便将香囊扔向了半空。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袭玥飞身而起,追着香囊而去。 动作之快,连萧景霖都措手不及。 握紧了香囊,身子开始落下,却在即将碰触到水面的时候,被萧景霖揽住了腰,将她带上岸。 “你为何要这么做?”萧景霖是真的看不懂她,“既然得了这香囊,不处理掉,难不成还想给如意姑娘送去?” 他是念在她在皇后那里出手相救,而他却误会她有所图谋,又见死不救的份上,总觉得心存愧疚,才想着帮她。 “你说的没错,确实要送过去。” 袭玥看向对岸,淡淡一笑,不知道怎么的,未曾落水,却觉得心里有一丝丝凉意。 既然他们男才女貌,又彼此好感,这个时候若是如意姑娘送上香囊,琪王必定会欣然接受,既顺了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又佳人入怀,一举两得。 萧景霖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这般想。 不禁有些同情她,“你不会以为你成全了三哥和如意姑娘,就能保住你在琪王府的地位?” 袭玥打量着萧景霖,见他目光真诚,不禁反问,“你是不是想说,不管我做什么,琪王都会休了我?” “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袭玥倒了茶,换上酒,辛辣入味,抬了眼皮看向萧景霖,“你似乎很了解如意姑娘,不知她品性如何?” “尚书府嫡出的大小姐,芳名远扬,自及笄起,前去提亲的人便不在少数,自然是品貌俱佳。” 话已出口,想到袭玥亦是袭府嫡女,而名声却…… “这香囊是陈贵妃给我的,太后做媒,我本来还担心这如意姑娘人品配不上琪王,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袭玥摩挲着香囊,看着上面活灵活现的鸳鸯,沉了眸子,莫不是这酒中带苦,不然怎么觉得心里微微发苦。 萧景霖只当她是自暴自弃,“你就甘心放弃三哥?” “不曾拥有,何谈放弃。” 正好,对面琴声落下,是时候把香囊送过去了。 袭玥身子有些软,猛地站起来竟觉得有些晕,差点栽倒。 萧景霖连忙扶住她,温香软玉入怀,一股幽香入鼻,顿时心中一阵躁动,连皮肤都有些烫。 “谢谢!”袭玥抬头看向他,红唇微张,气息微喘,无端端的添了一丝诱惑。 方才初见便被她惊艳,现在竟觉得这张明媚的脸竟是如此魅惑,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动了动,即便袭玥离了他的怀里,仍旧能嗅到淡淡的香味。 这是……摄魂香? 萧景霖屏住呼吸,暗自运力,这才消了体内的靡靡之意。 “这种小把戏瞒不过三哥的。” 袭玥已经上了岸,听他这么说,不禁停住了脚步,“把戏?是不是别人的真心实意在你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袭玥的眼睛里有些凉,清冷又透彻,不带一丝做作。 萧景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间隆起。 她说别有用心,难道不是吗? 嘴上说着要成全,身上却散发着摄魂香,用这种手段来魅惑三哥,偏偏眼神和语气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女人,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人群中,袭玥隐蔽着自己的身形,靠近岸边。 “听说王爷偏爱竹笛,不如和如意姑娘合奏一曲,让大家一饱耳福,如何?”有位公子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如意早就让丫鬟准备了竹笛,这会儿美目流转,亲自递给了琪王。 琪王一身白衣素雅,兰花绣于袖口,黑发垂下一缕,落在肩头,比起将军之姿,更多了几分儒雅。 幽深的眸子朝岸边扫了一眼,露出刀削一般的俊颜,虽未有一丝笑意,已然让周围的女子屏住了呼吸,心神荡漾。 袭玥只觉得那目光好像是落在她的方向,见前面有高个子的男人挡着,周围又有不少女子作陪,怎么着也不该发现她才对。 她放下心来,却见琪王只是无心的看了一眼就已经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执起竹笛,轻轻摩挲着,低头的瞬间,风轻扬,侧颜如画。 袭玥不禁自嘲,他们虽未有夫妻之实,却同床共枕了这么多日,她却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 周围一阵激动地轻呼,不少姑娘双眼冒桃花。 袭玥看向画舫,原来是琪王转过了身,正和如意四目相对,才子佳人,浑然天成。 袭玥心中压抑,一瞬间捏紧了衣袖,她有些催眠似的想,就算是嫉妒也是应当的吧,好歹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除了心爱之人,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吹笛。”琪王冷冷的道。 众人见他接了笛子,均以为这话是对如意说的,顿时周围一片喝彩,袭玥不知不觉得跟着众人鼓掌,一下一下,心跳如鼓,却堵得厉害。 琪王往人群中扫了一眼,顿时拧了眉,捏紧了竹笛,目光深邃的紧。 她,究竟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去。 如意脸上已是一片红霞,袭玥有些呆滞的托人把香囊给了如意的丫鬟,转眼间香囊便到了如意手里。 “王爷,可愿接受如意的香囊?” 只要收了这香囊,接下来便是两人的合奏,在美妙的音符中互许终身,共结良缘,明日,这城内,便会多了一段千古佳话。 袭玥想象着这样温柔缱眷的画面,心却狠狠的疼了,潜意识里希望他不要接。 她,莫不是,爱上琪王了? 袭玥睁大了眼睛,脸上刷一下全白了。 众人皆等着琪王的回答,却见琪王转身来到了人群,只听得‘咔嚓’一声,欲摸向袭玥的咸猪手在琪王指间折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滚!”琪王松了手,担心的眸子对上袭玥,“怎么心不在焉的?我等你很久了。” 那边,如意还等着他回答,却见琪王拉了袭玥转身就走。 “等等!”如意喊道。 袭玥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眼中情意分明,隐忍着羞意,再一次将香囊递给了琪王,动人的小脸惹人疼惜,“王爷还未回答如意。” “我心中,只有王妃一人。”他几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那为何接我的竹笛?还说……” 琪王看向袭玥,神情责备,又有些无奈,“因为她总是不相信我,瞒着我收下了别人的香囊不说,还甘愿替那人牵红线。我想看看,直到最后一刻,她会不会站出来反对。” 琪王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将视线移向如意,同时将竹笛还给她,“抱歉。” 如意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再看向袭玥,满眼的渴求,希望袭玥帮帮她,见袭玥没反应,一把握住她的手,香囊自然也到了袭玥的手里。 袭玥被琪王的告白惊到,有些茫然的看向琪王。 琪王的目光落在袭玥无意识握紧的香囊上,松了她的手,黑眸里隐含着失望和心疼。 “为何总是不信我?” “我……”袭玥眸子闪了闪,竟然不敢看他,心里慌乱极了。 温热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的脸颊,温柔的摩挲,袭玥只觉得被他抚过的皮肤一阵发烫,指尖滑落,带起一阵燥热,在唇边细细流连,突然辗转向下,用力的捏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他幽静的眸子似一汪深海,如同落在她唇边的呢喃,浓烈而炙热,“你心里,可曾有我?” “……”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的看着他,忘记了反抗,被他捏着的地方生生发疼,逼得她眼眶渐渐潮湿,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他浑身一震,眸光沉了下去。 衣袂飘飘,擦过她的身边,却带着一丝黯然,心里的牵绊随之被抽离,愈发空洞。 第72章 蓦然回首,情根深种(上架求首订) 袭玥只能听见耳边如意的哭声,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拧了眉,待众人散去,失神的眸子盯着湖面。 “我既娶了你,此生便只有你一个王妃。” “……从今往后,若是有人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他拿命来偿。” “她若真的杀了人,拿出证据来,我为她偿命。” “我心中,只有王妃一人。” “……”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他每一次都坚定地承诺,而她每一次都不敢相信。 归根结底,她还是在怕,怕一旦相信了,万一不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一颗石子打向水面,一连弹了四五次才落下去,萧景霖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有些不敢置信的叹道:“真想不到,无情无欲的三哥竟然是真的动了情。” 昨日当着百姓的面,若他只是在为了招揽人心而作秀,他倒是理解。 可今日,三哥没必要作秀。 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袭玥,能让三哥说出那样的话来,可见袭玥的心还未定。 “你说,琪王说的是真心话吗?”她有些恍惚的问。 “你怀疑三哥?”萧景霖觉得三哥这辈子算是栽到袭玥身上了,当众示爱还遭怀疑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万一呢?” 万一像那个人一样,被大家信任着,却在最后关头要了大家的命。 封锁的高楼,漫天的大火无情的燃烧着所谓的信任,那时候死亡远远比不上被背叛的痛楚。 袭玥目光呆滞,仿若行尸走肉。 萧景霖看的心惊,“有人骗过你?” 见袭玥眸子闪了闪,脸上面无表情,但眼睛里的灰暗却让萧景霖有了答案。 “骗你的人是你身边最亲的人?”他试探着问,本不指望她能回答,却见袭玥点了头。 “后来呢?” 袭玥苦笑,眸子一片复杂纠葛,她说:“我亲手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替所有人报了仇。 一阵凉意飘过,两个人都失了声,耳边唯留河水清脆入耳的流水声,偶尔伴随着一两声虫叫。 良久,萧景霖才问:“如果三哥骗了你,你也会杀了他?” 会吗? 袭玥呆呆的看向萧景霖,眸子眨了又眨,怎么想答案都是否定的。 “为何不把事情往好了想想,现在的你跟以前完全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何不趁此放下以前,重新开始,岂不是更好。” 重新开始吗? 袭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灰暗的眸子里泛起一丝亮光。 对啊,她不是沈鸢,她是袭玥。 沈鸢早就死了,她现在是袭玥,重活一世,为何要活在沈鸢的阴影下? 她一向坦荡,偏偏对琪王,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她自嘲的笑了,深吸口气,又重重的呼出去,只觉得眼前仿若是柳暗花明。 “我要去找琪王,对,我要重新开始。” 她幡然醒悟,转身,抱紧了萧景霖,激动的道:“我不是沈鸢,我是袭玥,我不是沈鸢,我是袭玥……哈哈哈……” 袭玥道了谢,头一次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快的跑走了,没了心事,脚步都跟着轻了很多。 萧景霖僵在原地,被她抱住的瞬间,摄魂香又一次萦绕在鼻间。饶是他反应够快,还是不能幸免。 这下好了,索性四下无人,正好吹吹冷风,驱散这一身的燥热,只是,他低头,感叹道:“兄弟,委屈你了。” 袭玥回了王府,问了下人才知琪王在扶风阁。 他不是一向都在揽月轩吗,为何今日却回了扶风阁,莫不会是对她失望了? 袭玥来不及细想,疾步来到扶风阁外,见屋内亮着烛光,门外和院子里均有侍卫把手,袭玥一靠近,管家便迎了上来。 “王妃,您怎么来了?” “我找王爷。” 袭玥踏进院子,未走两步便被管家拦住。 “王妃,王爷已经睡下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管家语气委婉,自觉是个苦差事,无奈沐风临走前给他下了死命令,他不敢不从。 屋内烛光闪烁,怎么就睡下了? 袭玥寒了眸子,一把挥开管家。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对琪王的心意,便不愿让琪王误会。 侍卫上前,将袭玥拦下。 管家追上她,见袭玥面色不善,似乎这帮人若是再敢拦着,便是要动手的节奏,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王妃,您还是走吧,王爷真的睡下了。” “滚开!”袭玥呵斥道,伸手挥开面前的侍卫,已踏上台阶,来到房门前,手刚落到门上,屋内的烛光便熄灭了。 寂静的小院里一片漆黑,屋内更是一丝响动都没有。 无声的拒绝,让她的手顿时一僵,他真的生气了? 袭玥咬了咬牙,伸手推了门,却是被人从里面锁住了,她敲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喉中哽塞,他从来不曾这般对她,仅这一次,便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心上。 “萧景琪,我有话跟你说,你把门打开?” “……”屋内的人坐在桌前一声不吭。黑暗笼罩下,只留一双眼睛乌黑发亮。 “……”袭玥又轻轻敲了几声,里面的人还是毫无反应,她抬起手,又缓缓收紧,落在门扉上,“你一次次信我,护我,我并非无情之人,又岂能不知。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你可愿听我解释?” 她目光灼灼,等待着他的回答,良久,却依旧是不见任何响动。 “……” 袭玥失魂落魄的出了扶风阁,揽月轩与扶风阁相挨着,中间隔了高高的围墙,没几步便到了。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手好凉,”秋玲端了茶点过来,见她脸色苍白,手上一片凉意,忙回房间取了外衣过来给她披上。 “王妃,您这样,王爷待会过来了,怕是要心疼了。” 袭玥眼睛转了转。看向秋玲,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秋玲,轻轻的呢喃:“他今晚,不会来了。” 秋玲不知道她和琪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当是王妃终于开窍,开始思念琪王了。但见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按往日琪王早就来了。 “王爷今晚怕是有事耽搁了,王妃不必担心。” “……”袭玥苦笑,无神的双眼看向远方,今夜七夕,难得没有下雨,一轮弯月落在天际,周围星星寂寥,也和她一般形单影只。 秋玲撑着下巴,给袭玥倒了茶,心想着,在王爷来之前,要陪在袭玥身边。 寂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若即若离的闷响,仔细听来,却又好像没了。 过了片刻,又听见一声撞击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痛吟,袭玥确定,绝对不是幻听。 “秋玲,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秋玲正打盹的厉害,被袭玥一问,顿时清醒过来,竖起耳朵,听见声响的瞬间,睁大了眼睛,脸色一变,捏紧了衣袖。 “王妃,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屋就寝吧。” 秋玲慌慌张张地收拾着茶具,袭玥更加觉得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 秋玲眼珠子四处看了看,有些惊恐的说:“王妃有所不知,这座院子是萱妃娘娘未入宫前住过的院子,后来萱妃娘娘病重,也是在这座院子里仙逝的。在那之后,皇上便封三皇子为琪王,还将这院子赐给了王爷。可就在刚搬进来的那晚,这院子里便传来痛吟,声音凄惨,大家都说是萱妃娘娘放心不下年幼的琪王,所以鬼魂停留在王府。” 秋玲说的这般玄乎,脸上的惊恐又不似在说谎。 只是,“这世上,哪来的的鬼?” “真的有,”秋玲焦急地道:“起初有下人好奇的去查探,结果第二日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后来,一旦有人有了这种念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耳边的声音还若即若离,袭玥站起,什么鬼魂作祟,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想要在尸体上不留痕迹,方法多得是。 听见扶风阁内有响动,怕是琪王也发现了。 “王妃,您不能去?” “为什么?” “王爷交代过,不能惊扰到了萱妃娘娘的英灵,每逢这时候,任何人都不准出门,听到任何声音也都不许对外声张。” 人死不能复生,他久经战场,见过的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又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其中必有蹊跷。 待哄得秋玲离去,袭玥出了院子,沿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寻去。 夜里起了风,凉飕飕的吹拂在裸露的皮肤上,伴随着时大时小乒乓作响的撞击和压抑不住的痛吟,就好像真的是有鬼魂作祟一般。 越来越靠近后山,声音却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只余下夜风萧瑟,一抹黑影在出现在身后,袭玥侧身,冷眸直视着身后的人。 “王妃,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沐风,他身后远远地还跟着一排巡逻的侍卫。 “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沐风点头,“听到异动,奉王爷之命,前来查看。” 想起秋玲所言,怕只是琪王为安抚人心,才故意那样命令吧。 “王妃还是回去吧,您若出了事,沐风万死难辞其咎。”沐风拱手,为袭玥让出了回去的道。 袭玥看了后山一眼,黑兮兮的山林看不出任何异常,她却有些担心,山林后面便是郁尘的药草屋,万一故弄玄虚的贼人闯入那里,岂不是…… “王妃不必担心,郁公子那边已经派人保护了。” 沐风派了四名侍卫护送袭玥回房,途径扶风阁,但见屋内依旧漆黑一片,本以为他会出来查看,却不想只是派了沐风出来而已。 院子里四名侍卫彻夜守护,袭玥躺在床上,夜深人静,耳边已是听不见一丝声响。 翌日清晨,袭玥起了大早,去找琪王。 屋内却是连琪王的影子都没有,沐风告诉他,琪王天还未亮就出了门,去军营找罗琛查看军务了。 袭玥失望而归,她昨日撮合他与如意,定是伤了他的心,才会躲着不见她。 “秋玲,王爷回来了吗?”一见她回来,袭玥立马站了起来。 秋玲却是叹了气,“小姐,您都问了一上午了,还是休息会吧,我已经跟管家交代了,王爷一旦回来,立马通知王妃。” 袭玥坐在凉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却浑然不觉,这里是琪王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一回来,她便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远远地望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袭玥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 “姐!” 一声响亮的呼唤入耳,袭承领着卿儿上前。 袭玥失望之余,也总算露出点笑容,卿儿顺从的来到她身边。甜甜的唤她姐姐,袭玥宠溺一笑,将一旁的点心递到他身前。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姐姐了?” 袭承在军营里待了几日,皮肤黑了一点,倒是比以前更加健硕了点,“我刚从营中回来,娘就让我把这几身新衣裳给姐姐送来,卿儿也想姐姐了,就带他一起来了。” 袭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袭玥,袭玥接过,想到承儿便是在罗琛的军营里,便问道:“可见着琪王了?” “琪王?”袭承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听说琪王有来军营啊。” 没听说? 沐风明明说琪王去了军营,难不成,沐风在撒谎,也不对,承儿只是个小小士兵,琪王去找罗琛,他未必知道。 袭承又道:“今日,罗参将亲自督促我们习武,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性情倒耿直,不但跟我们切磋武功,还特意与大伙同吃一锅饭呐。” 袭承笑得开怀,袭玥却是脸上一僵。“罗琛一直与你们在一起?” “是啊,我回来的时候,罗参将还正领着一队新兵操练呐。” 袭玥脸色越来越沉,他没去罗琛那里,难不成被其他事给耽搁了? “姐姐,你怎么了?”卿儿黑溜溜的大眼看着他,纯净清澈。 袭玥勉强笑了笑,“姐姐没事,卿儿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真是太瘦了。” 姐姐明明就不开心,卿儿善解人意的拿了块点心送到了袭玥嘴边,笑开了唇,“卿儿有好好吃饭,还去了学堂,学了月相的歌,卿儿唱给姐姐听。” “好啊!” “初一新月不可见,只缘身陷日地中;初七初八上弦月,半轮圆月面朝西;满月出在十五六……。” 卿儿认真的唱着歌,模样乖巧,一字一句都稚嫩清澈,朗朗上口,袭玥赞赏道:“我们家卿儿真厉害。” “姐姐笑了,真好看。”卿儿白嫩的手心落在袭玥的眉间,细细的抚平着。 袭玥心中一震,见他黑眸纯粹,竟夹杂着一丝担忧,拉下他的手,将他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 这孩子,当真是个心思透彻的主。 天色渐晚,两个弟弟已经吃了饭回去,而琪王却迟迟未归。 袭玥又去了扶风阁,见了沐风,她试探的问:“王爷在军中还未回来吗?” “是,大概军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沐风说这话时依旧面无表情,袭玥心下了然,面上却是勾了唇,转身回了揽月轩,将秋玲唤了过来。 “去查一下,看看早晨当值的守卫是哪几位,可有看见琪王出了府?”袭玥将一袋银子交给她。 秋玲不明所以,但见袭玥面色严肃,不敢耽搁,转身欲走,又听袭玥嘱咐道:“记住,机灵点。” 若是沐风有心骗她,必定是交代了管家,要是直接问,必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妃,您放心。” 半个时辰过去,秋玲小跑着回来,已是打探到了消息。 “怎么样?” 秋玲捂着胸口轻喘着。摇了摇头,“没人亲眼看见王爷出府。” 果然如此,沐风向来寸步不离琪王,怎么可能独自一人留在王府。 琪王也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昨晚纵然她有错在先,琪王也断不会因此与她赌气,而躲着不见她。 那屋内的人,真是他吗? “秋玲,仔细说说府中闹鬼的事?” 秋玲一五一十的交代,“……起初,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天会听得到有人惨叫,近几年好像消失了,可昨晚竟然又出现了,怕是王爷回来了,萱妃娘娘的英灵才跟着回来了吧。” 袭玥拧了眉,指间捏紧了茶杯,脑海中隐约闪过些蛛丝马迹,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什么时候?”秋玲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已经好几年了?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爷出征这几年内,有听到过吗。” “没有,”这一点,秋玲很肯定。 茶杯在指间破碎,点点鲜血冒出,秋玲吓了一跳。 袭玥却不在意,黑眸又沉又亮,“你还知道什么?” 秋玲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时间,对了,大概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在上弦月。” 上弦月? 卿儿所唱的那首月相里,“……初七初八上弦月,半轮圆月面朝西……” 袭玥看向夜空,一轮弯月高挂于天际,比起昨日,稍稍明亮了一些。 昨日七夕节,七月初七,今日便是初八,照这样看来,今晚,应该也会有声响才对。 将种种的反常串联在一起,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脑海,袭玥心下一紧,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夜晚,异常的声音入耳,袭玥站起身子,吹熄了蜡烛。 揽月轩一片寂静,不久,一道敏捷的身影攀上屋顶,身影移动的极快,脚下轻盈的落在琪王的屋顶。 院子里依旧是有护卫把手,却不见沐风的身影,管家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看向院子口,八成是在想着如何应付她。 袭玥掀开一两片瓦砾,朝里面望去。 一抹身影笔直的坐在桌前,面色肃然,却穿着护卫的衣服。 果然如此,袭玥不作停留,朝着异动的方向而去。 中途看到昨晚巡逻的那队护卫,远远地见沐风在后山口朝他们嘱咐了几句,左右看了一眼,这才独自一人进去。 琪王在后山? 此处,诡异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袭玥沿着上次的路疾驰,过了河,只见沐风一人守在门口,却不见琪王和郁尘的身影。 奇怪,人呢? 既然沐风守在这里放风,琪王必定就在里面。 突然,只听得一声压抑的惨叫,接着是摔碎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从小屋里发出来的。 袭玥冷着脸,在沐风面前现了身。 “琪王呢?”袭玥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小的屋子一目了然。 “王妃,您不能进去?”沐风拦住她,不让袭玥进屋。 “为何不能进?”袭玥脚步坚定。大有他敢拦着,她便对他不客气的架势。 “这……” 袭玥进入屋内,找了一圈都没见人,耳边的声响却又突然消失,她怒视着沐风,“告诉我,他在哪里?” “王爷说了,不能告诉王妃。” “你……”袭玥抓着沐风的衣领,正欲动手,地上却突然一声响动,接着,一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截楼梯。 郁尘正拿着针囊出来,嘴里嘟囔着,“但愿那些淬了药的银针能压制住他的毒……” “你说什么?” 郁尘被眼前的袭玥吓了一跳,嗔怪的看了一眼沐风,再看向袭玥时,目光闪了闪,“没,没什么……” “他在里面?” “没有!”郁尘脱口而出,身子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密室,沐风趁机按向了机关。 地板缺口开始缓缓合上,袭玥推开他,伸手抵住入口,敏捷的弯腰侧身,入了密室。 郁尘一改方才的慌张。看着已经合上的地板,若有所思。 沐风看着一脸自若的郁尘,闷声道:“王爷交代过,不能让王妃知道,我们这样做……” “这么做怎么了,还能瞒她一辈子?”郁尘沉了脸,不紧不慢的坐下,娃娃脸上难得一本正经,此刻眸子深沉,倒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的毒不能再耽搁了,袭家的那味药,只有袭玥才能拿到,景琪不忍心,那这恶人便只能我们来做。” “可是……” 郁尘看向窗外,目光悠长,“这也是没办法,王妃心里自然是有王爷的,就算我们不说,时间长了她也会发现,到时候,必然会为了王爷出生入死。我们,只不过把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若有一天,王妃得知了真相……”沐风的脸上多了一丝人情味。 若是往日,郁尘定会拿来调侃一番,这才,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眸中染上一丝狠戾,“你在同情她?若有一日,她和景琪之间只能活一个,你还会同情她?” “……”自然是不会,天大地大,王爷最大,莫说是一个袭玥,就算是十个,千个又如何! 沐风沉默了,郁尘眸中的狠戾退却,“王妃这般的女子,的确是人间少有,但愿,不会有这一天。” 指尖无意识的在桌子上画着,他只是用银针暂时压制了毒发,待会景琪必定会再次发作。但愿,这一招苦肉计,能让景琪彻底抓住袭玥的心。 沐风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心中一紧,“王爷这次为何与以往不同,即便打晕了王爷,依旧很快就痛醒过来?” “这毒虽然霸道诡异,却从未出过乱子,这次出现异常,只能说明……”郁尘收紧了手指,眉间的隆起更甚,“这毒五年一变化,一次比一次霸道,这一次,恐怕是轮到最后一个五年了。” “……”沐风跪下,“求郁公子救救王爷。” 郁尘捏紧了手,他又何尝不想救他,整整十年了,他身为一个大夫,却对他的毒无可奈何,如今奇药未全…… 顺着楼梯往下,密室内十分空旷,四周墙壁上的暗槽里放着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密室。 视线尽头,琪王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眉宇间死死地拧着,身边的药碗还冒着热气。 袭玥心中一痛,在他身边坐下,俯身看向他的脖颈,一片青紫映入眼底,她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淡淡的药味在四周散开,沿着呼吸深入体内,似无形的钩子,诱惑着微微跳动的心脏,慢慢变了频率。 琪王的呼吸渐渐加重,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青筋时隐时现,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这是怎么了? “萧景琪,你怎么了?”袭玥担心的覆上他的脸,琪王的颤抖却越发明显,眼皮下左右移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了。 “景琪,你醒醒……”袭玥感觉到不安,他的反应太奇怪了,怎么唤都不醒,袭玥压制住他的身子,却见他胸口剧烈的跳动着,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 她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覆上去,琪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猛地翻身坐起,力气大得惊人,捏着她的手腕像捏着一只扰人的蚂蚁一般毫不留情。 琪王看向她,泛红的眸子异常冷厉。 “你……为什么会这样?”袭玥怔怔的看着他遍布血丝的眸子。 琪王看清她的脸,手上松了力道,双拳紧握,竭力克制体内的躁动,“出去。马上出去。” 袭玥怔在原地,醒悟道:“我去找郁尘。” 然而,袭玥刚走了两步,琪王已是控制不住,心脏像是有无数颗锋利的牙齿在狠狠地咬着,吞噬着他的理智。 “啊……”琪王一声惨叫,踉跄的身子在密室内跌跌撞撞,掀翻了身旁的桌子,药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萧景琪,萧景琪……”她回过身来,轻声唤他。 “出去,出去……”琪王痛不欲生,如玉的面容早已扭曲,他不想,却不受控制的对袭玥出手。 他力道惊人,两臂相碰,袭玥便能感觉到他身体内隐藏的巨大的力量,此时的萧景琪蛮力惊人,一招一式间锋芒外露,她根本控制不住。 密室内乒乓作响,袭玥连喊人的机会都没有,被琪王逼得节节后退,他像是发了狂的猛兽,毫无章法。 一击重下,他捏着她的胳膊,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制在身下,“萧……景琪,我……是……袭玥……” ‘咔嚓’一声,袭玥的胳膊被他捏断了,无力的垂下来,袭玥呼吸微重,只是看着他,一声不吭。 琪王的眼睛依旧幽深,却痛苦万分,豆大的汗滴自他脸上滑落,他看着她的脸,深深地自责让他的眸色变得复杂至极。 他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胳膊,克制着要毁了她的冲动,他不想的,他没想过伤害她的。 肩膀上传来他时轻时重的力道,她知道,他控制不了他的行为。 他指尖划过,袭玥的肩头已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冒出,淡淡的血腥味进入体内胸口里的噬心之意似乎受到了鼓舞,叫嚣着要冲出来。 琪王的双眸痛苦又饱含着欲望,恨不得再在她身上划出几道血痕来。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告诉我,要怎么帮你?”她放轻了声音,轻颤着,用诱哄一般的语气在安抚着他。 琪王一拳砸在地上,离了她的身子,远远地躲开她,捂着心脏,眼睛渴求的看着她肩头的血迹,却极力克制着后退。 他蜷缩在地上,承受不了噬心之痛,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抖动。 琪王像是忽然间失了力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痛吟着,翻滚着,狼狈至极。 “不要……” 袭玥话音还未落,琪王已经扯去了胸前的衣物,在胸口处留下一道深深地抓痕,似乎要将噬心的毒物连根拔起。 袭玥抓住他的手,用整个身子死死地压住他。 挣扎间,琪王咬上自己的手,袭玥握着他的手一转,顿时痛意入骨,丝丝鲜血滴落在他的舌尖。 “景琪,”袭玥声音颤抖,眸中隐隐湿润,四目相对,似乎是尝到了血腥味,琪王难得的恢复了一丝理智,缓缓松了口。 沐风和郁尘一起进来,看见密室内的光景,顿时惊道:“王爷!” “这……”郁尘诧异,毒发时的景琪体内力量充盈,就算是沐风,想要压制住他都绝无可能,袭玥自然不能。 “王爷,你怎么样?”沐风看向郁尘,郁尘脸色阴郁的紧,答案还是一如既往,“打晕他。” 胸口的鼓动开始减弱,琪王还来不及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已经被沐风挥手劈下,顿时昏倒,身子一动不动。 沐风将他扶到床上,郁尘上前,脱了他的上衣,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经脉,自瓷瓶里倒了一丸药给他服下。 “架子上有包好的药,赶快煮了拿进来。”郁尘一边沉声道,一边替琪王把脉。 沐风步履匆忙,匆匆而去。 袭玥担心的看着琪王,“他怎么样?” “脉象混乱,诡异至极。”郁尘眉间拧得更紧,为何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混乱,见她一只胳膊有些畸形的低垂着,眸色泛上一丝不忍,却又倏地变冷,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郁尘咬了牙,将目光从她胳膊上离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景琪七岁中了毒,每次毒发都会遭受噬心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少年封王,在战场上几经风雨都未曾怕过,却唯独对这毒无可奈何。” 袭玥脸色苍白,胸口痛得窒息,被他生生捏断胳膊时都没这么痛。 她不敢想象,是谁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更不敢想象毒发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度过的。 “你若是怕了,就出去吧。” “我不是怕……”她试图解释,郁尘却先一步打断她,“奇怪,暴动的脉象竟然开始逐渐平稳了?” 郁尘诧异的打量着袭玥,他上前,先是替她接了骨,继而把上她的脉,忽然间捂住口鼻,退了两步,眸色十分古怪,“摄魂香?” 名为摄魂,实则只是含带着微量的催情之物,只会刺激男人的欲望。却不会伤及身体,更不会让人失了理智,乃是闺房中常见的情趣之物。 莫非,这便是克制景琪体内毒物的克星? “摄魂香是什么?” “一种催情之物,闻之清香,王妃莫不是不知道自己服了摄魂香?” 自然是不知道。 袭玥脸上白里透红,想到袭母为她准备的那碗莲子粥,顿时弄清了缘由。 “可有破解之法?” 据她所知,这种东西一般没有解药,都是需要男女之间做那种事才能……琪王不省人事,又怎么能做那种事。 郁尘是鬼医首徒,万一他有办法呢? 袭玥脸上红了又红,期盼的目光落在郁尘身上。 “王妃不必担心,摄魂香威力有限,不出四个时辰,便会消散。” 袭玥松了口气,看着紧闭双眸的琪王,又看向郁尘,“你说过,有一味药,只有我能拿得到,是什么?” 郁尘本就打算借此跟袭玥说起这事,若她肯出手,那便是事半功倍,“你真的愿意?即便是需要你以身犯险?” “你只许告诉我这味药叫什么,在哪里。我一定会拿回来。” 郁尘肃然起敬,冲袭玥拱手,“郁尘代景琪谢过王妃。” “他是我相公,用不着你来谢。” 郁尘第一次见她这么直白的称呼景琪,可见袭玥的心已在景琪身上,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只是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万一她出了事…… 这个万一,他想都不敢想。 袭府,袭玥刚一靠近袭府的大门,门口的守卫都心有余悸的往后退。 “我要见爷爷。”袭玥直接表明了来意。 不多时,老管家便出来,亲自领着袭玥去见袭老将军。 一路上,袭玥都在回想着郁尘的话。 世人皆知,这紫楹仙姝在民间又称长生仙草。 当年南洋王信奉长生不老之术,得知古人徐福曾觅得此仙草,倾尽国力,劳民伤财才得此一株,喜上心头,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憋死了。 后来,南洋城破,袭老将军为护驾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蒙先皇亲赐尚方宝剑和紫楹仙姝。 自此,紫楹仙姝便成了袭家的镇宅之宝,其长生之效被传得神乎其神。一时之间引得江湖人士纷纷慕名而来。 袭府因此终日不得安宁,袭老将军一怒之下,便将紫楹仙姝隐藏在袭家祖祠之中,里面机关重重,非袭家人不可入内。 池塘边,袭老将军半躺在木椅上,合着双眼,手里拿着钓鱼竿,长长的引线坠入水中,隐约可见几条鱼儿在水中游荡。 “老爷,人带来了。”老管家在袭老将军耳边提醒。 袭玥上前,“爷爷!” 袭老将军放下了手里的鱼竿,冲袭玥招了招手,威严的面容上稍带一丝和蔼,“玥儿,今日前来,可是愿意替爷爷管理袭家军了?” “不是,”袭玥沉声,直接表明来意,“袭玥为紫楹仙姝而来。” 老管家脸色一变,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公然在袭老将军面前提起紫楹仙姝,更没有人敢打紫楹仙姝的主意。 袭老将军只是抬了抬眼皮,脸上的一丝和蔼尽数收敛,侧眸微凉地看了她一眼,“丫头,你怕死吗?” 死? 袭玥道:“自然怕,可有些东西,比命重要。” 老将军赞赏的摸了摸下巴,坐起身子,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站起,牵了她的手,将袭家军的令牌交到她手里,“听爷爷的话,好好管理袭家军,别再打紫楹仙姝的主意。” 袭玥未接,今日,她是冲着紫楹仙姝来的,拿不到紫楹仙姝,她断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只要爷爷愿意将紫楹仙姝交给袭玥,袭玥答应您,必定竭尽全力,替您好好管理袭家军。” 袭老将军沉了气,脸上已见怒意,眸色变了又变,终于收回了令牌,“紫楹仙姝早就不在我手里了,你回去吧。” 袭老将军转身欲走。 “爷爷,”袭玥跪下,抓住袭老将军的衣袖,挺直了身子,面目诚恳,“紫楹仙姝对袭玥很重要,请您告知我紫楹仙姝的下落。” 袭老将军看着她,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甩开她的手,决绝之意了然。 “爷爷,请看在我父亲早亡的份上,帮帮孙儿吧。” 她拔高了声音,搬出了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想着袭老将军能看在死去的儿子,和对她这个亲孙女这多年来不管不顾的份上,帮帮她。 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袭老将军必定是对她有所亏欠的。 袭老将军果然顿住了脚,背对着她站了良久,这才开了口,“正是因为你父亲,爷爷才更不能让你知道紫楹仙姝的下落。” “爷爷……” 袭老爷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屋内,袭老将军坐如松柏,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一片刚毅,仔细看去,便能发现眼睛里的一丝复杂。 屋外,袭玥长跪不起,眉宇间英挺而固执。 老管家隐约在袭玥身上看到了袭老将军年轻时候的风骨,不由得叹道,这爷孙两个这一点上倒是如出一辙。 眼看着天气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雨的样子,老管家给袭老将军奉了茶。 “老爷,您当真……”本想替袭玥求求情,但见他默不作声的挥了手,继而合上了眼。 午时,暴雨骤起,袭玥跪在袭老将军门前,长跪不起,袭家众人闻声赶来,奚落的奚落,嘲笑的嘲笑,如这大雨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傍晚,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刮过脸面,异常刺骨,老管家劝了袭玥好几次,都动摇不了袭玥分毫。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屋内蜡烛燃起,袭老将军已是睡了一觉醒来。 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可走了?” “回老爷,还在跪着呢。” 袭老将军披了衣服,行至门口,见袭玥浑身湿透,背却挺得直直的,这双眼,在朦胧中的夜色里更加清明透亮。 袭老将军静默了良久,终究是心软了。 老管家再一次出来。在她身前站定,“看来,大小姐是对这紫楹仙姝势在必得了?” 袭玥平静的眸子缓缓看向他,脸上已是一片苍白,“请管家告知我紫楹仙姝的下落。” “不瞒大小姐,紫楹仙姝如今早已不在袭府了,老爷不告诉您,实在是因为,不想看您和太子妃姐妹之间再起波澜呐。” “太子妃……您的意思是紫楹仙姝在袭锦云手里?” 管家压低了声音,“不瞒王妃,紫楹仙姝乃是锦云小姐的陪嫁物之一……” 这可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早在袭锦云出嫁的时候,袭渊便把它当做嫁妆随着女儿秘密的送到了太子府,以示诚意。 袭玥和太子夫妇早有过节,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紫楹仙姝,谈何容易。 “王妃,您怎么湿成这样了?” “别问了,打盆热水去。”她特意从后门进来,不愿让琪王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屋内水汽缭绕,袭玥褪去了衣物,将整个身子都泡进热水了,白玉无暇的锁骨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热水吞噬着寒意,舒服极了,她合了眼,良久,手臂缓缓滑落。 “秋玲见过王爷。” 朦胧间听见秋玲问候的声音,袭玥倏地睁开眼,慌忙站起,长腿迈出浴桶,溅起一地的水花。 门被轻轻推开,琪王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来不及穿上亵衣,只好扯过一旁的浴巾,包裹在身上。 “你……” 琪王怔在原地,稍显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袭玥局促的站着,睁大了眼,半个香肩外露,被他抓伤的地方微微泛红,对比之下平添了一丝诱惑。 空荡荡的浴巾堪堪落在膝盖上方,两条细白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嫩白的脚丫踩在地上,不安的动了一下。 琪王被毒折磨了两夜,白日里喝了郁尘的药又昏睡了一天,这会儿正是精神抖擞,一醒来就来找她,却不想竟会看到这番美景。 黝黑的眸子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划过,像是带了温度。 袭玥脸上烧红,长发披散在肩头,水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琪王的心上,他着了迷一般一步一步靠近,喉结动了动,黑眸越发深沉。 第73章 夜闯太子府,地下水牢惊魂 袭玥惊得后退,“等等,我……我……”他走得越近,她结巴的越厉害,终于退无可退,他的手覆上她的肩头。 身子随之一抖,袭玥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俊颜压下,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唇上,袭玥手上一紧,更是抓紧了浴巾,心跳的极快。 两唇相抵,辗转反侧,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离了她的唇,眸中隐隐有火苗窜动,大掌落在她的后腰。 袭玥浑身一震,便被他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玥儿……”他声音沙哑,欺身压上,饱含情愫的黑眸直直的看进她的眼中,“玥儿、玥儿……” 他声声的叫着,温柔醉人,袭玥眼睛颤动,连长长的的睫毛都跟着抖动,让人忍不住狠狠欺负。 袭玥大脑一片昏沉,有些惊恐的想,该不会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他吃干抹净吧。 她不想再一次因为自己伤了他的心,可身体偏偏僵硬的厉害,真实的反映着她的抗拒。 他撑起身子,看了她良久,眸中的火苗渐渐压下。 “我……” 她惊慌的开口,想要解释,他却伸手落在了她的唇上,直起身子,慢慢的脱了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身贴身的里衣这才停手。 袭玥乱了呼吸,紧紧地闭了眼,握紧了双手。 被子落下,盖住了两人的身体,他拥她入怀,胸膛里炙热如火。身体诚实的叫嚣着对她的渴望。 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袭玥浑身一震,揪近了床单。 “睡吧,晚安!” 她诧异的睁开眼,见他弯了唇,及其蛊惑的弧度,却只是支撑着身子,细细为她盖好被子,动作十分温柔,把她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 “为什么?”不碰她,明明他是有感觉的。 琪王唇间的笑意拉大,长臂一捞,隔着被子将她抱紧,有些哀怨的道:“别这么无辜的看着我。我忍得很辛苦。” “……”为何要忍? “我不想强迫你,一丝一毫都不想,若不这样做,我怕半夜忍不住,毕竟,为夫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娘子切莫让为夫久等。” 眼前的男人,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 袭玥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他面对面抱着她,五官精致的有些不真实。 “再这样盯着我,我可真忍不了了。”他低笑。 袭玥凑上前主动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见他目露惊喜,袭玥死死地闭上眼,像只偷腥的猫,“晚安。” 后山小屋内,郁尘倒腾着药材,对琪王那日忽然间平复下来的毒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便只有摄魂香了? 不过,依着景琪的性子,必定是不肯配合的,为今之计,只有…… 娃娃脸老神在在的点点头,远在书房的琪王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傍晚,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太子府。袭玥避开守卫,直奔袭锦云的房间,屋内一片漆黑,袭玥推门而入,悄无声息的在里面翻找着。 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统统找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 远远传来一阵喧闹,袭玥疾步来到门前,必须得赶在袭锦云回来之前离开,刚一打开门,却是撞上一堵肉墙,还来不及动手,便是被来人捂住了嘴,拖着进了屋。 “呜……” 袭玥一拳打向他的下巴。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在房间里动了手,却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谁也不想惹了太子府的人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俱是一惊。 腰间一紧,被对方抱着一跃而上,直奔房梁,怀里带了一个人依旧身形飘逸,潇洒落座,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袭玥看,区区一个房梁,倒被他坐出了宝座的味道。 袭玥掰开腰间的咸猪手,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男人没说话,上扬的眉梢仿佛在说:怎么,爷救了你,还不快谢谢爷。 袭玥白了他一眼,这地方一抬头就看的到,哪里算安全? 房门被推开,袭锦云气冲冲的进来,想起侧妃嚣张的嘴脸,就一肚子气,抓起架子上的瓷器就往地上摔,一双勾人的水眸在黑暗中恨意分明。 “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装扮的男人命令道,犀利的眸子警惕向四周看了看,抬起脚,缓缓进入房间,反手锁了房门,拔剑朝着花瓶方向而来。 寒光闪过,侍卫举起了剑,对准了正在蠕动的一团黑影。 袭玥屏住了呼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人好生敏锐,难不成发现了屋内有人? “文阳,怎么了?”袭锦云放轻了语调,紧跟在他身后。 “嘘……”侍卫竖起了中指,还不忘将袭锦云护在身后。 “喵……瞄……” 伴随着猫叫,一只野猫从花瓶后面窜出来,迅速从窗户里窜了出去。 侍卫这才收了剑,袭锦云在他身后,摇曳着身子覆上男人的脸,前一刻还气愤难当,这一刻却媚眼如丝,柔弱无骨的双手勾上侍卫的脖子,“文阳,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 侍卫的眼睛落在袭锦云身上,咽了咽口水,“太子妃,请自重!” 自重? 太子娶她过门,不过是为了拉拢父亲,只给她太子妃之名,却是鲜少碰她,日日流连于侧妃那个贱女人。 如此便也罢了,竟还让那贱女人怀了孩子,袭锦云心中冷笑,眉眼轻佻,在侍卫唇上落下一吻。“文阳哥哥,你自小跟着我,难倒就不想要我吗?” 袭锦云势在必得,她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容貌让身边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她既然得不到太子的心,便也不会把自己的心都系在他身上。 侍卫双眼迷离,握着她的腰,狠狠碾压,“锦云……” 顿时,两具身子紧紧相贴,双双挪至床榻,珠帘落下,靡靡之音飘散开来…… 袭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性子寡淡。这活春宫还是头一次见,幸亏没躲进床底下,不然,这两人在上面翻云覆雨的偷情,她可受不了。 只是眼下,她在房梁上,闭上眼不堪入耳的娇吟全都钻进了耳朵里,张开眼却是限制级的香艳场面,隔着珠帘,朦胧的夜景笼罩着纠缠的两人,更是让她脸上一阵难堪,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面具下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幕,心里暗想,不知桀骜如太子殿下,若是看到了自己的太子妃给自己戴绿帽子会是怎么的表情。 一只胳膊落在肩膀上,顺势一拉,男人与她勾肩搭背,一副哥两好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调侃,“小兄弟,你多大了,这画面实在有点少儿不宜。” 袭玥见他双眸发亮,暗想,这人该不会是采花贼吧? 袭玥眼色变了又变,握紧了拳头,出手迅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拳打在他眼睛上。“淫贼!” “啊……”男人一声痛呼,身子不稳从房梁上落下。 “谁?” 侍卫刚脱了裤子,还没尝到春宵一刻的滋味,便见黑衣人从天而降,身子在空中潇洒转身,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啊……唔!”袭锦云受惊,喊声刚一出口,便被侍卫捂住了嘴,要是走漏了风声,还不得被太子爷千刀万剐。 杀意骤起,袭玥坐等着看好戏,男人略带责备的朝上看了她一眼,身形晃动,四两拨千斤的应付着急红眼的侍卫。 这边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太子府的守卫,袭玥竖起了耳朵,听这脚步声,怕是很快这里就被团团包围了。 袭玥纵身跃下,正在和侍卫过招的男人还以为她是来帮忙的,不见不慢的道:“小兄弟,你快走,我搞的定。” 他不过是客气一说,袭玥却没客气,看都没看他一眼,果断的开了窗,敏捷的身子轻轻一跃,以一个冷艳决绝的弧度消失在了视野。 男人惊呆,这兄弟也太没义气了! 屋檐上,袭玥脚下刚落定,便见大批侍卫举着火把已经到了院子口,只能暗自祈祷,这采花贼能有命逃出来。 这会太子府内的注意力都在袭锦云这里,正是她出手的好机会。 袭玥在太子府中来回勘察,竟然发现一处隐秘的地方。 空荡荡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大门上早已破破烂烂,夜风刮过,甚至还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偏偏这会儿却有个丫鬟提了灯笼和食盒进去,鬼鬼祟祟的,怎么能不让人生疑。 袭玥跟着她进去,但见丫鬟进了屋子,绕进了内间,在破旧的木架上将几个陈旧的瓷器来回动了几次。本该完整的墙面微微晃动,出现一丝裂痕,缝隙越来越大,足够一个人通过。 丫鬟一进去,墙面便合上了,袭玥来到木架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架子上的瓷器都是活的,并不像机关一样固定在架子上,或转动或按下就能打开机关。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袭玥按照丫鬟挪动的顺序,一一挪动瓷器,却不见丝毫变化。 “果真是别有洞天!”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袭玥吓了一跳,这采花贼莫不是阴魂不散。竟然从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见她看着他的目光格外清冷,男人自来熟似的搭上她的肩,“小兄弟,我们好有缘分啊。” 他在这里摸底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找到这里,却被她误打误撞的就找到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袭玥冷眸落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的眼神略带防备,这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她却毫无所察,只怕身手不一般。 男人讪讪的收回手,盯着木架上的瓷器,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拿起几个,“什么破玩意,一点价值都没有。” “你小心点,这里面必有玄机。” 男人嗤了一声,显然将袭玥的提醒当成了耳旁风,在手里掂掂这个,又掂掂那个,耍把戏一般的玩味,被袭玥冷眸瞪了一记之后这才蔫蔫的道:“都是些不值钱的赝品罢了。” “放回去。”袭玥咬牙切齿,就怕他一不留神摔了,打草惊蛇。 男人觉得无趣这才随手放了回去,最后一个瓷器归位,瞬间,墙门打开了。 “哎呦,运气不错!”男人乐道。 袭玥看向男人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她从不相信巧合。 男人大摇大摆的进去,一边探索前进,一边还不忘探她底细,“冒昧问一句,兄弟夜闯太子府,为人还是为财?” 袭玥反道:“你定是为人!” 袭玥认定了他是采花贼,来这里自然是冲着美人来的。 “兄弟好生厉害,竟然猜得到我来此的目的,”男人赞赏道,忽然间眸子又亮了几分,“你……你是女人?” 她的声音虽然冷了一些,但却是女人无疑啊。 这会轮到袭玥嗤笑了,瞥他一眼,“不行吗?” “……”男人震惊,亏他还以为身手这么好,又敢孤身一身夜闯太子府,定然是位好汉才是,竟是位姑娘,那刚才与她勾肩搭背,还真是冒犯了。 正想着,前面火光一闪,男人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袭玥的嘴,带着她一转身,躲进了暗处,四肢牢牢禁锢着她的身子。 待巡逻的守卫走后,男人整个眉毛都竖起来了,回头正对上袭玥恨得发亮的清眸。捂着她嘴的手已是被她狠狠地咬住了。 “对不住,一个人习惯了!” 身边多了一个人,条件反射罢了。 “淫贼!”袭玥冷笑,屈膝,男人抵着她的膝盖跳开,暗道,最毒妇人心,这一下若是正中目标,他可不得废了吗。 他追上她,和她亦步亦趋,“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袭玥懒得理他,这地方阴冷潮湿,越走越往下,一开始四周还点着蜡烛,越往里却是变成了夜明珠,只怕这里面氧气稀薄,若是点满了蜡烛,只怕里面的人早就死了。 袭玥骤然止步,里面一片漆黑,隐隐到了头,水流的声音便是在此处。 要进到里面去,必须得经过守卫所在的位置。 男人指尖微动,一颗石子飞速划过,在远处落下,滚落的声音吸引了守卫的注意,袭玥和他趁机而入。 长长的暗道内一个守卫也没有,越来越冷,脚下也是一片湿意。 终于到了,不大的空间里,唯留几颗夜明珠照亮视野。 腥臭蔓延了整个空间,各式各样的刑具挂满了墙壁,血迹遍布,袭玥拧了眉,伸手捂住了面纱下的鼻子。 脚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袭玥定睛看去,顿时惊骇,竟然是一具尸体,低眉望向四周,却不止这一具。 半边地面半边水,视线尽头,水池中央高高竖起一根铁柱,遍布细长的铁链。 一人靠在铁柱上,骨瘦如柴,头发乱糟糟的,四肢均被铁链束缚,连脖子上都被套着铁圈,一眼望去,诡异非常。 袭玥的目光被水底的一抹亮光吸引,透明的白玉散发着莹润的光,在玉石里长着一株晶莹剔透的植物,形状酷似龙形。 这水本是死水,袭玥凑近了看,却是清澈见底,没有一丝异味。让人不由得怀疑,是这株植物的效果。 男人自从进来,目光就一直在水池中央的人身上,背靠着的人影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迹象,缓缓地抬起了眸子,脖间的铁圈从半白的发间露出,随着他的动作当当作响。 整个人早已瘦的不成人形,双眸深陷,在这幽暗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看东西便是有些浑浊。 男人看清了他的脸,却是沉了眸子,飞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袭玥这才注意到那人竟然还活着,看样子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见男人在身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想他被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除了太子还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见了生人,不免惊讶。 “难怪找不到你,原来竟是被藏在了这里?”男人的声音很冷。 老者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认识老夫?” “南、疆、长、老!”男人一字一顿,字字透着一股子恨意,“当年差点被你做成蛊引,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老者吃了一惊,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你是……萧,萧……唔……” 男人一脚踩在老者的手背上。生生的把老者未说完的话噎在了喉咙间,只剩下不舒服的呜呜声。 六皇子萧景霖?老者心中默念。 想不到竟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娃,老者笑了几声,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呜呜咽咽的,很是难听,“你该谢谢那个小女娃娃,要不是她,蛊引便是你。” 萧景霖拎起老者的衣襟,声音冷到了极致,“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是我的蛊引,我宝贝她还来不及,能怎样。自然是把她放走了,只可惜……”当时他行踪泄露,被南疆的族人追杀,太子又以怨报德,将他关在了这不见天日的水牢里,不然还真想看看这蛊引究竟成功了没有。 “告诉我,她是谁?”萧景霖捏紧了老者的脖子,当年,那女娃总是扮作小太监捉弄他,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还未来得及问她的名字,便遇到了眼前这人…… 老者却只是看着他无所畏惧,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只是,若不是为了那个人,他又何必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松手吧,人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了。”袭玥劝道,她不知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萧景霖松了手,老者艰难的咳着,混沌的瞳孔里难得清明了一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若就让眼前这小子帮他照顾她。 念及此,老者道:“那孩子今年该二八了。” “……” 老者回忆着,声音里透着一阵悲哀,“她右手臂上刻着一个‘南’字。” “二八年华,右臂刻着‘南’字,”萧景霖牢牢地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老者又道,“想保护她的安全,你知道该怎么做。” “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萧景霖皱了眉,飞身回到地面。 老者低着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身边放着一个食盒,怕是那丫鬟就是专门给他送吃的。 “敢问前辈,水下的植物可是紫楹仙姝?” “你认得它?” 听这语气,看来她猜的没错。 “它为何会在这里?” 老者答非所问,“自然是有用。” 袭玥伸手探入水中,原本以为包裹住紫楹仙姝的东西是玉石,伸手碰到这才发现,竟是软的,温润滑腻,牢牢地吸附在池底,无论她再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将其拿出来。 老者眸中一抹惊异闪过,怔怔的看向袭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似乎是不敢相信,“你……究竟是何人?竟能相安无事。” 袭玥确定没办法将其拿出来才作罢,一脸坦荡的看向老者,不过是碰一下而已,能有什么事? 老者面色肃然,缓缓站起身,深陷的眼眸更是犀利,袭玥倒是有些好奇他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一瞬间就变了。 “前辈为何这般问?”或者说,这玉石一般的软物旁人摸不得吗? 袭玥随手擦了一下。与萧景霖对视一眼,萧景霖挽了袖子,手还未碰到水面,便听得老者轻哼了一声,“奉劝你,最好别碰。” 萧景霖仅是顿了一下,看这清澈的水似乎并无不妥,袭玥碰了无事,他碰了难道就有事了不成。 他将手沉了下去,暗自运气,以防万一。 只见他指尖刚一入水,水中便渐渐泛起涟漪,池底细沙之中蠢蠢欲动,随着他手指的深入,颤动越发明显。 “小心!”袭玥低声提醒。 萧景霖收手的一瞬间,隐藏在沙石之中的黑色絮状物像是有生命似的,飞快的蹿上水面,在他手指探入的地方汇集成一片。 要不是他的动作够快,只怕就被这东西包围了。 水面被这东西所覆盖,老者站在其中,周身却是干干净净。 打眼看去,这絮状物倒也看不出厉害。 萧景霖拖了一具尸体下去,只见顷刻之间,尸体便被黑色絮状物包围,像是被腐蚀了一般。不到一刻钟便只剩下了森森白骨,被这东西成团抱着,沉入水底。 第74章 袭玥献身,夫妻终于圆房 不一会儿,便化作粉末,与沙石融为一体。 袭玥和萧景霖俱是一惊,纷纷后退一步,心下自是骇然。 老者不为所动,早就习惯了似的,冷眼看着这一幕。 袭玥看向自己的手,没有丝毫异样,难怪老者刚才那么看她,她身上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袭玥握紧了拳头,刚才的只是巧合吧? 她又将手伸了进去,良久,水面并无任何异常。 萧景霖打量着她,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与这南疆长老又有何关系? “……”老者双眸死死地盯着袭玥,随着铁链的晃动,踏入水中,一步一步靠近她,颤抖着手,眸中惊华分明是惊喜。 “是你,一定是你!”老者喃喃道,像看珍惜的玩具一般,一步一步,坚定地朝袭玥靠近,近乎癫狂的呢喃着:“哈哈……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萧景霖摸了几个碎银子出来,袭玥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老者身形一晃,后退了几步,身子撞到了铁柱之上,这才稳住身形。 “长老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萧景霖手里把玩着银子,轻飘飘的道:“否则,要是变成了死人,可就没机会开口了。” 老者捂着胸口,一抹鲜血自唇间溢出,禁不住咳了几声,“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小女娃娃。” 老者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诡异的弯了嘴角,“只有老夫才知道她的下落……唔……” 话音未落,萧景霖已是冷了眸子,指尖脱手而出,银子直直冲着水面飞去。精准无误的嵌入老者膝盖之中。 老者一声闷哼,跪倒在水里。 袭玥暗暗心惊,这人好生厉害,这要是打在胸口上,只怕早就没命了。 只不过,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当日在牢房,燕无痕一身黑袍,隐藏在暗中,出手也如他般狠戾,不知道这两人,谁更胜一筹。 萧景霖看向她,“虽然不知道你要这紫楹仙姝有何用处,但今日。你怕是拿不走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袭玥自腰间摸出匕首来,探入水底。 不管这东西为何会在这里,她只知道,琪王需要它。 老者看着她的动作,好心提醒道:“那东西是玉蛊,强用蛮力,紫楹仙姝也会受损。除非除掉玉蛊,否则,即便离开水底,也没办法将紫楹仙姝从玉蛊里取出来。” “前辈既然知道这东西是玉蛊,便肯定有破解之法。” “……”他自然知道,但是,老者沉了眸子。在袭玥看不见的乱发下,眸色变了又变,或许,可以利用她离开这里也说不定。 良久,老者方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老者定定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道:“其一,我要你取太祖皇帝坟前的一捧黄土给我。” “太祖皇帝?” 袭玥蹙了眉,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第二个条件呢?” “我要你的心、头、血。”老者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又是一副半人半鬼的扮相,活像是来索命的无常,直勾勾的要来取她的命。 “什么?”他要她的血。 “放心。一滴就好,不会要了你的命。”老者静静的说着,仿佛往胸口上来一刀就跟儿戏一般简单。 这一个两个是怎么样,当日郁尘要她的血是为了研究以毒攻毒之法,这老头又想干什么? “我凭什么信你!” 老者沉沉的笑了,势在必得,“你只能信我,除了我,没人能除了玉蛊。” 该相信他吗? 只是一滴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能拿来为非作歹吧。 但是,这人这般诡异,总觉得这血到了他手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萧景霖看她竟然真把这老头的话放在心上,好心提醒,“为了这东西,不值得。你若是为救人,这天下多得是奇珍异草,只要你开口,我送与你便是,权当交个朋友。” 袭玥沉了眸子,郁尘乃是鬼医首徒,什么珍贵的药草没有,若是真有药物能代替了这紫楹仙姝,他早就用了。 “一言为定。” “你真的信他?”萧景霖简直不敢置信,这紫楹仙姝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做。 袭玥跟萧景霖离开后,老者沉默了良久,呢喃道:“祭祀蛊,蛊中王者,以血为引,寿命二十载……” 出了太子府,萧景霖还跟着袭玥,“……那老头原本是南疆位高权重的大长老,最擅长巫蛊之术,后来监守自盗,擅自进入南疆禁地,才被南疆王室追杀,逃到这里来,大兴巫蛊之术,其心险恶,姑娘可得听在下一声劝,切莫被他所骗。”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既是遇见,便是有缘,在下有心与姑娘想识,不如交个朋友。” 袭玥无心和他纠缠,也不想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交朋友,“一面之缘,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哎……”萧景霖还欲追上,袭玥回身,直接亮出了匕首,“别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绕了大半个城,袭玥都没能甩掉他,这家伙还真是够麻烦的。 途经一家青楼,艳红的灯笼旁站着几位比灯笼还娇艳的女人,妖娆妩媚。 袭玥勾唇冷笑,一头扎进去,溜进一姑娘的房间,女人扭着有些粗壮的腰,以扇遮面,见她进来,非但不怕,还目露精光。 袭玥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打晕了她,女人手上的扇子掉落,映入眼底的这张脸。还真是别致了点,难怪男女不分,就扑上来。 萧景霖悄无声息的进入,帷幔落下,里面隐约躺着个姑娘,女人缓缓坐起,揉着脖子,萧景霖揭开帷幔。 “公子!”勉强称之为女人的女子嗲嗲的唤了一声,粗壮的身躯一扑而上,饶是他闪得快,还是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女人一抬头,满头的青丝落下,映衬着一身纯白的亵衣,红艳艳的大嘴活似血盆大口。整个人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这要是扑上来,只怕他这辈子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坐在屋顶看好戏的袭玥忍不住勾了唇,为避免被他发现,迅速起身离开。 树梢微动,一抹人影在屋顶上疾驰,纵身一跃进入王府。 身后,萧景霖勾了唇,饶有兴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叩叩叩……” 急忙赶来的秋玲气喘吁吁的敲着门。 袭玥匆忙换好了衣服,这才打开了门,“秋玲,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样。” “王妃,不,不好了……”秋玲颤抖着指着隔壁,一边拉着袭玥往扶风阁赶,一边解释:“王爷要杀了郁公子,您快看看吧。” 真是稀奇了,琪王要杀郁尘,怎么可能呢。 这刚进入院子,便见琪王提剑追着郁尘满院子跑。 术业有专攻,郁尘自称医术了得,武功却是一点都不会,使了吃奶的劲再跑,早已满头大汗,边跑还边嚷嚷着:“景琪,我这也不是为了给你传宗接代着想吗,对不对……” 琪王的脸黑了又黑,隐隐约约还透出一丝红来。一剑飞过去,郁尘的衣服就破了个洞,连带着郁尘的身体被剑锋带着,‘铮’的一声定在了墙上。 琪王步伐轻盈,面色却如阎罗,阴森的眸子步步紧逼。 嘶啦一声,郁尘拔不出剑,索性挣破了衣服,逃跑之余还不忘哀嚎,“哎呦喂,我新做的衣服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跑!”琪王一声冷哼,郁尘更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用生命在逃跑。 沐风杵在一旁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活像个裁判似的,偶尔同情的看一眼郁尘欲哭无泪的娃娃脸,默默地摇摇头。 惹了王爷,不是找死呢吗。 袭玥看得一头雾水,这画风怎么这么诡异呢。 琪王一掌挥下,仅用了一成力,郁尘的身体便在空中以狗爬的姿势划过,‘咚’得一声,三百六十度旋转,狼狈的摔落在袭玥脚边,吃了一嘴的土。 “咳咳咳……呼、呼……王妃,救命啊,”郁尘大口喘着,抬头见是她,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袭玥的脚踝,蹭的站起来抓着她的衣袖躲在她身后。 琪王见此,停了脚步,看着袭玥的目光怎么看都带着一丝异样的情愫。 袭玥将视线放在胳膊上的爪子,冷冷的瞥了一眼郁尘。 “王妃,这个……”郁尘赔着笑,灰头土脸的甚是滑稽,在她视线威逼下,立马放开了手。 “这是怎么一回事?” 郁尘眼神闪躲,看向琪王,被琪王怒目相视,顿时眼皮一跳,想抓袭玥作掩护,又怕惹恼了袭玥,踌躅不前的模样甚是可怜。 这二人是怎么了。依着郁尘跟琪王青梅竹马的交情,怎么着也不至于拿命这么开玩笑吧。 袭玥走进琪王,还未靠近他,便见琪王似乎是浑身僵硬了一下,竟然皱了眉,故作镇定的与她擦肩而过,出了扶风阁。 袭玥手僵在原地,锁紧了眉,转身死死地盯着郁尘,“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就,就是……”郁尘犹豫了半天,咽了口口水。终于挺起了身子,大着胆子说:“我怀疑摄魂香能平息景琪身上的毒,便想着拿来试一试。” 试一试? 袭玥的脸色也开始变了。 “怕他不配合,我就偷偷把摄魂香洒进了景琪书房的香炉里,可能是计量有点少,他没什么反应,我就多放了一点,”其实是一大把,郁尘眼睛一亮,双手一拍,“终于,他有了点反应,开始坐不住了,我就以为是摄魂香刺激到了他体内的毒,谁知道……” 郁尘眸子一瞬间又暗了下来,想起那阵遭遇就觉得心酸,抽了抽鼻子,“谁知道那摄魂香只是刺激到了他作为男人的本能,对他的毒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然后呢?” 袭玥不温不火的问,脸上看不出喜怒,倒像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郁尘自觉十分委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只不过一不小心剂量用的重了点……” “咳咳咳……”眼见袭玥脸色越来越难看,郁尘还不知死活的说着,连沐风都看不下去,默默扶额,忍不住咳了几声提醒他。 郁尘一阵头皮发麻,抬头看见袭玥冷的要命的眸子,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话来,“王妃,我……我真是好心,不是故意点火的。” “不是故意的啊,那你点的火,是不是也该你来负责呢?” 袭玥唇边的弧度很是优美,没有丝毫动怒的痕迹在里面,连声音都是柔柔的,像绵里藏针似的噎得郁尘说不出话来。 “这……”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负责。 就算想献身,也没那先天条件不是? “嗯?”袭玥笑靥如花,带着剧毒似的,吓得郁尘脸色唰的白了。 郁尘脚下悄悄向后挪着步子,准备转身一溜烟逃跑,临消失前还不忘送上祝福,“春宵一刻值千金,祝王妃和景琪百年好合。” 拔高的尾音还没收住,就被袭玥一手拽住了后领,拎着他像拖着一只小狗似的轻松。 井边,琪王浑身湿透,又提了一盆水上来,哗啦一下从头浇下,体内的燥热刚缓解,这一停下,便又开始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该死!”琪王低咒了一声,索性丢了桶。整个人飞身进了亭子旁的莲花池,让池水淹没了半个身子。 袭玥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琪王背对着岸边,浑身湿透了站在水里,湿淋淋的上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着宽阔的肩,以及线条流畅的背肌。 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松开了手,一步步向着莲花池的方向逼着郁尘。 “王妃,我的男的,鸳鸯戏水什么的,真的做不到啊……”郁尘欲哭无泪,眼看着退无可退,赴死一般的伸出手,“慢着,我自己来。” 要跳水,也要自己跳下去,好歹他也是堂堂鬼医首徒,被一介女流之辈推下去,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郁尘转过身,看着水面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天哪,他不会游泳,郁尘偷偷看向沐风,却见沐风双手抱臂,摆明了爱莫能助,让他自求多福。 郁尘嘿嘿的看着袭玥笑,“王妃,我……”咱要不再商量商量? 他刚一回头,袭玥就替他做了决定,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唔……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旱鸭子郁尘入了水,拼命地扑腾,半天竟也没沉下去,还眼睁睁的看着消了火气的琪王从他身边淡定的走过,轻松上了岸。 诧异的站直了身子,这才发现,他的位置在浅水区,水只到他大腿处而已。 夜晚,红烛熄灭,琪王上了床榻,轻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明明与往常一样,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可今日,莫不是吸入的摄魂香分量太足,嗅着她沐浴过后若有似无的香味竟是一阵心猿意马。 平躺着的袭玥转过了身子,湿润的水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脑中的弦越来越紧,袭玥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微微颤动,琪王心里那根线终于不堪重负,一瞬间绷断了,心跳如故,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在怀里。 拳头紧了又紧,琪王深不见的黑眸里隐隐窜着火苗,蓦然翻身坐起。 “怎么了?”袭玥跟着他坐起,细白的手指落在他胳膊上,微微发凉,而被她接触的地方却是一片灼热。 琪王看向她,眸子便是再也离不开了。 她慵懒的半躺着,右肩上的衣物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视线划过精致如蝶的锁骨,生生被胸前的衣襟挡住了目光。 琪王喉间动了又动,黑眸又深又沉。 袭玥自是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暧昧,清眸里毫无一丝迷离,偏偏对比之下,更想让人欺身而上,让这双眼也染上异样的情愫。 身体诚实的压上去,将她如墨的发丝在洁白的枕头上散开。 袭玥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接触到他火热的视线,便是吃了一惊。 不留痕迹的咬了咬唇。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点紧张,活了两辈子,这床笫之事却是头一遭。 听说女人第一次都会很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有些失神的想着。 “娘子是在考验为夫的定力吗?”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想别的。 琪王捏起她的下巴,指尖覆上她的唇,来回的碾压,昭示着主人正在拼命抑制内心的欲望。 “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么诱人吗?”他近乎迷醉的问。 “你想要我?”袭玥眸中平静,语气很是认真。 琪王被她认真的的模样逗笑,在床第上还能这么一本正经的问这个,他的娘子还当真是可爱呢。 “你说呢?” “我若是不同意呢?” 琪王微怔,见她这么说了。蓦然醒悟自己今日怕是有些失控了,当下也敛了笑,“你若不愿,我便等你点头,你一日不愿,我等你一日,你一年不愿,我等你一年,你若是这辈子都不愿,只要你开口,我随时放你走。”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大不了,你走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 袭玥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渐渐松了力道,琪王心中一喜。却听她道:“你可曾骗我?” 琪王像是被她问到了心上,久久没开口,温润的视线望进她眼中,薄唇轻起,“我……” “……”袭玥先一步覆上他的唇,淡淡一笑,“若真心待我,自然甚好;若有心骗我,就请你……骗我一辈子。” “……”一辈子?什么样的谎言,能骗一个人一辈子? “萧景琪,我心中有你,此生不变!”她说完,脸上早已是一片绯红,说不出什么露骨的情话,只能移开了目光,怕一不小心被他炙热的视线灼了眼。 被他不敢置信似的盯着看了半响,袭玥终于抬起手臂,小心的环上他的脖子,微抬起身子,在他耳边轻声唤道:“相公!” 这二字,像绚烂的烟花在耳边炸开。 “娘子,”琪王心中狂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体内沸腾,叫嚣着涌向下半身,帷幔落下,温香软玉在怀,灼热的气息萦绕,或咬或啃,全然不受控制,唯留本能,纵情的索取、占有…… 月光狡黠,似乎格外柔和了一些。 “好秋玲,都这么晚了,要不,咱们都回去洗洗睡吧。” 秋玲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莲花池内的郁尘,见他准备忙岸边走,忙一伸手,板着脸道:“不行,王妃说了,让郁公子在莲花池内好好清醒一下,免得一不留神,又乱拿别人做研究。” 一阵夜风飘过,郁尘双手抱臂,冷的直打哆嗦,见秋玲不为所动,又看向背靠着大树闭目养神的沐风,“木头,仔细一看,你还真有大侠风范呐,不如,帮我把这丫头拎走,改日请你去陶然居吃饭,如何?” “郁公子,你……”秋玲气急。偏偏她最怕沐风,整日里都是一张黑脸。 沐风抬了眼皮,平静的目光里不见一丝涟漪,显然对他的美食诱惑没有丝毫兴趣,黑衣融入夜色,倒有几分黑无常的感觉。 被郁尘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脚下一动。 “沐风,我果然没看错你。”郁尘一拍手,眼眶都热了,这小子,真是个好人。 “哎哎……木头,你走错方向了。”郁尘赶忙提醒。 沐风停下,却是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的冲他挥挥手,“我困了,回去休息,郁公子晚安。” “喂喂喂,不见你这么见死不救的……”郁尘急了,心里默默问候着沐风从未见过面的祖宗十八代,什么好人,整个一白眼狼,亏得他平日里对他那么好,一有什么研究第一时间想到了的就是他,竟然对他见死不救。 连秋玲都同情的看着他,这人哪,千万不能做错事,更不可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就会落得跟水中的某公子一样的下场。 第75章 袭玥皇陵受困,萧景霖出手相救 正想着,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树梢一动,一抹黑影从身后飘过,秋玲只觉得背上发凉,僵直了身子,眸子惊恐的转了转,待黑影再一次飘过,顿时尖叫一声,拔腿就跑,“鬼啊……” 郁尘被秋玲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大叫吓得一抖,掏了掏耳朵,想不到这丫头平时温声细语的,原来嗓门这么大。 本该离开的沐风突然现了身,飞身略过池面,将水中的郁尘带回岸上。 “原来这鬼是你啊,木头。”郁尘恍然大悟,默默将那些问候沐风祖宗的话默默收了回来。 沐风不语,依旧是那副又酷又拽的模样。 正欲回去,却被郁尘拽住了袖子。 “我腿僵了。”郁尘理直气壮的说着,摆明了一副主子的模样。 只是现在浑身湿透,无辜的娃娃脸上倒是有几分可怜,半蹲着敲着腿,一只手摸了摸鼻尖,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本就不怎么强壮的身子看起来更是羸弱了几分。 沐风心中一软,思考着要不要背他回去。 王爷和郁公子只是闹着玩,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郁尘趁着他思考的间隙,得意的弯了唇,麻溜的跳上他宽阔的背,双手死死地锁着他的脖子,趾高气扬的一吆喝,“木头,送本少爷回房间。” 沐风先是一僵,继而无奈的用余光瞥他一眼,他果然,还是低估了郁公子。 翌日,袭玥来找郁尘,得知郁尘一大早就去了后山草屋。 “木头,你扇慢点,药得慢点熬,效果才能好……阿嚏……” 袭玥未进院子,先闻到一阵药味,刚进去便见沐风堂堂一个副将。竟然手拿着蒲扇,慢条斯理的扇着火。 郁尘半躺在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苍白的小脸沐浴在阳光下,没精打采的,怎么看怎么憔悴,这会儿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喷嚏,太用力以致于让他脸上都泛起红色,当真是白里透红。 “木头,熬得差不多了,”郁尘半合着眼,有气无力的道。 身边的丫鬟欲接揽了沐风的活,倒被郁尘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沐风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一声不吭的替他将熬好的药倒进了碗里,端着滚烫的药碗。面不改色的递到了他跟前。 郁尘一接过就烫的坐直了身子,要不是沐风眼疾手快的又接住了药碗,只怕这药碗早就掉到地上四分五裂了。 “烫死了,沐风,你存心的吧。”郁尘手搓着耳朵,一脸的龇牙咧嘴。 袭玥分明在沐风的眼中看到一丝作弄,她上前,幽幽叹道:“郁公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日招了风寒,发烧了?” 郁尘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头疼,要不是袭玥的命令,他也不至于在水里站了两个时辰。 不过,一早就从丫鬟们那里得知昨晚揽月轩内红绡帐暖,当下八卦心起。存心调侃袭玥,“春宵苦短,难得王妃起这么早,莫不是景琪昨晚不够卖力?我这里别的没有,草药倒是多得很,要不要给景琪来上两副?” 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病了还不忘嘴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郁公子昨晚这冷风吹得还不够清醒。” 她笑的十分温柔,倒是把郁尘吓得一哆嗦,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恨不得连脑袋也埋进去。 袭玥见他裹得跟粽子似的,向来傲娇的娃娃脸红着鼻尖,怎么看怎么孩子气,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惹得郁尘更是恼火,偏偏对方是她,琪王护短又护得厉害,他欺负的了沐风,可是万万欺不到她头上。 “王妃若是无要紧事,就先走吧,免得被郁尘染上风寒。” “我来,自是有事。” 郁尘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当下也猜到了几分,一下子来了精神,掀开被子站起,遣退了身边的丫鬟,像个没事人似的将袭玥请进了屋。 “沐风,你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分毫。尤其是……”郁尘话说了一半,那个人是谁,沐风自是心领神会。 大门紧闭,郁尘难得一本正经,和袭玥一同坐下。 “王妃,请说。” 袭玥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太祖皇帝坟头的一捧黄土,你可能帮我?” “这跟紫楹仙姝有关系?” 袭玥郑重点头。 只要是跟紫楹仙姝,郁尘自当是竭尽全力也无可厚非,但是在太祖皇上头上动土,实在是不容易。 旁人莫说进入皇陵,便是稍稍靠近都是万万不能的。 要想进去,只有一个方法…… “非要不可!” “是!” 郁尘拿出了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方道:“过几日,乃是皇上出宫狩猎的日子,各位皇子王爷必定会一同前去,狩猎的位置便是这里,皇陵就在这附近。” “你想要我趁着众人狩猎之际,溜进皇陵?” “是,王妃身手了得,又是女眷不必上马骑射,自是没人留意。以王妃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一趟皇陵,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此事,千万不能让景琪知道,他若知道你孤身犯险,必定不会同意。” 郁尘犹疑的眼神看向袭玥,他不能保证,袭玥会不会真的愿意为景琪冒生命危险。 袭玥一眼便看透他心中所想,“他于你,是友,是病患,亦是君,而于我,他是夫,亦是天。” 所以,他的命,是我的。 郁尘从一开始便是想利用袭玥的,此时听她这么说,便是一阵羞愧,他将免死金牌递与她,“若真出了什么事,它能保你一命。” “不必,”袭玥淡淡一笑,“你是他的大夫,我不能连累他,更不能连累你。你还是留着它,保护好自己,景琪的毒还要仰仗于你。” 狩猎场,守备森严的皇宫禁军遍布各个角落,莫说是人,便是一只兔子也逃不出去。 太子久日未见,华衣干练,霸气依旧,率先手持弯弓坐于马上,背脊壮硕,傲视群雄,自是成竹在胸。 萧景霖还未上马。与一干兄弟及士族子弟混在一起,将剑篓背在身后,还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明明是来打猎的,却身着一身不起眼的便衣,仿佛不是来打猎,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琪王牵了他那匹自征战西北便一直陪着他的战马过来,一身玄青色锦衣,发如墨,目似漆,一步一行均是丰神俊朗,不怒自威。 来狩猎场的女眷不少,碍于女儿家的羞涩,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琪王,而琪王却是目不斜视,眸中只有袭玥一人。唇边的温柔缱眷亦是只为袭玥一人而绽放。 袭玥拿着剑篓上前,一边帮他整理了衣物,一边不放心的嘱咐道:“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才是。” 琪王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垂于耳后,见她这般紧张,笑道:“王妃既然放心不下,便与我一同上马,如何?” 袭玥只当他是开玩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狩猎,岂能这般儿戏。 况且还有太子在那边虎视眈眈,谁知道会不会又借机兴风起浪。 她走到马儿身边,轻抚着它柔顺漂亮的马鬃,催眠似的嘱咐:“马儿,我把景琪交给你了,不求他力压众人,风光而归,只求他平平安安就好。” “马儿再有灵性,也不及王妃万分之一。”琪王吹了声口哨,自不远处又跑过来一匹马儿,在袭玥身边停下。 琪王温柔一笑,亲自伺候着她上马,看她的眼神近乎宠溺,“待会王妃看中了什么,咱们就专门射什么。” “我……”袭玥不忍心拒绝,但她没忘了,她今日来此的真正意图。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匹马,我让人再换一匹,”琪王一挥手,“来人……” “不用了。”她连忙拉下他的手,故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默默伸手捏了一把大腿,“这会有点犯困,我休息一会儿,在这里等你回来。” 琪王心疼她,也便顺了她,还专门找了个宫女来照顾她,“秋玲不再身边,有什么事就先跟她说,恩?” “我知道了。” 皇帝端坐于高台,跟身边的曹公公低语了几句,不久,旁边便多了一座香案,布帛滑下,只见上面供奉着一把宝剑。 剑鞘上图文奇特,隐约两条青龙盘旋而上,在阳光下银光乍现,逼真异常,自是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意。 只一眼,便知是罕有的好剑。 曹公公道:“皇上有旨,今日斩获猎物最多者,赐青龙剑。” 话音落,众人一阵沸腾。 袭玥多看了两眼,宝剑配英雄,这把剑若在琪王手里,才不辜负了青龙之美名。 “王妃可喜欢这青龙剑。” 袭玥点头,赞赏道:“只一眼,便知并非凡品。” 琪王记在心上,誓要为袭玥赢得这把青龙剑。 等琪王翻身上马,太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二人并驾齐驱,均是人中龙凤,又都对青龙剑势在必得,四目相对,便是战意盎然。 “三哥与王妃如胶似漆,当真是羡煞旁人。”萧景霖路过她身边,清亮的黑眸似笑非笑,也不知这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众人已陆陆续续上马,太子一眼扫过,看到萧景霖的时候,萧景霖连忙将本就没挺直的腰再弯了些,一副任人拿捏的软骨头状,连清亮的眸子也微微眯起。讨好一般似的,怎么看怎么窝囊。 “六弟,”太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与他打招呼。 萧景霖受宠若惊,忙低声应道:“皇兄。” “看六弟穿着这么朴素,莫不是跟佟妃娘娘一般吃斋念佛惯了,都忘记了自己还是天启王朝的六皇子了?”太子一阵讽刺。 萧景霖最恨别人诋毁母妃,这会儿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僵硬了些许,“皇兄说笑了,景霖在骑射上的造诣差强人意,不愿在太子殿下和琪王面前献丑,便权当是陪两位皇兄来走一遭罢了。” 鼓声响起,骏马飞驰,太子与琪王争先而出。众人紧随其后,萧景霖混在人群中,回头看了袭玥一眼,他倒是有些好奇,袭玥会不会趁着狩猎,偷偷摸进皇陵。 袭玥目送着琪王的背影,察觉到异样的视线,目光落在萧景霖身上,众人驾马推搡之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人推了萧景霖一把。 萧景霖身形不稳,在马上跟不倒翁似的前后晃动了好几次,这才坐稳,换来周围人一阵嘲笑。 袭玥眯起了眼,这人,扮猪吃老虎这招还真是信手拈来,若不是她与他交过手,打过几次交道,只怕也要被他这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眼下众人等待着结果,载歌载舞,正是她趁乱行动的最好时机。 袭玥伺机而动,身边的宫女却得了琪王的命令,半步不离她。 远处,正好见袭锦云脱离人群,似乎有意避开众人,身边只跟着一名贴身侍卫,从身形样貌来看,便是那日与她苟且的侍卫无疑。 袭玥摸了摸手腕,故作惊慌,指着袭锦云离开的方向,跟身边的宫女道:“我的手镯不见了,定是刚在落在那边了,你去帮我找找。” “王妃莫急,奴婢这就去。” 穿过荒芜的林子,便是皇陵高高的围墙,袭玥攀上树枝,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兵力部署。 皇陵外守卫虽多,却不见得是滴水不漏,想要进去还是易如反掌。 等袭玥落地的一瞬间,却是沉了脸,奇怪,外面重兵把守,内里却无一人看守。 莫不是怕打扰了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还是说,这里面暗藏危机。 袭玥竖起耳朵,耳边一丝风声都没有,异常的安静,她记得,围墙外不远处还种着几颗大树,在这青葱的季节里正是枝叶繁茂,莫说是鸟儿在枝头留恋叽叽喳喳的叫,就是连根羽毛都没见。 这里面会有些什么呢? 袭玥犀利的冷眸扫过干净得不见一片落叶的地面,脚下由灰色的石块铺垫而成,乍看没什么不对,她试探的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上前,竟然安然无恙的走到了陵墓跟前。 难倒是她多想了? 袭玥始终保持警惕,隐隐觉得不安,越是安全就越让她觉得如锋芒在背,取了黄土便不做停留。 脚下刚走了两步。便见石块骤起,声响不断,却像是信号一般,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名身穿铠甲的男人,脸色苍白,不见血色,呼吸浅到难以察觉。 身后一凉,紧接着是左右两侧,除了上面,还真是把她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见了他们,袭玥才知道沐风平日里冷酷的脸只是没在笑而已,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面无表情,死一般的寂静。 死侍低着头,身上的铠甲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连带着声音里都透着凉意,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似的。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怕是一粒尘土,你都不能带走。” 四名死侍,整齐一致的四重唱同时响起,不带一丝人气,真怀疑他们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玩偶。 “若我非得走呢?” 伴随着咯咯作响的声音,四人握紧了拳头,同时抬起头,看着袭玥的眼神一瞬间像是饿狼看见了猎物,嘴边弯起狠绝的弧度,“找死!” 四人动了,机关也开始动了,在他们的配合之下,有如神助,实在不容小觑。 死侍的攻击她倒是足以应付,毕竟曾经的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比起他们这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可血腥多了。 只是这里的机关,比起萧景霖在假山中的那些可复杂多了,机关在他们身上倒是有了生命般默契非常,苦了袭玥,身手在他们之上,却被机关打了折扣。 好不容摆脱死侍的纠缠,趁着机关变换的缝隙飞身而起,却是从上而下罩下一只大网,四人一人抓着一头,将袭玥又压回机关中。 袭玥恨恨的磨了磨牙,一时大意,被机关分了心,胳膊上便被划了一道,鲜血顷刻间流了出来,染红了薄衫。 袭玥眸子越发冷冽,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会招来更多的守卫来,她便更难脱身了。 摸出匕首,寒光疾如风,划破大网,四人又朝她逼近一步,看来,今日,不解决了这四人,是走不了了。 想死,她有的是办法。 一抹人影消无声息的出现在城墙之上,黑色帽檐下的唇微微勾起,见袭玥似乎是想要大开杀戒,眸中惊讶闪过,便是身形一闪,瞬间从墙上来到袭玥身边。 这些死侍是自小被挑出来的,由专人以及其残酷的手段训练而成,本就是太祖皇帝的死侍,一生为太祖皇帝而活,所以,太祖皇帝死了,这些人便以活死人的身份隐藏在暗无天日的墓陵中,唯有当贼人闯进时才会现身,不留活口。 若是见了血,只会更疯狂。 “快走!” 男人压低了声音道,托起她的身子,替她阻挡着机关。 袭玥趁机脱了身,本想帮他。却见他对这些机关明显了若指掌,对付四名死侍更是不在话下。 “什么人?” 死侍与守卫职责分明,一里一外。 这会儿她的出现已经被外面的守卫发现,只好逃之夭夭。 至于那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以他的身手,自保绝不成问题。 只是,那人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还帮了她,知道她行踪的只有他,那个跟他一起闯进太子府的人。 既然他能来这里,又出手相救,说不定也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敌在暗,我在明,以后做什么事,岂不是都在那人眼皮子底下。袭玥顿住了身形,攀着枝叶,身姿轻盈。 回眸遥望着身后,既然如此,不如看看这人究竟是何面目。 彼此都坦诚布公,这才公平。 远远地,一抹俊逸的身影在树梢之间疾驰,看得出来,轻功了得,等甩掉了守卫,男人才放慢了速度。 袭玥悄无声息的在隐藏在树杈之中,男人细长的手落在帽檐上,微微一顿,吊人胃口一般欲掀不掀的,男人默默勾了唇。清亮的眸子一抹笑意划过,终于掀开了帽檐。 袭玥呼吸一顿,男人背对着身影似乎是怕她看不清楚似的转了身,却是带了一张无脸面具。 袭玥黑了脸,感情,她这是被耍了。 矫捷的身影一跃而下,身子在空中旋转,俯视而下,直冲着男人的面具而去。 男人弯腰,和她擦过,本可以一招制服她,却想起她是个女人,他这手的方向正对着她的胸口,想换已是来不及了,本着君子之道收了手,急忙道:“打住,我可不想非礼你。” 回应他的是袭玥的一声冷哼,男人发轻扬,脸上的面具被摘下,急忙回过了身子。 “纵然你的身手在我之上,可真要动起手来,想要护住你的脸,便是不可能的事。”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罢了罢了!”男人感慨道,缓缓脱了一身伪装,随手丢下,俊朗的五官终于重见天日。 男人笑吟吟的回过身,一身简简单单的便衣,映衬着清俊的眸子,微风吹过,衣袂飘飘,迎着片片落叶飘零。 男人勾了唇,挥了挥衣袖,一步一行皆是潇洒不羁,活似入了画。 竟然是他! 还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选。 袭玥唇间微凉,“又见面了,你隐藏的够深的?” 萧景霖一瞬间笑开了唇,惊讶的道:“皇嫂说什么,景霖怎么听不懂,莫不是皇嫂跟景霖一样,来这里偷懒的?” 装傻?哼,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她也如他一般勾了唇,捡起他扔在地上的黑衣,漫步上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脱下来的。” “呵呵……”萧景霖笑了几声,清亮的眸子无辜的紧,双手一摊,丝毫不见慌张,“皇嫂,景霖溜出来偷懒,这不是怕被人发现,才稍稍伪装了一下,有何不可?” 还在跟她装傻,袭玥冷笑,“要不我把这黑衣交给皇陵的那些守卫,如何?” 萧景霖终于笑不住了,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刚救了她,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耳边风轻吟,只怕身后那些守卫很快就会追过来了。 偏偏祸不单行,又听见前方一声马啼,哒哒哒的愈来愈近。 “皇嫂,景霖先走一步。” 趁着袭玥不注意,萧景霖飞身离开,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袭玥也不做停留,迅速离开,却不想她摆脱了守卫,却在必经之路上遇到了大批狩猎的人马,远远地看见一抹人影,冲锋在前,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后有追兵,纵然她想躲,碍于这地方草木稀少,却是无处可躲,只能解决了这领头的人,再伺机逃跑。 袭玥藏于大树之后,待他一靠近,便摸了匕首上前。 ‘吁……’马啼嘶吼,来人双脚夹紧了马肚,拉开的弓箭直直的对准了逃命的猎物。 疾驰的白貂自她脚边窜过,袭玥放轻了呼吸,眸中寒意毕现,只需趁他不察打晕他便好。 现身的一刹那,笔挺如松的身影映入眼底,袭玥顿时收住了脚,来人反应极快,与她四目相对,却都是一愣。 第76章 撞破太子妃奸情,郁尘险些露馅 为何偏偏是他,袭玥被他的出现慌了心神。 琪王拉开的弓箭骤然回落,失了力,掉落在地上。 他将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之上,拧了眉,又见前方异动,看样子竟是皇陵的方向,后方的人马已经快赶上他。 “走!”琪王来不及细想,已是调转了马头。 袭玥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迅速逃走。 琪王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追上王爷了。” “王爷好眼光,刚才那白貂可不少见,相信王妃定会喜欢……” “咦,这貂哪去了……” 众人追捧着,太子慢悠悠的驾马上前,见他箭落在地上,却不见白貂的影子,不免嗤笑,“三弟当真是好箭法,看来这貂与王妃无缘呐……” 琪王不与他争辩,脸色一片阴沉,众人只当他放言要捉了白貂为王妃做礼物,现在却落了空,又被太子奚落,难免心中气闷,便都七嘴八舌的安慰讨好。 前方一阵骚动,转眼间皇陵守卫已追到跟前,身上穿着皇陵守卫特有的衣物,一眼便知是从何而来。 领头的的守卫见了为首的太子和琪王,忙领着众人跪下,“属下见过太子,见过琪王。” “这是怎么了?不好好守着皇陵,乱跑什么?”太子高坐在马上,被打扰了兴致,语气十分不悦。 “回太子,方才有贼人闯入皇陵,属下正命人全力追捕……” 不等他说完,琪王就先驾马先行离开。 太子饶有兴致的盯着琪王的背影,等底下的人说完了,他翻身下马,捡起琪王落在地上的箭。 箭头干干净净,别说是动物的血迹,连一丝泥土都没有。 莫说是精于骑射的琪王,就算是身后这群趋炎附势的贵公子,随随便便一箭,也不可能这么了无痕迹。 太子眯起眼,唇边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再没心思打猎,健硕的身体重新回到马上,冲着琪王的方向道:“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太子身后,远远听去,只觉得地面都要跟着抖上一抖。 丛林之中,萧景霖以手为枕。躺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小憩,脸上罩着一片树叶,听见这阵动静,他侧目,脸上的树叶飘摇而下。 看样子,太子已经猜到了些许。 他坐起身子,英挺的眉毛微微隆起,幽幽叹道:“袭玥,景霖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太子和琪王都是不好惹的主,接下来,能不能安全脱身,就靠你自己了。” 袭玥眼皮子跳了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纵然已靠近众人,却是碍于胳膊上的伤而无法现身,只能绕了远路,从背后靠近。再伺机换了衣服,悄无声息的混入众人之中。 这一绕路,倒是与袭锦云碰了个正着。 半坡之上,袭锦云俏脸微红,窝在身边侍卫的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仰着小脸我见犹怜的咬了咬唇,看的侍卫呼吸都加重了几分,低头欲亲吻她,倒被袭锦云伸手抵在了唇上。 “锦云,可是有话要说。”侍卫温柔的道,与她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暧昧的亲了亲她的手,忠犬一般膜拜的眼神。 袭锦云娇羞的低头,小脸上再无半点柔情,眸中隐隐不耐,还夹杂着一丝厌恶,手指轻轻抚上肚子。再抬起头来,又是温柔可人的模样,“文阳,我……” “怎么了?” “我这个月的那个还没来,怕是怀上你的孩子了。” 自那日之后,为让这男人彻底听她的话,她便与他多次有染,每每侍卫趁着没人猴急的抱着她动手动脚,她也便半推半就的从了。 没成想这才不出十日,她每个月按时的葵水头一次延迟,必定是怀了身孕。 自从侧妃那个贱人怀了身孕,太子已有一月有余没碰过她,若是被他知道…… 侍卫眼中惊喜过后便是诧异,“你……你有我的孩子了?怎么可能,这才几日……”若是被太子知道,岂不是要大开杀戒。 袭锦云暗道失望,长长的指甲掐进皮肉,面上还是委屈的眨了眨水眸。“我每个月的那个自从那日……你与我……已经延迟了六日有余,文阳可是不愿负责了?” 袭锦云眼眶已是湿润,只差微微一眨,便会落下泪来。 侍卫心疼的慌了手脚,“怎么会呢,我……锦云,我带你私奔,去……” “……私奔?不行,太子最不喜背叛,若是知道了,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为了孩子,我们只能……” 袭锦云贴着侍卫耳边,压低了声音。 袭玥不免冷笑,上次亲眼见证了他们苟且,如今又珠胎暗结,太子这顶绿帽子怕是要绿的发青了。 依着袭锦云的个性,只怕不会离开太子,反而会利用这个侍卫,来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驻地之上,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议论着今日花落谁家,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快马加鞭而来,听见皇陵守卫正向皇帝禀告皇陵入侵一事。 袭锦云和侍卫被这动静吸引,分开了紧贴的身子,慌忙整理着。 袭玥皱紧了眉,她若现身,手臂上的伤必定逃不过检查,若是就此离开,便是更惹人怀疑,为今之计,不如…… “谁?” 她故意现身,引得侍卫发觉。 袭锦云不知她听进了多少,慌了手脚,面上还故作镇定。 袭玥唇边含笑,盯着她的脸,一步一步皆是昂首挺胸,“妹妹艳福不浅呐!” “你听到了什么?” “不多不少,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袭玥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之上,袭锦云条件反射的捂着肚子,不打自招似的。 侍卫手握上了剑柄,袭玥凉凉的看着他的动作,好心提醒,“杀人灭口?好主意,可惜,你打不过我。这一点,妹妹可是很清楚。” 她在明德书院教训袭锦弘的时候,袭锦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袭玥似笑非笑,走到侍卫跟前,将他拔了一半的剑又推了回去,挑起眉毛故作惊讶,“我该叫你什么呢,妹夫?还是……奸夫?” “你……”袭锦云气的发抖,又怕惹怒了袭玥,握紧了粉嫩的拳头,恨恨的瞪着她,“你想要怎么样?” “我不过是想做一个交易罢了。” 袭玥也没多余的时间吓唬他们,待会儿皇帝下令彻查,这里便会被人发现。 “交易?” 袭玥侧身,将一直捂在手臂上的手移开。 “闯进皇陵的人是你,”袭锦云大惊,想到袭玥现在也是自身难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你闯进皇陵,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袭玥冷了脸,森然的视线直直的看向她。 “闲来无事,进去玩玩罢了,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我,我便当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我若是被抓了,那么,就算是死,我也得……”她凑近她的耳边,“让太子爷知道,他的太子妃都背着他做了什么好事。” “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 皇帝闻听皇陵入侵大为震怒,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是嚣张至极,下令封锁下山的路,严查贼人。 “王爷,王妃说丢了东西,让奴婢去找,便再也不见王妃了。”宫女在琪王身边战战兢兢的应道,辜负了琪王的嘱托,生怕惹怒了他。 琪王脸上过于平静,倒是生出几分威严来,无端端的让人畏惧,他挥了手,让宫女退下。 皇陵侍卫和皇帝带来的禁军均出动搜查贼人。太子手持着琪王的箭,在他身边左右打量了一下,不怀好意的问:“琪王在此,王妃去哪里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琪王心情欠佳,即便是对太子,他也依旧是没有好脸色,薄唇反击,“太子有心关心王妃的去向,倒不如关心关心太子妃,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被贼人掳了去,可就不好了。” 太子这才发现袭锦云并不在这里,阴着脸让身边的手下把袭锦云的丫鬟招了过来。 “回太子,太子妃说闷得慌,不让奴婢跟着……” 琪王闻声冷笑,“太子还是快些派人去找找太子妃,免得真撞上了贼人。” 太子自讨没趣。一肚子火气只能对着丫鬟发泄,“没用的东西,滚!” 丫鬟慌慌张张的起身,回身的一刹那却看到了袭锦云,喜上眉梢,“太好了,太子妃回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太子妃和袭玥竟然走在一起,正奇怪这势同水火的两姐妹怎么会在一起,等她们稍稍靠近,便发现二人都是一身狼狈。 袭玥衣衫被撕破了一道,手臂上明显受了伤,头上的发叉歪歪斜斜。 袭锦云更惨,衣衫凌乱,嘴角肿了一块,明显是被人一拳打过去的,唯一整齐的便是她们身后的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怒道,尤其是看见他的太子妃竟然衣衫不整,浑身狼狈,哪有半分太子妃的端庄贵气,众目睽睽之下,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我与姐姐是偶然遇到,一言不合,便……”袭锦云咬着贝齿,微微抽泣,纤细的手指覆上太子的衣襟。 哪知太子见此,却更是恼怒甩了袖子,避开她的亲近,“还不嫌丢人……” 袭锦云恨恨地看了袭玥一眼,都是她,说是为了逼真,将她弄成这幅鬼模样,才会惹怒太子。 琪王自打袭玥现身,便是目光一紧,浑身的低气压稍稍纾解。 他走到她身边,一双大掌落在肩头。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披风,袭玥抬头看他,正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心中揪起。 “我……” “疼吗?”他皱了眉,俊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轻轻摇了头,悄悄咬了咬下唇,若是他问起她为什么伤的,她该怎么回答? 双脚蓦然腾空,他抱着她,双臂强劲有力,避开她受伤的手臂,牢牢将她护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走过。 皇后陪伴在皇帝身侧,见了这一幕,眼中一抹嘲讽闪过,故作惊讶,兰花指指向琪王的方向,“琪王当真是新婚燕尔,年轻气盛啊……” 皇帝看过去,龙颜微怒,只把袭玥当成了红颜祸水。 “等等,”太子拦住他们的去路,“皇陵入侵一事王妃可曾知道?” 太子一言,众人的视线均汇聚于此。 袭玥自觉还没脸皮厚到秀恩爱被万众瞩目,离了琪王的臂弯,道:“太子声势浩大,袭玥想不知道都难。” “那王妃这段时间又去了何处?本宫奉了父皇命令,彻查此事,事发当时,无一人见过王妃,敢问王妃有何要事,非要避开众人不可?” 太子语气不善,袭玥自然没必要客气,“太子此话何意,难不成怀疑袭玥便是那闯入皇陵的贼人?” “是,本宫确是怀疑王妃便是那贼人,”太子直言不讳,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之上,冷冷的弯了唇,“不然,怎么会跟贼人一样受了伤。” 琪王不动声色,只是悄声握紧了袭玥的手,袭玥回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再对上太子,又是一声冷哼,“这就要问太子妃了,袭玥念在姐妹一场,有心与太子妃和好,没成想却事与愿违,吵了几句便动了手。” “太子妃身子孱弱,怎么会是王妃的对手?”太子字字威逼,毒蛇一般的视线死死地锁定了袭玥,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太子以为太子妃身边的护卫是吃素的吗?若不是他以下犯上。袭玥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太子命人拿来了护卫的剑,拔剑出鞘,竟然还真的残留着血迹,本是成竹在胸,认定了袭玥是凶手,这下倒被自己人打脸了。 琪王寒眉紧蹙,从腰侧的剑篓里捏了支箭出来,连拉弓都省了,手臂用力,箭便脱手而出。 ‘嗖’得一声朝着侍卫而去,侍卫还未反映过来,手臂上和袭玥同样的位置上便被箭穿透,大量的鲜血瞬间便染红了衣服。 侍卫心有余悸,这要是插在胸口,他早已命丧黄泉,对上琪王恨之如命的深眸更是浑身一震。 琪王收了手,凉凉的道:“本王说过,谁敢伤他一分一毫。我让他拿命来偿,你该庆幸,你是太子的人。” 若是换做旁人,袭玥或许还会为这背了黑锅的侍卫感到抱歉,但偏偏是他,就当是为带了绿帽子还不知情的太子小施惩戒。 打狗还得看主人,琪王这一箭,更像是无形的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见他们欲走,又上前拦住,手还未碰到袭玥,倒被琪王抢先动了手。 仅是不经意的一抬手,太子便是手上发麻,指尖连袭玥的衣服都被碰到。 太子终于恼羞成怒,“你……” 琪王一眼扫过太子,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太子身负皇命,还是抓贼人要紧,免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放虎归山。” 琪王不管不顾,无惧于他人打量的视线,将她安于马上,柔声道:“等我!” 他转身,跟皇帝告了假,也不等皇帝拒绝便起身回到袭玥身边,翻身上马,带着她先行离去。 到了马路上,琪王便换成了马车,自怀里取了药,小心的洒在袭玥的手臂之上,再从衣摆上撕下一条,细心为她包扎。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眉头一直皱着,深不见底的眸子就这样看了她一路。 即便到了王府,他也是抱着她下车,袭玥小声的提醒,“我只是伤了手臂,可以自己走……” 被琪王盯得心慌,便也闭了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被他一路抱回了房间。 下人们只当琪王宠她而已,等到了跟前,看清琪王因为冷得彻底而显得格外威严的俊脸,便都是一惊,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屋里,郁尘烧已退,精神好了大半。 一手扇着药炉,一手拿着本医术正在细细钻研,见沐风进来,难得笑脸迎人,将他招呼过来,“木头,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新药方出炉,刚刚熬好,你来试一下。” 说着,将医书放在一边,准备将煮好的药端下来倒进碗里。 “郁公子,您还是别忙活了,王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郁尘不甚在意,见沐风面无表情的脸难得皱了眉,还以为他不乐意为他试药,忙拽了他的胳膊,呵呵笑道:“木头,啊不,沐风啊,这药绝不会有副作用,顶多就拉拉肚子……” “郁公子……” “停,”郁尘打断他,将药碗送到他跟前。像哄小孩子一样目露精光,“最后一次,我保证……” 沐风无奈道:“郁公子,王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这是王府,他回自己家,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都这个时辰了,也该……”郁尘看了看日头,才发现时间还早着呢,按道理景琪这会儿应该正在狩猎场上,此时回来,难不成…… 郁尘一脸紧张,也顾不得宝贝自己的药了,随手就放在一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郁公子见了王爷,自然就知道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沐风其实并不清楚,见王爷面色不善,不免为郁尘捏了把汗。 袭玥换了衣服,从里间出来,看着桌边的琪王,心里忐忑不安。 “……”琪王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挥退了属下,这才看向她,双眸温润。 袭玥却感觉的到,他生气了,等着她上前自己坦白。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怕的,他既然知道了皇陵的事,必然也猜到她便是闯进皇陵的人,袭玥深吸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为什么去皇陵?” “听说皇陵离狩猎场不远,便想去看看,并不是有意冒犯。”她笑的僵硬,琢磨着开口,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这么蹩脚的借口只怕他定然不会相信。 他专注的注视让袭玥阵阵心虚,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全然不似平日,袭玥从未这么紧张过。 良久,他终于开口,温柔极了,“我信你,下次想去哪里,让我陪你一起去。” “你真得信我?”袭玥没等来他质问,怎能不诧异。 琪王笑了,漂亮的薄唇微弯,连带着眼角都带起一丝暖意,理所应当的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况且,”他话锋一转,“那皇陵里尽是些冷冰冰的坟墓,王妃若真的想进去偷东西,只怕也只有尘土可偷了。” 袭玥眼皮一跳,跟着他笑,心里早就泪流满面。 他哪里知道,她就是专门冲着尘土去的。 谁知道那老头抽什么风,竟然要她在太祖皇帝头上动土,真是怪人。 “你回来的路上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袭玥说了心里话,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委屈。 “怎么会,”琪王将手覆上她受伤的地方,眸中仅是悔意,“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了伤,我怎能不自责。早知如此,就该坚持带你一起上马,也免得你一人无聊。” “……”他竟是为她思虑至此,袭玥浅笑,只觉得这一点皮肉伤,换来他这一番真心话,值了。 郁尘在路上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一进来,却见两人如胶似漆的十指紧扣,四目相对,仿佛再也容不下旁人。 他这一出现,二人倒是默契非常的齐齐看向他,郁尘顿时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出现实在不该,便嘿嘿笑道:“那个,我先走,你们继续,继续……” “站住!” 郁尘刚转过身子准备开溜,顿时以手扶额,他怎么这么命苦,景琪宠袭玥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事定是舍不得怪罪于她,要发火定然是要冲着他来了。 “嘿嘿,景琪叫我来,所为何事啊?” 郁尘笑靥如花的回过头。小心翼翼的进来坐下,偷偷看向袭玥,希望能从袭玥的眼神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袭玥却是对他笑了笑。 这是何意? 难不成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可能,他可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连逃跑路线都研究好了,一看势头不对,就立马开溜,等景琪气消了再厚着脸皮回来。 反正,这一招他用得多了,景琪也早就习惯了,亦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琪王本来没多想,见郁尘这一脸献媚的样子,不禁怀疑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完了完了,他果然知道了什么。 郁尘汗毛倒竖,咽了咽口水,袭玥生怕他穿帮,笑的更开了。还不忘意有所指的摇摇头。 郁尘脚下往外挪了几分,王妃这意思怕是要他自求多福啊,呵呵一下,拔腿就跑。 “你去哪儿?” 琪王长臂一伸,食指轻轻一弯,勾在他后领上,郁尘的身子像是玩偶一样被转了个圈,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琪王久经战场,逼供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郁尘当下低眉扁嘴,只得坦白从宽,举着手发誓,“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瞒着你这么做了。” “恩?”琪王随口一炸,竟还真被他炸出点东西来,眼神一瞬间变得可怕。 袭玥不得已,又开始泪流满面,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尽干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郁尘吸了吸鼻子,一副赴死的表情,袭玥自桌下一脚踹过去,笑容和煦,“景琪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还当真了,说说看,瞒着他做了什么?若是敢对王府不利,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她这暗示够明显了吧,但看郁尘这一头雾水的呆愣样,袭玥顿时没了把握。 “对王府不利这口黑锅我可不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景琪好……” 袭玥捏了把冷汗,手指一根根收紧,真想上去堵住这家伙的嘴。 幸好,这时候沐风进来,打断了郁尘,手里端着郁尘让他充当实验品的那碗药,“王爷,郁公子瞒着您又在偷偷试药了,上次在香炉里加了摄魂香,这次不知道又在里面加了什么。” 摄魂香? 琪王挑了眉,脸色一瞬间变得微妙,似乎上次的帐还没完,“郁尘!”琪王咬牙切齿,十指咯咯作响。 “呵呵……”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郁尘如临大敌,撒开欢似的逃跑,琪王紧随其后。 袭玥提起来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她赞赏的看向沐风,“想不到,你还是个腹黑的主。” 沐风虽不知‘腹黑’为何意,但见袭玥笑的轻松,想必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词,便道:“王妃过奖了。” “木头,救命啊……”远远传来郁尘的惨叫声,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声响,为这偌大的府里平添了一丝热闹。 沐风目光悠长,早就习惯了似的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从小就是这样吗?” “是的,王妃。”沐风一瞬间收回了视线。 “你不去看看?郁尘可在向你救命呢。”袭玥打趣道。 沐风一板一眼的回她:“有王爷在,沐风不敢造次。” “你是副将,自幼跟着景琪,他自然是把你当兄弟看待的,偶尔开开玩笑也无妨。” “……” 袭玥有点好奇,“你就不怕景琪真的对郁尘动了手,毕竟,人都是有底线的,他可是习武之人,就郁尘那身子骨,两拳,不,一拳也能打吐血吧。” “应该不会,王爷自有分寸。” 嘴上这么说,心里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救命啊,要杀人了……”沐风话音刚落,郁尘那边又是一声喊,夸张的惨叫还真是让人耳膜一震。 沐风放在两侧的手微微紧了紧,脸上似乎有点破冰的迹象。 郁公子每每吃了亏,定是要在他身上还回来的。 袭玥也不点破,只是好笑的看着他面瘫似的脸,“我终于知道,为何郁尘总是喜欢捉弄你了。” 顶着一张又冷又酷的俊脸,做事却一板一眼,恪尽职守,郁尘是自由成性的江湖人士,自是看不习惯。 况且,琪王若是这样,说不定她也会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只不过,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沐风,将琪王的脸对号入座,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若是像沐风一样面无表情。倒也像个移动的雕塑,赏心悦目。 正想着,逃跑失败的郁尘被琪王拎小鸡一样拎回来。 娃娃脸上还是干干净净,一点伤都没有,坐在椅子上,灰心丧气的地垂着肩膀,等着琪王问责,却只等来琪王的一句,“让你来是给王妃看伤的,伤都没看,还想跑?” “什么伤?”郁尘茫然的坐直了身子,讨好的问道,突然反应过来,炸毛一般站起来,“你你你……你叫我来,就为了这种小事啊?” 亏得他还以为他发现了他们几个背着他行事,一路上都在千方百计的想着借口。 这会儿得知一切安好,连忙长松了一口气,倒了杯茶压压惊。 “小事?”琪王微凉的眼神射过来,郁尘头皮发麻,喉咙间狠狠一动,将茶水压下去,当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大事,大事!” 第77章 再入水牢,袭玥与萧景霖青梅竹马 夜晚,袭玥披着一件外袍坐在石桌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她抬头望向夜空,已接近满圆的月亮高挂于天际,为这小院里洒下一层光辉。 若是没有守在院子里的几名侍卫,倒真是说不出的宁静。 自从她受伤,琪王便不离她身边,与她同吃同睡,即便有事外出,也不忘留下守卫保护她的安全。 “今天已是十四,待到明日,这月亮才更美呢。”秋玲在她身边轻声赞叹。 袭玥收回了视线,见她双手托腮,目光迷离,痴痴地盯着明月,秀丽的小脸上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柔美。 这么一看,秋玲倒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人,袭玥淡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秋玲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小姐,您……这是……” 袭玥松了手,笑得更开,“今日才发现,我家秋玲是个美人呢,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比起那些千金小姐也是不差的。” 秋玲长这么大,何时被人这么夸赞过,当下红了脸,还以为袭玥拿她打趣,嗔道:“王妃真会取笑秋玲,秋玲区区一个丫鬟,不敢胡乱攀比。” “不要妄自菲薄,他日若看上了哪家公子,我便收你做妹妹,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秋玲愿意伺候王妃一辈子……” 傻丫头,伺候她一辈子,那不成了老姑娘了。 “你不信我?” “……”秋玲见袭玥不像是开玩笑,当下慌了手脚,眼睛都受惊了一般微微闪躲,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袭玥又道:“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便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我袭玥收了你做妹妹,如何?” “万万不可,”秋玲彻底慌了,受惊之余给袭玥跪下了,“请王妃收回成命。” 袭玥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你先起来。” “王妃不答应,秋玲便不起。” 奇了怪了,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这丫头今日怎么反应这么奇怪,袭玥皱了眉,只好将一时兴起的话又收了回去。 她扶起秋玲,问她:“为何不愿?” “这……”秋玲低了头。局促不安的坐着,袭玥看不清她的表情,既然她不愿自然有她的理由,她又何必干涉。 索性不再追问,又看向天际,目光深沉了些许。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必须想方设法去水牢里再见一次老者,只是水牢入口的机关甚是玄妙,只怕还得需要萧景霖帮忙才是。 “秋玲,你可有相熟的姐妹在宫里当差?” “倒是有一个,只是许久未联系,不知她还记不记得秋玲……王妃,您要做什么?” 秋玲见袭玥起身回了屋里,又见她拿了纸笔。生疏的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 袭玥写完,吹干了墨迹,这才小心的折起,装进信封交给秋玲,同时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宫内,萧景霖正躺在假山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脚步声,抬起眼皮朝下望去。 只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靠近院子,只怕早就听过这院子里的假山经常闹鬼,便有所顾忌,徘徊了一会便丢下一封信走了。 萧景霖一跃而下,身边正打瞌睡的阿礼听见动静,这才揉了揉眼睛。连忙爬下山来。 萧景霖凝视着地上的信封,见上面没有署名,也不知是何人所写,有何目的。 阿礼捡起来,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主子,要看吗。” “打开!” 阿礼得了命令,拆开信封,摊开里面的纸条给萧景霖看。 “十五!”白白净净的一张纸,上面就只写了这两个字。 俗话说字如其人,这字迹虽是一笔一划,却有些歪斜,可见写字之人并不是经常着笔之人。 “主子,这没名没姓的,会是她吗?” “肯定是她。”别人不知道这十五为何意,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今晚便是月圆之夜,她若是铁了心要进水牢,必会有求于他,那这封信,必然也是她写的。 “主子,那您今晚还要去吗?” “自然要去!” 那日在水牢,南疆长老看袭玥的眼神那么奇怪,让他不得不怀疑,袭玥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娃。 何不趁此机会,一探虚实。 傍晚,萧景琪等着夜幕降临,这才进了屋,换上一身黑衣。 阿礼看着主子的背影,拧紧了眉。 若琪王妃当真是当年救主子的那个小女娃,主子心心念念的找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念及此,阿礼忍不住问:“主子,您接近琪王妃真的只是为了找人?” 萧景霖带上面纱,清眸看向他,“那你以为呢?” 阿礼神色古怪,“可那是琪王妃,就算她是您要找的人,那也已经是嫁为人妇……唔……” 萧景霖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瞎想什么呢,她于我有恩,我找她只是为了报恩而已,至于她与琪王和太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与我无关。” “……”阿礼捂着脑门,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黑夜。 自打回宫以来,主子屡屡跟琪王妃交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纠葛。 但愿琪王妃不是主子要找的人,否则,以琪王妃的身份,势必将来要连累到主子。 水牢中,骨瘦如柴的老者佝偻着背脊,在一具新鲜的尸体边蹲下,深陷的眼睛染上一抹诡异的精光。 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太子今天刚送进来的,身上的温度还未完全冷却,老者细长的手指形同僵硬的榆树皮,用指甲在尸体的心脏处划开一道。 老者自破烂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罐子,盖子揭开,里面躺着几只蚕卵一般大小的蛊虫,浸泡在新鲜的血液之中。 老者拿出来一只,放在尸体上,蛊虫顿时像有了生命,迅如蠕动着身子,眨眼的功夫便钻进了尸体的心脏深处。 老者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尸体。 像是给予了宿主生命一般,早已没了呼吸的男人忽然间睁开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站起,朝着老者的方向,僵硬的扯动唇角,“主人!” 老者激动地双目发红,冲男人招了招手,男人得了命令似的。脚下开始动了,却是走了几步,又忽然僵直了身子,直挺挺的倒下! 老者脸上的兴奋骤然退却,疾步在男人身边蹲下,小小的蛊虫奋力从男人的心脏里钻出来,本来肥鼓鼓的身子变得黑紫,想失了水分一般,迅速干扁,再无生机。 “果然,再新鲜的血液都比不上她的血,”老者回到水中,爱怜的抚摸着罐子,“别着急。很快,你们就能重生了。” 袭玥和萧景霖熟门熟路的进来,刚进入水牢,便闻见一阵血腥味。 袭玥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地上的尸体,看样子刚死不久,想不到堂堂太子,竟然会在这里杀人。 她一出现,老者的目光就贪婪的落在她身上。 “黄土带来了吗?”依旧是堵在喉咙里一般呜咽的声音。 袭玥自怀里取出装有黄土的瓷瓶,“在这里,你答应我的事,该承诺了吧。” “给我!”老者冲着她的方向伸了手。 “慢着,”萧景霖拦住袭玥,“说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否则,别想得到它。” 老者呜呜咽咽的笑了,“做什么,自然是帮她取出这紫楹仙姝。” 袭玥与萧景霖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将瓷瓶给了老者。 老者在紫楹仙姝的位置站定,飘飘洒洒的黄土散落在水面,包裹在紫楹仙姝周围的玉蛊像是受到了吸引,竟然纷纷抽离,迎着黄土漂浮而上。 老者一边抖着瓷瓶,一边道:“凡是蛊者,必有一引,以引为祀,这玉蛊最是珍贵。需以尊贵之人坟前的黄土做引,方能制成。” 等着玉蛊全部散开,老者趁机将紫楹仙姝拿了出来,等紫楹仙姝一出水面,原本清澈的水渐渐变得暗沉,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池底的絮状物没了清水的滋养,在池子里慌张逃离,终究还是化作死物,漂浮在水面。 袭玥和萧景霖均是倒退一步,掩住了鼻息。 老者看向袭玥,嫌弃的晃了晃手中的植物,“若不是这东西能养着这些水草蛊,我也不会像太子求了来。姑娘,该履行第二个条件了。” 袭玥一怔,摸了匕首出来。 这老者这般诡异,还不知要了她的血来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袭玥暗自盘算,若是趁其不备,从他手里夺走紫楹仙姝的几率有多大。 萧景霖寒了眸子,指间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颗碎银子,这一次,定会取了他的命。 老者像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成竹在胸的冷笑,“别打歪主意,我能让它生,自然也能让它死。” 像是证明似的,老者将紫楹仙姝的一部分浸入水中,见水的部分立马便枯萎了,老者手上的动作不停。 袭玥急道,“慢着,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等萧景霖开口阻止,袭玥已经拉开衣襟,在胸口上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刀剑滑落,老者激动地奔了过去,打开养着虫蛊的罐子,待鲜血入了罐子,又立马盖住,收回袖中,将完好的一节紫楹仙姝丢给袭玥,便返回了池子,将整个身子都潜进了水底。 银子脱手而出,进了水倒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声响。 水面归于平静,漂浮着成片成片的絮状物,根本看不清楚老者躲在哪里。 萧景霖又是一阵扫射,几乎遍布池子的各个角落,却无一丝回应。 只怕老者被囚禁了这么多年,想到了逃出生天的法子。 眼下离开这里要紧,万一老者出卖他们,只怕太子府的人马一会儿就会包围这里。 “你的伤?”萧景霖担心的看着她,却见袭玥面不改色,若不是胸口染红了一片,还真看不出受了伤。 “没事,走吧!”袭玥跟着萧景霖原路返回,消无声息的消失在太子府。 他们走后不久,送饭的丫鬟进来。发现不见了老者,连忙向太子禀报。 太子急匆匆的赶来,脸上阴沉的紧,不仅紫楹仙姝不翼而飞,连这老东西也不见了,对着身边的影卫怒道:“给我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抓回来。” 当晚,太子府内灯火通明,平日里荒凉的院子却是热闹非常。 袭锦云闻声赶来,见侧妃竟比她还要早来一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见了她也不行礼,娇滴滴的上前,在太子身边关切道:“太子,府里这是怎么了?” 边说着还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抚着肚子,讥讽看了一眼袭锦云。 若是往日,袭锦云早就火冒三丈,而今日,却是回以冷笑,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就是个火山,谁碰着了都免不了一顿骂。 “谁让你来这里的,滚回去!” “太子……”侧妃委屈的挺了挺肚子。 太子却是甩了袖子,脸色越发难看,大掌掐向她的脖子,“女人,就该知道自己的分寸。” 侧妃花容失色,等太子松了手,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连忙夹着尾巴逃走,再也没了嚣张气焰。 “要不要做了她?”侍卫问向袭锦云。 袭锦云弯了唇,似乎是想到了好主意,“不必,我自有办法。”不只是她,连她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一起消失了才好。 不久,太子府远远地传来火光,袭玥已是停住了脚,稍作休息,一回头便看见了那边的火光,以及中途折返又出现在眼前的萧景霖。 他一身轻松,恶作剧似的勾了唇,白玉束发,身着一身黑衣也挡不住他身上的潇洒气息。 她坐在屋檐上,因为失血脸上有一丝苍白,见他笑吟吟的过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子已是气上心头,你又何必添这一把火。” 萧景霖在她身边坐下,“自然是让太子把这一切都怪在那老头身上,老头被追杀的狠了,自然也就没机会透露我们的身份了。” “我们?”袭玥乐了,牵动了伤口,顿时又收住了笑,“他认出的是你吧。上次刚见面他便认出了你,而不是我。” “你错了,”萧景霖扯下脸上的面纱,回过头来看她,眸子里清亮极了,“若不是认出了你,他又何必非要你的血,既然他能逃出去,要多少人的血都可以,为何偏偏留在那里等你送上门来。” 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没错,只是,那老者怎么会认识她,难倒是因为那些絮状物的生物对她不起反应。 还是说,她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给你!” 正想着,萧景霖自怀中里取了药,递给她。 “多谢!” 袭玥道了谢,拔了瓶塞,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萧景霖,萧景霖不明所以,看到她被血染红的位置,顿时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立马回过头去。 袭玥拉开了衣襟,胸前已是一片血迹,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她对自己,还没那么残忍。 眼前多了一放手帕,正是萧景霖背着她递过来的。 “谢谢,”上完了药,袭玥将衣襟整理好,问他:“萧景霖,我们从未相识,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从未相识?”萧景霖诧异的看着袭玥,“虽然我们算不上朋友,但是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怎么能说从未相识。” 她认识他? 袭玥微微皱了眉,难不成是这具身子小时候的事?若真是,她又怎么会知道。 萧景霖又将她打量了一遍,俊脸凑到她跟前,“你真的不记得了?” 袭玥身子微微避开他,“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一时不察,一只手探向她的脖颈,袭玥条件反射的动了手,却比不上的他的动作之快,稍稍慢了几分吧,他的手已在她脖颈间流连了一圈。 等袭玥怒了,准备动真格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自己一个人在嘟囔,“没有戴面具的迹象,上次在洞中也是,这么说,便是袭玥本人无疑。” “你在说什么?什么洞中?” 萧景霖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忙扯开了话题,“没什么,你与儿时变化实在太大,简直判若两人。” 他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袭玥移开了视线,莫非这二人小时候也是青梅竹马? 不会这么巧吧? 倘若不是,他又为何接近她,还处处帮她。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一桩感情债。 袭玥压下心中骇然,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对,若是关系匪浅,‘袭玥’在袭家饱受艰难,他身为皇子,为何不帮她? 不等她开口,萧景霖倒是自己回忆起了往事。 “小时候。你父亲格外宠你,经常带着你入宫。那时我母妃人微言轻,我自然也成了皇子们针对的对象,有一次被你撞见了……”他说着,看着袭玥。 袭玥眼皮一跳,不会是她美女救英雄,从此被他记在心上? “你为了讨好太子,从此便总是喜欢带着各种恐怖的面具吓唬我,直到后来被我用机关吓跑,便再也没出现过。” 也是在那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娃,总是扮作小太监的模样,从宫墙下的狗洞里钻进来,指名道姓要跟他玩。 那时他是真的把她当小太监。瞒着母妃偷偷跟她来往。 直到那日,他让她换了自己的衣服,与他在房间里捉迷藏,撞上了不怀好意的南疆长老,直到今日,他还记得当时南疆长老发现她是女孩子时气急败坏的表情。 所以,那日南疆长老一见她的那副模样与当年取血做蛊引时简直如出一辙,事后回想起,才让他怀疑,袭玥便是当年的小女娃。 这件事一直堵在他心里,他才一直想找她,还了当年的恩情。 “那个,”袭玥被他突然深邃起来的视线盯得发毛,如此说来。还真是一段孽缘,“小时候不懂事,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你不用道歉,”倘若她真是那个女娃,那么欺与他的是她,救他的也是她,“我接近你,其实是为了……” 萧景霖的手缓缓伸向她。 “等等,”袭玥蹭的站起,不管他准备以怨报怨,还是以德报怨都跟她没关系,感情债最难还,尤其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冤家。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话还未说完,袭玥就已经飞身离开。 萧景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俊脸上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想看一下她的手臂,究竟有没有南疆长老说的那个‘南’字而已,至于这么落荒而逃吗? 王府内,郁尘负责缠住琪王给袭玥拖延时间,沐风亲自驻守在院子里,不让任何人进来,远远地见琪王过来,而身后的屋内还没有一点动静。 这可如何是好? 琪王在前,郁尘在后,焦急的给沐风做着口型,询问情况,得知袭玥还没回来,当下将琪王拦在了院子口。 “景琪,我突然想起来,有件要事要告诉你。” 琪王绕开他,脚下未停,“有什么事进了屋再说,王妃又不是外人。” “这件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恩?”琪王停下,挑了眉毛问:“有什么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呵呵,那个……”郁尘脸上笑得跟朵花,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早就急得团团装,脑中灵光一闪,“师傅前几日来信了,说已经有了乌金龙须的线索,传言就在淮南一代,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会再告知于你。” “乌金龙须?” “嗯嗯,对,就是它。” 琪王点点头,又开始往前走,郁尘慌了,张开双臂大义凌然的再一次拦住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恩?”琪王脸色很不好看,已是咬牙切齿,阴沉沉的眸子似乎有千斤重,压得郁尘直冒冷汗。 “……” “……难不成,”琪王望向亮着烛光的屋子,再看向郁尘。指间咯咯作响,怒道:“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我说过,不要再打她的注意,紫楹仙姝宁可不要,也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此话一出,郁尘也怒了。 “萧、景、琪!”郁尘拔高了声调,“你知不知道师傅为了你,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外漂泊;为了你,我整日在研究药方,遍寻奇材,不远万里从战场一直跟到这里;为了你,沐风心甘情愿一遍一遍试药,明知道会有副作用,还是会一声不吭的喝下去。” 郁尘喘着粗气,眼睛都气红了,“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由不得你说不要。” 这么久以来,沐风从来就没见过郁尘这么义正言辞的样子。 倘若袭玥见了,定然也会大吃一惊。 “……”琪王薄唇紧闭,被郁尘一顿发泄似的吼得说不出话来。 郁尘沉了眸子,放低了声音,“她若真的爱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而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吗?她若真的爱你,明知道你会死还能安然无恙的陪着你笑吗?” 不知何时,门前映着一抹人影,推门的手落在门框上。 第78章 袭玥和琪王不合,蛊虫祸乱街头 她轻轻的推开门,一身白衣素雅,长发飘散在肩头,唇边勾起一抹可人的浅笑,像个温柔的娘子,正在等待归来的相公。 “这是怎么了,”袭玥松了松肩膀,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小睡了一会儿,刚醒来就听见外面在吵。” 既然袭玥回来了,郁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刚才一时失态,也不知道袭玥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索性先行离开。 琪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袭玥走近了些,遥望着郁尘的背影,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你们可是吵架了?” 沐风领着侍卫们默默退下,袭玥揽着琪王的胳膊,和他一起进了屋。 琪王幽深的眸子看向些微凌乱的床铺,上前坐下,伸手探了进去。 要穿帮了吗? 早知道刚才不说小睡就好了。 琪王叹了一声,眉间复杂,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袭玥。 袭玥不敢移开视线,与他对视,莫名的心虚。 高大的身子在她身前站定,大掌覆上她的脸,袭玥眼皮颤动了几下,“别听郁尘瞎说,我整日在王府,能出什么事?” “你又受伤了。”他的语气近乎肯定,自小喝药无数,对药的味道十分敏锐,她的身上散发着药香,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琪王的指尖落在她的肩头,挑起她的衣扣,修长的食指伸进去,拉开了她的衣襟,小指那么长的疤痕顿时映入眼底。 他的手虚覆上去,似有若无的触碰带起一阵酥麻。 袭玥不觉得痛。倒是被他眸中深深的自责刺痛了眼,“只是皮外伤而已,已经上过药了,过不了几天,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她勾了唇,眉眼微弯,连向来清冷的眼睛里都带着点点星光,将藏起来的紫楹仙姝拿出来,邀功般的凑到他跟前,“你看,紫楹仙姝被藏得这么神秘,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就将它拿到了手,如此一来。我也总算为你做了件事。” 琪王复杂的目光略过晶莹剔透的植物,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闯进皇陵,也是为了它?” “……是!”袭玥点了头。 “夜闯太子府也是为了它?”琪王的声音越发冷冽。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寻常人都以为紫楹仙姝在袭家才是,他只告诉了郁尘和沐风而已。 为何他会知道? 难不成…… 袭玥变了脸色,“是沐风告诉你的?” 沐风一直在他身边,若是有事瞒着他,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他应该早就知道才是,又为何现在才说? “你想到了什么?”琪王抿紧了唇,眸子里一瞬间变得冷漠,他勾起半边唇,如画的俊颜顿时变得邪气。 袭玥有些错乱的眨了眨眼睛,不对,他一定是刚刚才知道。否则,依着他的个性,怎么会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王府。 琪王眼中的邪气更甚,像是突然间撕碎了一张面具,露出原本的真面目。 他向她靠近一步,弯腰,一只手落在她的下巴上,毫不怜惜的捏起,逼着她与他对视,好笑的看着她毫不反抗的模样,“这偌大的王府,若真的能任由你来去自由,那太子早就派刺客来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 “你……”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像是变了个完全陌生的人。狠戾决绝。 “……怎么,不敢相信?” 他加重了力道,袭玥只觉得下巴都快被他捏断,疼痛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眼前这陌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景琪,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她艰难的笑着,宁愿相信这只是他因为生气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呵呵……”他笑了,似乎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肩膀都忍不住颤动,精致的五官生动起来,如画,如景,好不真实。 唯独,满满的嘲讽,撕碎着眼前的美好。 “你还真是天真?从一开始,我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紫楹仙姝,若是知道紫楹仙姝在太子手里,我也不必费尽心思去哄着你。” “你在说什么?”为何突然就变了一个人。 他擦过她的脸颊,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流淌,“蛇蝎毒女,你也不过如此,仅是几句甜言蜜语便让你与太子反目,死心塌地的为我出生入死。” “你……” 她僵硬着身子,手中的紫楹仙姝骤然滑落,他松了她的下巴,将紫楹仙姝牢牢握在手心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怔怔的问,总觉得哪里不对经,是他变得太快,还是她不愿意相信。 连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习惯了他温柔的对他笑,习惯了他抱着她的温度,更习惯了他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可眼前的为何这么陌生。 “景琪,你在开玩笑,对吗?”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他抚摸着她的发丝,张了嘴,一字一句都明明白白,“别天真了,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小鸢,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袭玥眼皮颤动,眼前一阵迷离,呼吸忽然加快,她看着琪王的脸,与另一张脸相融合,狰狞,血腥又残忍。 在漫天火光里,将她推向深渊,一遍一遍的道:“小鸢,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不,他已经死了……”她呢喃着,一步步后退。 琪王看在眼里,只觉得胸口里生生发疼,他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心软。 郁尘说的没错,若是剩下的这五年里,还是解不了他的毒,那她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想死很容易,可活着的人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断肠一时,逍遥一世。 狂风骤起,肆无忌惮的在小院里刮起狂风,房门摇曳着,半开半合,阻挡了琪王的视线。 伴随着一阵轰鸣,闪电骤然劈下,袭玥的身子跟着一抖。 她捂住了头,踉踉跄跄的后退,守在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进来查看,袭玥拔了他们的剑,将她们逼退数步,飞身而起,直奔出府的方向。 大雨落下。冲刷着雨夜,无人的街头一片昏暗,唯留刺骨的冷意。 袭玥失魂落魄的迈着步子。 那些尘封已久的梦靥又一次侵占着她的大脑,无情的火光,同伴求救的尖叫,以及那站在亮光处,活生生的关上了他们逃生的希望的人影。 “姑娘,姑娘……” 是谁在说话? 一只手覆在肩膀上,袭玥看过去,一张慈祥的脸映入眼底,妇人手里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递给了她,“姑娘,这么大的雨,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给,这伞,你拿着,赶快回家去吧。” “……”袭玥只看到她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这孩子,不会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吧,妇人摇了摇头,将伞塞进她手里,“快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 妇人说着,只见眼前多了几道黑影,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戴着斗笠。拖地的长剑闪着寒光,妇人手中撑着的伞骤然落在地上,猛地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歪,竟是跌坐在地上。 袭玥回过身,浑浑噩噩的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杀手? 还真是熟悉的气息。 她皱了眉,不甚在意的又回过了身子,“别惹我,今日,我不想杀人。”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寒光闪过,见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这么多人岂不是以大欺小。 “大哥,我来!” 一人冲上前来,袭玥勾了唇,笑的凄凉,“都说了,我不想杀人。” 寒光已逼近眼前,那人飞身而起,迎面劈下,袭玥握紧了手中的雨伞,冷眸抬起,眨眼之间,那人手中的长剑落下擦过袭玥的身侧,只割下一片扬起的裙摆。 而他,腰腹之间被雨伞穿透,直挺挺的倒下。 身后的妇人因为惊恐而睁大了眼睛,袭玥抽出了雨伞,缓缓撑开,鲜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着落下。 袭玥在伞下,面上再无一丝表情,仿佛杀个人,对她来说,与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妇人眼中的她,像是来自地狱的死亡之花,妖冶美丽,却是致命的蛊惑。 袭玥居高临下,平静无波的眼眸看向妇人,“还您的伞。” “啊……”妇人尖叫,打开她的手,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站起身,一瘸一拐飞快的往前走,一边逃命一边喊道:“杀人了……” 寂静的街道上本就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这会儿已是全部熄灭。 剩下的黑衣人有所忌惮的逼上前来,袭玥还怔在原地,只听得身后一阵刀光剑影,不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跟我走,”手上一暖,竟是萧景霖折而又返,拉着她的手,欲将她带走。 却见袭玥身子一晃,昏了过去。 王府,郁尘听闻琪王逼走了袭玥,又回到揽月轩。对着他一阵炮轰,“王妃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么把她赶走,你于心何忍呐……”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不想连累她吗,可好歹也等她把伤养好了再赶她也不迟,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 郁尘指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皱了眉,担心的道:“伤口要是见了雨,只怕小伤也会变成打伤……” 回头看见琪王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桌旁,像个石头似的,自从袭玥走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郁尘心里发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好歹说句话啊……” “……” “王爷,出事了!”沐风匆匆而来,神色凝重。 琪王终于有了反应,挥开郁尘的手,连忙问道:“她怎么样?” “回王爷,王妃似乎正被人追杀,属下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已不见王妃的踪影……” “什么!”琪王大惊,“带我过去。” 大雨冲刷的街头,几具尸体格外醒目,琪王的目光被一片白布吸引,他捡起地上的白布,双目通红,紧紧地握在手里。 郁尘已经将尸体都检查了一番,从他们身上发现了禁军的腰牌,“看样子,这些人杀手来头不小……” 禁军的腰牌? “能号令禁军的,难道是太子发现了王妃的行踪,才痛下杀手。” 郁尘仔细检查过他们的伤势,道:“也不一定,袭渊早已掌控禁军,若是他,也说得过去,看这些杀手武功不俗,却均是被人一剑割喉,可见杀他们的人也是顶尖的高手,这是……王妃的……” 郁尘注意到琪王手中的白布,他没记错的话,定是袭玥衣服上的…… 琪王站起,湿透的身子看起来格外肃目,他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到了骨子里,“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是!” 城内的一处院子里,窗外大雨依旧,屋内的蜡烛还闪烁着烛光,瞎了眼的女主人给袭玥换了衣服,这才打开了门,将萧景霖请了进去,“主子。伤处已经重新换了药,看样子应该无大碍,我去给这位姑娘熬完药膳去去寒。” “瞎奴,在外面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是,主子!” 萧景霖在床边坐下,见袭玥面色苍白,眉间又多了几分忧愁,不禁伸了手,探向她额头,还好,不烧。 袭玥的手臂在被子外面,萧景霖怕她受凉,提起的手臂,就欲放进被子里,动作忽然一顿,何不趁此看看她胳膊上是不是有个‘南’字。 虽然他已经认定她便是那个女娃,但不亲眼看一下,总觉得不安心。 他挽起她的衣袖,刚挽了一半,便停了手。 她紧闭的双眼毫无反应,若是此时她清醒着,只怕也会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吧。 “罢了,来日方长,我萧景琪也不是乘人之危之人。” 清晨,骤雨初歇,琪王府一夜灯火通明,几乎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 “王爷,就是这里。” 大门咚咚作响,被人一脚踹开。 琪王率先冲进屋子,与迎面而来的萧景霖撞了个正着。 “六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霖不慌不忙的上前,笑脸相迎,“原来是三哥,此处乃是我前几日刚买下来的院子,三哥来此,可有要事。” 琪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探子来报,袭玥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而萧景霖怎么恰好就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小看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弟。 琪王还不将他放在眼里,径直往屋里走,被萧景霖拦在门口,俊朗的五官上浮起一丝尴尬,“三哥这是要做什么?” “走开!”琪王冷眸看向他,语气中尽是警告。 萧景霖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瑟缩着肩膀,忙退到了一边,目光垂下的一刹那,却是一抹冷笑划过。 “玥儿,”琪王推开门,对着床上的人影唤道。 床上的女子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长发飘散,却是不看他。 琪王皱眉上前,拉开帘子,女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琪王顿时僵了脸,放下帘子,黑着一张脸出。 萧景霖忙迎上去,俊朗的脸上笑的人畜无害,“三哥可是来找瞎奴的?三哥若是喜欢,景霖来日命人送去王府便可。” “哼!”琪王的脸彻底黑了,拂袖离开。 沐风诧异的看向屋内,女人已经下了床,双眼空洞无神,脸上还有这一大片胎记,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大黑牙,冲他抛了个媚眼。 沐风实在不忍直视,神色怪异的看向萧景霖,临走前还不忘感慨一句,“六皇子这口味,还真够重的。” 萧景霖看着他们离开,负手而立,想到那次在青楼,袭玥便是这般戏弄于他,这次回报道琪王身上,心情顿时好了大半。 “主子,瞎奴可是吓着琪王了?” 瞎奴悄无声息的靠近。 萧景霖看了一眼,顿时打开折扇,不忍再看。“咳咳,瞎奴,你还是先洗洗脸吧。” “娘,我想姐姐了,”袭承难得休息,在家陪陪袭母,若是姐姐也在,便是一家团圆了。 卿儿乖巧的待在袭母身边,听袭承这么说,顿时,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孩子气的撒娇,“娘,卿儿也想姐姐了。” “乖。”袭母揽了卿儿的身子,摸了摸他的头,“玥儿虽贵为王妃,但琪王乃是人中龙凤,难保他日不会再娶。好在王爷宠爱玥儿,你们啊,就不要总去打扰她,免得给她添麻烦。” 卿儿脸上一阵失望,“知道了,娘。” 袭玥一醒来,就消无声息的回了老宅,这会儿见母亲和两位弟弟有说有笑,她也不禁心中暖了几分。 她摸向自己的脸,想必定是难看的紧,又何必惹他们担心,这么想着,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大街上,她戴了面纱,与琪王的轿子擦家而过。 “停车!”琪王喊道。 他掀开轿帘,锐利的视线扫过人群。 袭玥有心躲他,忙在一算卦的面前坐下,压低了身子。 “姑娘,是来测字还是来看面相的?”老道士问道,身材消瘦,胡子花白,怎么看都有几分贼眉鼠眼。 袭玥掏了银子,直接丢给他。 老道士在齿间咬了咬,嘿嘿一笑,又道:“收了姑娘的银子,贫道便送姑娘一卦。” “不必!”袭玥压低了声音。 老道士又道:“看姑娘郁结于心,只怕近日定有灾祸。” “我从不信鬼神,”袭玥绕开他,只把他当成了神棍,转身就走。 老道士在她身后悠悠叹道:“令姑娘郁结于心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只可惜小鬼缠身,再是富贵,近日也逃不过天灾人祸。” 袭玥回眸,眼神冰冷,她最恨这种诅咒别人来赚钱的神棍。 身后忽然一阵骚动,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尖叫四起,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公然在大街上大开杀戒,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 “保护百姓!”琪王率领王府护卫与这群人对峙。 奇怪的是,这些人即便中了剑,也依旧跟没事人似的,爬起来继续打,怎么看怎么古怪。 “王爷,有古怪,”沐风挥剑砍下壮汉的脑袋,却害死于事无补,街道上的厮杀就这样陷入了死战。 袭玥暗暗心惊,看这些人的面色乌青,肢体动作明显僵硬。如同行尸走肉,她不相信有人能借尸还魂,可眼前这一幕又该作何解释。 “命门,在胸口!” 突然中,有人一声喊,除了袭玥,没人知道,出声的人便是老道士。 王府侍卫纷纷刺向壮汉的胸口,顷刻间壮汉直挺挺的倒下,再无生还的迹象。 竟然还真被这神棍说对了,众人欢呼雀跃。 袭玥回头再看,却见道旗飘扬,而老者已经没了踪影。 一阵风吹来,道旗轰然倒下,旗面上分明写着一个‘蛊’字。 袭玥大惊,再看向地上尸首时,只见尸首上被刺破的的胸口上爬出来一只幼虫,飞快的扭动身子,一跃而起,便窜到了身边的活人身上。 第79章 袭玥琪王隔阂消除,沐风得罪郁尘 “小心那些虫子。” 袭玥大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却没人知道袭玥的意思。 琪王见是她,目露惊喜,眼见着一只蛊虫正冲着琪王的方向,袭玥来不及解释,一脚踢起一名侍卫的剑。 琪王眼疾手快的躲开,见剑尖插着一只虫子,顿时明白袭玥所言,“尸体上有蛊虫,大家小心。” 可惜,已经有人被蛊虫所侵蚀,瞬间便失了理智,跟那些突如其来的壮汉一个模样。 “杀了他们!”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百姓顿时都将目光落在琪王身上。 琪王命令侍卫将中蛊的之人拿下,切莫伤了他们性命,可还是有人因为恐慌而失手杀了老百姓。 其中,一女子胸口处被长长的剑贯穿,连带着蛊虫一击毙命,而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怀了身孕。 “柳儿、柳儿啊……可怜,我的孩子……” 女子的相公冲上前来,抱着尸首哭声凄惨。 太子不知何时现身人群,看好戏一般上前,“纵凶杀人?还是一尸两命,三弟作何解释。” 琪王还未开口,倒是杀人的侍卫先一步跪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属下为她偿命就是。” 说着,便挥剑自刎。动作快的都来不及阻止。 太子幸灾乐祸,命人拿了些银子给女子的丈夫,“琪王是我三弟,失手害死你妻儿,这些银子便赏与你,拿去安葬妻儿。” 男人血红着双眼,只以为他们官官相护,却是敢怒不敢言。 琪王面目严肃,上前合上侍卫的双眼,这些护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好好安葬死去的兄弟,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琪王沉声道。 袭玥看着这一出惨剧,总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想起那老道士的话,“令姑娘郁结于心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只可惜小鬼缠身,再是富贵,近日也逃不过天灾人祸。” 从身形上来看,那老道士定是南疆长老乔装而成。这些蛊虫定然也是出自他手,如今太子又刚好出现。 莫非,南疆长老和太子狼狈为奸,那他们的目标……是琪王? 袭玥看向琪王,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所想告诉他,琪王看向人群中的她,三两步上前,“这里人多眼杂,回府再说。” “……”袭玥看着他牵着她的手,一如既往的自然。仿佛他们之间还和以前一样,而昨晚他的一时变脸,不过是一出闹剧。 书房内,沐风亲自在门外把手。 “……我怀疑,那个老道士就是水牢里的那个老者,也就是……”萧景霖所说的,“南疆长老。” “南疆长老!”郁尘惊得站起,不敢置信的问她,“你确信真的是南疆长老?” 他怎么这么大反应,连琪王也是,两人都是闻之色变。 “景琪,你……”郁尘看向琪王,欲言又止。 琪王眸底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袭玥从未见过他这么大反应。 “你们都认识南疆长老?” 郁尘顾忌到琪王,见他没说话,便继续道:“当年,太子招揽他作太傅,却不想,此人爱蛊如狂,竟然在宫中大兴巫蛊之术,害死了不少人,景琪的母妃的死便与这蛊虫有关。可惜没有证据,而南疆长老在那之后又突然消失,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没想到竟然是被囚禁起来了。” 景琪的母妃? 难怪他反应这么大,这南疆长老果然是棘手的人物。 “其实,”袭玥犹豫着,还是决定据实已告,南疆长老这般邪乎,指不定会拿着她的血做些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为了拿到紫楹仙姝,他提了条件,其一是太祖皇帝坟头的黄土,其二是……” “你答应了他什么?”琪王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担忧,仿佛又是她熟悉的那个萧景琪。 “他要我的心头血。”袭玥缓缓道,隐隐觉得一丝不安。 袭玥话已出口,见二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带着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有何不妥?” 良久,郁尘方道:“有一种蛊术,名为血蛊,阴险毒辣……” 袭玥听得心惊,她虽不知“血蛊”为何物,但听这名字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血蛊……”琪王道,看着袭玥的眼神欲言又止,仿佛知道些什么。 “不论是什么,但凡跟蛊扯上关系,终归是件大事。”郁尘叹道。 三人各怀心事,半响,却是一句话都未说。 郁尘见这二人之间有些奇怪。叹了一声,准备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两个好好解释清楚,他站起身,拍了拍琪王的肩膀,“被蛊虫掌控住的那几人已经带回了王府,我这就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房门打开又合上,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寂。 袭玥心里,自是希望他开口的,半响。却不见他开口,终究是心灰意冷,她站起身,避开琪王的视线,脸上浮上一丝苦笑,“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路过琪王身侧,琪王抓住了她的手,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的,“你去哪里?” 袭玥扯动嘴角,抽回自己的手,反问他:“我去哪里重要吗?” “……”琪王又是一阵沉默,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道:“其实,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吗?让我留下来,难不成还想继续利用我?”她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开口解释,她不相信他会变得这么快,更不相信他往日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她问:“你心里可曾有我?” 以前,听别人这么问。都觉得很可笑,都要分手的两个人,爱与不爱还重要吗?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才知道心有多疼。 “……” “……萧景琪,你当真希望我走?”她放轻了声音,眼中情愫分明,她走近一步,仰着头和他的脸近在咫尺,“我说过,要骗,就骗我一辈子,区区一颗紫楹仙姝就值得你放弃我?我不知道你的苦衷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袭玥真心喜欢你,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从上辈子到现在,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爱上一个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甚至他不知真假的一句话都能将她打落进谷底。 “……”他依旧沉默,怕一开口,会不忍心再推开她。 袭玥喉中哽咽,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动作生涩却及其认真。 得不到他的回应,袭玥带了一些苦笑,松开手,看着他紧闭的双唇后退了几步,有些决绝的道:“你相信吗,我若走了。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到我。” 有人说过,她是飞上天的纸鸢,一旦底下的人一不小心松开了引线,那么纸鸢便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别放开我。 “……”琪王心中猛然一疼,被她眼中的决绝刺痛,被她孤掷一注的承诺重重击在心里,像千斤坠压在了心上,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背过身后的手在颤抖。缓缓握紧成拳,琪王背过了身,“你走吧!” 袭玥凉薄的笑了,连呼吸都在微微发抖,脚下怔怔的往后退。 在门外停留了半响的郁尘终于忍不住推开门,他沉了气,来到袭玥身边,娃娃脸严肃的紧。 “王妃,我郁尘这一生除了你,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其实,真正骗你的人,一直都是我。 景琪中毒的事,是我故意透露给你,而他毒发那晚,也是我特意让沐风引你过来,为的便是你们袭家的紫楹仙姝。 从头到尾,景琪毫不知情,昨晚的事,不过是他不想再连累你,才故意借此骗你,逼你离开。其实,他不是中了毒,而是……” “够了,”琪王急忙打断郁尘。 郁尘亦是拔高了声调,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琪王,“你还想瞒着她吗,萧景琪,她喜欢你,愿意为你出生入死,你若真的能放心让她离开,那我无话可说。 可昨晚,听说她被人追杀,是谁疯了一样找了她一整夜,你根本就放不下她。这十五年来,你对谁都冷漠,何曾将别人放在心上,明知道她能帮你拿到紫楹仙姝,却宁愿在毒发的时候躲进地牢,宁愿被她误会,也不愿让她担心。冷情如你。若不是爱到了骨子里,何必为她做到如此。” 既然相爱,为何要分开。 郁尘看向袭玥,讲事实和盘托出,“他中的是祭祀蛊,寿命二十载,以血为祭,中蛊者月月遭受噬心之苦,与蛊虫同生共命。乃是由第一代女疆王以自己的血为引,精心培育而成,女疆王死后,祭祀蛊的制作方法便无人可知,而剩下的这只蛊虫也便被封藏在南疆禁地。 后来,被南疆长老监守自盗,逃到皇城,投奔于太子手下。那时皇后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很多反对的大臣在那几年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病死了,连景琪的母妃也不例外。后来事迹败露,南疆长老成了弃子,突然人间蒸发,再无下落。景琪中蛊之时尚且只有七岁,如今二十又二,接下来的五年内,若再无药可解,便……” 剩下的,郁尘不说,袭玥也就明白了。 “他不想你看着他痛苦,更不想你看着他……死。”这个字,郁尘说的格外缓慢,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师傅一定会在那之前找齐所有药材,替景琪解了蛊毒。 祭祀蛊? 以血为引? 袭玥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忽然间明白南疆长老为何要她的血了。 而且,琪王逼她离开也不仅仅是因为中蛊,真正的原因是…… 忽然间想通了所有的事,袭玥笑了,笑的眼泪都湿了眼眶,看得郁尘一阵奇怪。 琪王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郁尘道破,他闭了闭眼,尽管真相不止于此,但是这便够了。 再看向袭玥时,目光依旧深沉,只是眼底的复杂已被他压在心底。 袭玥舒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茶,一饮而尽。这才看向琪王,眸中泪花闪烁,她仰头,拼命压下,不愿在他面前如此狼狈。 她弯了唇,笑意温柔缱眷,“我的血,其实……” 琪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见袭玥伸手,摩挲着曾经被他毒发时咬过的地方。顿时紧张。 袭玥抬起清丽的眸子,被眼泪浸泡过的黑眸清澈见底,“我的血,便是你的蛊引,对不对?” 这才他隐瞒的真正原因,也是郁尘苦心想找的平复蛊虫的克星。 琪王大掌摸上她的脸,动作温柔极了,他知道她很聪明,待在他身边久了一定会发现这个秘密。 他原本想要一直瞒下去,却发现郁尘和沐风。还有他的枕边人有事瞒着他,所以他才派人暗中调查,直到她再一次溜出王府,他才知道了她竟然夜闯太子府,为了紫楹仙姝三番两次以身犯险。 倘若日后知道她便是他的蛊引,岂不是…… “你不该知道的,”他心疼的低叹。 袭玥覆上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知道吗,能成为解除你痛苦的这个人,我很庆幸,换了旁人,只怕……” 她低低的笑了,“只怕,我就该吃醋了。” 事情已经说开了,琪王和她之间的隔阂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二人亦步亦趋的离开,又恢复了如胶似漆的模样。 郁尘自从袭玥承认自己就是蛊引之后,便目瞪口呆,直到他们携手离开,郁尘才幡然醒悟,有点不敢置信的戳了戳守在门口的沐风,“木头,她她她……她竟然是蛊引?” 沐风冷凝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郁公子,沐风不聋!”王爷和王妃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连蛊引也有了,只要凑齐药材,景琪的蛊毒便能解了。” “……” “木头,真是太好了,”郁尘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本来以为即便集齐了药材,找不着蛊引之人便也是白搭,现在倒好了。 “木头,这不是在做梦吧?”郁尘神经兮兮的问向身边的沐风,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吗?” 沐风的脸黑了一下,不吭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郁尘那点力气,掐在硬邦邦的肌肉上,跟挠痒痒似的,别说是并没有感觉,就算是疼的见血也不见得沐风会皱一下眉头。 郁尘使尽浑身的力气,像个调皮的小孩,非要在人高马大的冰山肌肉男身上沾点便宜似的,这里掐一下,那里掐一下。 沐风冷眼看着,耷拉着眼皮,十分无语。 郁尘自己倒累成了狗,气喘吁吁地扒着站如松的沐风,“都忘了你是木头,没感觉的,来,掐我一下。” 不感受一下疼还真以为在做梦。 郁尘将胳膊伸到了沐风面前,大义凌然似的。 沐风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小细胳膊,除了骨头都没点肉,无从下手。 “快点!”郁尘晃了晃胳膊催促他,高高扬起精致的娃娃脸,肉呼呼的脸颊因为刚才的运动而透着红,腮帮子鼓鼓的,衬得整张脸格外漂亮。 沐风黑沉沉的眸子微微一眯,伸手,顿时,一声格外响亮的惨叫响起。 “啊……” 沐风赶忙松了手,身为武将,拳脚用得多了,掐上郁尘软乎乎的肉脸也没个轻重,看着郁尘脸上已是一片青紫,尴尬的咳了两声,“我该去追王爷了。” 郁尘捂着脸倒吸凉气,见罪魁祸首落荒而逃,追着他就跑,“死木头,你给我站住,本公子跟你没完……” 第80章 疑似南疆长老现身,郊外惊魂 夜晚,柴房内传来阵阵异样的声响,三个侍卫被铁链缠绕着绑在柱子上,旁边还放着几节断裂的麻绳。 侍卫低垂着脑袋,四肢却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双眼无神,身体极不自然的扭动着,每动一下,铁链都跟着狠狠晃动,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郁尘稍稍靠近,想靠近仔细观察,侍卫便=抬起头,不聚焦的眸子空洞得厉害,朝前拼命弓着身子,龇牙咧嘴的对着郁尘吼叫,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哑叫声。 “郁公子小心!”沐风提醒道,见侍卫欲扑上来,虽然有铁链束缚着,沐风怕他伤到郁尘,一脚踹向侍卫的脸。 幸亏郁尘闪得快,不然非得被他咬一口。 郁尘心有余悸的又离得远了一些,冷不丁的对上侍卫空不见底的眼睛,仿佛是小时候见到的那些眼瞎的算命婆婆,忍不住一阵心悸。 他离得远了,侍卫又平静了一些,不再死命挣扎。 沐风道:“他们几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睡,一有人靠近,就张牙舞爪的往上扑,声音都喊哑了。” 郁尘试探的靠近了一些,见侍卫又抬起头来,整个人暴躁起来,他一后退便又立刻安静下来,他对沐风道:“把你的剑给我。” “给你!” 郁尘接了剑,又让他找了顶帽子,将帽子顶在剑尖上,在侍卫眼前晃动。 他将帽子往左,侍卫便炒做扑,他将帽子往右,侍卫便往右扑。 “怎么会这样?” 郁尘收了手,将剑还给他,“他们的眼睛只能看见一尺以内的东西,再远了便与睁眼瞎无异,加上他们不吃不睡,要不了多久,就活活饿死了,而他们体内的蛊虫也会活活饿死,可见这蛊虫是最低级的一种,不过是南疆长老用来练手的弃子而已。” 这些侍卫都很沐风很熟,此时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沐风不禁问道:“他们可有救?” “我只在医书上看过,能不能救,还得看他的造化。” 郁尘摊开了药囊,用酒净了洗了刀,又在火上烤了一会。 沐风让人抓住侍卫的手脚,将他牢牢控制在地上。 郁尘这才上前,在侍卫胸口处插上几根银针,心脉的跳动慢了很多,侍卫身子猛然抖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了,胸口处一只虫型生物在拼命游动。 郁尘冷哼,“封住了心脉,看你往哪里逃。” 在侍卫手腕上割开一道,鲜血瞬间流淌下来,蛊虫似乎察觉到了生机。顺着血流的方向拼命游走。 郁尘拿着瓷瓶专门在伤口处等着,沐风持剑守在他身边,一旦蛊虫控制不住,他便一剑刺过去,以确保郁尘的安全。 蛊虫已经接近了伤口,似乎察觉到危险,竟然掉头往回游。 “想走,没门。”郁尘眼疾手快的用细绳勒住了侍卫的手臂。 不得已,蛊虫受惊逃窜,顺利进了郁尘专门为它准备的瓷瓶。 袭玥和琪王进来的时候,三人体内的蛊虫已被全部取出,郁尘一见他们,便将装有蛊虫的瓷瓶凑到他们跟前给他们看。 “瞧瞧,就这么小小的一只虫子,就能控制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 琪王护住袭玥,躲开他沾了血的手,见三名侍卫开始渐渐清醒,忙命人将他们安置下去。 他问向沐风,“可有查到南疆长老的下落?” “回王爷,城内四处已经派人查过了,倒是有人曾见过他买了大量的干粮,从那之后便消失了,怕是躲起来了。另外,在查探过程中,发现太子也在派人打听他的下落。” 南疆长老好不容易逃出来,必定对太子也是恨之入骨,这一点,从当时他没有向太子泄露她和萧景霖的身份便可证明。 手上一紧,琪王握紧了她的手,想到袭玥的血,便是一阵不安,“沐风,再加派人手,挨家挨户的搜,势必要把他找出来。” “是!” 袭玥和琪王从柴房出来,见他还是神色严肃,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多想无益,南疆长老既然嗜蛊如命,一定会下手,只是如此一来,城内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琪王与她十指紧扣,俊雅的脸庞浮起一丝担忧,“就算我们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这倒也是,祭祀蛊全天下仅有一只,就在景琪体内,而她又是蛊引,正是南疆长老最好的标本,与其这样,倒不如…… 袭玥提议:“不如,我去引他出来,你暗中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一现身就立马抓住他。”这样是最快的办法,太子囚禁他这么多年却没有杀了他,必定有所图谋,说不定,也能因此从南疆长老口中抓到太子的把柄。 夜风起,琪王脱了自己的外衣,仔细罩在她身上,双手揽着她的肩膀,漆黑的眸子写满了不赞同。 “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你以身犯险?”他轻声叹道,拉着衣领将袭玥往身边带了几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孩子气的无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我身后,让我来保护你吗?” 袭玥轻笑出声,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好笑的看着他,“这么简单的愿望,我来满足你。” 她来到他身后,跳上他的背,整个身子都牢牢地贴在他的背上,将脑袋放在他肩上,笑颜如星,“相公,这可满意了?” “你啊。”他笑叹,微弯着腰,修长的双手牢牢地护着她,伴着皎洁的月光,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走得格外的慢,背脊宽阔有力,稳稳地前行,袭玥在他肩头都快睡着了,一阵杀意让她猛然清醒,整个身体都陷入戒备状态。 “他们可是吵醒你了?”四周咋一看空无一人,琪王这么说,只怕早就发现王府周围又人埋伏着。 袭玥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杀手的气息,与那晚在雨夜中的如出一辙。只怕是又来追杀她的。 一阵打斗的声音入耳,袭玥皱了眉,只怕是与王府的侍卫交上手了。 等他们回屋不久,袭玥刚在梳妆镜前坐下,便听得外面传来沐风的声音,“王爷,留了个活口,其他的都服毒自尽了。” 琪王一言不发,眸子里带了笑,将她头上束发的簪子取下,任由一头青丝滑下,又拉开被子,等她躺下,替她盖好被角,这才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安心睡,我去去就来。” 袭玥看着他离开,关上门的时候俊脸上依旧如沐春风。 她不知道的是,琪王转身的那一刻,脸色冷冽如刀,浑身散发着宛如修罗的可怕气息。 柴房的门打开,皮鞭声声入耳,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正是被沐风亲手制服的杀手头目,才一会儿的功夫,已是皮开肉绽。 一旁的郁尘找了个小木棍,逗弄着瓷瓶里的小蛊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见琪王来了,这才站起身,“先别打了。” 侍卫停下,恭敬地退到一旁。 琪王面色阴沉,径直走到杀手头目跟前,冷冷的问:“谁派你来的?” 杀手头目见到琪王,还是一副任你千刀万剐也不准备认输的模样,死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丁点声响。 琪王的眼神暗了一下,伸了手,沐风立刻递了剑过来。 剑光空中划过,稳稳地落在杀手头目的脖子上,杀手闭上了眼睛,干脆仰起头等死。 “想死,哼,没那么容易,”剑尖扫过他的左手,只听得几声脆响,便是挑断了他的手筋。 “唔……”杀手头目没有防备,痛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琪王换了方向,又落在他右手上,他再一次问道,近乎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 “唔唔……呼呼……”杀手嘴边的肌肉狠狠颤动,拼命忍着,还来不及开口,便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琪王勾唇,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森然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冰冷。 郁尘玩弄着手里的瓷瓶,抬起眼皮看琪王已是动了杀意,行云流水的剑法在那人身上跟玩是的,眼见那人动了动嘴,竟是要咬舌自尽,不禁默默摇了头,替那人默哀了三秒钟。 “啊……” 果然,下一秒,那人的下颚骨被琪王捏碎。再也合不上了,要动不动的耷拉着,咬了一半的舌头淌着鲜血,顺着嘴边流下来,怎么看怎么惨。 郁尘连忙阻止了他,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人就该见阎王了。 与其这么死了,还不如…… 郁尘心思一动,噌的站起身,有了好主意。 他将杀手头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骨头倒是挺硬,不如本公子来猜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行凶。袭渊?”郁尘眼皮一跳,见杀手头目无动于衷,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只怕那只老狐狸还没这么大胆子。” “……”杀手头目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看着他的眼神畏惧中带着一丝防备。 “是太子吧?”郁尘凑到他跟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还没蠢到让人闯进王府内行凶杀人。” “……” “这么说……”郁尘拉长了语调,“便是宫里那位了?” 音落,杀手头目移开了视线,眼珠却明显动了一下。 郁尘看向琪王,相信他早就怀疑过,只是想要证实一下罢了。 袭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朦胧间感觉到他开了门,在她身边躺下,微凉的身子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怎么了?可是问出什么了?”她轻声问。 琪王闷声道,“要杀你的,是父皇。” 皇帝? 皇帝竟然要杀她,难倒是因为她没有替景琪和如意牵红线,还是因为她名声太差,皇帝看她不顺眼,无论是哪一种,只怕,在皇帝眼中,她终究还是配不上琪王。 “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他低沉的略带自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袭玥翻了身,与他面对面,伸手覆上她的脸,“你我之间,何须道歉,父皇不喜欢我倒也没错,这天下,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声名狼藉的毒女。不过……” 她微微一笑,眸子里闪着柔光,有些得意的道:“心爱的儿子被我抢走了,做父亲的自然不高兴,只不过,即便他派再多的杀手过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一丝一毫。”琪王眸色深沉,大掌落在袭玥腰间,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摩挲,温香软玉的身子让他眼中渐渐染上一抹深沉,他翻身在上,小心的让她躺在身下。 四目相对,他眸中带了温度,语气却格外认真,“我们生个孩子吧。” “孩子?” “对!”琪王点头,等袭玥怀了身孕,父皇也就不敢再轻易打她的主意。 等解决了南疆长老的事,他便找机会交了军权,带着袭玥离开皇城。 “王爷。打探到南疆长老的下落了。”沐风匆匆来报。 据说是在郊外,有贼人见他身材瘦弱穿着斗篷,整日整日的不出来,还以为是村里来了个有钱的人,便半夜偷偷溜进去,想偷点银两出来,却没想到正好看到了地上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老者,浑身瘦成了皮包骨头,发现它的踪影,还朝他笑了一下,阴森诡异,借着便死了。 贼人受惊之余,大着胆子。还专门上前查看了他的鼻息,确定已经没了气息,忙向官府报了案。 琪王和袭玥匆匆赶到,远远地看见前面茅草小屋已被官兵团团包围,连忙加快了脚步。 太子已是捷足先登,将屋里屋外都搜查了一边,却只发现了一具当地村民的尸体。 太子动怒,命人将贼人押了过来,“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昨晚看到的人?” 贼人颤颤巍巍的道:“不,不是这人,昨晚,小人虽然喝了点酒。但是却亲眼看见那人就躺在这里,七窍流血,没了呼吸,与护卫大哥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一定就是您要找的人啊。” 贼人手舞足蹈的指着地上尸体躺着的位置,有些语无伦次。 地上的尸体也是七窍流血,可是昨晚他真的看到那人的脸,就是太子身边的护卫让在皇城内传出来的画像。 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有人站出来喊了一声,“他就是个骗子,大人可不敢听他胡说。” 太子朝他看过去,微微缓和了脸色,“你认识他。” 这里民风淳朴,没来过什么大人物,村民也只把太子当成了普通的县官,便道:“这人名叫李勇,原本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因为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了村里人的钱出去酗酒厮混,便被村里人赶了出去……每次官府一出悬赏令,他就谎报事情,来骗取赏钱……” “不……不是这样的……昨晚额事情是真的,大人相信我……”李勇慌忙反驳。 那人又道:“我们村子在四周都是密林,一到晚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他又怎么看得到……” 太子越听脸色越难看,看向李勇的眼神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别人不知道太子是何人。李勇可是知道的,这会儿连滚带爬的靠近太子,想要解释却被太子府的护卫一脚踹了出去,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吐了血。 当李勇再一次爬起来,一把剑明晃晃的抵在他的脖子上,更是吓得猛磕头,“求太子饶命,求太子饶命……” “太子,如何处置他?” 太子甩了衣袍,一声冷哼,“敢戏弄本宫,杀无赦。” “慢着!”琪王和袭玥刚到跟前便看到这一幕。不免冷笑,“不知这人犯了何错,太子竟然要杀了他?” 太子见是琪王,脸色又黑了一节,“此人为非作歹,本宫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跟琪王请示不成。” “太子说笑了,此人即便是为非作歹,自有我天启律法处置,又何须劳烦太子出手。” “哼,琪王既然如此爱护我天启子民,不如就留下来,替大理寺管管这桩命案。”太子嗤笑。率领太子府的人离开。 既然南疆长老不在这里,他又何须跟琪王唇枪舌战,浪费时间。 “王爷,里面有具尸体!”沐风查探了屋内,跟琪王禀告。 琪王微冷的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勇,“人可是你杀的?” 李勇连忙摇头,大喊冤枉,“……王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瞒……” 沐风将村民招过来询问情况,与李勇当面对质。 袭玥和郁尘进了屋子,屋内虽小,一眼看过去却十分空旷,连张桌子凳子都没有。 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虽无多少摆设,书架上却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籍,可见是个斯文人。 床榻下面躺着一具尸体,虽然此时已是七窍流血,面色僵硬,从相貌衣着来看,应该是这屋子的主人无疑。 袭玥靠近尸体,从他身上传来一阵药味。 尸体早已僵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袭玥竟然看见他胸口处动了一下,等她定睛细看,却又是一动不动。 “郁尘,这里!”他是大夫,说不定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 郁尘正在随手翻看书架上的书籍,目露惊喜,听见袭玥叫他,放下书,在尸体旁边蹲下。 “你觉不觉得这人的死状有些奇怪,有点像中了蛊?” 她掀开尸体的衣袖,尸体手指扭曲僵硬的程度很不合成立,跟在大街上中蛊之人的死状别无二致。 她看向郁尘,见郁尘盯着尸体的胸部,神色严肃,眉头微微隆起,头也不抬的道:“王妃,借你的匕首一用。” 袭玥摸了匕首给他,郁尘接过,解开尸体衣服,在胸口裸露的皮肤上缓缓滑下。 伴随着血液流出,一只小小的蛊虫缓缓爬出来,像是离了水的鱼,肚皮拱了几下便不再动了,完全没有之前看到了那些蛊虫的活力。 “怎么会这样?”琪王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郁尘道:“宿主已经是死人了,血液也不新鲜了,蛊虫在死人身上待了这么久,已经奄奄一息了。” 郁尘将濒临死亡的蛊虫收进瓷瓶,以防它死灰复燃。 屋外一阵骚动。围观的村民忽然间变得惊慌,三三两两的四散而去,唯留李勇还被王府的人扣押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林子里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雾,隐隐的还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王爷,好像是太子!”沐风指着远处。 众人望去,只见方才离开的太子等人正狼狈的往回跑,手里朝上挥舞着剑,仿佛被什么不明飞虫围攻着。 琪王和袭玥对视一眼,正准备去帮忙,被郁尘伸手拦住,“快看那边。” 众人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三尺开外的地方出现了打量的黑色小虫子。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缓缓朝着屋子的方向包围。 郁尘从腰间摸了几个药瓶出来,命众人将洋洋洒洒的药水在屋子四周齐齐撒了一遍,像是道天然屏障,将黑虫拦截在外侧。 太子那边已经有人倒下,拦住飞虫,保护太子先撤。 等靠近屋子,人数已损失近半。 太子见他们见死不救,屋子前面又有黑虫当着,当下抓了身边的护卫,接着蛮力一把抓起,朝着黑虫丢去,飞身踩着侍卫的身体来到屋内,其他存活的护卫也纷纷把方才还同生共死的兄弟踩在了脚底下。 黑虫围攻了侍卫,黑压压的爬满护卫全身,侍卫拼命挣扎,左右打滚,终究还是逃不过一阵抽蓄,彻底平静下来。 好好地一个人,就这样被一群不知名的虫子夺了生命。 袭玥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摇了头,有太子这样的主子,还真是他的不幸。 太子依旧霸气,自顾自的占据了屋内唯一一张能坐的床,身边的护卫将尸体挪开,左右站开,占据了大半个房子。 郁尘不免嗤之以鼻,双手抱臂,冷眼看着太子,“太子爷还真是放心呐,这具尸体中了蛊,难保他的床褥上不会再有蛊虫出现?” 太子刚坐下,便是身体一僵,黑着脸又站起来,命侍卫上前,将被褥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太子才又重新坐下,嫌弃的打量着屋子。 第81章 红衣小南,袭玥失踪 角落里的李勇一对上太子凶神恶煞的眼神,便是身体一抖,又往墙角缩了几分。 琪王一行围在一起,见太子如此霸道,也不与他计较,索性把他当成了透明的。 郁尘探出头去,只见周围为数不多的的几户村民已经紧紧地关上门,再也不见半个人影,朝远方望去,空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笼罩着小村子,连天上的太阳也只能模模糊糊的透过斑驳的树影看见形状而已,无端端的生出几分诡异的气息来。 郁尘的视线落在黑虫身上,准备捉来一只研究看看,脚刚踏出去,便被沐风拦住。 跟着他这么久,沐风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从地上捡起一段小小的木棍,飞身出了屋子,眨眼的功夫便返回来,木棍间夹着一只黑虫。 琪王和袭玥凑近了看,只见这虫子背脊上一层厚厚的黑壳,小小的嘴巴像钳子一样一张一开的,活似缩小版的螃蟹。 “放进来!” 郁尘拿了装蛊虫的瓷瓶出来,让沐风把黑虫放了进去,只见两虫相遇,蛊虫便拼命逃窜,而黑虫却像是盯上了猎物。瞬间扑上去,钳子一样的嘴巴张开,便将蛊虫的肉身咬下来一块,眨眼的功夫便吞噬殆尽。 袭玥暗自心惊,“这东西竟比这蛊虫还要厉害。” “这东西好像曾经见过?”琪王觉得这东西看着眼熟,似乎曾经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见过,但是与这黑虫不同的是,颜色好像是暗红色。 郁尘端详了半响,脸色十分凝重的点头,“的确见过,这是尸虫,生来便是是暗红色,专门依附在死人的身体上,以腐肉为生,攻击性不强,一般只有在乱葬岗这种死人扎堆才会出现。只有当被人制成蛊虫后,才会变成黑色。” 郁尘此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南疆长老,神色都变了几分。 “老实点,”趁着大家被这黑虫吸引了注意力,李勇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竟是冲着门口的方向,被沐风发现,拔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勇眼见着明晃晃的刀锋,吓得一抖,转身朝着琪王跪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袭玥觉得奇怪。“外面全是尸蛊,刚才那护卫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此时跑出去,就不怕尸骨无存?” 李勇眼珠子一抖,脸上俱是惊恐,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却是顾忌着什么。 “不说?”琪王冷了眸子,微抬起眼皮,淡淡的的看向沐风,沐风会意,将剑锋往他脖子上压了几分,李勇顿时惊慌的喊道:“回王爷,得赶紧通知乡亲们离开,否则,大家都会落得和林大夫一个下场。” 他指着被太子等人丢弃在一边的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李勇泪流满面,冲着琪王猛磕头,小人该死,求王爷救救这些村民的,他们是无辜的,都怪小人一时贪财,才会害了大家……” 见他说的这般严重,定是知道写什么,琪王冷了声音,命令道:“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回王爷,前几日,小人喝醉酒,在赌坊输了几百两银子,全都是从赌坊东家那里借来的,小人身无分文,老板让小人在三天内凑齐银两,否则就要多剁了小人的手,不得已,小人就跑回村里偷了村长家的银两,逃跑的时候被大家抓住了,按照村子里的规矩,剁了小人的一根手指头……” 那日,他心怀怨恨,发誓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在他即将离开的村子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的老者。那人身材消瘦,整日包着脸,说能替他报仇,还愿意帮他偿还债务。 他当时不信,老者从包袱里拿出了几锭金子他才信以为真。 “想要我帮你,你就得听我的。”老者声音十分嘶哑。 李勇没多想,反正已经是走投无路,便听了他的话,“你想让我做什么?” 老者指了一下村子,道:“我要在你们村子里住几天,你只需为我找一住处,每天给我送饭就行。” 老者将金子给了他,“这是你的酬劳。”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李勇将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金子之后自然是一口答应,“好,这可是你说的。” 林秀才那几日上山采药,要五六天才回来,李勇便骗老者那是他自己的家,反正平日里这林大夫仗着村里只有他一个大夫,没少给他白眼。 他没趁着他出去,一把火烧了这屋子算是好的。 说来奇怪,自从老者来了,从不起雾的村子大白天的都会被雾气笼罩,而是在那几日,总有人中毒死了。 天天都人死,其中不乏欺负过他的人,李勇当时还觉得死有余辜,死的人多了便觉得毛骨悚然,睡觉也睡不安宁了,总梦见死去的人来找他索命。 村子里的人认为是天灾人祸,对这雾便十分忌惮,一看到起雾了,就纷纷闭门不出。 那晚,林秀才突然就回来了,本来要去高发老者的,不知那老者用了什么法子,林秀才忽然就安静下来了,还特别听老者的话。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 偷偷观察过林秀才,发现他虽然还活着,却什么都不记得,一问三不知,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他偷偷跟着老者,发现老者给林秀才吃奇怪的虫子,林秀才一日比一次沉寂,往那里一坐下来能坐一整天,那几日,村里的牲畜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 他正乐得如此,谁让这帮乡亲对他如此薄凉,却不想,当他回来之后,竟发现林秀才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他叫他一声,林秀才回国头,手里拎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鸡。正在跟野兽一般生吞着活鸡。 “林大夫,你你你……” 他当时慌了,老者出来,见他跌坐在地上,笑道:“你不是恨这里的村民吗,很快,等到大雾再升起的时候,这里的人便一个都活不了了。” 老者说的轻松,仿佛让一个人死跟上天堂没什么区别。 “林大夫变成这样,是你干的?”他只是怀疑,毕竟这老者皮包骨头似的,一阵风都能给他吹起来了。 “不是我,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这只蛊虫。”老者手里有个罐子。十分宝贝,睡觉都不离身,里面鲜红的液体里游荡着肉呼呼的虫子。 他还没听过虫子能把人变成这样的,何况还是一个跟菜青虫长得没什么两样的虫子。便以为是林大夫生了病,这才发了狂,而这老者,不过是一个疯子。 当天晚上,他潜进老者的屋子,准备偷了他的钱财之后就逃跑,再也不回来了,至于老者说的话,他才不相信。 一场大雾就能杀死人,太可笑了。 当他进了屋子,却发现老者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一直以来遮住的脸终于露出来,十分吓人,阴测测的对着他笑,竟然与太子私下里命人查询的画像一模一样。 李勇落荒而逃,眼睛一闭上眼前就是七窍流血的老者和那些在大雾中死去的村民,他开始良心不安,终于去报了案。 李勇想到当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跪着朝琪王挪了几步,要不是沐风拦着,只怕就要把这琪王的腿不放了。 “求王爷救救村民吧,都是小人一人的错,引狼入室,害死了那么多人,小人该死……”李勇拼命磕着头。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琪王和袭玥都是闻之色变,这村子虽然很小,却也有百十来号人,眼下他们受困于此,敌在暗,我在明,又怎么出去救他们。 “说,他人在哪里?”太子脸色阴寒,几步就冲上前来,凶神恶煞的模样恨不得将他口中之人挫骨扬灰。 沐风将他拦住,太子身后的侍卫顿时冷目而视。 “太子这是做什么?”琪王冷言道。 太子只盯着李勇,像是势在必得,“三弟,把他交给我来处置。” 琪王冷冷的勾了唇,“太子说笑了,这李勇乃是重要的人证,应该交给大理寺才对,太子万金之躯,还是不要让这她玷污了太子。” “废话少说,”太子直接动了粗,身后的护卫齐齐拔剑指向琪王。 “保护王爷,”沐风率领王府的侍卫与太子对峙,不大的屋子里,两队人马争锋相对,为了一个李勇,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不好了,雾越来越大了。”有人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远处大雾似是深不可测的屏障,快速的浓烈起来。 眼见着这雾气似乎越来越浓烈,有向这边压近的趋势,隐约透着一股子清淡的发霉的味道,郁尘变了脸色,赶紧回神,牢牢地关上了门。 “雾里有毒,大家小心。”他看着大家,紧张的道。 众人捂住了口鼻,俱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快速逼近的大雾。 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袭玥走到门前,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只见消失的村民都出了屋子,身体僵硬的朝这边走着,与那些中了蛊的人别无二致。 众人走的不快。三三两两的汇聚,在屋子周围游荡。 一个七八岁的红衣孩子在门前停下,歪着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有一丝清醒,她看着房门,一步步迈上台阶,在房门前站定,无辜的眸子眨了眨,生硬的道:“姐姐,救我!” 这孩子脸色灰白,察觉不到人气,只怕…… “小心!” 琪王护着袭玥靠后。 “是小南!”李勇一听到孩子的声音,便是眼睛一亮,在村里。只有这孩子对他好,偷偷给他送东西吃。 众人还来不及阻止,李勇便冲到了门边,一把拉住门。 太子岂能容他出去,一剑刺过去,寒冷的剑贯穿了李勇的身子,将他拱出了门外,将女孩抱了个正着,太子再一用力,渐渐隔着李勇刺到孩子身上。 太子狠戾一笑,抽了剑,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桀骜的眼睛,活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李勇的身子直直倒下,撞开了孩子。 女孩的身子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发出不小的声音,吸引了其他村民的主意。 顿时,门里的活物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大门被李勇的尸体挡着,众人急忙拉开,已是来不及了。 比村民更快的,是迎面扑来的大雾,带着腐烂的气息,似一只猛兽,瞬间吞噬了屋子,众人在一片大雾里打成了一片。 琪王和袭玥背靠背而战,村民已被控制住,见人就咬。脚底下的虫子得了空,肆虐而起,时不时传来惨叫。 琪王想要找寻郁尘和沐风的身影,隔着大雾,什么也看不到,沐风他倒是不担心,只是郁尘不会武功…… “沐风!”琪王喊道。 “王爷,郁公子在我这里!”沐风回应道。 琪王放下心来,向沐风命令道:“沐风,保护好郁尘,大家快撤,先离开这里再说。” “玥儿,我们走!”琪王冲着身后的袭玥道。 袭玥听见声音,‘恩’了一声,挥退各自眼前的村民,被琪王握住了手,正欲飞身离开,一只手抓住了袭玥的衣摆。 “姐姐,救我!” 是那个女孩的声音,袭玥愣了一下,仅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便与琪王冲散,只觉得后脑勺被人一掌打下,便昏了过去,彻底陷入了黑暗。 耳边流水淙淙,隐隐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只微凉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透着死人一般冰冷。 银铃般的笑声入耳。干净纯粹,袭玥睁开眼睛,一张干净精致却透着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底。 “姐姐,”孩子轻轻地唤道,袭玥猛地坐起身子,这孩子竟然还活着。 孩子身前一片血迹,被人用白布包了起来,孩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甜甜地对她笑,竟然将脑袋伸向她。 袭玥忌惮的避开了他,翻身下床,离她远了一点,她确信这孩子体内一定有蛊虫。 “姐姐?”女孩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躲开,可爱的小脸上有点不高兴的嘟了嘴,朝她靠近。 “站住!” 袭玥喊道,对着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孩,她下不去手。 女孩置若罔闻,笑盈盈的继续靠近她,袭玥摸了摸身后,却发现随身用来防身的匕首不见了。 女孩歪了脑袋,费力的从后腰间拔出匕首,无害的问她,“姐姐是在找这个吗?” 袭玥皱了眉,女孩见她的目光落在匕首上,停下脚步,嫌弃的翻看着,可怜兮兮的看向袭玥,“姐姐想要用它杀了小南吗?” 女孩问的天真,握住匕首,落在自己的手上,袭玥喊道:“不要!” “小南是乖孩子,不怕疼。”说着,女孩用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鲜血涌了出来,孩子伸出小小的舌头一下,皱了眉头,“小南的血一点也不甜。” 她上前,将匕首还给袭玥,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身前,抬起头,撒娇的道:“姐姐,摸摸!” 袭玥身体一僵,虽然知道这孩子危险,还是不忍心拒绝孩子眼中的希翼,她放松了力道,在她柔软的头顶摸了摸。 女孩无害的紧,被袭玥摸了开心的又蹦又跳,袭玥趁她不注意,打量着所在的地方。 此处乃是一处洞穴,阴暗潮湿,洞口处透着亮光,瀑布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进来的,她悄无声息的靠近洞口。 “姐姐,你去哪里?女孩仰着精致的小脸,无辜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她看。 袭玥心里微微一软,却是提醒自己。赶快离开这里,景琪他们还不知道平安与否,若是平安出来了,只怕得为她担心了。 她弯腰,走出了洞口,正想着逃之夭夭,脚下却是一顿。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前面没路了。 此刻她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直立的悬崖峭壁上,自半腰伸出了一块巨石,连接着山洞,两侧均是瀑布,飞流直下,深不见底。 眼前十分壮观,高山连绵起伏。青青郁郁的树木遍布其上,硕大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声啼叫如空谷幽兰般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她朝上看去,悬崖顶上距这里最起码有三四百米,崖壁光滑陡峭,四周除了青苔,又没有藤蔓可以依附,想要徒手徒脚的爬上去,简直难于登天。 “姐姐不喜欢这里吗?” 女孩拽了拽她的衣袖,苍白的小脸在晴空下近乎透明,眼睛透着冰一样纯粹的色彩,冰凉的小手握上她的手,“姐姐的手真暖和,小南喜欢。” 袭玥心中一动,蹲下来问她,“告诉姐姐,谁带你来这里的?” “主人带小南来的,小南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就是小南的家,”空中飞来几只蝴蝶,女孩伸了手,蝴蝶便落在她手上,在她身边翩翩起舞。 “姐姐,这是小南的朋友哦,小南在这里有很多朋友呢,小南带姐姐去看。”女孩拉着袭玥回了山洞,走到里间。 袭玥听见,之间小小的空间里,大大小小摆满了透明的瓷瓶,里面全都养着各式各样的小虫子,这…… 袭玥皱了眉,怔怔的打量着这里,这分明就是蛊虫。 女孩得意的道:“主人不在的时候,都是小南照顾他们哦,姐姐你看这个,小南养了十年了,就活了这一只。” 十年? 袭玥暗暗心惊,这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最多也就七八岁而已。 袭玥双手落在孩子的肩上,认真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女孩有些困惑的想了想,手指戳了戳脑门,道:“小南七岁了。” “七岁,”袭玥放轻了声音。“你七岁,为何说养了这些东西十年?” “小南今年七岁,去年七岁,明年也七岁……主人说了,小南不会再长大,七岁的小南最讨人喜欢了,姐姐不喜欢吗?”女孩天真的问她,眼神也同样天真。 袭玥站起身,只觉得眼前这貌似只有七岁的孩子说不定早就是该是个成人了? 大雾散去,全村的人都死了,遍地的尸体,格外残忍。 皇帝大理寺权利追查此事,势要除了南疆长老,不让他在祸害他人。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李大人一上任便是全村惨死的重案,率领人马展开调查的同时,太子和琪王都自发的参与了进来,李大人不由得冷汗涔涔。 能让太子和琪王都参合进来,只怕不是简单的命案而已。 琪王找了袭玥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树上。 太子唯恐他先一步找到南疆长老,亲自在现场以防被琪王查出个蛛丝马迹,这会见袭玥失去了踪影,琪王遍寻不着,不由得在一旁幸灾乐祸。 “三弟这是何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再一个树上吊死,昨日这么大的毒物,莫说是人。就连动物都毒死了。这袭玥的尸首找不见,定是那些尸蛊给吞的连渣都不剩。” 琪王冷眸看向太子,拔剑,挥起又落下,动作快的太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见他敢当着他的面对他拔剑,脸色黑了一半,这会儿又见一缕黑发潸然落下,更是黑了个彻底。 “萧景琪,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怒道。 琪王收了剑,上前,森然的直直落在太子的眼中,削薄的唇一字一句的道:“太子若是东宫住腻了,本王倒是愿意试试。” “你……”太子气的浑身发抖,壮硕的身子看着高大,论武功,却是远不及骁勇善战的琪王。 郁尘让沐风将来过这村子的人统统召集过来,几人七嘴八舌的道。 “说起那孩子,可神了,十几年样貌就没变过……” “那个小女孩叫小南,是十几年前由一个外乡人放在村子里的,后来那个外乡人突然消失了,这孩子也便成了孤儿,有时候在村里,有时候好几天又不见了……” “具体是十几年?” “啊,这个时间有点太长了,容我想想……”男人想了很久,忽然一拍手,肯定的道:“十五年,没错,绝对是十五年。” “十五年?”郁尘诧异,这个时间会是巧合吗? 男人接着道:“不会错的,当时那人好像是逃难过来的,说自己的家在什么南……南什么的,那年我家二弟高中探花,所以我肯定,是十五年。” 村子的尽头便是悬崖,琪王负手而立,长发风中飞扬,眉间紧紧地皱起。 沐风上前,“王爷,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搜查遍了,不见王妃的踪影,而且……” 琪王侧眸,目光淡然,“而且什么?” “那个红衣女孩也不见了,据说,那孩子名叫小南,自小的了怪病,天真幼稚,身子十年来一直就是小孩的模样,郁公子怀疑,这孩子可能与南疆长老有着莫大的联系。” 第82章 悬崖别有洞天,袭玥跳入深渊 “与南疆长老有关的小孩?” 琪王敛了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记得当年南疆长老刚来皇城的时候,身边的确是有个小孩。 不过后来南疆长老帮着太子谋害朝中重臣的那几年里,那孩子从未路过面,也就没人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模样,与南疆长老又是什么关系。 南疆长老消失后,那孩子便也跟着消失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一直隐藏在这小村子里。 南疆长老一逃出来,就选了这个村子落脚,只怕也是为了这孩子。 如今,整个皇城内外遍布他与太子的人马,南疆长老必定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落脚。 他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声亢奋的啼叫,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威武的雄鹰在高空中盘旋,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悬崖下,蓦然俯身,直直冲了下去。 琪王眸色骤紧,看见悬崖边上,朝下望去,半腰上被雾气笼罩,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琪王在四周巡视了一圈,见周围并无人来过的痕迹,而崖壁光滑无比,他试探的将几颗石子丢了下去。 眼看着雄鹰冲过来,就在雄鹰到她眼前的一刹那。躺着装死的袭玥立马翻身而立,一把抓住雄鹰的脑袋,雄鹰何时被人这般戏弄,脖子被袭玥控制,尖尖的嘴没了用处,只能睁着冷厉的兽眼,拼命用两只爪子挣扎,力气之大,连袭玥都险些控制不住。 “老实点,马上就放你走,”袭玥蹙眉,清丽的眸子微微一冷,将雄鹰健硕的身子死死地摁在地上,从衣服上扯下来一条,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字,这才绑在雄鹰的腿上,将它放走。 袭玥微沉了气,看向雄鹰飞上天的身影,不禁在想,若是上面有人,只怕也看不到下面,但愿有人能发现这雄鹰脚上的布条。 郁尘将从众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小南充满了神秘感,不禁问道:“小南平时不在村子里的时候回去哪里?” “这……” “……好像就在这村子附近,可是那孩子出现和消失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村里人也不会特意去注意一个小孩……” “我有一次来村子里送药材,见小南去了悬崖那边,之后就不知道了……” “……”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郁尘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拱手道:“郁公子,这方圆十里都让弟兄们问过了,没人见过小南。” 没人见过? 这就奇了怪了,既然这些人说,小南是孤儿,有时候会突然消失几天,证明她会出去过,那周围的人为何从未看见过她? 还是说,小南一直就住在这附近的某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处,从未离开过,只是村民不知道而已? 郁尘转身,跟身边的侍卫打了招呼,“让他们走吧。” 悬崖边上,琪王竖起了耳朵,一边换着方向位置接二连三的往下扔石子,一边仔细听着下面有没有回神。 如果悬崖中间别有洞天,石子撞击之下定会有些声响,良久,却是听不到一丝声响。 “景琪,”郁尘过来,叫了他一声。 琪王停下,回头去看他,沐风也看向郁尘,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绑着布条的雄鹰飞上天空,晃荡着腿上的布条。十分不满。 它在一颗树梢听见,锐利的眼睛扫过底下迷迷茫茫的人群,用嘴将布条扯下,这才飞去。 淡蓝色的布条在空中晃晃悠悠的落下,落在太子脚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太子摊开布条,之间上面写了‘悬崖’二字,太子望向悬崖,见琪王和郁尘他们正在说着什么。 而这块布料似乎有点眼熟,太子稍微想了想,袭玥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顿时冷声一笑,原来如此。 他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将布条收紧衣袖。命令手底下的人先撤。 “景琪,我怀疑那孩子一直就住在这村子附近,这村子周围一定别有洞天。” 琪王与郁尘的想法一致,和袭玥走散之后不久,他就命人将这附近都搜了一边,如果带走袭玥的是小南,依着小南的脚程,应该走不了多远才对。 他低眸,幽深的黑眸看向身后的悬崖,不知为何,总觉得袭玥就在周围。 “王爷,太子撤了。”沐风提醒道。 依着太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这时候撤退,琪王给沐风使了眼色。 沐风会意,派人暗中跟上太子,一有情况马上来报。 山洞里,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的小南鼻尖动了动,什么东西带着一丝香味,忽然睁开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发出异样的光彩。 手上忽然一凉,袭玥低眸,见小南牵了她的手,眼睛盯着她被雄鹰抓伤的地方,隐隐冒着血,顺着手背留下。 “姐姐,好香!” 小南可爱的弯着唇,无害的紧,却是头也不抬的道,下一刻,在袭玥诧异的目光里,伸出舌头在袭玥伤口处舔了一下。 “小南?你……” 她大惊,连忙抽回手,小南却像是孩子见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死命的抓着她的手,袭玥加了力道。 小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眼睛看她,乖巧的笑了,苍白的嘴边被血染红,像是长着天使外表的小魔鬼,十分餍足对着她道:“姐姐的血好甜,它很喜欢。” 嫩白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面呢有什么东西似的,袭玥看着小南,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脸色有些冷,她压下心中骇然,不让自己吓到她,“小南,你喜欢人血?” “别人的血小南不喜欢,”小南头摇的飞快,“小南喜欢喜欢姐姐的血,它也喜欢。” 小南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袭玥暗暗心惊,“它是什么?” “姐姐,小南给你看。”小南拉着她进了山洞,扯开自己的衣襟,惨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可以看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这是……”袭玥睁大了眼睛,小南的胸口上的一处,心脏每跳动一下,哪里就凸出来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顶着似的。 一定是蛊虫! 小南身子凉的不似活人,又长不大,原来都是蛊虫搞的鬼,想不到南疆长老连这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想到景琪,她更是冷了脸,握紧了拳头,从石床上拿了自己的匕首。转身进了离间。 她一眼扫过满满当当的装着蛊虫的瓶子,随手拿下来几个,摔碎在地上,待蛊虫一出来,就用匕首刺向蛊虫。 “姐姐,不要,主人会生气的。”小南跑进来,拦在她面前,袭玥充耳未闻,只想把这些祸害人的东西统统消灭掉,以免再出现下一个景琪,亦或是下一个小南。 “没用的,”悄无声息的,南疆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哎山洞,身后还跟着两名僵硬的男人,一左一右跟着他。 “是你,”袭玥站起身,冷眸看向他。 “主人,”小南惊喜的叫道,朝他跑过去,撞进南疆长老的怀里,甜甜的撒娇,“主人终于来陪小南玩了。” 南疆长老枯瘦的手指摸了摸小南的脸,袭玥竟然觉得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宠溺。 “告诉主人,小南喜欢姐姐吗?” 小南点点头,乖巧的道:“小南喜欢姐姐,姐姐的血好甜。” “哈哈……”南疆长老笑道,只见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南吹弹可破的皮肤。像是在欣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南疆长老依旧笑着,跟身后的两个男人道:“抓住她。” 两名男人僵硬的上前,赤手空拳的跟袭玥对打,袭玥将匕首刺进他们的心脏,鲜血汩汩的流着,二人却跟没事人似的,还是面无表情的朝她攻击。 怎么会这样? 难倒蛊虫不在心脏? 袭玥咬紧了牙,冷眸扫过他们,对准他们的脖颈、手腕狠狠地割了几道,她就不信,血流干了,他们还能活? 眼见着天色已晚,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是一片黑暗,琪王命人在村子里安营扎寨,今晚便留在这里。 到了夜晚,村子里静悄悄的,周围都是树影,伴随着夜风,让人脊背阵阵发凉。 一轮弯月冲破了乌云,高高挂在天边,琪王忽然脸色一变,他摸向胸口,明显感觉道蛊虫在跳动,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回音,隐隐有些兴奋。 郁尘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景琪,”他搭上他的脉,顿时变了脸色,如今已是下弦月,为何蛊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王爷?”沐风也担心的问道。 琪王摇了头,不觉得疼痛,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他站起身,凭着感觉来到了悬崖边,琪王顿住了脚,体内的蛊虫似乎还指引着他往下。 “莫非,这底下真是别有洞天不成?”郁尘道。 琪王眸色深沉,直觉蛊虫的异动定然跟南疆长老有关系。 沐风找来了绳子,绑好垂向悬崖,“王爷,好了。” 洞内。两个男人血流殆尽,终于直挺挺的倒下,身体抽蓄着,袭玥收了手,看向南疆长老,握紧了匕首,一步步靠近。 “杀了我,没人能救琪王。”南疆长老抱着小南,轻飘飘的道,袭玥猛地停下,“你说什么?” “祭祀蛊,蛊中王者,以血为引,寿命二十载。中蛊者与之同生共死……” 南疆长老嘴里念叨着,隐隐透着兴奋,袭玥皱了眉,上前,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景琪的蛊毒是你下的?把我的血做成蛊引的人也是你?” 南疆长老笑道,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我,不仅是琪王,连他的母妃也是我害死的,就连小南身上的长命蛊也是我下的。” 南疆长老看着脖颈间的匕首,轻蔑的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高深莫测的道:“不要着急,很快,琪王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们就团圆了……” 什么意思? 景琪也会来这里? 南疆长老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景琪找到这里来,她明明仔细检查过这里,没有任何出去的地方,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袭玥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情。 她将匕首压了几分,在南疆长老脖子间留下一丝血痕,“你究竟想做什么?” “……”南疆长老不语,就只是看着袭玥笑,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鬼叫一般诡异,深陷的眼眸格外死寂,怎么看都让人毛骨悚然。 脚下一阵晃动,袭玥身形不稳,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一阵寒意爬上袭玥的脊背,她回头望去,之间墙面上大片大片的脱落,里面发出异样的声响。 墙面大幅度脱落,有什么东西好像依附在墙面上,袭玥定睛看处,不由得大吃一惊。 震动过后,咚的一声,墙面摇摇晃晃,似乎有东西正在挤压着墙面,终于,墙面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几具森森白骨轰然倒塌,伴随着尸蛊黑幽幽的一片朝袭玥围攻而来,将袭玥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身子撞向墙面,袭玥这才停下,尸骨也随着停下,围绕在袭玥一尺开外的地方,像是等待着南疆长老的命令,然后在群起而攻之,将她的身体吞噬谁的连渣都不剩。 “主人,小南好疼……” 小南缩着身子,皮肤越发透亮。整个人都痛的蜷缩着,“好疼,小南好疼……”她捂着胸口,声声喊疼,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皮肤渐渐像蛇一样开始蜕皮,新生的皮肤如同新生婴儿一般红彤彤的。 “姐姐救我,”小南朝着袭玥爬去,尸蛊见了小南避如蛇蝎般让开了道。 “姐姐,”小南唤着,身子一半红,一半白,红的是新生的皮肤,白的是正在蜕皮的皮肤。红白交错相应,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映衬着破碎的面容。 袭玥不忍心,伸手将她扶起,她的手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却在接触到袭玥之后,突然扑上去,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上她的手臂,竟然在吸食她的血液。 袭玥想要打晕她,但是手还未落在她的脖颈,便听南疆长老道:“她现在的身体正是不堪一击,你这一掌劈下去,她便是活不成了。”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忍心…… 南疆长老理所应当的道:“既然想要长生。自然得付出点代价。你该担心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南疆长老在墙上某一处按下去,一座拱形装的石门缓缓挪动,正对着洞口的方向,从袭玥的角度看过去。 密道外面,更像是悬崖的内侧,与瀑布这一面不同的是,内侧上长满了藤蔓,错综复杂的依附在崖壁上,足够一个人从那里爬出去。 “我不会杀你的,之所以把你请过来,是想让你把这些东西交给琪王,”南疆长老从密道里取出来一个上了锁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厚厚一层纸。 他说:“想当年,我被族人追杀,不得已带着小南逃到这里来,被太子出手相救,之后的几年里,太子对我委以重任,还偷偷建造水牢为我研究巫蛊之用,那时候太子的势力虽大,反对的大臣也不在少数,于是,我便利用巫蛊之术替太子除了那些人,包括萱妃娘娘在内。 后来,他让我对三皇子和六皇子下手,我留了个心眼,怕太子没了后顾之忧,所以对三皇子下了祭祀蛊,又欲将六皇子的血制成蛊引,对太子成,是为了让三皇子和六皇子将来自相残杀,太子虽然怀疑,却没有明说。 在那之后,我三番两次被人刺杀,不得已,假意与太子逢迎,暗中给小南吃了长命蛊,并将它藏了起来。” 南疆长老稍微停顿,似乎当年往事还历历在目,他指着盒子里的东西。“这些是当年太子与我合谋暗害朝中大臣以及萱妃娘娘的证据,要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太子也不至于囚禁了我这么多年……” 自作孽不可活,袭玥看着地上的铁盒,又看向旁边的几具白骨,“这些又是什么人?” “当年,我被族人追杀至此的时候,大难不死发现了这里,后来,每害死一个人,我便瞒着太子嫁给他们的额尸体运到这里,以沙石封存。” 小南已经松开了袭玥的手臂,身体通红,与新生婴儿无异。 “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害死了全村人的性命,就只是为了将我引到这里来?”袭玥的眼中写满了怀疑,若真是这样,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更何况,既然他如此看重小南,小南又是他什么人? 南疆长老将盒子又封起来,隔着尸蛊的包围放在了袭玥的不远处,他说:“我杀人无数,早已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只要对我研究巫蛊有用,哪怕是杀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可杀人的是我,小南是无辜的。” 他看向小南,小南虚弱的眨眨眼,想要叫他。却叫不出口,伸出手,想要去南疆长老身边。 南疆长老眼中微微变了,那是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小南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南疆长老话还没说完,自打开的密道尽头,太子依附着藤蔓爬了上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不少护卫。 他们的对话,八成也都听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南疆长老脸色骤变,他立马摁下了开关,关上了入口。 石门外传来撬砸的声音,这石门只怕支撑不来哦多久。 太子在那边喊道:“南疆长老,别忘了当年本宫就是在这里救了你,自然也让人将这里调查了一番,早就知道这里有个山洞,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将所有的证据都埋藏在这里,算是本宫大意了。你处心积虑,想用那些飞蛾害死本宫不成,竟还与袭玥有染,想让借着琪王之手对付本宫,今日,本宫非叫你死在这里不可。给我砸快点,要是放走了他,统统杀无赦。” “是!”护卫们的动作加快,石门震动不停。 袭玥抱起小南,对南疆长老道:“快点,除了这些尸蛊。” 南疆长老除了尸蛊,袭玥出来将铁盒里面的罪证全都放进了怀里。她问向南疆长老,“这里可有别的出路?” “没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出路。” 袭玥出了洞口,往上看去,之间琪王一行正盘着绳索下来,可这高度算下来,只怕,等景琪下来,太子早已攻了进来,眼下,唯有…… 袭玥看向瀑布,既然有水,说不定也是条出路,可看这高度,只怕不死也得残废了,她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了。 “是王妃!” 沐风惊道。 琪王见袭玥身边还站着南疆长老,眼神一暗,加快了速度。 石门轰然倒塌,太子一行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看见满地白骨和空荡荡的铁盒,顿时杀意骤起,“给我杀了他们!” 众人压进,看得出来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袭玥若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说不定还有点胜算。现在,怀里的小南是无辜的。 她看向琪王,琪王居高临下,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袭玥心蓦地一痛,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好好看看他,这张脸,不知道还有机会再见到吗? “上!” 太子眼中嗜血的光芒毕现,袭玥朝着瀑布的方向一步步后退,在琪王的注目下跳下悬崖。 南疆长老随之跳下去,眼中掠过一摸算计。 “袭玥!”琪王大喊,双目通红,眼看着袭玥的身子被瀑布淹没,一只手僵在半空中,顾不得危险,飞身而下。 “王爷,小心!” “太子,怎么办?”护卫们见袭玥跳了下去,问向太子。 太子恨得咬牙,找遍了这里也不见那些证据,只怕就在他们二人身上,可恨,太子走出洞口,朝下望去,见这深渊深不可测,这才冷笑一声,“撤!” “太子,这些骨骸怎么处理?” “从悬崖这一侧统统扔下去,仔细点,不许留下一丁点白骨。” “是!”众护卫应道。 密道的大门缓缓合上,琪王的身影随之落在突出的岩石上,他望着底下,只觉得心里的一块仿佛被人生生抽离,疼痛刺骨。 “王爷,悬崖底下乃是山涧,说不定还有生还的机会。”沐风道。 琪王眼前微微一闪,压下心中同意,眸色深沉决绝,“马上派出所有人马,仔仔细细的搜查,一定要找到王妃。” “是,王爷放心,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第83章 袭玥被萧景霖所救,琪王被困悬崖 袭玥的身子垂直往下落,被瀑布无情地冲刷着,浑身湿透,下落的速度太快,水流伴随着重力,打在身上生生发疼,如同被人无数重拳挥下。 深不见底的下落,小南喊疼的声音早已被水声淹没,她只能抱紧了小南,让小南双手抱紧了她的脖子,用整个背部替小南挡住水的重击。 身子埋没在瀑布里随波逐流,窒息一般的感觉,让她恍若置身于鬼门关,仿佛下一刻便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早已模糊,颤抖的眼皮遭受了水的洗礼更是睁都睁不开,濒临死亡的感觉愈来愈真实,脑中与琪王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 以前的她,无牵无挂,大大小小的伤也让她习惯了疼痛,早已变得麻木,死亡对她而言,似乎更像是一种解脱。 可现在,她有了家人,袭母和两个弟弟都把她当家人,而琪王处处以命护她,时至今日,她早已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是她无命见他…… 这个假设她想都不敢想。她还不想死,至少现在她还不想死。 悬崖上,琪王的人马陆陆续续的下来,此时大部分都在崖壁上攀附着,唯留不会武功的郁尘领着一队人马心急的驻守在岸上。 忽然间,自小村里窜出来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杀过来,从穿着上来看,倒像是哪个山头上的土匪,可从那整齐的步伐身姿来看,分明就是只有经过最严密的训练之后的禁卫军才有的气息。 郁尘暗道糟糕,只怕太子想趁机落井下石,伪装成土匪来打劫,将琪王困死在悬崖。 “保护郁公子!” 沐风不在,留在郁尘身边的是沐风一手带出来的亲信,此时侍卫护着郁尘与这些假土匪对峙,不一会儿,悬崖上就是一阵刀光剑影。 悬崖下,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两道身影笔挺如松,在前面的男子一袭青色锦衣,肃穆而立,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上空,手指紧紧握紧,面具下的俊脸早已是和神经一样紧绷着。 身后的黑衣侍从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等待着他的命令。 峡谷间鼓起的岩石林立,瀑布砸下来,发出不小的声响。汹涌澎湃的在岩石中穿流而去,若是人砸在上面,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 头昏沉沉的,渐渐迷了方向,又一水流冲击而下,袭玥手上骤然失力,小南紧搂着她的手也跟着松了力道。 袭玥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想要抓住小南,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彻底陷入昏迷,身子软软的任水流带着摔下。 在她们分开一刹那,巨石上的两个男人飞身而起,身轻如燕的身影如同鸟儿般略过瀑布,伸手分别将袭玥和小南从水流中带了出来。 青衣男子将袭玥小心的放在地上,将她的身子放平,伸手探了她的鼻息,俊眉隆起,不带丝毫犹豫的俯下身子,对上袭玥的唇,两唇相贴,不带一丝杂念,一下又一下为她渡气。 “主子,你……”黑衣侍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又见主子将手放在袭玥的胸口上,有节奏的摁着,更是惊得眼珠都都快掉下来了。 “非礼勿视……”黑衣侍从默念着,一手抱着小南,见她身子异常冰冷,脸上又死人一般苍白,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只把她当成了死人。 另一手捂着眼转过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闪,一抹人影落下,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岩石上,身子正缓缓滑下。 原来是他! 黑衣侍从眼中一抹恨意闪过,似乎觉得南疆长老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放下怀里的小南,撸起袖子就欲将上前将他带上岸,即便是死了。也该五马分尸了才好。 “阿礼,干什么去?”青衣男子头也不抬地斥道,低垂的眸子看着袭玥,隐隐因为怀里的她而微微蹙了眉。 阿礼顿住了脚,眉头挑得老高,回头撇了撇嘴,气氛的道:“主子,这老头当年差点害了你,还把您心心念念的恩人害成这样,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青衣男子抬头,五官精致如玉,一双眸子清亮平静,无一丝波动,显然就是萧景霖无疑。 此时他抱起袭玥,神色微怒的看着阿礼,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转身,俊逸的身影飞身而起,衣袂飘飘,清风浮动他耳侧的黑发,犹如仙人一般抱着袭玥飞去。 阿礼看着主子飞去的身影,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南疆长老,终究是气不过,三两步沿着凸起的岩石跳到南疆长老落地的地方,伸手抓住他的脚,将他即将落入水中的身子拉了回来。 一路拖着上了岸,在他腿上狠狠踹了几脚,直到把南疆长老本就瘦的不成人形的腿给踢的变了形,这才啐了一口,骂咧咧的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年想害主子,害的琪王妃替主子成了蛊引,主子也不会日日牵挂,和琪王妃不清不楚……” “郁公子,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侍卫焦急的喊道,身边的兄弟接二连三的倒下,而对方的人马越来越多,且训练有素,这么下去,只怕郁尘会有危险。 郁尘一边在侍卫的保护下闪躲,一边将贼人的身体拖着丢下悬崖,一具又一具,均被他像丢沙包一样丢下去,给琪王充当暗号。 直到身边的人再无力支撑,这才咬咬牙道:“我们撤!” 上面厮杀激烈,处在悬崖中间的琪王和沐风却是一丝声响也听不到。 “王爷,我们先上去吧!” 沐风怕琪王跟着袭玥跳下去,寸步不离他。 琪王眸色深沉的可怕,紧紧的盯着上方,忽然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接着又有几具尸体落下,过了不久,伴随着惨叫,一名王府侍卫也被打入悬崖之中。收身受重伤,身体直直下落。 琪王和沐风均是脸色一变,琪王一手抓着绳索,在手臂上缠绕了几下,以脚盾墙,在崖壁上助跑了几步,飞身跃向半空,一手抓住侍卫的肩膀,将他带了上岩石。 “发生什么事了?”琪王问道,沐风和身后的一干人等均看向他。 “咳咳……”侍卫咳着血,腰上被长剑贯穿,鲜血汩汩的流着,费力的道:“王……王爷……有贼人……攻过来了,兄弟们死伤无数……郁……郁公子有危险……” 音落。侍卫身亡,悬崖上已被来历不明的贼人占据,用来攀爬的绳索被人一剑砍下,领头的人冲身边的人道:“去禀告太子和袭将军,这边一切顺利!” “是!” 眼睁睁的看着绳索落下,琪王幽深的眸子染上一抹狠戾,脖颈间青筋暴起,转身,领着众人进入洞中,从密道中的另一侧沿着藤蔓往上爬。 悬崖外侧那边瀑布声依旧,而活生生的侍卫们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悬崖内侧这边,草木丛生,野花遍地,清香四溢。 一对整齐的兵马均换上了普通的变装,沿着悬崖边上一字排开,没人手里都拿着弓箭,身侧还放着一对石头。 太子一袭紫色长袍,帽檐遮住了脸,此时正站在高处,双手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幕。 萧景琪,今日,本宫定叫你命丧于此。 “老臣先在此恭喜太子!”身侧的袭渊拱手道,狐狸一般的献媚,琪王一死,朝中便是太子独大。 锦云身为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而这军中的所有大权,都将掌握在他们袭家手里。 太子桀骜的眼神落在袭渊身上,“本宫能有今日,袭将军功不可没,将来大业已成,定然不会亏待袭将军!” “哈哈……”袭渊朗声笑道,带笑的眼眸露出老狐狸一般狡诈的光芒,“那老臣先在此谢过太子了!” “袭将军客气了,按道理本宫改成您一声岳父,既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太子话虽客气,语气却带着几分傲慢,这会儿这里的兵马有一大半都是袭渊的,将来若是登上大统,功高盖主,袭家也将是个大麻烦。 试探的眼神落在袭渊身上,身为官场的老狐狸,袭渊岂能不知太子所想,受宠若惊的变了脸色,做出一脸忠心耿耿的表情,“臣惶恐,太子实在是抬举老臣了!” “咻咻咻……” 一连串的箭头落下,如同箭雨一般密集而下,琪王大喊,“大家小心!” 已临近岸上的侍卫被箭射中,伴随着惨叫跌入深渊。 箭雨过后,又是一阵巨石滚落,连翻数次攻击之下,王府的人数已少了尽半。 沐风躲避着山石,来到琪王身边,“王爷,先撤下去吧,等救兵来了在冲上去不迟。” 琪王冷冽的眸子看向上面,指间咯咯作响,正见一块巨石朝着身边的侍卫头顶上落下,身子变换着,在藤蔓上转了个圈,赤手将石块击落。 侍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继而咽了口口水,“谢王爷!” 琪王面色严肃。命令道,“统统往回撤!” 众人得了命令,开始往下爬,等到了低谷处,这才停止了动作。 有人身上被建剑射伤,有人被石头砸伤,各个身形狼狈,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彩,琪王一眼扫过,眉峰愈发冷冽。 众人接收到琪王的打量,纷纷停止了腰杆,无声的回应。 一处隐秘的山头,矗立着一座气派的宫殿,高高耸立的巨石上刻着‘无痕阁’三个字。里面人来人往,均是江湖侠客打扮,走起路来轻盈无痕,个个身怀绝技。 门口两排人马驻守,非手持令牌之人不得入内。 萧景霖戴上了面具,用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袭玥的身子,这才现身。 腰间玉佩晶莹透着光,一个‘霖’字清晰可见,两排守卫见了,连忙跪下,声势震天,“属下见过阁主!” 萧景霖笔挺的身影落下,冷眸直视着前方,一步一行均旁若无人。脚下生风,身子一阵风似的略过阁中众人,所到之处均是众人跪拜。 楼台亭阁内,房门打开又合上。 他刚一进门,闻讯赶来的侍女便纷纷集结在门外。 萧景霖小心翼翼地将袭玥放在床上,这才出了门。 “恭迎阁主回阁!” “都起来吧,”萧景霖面色微寒,“叫柳玉生过来见我!” “阁主,柳大夫这几日不在阁内,要赶回来只怕得几个时辰!”领头的侍女为难的说着,被萧景霖一瞪,立马改了口,“阁主放心,属下立马将柳大夫找回来!” 袭玥身上的衣服湿透,筋脉又多处受损,不得已,萧景霖命侍女先替袭玥换了干净的衣服,嘱咐道:“她身上有伤,你们小心点!” “是!” 两个侍女进去,合上门的时候偷偷看在了一眼萧景霖。 虽遮住了脸,可这身形器宇轩昂,谈吐之间自带威严,抱着床上的女人回来的时候又有一丝潇洒不羁的温柔,令人不禁想要看看,这面具下的容颜该是何等的风华。 大门合上,两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默契,一起掀开帘子,本想看看阁主看上的女人是何模样,这会却见她脸上也带着面具。 尽管好奇,却没胆子敢擅自揭开她的面具一睹芳容。 房门打开,两名侍女出来,给萧景霖行了礼,正要退下的时候,萧景霖开了口,“等等!” 二人回头,“阁主有何吩咐?” 萧景霖面具下的脸浮上一丝犹豫,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她手臂上可有着一个‘南’字。” 南字? 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茫然,齐齐摇了头。 怎么会没有呢? 萧景霖肯定袭玥就是当年的女娃,只是她手臂上却没有南疆长老所说的‘南’字。又是为何? 难不成,南疆长老骗了他? 悬崖上,得知琪王退了下去,太子眸色阴寒,正欲发怒,袭渊上前,“太子莫急,老臣自有办法。” 袭玥伸手招了侍卫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侍卫们便找来了雄黄,并捉来数条毒蛇,按照袭渊的吩咐在悬崖边上洒上了雄黄,这才将毒蛇沿着悬崖放生。 毒蛇忌惮雄黄,便纷纷蜿蜒而下逃去。 吐着腥红的舌头。悄无声息的靠近琪王一行。 琪王和沐风警惕的查看着四周,一发现毒蛇的影子,立马提醒道:“大家小心,有毒蛇!” 众人纷纷警惕,碍于地势不便,有人躲避不及,便被咬了一口,其余人挥剑斩杀,有人身上溅到了蛇血,不一会儿就中了毒。 到了傍晚,琪王一行只剩下不到十人。 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一向面无表情,冷清冷性的沐风都皱了眉,恨得咬牙切齿,偏偏此时被困在这悬崖璧上,无何奈何! 琪王拍了怕他的肩膀,脸色同样愤怒,眼睛扫过众人,冷冷的道:“等天黑了找机会上去,见着太子,格杀勿论,一切后果有我顶着!” 众人咬牙重重点头,定要为兄弟们报仇。 郁尘逃跑,身边只剩下一名侍卫,而身后还有一队人马追着不放,他毕竟只是个大夫,怕了这么久早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郁公子,贼人就快追上来了,我们快跑!”侍卫焦急的搀扶起他。 郁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实在是跑不动了,侍卫只好带着他躲起来,刚在一处低洼处蹲下,追兵便到了跟前。 “人呢?” “一定就在附近,大家仔细找找……” “是!” 郁尘气喘如牛,偏偏还要拼命屏住了呼吸,不让贼人发现。 这样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景琪那边还等着他搬救兵,必须得活着出去。 怎么办,一定要想办法,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他摸向怀里。将藏在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希望能找出了毒药、迷魂药之类的,可惜,他鬼医首徒名声在外,岂能有这些东西。 亏他平日里自视甚高,最见不得宵小之辈,没想到紧要关头,这些上好的药却救不了他的命。 展开针囊,将细细的银针藏于指间,待会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郁公子,属下待会冲出去将他们引开,您趁机赶紧逃命。” 侍卫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等郁尘组织就已经冲了出去。 “大人,在那里!” “快追!” 一大批人跟着过去,郁尘趁机欲逃,刚站起来,头顶上便是一支箭羽飞过,直直插想贼人的胸膛。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郁尘咬了牙,转过身来就将手中的银针刺向他。 来人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郁尘的手腕,身后的兵马自他们身侧,追击贼人而去。 罗琛赔了配胸脯,心有余悸的道:“郁公子这是做什么,若不是罗某人闪得快,差点就中招了。” 郁尘送了口气,见了罗琛跟见了亲人似的。 “好小子,你怎么才过来?”郁尘责怪道。 发现太子离开村子时。琪王便命人暗中监视琪王,当时情况紧急,琪王受困,侍卫来不及通报琪王,只能返回城内向罗琛求救。 罗琛侧开身子,伸手豪气一挥,“事出紧急,这五万大军,先凑合着用。若有人敢动琪王一丝一毫,我罗琛订砍了他脑袋,给琪王赔罪。” 这小子行啊,短短的时间内,竟然集结了这么多人吗,来不及想这小子是怎么在天子脚下私自调兵的。拉着他就往悬崖的方向跑。 景琪那边刻不容缓,耽误不得。 途中,袭承凑上前,想要问郁尘姐姐的安危,见众人都在赶路,便没问出口。 天色已黑,琪王和沐风先行上去,二人悄无声息的绕向两侧,悬崖上已是点燃了火把,一片光明,更是趁得崖壁上一片漆黑。 有人察觉到异动,因为看不清楚,索性一阵箭雨乱射下去,琪王身影闪避。手里抓了不少箭,速度不变,急速攀升,待再一轮箭雨下来,琪王已是露出了头,手里的箭精准无误的扔出去,头顶的几名侍卫中箭,掉下悬崖,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火力到了这边来。 可惜,琪王已是趁着这个空当上了岸。 他脸色比这夜色还要阴沉,孤身一身站着,眼神惊得可怕,身上的肃杀之气仿佛沾染了一股战场上才有的死亡之气,让人毛骨悚然,寒意直冲脑门。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遮挡的严实的太子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的吼道。 众人杀上前去,琪王随手多了把剑,大开杀戒,形同鬼魅,如入无人之境,剑尖血迹不停。 沐风趁机从另一侧杀上来,二人瞬间被数万人包围。 太子死死的盯着琪王,拿了弓箭过来,一箭射过去,被琪王一脚踢落,无论他怎么射,琪王始终能够躲开,无论前方被多少人包围,依旧坚定地朝着太子的方向杀来。 仿佛要为袭玥报仇似的,双眼通红,活似来索命的阎王。 手中箭羽已经已完,太子正欲重新再拿,被袭渊拦住,“太子不必心急,琪王再厉害,毕竟也是个人,上万人马在此,拖也能拖死他。” “哼!”太子气冲冲的丢了弓箭,他倒要看看,琪王能撑到什么时候。 “罗参将,那里好像打起来了!”袭承指向有火光的地方。 “大家快,救琪王!”众人顿时快马加鞭的跑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死在琪王剑下已有数百人。然而,这里的人马即便杀到天亮也杀不完,琪王是人,体力再好也渐渐慢了速度,沐风亦是如此,后来爬上来的王府侍卫,围攻之下死伤殆尽。 太子冷眼看着这一幕,眼中尽是疯狂的杀意。 袭渊站在高处,指挥着众人,见沐风渐渐体力不支,趁机提剑上去,乘人之危。 众人皆知,沐风是琪王的左膀右臂,杀了他,琪王便等于自断一臂。 沐风一时不察,胳膊上被深深地划了一剑,皮开肉绽,他手腕一抖,还是死死地握紧了剑,任由鲜血流淌,疼痛蔓延…… “杀啊……” 罗琛带领众人已到跟前,呼声震天,太子人数上万,而罗琛带来的兵马是五万,战势顿时扭转。 袭渊见势头不好,忙脱了身,定睛看去,见漫山遍野的兵马呼啸而来,顿时一惊,连忙对太子道:“太子,快撤,千万不能让琪王抓住把柄!” “不能撤,你看到了吗,琪王马上就要不行了,我马上就能除掉他了……”太子情绪激动,脸色扭曲,十分狰狞。 多年来的心愿即将达成,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放手! 第84章 局势逆转,太子逃离 “小不忍则乱大谋,琪王救兵已到,太子身份尊贵,怎么可如此意气用事,”袭渊急道,见太子如此沉不住气,竟是要亲自出手,成大事者怎可如此莽撞,心中气结,命手下强行将太子带走。 “撤!”袭渊看了被围攻的琪王一眼,见他出手英勇狠戾,一招一式皆势不可挡,被那多人围住,却不落一丝下风,真不愧少年将军之威名。 只可惜,他是敌非友,不能为我所用,就别怪他心狠了。 远处罗琛带来的兵马均是一身兵服,犹如出入战场,声势震天,太子兵败已成定局,纷纷撤退。 罗琛暗骂一声,这帮龟孙子,还没打过瘾呢,就落荒而逃了,正欲带人去追,听得琪王道:“穷寇莫追!” 击退了贼人,却没能替捉到贼首,罗琛心有不甘,又得了琪王命令,只得做罢,当下三两步上前,拱手向琪王请罪。 “罗琛来迟,请王爷降罪!” 罗琛一跪下,身后的五万兵马应声而跪,训练有素,自是相当壮观。 “罗参将请起,”琪王虚扶了他一把,“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琪王,犹如在西北战场上跟随琪王上阵杀敌时一样热血沸腾。只不过那时他们穿的是铠甲,而此时。穿的是不是普通的兵服。 琪王严峻的视线扫过众人,眉峰隆起,看着罗琛炯炯有神的写满了忠诚的眼神,上前拍了拍罗琛的肩膀。 明明太子已撤退,琪王的脸上却依旧十分凝重,仿佛罗琛闯了大祸一般。 就连身旁的沐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这么差,击退了太子,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怎么看他们都好像是死了人一般的脸色。 郁尘看着这诡异的气氛,下意识将身边的人都打量了一圈,发现了琪王带出来的王府侍卫如今只剩下几个而已,最重要的是,袭玥不见了! 难不成袭玥出事了? 他当下也跟着变了脸色,正好看见罗琛身后的袭承也在用目光寻找着袭玥。当下想要问出口的话便堵在了嗓子眼。 “众将士听令!”琪王一声令下,众人起身呼应,“跟本王下悬崖。” 琪王目光坚定,众人却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军令如山,既然琪王下了命令,他们只需照做便是。 琪王已是转过了身,郁尘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难不成,王妃她……” 提到袭玥,琪王脸色更是深沉的紧,郁尘睁大了眼睛,他望向悬崖,实在是不敢置信。凭袭玥的身手,几番出入太子府都无视,怎会这么轻易就…… “我跟你一起去!”郁尘沉声道,若袭玥只是受了伤,有他在,也能第一时间救她。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头。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悬崖底部,需得沿着村庄往下,深入密林才行,琪王和郁尘在前,带着众人赶路。 身后,袭承心里担心袭玥,听说姐姐的被南疆长老抓走了,如今。这里不见袭玥的影子,琪王又让下悬崖,他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念头,这么一想,他立马急了。 “不要冲动!”罗琛一把拉住他,冲他摇了头,以眼神示意他,在王爷面前,不可鲁莽! 一想到姐姐出了事,袭承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终究是按耐不住,不顾罗琛的劝阻,从他身后出来,三两步追上琪王。问道:“王爷,敢问我姐姐在哪里?” 有人给琪王牵了马过来,琪王正欲上马,被他这么一问,身体便是一僵,他看向袭承,眸中悲痛,双眼冷的可怕,“我一定会把你姐姐平安带回来。” 袭承浑身一震,惊得退了两步,琪王不知想到了什么,跟沐风祝福了几句,翻身上马,挥鞭冲锋在前。 沐风看了袭承一眼,将琪王的命令传给了罗琛,这才上马追着琪王而去。 “姐,我姐不会出事的……”袭承反应过来,嘴里喃喃道,他左右看了一眼,就欲夺了旁人的马,被几人控制住了手脚。 “放开我,罗参将,您这是干什么?”袭承怒道,像头发怒的小豹子。 罗琛摇了头,他最欣赏袭承身上这股劲,可惜,“琪王说了,悬崖底下危险,你若出了事,他没法跟你姐交代。” 语毕,罗琛给手下使了眼色,将袭承带下去,袭承在军营这么久,武功大有进步,又得罗琛赏识,跟在他身边做事,如今,这军营之中的人,又有几人能可控制得住他。 “放开我……”袭承挣脱束缚,像脱了缰的野马,谁也拦不住,他冲向罗琛,驾了他的汗血宝马的飞奔而去。 罗琛也不阻拦,暗中放了水。 若换作是他,家人出了事,谁敢拦他,他非得跟那人拼命不可…… 回城的路上,太子怒瞪着袭渊,脸色难看的紧。 袭渊倒是无所畏惧,甚至还笑了一声,引得太子更是大发脾气,“没能除了琪王,不还笑得出来?” 袭渊解释道:“太子莫气,虽没能除了琪王,却可以在皇上面参琪王一本。” “什么意思?” “罗琛一个小小的参将,私自将军队带出皇城。已是犯了玩忽职守的重罪,皇上怪罪下来,琪王必定会替他担下这个罪名,到那时……” 袭渊拉长了尾音,眼中精光毕露,太子的脸色稍稍缓和,眼前一亮,“你是说,趁机夺了琪王的兵权?” 袭玥一拱手,“太子英明!” “哈哈……”太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掀开轿帘,下令道:“立马回宫!” 两旁的树林里响起几声乌鸦叫,为这夜色添了几分诡异。 轿子旁的一个侍卫听见这声音,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队伍的最末尾。趁着大家不注意,悄然消失,闪身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主子有令,命你立刻回去见他。”一女子的声音落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侍卫耳朵的动了动,得知阁主的命令,当下道:“柳玉生这就回去。” 不久,一抹黑影自林中升起,一路行如疾风,直到回到无痕阁,被守卫拦住,“来者何人!” 他扯下了一身黑衣,亮出了腰牌,守卫立马恭敬地道:“见过柳堂主!” “叩叩叩……” 阿礼敲了门,“主子,柳堂主回来了。” 萧景霖替袭玥盖了被子,这才道:“让他进来!” 柳玉生一进来,就欲给萧景霖行礼,“属下……” “废话少说,”萧景霖冷冷的打断他,将他召了过来,看向床上的袭玥。 柳玉生探了袭玥的脉,脸色越来越沉,他挽起袭玥的衣袖,在她小臂上的几处摁了几下,这才道:“阁主,这位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经脉多处受损严重。气息微弱,需得静养一段日子,方能恢复元气。” 说着,柳玉生自腰间掏出一瓶药,递给萧景霖,“主子,这乃是我们柳家祖传的护心丸,请阁主先给这位姑娘服下,稍后,我开了药方,再命人给姑娘煎了药。” 萧景霖早就猜到袭玥经脉会受损,那么大的水流冲击,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没命了。 他从柳玉生手里接了药瓶,扶起袭玥,见她胳膊软软地低垂着,眉头一皱,动作更是小心翼翼,将药丸喂到袭玥的嘴里,又端了水给她喝下,替袭玥盖了被子,这才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小南的皮肤已从新生儿般的红润变成了吹弹可破的莹白。 阿礼坐在她床边,眉头皱的老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伸手探向她的鼻息,见原本一丁点呼吸都察觉不到她现在竟然呼吸正常。 眼神便像是看怪物的一般,阿礼伸手戳了戳小南的脸蛋,见萧景霖带着柳玉生推门而入,忙跳起来道:“主子,这小女孩竟然还活着,而且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阿礼过多的表情充分表达了他的诧异,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莫说袭玥一个身手高强的大人尚且经脉受损,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 萧景霖疾步走到小南跟前,见她脸色空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玉生,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柳玉生上前,将小南检查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这孩子皮肤冰冷,根本不似活人,而且心脏的跳动比常人慢了不止一点半点。莫非…… 碍于小南看起来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模样,柳玉生便没了顾忌,解开小南的胸前的衣襟,自衣袖里摸出来一块血玉,又摸了刀子出来,得到萧景霖的同意后,在小南胸口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双眼紧闭的小南仿佛没感觉似的,脸上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变化都没有。 柳玉生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将血玉放在伤口处,见了血的血玉更是充盈着血一般的颜色,淡淡的香味冒了出来,融合着血腥味,对蛊虫来说,仿佛成了致命的诱惑。 小南胸口顿时剧烈起伏。蛊虫被这带着血腥的香味吸引,在她体内躁动着,一下又一下,想是要从她胸口跳出来似的。 萧景霖和阿礼均是一脸震惊。 柳玉生凝重的点点头,这才小心的收了血玉,为小南清理了伤口。 萧景霖道:“玉生,刚才我没看错的话,这小孩胸口上跳动的东西是蛊虫吧?” “阁主只说对了一半?”柳玉生淡淡的道:“蛊虫是没错,只不过这可不是小孩,应该叫姑娘才对。” 萧景霖皱了眉。 阿礼直接转着圈,将柳玉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阿礼这是做什么?” 阿礼摸着下巴,怀疑的看着他,“柳大夫不瞎啊。怎么当着主子的面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明明就是个孩子嘛。” 柳玉生哭笑不得,他堂堂神医族后人,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阿礼得理不饶人,“怎么还不承认,你看看,那个姑娘长着一张小孩的脸,还长着小孩的身子和皮肤?” “这……” “这什么这,我看你简直是丢神医族的脸……” “阿礼,退下!”萧景霖一声冷哼,阿礼顿时住了嘴,退到他身后,眼神还是轻蔑的盯着柳玉生。 柳玉生摇了摇头,只把阿礼当成了无知之人,他看向萧景霖,道:“阁主,这蛊虫寿命长至几百年,因此叫做长命蛊或是龟息蛊,中蛊之人自蛊虫入体之日起身体便不会在发生变化,如同冷血动物一般,每年蜕一次皮,又道重生之日,这一日内宿主一旦生命会时常陷入假死状态,气息时有时无,一旦这一日过去,便又是新的一年。” 柳玉生看向小南,又道:“这孩子中蛊起码有十年了,估算起来。今年差不多二八上下。” 二八? 这么说来,这孩子今年与袭玥差不多一般大小。 当年南疆长老消失的的时候,他身边的孩子也跟着人间蒸发了。 萧景霖神色变了变,他俯身,看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心里微微一紧,他将手落在小南的右手臂上,将她的衣袖挽起。 “主子,您在做什么?” 萧景霖的动作,看的阿礼一头雾水。 萧景霖充耳不闻,又落在她的左手臂上,缓缓挽起,等挽了一半,他手底下一顿,眼神骤紧,终于挽了上去。 没有,萧景霖将她的手臂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边,确定没有“南”字时,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下,或许,这孩子的出现只是个巧合而已。 …… “阁主,属下斗胆问一句,阁主可有夺嫡之意?”柳玉生道,神医族隐居之后,他便遇到了阁主,跟着他进了无痕阁。 关于阁主的身份,他只知道他是皇室之人。虽然在太子和琪王身边安插了眼线,却从未有过任何夺嫡之举。 今日目睹了太子和琪王之间的明争暗斗,若是阁主也有夺嫡之意,他便可以暗中挑起太子与琪王的争斗,待他们两败俱伤,再扶阁主上位。 萧景霖的心思还在小南身上,他在想,为何这孩子不跟着南疆长老,反而跟着袭玥? 阿礼见此,替萧景霖答道:“柳大夫,我家主子生性自由,皇宫对于我家主子来说,无异于牢笼,所以。主子迟早要离开的。这种夺嫡不夺嫡的话,今后,莫再提了。我们只需要掌握太子与琪王的动向,明哲保身就好。” “原来如此,玉生明白了!” 侍女来报,“阁主,姑娘醒了”。 萧景霖回神,忙赶了过去,脸上的面具依旧,见她准备起身,连忙摁住她的肩膀. “你经脉受损,最好躺着不要动。”他可以压低了声音。 袭玥一动整个身子仿佛散架了一般,疼得要命,即便他不说。她也起不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房间,一切都是陌生的,看来有人救了她,她看向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是你救了我?” “是!”他点头。 “多谢,”袭玥微弱的弯了唇,“请问这是这是哪里?你又是何人?” “这里是无痕阁,我是萧……”萧景霖猛然醒悟,差点说露了嘴,连忙改了口,“我是燕无痕!” 燕无痕? 袭玥微微诧异,“你是无痕阁的阁主燕无痕?” “正是!” 上次在地牢他暗中相助,是因为楚霄之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是仅仅是巧合……若是巧合。那这无痕阁的位置莫非就在这悬崖底下,否则他又怎么会好巧不巧的救了她? “阁主,药煎好了。”侍女端着托盘送了进来。 萧景霖亲自接了药,袭玥躺着不方便,萧景霖便拿起汤勺,送到了她嘴边。 袭玥脸上一僵,哪有主人亲自给她喂药的道理,她看向身旁的侍女,有些为难。 萧景霖以为她是怕烫,又将药吹凉了一些,丝毫没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亲昵。 袭玥不好拒绝,只要压下心中异样。 萧景霖一勺一勺的喂给她,从未伺候过人的他做起这种事来,倒是得心应手。 “主子。您……”阿礼睁着眼,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结结巴巴的道。 他想提醒萧景霖,袭玥是琪王妃,就算她是当年救了主子的女孩,主人今日救了她便已经是还清了,现在还亲自给她喂药……有点不合适吧? 又不能当着袭玥的面来说。 周围的侍女何曾见过阁主带女人回来,自是把袭玥当成了萧景霖的女人,这会儿善解人意的退了出去。 柳玉生自然也是,见阿礼这般不识趣,待着不动,便硬是将他生拉硬拽了出去。 “柳玉生,你干嘛拉我……” 柳玉生不但把他拉了出来,还替萧景霖和袭玥关上了房门。彻底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二人独处。 阿礼挣脱不开,与柳玉生动了手,偏偏这无痕阁内,论武功,主子排行第一,柳玉生第二,他第三。 打了没一会儿,他就被柳玉生绑着手,压倒在地上。 阿礼骂骂咧咧,几年未见,性子倒是一点也没变,柳玉生怕他吵到阁主,一针插下去,阿礼顿时失了声。 柳玉生好心提醒,“阿礼,跟着阁主这么久,还是这么没有眼力,看不出阁主喜欢那位姑娘吗?” 喜欢你个大头鬼,那是琪王妃,有夫之妇,主子跟她有染,迟早得卷入琪王和太子的争斗中去。 “阿礼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阿礼瞪着一双眼睛,龇牙咧嘴,你才是童子鸡,你全家都是童子鸡。 柳玉生爽朗一笑,一掀衣袍,“走走走,爷带你去喝花酒去,保证让你开了窍……” 喝了药又躺了一会儿,袭玥这才觉得浑身的痛意好了些,她摘了脸上的面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她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还放着太子串通南疆长老谋害朝中重臣还有景琪母妃的证据。 袭玥咬咬牙,颤抖着腿起了身,仅仅是从床边到门口的这几步,都已经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了门,阳光十分刺眼,不得已伸手挡住了光。 手臂被人一把扶住,刺眼的阳光也随之被来人高大的身子挡住,她抬头,正对上来人面具下清亮的眼眸。 “怎么不躺着,起来干什么?” 袭玥微微一顿,这双眼似乎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顾不得去深究,他急切地问道:“我的衣服在哪里?” “衣服?”萧景霖不解,“你的衣服湿了,让侍女拿下去了。” “快,快拿回来。”袭玥一急,就准备走,当下腿上一软,被萧景霖接住,“你别急,我这就去让人找。” 萧景霖看向身边的侍女,“还不快去!” “是!” 不一会儿,侍女拿来了袭玥的湿衣,袭玥在口袋里找到了那几张纸,打开一看,却已经沾上了水,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却还是认得出来。 她脸色稍沉,眉宇间染上一抹急切,“多谢阁主救命之恩,袭玥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了。” 萧景霖也沉了脸,语气中微带责备,“你现在这样,能去哪里,琪王那边已经派人过去通知了,你就留在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定不留你。” “可今日已是初五,我必须得赶在七月初七之前回到他身边……” 萧景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隐隐有些生气,“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想你再出差池。” 说着,将她拦腰抱起,又将她安置回床上。 袭玥倒有些摸不透他的脾气,看着他转身,修长的背影正欲离开,她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对她并不陌生,这双眼睛又仿佛似曾相识,她有理由怀疑,她见过他也不一定。 萧景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生气,关于祭祀蛊,他早就听柳玉生说过,每个月上弦月发作,需要以蛊引之人为祭,才能安抚蛊虫,令其宿主免于噬心之苦。 他还说,神医族先辈说过,宿主和蛊引两人之间,必有一死,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萧景霖转身看向袭玥,“若你和琪王之间只能活一人,你会怎么做?” 这算是什么问题? 袭玥虽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她还是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认真呢的回答了他,“既是假设,那便是没发生的事,既然事情还未发生,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萧景霖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道:“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定然会让你走,所以,安心留下来。” 这话说得,好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她是打算偷偷溜走的。 袭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熟。 第85章 琪王拔剑抵上太子,萧景霖忆起儿时 悬崖下,密密麻麻的人影遍布河流两岸,顺着下流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琪王的身影略过水面,远远地甩开众人,沿着河流顺流直下。别说是袭玥,即便是南疆长老和小南也不见丝毫踪影,三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琪王面色凝重,去而复返,又回到袭玥坠落的方向,深邃的眼眸看上半空,被雾气遮盖。既然他们不在崖底,会不会是被悬崖上伸出来的树枝给挂住了。 他心思一动,就欲飞身上去查看,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碎石上隐约有些血迹,他疾步上前,果真是血,碎石中间还残留着一小片布料。 看颜色质地,不像是袭玥身上的,应该是男子的衣服才对。 在突出的岩石上,郁尘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冲琪王喊道:“景琪,这里!” 琪王攥紧了手里的布料,来到郁尘身边,郁尘指着顶端的一个小缺口道:“你看这里,断口是新的,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定是有人从上面摔下来,刚好砸在了这里。” 琪王蹲下身,将手里的一小片布料与断口处残留的几缕丝线对比,视线从岩石上游走,一直到他在岸边碎石上发现布料的地方。 “郁尘,从上面坠落,身体会落在那个位置吗?”他顺手一指, 郁尘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肯定地道:“绝无可能!” 这么说,南疆长老是掉落在这里,然后再被人拖上岸的? 这个人,会是袭玥吗? “王爷,小心!”沐风远远地喊道。 一支箭羽飞速而来,琪王拉着郁尘避开,伸手一把握住了箭。 一个女人立于山涧之上,声音冰冷,“奉主子命令,前来转告琪王,王妃一切安好,请琪王放心!” 说完,便不做停留,沐风见状,前去追她。 箭身上绑着一个小竹筒,里面塞着纸条。 琪王将纸条取出,上面写着:路过此地,见王妃危险,遂出手相救,待王妃伤势好转,定会亲自送回府上无痕阁。 郁尘惊道:“既是无痕阁,这女子又声称主人。救走王妃的莫不是无痕阁阁主燕无痕?” 这崖底无一人居住,燕无痕又怎么会恰好在此处救了袭玥? 再说,无痕阁向来不插手朝中之事,此次现身又是为何? 沐风去而复返,冲琪王摇了头。 琪王早就料到,无痕阁的人做事向来神秘,既然敢于现身,就不会怕被人追上。索性袭玥平安无事,这便够了。 郁尘有些担心,“我们对燕无痕一无所知,王妃在他手里……总之,先回王府,再从长计议。” 琪王下令,大军撤退。 宫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曹公公在旁边研磨,影卫首领匆匆而来。 “属下参见皇上!” 皇帝手下不停,淡淡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自从上次刺杀琪王妃失败之后,琪王已经有所察觉,属下不得不再找机会。今日,南疆长老抓了琪王妃……琪王妃坠崖,琪王被不明贼人围困悬崖……属下以命令守城将领放行,让罗参将顺利赶去解救琪王……” 听到琪王被围困,皇帝笔尖一顿,在奏折上画上重重一笔,久久不说话,脸上阴沉的可怕,守在两侧的宫女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龙威。 曹公公见此,对影卫首领道:“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等影卫走了,皇帝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放下,一掌拍在桌子上,‘咚’的一声,高高落起的奏折顿时散落在地上。 吓得宫女们跪下告罪,“皇上息怒!” 曹公公看了一眼皇帝不太好看的脸色,挥了手,让宫女们都退下。 皇帝抬起头,龙颜微怒,拳头握得紧紧的,除了太子,谁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对琪王动手? 曹公公轻手轻脚的捡起奏折,重新放回桌子上,小心的道:“皇上不用担心。罗参将既然已经赶过去了,定会救出琪王。” “朕担心的不是琪王,他再西北征战多年,太子奈何不了他。” “皇上说的是!” 曹公公拿捏不准皇帝的心思,不敢随意揣测,只能随声附和,想到袭玥,他道:“经此一事,琪王妃已除,倒是为皇帝省了一件烦心事。”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她早就该死了,为以防万一,派人跟在琪王身边,若那袭玥还有命活着,必定要除了她。至于太子,也是时候挫挫他的锐气了。” 大殿外一阵吵闹,皇帝皱了眉,“去看看这怎么回事?” 小太监进来通报,“启禀陛下,国舅大人协同朝中众位大臣求见!” 国舅? 皇帝本就阴沉的脸色终于黑了,哼,带着一帮老家伙前来,只怕是为了借着罗琛私自出营一事,告琪王的状。 “皇上,您看,要不要让国舅爷进来?” “不见,”皇帝气道:“这帮老家伙,但凡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联名上奏,既然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好了,你出去拦着他们,朕有点累了,先睡了。” “……是!”曹公公出来,见了国舅爷,还是客客气气的道:“国舅大人,皇上已经睡下了,您还是回……国舅爷,您不能进去……” 不等曹公公说完,国舅爷冷哼了一身,霍然起身,凉凉的瞪他一眼,带着众位老臣闯进了皇帝寝宫,曹公公欲拦住他,被国舅爷不客气的一推,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太监不敢得罪国舅爷,只能避开他,去扶曹公公,“曹公公,您没事吧……” 曹公公身为皇帝近侍,跟随皇帝多年,满朝文武上上下下,谁不给他几分颜面,何曾这般狼狈,眼看着目中无人的国舅爷进了殿内,曹公公眼中一抹狠意划过,皇上对太子成见已深,这皇位早晚都是琪王的,到时候,看他还能嚣张得了几天。 “皇上。老臣有要事要奏……”国舅爷便说,便朗声道,义正言辞,仿佛大不敬只是因为忠君爱国。 皇帝正欲睡下,见此,脸色彻底黑入深渊。 皇帝坐在龙床上,眼看着这帮老臣跪下,冷笑了几声,“这么晚了,国舅爷还入宫,真是我天启的大忠臣啊!” ‘忠臣’二字,皇帝已是咬牙切齿。 国舅爷奉上奏折,道:“琪王拥兵自重,命令其手下罗参将带兵出城,居心叵测。目无尊上,请皇上降罪。” 皇帝站起身,曹公公立马拿了披风给皇上披上。 皇帝走到国舅爷跟前,明明早已火冒三丈,不得已收敛了脸上的不满和愤震怒,违心将他扶起,僵硬的在嘴边撤了一抹笑,“原来国舅爷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罗参将私自带兵一事朕已经知晓,这就命人将他拿下。以后这种事,国舅爷奉上奏折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皇上,罗琛乃是琪王的心腹,没有琪王的命令,岂敢出城,请皇上明鉴。”国舅爷与皇帝四目相对,丝毫没有为人臣子该有的敬畏,反而语气和神色都有些咄咄逼人。 身后的老臣随声附和,“国舅所言极是,请皇上明鉴!” 皇帝负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全,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琪王管教无方,待他回城,朕定要好好问责一番,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众爱卿就先回去吧。” 皇帝说完,就转过了身。 见皇帝如此轻描淡写,国舅爷给众人使了眼色。顿时,众人跪下,齐声道:“琪王拥兵自重。目无尊上,请皇上责罚。” 皇帝脚下一顿,额上青筋暴起,握紧了拳头气得发抖,转身怒喝:“众爱卿这是做什么,莫非要逼宫不成?” 满宫殿的丫鬟和小太监连忙跪下! “臣等不敢,请皇上息怒!” 皇帝几步上前,双目充血,“息怒,息怒,你们跪在朕的寝宫,如何让朕息怒?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将拥兵自重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琪王头上,你们倒是说说,我天启律法何在?” 皇帝喘着粗气,胸前剧烈起伏着,国舅爷却只是幽幽地道:“皇上抓了罗琛,事情自然就清楚了。” 皇帝看着国舅爷低下的头颅咬牙切齿,良久,诸位老臣板着老脸一言不语,似乎,皇上不下令,今晚就准备长跪不起。 不得已,皇帝道:“曹公公!” “奴才在!” “纸、笔、伺、候!”皇帝一挥衣袖,字字咬牙切齿。 国舅道:“皇上英明!” 琪王一行人刚回到城门口,便见太子的轿子停在一旁,看好戏一般等着他们回来。 城门正中央,曹公公领着一队禁卫军早已等候多时,看样子活似要抓人似的。 郁尘坐于马上,见这情景,冷冷的勾了唇,他看向琪王,“看来,太子还真是要置你于死地,悬崖上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这就又来找茬了。” 琪王自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太子,若不是他,袭玥也不至于被逼的跳崖,索性袭玥福大命大,否则,今日,定要让太子以命抵命。 大军靠近城门,曹公公手持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罗琛身为参将,私自带军队出城。知法犯法,实乃罪大恶极,从今日起,革除参将之头衔。 琪王管教下属不力,暂停一切军中要务,于王府中禁足一月,没有皇上手谕,不得外出,钦此!” “儿臣接旨!” “臣接旨!” 等曹公公说完,太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曹公公身后的禁卫军道:“还愣着干什么?” 曹公公挥了手,禁卫军上前,撤了罗琛的头盔和铠甲,并拿走了他身为参将的腰牌。 太子走到琪王跟前,眸中嘲讽划过,故作惊讶的道:“三弟回来了。怎么不见王妃呢,莫不是被南疆长老带走,杀人灭迹了?” 琪王冷眸对上太子,身形一闪,疾步上前,一把抓起太子的胸前的衣襟,眼中的寒意如同死人一样冰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给她陪葬。” 太子听了陪葬二字,还以为袭玥真的摔死了,毕竟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命活着,当下笑道:“莫不是水流太急,把王妃的尸首都给冲没了,哈哈……唔!” 太子的笑声被琪王一拳头下去打断。左侧的一颗牙都被打了出来,带着血丝掉落在地上,太子震怒,身后的侍卫拔剑上前。 不等琪王开口,身后的兵将纷纷自发上前,将太子的人马团团围住,将视线落在那些太子的手下,拔剑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本来罗琛被责罚,众人就看不过去,就见太子挑衅琪王,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别说是太子,就算是琪王现在要造反,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绝无二话。 眼见着事情要闹大,曹公公赶紧转身命人回宫。这二位主子要是打起来,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 太子气的脸色发青,琪王凉凉的勾唇,宛如前来索命的阎罗,黑眸冷到极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太子被打掉了牙已是火冒三丈,眼下受制于人,连自己的手下都被琪王的人马控制,他不信,琪王有这个胆子敢当众杀了他,于是,他用手背擦了嘴边的血迹,故意挑衅他,“一颗牙。换袭玥一条命,值了……” 琪王拔了剑,毫不犹豫的压向他的脖子,锋利的刀锋顺利的沾上了太子的血。 郁尘看的心惊,搁以往,琪王向来懒得与太子计较,但今日,想到在悬崖上发生的种种,太子已是咄咄逼人,差点置他们于死地,琪王给他个下马威,也好。 “你……”脖子上的痛意让太子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一开口,剑锋又往下压了几分。 琪王冷笑,“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本王一个不小心,太子这可金贵的头颅,就要跟身子分家了。” 太子僵直了身子,琪王这才收了剑,见了剑上的血,隐隐觉得恶心。 郁尘眼珠子一转,掏出一块手帕来,递给琪王,琪王擦了剑上的血迹,将带了血的手帕丢在太子身上,薄唇凉凉的吐出二字:“真脏!” 太子眼珠子都快瞪出火来,偏偏脖子上还流着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捂住了脖子,等着侍卫去找大夫来。 夜已深。袭玥已经喝了两次药,又吃了柳玉生的护心丸,整个人好了些许,不再想刚醒来那会疼痛难当。 她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手,只要不与人动手,单单是逃出这里,还是有希望的。 她出了事,琪王的心思在她身上难免分身,太子又虎视眈眈,她怎么可能躺在这里养伤。 虽然不知道为何燕无痕不让她走,但是他毕竟救了她一命,若有机会,定要还了这份恩情。 房门打开,两个侍女驻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问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我肚子有点饿,可否麻烦……”袭玥说着,走近了她们,趁其不备,双掌劈下,打晕了晕她们,准备逃之夭夭。 隔壁,小南一听见袭玥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立马溜下床,开了房门跑了出来,“姐姐,你去哪里?” “小南?”袭玥惊道,见她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庆幸大于惊讶,这孩子本就不一般,是什么原因能让她毫发无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姐姐,小南跟你一起走。”小南冰凉的手紧紧地牵住了袭玥,生怕她丢下她一个人。 大眼睛无辜又清澈,袭玥不忍心拒绝,点了头,带着她在无痕阁内寻找出口。 一路上小心的避开众人,待到了门口,见有人把手,她和小南相互看了一眼,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明白了吗?” “恩!”小南乖乖的点了头, 袭玥低着头大大方方的往出走,守卫见她不似是阁中之人。上前问道:“敢问姑娘……” 不等他说完,袭玥就往出跑,一跑起来,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起来,顾不得那么多,她脚下速度不减,一路疾驰。 身后守卫穷追不舍,趁着大家不注意,小南偷偷溜了出去。 “别追了!”一抹人影现身,阻止了守卫的追击。 “属下参见阁主!”众守卫连忙拱手道。 萧景霖看着袭玥消失的方向,眸子沉了几分,早就料到她要走,只是没想到连一个晚上也等不及。 父皇一心想要她的命,早就在琪王府外安插了眼线,琪王又抹了太子的脖子,只怕已是对琪王恨之入骨,若是袭玥被这两股势力发现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此,萧景霖叹道:“罢了罢了,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被你所救,便是欠了你的。” 一身衣袂飘飘追着她而去,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冷。 萧景霖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没了面具的遮挡,夜色笼罩着他俊朗的五官,见她停下,回头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她在等谁? 正想着,身后一阵枯木被踩断了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冷声道:“谁?” 小南怯生生的从草堆后站出来,忽闪着大眼睛,有些害怕的上前。 “是你!” 想不到这孩子也跟着逃了出来。 袭玥等的,怕就是她了。 小南看了远处的袭玥一眼,又看向萧景霖,咬了咬莹润的嘴唇。 萧景霖打量着小南,柳玉生说,这孩子今年已是二八年华,身子虽然还是小孩子,就不知道这脑子是不是……若是小孩子的脑力还好,若是成人的,只怕她跟着袭玥,袭玥会有危险。 萧景霖拔了剑,抵在小南的脖子上,“你跟着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南害怕的抖了抖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小南……小南……” 她声音发抖,说不出话来,她若说姐姐身上的血很想,她喜欢与她亲近,这个大哥哥会不会杀了她? 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落下一滴泪来,小南小手拉上他的衣襟,轻轻攥紧,仰着脖子,满怀希翼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小南喜欢……姐姐,哥哥……让小南过去……好不好?” 声音甜糯,撒起娇来完完全全的就是个小孩子模样,萧景霖收了剑。蹲下身,怀疑的看着她,试探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小南抽了抽鼻子,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小声道:“小南七岁了。” 七岁,看她的神态动作也与七岁孩子不相上下,莫非,因为那长命蛊,她的身子和脑力都永远停留在了七岁。 这么看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他卸下了脸上的冷意,微微勾唇,眸中染上暖意,整张脸瞬间明朗柔和起来,“小南,你答应哥哥。不要告诉姐姐你见过哥哥,哥哥就放你过去,好不好?” 小南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吃惊的模样十分可爱,还湿着眼眶就欢欢喜喜的点头,“恩,小南答应哥哥。” 萧景霖被她的纯真打动,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去吧,姐姐在等你。” “恩,谢谢哥哥。”小南咧开了唇,带着孩子般的童真,小跑着过去,又返回来,在他面前站定,小小软软的唇印在他脸上,“哥哥长得真好看,小南长大了,要和哥哥在一起……” 萧景霖一怔,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跑远了,伸手摸上被小南亲过的地方,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想,他这算是,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给轻薄了? “姐姐,我来了。”小南跑到袭玥身边,又牵上她的手,袭玥将她的手握紧,走上下山的路。 小南回头看了萧景霖一眼,纯净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漫天繁星揉碎在了里面。 不知为何,萧景霖眼前出现了一抹小小的人影,总是穿着小太监的衣服,从宫墙下的狗洞里钻进来。 每每见他被其他皇子们欺负,都会带些新奇的小机关来帮他对付他们,成功帮他赶跑他们之后,板着小脸,冷冷的道:“男孩子怎么能被人欺负呢,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一本机关秘籍,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你学会了,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他当时对她满是感激,“你帮了我,我该怎么谢你。” 小小的她仰着下巴,高傲的像个被宠坏了的公主。“等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相公。” “不对,是你做我的王妃,母妃说了,我将来是要做王爷的。” “不行,我救了你,你得听我的,说是相公就是相公。”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做标记似的摁在他的脑门上。 “这是做什么?” “这是母亲教我的,这样做,以后你要是有危险,我就能来救你了。” 风吹过,吹散了萧景霖的回想,当年,她的确救了他,如今,她已嫁为人妇,早已经将那时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 第86章 袭玥回城,又欲杀手 唯独他,一直记在心上,从未忘记! 袭玥带着小南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此处离城外尚且还远,更何况是琪王府,这么走下去,天亮了也走不到。 身上隐隐作痛,小南又是个孩子,脚程也快不到哪里去,本想着到了路上再看有没有马车经过,却不想,刚到了山脚下,就见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周围也隐藏着人的气息,袭玥猛地顿住了步子。 “姐姐,为什么不走了……” 小南睁着懵懂的眼睛问她,袭玥连忙冲她摇了摇头,不让她在说话,同时将她护在身后。 这些人的气息很是清浅,隐藏在树林里不露一丝行迹,可见,并不是普通人,定是训练有速度的高手。 都怪刚才走得急,没有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形,现在才一不小心落入了埋伏圈。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太子的人马?还是想要刺杀她的那批杀手,又或是她逃离被燕无痕发现了,派人来抓她? 无论是哪一种,对现在经脉受损的她来说,都是劲敌,更何况她还带着手覆缚鸡之力的小南。 袭玥放轻了步子,目光落在马车上,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加倍仔细的防备着隐匿的人群。 不料,等她们离马车近了些,一名侍女从马车后面出来,见了她,恭敬的道:“回城之路凶险万分,属下特奉阁主之命在此等候,护送姑娘回城,请姑娘上马。” 侍女侧身。为袭玥让开了道。 看她的打扮跟无痕阁的侍女别无二致,这座山头又这般隐秘,一般人是绝对不能轻易发现的。 可见这侍女的确是燕无痕派来的,袭玥皱了眉,猜不透燕无痕的想法,他从无痕阁出来也不过就半个时辰,他就命人在山脚下被了马车,是早就猜到了她会半夜逃走,还是说这无痕阁神通广大,遍布人马,以致于传递消息神速? 眼下她们一伤一少想要快速回城,没有比马车更好的工具了。 袭玥和小南上了马车,侍女亲自驾车,这山路有些崎岖,而侍女驾车却出奇的平稳,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袭玥撩开帘子,隐隐感觉道隐匿在周围的人仍旧在跟着他们,如影随形。见他们并无恶意,袭玥放下心来。 小南坐在貂皮制成的毯子上,底下还垫着厚厚的一层被子,肉呼呼的小手摸着毛皮开心的道:“软软的,好舒服。” 袭玥这才注意到,并不是侍女驾马车的技术有多么好,而是布置这马车的人有心,特意垫了这些柔软之物。 小南扯了扯袭玥的衣袖,凑到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喜欢大哥哥吗?” “大哥哥?”小南说的莫不是燕无痕? 袭玥手落在小南的双肩,看着她,轻声地问:“你见过大哥哥了?” 小南一听她这么问,连忙捂着嘴巴,头摇的像拨浪鼓,她答应了哥哥,不能说的,“小南没见过大哥哥?” 袭玥见她眼珠子心虚的乱转,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她勾了唇,清丽的眸子染上一丝狡黠。“小南刚才可是遇到大哥哥了?” 小南摇咬了咬唇,见袭玥盯着她看,仿佛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自己漏了馅,不太高兴的嘟着唇,点了点头。 袭玥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哥哥说,不让小南告诉姐姐小南见过他了。” 袭玥诧异,莫不是燕无痕一直跟着她,还放走了小南,又在这里备下了马车,可见他定是早就猜到她会逃走。 她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又为何将她的性子摸得这般清楚。 想到他的那双清亮的眼。莫非真是熟人不成? “哥哥长得很好看,小南喜欢哥哥。”小南兴冲冲的道,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袭玥更是震惊,他竟然在小南面前露了脸? 这个燕无痕,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太子府内,丫鬟急匆匆的进了袭锦云的房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袭锦云听完,俏脸上尽是怒气,胸口的气的剧烈起伏,“你说,太子从用了晚膳就一直在那个贱人房里,今晚还要陪着那个贱人?” 丫鬟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太子妃,侧妃今日身子不适,太医来看过,说是动了胎气,太子爷放心不下,今晚便留在侧妃那里过夜了。” 丫鬟话音刚落,袭锦云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喘着粗气,将桌子上的杯盏统统打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上好的茶具瞬间四分五裂。 丫鬟战战兢兢的跪下,侍卫进来,见此,挥退了丫鬟,“你先下去。” “是!” 侍卫高大的身子将袭锦云揽在怀里,平复着她的怒气,“锦云何必如此动气,小心伤了府中的胎儿。” 一想到嫁给太子一年有余未怀上一儿半女,惹得太子纳了侧妃,对侧妃宠爱有加。如今不过是与文阳有染了几次便怀了身孕,现在胎儿尚且不足一月,等过两三个月,肚子慢慢大起来,她又该如何向太子解释。 这一切都是文阳的错,她有些怨恨的想着,若不是他毫无节制,她也不至于整日担心太子会发现。 袭锦云从他怀里挣开,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侍卫只当她坏了身孕,难免耍耍小性子,忙讨好着上前,“锦云,你就放心好了,宫中的孟太医是我的亲舅舅,我已经与舅舅说好了,定会在太子面前小心说话,定不会被太子怀疑。” 袭锦云纵然心烦,听他这么说,脸上还是有了几分喜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文阳即便不为锦云着想,也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不是……锦云,你身上真香……”侍卫将她搂了个满怀,小心的附上她的肚子,一想到怀里的心爱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憨厚的脸上就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袭锦云被侧妃的事气的胸口疼,哪有心思应付他,伸手推开他,语气有些生冷,“文阳,这几日你还是不要总围着我转了,多去打探打探太子的消息。找机会接近太子,将来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当一辈子侍卫……” “锦云,我不想做官,只想一辈子守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侍卫目光灼灼,句句发自肺腑。 眼见着院中无人,门还未完全合上,虽然知道,每次文阳都安排人把手,但还是不放心,袭锦云关了上门,再看向身后的侍卫时,脸色已经完全变了,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轻蔑。 她看着眼前空长着高大强壮的身体,本性却安分守己,毫无雄心壮志的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想上进,难不成还想让我的孩子也跟着你一块做一辈子侍卫不成?若是哪一天太子爷发现了,你是想看着我们母子被太子活活打死,还是就想凭着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的能耐跟太子对抗?” 袭锦云眉梢上扬,一步一步逼近他,温柔的水眸已经被渗着冷意的犀利所取代。 男人眼中晦暗,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良久,像个木桩一样站了半响,袭锦云心中更气,又刺激他道:“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现在太子夜夜宠着那个贱人,等那个贱人生了儿子,迟早有一天会爬到我的头上。到时候,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母子被人欺在头上吧。” “锦云……”侍卫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才一把抓住袭锦云的双肩,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和孩子吃苦的。” 侍卫目光坚定,似乎用生命在承诺,袭锦云怒目而视,狠狠的打开了他的手,拔高了声调,“你拿什么保证?身份?地位?还是权势?” 袭锦云抱着双臂,冷笑了几声,“这些你都没有,你就只是个侍、卫!”最后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侍卫浑身一震,脸上的肌肉紧紧的绷着,眼中渐渐通红,多了一丝阴霾,加上他身材高大,仿佛变了个人。 袭锦云瞧着他的变化,有些惊讶,又怕是自己话说的太重,起了反效果,脸上缓和了几分。伸手附上他的肩膀,“文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锦云,我一定帮你除了侧妃,你等着我……” 侍卫说完,挺拔的身子绕过袭锦云,径直离去。 袭锦云弯了唇,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看着男人似乎变得坚定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看来,人还是要激一下,才能发挥出潜能来……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已经睡下了的太子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敢在他睡觉的时候敲门,定是大事。 太子掀开了被子,身边的女人白皙的手臂立马勾上了他的胳膊,“太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说着,还将脑袋靠在太子的肩膀上,有意无意的轻抚着肚子,强调着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最见不得女人没眼色,若不是顾忌道侧妃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早就将她甩开了。 太子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对着门外道:“进来!” 护卫推开门,脚下顿了一下,忙低了头,朝前走了几步跪下,“启禀太子,琪王妃回来了,属下以命人将她拦在城门口,只是……” 护卫拉长了尾音,怕话一出口,太子一个震怒,他这条命便没了。 什么,她竟然还活着?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竟然还能活着,命可真大! “只是什么?”太子看向底下的护卫,声音浑厚阴沉,大掌捏着侧妃光滑细腻的手骤然一紧,疼得怀里的女人再不敢肆意乱动。 “琪王妃身边有高手相护,属下拦不住,此时已经进了城……” “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袭玥都杀不死,本宫养着你们有何用?” 太子勃然大怒,猛地站起,侧妃猝不及防,花容失色,只来得及护住肚子,便当着护卫的面滚落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来人,”太子大喊,门外的侍卫冲进来。 “将他拖下去!”太子眸中杀意毕现。 “是!”侍卫齐声道,上前拖起他。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侍卫出去,关上了房门。 太子壮硕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着,一想到袭玥手里可能还掌握着他与南疆长老合谋谋害朝中重臣的证据,心里面一阵烦躁,侧妃柔媚讨好的讨好的模样,让太子更为火大。 侧妃试探着上前,生怕触碰了太子逆鳞,“太子,您……”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脸色依旧可怕,也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生硬的嘱咐:“今晚,本宫就不陪你了。” 说着,大踏步离去。 “姐姐,外面怎么了?”迷迷糊糊睡着的小南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问道,还伸了手,准备掀开帘子查看情况。 袭玥连忙拉下她的手,温声道:“有人打劫,外面的哥哥姐姐们对付得了,小南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小南一听有人打劫。皱了皱眉头,屁股抬了抬,将身子挪到袭玥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忽闪着困顿的大眼睛问:“姐姐,大哥哥也会来保护我们吗?” 大哥哥?小南似乎很喜欢燕无痕。 “小南很喜欢大哥哥?” 小南用力的点点头,可能是由于刚睡醒的缘故,眼睛还有些迷糊,袭玥觉得奇怪,她明明也是刚刚才见了燕无痕,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呢? “小南为什么喜欢大哥哥?” 小南打了个哈欠,困顿的笑了笑,“大哥哥长得好看。小南喜欢,等小南长大了要嫁给……哥、哥……” 说到最后,小南已经是困得合上了眼皮,小鸡啄食似的点了点头,接着身子软软的倒在袭玥身上。 袭玥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见她也没生病,怎么会困成这个样子? 周围刀光剑影不绝于耳,侍女神色淡定的驾着马车缓缓进了城,似乎并不将这帮人放在眼里。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飞进飞出的人影连绵不绝,琪王面前的书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几落书籍,全都是连夜派人搜索来的跟无痕阁有关的书籍。 郁尘盘腿位于书架旁,一手翻着一本,快速翻阅着,身边的书籍也早已堆积成了小山。 琪王一边翻着书,一边听着各路人马打探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待汇报消息的人影离去,整个书房内便只剩下了翻书的声音,直到沐风匆匆而来,“王爷,听说有辆马车闯进了皇城,与太子的人马交上了手,看样子,有可能是王妃……” 琪王猛地站起来,身影瞬间移到了门前,飞身融入夜色。 郁尘从书堆里爬起来。让沐风带着他一起去追赶琪王的身影。 离琪王府越来越近,袭玥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才一日多不见,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便仿佛已经与他分开了好几个月。 “吁……”马儿受惊,高抬起前蹄,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马车一阵晃动,小南紧闭着双眼,呼吸细微,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胸口还在缓慢的跳动着,当真是与死人无异。 袭玥一手撑在轿臂上,一手抱紧了小南,待马车稳下来,她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杀手,松开了手里的缰绳,缓缓拔出了剑,“姑娘,来了几只耗子,只怕要让您稍等片刻了!” 帘子未动,侍女已经飞上去迎战,她再是厉害,也没办法以一人之力抵挡几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三人牵制住侍女,其余人朝着袭玥而来。 袭玥坐着没动,侧眸,收紧了拳头。眼底已是一片冷意。 犀利的剑光已经逼近了轿子,袭玥迅速窜出轿子,抱着小南就地一滚,身后,轿子应声而破,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体内阵阵发疼,袭玥将小南放下,站起身,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逼近的杀手。 “杀了她!” 领头的杀手一声令下,手下的兄弟们齐齐冲了过来,袭玥正欲动手,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寒剑划破夜空。直直插穿刺客的胸膛,直挺挺的倒在袭玥面前,伴随而来的是琪王肃杀的身影。 他几乎不留余力,出手又快又准,如同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王者之气,直取杀手的性命,一拳头下去,几乎震碎了杀手的胸脏,几滴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沐风随后赶到,带领着王府众人全力斩杀,深夜的街头,血流成河…… 见杀手已全部被王府的人马牵制,琪王这才退出战斗。转身来到了袭玥身边,幽深的眸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袭玥暖心一笑,将他深深的担忧看在眼里,方才看着他杀敌时狠绝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一疼,“我没事,倒是你,让你担忧了……” 她覆上他的脸,细细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琪王将她的手握紧,剑眉隆起,伸手探上她的脉,黑眸越发深沉,眼底的担忧被深深的自责取代。身边有个郁尘自小跟随着,早已算是半个大夫。 “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话已经出口,袭玥方觉得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在皇陵受伤她这么说过,在太子府受伤她也这么说过,似乎每次受伤她都会这么说。 这一次,琪王的眼神很是平静,就是因为太平静,反而好像在酝酿着惊涛骇浪,而让袭玥不安,她勾了唇,想证明她是真的没事,却不知道她的善解人意更是让琪王心疼。 沐风扣住最后一人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自杀,却也没杀了他,将他带到了琪王面前,意有所指的道:“王爷,与之前的杀手是同一批人,怎么处置他。” 琪王一眼扫过杀手,自腰间扯下自己的龙纹玉佩,捡起一把剑挥剑斩碎,他看着杀手道:“回去告诉父皇,若再有下次,碎的可就不是这块玉了。” 琪王将袭玥拦腰抱起,深邃的眸子写满了温柔,“我们回家!”,他勾了唇,仿佛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袭玥隐隐猜到这批杀手的身份,却不想他早已知晓,龙纹玉佩是皇帝亲赐给各位皇子的,毁坏皇帝御赐之物,乃是大不敬之罪,琪王这么做,只怕是想告诉皇帝,她于他,胜过权势,若是皇帝再咄咄逼人。他们父子之间就如同这玉佩一般,永无复原之日。 她想,只怕皇帝这会儿对她更是恨之入骨了。 袭玥抱紧了他的脖子,刚才抱着小南那一滚,身子的疼痛早已经加剧,她看向身后,见沐风已经将小南抱起,彻底放下心来。 他看向琪王的脸,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只要他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的眼中,写满了说不出口的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或许,有这么个人,疼你护你到极致,哪怕只是个梦,也值得你只为他一人放下防备,只为这片刻的温柔。 袭玥轻轻地笑了,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风轻扬,轻抚着他们的衣襟,月光拉长了他们交叠的背影,缱眷如画。 “经此一事,只怕景琪和皇帝之间的嫌隙更深了!”郁尘看着他们的背影,幽幽叹道。 沐风察觉到小南异于常人的体温和呼吸,微微皱了眉,“这孩子……” 郁尘收回目光,看向他的怀里的小南,见这孩子浓眉大眼的,分外讨喜,又见沐风神色怪异,难不成这孩子有问题? 他凑近了些,发现这孩子脸色似乎格外白了些,僵硬了些,而且……透着一丝死人的气息? 郁尘睁大了眼,探上小南的脉,先是因为他冰冷的肌肤着实震惊了一把,又见她气息清浅,恍若游离,按道理早就应该是个将死之人了,而这孩子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而已。 第87章 小南一眼就知道琪王体内有蛊 琪王府内,郁尘重新为袭玥看了伤,手放在她脉上的时间越长,脸色就越凝重,惹得琪王握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房间内莫名的变得安静异常。 “怎么样?”琪王见他收回了手,终于忍不住问道。 郁尘看着袭玥的看神有一丝怪异,“可有高人为王妃看过伤了?” 她经脉受损严重,若是一般人,早就卧床不起,非得静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可袭玥脉象稍显平和,定是用良药护住了心脉,又辅以奇药身体才能恢复的那么快。 袭玥可不知道什么高人,给他看病的大夫看样子与燕无痕关系不菲,定也不是普通人,燕无痕好像叫他,“柳玉生,听说好像是神医族后人?” “柳家?”果然是他,就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这么快就让袭玥在短短一两天内,跟个没事人一样四处活动。 郁尘一言不发的走到桌边,提起笔来,光是药方就写了一大张纸。 再看上面的药材,连天山雪莲都没放过,尽是些珍贵无比又极其稀有的药材,好像要跟谁较劲似的,袭玥看着郁尘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模样,忍不住问向琪王,“他这样是怎么了?那柳玉生跟他有仇不成?” 琪王淡淡一笑,“有仇倒是谈不上,只不顾同行相见分外眼红罢了?” 哦,原来如此,郁尘在医术上向来自傲,却对柳玉生闻之色变,莫非,这柳玉生的医术在他之上? 想到此,袭玥不禁勾了唇,号称鬼医首徒的郁尘竟然也遇到了对手,这还真是半年难得一见。 袭玥有些好奇。“不知这神医族后人和鬼医首徒之间谁更厉害些?” “自然是……” 琪王一开口,郁尘当即转过来打断他,“自然是我,神医族隐居多年,没想到那柳玉生竟然没跟着一块隐居了去,竟然成了无痕阁的人。” 郁尘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中都是满满的较劲,他放下笔,将药方递给了沐风,跟他嘱咐了几句。 琪王这才继续道:“郁尘和柳玉生谈不上认识,只不过这天下的医者,他都有所耳闻,也曾亲手拆了不少那些所谓的神医的招牌。 现如今,江湖上最有声望的两大医学世家,便是我舅舅鬼医一族和神医族柳家,郁尘和柳玉生又都是两大世家的佼佼者,难免想要一较高下。 势在必得的下了战帖,没成想,柳家当年忽然隐居,从江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大世家究竟谁更高一筹,还真不可知。为此,柳玉生成了郁尘心里的一个结,不和他比上一场,只怕这辈子心里都放不下。” 袭玥点了点头,想不到。无痕阁内竟然也是卧虎藏龙,随随便便一个大夫,竟然也是大有来头。 袭玥不知道的是,柳玉生可是萧景霖专门命人召回来的给她看伤的。若是换了别人,别说是祖传的护心丸,即便是随随便随一张药方,柳玉生也不会随便写的。 想到燕无痕,袭玥不禁皱了眉,“景琪,燕无痕对我有恩,虽不知他为何救我,可我总感觉他似曾相识,说不定是我们认识的人。只不过。他总是以面具示人,似乎并不想招惹江湖是非。经过为了我与太子交上手,今后势必与太子结下梁子,日后在江湖上难免有些麻烦,所以……” “王妃多虑了,无痕阁神秘无常,在江湖上据点甚多,每每被人发现,势必势人去茶凉。一丁点痕迹都不会留下。连景琪也查不到他们的踪迹,更何况是太子。” 连景琪也查不到? 袭玥看向琪王,琪王认可的点了头,“郁尘所言非虚,燕无痕既然命人护送你回来。就定是猜到路途危险,即便被太子发现了行踪,依着无痕阁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也不难办到。只不过,燕无痕这次出手相救,他日有机会,我定会换了他这份恩情。” 如此,她便放心了。 郁尘隐隐觉得不安,“燕无痕既然不愿涉足朝堂,明知道你的身份又为何要出手相救,不但专门派人通知景琪,还为了护送你的得罪太子,这实在不像是燕无痕往日的作风啊。尤其是,这一切好像都是为了王妃而破了例。是为了王妃本人,还是为了向景琪示好?” 这…… 袭玥也说不上来了,如果是为了她,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时时刻刻的为她操心,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说,还在关键时刻救了她的命。 想到她刚醒来就欲回王府时,燕无痕似乎也很生气。 若说是为了琪王,他大可以出来与景琪相见,依着景琪在民间的作风,定然不会亏待于他,又为何会避而不见。 难不成是他想琪王示好,又不愿彻底得罪太子,所以才不亲自出手? “景琪,你怎么看?” 袭玥看向琪王,眼中全然的信任,琪王平静的黑眸里幽深异常,幽幽地道:“我倒是希望他是冲着我而来,不管是示好也好,有所图谋也罢。” 他隐隐感觉到,燕无痕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袭玥去的,虽不知他目的何在,但是就凭着他接近袭玥这一点,就证明了袭玥所说的话。 燕无痕定是认识袭玥的,而且就是他们身边的人,只是隐藏得够深,被大家都忽略了而已。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燕无痕若是真冲着你来的,定会再次现身的。” 琪王看着袭玥担心的模样,心中一暖。 他握紧了袭玥的手,就算燕无痕救了袭玥,他也决不允许他将主意打到袭玥身上。 “王爷,药熬好了,”沐风道,身后的丫鬟端着托盘,将熬好的药放在了袭玥面前的桌子上,顿时,整个屋子里都飘散着一股子苦涩的药香。 袭玥俯身靠近药碗,这小小的一碗药。味道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大,怎么感觉像是掉进了草药堆里,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药香。 琪王先端起来探了探药碗的温度,这才递到她手里,袭玥憋了一口气,一饮而尽,待喝完了药,屋子里浓郁的药香一丝一毫都没有消退。 丫鬟又端了碗药进来,她挑了眉,看向郁尘,“你这是准备了多少碗药?” 郁尘嘿嘿一笑,只看着沐风,沐风对着门外道:“抬进来吧。” 顿时。一只崭新的装着大半桶药汤的木桶被抬了进来,袭玥顿时睁大了眼睛,“郁尘,你不会是跟柳玉生较劲,想要让我喝掉这一桶的药,技不如人就以量取胜吧?” 郁尘当下黑了脸,两道眉毛都能挤到一起去,“柳玉生那个缩头乌龟,我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眼里,王妃也太小看郁尘了,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像吗? 袭玥怀疑地看着他,继而目光坚定地点点头,琪王护着袭玥,也对他报以同样的目光,郁尘被这夫妻两默契的眼神盯得一阵气恼。他瞪圆了眼睛,一瞬间炸了毛,看向沐风,“真是以下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木头,你来评评理。” 三人均将视线落在沐风身上,沐风微微一思索,帮了郁尘,势必得罪了王爷和王妃,而他的主子是王爷,自然得向着主子,“自是王妃有理。” “木头。你……”郁尘指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哈哈……”好久不见没逗弄郁尘,见他还是这般好玩,袭玥不禁乐出了声,动作幅度过大,敢与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顿时一阵疼痛袭来。 她微微白了脸,捂着肚子收住了笑。 “又疼了吗?”琪王脸色一紧,伸手覆上她的肚子轻轻按摩,眼神看向郁尘。 “经脉受损怎么可能不疼,我特意让人在水里加了药材,每晚泡上半个时辰,不出三日,王妃便不会觉得痛了。至于受损的经脉,只能辅以药膳慢慢调养了。近日,即便是遇到了今晚的情景,也切不可再随意动手了,以免落下了病根。” 琪王将郁尘所说的每一条都牢牢记在心上,待所有人都走后,他扶着袭玥站起,大掌落在她的腰间,扯开了腰带。 不知道是不是被药汤熏着的缘故,袭玥的脸上有一丝红,待脱了外衣,她忙拉着他继续动作的手。 琪王的眼中无一丝杂念,袭玥对上他的眼睛。脸上却更是红了几分,她轻声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两人早已坦诚相见,如今心意相投,可对于这种亲密之事,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尤其是被他注视着,他的眼神越坦荡,她便越是僵直了身子。 琪王看了她良久,深邃的眸子里带了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我已是夫妻,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话是如此,可…… “叩叩叩……” 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声响起,袭玥忙将他推出了屏风外,“这么晚敲门,定是有要事。” 琪王半推半就的被她推着出了门,无奈的摇了头,待看向四周,却空无一人,低头,这才见小南睁着大眼睛防备的看着他。 “你……”琪王上前一步,小南却转身跑了,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连身子都在发颤,琪王觉得奇怪,便追了上去。 眼见着小南越跑越远,琪王飞身而起,拦在小南面前,长身而立,面若冠玉,月光轻洒在他身上,更衬得这张脸清俊逼人。 而小南却是睁大了眼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见琪王向他靠近,更是本能的挪着屁股后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是煞白煞白的。 琪王见此,微微蹙眉,停下了步子,“你是叫小南吧?” “……”小南一言不语,只是用眼神防备着他。 琪王见她只是个小孩子,便勾了唇,蹲下身来朝她笑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小南咽了咽口水,哆嗦着,伸出食指指着他,嘴里呢喃着,“好可怕……它在里面……蛊虫……” 琪王本来还不知道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只当是她是怕生,现在从她嘴里听到‘蛊虫’二字,顿时僵了脸,这孩子不一般。 听说小南不见了,郁尘和沐风闻讯赶来,见小南又惊又怕,大眼睛泫然若泣,而琪王又皱着眉,这一大一小的两人看得他们一头雾水。 “景琪,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在吓唬一个小孩子吧?” 郁尘问道,刚一靠近,小南便站起来躲在了他的身后,死死地拉着他,不让他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琪做了什么,才让这孩子怕成这样,以郁尘对琪王的了解,他这张俊脸,莫说着十六的小姑娘到六十六的老奶奶,就连三四岁的小孩子都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为何这么特殊? 琪王道:“这孩子怕的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蛊虫。” 什么,她一个小孩,怎么会? 郁尘摸上小南的手,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他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对着小南诱哄般笑道:“小南,跟哥哥去玩,好不好?” 小南只想着赶紧从琪王身边逃离,便点了头,跟着郁尘走了。 琪王站在原地,望着小南的身影,眸色变了几分。 药草屋内,小南乖巧的坐着,因为陌生,而四处打量着,郁尘坐在他对面,轻声问:“小南,告诉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害怕王爷?” 小南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的道:“蛊虫,很厉害的蛊虫……小南怕……” “蛊虫?”郁尘眸色沉了沉,“你是说他身体里有蛊虫?” 小南点点头,郁尘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体内有蛊虫?” 小南理所应当的道:“小南感觉的到啊,”她捂着自己胸口,委屈的道:“它很害怕,小南也很害怕……” 它? 看着小南无辜的眼神,郁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这孩子身子这般冰冷是因为蛊虫作祟,他赶忙将收集来做研究的蛊虫统统放在桌子上。 小南一见到他们,就放下了戒备,仿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似的,隔着瓶子扶着着它们,兴冲冲的说道:“原来,哥哥也喜欢他们,小南的家里有很多呢,每天都是小南陪着它们的……” 果然如此,看来他猜测的没错,这孩子体内果然有只蛊虫,而且,这只蛊虫几句灵性,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 趁着小南被蛊虫吸引,郁尘悄悄出了屋子,琪王已在河边等候多时,郁尘上前。重重的点了头。 “你体内的祭祀蛊乃是蛊虫中的王者,但凡是有点灵性的蛊虫感觉到了都会害怕,因此,小南才回一见到你,就那么大反应。” 琪王隐隐感觉到小南这个孩子不简单,南疆长老被就囚禁已有十余年,一出来就来找她,只怕也与她体内的蛊虫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屋内的小南。 “莫非,这孩子早在南疆长老被囚禁之前就已经中了蛊?”郁尘惊道,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那她体内的蛊虫莫非就是,“长命蛊,能让一个人十几年来保持着同一个模样,而且体温如同冷血动物的一定是长命蛊无疑。” 琪王的身影倒映在河水中,他远远地看着屋内的小南,南疆长老让小南跟着袭玥究竟有什么意图? 屋内,袭玥刚换好衣服,便听见屋外一阵打斗,她打开了门,正见沐风领着一队人马与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对抗。 琪王见她穿着单薄,担心的皱了眉,忙将她带回了屋里,“身子还虚着,出来干什么,外面那几个小毛贼。沐风对付得了。” 见琪王眸色深沉,袭玥,伸手覆上他的手,猜测道:“你是担心外面那些人是从宫里来的?” 皇帝毕竟是他的父亲,血脉相承,他只怕也不想与皇帝走到父子反目的地步。 袭玥自换下来的衣服里拿出了那些指证太子串通南疆长老谋害朝中众人,扰乱后宫的证据,“这些,是我跳崖前,南疆长老给我的。” “……”琪王翻阅着他们来往的书信,其中详细记录了他们是如何谋害朝中栋梁的具体细节,这些命案足以让太子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琪王的动作猛然一顿。将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纸上,‘萱妃娘娘’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底,琪王捏着纸张的手指渐渐收紧,直到袭玥覆上他的手,“有了这些证据,我们一定可以替萱妃娘娘报仇。” 琪王骤然回神,对上她担心的眸子,他勉强一笑,“母妃的事我早已知道跟太子和皇后有关,只是没有证据,他们又一手遮天,如今,仅仅有这些往来的书信。还是不能定太子的嘴。” “为何?” “且不说这些书信见了水,自己有些模糊,即便是真的,也是只有物证没有人证。就算南疆长老愿意作证,又有谁会相信他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太子倒打一耙。” “这……”袭玥倒是没想到这些,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铁证,却还是让太子逍遥法外吗? 人证? 袭玥眼前一亮,“洞中的骨骸,只要仵作验过,证明是当年那些大臣的尸骨,便能证明这些书信上所写句句属实,就算不能彻底扳倒太子,也能让他彻底失去民心。” “什么骨骸?” 袭玥诧异,“难道你们没有在洞中发现大臣们的骨骸?” 琪王摇了头,当时他们在洞中的确什么也没发现,就只看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或许,是太子将白骨给处理掉了。 “南疆长老的尸首呢?”她记得当时南疆长老也跟着跳下来了,若是燕无痕没有救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然已经摔死了。 顺流直下,定然也能找到他的尸首才对。 琪王脸色猛然一变,五万人马寻了两个时辰的结果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怎么会这样?”袭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那南疆长老那般古怪,不看见他的尸首怎么弄能让人放心的下。 “或许,燕无痕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当时是他救了她,当然也知道南疆长老有没有摔死。只是无痕阁向来神秘,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外面的打斗戛然而止,沐风进来禀报,“王爷,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一人回去通风报信,派去跟着的兄弟亲眼看见刺客进了太子府。” “太子的人,”袭玥蹙眉,“安排刺客直接进入王府行刺,显然是以卵击石,太子现在这么做,是不是说明,他现在已经是狗急跳墙了?” 琪王捏着手里的证据,细细寻找着蛛丝马迹,以太子的品性,能逼得他狗急跳墙,可见这些来往书信中必定有对他致命的证据。 当晚,琪王和袭玥睡下不久,便又听得外面想起打斗声,看来,今晚是不得安宁了。 一大清早,一辆镶金带银的豪华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身后的丫鬟们手里都拿着贵重的物品,管家得了袭玥的许可。这才带着来人前去见袭玥。 “听闻姐姐受伤了,妹妹特意前来看望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袭锦云跨进袭玥的房间,面色红润,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见了袭玥分外客气。 一来是袭玥知道她与文阳有染,还珠胎暗结,她不得不对袭玥讨好。 二来是太子爷天还未亮就让她过来跑一趟请袭玥去太子府一趟,若是她办成了这事,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自然是又重了几分。 眼下小南正坐在梳妆镜前,小脸上还挂着几分困意,袭玥正拿着玉树,替她打理着柔软的发丝。 见袭锦云这般客气,袭玥倒有几分不习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她是替太子过来的,昨夜杀手一波接着一波的要杀她不成,一大早就变了策略,该让袭锦云来接近她,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 不等袭玥开口,袭锦云忙吩咐着身后的丫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里东西放下。” 丫鬟们将东西一一放下,布帛揭开,就均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袭锦云打量着袭玥的神色,讨好道:“姐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第88章 袭锦云上门,达成交易 袭玥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见袭锦云娇俏的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实在是讽刺至极,她手下动作不停,等给小南扎好了小辫,这才回过头来,一眼扫过地上的几样珍宝,淡淡一笑,“太子妃客气了,袭玥无功不受禄,还请太子妃再将这些拿回去吧。” 袭锦云早就料到袭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面上也没有丝毫气恼,反而笑得更开了,自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玉镯,提起步子上前一把握住了袭玥的手,“就知道这些俗物姐姐定是看上眼,妹妹特意命人从淮南给姐姐带了一只玉镯。” 说着,袭锦云就准备将玉镯往袭玥的手腕上戴,袭玥连忙收回了手,微冷的眼神看向袭锦云,侧开了身子揽着小南一起坐下,这才冷了脸道:“太子妃若是无事,就请回去吧……秋玲,送客!” 秋玲进来,站在袭锦云面前,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太子妃,请吧!” 袭锦云脸上僵了几分,若不是有把柄在袭玥手中,她堂堂太子妃,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眼下她的计划才刚开始,又怎么能一走了之。 “妹妹来自是有事,姐姐又何必着急赶妹妹走呢。”袭锦云厚着脸皮上前,眼珠子一转,将主意打到了小南身上,她在小南跟前蹲下,自以为笑的如沐春风,“看这小妹妹长得这般可爱,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她一靠近,小南就退了两步,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袭锦云面上挂不住。想不到连袭玥身边的孩子都对她如此防备,她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还能难倒她。 袭锦云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枝玉钗,在小南眼前晃了晃,“小妹妹,这个送给你。” “王妃,”秋玲微怒的看着袭锦云,碍于她身份尊贵,不能直接将她轰走,眼下见她脸皮这般厚,不禁有些气恼的看着袭玥。 小南人虽然小,却也看得出来,袭玥不喜欢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身上的浓郁的香味实在是讨厌,怕给袭玥惹麻烦,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无辜的眼神看向袭玥。 袭玥将小南眼中的厌恶看的一清二楚,这孩子喜欢与否,全都写在脸上,见小南正看向她,似乎只要她开了口,小南就准备推开这个讨厌的女人。 袭玥微微勾了唇,眸中一抹狡黠划过,既然袭锦云不走,不如就让小南来陪她玩玩。她摸了摸小南的脑袋。冲她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小南,既然太子妃送了,你就拿着,就当是玩具好了。” 小南皱着的小脸顿时舒展开来,接收到袭玥的暗示,顿时甜甜一笑,眼中染上一抹恶作剧般的兴奋,她看向袭锦云,糯糯的说:“既然姐姐都说了,那小南就收着好了。” 她伸出嫩白的小手,落在袭锦云手上,却没有接她的玉钗,反而两只手都摸上她的手腕上的饰品,将手掌与她温热的皮肤紧紧相贴。 接触的一刹那,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让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袭锦云惊得一抖,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 “咚”的一声,玉钗掉落在地上,瞬间断成了两节,小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袭锦云往回缩的手,委屈的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不喜欢小南吗?” 小南说着,又往袭锦云身边走了几步,仰着小脸,伸出双臂,露出两排大白牙般人畜无害的笑容,“姐姐既然喜欢小南,那就抱抱小南吧。” 袭锦云心下骇然,将小南还是那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怎么看都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只是脸色白了些而已。 这屋子里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闹鬼不成? 袭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小南这孩子,见了喜欢的人就喜欢抱一下,太子妃既然喜欢小南,不会连报一下都不愿意吧。” “……怎么会呢,”袭锦云僵硬的笑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接着故作大方的将小南抱在了怀里,当下心里微微放心了些,这孩子除了身子冷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定是袭玥在故弄玄虚,让她自己吓唬自己,好自乱阵脚。 正想着,脖颈一凉,竟是小南用手指摸上了她的脖颈,接着小南的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雪一样的冰冷,“不知道姐姐的血是不是甜的?” 小南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口水,故意弄出来些动静来。 袭锦云的脸色顿时白了,不想被袭玥看笑话,又不想承认自己会被一个孩子吓着,当下僵硬着身子。 小南离了她的怀抱,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无辜地笑了,“姐姐感觉到了吗,小南的心跳似乎快了些哦,一定是因为喜欢姐姐的缘故。” 不,不可能,活人的心跳怎么可能这么慢,这孩子…… 袭锦云惊得抽回了手,看着小南的笑容活像是来自地狱的小恶魔,站起来的一瞬间,腿上又麻又软,幸亏身后的丫鬟扶着,才不至于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姐姐……”小南笑盈盈的朝她靠近,袭锦云伸出了手,骇然的睁大了眼睛,“站住,你别过来……” 小南眨巴眨巴眼睛,顿时眼眶微微湿了,看起来就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孩子,扁着小嘴道:“姐姐不喜欢小南了吗?”小南顿时冷了小脸,面无表情的瞪了袭锦云一眼,这才回到袭玥身边。 秋玲在一旁掩面低笑,连袭玥都跟着弯了唇,“咳咳……小南,过来吧。”她轻咳了几声,将小南招了过来。“太子妃所为何事,这下可以说了吧?” 袭锦云镇定了几分,挥退了丫鬟站稳,竟还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袭玥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待看着小南自袭玥怀里探出头来冷冷的盯着她看时,身子难免又是一僵,她道:“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姐姐连杯茶都不给妹妹喝吗?” 竟然还不走,这还真不像是袭锦云的作风,莫非是怕她将她与侍卫暗结珠胎的事情说出去,这才亲自上门?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倒要看看,这袭锦云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秋玲,还不快去给太子妃奉茶。” 秋玲仰着下巴看了袭锦云一眼。这才道:“是,秋玲这就去。” 袭锦云坐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分外好看,她看向几个丫鬟,“你们先出去吧。” 袭玥漫不经心的摸着小南扎起的头发,这把丫鬟都请出了,莫非是要谈正事了? 她收回了手,“小南,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不,小南要留下来保护姐姐,”小南防备的看向袭锦云。 “放心,没人伤的了姐姐。” 正好这会儿秋玲端了茶进来,袭玥便让秋玲将小南带了出去。 “妹妹前来,是想和姐姐做一笔交易,” “交易?”她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好笑的看着她,“我们之间哪来的什么交易?” 袭锦云自信一笑,自怀里取出一份书信,信封上写着“太子亲启”四个大字。 袭玥抬起眼皮,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袭锦云既然敢来王府找她,口口声声说着交易,那她这信封里东西定然不一般。 “这是什么?” “姐姐看过就知道了。”袭锦云眼中势在必得,将信封递给了袭玥,似乎只要袭玥看着里面的内容,就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袭玥伸手接过,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件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罗琛被降旨,琪王便是断了一臂,太子可趁此机会,让琪王妃之弟将中尉军参将一职取而代之,命内鬼借机在军营中制造混乱,以袭承来牵制琪王……”落款处赫然写着国舅爷的大名,上面还有国舅爷的印章,只怕不会是作假。 承儿? 内鬼? 袭玥越看脸色越沉,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承儿头上,想利用承儿来对付琪王,实乃用心险恶。 而且,这‘内鬼’又是谁,莫非太子在琪王身边安插了眼线不成? 袭锦云笑道:“姐姐可相信妹妹的诚意?” 袭玥面上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她拎着手中的纸张,好笑的看着袭锦云,“你以为就凭这一张来历不明的信件,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 “姐姐大可不信,承儿弟弟自从入军营以来,屡屡获得罗琛的夸赞,罗琛未革职之前,还向皇上请命要提拔承儿弟弟。 此时太子已经入宫,联合诸位大臣力荐袭承任命中尉军参将一职,相信不到午时,承儿弟弟的任命书就下来了,到时候,姐姐自会知道妹妹的话是否可信。” 看她信誓旦旦,这信中虽然提及了要他们要让内鬼扰乱军营。但是具体这人是谁,他们准备如何制造混乱,却是一无所知。 她看向袭锦云,“你不是太子的人,为何要将这封信给我看?而且,袭家早已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将来太子登基,你势必会成为太子妃,又为何要背着他给我看这封信?” “姐姐有疑心自是没错,锦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姐姐为我保密,二来……” 袭锦云犹豫了一下,自嘲的道:“姐姐可能不知道,众人皆以为侧妃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歌姬,因为貌美才被太子相中。 其实,她乃是国舅爷流落在外的亲外孙女,太子的亲表妹,我们袭家再是厉害,也比不上国舅爷跟太子之间亲上加亲。 太子现在还未登基,就已经对侧妃宠爱有加,将来若是登基了,哪还有我袭锦云的容身之地,所以,妹妹才趁着太子不在,偷了这封信,作为诚意,与姐姐谈这一笔交易。” 原来如此,袭锦云嘴上这么说,看似好像没说什么不对,句句在理,其实,她也不过是想要利用琪王来牵制太子,好让她在其中渔翁得利。 她说的珠胎暗结一事她暂时还没想过要告诉太子,毕竟袭锦云为了不被人发现,定然会再太子府兴风作浪,想方设法瞒天过海。 到那时,太子自会头疼,她也乐见其成。‘ 至于侧妃的消息,倒是意外的收获,只怕袭锦云是想着借助琪王之手帮她吸引太子的注意力,从而暗中对付侧妃,好除掉一大劲敌。 对双方而言,的确是互惠互利的好事,难怪她敢信誓旦旦的来找她。 女人的直觉告诉袭玥,袭锦云定然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无论她做什么,对琪王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袭玥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怎么个交易法?” “我负责将太子的计划告知于姐姐,保住承儿弟弟,而姐姐只要将锦云与文阳的事守口如瓶即可。” 只怕在这期间,以袭锦云的能耐。定会有办法除掉侧妃,也定会有办法让她腹中的胎儿名正言顺,不过,只要承儿与琪王平安,其他的与她无关。 她起身,与袭锦云并肩站着,眸中清冷,“好,一言为定,若真如你所言,我就答应和你做交易,倘若你骗我,我保证,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放心,妹妹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袭锦云刚打开房门,正对上小南清澈阴冷的眸子,吓了一跳,她想绕过她,小南却偏偏不如她意。 她往左,小南也往左;她往右,小南也往右,一缕黑发垂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死死地盯着袭锦云。 “小南,让她走吧。” 袭玥放了话,小南这才让开了道。 袭玥见她最嘴撅的老高,小小的人还双手叉腰,活似大人的模样,她道:“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小南拉着她的衣袖,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心,“姐姐,不要相信她,她是坏人。” 呵呵,连小南也看出来了? “谁是坏人啊?”院子口传来郁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琪王和沐风。 “姐姐……”小南一看到琪王,就往袭玥身后躲。 琪王见她来历不明,身子这般诡异,又日日缠着袭玥,俊脸上冷了几分,想到袭锦云,唯恐她是太子派人对付袭玥的,方道:“刚才太子妃来过了。可是太子派来的?” “是不是太子派人的,我暂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袭玥压低了声音,戒备的朝四周看了一下,琪王会意,命令沐风和秋玲出守着,他们三人进了屋。 袭玥将与袭锦云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琪王和郁尘。 “侧妃是国舅爷的亲外孙女?”郁尘睁大了眼睛,一口水喝下去,险些被呛着,“我没听错吧,这么一来,两个女人闹起来,太子岂不是要窝里反了?” 琪王道:“两个女人还影响不了太子。最多给他制造点麻烦而已。” 袭玥附议:“景琪说的没错,袭锦云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无人知晓,但是,那封信倒是真的,毕竟国舅爷的印章可不是谁都能捏造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心中所提到的内鬼,既然能扰乱军营,可见这人隐藏的及其的深。” 三人一阵沉默,脸上都严肃了几分。 午时,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提出中尉军参将一职,丞相一党有意与琪王交好,遂一开口就支持袭承,本以为太子一党会想要安插心腹,将中尉军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推荐心腹。却不想太子一党竟然没有反驳,反而还跟着附议,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另有企图。 之后不久,军中那边传来消息,袭承成了皇帝亲赐的中尉军参将,此时整个军营里一片欢呼。 太子府,袭锦云刚回去,就与太子和侧妃碰了个正着。 “哟,姐姐这是去哪里了。” 侧妃抱着太子的手臂,眼中一抹轻蔑划过,袭锦云却是不语,暗自讥讽。轻飘飘的回她一句,“锦云出去自然是为了太子,妹妹怀有身孕,还是安心养胎,莫要过问太多才好。” “太子,”侧妃冲太子嗔道,一只手指着袭锦云,“太子,洛儿亲眼看见姐姐进了琪王府,定是为琪王通风报信去了。” 侧妃得意的看向袭锦云,明知道太子与琪王势同水火,还望琪王府跑,定是有所图谋,多亏她留了个心眼,派贴身的丫头跟着她,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袭锦云没反驳,不仅没有遮遮掩掩的为自己辩驳,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又怎么样,难不成锦云做什么事,还要向妹妹禀报吗?” “你……” “住口!”太子一听她们吵就觉得头疼,看着侧妃道:“你先退下!” “太子……”眼看着太子竟然向着袭锦云,侧妃非岂能甘心,还欲说话,被太子冷下来的脸色吓到顿时低了头,恨恨地瞪了袭锦云一眼,这才退下。 袭锦云暗自得意,这女人一点眼色都没有。若不是仗着国舅爷,太子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可愿意出来见我?”太子问道。 “臣妾与琪王妃说尽好话,可我已琪王妃往日过节太深,她不但对臣妾出言不逊,还摔碎了太子送与臣妾的玉钗,”袭锦云脸上一片失落,眼眶里含着泪,连忙跪下谢罪,“臣妾没能将琪王妃带出来,是臣妾的错,请太子赎罪。” 太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郁。 昨晚一时急糊涂了,明知道是以卵击石,还是派了杀手过去轮番刺杀袭玥,结果可想而知。 既然袭玥已经平安回了王府,手里肯定掌握着那些信件,必须得赶在她和琪王发现那些信件里致命的证据之前,毁了那些信件。 所以,他才让袭锦云前去王府,想方设法将袭玥带出来。 她哪里知道,袭锦云不仅让文阳偷了国舅爷写与他的信,还阳奉阴违的与袭玥达成了交易,半点也没提要见面的事。 袭锦云捂着衣袖,不经意间露出一截伤痕,太子让她前去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眼下见她胳膊上有伤,忙将她扶了起来。 袭锦云故作惊慌的扯下衣袖,太子抓着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挽上去,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映入眼底,“这是怎么回事?” 袭锦云咬了咬唇,眼中含着泪,像是怕他不喜欢似的,睁大了眼睛不敢让它落下来,又仿佛因为太疼了,终究还是落下泪来,趁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当真是楚楚可怜。 她忙慌张的擦了眼泪,硬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太子不必担心,都是锦云不好,惹恼了琪王妃,还会让人……只是些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袭锦云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习惯了逆来顺受,太子想到已经有数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顿时揽着她道:“这段时间是本宫冷落你了,先去上药,今晚,本宫便留下来陪你。” “太子,锦云自己上药就好了,侧妃妹妹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太子陪伴的时候,您还是……”袭锦云推拒着他,一圈一拐的往前走,心中默默倒计时。她就不信太子还能无动于衷。 果然,太子将她拦腰抱起,不容她拒绝,“这里是太子府,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说今晚留下来陪你,就一定会留下来。” “太子,”袭锦云泪中带笑,轻轻唤他一声,双手覆上他的脖子。 待看到躲在假山后偷偷观察的丫鬟,袭锦云更是在太子看不见的盲区里笑的得意,眼看着丫鬟远去通风报信,袭锦云顿时敛了笑,冷冷的勾起半边唇。那个贱女人知道了会气疯吧,最好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她也好名正言顺的除了她,也不枉她对自己下狠手,用这些伤痕来换取太子的同情心。 军营内,呼声震天,整齐的跑步声,操练武器的呐喊声以及袭承带着军队演练的肃杀之气顿时迎面扑来。 袭玥和琪王下了马车,顿时浑身一阵,不自觉挺直了背脊,眉宇间浮现出一丝英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枪林弹雨中和大家一起训练的日子里。 袭承新官上任,却没有一点官架子,还穿着平日训练时穿的衣服。修身干练,包裹着挺拔有力的肌肉。 眉宇间轮廓分明,俊逸的脸庞褪却了青涩,被一抹成熟刚毅所取代。 额前豆大的汗珠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淌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严肃起来带着士兵操练武器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将军的气势,与初见时那个身形消瘦又倔强不服输的孩子相比简直算是脱胎换骨。 第89章 罗琛死了 眉宇间轮廓分明,俊逸的脸庞褪却了青涩,被一抹成熟刚毅所取代。 额前豆大的汗珠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淌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严肃起来带着士兵操练武器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将军的气势,与初见时那个身形消瘦又倔强不服输的孩子相比简直算是脱胎换骨。 袭承看见他们忙安顿了手头上的事物,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面色严肃,精神抖擞的挺直了背脊,单膝跪下给琪王行礼,“属下参见琪王,琪王妃。” 见他这般稳重,有条不紊的训练着士兵,没有一丝官架子,倒配得起这参将的身份,琪王眼中多了几分赞赏,“起来吧。” “姐,”袭承一见袭玥,脸上立马浮上一丝惊喜,当着琪王的面不得放肆,只能激动地叫她一声,脸上黑了不少,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袭玥很是欣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个头似乎也长了一些,活生生一个帅气的小将,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琪王今日来不是为了军务,所以不必这么拘束。” 袭承看向琪王的眼神带了一丝犹豫,琪王毕竟是王爷,而且,他现在是参将,琪王乃是他的顶头上司,再怎么样也不可失了礼数。 琪王宠溺的看了袭玥一眼,温和一笑,“听你姐的,她现在也算是大病初愈,你们姐弟两许久未见,还是放松些好,至于以后,你既已是参将。我对你,只会比罗琛还要严苛。” 袭承拱起手来,“是,属下遵命。” 再抬头,已是咧嘴一笑,活脱脱一个大男孩的模样,紧紧的拉着袭玥的手,“姐,你身体可好,这几日,我与娘亲可担心坏了。” “放心,姐姐没事,等过几天借机就回家去看望娘和卿儿。”袭玥不动声色的军营中扫了一眼。 军队分为三块分开训练,左侧乃是军中老将。此时正在练习阵法,模拟敌军来袭的场景,领头的是个黑脸的大块头,看着魁梧,指挥着众人却有条不紊。 有勇有谋,上阵杀敌必定是一员猛将。 正前方有前锋带队,正在操练武器,一招一式均气势浑宏,士兵们看着前锋的目光都及其崇拜自豪,可见此人在军中定是极具声望。 若是想要兴风作浪,只需动动脑子,便可在军中造成骚动。 往右是厨房,厨师指挥着几位士兵忙活着,此时正炊烟袅袅。 饭从口入。掌握着将士们的一日三餐,若是在饭菜中动手脚,定然影响重大。 袭玥将这领头的三人多看了几眼,若国舅爷信中提到的内鬼若是在这些人之中,那以这三人在军中的职位来看,就最有可能是内鬼。 袭玥与琪王相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袭承性子耿直,这一点与罗琛倒有些相似,得尽快提点他,防范小人才是。 袭玥笑道:“承儿,姐姐头一次来,带姐姐去你的营帐看看。” 袭承一拍脑袋,“瞧我,一时高兴。竟然把这事忘了。”说着伸出手,前方带路。 “放开我,我要找姐姐……” 身后一阵吵闹,隐隐约约竟是孩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分明就是…… 袭玥回头,正见秋玲和沐风拦着小南,是谁把她也给带到军营里来了? 袭玥蹙了眉,又往回走,小南一见她,就挣脱了秋玲,开心的来到她身边,又见琪王在她身边,估计的躲开他,站在袭玥的另一侧。这才唤道:“姐姐……” “谁把她带来的?”袭玥脸上漫上一层薄怒,这是里军营,说不定太子的内鬼也在这里,小南的身份特殊,若是被内鬼瞧见了,太子那边必然也会知晓,到时候指不定要怎么兴风作浪呢。 秋玲很是委屈,“王妃,奴婢明明检查过了,实在不知小南是怎么跟过来的。”刚才袭玥和琪王下了马车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若不是小南从轿子里爬出来,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竟然藏在坐垫下面的空箱子里。 “姐姐别生气,是小南自己藏起来的,不关秋玲姐姐的事。” 袭玥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脸,冷着脸对秋玲道:“带她回去吧。” “是!” 秋玲上前欲牵起小南,却比小南躲开,“小南不走,小南要跟着姐姐。” 小南拽进了袭玥的衣袖,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怎么看都是个任性的孩子。 “小南听话,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南不走,小南要跟着姐姐。”小南红着眼睛,水瑞的眸子轻轻一眨,眼中便蓄满了泪水,活似被欺负了一般,袭玥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十分无奈的道:“那小南说说看,为什么非要跟着姐姐?” 小南看了一眼琪王,“……他是坏人,会伤害姐姐的。” “……”袭玥哭笑不得,她知道小南怕景琪,可说他是坏人就有点过分了,更何况,这天底下,最不可能伤害他的就是景琪了。 肩上一暖,琪王的手落在她肩上,另一只手落在小南的衣领上,将她扯远了点,面色有些冷,“小鬼,别闹了。” 小南吓得一动不敢动,仰着小脸,害怕的盯着琪王,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却是一声不吭的咬着唇,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小南最怕琪王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袭玥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琪王勾了唇,对着她眉眼含笑。幽深眸子里都写满了温柔,连声音都醇厚温和,“放心,我会让她乖乖听话的,你先跟承儿过去。” “……好吧。”袭玥点了头。 “姐姐……”小南惊恐的摇着脑袋,浑身汗毛倒竖,大眼睛拼命地发着求救信号。 袭玥狠了狠心,让琪王吓一吓也好,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闹下去。 “姐姐、姐姐……”小南在她身后喊着,拼命想要逃离琪王的掌控,像是老鼠见了猫,琪王仅仅是提着她的领子而已。 “别叫了。”琪王放轻了声音,对着小南一个孩子,十分严肃的道:“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孩子懂得东西要多。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怕我。但是,请你放心,袭玥是我的王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谁都不行。” “……”小南防备的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抓着他的手臂,张嘴就在上面咬了一口,死死地不松口。 “王爷!”沐风惊道。 琪王摇了头,面不改色,任由她咬。 直到出了血,而琪王迟迟没动手,小南这才缓缓松了口,犹疑的看着他手上的两排明显的牙齿印和冒出来的血迹,终于安静下来,像做错了事一般怯怯的看着他。 琪王松开了她的衣领,没有丝毫责备,耐心的道:“你若是为她好,就不要再闹了,你也不想惹她心烦对不对?” 小南皱了眉,不在那么怕他,似乎将他的话听进了耳里。 琪王站起,看着沐风和秋玲吩咐道:“你们两个,将她送回府中去吧。” 不远处,安札着一大一小两个营帐,袭承指着那个大一点的营帐解释道:“这是罗参将的,他今日有事不在军营。” 原来如此,琪王本来还觉得奇怪。依着罗琛的性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即便是做从头再来,也绝对不会离开军营的。 只要他在这里,听说他来了,也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见他,绝无例外。 “王爷,请!” 袭玥和琪王跟着袭承进了营帐,让袭承挥退了众人,这才将心中疑虑告知于他。 袭承听闻之后,惊得站起,“其实,前不久,军中曾出现刺客,试图行刺罗参将,被罗参将发现才没有得逞。 在那之后,罗参将曾提起,感觉跟人跟踪了,见跟踪他的人迟迟未下手,便想着等抓住刺客,找出些蛛丝马迹再向琪王禀报。罗参将被革职之后,一直也在调查着这件事,昨日他还跟我提起,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很快就会有眉目了,我已经让人去请罗参将了,这会儿也该到了。” 袭承是罗琛一手发掘并训练出来的,没有罗琛。就没有今日的袭承。所以,即便罗琛被革职,他也敬他为参将,从未让人动过他的兵器,连他的营帐也时时刻刻为他留着。 大街上,自无人的小巷子里窜出一匹受惊的马儿来,马背上拖着一个人,身穿便衣,身上并无伤痕,却四肢无力的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沐风和秋玲送小南回府,刚行驶到街道上,忽然听见一声马啼叫,借着便是尖叫四起,百姓受惊慌张逃窜,马儿直冲着沐风驾着的马车而来,一路人仰马翻。 人群散去,马车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孩,正无措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马儿。 “秋玲,带小南走。”眼看着马儿扬起前蹄,正对着小孩落下来,沐风冷声喊道,飞身而起,脚掌擦着地面前行,滑行至马儿踢下,将小孩一把抱起,一掌打向马儿落下的前蹄上,借力使力,翻身一滚,堪堪躲过一劫。 “呜呜呜……”小孩嚎啕大哭,发现孩子丢了的妇人连忙过来抱着孩子道谢。 身后,马车被撞得四分五裂,弹起的碎片高高升起又落下,马儿疾驰而去,碎片轰然落下,溅的到处都是。 秋玲躲在屋檐下,捂紧了脑袋。 沐风一眼望去,只看见了秋玲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目光顿时一紧,四周一片混乱,有人受了伤,众人手忙脚乱的救人。挡住了视线,沐风急忙来到秋玲身前,“小南呢,我不是让你带她走吗。” 秋玲还觉得奇怪,抬起紧握的小手来,“小南就在这里……啊……这是……” 她话说了一般,看见身边的小孩一身粗布麻衣,一脸的抗拒的看着秋玲,根本就不是小南,秋玲慌慌张张地松了手,着急忙慌的解释,“刚才我明明是拉着小南的,中途,被大家挤了一下,我们的手就松开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怎么会……” 秋玲脸色苍白,急得都快要哭了,“副将军,您去哪里……” 马儿经过的地方落下一块玉佩,已经是碎成了两半,被众人踩过来踩过去,沐风捡起来一块,顿时大惊失色,这玉佩是…… 军营中,久久不见前去找罗琛的人回来,袭承急得站起,脚下刚一动,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伴随着阵阵嘶哑悲鸣的马蹄声。 “外面是怎么回事?”袭承问道,现在正是士兵们操练的时辰,从未出过岔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刚一出去,便是睁大了眼睛,脚下生风般冲了出去。 袭玥和琪王同一时间站起,齐齐出了营帐,眼前,一匹红棕色的马儿正被士兵们团团围住,鼻间喷着粗气,隐隐有呜咽的声音传来。 马背上隐隐拖着一个人,披散的长发遮挡住了脸,看身形倒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穿着便衣。 马儿被拦住了去路,背上的人影顺势滑下,顿时,众人大惊。 “罗参将,是罗参将……” 袭承拨开人群,便看见这一幕,不敢置信的上前,摇晃着罗琛的身体,“罗参将,罗参将……” 罗琛睁着眼,脸色苍白,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脖颈间一抹红痕十分显眼。 琪王和袭玥赶紧上前,见此均是寒了眸子。 袭玥伸手落在罗琛的脖颈,顿时,摇了摇头,罗琛已经死了。 周围的士兵纷纷跪下,一时间军营内跪倒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席卷了整个军营。 琪王面色阴寒,黑眸深不见底,缓缓伸手合上了罗琛的双眼再抬起手来,五指咯咯作响。袭承跪下,已是双目通红。 袭玥仔细检查着尸体,她看向琪王,“罗琛的死因应该是脖颈上的勒痕所至,而他衣服穿戴整齐,并无打斗的痕迹,能让骁勇善战的罗琛毫无抵抗的被活活勒死,可见定是熟人所为。” 琪王的目光落在罗琛的手上,将他紧握成拳的五指一一掰开,一片衣服碎片顿时映入眼底,而这质地材料,分明就是军营中的衣物。 这么看来,定是内贼所为,一定是罗琛发现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 琪王站起,一字一句均是咬牙切齿,“查,一定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是!”袭承领命,已是双眼通红,一想到凶手可能是军营中的人,便是一阵愤怒。命令营中人马迅速集合,一一彻查。 草屋里,郁尘正忙活着研究蛊虫,就见沐风匆匆而来,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郁尘还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喂,慢点……” 沐风一见着他就二话不说的拉着他往外走,郁尘上气不接下气被他拉着出了府,管家已经按照沐风的吩咐备了两匹马在外面。 郁尘赶鸭子上架般的被他拖着上了马,不禁也变了脸色,难不成真出什么大事了不成,他一边驾马跟着沐风。一边问道:“是不是景琪出事了?” “……” “难不成是王妃?”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让沐风这般重视。 “……” 见沐风一言不语的赶路,郁尘只当是他们二人中有人受了伤,当下也不再多问。 二人在军营中停下,更是让郁尘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等沐风催促,他就已经下了马,急急忙忙地进了军营。 这刚一进去,便见众人围坐一团,他挤进去,见琪王和袭玥均平安无事,顿时松了口气。 这地上的人是? 士兵将罗琛抬着往他的营帐中去,郁尘看清了罗琛的脸,顿时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 营帐内,郁尘重新检查了尸体,“死亡时间大概在五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天刚亮那会,他的体内有蒙汗药的成分,具体的死因是窒息。” 袭承对众人一一盘问,除了有不在场证明的就只剩下七位,而这七人之中,有两位都是军中极具威望之人,可以说,若不是皇帝任命,这两人也极有可能接管军队。 琪王和袭玥跟着沐风来到看见罗琛的地方,此处人来人往,唯留破碎的玉佩的残留在地上,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难上加难。 问了路人,均说是从小巷子里出来的。 这巷子是条死胡同,基本上十天半个头月都不会有人进去,因此,更不会有人打扫,以致于日积月累,也没人再进去,除非是一些小孩子偶尔会跑进去。 琪王和袭玥进去的一瞬间,眼前顿时黑了一节,一股难闻的味道从里面传来。 越往里走越是幽深阴暗,琪王脚下一顿,伸手拦在袭玥身前,压低了声音提醒,“小心!” 袭玥点头,手摸向后腰上的匕首,暗中防备着四周。 前面隐隐有十几个破烂的竹篓,一抹寒光闪过,蒙面的黑衣人齐齐掀开竹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身后,亦从上而下飞下来几道身影。 三人被前后夹击,袭玥一声冷哼,“这狭窄的巷子还真适合杀人。” 罗琛和沐风都是跟着琪王多次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死了,琪王和沐风心中都压抑着愤怒,此时对上这些不知死活的杀手,自是不必可惜。 大街上繁花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仿佛昨日的骚乱已是过往云烟,小巷子里却是一片刀光剑影,不到一刻钟,地上便已经倒下一片。 巷子尽头的垃圾堆后面,隐隐有人在抖动,琪王侧眸,一剑飞过去,怒道:“出来。” 人影拨开顶在头上的破铜烂铁,颤颤巍巍的举着双手站出来,脏兮兮的脸上唯留一双眼因为害怕而亮的惊人,见了这一地的尸体,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声音稚嫩。“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求饶,看样子并不像是与这些杀手一伙的。 琪王上前,冷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孩子吓得直接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袭玥上前,恶臭更是直接扑面而来。她捂住了口鼻,见这孩子身后便是垃圾堆,有新有旧,可见定是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来这里倒过垃圾。 孩子身边单独放着一堆破铜烂铁,袭玥问道:“你是来这里捡这些东西的?” 孩子惊恐的点点头。 袭玥让琪王和沐风收了剑,又看向这孩子放轻了声音,道:“我们会放你走,但是你要把你看到的,都跟我们说清楚。” “嗯嗯,我说,”孩子迫不及待的点头,一听不杀他,话也说得流利了几分,“我只是……来捡破烂的……,这里成了死胡同之后,每天都有人懒的跑而降垃圾扔到这里来,所以我隔三差五的都会来捡垃圾,刚才,我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便见一群黑衣人冲进来,我吓坏了,不敢出声,之后你们就来了……” “你没看见一匹马从这里出去?” “我……”孩子目光闪烁,语气更是犹豫,“没……没有!” 袭玥相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撒谎,有人死了,我们正在寻找凶手,你若是不说,便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一听衙门,孩子立马摇头,“不。我说,其实,那匹马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巷子口,那时候,我正在等人,忽然掉下来一块银子,就是从那匹身上掉下来的,等马跑走了,我就去巷子里看了一下,发现一路上都散落着银子,我才色迷心窍,来到了这里,顺便将这些破铜烂铁收拾一下,好多换些钱来。” 银子? 难不成是罗琛身上的? 袭玥上前,“银子呢?” 孩子从口袋里将捡到的各几个银子从口袋里逃出来,连忙递给了袭玥,“都在这里了,统统都给你,你放我走,我真的没有杀人。” 袭玥将银子上下打量了一圈,见银子底下隐隐刻了个繁体字,她递给琪王,“你看!” 琪王结果,只一眼,便皱了眉,“这是官银!” 琪王锐利的眸子看过去,直吓得那孩子跪下来,“不是我,跟我没关系,这真的是我捡到的,真的,请相信我……” 第90章 小南闯进皇宫 “谁在那里?”侍卫一声喊,吓得小南赶紧跑。 眼看着侍卫越来越近,小南心里着急,脚下一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墙根上一堆茂密的杂草,隐隐透着光,小南扒开杂草,里面赫然出现一个狗洞。 皇宫守卫逼近眼前,小南来不及考虑,就顺着狗洞钻了进去。 侍卫手持长矛,眼疾手快的刺进去,矛头刺进泥土,明晃晃的闪着寒光,堪堪刺中了小南的衣摆。 ‘撕拉’一声,小南睁着惊恐的眼睛,挣断衣摆,急忙缩回了脚。 “大哥,让她逃了,要不要禀告太子?”问话的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蠢货,不想要你的狗命了?”侍卫一声低咒,压低了声音吩咐道:“通知兄弟们,必须赶在这孩子闯出大乱子之前,找到她,然后……” 小南没听清后面的话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被他们抓住是什么下场。 眼前一片荒芜。前面还有一个废弃的池塘,右侧远远地看见一处院落。她眨了眨眼,脑海中隐约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脚下不由自主的跟着记忆中的路线在走。 “主子,已经打听过了,琪王并未在崖底发现南疆长老的尸体,当时崖底并无其他人,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 “会不会死而复生,然后自己跑了?” 阿礼这么想着,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明明亲自将南疆长老的尸体拖上了岸,还狠狠地踹了几脚,本想着将他的尸首留在那里,好让豺狼虎豹给吞了去,以报他当年欲谋害主子之仇。 当发现已经停止呼吸的小南又活了过来之后,他顿时警铃大作,跑去悬崖,却发现琪王的人马正在撤退,而南疆长老躺过的地方唯留下些血迹,人却不翼而飞了…… 院子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小南朝上望去,只见高高的大树上,一抹白色身影悠闲的半躺在上面,一条修长的腿随意的垂下,白皙如玉的手上托着一本陈旧的书,树上几片落叶飘零而下。正冲着书的方向,他眼皮微抬了一下,衣袖轻轻拂过,落叶便换了方向。 一只信鸽从远处飞来,落在他身边,像是怕惊扰了他似的,低低叫了几声便停留在他身旁,安静的等着。 萧景霖拿起信鸽,抽出信鸽脚踝上绑着的纸条。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子,柳堂主那边可有消息了?”阿礼问道。 小南怔怔的看着树上仿若仙人的人影,睁大了水灵灵的黑眸。 流水声在耳边流淌,岸边红色妖娆的悬铃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树上的柳絮像是大雪一般成片成片的潸然落下,一白一红相互辉映。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等待在树下,侧颜隽秀,指间夹着一片红色的花瓣,对她回眸一笑,清亮的眸子弯成月牙的弧度,整个世界顿时黯然失色…… 记忆中的片段浮现在眼前,心脏仿佛加快了一些,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真实的撞击着胸口,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浮出水面,她不由自主的朝着院子口靠近…… 萧景霖微垂下眼帘,清冷的视线看向院子外,继而隆起眉头。 刚才明明感觉到一抹毫不掩饰的视线,难不成是错觉? 耳边微动,远远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铠甲晃动的声响,已经爬上假山的阿礼提醒道:“主子,是皇城守卫。” 小南已经到了院子口,就远远的看见在宫墙外追着她的那一队人马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小南如梦初醒,浮现出的记忆瞬间回落进心底。 她转身,朝着相反的地方跑。 萧景霖多看了院子外一眼,这才跳下树来,在那一瞬间。小南的身子又出现院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跑越远。 不久,小南进来的地方便被守卫团团围住,找了一圈,不见半个人影。 “大哥,会不会是躲在了……” 领头的侍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伸手一挥便待人进了萧景霖所在的院落。 阿礼先一步从假山里出来,将已经踏进拱门的守卫们拦住,厉声道:“大胆,佟妃娘娘的院子你们也敢闯?” 佟妃娘娘? 这宫里谁不知道佟妃娘娘在这宫里无权无势,还被皇后打压,一句话就让她带着六皇子跑到锦州那偏远地区去给太妃守灵,这一去就是三年。 这刚回来,住的还是这一出皇宫深处,连半个人人影也看不到的院子,别说是皇上,就连其他嫔妃也懒得走一趟。 侍卫对着怒目的阿礼无动于衷,鼻孔朝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有人闯进皇宫,这附近就这一处院子,院子里又有这么多假山,想必定是躲在这里面了,”说着就朝着身后的侍卫们一吆喝,“给我搜!” “你……”阿礼气的要命,攥紧了拳头,面色阴寒的拦住他们的去路,“想进去,先过我这一关。” 阿礼平日里嬉皮笑脸,最喜欢扮猪吃老虎,这会眼看着这帮狗眼看人的家伙欺负到家门口了,哪里还忍得下去,拉开步子,气场全开,倒是把侍卫们唬的一愣,见他身板瘦弱,又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顿时都不免嗤笑出声,连剑都懒得拔出来,领头的侍卫手落在他肩膀上,就欲推开他,阿礼顿时扣住他的肩膀,手下一用力,领头侍卫的便被他压弯了腰,“你大胆,快放开我,你可知我是谁的人。” 身后的侍卫都拔剑怒目而视,阿礼嗤笑,正欲大展拳脚,听得萧景霖咳嗽了一声,顿时,放开了手。走到萧景霖身后站好。 萧景霖上前,五官俊雅,气质温和,看不出喜怒来,侍卫再怎么嚣张,碍于萧景霖皇子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何秉性,于是赔上笑脸试探道:“不知六皇子也在,属下失礼了,还请六皇子殿下大人有大量。” 领头的侍卫边说边观察着萧景霖的脸色,若他是个厉害人物,他们便认个错离开,若是这六皇子也跟佟妃娘娘一样胆小怕事。那他们也就不必客气了。 萧景霖瞧着他那神色,非但不生气,还放下皇子的身份客气道:“几位兄弟职务在身,实在辛苦,我这假山别的用处没有,藏个人倒是绰绰有余,别说是一个,就算是诸位兄弟们进去了,也绝对藏的下。” 领头侍卫听他这么说,弯下去的腰顿时挺得直直的,被萧景霖称兄道弟,别提多自豪了,“多谢六皇子体谅。” “敢问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闯进皇宫?” “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宫墙下的狗洞里给钻进来的,怕这孩子来历不明,在宫里惹下乱子,这才领着兄弟们前来捉拿。” “狗洞?”萧景霖微微吃了一惊。 “哦,就是您院子外不远处的地方。”侍卫解释道,说来也奇怪,那个狗洞看起来由来已久,他们竟然也没人察觉到。 “原来如此,”萧景霖低了眉,很是绅士的伸出手,做出请君入瓮的姿势。面上笑的如沐春风,“诸位,请吧。” 侍卫首领气焰更加嚣张,领着兄弟们就准备进去,萧景霖好心提醒了几句,“兄弟,我这假山大着呢,你们慢慢搜,搜到天黑也没关系,只是千万别发出什么声音来,免得打扰了我母妃清修。” 领头侍卫没听出萧景霖话中有话,反而大方的回应道:“六皇子放心,兄弟们定然不会弄出动静来。” “这就好,”萧景霖笑的更开了,悠悠的道:“那就请吧。” 侍卫们陆陆续续的进了假山,萧景霖敛了笑,脸上顿时浮上一片冷意。 “主子,”阿礼凑到他跟前,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的,就等着萧景霖一声令下既可以跟这帮龟孙子们好好玩玩了。 萧景琪清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唇微启,“去吧,好好玩玩,被让他们出了声,免得惊动了母妃。” 阿礼兴冲冲的一点头。“主子,放心,我绝对玩不死他们。” 阿礼在石头做的棋盘上打开了机关,三两步跃上假山,眼看着他们在山石阵中乱窜,一个个慌了手脚,没多久就开始叫喊出声了,阿礼抓了一把碎石,谁敢叫出声来,他就让谁闭嘴。 萧景霖乐得清静,任由阿礼教训他们,想到侍卫说的狗洞,他出了院子,径直朝着狗洞的方向而去。 当年,还是那小女娃从狗洞里钻进皇宫里,他才知道这里竟然有个狗洞,刚好够个孩子通过,平日里稻草杂物堆砌起来,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首领的那三年,他特意封住了狗洞,直到回宫之后才重新打了开来,想着万一有一天,再见到她时,这个狗洞她定然也会记在心上。 萧景霖来到墙根下,果然有人钻进来过的痕迹。 六七岁的小姑娘,当年的她不也是这个年纪吗? 萧景霖哑然失笑,莫非是袭玥告诉了那孩子,否则谁会发现这么隐蔽的狗洞呢? 这么一想,萧景霖顿时想到,跟袭玥有关联的六七岁的小姑娘,可不是小南吗。 他当即变了脸色,冲着阿礼一声喊,“这里交给你了。” “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哎呦,六皇子饶命啊,属下错了……” 底下人一哼哼,阿礼收回视线,冲着嚎叫的人就是几颗碎石,嘴里嘟囔着,“哼哼。在小爷面前还敢充大爷,我呸,小爷我玩不死你……” 军营中气氛格外严肃,郁尘将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之后方道:“奇怪,罗琛体内有少量的砒霜,看起来不止一日两日,剂量很小,服用时间应该没几天,这点剂量短时间内不会造成死亡,只会出现轻微的腹泻而已。除了砒霜外,并无迷药之类的他药物,可见,要想让罗琛毫无防备,定然是熟人所为。” 袭承道:“他体内有砒霜,剂量还不大,可见有人有意害死罗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厨子。罗参将的一日三餐都是军厨亲手送过去的,若凶手是他,罗参将定然不会防备。” “军营中的厨子可会武功?” 袭承摇了头,军厨整日忙与将士们的一日三餐,并未参与操练。 袭玥反问,“既然军厨不会武功,即便罗琛不会防备他,他又如何能在罗琛反抗之前就将他活活勒死?” “这……” 郁尘推测道:“眼下的问题是,给罗琛下砒霜的人和杀死他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人?” 这一点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既然已经想要通过砒霜慢慢的毒死罗琛,又为何还要突然改变主意,不仅杀了罗琛,还弄得人尽皆知? 直接在饭餐里面加足砒霜的量不就行了。 而且,袭玥怀疑,给罗琛下砒霜的人和杀死罗琛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琪王与她相视一眼,看来,他们想的都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先问问看再说,袭承,将他们招进来。”与其大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当面问个清楚。 “是!” 袭承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全都带到了琪王面前,当着罗琛的尸体,没人承认与罗琛之死有关,相反,个个都义愤填膺,不愿成为杀死罗琛的真凶。 众人指证之下,意外的是,没人怀疑军厨,倒是前锋祁大勇成了众矢之的。 军厨道:“属下一大早给前锋大人送饭的时候,前锋大人的确不在帐中,而昨晚的饭菜还一口未动。” “的确,前锋大人从昨日起便没在军营了,今天一大早才回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都有目共睹?”袭玥瞬间抓住了话里的漏洞。一大早士兵们应该都在操练才对,谁没事一直盯着祁大勇有没有回来,“难不成当时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回王妃,军营重地,一般人是严禁入内的,当时前锋大人一身便衣出入军营,十分显眼,因此……” 原来如此,袭玥冷了眸子,微微蹙眉道:“你说他一身便衣?” “是!” 琪王看向祁大勇,“他们说的可属实?” “王爷,属下跟随罗参将多年,几经生死。我的命都是罗参将救回来的,我祁大勇怎么可能会有心害他。” 祁大勇说这话时,双眼通红,脖颈间早已青筋暴起,身为跟随罗琛左右的前锋,此刻早已激动地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杀害罗琛的嫌疑犯。 琪王道:“昨晚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有谁能为你证明?” “属下、属下……”祁大勇似乎有所顾忌,“回王爷,属下答应了罗参将,不能告诉任何人。” 琪王厉声道:“罗琛死于非命,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莫不是想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这……”祁大勇浑身一震,事关罗琛的名声,他实在不能…… 袭玥看着他眼底一片乌青,定是一晚上都没睡过,而他身上的衣物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定是今天早上回到军营中才换的衣物。 刚回来就换了旧衣服,莫非是衣服上有什么文章不成,袭玥看向袭承,悄悄来到他身边,让他立马派人分别取搜查祁大勇和罗琛的营帐,顺便,搜查几样东西。 袭玥在琪王耳边低语了几句,琪王看着她微微蹙了眉,袭玥点了点头,用口型道:相信我。 琪王转而盯着祁大勇,脸色冷了几分,逼供一般的语气,“本王命令你,将你昨晚的行踪说出来。” 祁大勇给琪王磕了头,“祁大勇恕难从命,请琪王降罪!”罗参将已经死了,他不能让他死后被背负着大不腻的罪名。 琪王拔了剑,驾到了祁大勇的脖颈间,“你当真不说?” “……”祁大勇一声不吭,似乎誓死也要保密。 琪王冷声喊道,“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是!” 沐风亲自将他带出去,不一会儿,营帐外木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刚开始还压抑着不出声到后来,闷哼痛呼出声,执行的士兵手下却好不含糊,光听声音就知道下手有多重,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隔着营帐反而更加清清楚楚。 袭承回来,已经按照她所要求的准备好了,袭玥点了头,看向琪王。“这里就交给你了,承儿,跟姐出去。” 营帐内尽是惨不忍睹的叫声,而营帐外,士兵们的棍棒打在一块猪肉上,好好的一块肉,已经被打皮开肉绽。 而祁大勇毫发无损的站在一旁,虽不知打袭承为何这么吩咐,但是还是微妙微翘的对着营帐内惨叫一声大过一声,最终骤然而至,在里面的人听来,便是痛晕了过去。 袭玥带着祁大勇来到了罗琛的营帐,袭承按照袭玥的吩咐。拿来了罗琛的衣服。 祁大勇一头雾水,眼看着袭玥接过了衣服,在口袋里摸出来一锭银子来,顿时变了脸色。 袭玥看他这副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缓缓走到祁大勇身前,“这不过是我随手塞进去的一锭银子而已,你慌什么?” “……”祁大勇故作镇定,咬紧了牙一字不说。 袭玥勾了唇,锐利的清眸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手里转悠着银子,“莫非……”她拉长了尾音,骤然冷下声音,“你怕这是假造的官银不成?” 祁大勇睁大了眼,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不敢和袭玥过于透彻的眸子对视,只好移开了目光,掩饰道:“王妃说什么,属下不明白,这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银子,怎么可能是造假的?” “哦!你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真的银子?”袭玥微微眯起眼,“那这个呢,还是真的吗?” 袭玥自怀里掏出一锭假造的官银,在祁大勇眼前晃了晃,既然塞进了他的手里。“你倒是看看,这银子是真是假?” “……”两锭银子一新一旧,一重一轻,不比较还好,这一比较,瞬间差异就出来了。从巷子里那孩子处获得的私造官银,已经连同那孩子一起送到了大理寺接受调查。 现在她手里的这枚,是从罗琛的衣服里搜出来的。 袭玥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道:“罗琛就是因为这些私造的官银才丢了性命,承儿说过,你与罗琛关系最为要好,即便现在已是前锋,还是常常像以前一样,为罗琛整理床铺,也定是在整理的过程中不小心发现了罗琛身上的官银,你宁愿死也不愿说出官银的事,是怕罗琛名声不保,死后不得安宁吧。” 祁大勇句句被袭玥说中,脸上渐渐褪去血色。 那日,他为罗琛整理衣物时不小心发现了官银。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对比发现这银子又轻又新,底下的字也是崭新的,而这个时候并未传出有新铸出来的官银,当下,他才意识到,这是私造的官银。 私造官银乃是杀头的重罪,他当时慌了手脚,正好,罗琛在那时候回来,他拿着官银与罗琛四目相对。 罗琛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当下朝外面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半步后,才三两步上前,从他手里夺走了银子,“大勇,这锭官银,你就当做没看到,对谁都不能说。” 祁大勇急道:“大人,这可是官银,被发现了是要……” 罗琛眼睛里划过一抹亮光。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看着手里的官银道:“是啊,满门抄斩的大罪,饶是再位高权重,跟官银扯上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大人,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这官银扯上关系,您要是缺银子,属下……” 罗琛拍着祁大勇的肩膀,打断他,“你那点俸禄还是留着以后娶媳妇,至于官银的事,你只需当做没看到,什么也不要问,要不了多久,我自会告诉你。” 祁大勇还记得当时罗琛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从那天以后,罗琛晚上总是一个人出去,很晚才回来,他猜测定是与官银有关,昨天傍晚,罗琛再一次出去,他便想着偷偷跟着他。 许是罗琛发现了他,在城里绕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他甩掉,他找了一夜也不见罗琛的踪影,这才回了军营。 袭玥听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不会怀疑私造官银的人就是罗琛吧?” 第91章 内鬼面见太子,正好被小南撞见 祁大勇猛地抬起头来,“难道……”他看着手里的两锭银子,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醒悟。 袭玥见他这样子,怕是已经猜到了几分,不免为罗琛感到可惜。 “罗琛是个爱恨分明的直性子,跟着琪王征战西北多年,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又怎会在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定是在军营中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查到了官银的线索,才会因此……丧了命。” 她看着挂在床榻旁边的铠甲和配剑,擦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沉沉的叹了口气,睡觉都不离自己的一身盔甲和兵器,当初她从大理寺的监牢里出来的时候,罗琛就是穿着这一身铠甲与袭渊对峙,区区一个参将,硬是将袭渊一个将军,压制的动不得半分。 而琪王受困,他私自集结兵马,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是义无返顾的冲出城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私造官银?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罗参将……若不是我跟丢了罗参将,他就不会被奸人所害。若是我早些禀告王爷,罗参将就不会一个人孤身犯险……” 祁大勇脸上已经写满了悔恨,一手握着剑柄颤抖着不停,他猛地跪下,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都是属下害死了罗参将,请王妃和袭参将降罪!” 他话音刚落,袭承也随后跪下,“姐,承儿整日与罗参将在一起,却连他在调查官银的事情都不知,都是承儿的错,请姐姐降罪!” 两人俱是军中良将,又都是罗琛一手提拔上来的,此时双双跪下,难掩自责。 “都什么时候了,自责有用吗?连你们都知道私造官银是死罪,罗琛岂能不知,他就是不想连累你们才一个人孤身犯险。事到如今,罗琛不在了,军中人心不稳,你们一个参将一个前锋,跪在这里有用吗?” 袭玥冷声呵斥,一把抽出罗琛的配剑,回头三两步上前,递到了袭承与祁大勇跟前,“想为罗琛报仇,就给我起来,揪出真凶,为罗琛偿命!” 罗琛的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地上跪着的几人都挺直了背脊,脸色沉重的看着罗琛的尸体,隐忍着愤怒。 帐外,执行杖刑的士兵拖着一个被打的浑身是血的人进来,径直丢在了罗琛的尸体前,朝着琪王道:“王爷,祁大勇已死!” 底下的人听闻,均是一震,刚才他们也只是怀疑,想不到琪王果真是下了死手,还未定罪,竟然将他活活打死。 尤其是已经接近不惑之年的军厨,已经是不受控制的腿脚发软,骇然的盯着罗琛的尸体。 沐风面不改色,“王爷,祁大勇的尸体如何处置。” 琪王将底下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眸微抬,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狠戾,“祁大勇罪有应得,今晚,就让他留在这里给罗琛赔罪!至于你们,”琪王话锋一转,冷列如刀的眸子扫过众人,“今晚就留在这里守夜,待明日一早,安葬罗琛。” “是!”众人拱手领命。 诺大的皇宫内。小南隐约记得这里的路,她想起小时候跟着主人进过皇宫,主人忙的时候,他也时常一个人在宫里面走动。 每走到一处,脑海中便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出来,更让她确定小时候她不但来过这里,还很熟悉这里的每一处。 遇上宫女,小南赶紧躲开,等宫女们走了她才出来,这刚一出来,便见前面一个带着披风的人影过来,遮遮掩掩的,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宫女看见他,他也没摘下帽子来,只是给宫女们看了什么东西,宫女们不但让开了道,还给他行了礼,这才离去。 那人影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等在一旁,不知道在等谁? 小南被他挡住了去路,又怕身后有追兵追过来,便躲着身子没动。 没想到,不过一刻钟,一个身穿紫色蟒袍,长得十分威武的男人领着一群侍卫过来,她看着男人一脸的威严,与记忆中的一抹凶神恶煞的小人重叠,身体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她屏住了呼吸,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侍卫散开,把手在周围。 穿着披风的人当即跪下,“属下见过太子。” 这人的声音好生奇怪,嗓子里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低沉压抑,雌雄莫辨。 太子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负手而立,冷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太子,罗琛已除,但被他拿走的官银只怕已经被琪王发现了。琪王和琪王妃怀疑罗琛的死是内鬼所为,这会儿正在军营里大肆排查,属下已经找了替死鬼拖延时间,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属下头上,请太子放心。” 太子‘恩’了一声,罗琛一死,私造官银的事便是死无对证,任琪王再有能耐,也别想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安插的内鬼不在军营,而就在他王府内。 “太子,赌场那边得尽快做好准备。”很快,琪王便会查到那里,到时候,决不能留下一丁点线索。 “赌场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还可以趁此机会戏弄琪王一把。倒是琪王妃手里的证据,必须得赶在他们发现其中的秘密之前尽快拿到手毁掉,必要时,可以除掉袭玥!” “请太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南疆长老可有线索?”太子冷笑了一声,阴寒的眸子里俱是冷意,提到南疆长老这四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那日,琪王妃被无痕阁所救,不禁让神医后人柳玉生亲自给琪王妃看了伤,还一路护送回王府,至于南疆长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还活着。想必是找地方躲起来了。不过,琪王妃带回了小南,有小南在,南疆长老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定会前来找小南。” 无痕阁? 呵呵,向来不插手江湖事的无痕阁都插手了,既然要跟他作对,便别想再安宁,“你说的小南是谁?” “小南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据说中了长命蛊,十来年一直都是孩子的模样,正是当年南疆长老来皇城时所带来的那个孩子。” “小南?是她!”太子重复着小南的名字,半边唇角上扬,阴沉的眸子染上一丝玩味。指间重重摩挲着,像是初次在南疆长老初次带小南来见他的时候,他觉得这孩子长得分外可爱,便摸了一把她的脸,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作为回报,他掐着她肉呼呼的小脸直到她求饶的哭出来才放过她。 现在想起来,倒也差不多十年不见了,还以为她早就丢了,没想到竟是被南疆长老藏起来了。 “小南现在在何处?” “与琪王府的人马走散,现在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哼,只要不在琪王府就好办了,太子看向他,“你先回琪王府,这段时间不要来见我,免得惹人怀疑,找机会离间琪王府与无痕阁,切不能让他们彻底联手,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 “是,属下告退!” 等内鬼走了,太子对着身边的心腹命令道:“尽快找到小南,杀无赦!” 太子笑得阴沉,那一双狠毒的眼睛活似啐了毒,看得人胆战心惊,小南躲在两块巨石背后,身子紧紧地贴着石壁,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从石头缝里盯着太子的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更是苍白的接近透明。 太子似乎还不打算走,毒蛇一般的眼睛在四周扫了一眼,当看着巨石的时候,小南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枯木在脚下骤然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太子一身冷喝,侍卫们拔出了剑,齐齐朝着巨石靠近。 太子的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巨石,似乎要将巨石背后的人给盯出个窟窿来。 小南瞪大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攥着衣摆,浑身僵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在他们背后闪过,随手扔下一颗烟雾弹,顿时,周围一片迷蒙,太子喊道,“别让他跑了。” 侍卫们奔向巨石,等到了跟前,烟雾也散去了一半,巨石背后半个人影也没有了,唯留一只癞蛤蟆踩着枯枝烂叶朝着池塘奔去…… 太子脸色十分难看,命人众人朝着来人出现的方向追。 “真无聊,刚才还嚣张呢,这会就鼻青脸肿了……”半躺在假山上的阿礼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假山中早已昏头转向的皇城守卫放暗箭,一边嘟囔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正无聊间看见萧景霖回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孩,顿时来了精神,麻溜的从假山上下来,跟着萧景霖进了屋。 “把门带上!”萧景霖一边吩咐道,一边将小南放下来,让她坐在椅子上,这才扯下了脸上的布。 小南本来还在害怕,在巨石后面,眼看着太子的人逼近,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她害怕极了,一路被他带着来到了这里,生怕又一次羊入虎口。 这会儿看清了萧景霖的脸,顿时眸子一样,从椅子上跳下来,喜道:“大哥哥,是你!” 阿礼可认得小南,这会见她跟小狗见了主人一样,挨得主子那么近,当即脸一黑,扯着小南的后领子就将她扯回了原地,“小姑娘,这大哥哥可不是随便叫的,见了我们主子,要叫王爷,记住了?” 小南半只脚都悬空着,怒瞪了阿礼一眼,阿礼还欲继续对她说教,被萧景霖冷冷的看了一眼,顿时,蔫蔫的松开了小南。 小南顿时跑到萧景霖跟前,牢牢的握紧了他的手,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他,“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霖见她仰着脖子着实辛苦,索性拉着她坐下,“这话,应该是哥哥问你才是,你为什么会跑到宫里来,还惹上了太子?” “太子?”阿礼一声怪叫,指着小南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你你……你竟然惹上了太子,主子。这孩子就是个麻烦,可千万不能留她,万一被太子发现了……” “住嘴!”萧景霖看了一眼大门,“出去守着。” “主子……”阿礼拉长了声音,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长毛犬。 “恩?”萧景霖没张嘴,只发了一个单音节,清亮的眸子冷了几分,阿礼顿时偃旗息鼓,乖乖的出去看门了。 萧景霖看向小南,脸上严肃了几分,“你不在跟着姐姐在王府吗,怎么跑到皇宫里来了?” “马儿受惊了,有人死了,小南被人群冲散。迷了路,一不小心就从狗洞里钻进来了,还碰上太子……” 一想到太子,小南长长的眼睫毛就跟着颤了几下。 有人死了,那袭玥…… 萧景霖变了脸色,他抓着小南的肩膀,“那姐姐呢,姐姐可还好?” “姐姐和坏人在军营。” “坏人?”萧景霖微微隆了眉,小南无论从心智还是身体上都是个小孩子,事情的经过说的并不详细,而她说的坏人又是谁。 小南挣开了他的肩膀,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坏人的模样,萧景霖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有些怪异的道:“你说的坏人是琪王?” 小南点头,有些委屈的道:“大家都这么叫他,姐姐喜欢他,可他是坏人,会害死姐姐的。” 萧景霖顿时哭笑不得,还真童言无忌,琪王对袭玥的感情人尽皆知,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小南见萧景霖不信她,急道:“他真的是坏人,会害死姐姐的,小南不撒谎。” 萧景霖忙安抚她,“好好好,你别急,告诉哥哥。为什么会觉得琪王是坏人?” “因为,因为……”小南嘟着嘴,小小的眉毛纠结成一团,因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心思简单,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在说话,她没法解释,却坚信自己的感觉。 萧景霖又问:“你说琪王会害姐姐,那你可知道,姐姐是琪王的娘子,琪王最爱的人就是姐姐了,别说是别人,就算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姐姐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小南盯着萧景霖温润的眸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懂感情,对他的话也是一知半解,貌似那个坏人确实没有伤害过姐姐,她心里矛盾极了…… 院子里一阵喧闹,萧景霖寒了眸子,连忙牵着小南的手将她藏在了衣柜里,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头发,叮咛道:“记住了,千万别出来,在这里等着哥哥,好吗?” 小南隐隐听到了太子说话的声音,她点点头,在萧景霖关上柜子的一刹那。轻声道:“哥哥要小心。” 萧景霖会心一笑,俊朗的五官温润极了,柜子合上的一瞬间,小南眼前一片漆黑,唯留萧景霖带笑的黑眸停留在脑海…… “太子殿下,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家主子出来。”阿礼陪着笑脸,微驼着背,俨然一副狗腿的模样。 太子停留在院子口,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可有贼人来过此处?” “贼人?”阿礼瞪大了眼睛,像是受惊了一般的拔高了声调,见太子皱了眉,又立马醒悟似的降低了声音,“太子殿下,奴才今天一天都在院子里,从未见过什么贼人啊,要不,奴才让主子出来,帮您一起找找?” 阿礼笑的眼睛都挤到了一起,看着太子活似是见到了亲人似的,巴不得自己的主人能跟太子扯上关系。 太子隐隐不耐,正准备直接进去搜查,就听见假山内传来声响,而萧景霖也在同一时间出来。 “不知皇兄驾到,景霖有失远迎还请皇兄赎罪。”萧景霖一本正经的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敬意。 太子冷着脸,盯着假山。冷喝道:“里面是何人,出来?” 萧景霖出来之前就已经关了机关,守卫们看到了出口,这才陆陆续续的出来,一个个衣衫不整,鼻青脸肿,见了太子更是直接惊慌的跪下,“属下拜见太子。” 萧景霖不动声色的扫了守卫们一眼,小南闯进皇宫,是他们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太子,反而自作主张在宫中寻人,本想将功补过,却不想小南没找到。太子却出现了。这会儿定然不敢再太子面前说实话。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震怒。 萧景霖赶在侍卫开口之前道:“皇兄,实不相瞒,这些人是皇城守卫,不好好当差,见这里偏僻,便跑到这里来偷懒,被景霖发现,便对他们小施惩戒,还请皇兄莫要怪罪才是?” 太子半信半疑的看着萧景霖,又看向守卫,“真是这样吗?” 偷懒可比让贼人闯进皇宫的罪名小多了,侍卫忙齐齐点头,“六皇子所言极是,属下知错了,请太子赎罪。” 太子将这院子打量了一遍,见房门闭着,便道:“六弟回宫已久,本宫还未到这里看看,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在你这里喝杯茶再走。” “如此,自然是景霖的荣幸,皇兄请!” 萧景霖跟在太子身侧,大大方方的打开了门,看不出一丝异样,等太子一坐下就让他去沏茶。 阿礼转身的一瞬间,不动声色的将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他知道小南一定就在屋里,这会儿要是太子变脸。要搜查屋子,岂不是…… 太子将房间内齐齐扫视了一遍,门窗均是大开,屋子里简单摆了几样瓷器,靠墙的地方摆了个柜子,阳光照进来,正对着柜子,仿佛这柜子不是用来装衣物,而是一个显眼的装饰一般。 “皇兄难得来一次,这天也不早了,不如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咱们兄弟两个也能喝两杯。”萧景霖脸上的笑也是异常坦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子,话语间十分热情。恨不得让太子就留下来不走了,一丁点藏了人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在太子眼中,萧景霖还没那么大能耐,将人藏在这显眼的柜子里还能镇定自若的请他留下来吃饭。 于是,太子起身,客气道:“吃饭就不必了,坐也坐过了,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皇兄,这茶水还没上来,也不急于一时,多坐一会……”萧景霖像块牛皮糖一样跟着太子,做出一副要将他留下来巴结的模样。 太子懒得和他奉承,走的反而更急了,直到出了院子,不顾萧景霖热情的挽留,扬长而去,萧景霖这才敛了笑,渐渐冷了脸。 阿礼回来,见太子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主子,刚才您把太子请进来,实在是太冒险了。” 萧景霖冷声回道:“太子生性多疑,大大方方的顺着他的意,他才会安心离开。” 待回了屋,萧景霖拉开衣柜,小南怔怔的待在衣柜里。神情恍惚。 萧景霖还以为她被吓着了,恢复了笑脸,温声道:“小南,没事了,太子已经走了。” 小南眨了眨眼,小手落在萧景霖的脸上,呆呆的道:“哥哥,我好像见过你。” 萧景霖轻笑出声,还以为她说的见过,指的是上次在无痕阁的山头上,他拉下她的手,将她抱出来,笑道:“哥哥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小南要答应哥哥,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小南点点头,在阿礼瞪大眼的注视下在萧景霖脸上亲了一口,“小南知道了。” 夜晚,军营内士兵们都在同一时间睡下,火把和火堆都慢慢熄灭,整个军营陷入一片漆黑,仅剩下各个营帐外的守卫和巡逻的士兵。 夜风吹起,为营帐内带来一丝冷意,罗琛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一掀一掀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掀开白布坐起身来。 一旁血迹斑斑的身体头朝下躺着,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兵装也随着夜风起伏,被琪王吩咐,留下来守夜的几位,心里顿时都有点打鼓,尤其是军厨,虽然跟着上过战场,但终究只是在后方烧菜做饭,没有经历过厮杀,此时一股凉意自后背爬起,直让他汗毛倒竖,频频冒冷汗。 他终究是站起身,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其他人见了,不免奇怪,“王爷让我们留下来替罗参将守灵,你去哪里,难不成要违抗军令,跟祁大勇一样被活活打死?” 第92章 秋玲受伤 军厨浑身一抖,咽了口口水,又重新坐下,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祁大勇的尸体,神经高度紧绷。 就在这时,夜风开始变得强烈,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忽明忽暗,连带着罗琛尸体上的白布也跟着滑落,在空中飘散,掉落在军厨的腿上,自膝盖以下被白布遮盖,军厨顿时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其他几人都看向军厨,催促着他去给罗琛盖上,烛火还在摇摇晃晃,好像鬼魂作祟一般邪乎迟迟不灭。 军厨僵硬着身体站起来,双腿早已抖个不停,豆大的冷汗蹭蹭地往下掉,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仅仅挪了三四步仿佛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般煎熬,蜡烛忽然间熄灭,营帐内陷入一片漆黑。 等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刚好落在罗琛的尸体上,军厨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了,身后的几人见他不动,催促的推了他一把,“磨磨蹭蹭的,快点!” 军厨离罗琛更近了一步,而他身侧便是祁大勇沾满鲜血的身体,他盯着罗琛一动不动的尸体,总感觉下一刻他便会突然战起来朝他索命,营帐外响起一只诡异的乌鸦叫,顿时一只手抓住了军厨的脚踝,苍白的手腕在室内异常显眼。 军厨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发白,他想后退,却被祁大勇紧紧的抓住了脚踝,仿佛要拖着他进地狱一般。 “祁祁……”军厨牙齿抖得厉害,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正惊喘着粗气。便见祁大勇自乱发间抬起头来,看不清他的脸,黑暗中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直勾勾的盯着他,还往他身边爬了几步。 祁大勇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你害死了罗参将,我要拉着你去给罗参将谢罪……” “不、不是我、罗参将不是我杀了……”军厨飞快的摇着脑袋,连带着脸颊上的肉也跟着晃动,“我只是下过砒霜而已,我没想害死罗参将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罗参将的……” 军厨双眼发红,激动地拔高了声音,骇然的看着祁大勇的越爬越近的身体,被鲜血染红的衣物透着血腥味。他拉着他的腿往前爬,给军厨的感觉就好像他拼命的要将他往跟前扯一般。 “你竟然给罗参将下毒?” “我是被人胁迫的,若是我不给罗参将下毒,他便会拿我的老婆孩子去抵赌债,他给我的计量都很少,不会出人命的,罗参将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私通外人,谋害罗参将,还想狡辩不成?”祁大勇冷声喝道:“说,谁给你的砒霜?” “我……我不知道,他带着面具,从来不以真面目现身,我没看到他的脸,我真的不知道……”军厨已经泪流满面。使劲扒拉着祁大勇的手。 祁大勇猛地收了手,霍然起身,“说,跟你私通的人到底是谁?” 军厨见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散乱的长发被拨开,俨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营帐被掀开,琪王和袭玥领着众人缓缓进入,军厨顿时如梦初醒,被侍卫拿下,跪倒在地上。 琪王上前,从地上捡起白布,亲手替罗琛盖上,这才转过身来,冷厉的眸子直直看向军厨,“抬起头来!” 军厨瑟瑟发抖,不敢看琪王的眼睛,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不愿起来,押着他的侍卫抓着他的头发,竟是让他抬起头来。 琪王威严如斯,周围的将士们均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那些在战场上跟着众将士出生入死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一幕幕都清晰无比。 他出身微寒,是琪王行军路上救了他,让他得以留住这条命。 如今,他却做出这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有何面目再见琪王。念及于此,军厨万念俱灰,眼睛里仅是悔恨,索性将一切罪名都拦在自己头上,“王爷,小人错了,是小人害死了罗参将,小人罪该万死,请琪王杀了小人,为罗参将赔罪。” 琪王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揪出他背后的人,才不会让罗琛枉死。 “本王问你,是何人指使于你?” 军厨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回王爷,小人一别数年,重返皇城,妻儿已经沦落到街头卖艺,为赎回妻儿的卖身契,小人借了高利贷,被贼人算计,染上了赌引,终究不仅没能救回妻儿,反倒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赌坊的老板以我妻儿的性命威胁,让小人每日在罗参将的饭菜里下毒,小人不同意,那老板便让小人将他的人安插在军营,只要让那人在军营里谋个差事就可,那几日,那人一直跟在小人身边,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小人发现他暗中偷偷给罗参将下毒。 罗参将的饭菜都由专人检验,一丁点的砒霜根本检验不出来,小人才知道赌坊老板安插这人进军营,还是想要谋害罗参将,昨日,那人出了军营就再也没回来,小人思前想后,本想等罗参将今日回来,便向他说明一切,谁知道……” 等回来的却是罗参将的尸体。 琪王道:“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军厨瘫软在地上,举着手发誓,“小人若有半句谎言,便不得好死。” 祁大勇一听这话,直接拔了剑架在他脖子上,愤怒到骂人,“放屁,明明就是你想害死罗参将,现在罗参将已死,你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今日,我就让你为罗参将偿命。” “放肆!”沐风冷喝,挑了剑上前,将他的剑击落在地上,袭承立马带了人。将他拉开。 琪王这才继续问话,“你可知那赌坊老板是何人?” “赌坊老板每次见小人的时候都穿着一身黑色的披风,隔着屏风让身边的人传话,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他是男是女也没人知道。听人说他背后的靠山是宫里的人,因此前来赌坊的人,没人敢得罪他。而且……” 军厨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罗参将也曾去过赌坊,还与赌坊老板见过面,好像还在里面与毒贩的人动了手,隐约好像提到了官银……” 官银? 罗琛去过赌坊?莫非官银的事与这赌坊有关,若杀人凶手是赌坊的人。那岂不是…… 袭玥和琪王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急道:“快说,那赌坊在何处?” 军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见他们的脸色均是严肃,便立马应道:“就在陶然居对面!” 他话音刚落,琪王和袭玥已经双双出了门,连夜快马加鞭带人赶去赌场,至于军厨,就留给袭承来处置。 夜晚,赌场内正是喧闹,门前两排彪形大汉守着,里面楼上楼下均有威风凛凛的保镖护着场子。 “你们什么人?” 琪王和袭玥被拦在了门外,不准备跟他们客气,直接动了手,双双冲进赌坊,顿时侍卫一同冲进赌坊,赌客受惊,一阵鸡飞狗跳,以为官府来拿人,个个做贼心虚似的哄抢了赌桌上的银子就抱头蹲下。 “谁这么大胆,敢来我九爷这里砸场子?”内间传来一声冷喝,顿时,一大帮打手从里面涌现出来,手持棍棒刀剑,拥护着一身形彪悍的光头大汉出来,将侍卫们团团围住。 打手搬来了虎头椅子,自称九爷的人敞开腿往哪里一坐,活像个土匪头子。虎目往琪王的方向扫过来,指着他的背影道:“你,给老子转过身来?” 沐风目光一凛,不等琪王转身,就踩着桌椅飞身而上,九爷身边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沐风的长剑便落在了九爷的脖子上,一手抓着九爷的肩膀,将他带了下来。 “赌坊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打手与琪王府的人对峙,仗着数量之多,倒显得落了上风。” 九爷一时吃了亏,却也不恼,反而大笑出声,“兄弟身手不错啊,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今日,你敢伤我一丝一毫,便休想从赌坊的大门走出……唔!” 他话音未落,沐风就在他手臂上来了一刀,瞬间,打手的武器便对准了侍卫。 袭玥行前,将沐风的剑挪开,看着九爷意味不明的道:“九爷是吧?你是这里的老大?” 九爷提了提衣领,脖子高高扬起,“正是,还是这位姑娘有眼力。” “今日找九爷是想要问问……”袭玥眼神一转。“官银的事!” 九爷一听官银,神色立马变了几分,眼珠子转了转,装傻道:“什么官银?爷不明白,这里是赌坊,想要赌钱,只要是银子,不管什么银子,也都欢迎。” 袭玥追问:“即便是私造的官银,也来者不拒?” “你究竟是什么人?”九爷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顿时大门关上,看来是想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不仅如此,竟然还让人持剑抵向了袭玥,沐风在一旁面无表情,等着看这九爷作死。 袭玥看着九爷光秃秃的头顶,再看看落在肩上的剑,不免摇了摇头,连她都不知道,这人是这皇城里的人吗? 她叹了一声,“景琪,看来,还得交给你了。” 琪王转过身来,面如寒霜,难掩一身贵气,打手逼近,琪王视若无睹,朝着这四面八方的打手扫了一眼,冷然一笑,“本王怎么不知道,这皇城内什么时候出了个九爷?” 九爷一头雾水,这人自称本王,难不成真是王爷不成?为以防有诈,倒还是提防着琪王。 旁白的心腹认出了琪王,哆哆嗦嗦的提醒,“九爷,他就是琪王。” “琪琪……琪王?”九爷顿时瞪大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琪王会来赌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连忙让手下们都放下了武器,这才赔上笑脸,点头哈腰的朝琪王道:“不知道琪王驾到,冒犯了。请琪王恕罪。” 底下的赌客齐齐跪下,九爷命令手下的打手放下武器,而他自己亲自给琪王端来了椅子,“王爷请坐,小人早就听说过琪王的威名,今日大水冲了龙王庙,实在是误会啊。” “废话少说,沐风,搜!” “是!” 琪王直接命令沐风将这座赌坊彻底搜查一遍,连在场的赌客都不放过。 九爷看着这阵仗,试探的问道:“敢问王爷想要搜什么,小人若是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琪王只冷了脸,一言不语。 九爷自讨没趣,便不再多问。有些担心真被琪王搜出什么来,到时候不好解释。 袭玥看着侍卫们进进出出,觉得有些奇怪,“景琪,只怕我们已经来晚了。” 一炷香过后,沐风带着侍卫们下来,“王爷,已经搜过了,没发现任何线索。” 果然! 罗琛已死,凶手定然逃之夭夭,这座赌坊想必也不是之前的赌坊了。 调查之后,方知九爷是外乡人,来这里时间不长,这几日。有人愿意低价将这里卖给他,他也便答应了,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这里的生意还不错。 根据九爷描述,将这里卖给他的人也是带着披风,有意隐藏身份。 线索就这样断了,琪王脸色不好,冷了一张俊脸,毕竟罗琛跟着他出生入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两人除了赌坊,夜里无云,倒显得有几分萧条,周围安静异常,二人上了马车之后,袭玥伸手覆上他的手,“别担心,凶手离开这里时间不久,定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已经让沐风带人连夜盘查众人,待明日口供出来,定会发现些线索。” 琪王不想让她担心,微微勾了唇,笑的有些僵硬,“这件事一定与太子有关,你刚回王府,太子便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你,现在罗琛出了事,太子那边反而安静下来,实在是蹊跷。”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 “景琪,你有没有想过,若私造官银一事与太子有关,那太子已是东宫之主,要什么没有,还偷偷摸摸私造官银干什么?” 难不成想要招兵买马? 琪王与她想到了一处,“这点的确可疑,除了这个,内鬼一事也有些蹊跷,若罗琛的死是因为发现了官银的线索才被杀人灭口,那这内鬼又是谁?” 这倒点醒了袭玥,“我一开始怀疑的是军厨,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总感觉有人布了局,故意借着罗琛之死混淆视听。不如这几日我们先按兵不动,专心调查罗琛的死因,若是内鬼就在我们身边,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再起波澜。” 琪王沉了气,“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刚进了王府,便见一抹人影从揽月轩的方向而来,袭玥和琪王均是脸色一变。 “糟了,南儿,”袭玥忧心道,二人相视一眼。琪王飞身去追贼人,袭玥急忙赶回揽月轩。 房间门大敞着,秋玲的身子倒在门栏上,袭玥目光一紧,疾步跑上前去,“秋玲,秋玲……” 她喊了几声,秋玲微弱的喘着气,眼皮沉重的眨了眨,“王……妃……” 她叫了一声,抬起的手骤然落下,昏了过去。 手上一片粘稠,隐隐飘散着一股血腥味,秋玲的腹部挨了一刀。鲜血染红了衣襟,袭玥睁大了眼,连忙放下她的身子,幸好没有伤及要害,秋玲虽然已经昏迷,幸庆的是还有呼吸。 袭玥脱了自己的外套,堵在伤口处,按压着不让秋玲再失血,“秋玲,你再坚持一会儿,郁尘一会儿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来人,快来人,”袭玥大喊一声,听到声响的管家带人进来,见此情景,也是吓了一跳,“王妃,秋玲这是……” 袭玥没时间跟他解释,冷声喊道:“快,去请郁尘。” 管家匆匆而去,袭玥紧紧地按压着秋玲的腹部,眼看着血迹越来越多,袭玥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秋玲还这么年轻,千万不能死。 琪王追着贼人,离他越来越近,穿着一件黑色披风,眼看着就要追上,却见那人一头扎进了太子府。 像是早有防备似的,太子府外已布下重兵把守。 房间内一片凌乱,床铺,衣柜,书架均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八成是趁着大家都在军营特意潜进王府,被秋玲发现,才打晕了她。 郁尘匆匆赶来,命人将秋玲挪到床上,烧了热水送进来,之后,便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袭玥焦急的等候在院子里,琪王回来。见众人脸上一片凝重,他牵了袭玥的手,见她一抬头,眼底就是浓浓的担心,心里也跟着一紧。 “可有抓到那人?” 琪王摇了摇头,“是太子的人。” 是他! 袭玥眸子冷到了极致,“那些书信里一定藏着对太子致命的秘密,否则他也不会趁着王府守卫薄弱的时候派人过来翻箱倒柜的找,还刺伤秋玲。” “书信可有丢失?” “我还不知道,”袭玥摇了头,书信就被她藏在房间里,她现在没心思去管书信还在不在房间,重要的是秋玲,只要秋玲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丫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她早就把她当成了朋友。 袭玥脸色微微泛白,坐立不安,琪王一言不发陪着她,等待着郁尘出来。 琪王府内灯火通明,良久,房门才打开。 袭玥连忙上前,“秋玲怎么样了?” 郁尘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伤口很深,又失血过多,只怕这几日是下不了床了。” 袭玥绕过郁尘,来到床前,秋玲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紧,腹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着血色,本就纤瘦的身子这会看起来,更是不堪一击。 琪王揽了她的肩,安慰道:“索性秋玲性命无忧,这几日便让她留在揽月轩静养,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袭玥和琪王暂时住在了扶风阁,下人们端了碗饭进来,一天之内,身边的人一死一伤,这大鱼大肉的,怎么吃得下去。 琪王见她这样子,让下人将饭菜都撤了下去,只留下一碗清粥。 “就算吃不下去,也好歹吃一点,毕竟这一天滴水未进,身子如何撑得下去,更何况,太子越发咄咄逼人,今后这几日,必然还会再有动作,该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再让太子这么嚣张下去,只怕身边还会有更多的人会遭殃。 袭玥定定的看着琪王,“景琪,这皇位,你可愿意坐?” 琪王反问:“你希望我坐吗?” 袭玥想都不用想,“我自然不想。但这天下若是落在太子手里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会遭殃,事到如今,不管你是否有意于皇位,对太子来讲,都欲将你除之而后快。所以,不管这天下将来的会落在谁的手里,一定不能是太子。” 朝中现在呼声最高的除了太子就是琪王,若琪王当了皇帝,袭玥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若是太子当了皇帝,那这天下就没有琪王了。 身在皇门,早已身不由己,袭玥将头贴在他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强劲有力,“我只希望你平安,若是那皇位能换来你的平安,那便与太子挣上一挣。” 琪王目光幽深,大掌温柔的轻抚着她的长发,“那皇位,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挣来何用?至于太子,我定然不会让皇位落在他手里。” 窗外传来几声虫鸣,袭玥心中忽然一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姐姐,小南想你了……姐姐,你的血真甜……姐姐……小南喜欢你……”天快亮那会儿,袭玥的梦境里全是小南笑盈盈的小脸,一声又一声甜甜的叫着她,袭玥猛地惊醒,“小南!” 昨日被秋玲的事情占据了思考,竟然忘了小南,似乎昨夜并未看见小南,若在平时,只怕小南听说她回来,定然会第一时间跑来见她。 “怎么了,出了一头冷汗。”琪王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液,见她准备下床连忙拦着她,“你是在担心小南?” 第93章 内鬼就在琪王府 袭玥着急的点头,“小南还是个孩子,若是落在太子手里……”一想到小南惊恐的模样,她就更急了,眉宇间尽是担忧。 “小南身份特殊,而南疆长老又生死不明,太子若是怀疑他还活着,势必会想办法将小南捉去,作为人质引南疆长老现身。”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既然贼人能闯进王府刺伤秋玲,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南掳走。 越想越不安,袭玥现在只想赶快下床,看看小南是否还在王府,只有见到她她才能放下心来。 琪王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一个人着急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揽了她的腰,自后背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有些吃味的道:“你和小南认识才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这么放不下了?” 袭玥听着他吃醋的语气,微微拧了眉,掰开环在腰间的手,平静的黑眸对上他的,“说来也奇怪,我与小南的确认识时间不长,可再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孩子,而且,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袭玥语气越来越低,眼中染上一抹不忍,“她,其实挺可怜的!” 或许是因为当初的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她也和小南一样,一心一意的相信着某个人,把那人当成家人一样无条件的信任着,到头来,在那人眼中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以往的温情和关切不过是虚假的面具,一旦撕碎了便如同豺狼虎豹,瞬间吞没所有的美好,只留下冰冷,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袭玥眼中越来越复杂。里面复杂的情愫是琪王从未见过到的,仿佛那是袭玥心里掩藏起来一块伤疤,仅仅是轻轻碰到,也会让她痛不欲生,他摸着她的脸,目光沉沉的暗了下去。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磁性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心疼,指腹从她脸上滑落在她的眼睛上。 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袭玥勾了唇,笑的有些恍惚,无端端的带着些悲凉,“我在小南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不同的是,她的心智只有六七岁,和孩子一样纯粹。被人伤害了利用了还会天真的活着,不用背负着仇恨,这天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样让人同情却又那么幸运。” 南疆长老的错不应该落在她身上,他造的孽也不该小南来承受…… “你不是小南,永远不是……有我在,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琪王目光坚定,大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如同誓言般的话语,真真切切的传递在她心上。 “……”袭玥心中骤然一暖,埋藏在心底的,独属于沈鸢的伤疤,被他字字句句的情意淹没又重新压回心底。 琪王低低叹了一声。本来就怕她放心不下才不打算跟她说起小南的事,现在他不说,她反而更放心不下。 |“其实,小南自昨日起,便已经失踪了,”琪王坦然道,不等袭玥追问,便继续说:“昨日在街头险些与罗琛的马相撞之后,小南就已经消失了。昨天下午,从宫里传来消息,有小孩闯入还惊动了太子,索性没人发现小南的行踪,只怕她是躲起来了。” “竟然惊动了太子,”袭玥惊得坐直了身子,眉头深深隆起,“万一被太子抓住了,岂不是……” “别担心,一夜过去了,沐风也没传来消息,只怕是在宫中遇到了贵人,我们查不到线索,太子也一定查不到。” “话虽如此,但那毕竟是皇宫,小南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 琪王打断袭玥,“你错了,小南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小时候,南疆长老投奔太子。长着一身巫蛊之术在朝堂上积攒了不少人脉,出入皇宫的次数在不少数,那时候,小南整日跟着他进宫,早就和宫里的的诸位皇子公主交好。 后来,即便南疆长老不在宫里,小南也照样可以进的了宫,至于她怎么还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无一人知晓。” 一个孩子自由出入皇宫,竟无人知晓,难不成皇宫守卫都是睁眼瞎吗?那么大一个孩子进去竟无一人看到?还是说有人偷偷带小南进宫,瞒天过海?又或者进入皇宫另有密道,只不过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不论如何,今日我还是入宫一趟比较好,万一小南躲在宫里无人接应,早晚得被人抓住。” 琪王点头,袭玥说的没错,小南的身份待在宫里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琪王不放心皇帝,毕竟皇帝不顾他的意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袭玥于死地,难保不会趁着袭玥进宫的机会,对袭玥下杀手,更何况还有太后。 太后最看重皇家颜面,袭玥的名声早已无法挽回,太后自然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也好!”她倒不怕皇帝和太后施威,大不了逃出宫来,就怕如此一来,彻底伤了琪王与皇上和太后之间的感情,毕竟说到底,他们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王爷,王妃,秋玲醒了。” 袭玥和琪王刚梳洗完毕,管家便传来了消息。 “太好了,我这就去,”袭玥脸上顿时浮上一丝喜色,从琪王手里接过了外衣穿上便往外走,这两日正是多事之秋,还好秋玲福大命大。 揽月轩内,秋玲眼睛只睁开了条缝,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缓慢的眨了几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吓的丫鬟连忙将已经到了门口的郁尘请了进来,“郁公子,您快看看,秋玲方才醒了,这会又昏过去了,头还烫的厉害。” 郁尘疾步过去,给秋玲重新看了伤,确定只是因为受伤引起的发烧之后,在她头上的基几处穴位施了针,待秋玲重新睁开眼来,这才拔了针,命人拿来了纸笔。开始写药方。 袭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直奔床榻,见秋玲虽然醒了,脸色还是苍白的紧,“秋玲,你怎么样了?” 秋玲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袭玥,之后就是她身后的琪王,而这房间似乎有点眼熟,柔软的床铺,精致华贵的帷幔上还垂者一排流苏,顿时惊觉这是王爷和王妃的房间,当下惊得想要起身行礼。 这刚一起来,头就是一阵昏沉。更要命的是身上的伤,疼的她眼眶都红了。 袭玥连忙压下她的身子,“别动,你受伤了,小心伤口在裂开了。” 秋玲急道:“王妃,这是您的床榻,秋林怎么能……” “伤者为大,都受伤了就不要那么多顾忌礼数,这几日你下不了床,就安心住在这里养伤,我让几个丫鬟来照顾你。” 袭玥拉着秋玲的手,说着体贴的话,仿佛秋玲不是一卑微的丫鬟,而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 习惯了主子在上的秋玲哪里受得起,“王妃,还是让秋玲会自己的房间吧,”这天下,哪有奴婢高床软枕舒舒服服的躺着,主子坐在一旁的道理。更何况真的王府主人琪王还在王妃身后站着,这是在是不不合礼数…… 看出了她的想法,袭玥故意伴着脸,“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袭玥的一番好意,要不是她一个丫鬟是在无福消受,哪有拒绝的道理,“王妃,您就不要折煞秋玲了。”不让她自称奴婢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不听我的话,王爷的话总该听了吧。” 琪王道:“王妃既然说了。那就听王妃的,若是心里不安,就当是本王的命令好了。” “这……”秋玲看看琪王,又看看袭玥,终究是潮湿了眼睛,声音哽咽的道:“秋玲遵命。” 秋玲半是诚惶诚恐半是激动,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袭玥正准备问她昨晚的事,便听得一阵焦急的脚步声,直奔揽月轩,侍卫进来,道:“禀告王爷,副将军请王爷速速去赌场一趟,有重大发现。” 赌场? 琪王和袭玥眼睛俱是一亮,还好这一夜功夫没白费。 郁尘落下最后一笔,将药方递给了丫鬟,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跟着琪王一块儿去。 琪王看着袭玥,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他若是去了赌场,岂不是要让她一个人进宫,但赌场那边事关官银的事,不得不去,小南已经一天一夜未有消息,进宫一事亦是刻不容缓。 两边不可兼得,琪王犯了难。 袭玥会心一笑,“你安心去,皇上即便有意刁难于我,一时半刻也没有理由不是。我堂堂正正的进去,皇上也总不能就因为我声名狼藉就要了我的命。”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夫妻两深情对视,看的郁尘直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秀恩爱,“行了,若是不能保证王妃的安全,只怕景琪是不会放心走了,不如这样,”郁尘自腰间将免死金牌摸了出来,递给袭玥,“王妃,这免死金牌你先拿着,有它在,就算皇上想杀你,都没办法下手了。” 袭玥接了免死金牌,和琪王双双看向郁尘,想不到关键时刻,郁尘还是挺靠谱的。 待琪王和郁尘离去,袭玥挥退了丫鬟,关上了房门,这才重新回到床前,“秋玲,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秋玲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昨夜,秋玲见天色已晚,迟迟不见王妃回来,便想着先把蜡烛点上,再命人把饭菜热着,免得王妃和王爷回来。揽月轩内还是一片漆黑。 刚进院子,便看到房间内隐约有个人影,秋玲还以为是王妃,等打开门才发现是贼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披风,遮住了脸,将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 秋玲吓得睁大了眼,转身就跑,那人反应很快,身手更快,秋玲只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人就已经来到她身后,飞快的关上门,落了锁,闪着寒光的刀子便抵上了她的脖子。 “说,信件在哪里?”那人的声音十分冰冷,整个人都透着杀气。 秋玲当时吓坏了,被他逼着后退,身子撞上了身后的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具都跟着抖了一抖,唯恐她一说不知道便会被掉了性命。 于是,她故作镇定,梗着脖子回道:“王妃早就知道会有人来盗取信件,早就把它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了,嗯?”那人恶狠狠地道,又将刀子往秋玲脖子间压了几分,秋玲白着脸,眼神看向柜子,随手一指,“柜子最底下有个暗格,王妃一般喜欢将东西藏在那里。” 那人半信半疑的去搜柜子,秋玲趁机逃跑,她打开了门,脚刚跨过门槛,便被那人一把抓住肩膀,她痛的转过了身,那把刀便插进了她的腹部。 一想到那一瞬间,秋玲就感觉腹部的伤口仿佛裂开了一般疼痛,“在那之后,传来王爷回复的消息,那人就跑了。” 果然是冲着信件来的,袭玥若有所思,看来,这信件里必有玄机。 “秋玲,那人大概适合模样?” 大概,秋玲想了想,“我只记得他穿了黑色的披风,比秋玲高了半头左右,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雌雄莫辨,但是,一定是个男的。” 说到性别,秋玲很肯定。 奇怪,秋玲的描述怎么跟赌坊里的九爷描述的这般相似,同样是一身黑色的披风,声音雌雄莫辨,秋玲的个头不算高,那人比她高出了半个头,也就是说比起正常女子要高一些,却比正常男子要低一些,可见,这人连身高也是雌雄莫辨。 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因为有喉结,”秋玲倒下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脖颈间有男子的喉结,所以她才肯定,一定是男的。 原来如此,昨晚琪王和沐风带了大批人马出去,但这王府的守卫虽然拦不住高手,但是若有人闯入,必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如此说来,这人定是一直就潜藏在王府内。十分熟悉王府的情况,才能趁着琪王不在,明目张胆的进她房间搜东西。 袭玥起身,命人招来了管家。 “王妃有何吩咐?” 袭玥道:“这几日,可有陌生人进过王府。” “陌生人?”管家似乎都不用想就回道:“绝对没有,前几天王爷和王妃都出了事,为防止再出事端,老奴都给下人传过话了,莫说是外人,就算是只阿猫阿狗也不能放进来。” “那送菜的,或者是送柴的之类的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管家呵呵一笑,“柴火咱们王府一个月前就已经置办好了,至于菜,一律送到门口,由下人搬进去,绝不可能让外人进府。” 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内贼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不到太子的内鬼竟然离他们如此之近。 袭玥冷了脸,吩咐道:“管家,立马去查查有谁不在府里,务必一一给我查出来,一个都不能漏掉。” “这……”管家犯了难。 袭玥拧了眉,“怎么,有问题?” 管家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昨夜沐风副将军一整晚都在外面查案子,这王府的大门一夜都未关,守门的下人半夜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人迷晕了,直到天亮那会才醒来,一早给下人训话的时候,一个都不少。所以,即便有人昨晚出去了,也肯定早就回来了,根本没法查。” 袭玥的眸色又沉了几分,看来,这人隐藏的够深,连计划都是安排好的,滴水不露,唯一明确的便是这人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 事迹败露了还敢再次回来,只怕还是冲着信件来的,一次不成,当然还会有第二次动作。 或许,她也可以利用信件来引蛇出洞。 袭玥重新房间,关上了房门,秋玲躺在床上,将她和管家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敢置信的问:“王妃,莫非咱们府里有奸细?” 袭玥凝重的点了头。 秋玲顿时急了,“那他岂不是对王府了若指掌,信件会不会已经被他偷走了?” “不会,”袭玥在她身边坐下,淡淡一笑,“你就放心吧,这信件只有我和王爷知道在哪里,其他人,就算把这房间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找不到。” 秋玲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若是被偷走了,秋玲可就罪过了,王妃可得藏好了,以免再次被贼人盯上,若是让秋玲知道是那个混蛋背叛王府,秋玲一定第一个不放过他。” 秋玲咬紧了牙,非要在娇俏的脸上做出些凶神恶煞的表情来,连粉嫩的拳头都握得紧紧的,这一用力,瞬间悲剧了,疼的脸上一白,蹙着细眉,可怜兮兮的咬了咬下唇。 袭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呀,还是养伤要紧,至于信件,哼……” 袭玥勾了唇,眼中拂过一抹狡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次没被发现,并不意味着下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毕竟每日有机会进来这里的丫鬟下人不在少数,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阴差阳错的发现信件的下落,还是转移了的好。 念及于此,袭玥小心的从秋玲头底下抽出了枕头。 “王妃您这是?”秋玲一头雾水的看着袭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袭玥摸出匕首来,划开枕头,厚厚的棉絮里面就夹着那些信件,秋玲睁大了眼睛,原来,那贼人要找的东西就在她头底下。 袭玥将信件揣进了怀里,顺便给秋玲交代了一个任务,为防止隔墙有耳,袭玥压低了声音,在秋玲耳边道:“这会儿,只怕王府的下人丫鬟都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待会儿我走了之后,他们必定会来看你,到时候。你可要把握机会,看看谁比较符合贼人的模样。” 秀玲严肃着秀气的小脸,郑重的点了头,“王妃放心,秋玲一定不辱使命。” “如此,甚好!” 出了王府,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袭玥上车之后,特意吩咐了一句,“秋玲现在住在揽月轩,若是有人来看望她,千万别拦着。”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记着。” 赌坊外依旧站着两排体格强悍的保镖,数量比起昨日倒是多了一倍。前来光临的赌客亦不在少数,只不过,今日,赌坊的大门紧闭,这两排保镖亦是为了赶走前来滋事的人而专门驻守在这里。 “喂,这位兄弟开门做生意的,怎么的就不让人进了,也不过就九天没来,这赌坊换了主子,连做生意的方式也都变了?” 说话之人乃是国舅爷之子,仗着家势作威作福,乃是这赌坊里的常客。 “今日,赌坊不做生意,公子请回吧!”大汉雄壮的虎躯往他面前一站。瞪着一双虎目,丝毫不客气。 小厮上前,细瘦的食指指着大汉,“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家主子乃是国舅府的大少爷,识相的赶紧让开。” “国舅爷是谁,老子不认识!”大汉捏着小厮的食指,粗壮的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就折了小厮的指头,“哼,老子最见不得别人用手指着老子的鼻子。” “啊……疼疼……”小厮捂着指头,委屈的看向主子,“爷,这人好生粗鲁,竟然敢无视国舅爷。” “来人,给我教训教训他们!”大少爷一发话,身后的奴才们还没动,倒是赌坊的两排保镖先动了,那体格,都跟一座小山似的,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仅仅动了一步,那气势仿佛是神殿上的那几位威武的神君石像,直逼得人心肝胆颤。 大少爷后退了一步,还不忘摆架子,“你给我等着,等爷带人来,拆了你这个破赌坊。” “尽管放马过来。老子就在这里等着!”这帮保镖一直跟着九爷在江湖上闯荡,天高皇帝远的,向来都是用拳头说话,哪里管他什么皇亲国戚。 二楼,沐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这些人多了一丝好感。 赌坊内的正中央处的地板已经被全部撬开,众人望去,这平地之下原来别有洞天,地面的空间远远超出想象,比这赌坊还要大得多。 第94章 赌坊发现暗道,袭玥进宫遇到太子 琪王和九爷先下去,沐风紧随其后。 四周的圆台上都有烛台,侍卫们一一点燃,顿时底下的情况一目了然,墙角处凌乱的摆着几个大木箱子,周围还有很多木箱子长期积压的痕迹,看样子里面所装之物分量不轻,才能在地面上留下这么深的印记。 琪王走进,见箱子上有棱有角的地方都有深深地勒痕,墙上挂着铁链,与这箱子上的勒痕完全一致。 “把箱子打开!” 沐风领着人将箱子一一打开,无一例外都是空的,隐隐还飘散着一股子金属的味道。 琪王一眼扫过,这些箱子定是被人匆匆搬过而留下的,罗琛昨天中午才出的事,这些人就已经迅速转移了这里,还把赌坊神不知鬼不觉的卖给了从外地来的九爷。 这地方就在赌场的下面,赌场内平日里喧闹无比,即便这底下有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怀疑,而且,赌场内多得是银子,即便是被人发现了这里,顶多会以为这里是赌场的地下钱庄,也不会怀疑这些银子是私造的官银。 如此隐秘的地方,却在短短一两天之内搬了个干干净净,可见,罗琛发现了官银的秘密,他们也一定察觉到了罗琛,所以不得以杀了罗的同时,也废弃了这个据点。 可惜,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琪王面色凝重,九爷猜想着势必事态严重,也不敢多嘴,见这底下还是不够亮堂,命手下点了火把送了下来。 底下瞬间又明亮的一节,四四方方的空间虽然大,但却一览无遗,再无别的线索,除了一些杂乱的浅浅的鞋印。 侍卫又将角角落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右侧墙角处伫立着半截木头,中间的裂痕还是新的。只怕断了没多久,上半截落在地上,顶端固定着一个虎头石器,沐风随手捡起来,本是无心,却发现这石器竟是内含机关,只可惜被人破坏掉了。 “王爷,你看!”沐风将石器递给了琪王,琪王顺着来源望过去,地上侍卫们来来往往已经留下了不少鞋印琪王目光骤然一凛,“火把给我。” 侍卫立马递上了火把,琪王将火把放低,沿着地面左右查看,这些脚印并不是无规律可寻。这四面八方,就只有这个方向的脚印最为密集,一定是那些人来来回回搬东西的时候留下的。 一路来到了发现石器的地方,琪王停下,他蹲下身,火把抵向了墙底。 几个脚印竟然不是完整地,被墙面硬生生的截断,而且这石器内原本是有机关的,只怕就是挪动这堵墙的机关。 沐风上前,用剑柄敲了敲墙面,传来空洞洞的声响,可见墙里面的确是空的。 既然机关已经被毁了,那就只有…… “给我砸开!” 琪王命令道,沐风领着王府侍卫迅速撬砸着墙面。九爷见此,也让守下纷纷抄家伙帮忙,一群人合理而为之。 一刻钟过后,墙面成功被撬起来,一瞬间流水的声音入耳,潮气迎面扑来,九爷命人找来了几个粗壮的木头桩子,支撑住了墙壁。 琪王弯腰进去,走了没几步,前面便是流水淙淙,顺着长长的暗道顺流而下,岸边停靠着几个小舟,都已经被人砸的破烂。 沐风索性在赌场里搬来了几块木板,放在水面上,充当小舟。 琪王和沐风上去,九爷也跟着上去,拿起长木棍,自愿充当起船夫。 沿着暗道往外,隐隐看到亮光,还传来集市上商贩叫卖的声音,琪王心想,这莫不是通向护城河,眼看着离亮光处不到七丈远,木板撞上了什么东西,三人俱是身形一闪,琪王和沐风连忙蹲下了身,倒是九爷身材笨重,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幸好水不深知道他腰腹处。 “哎呦,这什么东西,硌死九爷我了,”九爷抱怨了一声,在水中稳住身形,既然已经在水里,就负责将挡住木板的东西挪开。 这凑近一看,原来是个大木箱子,看形状与那赌坊底下的木箱子一模一样,他动手推了一下啊,上面缠绕着的铁链顿时当啷作响,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还挺沉,凭他的身子骨,推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 “嘿,竟然没动,爷就不信了,还推不动这个,”九爷较了劲,搓了搓手,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将它挪开。 木箱上上了锁,平平地躺了下去,自水底飘上来几节破碎的木板,沐风捞了一块上来,“王爷,是岸边地小舟上的。” 看来,定是这箱子太沉,压垮了小舟,才掉了下来。 那这箱子里装的,想必就是官银了。 “沐风,找人将它抬上去。” “是!” 沐风领命,一声不吭的下了水,原路返回。 九爷上了木板,继续和琪王顺流而下。 耳边喧闹声音越来越明显,等着出了暗道,眼前豁然开朗远远地看见繁华的街道还人来人往。 此处乃是护城河背阴的地方,平日里不会有人到这里来,但若是白天,这护城河上面若是有东西那便是一清二楚。倘若到了半夜,街道上人烟稀少,这护城河上更是一片漆黑,便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护城河上是否有异物漂浮。 沿着护城河一直往下,便可以不经过城门,直接走水路出城。 想必,他们建造了这条暗道,就是为了神不知故不觉的将官银运出去,既然只能晚上运出去,时间紧数量有多,难怪丢了一个箱子还不知。 九爷见岸边上有人过来,若是发现这水里有人,难免引人注目,便提醒琪王,“王爷,咱们回吗?” 琪王回过神来,沉了气。“回吧!” 重新回到赌坊,沐风已经命人将箱子抬进了赌坊,将上面缠绕着的铁链一一拆开,挥剑砍断大锁,将箱盖揭开。 一阵白光都是发散出来,众人看去,崭新的白花花的银子顿时映入眼底,满满当当的一箱子,数量之多,足够养活好几百口人一辈子了。 众人俱是睁大了眼,尤其是九爷身后的手下,早就瞪直了眼睛,他们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 琪王拿起了一锭。确定是私造的官银之后,让人重新密封好。 赌场大门终于打开,琪王领着侍卫出来,侍卫们合力抱着大木箱子抬上来马车,百姓不明所以,见琪王在此,纷纷围观。 琪王上了马车,凛然的目光直视着皇城的方向,目光如炬,“进宫!” 沐风亲自驾着马车,面无表情的挥动了马鞭,侍卫在马车奔跑前进,整齐一致,扬长而去。 九爷一只手覆在身后挺直了背脊,目送着琪王离去,眼中俱是敬意,“这不愧是琪王啊,少年称将,征战西北果然名不虚传。” 眼见着前来赌坊的赌客见了门口的保镖,都纷纷不敢上前,心腹问道:“九爷,咱今日这生意还做吗?” “做什么生意?”九爷虎目一瞪,伸手就在心腹头顶上敲了一记,“这里是脏物现场,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没被发现,今日停业,让兄弟们都进来,给我把这赌场仔仔细细都搜一遍。要是再找到些线索,就给琪王送去。” “还是您想的周到!”心腹连忙称赞,跟着九爷进去,顺便一挥手,让兄弟们都进来,抄家伙哪怕拆了这赌场,也得在九爷面前表现一番。 袭玥入了宫,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索性之前拖太后的福气,与这后宫的娘娘们都有所接触,她专门让管家备下了厚礼,故意大张旗鼓的给宫里的娘娘们送去。 这些后宫嫔妃多是些被皇帝冷落或者被皇后打压的,她以琪王妃的名义入宫,怎么着也得给她几分薄面,虽然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毕竟,能和琪王攀上交情,自然是感情好,见了袭玥都热情的很。 袭玥借着套近乎的间隙,暗地里打听小南的下落,只可惜,这些人却连有人闯入皇宫都不知道。 “袭玥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新告辞!”拒绝了某位娘娘的邀请,袭玥出了院子,没走多久,倒是与太子殿下碰了个正着。 太子艳福不浅,左边一个袭锦云。右边一个柔媚的侧妃,看样子这侧妃的身孕也有五个多月了。 袭玥下意识的看向袭锦云的肚子,现在还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只不过那脸色实在是差得很。 也是,哪个女人看着别人的女人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还高兴地起来。 太子看着袭玥倒也不觉得意外,他从萧景霖那里出来,便听说闯进宫里的是个小姑娘,而小南又刚好在之前与琪王府的人走散。 现在连袭玥也出现在宫里,更加说明,闯进宫里的小姑娘就是小南。 而且,也只有小南,才知道如何进入宫里不被人发现,毕竟南疆长老对五行八卦有所涉猎,小南整日跟在他身边,定然也会一些。否则,她又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宫里消失的。 太子没有拿到那些书信,袭玥对他来说,就更是眼中钉,这么好的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太子走到袭玥身前,阴寒的眸子似笑非笑,将袭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有声,“想不到琪王妃命可真大,昨晚刚刚躲过了一劫,今日就进宫了,莫非是来找什么人的?” 袭玥顿时冷了脸,想不到他竟然明目张胆的承认了,袭玥冷眸直直的看向太子,回敬他一抹嗤笑,“袭玥的命硬着呢,太子殿下不是最清楚了。至于袭玥为何进宫,便与太子无关了。” 太子眯了眼,目光似带着刺,“昨夜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丫头替你受了一刀,见了阎王爷,只怕也要抱怨一句,跟错了主子。” 袭玥悠悠一笑,“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断不会让好人丢了性命,也一定会让恶人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太子看了一眼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他冷哼了一声,有些可笑的道:“天?本宫就是天,将来这天下都是本宫的,本宫就是这天下之主。” 太子伸了手,放在袭玥的肩膀上,难得放柔了声音,“袭玥,你别忘了,当初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肯归顺于本宫,帮本宫拿下琪王,这未来的贵妃之位。定然还是你的。” 袭玥瞅了一眼那边暗自勾心斗角的袭锦云和侧妃,拂开了肩膀上的手,讥笑道:“太子爷还是顾好身边的两个女人吧,拈花惹草多了,小心栽倒在女人手里。” “你……”一言不合,太子又恢复了狠戾,“袭玥,你如此固执,休怪本宫无情。” 还无情? 真是笑话,说得好像这一直以来他有情过似的,那一波一波的杀手,难不成是平地里冒出来的? 袭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我,不就是为了那些信件。” “……”太子寒了眸子。又故作轻松的道:“南疆长老一丝已经死了,洞穴里的白骨也已经处理掉了,现在那些信件便是死无对证,即便上面有本宫的笔迹,也可以说是被人伪造的。而且,你别忘了,萱妃娘娘的死南疆长老也有份,从他手里得到的证据,你觉得父皇会信吗?” “不会!”袭玥老老实实的回道,她看着太子,微微勾了唇,“既然那些信件无用,太子又何必要刻意强调袭玥呢,还三番两次派人刺杀于我,我猜……” 袭玥拉长了声音,狡黠一笑,“信件中必有玄机,藏着能让太子致命的证据,这么说,可对?” 太子一瞬间黑了脸,袭玥笑的越发明媚。 袭玥没兴趣看他变脸,话音落下就欲走,她进宫是为了小南,不是为了和太子斗嘴。 “袭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袭玥顿住脚,这太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拿小南的命,来换取你手里的那些信件,如何?” 小南? 袭玥顿时慌了神,转念一想,景琪说过,太子并没有抓住小南,此时这么说,只怕是为了诈她。 太子又道:“小南的命不够,本宫再加上佟妃母子的性命如何?” 袭玥皱了眉,看太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倒像是真的抓住什么把柄似的。 “怎么,不信?”太子扳回一城,眉梢上都带着一丝桀骜,“本宫就让你亲眼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太子说完,大步向前,领着众人离去,索性她现在也没有小南的线索,索性跟着他去看看,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她也好见机行事。 萧景霖把太子应付走了不久,便想着赶紧送小南出宫,却不想,太子的人马折而又反,命人将院子团团包围,莫说是小南,就连他也出不去了。 阿礼急道:“主子,这太子不是都信了吗,怎么又派人将院子给围了?” 萧景霖也犯了难,按道理太子是不会起疑心的,要是他起了疑心。当时立马就会让人搜查这里,何必过了这么半天才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袭玥跟着太子来到了佟妃的院子,眼见着这里被围,心里也跟着一紧。 太子其实并没有证据证明小南就藏在这里,但是,知道闯进宫的人是小南的时候,他便肯定小南一定在这院子里。 当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若不是那次她偷了他的药给萧景霖治伤,他也不会发现,她经常扮作小太监,偷偷来找萧景霖。 而这皇宫里。小南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这里,敢私自窝藏贼人的也就只有与小南相熟的萧景霖了! “主子,太子已经到了门口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琪王妃。” 她能进宫,定是为了小南而来。 “哥哥,是姐姐来了吗?”小南仰着头问他,不知道他们为何都变了脸,声音都小小的。 萧景霖蹲下身,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小南乖,待会哥哥将你藏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听见了吗?” 小南从他语气中听到了危险,飞快的摇着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道:“小南躲起来,哥哥会有危险,小南不要……” 大眼睛红了,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景霖。 萧景霖拉下她任性的手,板起了俊脸,举着一只手道:“小南,哥哥发誓,哥哥不会有事,姐姐也不会有事,前提是,你要好好躲着,绝对不能出来,你能答应哥哥吗?” 小南抽了抽鼻子,“小南若是出来了,哥哥和姐姐会有危险吗?” 萧景霖郑重的点头,“小南若是出来了,我们三人都有危险,所以,小南平安,哥哥和姐姐才能平安,明白吗?” 小南抹了眼泪,小脑袋用力一点,“小南知道了!” “主子,太子已经进院子了。”阿礼提醒道。 萧景霖抱起小南,飞身上房梁,将小南安置在上面,幸亏这房梁够宽,而小南又是小孩子。否则,还真没什么地方能够藏得下小南。 门被粗鲁的推开,侍卫手持兵器开路,太子随即进来。 萧景霖当即又换上了奉承的模样,忽略太子面色不善的脸,眉眼含笑的上前应道:“皇兄这去而复返,可是想留下来在景霖这里用餐了?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说着,他看向阿礼,“阿礼,赶紧通知御膳房……” “够了,”太子冷冷的打断他。 萧景霖微垂了眼皮,太子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下了命令,“给我搜!”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各个房间被搜的乱七八糟,时不时的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萧景霖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眸底的狠意一闪而过,快的让人以为看花了眼,袭玥看着这本就简陋的院子的不一会儿就变了样。 佟妃娘娘正在房里诚心礼佛,听到动静,让丫鬟出来查看发生了何事,丫鬟这刚出来。便见侍卫过来,当下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佟妃娘娘的院子也敢闯?” “奉太子之名,搜查贼人,任何人不得阻拦。”侍卫公事公办的道,带人就欲冲进去。 “你们不能进去……”几名丫鬟死死地挡在了门外,侍卫发了狠,伸腿就是一脚,萧景霖和袭玥听见动静,连忙赶了过去。 侍卫还欲动粗,萧景霖一把捏着他的手腕,眸色稍冷,若不是现在还不宜得罪太子,便该废了这只手。 萧景霖和阿礼一起拦住了门口,萧景霖好歹是个皇子,侍卫不敢贸然对他动粗,禀告了太子。 太子过来,径直看向萧景霖,眼中轻蔑的厉害,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看他一眼,嘴里蹦出来两个字,“滚开!” 萧景霖脸色僵了几分,仍旧商量的道:“皇兄,母妃向来潜心修行,与世无争,您高抬贵手吧。” “本宫再说一遍,滚开!”太子直接拔了剑,指向了萧景霖。 佟妃娘娘出来,见此一幕,连忙上前将萧景霖拉到了一旁,“景霖,不能对太子无礼。” “母妃。您怎么出来了?”萧景霖搀扶着佟妃。 侍卫们涌进房内,只听得‘咚’的一声,佟妃娘娘供奉的菩萨的香炉便被随手扔到了地上,那侍卫拿了菩萨的玉像,还要再扔,吓得佟妃变了脸色,“那不能扔,菩萨会怪罪的……” 那侍卫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没反对,便冷笑了一声,将佟妃的劝告当成了耳旁风。 太过分了,袭玥终究是忍无可忍,萧景霖和佟妃顾忌太子,她可不怕。 玉像落下,袭玥飞身上前,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将腾空而起的玉像接住,一脚踩在侍卫的手腕上,只听得几声骨头错位的响声,那侍卫便白了脸。 凌厉的眸子扫过众人,她将玉像放回原位,冷喝道:“做事悠着点,小心你们的手脚!” 侍卫的动作顿时轻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搜查完毕,灰溜溜的出来了。 太子脸色阴寒的盯着袭玥,袭玥却只是倚在房门口,双手抱臂,冷笑着问他:“太子不是要跟我做交易吗?人呢?” 第95章 生死一刻,小南替萧景霖受了蛊虫 “……”太子被袭玥这么一问,脸色难看的紧张,他没回答袭玥,反倒盯着萧景霖。 见他扶着佟妃一副怕事的模样,眼神一暗,跟身边的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而后看向萧景霖,一步一步逼近他,威胁道:“六弟若是不想招来祸端,最好还是趁早将小南交出来,否则连累到佟妃可就不好了。” 萧景霖坦然回道:“皇兄这话从何而来,小南是谁景霖尚且不知道,又为何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外人? 萧景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太子更是认定了就是他窝藏了小南,顿时怒火丛生,拔剑指向他,“萧景霖,你当真以为本宫就这么好糊弄。” 这皇宫内,不认识小南的人多有人在,唯独他萧景霖,儿时暗地里与小南来往紧密,怎么可能是把她当外人? “主子!”阿礼着急喊道。 佟妃见此,更是花容失色。 袭玥欲上前,倒被侍卫拦住。她怒视着太子,“太子真是好肚量,贵为东宫之主,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六皇子拔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太子凉凉的道:“琪王妃还是管好自己吧,这里是皇宫,不是琪王府。” “你……” 萧景霖只低了眉,淡淡的看了一眼落在脖颈的剑,“景霖句句出自真心,绝无半句隐瞒,皇兄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太子冷哼,“这宫里,除了你,她还能找谁?六弟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袭玥看向萧景霖,莫非小南真的在这里? 萧景霖见袭玥也看向他,顿时哭笑不得,太子这番话说的,好像他和小南很熟似的。他与小南这才不过是第二次相见,哪里算的上相熟。 这太子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找不到小南,就非要把这罪名按在他头上。 看他的神情,倒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眼下不清楚太子意欲何为,萧景霖只好继续严肃了一张俊脸,“景霖不敢再皇兄面前说大话。还请皇兄明察!” 屋内,小南趴在房梁上,眼看着几名侍卫还在底下翻箱倒柜,她缩紧了身子,一动不动。大眼睛看向外面,正见,太子拔剑落在大哥哥头上,逼着大哥哥追问自己的下落。 不好,大哥哥有危险,小南暗暗心急,她若是不出去,太子杀了大哥哥怎么办? 小南攥紧了衣袖,响起大哥哥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否则不仅是她,连姐姐和大哥哥也会被她连累的。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渐渐红了眼眶,轻轻一眨,两行清泪溢出,沿着下巴滑下,一刹那直直的滴落,小南吓了一跳。 她底下正对着一名侍卫,若是惊动了他,小南屏住了呼吸。 幸好,那侍卫转了个身,泪珠落在他的衣服上,在衣服上晕开来一点。 “你们几个过来,”那侍卫一吆喝,其他几人迅速聚拢,趁着房间内无其他人,竟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个玩偶来,那玩偶做工精细,刻画得活灵活现,背后画着一个穿着明晃晃的龙袍的小人。 不仅看着巧妙,还是个能动的,木头做的眼皮子里透着光,绿油油的,一闪一闪如同人眨动的眼睛,此时正朝上对着小南。 胸口微微跳动,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小南捂着胸口,在玩偶山上感觉到了同类的信息,只不过,这感觉透着诡异,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看着侍卫们出了门,蹙起了眉,那玩偶是有生命的,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 “禀告太子,在六皇子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侍卫奉上了玩偶,看着太子的时候眼神很是微妙,就像是串通好似的。 太子收了剑,大大方方的拿起玩偶,像是故意让众人看到似的。 他拿起的一瞬间,萧景霖看到了玩偶的背面显然画着皇帝的画像,非但如此,还在画像的眉间一点红上刺了一针。 “这……”佟妃抓紧了萧景霖的手,看着这诡异的玩偶瞬间想起了当年席卷后宫的巫蛊之术,这是诅咒,用来害人的邪物,怎么会出现在景霖的房间里? 萧景霖终于冷了脸,想不到这太子竟如此歹毒,竟然想出这种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 袭玥在太子身后,看不到玩偶的背面,眼见着众人脸上均是如临大敌的凝重,顿时有些好奇,这个小东西到底有什么名堂? “来人呐,将佟妃娘娘和六皇子都给我抓起来!”太子一声令下,拦着袭玥的侍卫纷纷上前准备拿下佟妃母子。 阿礼见此,夺了侍卫的剑,将佟妃母子护在身后,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大喝道:“谁敢!”侍卫们倒被他一个仆人突然爆发出来的声势唬的愣住。 太子不懈的瞥他一眼,微微眯了眼,“还愣着干什么,佟妃母子图谋不轨,私藏邪物企图谋害父皇,还不快拿下。” 阿礼深知与这东西沾上了,定不会有好结果,正准备动手,被萧景霖抓住了手腕,微微一震,他虎口一麻,顿时剑落在地上。 他冷脸挥开了钳制他与母妃的侍卫,隐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被太子给盯上了,当下挺直了背脊,他安抚的拍了拍母妃紧张的发抖的手,清眸冷俊,头也不抬的道:“本皇子与母妃自会走,不用你们这些奴才动手。” 说着,搀着母妃就走前前面。途径袭玥的时候,他停下,看了他一眼,眸子又冷又亮,俊逸潇洒如他,此时全被皇子的威严荣贵所覆盖,眼中的深沉夹杂了袭玥看不懂的情愫,仿佛在为她暗示着什么信息。 “你……” 袭玥张了嘴,却被萧景霖打断,他道:“琪王妃头一次来,恕景霖招待不周,若是有机会,定会补上。”他眼神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太子说得对,琪王妃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莫得惹怒了太子,惹来杀身之祸。” 他想说什么? 袭玥留意到萧景霖的眼神,莫非他在暗示她小南的下落,可这里太子已经搜了个遍,若是小南真的在,只怕也早就就被发现了。 佟妃母子被带走,太子志得意满的走近她,“琪王妃,可惜没抓着小南,不知道佟妃母子的命够不够格来做交易?” 还真是够卑鄙的,大张旗鼓的陷害佟妃母子,就是为了让她交出信件? 袭玥回敬他一声冷笑,不在意的勾了唇,“我与佟妃母子不过一面之缘,他们若真是有不敬之心,自然是罪有应得,我又何必要救他们?” “即便不会救,琪王也定会出手!” 景琪?袭玥敛了笑,看不出这太子玩的什么把戏,“你凭什么认为,琪王会插手这件事。” “呵呵……”太子凉薄的笑了几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玩偶。一字一句的提醒袭玥,“当初啊,萱妃娘娘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死的,你说琪王会不会插手?” 他若是插手了,便是落入了本王的圈套中太子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句话。 侍卫一左一右站在袭玥身后,太子道:“琪王妃可是重要的人证,跟本宫走一趟吧。” “你以为区区一个玩偶,就能构陷佟妃娘娘和六皇子?简直是痴心妄想,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还佟妃一个公道。” 太子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道:“路还长着呢,琪王妃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南儿顺着房梁爬上墙边,小心翼翼的踩着墙边的高高的书架,慢慢爬下来,她小心翼翼的趴在门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姐姐也被太子带走。 她不知道那东西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那东西若是见了画像上的人,定会出事的,到时候哥哥一定会有危险。 不行,她不能躲在这里。 临出院子时,袭玥回头,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萧景霖的房间,正好与小南焦急的双眼对上,袭玥心中大惊。小南果然在这里。 此时虽然这里人去楼空,但是小南一日未出现,太子一定会在宫中不布下眼线,小南定然插翅难逃。 时间紧迫,袭玥来不及细想,伸手覆在身侧,免死金牌自衣袖中滑落,悄无声息的滑落。 小南眼看着袭玥身上调出来了什么东西,定是姐姐专门留给她的,她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小跑着过去,捡起了地上金灿灿的令牌,只见上面写着‘免死’二字。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章,皇后伴其左右,安安静静地研磨。 一个小太监进来,神色有些焦急,见皇后也在此处,不敢随意打扰。 曹公公见此,出来查看。 “小松子,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回公公……”太子大张旗鼓的押着佟妃娘娘和六皇子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小太监闻听道风声,赶紧第一时间进来通报。 事态严重,曹公公将他拉出来殿内。这才问道:“这会儿人到哪里了?” “只怕就快到御书房了,”小松子说着,这往远处一看,忙道:“您看已经进了院子了。” 曹公公沉了沉眼,见佟妃母子被侍卫围在其中,太子气焰嚣张,身后还跟着琪王妃,这几个人聚在一块,必然要出大事啊。 此事,应尽快通知琪王才是! “小松子,过来,”曹公公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他,正欲交代他出去报信,身后响起一声轻吟。 “曹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曹公公伸出去的手一僵,小松子被皇后瞪了一眼,顿时灰溜溜的退下了。 皇后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幽幽地道:“原来是太子来了,待会,有劳曹公公禀报一声。” 说完,转身又回了殿内。 一刻钟后,所有人就已经在御书房跪倒一片。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父皇……” 皇帝龙颜不悦,挥了手,命人将奏折都搬了下去,看着一地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准没好事。 沉沉的舒了几口气,久久未开口。摆明了脸色欠佳。 皇后弯了唇,兰花指覆上皇帝的胳膊,轻轻地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皇上……” 皇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 “谢皇上!” 不等太子开口,皇帝便拍案而起,问罪道:“太子是想干什么,竟然如此对待佟妃和景霖?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太子上前,忙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此举皆是事出有因,佟妃母子居心叵测,意图谋害父皇,儿臣才不得已,将佟妃母子押来交由父皇处置。” “来人,拿进来!”太子命令道。 侍卫拿开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正放着那个玩偶,乍一眼看上去与普通的玩偶没什么两样。 皇帝自然没放在眼里,只不过因为当年巫蛊霍乱后宫,害死不少人,所以如今这东西就心生厌恶,“此乃是宫中禁品,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将此物带入宫中。” “父皇,宫中有贼人闯入,儿臣追踪贼人到了佟妃娘娘的院子,没抓到贼人,反而在佟妃娘娘的院子里搜到了这个,而且……”太子命人转过了笼子,露出了玩偶背面的画像。 曹公公在堂下,所以看的一清二楚,当下震惊。 皇上定睛看去,等看清了上面所画之人,顿时惊得站起,怒视佟妃,“佟妃,这可是你院中的?” 佟妃素雅的脸上早已满面愁容,“皇上,臣妾潜心礼佛,一心向善。怎么会沾染这种不祥之物,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请皇上明鉴。” 太子一声讥讽,“佟妃娘娘,这东西可是从六弟房里搜出来的,要说栽赃陷害,难不成是六弟栽赃陷害你不成?” 见罪名落在萧景霖头上,佟妃连忙摇头,“不不,不是的……” 太子看向袭玥,“琪王妃当时也在场,不是吗?” 袭玥对上太子玩味的眼神,顿时握紧了手。想不到她竟然也成了他的棋局中的一环,“我只看道这玩偶是出现在侍卫的手里,至于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想必只有太子心里最清楚了。” “琪王妃说笑了,这侍卫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六皇子,您说,对吗?佟妃娘娘?您可是亲眼看见这玩偶是从谁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不不……”佟妃一开口,太子就戾声打断她,“事到如今,难不成佟妃娘娘还想包庇六弟不成。” “景霖自小就安分守己,太子为何要屡屡刁难?” “安分守己?”太子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朝皇上道:“父皇,自从六弟回宫以来,院子里的假山常常闹鬼,凡是前去看望佟妃娘娘的嫔妃均被吓得落荒而逃。儿臣今日命人查过,原来假山内暗藏机关。贼人闯入之时,皇门守卫曾来查看,却被六弟困在假山的阵法中丢了性命……” “你胡说,景霖是不会杀人的。”佟妃急道,景霖在院中设下机关的事她其实早已知晓,只不过念在这孩子是为了她好,才睁一只眼闭一眨眼,如今却被太子如此构陷,她怎能容忍。 太子命人将侍卫的尸统统抬进来,一具具尸体上均是鼻青脸肿。打眼一看便知是被重物砸死的。 “六弟,这些人身上的伤,可是你用机关伤的?” 萧景霖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出去的时候还活生生的人,现在竟然冰冷冷的躺在这里,太子为诬陷他,还真是费尽心思,连自己人都下得了手。 眼下即便他不承认,派人对比假山里的血迹便一目了然。 萧景琪不说话被当成了默认。 太子得意,皇后还不忘落井下石,“皇上,想必定是六皇子年纪轻轻就被派去给太妃娘娘守墓,远赴锦州吃进了苦头。这才怀恨在心,干出这种弑君杀父的事来!” 袭玥抬头,隐忍着怒气,好一个弑君杀父,这一顶就这样直接扣在萧景霖头上,不是要止他于死地吗? 只怕太子与她做交易是假,恰好碰上她,便拉着她来躺着一趟浑水才是真! “逆子!”皇帝勃然大怒,脖颈间青筋皱起,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就丢向了萧景霖,佟妃娘娘见此,赶紧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他身前。 在皇帝面前不敢造次,萧景霖不能反抗。只能抱着母妃转换了两人的位置,重物直直砸在他的头上,反弹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佟妃被吓坏了,眼泪瞬间滑下,颤抖着唇,连呼吸都变了,“景霖,你怎么样,让母妃看看……” 萧景霖面无表情,他看向皇子,黑眸清亮,又带着决绝的冷意,一抹献血自被砸的地方冒出,顺着脸颊滑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衬着他如玉的面容,颜色异常鲜艳。 皇帝被他干净冷厉的眼神看的一阵心悸,向来懦弱的他,眼神里竟然透着一股子帝王的威严,直直的将人看进了心底里去。 “父皇就这样给儿臣定了罪,难倒不会觉得草率吗?”萧景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心寒,无端端的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错觉,“倘若今日跪着的是琪王,父皇难倒也不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吗?” 从袭玥的角度看过去,萧景霖的侧颜冷到了极点,同样身为皇子,他与景琪命运却不尽相同,同是在三年前被迫离开皇城,琪王远赴战场,征战西北,萧景霖远赴荒凉的锦州,受了冰冷的的坟墓三年。 不同的是,皇帝一心护着景琪,而对萧景霖却是形同陌路,甚至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难免让人心寒。 “……”皇帝重新坐下,不去理会他眼神里的质问。莫说是他,就算是太子,他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除了琪王,萱妃留给他唯一的孩子,其他人都只是他的陪衬罢了,是生是死又有何关系。 皇帝脸上的漠不关心当真让人心寒。 太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趁热打铁道:“父皇,这玩偶的机关设计的这般精致,恐怕除了六弟,其他人定然难以开解。” “拿给他!”皇帝沉沉的道。 太子亲自拿着玩偶,递到了萧景霖的面前,“六弟。请吧。” 萧景霖对皇帝心寒到极致,目光落在玩偶上,修长的指间捏起玩偶,玩偶似笑非笑的木头脸透着几分邪恶与阴险,一闪一闪的幽幽绿光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诡异无常。 殿外,一个小小的人影手持免死金牌,一路畅通无阻。 谁也不知道玩偶里藏着什么机关,贸然打开会有什么后果,但见太子和皇后两人俱是一副阴险,仿佛正期待着萧景霖打开玩偶。 他们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袭玥覆上萧景霖的手,摇了摇头。“小心有诈。” 她看向皇帝,“父皇,这玩偶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玩偶在萧景霖手上裂开,散发着绿光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中,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那绿光竟是一只会发光的虫子而已,奇怪的是,这虫子的皮肤竟然是黑色的,忽然煽动翅膀,直直朝着皇帝飞去。一切都是一眨眼的功夫。萧景霖第一个发现异样,飞身拦在了皇帝身前。 “不要!”只听见一声软糯急切的呼喊,小南飞奔而来,眼看着虫子冲着萧景霖,手中的免死金牌骤然滑落,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摁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顿时,那虫子已经到了萧景霖身前,却瞬间折返,先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朝着小南的方向飞去,瞬间钻进了小南的眉心,像是错觉一般,骤然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小南……”袭玥怔在了原地。 小南呆呆的眨了眨眼,自眉间起开始毒素开始蔓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全部成了黑色,先是浅浅的,而后颜色越来越深。 其实,这一切紧紧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 小南合上了眼,身子直直倒下…… 第96章 太子奸计不成,小南昏迷回到儿时 众人皆被这一幕惊得怔愣在原地,不知是谁马后炮的喊一句‘护驾’,顿时,侍卫冲进来,将皇帝和皇后护在身后,明晃晃的剑锋直指向抱着小南的袭玥。 “小南,小南……”袭玥一声声的叫着,她将小南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身子,小南的却一动不动,黑色的皮肤看起来异常惊悚。 萧景霖下台,侍卫连忙将他拦住,“六皇子,小心!” 萧景霖挥开侍卫,三两步过去,蹲下身来,手指落在小南的脖颈,又探向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的的确确还活着。 “太医,叫太医!”他喊道,身后的侍卫却一动不动,萧景霖动了怒,清亮的眸子怒视着有所顾忌的侍卫,拔高了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醒悟过来的侍卫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皇帝和太子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阿礼见此,也顾不得礼数,推开压制他的侍卫就站起,“阿礼这就去请太医!” “拦住他!”太子轻飘飘的道,侍卫立马将阿礼围住,不让他往出再迈出一步。 萧景霖看向太子,却是无何奈何,他站起,眼睛直直的看向皇帝,“父皇,人命关天,请父皇看在小南救了您的份上,宣太医为小南诊治。” 醒悟过来的皇帝正要开口救人,皇后却伸手拦住了皇帝,“慢着,皇上难道不觉得这小南长得有几分眼熟吗?” “眼熟?”皇帝从龙椅上站起,看了人群中的孩子一眼,但见这孩子面色乌青,跟鬼脸似的,那还看得出什么真面目。 不等皇帝问,太子立马拱手回道:“父皇,这小南便是闯进皇宫的贼人,也是当年南疆长老从南疆带来的孩子。 如今南疆长老重现江湖,又忽然消失,生死不明,这孩子自小跟着南疆长老,对巫蛊之术定然知晓。而她这个时候出现的皇宫,这玩偶与她一同出现,绝对并非偶然。定是小南与六弟串通,谋害父皇,请父皇明察!”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凭这来历不明的玩偶,你就将罪名扣在景霖与这个孩子身上,太子别忘了,可是小南及时出现,才救了父皇。” 萧景霖句句珠玑,再也不是之前软弱无能,见了太子只知道隐忍的模样,他看向皇帝,直直跪下,“父皇,儿臣是否有二心,父皇一查便知,请看在这孩子年幼,就她一命。” “你们让开,”皇帝伸手一挥,侍卫顿时让开了道,正欲下台,皇后提醒道,“皇上,万万不可,您忘了当年萱妃妹妹是如何仙逝的?这小南实在诡异的紧,您龙体要紧。” “恩?”一提到萱妃,皇帝顿时变了脸,冷厉的眸子皇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更衬得龙颜大怒一般,皇后顿时不敢再拦着,默默地退向一边,用余光看了太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皇帝走下台来,将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早已冷笑,途径萧景霖的时候,皇帝停住了脚步。 萧景霖脸色冷俊,跟那蛊虫朝他攻击时候不顾一切冲上来护驾时一模一样,这张脸这样近距离看着倒与琪王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恭敬…… “你,你请太医过来!”皇帝指着阿礼命令道,似乎对这一屋子的侍卫视而不见。 “是!” 阿礼领命迅速去找太医。 小南本就冰冷的身子,此时更加冷得刺骨,像是要耗尽最后的生命似的。袭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紧紧地包裹着小南的身子,伸手搓着小南的手和胳膊。 身后的侍卫不放心的跟在皇帝左右,皇帝居高临下的看了小南一眼,虽然五官的确与当年那孩子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再怎么看都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当下面色不善的甩了袖子。 “太子莫不是以为朕老眼昏花了不成,这分明就是个孩子,那小南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大人了,怎么还会是个小孩的模样。” “这……”太子不知道实情,隐约猜到定是南疆长老给她下蛊才会让她保持小孩的模样,“父皇,南疆长老擅巫蛊之术,小南定是中了蛊。” “胡说八道,”袭玥抬起头,冷哼道:“试问这天下,什么样的蛊能让一个人十来年保持小孩的模样,太子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想要冤枉小南不成。” “冤枉,琪王妃又有何证据证明本宫在说谎,本宫乃是东宫之主,若非她与南疆长老有关,又何必要陷害一个孩子?” 还真是会反咬一口,眼看着阿礼领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医过来,袭玥冷冷的勾了唇,“是与不是,太子说了不算,袭玥说了自然不算,既然太医来了,就让太子看看,小南究竟是个孩子,还是如太子所言,是个有个小南样貌的大人?” 小南的事就连郁尘都不敢妄下定论,更何况是太子,蛊虫非病,就算是太医来了,知道小南体内有蛊虫,也不敢说,这眼睁睁的一个孩子的身体,已经是个成人。 袭玥随着太医来到外间,紧紧地牵着小南的手。 待太医检查完毕,神色十分怪异,想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病症,浑身发黑,定是中了剧毒,按道理早就该死了才对,可这孩子却仍旧有一息尚存,实在是罕见啊! “臣拜见陛下!” “太医,情况如何?” 太医道:“启禀皇上,这孩子的病症实在奇怪,脉象紊乱,心跳异于常人。且身体发寒冷,乃是生命流失的之症。定是之前早已身中剧毒,今日阴差阳错又身中奇毒,两者以毒攻毒,反而让这孩子没有立刻丧命,但这两种毒素皆是霸道,这孩子纵然躲过一劫,也命不久矣!” “以太医之见,这孩子今年该多大了?” “这……”太医被皇帝问的莫名其妙,只要张眼睛的,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用的着问吗? 只是,这话可不能跟皇帝说。 太医冷汗直流,不知道皇帝意欲何为。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会所错话引来杀身之祸。心里忐忑不安,终究还是决定据实已告,“回皇上,这孩子今年差不多六岁了。” 太医战战兢兢的说完,悄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之间皇帝面色难断,却是不温不火的问了一句,“太医,你说的可是事情?” 太医心中一震,冷汗顿时从额头上滑下,忙响亮的给皇帝磕了个头,“臣不敢欺瞒圣上,这一干太医均可为臣作证,请圣上明察。” 皇帝一眼扫过其他诸位太医,他们自是不敢拖延,纷纷点头。 “太子,”皇帝看向太子,又看了皇后一眼,“可听清楚太医所言?” “父皇,这的确就是当年南疆长老身边的孩子,定是这巫蛊之术太过诡异,一般的大夫根本察觉不出。” 袭玥出来,捡起小南遗落在地上的免死金牌,她走向太子,不免冷笑,“既然连太医都查不出,那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 太子怒视着袭玥。袭玥微微一笑,与其对视,她压低了声音道:“那些信件,就在袭玥身上,太子今日咄咄逼人,莫不是想让袭玥当众呈给皇上?” “袭玥,你……”太子拳头咯咯作响,袭玥却懒得和他上劲,移开了目光。 皇后道:“皇上,即便这孩子与玩偶之事五官,终究是擅自闯进皇宫,念在其误打误撞的救了皇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袭玥道:“小南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皇城守卫的监视下闯进皇宫,定有隐情,况且小南既是救了皇上,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何来活罪一说。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为何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理,”皇后身边的侍女喝道,袭玥冷眸看向她,过于凌厉的视线让侍女一惊,一想到她胆敢冲撞皇后娘娘,顿时又抬头挺胸。 “皇上在此,哪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分,莫非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宠信。胆大包天了不成。” 侍女被袭玥一顿呵斥,顿时慌了神,本想着讨皇后娘娘欢心,没想到连皇后都变了脸色,顿时跪下了,连忙请罪,“请皇上赎罪,请皇上赎罪……” 今日之事,皇帝心知肚明,佟妃母子在宫中无权无势,依着佟妃胆小怕事的性子定是不会让六皇子做出这种事来,六皇子若真有心害他,也不会在那虫子攻击他时以身相护。 袭玥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帝,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能闯进皇宫,即便进来了,又如何能逃过皇宫内的重重守卫? 只怕,这玩偶一事都是皇后和太子一手策划,借着贼人闯进宫的名义,陷害佟妃母子,再让那蛊虫当众取了朕的性命,好将弑君的罪名推到六皇子身上。 在挟持琪王妃逼景琪就犯,好一个一箭三雕的毒计。 “皇上,这丫头也是护主心切,请皇上看在……” “来人呐,”皇帝脸色难看的紧,不等皇后说完就下了命令,“将她拖出去,按律处置!” 冒犯皇威。按律当斩! 殿内,萧景霖扶着佟妃,不卑不亢的看向皇帝,“儿臣冤枉,请父皇彻查玩偶一事,还儿臣一个公道。” 太子道:“父皇,玩偶的的确确是从六弟房间里搜出来的,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请父皇降罪!” “够了!”皇帝龙颜大怒,太子当即跪下,皇帝越过皇后,一步一步迈下台阶,他站在佟妃面前,伸手将她扶起,再看向太子时眸中的狠意触目惊心。良久才移开了目光,下旨道:“玩偶一事还需彻查,太子无需多言,待查明真相,不论何人绝不姑息。” “恭送皇上!” 皇帝回到寝宫,脸上余怒未消,曹公公命人奉了茶,皇帝却是伸手将杯盏挥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茶水四溅,皇帝的手上也沾到了茶水,曹公公唯恐烫着了龙体,手帕未到跟前,皇帝却是咬紧了牙,一拳砸到了书桌上,上好的檀香木做的桌子都跟着一抖。 “皇上。老奴派人打听过了,今日御书房外隐藏着不少禁卫军,大将军袭渊也在蠢蠢欲动。”曹公公小心翼翼的道,查看着皇帝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 “哼,太子这是想要朕的命啊!” “依老奴之见,只怕太子一招不成还有后手,陛下得及早提防这才是!” 皇帝点了点头,沉沉的舒了口气,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再睁开眼时,眼中的独属于帝王的威严却让人暗自心惊。 曹公公见此,招来了丫鬟,替皇帝敷了药。仔细包扎。 “启禀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皇上身子不适,让丞相大人先回去吧!”曹公公道。 “这……”小松子也知道皇帝今日面色不好,可外面丞相大人的脸色也不好,他为难的道:“丞相大人嘱咐,是受琪王所托,事关重大,要是见不到皇上,今日就长跪不起。” 琪王? 曹公公一听是琪王,忙道:“快让丞相大人进来。” 柳丞相进门,命人将大木箱子也一起搬进来,“臣拜见皇上。” “丞相请起,”皇帝看向他身后的大木箱子,“这里面是……” 柳丞相道:“微臣受琪王所托。将这大木箱子呈给皇上,琪王交代,事关重大,皇上一看便知!” “来人呐,将这箱子打开。”皇上走上前来,既然是景琪所说,那必定是出了大事。 柳丞相站在皇帝身后,眼睛盯着木箱,其实他也很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今日,他听闻宫中有贼人闯入,之后不久便传出佟妃母子与琪王妃被太子带到御书房的消息,这才进宫查看,没想到在宫门口碰到了琪王押解着这个箱子进宫,看脸色已是听闻了琪王妃的事。当下将这箱子交于他,虽未言明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但是从琪王的语气来看,定是非同小可。 他本就有意追随于琪王,而琪王能将这箱子交与他,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认可。 木箱打开,满满一箱子银子映入眼底,皇帝和柳丞相均是傻了眼,不知道琪王意欲何为,好端端的送来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定是有别的缘故,柳丞相上前,拿起一锭银子,仔细查看过后,脸色顿时变了,“这银子是……” 宫门口,袭玥不放心小南,想带着尽快出宫回王府,好让郁尘看看,刚出了宫,便遇到了琪王,见他跟丞相在一起,好像跟他交代了什么。 丞相命人抬了箱子与她的马车擦家而过,袭玥掀开帘子,喊道:“景琪!” 琪王眼中一亮,连忙跑过来,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样,太子可有为难你。”琪王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神色甚是凝重,知道她被太子带去了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生怕来晚了,袭玥便会出事。 这下见她好好地,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我没事,太子奈何不了我,只是小南……” 袭玥语气沉重,亲手将小南从马车里抱了出来,琪王和沐风见了小南的模样均是一惊,“先回王府再说……” 换上了王府的马车,沐风亲自驾车,马车晃晃荡荡,袭玥抱着小南的身子,见她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仿佛就快要死了。 袭玥皱紧了眉,琪王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别担心,小南体内有长生蛊,上次从悬崖上摔下来,已经没了气息,最后还是好好地活了过来,这次,也一定不会出事的。” “恩!”袭玥点了头,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昏昏沉沉中,小南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睁开眼,眼前一片迷茫。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她伸手挥了挥,眼前浓雾散去,正见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围在一起对一个男孩拳打脚踢。 “打他,住在这皇宫深处,竟连大皇兄都不认识……” “……什么大皇兄,分明是太子才对,父皇已经册封大皇兄为太子了,瞧你这记性……” 一顿暴揍之后,男孩缩成了一团,为首的小太子踹了他一脚,道:“喂,快给本宫请安。” 男孩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已是鼻青脸肿,唯独一双眼睛。漆黑清亮,让人一眼就记住了他。 男孩跪在地上,不甘不愿的道:“景霖,拜见大皇兄……啊……” 话音刚落,便又被人踹了一脚,瘦小的身子倒向一边,踹他的公子道:“大皇兄已经是太子了,要称呼为太子才对!” 男孩又爬起来道:“景霖,拜见太子。” 小太子抬起他的下巴,见他脸上有了伤,还是这么秀气,明明是男孩子,却长了一张女孩子的脸,就跟他那楚楚可怜的娘一眼,蛊惑了父皇,惹得母妃伤心,实在该打。 “给我打他,尤其是这张脸!”小太子气道。 “住手!”一声女音传来,只见带着鬼面具的小姑娘睁着漂亮的眼睛,走过来,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孩子被打的这般惨,顿时怒指着小太子,“肖景烨,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乱欺负人。” 小太子冷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袭大小姐。别多管闲事,实现的赶紧走开。” 小袭玥将萧景霖扶起,见他这般狼狈,嫌弃的捏了捏他的脸,回头道:“这小子是本姑娘的,出了本姑娘,谁都不能欺负她。” “大胆,本宫……”小太子正准备呵斥,被兄弟们拉住,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顿时太子心情大好,“既然你喜欢,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论起作弄人的本领。本宫倒是自愧不如了,我们走!” 小太子走了,小袭玥摘下面具,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自袖子中拿出来一只毒虫,正欲拿来吓唬他。 萧景霖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手臂间,对着一切一无所知。 突然,自树上垂下来一只蛇来,大约有她手臂那么粗,伸着猩红的舌头,绿悠悠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小袭玥吓的后腿,顿时丢了面具,转身就跑。 眼见着蛇落下来,朝着萧景霖爬去,小南顿时心里一紧,连忙爬过去,准备推开他,没想到,她身子跌落在一旁,却是直直的穿过了萧景霖的身子。 蛇大张着嘴,似乎在探究该怎么吞下萧景霖,就在这时,自树上跳下来一个小身影,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腰间挂着一圈流苏,伸手在大蛇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刚才谢谢你了,快走吧,别吓着他了。” 大蛇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朝着河岸游走了, 这一幕隐隐有些熟悉,小姑娘转过身来,这张脸竟然和她的一模一样。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捡起面具给自己带上,这才拍了拍萧景霖的肩膀,“喂,他们都走了,没人欺负你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 萧景霖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无一丝泪光,目光平静而清澈,身子已停止了抖动,仿佛刚才的懦弱和害怕都不过是伪装。 “你的眼睛好漂亮,”小姑娘看的一呆,伸手覆上他的眼,萧景霖却是突然站起,打开她的手,防备的盯着她,尽管一身狼狈,却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眼神更是一瞬间冷了下去,准身就走。 “白眼狼,你给我站住!” “……” “喂,我救了你,你还没谢谢我呢。” “……”萧景霖停下来,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却十分沉稳,“你想要什么?” 小姑娘上前,又伸了手,大眼睛亮晶晶的,萧景霖要躲开,她却抓了他的胳膊,伸手附了上去。 萧景霖闭上了眼,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地放在她的眼皮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 “你又想干什么?袭大小姐?” 袭大小姐? 小姑娘没有皱了皱,这才意识道脸上戴了面具,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小袭玥的语气道:“本姑娘要你……” 第97章 往事历历在目,真相昭然若揭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上前拉住他的手,灵动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我可以帮你报仇。” 萧景霖黑了脸,将她的小身板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就你?”他轻哼一声,抓住她的肩膀,指了指出宫的方向,“瞧见没,从这里出去,别让袭老将军等急了。”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见她没跟上来,微微扬起了唇,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条大蛇,挡住了他的去路,拱起半人高的身子朝他扑过来。 萧景霖转身就跑,正见小南双手抱臂,笑盈盈的看着他,等他到了跟前,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让你丢下我,看你还……喂喂……” 萧景霖牵了她的手拔腿就跑,心里暗道倒霉,瞧这袭大小姐莫非吓坏了不成,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两个小人跑远了。小南跟在他们身后,眼前的场景又换了一幕。 小姑娘穿着一身太监装,从宫墙下的狗洞里钻进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柳絮洋洋洒洒的落下,落在河岸边妖艳的悬铃花上,萧景霖一身锦衣,手上捏着一片花瓣,花瓣衬托着如玉的手,背影透着忧伤,伴随着片片柳絮,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 小南也跟小姑娘一般看呆了眼,怔怔的愣在原地。 ‘吱呀’一声,惊动了萧景霖,他转过头来,五官俊秀清透,清亮的眸子黑白分明,眉间隐隐透着一丝伤感,风轻扬,柳絮潸然落下。 他仿佛置身于画轴里,眸子眨了一下,微微泛起一丝不悦,小南心里一阵紧张,见他定定的看着她,更是心跳如鼓。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几声枯木被踩断的声音,小姑娘唇边噙着笑,身子穿透小南,直直的走向萧景霖。 小姑娘越走越近,伸手摸上萧景霖的脸,惹得萧景霖皱了眉,一把打开了她的手,黑眸里带了些怒意,“你是哪个殿里的太监,竟敢如此无礼。” 太监? 小姑娘皱了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太监装,大眼睛一转,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猝不及防的摁向萧景霖的额头。 “你干什么?”萧景霖被她一推,身子抵向了身后的大树,小姑娘的手指紧紧地摁着他的额头,眼中星光璀璨。痴痴地道:“你长得真好看。” 女孩子? 萧景霖本想推开她,这下倒是不好动手了。 小南轻闭着眼,嘴里默念着什么,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可爱极了,萧景霖微蹙着眉,手动了又动,终究没有落下来,这女扮男装的小太监比他矮了半个头,他若是动手了岂不是以大欺小? 头上的手指挪开,萧景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伸手厌恶的擦着额头上的血迹。 “这下,你就是我的了!”小姑娘双手叉腰,指着萧景霖,“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哪里冒出来的疯丫头,真是疯言疯语。” 怎么这两天遇到的女孩子,一个个的脑子都有问题,萧景霖稚嫩青涩的俊脸上浮上一抹惋惜来,眼神略带同情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继而回了院子。 “喂,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小姑娘追在他身后解释。 小南怔怔的抬起自己的手,食指上也如小姑娘一样的冒着血,胸口的跳动还在继续,院子里传来萧景霖不胜其烦的声音…… 小南抬起步子。这熟悉的声音像是引着她似的,让她情不自禁的跟了进去。 眼前又换了一幅场景,小姑娘整日偷偷溜进来给萧景霖从宫外面带来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萧景霖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与小姑娘打成一片。 两人在佟妃的房间里闹得正欢,忽然外面响起佟妃的声音,“景霖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萧景霖的娘是何模样,她准备去开门,萧景霖却一把拉住她,“不,不行,快躲起来,不能让母妃看到你。” “为何不能让你母妃看到我?” 萧景霖眼眸闪了闪,要是让母妃知道了来历不明的她,定是要将她赶出去的,这样一来,他今后便是再也见不到她了,眼见着小姑娘睁着无辜的眼睛,萧景霖脸上微微一红,敷衍道:“总之,你先藏起来。” 萧景霖急忙推着身后的她,手却摸了个空,回头一眼,小姑娘已经钻进了床底下,水灵灵的眼睛在黑暗的床底下格外动人。 佟妃的声音又响起,“皇上难得来一趟,景霖若是知道了,定会乐开花的?” 父皇? 糟了,父皇怎么来了。 萧景霖睁大了眼睛,眼看着房门被推动,连忙转身一溜烟也和小姑娘一样钻进了床底下。 小姑娘一脸新奇,时不时的戳戳萧景霖的脸,萧景霖看着母妃和父皇进来,吓得僵直了身子,捉住小姑娘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 “景霖没在这里,定是在祠堂里,臣妾这就让人去找。” “不必了,朕也只是路过,景霖既然不在,那佟妃就陪朕去院子里坐坐。” “臣妾遵命!” 两人渐行渐远,房门这才重新合上。 萧景霖爬出来,早已冷汗淋漓,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好软啊……”小姑娘已经爬上了床,舒服的抱着被子打滚。 萧景霖一回头就见小南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左滚滚右滚滚连同床单也卷了起来,竟然把自己困在了被子里,皱着细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萧景霖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在她额头上一点,“真是笨丫头!” 他爬上床,替小姑娘解开了束缚,小姑娘一自由,眼中狡黠闪过。将萧景霖拉下,两人顿时在床榻上玩作一团。 等两人都大汗淋淋,双双躺倒在床上,小南撑着下巴,一脸花痴的盯着萧景霖的脸,食指覆上他的眉心,认真的道:“等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相公。” 清亮的眸子对上她的,萧景霖纠正她,“不对,是你做我的王妃,母妃说了,我将来是要做王爷的。” “不行,我救了你。你得听我的,说是相公就是相公。”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做标记似的摁在他的脑门上。 “这是做什么?”响起上次在大树底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是母亲教我的,这样做,以后你要是有危险,我就能来救你了,在我们那里,这可是最大的礼仪。”娘亲说过,一辈子只能对一个人用,所以,必须是自己的认定的人,否则,万万不能胡来。 听说这几日宫里有一个南疆来的长老,不但可以与死人通灵,还能让死物起死回生,宫中的娘娘们都带着皇子公主都去看他。 唯独母妃,严肃的跟他训话,“景霖,你记住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怪力乱神,那南疆长老也并非仙人,今后若是遇见了,只需躲开就是,切不可与之亲近……” 母妃的话犹在耳畔,萧景霖看着小姑娘虔诚的模样,只当她是被她娘讲的故事给骗了,不忍心拆穿。只撑着脸颊,看着她认真严肃的小脸,心思一转,自手上取下玉镯,拉下她的手给她带上。 小姑娘瞧着这精致的玉镯,大眼睛亮了一下,“真好看,就是有点大。” 萧景霖脸上浮上一丝尴尬,忙拉下她的衣袖,将玉镯盖住,“这是我母妃给我的,作为回礼,我” 小南看着眼前这一幕,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紧张,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紧接着眼前一黑,她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时,已是到了黄昏,周围静悄悄的,小姑娘从外面跑了进来,从她面前经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想必定是因为萧景霖的缘故。 眼见着院子里无人,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小南跟着她进去,见她打开了墙上的暗格,自里面取出一本书来。上面隐隐的写着五行八卦几个字。 小姑娘偷偷地藏进了怀里,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小姑娘连忙躲起来。 南疆长老亲自推开了门,“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里面请……” 下人奉了茶,皇后娘娘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美目看向南疆长老,却是勾了唇,雍容华贵尽是赏识,“这次皇儿能当登上太子之位,多亏了阁下,若不是阁下的巫蛊之术,那些跟本宫作对的大臣也不会就这轻易地死了。” “皇后过奖了,在下逃命至此,多亏了皇后和太子出手相助,如今只是做了份内的事而已。不知皇后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看向身边的心腹,心腹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南疆长老,南疆长老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崭新的官服,“皇后这是……” “这几年来,阁下功不可没,他日太子登基,阁下便是我们我天启的军事,官拜正一本。” “这……”南疆长老面露喜色。忙跪下道:“在下愿为皇后娘娘鞠躬尽瘁!” “起来吧,”皇后眸中染上一摸算计,待南疆长老起身,又换上了伪善的面目,“不瞒阁下,当日蒙阁下出手,才得以除了萱妃,连同琪王也搬出了皇宫。本宫的心头大患已除,奈何皇上近日却又频频去佟妃的宫里就寝,竟有扶持佟妃之意,为此,本宫是措手不及,还得劳烦阁下出手。” “哦?”南疆长老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原来这官府也是有条件的。“皇后娘娘希望在下怎么做。” 皇后道:“佟妃如今得宠,无非是仗着六皇子与琪王有几分相似,才入了皇上的眼,所以……” 皇后言尽于此,南疆长老心中自有计较,起身拿了个小瓶过来,只见里面躺着一只蛊虫,“此为长命蛊,与琪王体内的蛊虫是一对,世间仅有,绝无解药,与其现在让六皇子死于非命,倒不如让他生不如死,在下再略施小计,让琪王和六皇子之间势不两立,将来即便琪王不从,也可用六皇子来牵制琪王。” 一想到琪王中的蛊毒,连天下第一的鬼医都可奈何,皇后自是满意,“此计甚好,宫内已然处理妥当,那就有劳阁下了。” “皇后就等着在下的好消息吧。” 等皇后走了,南疆长老瞬间变了脸,想不到皇后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南疆长老自床底下取出了与太子皇后之间的书信往来,每一张上都是当日皇后口谕,太子亲自执笔,为取得他的信任,当着他的面写下的。 如今,皇后在朝野上下乃至后宫再无对手,现在,只怕是想要利用他除掉六皇子,再将这一切的罪名统统推到他身上。 将信件在桌子上一一散开,南疆长老自怀里取了印章,一一盖在纸张上,那印章上的明明就是太子的大名。 待印章的墨水印干透,南疆长老取了药水,洒在纸张上印章盖过的地方,那药水无色无味,滴落在纸张之上,也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拿来了蜡烛,将纸张在信件上轻轻撩过,原本印章的地方便慢慢消失。再无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南疆长老这才收起了信件,找了个铁盒子仔细藏好。 他拿起主子上太子的玉印,眸中的狠意一闪而过,紧紧地攥紧了手里,“幸亏多了个心眼,偷了这印章出来,否则还真没法子牵制太子。” 小南看着南疆长老做的这一切,有些不敢置信,当年那些惨死的人命,竟然都是他所为,那她体内的长命蛊莫非也是…… “老爷,您真打算对六皇子下手?” “我若不对六皇子下手,只怕皇后和太子就要对我下手了……” “可您不是说。这祭祀蛊世间只有一个,已经用在了琪王身上,那这又是……” “没错,祭祀蛊世间仅有,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取了药引,用在琪王身上,如今,这个是长命蛊,皇后想要利用我来除掉六皇子,那我便让六皇子好好活着,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他死。” “您是想,让六皇子做您的傀儡?” 南疆长老但笑不语,眸中的深沉已然说明一切。 脑中的片段与眼前的这一段渐渐吻合,小南目送着南疆长老离去,帘子微动,躲在后面的小姑娘手里还紧紧地握着记载着这世间最为精妙的五行八卦的古籍,她追着南疆长老出了府。 想要阻止这一切,等到了门口,却发现南疆长老已经上了马车,正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姑娘心里着急,忙用从南疆长老那里偷来的银两在大街上雇了辆马车,朝着皇宫赶去,她摆脱赶车的师傅快马加鞭,务必赶在南疆长老进宫之前拦住他,阻止他给萧景霖下蛊。 半路上,小姑娘心口忽然一痛,她伸出食指。只见指尖颤动不停,全然不受控制,她意识到一定是萧景霖出事了。 宫门口,小姑娘远远地已经看见南疆长老进了宫,她绕过侍卫,连忙从隐蔽的狗洞里逃出太监服换上,钻了进去。 佟妃的院子已经被重兵把守,正面进不去,小姑娘只好绕道废弃的后门外,萧景霖说过吗,后门废弃已久,之前一直落了锁,为了方便她进来,特意又偷偷地打开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下人都不见了,就连佟妃娘娘也不再院子里。幸好萧景霖的房间里并无把手,小姑娘推门而进,反手合上了门。 隔着帷幔,隐隐可以看到萧景霖的身影,小姑娘连忙跑到床边,见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昏昏沉沉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萧景霖,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丫……丫头,我……我没事……咳咳咳……只是感染了风寒……等母妃回来,请太医过来看看就好了……”萧景霖一说话就咳个不停,听在小姑娘耳中。倒有些撕心裂肺。 小姑娘握住了他的手,碰触的一瞬间便是一阵滚烫,连他的额头也是,“你病得这么厉害,我去找人救你……” “不要去……”这个傻丫头,她来历不明,这么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被父皇知道了,可是大罪,他急的伸了手,却没拦得住小姑娘。 “皇后已经找借口请佟妃过去做客了,其他下人丫鬟也已经被支走了,现在这院子里只有六皇子一人。你只有一炷香地功夫,可有把握?”皇后的人嘱咐道。 南疆长老点了头,“放心,一炷香的功夫足矣。” 怎么会这么快,小姑娘手落在门上却是吓得后退,她回到床边,“快,快躲起来。” 萧景霖烧的浑身无力,哪有半分力气,一边被小姑娘搀扶着下了床,一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起来,可是……出事了?” 小姑娘的小身子骨岂能扶得动萧景霖,萧景霖一下床就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姑娘睁大了眼睛,连忙将萧景霖推进了床底下。 她脱了自己的衣服,匆匆塞进了萧景霖的衣柜,又从萧景霖的衣柜里取了他的里衣穿上。 “丫……丫头,”萧景霖本就烧的迷糊,这会儿从暖和的被窝里来到这冷冰冰的床底,更是昏昏沉沉,气若游离,张嘴喊了几声,声音却如同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猫咪一般孱弱。 小姑娘蹲下来,手扶着床帏,指尖落在他的眉间,“我说过,我会救你的,你不要说话,很快就没事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明明是笑靥如花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安,萧景霖还想说话,小姑娘却已经放下了床帏,萧景霖张了张嘴,连咳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开口说话了。 小姑娘披散了头发又胡乱揉了一把,这才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小南看着床上床下的两人,心口莫名的疼痛,连带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门开了。帷幔被人拉开,小姑娘以为是南疆长老,刚睁开眼,眼前却是一张侍卫的脸,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侍卫一掌打在了脖颈间,瞬间昏了过去,脑袋歪向了内侧。 侍卫见她手腕上带着皇帝御赐给佟妃的羊脂玉做的手镯,便没再怀疑他的身份。 “动手吧!”侍卫对着身后的南疆长老道,继而出去,关上了门。 小南怔怔的上前,看着南疆长老自被子底下拉出了小姑娘的手臂,用匕首在她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接着,便将蛊虫取出,放在了伤口处。 那蛊虫闻到了血腥味,顿时沿着伤口处钻了进去。 这一瞬间,小南只觉得那蛊虫仿佛正沿着她的手臂进去,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原来,她体内的长命蛊就是这么来的。 “六皇子,你不要怪我心狠,是皇后娘娘命我把你的血做药引,我才会出此下策,你可不要怨我。”南疆长老呢喃着,手指落在她的手臂上,一寸一寸的感受着蛊虫的移动。眼中的恶意令人心惊胆战。 很快,六皇子便是他的囊中之物。皇后和太子若想要对付他,还得掂量掂量。 他盘算的正得意,却忽然间变了脸色,手臂上这是…… 南疆长老不敢置信的掀开她的衣袖,手臂偏上方的地方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一个‘南’字,仿佛是天生的胎记一般,与肌肤融为一体,活灵活现。 “小南?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小南呢?”南疆长老不敢置信的拨开她的头发,映入眼底的不是的这张脸不正是她熟悉的小南吗? “怎么会这样……”南疆长老慌了手脚,想要将蛊虫赶出来,可惜为时晚矣,蛊虫已经潜进了她的体内。她手臂上的‘南’字越来越弱,等蛊虫完全进入心脏,‘南’字已然消失不见,手臂上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过任何东西。 床底下,萧景霖一寸一寸往外挪着身子,见南疆长老抱起了小姑娘,顿时拼着力气,一把抓住了南疆长老的脚踝,“你是谁?放开她!” 南疆长老面色阴寒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小南甩开了他的手。 “是你!”萧景霖虚张着手,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被带走,将南疆长老的脸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第98章 饭菜有毒,小南秋玲危在旦夕 在那之后,萧景霖大病了一场,所有人都说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扮成太监的小姑娘,仿佛小姑娘的出现只是他的梦境。 他浑浑噩噩,一闭上眼就看到小姑娘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他将指腹落在自己的眉心,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小姑娘的温度。 他依旧是众皇子欺负的对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承诺在他危险的时候会来救他的小姑娘却再也没出现。 “你真的不存在吗?”他虚弱地躺在床上,一个人喃喃自语,小南看着他脸上的失落,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了一块,难受得紧。 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佟妃娘娘命人将衣柜里的太监装收了起来,将房间里重新打扫了一边,桌椅板凳均擦得是个干干净净。 等萧景霖病好了,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处找出任何与小姑娘有关的痕迹,于是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小姑娘只是个梦境而已,直到母妃为他带来了一个伴读阿礼。 无论他说什么,阿礼都相信,整个院子里,除了阿礼,没人相信小姑娘的存在。 他出了门,来到他与小姑娘初次见面的大树下,河岸边的悬玲花开得正盛,柳絮轻扬,他伸了手,眸中一片寂静,总觉得这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主子,主子……哎呦……”笨手笨脚的阿礼一边喊着,一边用他那小短腿飞快的从院子里跑出来,萧景霖回头看去,正见他摔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萧景霖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身太监装穿在身上,这次一身狼狈,想到小姑娘,他一阵恍惚,勾唇轻轻笑了,连清亮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 见他正在看他,阿礼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上的古籍。“主子,阿礼在床上找到了这个,定是小姑娘给您留下的……” 从那之后,萧景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小姑娘,但是却时常等在大树下,手里研究着小姑娘给他留下的礼物,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宫墙下那个不为人知的狗洞…… 小南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将五行八卦练得炉火纯青,看着他和阿礼在假山里布下机关,将前来欺负他的皇子公主吓得逃跑,看着春去秋来,他越长越高,而她却只能仰着头看他…… 他飞身而去。而她,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为什么? 小南看着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眼睛染上惊恐,她跑到河岸,河水里倒映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模样…… 年复一年,他在慢慢长大,那她呢? 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小南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竟然开始蜕皮…… “不,不要……啊……” 她闭上了眼,耳边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伴随着水流的声音,发出阵阵回响。她睁开眼,眼前已然换成了山洞,外面瀑布飞流直下。 石头做的床上,小姑娘蜷缩着身子,全身的皮肤已经褪去了大半,嘴里一直呻吟着,伸出红润的小手,扯着身边南疆长老的衣袖,“好疼,小南好疼,主人救救小南……” “小南乖,忍一忍,待会儿就不疼了,等长老抓来了那个女娃娃,为小南换了血,小南就不会疼了……” 南疆长老安抚着,等她昏迷过去,南疆长老为她盖上了被子,一个人出了山洞。 小南跟着他,只见他刚离开悬崖没多久,就被太子府的人马逮了个正着,关进木笼子里,渐行渐远…… 山洞内的小南悠悠转醒过来,几天几夜不曾吃饭,她守着南疆长老留下的的蛊虫,固执的留在山洞里,直到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皮打开了机关。沿着藤蔓一步一步爬上悬崖。 天降大雨,她赤着脚,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脚下一歪,沿着下山的路滚了下去,脑袋磕在石头上,被路过的村民救回了家。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脑袋里空空如也,如同傻了一般,村子里的人见她胳膊上有个‘南’字,便叫她小南…… 等她想起一些东西的时候,她便时常一个人回到山洞,坐在大石头目光呆滞的看着青山流水,冬天到了,雪花漫天飞,落在她身上,她小脸冻得通红,却纹丝不动,活生生成了一个小雪人。 小南只觉得身子冷的厉害,她在小姑娘身边坐下,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缘故,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合上眼皮之前,她感觉到脸上一热,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着什么…… “郁尘,小南怎么样?” 袭玥见郁尘施完了银针,一边拧了热毛巾放在小南的额头,一边忧心的问道。 郁尘稳稳的最后一根,见小南的肤色已经恢复如常,才稍稍放松了些。 忙活了几个时辰,这才得以喘口气,秋玲立马奉上了热茶,郁尘直接端着茶壶咕咚咕咚的灌着,等喝够了,这才坐下来道:“那只蛊虫名叫命蛊,普通蛊虫以活物为饲主,而命蛊则是以死物为寄主,依附在死物之上,一旦遇到了被人下了诅咒之人,便会脱离死物,置那人于死地。 古书上记载,命蛊一旦脱离死物,便无生机,所以,定会在临死前拉上一个活物垫背,不死不休,以命抵命,所以世人称它为命蛊。 蛊虫也是分等级的,很显然,依附在活物上的蛊虫要比依附在死物上的蛊虫要高一等,而这长命蛊生生不息,乃是蛊中的最长寿者,与这命蛊是相生相克,犹如宿仇,一一旦相遇,必有一死。小南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用长命蛊的气息来引诱命蛊。” “命蛊?”袭玥呢喃着,握紧了琪王的手,今日若不是小南和六皇子,那这中蛊的人便是皇帝? 袭玥大惊,想不到太子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想要致皇帝于死地,将这一切推到萧景霖身上。 倘若太子奸计得逞,那她和琪王势必也会…… “景琪,太子一招不成,必有后招,宫中的禁卫军大多都是袭渊的人马,皇上岂不是危险了?”袭玥目光灼灼的看向琪王。 琪王早已目光深沉,他回握着袭玥的手,“放心。父皇身边有影卫相护,在宫内的眼线不在少数,太子如今打草惊蛇,想必父皇对太子的提防更甚从前,太子再想下黑手,只怕难于登天,除非……” 琪王话音未落,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想来就算太子愿意,皇后为了颜面和声名,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倒是郁尘,接过了话茬,“除非太子造反,伙同国舅爷和袭渊起兵,不过军中大权如今景琪和袭渊不相上下,朝堂上国舅爷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不过支撑景琪的也不在少数,况且现在丞相有意臣服景琪,真要动起干戈,谁输谁赢还一定呐。” “丞相,柳含烟的父亲?” 琪王点头,提醒袭玥,“当初柳丞相来找过我,被我拒绝了,如今太子蠢蠢欲动,朝堂上人心不稳,倒是不得不依靠丞相了。” 想到在宫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当时还觉得奇怪。丞相大人不是一直都保持中立的吗,为何和景琪在一起,现在想来,倒是彻底明白了。 如此一来,也免得太子肆无忌惮的对皇上下手了。 小南的手指动了几下,袭玥还以为她醒了,从她头上取下了毛巾,正准备重新拧了,却发现小南哭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两条细眉隆起,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郁尘,你看!”袭玥急忙让郁尘过来查看小南的情况。 郁尘搭上了小南的脉,他已经用银针将命蛊与长命蛊困到了一处,按道理,长命蛊一定吃掉命蛊,而依照小南的身子,除了换皮之苦,其他时候即便受了伤也不会有丝毫感觉的。 现在既然流了眼泪,怕只是,“做梦而已,没什么大碍。” 小南脸上已经恢复了惨白的颜色,白的透明,只怕长命蛊已经彻底将命蛊拆吃入腹了,郁尘将小南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 “将她扶起来!”袭玥按照郁尘吩咐,将小南扶着坐起,郁尘坐在小南身后,手掌沿着她的脖颈向下。用力拍了一下。 “噗!”黑血奔涌而出,小南昏昏沉沉的倒回了床上,眼皮动了动,回光返照一般看了众人一眼,便又昏了过去。 郁尘又给她吃了药,这才算是彻底解决了命蛊。 众人出去,房间里琪王陪着袭玥,他说小南已经是个十六七的成人了,可袭玥看着她瘦小虚弱的身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小孩子。 宫内,虽然皇帝下令彻查,并没有将罪名怪在佟妃母子身上,却是下了令,将佟妃母子都困在了院子里,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得迈出院子一步。 一片狼藉的祠堂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萧景霖这才出来,从院子里扶起了佟妃,“母妃,已经收拾好了,这几日,您且安心待着,有景霖在,定不再让人伤娘一丝一毫。” “傻孩子,”佟妃看着萧景霖,素雅的脸上已不再是之前懦弱的样子,她任由萧景霖扶着进了祠堂,走在玉像跟前。跪下,虔诚的磕了个头,接着摘下了手上的佛珠,放在了香案上。 “母妃,您这是?” 从很早很早以前,母妃就心灰意冷,看透了这宫中冷暖,一心潜心礼佛,这串佛珠自带上起,就连就寝时都从未摘下,现在,萧景霖看着佛珠,不免担心。 佟妃淡淡的弯了唇,慈善的目光看向萧景霖脸上。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语重心长的道:“景霖,娘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么多年,母妃忍气吞声,与宫中嫔妃几乎都断绝了来往,只教会了你一味隐忍。如今,尽管你安分守己,在朝中无权无势,太子还是不肯放过你。今日若不是那个小姑娘,只怕你就………” 佟妃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母妃这一生懦弱惯了,自以为明哲保身,没想到却是害了你。母妃对不起你啊。” 佟妃娘娘颤抖着手,落在萧景霖的脸上,一想到今日御书房的那一幕,心里就一阵后怕。 “母妃,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萧景霖勾了唇,从阿礼手里接过了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佟妃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抚,“母妃对景霖的好,景霖都记在心上,等这事过去了,景霖就像父皇请旨,带着娘亲到宫外去,再也不回来了。” “万万不可,”佟妃听得直摇头,许是真的是被今日之事吓着了,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阿礼道:“娘娘,您就放心吧,主子说能就一定可以,您只要还像以前一样安心礼佛,等主子把一切安排好了,带您出宫就行。” 萧景霖和阿礼平日里的那些个动作,佟妃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她虽然不知道萧景霖就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无痕阁阁主,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无权无势,她一直教导他不要招惹太子与琪王,可如今看来,太子一旦登基,哪有她们母子的活路,还不如…… 佟妃面上严肃了几分,语重心长的问道:“景霖,你跟母妃说实话,可曾想过皇位?” 若是景霖想挣上一挣,她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帮他。 “皇位?”小时候每每被人欺负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后来入了江湖,掌管了无痕阁,倒觉得这皇宫就是个牢笼,哪有江湖来的自在。 知母莫若子,萧景霖道:“母妃,景霖心在江湖,皇位于景霖,便如同枷锁,就算白白送与景霖,景霖也不要,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 “您就别可是了,”萧景霖取了佛珠又重新戴回佟妃手上,安心一笑,“景霖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娘亲离了这皇宫,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你这孩子,”佟妃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已经不用她来操心了。 想到御书房救了景霖一命的那个小姑娘,那张脸的确与当年那孩子长得十分相似,不知道景霖何时认识了她,竟然不顾一切的闯进御书房来,佟妃欲言又止,“景霖,那小姑娘你可认识?” “娘说的是小南?”萧景霖语气熟络。 佟妃心里顿时一紧,“你认识?” 萧景霖解释道:“她是琪王妃身边的小孩,景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多亏了小南。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想到小南,萧景霖顿时皱了眉,看来,今晚,得去王府一趟,看看小南的情况。 他说道‘琪王妃’三个字时,语气明显不一样,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佟妃心里顿时揪起,“景霖,你和琪王妃……” 看着母妃忧心忡忡的眼神,萧景霖就知道母妃一定是想歪了,忙解释道:“娘亲可还记得南疆长老?” “母妃当然记得,”提起南疆长老,佟妃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要不是他,如今这后宫也不会让皇后一手遮天,若不是他,景霖也不会差点惨遭毒手…… “母妃记得就好,当年景霖差点被南疆长老所害,就是琪王妃救了景霖,母妃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于景霖有恩,景霖自然是把她当成恩人看待。”他记得清清楚楚,南疆长老说过,要拿他的血做琪王的蛊引,如今,袭玥便是那蛊引之人,也便是当年的小姑娘,即便已经忘了,但只要他还记得,这份恩情便是一定要还的。 佟妃的脸僵了一下,微微垂下了眼睛,眸中已是一片惊异,景霖小时候没出过这院子,没见过袭玥实属正常,可袭老将军带着她进宫面圣的时候,她就在皇帝周围。 那孩子,绝对不是当年偷偷溜进院子与景霖交好的姑娘,倒是今日在大殿上的小姑娘,无论神态、样貌倒是与当年的小姑娘如出一辙,可那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十年过去了一丝变化都没有? “娘,您怎么了?” 佟妃拉着萧景霖的手一紧,“景霖,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万一不是琪王妃呢?” “怎么可能,”萧景霖自信一笑,“一定是她!” 看到景霖这么确切的语气,佟妃的脸色更是变了几分,“万一弄错了人怎么办?” “怎么会弄错呢,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佟妃下意识否认。 “娘若是无事,景霖就先出去了。” 萧景霖出了祠堂,顺便把门带上了,佟妃疾步走到香案后面,从底下拉出来一个旧箱子,她将箱子打开,一件小太监服顿时映入眼底,不论是当年的小姑娘,还是今日救了景霖的孩子,势必与南疆长老脱不了关系。 与其这样,她倒宁愿景霖误会下去。 佟妃打定主意,将衣服塞回了箱子,特意找了把锁子锁上这才将箱子又推了回去。 夜晚,袭玥和琪王在书房内研究那些信件。 先是罗琛,接着是秋玲,现在又是小南出了事,隐隐都和太子脱不了关系,如今皇帝已经知道了官银的事,一旦查出来与太子有关,难保太子不会狗急跳墙。 如今,信件在她手里又有何用,还是研究不出任何线索来。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派人分别给小南和秋玲送去房间,过来请琪王和袭玥用膳。 “唉……”袭玥沉沉的叹了口气,哪有心情吃饭,琪王从她手里抽走了信件,一张张收起来,“愁也没有用,盯着也看不出效果来,想要为秋玲和小南报仇,身子最重要。” “可……”她心里不安,实在没胃口。 琪王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又何尝不是,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小南和秋玲若是知道你不吃不睡,岂不要担心了。” “我……我听你的。” 两人刚在桌前坐下,前去赌场和军营打探消息的郁尘和沐风也回来了。 沐风道:“王爷,军营内一切安好,没有再出乱子。” 郁尘拉开椅子坐下,光看他那脸色,便知出了事,“那个九爷的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国舅府的大少爷,被那任性的大少爷带人一把火将赌坊烧得干干净净,到现在。九爷那帮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郁尘郁闷的喝了口茶,“赌场这边的线索算是全断了。” 怎么就这么巧,前脚官银刚送到皇宫,这后脚赌坊就被烧了,袭玥猜测道:“纵火的事会不会是国舅爷吩咐的,若真是他,那便是做贼心虚。” 琪王认同的点头,这事却是太过巧合了,如此一来,倒是不打自招了。 “木头,别站着了,白跑一趟,真是饿死小爷了,”郁尘抱怨了一句。拉着沐风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袭玥和琪王见此,也纷纷拿起来筷子。 “等等……”郁尘含糊的喊道,头一偏,将嘴里的菜统统吐了出来,还特意漱了口。 他站起身,脸上凝重的紧,取了根银针出来,插进盘子里,等拿出来,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将每个菜都试了一遍,每个都有毒。 众人变了脸色,招来了管家,琪王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看着变黑的银针,吓得跪倒在地,“王爷饶命,老奴不知啊,这些菜都是厨房做好,丫鬟直接端过来的,绝对没有经过外人之手啊。” “不好了!”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告王爷,大厨上吊死了!” “什么!” 菜刚刚被人下了毒,大厨就死了,若不是有郁尘在,他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袭玥身旁的一个丫鬟身子抖了抖,忙提醒道:“王爷,给小南和秋玲的饭菜这会只怕已经送到房间里了。” “小南,秋玲,”袭玥沉了眸子,身手敏捷的越过椅子,急忙朝着房间奔去。 众人紧随其后。 还未到小南的房间,便看见里面刀剑闪过的寒光,袭玥绷紧了身子,加快了速度。 “沐风,去保护秋玲,”琪王命令道,直接飞身而起,沿着屋顶一路疾驰。 第99章 小南苏醒,萧景霖险些暴露身份 昏暗静谧的房间里,蒙面黑衣人手持着长剑,目露凶光,手指一一张开又一根根收紧,缓缓朝着床边挪动。 视线被重重帷幔挡住,掀开的一瞬间,对上一双泛着冷意的黑眸,里面的杀意让人忍不住一阵战栗,那人带着斗篷,即便脸上带了一张紫罗兰面具,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强者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黑衣人始料未及,见对方一掌打过来,饶是躲得再快,也还是硬生生的受了一掌,隐隐吐了血。 萧景霖掀开帷幔,形若鬼魅,快的让黑衣人应接不暇,被逼着后退,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萧景霖欲追,却与刚到院子里的袭玥四目相对,现在还不能让袭玥知晓他的身份,萧景霖飞身上了房顶,落地的一瞬间,迎面一道掌风劈过来。 “谁派你来的?”琪王与他交手,厉声问道,招招强劲霸道,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萧景霖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与琪王过招亦是只守不攻,找准了机会就朝着王府外的方向飞去。 琪王自是紧追不舍,此人武功不在他之下,悄无声息潜入王府定然不在话下,比以往太子派来的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让他脱了身,只怕会放虎归山,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袭玥一眼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只觉得有些眼熟,等琪王和他交上手的一瞬间,袭玥转身朝着黑衣人追去。 揽月轩内,沐风进了院子,见房门大开,前来送饭菜的丫鬟被人打晕躺在地上,等进了房间。床榻上被褥凌乱,却不见秋玲的身影。 眼见着黑衣人跳上了围墙,袭玥已经快追上他,助跑了几步,脚尖踩着墙壁一跃而上,等过了围墙, 袭玥却是顿住了身形,双手紧握成拳。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黑衣人挟持着秋玲,明晃晃的长剑抵住秋玲的脖子,秋玲重伤未愈,站都站不稳,腰腹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染红了衣襟,她虚弱的喊道:“王妃,秋玲死不足惜,快杀了他……咳咳咳……” 秋玲奋力说到最后,被黑衣人掐住了脖子,顿时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咳。 “秋玲……”袭玥寒了眸子,冷冷的警告,“你敢伤了她,我定叫你为她偿命。” 袭玥悄无声息的摸出了匕首,看看是他的剑快,还是她的匕首更快! 许是被袭玥的气场镇住,黑衣人推开了秋玲,趁机逃跑。 拐角处树影晃动,袭玥正要提步去追,却见秋玲咳出了血,已是奄奄一息。 “秋玲,秋玲……”眼下救人要紧,袭玥犹豫的一瞬间,黑衣人已经是沿着屋顶上远去,只好先将秋玲带回去。 房间内,郁尘重新为秋玲处理伤口,袭玥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见沐风从小南那里回来,袭玥立即问道:“小南怎么样?” “王妃放心,小南一切安好。” 袭玥闻言,提起来的心脏总算可以稍稍放下来一些了。 沐风掐了送菜丫鬟的人中,等她悠悠转醒,向袭玥道:“王妃。她醒了。” 袭玥来到丫鬟跟前,见她已然清醒,忙道:“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可有一丝遗漏。” “是,王妃,这几日一直是奴婢给秋玲送饭的,今日,奴婢一进屋就见一个黑衣人欲对秋玲下手,奴婢想喊人,刚转过身去就被黑衣人打昏了。” 丫鬟战战兢兢的说着,不敢有一丝隐瞒,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一阵后怕。 “你说黑衣人要杀秋玲?” 丫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但是房间里很黑,但是奴婢亲眼看见黑衣人拿着剑,就站在秋玲的床边。” 既然要杀秋玲,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袭玥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他问向管家,“府中下人可都还在?” “一个不少!”管家很肯定的回道,自从秋玲出了事,大家都认定很有可能是府中之人所为,所以这几日,下人在府里的动向都清清楚楚。 发现大厨死了之后,众人更是都集中在了一块,生怕被人怀疑。 沐风听了管家的话,倒觉得有几分奇怪,“秋玲住在揽月轩的事只有王府的人才知道,但刚才房间里未点蜡烛,黑衣人直接冲着揽月轩而来,还带走了秋玲,莫不是把秋玲当成了王妃?” 没错,袭玥也是这么想的,今晚,又是饭菜下毒,又是两个黑衣人趁其不备欲对小南和秋玲不利,若是一伙的,不可能不知道揽月轩里住的是秋玲。 只怕是下毒是内鬼所为,而刺杀的黑衣人则又是另一拨人了。 更奇怪的是那个带着紫罗兰面具的人身手不弱,她赶到院子里的时候,他正好出来,凭他的身手,想杀小南自是易如反掌,可小南却平安无事。 难不成今晚的两个贼人也不是一伙的? 那张紫罗兰面具很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耳边风声微动,琪王飞身而来,缓缓落在院子里。 袭玥见他平安无事,脸上却并无喜色,“可是让贼人跑了?” 琪王点点头,当时他追着那人出了王府,追着他跑了半个皇城,路过一处巷子时,迎面而来的一颗烟雾弹,若不是那人有帮手,他又岂能让他逃了。 能从景琪眼皮子底下逃跑,更证明了那人不是一般人。 丫鬟来报:“王爷,王妃,小南醒了。” 袭玥面露一丝惊喜,让沐风留在这里守卫揽月轩,她和琪王去看望小南。 袭玥和琪王进入房间,正见小南被丫鬟扶起,背靠着枕头做起,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傻了一般。 袭玥来到床边,小南却没有任何反应,若是以往,只怕早就高兴地叫她姐姐了。 “小南,你怎么样,姐姐来看你了。”袭玥轻声道。 小南抬起苍白的脸。黑眸里再无往日的灵动,反而被一抹呆滞取代,她眨了眨眼,眼睛里恢复了一丝光彩,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姐姐?” 对啊,她是这么叫她的。 小南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五六岁的模样,青涩稚嫩,纵然她今年已经二八年华了,身子却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她苦涩地笑了。 这是袭玥第一次在小南脸上看到悲伤的表情,她不明白,为何昏迷了一夜,这孩子眼中却多了一丝不属于孩子的情愫。莫不是被吓着了? 她摸着小南冰冷的脸,将她的发丝扶至耳后,柔声安抚,“小南别怕,这里是王府,你已经安全了。” 她的手越是温暖,小南越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是多么的冰冷,如同死人一般,心里一阵迷茫,这样的她究竟算什么呢? “景琪,”袭玥看向琪王,满眼的担忧,小南这样子明显就不对劲,莫非捡回了一条命,反而伤了脑子? “别担心,我来试试,”琪王掀开帷幔,来到了袭玥身后,让小南可以看到他,本来怕小南会怕他,才没有靠近,若是小南连对他都没了反应,那就真的不好了。 琪王一靠近,小南依旧神情淡漠,体内的蛊虫却是察觉到了危险,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跟着一哆嗦。 小南捂着自己的胸口,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心脏里的那个小东西在害怕,她看向琪王。眼前的人器宇轩昂,眉目如画,一双眸子幽深至极,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隐约透着一丝威严。 能让长命蛊感到害怕的也就只有蛊中王者……祭祀蛊了。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也身中蛊毒,如此看来,他们倒是同病相怜。 若是在以往,小南见了琪王必定是惊恐的逃走的,可此时却这般平静,袭玥坐不住了“我去找郁尘。” “姐姐,”小南伸手拉住她,大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灵动,一笑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分外可爱。 “姐姐,小南饿了。”她小手捂着自己的肚皮,可怜兮兮的跟她道。 袭玥当下舒了口气,让秋玲去准备饭菜,她看着恢复如初的小南,欣慰道:“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姐姐可被你吓坏了。” 小南嘟了唇,嗔道:“姐姐别生气,小南不是故意的。” 袭玥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拍着,“姐姐不生气,小南没事就好。” 小南甜甜的笑着,感觉到琪王探究的视线。她看向琪王,在琪王和袭玥诧异的注视下,轻轻的问:“姐姐,这个哥哥是谁?” 袭玥和琪王相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问小南,“小南,你不害怕哥哥吗?” 小南没说话,有些顾忌的看着一眼房间里的丫鬟。 “你们都出去吧!”琪王道。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小南指着自己的胸口,“哥哥体内的蛊虫好生厉害,它很怕,可小南不怕了。” 因为,她已经不是只有六岁智商的小姑娘了。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姐姐,小南困了,想再睡一会。” 她说着,滑下身子,钻进了被子里,将被子裹到了脖子上,只露出脑袋来。 丫鬟敲门送来了饭菜,袭玥给她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小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袭玥端起了小米粥,小南困顿的摇了摇头,一副昏昏欲睡的可爱模样,袭玥见此,又将碗放下,摸了摸小南的头发。嘱咐道:“饭菜就放在床头了,小南若是饿了,就自己起来吃,知道了吗?” “小南知道了,”她说完,已是彻底合上了眼皮。 琪王拉着袭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等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小南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中再无一丝睡意,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小南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压抑着哭泣声,肩膀微微抖动,连带着整个人都跟着抖颤动。 她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无声的询问:娘。小南该怎么办? 书房内,沐风亲自守在门口,郁尘从秋玲那里回来,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的坐下,自瓷瓶里去了颗不要吃了,这才道:“放心吧,有我在,秋玲要不了几天,就能活奔乱跳了,倒是今晚的事,你们怎么看?” 袭玥分析道:“下毒之人定是内鬼所为,这个人隐藏之深,是我们都始料未及的。三番两次动手脚。再不将他揪出来,只怕后患无穷。至于今晚的两个贼人,我倒觉得他们不是一伙的。” 琪王同意袭玥的说法,“那人根本无意与我交手,潜进小南的房间,却没有对小南下毒手,仿佛只是来看望小南的伤势而已。” 郁尘给三人都到了热茶,放下茶壶,将茶杯握在手里,轻轻润了一口,“会不会是小南认识的人,比如……南疆长老?” 提到南疆长老,就想到那些蛊虫,一想到蛊虫,郁尘就条件反射的看向了琪王,顿时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可能,”琪王立马推翻了他的猜测,“那人身形与我差不多,从他的身形功法来看,定是为年轻的成年男子,断不可能是南疆长老,而且那人带着一张紫罗兰面具。” “噗,”郁尘刚喝进嘴里的茶顿时喷了出来,激动的道:“你说紫罗兰面具?” 琪王眼疾手快的用衣袖替袭玥挡住了他的口水,眉毛上挑,“怎么,你知道?” “那倒不是,只是提到紫罗兰。那可是我家乡最负盛名的花卉,当年佟妃娘娘刚入宫那会儿,唯独对紫罗兰情有独钟,皇上还特意命人派人不远千里将紫罗兰搬进了宫,特意在佟妃的院子外栽满了紫罗兰……” 郁尘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那人一定是六皇子,定是因为佟妃的缘故,六皇子才以紫罗兰掩面,小南对他有恩,他被皇上禁足在宫里,所以只能偷偷来看小南。” “紫罗兰?”袭玥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个典故,她只知道,“佟妃的院子我去过两次,别说是紫罗兰,就连与紫色有关的野花野草都没有。” 唯一有的便是河岸上殷红的悬铃花。 郁尘蹙了眉,“我也只是听说,若不是南疆长老和六皇子,还能是谁?” “或许紫罗兰只是个巧合而已,”想起那张面具以及那人不同寻常的身手,琪王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就是燕无痕。” 燕无痕? “没错,就是他!”袭玥脑中灵光一闪,在大牢里与燕无痕初次见面时,他脸上带着正是紫罗兰面具。 郁尘道:“他为什么要找小南?难不成有什么目的?” 若是燕无痕,琪王倒是不担心了,他乃是江湖人士,即便有心参与朝政,也不会贸然得罪他。 “于我们而言,燕无痕既非敌也非友,倒是挟持秋玲的黑衣人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郁尘认同的点头,他敢肯定,那定然是太子派来的人,“若黑衣人不是与内鬼串通一气,便不会知道揽月轩内的是秋玲,那他真正想要挟持的人便是王妃!” “若是这样,那黑衣人的真正目的还是……”袭玥将随身携带的信件拿了出来,“说到底,还是这些信件惹的祸,我和景琪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会不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郁尘从袭玥手里拿了一份,将茶水倒在桌子上,一边将纸张放了上去,一边解释道:“江湖上曾有人在纸上用蜡写了字,隐藏在纸张上,一旦见了水,便会显现出来……” “水是行不通的,”不是袭玥给他泼凉水,当时她掉下悬崖的时候,这些信件都曾多多少少见了水,并没有他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 这倒是提醒了袭玥,“既然水不行,不如用火来试试。” “好主意。” 郁尘取下了灯罩,将蜡烛端了过来,放在了琪王跟前,琪王捏了纸张一角落,放在烛火旁边烘烤,三人凝神看去,却不见纸张有任何变化。 “水也不行,火也不行,这信件里的玄机究竟是什么呢?” 夜深人静,太子府内灯火通明,太子早已等候多时,黑衣人一现身,立马跪下,“属下拜见太子。” 太子负手而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可有除掉小南?”只要将小南除掉,琪王他们想要发现南疆长老在信件上动的手脚就难了。 “回殿下,行动失败了,小南身边有高人守护,早已埋伏在房间里,内鬼一进去就被受了一掌,要不是属下在外接应,只怕不但脱不了身,还会被琪王妃发现真面目。” 太子的脸色难看的紧,“本公不是说过了,不计一切代价,务必毁了信件,除掉小南。” “这……”黑衣人为难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如今内鬼身负重伤,在王府看来,都是替琪王妃受过,若她能挺过这一劫,再有机会,定然能帮太子除掉心头大患。” 挺过这一劫? 太子的脸色微微变了,“不是说秋玲上次的伤只是见了血并无大碍吗,怎么就凶多吉少了?” 黑衣人唯恐太子发怒,犹豫道:“这是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太子却是勃然大怒,挥剑在黑衣人胳膊上就划了一道,咬牙切齿的道:“给我说清楚了,否则,下一剑便是你的脖子。” 黑衣人忙道:“罗琛发现官银的事情之后,曾三番两次乔装打扮混进赌场,发现了秋玲姑娘的真面目。不得已,秋玲姑娘才除了他。 琪王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内鬼的消息,如今已经命人将府中之人统统排查了一遍,如此一来,秋玲姑娘在王府内便是寸步难行。那日,趁着琪王妃和琪王在外调查罗琛的死因,秋玲姑娘搜遍了整个房间也不见信件。为了不让琪王妃起疑心,便刺伤了自己。 只有秋玲姑娘身受重伤,才没有人怀疑,给饭菜里下毒,意图谋害小南的人便是她。本来,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想小南房里竟然会有高手出现,此人紫罗兰面具掩面。武功精妙,绝不是一般人。” “既然她已经身受重伤,为何不将她带回来?此时若是身份暴露,琪王岂能放过她。” “回太子,这是秋玲姑娘的主意,秋玲姑娘说,若是不能为太子排忧解难,她死不足惜。” 太子眼中仅是阴霾,手指咯咯作响,“好好保护秋玲,一旦被琪王发现,务必要将她安全地给本宫带回来。” “是!” 远处,侧妃微挺着肚子,被丫鬟扶着,见前面隐隐有人,轻轻唤着,“太子,是您吗?” “你先下去。”太子吩咐道,等黑衣人走了,这才露了面,收敛了脸上的戾气,“这么晚了,不好好歇着,出来干什么?” 侧妃挽着太子的胳膊,柔声道:“太子不在,我怎么放心的下,这几日,肚子里的孩子整日闹腾。怕是着急要见太子殿下了……”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睡不着出来散步,却无意中听到了这一消息,袭锦云脸上早已苍白一片,从花园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身子一闪,差点栽倒,身边多了一个人影,侍卫小心扶着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一通好找,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侍卫小心的扶着她出了花园,袭锦云还在想着那黑衣人与太子的对话,此时远远地看着太子与侧妃渐行渐远的身影,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太子的语气,似乎对那秋玲格外看重,这倒是稀奇了,一向冷血无情,只看中权势的太子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另眼看待。 而且,那秋玲,她虽然没有正眼看过,可那丫头的长相她倒有几分印象。 侍卫见她看着太子与侧妃的方向,以为她是在埋怨他还未动手,忙道:“锦云,你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除掉侧妃。” “不,你先别动手。我已经想到对付该怎么对付她的办法了。”袭锦云微微勾了唇,看着侧妃柔媚的笑脸,眸中一抹算计划过,贱人,看你还能嚣张几日。 悄无声息的回了皇宫,萧景霖卸下了一身伪装,阿礼在他身后道:“今晚好险,辛亏早已做了准备,否则差点被琪王发现身份,主子,您这次,真是太冒险了。” 第100章 袭锦云算计袭玥和侧妃,欲一箭双雕 “放心,我心中有数,既然去了就不怕被琪王发现。”萧景霖将面具摘下,丢给了阿礼,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便衣,一边嘱咐阿礼,“把这个面具毁了吧。” 阿礼刚接过面具,听他这么说,顿时吃了一惊,“主子,这面具您戴了多年,为何要毁掉?” 而且,这可是主子年幼时佟妃娘娘送给主子的生辰礼物啊,主子一直是视为珍宝,珍藏了多年,从入主无痕阁到现在,活着的人当中,知道主子真实身份的人就只剩下他和柳玉生,而其他人认识的就是这张面具啊。 萧景霖在桌旁坐下,想到在小南房间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眸色微微沉了沉,“知道这张面具的人不在少数,只怕今晚之后,太子那边便会得到消息,无痕阁与太子之间算是彻底结下仇了。” “主子与太子仇早就结下了,即便太子不计较,主子也不能再任人宰割了。”一想到太子的所作所为,阿礼就一阵气愤,看着萧景霖若有所思的模样,阿礼眼珠子一转,凑到萧景霖跟前,给他倒了茶,察言观色道:“主子,太子和琪王的斗争越发激烈,不如主子帮琪王一把,彻底解决掉太子。” “呵呵……”萧景霖低眉,看了一眼眼前的茶杯,再看向阿礼的时候眼神里便是带了些怀疑,“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太子与琪王都远远地嘛,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礼嘿嘿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太子都欺负上门了,只怕早就把主子和琪王当成一伙的了,我们就算不动手,太子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阿礼拉长了语调,脸上挤眉弄眼的一阵怪异。 “恩?”萧景霖伸手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清亮的眸子半带威胁,“而且什么?” “琪王妃已为人妇,您还对她念念不忘,就算阿礼不说,您也要帮着琪王妃不是,索性就当是卖琪王个面子,将来琪王荣登皇位,就算想要对主子赶尽杀绝,琪王妃也能念着主子的好,替主子说几句好话……” 阿礼捂着额头,本是理直气壮,声音却越来越低,尤其是见萧景霖脸色越来越黑,还站了起来,阿礼笑不出来了,头皮发麻,蹭的跳起来,离萧景琪三丈远,小声的说:“主子看琪王妃的眼神分明就跟往日不同,阿礼从未见主子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 萧景琪轻哼了一声,勾了半边唇,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凉意,他轻飘飘的道:“阿礼,你还想得挺深啊?我对袭玥只是报恩而已,被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我跟她不清不白似的……” 他每说一句,眼神就寒了几分,盯着阿礼一步一步逼近。 “主……主子……”阿礼结结巴巴的道,脚下直往后退,身子撞上了窗户,手指悄悄摸向了窗沿,待萧景霖再往前走了一步,阿礼直接转身,推开窗户想要逃之夭夭。 萧景霖不动了,就站在原地,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两个字,“站住!” “主子。”阿礼大腿正扒着窗户,顿时苦了脸,回头悲戚的看着萧景霖。 “想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阿礼从从窗户上下来,见萧景霖勾了勾手指,咽了口口水,一小步一小步朝着他靠近,白痴一样咧开了嘴,露出两排健康的大白牙,“嘿嘿,主子,这老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动手,呵呵……”萧景霖冷笑过后,脸色直接掉进了冰窟,抬脚就踹,“不动手,动脚总行了吧。” “主子,饶命……” 房间里鸡飞狗跳,阿礼捂着屁股,被萧景霖追的满屋子跑,时不时的屁股就遭了殃,心里早已泪流满面,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当着主子的面议论琪王妃了。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萧景霖这才停下,清眸看向房门,阿礼也连忙闭上了惨叫的嘴,顿时房间里一阵寂静。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却是良久都不说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阿礼绷紧了神经,警惕的推开窗户,一身素衣入眼,顿时松了口气,无声的给萧景霖做口型,“是佟妃娘娘!” 佟妃越想越不安,便想着来探探景霖的口风,眼下,已经得罪了太子,七万不能在因为一个女人得罪琪王。 景霖对琪王妃只是报恩倒也没什么,万一因为误把她当成了当年的小姑娘而对她暗生情愫那可就不好了,她也没忘记,当年小姑娘小时候,景霖可是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日子,后来即便绝口不提小姑娘,但知子莫若母,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小姑娘,她身为娘亲,又岂能不知。 阿礼看着佟妃愁容满面,手抬起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已经来到了这里,竟准备转身离开。 房门打开,萧景霖佯装作惊讶的模样,“娘,您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娘娘快进来坐,阿礼这就去给娘娘沏茶。”阿礼在萧景霖身后附和,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景霖扶着佟妃进了房间坐下,“娘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佟妃有心事全写在了脸上,萧景霖心里一阵紧张,拉着母妃的手,轻声问:“母妃在担心什么?” 佟妃对上儿子坦然的目光,倒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与琪王妃的关系,只能将话题扯到了小南身上,“今日,小南那孩子为救你而中毒,被琪王妃带出了宫。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母妃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安。” 原来是担心小南,萧景霖安慰的笑道:“母妃尽管放心,有琪王妃在,定会让人全力救治小南。” 再次从儿子口中听到‘琪王妃’三个字,熟悉的口吻中还夹杂着信任,佟妃心里的不安更是加剧了,“景霖,琪王妃是人不是医,即便有心也救不了小南呐。” “母妃误会了,景霖不是这个意思,您怕是忘了,鬼医首徒郁公子就在王府。只要琪王妃将小南带回去,就一定会让郁公子出手相救。” “如此,母妃就放心了”佟妃嘴里说着放心,眼神却闪烁了几下,阿礼端来了热茶,萧景霖亲自给母妃倒了茶,“母妃,夜深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恩,”佟妃端了茶,无意中看着桌子上的面具,觉得有几分眼熟,“这是……” 阿礼和萧景霖俱是一惊,跟主子一时打闹,竟忘了将这紫罗兰面具收起来。 佟妃已经拿起了面具,细细端详,这不就是当年她送给儿子的生辰礼物吗,后来发生太多事,她对皇上心灰意冷,连带着这紫罗兰也成了忌讳之物。 如今,再见到这紫色,往日仿佛历历在目。 “整理旧物倒是把这个给翻出来了,”萧景霖唯恐这紫罗兰面具勾起母妃的伤心事,对阿礼道:“快将这面具收起来。” “是!”阿礼从佟妃手里接过面具就急忙出去了。 往事如烟,此时却翻涌在心头,她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景霖,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莫要强求,母妃不希望你再步母妃的后尘。” 萧景霖只当母妃是念起了父皇,不希望他困死在皇宫里,便道:“母妃放心,景霖意在江湖,等时机成熟了,定会带着母妃远离朝堂纷争,回到锦州,过母妃想要的生活。至于儿女私情,景霖现在无暇顾及。” “景霖,”佟妃欲言又止,她说的并不是这意思,既然他还未想过儿女私情,她又何必点破,自寻烦恼。 佟妃离开的时候,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萧景霖,眉头隆起又展开,终究只是嘱咐了一句,“等玩偶的事情过去了,你就去看望小南吧,毕竟她救了你。”不但救了你,还不止一次。 “母妃放心!” 一大清早,王府炸开了锅,袭玥和琪王刚吃过早膳,便见郁尘匆匆而来。 “哈哈……听说了吗,今日,丞相大人上报私造官银一事。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轰动,国舅爷欲揽下调查官银的大权,与丞相大人险些撕破了脸皮。平日里丞相大人在朝中虽影响颇大,碍于一直态度不明,以致于国舅爷一手遮天,如今,丞相大人公开就国舅爷叫板,无意于是想太子宣战。 皇上不好直接将此事交于景琪,便将权利交给了诸位大臣,朝中元老各执一词,纷纷为太子与景琪挣得面红耳赤,实在是难得一见啊。” 郁尘自己乐得不行,琪王一脸平静的给袭玥夹着菜,细心地挑了鱼刺放进袭玥的碗里,袭玥埋头吃饭,看着堆成小山的饭碗,忙向琪王摇了头,“别只顾着我,你也是,多吃点。” 今晚便是初七,一想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样,袭玥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郁尘被当成了透明的,他说的话也被当成了耳旁风,看着他们夫妻情深的模样,顿时一拍桌子,“喂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你想要什么反应?”琪王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我……”郁尘皱了眉。“什么叫我想要什么反应?” 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淡定,郁尘郁闷的看向沐风,“木头,你说,这是不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本以为沐风会老实地点头,没想到他却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郁公子这消息未免知道太晚了。” “晚?”郁尘被揶的说不出话来,眼见着琪王和袭玥这时候倒像是看笑话的弯了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无话可说,只能自己憋着气,闷声道:“我去看看秋玲的伤。” 等他走了,袭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多亏了郁尘。这几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琪王宠溺的看着她,已是眉眼含笑。 揽月轩内,丫鬟早就送来了饭菜,鉴于昨晚饭菜被下毒之事,府里的一切膳食都由管家亲自把关。 秋玲早就醒来了,而一旁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腹部的伤隐隐作痛,秋玲盯着上空,眉头早就拧在了一起。 之前她特意用苦肉计避开要害自己刺伤了自己,以摆脱自己的嫌疑,才换来了昨晚的机会,本是万无一失,装扮成黑衣人打昏送菜的丫鬟,再趁着琪王和王妃用膳之际,潜入小南的房间。悄无声息的杀了她之后,再逃出府脱去一身黑衣,与在外接应的人串通好,假装挟持她逼王妃交出信件。 事后只需让众人以为黑衣人把她当成了王妃即可。 本来是天衣无缝,却不想小南的房间里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高手,不仅打乱了她的计划,他那一掌还险些要了她的命。如今王府戒备森严,那人却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若与琪王是一伙的,必定会成为太子的心头大患。 不行,一定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子。 念及此,秋玲猛地坐起,却不想一用力伤口处就是一阵剧痛,忍着痛下了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从门缝里望出去,只见院子里有侍卫把手,依着她现在的身子,根本就出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府外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要交给王妃。”管家急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条。 袭玥接过,上面写着,“想要知道内鬼的下落,速来护城河边,记住,你一人过来。” 什么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消息,还特意强调让她一个人过去。 她看向琪王,“不论如何,我还是去一趟为好,不能再任由内鬼作乱了。” “小心有诈!”琪王不放心她去,眼下内鬼作乱,接二连三的有人出事,揪出内鬼迫在眉睫,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被人利用。 “不如,我单独赴会,你和沐风暗中跟随,一旦有危险,也可出手抓住送纸条的人,再问个清楚。” “可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尤其是你……”琪王目光幽深。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袭玥勾了唇,伸手覆上他的手,十指紧扣,莞尔一笑,“有你在,我便不会出事。” 太子府,袭锦云让文阳放出消息,将偷走国舅爷写给太子的信以及泄露内鬼的消息传到了太子耳里,此时,太子发现藏在暗格里的信件不见了,正命人秘密查探泄露消息之人。 这几日,太子诸事繁多,夜晚都在书房休息,被说是袭锦云的房里。就连侧妃那边,也是很少露面。 眼下,国舅爷一下朝,就派人请太子过府一叙。 袭锦云知道,机会来了,倘若她把握得住,今日便能除掉侧妃那个贱人,还能让太子与袭玥彻底反目,如此一来,即便他道出她与文阳的秘密,太子也未必会信她。 “太子妃,侧妃过来了。”放风的丫鬟一看到侧妃的身影,连忙想袭锦云禀告。 袭锦云弯了唇,眸中的阴沉一闪而过。等侧妃再走进了些,才让丫鬟按计划行事,她故意拔高了声音,“可打探到太子这几日的行踪了?” “回太子妃,查到了,”丫鬟故作谨慎,左右看了一眼,袭锦云瞥了一眼偷偷躲起来偷听的侧妃,唯恐她听不到,便与丫鬟一唱一和,“此处又没外人,说吧。” “是,太子最近时常与一女子来往密切,这几晚之所以冷落了侧妃。都是因为跟那女子在一起,说不定,泄露机密的人就是那女子。” “哦!”袭击云一脸惊讶,继而又是幸灾乐祸道:“太子爷宠幸谁旁人是万万管不着的,当年我刚嫁进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对我也是宠幸有加,后来那个贱人进了府,太子便将心思放在了那个贱人身上,现在那个贱人身孕已有五岁,自是满足不了太子了太子爷出去寻花问柳自是寻常事,只怕不等侧妃把孩子生出来,这府里便会多了个姐妹了。” “风水轮流转,依奴婢看,侧妃受身孕所累,身形大变,太子爷不喜欢自是正常。而且,大家都说侧妃肚子里坏的是个女孩,将来即便生出来,太子爷也不会再喜欢了。” “呵呵……”袭锦云掩面低笑,见侧妃恨得咬牙切齿,更是笑的更开怀,“不知道那勾住太子心魂的女子是何模样?” “太子妃,奴婢已经打听到了,那女子就是个狐媚的风尘女子,而且那女子与太子约好今日在护城河边的凉亭里见面。” 袭锦云幽幽叹道:“可怜侧妃那贱人辛苦养胎,却输给了一个风尘女子,哈哈哈……” 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袭锦云起身离开。 “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竟然敢勾引太子。”侧妃柔媚的脸上已经是气的扭曲,提起裙摆,命丫鬟带了人,就气冲冲的出了王府。 袭锦云在房里听说了这一幕,眉眼含笑,身后侍卫见她一扫往日来的阴霾,自然也是跟着高兴。 “文阳,”袭锦云柔声唤着身后的侍卫,难得的对侍卫笑脸相迎,主动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盈盈一笑极尽魅惑。 侍卫心中狂喜。忙抱紧了她。 袭锦云依旧在笑,可这笑里却藏着几分阴狠,在侍卫看不到的地方,狠的让人脊背发寒。 她指尖落在他身上,轻轻推开了他,身子柔弱无骨,一步一行都若扶风细柳,先是关上了房门,又来到床边,放下了帷幔。 在侍卫目光发直的注视下,缓缓解开了腰带,任由外衣滑落小巧的肩头,她在床边坐下,冲他招了招手,眉目含春,暗示道:“文阳,太子可不在府里……” 声音柔魅蛊惑,瞬间让瞪直了眼睛的侍卫,又酥麻到了心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身子缓缓躺下,帷幔落下挡住了视野,侍卫急忙过去,一把拉开了帷幔,欺身而上。 一番云雨之后,袭锦云在他怀里道:“文阳,我们的机会来了。” “锦云说的是何意?” “我让人放了假消息,待会儿袭玥和侧妃都会出现在护城河边的凉亭里,你只需要趁机杀了侧妃,嫁祸给袭玥即可,凭太子对袭玥的恨意,定然不会怀疑道自己人头上。” “主意是不错,只是,侧妃肚子里孩子是无辜的……”侍卫手落在袭锦云的肚之上,怜爱的轻轻摩挲,脸上隐隐多了一丝父爱般的笑意。 袭锦云见他有意,径直推开他的手下了床,眼睛半湿,委屈道:“就知道你只是嘴头上说说,什么为了我愿意坐任何事,原来都是骗我的。” 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楚楚可怜的湿润了小脸,她坐在椅子上,极尽委屈的用双手抱紧了双臂,只穿了一身里衣,胸口上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遍布着点点暧昧的痕迹。 侍卫看得一阵心疼,双手落在她肩上,伸手温柔的将她的眼泪擦干,当即哄道:“锦云别生气,我只是顾忌到孩子而已,只要能让你安心,我这就去杀了侧妃。” 说完,侍卫就要走,袭锦云忙抬起了头,“文阳,等等。” 袭锦云面上稍稍露出来点喜色来,拿了壶酒出来,给侍卫和她自己都倒了一杯,“这杯酒就当是提前为我们庆功!” “我听锦云的,”侍卫端起了酒杯,脸上露出忠犬般憨厚的笑意。 袭锦云挽上他的手臂,像喝交杯酒一样的姿势,侍卫老老实实的照做,一饮而尽。 临走前,侍卫在袭锦云额头上亲了一口,宠溺在她耳边道:“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袭锦云没说话,唇角的弧度甜美的恰到好处,目送着侍卫离去,渐渐消失在视野,直到双眼失了神。 耳边还残留着侍卫说话时留下的气息,眼眶慢慢变红,豆大的泪珠蓄满眼眶,顷刻间坠落,她覆上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孩子,别怪娘心狠!” 午时,袭玥已经到了护城河,她下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正值午时的缘故,晴日当空,这护城河边的人却没几个。 她看向凉亭那边,只见亭子里站着几个丫鬟,而一衣着华贵的女子坐在里面,背对着她的方向,周围远远地还能看到几个普通老百姓,看起来倒不像是有诈的样子。 第101章 侧妃一尸两命,萧景霖看望小南 即便如此,袭玥还是小心了些,一步一步靠近亭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可能埋伏的地点,直到迈上台阶,也没有丝毫异常。 倒是这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莫非就是她引她来此的? “站住!” 守在亭子里的丫鬟拦住了她的去路,坐在石桌旁的女子微仰起头,素白的五指紧握成拳,似乎压抑着怒火,侧眸瞥了她一眼,袭玥在她眼中看到了专属于女人的嫉妒。 原来是她,袭玥看了拦住她的两个丫鬟,随手一拂,便将她们挥退了两步。 侧妃感觉到来人已经到了她身后,眸子里泛起冷意,“贱人!”她霍然起身,转身就是一巴掌呼过来。 “……”袭玥冷了脸,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她的手腕,侧妃见是她,蹙了眉,依旧臭这一张脸,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轻描淡写的道:“原来是琪王妃,真是抱歉,打错人了。” 侧妃又回到桌边坐下,不再理会袭玥,眼神还不住地看向远处。 难不成她也在等人? “这个亭子是我先来的,琪王妃还是另去别处纳凉吧。”见袭玥不走,侧妃提醒道。 袭玥非但不走,反而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试探的问道:“侧妃可是在等人?” “胡说,”侧妃当即反驳,执起茶杯的手却是不安的摩挲着,看太子对袭玥的态度,仿佛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此时若是让她知道她来此的目的,难保不会给太子添麻烦,念及此,侧妃润了润嗓子道,“此处相邻护城河,乃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我来此地,不过是透透气而已。” 说着,还拿着手帕挥了挥,仿佛真的是来纳凉似的。 “既然侧妃不是来等人的,还请侧妃暂且移架别处,袭玥与人约好了再次见面,还请侧妃行个方便。” 袭玥客客气气的请求,按理来说,侧妃也不好拒绝,可今日若见不着那个贱人,她又能如何安心离去,只好得理不饶人道:“琪王妃真是说笑了,既然约好了,待那人来了。再换一处谈话就行了,何必非要赶人呢。” 看来,这女人是打定主意不走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装聋作哑,写纸条让她来此处的人定然不是她。 此处挨着护城河,蚊蝇飞虫自然必可避免,侧妃嫌弃的用帕子擦着脸,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向一旁,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看袭玥的神情,巴不得她赶紧走,太子府的丑事还轮不到她来看笑话。 袭玥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这凉亭平日里也不见什么人,依着侧妃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模样,平白无故的也不会来这里喂蚊子。 她们同时来到这里等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袭玥心里一凉,只怕是被人算计了。 “袭玥先告辞了,”袭玥起身,疾步往外走,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看似相安无事,却像一张大网一样笼罩在周围,再待下去,只怕要出事。 国舅府,太子正与国舅商量大事,袭锦云的侍女匆匆而来,被护卫拦住,不管不顾的吵闹着要见太子。 “外面何人喧哗?”国舅爷怒道,心腹进来,道:“是太子府的丫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太子面色不善,起身出来。 护卫退下,丫鬟连忙上前跪下,“太子殿下,府里出了大事,太子妃让太子速回府商量。” 太子正和国舅爷说到要紧处,见丫鬟神色慌张,料想着若不是真出了事,袭锦云也不敢轻易派人来打搅他,当下想国舅爷告辞。 “舅舅,侄儿先回去了。” “去吧,今日之事改日再谈。” 太子府,袭锦云对着镜子。仔细的描画着柳叶眉,红润的脸蛋早已被脂粉掩盖的只剩下苍白一片,就连天生红润的樱唇,也在她精心遮掩下变成了病态的暗沉色,整张脸都透着憔悴。 等太子回来的消息传来,袭锦云忙出去迎接太子。 太子一进门就问过管家,“府中可有大事发生?” 管家被问得一头雾水,“府内一切安好,请太子放心。” 一切安好? 太子眸子危险的眯起,看了一眼丫鬟,甩了袖子兴师问罪般朝着袭锦云的院子走去。 “锦云见过太子。” “哼,”太子脸色可想而知,“太子妃这么急匆匆的差人召回本宫,所为何事?” 袭锦云故作惊慌,挥退了丫鬟,这才道:“太子,臣妾无意中听到侧妃妹妹与丫鬟的谈话,亲口承认了是她将内鬼的消息给琪王妃的。” 侧妃的性子太子自是了解的,根本不相信袭锦云所言,“内鬼?哼,你知不知道,本宫最讨厌乱嚼舌根之人,可是丫鬟们在锦云耳边说了什么?” 袭锦云急道:“臣妾自知空口无凭,本想调查清楚再向太子禀明,可侧妃今日急匆匆的就带人出了门,丫鬟亲眼看见,侧妃妹妹与琪王妃在护城河边的凉亭里见面,侧妃妹妹从未与琪王妃交过手,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和琪王妃见面,臣妾是担心侧妃妹妹性子纯良,被袭玥给利用了。” 太子越听越气,脸色阴沉的厉害,带了人前往护城河,袭锦云伴其左右。 袭玥刚下了台阶,便是身子一僵,有杀气,一支箭羽直直的飞过来,正对着侧妃,饶是她反映再快,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直直的插进了侧妃的胸口。 侧妃的身子直直倒下,那支箭就插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鲜血瞬间一股股的淌了出来,凉亭内尖叫四起,琪王现身,护住袭玥,沐风前去追击贼人。 躲在暗处的人一击得了手便没了动作,袭玥和琪王进了亭子,侧妃已经是没了呼吸。 太子匆匆赶来,正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侧妃隆起的肚子,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扁了下去,一尸两命。 “阿柔!”太子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声,几步跑到侧妃身边,一把推开了袭玥。 袭玥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琪王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袭玥摇了头,眸底已经是一片深沉,果然还是出事了,想不到贼人要杀的目标不是她,竟然这侧妃,好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阿柔,你醒醒……阿柔……”太子颤抖着手,扶起侧妃的身子,拼命捂着侧妃还在流血的肚子,终究是于事无补,袭锦云捂着手帕跪在了侧妃跟前,泣不成声道:“妹妹,妹妹,你怎么会……” “袭、玥!”太子双目通红。手上已经是沾满了鲜血,她放下了侧妃的的身子,拔了侍卫的剑,指向袭玥,“我杀了你。” 袭玥只退不还手,而太子却招招取她性命,琪王自是不会让他伤害袭玥一丝一毫,伸手将袭玥护在身后,两指夹住剑身,微微用力,剑身便断了。 太子还欲再动手,琪王抢险一步拔剑抵住了他的脖子,“杀害侧妃的凶手另有其人,太子还是冷静点为好。” “这里就只有你们,哪来的外人?”太子厉声道,声音接近嘶吼。 这时候,沐风押着贼人过来,让他跪倒在太子面前,伸手扯下他蒙在脸上的布,映入眼底的明显就是袭锦云的贴身侍卫文阳的脸。 沐风拉起他的袖子,露出暗藏着的袖箭。 太子逼近文阳,手指早已握紧,咯咯作响,一字一句都透着杀人的气息,“是你杀了阿柔?” 文阳见事迹败露,多做狡辩已是无意,他不怕死,就怕连累到锦云。眼神一转,看向琪王,哀求道:“琪王救我,文阳都是听您的指使才杀了侧妃的,您可不不能过河拆桥啊。” “住嘴,”沐风上前就踹了他一脚,“死到临头还敢冤枉王爷。” 太子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可怕,脚下一动,浑身狠戾的气息如同被逼急了的野兽,死死盯着琪王。 文阳见此,更是像被琪王过差拆桥了一般,愤怒的指着他,“既然琪王不仁,就休怪文阳无义。” 他转身朝太子道:“启禀太子,琪王先是利用侧妃趁着太子不备偷了国舅爷写给太子的信,再承诺文阳,只要除掉侧妃,让太子心虚大乱,将来登基便赏赐文阳一官半职,文阳真是瞎了眼,才会轻信于你,落得这般下场。” 琪王看他如同看一只跳梁小丑,丝毫不将他的诽谤看在眼里。 琪王不在乎,不代表袭玥也不在乎,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往景琪身上泼脏水,“你这小人,明明就是袭锦云的人,竟敢再此大言不惭。琪王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何须与你这种卑鄙小人有染。” “侧妃就是琪王妃约到这里来的,难不成琪王妃还想抵赖吗?” “你……”原来这才是她被引到这里的目的,知道内鬼的事的人除了太子和琪王府,就只有袭锦云才知道,这侍卫又死心塌地的爱着袭锦云,今日这出戏,只怕是袭锦云一手策划。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倒是袭锦云先给了文阳一巴掌,像是被他半背叛了一般不敢置信的颤抖了手,“你,竟然背叛太子,暗地里投靠琪王。还杀了侧妃妹妹,我袭锦云真是看错了你……” “锦云……”侍卫一看到袭锦云,眼神的情愫便一瞬间涌了上来,话已出口,忙将涌上头的感情统统压回去,“大丈夫岂能一辈子当个侍卫,要怪只能怪太子妃给不了文阳的想要的东西。” “混账,”袭锦云已是气的冷流满面,活生生一副被人欺骗的可怜模样,“我身为主子,却没有发现你的狼子野心,才害的侧妃妹妹一尸两命,我杀了你,”她喊着,猝不及防从衣袖里抹摸了把匕首出来,刺向文阳。 袭玥冷眼看着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演戏,袭锦云动了刀子,这倒是出乎意料。 袭锦云那点力气,轻易地就让文阳抓住了手腕,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人心中默契,达成了共识,顿时,文阳趁机夺了袭锦云的刀,反手抵上了她的脖子。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文阳故作凶狠,挟持着袭锦云步步后退,侍卫持剑向她。 侧妃一尸两命,太子纵然心中恨意满满,也不知道她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但眼下,袭锦云对他还有用,万万不能让她出事,“都退后。” 众人都冷着脸看着这一出闹剧,袭玥笑出声来,众人都看向她,袭玥挥开身前的侍卫,朝袭锦云走近了几步。 “站住,”文阳道:“再敢过来一步,我便杀了她,”说着,又将刀子朝着袭锦云的脖颈压了几分,却小心地把握了分寸。 袭玥冷笑,“你倒是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舍得下手?” 袭玥的眼神太过犀利,而她又知道她与锦云的私通之事,文阳一瞬间心里没底。 袭玥将他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看了一眼袭锦云,目光寒了几分,袭锦云,这可是你自己越界了。 袭玥转身,将纸条递与太子,“这是今日有人送到王府的,袭玥能到这里来,全是因为这张纸条,至于侧妃,只怕是被人利用了,才会命丧于此,至于是被谁利用,显而易见,侧妃死了,最有利的莫过于袭锦云,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当着太子的面,演了这么一出戏。” 太子不是傻子,自然也觉得有些蹊跷,他前脚刚去了国舅府,侧妃后脚就出了门。而袭锦云刚好在这个时候派丫鬟来找他。 一到这里,侧妃就出了事,而琪王和袭玥自然就成了凶手,最后渔翁得利的莫过于袭锦云,只是这一切也仅是猜测。 袭玥和琪王凭着一张纸条就来了这里,凭着琪王的能耐,能这么轻易就中了圈套?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袭锦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太子殿下,他是不可能对袭锦云动手的,因为他……” “太子,”袭玥的声音被袭锦云打断,“这一切都是锦云管教无方,锦云愿意以死谢罪。” 说吧,袭锦云拉下文阳的手臂。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一举动连文阳自己都被吓着了,脸上一瞬间褪去了血色,他伸手想要去扶袭锦云,腹部却是一阵绞痛,侍卫趁机将他拿下。 太子搂着袭锦云,袭锦云带了血的手握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太子,锦云死不足惜,为我和侧妃妹妹报仇。” “太子妃,”袭锦云的丫鬟连忙跪了下来,哭声道:“太子,快救救太子妃,太子妃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太子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此时。一听这话,连忙命令道:“快去请大夫。”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而这时,文阳身体一阵抽搐,竟然口吐黑血,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命。 大夫给袭锦云看过之后,战战兢兢的道:“启禀太子,太子妃失血太多,腹中的胎儿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太子一把提起大夫的衣领,眼神冷的简直要吃人。 大夫结结巴巴的道:“太太……太子……此处阴冷……还需……速速将太子妃……带回府中才是……” 文阳死无对证,袭锦云死以明志,袭玥说什么只怕也没人会相信了,想不到这袭锦云竟然这么狠,不但利用了对她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还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袭玥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太子松开了大夫,亲自抱起了袭锦云,路过袭玥和琪王的时候,咬牙切齿道:“萧景琪,袭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日,我定叫你们偿命。” 琪王府,小南身子弱,昏睡了一夜,早上醒来喝了几口粥便又睡了过去,这会儿醒来,才觉得恢复了元气。 外面异常安静,听不见一丝声响,她下了床,打开了门,阳光照在她身上,刺眼得很,衬得她的本就苍白的苍白的皮肤,更是薄若蝉翼,她伸手挡住了阳光,适应了一会儿,这才觉得好些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府里这般冷情,小南人小,加上她走路又轻如鸿毛,不想打扰丫鬟下人们做事,只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便没人注意到小南。 揽月轩内,下人们给秋玲换了衣物,又伺候着她吃了饭,这才出去。 因此,小南进了院子,便是空无一人。 她记得,这就是王妃住的院子,刚才丫鬟们从这里出来,那王妃定是在里面了。 有郁尘来处理伤口,自然是事半功倍,秋玲躺在床上,手摸上重新包扎过的地方。虽然已经不是特别疼了,可她想下床却是万万不能了。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段时间是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也好,这几日王府戒备森严,她且平息几天,待琪王和袭玥稍稍放松防备了,她再伺机动手。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秋玲悄悄掀开帷幔一角,见到来人却是睁大了眼睛。 “姐姐,你在休息吗?”小南唤道,论年龄她比袭玥还要年长一两岁,这一声姐姐叫得格外别扭,许是叫习惯了的缘故,倒也不是那么难开口。 她明明看帷幔动了一下,却为何不出声? 秋玲冷着脸,眼睛透过帷幔盯着越来越靠近的小身影,悄悄自枕头底下拿出了刀子,是她自己送上门的,这么好的机会,实在难得。 皇上现在一心在官银的问题上,加上对玩偶一事了然于心,便将佟妃母子解了禁。 得知这一消息,佟妃娘娘亲自备上了厚礼,让萧景霖看望小南的时候带上,大大小小的盒子摆满了马车。 到了琪王府,,萧景霖手持折扇下了马车,看着琪王府气势恢宏的鎏金匾额,想他回城这么久,这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进入王府了。 阿礼将礼盒搬出来,从下到上,从大到小依次落好,得有他大半个身子那么高,他跳下马车,将礼盒抱起,瞬间被礼盒挡住了视线。 听着萧景霖已经上了台阶,阿礼连忙喊道:“主子,慢点,” 他走一步。礼盒就跟着摇晃一下。 萧景霖回头,无奈的摇了头,又回过头来将挡住他视线的盒子取下来自己抱着,这才进了王府。 管家上前迎道:“老奴见过六皇子。” “管家不必多礼,本皇子前来是看望小南的伤势的,不知琪王和琪王妃可在府里?” “回六皇子,真是不巧,王爷和王妃出去有一阵了,估计也快回来了,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王爷交代过,切不可放外人进来,即便眼前的是六皇子,也不能轻易放他进去。 哼,阿礼瞧见管家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真是狗眼看人低,眼珠子一转,将手里的礼盒冷不丁的放在了管家怀里,“这是我家娘娘特意给小南带来的,管家收好了。” 管家哪里抱得过来,护得了这个护不住那个,阿礼跟玩是的,左一下右一下的帮倒忙,还把萧景霖怀里的也统统加注在管家身上。 萧景霖旁若无人的进了王府,路过揽月轩,见房门开着,不免觉得奇怪,琪王和袭玥都不在府里。这进去的又是谁? 想到那晚意图谋杀小南的人,萧景霖垂了眸子,放轻脚步进去查看。 “姐姐,是你吗?”小南的小手落在帷幔上,缓缓拉开,秋玲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匕首已经举起,等帷幔一拉开,便一刀除了小南。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霖脚下无声,高大的身影却挡住了光线,在屋子里投下阴影来,秋玲连忙收了匕首。 “你为什么躺在姐姐的床上?”小南不知道秋玲受伤的事,见她一个丫鬟竟然敢躺在主子的床上。实在不合常理,看着秋玲的眼光带了几分怀疑。 眼看着那么高大的身影靠近,秋玲隐去了眸中的寒意,温柔一笑,“秋玲见过小南姑娘。” “我知道你是谁》我是问你为什么躺在姐姐的床上?”小南声音如孩童般软糯,语气却如成人一般,还要眼神,不知怎的,秋玲竟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冷,是那种不属于小孩的冷眸,这细细看去,又只是个稚嫩的孩童而已。 而且小南本就是异于常人,秋玲也没多想,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奴婢身受重伤,不宜起身,承蒙王妃垂怜,便让秋玲在揽月轩养伤。” 第102章 十年如一日,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秋玲说着,手移向腹部,轻轻地捂着受伤的地方。 “……”受伤了?小南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小南清澈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秋玲,她皮肤比常人要苍白得多,也冰冷得多,不说话的时候眼神里也像是啐了冰一般。 秋玲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她移开目光,看向小南身后的人影,待看清来人的模样,眼神微微一变,怎么会是他。 六皇子向来不会主动和太子和琪王来往,平日里即便是遇到了,也是客气而疏远,从不会讨好巴结,这会儿竟光明正大的来了王府,莫不是要与琪王为伍了。 虽说他在朝中没什么权势,但毕竟是皇子,定是太子陷害他们母子失败,才让这六皇子选择站在了琪王这边。 身子忽然一阵紧绷,她不知道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有多么精彩,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丫鬟所有的。 秋玲对上小南的眼睛,刚才那股被人窥探的感觉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是她想多了吗? 小南的眸子依旧天真无邪,不待她确定心中的疑问,便甜甜一笑。“秋玲姐姐受伤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被人窥视的压迫感一瞬间消失,秋玲看着小南的目光带了几分顾忌,见萧景霖已经到了跟前,忙道:“秋玲见过六皇子?” 她佯装要起身行礼,萧景霖虚扶了一下手臂,“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小南怔在原地,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闪了闪,六皇子,会是他吗? 萧景霖看着背对着他的小身子,放轻了声音,“小南?” 是他的声音,是萧景霖,长长的睫毛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小南僵硬的转身,仰着头,看着背光的他。俊朗如画的脸庞包裹在柔光里,长身而立,飘飘欲仙。 仅是微微勾了唇,便让人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睛睁得更大,身侧的小手早就握得紧紧的,鼻尖一热,竟然没出息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萧景霖低了头,在她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肩上,怕吓着她似的,温柔至极,连说话的声音都低醇的醉人,“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这样乱跑,姐姐若是知道了,可该生气了。” 小南被他带了笑的眸子眯了眼,这张脸还是小时候的那张脸。只不过当年秀气的让女孩子都嫉妒的脸庞褪却了青涩,反而多了专属于成年男子的清俊,一身的气质也不是当年的隐忍,而被潇洒内敛取代。 小南有些恍惚的摸上萧景霖的脸,一朝清醒,与她而言,恍若十年如一日,而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活了十年。 但是,现在他就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熟悉,仿佛那些个嬉笑追逐的日子就在昨天。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她还是原来的她,那么他也会是原来的那个他吗? 萧景霖拉下她的手,温暖有力的大掌包裹着她的,他隐隐觉得小南好像和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怎么,不认识哥哥了?”萧景霖打趣道,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哥哥?”小南喃喃自语,怔怔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一声‘哥哥’彻底让她的自欺欺人变得破碎。 她的身体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可心里却忽然疼的厉害。 “哥哥送你回房间。”萧景霖站起,牵着掌心里冰凉的小手,朝着院子走去。 小南仰着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而已,任由他牵着,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紧紧地跟在他身侧。 刚走到院子里,与迎面而来的袭玥和琪王撞了个正着。 “六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袭玥诧异道,他现在不适应该被皇帝禁足在宫里吗,又为何会出现在王府? 萧景霖解释道:“父皇忙于官银一事,下令解禁,景霖才第一时间出宫看望小南,皇兄和皇嫂都不在府内,景霖擅自入内。还请皇兄和皇嫂不要怪罪才是。” “主子,”阿礼拉着管家,在王府内一通乱跑,听到声音,这才赶紧赶紧过来,二人都是抱着一大堆礼盒十分狼狈,阿礼见了琪王和袭玥,连忙道:“阿礼见过琪王、琪王妃。” 萧景霖解释道:“这些都是母妃准备的药材,专门给小南补身子用的。” “六弟客气了。皇兄替小南谢过佟妃娘娘,”琪王挥了手,连忙让下人将礼盒统统接过来。 袭玥看着小南,见她衣着单薄,三两步上前,蹙了眉道:“你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着呢,怎么跑出来了,万一招了凉风,再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她语气略带责备,却是慢慢的关心和担忧,小南看在眼里,心里自是一片暖意,她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小南睡了好久,再不出来就该发霉了。” “谁说的,小南乖,先回房间。等过几日,身子彻底养好了,再出来也不迟。”袭玥招来个丫鬟,让她带小南回房间。 “小南姑娘,跟奴婢回房间吧。”丫鬟欲牵起小南的手,小南却是避开了她,握紧了萧景霖的手,躲在他身后,“小南不要回去。” 她才刚见到他,不能就这么回房间。 丫鬟为难地看向,“王妃,这……” 平日里小南很听她的话,今日是怎么了。碍于她的身子特殊,难保那命蛊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来,袭玥冷了脸看向小南。 小南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也知道她是真心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可她真的不想走。 一大一小两人,一个无奈。一个执拗。 琪王揽着袭玥的肩膀,安慰道:“你又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有郁尘在,小南不会有事的。” 小南赶紧随声附和,眼中带着希翼,“姐姐,小南不会有事的。” “可……”袭玥看看琪王,又看看紧紧粘着萧景霖的小南,微微蹙了眉。 萧景霖见她不放心。打破了僵局,“小孩子都怕孤单,不如我陪小南回去吧。” 小南听了这话,顿时眸中一亮,喜上心头。 琪王道:“小南,你可愿意?” “小南愿意,”她飞快的点头,欢呼雀跃的模样十分可爱。 袭玥见此,无奈一笑,伸手在小南额头上点了一下,“原来我们小南竟是个好色的主。” 小南脸上一抹红,鼓着腮帮子反驳,“才不是……”她一开口,见众人都盯着她看,眼中略带笑意,顿时面上一红,连忙拉着萧景霖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吃饭的时候,琪王命管家给小南送了饭菜,顺便请萧景霖过来入座。 他一走,就只剩下小南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房间里,虽然不知道小南为何粘着她,但这孩子的确可怜,看着她的单纯无辜的黑眸,心中竟然有几分不舍。 念及此,萧景霖便婉拒了琪王的好意,陪着小南一起吃饭。 期间,小南央求萧景霖讲他在外闯荡的故事,萧景霖也没有丝毫犹豫,空旷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一俊逸一灵巧的两人有说有笑,分外和谐。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见六皇子待人如此亲切,不禁也大着胆子打趣小南,“小南姑娘还真是喜欢六皇子呢,这府里。除了王妃,女婢还是第一次见小南姑娘这么念着一个人呢。” 另一个丫鬟也随声道:“说的没错,自打见了六皇子,小南姑娘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六皇子呢,若不是小南姑娘年龄尚小,奴婢还真以为小南姑娘喜欢上六皇子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南低了头,嘴角微微弯起,在大家看不到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苦涩。 萧景霖摸了摸小南的脑袋,敛了笑意,看向两个丫鬟,语气略带责备,“小南还小,心思单纯,你们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小心教坏了她。” “六皇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小南握着筷子的手一僵,更是埋头苦吃,心里一片枯涩,是啊,她是小孩子,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即便她响起了一切,即便她有着一颗成人的心,可她的身子依旧是小孩子。 十年过去。她依旧是她,而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萧景琪了。 眼眶渐渐红润,她拼命忍受住不哭,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滴落在米饭里,连肩膀都忍不住耸动。 “小南……”萧景霖猝不及防,慌了手脚,“可是身体不舒服了?快,找郁公子过来……” “不要去,”小南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鼻尖红彤彤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小南没有不舒服,小南只是想家了。” “……”萧景霖揽了小南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小南若是想家了,等过几日。哥哥跟姐姐商量了,送小南回家,好不好?” 他柔声安抚,怀里的小南却揪紧了她的衣襟,哭的越发厉害了。 太子府,袭锦云重伤昏迷,自太医进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太子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脸色已经黑到了几点,整个人暴怒的边缘,怒道:“太子妃怀有身孕,为何没人向本宫禀报?” 一天之内,侧妃死于非命,太子妃又昏迷不醒,众人战战兢兢,将脑袋都贴到了地上,生怕惹怒了太子,一个不小心,这满院子的丫鬟下人便都得给袭锦云陪葬。 袭锦云的贴身丫鬟趁机跪在太子面前,哭道:“太子殿下,是太子妃怕侧妃不高兴,才不让奴婢告知太子,这些日子太子妃日日诵经念佛,为太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若不是听到了侧妃与琪王妃私通的消息,也不会招此横祸,太子妃着实委屈。请太子明鉴!” 丫鬟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抬手抹了抹眼泪,太子闻言,眼神冷的可怕,一脚踹向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这贱婢,侧妃生性柔弱,向来足不出户,怎么会与琪王妃私通?” “来人呐,将这乱嚼舌根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台子命令道。 “是!” “是!” 侍卫上前,各个均是冷血无情的面孔,活似前来索命的无常。丫鬟受惊之余,连忙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挪到太子跟前,“太子,奴婢句句属实,不仅奴婢一人知晓此事,侧妃的贴身丫鬟玉儿也早就知道了。” 丫鬟声泪俱下,连忙拉着玉儿到太子跟前,“玉儿,快,你跟太子殿下说实话……” 玉儿身子早已经抖成一团,连嘴唇都在发抖。 一旁的侍卫站在玉儿跟前,生硬的道:“还不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玉儿被吓得猛地一哆嗦,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不落的全说出来。 “是侧妃觊觎太子妃的头衔,想借琪王妃之手除掉太子妃,才趁着太子不在,偷了信件。见里面只提及了内鬼,并未写明内鬼是何人,料想琪王妃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与琪王妃做了交易。 前两天,太子妃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过来,事后侧妃将大夫叫来问话,得知太子妃怀了身孕,便去找琪王妃商量,没想到却糟了琪王妃毒手……” 太子越听脸色越阴沉,让人请来了玉儿口中的大夫,大夫所言与玉儿所属完全一致。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袭玥,本宫定叫你生不如死,”太子拳头咯咯作响,眸子里满是戾气。 傍晚。萧景霖离去,小南倚靠在床边,久久都不曾移动分毫。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在王府内凭空响起,若有似无,诡异至极,无端端的让人一阵心悸,小南身子猛然一抖,随即捂上胸口。 长命蛊如此躁动,定是琪王体内的祭祀蛊有异动,小南打开了门,一轮弯月正挂在天际,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祭祀蛊蛊毒发作的日子。 不消片刻,痛苦的低吟骤然消失,连带着心悸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小南皱了眉,怎么会这样,祭祀蛊除非以血为祭,否则是不可能让蛊虫平息的,定是姐姐的缘故,以血为祭方能平息蛊虫的噬心之苦。 脑中响起长老经常说的一句话:“祭祀蛊,蛊中王者,以血为引,寿命二十载,中蛊者与之同生共命……” 第103章 小南见南疆长老,秋玲演戏上吊 以血为祭是会上瘾的,除了南疆族人,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祭祀蛊生性贪婪,对血祭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因而,世人只传说中蛊者与蛊引之人必有一死,却不知个中缘由。 姐姐和她素不相识,却是真心对她好,丝毫不顾忌她与长老的关系,而姐姐也是萧景霖看重的人,她一定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走上一条不归路。 府中每每出现这种情况,只当是萱妃娘娘的英灵作祟,所以府中之人都大门紧闭,这倒是方便了小南,一路上只需避开巡逻的守卫便再无人阻拦。 秋玲躺在床上,却是目中清明,待听到这诡异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仔细听了一会,却发现那声音竟然断了。 太子早就说过琪王中蛊的事,鬼医留下的药方上的奇药还未凑齐,琪王的蛊毒发作便不可能这么快结束,除非……他们找到了蛊引之人,以血为祭。 果然,上次也是这般,绝非偶然,若是被他们找到了蛊引之人。一旦鬼医凑齐奇药,那琪王岂不是就要摆脱蛊毒了,那太子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琪王手上已经有了当年太子与南疆长老合谋残害忠良的证据,又因官银一事琪王呼声甚高,她不能坐以待毙,今晚无论如何,得查到这蛊引之人的真面目,好禀告太子,伺机除掉心头大患,没了这蛊引之人,琪王即便凑齐了奇药。也活不了几年了。 秋玲将枕头塞进被子里,再吹熄了蜡烛,开了门见院中无人,捂着伤处,轻手轻脚出来,还未出院子,倒是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忙多了起来。 小小的身影跑的飞快,是她,莫非小南也察觉到了? 秋玲悄悄跟了上去,小南果然是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她与南疆长老都是来自南疆,初见琪王的反应便与一般人不一样,对蛊虫定是十分了解。 草屋内,郁尘取了袭玥的血,混在了药水中给琪王服下,不消片刻,蛊虫顿时便安静下来。 琪王虽然免于噬心之苦,残余的疼痛微乎其微,至少他还可以忍耐得住,可看着袭玥手上多出来的伤痕,便是心中一痛。 “没事,皮外伤而已,”她不甚在意,这点血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几顿饭的事,可对琪王来说,却能解除他的痛苦,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袭玥将手覆在他的胸口上,看着他有些疲惫隐忍的神色,心里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她忧心的看向郁尘,“定是血不够的缘故,要不,再加点血来试试。”说着就欲摸匕首出来。 郁尘看着已经空了的半碗血,有些于心不忍,她刚才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放了半碗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一张口,琪王就打断了他,“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在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倒是你……” 琪王给她上了药,细细包扎,黑眸里满满的心疼,他自嘲道:“我曾说过,不让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到头来。伤了你的却是我自己。” 他声音里透着深深地自责,低垂的眸子里隐藏着化不开的深沉,袭玥手摸着他的脸,微微一笑,嗔道:“说什么傻话,一直以来,就是因为你信我护我,我才能活的这般自在,若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袭玥。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可我不愿看你受伤,尤其是因为我,”他注视着袭玥的眼睛,眸中沉甸甸的情愫一目了然,仿佛眼中只有她一人,袭玥只觉得胸口里满满的,她想,这实实在在的暖暖的感觉,便是幸福了吧。 “景琪,”袭玥向来清冷的眸子此时像是揉碎了星光,水润璀璨,闪动着小女人一般的光芒,她道:“能成为你的娘子,得你真心待我,已经是这个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福了。只要能救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玥儿,”琪王心中一动,低低唤了一声,黑眸中更是升起一股狂喜,成亲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玥儿说这种情话,她在感情上,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却愿意为他说这些,一字一句对他来说都弥足都弥足金贵。 他张了嘴,袭玥却伸手落在他的唇上,“你脸色不好,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琪王躺下,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每每蛊毒发作的日子,他便如野兽一般发狂,不由自已,现在以血为祭,抚慰了蛊虫,他却虚弱的像个弱不禁风的孩子。 沐风端来了热水,放在了袭玥身侧,她拧了热毛巾,细细擦拭着琪王的脸,他精致的五官,他如刀削般的完美的轮廓,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幅水墨画般俊雅,让人移不开眼。 只要能救琪王,做什么都可以吗? 小南把在窗台下,小小的身子靠着墙壁,看着袭玥专注神情的面容,忽然不愿意说出真相。 姐姐和琪王之间感情身后,彼此默契,身边又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想必定能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找到解决之法。 琪王这么深爱着姐姐,也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姐姐为她一次次伤害自己。 身子沿着墙壁滑下,小南看着狡黠的月光,仿佛也如她一般形单影只,心里一阵失落,起身,绕了远路,一个人慢慢摩挲着回房间的路。 等她走后,秋玲悄悄靠近,房间里除了琪王和袭玥再无他人,难不成是她来晚了,那蛊引之人已经被他们藏起来了,还是说…… 她微微诧异,莫非,王妃便是那蛊引之人? 察觉到异样的视线。袭玥眼皮微动,回头看向窗户,她放下了毛巾,起身一步一步逼向窗台,她站定,猛然推来窗户,锐利的眸子看出去。 “喵……”一只野猫出现在视野,跳上窗台,睁着无辜的猫眼,袭玥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难不成刚才的是错觉? 沐风和袭玥一样,察觉到异样,过来查看,看到床边的袭玥。他与袭玥默契的点了头,朝着林子方向追去。 没有琪王的命令,其他人是不能靠近后山的,此人这么晚还敢悄悄来这里的,定是内鬼无疑。 小南在林子中漫不经心的走着,她人小脚步声,在林子中行走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加上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十年,置身在黑漆漆的林子里,偶尔伴随着几声鸟鸣,倒透着几分诡异。 许是身子年纪小,耳力也非同一般,听到几声轻微的响动,她忽然停下脚步,侧身朝着远处看去,眸光一片沉寂。 秋玲还以为她发现了自己,连忙藏了起来,待再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来查看时,小南竟然消失了,远远的看见有人影追了过来,她连忙捂紧了伤口,飞快的朝着出口跑去。 沐风目光一瞬间落在快速移动的人影身上,待追着她进了花园,她身上的黑色披风落在草地上,人倒是没了踪迹,离此处最近的便是揽月轩。 秋玲伤口已经裂开,疼的要命,听着沐风的脚步声进了院子,她连忙拖鞋上了床,刚躺下。便听到沐风推门而入。 她闭上眼,脸朝着内侧,装作熟睡的模样,感觉到沐风拉开了帷幔,冰冷怀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眼前明晃晃的寒光闪过,此时她若再装睡,只怕更引人怀疑。 秋玲睁开眼,转过身来,装作被眼前的沐风吓了一跳,她慌忙坐起,被子滑下肩头,露出莹润的双肩,白皙的锁骨,再往下肚兜下的两团软肉呼之欲出,“啊……” 秋玲尖叫一声,惊慌的用双手挡住胸前的风景,身子往后挪挪了挪,被子已经滑到了腰腹,刚好盖住了受伤的地方。 她眼中盈盈泪光闪烁,娇俏的小脸又是白又是红,仿佛是又羞又怒。 沐风看到她腰腹处,这才面目表情的移开目光,眼底透着平静和沉寂,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春光无限的少女,而是一个无趣的死物一般。 “秋玲,”跟随而来的袭玥一到院子便听到秋玲的叫声,一进门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见秋玲春光外露,忙用被子包裹住她的身子。 沐风已经退出帷帐。收了剑,一句话未说就出去追查贼人。 “王妃,秋玲没脸见人了……”秋玲被袭玥抱着,将脑袋埋在她肩头,委屈的哭诉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袭玥顺着她的背,看着已经扬长而去的沐风微微拧了眉,她看着秋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玲哭的上气不接下去,红着眼睛,一手揉着眼睛,慌乱地摇着头,“秋玲正在睡觉,一睁眼就看见副将军站在秋玲的床前,想要掀开秋玲的被子……秋玲名节已毁……” 她哭的更厉害,眼泪跟决堤的水龙头似的。 袭玥自是相信沐风并无恶意。只是这是古代,女子最重视名节,眼下,倒是有些麻烦了。 “秋玲,别怕,等我问过沐风,定会给你个交代。” “王妃……”秋玲抬起红彤彤的水眸看着她,眼中若被人糟蹋的少女般楚楚可怜。 袭玥扶着她躺下,又细细的盖好被子,“你先安心睡,定不会有人再闯进来了。” 袭玥出了院子,命人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打扰秋玲。 待房门合上,秋玲才松了口气,精神一松懈,眉头死死地皱着,脸上已经是一片苍白,她掀开被子,被子上方紧紧穿了一件引人遐想的肚兜,可这被子地底下衣物却还好好地。 腹部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连带着被子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摊开手,一枚圆润的香珠映入眼底,幸亏了有这香珠掩盖了血腥味,否则依着沐风和王妃的敏锐,定能察觉到她伤口裂开了。 眼下逃过了一劫,只是,明日郁尘前来为她查看伤势时,她又如何解释这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变成现在这样血肉模糊的样子。 眼下,只有…… 她自腰间取出了太子给她的禁药。 太子说过,这药一夜之间便能使人的伤口快速愈合,只是用的时候疼痛难当,而日后还会有副作用,至于这副作用是什么,没人知道。 关键时刻可保她一命,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服用。 眼下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了,秋玲毫不犹豫的将药吞了下去,不消片刻,腹部一阵烧疼,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伤口处噬咬。 秋玲咬紧了牙,脸色发白,豆大的冷汗层层的往外冒,身子忍不住发抖,实在疼的厉害,她咬紧了被子。生怕叫出声来,手指紧紧地揪着被单,关节已经泛白,双脚用力瞪着,仿佛徘徊在鬼门关一般痛苦。 林中嘶嘶作响,一条小青蛇蜿蜒着身躯朝前面游走,在河岸边一头扎进了河水里,秋玲毫不犹豫,跟着它入了河水,小小的身子熟练的在水中游动。 这河水直通向郊外,一到晚上便是凉的刺骨,一般人在里面待上一会儿也会受不了,小南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游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荒无人烟的岸边,火堆燃烧得正旺,上面架着一条鱼,已经隐隐透着香味,鱼的主人正耐心的坐在一边,枯瘦的身子被一件大大的黑衣笼罩着,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他的脸。 小南上了岸,看着小青蛇欢快的沿着火堆的方向游去,小南一步一步靠近,眸中没有一丝惊讶。 她在那人身前站定,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终于来了,”呜咽的声音入耳,南疆长老将鱼放在架子上,摘下斗笠露出枯瘦的脸庞,深深凹陷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 他起身,将架子上已经熟透的鱼递给她。“主人专门为你烤了鱼,快尝尝,我们小南最喜欢吃鱼了。” 他呜咽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若是以往,只怕一见到南疆长老就欢欢喜喜的黏上去,甜甜的叫他主人了,可此时小南却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伸手要接住的样子。 南疆长老听闻她中了命蛊,担心她出事,才用小青蛇引她出来,见她无视心里的大石便落下了,可小南看他的眼神异常的冰冷,莫不是那命蛊的缘故。 他一紧张,手中的鱼随手就扔到了地上,揽着小南的肩膀,担心的问道:“小南,我是主人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那命蛊……小南,你……” 小南推来了他的手,南疆长老一阵诧异,继而便是气愤,“是太子,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的,小南别怕,主人一定替你报仇。” “主人?呵呵……”小南凉薄的笑了,此刻的表情仿若一个成人,南疆长老吃了一惊。 “长老,好久不见。”小南冷声道,完全是大人的语气,说话似的神色像极了她的娘。 南疆长老不敢置信道:“小南。你记起一切了?” “你叫我什么?”小南微凉的眼神看向他,南疆长老见此,便知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单膝跪下,两手交叠,贴上了自己的额头,“臣拜见公主殿下。” 南疆长老行了礼,却是心安情愿,无比尊重,眼中染上一抹狂喜,“太好了,公主因祸得福,终于记起了一切。” 当年,南疆长老监守自盗,偷了祭祀蛊出逃,小南尚且只有六七岁。几乎是长老一手带大的,算是她半个老师。 因为贪玩,趁着众人不注意便跟着他出了南疆,直到被他发现时,二人离南疆已是数十里地那么远了,后有追兵,南疆长老带着小南一路逃亡,还未进入皇城便被人追到了悬崖边,他发现悬崖上被藤蔓覆盖,便带着小南躲了下去,无意中发现了山洞。 追查的人在悬崖上搜了几天便不见了踪影,他以为那些人已经走了便上去查看,被埋伏起来的追兵抓了个正着,幸亏太子回宫的路途中经过此处,机缘巧合救了他,发现他懂巫蛊之术,便让他为他效力,承诺他高官厚禄。 他一时财迷心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早已丧心病狂,还害得小南中了长命蛊不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活了十年。 在水牢的每一日,他都想着如何破解她身上的长命蛊,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 他看着小南湿透了衣服,还在滴着水,忙道:“公主快将湿衣服脱下来,烤烤火,免得着了凉。”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想给小南换上,小南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长老莫不是忘了,小南早已感觉不到冷暖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南疆长老却是身子一震,眸中晦涩难当,“都是臣的错,臣已经想到了帮助公主解除长命蛊的法子,再过些时日,定能帮公主摆脱长命蛊。” “你想用琪王妃来除掉我身上的蛊虫?” “是!”南疆长老一五一十的道:“琪王妃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是所有蛊虫最佳的蛊引,也是所有蛊虫最合适的饲主,祭祀蛊嗜血无度,她留在琪王身边,早晚得因为琪王而死,还不如用来破解公主体内的长命蛊。” 他说了这么多,小南却无动于衷。“生死有命,我不允许你打琪王妃的主意。” 她即便破解了长命蛊也不能立即长大成人,这具身体,不知冷暖病痛,早就不正常了,即便没了蛊虫,只怕她此生也已经毁了,又何必害了姐姐。 “公主,臣将您交托给琪王妃,就是为了让长命蛊与琪王妃多多接触,将来才好将其转移到琪王妃身上,您又何必……” “够了,”小南打断他,“长老,从小就是您照顾我,对小南来说,您是半个父亲,您已经做了太多错事,收手吧。” “不,现在还不行,公主的蛊是臣一手造成的,臣定要帮公主破解长命蛊才行,而且……”南疆长老一瞬间变了脸,眸中恨意慢慢,神色有些癫狂,“太子害我至此,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整整十年,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太子行事莽撞,早晚有一天会被琪王取而代之,你既然逃出来了,不如趁此机会离开这里,您当年不是总羡慕南疆外的生活吗,如今,您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不是更好吗?” “不,不行……南疆长老看着自己的双手,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着双手,拉起了自己的两只胳膊,本就皮包骨头,上面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仅是这些错综交杂的伤疤已经是让人触目惊心,然而,他手腕上还有一圈指甲盖那么大的印记,深深地陷了进去,隐隐泛着铁锈般的痕迹。 他激动的道:“这是太子为了逼我说出蛊引之人的下落而命人将钉子一颗一颗的钉了进去,每一钉都深入骨髓,时到今日,早已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一瘸一拐的踉跄了几步,撩了撩自己乱糟糟的长发,又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早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除了公主,就只剩下仇恨了。我发誓要让太子付出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小南看的触目惊心,这十年,不仅仅是她的悲哀,更是长老的悲哀,可报仇又能怎么样了,让他生不如死有又能怎么样呢。 事已至此,在做什么都已经无事无补了。 “长老,您是小南半个亲人,长命蛊的事不是您的错,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太子毕竟是皇子,连琪王都不能轻易扳倒他,更何况是您……” “不、不不……我心意已决,公主只需等我的消息,我一定会除了太子。也一定会帮公主破解长命蛊。” 南疆长老已经是被仇恨迷了心窍,任由小南怎么说都不能动摇他分毫,他掏了瓶药水塞到了小南手里,“将这个交给琪王妃,告诉她,将这个洒在信件上,自会见分晓。” “长老,您去哪儿?” 他将药水给了小南,一个人就走了,神色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被囚禁了这么多年,只怕脑子已经受了影响,小南欲追上去,南疆长老却招来了几只野狗,彻底拦住了她的脚步。 一大早。袭玥就找来了沐风,询问过之后,方知与她猜想的一样,以为是贼人潜进了揽月轩,才闹出了这场乌龙,索性这次也没人知晓,好好向秋玲解释清楚,便没事了。 “王妃不好了,秋玲上吊了!”丫鬟急匆匆来禀报。 袭玥惊得站起,“怎么回事?” 丫鬟一边走,一边跟袭玥解释:“秋玲昨日还好好地,今日一大早奴婢来送饭,便见秋玲姑娘满面泪痕,正挂着白绫悬梁自尽了,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会儿,秋玲姑娘不听劝,只说自己没脸见人,非死不可,奴婢们拦不住,只能来请王妃了……” 第104章 引秋玲上钩,功亏一篑 “……”袭玥越听眉头越紧,加快了步伐朝揽月轩赶去。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丫鬟们碎碎念叨的声音。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想不到,副将军会是这种人……” “嘘,你小声点,我们这些丫鬟人微言轻,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秋玲姑娘,你放心,王妃这么疼你,你又为王妃三番两次受伤,差点丢了性命,王妃定会为你做主的。” “就是,连王爷都听王妃的,只要王妃肯出面,定会让副将军给你个交代的。” …… 一进来就听到这种话,袭玥的脸色冷了几分,这才一夜之间,是谁在乱嚼舌根,竟然把这么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弄的人尽皆知。 袭玥进了房间,丫鬟们立马噤若寒蝉,见袭玥脸色实在难看的紧,忙跪下的道:“女婢见过王妃。” 袭玥一眼扫过她们,看向身后衣着单薄,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秋玲,她三两步上前,绕开跪了一地的丫鬟,在秋玲身边蹲下。 “秋玲,别哭了,地上凉,赶快起来……”袭玥柔声劝道,想要将她扶起来,秋玲死死地将头埋在双臂间,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若是往日,秋玲最看重尊卑,即便知道她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依旧会客客气气的,可此时竟然连她的话都不灵了。 “怎么回事?”袭玥语气里带了怒气。 丫鬟们像是看了一眼,终究是有个胆大的回道:“回王妃,是副将军欺辱了秋玲,秋玲尚未出格,却名节不保。才会想不开……” “副将军欺辱了秋玲?”袭玥一声冷笑,锐利的一双清眸直直的看着回话的人,“这么荒谬的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王妃息怒,”丫鬟身子一抖,神色变的慌乱,“王妃,这并非是奴婢夸大其词,今个一早,整个王府中的下人丫鬟都在这样说,她们两个都可以为奴婢作证的。” “她说的可是实情?” 其他的人连忙点头。 昨晚的事明明就只有她,沐风和秋玲知道,除非是昨晚逃脱的内鬼,否则还真不知道有谁敢在王府造谣。“消息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这……”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口中一个名字,谁也说不清究竟谁才是第一个,仿佛这谣言就这么凭空炸开了一般。 丫鬟们争得面红耳赤,各说各的,唯一相同的便是这谣言的内容。 “昨晚,副将军偷偷潜入秋玲房间,对秋玲心怀不轨,秋玲不从,副将军便想强来,幸亏王妃及时赶到,副将军才没有得逞……” 竟然传的如此离谱,袭玥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丫鬟命令道:“此时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想要陷副将军于不义,传令下去,若再有人敢乱嚼舌根,家法处置!” “是,奴婢遵命!”丫鬟们齐声应道,退了出去。 袭玥这才将秋玲拉起,见她双眼哭得通红,实在是可怜的紧,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秋玲的脸、 秋玲却是跪下,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道:“王妃,秋玲乃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死不足惜。比不上副将军身份高贵,还请王妃赐秋玲一死。” “什么死不足惜,人哪有贵贱之分,你先起来,等查到造谣的幕后之人,我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秋玲苦笑了几声,直起身子,委屈的看向袭玥,“王妃,谣言虽不尽然,可昨晚,秋玲的确被副将军……”那些话秋玲说不出口,眼泪又一次决堤,“请王妃不要再追究了,秋玲一死,自然堵得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人活在世上,命就只有一条,难不成就因为别人的说三道四,就寻死不成?” 袭玥厉声道,头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秋玲说话,秋玲被袭玥的气势镇住,任由她扶着,上了床,羞愧的再也不敢哭出来。 袭玥看着她的模样,真想撬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这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就是被看了一眼,还啥也没露出来,就弄得寻死觅活的。 眼下这事,还真是棘手了,总不能让沐风就因为这样一个乌龙,就娶了秋玲吧? 为以防内鬼趁虚而入,郁尘和沐风守了琪王一整夜,天快亮了才睡着,才打了个顿,便又醒来了。 郁尘困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胳膊腿,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麻了,回头见沐风就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腰背都挺得直直的,那把随身不离的剑就放在身边。 明明就是闭着眼睛在睡觉,这副架势倒好像随时都能睁开眼睛似的。 郁尘眼珠子一转,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凑上前,在他眼前挥了挥,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放松了警惕。 看来即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连睡着了都板着一张脸,郁尘眼珠子一转,伸手就现在沐风脸上戳一下,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张脸是不是石头做的,才能整天保持着一副面瘫的样。 手到了他跟前,却是又缩了回去,目光露在沐风寸步不离的配剑上,认识小副将这么多年,捉弄他的次数也不再一回两回,可他随身的佩剑,倒像是老虎的屁股,别说是别人,就连他,也摸不得。 今日,他倒要试试,看这佩剑他是不是真的摸不得。 娃娃脸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来,朝着面无表情的沐风挑了挑眉。继而伸手缓缓落在剑上,一旦发现这根木头有醒的迹象,也好迅速撤离。 摸上的一瞬间,郁尘的眼睛顿时一亮,娃娃脸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似的格外生动。但是,仅仅在一瞬间,他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他刚刚摸上的剑便到了沐风手里,反手将他压在了长椅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身手上。 “哎呦,”郁尘哀嚎一声,只觉得胳膊都快断了,他气的骂道:“好你个木头,醒了不早说。存心作弄我是吧,看我不拿你试药……啊,你……” 他气势汹汹的威胁还未说完,便被沐风一用力,扭断了胳膊,沐风生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不曾受过半点苦,此时一声惨叫,脸色惨白的紧。 “木头,你竟敢来真的……”他痛的五官都扭曲了,“快给我松开,听见没有!” 郁尘气急败坏的怒吼,倒像是把沐风给惊醒了一般,连忙松开了郁尘的手臂,“郁公子,你这是……” 他一脸诧异,仿佛跟个没事人似的,郁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胆大包天了,折了爷的胳膊,还敢跟我装疯卖傻?” “折了?”沐风微微诧异,脸上却不露一丝表情,伸了手落在郁尘的肩上,郁尘心有余悸的跳开,你想干嘛?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郁尘猫儿一般的眼眸闪了闪,看着沐风有了几分忌惮,沐风向来是个行动派,不由分说的摁向他的肩膀。凭郁尘那点力气哪里挣脱的开,不经意间看到不知何从从房间里出来的琪王,忙道:“景琪,救命啊,这木头疯了……啊……” 又是一声惨叫,扭曲的胳膊自沐风的手里又被拧了回来。 郁尘何曾遭过这种罪,痛的眼眶都红了,而沐风却微扬了唇,“好了!” “你你你……”郁尘远远地避开他,来到琪王身边告状,“景琪,你这副将一定是疯了,瞧瞧我这胳膊,被他当玩似的,活活的扭断就硬生生的给扭了回来……” 琪王还是第一次见郁尘栽倒了沐风手里,只当是报应,幸灾乐祸的道:“这我可帮不了你,谁让你在他没睡醒的时候惹他。” 郁尘瞪大了眼,“……什么没睡醒?明明就是在装睡……等等,没睡醒?” 郁尘脑中一个机灵,“他不会是?” 琪王点点头,高深莫测的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沐风刚睡醒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这事只有他知道,当年将沐风捡回王府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还以为是什么怪病,专门找了大夫给他医治。 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要不是郁尘误打误撞。他也想不起这茬来。 琪王出了院子,沐风紧跟在他身后。 “梦游症还是起床气?”郁尘念叨着,看着沐风的背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一路走来,下人丫鬟们看着沐风的眼神格外怪异,跟琪王请安的时候都会偷偷瞥一眼沐风,就连管家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回事?”琪王问道,他这睡了一晚,府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怪异。 管家为难的回道:“王爷,其实都是因为副将军……” 管家一五一十的道,琪王脸色如常,沐风亦是保持着一贯的面瘫,唯独追上他们的沐风,越听越觉得荒谬。 “管家。你不会是在说笑吧,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欲对秋玲不鬼?未免也太扯了吧。”郁尘明显不信。 虽说沐风冷的了点,话少了点,可这张脸却算的上少有的英俊,当初也是有姑娘上赶着要嫁他,只不过最后都被他无情的给回绝了。 依着他现在的身份,娶个大小姐都不成问题,又怎么会看上秋玲这麽个小丫鬟呐? “今个一大早,这消息就在王府内传的沸沸扬扬,秋玲不堪受辱,还差点悬梁自尽了,这会儿,王妃正在揽月轩内好生安抚呢。” “沐风,你昨夜可曾到过揽月轩?”琪王道,这事定是内鬼所为,但无风不起浪,定是有人小题大做,故意要搅得这王府不得安静。 “属下的确去过!”沐风老老实实的应道。 郁尘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相信沐风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可人有时候身不由己,比如…… “木头,你该不是梦游症犯了,跑到人家秋玲房里去了?” “……” 琪王神色不明,看着沐风无厘头的问了一句,“若事实真如管家所言,你可愿意对秋玲负责?” 沐风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全凭王爷做主!” 揽月轩,袭玥见琪王进来,忙迎了上去,秋玲一心寻死,她是半步不离她,怎么说都不管用,如今见了琪王,袭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别急,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定然不会让秋玲受委屈。” 袭玥握着琪王的手一紧,听他的意思不会是要让沐风娶了秋玲吧? 秋玲擦了眼泪,从床上下来,给琪王跪下,“奴婢见过王爷。” 琪王安慰的拍了拍袭玥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看了沐风一眼。沐风当即跪下,“沐风愿意娶秋林姑娘为妻,平息谣言,请王爷成全。” 琪王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秋玲,“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秋玲弱弱的应道,他本意是想坏了沐风的名声,好让王妃和琪王因为这事产生隔阂,却不想琪王竟然大方,不问个中缘由就成全了沐风的请求,倒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景琪,”袭玥拉着他往外走了几步,她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打算为他们赐婚吧?” “有何不可?” “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没必要把两个互不相熟的人绑在一起。” “我又岂能不知,内鬼必定是料定我不会让沐风娶一个小丫鬟为妻,才存心作乱,好让你我二人心生隔阂。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促成沐风和秋玲,不让内鬼再有机会兴风作浪。”琪王说着,看了秋玲一眼,眸底一丝冷意划过,转瞬即逝。 “可……”这样做对秋玲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沐风呢,耿直如他,一旦娶了秋玲,便是白白背了这骂名。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太子虎视眈眈,朝堂上亦是势如水火,只有这样做,才能最快的平息这件事。” 小南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本想将药水拿去给袭玥,听闻了内鬼之事,便先将药水收了起来。 这内鬼掩藏如此之深,连琪王和姐姐都尚未察觉,必定就是他们身边之人,此时交出药水,被内鬼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还不如静观其变,继续装疯卖傻,若是内鬼真的在王府,必定会想尽办法接近她,她也好帮姐姐揭穿内鬼的真面目。 琪王赐婚,全府皆知,原本在暗地里骂着沐风是衣冠禽兽的丫鬟们此时倒是一面倒戈,在秋玲面前,只说她好福气,承蒙琪王赐婚,嫁与副将军为妻,必定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私下里,却都在悄悄议论,沐风身为副将军,琪王的左膀右臂,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却偏偏看上了秋玲,定是秋玲勾引副将军,否则副将军只需一句话,便能向琪王讨了她做小妾,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秋玲待嫁闺中,袭玥将她视为姐妹,自然是以礼相待,不仅让下人们专门腾了一处雅致的院子给她,还安排了丫鬟,寸步不离的跟在她左右,彻底将她捧上了天。 所以,原本无人问津的秋玲,现在每天都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她,琪王和王妃都看众人的人。丫鬟们自然伺候的更加小心,事无巨细,都想在未来的副将军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秋玲姑娘,您躺着,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秋玲姑娘,这些小事,奴婢们来做就行,您歇着吧。” “秋玲姑娘,王妃说了,府中不安全,怕您再造毒手,让奴婢们寸步不离您身边。” “秋玲姑娘……” 一连数日,秋玲走到哪里,丫鬟跟到哪里,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这日,秋玲去找袭玥,原本是想要跟袭玥说自己伤势见好,不必劳烦丫鬟照顾,却意外听到了…… “侧妃死了这么大的事,太子一定对我们恨之入骨,这几日却一点动静都没,连侧妃遇害的事都命人封锁了消息,想必必定会有大动作。” 琪王所言,正是袭玥担心的,“太子固然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可袭锦云同样不可小觑。与侍卫珠胎暗结不说,竟然还将与我交易之事推到侧妃身上,一举除掉了她在太子府的一切障碍,如今侍卫已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纵然我说出实情,也是死无对证。如此心计,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琪王叹道:“所谓最毒妇人心,也不过如此了,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太子。袭锦云纵然厉害,若没有袭渊的支持,也不敢做出如此狠辣的事来,太子日后想要依仗国舅爷,只怕袭渊定不答应。” “秋玲姑娘,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啊,”丫鬟送茶水进来,见秋玲站在门外,便讨好的问道。 秋玲一惊,忙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盘,让她退下。 沐风听到动静,开了门出来,冷厉的眸子盯着秋玲,“怎么是你?” 秋玲微微弯了唇,脸色微红的低了头,含羞带怯的道:“我煮了茶,特意给王爷和王妃端来。” 沐风从她手里接了茶盘。难得的说了一长句话,“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这些小事让丫鬟做就行了,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 见沐风欲进去,她忙道,“副将军,我……” 她欲言又止,沐风又回过头来,平静无波的黑眸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秋玲故作小女儿家的姿态,小心翼翼的道:“我想出去买些胭脂,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我还有要事要做,胭脂水粉的事,就让丫鬟陪你去吧,”沐风说着,从腰间掏出了钱袋,塞进了她手里,“这些银子你拿着,不够了再问我要。” 秋玲粉颊微红,攥紧了钱袋点头,待回过头来,眸中的羞意早已退却的一干二净。 太子妃曾与王妃交易,如今又害死侧妃,太子却还被她蒙在鼓里,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太子。 “怎么样,走了吗?”郁尘伸长了脖子问道。 沐风倚在门边,从门缝里眼看着秋玲出了院子,这才点了点头,接着打开门,悄无声息的跟在秋玲身后。 袭玥低了头,神色晦暗,秋玲这丫头是她在王府里的第一个朋友,若非现在一切矛头指向秋玲,她也断不会和大家一起,演这么一出戏,但愿秋玲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放心,她若是清白的,我定然不会为难她。”琪王安慰她。 秋玲在城中绕了一圈,大大小小的东西也买了很多,完全就像是出来逛街的小姑娘,看不出任何破绽。 陶然居。二楼。 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底,太子一袭便衣,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时不时的朝楼下看几眼,看样子倒像是等人。 而此时,秋玲就在楼下,只要她进去了,便证明她便是太子安插在王府内的内鬼。 秋玲在楼下站了良久,手里漫不经心的在饰品上流连,心思明显不在玉佩上。 “姑娘,您眼光真好,这只朱钗……”小贩说着,低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消息要小人传给太子的?” 小贩将首饰包好,递给了秋玲。秋玲已经将衣袖里的纸条拿了出来,却又收了进去,太子妃作这一切,无非是为了她在太子府的地位。 如今她的障碍已除,待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后,眼下,琪王虎视眈眈,手里还握有太子的罪证,若是太子这个时候知道了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势必会对太子妃恨之入骨,一旦与太子妃撕破脸皮,那便是失去了袭渊这个左膀右臂,实在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秋玲改变了主意,眼下,对太子而言,还是除掉小南,毁掉证据最重要。 秋玲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一念之差,让她躲过了一劫。 沐风就等着看秋玲露出马脚了,却发现二楼出现的人影竟然不是秋玲,而是国舅爷,看太子的神色,等的人也是国舅爷。 而秋玲竟然折道而返,他打晕了小贩,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指证秋玲的证据,为以防万一,这小贩是留不得了。 沐风返回王府,将看到了一五一十的禀告琪王。 “这么说,秋玲便不是内鬼了?”郁尘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次定能够揪出内鬼,放出了诱饵,鱼儿却不上钩? 第105章 小南整蛊秋玲,袭渊威逼太子 “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琪王道,毕竟内鬼隐藏之深,定是他们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而黑衣人几次闯入王府都与秋玲有关。 她若不是内鬼,自然最好,倘若是,那便不可不防。 前来寻找袭玥的小南听到这话顿时收住了脚,原来姐姐也怀疑内鬼是秋玲? 响起那日在房间时看到秋玲的神色,可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小丫鬟所有的,今日一早,又传出琪王给秋玲和副将军赐婚的消息,她便觉得秋玲甚是可疑,生怕姐姐误信小人,这才想着给姐姐提个醒,没想到,姐姐也怀疑秋玲了。 轻微的脚步声入耳,琪王眼神微冷,看向门口。 沐风来到门边,打开门的一瞬间,小南正保持着要推开门的姿势,见沐风开了门,无辜的咧嘴一笑,笑盈盈的露出两排大白牙,小跑着进了屋,黏在袭玥身边。 “姐姐,小南找你好久了。”小南心虚的揽着袭玥的隔壁胳膊撒娇,见大家都成沉着脸,故作害怕的眨了眨眼。 大家只当小南的是小孩子,便都放松了警惕。 袭玥弯了唇,见她一个人过来,身边也没有丫鬟跟着,“小南找姐姐有事吗?” “小南,小南……”远远传来丫鬟的呼唤声,丫鬟找不到小南,还以为小南失踪了,在王府里一通好找,听闻小南到了这里,便也追了过来,见小南果然是来找王妃了,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丫鬟还细喘着气,可见找了小南良久。袭玥嗔怪的看了小南一眼,哄道:“小南乖,将姐姐跟王爷有要事要谈,你先出去玩,好不好?” 小南委屈的扁了扁嘴,恋恋不舍的看了袭玥良久,这才妥协的点点头,跟着丫鬟出去,待出了院子,小南脸上的委屈已消失不见。 丫鬟跟着小南进了亭子,见小南停住了脚步,顿时也跟着停下来。 秋玲? 她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秋玲就在莲花池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南看着她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反正现在在别人眼里,她是小孩子,连姐姐都没有察觉她的变化,秋玲更不可能会察觉的到。 她既然是太子的人,必定会想尽办法除掉她,与其这样,倒不如她先出手,利用小孩子的身份和她玩上一玩。 秋玲深了口气,神色十分凝重,朝亭子的方向看过来,小南连忙拉着丫鬟跳下亭子,猫着腰躲起来,眼见着秋玲走了,这才直起了身子,若有所思。 丫鬟只当她玩心太重,也没多想,她想做什么便陪着她做什么。 小南眯了眯眼,眼看着秋玲远去,像个成人一样双手抱臂,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怀好意的勾起半边唇。 “小南,你……”丫鬟看的一呆,非但没觉得小南像个大人,反而就像个意欲恶作剧的孩童,这副装成熟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顿时捂着嘴。轻笑出声。 “咳咳……”小南尴尬地咳了两声,放下手,冲着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配合的弯了腰,还顺便揉了揉小南的头发。 小南心里一阵别扭,眸中划过一丝狡黠,对着丫鬟甜甜地道:“小南饿了,姐姐去帮小南找些点心来好不好?” “这……”丫鬟有些犹豫,王妃交代她要时时刻刻跟着小南身边,片刻都不能离开她,今早不见小南,已经是让她吓坏了,此时断然不敢在让小南一个人在这里。 况且,小南这孩子古灵精怪的,万一又跑的不见人影了。她又该如何向王妃交代,当下牵了小南的手,“女婢带小南去厨房,小南想吃什么都可以。” 看来,这丫鬟是不放心她了,小南心思一动,闭上眼,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听到一声嘶嘶的声音,顿时眸中一亮。 丫鬟看的奇怪,“小南在说什么?” “没什么,”小南睁了眼,余光瞥了一眼丫鬟身后的的草丛里正吐着蛇信子的大蛇,当下一声尖叫,满面惊恐,颤抖着小手,指向她身后。 丫鬟一回头,已经沿着柱子盘旋至上的大蛇躬身而起,直冲到了丫鬟跟前,丫鬟吓了一跳,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子直直的倒下。 小南费力的扶着她坐在,让她趴在石桌上,大蛇已经从柱子上下来,很有灵性的攀上桌子,看着小南,俯下了脑袋。 “做的真棒,”小南奖赏一般的摸了摸它光滑的皮肤,认真的嘱咐道:“听好了,你可得藏好了,千万别被人发现,捉去煮了蛇羹了,记住了吗?” 大蛇僵硬的点了点头,对小南惟命是从。 秋玲路过小南的房间,本想进去看看,身边的丫鬟却提醒她:“秋玲姑娘,您是要找小南吧,听说,小南一大早就跑的没影了,阿香正在到处找呢。” 丫鬟压低了声音,偷偷跟她说。 不见了? 秋玲眼神微变,本来还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小南,如今倒是有办法了。 说到底,小南到底是个孩子,门口有守卫守着,定然出不去,自然也不会被人抓了去。但是若是在这府内磕了碰了,出了意外,倒是有可能的。 见秋玲久久未动,丫鬟道:“要不要进去院子等等看,说不定阿香已经找到了小南,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秋玲收回了目光,等回了袭玥特意为她腾出来的院子,便挥退了丫鬟。 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将外衣脱下,自腰间拿了药出来,一口吞下,这药效果果真神速,她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 只是这药一旦服下,困意便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就欲上床休息。 帷帐缓缓掀开,秋玲毫无防备的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 “啊!” 小南潜伏已久,大叫一声,秋玲条件反射的欲动手,发现了秋玲,已经自袖中划上掌心的刀子顿时又收了回去。 “怎么是你啊。”小南将她手掌的动作尽收眼底,当下生气的噘着嘴,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你快出去,不能让阿香找到我。”小南说着,一把推开她,将帷幔拉好,一想到秋玲气绿了的脸色就觉得解气。 秋玲在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这房间里只有她和小南两个人,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她拉开帷幔,收敛了杀意,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小南,可是在和阿香玩躲猫猫?” 小南故作诧异,从被子里伸出来个小脑袋,天真的纠正她,“不是躲猫猫,阿香总是跟着小南,不让小南出去玩,不让小南到乱跑,小南才藏起来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阿香,小南藏在这里哦!” “哦,这么说,”秋玲的眼神变得玄妙,“没有人知道小南躲在这里?” “嗯嗯,”小南从被子里做起来,自豪的点头,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小南不想回去,你不要告诉阿香好不好?” “好啊,秋玲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秋玲很是温柔的笑了,绵里藏针似的,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小南,再将她的尸体藏起来,便不会有人怀疑是她杀害了小南。 念及此,秋玲扶着小南躺下,两只手捏起了被子,只要将她活活捂死,就可以了。 她在笑,小南也在笑,比她还纯真,还无辜。 “啊,有蛇……”小南毫无防备的一声大喊,小小年纪嗓门倒是挺大,秋玲回头,屋内果然有条大蛇,通体黝黑的蛇身泛着阴寒,一看便是有毒的。 小南趁着她分神,忙跳下了床,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南怕……”待蛇扑上来,她抓紧了秋玲的手臂,以致于秋玲闪避不及,差点被咬伤。 秋玲本想让这蛇咬了小南,却没料想到小南见了没吓得乱跑。反而牢牢抓住她的手臂,这么下去,别说是小南,连她自己说不定也会被咬伤。 权衡之下,刀子自袖中滑落,秋玲目光一寒,对准大蛇便是一刀,出手迅猛、狠戾,完全就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内鬼果然是秋玲,搅得王府不得安宁,还想杀了她,简直做梦。 “啊啊……”小南岂会让她得逞,又是一阵受惊的大叫。早不松晚不松,偏偏等秀玲动手的时候松开她,还撞上了丘陵的手臂,顿时秋玲动作一偏,刀子擦破了蛇皮,继而掉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袭玥和侍卫一起冲进来,见到的却是小南坐在地上,眼泪汪汪,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身子旁放着一把刀子,而秋玲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那条大蛇早就沿着窗户逃走了。 秋玲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反应过来,忙欲扶起小南。 小南却是惊恐的躲开她,连忙爬起来跑到袭玥身边,躲在她身后,可怜兮兮的唤着,“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袭玥问道。 秋玲镇定下来,忙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王妃,刚才有条毒蛇进来,吓着了小南,是秋玲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南。” 她说着,捂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怕被人看见是的,故意掩盖着。 “让我看看,”袭玥上前,拉开了她的手。只见她的胳膊被划伤了一道,隐隐透着血,“这是怎么回事?” 秋玲忙拉下衣袖盖住,脸上露出一抹羞涩,“都怪秋玲太笨,本想吓走那蛇的,却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小南躲在袭玥身后,看着她那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伤口,还有她脸上明明受了委屈还故作隐忍的识大体模样,心中冷笑。 难怪姐姐都发现不了她,这演技若不是她亲眼看见,也会被她给骗过去。 傍晚,一辆马车在王府前停下,下人通报之后,琪王立马让沐风亲自出去,将人带至书房。 “老臣见过琪王殿下。”柳丞相一见他,便行了礼。 “丞相不必多礼,快请坐。” 这几日,官银的事全部是由丞相在查,这几日朝堂上关于官银的来源纷纷指向了国舅爷,大家都心知肚明,却碍于没有证据。 丞相此时前来,便是为了官银一事前来跟琪王商量。 “王爷,如您所料,官银一事的确跟太子与国舅爷有关,只可惜皇城内查出来的跟官银有关的地点全都是人去楼空。 不得已,老臣只能命人沿着护城河查找官银的去向,这一查才知道,官银的去向都集中在淮南一带。 当年,淮南大发水灾,百姓流连失所,皇上仁慈,下旨拨款救灾,却不曾想当年的银两早就被这些造假的官银偷梁换柱,再用这私造的官银运往边境大梁,与梁人做交易。 想必,这私造官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如今,淮南府尹乃是国舅爷的门生,上至后宫嫔妃下至官吏商贾都被太子用这不义之财收买,就连大将军袭渊,也牵扯其中,若是深究起来。只怕大半个朝廷都不得安宁啊。 故此,皇上特命老臣转告琪王,见好就收,切不可乱来。” “什么叫乱来,太子欺上瞒下,还将私造的银子运往边境,若是招来梁军借口叛乱,受苦的可是天下的百姓,难倒父皇忍心看着百姓流连失所,饱受战乱之苦吗?”琪王怒道,一双犀利的黑眸深不见底。 早就猜到官银一事牵扯甚广,才将此事交由刚正不阿的丞相来查,本以为太子只是用这些不义之财收买人心,却不想,竟然还敢运往边境,欺与梁人。 这几年,梁军早已蠢蠢欲动,当年他征战西北之时,梁军就曾暗地里支援西北以粮草战马,若不是他大败西北,威名远扬,让梁军有所忌惮,只怕梁军早就造反了。 “王爷稍安勿躁,皇上不愿将此事昭告天下,只是对皇后和太子的势力有所顾忌,可朝野上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就连皇城的百姓都有所耳闻。 太子已经失了民心,如今的朝堂,除了太子一党,其余朝臣已经尽归王爷所有。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臣等定联名上奏,请皇上废除太子,另立琪王。” 丞相说着,拱起手来,已然将琪王奉为太子之尊。 琪王虚扶了他一把,神色不明,“丞相言重了,太子不仁,废除是早晚的事,可这太子的人选本王愧不敢当,还请丞相大人另择明主。” “王爷……”丞相自是不敢置信,事到如今,琪王与太子之争已是人尽皆知,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却宛然拒绝,莫非…… 丞相猜测道:“琪王莫不是不相信老臣?” “丞相大人说笑了,这天下谁人不知丞相大人刚正廉明,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只是此时时机未到,还请丞相大人稍安勿躁。” 丞相大人刚正廉明不假,却也是个古板迂腐的主,认准了便一条道走到黑,他若是直接拒绝,只怕丞相大人也不会答应。 索性不如先稳住他,等扳倒了太子再另作打算。 丞相以为琪王此话是在考验他的忠诚,转眼一想,便也觉得不妥,即便琪王当了太子,皇后和太子的势力不除,要这虚名又有何用,反倒会落人口实。 “是老臣思虑不佳,琪王英明。”丞相看着琪王的眼神更加赞赏,但看他这眼神,便知琪王便是他心目中的储君人选。 琪王目送他远去,眸色深沉。 朝中元老,父皇最为倚重丞相,如今,这二人达成一致,只怕太子落马之时,就是他入主东宫之日。 身为皇子,即便他不愿,只怕父皇和丞相也不会答应。 看来,他得好好谋划,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太子府,袭锦云仰躺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撑着下颚,柔滑的里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眉眼轻佻,“那贱人的丫鬟可处理掉了?” “回太子妃,已经处理掉了,那丫头为了一百两银子就出卖了侧妃,侧妃若泉下有知,只怕是死都不得安宁了。”丫鬟一边小心的给袭锦云捏着肩,一边幸灾乐祸道。 袭锦云柔弱无骨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小腿,丫鬟立马献媚的跪在她身边。小心的拿捏着力道。 袭锦云微抬了眼皮,轻哼了一声,“你啊,可别小看一百两银子,对那丫头来说,这一百两银子救了他那患重病的弟弟的命。人活在这世上,什么仁义礼数,最终都敌不过家人的一条命……” 不仅仅是那丫头,就连袭玥也不例外,如今,她再也不怕袭玥会攥着她的小辫子不放。早晚有一天,她受过的屈辱,当然要让她加倍奉还。 丫鬟见了袭锦云眸中的戾气,忙低了头,讨好道:“如今,心头大患已除,奴婢恭喜太子妃重得太子欢心。” “……”心头大患?那个贱女人还算不上心头大患,真正的心头大患是国舅爷才对。 太子有心瞒着那贱女人的死,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国舅迟早会知道,索性国舅爷现在因为官银一事忙得不可开交。 一旦国舅爷插手,她做过的那些事势必会出漏子,如今太子没有怪罪于她,并不代表太子心里没有怀疑过。 国舅爷并不只有一个女儿,将来在送进来一个也并非难事,要想再无后顾之忧,她还得让父亲彻底成为太子的唯一的支柱。 “太子妃,袭将军来了。”下人来报。 刚想到父亲,父亲就来了,袭锦云让丫鬟退下,好好梳妆打扮一番,这才前往正厅。 “官银一事,丞相大人死咬着不放,皇城内的所有线索臣已经命人尽数斩断了,可这淮南一带掌握在国舅爷手里,如今却被丞相大人查出了端倪,只怕皇上现在已经有所耳闻……” 袭渊言尽于此,其中利害太子知道的不比他少。 太子脸上尽是阴霾,这几日父皇连他的面都不见,舅舅在朝堂上也是处处被压制,官银一事势必得有人一力承担。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舅舅功不可没,之所以私造官银,也是为了他用来收买人心,如今,总不能让舅舅一人承担吧。 “袭将军有何高见?”太子耐下心来,缓了脸色道,希望袭渊能有什么好主意,保住舅舅。 “依臣之见,太子应当机立断,”袭渊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直直戳进了太子的心上,“自古以来,私造官银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现在满朝文武都揪着国舅爷不放,无非就是想要借国舅爷之名来扳倒太子。 这些天。皇上的态度想必太子已经看到了,即便太子有心包庇国舅爷,莫说皇上,就说丞相那帮文臣,也不会同意。 太子切莫小看着了这帮文臣,口腹利剑远比真刀实枪来的凶猛,太子若不当机立断,只怕后患无穷。” 太子的脸越来越黑,袭渊说了这么说,字字句句都是针对舅舅,他找他来是为了商量对策,却没想到他却是落井下石。 心里纵然不悦,却顾忌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好压抑着怒火,“袭将军言重了,官银一事父皇虽然震怒,可说到底手上并无证据,仅凭丞相与那些文臣的口舌之见,又有何惧? 况且国舅爷一旦落马,那些老臣难保不会转向琪王,如今,朝堂上的风声本就对本宫不利,如此一来,本宫在朝堂上岂不是更是落于下风了?” 袭渊狐狸一般的眼睛眯起,脸上尽是老谋深算的笑意,自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递给太子,再开口时,便又是给太子施压。 “太子莫不是忘了,那些官银可是送到了大梁,臣前不久刚截获了这封密报,乃是边境大将军写给皇上的奏章,如今大梁接假官银一事屡屡挑衅,要是这奏章到了皇上,手里,只需派人与大梁交涉便知道这幕后之人便是国舅爷。所以,不是臣不帮国舅爷,实在是形势所迫啊……” 袭渊说到最后,已是语重心长,仿佛他不救国舅爷,全是为了太子着想。 太子看着手里的奏章,上面明明白白的写明了大梁挑起斗争的缘由,倘若不给大梁个说法,只怕要不了多久,天启和大梁之间必有一战。 第106章 国舅之子杀人,太子秋玲红绡帐暖 “其中利害,孰重孰轻,还望太子考虑清楚,臣先行告退!”袭渊拱手退下,老脸上自是老狐狸般的沉稳。 太子捏紧了奏章,阴沉的眸子看着袭渊离去的背影。 “父亲,”袭锦云在来的路上迎面遇到袭渊,忙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嘘,此处人多眼杂……” 袭渊左右看了一眼,此处毕竟是太子府,还是小心点为好。 袭锦云会意,带着袭渊回了自己的院子,让心腹守在外面,这才关了门。 “父亲,太子怎么说……唔!” 啪的一声,袭渊回应她的是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道就已经让袭锦云踉跄了几步,她捂着脸,委屈又忌惮的看着袭渊,“父亲,可是女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父亲生气了?” “哼,”袭渊虎目里竟是怒意,意味不明的问:“你不知道侧妃与国舅是和关系?” 袭锦云不知父亲为何这么问,老老实实地应声,”女儿自是知道。” 她话音未落,袭渊便是气上心头,又扬起了手掌,终究没有落下来,“我问你,既然知道她与国舅爷的关系,为何还要杀了她?” “女儿冤枉,是那贱人……是侧妃与袭玥勾结,欲对付女儿才会落得如此现场。”袭锦云心里慌乱,故作镇定,这事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父亲又是如何知道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为父不成,”袭渊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袭锦云,“你是我的女儿,心理怎么想我岂会不知。你要对付侧妃。为父不拦着,可为何没有事先跟为父商量商量?” 见事迹败露,袭锦云也没有再狡辩的必要,“父亲,您放心,太子已经相信女儿的话,断然不会怀疑到女儿头上。侧妃怀孕已有五月,待她生下儿子,必定会将太子妃之位取而代之。女儿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咱们袭府着想嘛。” “你简直糊涂,侧妃一尸两命,若是国舅爷追查起来,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一旦事迹败露,太子定会认为是为父在背后谋划。莫说是你。就连袭府也要跟着受牵连,为父这么多年的心血便都毁于一旦。” “这……”袭锦云慌了,忙跪下,“父亲,国舅爷不会发现的,那贱人一尸两命,女儿也身受重伤,还失去了一个孩子,不会有人怀疑的?” 袭渊厉声疾色,气得直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若不是国舅被官银一事缠身,无暇顾及,一旦官银的事被他压下去,势必会追究到你身上,到那时,即便为父有心帮你,太子也不会答应。” “这……”这可如何是好,袭锦云眸中已然慌乱,她抓紧了父亲的衣袖,眼中染上了希翼,“父亲,您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只要没有证据,太子就不会不管我……” 左膀右臂? 袭渊眯起眼,目光悠长的看着门外,“锦云,为父现在是树大招风,即便再是忠心耿耿,也比不上国舅爷与太子之间的骨肉亲情,你觉得在为父和国舅爷之间,太子会选谁?” “……”袭锦云一瞬间瘫软,面如死灰的松开了父亲。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结束的,可如今,即便国舅爷没有证据,单是仅仅怀疑到她,也能置她于死地,父亲说得对,太子和国舅爷血脉相连,牺牲一个她又何足挂齿。 枉她机关算计,到头来却是自作聪明。 两行清泪滑下。袭锦云后悔莫及,只能想袭渊求救,“父亲,您救救我,救救锦云吧。” “你可知道错了?” 袭锦云忙点头。 袭渊这才拉着她的手坐下,细细安抚,“这件事,为父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定让国舅爷再也爬不起来。届时,太子身边便只有为父一人,即便知道是你杀了侧妃,也断不会拿你怎么样。” “真是吗,父亲?” 袭锦云满面泪痕,方才还被打入谷底,现在又拨云见日,笑中带泪,分外滑稽。 “自然是真的,为父早就想除掉国舅,让我们袭家取而代之,这次是你误打误撞,才能够化险为夷,为父之所以批评于你,只是希望你吸取教训,日后做事切不可莽撞。” “女儿谨听父亲教诲。”袭锦云心中大石落地,顿时松了口气,待缓过神来,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父亲要将国舅爷取而代之,女儿能帮父亲做些什么?” 袭渊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的有些高深莫测,“他日太子登基,你必定是皇后,为避免太子过河拆桥,为父欲让锦弘参选今年的武状元,为我们袭家在朝堂上再争夺一处席位,以便不时之需,等将来你进了宫,也好有个照应。你要做的,就是全力帮助你弟弟,扫清一切障碍。” “父亲放心,锦云明白!” 荒无人烟的官道上,一行人身穿铠甲快马加鞭,赶往皇城,途径一处山林时,见这密林深不可测,为以防贼人偷袭,为首的孟云勒住马儿,目光冷冽,将四周查看了一番,下令道:“中尉大人已经惨遭毒手,如今,我等已离皇城不远,为防止贼人埋伏,现分兵四路,每人手持一份密报,务必要送进皇宫。 “是!”众人齐声应道。 树梢上,一抹人影远远地看着这队人马兵分四路进了林子。想必与之前来的人马是一伙的,只可惜之前的那队人马刚出了林子,就被袭渊得知了消息,未来得及进程就被悉数灭口。如今,只怕袭渊早有准备,这些人想要活着进入城中都是难于上天,更何况是进宫。 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柳堂主,免得这些人死的不清不白,到时候怪到无痕阁头上可就糟了。 “柳堂主,不好了……”手下匆匆来报,如今阁主不在,阁内一切事物均由柳堂主打理,便将事情的来来龙去脉告诉了柳玉生。 柳玉生正在研究医术,听他这么说。惊得站起,“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点来报?” “回堂主,无痕阁向来不与官府为敌,那些人身穿铠甲,乃是来自边境的守卫,所以,属下才……” “算了,你起来吧。”这事也怪不着他,得赶紧带人去救人才对。 袭渊如此煞费苦心,定是与太子有关,倘若主子手里能掌握住太子的把柄,日后太子若是再找茬,也好有法子应对。 街头,昔日的赌坊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一堆废墟,对比之下,隔壁的春喜楼红灯笼高高挂起,好不热闹。 袭玥领着小南和秋玲出来,途经此处,小南见这里面鱼龙混杂,若是她趁机与姐姐走散,想必秋玲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她,届时,让姐姐亲眼所言,看秋玲还如何能瞒得下去。 “姐姐,我们去那里面看看?”小南不等袭玥拒绝,就硬是拉着袭玥进去。秋玲紧随其后。 “站住!”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拦住,领头的是个女人,脸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搔首弄姿的拿着手帕,斜看了袭玥一眼,把她当成了前来捉奸的良家妇女,当下指着招牌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前来撒野,识相的,赶紧走远点。” “凶什么凶,开门做生意,为何他们可以进,我们就不可以?”小南睁着大眼睛,梗着脖子问道。 女人掩面笑了几声,身子都跟着抖了三抖,“小妹妹,你年纪还小,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小南被她的脂粉气呛得鼻子痒痒的,厌恶的皱了眉,她这么多年,从未来过青楼,也不会有人当着小孩子的面谈及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所以小南只当这女人狗眼看人低,正欲理论,袭玥忙拉住她。 “小南,听话,这里不能进,我们去别处玩……”袭玥耐心解释。小南确是觉得奇怪,怎么连姐姐也这么说,天真的问:“姐姐,为什么小南不能进?” “这……”袭玥语塞,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小孩子解释青楼,倒是这青楼里的杂言秽语传了出来。 “几日不见,这小脸还是这么讨人喜欢,今晚,大爷就好好陪你玩玩……”黑醉酒的公子搂着女人的腰,还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掏了张银票塞进了女子的领口。 “大爷今日过来,奴家定不会让奴家失望。”女子媚眼如丝,更是笑靥如花。 “……这嘴上当真是甜,就是不知道这身子还是不是一如既往地销魂……” “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袭玥忙捂了小南的耳朵。而小南还是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也听得一清二楚,反应过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的道:“姐姐,我们快走吧?……姐姐?” 小南牵着袭玥的手,袭玥却一动不动。 刚才那鬼鬼祟祟的从房间出来的人影好像是袭渊的心腹?二楼他出来的房间,此时窗户开着,隐隐传来一丝血腥味,定是出事了。 袭玥脚下还未动,便见一只血手落在了门上,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房间出来,身子一崴,沿着护栏直直的从楼上摔倒到了楼下。 “啊……杀人了……” 顿时,楼内一片混乱,有胆子大的冲进了房间,一探究竟。 袭玥拉着小南进去,透过窗户,正看见一个华衣公子悠悠转醒,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子,身边还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而这两名女子此时衣衫凌乱,均是被人捅死的。 华衣公子见此,被吓坏了似的,惊慌失措的扔了凶器,看着众人避如蛇蝎的眼神。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消片刻,这里被官兵团团包围,速度之快,仿佛早就料到了这里会出人命似的。 “大人,我是冤枉的,不是我……”华衣公子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朝着那领头的大人跑过来,却被侍卫挡住,豪不客气的将他带走。 华衣公子被拖着,还大声嚷嚷着,“你不能抓我,我是国舅府的大少爷,太子是我表哥,皇后是我姑母,识相的赶紧快放了我,否则我父亲和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言不惭,给我把他的嘴堵上,带走!” “唔唔唔……” 国舅府的大公子?那不就是国舅爷的亲儿子,扯上人命官司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真不知道这些贵公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待官兵撤出了春喜楼,袭玥也跟着出去,却见那领头的大人却朝着人群中的一抹人影点了点头。 袭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人影分明就是袭渊,而他身边那人便是方才鬼鬼祟祟的心腹。 这三个女人均是他杀了,有意嫁祸给国舅爷的儿子。 这倒是奇怪了,国舅爷和袭渊均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如今国舅爷已经是为官银一事焦头烂额,袭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玩这么一出,莫非是内讧不成? 秋玲的脸色已经是变了又变,小南看在心里,暗自想着,若是此给给秋玲个机会,想必定会个太子通风报信。 “姐姐,我想吃糖葫芦,”小南拽着袭玥的衣袖,撒娇道。 袭玥蹲下身哄道:“小南乖,我们先回王府。” “不要,不要,小南要吃糖葫芦,小南要吃糖葫芦嘛……”小南不依不饶。 秋玲正愁找不到机会,忙道:“不如。让秋玲去买吧?” 袭玥拿小南没办法,只好答应,“你快去快回!” “是,秋玲这就去。” 眼看着秋玲急匆匆的走了,袭玥正欲跟上秋玲,倒是小南比她快了一步,拉着她就追了上去。 这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袭玥微微蹙了眉,眼见着小南像个小大人一样猫着腰,心中的疑虑更深。 眼见着秋玲进了一家茶楼,熟门熟路的招来了店小二,跟他说了一句,店小二便出去了。她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靠近老板,神色凝重的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出去的店小二拿了串糖葫芦回来,交给了秋玲。 待回到原地,袭玥清冷的眸子盯着小南,像是看透了她似的,“小南不是想要吃糖葫芦吧?” 小南死死地低着头装傻充愣,“小南就是想吃糖葫芦了。” 袭玥抬起她的小脑袋,清眸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眼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南被盯得心慌,又不想让袭玥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于是,只好旧事重提,“姐姐,那日秋玲姐姐想杀小南,小南害怕。才没有说。” 袭玥脸色一变,“秋玲要杀你?” “嗯嗯……”小南忙点头,紧紧地拉着袭玥的手,“姐姐不要相信秋玲,秋玲是坏人……” “放心,姐姐相信你,定然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你。” 当天夜里,国舅府公子杀人的事便传来了丞相耳朵里,袭玥回来的时候,丞相正将此事禀明琪王,征得了琪王的意见,这才连夜进宫,面见圣上。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高高挂起。为院子里洒下一层余晖。 袭玥和琪王坐在石桌旁,秋玲奉了茶,便退在了袭玥身后,袭玥和琪王心知肚明,与其此时拆穿了秋玲,让太子在派人潜伏进来防不胜防,不如,就留着秋玲。 既然她想打探消息,那他们便说与她听好了。 “袭渊和国舅爷都是太子的人,为何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袭玥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困惑。 琪王应道:“定是袭锦云杀了侧妃,怕事迹败露国舅爷若是追究起来,袭渊在太子面前便失了信用,以后纵然太子有心重用袭渊,也心存芥蒂。待他日登基,便是袭渊的落难之日。所以,他才不得已,趁机除了国舅爷。” “如此说来,官银一事国舅爷已经是活罪难逃,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王妃有所不知,官银一事涉及到边关安宁,且在朝中牵扯甚广,父皇即便要降罪,也不会以官银的名义来降罪。袭渊这么做,无非是想皆国舅之子杀人的事来给父皇一个降罪国舅爷的理由罢了。” 袭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太子做梦也想不到,侧妃欲国舅竟然都栽到了袭渊父女的手里,他日,只怕太子想要摆脱袭渊是万万不可能了。” “的确,”起风了,琪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细细给袭玥罩上,一边系上绳结,一边道:“袭渊的野心定然不至于此,这么多年,太子刚愎自用,若不是国舅爷罩着,又岂能入主东宫,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只怕将来即便太子登基,也成了傀儡皇帝……” 该说的说完,琪王揽着袭玥回了房间,眼看着秋玲走远了,这才合上了房门。 待夜深人静,王府内一片寂静,守候已久的沐风终于看到一抹人影悄悄地翻墙而出,他跟着人影穿过大街小巷,最终亲眼看着她消失在太子府。 太子听闻了国舅之子杀人一事,此时定然不是巧合,只有是何人如此下落井下石,他心中已有几何可疑的对象,眼下已经连夜命人前去毁尸灭迹,花重金封锁消息。 连禁卫军那边也已经打好了招呼,却不能让丞相或者琪王入宫面圣,一切都得等到今夜掩盖真相之后,才有让舅舅起死回生的机会。 可他不知道的是,宫中禁军非但没有拦着丞相,还特意为丞相开了皇宫大门。 待回到房里,太子烦心未消,察觉到一丝异样,太子眸中一喜,紧皱的眉头也一瞬间舒展开来,“你来了!” 隐藏在帘子后的人影终于露面,跪下道:“秋玲见过太子。” “此处又没外人,秋玲快快请起。”太子目光灼灼,上前欲扶起秋玲,却被秋玲避开了,生硬的道:“尊卑有别,还请太子切莫乱了礼数才好。” “什么尊卑有别,许久未见,秋玲倒是跟本宫生疏了不少。” “太子,您……” “别动,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太子摁住她的肩膀,高大壮硕的身躯衬托的秋玲倒有些小鸟依人,他伸手落在秋玲的面纱上,轻轻揭开,待看到秋玲平淡无奇的脸,微皱了眉,又伸手落在她的脖颈,眸中略见喜色。 “太子,不可以,”秋玲推开了她,神色晦暗,捂着自己的脸,“娘娘说了,除非太子登上皇位,否则,秋玲这张面具,万万不能揭下。” “母后不在此处,又有何关系,”太子步步紧逼秋玲,直逼的她的身子贴上了桌子,这才停下,“秋玲可在怪我当初娶了阿柔?” “属下不敢!”秋玲侧开了脸。 “是嘴上不敢还是心里不敢,恩?”太子欺身而上。捏着秋玲的下巴将她的脸扭了回来,与她四目相对,语气深沉,“既然秋玲不愿让本宫揭开面具,本宫不揭便是,但是阿柔的事,可不能让秋玲误会了本宫,若不是阿柔长得与秋玲有几分相似,本宫也不会答应母妃,娶了她。在本宫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抵得过秋玲。” 眼见着太子的眸色愈加火热,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开始不规矩的重重的抚上了她的唇,秋玲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太子。秋玲前来,是有要事要禀告太子……唔!” 太子抵着她的唇,唇齿之间含糊的回应,“再要紧的事,也没有秋玲重要……” 秋玲呼吸微乱,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一瞬间寒了眸子,自袖中滑出刀子,抵上了太子的脖颈,“太子殿下,请自重!” 太子微顿,瞥了一眼明晃晃的刀刃,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粗粝的手掌揽着秋玲的腰,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走到床榻边,小心的将她慢慢放下,“秋玲若是舍得,尽管动手就是。” 华贵的衣物一件件滑下,太子放下帷帐,欺身而上。 帷帐外,床榻随之晃动,秋玲手上的刀子骤然滑落,转而死死地揪紧了帷幔,如同她死死咬住的唇,决不泄露一丝呻吟。 直到,粗粝的大掌又在她脖颈间流连,这才开了口,“不……不要……揭开……”一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107章 国舅爷被贬,小南落水 “如此绝色的脸,掩盖在这么平庸的面孔下,岂不可惜,恩?”太子摁住秋玲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揭开秋玲脸上的伪装,本是势在必得,却不想手腕一震,本被他控制助的秋玲便翻身而起,娇小玲珑的身子便脱离了他的控制。 太子在下,不觉得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躺好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严峻的俏脸,“这世上,敢对本宫动手的,怕是只有秋玲一人了。” 在太子眼里,秋玲像只敏捷的猫儿,跳下了床。 她将自己已经凌乱的衣物重新穿好,这才向太子道:“太子别忘了,皇后娘娘说过,若非太子登基,秋玲便不可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太子不要戏弄属下。” 太子衣襟敞开着坐起,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有些贪婪的盯着秋玲故作镇定的模样,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秋玲。 秋玲没有后退,只是低了眉,面上从容不迫,两侧的双手全是握得紧紧的。看似松懈的好欺负的模样,只有太子知道,一旦惹急了,这只猫儿也会伸出利爪,狠狠的抓出几道血痕来。 太子玩味的笑意骤然而至,眸子一瞬间变得冷厉,“本宫自然不会忘,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秋玲莫要生气,谈正事要紧。” 太子伸了手,本想扶着秋玲坐下,秋玲却是避开了他,太子也不强求,索性坐下,眸子恢复了平静。 秋玲将在琪王府得到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太子,“……秋玲本以为太子妃谋害侧妃不过是一时嫉妒,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太子,今晚,秋玲亲眼看见袭渊的心腹设局陷害大少爷,而丞相大人已经连夜上奏皇上望太子早做打算,晚了,国舅爷那边就保不住了……” “哼……”太子闻言,气的拍桌而起,“好个袭渊,野心勃勃,对舅舅落井下石也就罢了,竟还还蓄意构陷,实在可恨!” “属下先行告退!”秋玲的消息已送到,她偷偷溜出王府,耽搁时间太长只怕会被琪王发现。 “等等,”太子唤助她,自腰间拿了伤药塞到她手里,放轻了声音,向来阴狠的眸子难得的多了一丝温柔,“在琪王身边千万小心,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秋玲双唇紧闭,眸中浮现出一丝复杂,转身出了门,消失在黑夜。 “来人!”太子一声怒喝,让管家即刻备马,又让心腹即刻带人前往春喜楼,势必要毁尸灭迹,动作一定要快。 一旦父皇得知此事,不到天亮,便会派人前往舅舅府中拿人。到那时,舅舅便是彻底的完了。 眼见着太子上马沿着国舅府的方向扬长而去,而沐风面无表情的打道回府,,始终与秋玲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丫头警觉性很高,定不是一般人,又能在琪王府潜伏这么多年,想必官银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街道上一片漆黑,到了后半夜,月光为街道上洒下一层冷冽的寒光,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闯入大理寺监牢。 向来守卫森严的大牢此时倒是比平日里松懈了许多,像是有意要让贼人进来的似的,迷烟轻轻一吹。所有的守卫便悉数倒下,来人就得有些蹊跷,忽然听到里面一阵惨叫。 “救命啊,快来人啊……”牢房的锁链被斩断,惊恐的喊声遍布牢房,其他犯人均是缩在墙角不敢声张,杀手逼近墙角的青年,就在这时,救兵及时赶到,这才逼退了杀手。 青年见这帮人闯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剑,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吓得直往后躲,“你们是谁,别过来……” “嘘……大少爷,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千万别声张!” 其中一人换上国舅之子的衣物,代替国舅之子留在监牢里,其余人迅速搀扶着腿软的国舅之子逃出大理寺。 内院,大理寺卿李大人还静坐在堂中,属下回来,拱手道:“启禀大人,吕章已被就走,是否派人去追?” “怎么追,吕章乃是国舅爷之子,袭将军明明知道,却还是布了这个局,两边都得罪不起啊……”李大人目光悠远,若有所思之后,才道:“放出风处就说吕章被人劫走了,然后你再带着在城内搜索,大张旗鼓一点……最好,让整个皇城都知道。” “属下明白了!” 国舅府内,国舅爷急的坐立不安,在堂前来来回回的走动。 “爹!” “章儿……” 吕章还穿着一身不舒服的黑衣,一进门,第一眼看见国舅爷忙委屈的跑了进来,拉着父亲的手,眸子里俱是惊恐,“爹,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是有人故意陷害儿子,您得替我做主啊!” “章儿,陷害的你的人,爹爹已经知晓,早晚有一日会让他付出代价,只是眼下,你是万万不能再留在皇城了。”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吕章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了一会儿早就是浑身不舒服了,本以为爹救了他,便能替他查出陷害他的人,还他清白,如今却让他走,“既然爹爹知道是何人所谓,为何不将那人抓起来,还要让章儿走?” “章儿,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先躲起来,等爹处理好了,再接你回来。”国舅爷从一旁泪眼婆娑的妇人手里接过包袱,就带着儿子王门口走。 此时,国舅爷后门这里已经备好了车,出了门,国舅爷怕儿子耐不住性子,叮咛着,“章儿,你一定要记着,这段时间千万不能露面,一切听爹的消息……” 吕章何曾见过父亲如此紧张,当只事态严重,难得的没有耍大少爷脾气,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就欲上马车,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和太子。道,“娘,表哥,章儿先走了。” 国舅夫人抹着眼泪,早就哭成了泪人,不忍心看着儿子离开,被丫鬟扶着进去。 吕章,被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刚掀开帘子,便是睁大了眼睛,一边后退一边,一边哆哆嗦嗦的喊着,“爹,救我……” 太子和国舅爷的眼神顿时一变,指尖长剑抵着吕章的脖子。里面的人出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分明就是沐风。 接着,便是一声清冷的嗓音,“这么晚了,太子和国舅爷,这是要送大公子去哪里啊?”琪王微勾起了唇,脸上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看在国舅爷眼里倒成了催命符,吕章跳下马车,爬到国舅爷身后躲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按道理大公子是杀人疑凶,此时应该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才对,怎么一转眼到了这里,难不成……”琪王一声冷笑,一步一步迈上台阶,掠过太子,只盯着国舅爷以及在他身后缩成一团的吕章,“大公子在这里,是有人劫囚还是……越狱?” “不是我,王爷,我不是凶手,”吕章脸色发白,一对上琪王过于锐利的眸子腿就直发抖,抓紧了国舅爷,抖了嘴唇,语气里仅是惧意,“爹,您快救救我……” “三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太子阴着脸,语气不善的提醒。 琪王像听到了笑话似的,冷哼了一声,俊脸一瞬间变得深沉,“太子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实在是笑话,今日,本王前来,不过就是替那些死去的亡灵来讨个说法而已,至于吕大公子是否无辜,自有大理寺来审判。国舅爷爱子心切,一时糊涂倒是有情可原,可太子身为东宫之主,熟知我天启律法,定然会大义灭亲,将人犯压回大理寺。” 琪王与太子并肩而立,凉凉的瞥他一眼,“本王说的对吗?太子?” 他将‘太子’二字咬的分外重,提醒着他的身份。 自琪王现身的一刻,国舅爷便知保不住儿子了,与其让琪王待走章儿,还不如交到太子手里,他拉了儿子的手,神色凝重的看向太子,“太子,章儿就交给你了。” “不,爹,不要,”吕章惊恐的看着父亲,国舅爷却狠下心,将他推到了太子身边。吕章见父亲如此态度,又转过来抓着太子求救,“表哥,救救我,不要抓我……” 太子脸色已经是黑的彻底,狠狠地看了一眼琪王,不得已命令道:“来人呐,吕章私自出逃,将他压回大理寺。” “是!”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吕章的肩膀,吕章更是吓得乱叫,沐风直接上去,在他嘴里塞了布,免得污了众人的耳。 太子回了府,心腹也回来了. “可处理妥当了?”章儿既然是冤枉的。只要处理好那几具尸体,这杀人的罪名便不能安在他身上。 “回太子,属下无能,”侍卫跪下,“琪王早有防备,派了袭承彻夜守护,属下根本无从下手。” “混账!”太子震怒,拳头咯咯作响…… 清晨,柳丞相带着皇上的口谕将国舅府团团包围,吕章杀人一事无论是真是假,在皇帝眼中,却是一个很好的严惩国舅的借口。 柳丞相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连夜入宫。 如今,带着皇上的旨意,大步流星的走进国舅府。 “臣等接旨!” “……国舅爷之子吕章火烧赌坊在先,春喜楼杀人在后,证据确凿,实在罪大恶极,从即日起,贬为庶民。国舅爷教子无方,从今日起,革除官职,贬为柳州知县,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谢恩!”国舅爷早就料想到皇帝不会放过他,如今,索性儿子的命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有这,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丞相大人出宫的时候,就命人给琪王府带了信,此时,王府内一扫往日的阴霾,众人齐聚院子,好不解气。 郁尘乐道:“此次,太子没了国舅爷这面大旗,相当于自断一臂。若是知道陷害吕章的事是袭渊那只老狐狸干的,只怕要气的吐血了。” 琪王随声附和,“若不是袭渊暗中派人传来消息,我们也不会知晓吕章被救走一事,也就不能将国舅爷和太子抓了个正着,经此一事。袭渊便成了太子唯一的靠山。以他的野心,绝不止如此。” “难不成,袭渊还想谋权篡位不成?” 袭玥随口一说,众人的脸色均微微一变,全都汇聚到袭玥的身上,袭玥微微蹙了眉,不确定道:“不会吧,有爷爷在,定然不会让袭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袭老将军自然不会,可毕竟,袭老将军年事已高,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琪王幽幽叹道:“人心隔肚皮,王妃切莫小看了袭渊。眼下,该头疼的是太子……” 秋玲脸色越来越白,袭玥淡淡的看她一眼,“秋玲,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多谢王妃关心,秋玲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秋玲忙收敛了眼底的担忧,扬唇一笑,端起了空了的茶壶,“我去给大家重新沏壶茶来。” 待秋玲走远了,郁尘脸色一变,气鼓鼓的看向琪王,“景琪,秋玲可是害死罗琛的罪魁祸首,这么多年以来。还一直负责官银的事,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为何不除了她,为罗琛报仇?” “秋玲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与太子之间必定也牵连至深,你不会是也说秋玲的伤势好的有些快了,定是用了宫中禁药,既是宫中禁药,必定是太子给她的,留着她,将来必有大用。” 郁尘不同意琪王的说法,“说到底,她就是一个细作,即便暴露了也不好过一死,断然不会影响到太子一丝一毫。万一哪天真被她听到了什么机密,岂不是养虎为患?” 袭玥想到秋玲脖颈上那抹可疑的痕迹,即便她有意遮挡,还是在弯腰的时候露了出来,她与景琪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自然知道那些暧昧的痕迹代表着什么。 琪王心中有疑,但尚未查证,一切还得等结果出来,才能证明他心中所想。 郁尘见他们夫妻二人均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倒成了他自己在自说自话,他撞了撞身边的沐风,“木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爷这么做,自然有王爷的道理。”沐风面无表情的回道。一副唯王命是从的忠诚模样。 “我是问你的看法?你看景琪做什么?”郁尘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不是一直想抓到真凶,替罗琛报仇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提到罗琛,沐风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表情。 郁尘就知道,他一定对罗琛的死耿耿于怀,否则,那几日也不会没日没夜的追查了。 “秋玲在府里,对小南,终究还是太危险。”袭玥喃喃道。 此时扳倒了国舅爷,太子却无忧,接下来定然会让秋玲想尽办法杀了小南并毁了那些信件。 尽管秋玲已在他们的掌控之内,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意外呢。 郁尘见袭玥也这么说,忙道:“景琪,秋玲留不得,还是除了为好!” 琪王看向众人,面带犹豫,他虽然有心利用秋玲来麻痹太子,可郁尘和王妃的话也并无道理。 郁尘见他犹豫,当下眼睛一亮,“不如这样,我们举手表决,如何?” 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郁尘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同意除掉秋玲的举手。” 郁尘说着,第一个举起了手。琪王和袭玥对视一眼,对郁尘这般儿戏的做法表示无奈,琪王拉起袭玥,揽着她的肩朝书房走出。 “喂,你们……”也太不将小爷放在眼里了吧。 郁尘郁闷的看向沐风,见他也是一脸无语,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竟敢还敢嘲笑他? “木头,你给我站住,上次你扭断小爷我胳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郁公子想怎么样?” 哼哼,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要不以牙还牙。要么乖乖给小爷我试药,”一提到药,郁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尾随着沐风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的药我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绝对没有副作用!” “郁公子,这话您上次说过了。”所谓的没有副作用,就是他失眠了几宿,正好遇上罗琛出事,索性不眠不休的追查罗琛的案子。 “呃,那次不算……这次的药是古籍中记载的配方,绝对万无一失,连拉肚子都不会有,精力旺盛只是偶然,这次绝对不会……” ‘咔嚓’一声,伴随着骨折的声音,郁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自残的动作,随之而来的还有沐风清凉的话语,“沐风还是选择以牙还牙吧……” “沐风,你竟然……”郁尘瞪大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娃娃脸上显然被吓着了,这是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郁公子若无事,沐风先退下了。” “等等,”郁尘一把拉住他,眉头皱的死死地,“本公子问你,我的药当真就那么可怕,可怕到你,”郁尘戳了戳他的手臂,“宁愿断臂。也不愿喝我精心研制的药?” 就因为是精心研制,所以才可怕,郁公子研制的药都是已经失传的禁术,药的效用有多大,失败时副作用就有多大。 他看着郁尘,郑重的点头。 “……”郁尘看着他走远,竟无言以对,眸子里灵光一闪,连沐风都怕的东西,那些宵小之辈的岂不是更怕,比如说……秋玲? 秋玲正走着,忽然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正看见小南一人在河边,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这里四下无人,脑中想到了一个除掉小南的好办法。 既然是小孩子,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秋玲捡起一颗石子,伸手一弹,小南身子不稳,脚下一歪便掉了进去,这岸边的水位在成人腰腹之处,对于小孩子那便是致命的高度。 “……”远远望去,指尖小南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水灌进嘴里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不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秋玲不放心,上前查看,见小南的身子果真沉了下去,再无一丝呼吸的痕迹。眸中一丝狠意划过,忽然听到脚步声,正想着离开,脚下却被什么给抓住了。 她回头看去,正见小南睁着被水浸湿的乌黑透亮的大眼睛,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赔上无辜发冷的眼神,活似来索命的阴魂。 她的手阴森刺骨,寒气沿着脚踝直往上冒,秋玲头皮发麻,正欲开口,小南却趁着她不提防拉着她的一用力,硬生生的将她拉进了水里。 “不好了,小南和秋玲姑娘落水了,快来人呐……”丫鬟路过,看到的就是秋玲和和小南双双落水的画面,忙大声喊道,顺便从旁边拿了个长木棍就冲了过来。 “好玩,真好玩……”小南天真的喊着,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卯足了劲给秋玲身上泼着水,心里暗暗解气。 丫鬟拿了长木棍,本想救人,见小南玩得高兴,而秋玲也是会游泳的,便放下心来。 “阿嚏,阿嚏……”秋玲裹紧了被子,一直在打喷嚏,人也憔悴了不少,伺候的丫鬟忙将煮好的汤药给她。 小南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扁着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秋玲姐姐,你没事吧,小南不是故意的……” 秋玲自食恶果,能说什么,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孩子竟然水性如此之好,把憋气当玩一般。 两人同时落了水,受了凉,小南好好地一点事都没有,她一个大人反而感染了风寒,冷的厉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秋玲姐姐一定在生小南的气,小南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南说着,红了眼眶,眼泪汪汪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看的旁边的丫鬟都心疼了,她若是再不说点什么,只怕要被戳脊梁骨了。 勉强一笑,脸色自然好看的不到哪里去,“小南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不怪你……” 哼,不怪,这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呐,“太好了,小南就知道,秋玲姐姐最好了……”秋玲趴在床边,冰冷的一双手牢牢地握着秋玲的手。 顿时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小南的手钻进她的皮肤,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浑身一哆嗦。 小南见此,眼珠子一转,更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眨着无辜清澈的眸子,咧开了唇,两排大白牙仿若森森白骨,闪着冷冽的光…… 第108章 国舅爷全家被灭,太子琪王交手 宫里,一只信鸽飞来,落在院子里,阿礼正躺在假山,见了信鸽腿上独有的无痕阁的标记,眼神一缩,忙跳了下来,三两步上前,自它腿上取下纸条,这才将鸽子放飞。 “主子,柳堂主传来消息。” 萧景霖将纸条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微敛了眉,“大梁边境的守卫?”好端端的边境的守卫不好好驻守边境,跑来皇城做什么? “主子,可是无痕阁出事了?”阿礼见萧景霖神色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 “看来,我们得出宫一趟。” 无痕阁,一人躺在床上,身上被人砍成重伤,尽管已经已经被白布包成了粽子,还有隐隐有血迹染红了白布。 带了血的铠甲被无痕阁的侍女脱下,此时正放在床头上的柜子上。 “柳堂主,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救吗?” 柳玉生给他吃了药,淡定的收回了手,瞥了一眼侍女,“有我在。他便死不了。” “柳堂主,阁主来了。” 传话的人刚把话带到,两道俊逸的身影便在无痕阁外落下,萧景霖一袭锦衣,大大地披风罩住他的脸,还刻意压低了帽檐,身轻如燕,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属下见过阁主!” 萧景霖直接开门见山,“柳玉生在哪?” “属下这就带阁主过去!” 房间内,侍女端来了热水,给床上的边境守卫擦拭,见他手上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便想着拿出来看看,却不想,他人虽然昏迷着,这可手却是握得紧紧的,死死地不松手。 柳玉生见此,挥退了丫鬟,拿了根银针出来,在他手上的几处穴位扎了进去。 顿时,侍卫的手便松了力道,柳玉生自他手中取出了紧握的竹筒,取出了里面的藏着的纸张,打开的一觉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而纸张上的字却不是天启的字体,怎么看都像是大梁的字体,他不认识大梁的字,可这上面的印章他却认得,乃是大梁王上的御印。 “真想不到,竟然是大梁王上的亲笔书函……”柳玉生喃喃自语。 “什么大梁?远远地就听见你念叨了?”还未进屋,阿礼就一声喊。 “属下见过阁主,”一屋子的侍女忙拱手行礼。 不待萧景霖开口,阿礼就替他挥退了侍女,“阁主跟柳堂主有要事商谈,你们下去吧。” “是!” 柳玉生起身,正欲将书函递与萧景霖,阿礼凑上前去,到先从他手里拿过了书函,在递给萧景霖,看了之后,眉头皱的老高,“主子。这鬼画符似的写了些什么啊?” 萧景霖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不认识还凑上来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是,主子,”阿礼蔫蔫的退下。 柳玉生偷笑之后,解释道:“主子,这乃是大梁王上的亲笔书信,上面明确表示挑起战争的缘由,乃是因为大梁境内出现大量的假官银,经查实,乃是太子与国舅爷所为,有意欺与梁人,这才挑起挑起事端,皇上若是不给他们个说法,大梁势必会大军压境!” 萧景霖道:“假官银一事,乃是由国舅爷全权负责,太子居于幕后,如今有了大梁王上的亲笔书函,只怕即便皇上有意为皇家遮丑,大梁王上也不会同意。” “柳玉生斗胆,敢问阁主可有意于皇位?” 阁主虽然未曾说过,但自从入住无痕阁后,便下令阁中之人不得与朝廷为敌,即便在朝堂上安插亲信,也只为自保,从未有过夺嫡之心。 那时,主子尚且年幼,又远去锦州三年,如今刚回到宫中不久。便险些遭了太子毒手,眼看着太子与琪王蠢蠢欲动,皇位之争不沦落到谁手中,于主子都无益,这天下,终究还是皇帝说了算。 萧景霖清眸微冷,“玉生有话直说!” “阁主若有意于皇位,并不是没有胜算。现如今,琪王与太子之间已是势同水火,早晚会斗得你死我活,届时,阁主只需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萧景霖坐下,抬了眼皮,意味不明地提醒他,“你可莫小看了琪王!” “阁主是担心琪王在朝堂上的势力?”柳玉生自信道:“这三年来,无痕阁在朝堂上的势力已是举足轻重,只要阁主一声令下,定能全力辅佐阁主登上皇位。” 如此一来,阁主便不用再受制于人,处处小心。 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萧景霖抬起清亮的眸子,透彻微凉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看向柳玉生,“玉生,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这皇位我不稀罕,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今后更是不想。” 他说完,径直离开了房间。 “哎!”阿礼悠悠的叹了一声,吊着眼睛斜视着他,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略带同情的道:“柳堂主,是在试探主子吧?” 柳玉生皱了眉,反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阿礼自鼻腔里哼了一声,下巴扬的老高,“那时自然,你这张清心寡欲的脸上,恨不得将‘自由’这二字刻在脸上,怎么会支持主子争夺皇位。” 柳玉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连阿礼这个粗神经的都看出来了? 阿礼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床上这人留着,主子说不定会将这份大礼送与琪王!”也算是还了琪王妃的恩情。 “王妃留步!” 这日,袭玥刚回了王府,便有人叫住了她,袭玥回头,叫她的人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王妃有人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您,”那孩子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恭敬地递到了她手里,管家将他拦住,“王妃,以防有诈。” 那孩子见此,将一封信交于袭玥,“将这箱子交于我的人说了,只要王妃看过之后。定然会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感兴趣。” “管家,你且退下,”袭玥接过信件,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信件上含有太子的印章,只需将药水撒上去即可。 这人虽然只留下这只言片语,可这字里行间看来,这信件指的分明就是太子与南疆长老陷害朝臣的书信往来。 一直以来,她与景琪屡屡猜不透这信件中的玄机,这人不但知道信件的事,还知道如何破解其中的秘密,这天下,除了太子,怕就只有南疆长老了。 他果然还活着! 袭玥脸色一瞬间严肃了几分,接过了盒子。忙问道:“这盒子的主人呢?” 那孩子被袭玥的脸色吓了一跳,忙老老实实的回道:“小人不知,那人并未露面,只是交代小人将这东西交给王妃。” 并未露面,南疆长老如今可谓是过街老鼠,一旦露面,定逃不过王府和太子的眼线,若真是他,那这上面所言,便是真的。 “王妃,要不要将他抓起来,严加审问?” “不,我没有说谎,不要抓我……”那孩子一听要抓他,吓得脸都白了。 “放他走吧!”袭玥道,看的出来,这孩子没说谎,眼下,还是得试试这上面的法子是否可行。 书房内,袭玥将信件摊开,琪王将药水撒上去,只见这无色无味的液体落在纸上并无半点痕迹,不一会儿,一个红色的印章便映入眼底,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肖景烨’三个字。 想不到,原来这信件的秘密竟藏在此处,有太子的玉印为证,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爷,查过了,城内并无南疆长老的踪迹。”沐风回来禀报。 难不成,送了这药水,便逃出了城? 这南疆长老是有多大的本事,竟能逃过景琪和太子追捕? 翌日,吕章被押解流放的同时也正是国舅远离皇城赴任的日子,一切从简,此时已带着家眷抵达城郊,太子亲自相送,避开了众人,与国舅道:“舅舅,你且放心,我已经通知了淮南府尹,章儿途径淮南之时,便会出手救下章儿。舅舅暂且忍耐,待我安排好一切,定会让舅舅重返皇城。”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舅舅虎落平阳,昔日的势力一夕之间均被袭渊招致麾下,袭渊虽野心勃勃,但定会助你登上皇位,这段时间,切勿与他再起冲突。” “舅舅放心,景烨心中有数!” “好了,你回去吧,待舅舅安定下来,定会为你招兵买马。积聚势力。” 太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国舅爷目送他远去,这才让众人启程。 草丛里,一双阴冷的视线打量着这一切,深深凹陷的双眼迸射出浓重的杀意,身边几条毒蛇蠢蠢欲动,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树梢微动,紧接着几十个黑衣人突然冒出来,手持长剑将他们团团包围。 看来,想杀他们的不止他一人。南疆长老收了手,坐等着看戏。 “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朝廷命官!”国舅爷怒道,身后的女眷早就吓得缩成了一团。 为首的黑衣人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杀!” 一时间,林子里腥风血雨,惨叫不断,无数家丁女眷纷纷惨死在黑衣人的剑下,国舅被人围困,身上已被砍伤多处,狠了心,撇下还在母亲襁褓中的小女儿,一个人冲出包围。 身后,婴儿啼哭的声音划破天空,紧接着便再没了声响,黑衣人身形移动的一瞬,衣袂飘起,一枚金灿灿的禁军令牌格外显眼。 南疆长老眼睁睁的看着国舅爷朝着她隐匿身形的地方跑来,嘴里动了几下,身边的几条毒蛇便冲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攀上树枝,待国舅爷一靠近,出其不意的冲出去,一口咬下。 “啊……”国舅爷一声惨叫,一把掐死了蛇甩开,自己的身子却动弹不得了,自被咬的地方起升起一股麻痹的痛意,身子直挺挺的倒下,不受控制的一抖一抖的抽搐,嘴唇已然变成了黑色。 黑衣人追上来,见他中了蛇毒,已无药可救。这才转身离去。 四周空无一人,唯留一地的尸体让人触目惊心,清风拂过,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子血腥味,南疆长老现身,在袭渊身前蹲下。 “你你……是你……你……没死……”国舅爷垂死挣扎,眼前已经渐渐模糊。 南疆长老冷眼看着他,有些可惜的看着被袭渊杀死的蛇,诡异一笑,拿了刀子,在袭渊胸口划破。 再自袖中取了瓶子出来,拎出来一只蛊虫,袭渊恨得双眼通红,目眦尽裂。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疆长老松了手,那虫子钻进体内的一瞬,顿时昏了过去…… 上山打猎的猎户途经此处,看见这一地的尸体,吓得跌倒再在地,忙连滚带爬的起来,去城内报官。 “王爷,国舅爷出事了,全都死于非命。”沐风匆匆来报,琪王和袭玥俱是一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人如此大胆,敢对国舅爷出手。 小南已经将药水交给了姐姐。也算是了了南疆长老的交代,闲来无事,正欲去斗斗秋玲,却见琪王和姐姐正带着人匆匆的往外走,忙跟了出去。 城郊,琪王一行赶到的时候,正见衙差正在将尸体一一排开,摆成了一行,纷纷盖上了白布。 “下官见过琪王,琪王妃。” 琪王道:“情况如何?可有人生还?” “国舅府上下八十余口全都死于非命,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例外,全都是一击致命,目前看来,定是杀手所谓,手法熟练,毫无破绽……” 袭玥看着这些尸体,有些已经被安置好,有些还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起,一妇人手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死死地保护着的姿势,婴儿脸上尽是鲜血覆盖,而妇人则是死不瞑目。 袭玥拧紧了眉,她不是没见过杀人,只是如此血腥的灭门惨案,她倒是第一次见,尽管国舅爷伙同太子作恶多端,可这些老弱妇孺何其无辜,活生生的为他陪葬。实在让人心寒。 心里骤然一凉,袭玥手落在妇人的脸上,合上了她的双眼。 一只大掌落在她的肩上,许是袭玥脸上的怜悯太过明显,无端端的透着浓郁的哀伤,连带着琪王也蹙了眉,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袭玥勉力一笑,搭上他的手站起,继续查找有用的线索,能灭了这么多人,定是高手所谓,凭着这些伤口,或许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沐风仔细检查了每具尸体,没有发现袭渊的身影,忙回来跟琪王禀报,“王爷,没找到袭渊。” 琪王和袭玥相视一眼,国舅爷曾乃武将出身,身手自是不一般,饶是仅凭他一人,断然逃不出这些杀手的包围,可逃上一段距离倒不是不可能。 沐风会意,吩咐侍卫扩大范围搜查。 一阵马蹄呼啸而来,震得地面都跟着抖动,尘土飞扬而来,太子勒住马缰绳,见了这一幕,急忙翻身下马。脸色阴寒的紧。 “国舅爷在哪里?”太子被这一幕气红了眼,随手抓住一个衙差就问,“国舅爷在哪里?” “回太子,还未发现国舅爷的踪迹……” 太子阴霾的视线看着在远处兀自搜索的琪王与袭玥,拳头咯咯作响,恨不得将他们二人处之而后快。 能对舅舅痛下杀手的人,太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袭渊已经扳倒了舅舅,还笼络了舅舅在朝堂上的势力,断然没有在杀害舅舅,做出这种激怒他的蠢事。 跟着袭玥而来的秋玲见太子这个样子,便知道她误会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微微摇了头。 太子的阴霾更甚。不是琪王,那又会是谁? “你们,快给我找,无论如何,务必给我找到国舅。” “是!” 偷偷跟来的小南避开众人,从远处靠近,远远地看见这一地的尸首不由得瞪大了眼,实在是触目惊心,难免心生惧意,看到琪王和袭玥在不远处,她正欲跟他们打招呼,却发现脚下有些血迹。 他沿着血迹,看到了一条已死的毒蛇,是被人活活捏死了,她在这蛇身上感觉到了蛊虫的气息,难不成,国舅府满门被灭的时候,长老也在这里。 小南睁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眉头早就皱在了一起,她一眼扫过周围,一想到这些死去的人与长老有关系,顿时心下一片海然。 耳边隐隐的传来琪王与姐姐的对话。 “景琪,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袭渊下的手,从致命伤来看,凶手定是经过训练的杀手,动作快、准、狠。能做到这样熟悉人体的要害,并且一击致命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很难说,宫中的禁卫军,袭老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袭家军,皇宫里的影卫,以及江湖神秘杀手组织都有可能做到,若果是袭渊动的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如此做,只会让太子与他心生嫌隙,袭渊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做出这么自找死路的事来。” 杀手所为? 那就不是长老了,长老并无武功,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囚禁,身子也早就被折磨垮了,就算长老用巫蛊之术控制杀手,也是不可能的事。 杀手之所以能成为杀手,自制力非同一般,即便中了蛊,也不可能像正常时候一样有这么厉害的杀人手法。 “是你!” 浑厚狠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蚀骨的杀意,小南身子一僵,回过头来,对上的就是太子阴测测的几欲杀人的目光。 身子猛地一抖,自小他就没少欺负她,如今又因为长老的事对她恨之入骨,小南一见他就不受控制的觉得害怕。 暗骂自己没出息,小时候怕他也就罢了,现如今,岂能怕他? 小南挺直了小小的身板,冷的眼和他对视,碍于身高明显落了下风。 太子抽了剑,一步一步逼近小南,小南无奈后退,身子碰到了大树,在无路可退,被人伸手一拉,护在了怀里,“小南别怕!” 琪王挺身而出,将袭玥而小南护在身后,冷眼看向太子,“太子这是做什么?趁着大家不注意。欺负一个小孩子不成。” “萧景琪,小南是何身份你心知肚明,被忘了你体内的蛊是谁给你下的?”太子咬牙切齿的提醒。 小南自袭玥怀里探出头来,“小南虽然年纪小,但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闭嘴,”太子怒道,他才不会相信小南,南疆的人都一样狡诈,小南跟她们混在一起,信件中的秘密迟早会暴露,还不如就此杀了她。 念及此,太子动了手,琪王赤手空拳的与他对打,一时间,二人纠缠在一起,太子府和王府的侍卫统统赶过来,纷纷对峙。 太子一边用尽蛮力对付琪王,一边仗着人多的优势命令道:“杀了小南。” 沐风挡住太子府的人马,自觉地替琪王担当了保护王妃的人物,袭玥哪用得着他保护,见琪王对付太子迎刃有余,若不是太子仗着手中的剑,早就被琪王拿下了。 袭玥上前,翻身,一脚踹向一名侍卫,夺了他的剑,朝着琪王丢去,“景琪。接着!” 琪王接过剑,不出片刻,便击败太子,长剑直指着太子的咽喉,如同在战场上厮杀对决时一举拿下对方首领般命令道:“统统住手!” 眼见了太子被琪王拿下,太子府众人纷纷退下。 琪王收了剑,眸中俱是冷意,“太子若是像切磋,景琪随时乐意奉陪,只是,太子殿下这功夫,只怕连沐风都打不过,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你……”太子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见小南毫发无损的躲在袭玥身边,恨恨的瞪了琪王一眼,带了太子府的人马四散而去,沿着周围再扩大范围,寻国舅爷的踪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没事吧?”袭玥将琪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衣服下摆扯开了一道,顿时一阵紧张。 琪王勾了唇,柔声道:“放心,凭太子的能耐,伤不了我,这道口子,八成是挂在了树枝上了。” “没事就好,”袭玥放下心来,握紧了小南的手,“这里太血腥了,我先送小南回去。” “恩,我让沐风送你们回去。” 小南的目光停留在那条毒蛇上,看向远方,不知道长老会去哪里?若是被太子和琪王抓到,势必难逃一死。 幸好,刚才太子与琪王在此打斗,抹开了那些血迹…… “小南,跟姐姐回去!” “恩!”小南愣愣的点头,跟着袭玥远去。 琪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等他们走远了,一侍卫现身,将所看到的一切通通告知琪王之后便又隐匿起来,追着小南而去。 沐风检查了那条蛇,道:“王爷,这蛇应该是国舅爷捏死的,蛇的口中有血,国舅要是被咬伤了,定然跑不远。” 第109章 皇帝中毒 “马上带人沿着这里追下去,若是发现南疆长老的踪迹,格杀勿论。”琪王目光深沉,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 “父亲,国舅爷全家被灭,可是您……”太子久久未归,倒传来国舅爷全家被灭的消息,袭锦云只怕此时乃是父亲所谓,连忙派人去请父亲,自己在院子里焦急的踱着步子。 国舅爷被贬,太子心中已是不满,如今得知国舅爷遇害必定势要捉拿元凶,若这事真是父亲所谓,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 “你怎么回来了,不会让你请我父亲吗?”袭锦云见丫鬟去而复返,脸色不由得冷了。 “启禀太子妃,袭将军来了,就在大堂内等候。” 父亲既然能来,是不是代表这件事与父亲无关,定要问个清楚。 袭锦云心里头着急,带着丫鬟急匆匆的出了房间。 下人奉了茶,见袭渊脸色难看的紧,虎躯端坐在椅子上,隐隐透着不耐烦,连忙退了出去。 “父亲,”袭锦云未来倒先是唤道,等进了大堂,连忙吩咐丫鬟去外面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待大堂内再无外人,这才忙上前问道:“父亲,国舅爷的事情您可知晓?” “为父自然知晓。” “那父亲……”袭锦云心里一阵紧张,拉长了尾音。 袭渊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此事与为父无关,”区区一个被贬的国舅爷,他还不放在眼里,死了又如何,最重要的乃是他刚得知的消息…… 此事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对太子可是大大地不利,弄不好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化为灰烬。 马蹄声呼啸而来,远远地看见太子回来,管家立马迎了出去。将太子迎进府里,一边跟随着太子匆忙的步伐,一边道:“太子,袭将军来了,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多时。” “袭渊?”太子脸色阴沉的可怕,活似一只发狂的野兽,眼神里的怒意活似要吃人一般。 “太子妃,太子回来了,”丫鬟忙提醒袭锦云。 父亲向来说一不二,说是与他无关,定然就真的不会是他下的手,如此,袭锦云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父亲,女儿去沏茶!” 袭锦云前脚刚走。太子后脚就进了院子,步履沉重的进了大堂,见了袭渊顿时火冒三丈,念着并无证据,也只好硬生生的压抑着火气,在椅子上重重的坐下。 “太子,大事不好了!”袭渊语气沉重,向来总是如同老狐狸的一般的笑意也彻底从脸上消失了,倒真像是出了大事一般。 太子眸子戾气微未消,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国舅遇刺之事本宫已经知晓了,不仅知晓,还亲眼看见了国舅上上下下灭门的惨状,袭将军的眼线遍布遍布皇城,不会是现在才得知消息吧?” 袭渊早就料想到太子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将他的猜忌也看在眼里,当下也不作解释,“国舅遇刺固然事大,但臣要说的,可不是此事……” 砰地一声,太子气的一掌拍向桌子,打断了袭渊的话,“那么多条人命,在袭将军眼中就当真一文不值,舅舅扶持本宫多年,他遇刺都不算大事,袭将军认为,还有什么事情比舅舅的事还大?” 袭渊当即沉了脸,成大事者,怎可被一时的愤怒和猜忌冲昏了头脑,心中纵然不满,袭渊也不好对太子甩脸色,径直从袖子里拿出了上次让太子看过了来自边境将军的亲笔奏章,提醒道:“太子可还记得这个?” 太子见此,眼眸危险的眯起,只当是袭渊的威胁,“袭将军这是何意?” “臣所说的大事就是这个,”眼下大敌当前,袭渊不愿与太子再起口舌之争,直接开门见山,“此前,臣截获了这份奏章。除掉了前来送信的守卫,担心边境守将再派人过来,便在城外设置了眼线,果不然,还等来了一拨人马……” 太子闻言,总算冷静了几分,目光一凛,“可有除掉他们。” “本来是万无一失,只要他们敢靠近皇城一步,便难逃一死。只可惜……”袭渊缩了缩眸子,“半路里杀出了一队人马,将其中一人救走了。” “什么?”太子当下就是一惊,骤然起身。 袭渊继续道:“从剩下的几人身上均搜到了与这本相同的奏折,刑讯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大梁王上的亲笔书函就在被就走的那人身上。如今,那人被救,书函也落到了他人手中,倘若再到了琪王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闻言,顿时拧紧了眉,心底里顿时如遭重击,“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从你手中救人?难不成是琪王?” “若是琪王,这事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太子又怎么可能还能安然无恙的自由外出呢?”袭渊也不打算卖关子,直接说了三个字,“无、痕、阁!” 太子心生疑虑,“无痕阁又怎知边境守卫来皇城送信一事,而且还恰好在袭将军眼皮子底下救走了边境守卫?” “那是因为,无痕阁的驻地便在官道的必经之处,来往皇城的人,必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一开始,袭渊也在疑惑,知道打探到无痕阁在城外的一处驻地,便在官道必经之处的山林之上,那座山头隐蔽在密林深处,地势凶险,机关重重,一般人很难察觉,即便无意中闯入,也会在其中迷了路,被机关困死在其中。 “当初琪王妃落入悬崖,便是被无痕阁所救,非但如此,还为了护送琪王妃与太子大打出手,完全违背了无痕阁不与官府为敌的规矩。如今又救了边境守卫,只怕是要投靠琪王了,将书函交给琪王是迟早的事。” 一旦书函落在琪王手里,加上太子与南疆长老密谋的信件,便足以置太子于死地了。 这一点,袭渊不说,太子心中也自然想象得到。 太子沉了眸子,眼底多了一丝慌乱,久久没说话,眸子里越来越阴霾。不到最后绝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如今,倒真是被逼上了绝路。 不经意间见袭渊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压下了心头的慌意,从一进门就阴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袭渊既然能来,既然心中有数,“为今之计,唯有……逼宫!” 太子沉了气,眸中沉了几分,缓缓坐下,逼宫他不是没想过,自从上次借用玩偶一事谋害父皇未果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一步了。 本来就舅舅商量,待拿下琪王的兵符。就协同母后逼迫父皇退位,如今舅舅出事,琪王的势力渐长,又多了无痕阁的帮助,此时逼宫,无疑是最坏的时机。 “太子可曾想过,国舅爷被贬,于琪王已是强弓之弩,断然不会派人将国舅赶尽杀绝,那这天下,又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 袭渊言尽于此,太子细细一想,脑中便有了答案,思来想去,就只剩下父皇。 上次玩偶一事失败,其中原委定然瞒不过父皇,舅舅一直被官银一事纠缠,影响深远,父皇身为一国之主,不能将如此丑事搬到台面上,才有意贬了舅舅的官职,再趁机斩草除根。 这么做,也算是为琪王彻底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太子,眼下是最好的时机,若等到琪王将证据送到皇上面前,一切,便都晚了!” 前来送茶的袭锦云听到这番对话,惊得松了手。茶盘跌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见太子和父亲都目光阴冷的看着她,顿时慌了手脚,双手紧张的握起,脸色苍白了几分。 太子拿了配剑,目露狠意的一步一步靠近,活似来索命的阎罗,袭锦云僵住了身子,身边的丫鬟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剑尖落在丫鬟面前,太子意味不明的问向袭锦云,“你听到了什么?” “……”袭锦云指节泛白,双眸不受控制的眨了眨。 丫鬟只当太子是在责问她,忙直起身子,飞快的摇着头,“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太子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长剑抬起,到了丫鬟的眼前,闪着赤裸裸的寒光,太子的声音泛着冷意,“本宫向来只相信死人!” 丫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顾不得其他,连忙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袭锦云身子一抖,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闪过,一缕秀发潸然落下。接着便听到丫鬟一声惨叫,长剑划破了脖颈,直挺挺的躺倒在袭锦云跟前,瞪大的眸子睁着,鲜血汩汩的留着,颤抖着一只手抓向袭锦云,下一刻,便没了动静。 侍卫们进来,处理了丫鬟的尸首。 袭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锦云,先回房间去吧。” “是,父亲!”袭锦云脸色惨白,条件反射的应道。转身机械的离开了大堂。 太子拿了毛巾,神色淡然的擦拭着剑上的血,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面无表情的勾了半边唇,“袭将军准备何时动手?” “过几日,乃是武状元选拔之日,皇上定然会召见新科状元入宫封赏,到时候,只需让新科状元趁机杀了皇上,以此嫁祸给琪王。 在此之前,太子务必要提醒皇后娘娘,切莫让皇上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届时,宫中禁军也绝对不会让琪王等人踏入皇城半步。” “……”太子沉思良久,为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做了。“袭将军打算怎么做?琪王只怕是早有提防,新科状元的人选务必慎重!” “太子放心,这新科状元的人选臣心中早有人选,定然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袭渊脸上又露出护狐狸一般的笑意,无端端的让人心底里发寒。 琪王府,有人悄无声息的将北梁王上写给皇帝的书函送到了琪王府,太子与南疆长老勾结一事的证据有了,如今,又多了一条罪证。 琪王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待明日进宫,呈给父皇,彻底扳倒太子。 皇宫内,一伙死士突然闯进皇宫,大开杀戒,在宫中四处作乱,死伤无数,还未闯到御书房,便被影卫拿下,纷纷服毒自尽。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王府,沐风连忙禀告琪王,“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皇宫,企图刺杀皇上。” “什么?”琪王一瞬间变了脸色,“父皇怎么样?” “皇上安好,刺客已被悉数拿下,却都服毒自尽,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刺客,那么多禁卫军还能让刺客闯入御书房?莫不是太子按耐不住,要对父皇下手了?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琪王急匆匆的让人备马,袭玥跟着他一起出了王府,倒在王府外与皇帝派来请他入宫的侍卫撞了个正着。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宫内,御书房外遍布禁卫军,袭渊第一时间进宫负荆请罪,皇帝龙颜大怒,以失职之嘴让人暂且卸下他宫中禁卫军首领的职位,重打三十大板。 殿内,一阵噼里啪啦作响,花瓶瓷器碎了一地,奴才侍女亦是跪了一地,就连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也被全部掀翻在地。 皇帝发泄了怒火,这才甩开衣袖坐下,气的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曹公公等皇帝怒火平息了一些,这才挥退了奴才侍女,在皇帝身边伺候着。 “皇上消消气,免得气坏了身子。”曹公公给皇帝奉了茶,小心的揣摩着皇帝的心思。 皇帝一声冷哼,哪有心情喝茶,“宫中禁卫军无数,竟能让几个小毛贼闯进御书房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嗤笑。” 外面板子落在屁股上的声响错落有致,皇帝听在耳里,才觉得怒意稍减了些,这个袭渊,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这些此刻能逃到这里来,定然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不过就是派人除了国舅,太子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索性,借此夺了袭渊宫中禁军的统领权,日后,定要将这权利交到琪王手里。 想到琪王,皇帝问向曹公公:“派去传信的人去了多久了?” “回皇上,快半个时辰了,想必这会儿琪王差不多该到宫门口了。” 殿外,皇后一身雍容华贵,身边的侍女手中端着一碗汤,途径袭渊的时候,皇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袭渊虽然被打,却不见一丝狼狈,还勾了唇,回敬皇后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眼见着皇后进来,皇上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移开了目光。 皇后倒是笑脸迎人,将侍女手中的汤碗端了下来,送到了皇帝跟前,“臣妾听说皇上晚膳一口未尽,特命人煮了碗银耳汤给皇上送来,天大的事。也不能饿坏了身子不是。” 皇后这一番讲话说的倒是贤良淑德,让皇帝想发火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曹公公见此,拿了银针出来欲检查银耳汤,被皇后一瞪,先一步端起了银耳汤,用汤勺搅了搅,轻轻喝了一口,这才递给皇帝。 皇帝未动,看了曹公公一眼,凉凉的道:“这宫里的规矩,可不能废。” 曹公公得了皇帝的暗示,将银针探入银耳汤里,等取出来时,银针毫无变化。这才皇帝点了头。 皇帝无心应付皇后,知道这汤没问题,便一饮而尽,也好快些将皇后打发走。 皇后美目微眯,眼见着皇帝喝下,唇边扬起一抹弧度,隐隐透着得意,曹公公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琪王殿下……” 外面传来声响,皇帝心中一喜,刚站起身来,便觉得腹中一痛,紧接着身子踉跄了几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皇上……”曹公公见此。慌了神,忙上前欲扶着皇帝,却被皇后带来的侍女抓了起来。 皇后扶着说不出话,渐渐软倒在地的皇上,美目中晃过一丝阴狠毒辣,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着曹公公,斥责道:“皇上,皇上……大胆奴才,竟然下毒谋害皇上……” 琪王和袭玥刚到门口,还未让小太监去通报皇帝,便听到里面传来皇后薄怒的嗓音,当下冲了进去。 “父皇,父皇……” “太医。快宣太医!”琪王推开皇后,忙扶起皇帝,皇帝颤抖着手想要指向皇后,皇后却是站到了琪王身后,皇帝瞪大了眼,嘴巴张着,一颤一颤的想说些什么,可一肚子的话却全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太医赶到,赶紧让众人散开,顺带将所有窗户打开,让大家暂时在殿外等候。 殿外,曹公公被侍卫押着,跪在了地上,皇后故作伤心,拿了帕子有一些没一下的擦着徐武的眼泪。 琪王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这一幕,本就威严的脸庞此时更是冷的厉害,“曹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琪王,这一切都是……” “都是什么?”琪王追问。 “都是……”曹公公脸色惨白,皇后用来擦拭的手帕上面绣着一个‘玉’字,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当下曹公公只能高声喊冤,“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请琪王明察,奴才冤枉啊……” 袭玥提醒琪王,扫了一眼皇后的手帕,皇帝的毒定是皇后下的。有意嫁祸给曹公公,你是曹公公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不得已才不能说出真相。 皇后心中得意,被侍女扶着站起,“曹公公胆敢谋害皇上,来人呐,将他带下去处死!” “慢着!”琪王道:“此时尚未查清,就这么处死了曹公公,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 皇后轻声回应,“琪王这是何意,本宫亲眼所见,皇上就是喝了这奴才递的茶才突然中毒,难不成还能是旁人不成?” 琪王冷笑,冰冷刺骨的视线直逼向皇后,“是不是旁人,皇后娘娘心知肚明!” “你……”皇后顿时变了脸,眯起了眸子,摆着皇后的架子命令,“本宫有令,立即处死曹公公。” “谁敢!”琪王厉声道,冷眸扫过前来捉拿曹公公的侍卫,“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威严的气势一出,琪王便是在战场上铁血无情的少年将军,一身铁骨铮铮,让侍卫们不敢妄动。 皇后哼了一声,笑道:“既然琪王要证据。待会等太医出来,检查一下茶杯,便知有没有毒,到时候琪王若是再包庇他,休怪本宫不客气。” 沐风一路疾驰,赶回王府,就带着郁尘进宫,郁尘气喘如牛,碍于事态严重,也没有抱怨半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子闻讯而来,假情假意的跟着皇后上演着亲情的戏码,声声的喊着父皇。 殿门打开,太医出来。琪王和袭玥忙迎上去,“父皇如何?” 太子和皇后也故作焦急,一同看向太医,“皇上所中之毒毒性不强,性命虽无忧,可短时间内却是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了。” 琪王进了店内,眼见着皇帝呼吸已然平稳,可这脸色却明显透着一丝中毒迹象。 郁尘匆匆赶到,忙被众人请了进来。 皇后看着郁尘进来,柳眉微蹙,捏紧了太子的手,郁尘出身医药世家,又自小拜在鬼医门下。医术可见一番,万一这毒……被他轻易地就解开了可如何是好? “母后放心,”太子拍了拍皇后的手,让她安心,他既然敢这么做,就绝对不会让郁尘查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此毒能是令人身体麻痹,看起来患者仿佛中毒很深,其实不会有生命危险,根基剂量的轻重来决定患者患者恢复的时间。 皇后泪眼涟涟,等郁尘收了手,就上前拉着皇帝的手,守在皇帝身边,道:“索性皇上平安无事,否则。这奴才,死一万次一千次也不足惜。” 琪王暗自握紧了拳,忍住将她从父皇身边拉开的冲动。 太子叫来太医:“将这茶杯好好检查检查,看看胆敢给父皇下毒之人究竟是不是曹公公,免得琪王再替这奴才开脱。” 第110章 太后出面,维护琪王 郁尘检查之后,脸色越来越沉。 “父皇怎么样?”琪王见他叹了气,连忙问道。 “此毒名叫七日醉,中毒者全身麻痹,沉睡不醒,不会危及生命,只是这几日皇上这七日便是要昏迷了……” “皇上……”郁尘这边话音刚落,皇后就带着哭腔扑到了皇帝跟前,眼泪说掉就掉,琪王看着她这副假情假意的模样,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太监检查茶杯,用银针探入其中,并未查出下毒的痕迹,他看向太子,摇了摇头。 袭玥上前,注意到一旁放着的汤碗,汤已经见底,定是皇帝喝过了,冷眸看着太医,指了指汤碗。 太医却是看向了太子,见太子点了头,这才着手检查。 期间,太子始终是成竹在胸的模样,袭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子和皇后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势必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顿然不会让他们查出个蛛丝马迹来,而这太医处处看着太子的眼色行事,定然是太子的人。 “郁尘,你也来看看!”袭玥怕这太子动手脚,特意叫郁尘过来,同为医者,这太医若是动什么手脚,定然逃不过郁尘的眼睛。 正想着,一抹阴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看向太子,太子却是挑了眉,竟然微微弯了唇,仿佛在嘲笑袭玥此举实在多余,幽幽地提醒:“张太医,别光顾着检查汤水,这容器也给我检查仔细了!” “是。太子!” 若是茶杯杯口被人摸了毒药,也一样可以躲过银针的搜查,置人于死地。 郁尘命人拿来了清水,将茶杯和汤碗分别放进不同的水里,再用银针来检查,结果一目了然。 两根银针同时探进去,不一会儿,放有茶杯的清水里的银针便变成了黑色,而另一根银针却好好的。 “来人呐!”太子喊道,怒指着曹公公,“证据确凿,将他拉下去杖毙!” “慢着!”琪王阻止道。 太子一声冷笑,挺直了背脊,双眸阴测测的盯着琪王,“怎么,琪王不是要证据吗,如今毒可是郁尘亲自检验出来的,琪王莫不是还要包庇这奴才?” “曹公公跟随父皇多年,如今犯下弥天大罪,定是有人指使,若是就这么处死他,岂不是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呵呵呵……”太子像听到了笑话似的,等他收敛了笑,眼睛猛地看向琪王,一步一步靠近他,“琪王如此维护曹公公,难不成,琪王便是这幕后黑手?” 当真是贼喊捉贼。袭玥站在琪王身边,凉凉的对太子嗤之以鼻,“太子殿下,莫不是急糊涂了,父皇如今遭奸人所害,虽昏迷着,但七日之后,等父皇醒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太子又何必急于一时。这宫里的公公丫鬟不在少数,仅凭茶杯上有毒就断定是曹公公所为,岂不有失公允?” “公允?”太子来到袭玥跟前,居高临下的道:“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也配得上‘公允’二字?” 身为东宫之主,未来的皇帝,竟然如此看待一条生命,看他眼底,这天下百姓岂不都是蝼蚁之辈,任他踩在脚底下,让这样的人主宰天下,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琪王将袭玥护在身后,挡住太子的视线,如此人渣,害怕污了王妃的眼,“太子莫不是忘了,这天下之主,乃是父皇,如今父皇不省人事。太子就大开杀戒,难不成是想掩盖罪行吗?” “你……”太子已然盛怒,与琪王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传来太监的一声喊:“太后娘娘到!” “我的皇儿,皇儿……”伴随着苍老忧心的呼唤,太后娘娘被沈公公扶着,急匆匆的来到了床边。 一屋子的人跪倒一片,皇后起身去搀扶太后,太后却是一把拂开了她的手,丝毫不给她好脸色,直接在床边坐下,“皇儿,皇儿……” 皇后被拂开的一瞬,脸色难看了几分,纵然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忍者,暗冷笑,死老太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这么难伺候。等太子登基,看你还能看嚣张多久。 “太后,皇上他……”皇后凑上去,一开口便是哭腔,还假情假意的抹眼泪,太后虽年事已高,可这浑身凌厉的气势不但没减,反而因为资历摆在那里,到是威严的很。 太后淡淡的瞧了皇后一眼,对她的不满全写在脸上,本想问问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却见太医就站在太子身后,跟个狗腿子似的,当下就眼神一变,又见郁尘也在,语气都缓和了几分,“郁公子,皇上情况如何?” 郁尘回道:“回太后,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会昏睡不醒,待七日过后,便会醒来。” “七日?”太后一听,这还了得,“昏迷七日,不吃不喝的,皇帝哪受得了的啊?” “太后放心,皇上虽不能进食,可汤药却是可以的,待郁尘开了药方,每日熬了给皇上喝了,定然能安然无恙的熬过七天。” “如此,便好。”太后长松了口气,见这满屋子的人还跪着,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唯独那曹公公却跪着,身边还站着两名侍卫,隐隐猜到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时候,皇帝好好地,怎么会中毒?” 太子先一步指着曹公公道:“皇祖母,父皇是被这奴才在茶杯上下毒,乃是郁公子亲自检验出来的,恳请皇祖母降罪,将这大胆奴才拉出去杖毙!” 好个太子,恶人先告状不说,竟然还拉着他当证人,郁尘当即澄清道:“启禀太后,这毒的确是郁尘查出来的没错,可凶手是不是曹公公,郁尘不敢妄言,还请太后三思。” “太后。本宫亲眼所见,当时在这殿内伺候的就只有这奴才一人在,皇上的饮食由他全权负责,如今除了纰漏,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他,都难逃一死。” 太后只听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蹙了眉,没好气的看皇后一眼,“只有曹公公一人,那你难不成就不是人了?” “……”皇后何曾被人如此诋毁,气的咬紧了牙,压抑着火气,被侍女扶着,移开了眼。 “景琪,你来说说。”这满屋子的人,谁都有可能会因为觊觎这皇位而谋害皇帝,唯独景琪这孩子,皇帝要将皇位拱手相让,他都未必多看一眼,断然不回有谋逆之心。 “回皇祖母,曹公公纵然胆大包天,身后也必定有指使之人,倘若将他杀了,岂不是便宜了凶手,依儿臣之见,不如将他暂时收押,严加审问,待父皇醒来,再行处置。” “所言有理。”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态度与面向皇后和太子的截然不同,这可气坏了太子,忙着急上前,太后却是以毋庸置疑的口吻直接下了命令,“就按照琪王的意见办!” 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小太监进来禀报,“启禀太后,柳丞相领着几位重臣在外等候。” “来的正好,宣丞相进来。” “臣拜见太后!” “起来吧。” “谢太后。” 如今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如今皇帝昏迷不醒,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理说应该让太子监国,就怕太子一旦掌权,会趁机对琪王赶尽杀绝,如今听闻丞相已是琪王的人,如此,也算是能监督太子,帮衬琪王。 太后正襟危坐,下令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从今日,有太子监国,代为处理政务,念太子年少,特命柳丞相辅佐太子,凡朝中大事,须得经太子与柳丞相共同商议之后,方可执行。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太子再听到前半句还是成竹在胸,可这后半句话话就让他变了脸色,让他监国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却给了柳丞相这么大的权力,共同商议?难不成以后治理朝政,还得经过柳丞相同意不成? “皇祖母……”太意欲反驳,柳丞相却是先一步谢恩,“太后圣明,臣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皇祖母圣明!”琪王也趁机随声附和。 太后看向一脸不悦的太子,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太子有建议不成?” 太子纵然心中不满,也不能违背太后的意愿,只能咬了牙道:“孙儿不敢!” “不敢就好。”太后语气不善的哼道,“太子接手政务,那这下毒一事就交给琪王来查,务必要找出元凶。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看来,这太后倒是和皇帝是一心的,都对琪王钟爱有加,对太子和皇后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只怕长期以来,忌惮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已久,虽拿他们无可奈何,可这关键时刻,帮琪王争取机会倒是可以的。 袭玥对着太后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一双过于犀利的凤眸,虽年近古稀。可这说起话来绝不含糊。想必,年轻时候定是一枚狠角色,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成为太后。 众人陆陆续续退下,琪王牵了袭玥一同往外走,却听得太后叫道:“等等。” 袭玥和琪王回过头去,却见太后却是直直的看着她,与看皇后和太子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同样的厌恶,同样的轻蔑和凌厉。 “琪王妃留下!”太后直接点名。 琪王自是知道皇祖母与父皇的心思,生怕皇祖母对袭玥不利,正欲开口,袭玥却是握紧了他的手,微微勾了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太后再是厉害,也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留下,再杀了她不成,好歹她也是琪王民正言顺的琪王妃。 琪王自是不放心,别说是性命,就算是伤她一丝一毫也绝不希望,袭玥唇角的弧度拉大,眨了眼,在他耳边轻声道:“太子必定还会有动作,我留下,也能保护皇上,你就放心吧。” 郁尘也在他身边提醒,“这几日,我也会我也会留在宫里照看皇上,有我保护王妃。你就放心吧。” “若是有危险,只管保护好自己,出了任何事,有我顶着!”以袭玥的身手,逃出皇宫并非难事,就怕她顾忌皇祖母而束手就擒,所以,琪王才不得不嘱咐她。 “嗯!”袭玥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回了殿内。 袭渊挨了三十大板,饶是将军虎躯,也有些受不住,被人抬着送回了袭府。 柳氏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还以为派刺客进宫假意刺杀皇帝的事情败露了,忙关上门,来到床边,焦急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事情出了纰漏?” “怎么可能,我假意派刺客进宫,为的就是为以后陷害琪王埋下种子,那些刺客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死士,不可能走漏风声,皇上会震怒,借机降罪于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看起来如此气愤……”他们是夫妻,他这脸色绝不是因为疼。 “哼!”袭渊重重的沉了气,虎目更是气的通红。趁着一张黑脸,更是如狼一般狠绝,“本以为太子如今要依附于我袭家的势力,定会按照我说的来,却不曾想,太子竟然与皇后背着我给皇上下毒,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给皇上……下毒?”柳氏睁大了美目,弑君可是死罪啊,太子和皇后一旦失败,岂不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这皇城岂不是也要变天了? 柳氏小心翼翼的问:“那皇上……?” “皇上只是昏迷而已,如今朝政由太子代为打理,如今,太子占了上风,必定会打压琪王,我们袭府一旦功高震主,只怕将来太子登基,袭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太子此举,无非就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提醒我不要忘了尊卑,也顺便让我知道,即便国舅爷不在,太子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柳氏忧心忡忡,“那可如何是好?” 袭渊眼中染上一股狠意,意味不明的道:“若袭家成为这天下之主……” “老爷,您真的打定主意了?” 袭渊不答反问:“夫人难倒怕了?” “……”柳氏虽然早就知道他有此意,才会处心积虑的除掉国舅,断了太子一臂,让太子只能依附于他,将来即便太子登基,定会先对付琪王。 待除掉琪王之后,以太子刚愎自用,冷傲无情的行事作风定然会惹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届时只需以声讨之名逼太子下位,借机在扶持一位无权无势的皇子上位,成为傀儡皇帝,那这天下的生杀大权便尽归我袭家所有了。 “无毒不丈夫,夫人切莫心慈手软。” 柳氏回神,“老爷放心,妾身愿与老爷共谋大事。” “这几年,我让你多与朝中重臣的家眷来往,可有探查到什么把柄?” “大臣们都很谨慎。臣妾多年来掌握的把柄倒是不少,可妾身发现,吏部、刑部、兵部、工部、户部、礼部六位尚书大人以及新任的大理寺卿府上的夫人都对大臣的事情决口不谈,待臣妾略施小计,定能套出有用的把柄。” “如此,甚好,这几位大人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尤其是六位尚书大人,一直以来都在太子与琪王之间左右逢迎,将来能为我所用,必定如虎添翼。” “谁?”咯吱一声,守在外面的心腹拔了剑,迅速逼近窗前,见了来人。却是一惊。 袭渊听见动静,顿时变了脸色,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便是灭九族的大罪。 门被推开,心腹进来,袭渊问道:“何人在外面?” “是我!” 袭锦弘迈进屋里,神色复杂,一双耿直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袭渊。 袭渊神色稍黯,看向心腹道:“出去吧!” “是!” 待门合上,袭渊冲袭锦弘招了招手,“锦弘,过来,为父有话跟你说。” 袭锦弘站在原地不动,眸子更亮,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当下一时气不过,话一出口就带着一股火药味,“爹,咱们袭家世代忠良,向来忠心耿耿,爷爷还是开朝元老,蒙先皇亲赐尚方宝剑,给予袭府无上荣光,爹怎么可如此忘恩负义,竟然声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袭锦弘一股脑水,但觉心头舒服了些许,可袭渊堂堂大将军,却被儿子一通教训,脸色难看的紧,若不是身上有伤,只怕得跳下去扇他一巴掌。 “这就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袭渊怒道。 袭锦弘也跟着拔高了音量,“爹,咱们袭家现在在朝堂上也算是举足轻重,您又何必搅到皇家的是非之中,您这么做,会让我们袭家……唔唔……” 眼见着袭渊的脸色越来越黑,柳氏连忙上前捂住儿子的嘴,“老爷,锦弘年纪尚轻,不知轻重,您别放在心上。” “哼,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袭锦弘掰开母亲的手,“娘,您不帮着劝劝爹,堵我的嘴干嘛啊?” “你啊,”柳氏伸手,在儿子脑门上拍了一下,“这么大声音,想让袭府上上下下都听见吗?” “娘,锦弘这不是……” “还敢顶嘴!”柳氏厉声道,作势要打。 袭锦弘不甘不愿的降低了声音,“好了,儿子错了还不行嘛。” 袭渊瞧着他那不情愿的模样,压下火气,问他:“锦弘,你跟爹说说,将来想干什么?” 一说起这个,袭锦弘来了精神,仰着脖子,挺起胸膛,志得意满的道:“身为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重,锦弘要考取武状元,将来做了将军征战沙场,为我袭家建功立业,即便将来战死沙场,也能流芳百世……” “混账!”袭锦弘越说袭渊的脸色越沉,抓起手边的枕头就丢了过去,“战死沙场?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放着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学那琪王征战沙场,是要活活气死为父吗?” “爹,征战沙场有什么不好,总比你狼子野心要好……唔唔……娘,您怎么……唔唔……” “逆子、逆子……”袭渊气得浑身发抖,顾不得身上的伤,就欲下床教训教训儿子。 “老爷,您好好休息,我带锦弘出去。”柳氏连忙捂着儿子的嘴,将儿子带了出去。 宫内,袭玥已经跪了半个时辰,太后却依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沈公公拧了热毛巾,递到了太后手里。 太后忧心皇帝,此刻倒像是个慈善的母亲,小心地擦拭着皇帝的手,待做完这一切,将毛巾交给沈公公,这才看向袭玥,眼中的温柔一瞬间消失殆尽,又恢复了那副犀利的模样,许是要威慑袭玥,浑身的气势更甚。 太后来到了桌边坐下,身边的几个侍女上前,围绕在太后的膝下,熟稔的轻敲揉捏。 沈连海奉了茶,太后抿了一口,这才道:“你叫袭玥?是吧?” 袭玥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敬意,眉宇间的英气不减,反而多了几分顺从。恭敬地回道:“回太后,是。” “你过来,”太后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是喜是怒,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太后的真容,但袭玥感觉的到太后对她非常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定会想尽办法刁难她。 这一点,倒与皇帝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母子。 换作是旁人,袭玥定然不会委屈,可这是景琪的祖母,说到底也算是景琪最亲的家人,即便给她几分下马威,也无可厚非。 袭玥顺从走近了太后,轻轻唤道:“皇祖母!” 太后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子,挥开了丫鬟,幽幽地道:“跪下,给我揉揉腿。” 袭玥从容不迫的跪下,没有一丝忸怩,十指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看反复了几下,看的太后都以为她要揍人了,这才拿捏着力道,覆上太后的腿,试探了几下轻重,才张弛有度的替她揉捏。 “轻了,你这是捏腿呢,还是在摸衣料呢?” 袭玥微微一笑,“袭玥自小就曾为了兄弟姐妹们学过推拿之术,太后身子金贵,袭玥唯恐用力太重,太后一时不适应,这才放轻了力道。” 兄弟姐妹? 太后心头倒是有了几分疑惑,她身为袭府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的,哪用得着给兄弟姐妹做这等低贱之事? 第111章 太后刁难,袭玥不卑不亢 袭玥说着,手下渐渐加重了力道,时重时轻,重时肌肉骤然酸疼,轻时又仿佛揪起的酸疼感一瞬间被释放,舒服到极致。 太后毫无准备,因为她忽然用力而骤起眉头,又在下一刻伴随着她释放的力道舒展开来,眉宇之间隐隐浮现出一丝条件反射的舒适,却在看到袭玥脸上的自信而故作不满的板起脸来。 “行了,别捏了,骨头都被被你捏散了。” 太后挥了挥手。袭玥立马停了下来。 身边的丫鬟奉上了茶,太后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看也不看袭玥一眼,吊着眼皮专注着手上的茶杯。今日,她倒要趁此机会,看看这丫头究竟有什么能耐,让景琪如此执着,把她当宝贝似的护着。 “你乃袭家大小姐,棋琴书画想必样样精通吧?” 不巧,她一样都不会,袭玥老老实实的回道:“怕是要让皇祖母失望了。袭玥不懂琴棋书画?” 太后理所应当的又问:“不懂琴棋书画,那便是精于女红了?” 女儿家无非就是这两方面,尤其是官宦家的大家闺秀,样样精通倒是少数。可若是一样都不会就太稀奇了。 女红? 袭玥缝缝补补倒是没问题,但显然,太后口中的女红不可能是缝缝补补那么简单,势必得是向如意姑娘那般享誉皇城,有着精湛的的绣工才行。 让她拿着针线杀人易如反掌,可唯独绣花,她倒是从来没试过。 袭玥依旧面不改色,“袭玥从未学过女红。” 从未学过? 太后闻言,脸色已经沉了一半,暗自替自己的皇孙不值,如此粗鄙的女人到底哪一点好? 袭玥跪了良久,太后才再次问道:“你与琪王成亲多久了?” “回皇祖母,三月有余!” “三月有余?”太后手上一僵,将茶杯重重地放下,瞥了她一眼,眼中已经开始动怒了。“三月都未曾怀上孩子?” “……”这是实情,古人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不能反驳太后,只能选择默认。 太后看袭玥越发不顺眼了,如此女子实在有辱皇门。 自手腕上摘下翡翠镯子。恩赐一般递与袭玥,“说起来,这也算是哀家头一次见你,这镯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袭玥刚准备伸手去接,太后却先一步松开了镯子,等着镯子摔碎了再向袭玥问罪。 眼看着镯子落地,袭玥面色如常地抬了眼皮,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伸手一捞,镯子就径直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不卑不亢的行礼,“袭玥谢过皇祖母!” 太后总算是子啊袭玥身上看到点可取之处,只不过,一个女儿家的,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练武? “人老了,这瞌睡就多了。可皇帝中毒昏迷,哀家实在放心不下……”太后一只手搭着沈公公站起,另一只手扶着太阳穴,有些头疼似的捏了捏。话说了一半就没下半句了,分明就是给袭玥在留机会。 明知道是个坑,袭玥还是心甘情愿的应了,“袭玥愿意留下来照顾父皇。” 这丫头倒是个识相的主。“既然自愿留下来,那今晚就在这殿内跪上一整夜,替皇帝向上天祈福,你可能做到!” “请皇祖母放心。袭玥定会彻夜守护,绝不会再让贼人有机可乘。” 监牢,大理寺卿李大人亲自审问,曹公公闭口不言,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任由狱卒如何用刑,都不愿说出半个字来。 “大人,他晕过去了。”狱卒禀报。 李大人瞅着面无表情的沐风。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将人送来大理寺是和意思,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命令道:“给我泼醒他,继续打,务必让他说出幕后主使来。” “是!”狱卒领了命,更是毫不客气的舀起一碗凉水就泼到了曹公公身上,待他悠悠转醒,便又挥起了皮鞭。 就在这时,侍卫带着一名女子过来,身上罩着一件黑色披风,看起来格外神秘。沐风这才开了口,“慢着,你们先下去。” 狱卒看了一眼李大人,李大人悄悄使了眼色,狱卒才退了下去,待几名狱卒全部退了出去,李大人靠近沐风,悄然打量了一下他让侍卫带来的女子,她脸上遮着,看不出面容。李大人暗想,既然能带来这里,定然是能让曹公公开口的人物。 “这奴才软硬不吃。副将军可有良策?”李大人有些讨好地问,想要趁此和沐风拉近关系,也想趁机打听一下这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一旦太子施压,他也要告知于他。 世人皆知,琪王重情重义,而这沐风自小跟在琪王出生入死,堪称琪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能与他攀上交情,将来若是琪王得了势,也算是有个交情在这里。 沐风看都未看他一眼,只凉凉的道:“李大人也下去吧,接下来,沐风知道该怎么做。” “……”李大人热脸贴冷屁股,脸色僵了几分,碍于沐风的身份,纵然心中奇怪,琪王为何要将人送到大理寺来,无奈沐风这块硬石头,套不出点来话来,只好先下去。 等李大人也出去了,沐风命侍卫把手,确定无人靠近后,带着女子上前。 “大哥,大哥……”女子摘下脸上的布,颤抖着手看着被打的浑身是血,鼻青脸肿的曹公公,早已泪流满脸。一声声唤着,声音里带着哭声。 曹公公听出了妹妹的声音,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艰难地张口,“妹妹,你不是……不是……”不是被皇后控制了吗,为何又在这里? “哥哥,你想问什么?”女子拿着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曹公公脸上的血。 沐风直接挥剑砍断了曹公公身上的绳子,曹公公得了自由,失而复得一般抱着女子抱头痛哭。 沐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前,曹公公不张嘴,既不承认自己下毒,也不愿指认皇后,王爷便断定曹公公有把柄在皇后手里。 经调查,曹公公就只有一个亲妹妹而已,想必他不敢轻易指认皇后,定是因为这个。 “妹妹,你不是在皇后手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皇后?”女子以一头雾水,“我没有被任何抓啊,哥,你赶紧跟副将军说出实情,妹妹就只有你一个家人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女子声泪俱下,曹公公没了后顾之忧,终于忍不住向沐风坦白了实情,并且摁上了手印,待手印摁上的那一刻,身边的女子突然起身,一掌劈晕了他。 第112章 太子欲对袭玥不轨 女子从脸上揭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冰冷的俏颜,眼神也从刚才的温柔似水变得冷漠无情,恭敬的等候着沐风的命令。 “……”沐风奉琪王之命,去打听曹公公的家人,得知她唯一的妹妹前不久突然消失,便料到定是皇后抓了他妹妹,以此为要挟,让他不敢说真话。 前去打听消息的人得来的消息却是,曹公公的妹妹被皇后抓去不久就已经因为身染恶疾而暴毙身亡了,在宫里,皇后不过是用她妹妹的随身之物骗他罢了。 “……”沐风看了曹公公一眼,女子会意,换上了曹公公的衣物,拨乱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还从曹公公身上抹了把血涂在脸上。 待她做完这一切,沐风招了招手,几名侍卫进来,扶着身穿女子衣物,浑身上下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曹公公出去。 李大人看着紧闭的牢房门,心中着实郁闷,竟然在自己的府衙内被人拒之门外,即便对方只是琪王身边的一个副将,他也得罪不起。 眼见着牢门打开,李大人忙讨好的上前,见沐风身后的侍卫扶着那位姑娘,看样子像是受了伤,这身形,似乎比那名女子要高上一点,胖上一点,而且,这人身上一股血腥味。想必就是那曹公公无疑。 李大人心生疑虑,明明已经确定这人就是曹公公还是装傻的问道:“副将军,这位姑娘是……” 沐风却答非所问,意有所指的提醒他,“曹公公我已经送到了这里,他可是谋害换上的嫌犯,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李大人难辞其咎!” “这……”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呢吗,将人大张旗鼓的送进来,又悄无声息的接出去,若是皇后和太子追究起来,他该如何是好? “沐风告辞!” 李大人敢怒不敢言,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了,目送了沐风远去,匆匆进了监牢,眼见着牢房里躺在干草上的人影,虽看不出面容,这背影看起来倒是与消瘦的曹公公有几分相似,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到时候,太子若是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大人,副将军此举何意?既然将人送来,就何必偷偷带走,还留下来一个冒牌货?”心腹问道。 “没听见副将军临走前说了什么吗?太子在朝中耳目众多,这大理寺只怕也不例外。如今琪王让副将军大张旗鼓的将人送过来,就是为了让皇后知道,曹公公就在大理寺,要是想杀人灭口,就得到大理寺来。” “您是说,今晚会有杀手?” “自然会有,皇后指认曹公公,曹公公就得死,如今太子成了监国,今晚,曹公公非死不可。” “那大人该如何是好,帮了琪王,势必得罪太子,若是任由太子除了曹公公,势必又会开罪琪王……大人一直在太子与琪王之间左右逢迎,如今,也是时候做出个抉择了!” “时机未到啊,”李大人幽幽叹了一声,“如今,皇上中毒,太子成了监国,加上袭渊的势力,便是只手遮天。可从今晚的事来看。太子若是真的信任袭渊,袭渊也就不至于挨了三十大板。” 李大人负手而立,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幽幽叹道:“我们还需再等等,原本以为是太子和琪王相争,如今看来,就连袭渊也想凑个热闹,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朝堂上,必有一番腥风血雨……” 他也真够倒霉的,刚当上这大理寺卿不久,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问题,一个弄不好,琪王和太子便都得罪了,日后还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琪王忙着调查皇上中毒一事,此刻王府内正灯火通明,侍卫进进出出,个个面色严肃,像是天塌下来一般,无端端的让人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府里的下人丫鬟私底下也议论纷纷,人心惶惶的。 秋玲自然也坐不住了,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对小南下手,就得知琪王已经破解信件的秘密,与袭玥一同赶往皇宫,欲向皇帝高发太子。 幸亏太子早就准备,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皇帝出了事,如今,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又是监国,琪王手中的证据便无人可做主。 眼下。已得到太子的命令,务必趁乱,不惜一切代价毁掉琪王手里的证据。 “秋玲姑娘,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一阵凉风吹来,身边的丫鬟打了个寒战,想不通秋玲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待在这四通八达的亭子里,在她身边提醒道。 秋玲手里的茶杯已经捏了很久,茶水早就凉了,她却一口未动,占据着这王府里最好的勘察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王府里的人来人往。 听闻曹公公在琪王手里,任琪王如何审问,都不愿说出吃半个字来,就算被带去了大理寺,用尽刑罚,只怕曹公公为了她妹妹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 随后不久,就传来皇后囚禁在身边的那女子被人救走的消息,现如今只怕沐风正带着那女子在大理寺逼问曹公公,殊不知,曹公公的妹妹早在她将她抓去,交给皇后不久就死了。 现在那女子,不过是皇后为掩人耳目,特意找来迷惑琪王的。 一想到琪王功亏一篑,秋玲就一阵得意,要不了多久,太子就能登上宝座,到时候,琪王…… 秋玲眼中漫上一抹冰冷,纤细的五指收紧,茶杯在手里四分五裂,正如同将来的琪王。 丫鬟感觉到秋玲身上散发着的冷意,默默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此刻的秋玲有些陌生,来不及细看,就见茶杯破裂,划破了秋玲的手指,忙惊叫道:“呀,秋玲姑娘,你受伤了……” 秋玲不在意的道:“这点伤,无碍!” “怎么能无碍呢,万一留了疤就不好了,”眼下秋玲眼看着就是要嫁给副将军的人了,怎么能不重视呢。 丫鬟讨好的拿手帕擦了血替她包起来,不经意间看到大门口的人影,偷笑着道:“难怪秋玲姑娘要坐在这里了,原来是在等副将军啊……这茶水凉了,奴婢去重新沏一壶过来!” 丫鬟端着茶盘离去,秋玲远远的看向大门口,见沐风脸色阴沉,怕是在大理寺吃了亏。 管家一看到沐风,忙上前迎道:“副将军,您回来了,王爷让老奴转告副将军,立刻去书房,有要事商谈。” “我知道了!”沐风经过亭子前面,急匆匆的赶往书房,秋玲在这这一刻起身,眼下琪王府正是忙乱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琪王找沐风定是有要紧事。 “秋玲姐姐,你去哪里啊?” 秋玲刚迈开步子,身后便传出来一声稚嫩青涩的呼唤。小南抓着她的衣摆,眨着巫蛊的大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眼看着沐风越走越远,秋玲皱了眉,这孩子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这身子冰冷的形同死人,就连呼吸走路都如死人一般悄无声息,屡屡害她不成,反倒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秋玲违心的对着小南笑道:“小南乖,去别处玩,秋玲姐姐还有事要做。” 有事?只怕是害人的事吧。 小南更是抓紧了她,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撒娇,“小南不要别人,就想跟秋玲姐姐玩。” 秋玲盯着沐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脸色冷了几分,威胁道:“王妃若是知道小南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还在府里闲逛,只怕是要生气了。” “可是,姐姐还在宫里,今晚只怕回不来了……”小南皱起了小脸,脸上的忧心半真半假,声音越来越低。 倒是为秋玲找到了理由,“正是因为王妃不在,小南更应该听话才对。” “小南知道了,小南这就去睡觉!” 书房内灯火通明,秋玲沿着屋顶悄无声息的靠近,悄悄将瓦砾揭开来一点,将耳朵贴了上去。 “王爷,曹公公已经关押到了大理寺。按照王爷的吩咐,跟李大人打过招呼了,现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若是太子胆敢派人前来刺杀,定让他有来无回……”沐风语气故作凝重,平静冷厉的眸子淡淡的瞥了房顶一眼。 郁尘给自己倒了茶,猛地拍在桌子上,拔高了音量,十分气愤的道:“皇后未免也太奸诈了些,竟然用死人之物来堵住曹公公的嘴,还安排了一个冒牌货,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这是气人!” 沐风嘴里哼哧哼哧的,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还挤眉弄眼的看向琪王,用口型道:该你上场了! 琪王沉声道:“如今太子监国,即便曹公公指认皇后,也无济于事,只会逼得太子造反,如此一来。于我们无利。为今之计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父皇,只要等父皇醒来,将这两份证据呈给父皇,太子和皇后便再无翻身之日。” 秋玲将瓦砾揭开了点,顺着缝隙看下去,眼神骤然一缩,只见琪王手里正拿着她千方百计要毁掉的东西。 “景琪,这证据至关重要,你可要收好了,免得被贼人有机可乘。” “郁尘所言有理,如今内鬼未除,定会虎视眈眈,”琪王说着,起身来到书架,将最边上的书记搬开,摸着凸起的部分轻轻摁下去。 顿时。位于墙壁上的字画后面传来一阵响动,琪王揭开字画,露出一个暗格来,琪王将证据放进去,又关上了机关。 屋外,角落里,小南小小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远远地看着灯火通明的书房,已经在房顶上毫不起眼的一抹黑影。 琪王心思缜密,既然已经知道了秋玲就是内鬼,既然不拆穿她,还让她在这府里自由活动,只怕留着她还有用。 这院子里空无一人,这书房乃是琪王府人尽皆知的重地,没有琪王的命令,一般人是万万不能靠近的,此刻这院子虽空无一人,但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定然在琪王的掌控之内。 既然要做戏,那便是要做足。 “谁?”透露的差不多了,沐风大喝一声,秋玲受惊之余,连忙沿着屋顶撤退,轻盈的身子在朦胧的月光下倒是狡黠的很。 沐风随即追了出去,故意放慢了速度。 而琪王和郁尘打开房门,脸上并无一丝荒乱,尽是从容。 小南眼珠子一转,跑到秋玲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等她一跳下来,就忙冲出去,吓她一吓,“啊……”小南撞到了秋玲身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额头。 秋玲将计就计,飞快的跑走,又换了方向折身而返,扶起小南,“小南,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小南好疼,有人撞了小南跑了……”小南委屈的道。 “告诉姐姐,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撞你……”秋玲眼看着沐风追上来,一边扶着小南,一边惺惺作态的替小南鸣不平。 沐风看向他们二人,冷声问道:“可有看见贼人从此路过?” 秋玲忙误导沐风,“的确有贼人经过,还撞到了小南。” 小南也跟着沐风演戏,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指着一个方向,“朝那边跑了……” 沐风飞身去追,秋玲顿时松了口气。 后半夜,小南正睡着,忽然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她猛地睁开眼来,却被一阵烟熏得差点睁不开眼。 烟气进了嗓子,直逼的她猛烈的咳嗽着,忙下床就往外面跑,到了门边,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门,任由她怎么推都推不开,就连窗户上也被人浇上了酒,烈火熊熊燃烧……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王府突然燃起了大火,众人发现之后,着急忙慌的抬水灭火。 怎么办,她不会死在这里吧,小南被大火逼着后退,有些惊恐的想着,琪王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这火定是秋玲为了声东击西而故意放的,琪王提防着她,定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不会也想着趁此机会,连她这个与长老有关的人也一并除掉吧? 就在这时,一抹人影出现她身后,连带着是一块湿毛巾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小南回头,正对上沐风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就着火了?”琪王匆匆赶来,见到这般场景,怒道。 管家着急回道:“奴才该死,尚不知起火原因,房门被人锁上了,这么大的火,根本没法靠近,可小南还在里面呢。” “……”琪王沉了脸,就要进去救小南,被管家拦住,“王爷,这么大的火,可不能进去啊……” 秋玲混在人群里悄悄后退,眼中一片死寂。 小南,别怪我,谁让你是王妃放在心里的人呢,只有你出了事,琪王才会看在王妃的面上赶来救你。 如此一来,我才有机会潜入书房。 宫内,袭玥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依旧挺直了背,双眸清冷,太后特意留了人在此监督她。 许是时辰差不多了,监督她的丫鬟这才离去想太后复命,袭玥起身,却是双腿一软,身子一个趔趄,一只大掌落在她的腰上,将她扶起,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际,“瞧瞧,王妃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罚跪,而琪王又在何处呢?” 袭玥避开了太子,冷冷的看向他,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让他再靠近皇帝一步。 “袭玥,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劝你,赶紧走开,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太子眸中尽是阴霾,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袭玥,一双眸子活似禽兽。 “太子想怎么个不客气法,袭玥奉陪到底。”袭玥站着未动,悄悄握紧了匕首,但凡太子敢上前一步,她定然让他好看。 “死到临头,还是如此顽固,袭玥,你可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袭玥了,本宫倒是很好奇,琪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容本宫猜猜,是钱,地位,还是……” 太子拉长了尾音,眼神中带着一丝暧昧,袭玥只觉得恶心,若不是要留下来保护皇上,她定然一分一秒也不想对着这张自负的脸。 “琪王的好,太子不必知道,与其有空关心袭玥,倒不如好管管自己的家务事,侧妃母子惨死,个中缘由想必太子不是不知道吧?” 眼见着太子的脸色暗了几分,袭玥勾了唇,继续道:“看样子太子是知道了,那袭玥就说点太子不知道的,世人只当太子贵为东宫之主,却不知,这一热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却被自己的太子带了绿帽子,而且,还珠、胎、暗、结!” “袭玥!”太子咬牙切齿,逼上前来,大掌冲着袭玥的脖颈抓来,袭玥怎会容他动粗,论身手,太子这个大块头未必是她的对手。 太子招招阴狠,袭玥却只守不攻,对着太子这种只会用蛮力的人,四两拔千斤的打法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太子每每擒住袭玥之际,都被袭玥轻松躲过,非但如此,还处处将他压制,越是抓不到,太子就也是想要制服她,这天底下,还没有他制服不了的女人。 “袭玥,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太子虽落於下风,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袭玥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速战速决,擒住太子的手臂将他反手制服在地。 却在下一刻身子一软,被太子轻易挣脱,整个人软倒在地。 太子站起来,淡定的拍了拍衣袖,看着地上袭玥撑着颤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冷笑一声,一脚踢向她的手臂。 他蹲下身,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抬起她的脸,“怎么样,这软筋散可是本宫特意为你量身制作的,就洒在本宫的衣袍上。想来你口中的绿帽子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词。不如,今日就让本宫看看,若你成了残花败柳,琪王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卑鄙,身为太子,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袭玥挣扎着,身子却软如烂泥,该死,这是什么药,究竟如此厉害,一直都知道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今日一看,往日她还是高看他了,如此卑鄙小人,枉为皇族。 太子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早就知道袭玥相貌不错,如今这柔弱无骨的模样倒是可人的紧,“你可知道,平日里每次看见你冷傲的模样,本宫就想着若有一天,你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该是多么楚楚动人,今日,本宫就要亲手毁了你,谁让你如此冥顽不灵呢。” 太子笑着,大掌滑到袭玥的唇上,袭玥眼神一暗,张嘴就死死地咬了上去,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被太子夹着脖子才松了口。 禁卫军驻守在殿外,太子抱着袭玥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到了偏殿,都无一人敢多管闲事。 冷风吹来,绵软的身子仿佛多了一丝力气,袭玥将匕首握在手里,一旦扎准机会,定然要让太子后悔。 侍卫打开房门,太子进去,一阵香味迎面扑来,这掺杂了麝香的过于浓郁的味道让袭玥意识到不对劲,这房间,倒像是专门替她准备好的。 袭玥压下匕首,一寸一寸割破皮肉,再也没有什么能比疼痛更能让人保持清醒了。 太子坐在床边,眼中闪着邪狞的光,想野兽一般贪婪,在袭玥愤恨的瞪视的目光下,拉下了袭玥的腰带,像是要故意折磨她似的,故意放慢了速度,一颗一颗的解着她的扣子。 袭玥心中气急,脸上却是鄙夷的笑了,“太子,袭玥真是看不起你,被自己的女人出卖,还与侍卫珠胎暗结,你这个名义上的相公,却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唔唔……” 太子闻言,果然僵了手,一瞬间掐住了袭玥的脖子,“袭玥,你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说时迟那时快,袭玥翻身而起,匕首擦着太子的脖颈,牢牢地对准了他的大动脉。 手臂上已经被血迹染红,袭玥抵着他的脖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太子倒是不生气,反倒看着她带血的手臂,一脸嘲讽的道:“袭玥,这里到处都是本宫的人,你逃不掉的。” 太子说着,伺机反抗,凭着袭玥现在的身体状况,仅凭体力,他就能制服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袭玥冷笑着,将匕首压下了几分,在他脖颈划破了一道。 “你竟敢……”太子勃然大怒,只是一说话,袭玥的匕首就压得越深,太子瞪着一双恨不得将袭玥千刀万剐的喷火的眼睛,活像一只暴龙。 袭玥用尽力气,一掌劈向太子的脖颈,支撑着越来越绵软的身子,将太子的双手双脚绑住,打了死结,顺带随手抓了一样东西塞进了太子的嘴里。 一阵脚步声传来,袭玥昏昏沉沉的站起来,香炉里的香味越来越重,她走了两步,顿时身子一晃,直直的栽倒在地,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只听得喧闹入耳,一眨眼的功夫又骤然平息,房门缓缓打开,一抹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前,在他身后,是倒了一地的侍卫。 “景琪,景琪……”袭玥喃喃的唤着,手指虚无的动了动,抬起的手臂在一瞬间落下,那人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强而有力的落在她的腰间,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离开偏殿。 袭玥只能看到那人脸上带着的面具,神秘高贵的紫色泛着冰冷的色泽,与他温暖的臂弯截然不同。 这人不是景琪,袭玥脑中警铃大作,抓紧了他的衣袖,“你是谁?”她有气无力的问,声音恍若游离,那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一双清亮澄澈的眸子分外熟悉。 当晚,琪王得到消息连夜入宫,却被太子的人马拒之门外,琪王大打出手,皇后以犯上作乱之名,让袭渊派兵镇压。 直到神秘人传来消息,告知已救出袭玥,琪王才没有拼死冲进皇宫。 一夜之间。有关于太子与南疆长老勾结,残害忠良,为一己之利私造官银欺与梁人,扰的边境不得安宁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113章 传言满天飞,太子名声尽毁 更有传言梁人蠢蠢欲动,欲与我天启发难,已然在边境大动干戈。 如今,这一大清早又从宫里更传出了太子监国,欲对琪王不利的消息,顿时城内百姓议论纷纷,碍于太子之势敢怒不敢言,有不少百姓聚集在琪王府门口,一来打探消息的真假,二来则是百姓在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琪王。 阿礼端着参汤退了房门,见萧景霖坐在床边,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眼睛凝望着床上的人影,顿时皱了眉。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了参汤递到了萧景霖的面前,“主子,您在这里守了一夜,喝点参汤暖暖身子吧。” “参汤?”萧景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平静漆黑的眸子看向他手里正冒着热气的汤。 阿礼忙递到了他眼前,萧景霖淡淡的勾了唇,赞赏的看了阿礼一眼,“你有心了。” 阿礼自豪的抬头挺胸,身为主子的贴身小厮兼得力手下,自然得把主子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萧景霖拿着汤勺,仔细的吹凉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递到了袭玥嘴边。 袭玥中迷药很深,又失血过多,一整夜都昏迷不醒,没办法进食,用这参汤来补身子是最好不过了。 “主子,这是给您准备的,不是给……”阿礼见此,连忙解释道,话说了一般,被萧景霖一瞪,顿时蔫蔫的闭了嘴。 汤汁从袭玥唇边流出了一些,萧景霖拿了毛巾,向来淡漠清冷的眸子多了一丝温情。 阿礼看的眼睛都瞪大了,主子向来潇洒,何曾对人如此温柔,就是这琪王妃对主子有恩,主子屡屡出手相救也算是报了她的恩情。 如今。不但从太子手底下救了人,还将人安置在主子的床躺上,非但如此,主子还亲自照顾了她一夜。 他就想不通了,这人昏迷着,睡醒了自然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主子怎么就想不通呢,难不成真是对这琪王妃心生爱慕了不成? 阿礼脑中警铃大作,不不不,绝对不行,主子是无痕阁的阁主,又是皇子,身份高贵。怎么能对琪王妃这么个有夫之妇…… 眼看着萧景霖的手就快落在袭玥的唇上,阿礼忙随手抽出来一条手帕就凑了上去,“主子,这种事阿礼来就可以了……” “恩?”萧景霖眼神冷了几分,拦住了阿礼的爪子,“你想干什么?” “主子,我……”阿礼自知失礼,见萧景霖眸色越来越沉,手上顿时一僵。 萧景霖拂开他的手,眸子中褪去了冰冷,“还不退下。” “是!”阿礼恭敬地退至萧景霖身后。 萧景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给袭玥喂着参汤,一边问阿礼,“消息可传开了?” “回主子,昨夜柳堂主已经让人把消息放了出去,这会儿,皇城内只怕已是人尽皆知,此时,以丞相为首的几位老成正为这事向太子发难呢,一时半会,太子还顾不得来搜查琪王妃的行踪,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主子三番两次救助琪王妃,太子对无痕阁已有所戒备,昨晚主子又冒险闯进了偏殿,太子已经命令袭渊发布了通缉令,正在到处搜查跟无痕阁有关的线索,看样子是要将无痕阁赶尽杀绝了。” “太子不足为惧,这几日,让柳堂主通知阁内兄弟,小心行事便罢。” 萧景霖面无波澜,无痕阁在江湖上隐藏至深,阁中兄弟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即便太子要对付无痕阁,也绝对不会抓到任何把柄。 “是!” “再端一碗过来,”一碗参汤见底,萧景霖擦拭着袭玥的脸,头也不抬的将空碗递给了阿礼。 阿礼接过空碗,虽未言明,可这紧皱的眉头却说明了一切。 “娘娘,那不是阿礼吗?”侍女指着匆匆走过去的阿礼道:“奴婢把他叫来可好?” “不必了,这几日未见景霖,我也想去看看他了。你先下去吧。”侍女扶着佟妃娘娘站起,便退下了下去。 佟妃娘娘等侍女走远了,这才朝着萧景霖的房间走去,若是刚才没闻错的话,阿礼手里端着的定是参汤无疑,难不成景霖身子出问题了?还是说…… 昨晚太后将琪王妃留在了宫里侍奉皇上,听丫鬟们私底下议论着,太子半夜也去了皇上的寝宫,之后不久便听闻有人闯进了偏殿,而琪王还为进宫,不惜在宫门口大打出手。 琪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想必景霖不会坐视不管,这孩子看着温驯听话,实则倔强内敛,认准了的事,定会豁出命的去做。 他一直把琪王妃当做是当年的小姑娘,只怕心中执念已深,定然不会任由太子对付琪王妃。 她现在就担心,景霖这孩子真为了琪王妃而得罪太子,惹来杀身之祸。 房门打开又合上,这次,阿礼学聪明了,端了两碗参汤过来。 萧景霖见此,多看了阿礼一眼,阿礼低声道:“琪王妃对主子有恩,阿礼不能对琪王妃不敬。但是,您是阿礼的主子,阿礼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累坏了身子。” 阿礼言辞诚恳,萧景霖板着一张俊脸,微微蹙了眉,良久,低低叹了一声,起身,端起参汤一饮而尽,“剩下这一杯,赏你了!” “是!”阿礼瞅着萧景霖的脸色缓和下来,欢欢喜喜的应道。 萧景霖又坐下,看着阿礼正色:“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六皇子,她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当年的事,她早已忘记,我又怎能揪着不放。”况且,如今,她是琪王的王妃,死心塌地的爱着琪王,当年那些童言无忌般的誓言,他也该放下了。 “如今,父皇不省人事,太子与琪王之间必有一战,届时,无论谁输谁赢,我们都将带着母妃离开这是非之地。” “主子的意思是太子与琪王的斗争,您不打算出手?” 萧景霖点了头,阿礼顿时喜上眉梢。近来,主子为了琪王妃屡屡相助于琪王,本来还担心主子在夺嫡之中,也定会站在琪王这一边。 听主子这么说,他也就反放心了。 “一旦琪王得势,只需放弃这皇子的身份,便能带着母妃离开皇宫;若是太子得势,势必会对我们赶紧杀绝,你尽快去安排,势必做好万全之策。” “是,主子,阿礼这就去。” 阿礼刚把门打开来一条门缝,远远地看见佟妃娘娘和太子身边的丫鬟过来,忙一把合上门。提醒萧景霖,“主子,不好了……” 佟妃娘娘在院子里碰到了皇后手底下的管事姑姑,说是太子有请六皇子,佟妃娘娘心中不安,更是怀疑萧景霖私藏了袭玥,一边走着一边放大了音量,提醒着萧景霖,“六皇子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卧床不起,只怕是不能跟姑姑走了。” 那姑姑何等精明,见不到人可不会走,“六皇子身子若真的出了问题,还是让太医来瞧瞧的好,免得延误了病情。” “姑姑说的是……” 房门打开,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床榻前的帷幔放下,遮住了眼线。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半死不活的样子,每咳一声,床上的人影的身子便跟着欺负一下,像是压抑到了极点,人影猛地坐起,紧接着就趴着床沿,猛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主子,您快把药喝了……” “景霖。景霖……”佟妃娘娘被这逼真的一幕吓了一跳,忙跑到床边,心疼的扶着儿子见他气若游离,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红了眼眶,拿着帕子替他擦拭。 一旁的姑姑见此,眼尖的在屋里四处都打量了一遍,被帷幔挡住了视线,正欲上前查探,只见萧景霖一把抓住佟妃娘娘的手,顿时,安静下来。 待她起身,佟妃娘娘睁大了眼,两行清泪瞬间滑下。阿礼在旁边适时地惊叫,“血,血……主子,主子,你撑着点,阿礼这就去请太医……” “景霖,景霖……”佟妃娘娘手中的帕子骤然落在地上,一抹血迹清清楚楚的映在上面。 丫鬟连忙拉住姑姑,有些惊恐的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提醒,“姑姑,是肺痨,养心殿的小李子就是得了肺痨死的,听说这病没的救,还会传染的。” 姑姑心里一惊,忙收回了脚,有所忌惮的退了几步,硬是挤出一丝笑脸来,“佟妃娘娘,六皇子身子要紧,奴婢这就去转告皇后娘娘。” 说着,就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待房门合上,萧景霖连忙安慰佟妃娘娘,“母妃放心,景霖好着呢,只是略感风寒而已,您看,这血不过是割破了手指而已。如今,皇后和太子风头正盛,景霖若是去了,指不定会怎么陷害景霖,故此,才和阿礼演了这出戏,还望母妃见谅。” 佟妃娘娘闻言,擦了擦眼泪,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见他并未发烧,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可是实话,只是为了避开皇后和太子,而不是在房间里藏了什么人?” 萧景霖心里疙瘩一声,装傻道:“母妃说笑了,景霖哪敢欺瞒母妃呐。” “哼,你啊,看着老实,其实鬼点子最多,”佟妃娘娘伸手在萧景霖额头上一点,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见屋子里能藏人的也就那个柜子了。 起身,走到柜子前,一把打开,见里面无人,这次放下心来。 萧景霖提了提被子,将袭玥露出的一只手忙塞了进去。 “景霖啊,别怪母妃多心,母妃只是担心你而已。”佟妃娘娘回到床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母妃,景霖明白。” “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母妃就不打扰你了。”佟妃娘娘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替他关上了房门。 萧景霖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摸了一额头上的冷汗,闭了闭眼,偏头去看袭玥,真怕将她捂坏了。 这一低头,袭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正睁着一双清润的黑眸看着他。 萧景霖一阵尴尬,对着她的眼莫名的就觉得一阵心虚,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有些僵硬的解释:“你醒了,事出紧急,景霖无意冒犯。” “我知道,”从佟妃娘娘进来的那一刻她就醒来了,他有心维护她,她自然看在眼里。 “知道就好,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萧景霖猛地顿住,“你说,你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莫不是他跟阿礼的对话她也听进去了? 袭玥撑着身子起身,手臂上的伤一用力倒是一阵疼痛,她差点忘了,昨晚她亲手划破了胳膊,以换得一时的清醒。 萧景霖忙扶起她,“你受了伤,用不得力。” 袭玥不甚在意胳膊上的伤,看样子,这是萧景霖的房间,昨晚,她记得救他的人脸上带了一块面具,虽看不清面具的形状,却隐隐记得是紫色的面具。 “是你救了我?”袭玥问道。 萧景霖点了头。 “多谢,”袭玥看着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眼,隐隐与燕无痕的那双眼相重叠,她记得燕无痕每次现身都带着一张紫罗兰面具。 眼前的萧景霖和燕无痕难不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萧景霖救她是把她当成了儿时的恩人,但是燕无痕与她非亲非故。却屡屡出手相救,甚至不惜破了无痕阁不与朝廷为敌的规矩,三番两次得罪太子。 还有在无痕阁的时候,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认识她的,若两人真是一人,倒是解释的通了。 “你……是燕无痕?”袭玥犹豫着,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景霖早就知道依着袭玥的机敏,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而他也无疑永远都瞒着她,“没错,我是燕无痕。” 袭玥有些诧异,“你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又何必瞒你。”萧景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俊逸的脸庞满是笑意。衬得那双清亮的眸子似星辰般璀璨夺目。 袭玥看的一怔,连景琪和太子都不曾知道燕无痕是何身份地位,又是何长相,可见,凡是见过燕无痕的人,要么是他信任的心腹,要么就是早就被他解决掉了。 可这人眼中无一丝杀意,倒尽是良善,只怕都是因为他与这具身子小时候的交情的缘故吧。 她有些好奇,究竟他与小时候的‘袭玥’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萧景霖找了她这么多年,这份执念,难道就只是因为恩情吗? “太子为难你的事已经传到了琪王的耳朵里,为此。琪王不惜连夜进宫,甚至与太子的人马大打出手,无奈太子得了势,宫中禁卫军均在他的掌控之内,不惜一切代价,将琪王逼退在宫门外。” 景琪,袭玥心里一紧,忙抓了萧景霖的手臂,“景琪可有受伤?太子可有为难他?” 萧景霖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扶着她坐下,“你放下,太子势力虽大,琪王亦是不容小觑,如今不过是得了势,趁机给琪王难堪罢了。” “景琪没事就好,只怪我高估了太子的人品,才着了他的道,让他有机可乘,”还让景琪为她夜闯皇宫,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她定然不会原谅自己。 “对了,皇上可还好?”昨夜她不在,殿外便都是太子的人马,若是趁机对皇上不利…… “你放心,太子现在巴不得父皇平安无事,否则,一旦父皇出了问题,这百姓和满朝文武的大臣的口水也会将太子淹没……” 他让柳玉生放出去这些消息的时候便是为了不让太子轻举妄动。至于琪王安插在父皇身边的守卫,不到必要时候,还是不要现身的好,免得逼急了太子,狗急跳墙。 看他如此自信,又话里有话,让袭玥瞬间觉得,她昏迷了一切,倒是了不少事。 袭玥有些好奇,“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整个皇城都在传言太子谋害忠良,又因私造官银一事惹得大梁大动干戈,不仅民怨沸腾。就连朝堂上也颇有言辞,太子现在正忙着堵住悠悠之口,要不然,就不会只让皇后派人过来搜查你的下落了。” 原来如此,也算是有惊无险。 “站住,轿中何人?”侍卫拦住马车,大声喝道。 阿礼驾着马车,仰着下巴,比他气势还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六皇子的马车也敢拦着,不想活了?” “这……”侍卫的气焰一瞬间蔫了不少,眼睛却是亮了不少,太子吩咐过,但凡宫中之人出宫,务必拦着,仔细检查,尤其是六皇子。 侍卫靠近轿子,探头往里面看,萧景霖掀开轿帘,五官俊朗却不是平日里那副好说话的模样,此时的他神色稍冷,眉宇之间尽是贵气,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无端端的让人望而生畏。 萧景霖掀开轿帘的一瞬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侍卫白了脸,忙拱手道:“属下见过六皇子!” 萧景霖端着架子,不懈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看也看过了,该放行了吧?” “这……”侍卫被萧景霖气势所震,碍于太子的命令,冷汗涔涔的道:“六皇子赎罪,属下不能放行,太子有令,皇上中毒一事尚未查明,任何人不得踏出宫门口一步。” 阿礼蹭的站起啊,跳下马车,直逼到了侍卫跟前,“嘿,这么大的命令,我怎么没听说。你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打着太子的名号假传命令,该当何罪!” 侍卫低了头,不与他对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属下不敢说话,这是太子刚刚才派人传来的口谕,不信,您一问便知。” “问什么啊问,六皇子有急事要出去,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还不速速……” “阿礼,不得无礼,”萧景霖语带斥责,看了马车旁边的随车小厮一眼。“既然太子有令。我们就先回去吧。” “哼!”阿礼对狗眼看人低的侍卫嗤之以鼻,这才上了马车,原路返回。 袭玥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眼下出不了宫,只能写了信,托人送出去了。 “可查到王妃的行踪了?”见沐风回来,琪王忙问道。 “回王爷,六皇子派人传来消息,王妃平安无恙,只是暂时出不了宫,请王爷放心。” 萧景霖? “怎么会是他?”郁尘和琪王得知有人救走了王妃,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是六皇子。 “景琪,六皇子向来不参与黄泉争斗,这次,又怎么会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救了王妃,不会有诈吧?” “不会,”琪王一夜未睡,幽深的眸子微微发红,却是冷冽的紧,“六皇子不简单,并不像是平日那般唯唯喏怒,现在他救了王妃,一旦被太子知道,便是死路一条。不管他目的如何,只要能护得了王妃,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眼下,重要的不是六皇子有何目的,而是如何对付太子,太子一日不除,这皇城内便一日不宁。” 郁尘道:“说来也奇怪,昨晚才设计让秋玲误以为已经偷走了证据,随后便有人放出了对太子不利的消息,如此之快,只怕背后之人不简单呐!” 无痕阁自然不简单,知道证据的人除了王府,太子和袭渊,便只有无痕阁了。 “沐风,无痕阁那边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如王爷所料,此事跟无痕阁有关,太子为此,大肆追捕无痕阁,无奈无痕阁行事向来严谨,太子一时半刻,还查不到任何踪迹。” 秋玲尚不知自己已在琪王的控制之内,趁着众人忙着收拾大火之后的残局,回了屋,关上房门,点了蜡烛,取出来不及销毁的证据,检查了上面的内容,一张一张统统烧掉…… 一阵冷风灌进来,烛火摇摇晃晃,险些熄灭,秋玲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连忙关了窗户,其中一张信件被吹到了床边的帷幔下。 她跑过去拿,有一只手从床上伸出来,与她碰了个正着,冰冷阴森的触感瞬间席卷了神经…… 第114章 琪王设局,秋玲被控制 “谁?” 秋玲冷声喝道,闪着寒光的刀子自袖中划出,抓着纸张的小手顿时松开了手,纸张摇摇晃晃的又落下。 帷幔掀开,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露了出来,“秋玲姐姐,是我,”小南钻出被窝,从床上跳下来,人畜无害的笑着。 秋玲放下了防备,悄无声息地又将刀子收了回去,看着小南的眼神有几分怀疑,“小南怎么会在这里?” 小南水灵灵的眼神一转,扁了嘴,有些可怜的道:“小南的房间被火烧了,大家忙着收拾,没人陪我玩,小南就来找秋玲姐姐了,等了好久秋玲姐姐都没回来,所以小南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么说,小南这孩子一直都在房间里,那她烧那些证据的时候,她会不会都看见了? 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子烧过的油墨的味道,秋玲眼神骤然变冷,轻声清冷又狠戾的问:“小南都看见了什么?” 小南只觉得一阵杀意落在她身上,心里暗自嘲讽一笑,抬起头来双眼露出一抹狡黠来,“小南闻到秋玲姐姐在烧东西了。” 小南亲昵的上前,脚下却踩着了一张纸,她低头,白嫩的小手落在纸上,抬起脚丫将纸张捡起来,歪着脑袋问:“这就是秋玲姐姐烧的东西吗?” 秋玲神色一紧,伸手去抓,小南却躲开了,盈盈一笑。奔着小腿来到蜡烛前,不服气的道:“小南帮秋玲姐姐烧,等烧完了,秋玲姐姐陪小南玩好不好?” 眼看着纸张在小南手指化为灰烬,秋玲眼中的杀意才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眼下证据已毁,小南对太子便再无威胁,此时若是杀了她,难免引人怀疑,还是快些将她打发走为好。 “小南可不能乱跑,万一王妃回来,找不见小南会着急的。” 秋玲牵着小南,将她送到了房门口。 哼,昨晚差点害死她,还想赶她走,没门,小南皱了眉头,一边走一边有些幽怨的道:“沐风哥哥忙着和公公捉迷藏,都没空理会小南,连秋玲姐姐也不跟小南玩……” “等等,”秋玲一把抓住小南的肩膀,放柔了语气,眼中带着诱哄的光,“小南刚才说公公?” 小南点点头,有些怯怯的道:“小南听到沐风哥哥叫他什么……曹什么公公,那人被打的身上见了血,沐风哥哥鬼鬼祟祟的将他藏了起来,小南害怕,不敢去找沐风哥哥。” 曹公公不是在大理寺监牢呢吗,难不成又被沐风偷偷带了回来,那太子派去的人岂不是都…… 不行,为了以防万一,定要除掉曹公公才是! “小南可知道,沐风将那曹公公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鱼儿上钩了,小南故作为难,“小南偷偷跟着沐风哥哥。若是被沐风哥哥知道了,定会讨厌小南的。” “怎么会呢,小南这么讨人喜欢,秋玲姐姐是沐风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万一沐风哥哥事瞒着王爷将那曹公公藏起来的,秋玲姐姐也好将那人找出来交到王爷手里替沐风哥哥戴罪立功。” 秋玲说这,眼见着小南的纠结的先小脸似乎有些松动,忙趁热打铁,“小南也定然不希望沐风哥哥出事,对吧?” 闻言,小南坚定地点了头,“那好吧。小南告诉秋玲姐姐就是了……” 秋玲匆匆忙忙出了府,沿着小南说的方向一路追出了城,临近郊外,眼前多了一处宅院,此处人烟稀少,看样子这宅子挺不起眼,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她推开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秋玲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秋玲小心的推门进去,一阵风吹来,无端端的多了一丝凉意,秋玲站在大门口,隐隐察觉到危险,再也不敢往里走一步。 “咳咳……”里面远远传来几声咳嗽声,在这空旷的院子里一清二楚,秋玲握紧了刀子,连忙退了出去。 片刻却又一步一步后退进院子,袭承的剑就指着她的脖子,带着人早已在此处埋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前来。 “承少爷,您这是干什么?”秋玲故作无辜,还带着一丝侥幸,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小南一个孩子给算计了。 袭承回应她的更加逼近的剑锋,“废话少说,出招吧。” 一时间,袭承与秋玲大打出手,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他已经官拜副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乳臭未干,只知道意气用事的袭承了 “袭副将……” 想不到秋玲看似弱不禁风,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周围的兄弟要动手,只听得袭承冷了脸,喝道:“都给我退后,今日,我定要亲手为罗参将报仇!” 音落,袭承的招式顿时更加凌厉,没几招就将秋玲制服,长剑落在她的脖子上,众人上前,帮了她的双手,将她囚禁在屋里。 临走前,沐风特意吩咐,“小心看着,决不能让她有机可乘!”若不是琪王留着她还有用,他一定将秋玲押到罗琛的坟头上谢罪。 小南脸上退却了天真。眼中多了一丝成人的锐利,“人都走了,副将军还不准备出来吗?” 一阵风吹过,屋子里多了一抹人影,沐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小南明明是小孩子的脸,却摆着一副成人的姿态,有几分好奇。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刚来的时候她行为处事的确是个孩子,就连沐风也说过,是因为长命蛊的缘故,才使得她的身体和心智都保持着小孩的状态,那时候那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真绝不是装出来的。 小南看他一眼。眼神冷漠,没好气的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既然早就知道我与之前不同,又为何现在才说?” 秋玲的一举一动都在琪王的监视之下,昨晚,这个沐风早就知道秋玲的所作所为,偏偏等到紧要关头才出手,害她差点命丧火海。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王爷吧。” 书房,沐风敲了门,恭敬的道:“王爷,郁公子,小南来了。” “进来吧!”琪王清冷的声音传来。 小南冷着小脸,全然放弃了平日里的伪装,等她进了屋,对上琪王深邃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眸子,长剑征战西北让他的身上自带一股肃杀的威严,加上他体内的祭祀蛊,无形中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小南心头一震,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出于本能而害怕,这该死的长命蛊,不就是一只祭祀蛊吗。又不会跳出来,取了它的性命,何必每次都这么大反应,害她在琪王面前总是矮了一截。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么怕琪王呢。 “真是神奇啊,没想到那命蛊和长命蛊这么一折腾倒是让你开了心窍,恢复了往日的记忆,还真是因祸得福。”郁尘看着小南,双眼精光闪闪,啧啧称奇,盯着小南的眼光跟盯着一块绝佳的实验品似的。 小南不客气的随意坐下,淡淡的瞅了一眼郁尘。“你这个娃娃脸,收起你那猥琐的目光,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屋里顿时传来几声低笑。 “娃娃脸?”郁尘瞪着黑白分明的双眼,指了指琪王,又指了指沐风,最后指向了自己,“我,猥琐?说本公子娃娃脸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本公子猥琐?你个小娃娃,怎么说话的?” “喂,你叫谁小娃娃呢,本姑娘今年已经十七了,”小南义正言辞的纠正。 “呦呵,十七了?”郁尘毫不客气的笑了,伸手拖着小南的胳膊将她拎起来,见小南蹬着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小脸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分外可爱。 “娃娃脸,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快放我下来……” 郁尘捉弄人的兴致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南,就是不撒手,看的沐风直摇头,郁公子这恶劣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 “郁尘!”琪王寒了眸子,声音冷了几分。 郁尘这才将她放回椅子上,伸手拍了拍小南的头顶,凭借着身高的优势碾压着小南的气势,“长着这么一张可爱的脸,脾气这么臭可是会没人要哦……啊!” 正得意,被小南抓住胳膊,一口咬了上去,尖细的牙齿瞬间刺入皮肤,等见了血,小南才松口。 郁尘白皙的手臂上顿时多了两排明显的牙齿印,“你你……你属狗的啊,见人就咬。” “哼……”小南气鼓鼓的看着他,总算解了气,当着琪王的面,不能使用巫蛊之术,否则早就要这个娃娃脸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这小娃娃……”郁尘指着小南正欲说教,琪王没心思看郁尘跟小南计较些有的没的,给沐风使了眼色。 顿时,郁尘还未到小南跟前,就被沐风给拖走了。 “木头,你竟然敢这么对本公子,信不信……” 沐风挺拔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外走,一只胳膊束缚着郁尘,一边关上了房门。 等房间了安静下里,琪王看着小南,眼中无一丝好奇,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 “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她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当初去见长老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人跟着她,否则,依着琪王与长老的恩怨,早就将长老抓起来了,再往后,她处处小心,绝不可能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除非是…… “你初见我时,碍于蛊虫的关系,本能的会怕我,一见我就躲着,可自从宫里回来之后,你睁开眼时,却明显不怕我了。那时我便觉得奇怪,见你并无害人之心,便未曾多想。 直到那日你一夜未出,早晨却从大门口光明正大的进来,随后我便暗中派人跟着你,一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则是怕你对王妃有异心。却不想,竟屡屡见你玩弄秋玲,这份缜密的心思绝不是一个小孩能有的。而且……” 琪王平静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你还找人送来了能让印章显现的药水,可见,在此之前,你一定见过南疆长老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长老早就不见了,说不定早就死了,与我何干……至于那药水,乃是南疆特有的药水,如何制作只有南疆中人才知晓,我能配制出来,便是自然的。” “撒谎,”琪王看人从未走眼,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小南,“既然你已经想起了一切,就不会不知道南疆长老与太子狼狈为奸,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就连我母妃的死也是南疆长老一手造成的,如此,你还要袒护他不成?” 小南本来还理直气壮,被琪王如此追问之下,也不禁哑口无言,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琪王所言,她又何曾不知,就连她体内的长命蛊,也是长老亲手下的。在河边见到长老的那一刻,她心中又岂能不怨。 只是,长老也算是付出了代价,如今的他,活着只为了仇恨,早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没错,我的确见过长老了,”小南抬起头来,面色坦然,“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行踪,那日,他引我去见他,只把药水给了我,让我交给你之后便走了。国舅爷全家被灭那一次,长老定然也出现过,而且,我怀疑,国舅爷是长老带走的,如今,只怕就算是活着,也被长老控制了。” 果然如此,那日让沐风沿着血迹的方向追查,中途却遭到毒虫攻击,那时,他便怀疑是南疆长老所为了。 只不过,南疆长老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你留在王妃身边,从一开始就盯上王妃,定然有目的。 “那你呢,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为何还留在玥儿身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琪王目光冰冷,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小南知道她若是说话,定然瞒不住琪王。 她犹豫着,说了实话,“长老让我跟着姐姐,是因为姐姐是能解除我身上长命蛊的人,但是,请王爷放心,我不会让长老这么做的。” 她句句属实,只不过隐藏了最关键的部分,姐姐的确是能解除她身上长命蛊的人,却要以生命为代价,她的人生已经毁了,断然不会再让长老一错再错。 就算是拼了她的命,也不会让长老打姐姐的主意。 琪王起了身,卓然的身姿立于窗前,“玥儿是真心实意待你,即便明知道你有危险,还是将你留在身边,倘若被我发现,你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他蓦然转身,黑眸深沉又坚定。 小南心中一震,沉了气,看着琪王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你爱姐姐至深,可知以血为祭是上瘾的,一次比一次血祭的量会成倍的增加,长此以往,你若找不到解救之法,姐姐便会为你搭上性命。届时,你又该如何?” “血祭?上瘾?”琪王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小南看在眼里,暗道虚伪,从椅子上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一般的大夫或许不知,可刚才那个娃娃脸是鬼医的徒弟,名声在外。有对祭祀蛊研究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郁尘又瞒着他,琪王暗暗收紧了五指,原来平息他噬心之痛的条件,竟会让王妃付出这么大代价。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尤其是他自己。 宫内,太子监国第一天朝堂上就颇具争议,一夜兴起的流言蜚语更是让太子的名声一落千丈。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一大早收到秋玲传来的密信,琪王手上的证据已毁,流言再是凶猛,那也只是流言而已。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便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启禀太子,袭将军求见。” 袭渊?“让他进来!” “是!” 袭渊被打了三十大板,这才过了一夜,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向太子请安,“臣参见太子!” 太子一手捏着奏章,细细翻阅着,微抬起眼皮,一眼扫过左右的公公丫鬟,“你们都退下吧!” 等殿里的人都出去了,太子的视线还在奏章上面,没有让袭渊起身的意思。 袭渊心中自是不瞒,只因当初高兴地太早,有些得意忘形,如今太子竟然提前向皇上动了手,今日他未曾上朝,这朝堂上的争端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以为,没有他在朝堂上,太子必然落于下风,却不想平日里保持中立的六部尚书,竟然同时倒戈,纷纷站在了太子这一边。 太子此时摆架子,无非就是提醒他,就算没有袭家的势力,他依旧能在朝廷上呼风唤雨。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太子这才道:“袭将军怎么还跪着呢,快快请起,瞧瞧本宫这记性,一批起奏章,就完全忘了这回事了,哈哈哈……” 太子高仰着下巴,明明还未继承皇位,可这居高临下的气势倒是足得很,之间摩挲着龙头,反复已经是囊中之物。 袭渊暗暗不甘。却也只能笑脸迎人,“如今,朝野上下疯言疯语颇多,不知太子可否有应对之策?” “本宫自然心中有数,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事起源于百姓,那便从百姓出发,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太子的意思是祭天大典?”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由帝王亲自上香,为百姓祈福,如今皇上昏迷未醒,这祭天大典理应延缓才行。太子现在还不是帝王,就代替皇上担此重任,虽惹人非议,但眼下若是以百姓安康乐业唯由,太子又是监国,代皇上举行这祭天大典,何尝又不是对其地位的肯定。 百姓信天信神,将祭祀看的格外重要,只要稍稍加以利用,在祭祀过程中安排些意外的惊喜,到时候太子登基便是众望所归。 “丞相所言不虚,正是祭天大典,”如今,太子做事处处有丞相作对,而丞相背后又是琪王,此时即便除了父皇,贸然登基也只怕丞相和琪王会从中作梗。 既然如此,便只有借此机会制造天神之意,百姓定然会信以为真,到那时,父皇退位,他便是众望所归的皇帝。 第115章 阿礼试探袭玥,萧景霖对袭玥动心 袭渊脸色变了又变,隐隐透着不甘,太子如今对他的态度已不似从前,日后就算他忠心耿耿再无二心,只怕太子也不会相信。 如此一来,一旦太子登基,以他如今的势力,势必会成为太子的心腹大患,若不早作打算,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太子居高临下,看着堂下的袭渊,如今大功尚未告成,还需要借助袭渊手下的兵马,决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心生间隙。 太子自桌上拿出早就写好的诏书,盖上了御印之后,一步一步迈下台阶,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袭渊眼前。 袭渊接过,不知太子有何心思,问道:“太子这是?”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太子成竹在胸,似乎这上面的内容定然会让袭渊满意。 袭渊打开诏书,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师二字,等看完上面的内容,再看到落款处的御印,眼里已是充满了惊喜,忙跪下叩谢,“太子如此看得起袭渊,袭渊定竭尽全力,助太子登上皇位。” 太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将他扶起,“有袭将军相助,本宫便无后顾之忧。”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许诺他太师之位,无非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利用袭家的力量对付琪王,到时候,若他有幸灭了琪王,正好为他解决了心头大患,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之位,正好挡住了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 若他不敌琪王,也定能大大削弱琪王的势力,届时,他便能轻而易举的铲除琪王。成为这天下之主。 今日,宫里似乎格外热闹了些,连这宫里最为偏僻的院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莫不是太子又有新动作? 袭玥躲在萧景霖的房间里,此刻一个人在房间,实在坐不住,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躲在这里。一旦太子对皇帝动了杀念,景琪便危险了,现在她又被困在皇宫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想办法接近太子,也好探查太子的一举一动。 打定主意。袭玥起身,来到门边,微微打开了些看向外面。 “听说明日祭天大典要照常举行呢。” “你听谁说的,听说啊,皇上现在还昏迷着呢,到时候谁来祭天?” “你这傻丫头,现在太子监国,又是未来的储君,祭天这么大事耽搁不得,自然是由太子来完成了……” “嘘!小声点,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因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祭天能不能照常举行还是两说呢……” “……” 只见院子里就只有几个丫鬟在打扫着落叶,待打扫完毕,一边议论着,一边渐渐玩去,其中一个丫鬟时不时的打量着四周,跟着众人身后,眼神相当锐利。 从头上摘了发钗揣进了怀里,故意大惊的道:“我的发钗掉了,定是打扫的时候落在院子里,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要不要大家一起帮忙找找……” “不不,不用了,我一个就行了……”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 那丫鬟目送着同伴走远,丢开了扫把,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犀利。瞬间褪去了唯唯诺诺的伪装,眼神直盯着萧景霖的房间,快速靠近。 速度之快让袭玥也免不了有些惊讶,看来,六皇子也被监视了,只怕今日这个丫鬟是留不得了。 袭渊身子贴着门边,就等着猎物上门,一击致命。 丫鬟伸手落在门上,神色异常警惕,如鹰一般的眼神散发着独属于杀手的阴冷,这感觉懂啊好似分外熟悉。 她在这里的事,外人绝不可能知道,这丫鬟又是径直冲着萧景霖的房间,只怕是太子派人,取萧景霖的命的。 袭玥冷眼看着,好整以暇的眯起了眸子,再往前一步,这丫鬟便别想再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如此,也算是替萧景霖除害。 房门敞开,丫鬟终于踏了进来见床榻上无人,便走到桌子旁,自怀里拿了毒药,撒在了茶壶里,顺便摇了摇。 吱呀一声,房门合上,伴随而来的是袭玥的一声轻哼。 “谁?” 丫鬟动作一僵,一瞬间一股凉意沿着背脊升起,这人站了多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的发觉。 袭玥好笑的看着她,“你来是为了杀人,我是谁重要吗?” “琪王妃,”丫鬟警惕的看着眼前明明一脸平静,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异于常人的冰冷,死一把利刃,无形的架在她的头顶上。 明明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却觉得仿佛近在咫尺,近的仿佛有人在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瞬间落下。 “身为杀手,最忌讳的恐惧,”袭玥发自内心的警告,顺带替她默哀了几秒钟,带丫鬟身子开始动的那一刻,袭玥亦是到了她的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丫鬟手里的毒针便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袭玥在她耳边道:“你,太慢了!” 音落,袭玥离了她的身子,丫鬟顿时直挺挺的倒下,脖子间一抹献血汩汩的留着,染红了地板。 “阿礼,好戏看完了,还不进来?”袭玥淡淡的看了窗口一眼。 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台边瞬间多了一抹人影,阿礼推门而入,有些郁闷,想他无痕阁内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琪王妃一个女流之辈察觉到了踪迹。 原本发现这丫鬟图谋不轨,想要借此试探试探袭玥的武功,本想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哪里料到这琪王妃伸手竟如此了得。 连如此警觉的杀手都谈查不到她的气息,只能说明,琪王妃的武功定然在杀手之上,刚才那一刀,身形快似鬼魅,就是是他,也未必躲得开。 现在袭玥就静静的看着他,清润如水,仿佛刚才的阴寒刺骨只是他的错觉。 “琪王妃好身手,阿礼佩服!”既然被琪王妃发现了他的心思。阿礼也不装傻,想奉承那般奉承袭玥。 袭玥倒是不跟他计较,不管阿礼的目的如何,终究对她没有坏心。 萧景霖在她面前毫不避讳他的阁主身份,作为回报,她也坦诚布公的展示她真正的一面,只不过,这个阿礼似乎对她有些敌意,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嫌弃? 阿礼将手里的太监服放在袭玥身边,解释道:“这个是主子给琪王妃准备的,如今,这宫里不安全,连这院子里也随时有可能会有太子的奸细混进来,琪王妃要小心才是。” 这个阿礼。语气倒是谦逊,可这眼神怎么这般避讳,似乎憋着什么话要对他说,却碍于什么缘由,而没有说出口。 “阿礼,”袭玥打量着他,清冷的眸子与琪王倒是如出一辙,总是让人无处遁形,袭玥瞧着他这不自在的模样,勾了唇,了然道:“你似乎很讨厌我,也不欢迎我在这里?” 阿礼皱了眉,这琪王妃好生敏锐,“琪王妃哪里的话,您是主子的贵客,阿礼怎敢对您不敬。” 这么不甘愿的语气,真当她好糊弄? 袭玥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有意见就直说,别跟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似的。” 大大大……大姑娘?竟然说他阿礼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姑娘,阿礼来了气,憋了良久的话也憋不住了,一股脑说了出来。 “琪王妃于我家主子有恩,我家主子也数次帮了琪王妃,这恩情也早该还清了,”阿礼向来不轻易向人服软,但为了主子,他却心甘情愿的给袭玥跪下。 “自阿礼跟着主子起。主子就一直在苦苦琪王妃,明里暗里帮了王妃数次,不惜得罪太子,坏了无痕阁的规矩,可琪王妃貌似早就将儿时忘得一干二净。请王妃念在主子多次救您的份上,不要在和主子有所牵连了。” 阿礼一番话情深意切,指责她的话也句句在理。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发自内心,仿佛她对萧景霖来说,有害而无一利。 袭玥一阵尴尬,萧景霖屡屡救她是真,真是护她也是真,得知他是燕无痕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为了她做了很多。甚至,不止于她知道的这些。 可他要报恩的人是早已死去的袭玥,他念念不忘,苦苦寻找的人也是早已死去的袭玥,如今的她,没有那些记忆,更不可能代替袭玥去回应他的一举一动。 袭玥叹了一声,“你先起来吧。” 阿礼固执的道:“琪王妃不答应阿礼,阿礼就长跪不起。” “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会跟萧景霖说清楚,儿时的事我的确不记得,可萧景霖为我做的事,我会全部还给他。” “但愿琪王妃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袭玥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我袭玥向来说一不二。”对她来说,和萧景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她早已将他当做朋友。 可若他接近她只是为了还儿时的恩情,那她受之有愧,不能将他心心念念的人还给他,就只能将他的好意一一奉还。 门外,萧景霖僵在原地,微垂着眸子,清俊的面容有些呆滞,只觉得心里的牵挂被人生生斩断,阵阵发疼。 萧景霖为我做的事,我会全部还给他! 袭玥的话一遍一遍在脑中回响,儿时,她不顾危险,屡屡进宫护他,甚至明知道他有危险,却还是心甘情愿替他受过。 如今,她忘了一切,就连让他回报她的机会也不愿给吗?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总是冷脸对她,直到最后见她的时候,都从未给过她一个笑脸。如此,她才寒了心,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袭玥拿了衣物进了内间。 “……”阿礼处理了尸体,一出房门就见萧景霖怔在原地,看样子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萧景霖转了身,飞身出了院子。 阿礼顿时觉得不安,忙追了出去。 树下,流水淙淙,悬铃花开得正盛,妖艳的绯红色更映衬着主子白衣胜雪,阿礼远远地站在他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不后悔跟袭玥说了那些话,可看这主子这模样,有些怀疑,他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袭玥换了太监装,将长发挽起塞进帽子里,这才出了门。 她身为琪王妃,贸然在宫里行走,难免被人认出来,只怕还未到皇帝的寝宫。就已经被太子给抓起来了。 也不知道景琪现在如何,有没有收到她报平安的信。 她不在他身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景琪保护好皇帝,提防着皇后和太子。 念及此,袭玥加快了步伐,出了院子。 远远的看见萧景霖站在河边,素白的指间捏着一朵绯红的花瓣,妖艳的花儿映衬着他完美无瑕的侧颜,微微颔首的模样隐隐透着一丝犹豫。 微风皱起,他的衣摆随风飘动,清亮的眸子看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柳絮飞扬,像大雪纷飞,唯独他置身其中,如诗如画,迷了她的眼,无端端的觉得此事的萧景霖看起来有些哀伤。 袭玥心生不忍,他向来随性,潇洒自如,这般忧郁的为情所困的模样倒真不像他了。 “萧景霖,”袭玥笑道,打破了眼前如画的场景,她扬起了唇,一步一步向他走近,萧景霖,虽不知何人何事让你露出如此悲戚的模样。可别忘了,你是萧景霖,不愿依附朝廷,肆意潇洒的无痕阁主人。 萧景霖看向袭玥,平静的黑眸里泛起一丝涟漪,袭玥的身子与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小身影相重叠。 “这下,你就是我的了,”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又在耳边回荡,指着他的鼻尖道:“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等我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相公……” “不行,我救了你,你得听我的。说是相公就一定是相公。” 额头微微发热,如小姑娘咬破了手指,印在他额头一般。 “这是母亲教我的,这样做,以后你有危险了,我就能来救你了,在我们那里,这可是最大的礼仪……” 他这是怎么了?袭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萧景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中些许迷离,轻声呢喃,“是你,一定是你!” 袭玥倒是被他吓了一跳,抽了抽手。反倒被他握得更紧,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顿时身子前倾,被萧景霖紧紧抱在怀里。 阿礼不过就是去上了个茅房,这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还是主子硬是将琪王妃拉进怀里的,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怎么能…… 不禁阿礼惊呆了,就连刚到了院子口的佟妃娘娘也看到了这一幕,两只手顿时绞紧了,景霖十分喜欢这棵树,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树底下等。 离开了三年,她以为儿子早就忘了当年的小姑娘。断了对她的念想,知道后来发现,景霖当着她的面绝口不提,可一旦她不注意,他还是会习惯习惯性的站在这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梦游不成。”袭玥将他推开,见他眼中还残留着茫然,心下一紧,她已嫁为人妇,自然知道他刚才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她笑靥如花,故意拿他取笑。只是因为,有些事,各自放下了时间长了再深的执念也该随风消散了。 可一旦说开了,反而会徒增烦恼。 “是景霖失礼了,多有冒犯,还请王妃见谅,”萧景霖如梦初醒,袭玥是个聪慧的人,既然她选择了装傻,便是不想他难堪。 他一直以为他的袭玥只是报恩,可是今日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也掺杂了别的心思。 可笑的是,阿礼看出来了,他还当局者迷。 为以防隔墙有耳,袭玥压低了帽檐,更是放低了音量,“太子随时有可能对皇上下手,一旦皇上出了事,依着太子多疑猜忌的性子,不仅会对付景琪,就连你也不会幸免。” 方才那丫鬟便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混进皇上的寝宫,贴身照顾,一旦太子有所行动。我也好有所防备。” 依着无痕阁的势力,在宫里必然隐藏着力量,瞒过众人耳目,将她混在丫鬟里绝非难事。 “你当真要这么做,你刚逃过一劫,若再别太子抓住,只怕太子拿你要挟琪王,岂不是更不利,不如……” 袭玥打断他,“我已经栽过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阿礼都不是我的对手,太子就更不是,一旦出了万一,我也能与景琪里应外合,你就放心好了。” 她决不能让景琪一个人孤身奋战! 袭玥眼中坚决,萧景霖知她心意已决,便答应了她。 铜镜前,袭玥闭着眼,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与萧景霖温热的指尖完全相反,待他手上的动作完毕,袭玥睁开眼,铜镜里已然成了另一副清秀的男子面孔。 夜晚,沐风带了一名相貌与秋玲极为相似的女子回来,女子紧紧地跟着沐风,寸步不离,举手投足之间与秋玲简直一模一样。 众人还以为沐风和秋玲好事将近,一路走来无不艳羡,无一人看出,眼前的秋玲早已经换了一个人。 沐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也不忘让人调教了她这么久。 到了书房,沐风让女子等在外面,敲了门,等琪王应了声,这才进去,“王爷,郁公子,袭承已经将秋玲制服,暂时关押,替代秋玲的女子已经带过来了,府中众人无一人起疑。” 如此便好,琪王道:“带她进来!” “属下拜见王爷!”女子上前。没了在人前的娇柔,恭敬地向琪王行礼。 “起来吧!” “谢王爷!” 郁尘起身,摸着下巴将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张脸足以以假乱真了。” 这女子是真正的秋玲家族里的姐妹,容貌自然相香,可秋玲的真面目却是一般人替代不了的。 “将她带下去吧,记住,切勿让她与太子接触,”太子与秋玲相识多年,定然熟悉秋玲的真面目,一旦见了这女子定然会看出破绽。 刚将女子带下去,管家便传道:“王爷。丞相大人来了。” “带丞相进来。” “是!” 郁尘道:“景琪,丞相这么晚过来,只怕是为了祭天的事,听说今日在朝堂上,丞相为了阻止太子祭天,力策群臣,只可惜最后却是六部尚书齐齐发声,倒戈太子,才使得祭天一事由太子代替皇上,照常举行。只怕,丞相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六部尚书为何会与太子为伍。” 不止丞相,若不是发现了秋玲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不会知道原来六部尚书的把柄也落在了太子手里。不得已才会听从太子的命令行事。 早就料到丞相要来,六部尚书的倒戈在他意料之中,之所以没告诉丞相,一来是为了麻痹太子,太子本就自负,让他得意一时,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才不会狗急跳墙,对父皇不利。 二来则是助太子稳住跟脚,野心膨胀,目空一切时再将他必入绝境,逼得他动手,届时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丞相一进来,脸上的余怒未消,一提起朝堂上的事就气愤难当,“……尤其是六部尚书,竟然不知何时成了太子的人,祭天如此大事,只怕又要太子拿来做文章,借此洗清污名,好为日后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琪王静默不语,给丞相鞥奉了茶,幽深的黑眸异常平静,看不出喜怒,丞相识人无数,唯独琪王,是他最看不懂的人。 至今,琪王与太子的斗争已是迫在眉睫。即便太子监国,宫中形式似乎都对太子更为有利,可丞相却始终相信,琪王手握兵权,能人异士又不在少数,却对太子的所作所为看似无可奈何,实则倒像是韬光养晦,一旦出手,必然会让太子再也爬不起起来。 他一直在等着琪王出手,可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太子已经让袭渊安排好了一切,欲在大殿上为自己洗白,如此一来,太子得了民心,那这天下岂不是…… “不知王爷如何组织祭天大典?”要阻住太子,便一定不能让太子如愿以偿。 琪王唇角微弯,“为什么要拦着?” “这……”丞相皱了眉,摸不透琪王的心思。 琪王淡淡的道:“既然太子要祭天,那就由他去吧。雏鹰不飞的越高,又如何能让他摔得更惨呢?” 第116章 祭天台上,琪王刺杀皇帝 太子已经虎视眈眈,若祭天成功,只怕就更不好对付了,而琪王却如此淡定,莫非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老臣愚钝,还请琪王明示!”丞相拱手道。 琪王敛了眉,眸中一片沉寂,他看着丞相,意有所指的暗示:“只要父皇平安,太子便不足为惧,丞相可明白?” “这……”琪王的意思是要让皇上来克制太子?琪王莫不是忘了,皇上如今中毒昏迷未醒,寝宫已被太子的人马团团包围,若不是碍于百姓与朝堂上的呼声,只怕太子不会让皇上活到现在。 如此想来,丞相又觉得不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既然太子要对皇上不利,又为何不直接毒害皇上,栽赃嫁祸给曹公公,趁机登上皇位,而是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留着皇上的性命,替皇上举行这祭天大典? “莫不是太子的目的一直都是祭天大典?”丞相恍然道,只是为何要借着祭天大典的名义呢,这究竟对太子有什么好处? “个中缘由,丞相大人明日便知道了!” 丞相一头雾水,总觉得琪王句句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旦公开,便能让太子死无葬身之地,对琪王更加敬重,“老臣是否该按兵不动。促成太子祭天一事?” 这几日,他为了阻止太子祭天,废了不少心力,倘若妨碍到了琪王的计划就不好了。 “丞相无需顾忌,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不仅要做,还得轰轰烈烈的做,让天下人都知道便是最好不过了。” 琪王言尽于此,意味深长看向丞相,丞相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府外,丞相一路走来,一直在琢磨着琪王的话,他语气中的自信和威严让人心惊,仿佛太子的诸多动作尽在掌握之中,如一盘悬而未解的棋局,太子与他仅是棋子,看似厮杀激烈,实在不过是下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这琪王,便是下棋之人。 “大人为何愁眉不展,可是琪王也组织太子祭天的法子?”心腹上前,扶丞相大人上轿,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有心结未解。 “何止是没有,琪王压根就未曾想过要阻拦太子,”丞相长长的叹了一口,摇了摇头,“老夫的眼光从未看错人,只是这琪王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如此稳重内敛之人,绝非池中物啊!” 太子,只怕早已入了琪王的局而不自知啊。 “大人,可要回府?”车夫问道。 “不必,直接去宫里。”丞相道,又跟心腹耳语了几句,这才吩咐启程。 目送着丞相远去,琪王负手而立,幽深的眸子极为深沉,正如这满天星辰,浩瀚无垠、。月光照耀进来,为他清俊的面容堵上了一层柔和的暗光,修长的身影被拉长,无端端的多了几分孤寂。 郁尘从内间出来,见他如此模样,不禁打趣道:“景琪,可是在想念王妃?” “……”琪王静默不语,背挺如松,面如冷玉,只是这平静无波的眸子,却在听到袭玥二字而微微的泛起涟漪。 郁尘上前,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如琪王一般,盯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算一算,回来皇城已有三月有余,本以为扳倒太子还需要些时日,没想到太子倒是自己耐不住了,反倒将计划全部提前了。如此一来,倒也是好事,等为萱妃娘娘报了仇,我们便按照离开皇城,一路向南,为你寻找解除蛊毒的奇药。” 奇药?琪王垂了眸子,十五年了,他真的能在余下的日子里凑齐那些罕见的奇药吗,这伴随了他十五年,月月让他生不如死,仿佛早已根深蒂固的蛊虫,真的有破除的一日吗? “郁尘,”幽深的眸子染上了一丝希翼,这么多年来,琪王头一次对郁尘寄予厚望,“凑齐了那些药。真的就能除了蛊虫吗,我要听实话!” 郁尘眼中一亮,隐隐有些激动,今早上,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否则一向只想着替萱妃娘娘报仇,从而将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的琪王,竟然也能问出这种话来,定然是因为王妃的缘故。 “我郁尘对天发誓,只要凑齐了奇药,定然能除了祭祀蛊!”郁尘目光坚定,举着手发誓。 “我信你一次,等解决了太子,便立刻启程前往淮南。” 夜晚,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皇帝的寝宫,将身子隐蔽在黑暗中。 萧景霖正大光明的来到寝宫外,不出所料被守候在此的禁卫军拦住,“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六皇子请回吧。” “……”萧景霖勾了唇,淡然一笑,站着未动,不往前一步,也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禁卫军握紧了剑柄,暗暗防备着他。 不出片刻,远远地听见脚步声,佟妃娘娘扶着太后缓缓而来。 院子里顿时跪倒了一片,萧景霖向太后请安,“景霖见过皇祖母。” 自萧景霖回宫以来,太后初次见他,这张脸倒是有琪王有三分像,只是琪王出入战场多年,随随便便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帝王家的威严,加上琪王本就英姿飒爽,让人一眼就铭记于心。 眼前的萧景霖,比起琪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少了几分威严与霸气,却多了一丝随性洒脱。 只可惜,身在皇家,又有几人能真的洒脱的起来,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在这染缸一般的宫廷内院里又能保持多久? 索性,这孩子看着倒没什么坏心眼,对琪王定然也构不成危险。 “起来吧,”太后招了招手,“几年未见,景霖这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过来,让皇祖母瞧瞧看。” 萧景霖顺从的来到太后身边,扶着太后的手,既不讨好也不疏离,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景霖可是来看望父皇的?” “回皇祖母,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怎么不进去?” 萧景霖扫了一眼禁卫军,敛了笑,有些无奈的道:“没有太子的命令,景霖进不去!” 太后看向最前面的禁卫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牵了萧景霖的手,“跟着皇祖母,看谁还敢拦着。” 禁卫军乖乖的让开了道,萧景霖一边跟着太后进去,一边看了一眼袭玥隐匿身形的地方,微微颔首。 小太监进来给太后奉茶,萧景霖手里执了一枚碎银,打向太监的腿,顿时,太监身形不稳,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滚烫的茶水到了一地,连他自己的手也未能幸免。 “大胆!”沈公公最先反应过来。替太后挡住了飞溅的茶水,继而指着太监呵道。 “奴才该死,请太后赎罪……”小太监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顾不得手上的疼痛, 太后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皱了眉,却没有要动怒的意思,萧景霖适时地出来替小太监解围,“还不速速退下,再重新沏壶茶来。”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连忙爬起来退出了殿内,萧景霖看着他出去,眯起了眸子,袭玥,人已经送去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小太监暗道倒霉,重新沏了茶回来,行至途中,被一个太监的挡住了去路,那太监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小太监只觉得此人看着眼神,便起了疑心,“你是那个宫的,抬起头来。” 小太监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曹公公一手带出来,这宫里的太监凡是叫得上名字的他都见过。 袭玥抬起头来,露出和小太监一模一样的脸,眼睛却异常的冰冷,小太监睁大了眼睛,还以为撞见了鬼。手一抖,松了手上的托盘。 袭玥眼疾手快的单手接过,另一只手一掌挥下,打晕了小太监,阿礼出来,将小太监拖进了假山里。 萧景霖亲自拧了热毛巾,递到了太后手里,太后如昨日一般,细细替皇帝擦拭,这才想起袭玥来,此时半天不见袭玥的身影,便以为袭玥耐不住性子,出宫回王府去了,对袭玥的一丝丝好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景霖看着皇帝的脸。目光微微一顿,“皇祖母,剩下的,让景霖来擦吧。” “也好,”六皇子多年未曾与皇帝亲近,如今,在皇帝跟前尽尽孝道也无可厚非。 太后移驾到桌边,将位置留给了萧景霖。 萧景霖借着替皇帝擦拭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摸了摸皇上的脸,这些许异样的触感,顿时让他心头一紧,此人并不是父皇。 既然眼前的人是假的,那真正的父皇难不成已经惨遭太子的毒手了? 自父皇出事以来,寝宫便一直被太子的人马把手,能消无声息的将皇帝偷梁换柱的也就只有太子了。 糟了,必须阻止袭玥! 萧景霖手上一僵,顿时起身,终究是晚了一步,袭玥已经代替那小太监端着茶水进来,恭敬地给太后奉了茶,转身的一刹那还看了萧景霖一眼。 御书房外,丞相领着几位老臣,嚷嚷着要太子将祭祀的日子延后,待皇上醒来再举行大典也不迟。,却不想脸太子的面都见不到。 太监已经通传了一次,被太子瞪了一眼,便出来了,此时耐不住丞相的施压,只能再硬着头皮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道:“启禀太子,柳丞相求见!” 太子笔下一顿,冷冷的抬头,吐出两个字,“不见!” 待太监出去,太子放下了笔,将已经批阅好的奏章挪至一旁,整个身子都端坐在椅子上,指尖细细摩挲。 看来,琪王是急红眼了,才会让丞相大晚上的过来,这御书房,很快就真正属于他了。 太监出去不过片刻,便是一阵喧闹,丞相没有太子的命令就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太子难得没有愤怒。反而挥退了阻拦的太监,柳丞相闹得越凶,就越说明,琪王此时已是无计可施。 寝宫,佟妃娘娘扶着太后离开,萧景霖自愿留下来替皇帝守夜。 “景霖恭送皇祖母!” 待太后远去,萧景霖挥退了殿内众人,随手一指,将袭玥留下来。 待关了门,萧景霖急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尽快跟我走。” “为什么?”他这是怎么了,她混进来,就是为了保护皇帝,怎么又能够无功而返呢? 萧景霖将袭玥带至床边,在她耳边道:“这人不是父皇,真正的父皇只怕早已被太子掉了包,如今这人只怕是太子为了掩人耳目,多待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真是这样吗? 袭玥看着皇帝的脸,这分明就是皇帝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半分不同,亲眼见识了萧景琪易容的手段,她信他,但是她必须留下来。 “不管这人是真是假,我都必须留下来!”若是假的,太子定然会利用假皇帝大做文章,她留在这里,也好看着这个假皇帝,不让太子有机可乘。 “……”袭玥态度坚决,萧景霖有些后悔,答应帮她混到这寝宫来。 子时刚过,袭玥正在一旁打盹,只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忙清醒过来。 “奴才见过太子!”袭玥沉了声道。 “起来吧,小林子,可有人来过寝宫?” “回太子,太后娘娘、佟妃娘娘和六皇子来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萧景霖,”真是命大,三番五次都没能除掉他,太子语气晦暗,隐隐透着一丝阴狠,脸上的阴霾更是挡都挡不住。 “你退下吧!” “是!” 袭玥退了出去又悄悄返回,正见太子自袖中拿了一小包粉末出来,混在了水里,端着杯子来到床边,捏着不省人事的‘皇帝’的嘴,硬生生给他灌了进去。 阴冷的笑声传来,只听得太子道:“父皇,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心里就只有萧景琪呢,待我登上皇位,定然会让您颐养千年。”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太子并不知道这床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皇帝?那真正的皇帝又在哪里呢? “主子,眼线来报,自从皇上中毒之后,太子从未换过皇上,若真如您所说,只怕连太子也不知道现在那寝宫里躺着的并不是真正的皇上!” 不是太子所为,那又是谁? 难不成这一切不过是琪王布下的一个专门针对太子的局?等到太子狼子野心众人皆知之时。再趁机给太子致命一击! 萧景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若真是如此,那琪王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棋,连袭玥都被她蒙在鼓里。 琪王对袭玥的感情人尽皆知,袭玥却显然对琪王的计划一无所知,如此,琪王对袭玥真如外人看到的这般情真意切吗? 萧景霖骤然沉了心,“阿礼,好好查查琪王,从琪王回皇城之后的所作所为,统统给我查清楚!” “是,阿礼这就让人去查。” 翌日,太子出行,百官随行走,击鼓鸣锣,禁卫军护其左右,所到之处,百姓均噤若寒蝉,跪拜相迎。 太子一身紫色蟒袍,头戴紫金玉冠,居高临下的看了琪王一眼,眼中极为轻蔑,如王者一般踏上前往祭天台的台阶。 袭玥伴其左右,途径琪王身边,悄无声息的将一张纸条传到了琪王手里,告知了他假皇帝被太子下药的事,提醒琪王万事小心。 “王爷,王妃怎么会?”虽然那太监的容貌是男子,可那眼神定是王妃无疑,王爷还尚未来得及将真相告知王妃。待会儿若真动起手来,伤到王妃可如何是好? 琪王捏紧了手里的纸条,眼睛直直盯着袭玥,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太子远去,拼命抑制住将她拉回来的冲动。 “沐风,一切按计划行事!”琪王咬牙道。 “是!”沐风领命退下。 高台上,太子望着底下众人,看着这天下众人匍匐在他脚边的场景,只觉得热血沸腾,扬眉吐气般的高高扬起骄傲的头颅。 “快看呐,是七彩祥瑞!”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百姓均议论纷纷,遍布大街小巷的人群在一瞬间齐齐跪下,敬若神明。 袭玥回头看去,只见天际,远远的挂着一弯彩虹,正散发着五彩的斑斓,而太子所站之地,从百姓的角度看上来,就仿佛是太子将彩虹踩于脚底下,按照民间的传说,乃是脚踩祥瑞,被神明眷顾之人。 生于百姓,则是王侯将相之命,生于皇家,则是流芳百世的一代明君。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袭渊高深喊道,太子一党应声跪下,六部尚书亦不例外,大理寺卿李大人见此,也随之跪下。 在场的,唯独琪王与丞相还有几位存疑的老臣还站着。 袭玥从不信命,这彩虹的出现,也不会是巧合而已,所谓的天命,不过就是人为而已。 半是狠戾半是探究的视线落在袭玥身上,太子冷冰冰的盯着她看,袭玥身边的人早已跪下,唯独她,还直挺挺的站着。 袭玥移开目光,装作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缓缓跪下,她现在不是袭玥,不到最后,千万不能让太子看出端倪。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高呼,众人望去。锦绣华贵的轿子停下,太监掀开了轿帘,只见皇帝身穿一袭龙袍,缓缓踩着奴才的背下了轿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喝道。 皇帝面无表情,被太监扶着,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经过琪王,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袭玥眼看着皇帝渐渐逼近,远看着倒是没什么不一样,这一近看,便是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就连一步一行都透着僵硬,活似被人控制的木偶。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正式行了礼,皇帝机械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望着底下的臣民道:“朕近日来身子不适,恐难当大任,适逢天降祥瑞,今日,朕下旨昭告天下,将皇位传位于太子!” “儿臣接旨谢恩!”太子直起身子,弯起半边唇,阴沉的眸子远远地看向琪王。 皇上又道:“琪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与南疆长老来往密切,私造挂官银,为一己之私欺与梁人,扰乱我天启边境安宁,罪大恶极,将其押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审理!” 皇帝音落,太子起身,眼中透着危险的光,“来人呐,将琪王拿下!” 袭渊率领禁卫军将琪王团团包围,沐风亦率领众人与袭玥对峙。 原本好好的祭天大典,刹那间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肃杀的气息遍布皇城。 太子盯着琪王,唇瓣的笑意拉大,萧景琪,你不是百姓爱戴的琪王吗,今日。本宫倒要看看,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你是要大开杀戒,还是乖乖放下武器,跪在本宫脚底下求饶。 琪王面不改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惊讶,一步步迈上台阶,身边已是重重包围,刀光剑影又如何,琪王已到跟前,拔了剑,当着众人的面,朝着皇帝杀去,袭玥岂能眼睁睁的琪王一人动手,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与琪王并肩作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琪王竟然轻易地冲破禁卫军的防备,长剑抵着皇帝的脖子,“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瞬间停下,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就连百姓也被这一幕惊住了,琪王,怎么可能会刺杀皇上…… 太子计划已然成功,再无后顾之忧,冷然喝道:“琪王,你竟敢威胁父皇,要造反不成!” “造反?”琪王冷笑,“本王杀的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 音落,琪王幽深的眸子杀意必现,长剑瞬间抹了皇帝的脖子! 偏僻的院落内,往日还能听见百姓的人来人往的声音,今日,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了,秋玲被绑在屋内,心里暗暗发急,算起来,今日便是祭天大典,太子还被琪王蒙在鼓里,她不能被困在这里,一定得想办法离开…… 秋玲挣扎着,一点一点的爬到桌旁,将茶碗撞下来,摔碎,用碎片来来回回的割着绳子,待绳子割断,已是满手鲜血。 解开束缚,秋玲急忙奔至门边,手还未落在门上,倒是先一步被袭承推开。 袭承命令道:“将她带走!” “告诉我,太子怎么样了,袭承,你告诉我?” 秋玲死死地盯着袭承,挣脱身旁人的束缚,还未到袭承跟前,便被袭承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耿直的脸上尽是冷意,“我袭承从不打女人,这一巴掌是替姐姐打的,至于罗参将的命,等你见过了皇上,定然让你血债血偿!” 第117章 琪王反转太子,萧景霖展露实力 街道上,百姓均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看着琪王熟悉的俊脸,一如他们拥护爱戴的少年将军,可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琪王怎么会……弑、君?”人群中,有人呢喃着,这弑君二字格外的重,正如他们的心中的疑惑,琪王不可能弑君啊,他是征战西北、守卫我边境安宁的常胜将军啊,是皇上最器重的三王爷啊,怎么会…… 不仅百姓,就连在场的文武大臣也被这一幕惊住了,太子祭天别有用心人尽皆知,蓄意陷害琪王也在意料之中,本以为琪王定然有所防备,今日祭天必有一场恶战,却不曾想皇上会现身。 不仅如此,一向偏袒琪王的皇上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帮着太子至琪王于死地,更匪夷所思的是,琪王竟然不辩解,径直大打出手,落下弑君杀父的罪名。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一帮老臣悄悄围向丞相大人,焦急的压低了声音问,就连早已集结了人马的心腹也在等待着丞相的命令。 “……”丞相面上看不出惊异,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以他对琪王的了解,绝不可能弑君杀父,想起昨晚琪王的态度,丞相将心里的疑问压下,“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 唯独袭玥和萧景霖,早就知道这个皇帝是个冒牌货,眼看着琪王弑君亦一脸平静。 朝臣纷纷划开界限,太子一党占了上风将琪王一党团团围住,保持中立的大臣们被孤立在一旁,碍于压力不得不做出选择,纷纷走向太子一党。 局势已定,仿佛琪王已是瓮中之鳖。 百姓交头接耳,有人碍于事实,又因琪王之前对袭玥的种种袒护,只当是琪王被毒女迷惑,倒戈太子;有人还依旧将琪王视为明君,争论纷纷。 太子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挥开身前的禁卫军,提步跨上高台,号令禁卫军,“琪王弑君杀父,罪不容诛,将他拿下!” 一时间禁卫军持剑逼向琪王等人,琪王不卑不亢,与太子对峙,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怒意。 直到长剑迎面劈来,琪王侧身,长剑堪堪擦着面颊劈下,目光一时间冷厉非常,飞身而起,卓然的身姿骤然落下,一脚踹向来人的胸口。反手握住剑柄,一击致命。 目光如炬,杀意骤起,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冲破众人,向着太子而去,太子后退几步,随手抓了人挡住长剑,隔着重重禁卫军看向琪王。 但见他面若寒霜,一双黑眸幽深刺骨,扬起的半边唇带了讥笑与讽刺,仿佛被围困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自古成王败寇,想不到平日里他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已是他的囊中物,却还敢如此放肆,今日,非要让他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不可。 “袭渊,拿下他!”太子盛怒,冲袭渊喊道,庞然的身子退居禁卫军之后,只留一双得意嚣张的视线,直直的看着琪王,随时准备看着琪王成为阶下囚,对他摇尾乞怜。 袭渊亲自上阵,仗着人多势众,齐齐逼近琪王,本就是几天的大日子,琪王所带人马不多,不一会近半侍卫就被袭渊控制。 袭玥和琪王并肩作战,身边只剩下沐风领着几名心腹护卫左右。 眼见着琪王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却依旧不见一丝狼狈,袭渊眼皮跳了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依着琪王的势力,怎么可能只带了这么点人坐以待毙。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按理说袭承那小子也该现身了,即便袭承不现身,依着他们三人的围攻,杀出重围并非难事,为何此刻琪王却一丝要逃的意思都没有。 异样的念头一旦想起,便是越发觉的不安。 越到最后,琪王越是自信,太子的幻想落了空,一张脸扭曲得厉害,催促道:“杀了琪王,重重有赏!” 袭渊不敢再耽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是停不下了,不管琪王在玩什么花样,都不能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 琪王不轻不重的警告道:“袭渊,本王是皇上亲封的王爷,你当真要以下犯上不成?” “以下犯上?”袭渊命人拿来了尚方宝剑,此剑乃是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专斩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你就不怕连累袭渊上下上下百十余口?” “废话少说,杀!”袭渊彻底动了杀念,就在这时,百姓中却是一阵骚动,马蹄嘶鸣,袭承身着铠甲前方开路,随后而来的是一顶奢华金贵的轿子。 “吁……”袭承勒住缰绳,青涩耿直的脸上一派正气,一身冰冷的铠甲庄严又肃穆,冲着台上朗声喊道:“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沉稳有力的嗓音在空中散开,一连数声,远远地蔓延开来。 台上台下一派哗然,袭渊提起的尚方宝剑顿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拧头去看。 太子更是瞪大了眼,狠狠地推开眼前的侍卫,众人皆被这一幕看的一头雾水,纷纷伸长了脖子朝着轿子里面看。 皇上不是死了吗,这人又是谁? 禁卫军踌躇不定,太子见此,怒道:“弄虚作假,父皇已经被请琪王所害,还愣着干什么,将这胆敢冒充父皇的乱党一并给我杀无赦……” 侍从掀开轿帘,里面的人弯腰出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映入眼底,皇帝立于轿头,脸色早已铁青,沉到深渊的黑眸直直看向太子,“逆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皇帝一开口,龙威震天,太子更是浑身一僵,如同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脸色一瞬间变了又变,活似见了鬼,父皇明明早就在中毒那晚就已经被他杀了,并找了替死鬼出现在祭天大典上,顺理成章的退位于他,不可能出了差错的。 一定是琪王伪造的冒牌货,太子有些慌乱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阴冷一笑,“好大的狗胆,竟敢冒充父皇,今日,你们这群乱党,统统都得死!” 皇帝气的发抖,两侧的拳头已是死死握紧,下了轿子,由沐风开道。一步一步迈上台阶,龙袍上的巨龙张牙舞爪,凶猛非常,一双龙颜炯炯有神,活灵活现,长长的衣摆被侍女托着,举手投足尽显王者风范。 面容可以冒充,可这一身的虎胆龙威旁人却是模仿不来的。 一路走来,大臣们纷纷惊疑,柳丞相恍然大悟,头一个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琪王一党纷纷随声附和,皇帝每走一步,两侧的大臣看清真容,纷纷跪下。琪王早就知晓这一切,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只淡淡的看了沐风一眼。 到了袭渊这里,袭承手持皇帝亲赐的兵符,昂首挺胸的道:“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 禁卫军犹疑着纷纷跪下,不管皇帝是真是假,这兵符却是真真切切。 片刻,禁卫军已悉数跪下,唯独袭渊还直挺挺的站着,眼看着到手的成功就这么会毁于一旦,他怎么相信,双目赤红,怒吼道:“都给我起来,皇上已经死了,这个皇上的是假的,兵符定然也会假的,你们都给我起来……” 众人中规中矩的跪着,无一人起身,袭渊更是持剑欲大开杀戒,沐风趁他不备,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剑。 “将他拿下,”袭承终于扬眉吐气,纵然心里痛苦,但也只是公事公办。 袭渊大将军之名并非徒有虚名,即便是徒手也能掐死几个,一把掐着两名侍卫的脖子。 袭承冷笑,没了利爪的老虎还想伤人? 沐风抬了抬了眼皮,面无表情的上前,身子迅猛一闪,只听得袭渊两声闷哼。手腕已经折了,而沐风也只不过嫌恶的拍了拍手,将剩下的交给袭承来做。 长剑落在脖子上,袭渊抬头死死地盯着袭承,只恨当初没有除了这小子,今日才会受此大辱,虎目从长剑上移开,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抬脚避开长剑径直冲着袭承而去,以前,是他太心慈手软,今日,便叫这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手上一暖,原是琪王握紧了她的手,微微皱起的眉头透着关心。“放心,他伤不了袭承。” “我知道,”袭玥点了点头,袭承是她弟弟,有几斤几两她自然知晓,即便是袭渊完好无损,袭承也能和他打个平手,现在,袭渊折了双手,就更不会袭承的对手了,只不过袭承这孩子重情重义,就怕他对袭渊手下留情。 袭渊攻势凶猛,袭承连退数步,脚踩墙面,借力使力,身子在半空中旋转,长腿劈下,径直劈向袭渊的脖颈。 紧接着又在他胸口连击数下,待袭渊不察,找准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庞然的身躯倒地,咚的一声,发出不小的声响,等袭渊再想爬起来时,已经被袭承一脚踩在了胸膛之上,冰冷的寒光就在他眼前。 “当日你将姐姐关进牢房之时,就该想到有此下场!” 袭承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日,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百姓误会,鸡蛋烂叶全都无情的砸在姐姐身上,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冤枉,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成为拖姐姐的后腿。 那次在悬崖上,姐姐生死不明,险些丧命,一次次均与袭渊脱不了干系,这世上,除了母亲和卿儿,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谁敢动姐姐,他便要他的命。 以前,是他不够强大,但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袭承了! 琪王看了太子一眼,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轻蔑。拱起手来,郑重的的向皇上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袭渊倒地,太子孤立无援,太子一党便成了随风草,见势头不对纷纷跪下,随着琪王高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从祭天台一直蔓延而下,百姓见此,纷纷跪下,大大小小的街道人声鼎沸,整齐的浪潮呼天盖地,回音阵阵,大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太子被几名心腹护着,已是惊得后退了几步。脚下扳倒在世石阶上,整个身子都随之倒了下去,白了一张脸,狼狈站起,如同被人围攻的饿狼一般。 “将他拿下!”皇帝冷着龙颜,命令道,禁卫军纷纷倒戈,拿下太子。 “你不是父皇,父皇已经死了,”他亲手杀死的,这人一定是假的,“你到底是谁……” 太子被束缚住,仍旧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瞪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皇帝,却也只能眼睁睁的被押走,到了街道上,见了被绑着的秋玲,难不成是秋玲背叛了他? 否则,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反过来被琪王陷害。 “太子殿下,您……”秋玲自儿时见到太子起,太子就是高高在上,让人敬仰的人上人,何曾如此狼狈,不禁替太子感到委屈。 太子一肚子的怨气,终于找到了缘由,看向秋玲的眼神恶狠狠地,恨不得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将她问个清楚。 皇宫,太后的坤宁宫被团团包围,沈公公见此,怒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太后的寝宫,还不快跪下!” 话音落,便被人押了起来。 “呵呵……”得意的笑声传来,皇后被侍女扶着,雍容华贵的脸上比起之前更加的肆无忌惮,丝毫不将太后放在眼里,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女立马上前,没好气的看着太后,“我们娘娘来这里,是看得起太后,太后您还是挪个位置,免得奴婢来动手。” 侍女趾高气扬,明摆着狗仗人势,佟妃娘娘气不过,正欲替太后教训这丫鬟两句,却被太后拉着了手。 太后手里捏着佛珠,见惯了大风大浪,何曾怕过,微微抬眼瞥了一眼皇后,不紧不慢的开口,“皇后在我坤宁宫如此放肆,想要造反不成?再不速速退下,定然让皇帝撤了你这皇后的头衔。” “哼,您老还惦记着皇上呢,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被琪王给杀了!” 皇后缩起了眼,语气极尽尖酸刻薄,被这老不死的压制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她倒要看看,这老不死的要是知道今日他的皇帝儿子,和宝贝孙子都要上西天会不会气的吐血。 太后哪里会信她,“想要害死皇帝的人,大有人在,唯独琪王,万万不可能。”太后说这话时看了皇后一眼,这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太后不信,如今这满天下都知道琪王杀了弑君杀父,如今呐。只怕已经是万民唾弃了,您这好儿孙啊,这辈子算是毁了!”皇后得意洋洋的道,尽是小人得志的语气。 “哀家的孙儿是和模样哀家自是心中有数,容不得你挑拨离间。” 太后盯着皇后,一如既往地轻蔑。 皇后吸了口气,眼中漫上恨意,侍女会意,直接上前,就欲将太后将高位上拉下来,佟妃娘娘拦在身前,不让侍女对太后动粗。 侍女跟了皇后这么多年,早已是心狠手辣,抬起手来就欲对佟妃娘娘动手,太后适时地站起。拉着佟妃退至一边,一边走一边道:“你啊,何必跟条狗计较。” 皇后坐上了太后专属的高位,端着架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现在这天下早已是太子的囊中之物了,您就别惦记您的宝贝琪王了,琪王再好,也不能在您跟前侍奉了,您要是识相点,不如求求我,说不定还能留琪王个全尸……” 皇后越说越过分,佟妃娘娘蹙了眉,感觉到手上一紧。只见太后纵然面上平静,心中定然已是气愤难平。 “不到最后,皇后最好不好妄自菲薄,免得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死老婆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皇后压下怒气,“本宫的腿有点酸,太后娘娘被人伺候了这么多年,想必这捏腿的功夫自是一流,不如就给本宫捏捏腿,若是捏的好了,本宫就将这坤宁宫留给太后养老送终,若是捏的不好,哼……” “我来,”佟妃娘娘替太后应道。三两步上前,手还未碰上皇后,就被侍女一把推开,“你算哪根葱,没听见我家娘娘的话吗?” 太后起身,将佟妃扶起,拍了拍她的手,眼神交汇,无声的嘱咐:稍安勿躁,且让她得意一时…… “敢让哀家捏腿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太后缓缓走到皇后身边,免不了又被她羞辱一番。 萧景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琪王那边传来消息,想到母妃还在坤宁宫,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主子,”阿礼匆匆回来,面带喜色,“主子,太子已经被拿下,消息不出一炷香时间,便能传到宫里来。” 太好了,萧景霖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闭上眼,估算着时间,待时间一到,猛然睁开眼来,“动手!” “是!”阿礼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下手这么轻,太后以为是在挠痒痒不成?”皇后疾声厉色,将太后推开,要不是佟妃娘娘连忙扶着太后,只怕太后就要撞到桌子上去了。 “太后,您没事吧?”佟妃忧心道,太后毕竟年事已高,皇后如此对待太后,实在是太过分了。 “……”太后摇了摇头,被佟妃扶起,身子却是我微微抖了抖,也不只是气的还是闪着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心腹匆匆来报,还未进入房内就已经喊道。 “急什么,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娘娘,”心腹细喘着,急声道:“皇上,皇上将太子拿下了!” “皇上?”皇后蹙了眉,隐隐有一丝不悦,“你是不是糊涂了,皇上已经被琪王谋害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祭天大典上,更况且还有袭将军在呢。” “娘娘,千真万确,袭将军已经被拿下了,如今,太子等人已经被皇上押着,正在回宫的路上。” “……”怎么可能,皇后慌了手脚,急忙起身,带着人就欲外走,却被赶来的萧景霖拦住了去路,“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景霖如玉的面容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却让人觉得一股凉意自背后升起,六皇子怎么敢跟她作对,这身上这股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又是从何而来? “萧景霖,你敢拦着本宫,还不快让开!” 萧景霖如她所愿,主动让开了道,皇后大步迈出门槛,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停住了脚,大理寺卿李大人带着手下等待在坤宁宫门口,逼得皇后不能再往前一步。 “李大人未经召见就私自入宫,是想造反吗?” “有人意图谋害太后,下官身为大理寺卿,特奉太后急诏,进宫保护太后安宁有何不可?”李大人言辞凿凿,太子大势已去。对待皇后自然也不必客气。 萧景霖微微闭了眼,李大人会意,命手下将皇后身边的人都拿下,皇后又惊又怒,上前抓住萧景霖的衣领,气急败坏的道:“是你,李大人是你叫来的,你和琪王都是一伙的……” 皇后此举如同泼妇一般,阿礼实在看不下去她对主子如此无礼,上去一掌劈晕了她,只需控制了皇后,这皇宫内剩余的党羽便便不足为患。 等做完这一切,萧景霖让大理寺卿退下之后,这才进了太后的寝宫,“景霖救驾来迟,请皇祖母赎罪!” “景霖救驾有功,何罪之有……” 太后本以为来救人的会是琪王的人马,只缘能与皇后对抗的也就只有琪王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六皇子,看来,他们倒是小瞧了六皇子。 金銮殿上,事关皇家威严,皇帝命令只留下朝中重臣,其余人等,纷纷退下。 “琪王,个中缘由,你来给大家解释解释。” “是,儿臣遵旨,这一切,得从王府的丫鬟秋玲说起。” 太子秋玲纷纷被押着跪在堂下。侍卫欲揭开秋玲的真面目,在她下巴与脖颈间摸索了一番却是无从下手。 第118章 太子倒台,皇帝为难袭玥 郁尘上前,只看了几眼,在侍卫耳边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侍卫端着飘散着药味的木盆回来,押着秋玲将她的脸浸泡在其中,反复几次之后,秋玲的脸上开始变得皱皱巴巴,最终终于露出真容来。 一张精致妖艳,媚态绝伦的面容映入视野,其美貌乃是人间少有,众人皆是睁大了眼,不免惊艳了一把。 太子怔怔的看着秋玲,时隔多年,终于再见到这张脸,依旧惊艳,他是她的秋玲,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秋玲。 咕咚一声,不知是谁没控制住咽了口口水,太子如梦初醒,见众人直勾勾的盯着秋玲看,恨恨的看着众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恨不得将秋玲藏起来,拱起身子挣扎起来,被侍卫死死压制。 “太子,不要这样……”秋玲美目流转,我见犹怜的望向太子,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人心中荡漾。 “咳咳咳……”丞相沉沉的咳了几声,提醒着众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琪王冷着一张俊脸,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岚音公主?” “岚音公主?”丞相讶然,“王爷指的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女军师,岚音公主?” “没错,”看众人的反应便是对岚音公主还有印象,郁尘上前,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众人皆知,岚音公主乃是西北王上派到我天启的细作,暗中收拢了不少女眷,纷纷潜藏进朝中大臣的家眷之中,以威胁大臣们为其所用。 当年岚音公主祸心未遂,事迹败露之后,由我天启官员押解回西北,却在途中咬舌自尽,西北王上以此为由,扰我边境,皇上才会派琪王前往西北平乱。” 言尽于此,郁尘指着秋玲继续道:“秋玲,本名岚玲,原是岚音公主的关门弟子,精于心计,擅于权谋,乃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之所以能躲过大理寺的搜捕,是因为当年秋玲奉岚音公主的命令潜伏在太子的身边,与太子日久生情,才违背了岚音公主的命令,没有趁乱除掉太子。反而在岚音公主死了之后,故技重施,替太子招揽人才,掌握了不少大臣的秘密,前有秋玲,后有南疆长老,才使得太子的力量日益壮大。 后来,被皇后发现,碍于秋玲的身份,才让她掩盖着真实真面目,潜伏进琪王府。一方面替太子打理私造的官银,一方面监视琪王一举一动,为日后太子争夺皇位埋下棋子,所以,她不但是私造官银的罪魁祸首,还是害死罗参将的杀人凶手。” “秋玲,你可认罪?”皇帝沉声问,脸上已见怒气。 “……”秋玲看着太子的眼神有几分复杂,自从进了琪王府,她就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她会暴露得这么快。 眼神一转,秋玲似乎下定了决心,眸子一瞬间变得倔强,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郁尘,冷笑了几声,“没错,岚音公主的确是我的师傅,不过,郁公子之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奉师傅之名潜藏在太子身边,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师傅就死了。” 秋玲说着,眼神一瞬间变得恶狠狠,“为了替师傅报仇,我放弃了杀太子的念头,潜藏多年,只为挑起太子与琪王的争斗,待他们两败俱伤,好让大梁有机可乘,趁机灭了天启,已报我师父的大仇。” 她得意的笑了,妖艳的脸庞染上一抹罂粟般的美丽,美目看着太子,仿佛在看一个被愚弄的人,刻薄的讥讽,“太子殿下不会真以为我是在帮你吧,私造官银的主意是我出的,将官银运往边境欺与梁人也是我一手安排的。给皇上下毒,利用美蛊惑太子逼宫的也是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灭了天启。替我师父报、仇、雪、恨。” 最后这四个字,秋玲几乎是从牙缝了蹦出来的,激动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听在耳里满满的都是仇恨。 “不不,秋玲,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一切与你无关……”太子激动地摇头,秋玲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即便被侍卫押着,还是急切地朝着秋玲的方向挣扎着。 “哈哈哈……”秋玲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子,我秋玲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就是没有杀了你,早知道琪王早就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我就该早早动手,好歹也能拉着太子殿下给我垫背。” “来人,将这妖女拉出去杖毙!”皇帝怒急,拍案而起。 “杀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岚音弟子,不仅太子,朝中多半大臣的罪证都在我手里,皇上需要我拿出来一一问罪吗?” 皇帝震怒,早就猜到朝中多半大臣屡屡替太子说话,不是与太子狼狈为奸,就是被太子控制,尤其是一向中立的六部尚书,却在太子建国时,纷纷倒戈太子,力压丞相。 皇帝龙颜上只剩下震怒,一步步默契下台阶,每走一步,仿佛秋玲就离死神更近了一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太子气急败坏,跪着挪到皇帝跟前,“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指使的,秋玲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毒是我下的,逼宫也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皇帝沉沉的吸了气,龙颜彻底黑了,啪的一声,狠狠地打了太子一巴掌,气的手掌堵在微微发抖,“逆子,本以为你只是觊觎皇位,没想到,竟然连下毒逼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为了一个狐媚女子,竟然满口答应,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秋玲眼神变了变,猛地撞向太子,一口咬向他的脖子,太子的脖子立马见了血,要不是侍卫及时拉住,只怕已经将太子咬下一块肉来。 呸!秋玲碎了一口,鄙夷的笑道:“肖景烨,你以为我秋玲会真的爱上你,就是你为我开脱,我也不会有半点感激。只会觉得恶心。实话告诉你,你不过就是我秋玲床上的一条狗,这具身子,早就给了别人了。” 秋玲扭曲的五官带着泄愤的快感,再无一丝美感,只剩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蛇蝎心肠。 “秋玲,你……”太子直直的盯着秋玲,隐隐动容,这是袭玥第一次从太子眼中看到名为感情的东西。 也是在这一瞬,秋玲移开了目光,在别人看不到的盲区里,眼底复杂的紧,再抬起头来,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滑下。 “秋玲……”袭玥目光一紧,隐隐有些不忍。琪王就站在她身边,伸手握紧了她的手,大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无声的温暖着她。 紧接着,秋玲身子一抖,唇边的血迹越来越多,隐隐透着黑色,秋玲的身子缓缓倒下,就倒在太子眼前。 眼中划过一丝悲戚,仿佛包含着无穷无尽的话语,太子,秋玲答应过皇后娘娘,一定会尽心尽力,替太子扫除障碍,如今,却不想,琪王竟利用秋玲来对付太子这一切都是秋玲的错,是秋玲害了太子。 秋玲将死,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的,太子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郁尘立即上前,喂秋玲吃下一颗药丸,这个时候,她可是指证太子的重要人证,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呢。 只可惜秋玲身中剧毒,加上之前受伤之时贸然服下禁药,更是加速了毒素的扩散,饶是郁尘的速度再快,也只能让她多活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秋玲……”太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侍卫,在碰到秋玲的那一刻,一瞬间镇定下来,小心的将她扶起,伸手擦去他嘴唇上的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他慌了手脚,向来眼高于顶的太子也有求人的时候,他看着郁尘,连嘴唇都在颤抖,“郁尘,你救救她,你是鬼医的徒弟,一定可以救她的,你救救她……” “……”郁尘微微蹙了眉,无动于衷。不是他不救,而是她已经没救了。 “王……王妃,可否……告诉秋玲,您是……从什么时候怀……怀疑我的?”秋玲看着袭玥,执着的问道。 袭玥于心不忍,平静的道:“一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你,甚至排查王府众人之时,我也坚信你不是内鬼,直道太子妃用苦肉计害死侧妃,嫁祸于我,我才怀疑到你。一旦认定你是内鬼,所有的事便都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秋玲……明白了。” 秋玲一手抓着太子的衣襟,将他硬生生的拉了下来,一口咬了上去。 在外人看来,仿佛秋玲是为了咬死太子,却在下一刻彻底毒发,一口鲜血碰喷出,终于没了呼吸,身子瞬间软了下去。 只有太子知道,秋玲在他耳边费力的说了两个字,“活着!”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两个字。 “启禀皇上,六皇子求见!” “宣他进来!”皇帝道,恨铁不成钢的从太子身上移开目光。 萧景霖和大理寺卿李大人押着皇后进来,眉宇间尽是英气,一双黑眸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清明了些,比起平时,只是挺直了背,冷了脸,少了些逢场作戏,竟然让人耳目一新,看着他走进,方觉得往日竟是看错了这默默无闻的额六皇子。 “儿臣拜见父皇!” “臣拜见皇上!” 萧景霖掀起衣袍,跪下道,纵然匍匐在地,无端端的让人再也不敢小看了他。 “都起来吧!”皇帝道。 “谢父皇!” “谢皇上!” 皇后一见太子满手是血,挣脱侍卫急忙奔到太子,心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景烨,哪里受伤了,让母妃看看……” 萧景霖起身,上前道:“启禀父皇,多亏李大人及时赶到,宫中乱党已经尽数拿下。等候发落。” “好,”皇帝应道,探究的看了萧景霖一眼,以及他身后的李大人,宫中已经被皇后和太子控制,琪王要想在宫里拿下太子,便是难上加难。 因此,才没有组织太子祭天,待太子出宫,再将计就计将太子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众,让太子再无还手的余地。 本以为拿下太子,皇后定然会狗急跳墙,却没想到萧景霖竟然说动了李大人,悄无声息的就将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控制住,这才使得他们回宫毫无阻碍。 景霖这孩子不简单呐! 单凭他能调动李大人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尘埃落定,皇帝回到龙椅上,下旨道:“太子被妖女蛊惑,犯下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废除太子,贬为安乐王,赐别院一座,永生不得踏出别院一步。”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周助为虐,霍乱后宫,即日起,降为贵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大势已去,为了保住太子的命,皇后只好咬着牙谢恩,“臣妾谢主隆恩!”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太子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秋玲的尸体抬下去,身边几名侍卫像是看犯人一样的眼神,太子挥开他们的手,扶着母妃双目通红,行至琪王身边,太子停下,不甘心的问:“你是何时将父皇掉包的?父皇中毒后,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逃出升天。” 太子坚信,那个时候皇帝绝对在他的掌控之内。负责看守的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人掉包了。 琪王面不改色,黑眸依旧幽深,淡淡的道:“我只是提醒父皇,太子动手的日子不远了,至于父皇,早在你下毒之前,就已经等着这一天了。” 已经装懦弱了装了十几年,防太子也防了十几年,一个时时刻刻都保持警惕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算计。 “原来,赢了我的不是你,竟是父皇!”太子回头,看了高居皇位的皇帝一眼,这一看才发现,皇帝的眼睛与琪王一般深邃,平日里总是沉寂的掩盖了锋芒,一旦露出真面目,便让如同暗潮骤起,让人防不胜防,就淹没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他一直以为只要除掉了琪王,父皇便不足为据,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毁在了父皇手里。 “呵呵……”太子凉薄的笑了,不怀好意的看着琪王道:“萧景琪,没了我,你好像又有新的对手了,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袭玥冷了脸,覆上了琪王的胳膊,太子见此,更是讥讽,笑的高深莫测,“袭玥,你和琪王,只能活一个!” “……” “你知道什么?”琪王变了脸色,目带威胁,太子却是不说了,邪气的勾起半边唇,被侍卫押着远离大殿。 该罚的罚,该赏的也得赏,皇帝除了心头大患,自是龙心大悦,太后特意托沈公公来传话。将萧景霖好好表彰了一番,皇帝对萧景霖更是刮目相看,“此次顺利回宫,景霖功不可没,从即日起,赐六皇子萧景霖为霖王,至于封地,柳州地大物博,与皇城最近,不如就将这柳州赐予六皇子做封地……” 皇帝一连串的赏赐反而让萧景霖脸色越来越沉,等皇帝说完,萧景霖跪下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这倒是奇怪了,皇帝思前想后,萧景霖此时崭露头角无非是为了亲王只之位,如今。他随了他的愿,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景霖可是有其地想要朕赏赐的?”难不成六皇子还有更大的野心,想要跟琪王一样留在皇城不成? 萧景霖道:“启禀父皇,母妃在锦州为太妃守灵,早已潜心向佛,不再过问世事,景霖答应过母妃,待景霖封了王,定然待母妃会锦州尽孝,请父皇成全。” 锦州? 放着好好的柳州不要,非要那其他人都不愿意去的锦州,这诺大的皇宫,当真就装不下他们母子二人的心,刚从锦州回来不久,就已经打了回去的算盘。 一个个都想离开皇宫,这江山谁来守护? 皇帝顿时动了气,“君无戏言,说是柳州就是柳州,鉴于柳州与皇城相邻,霖王就留在宫里,一切事物安排下去就行了,也好多陪陪佟妃。” “父皇,儿臣……”萧景霖急道,皇帝却是立马打断他,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动了怒,“景霖,朕再说一遍,君无戏言!” “儿臣……领旨谢恩!”萧景霖不甘不愿的接旨,本以为拿下太子,他稍稍展露锋芒。依着父皇对琪王的期许,定然会让他远远的离开皇城,最好一辈子都威胁不到琪王,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事与愿违。 有了萧景霖的前车之鉴,琪王不等皇帝封赏,就先上前请罪,“启禀父皇,儿臣失职,未能及时察觉秋玲的真实身份,及时发觉官银一事,致使罗参将惨死,大梁借机挑衅,实乃失职,恳请父皇革除景琪将军一职!” 琪王说着,献出了兵符。 袭玥与琪王一同跪下,听他这么说,也不免担心会触怒皇上。 萧景霖也不免惊讶,琪王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献出兵符,难不成是想要欲擒故纵? 只是父皇偏向他众人皆知,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跟萧景霖一样看不透的还有丞相,按道理今日皇上定会立琪王为太子,可眼下,琪王此举却是让人看不懂了。 皇帝自琪王拿出兵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黑了脸,“琪王切勿妄自菲薄,此次若不是你及时护驾,只怕今日朕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功大于过。” “父皇,护驾乃是每一位臣子的应尽之责,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请父皇降罪!” “萧景琪,你是要逼朕吗?”皇帝气的站起,太子处心积虑的想要坐上皇位,他拱手相让,琪王却不领情…… 大殿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低沉,皇帝一心要奖,琪王却一心要罚,朝臣均被这一幕看的一头雾水,纷纷低了头,生怕触怒了皇帝。 “哼,”皇帝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将目光从琪王身上挪到了袭玥身上,都是这个女人,蛊惑了琪王。 “琪王、琪王妃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众人陆陆续续退下,萧景霖看了袭玥一眼,隐隐有些担忧,父皇明摆着是要殃及鱼池,拿袭玥开刀,好逼琪王就犯。 大门缓缓合上,大殿内一瞬间暗了下来,一排宫女进来,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上盖着布帛。 皇帝远远地看着琪王,跟他相似的深眸里却仅是帝王无情的杀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景琪,既然你放不下这女人,那朕就帮帮你。” 皇帝语气单薄,眼神一暗,丫鬟纷纷将托盘放在了袭玥跟前。 “袭玥,你选一样吧!” 袭玥不明所以,但听皇帝这语气,只怕这底下的东西定然会要了她的命,袭玥犹豫着伸了手,却被琪王一把握住,幽深的眸子坚定非常,无声的做着口型,“信我!” 袭玥淡然一笑,她自然相信琪王,从未怀疑过,只是,眼下刁难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父亲,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父子之间心生间隙。 袭玥将布帛一一解开,不出所料,分别是毒酒、白绫和匕首,无论哪一样都可以置她于死地。 “父皇,敢问袭玥何罪之有?杀人总得有理由,即便袭玥有罪,父皇也得让袭玥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罪名,能要了袭玥的命。” 好大的口气,竟然还能问得出口,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袭玥,“你乃蛇蝎毒女,人尽皆知,如今又蛊惑琪王,实乃红颜祸水。朕留你全尸,已是格外开恩了。” “袭玥不服,”袭玥挺直了身子,清眸透彻,不带一丝畏惧,“父皇所指罪名有二,其一袭玥乃蛇蝎毒女,人尽皆知,但都是传言,并无真凭实据,我天启律法明文规定,要治罪得有证据才可。 其二,父皇指责袭玥蛊惑琪王,红颜祸水,父皇怕是忘了。袭玥乃是琪王明媒正娶的正妃,乃是父皇亲自赐婚,如今,景琪依旧是百姓爱戴的琪王,是父皇引以为豪的臣子,敢问,袭玥何错之有?” 第119章 琪王对抗皇帝,袭锦云惨遭凌辱 “好个伶牙俐齿,今日,琪王就是因为你连皇位也不要了,今日,你必须得死。” 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袭玥身上只怕已经是千疮百孔。 琪王和袭玥十指紧扣,黑眸深邃又坚定,字字都掷地有声,“父皇要杀王妃,先从儿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景琪,你当真就如此护着这个毒女?” 琪王波澜不惊,淡淡的道:“袭玥是儿臣的妻子,儿臣说过,此生只有她一个王妃,若有人敢动她一丝一毫,定让那人拿命来偿。” 皇帝被琪王眼中的狠戾惊得浑身一震,硬生生的压抑着滔天的的怒意,“若朕执意要动她,你要杀了朕不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景琪护不了王妃,便只能陪着王妃一同赴死。” “你……这是在逼朕不成?” 父子对峙,一个比一个威严,饶是皇帝再是无情,对上心爱的儿子,也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只不过,琪王越是重视袭玥,皇上心里就越是想除掉袭玥。 这天下,谁人不想当皇帝。景琪无心于皇位,定是被这毒女给蒙蔽了,皇帝的眸子沉了下去。 “来人,将人带上来。” 皇帝喊道,顿时影卫凭空出现,自内间押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嘴里被塞了东西,眼上还蒙上了眼罩。 “娘,”袭玥脸色一变,眼前的妇人明显就是袭母无疑,没想到,皇帝竟然抓了她的母亲来逼她。 等将袭母带到殿内,影卫揭开了袭母的眼罩。 “玥儿……”袭母一眼就看到了袭玥,疾声唤道,见她和琪王都跪着,便意识到不对。待看清了这大殿内的景象,再看到旁边一身龙袍,神色威严的皇帝,立马跪了下来, “臣妇拜见皇上,”袭母兢兢战战道,久久不见皇帝开口,侧头偷偷看向袭玥,心里满是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忽然闯进院子,不由分说就打晕了她,将她带来了这里。 还以为绑走她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生怕有人拿她做文章来威胁袭玥,却是万万没想打,这幕后之人竟是皇帝。 袭玥一瞬间紧张起来,眉头死死地拧紧,二人相扣的手握得更紧,琪王看着她,微微勾了唇,无声的安慰着他,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他的眸子沉静的仿佛清晨的湖面,无一丝涟漪,无端端的额让人觉得平静,袭玥悬起来的心一瞬间安定了些,眉头舒展开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皇帝要做什么,她都要保持冷静才对,况且还有景琪在这里。定然有办法阻止皇帝。 “袭玥,景琪是朕的皇子,未来的储君,朕自然不会杀他。今日,朕退一步,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死,朕就放了你母亲;要么你继续留在琪王身边,留下你母妃的命。” “……”堂堂皇帝,竟然如此卑鄙,她真是看错了他。 “呵呵……”琪王冷笑了几声,自托盘里端起毒酒来,在皇帝惊异的注视下,将杯中的毒酒尽数倾斜,毒酒落下。如同腐蚀了一般在地上嘶嘶的冒着白烟。 若是人喝了,势必见血封喉。 咚的一声,琪王手中的酒杯落地,他垂了眸子,又拿起了匕首,稍稍用力,白刃在他指间生生被断成了两节。 最后,琪王顿了顿,修长的五指落在白绫上,轻轻执起,“王妃重情重义,若今日王妃和袭母之中必有一死,那这应死之人必定是王妃,与其让父皇如此大费周章,不如景琪来替父皇做个抉择。” 窗台上的光线紧紧暗下,显得大殿内的烛光异常的明亮,琪王亲自将白绫递到了袭玥手里。 “玥儿,你可信我?”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死。 他未说出口的话袭玥看在眼里,他的自信她亦看在眼里,琪王看向窗户,袭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色渐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快要黑了。 莫非,景琪是要…… 袭玥接过白绫,淡然一笑,隐隐夹杂着一丝担忧,“我信,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信你!” 影卫来到袭玥身边,袭玥从容不迫的起身,唇边依然带着清浅的弧度。 皇帝怀疑的看着琪王,本以为景琪定然会大闹一番,甚至于大打出手,可眼前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景琪这孩子想通了? “不,不要……”袭母摇着头,已是睁大了眼睛,朝着皇帝一下又一下磕着头,“皇上,都是臣妇的错,要杀要剐均由臣妇一人承担,求皇上放过玥儿吧。” 袭母声音里带着哭腔,重重的可在地板上,没几下额头就磕红了,袭玥心疼道:“娘,别磕了,父皇要的是我的命,与您无关,原谅玥儿不能再侍奉您了!” 袭玥郑重其事,握紧了白绫,仿佛已经下了决心赴死,琪王跪直了身子,脸色越来越白。目送着袭玥被压下去。 众人看不见的袖子里,十指已经是紧紧地收紧,指尖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鲜血染红了指尖。 等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琪王眉宇之间顿时浮现出痛苦之色,再也压抑不住,身子剧烈抖动,幽深的眸子越来越红,平日里温润如水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仿佛丧失了理智。 “唔……”痛苦的闷哼再也压抑不住,自唇齿之间泄露出来。 “景琪!”皇帝下来,还未靠近琪王,琪王已是站直了身子,浑身散发着势不可挡的戾气,眼中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保护皇上,”影卫纷纷出动,及时拦住皇帝,将琪王围困,“滚开,滚开……啊……”琪王如发狂的野兽,伴随着月光升起的那一刻,痛苦而狂妄的嘶吼响彻整座宫殿。 殿外。郁尘远远地看着已经出现在天边的月亮,不禁屏住了呼吸,忧心忡忡的看着看向宫殿,上弦月已然升起,景琪体内的蛊毒怕是要发作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微风吹过,带起一丝声响,郁尘竖起了耳朵,立马捏紧了沐风的手臂,“木头,是不是景琪的声音?” “郁公子,不是王爷的声音,您听错了!”沐风还是第一次见到郁尘如此草木皆兵,也不知道王爷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片刻之后,琪王的声音传了出来。郁尘一马当先,手持着免死金牌就往里面跑,必须得赶在影卫对袭玥动手之前,否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快,宣太医,”皇帝急道,亲眼看着心爱的儿痛苦的模样,心中狠狠一震。 殿门打开,郁立马冲了进来,命沐风驻守在门口,景琪中蛊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影卫本就不是琪王的对手,又不敢对琪王下杀手,十几人都没能控制住琪王,反而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郁尘,琪王怎么会这样?”皇帝急问。 郁尘来不及跟皇帝细说,见袭玥不在大殿之中,顿时急道:“皇上,只有王妃能救得了琪王,敢问,王妃现在何处?” 皇帝虽不知各种隐情,来不及细想,忙让人去将袭玥带回来。 景琪,等我…… 白绫高悬,袭玥已经踏上了板凳,双手抓着白绫,却是迟迟未动,琪王压抑的痛吟声声入耳,她早已心急如焚,身边这几位影卫根本不足为惧。 只是。她必须得等,等皇帝先人认输,才不会辜负景琪的一片苦心。 “王妃……”传话的人一进来,刚一开口袭玥就已经是松开了白绫,一跃而下,急忙赶往大殿。 “滚开啊,都给我滚……”琪王控制不住,一声声吼着,心口里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咬着,痛入骨髓,恨不得将胸口的那只该死的蛊虫挖出来。 “不要!”袭玥赶来,就见琪王手落在自己的胸口处,她疾步上前,挥开阻拦她的侍卫,眼中已是潮湿。紧紧的抓着琪王的手,琪王奋力挣扎,袭玥拼了命,死死地抱着他。 琪王终究忍不住,张口咬在袭玥的肩上,牙齿刺穿白皙的皮肤,血腥味顿时在嘴里散开,体内躁动的蛊虫像是头饿狼,贪婪的吸食蛊引美味的血。 琪王的挣扎渐渐越来越弱,袭玥一动未动,从始到终都紧紧地抱着他,比起看着他痛的撕心裂肺,这点鲜血又算的了什么。 大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皇帝提起的心脏也渐渐落下,震惊的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仿佛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他意识到,琪王之所以眼睁睁的看着袭玥拿着白绫离去,就是算准了袭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良久,琪王离了袭玥的肩膀,身子软软的滑下,“景琪,景琪……” “快,竟琪王扶进去!”皇帝道。 床榻上,琪王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久病初愈的病秧子一般,郁尘施了针之后,琪王的脸色才能好一点。 “王妃,药!”沐风煮好了药,端进来递到了袭玥手里。 待郁尘芭拔了针,始终在一边旁观的太医上前,替琪王把了脉,脸色越来越沉。 “启禀皇上,琪王只怕是中了蛊毒,从脉象上看,这毒只怕中了已有十年之久,若是再找不到解救之法,只怕……” “只怕什么……”皇帝的脸色一瞬间阴沉的可怕。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琪王命不久矣这话,太医实在说不出口,郁尘上前,将太医不敢说的话一一禀明,“此蛊名为祭祀蛊,蛊中王者,以血为引,寿命二十载……当年萱妃娘娘仙逝之后。琪王便中了毒,皇上只知道琪王中了毒,却不知道其实是中了蛊。碍于萱妃娘娘,鬼医对皇上心中有怨,故而,这么多年都未曾告知皇上真相。 如今,太子一阴差阳错,将袭玥送到了琪王身边,才能让琪王免于蛊虫噬心之苦,难道皇上还想要杀了她不成。” “……”旧事重提,往日萱妃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皇帝的脸色越来越白,远远地看着床榻上的琪王,和静静守在他身边的袭玥,就如同当年他守着萱妃一般。 萱妃。朕做这一切,只是想要将皇位留给景琪罢了,难道,是朕错了吗? “琪王行了!”太医喜道。 皇帝赶忙靠近,果真见琪王悠悠转醒。 “景琪,景琪……”袭玥小心翼翼的唤着,琪王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将众人扫视了一圈,唯独略过了皇帝,目光锁定到袭玥身上,虚弱的勾了勾唇,“放心,我没事!” 袭玥也如他一般勾了唇,喉间梗塞。鼻尖酸的厉害,扬起的唇也带了几分苦涩,琪王缓缓坐起,就要下床,袭玥赶忙扶着他。 琪王下了床,纵然脸色还有些苍白,比起方才却是强多了,他紧紧地牵着袭玥的手,来到皇帝身边,只问了一句,“父皇,您还要杀了王妃吗?” “……”琪王的眼神透着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想要杀了他妻子的刽子手,皇帝心中一寒,只觉得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丝温情被他亲手毁了。 皇帝叹了一声。琪王拿命来逼他,他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饱受蛊虫噬心之苦,这么多年,终究是他欠了他的。 “她就这么重要?比皇位还重要?”皇帝有些不甘心的问。 琪王不答反问,“敢问父皇,皇位和母妃,孰重孰轻?” “……”皇帝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想了多年,却从未有答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他心里,就行是皇位重一点,还是萱妃更重一点。若是萱妃更重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当年,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皇位,不要也罢!”琪王将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越发冰冷. 临走之前,他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在父皇心里,景琪的命远远比不上江山重要,若景琪是个无能之人,只怕今日,父皇就不会如此在意景琪了。” 琪王深深直击皇帝的内心,凛然的身姿决然而去,寝宫内瞬间变得冷情,皇帝挥了挥手,太医一干人等纷纷退下。 这清冷的寝宫,只留下皇帝一人,皇帝来到床榻,摁下了床头的装饰用的玉如意,顿时,挨着床榻的墙面缓缓升起,皇帝沿着楼梯下去,里面满满的挂满了一个绝美的女子的画像。 皇帝细细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喃喃道:“萱妃,朕痴处心积虑,扳倒了太子和皇后,做的这一切都是景琪啊……” 皇帝自说自话,仿佛在寻求肯定,画像中的女子盈盈浅笑,清透的眼神仿佛也在讥讽的笑他自欺欺人。 皇帝手上一阵,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迟疑的声音透着几分沧桑,“朕,真的错了吗?” 太子府,袭锦云被押着进了专门为太子准备的别院,太子府一干下人走的走,逃的逃,一夜之间纷纷不见了踪迹。 别院内杂草丛生,时不时的还有老鼠从脚底下跑过,袭锦云被侍卫推进来,吓得花容失色,将大门敲得通通作响,“放我出去,我是袭锦云,我要回袭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口的守卫没有一丝同情,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袭锦云喊累了,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姐,姐……”门外传来袭锦弘的声音,袭锦云扒着门缝,惊喜的应道:“锦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袭锦云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如此落魄,此时听到弟弟的声音,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袭锦弘被守卫拦着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喊着:“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爷爷想办法救你出来。” 袭锦弘说完,扭头就跑了,他哪里知道,皇帝看在袭老将军的面子上,才没收了袭家的尚方宝剑,只处决了袭渊,而不祸及整个袭家。 如此,已是法外开恩了,哪里还能救得了袭锦云。 “锦弘,锦弘?”袭锦云听不到弟弟的声音,从门缝里看到弟弟跑远的身影,顿时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她进了院子,嫌弃的躲着地上的杂草,眉宇之间尽是厌恶,进了大堂,太子像是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难看的紧。壮硕的身子让人望而生畏。 袭锦云知道太子已经没救了,索性退了出去,她左等右等,坚信,锦弘一定回来救她的。 起风了,夜里还真有点凉,袭锦云蜷缩成一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兄弟们辛苦了,这是从陶然居给大家带来的饭菜,快趁热吃。”前来换人的守卫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粗糙,一张黑黝黝的脸上倒是长了一双贼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倒有些贼眉鼠眼。 “陶然居?你小子,只怕只怕又去温柔乡里快活去了吧,瞧这一身的脂粉气。听说望春楼新来的几个姑娘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提起那几个贱人就来气,进了窑子还装清高,白白糟蹋了老子的二十两银子。” “别气,别气,还是赶紧进去送饭去,这里面关的,可是当今的太子爷。” “我呸,太子爷?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别院那就是判了死刑,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门被打开,袭锦云远远地看着,没看到弟弟,看着守卫将饭菜送进了大堂,没一会又出来了,顿时灵光一闪。将主意打到了守卫的头上。 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要买通了守卫,她就能离开这里,这鸟不拉屎的破院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等,”袭锦云端着架子,迎了上去。 天太黑,守卫只看到一个女子身形的人过来,不耐烦的道:“你在叫本大爷?” 本大爷? 袭锦云皱了眉,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呢,一走近就是一股子酒气,条件反射的捂住了鼻子,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忙放下了手。 索性将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项链都摘下来塞到了守卫手里。陪着笑脸道:“大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出去一趟。” 侍卫看清了袭锦云的脸,眼中顿时略过一抹惊艳,鼻尖仅是女儿家淡淡的幽香,真不愧是太子的女人,比起望春楼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强多了。 悄悄舔了舔唇,守卫一本正经的咳了两声,“你想出去?” “是,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袭锦云一听有戏,更是喜上眉梢,这一笑起来,更是跟躲娇嫩的水仙花似的。 守卫掂了掂手里的首饰,揣进了兜里,“跟我来,我带你走后门。” 袭锦云欢欢喜喜的跟在他身后,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顿时忍不住一阵兴奋。 步子越走越慢,没见后门,反倒进了一处空荡荡的院子,袭锦云顿时大惊失色,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刚一回头,就对上了守卫贪婪的目光。 “你想干什么,我是太子妃,再过来,太子不会放过你的……啊……” 守卫一把将她推倒,袭锦云脚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唔唔……” 守卫扯下腰带一把塞进了袭锦云的嘴里,腰带上仅是陌生男人的酒臭气,袭锦云呛的眼泪都冒出来了,阵阵作呕,只可惜被异物挡着。 “唔唔……”眼看着守卫已经脱了上衣,袭锦云害怕的后退,瞪大了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 “美人,别担心,爷会好好疼你的,瞧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掐上几个红印子,只怕比那望春楼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唔唔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道上,夜深人静,传来打更的声音,老刘头正和往常一样喊着,突然下腹一痛,忙找了茅厕,等他出来,正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头,头上戴着斗笠,不禁觉得奇怪。 这人打扮的跟做贼似的,大半夜的还出来闲逛,难不成真是来偷东西的? 老刘头悄悄跟了上去,那人进了一处巷子,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瞧,门口这不还有守卫呢吗。 只见守卫拦住了那人,那人直接伸了手,一手掐着一个脖子,不过片刻,便将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守卫活活掐死了。 杀……杀人了! 老刘头吓得一哆嗦,脚下踩到了几根枯木棍,发出一声声响,顿时,那人回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看过来…… 第120章 别院毁了,袭锦云疯了 就在那人回头的一瞬间,老刘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人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不见一丝神采,活似阎王爷派来索命的鬼差,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 “你叫,大点声,看谁敢来救你,爷就喜欢听你这柔柔弱弱的声音,听得爷骨头都酥了,来,让爷亲一个……” 守卫猴急的搓着手掌,色眯眯的眼睛里闪着淫秽的光,一把抓着袭锦云的藕臂就欺了上去,咸猪手落到袭锦云的身上,嫌她的衣扣碍事,索性直接动手,一手将她的一只手上压过头顶,另一手一下接一下撕着袭锦云的的衣物,撕拉撕拉的声音不绝于耳…… “畜生……”袭锦云浑身颤抖,眼看着清白不保,空出来的一只手摸到头上的发钗,拔下来,狠狠地刺进了肩头。 “爷就是畜生,你越骂爷这心里越高兴……啊……”守卫还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存心调戏袭锦云,突然就被发钗刺进了皮肉里,疼的手上一顿。 袭锦云趁机推开他,连衣物都来不及裹紧了。就往门口跑。 “婊子,竟然敢对爷动手,看爷怎么收拾你,”守卫捂着肩膀,拔下陷进皮肉里的发钗,见袭锦云已经打开了门,扑上去,一把抓住袭锦云的脚踝。 袭锦云开了门,正准备逃跑,却被抓住了脚踝,硬生生的扯了回去,守卫骂骂咧咧的用脚合上了大门,反手落了锁,捡起地上的腰带就往袭锦云身上招呼,“跑啊,怎么不跑了……” 袭锦云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身上火辣辣的疼着,嫩白的手臂扒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前爬着,被一下子打在了手上,立马见了红,倒像是在娇嫩的皮肤上印上了一朵妖艳的花。 紧接着又是重重一击,这次确实结结实实的被打在后脑上,袭锦云脑袋一懵,顿时一片空白,一些嘈杂的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越来越清晰。 “袭锦云,你害的我好苦,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呢。你怎么能这么狠,跟我下地狱吧,我等你很久了……” 身上的衣物渐渐落下,袭锦云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了脊梁骨,侧妃披头散发,手里牵着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阴森森的朝着她伸出手来,“不不……不要……” 袭锦云脸色惨白,嘴唇都在颤抖,眼看着女人阴森刺骨的手掌朝她身来,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就乖了,早这样乖乖配合,爷定会好好疼你!”守卫见她不在挣扎,伸手在她细皮嫩肉的脸上掐了一把。 袭锦云眼中越来越涣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颤抖着手,摸上了男人的脸,“文阳,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 “宝贝,爷不怪你,”守卫眼中因为她的主动而多了一丝惊喜,忙扯下了裤子,又黑又壮的身体顿时欺了上去。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守卫顿时青了脸,手上不停,侧着头欲求不满的怒吼。“滚出去!” 守卫着急忙慌的扯着袭锦云最后的衣物,身后的人却不识相的走了进来,步子重的守卫想忽略都不成。 “他娘的,哪个龟孙子敢” 守卫还没有让人欣赏他活春宫的模样,松开了袭锦云,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提着裤子爬了起来。 这女人刚被他驯服,这会儿正柔媚的紧呢,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他好事。 “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难不成是新来的?又没下雨,带着斗笠干什么?”守卫扯着嗓门喊,那人却跟个死人似的不吭声,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个不好惹的。 守卫皱了眉,还未到那人跟前,却被一股寒意冷的打了个寒战,见他人高马大的,于是让步道:“兄弟,别说爷不给你面子,这妞是爷先看上的,要快活,也得排队不是?” 那人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守卫还以为他不同意,顿时来了气,伸手一把摘下了他头顶上的斗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唔……” 看到那人脸的那一刻,守卫顿时手脚发凉,“国……国舅爷……”这哪是人,分明就是鬼,再顺着国舅爷的手看下去,身后的剑上滴着鲜红的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国舅爷抹了脖子。 “文阳,我错了,救救我……”袭锦云眼中迷离,神经兮兮的喃喃自语,国舅爷没找到他要找的人,顿时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接近大堂,听着脚步声似乎比常人要重上一些,太子抬起头,正见国舅爷持剑进来,眸中顿时一惊,忙站直了身子,“舅舅,你还活着,你……” 国舅爷抬起无神的眸子看向太子,像是锁定了目标似的,浑身的杀意更甚,剑柄一转,已是将白刃对准了太子。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太子看清了他的脸,这熟悉的行尸走肉般的模样,顿时让太子顿住了身形,舅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南疆长老,一定是他! 太子防备着国舅爷,步步后退,国舅爷忽然顿住了身子。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呜咽刺耳的声音在响起,一人进了大堂,浑身裹着宽大的黑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自帽檐下散发着精光,一瘸一拐的走近。 “你还没死,你对舅舅做了什么?” “哼,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废话还这么多,我苦心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亲眼看着你死。”南疆长老将‘死’字咬的格外的重,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恨意。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南疆长老狠戾的道,国舅爷像是一只听话的杀人机器,将目光锁定太子,一步一步逼近。 “舅舅,我是景烨,舅舅,我是景烨啊……”太子一边后退,一边提醒着国舅爷,国舅爷没有一丝反应,反而身上的杀气更重。 “……”太子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吱呀’一声,大门猛地合上,门框上映着一抹挺拔的身影,太子被国舅爷围困。南疆长老疾步走到大门前,只听得当当作响,已是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大门外,一身黑衣的沐风招了招手,身后的几名手下将堆在墙角的干草纷纷抱着堆在了大堂四周,再端了酒水朝着门框上泼去,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副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手下禀道,掏了火折子出来,恭敬地递到了沐风手里。 沐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接了火折子,走近了几步,微风拂过,火折子上火星飞溅,时隐时亮,沐风微抬了眼皮,火折子瞬间脱手而出,落下的那一刻,只听得‘轰’的一声,大火熊熊燃起,眨眼间火光便吞噬了整个大堂,火苗越窜越高,誓要让里面的人化为灰烬……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小南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南疆长老浑身被大火包围,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她的手。 小南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额头上已是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着,一条黑蟒映入眼中。 这,不是长老的……难不成长老真的出事了? 黑蟒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游去,小南翻身下床,跟着黑蟒跑出去。 “着火了,着火了……” 夜半时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先是几家屋里亮起了烛光,百姓披着衣服出来,只见皇城一角火光冲天,顿时街道两排的屋子纷纷亮起了烛光,原本空荡荡的街道熙熙攘攘的汇聚了不少人。 “王爷,不好了,”管家匆匆而来。 正是琪王蛊毒发作的第二晚。琪王喝了药才刚睡下,袭玥见管家焦急的样子,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嘘,出去说!” 袭玥替琪王盖好了被子,仔细的掖好了被角,这才出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 “启禀王妃,太子住的别院着火了,大火冲天,只怕是凶多吉少!” “太子?”袭玥蹙了眉,太子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只是好好地怎么会着火呢,难保不是太子的苦肉计,趁着大火逃之夭夭,那可就不好了! “备马!”袭玥道,匆匆往外面走,万一真是太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就不好了。 屋内,琪王睁开眼睛,清冷幽静的黑眸无一丝睡意,烛光微微闪烁,琪王侧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事情可办妥了?” 沐风现身,恭敬地道:“王爷放心,太子和南疆长老,必死无疑!” “跟着王妃,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是!” 琪王下了床,只披了件外衣,他开了门,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冷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悲凉,他目光悠长,幽深的眸子如同天上的寂寥的星星一般沉寂,终究是飞身而起,卓然的身姿消失在夜色里。 郁尘拿了酒过来,见房间了空无一人,便知琪王去了何处,他去了后山,在竹林深处,一座坟墓赫然映入眼底,与此同时的是琪王略显萧条的背影。 “母妃,这么多年了,景琪终于给你报仇了……”低沉的声音缓缓落下,琪王面色平静,眼中却满是悲戚,浑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一个人来看萱妃娘娘,也不叫上我?”郁尘幽怨的道,上前放下酒杯,满满的倒了三杯,在墓碑下一一洒下,恭恭敬敬的给萱妃娘娘磕了三个头。 琪王眼中的悲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浑身的冷意,“你怎么会过来?” 郁尘站起身来,低低的叹了一声,“小时候,我跟着师傅,经常跟萱妃娘娘蹭吃蹭喝,萱妃娘娘不仅医术了得,厨艺更是精湛,每每我偷懒被师傅责罚之时,萱妃娘娘总是偷偷的给我送吃的,还瞒着师傅指点我医术,算起来,萱妃娘娘也算是我半个师傅。” “……”琪王神色微微变了变,郁尘所说他自己也记得,往事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太子和皇后,母妃也不会…… 郁尘将酒递到了琪王手里,“如今萱妃妮娘大仇得报,我们是不是该干一杯!” 凌冽的寒风吹着,琪王接了酒壶,仰头灌下几口,喉结动了又动,溢出的酒渍沿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滑下,无端端的多了几分洒脱。 郁尘看着他道:“其实,这件事你没必要瞒着袭玥,她并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弱女子。” “……”琪王垂了眸子,咽下一口酒来,神色晦暗的紧,苦笑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相公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一旦狠起来,必定斩草除根。” 在她眼里,他是百姓拥护的琪王,而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已经让他看到她不堪的一面,便不能再让她看到他血腥的模样了。 郁尘摇了摇头,娃娃脸上多了一丝了然,“你瞒着她,只怕是因为小南吧?” “……”琪王不可置否。 “说到底,南疆长老终究是小南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你杀了南疆长老,无疑是杀了小南在这里唯一的亲人,若是有一日,小南知道真相,也只会将这一切怪到你的头上。” 郁尘喝了口酒,身子靠在了大树上,向来什么也不在乎的娃娃脸上多了一丝艳羡,“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袭玥明知道有危险,却屡屡为你出生入死,从未怀疑过你,而你,也处处护着她。” 他停顿了一下,悠悠的看着琪王道:“连你这么冷漠无情的人都有了袭玥,若放在以前,我定是万万不信的!” “……” “何必羡慕我,你不是早就定了娃娃亲,”琪王揶揄的看着他,起身大步离开。 郁尘憧憬的脸色一瞬间因为‘娃娃亲’三个字而支离破碎,他追在琪王身后,郑重其事的解释,“那娃娃亲是我爹定下来的,早晚是要推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存心拿我寻开心不成?” 琪王挑了眉,“我记得回皇城之前,你得才刚刚去了人家姑娘家里商量定亲的事,要不是你逃到这里来,只怕早就成家立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为了你的蛊毒才不远万里的跟来了皇城,怎么能说是逃呢,再说了,那姑娘比男人还彪悍,我要是娶了她,那不等于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琪王唇边的笑意拉大,“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要是人家姑娘听了这番话,只怕……” “打住,”郁尘紧急叫停,“别跟我提她,我郁尘是绝不可能娶那个母老虎为妻的,就算这天地下,只剩下她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娶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家是世交,只怕这亲事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这倒是实话,郁尘自信一笑,眸中划过一丝狡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定然能让她主动退婚。” 说到这,郁尘眼珠子一转,凑到琪王跟前,“景琪,我跟你要个东西?” “什么东西?” 郁尘嘿嘿一笑,“沐风的卖身契!” 琪王狐疑的看着他,“你想打什么主意?” “总之,你把沐风的卖身契给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他。” “没有,”琪王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干脆利落的道:“沐风虽是我捡来的,但是他是自由的,从未有过卖身契这种东西。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别把主意打在沐风身上。”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琪王但笑不语,无非就是想拉着沐风垫背,让人家姑娘喜欢上沐风,再主动退婚,这么多年,他坑沐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火燃烧殆尽,袭玥赶到的时候,大理寺已经这里团团包围,正从废墟里抬出来几具尸体来,纷纷盖了白布,免得吓着了百姓。 “下官见过王妃,”李大人迎了上来。 “可有人还活着?”袭玥问。 “除了太子妃,无一人生还,”李大人带着袭玥来到尸体前,“最边上的这一个就是太子的尸体。” 袭玥蹲下,将白布揭开,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如同一块木炭,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来,又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太子呢? 李大人看出她的疑惑,将用帕子包起来的证据拿给她看,“这枚玉佩事太子随身携带的龙纹玉佩,这天下,除了太子,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有这块玉佩。” 玉佩上明明白白的刻着一个‘烨’字,袭玥曾经见过,自然不会认错,看着尸骨的体型,倒也与太子相差无几。 “王妃,有件事甚是奇怪,下官认为,有必要告知王妃。” “李大人有话直说!” “其实,这里面还有国舅爷和南疆长老的尸体,国舅爷消失已久,南疆长老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如今却在同一时间被烧死在这别院里,难免有些巧合。” “南疆长老?你说,被烧死的还有南疆长老?” 李大人指向另一边,白布掩盖着的尸体明显比其他的要小一些。 此时,尸体旁边蹲着一个小孩,安安静静,丝毫没有这吓着,只是怔怔的隔着白布看着底下的尸骨,手落在白布上却始终没有揭开。 袭玥心里骤然一紧,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上了她的手,“小南乖,跟我回去!” 袭玥牵了她的手,勉力一笑,小南脸上看不出悲戚,只怔怔的问:“姐姐,他是长老,真的是长老。小南不会认错的!” 小南眼中已经蓄满了眼泪,固执的说着,眼泪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来,袭玥看的心疼,将小南抖动的身子拥入怀里,说到底,小南都只是个孩子,南疆长老纵然罪有应得,终究是小南唯一的亲人。 “姐,姐……”因为嚷嚷着要救袭锦云的袭锦弘被袭老将军关了一天一夜,听闻别院着火,挣脱了守卫逃了出来,一进来看着大堂的一片狼藉,以及这满地的尸体,顿时上来抓着李大人就问:“李大人,我姐呢,我姐呢?” “袭少爷,太子妃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衙差带着长发凌乱的袭锦云过来,她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衣袍,有些怯弱的看着众人,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仿佛梦魇了一般。 “大人,该如何处置?”衙差问道,即便这里被毁了,太子也死了,可袭锦云终究是太子妃。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袭锦弘不敢置信的问道,手还未碰到袭锦云。袭锦云就发疯了一般,紧紧地扑进了弟弟的怀里,语无伦次的道:“文阳,你来了,你是来借我来了吗……我不是故意要杀了你的,我不是……孩子,我不是故意杀了我们的孩子的……文阳,你相信我……” “姐,你在说什么,你在看清楚,我是锦弘,你是文阳!” “锦弘?”袭锦云怔怔的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歪了脑袋,“锦弘是谁?” 袭锦弘眨了眨眼,不经意间看到袭玥,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躲在弟弟身后,害怕的盯着袭玥,“救救我,救救我,她要杀我,她要拉我入地狱……” “姐,你别怕,”锦弘安抚着她,怒视袭玥,“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姐姐会变成这个样子?” 袭锦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只是,看袭锦云的状态明显不对,袭玥上前,见袭锦云更加害怕的往后退,便停住脚步,试探的问:“我是谁?” 袭锦云哆哆嗦嗦的抖着,忽然就给袭玥跪下了,“你是侧妃,你是侧妃,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还害死你的孩子,求求你,不要拉我下地狱。” “姐,你在胡说什么啊?”袭锦弘压根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将这一切怪在袭玥怪在袭玥头上,“姐姐只是个弱女子,定然不会做出这出事来。一定姐姐拆穿了你和侧妃的阴谋,所以,你才怀恨在心,将借机害成这副模样……” 弱女子?袭玥不由得冷笑,“你错了,袭锦云疯了,把你当成了她的贴身侍卫文阳,把我当成了侧妃,才会说出这些话来。她与侍卫私通,珠胎暗结,被我发现之后,与侍卫联手设计陷害侧妃嫁祸于我,甚至不惜牺牲侍卫和自己的孩子来博得太子的信任,今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第121章 小南与琪王对峙 “你胡说,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袭锦弘怒目而视,嘴里反驳着,却明显底气不足,袭玥透彻的眸子不知带一丝做作,微微泛着冷意。 袭锦云见此更害怕的抓紧了弟弟,嘴里还念叨着文阳。 “姐,我带你回家!”袭锦弘小心翼翼的扶着袭锦弘,从袭玥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停下,抬起头来,侧眸微微瞥了一眼袭玥,白净干练的脸上透着怒意,“袭玥,你别得意,我父亲和姐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袭玥看着他的脸色,明显透着疲惫,眼睛也泛着红血色,眼底下还明显着青着一片,可见,袭渊出了这么大事,对他打击一定不小,现在在她面前只怕也只是故作坚强。 许是因为袭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他又是袭家的顶梁柱,此时的袭锦弘比起当初在擂台上狂妄的模样成熟了不少,说到底他和承儿一般大小,还未及弱冠就要成撑起整个袭家,之后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好,我等着你!”即便袭渊和袭锦云现在这般下场实乃咎由自取,可对袭锦弘来说,毕竟是大事,这种时候,如果恨能让他得到些许安慰,那就恨她好了,“看好袭家,否则说不定哪一天,我会让承儿重回袭家的。” 袭锦弘握紧了手,听他这么说,脚下猛然一顿。眼中明显多了一丝倔强,咬牙切齿的额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等他走后,袭玥低头,小南被她牵着,回头望着南疆长老的尸体。 本就冰凉的手更加冷了些,袭玥握紧了她的手,心疼道:“小南,我们回去吧!” 小南咬了咬唇,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的跟随着袭玥的脚步。 微风骤起,吹拂着尸体上的白布,已经烧成黑炭般的尸体若隐若现,掀起的一角映入眼底,袭玥只记得背脊一凉。猛地停下脚步,敏锐的朝四周看去。 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来来往往的衙差在正常不过,地上的尸体更是没有丝毫异样,这大堂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望过去一目了然,也不可能有人偷偷藏在此处,难不成是她多想了。 “王妃,可还有疑问?”李大人见她停下,上前问道。 “没事,”袭玥回道,压下心中的异样,大步离去。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太子尸体的白布吹起一角来。刚好将一只脚露出来,那只脚上的皮肤被烧得干扁,然而上面的脚骨却明显比正常人多出来一个脚趾头来。 尸体旁边的衙差眼疾手快的将白布拉下来盖住,看着袭玥的背影出了门,微微勾起了唇,仿佛看见了老熟人一般玩味又势在必得的弧度。 “阿甲,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帮忙?” 有人喊道,男人收敛了笑,回道:“来了!” 太子已死,皇帝并没有让太子入皇陵,但太子终究是皇家命脉,皇帝终究还是命人将太子的遗体找个好地方埋了,要用上好的棺木,立最好的碑,等太子入土为安,还等造成陵园定期看护。 “你们几个,把尸体埋了去!”李大人吩咐道。 夜晚寒风萧瑟,衙差挖好了坑,看大小差不多了,上好的楠木做成的棺材也已经送到了这里,于是,衙差扔了手上的工具,准备盖上棺木的时候,其中一名衙差多看了一眼,忽然皱了眉,“等等!” 衙差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看着这像是多了一个脚趾头?” 没听说历代帝王哪个有六个指头啊,太子就更不可能了。 衙差凑上去看,确定自己没眼花,招了招手,“阿甲,你看看,是不是,六个脚趾头?” “嘘,可不敢乱说,多出一指视为不详,你别忘了,这里面躺着的可是太子,身份尊贵,就算是多一指,也不可能让天下人皆知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倒也是,”衙差犹豫道,“不过,万一真是弄错了人可如何是好,还是得禀告大人一声!” 阿甲目光变了变,我微弯的眸子划过一丝杀意,就在这时,前去方便的兄弟远远地回来饿了,阿甲一瞬间又收敛了杀意,“大哥,皇门是非多,太子即便罪该万死,那也是皇家血脉,出了这么大事,皇上却问也不问,也不让太子入皇陵……” 阿甲左右看了一眼,凑到衙差耳边道,“说不定是暗度陈仓,找了个替死鬼,至于真正的太子说不定早就被皇上送出了城……李大人何等精明,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定然是早就摸透了皇上的心思,您要是现在跑回去挑明了这件事,岂不是让大人难做吗。” 衙差转念一想,阿甲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就一个小小的衙差,无非就是混口饭吃,这是不是真正的太子与他何干,万一冒犯了大人跟皇上,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大哥,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方便回来的人问道。 衙差一挥手,“废话少说,盖棺!” 棺材缓缓盖上,又一颗颗钉上了钉子,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就如同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彻底被掩埋进了地底下。 袭渊成了阶下囚,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进了监狱,便与一般人无什么两样。皇上下了圣旨,念在袭老将军的面上,赐袭渊毒酒,留他全尸。 李大人亲自端了皇上遇赐的毒酒进来。 “大人!” “把牢门打开!” “是!” 铁链落下,李大人面无表情的进来,也不嫌弃这里有多脏,兀自坐下,命人好酒好菜奉上! 袭渊虎躯挺直,仿佛还是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自从入了监牢之后,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前自以为抓住了李大人的把柄,收买他为自己做事。 现在想想,倒觉得可笑。“你到底是谁的人?” 李大人好整以暇的坐着,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了手,让他坐下,四目相对,李大人对上袭渊怀疑的视线,却是反问道:“袭将军觉得呢?” “得知拿下太子你居功甚伟,我便以为你是琪王的人,可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对,琪王回城不久,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在宫里埋下势力。” 袭渊眼睛紧紧盯着李大人,不放过他眼中的任何情绪。 李大人但笑不语,倒像是默认。 “太子被捕,并不是满盘皆输,真正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皇后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拿下了,这么多年,太子在皇宫里的势力早已是固若金汤,就凭你大理寺的势力,还不足以对付皇后,如此一来,只能说明你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普天之下,能悄无声息的在宫内安插眼线的就只有无痕阁,你是无痕阁的人!” 袭渊很笃定,李大人给袭渊斟了酒,笑道:“果真瞒不过袭将军,不错。我的确是无痕的人,那袭将军可知,我听命于谁?” 哼,既是无痕阁的人,既然听命于无痕阁阁主燕无痕。 袭渊浓眉拧到了一起,对于这神秘阁主,脑中早已有个人选,不过,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人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是六皇子?”袭渊七分肯定,三分怀疑。 “呵呵……”李大人轻笑了几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于袭渊来说,便是默认了。 袭渊微微一震,深深的沉了口气,不禁自嘲的笑了,枉他自作聪明,到头来,单单是一个琪王就已经让他措手不及,更何况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深藏不露的六皇子。 那日在祭天台上,即便太子得偿所愿,只怕拿下来琪王,反倒是替他人做嫁衣。今日这下场,实乃命中注定啊! “袭将军,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这酒也该喝了!” 袭渊看着面前的酒,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日他早该想到,临死之前,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锦弘,那孩子那般单纯,他日进了官场可如何是好? “袭将军,请吧!”李大人催促道。 袭渊拿起来酒杯,闭了闭眼,仰头一口灌下,罢了,他身为堂堂大将军,自以为有勇有谋,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又何需替锦弘操心? 酒杯落地。砸的四分五裂,嘴角渐渐见了血,袭渊硕大的身躯颤了颤,后退了两步。 外面换来一阵喧闹,衙差来报,“大人,袭少爷又来了!” 这几日,袭锦弘几乎每天都会前来报道一次,只不过袭渊是重犯,根本不会让任何人见他,今日,袭渊命不久矣,就让他们父子二人见上一面吧。 “放他进来!” “是!” 脚步声匆匆而来,短短的距离竟让袭渊觉得好遥远,他倒在地上,嘴里不时地留着血,眼睛死死地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爹,爹……”袭锦弘还未进来,远远地看着袭渊倒在地上就叫道,疾步冲进牢房,抱起袭渊,颤抖着手抹去袭渊的嘴角的血,却是越抹越多,顿时慌了手脚,“爹,你不要吓我,爹,爹……” “锦……弘……”袭渊握住儿子的手,艰难的嘱咐道:“爹……罪有……应得,不……不要……和袭玥……作对,记……记住……唔唔……” 袭渊说着,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爹,爹……” 袭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的拽着儿子的衣领,“投……投靠……六……六皇……皇……” 六皇子三个字还未说完整,袭渊已经是咽了气,手臂无力的垂下来,袭锦弘睁大了眼睛,青涩白净脸上一片惨白,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凝聚了豆大的泪珠,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沿着憔悴的脸颊滑下…… “爹……”袭锦弘从心底的发出一身哀嚎。颤音回响,手上衣服上均是袭渊的鲜血,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巨大的悲凉在整个牢房蔓延开来…… 李大人看着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好在袭渊没有说出什么秘密来。 “大人,这……”衙差犹疑道,像袭渊这种大逆不道之人,死后,他的尸体是不能带回袭家的,得抬去乱葬岗。 只是眼下袭锦弘情绪失控,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种事,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将人强行拉走。 一柱香时间过后,袭锦弘渐渐稳定下来,一双眼睛已如核桃般肿起来了,伸手将袭渊的眼睛合上,欲背起袭渊的尸体带他回家。 李大人意有所指的闭了闭眼,衙差会意,拦住了袭锦弘,“袭少爷,尸体您不能带走!” “……”袭锦弘置若罔闻,红彤着眼一步一步背着袭渊坚定地往外走,衙差上前阻拦,实在没办法才强行对袭锦弘动了手。 待松开尸体的那一刻,袭锦弘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连日来疲惫不堪,早已经是忧心成疾,此时一头栽下去,便是没了动静。 袭渊的尸体被送走,徒留袭锦弘躺在冰冷潮湿的监牢里,李大人摇了摇头道:“将他送回袭府吧。” 小南自从回了袭府以后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连吃饭都是丫鬟送进房间里的。 丫鬟又一次送饭菜回来,经过揽月轩的时候,袭玥看了一眼,又是原封未动,“等等,”她叫住丫鬟,“给我吧!” “是!” 袭玥接过了托盘,看着这一口未动的饭菜,不自居的皱了眉,琪王见她如此忧心。将她拦下,有些无奈的道:“你都去过两次了,要是有用,小南早该出来了。” “可……”袭玥眉头皱的更深,正是因为小南连她的话都不听了,袭玥才更担心啊,她毕竟是孩子,不吃不喝怎么行呢。 眼前一暗,琪王伸手细细的抚平这她眉宇间的叠起,从她手里接过了托盘,“不如,我去试试,或许会有用!” “……也好,”如此。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琪王想也未想就拒绝,不等袭玥疑惑就安抚道:“我自有办法,你先回房间安心等消息就好。”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推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小南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对丫鬟们过来送饭早已麻木了。 琪王逆光而来,修长挺拔的身子进入房间,反手合上了门,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眼神一转,看向角落里的小南,“袭玥很担心你,在她眼里,你还只是个孩子,你在房里不吃不喝,她在外面也吃不下东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袭玥想想。” 小南一听到琪王的声音,眼神就是一变,自臂弯里缓缓抬起头来,她站起来,面上无一丝表情,缓缓走近琪王。 “火是你放的?”小南不是猜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无端端的一场大火将南疆长老、国舅爷和太子三人一起活活烧死,而这三人偏偏都是当年跟萱妃娘娘的死有关的罪魁祸首。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长老的行踪,她只知道,眼前五官冷俊,坐如青松,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有杀人动机的人。 只有他,有这个胆子做这一切。 琪王早就猜到,依着小南的聪慧,必定瞒不过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是我,早在国舅爷全家被灭的那一天,沐风就已经掌握了南疆长老的行踪,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正是因为发现南疆长老的目的是置太子于死地。他本就该死,我只不过是让他多活了几天罢了。” 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在母妃的忌日当天,给母妃谢罪。 “你既然光明磊落,为何要瞒着姐姐?”小南眼中凌厉非常,仰着下巴直直的看着琪王。 “……”琪王神色微变,微抬了眼皮,迎上小南质问的大眼睛,平静的反问:“那你又是为何瞒着萧景霖?” “你什么意思?”小南微微紧张,不知道琪王指的是什么。 琪王勾了唇,“无痕阁三番两次帮着王妃,我决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接近袭玥,那日,你替萧景霖挡下了命蛊,我不相信你会平白无故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闯进大殿,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救下他。原因只有一个,你早就认识萧景霖。” 那晚,燕无痕悄无声息的进了王府看望小南,实在太过巧合,他便怀疑,燕无痕与萧景霖之间的联系。 他私下里命沐风查过,萧景霖儿时曾经与一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来往密切,还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当年的小姑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萧景霖一直要找的人,可萧景霖当年发烧严重。早就忘了你的长相,如今,错把王妃当成了你……”所以,才会处处帮着王妃,甚至不惜为了王妃打破了无痕阁多年来的规矩。 琪王说着,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小南,“我为何瞒着袭玥,就如同你不敢告诉萧景霖的理由是一样的。” 之所以瞒着,只是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让心爱的人失望罢了! “……”小南眼中带了防备,一不小心望进了琪王的黑眸里,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掩藏的黑色漩涡,如同他的人,外表俊雅如画,浑身气质凛然。看着无害,实则城府极深,让人根本摸不透。 似乎连长命蛊也察觉到了主人的畏惧,对祭祀蛊本能的惧意更甚,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寒战,直逼得她想后退。 琪王玩味的看着她,半是威胁半是凛然,“你不用怕,我只想让你知道,南疆长老是我烧死的,你要是想为他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不要打袭玥的主意,她是真心的为你担心。” 小南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良久,才渐渐放下防备,“我没想替长老报仇,长老害死你母妃是事实,助纣为虐,帮太子霍乱朝堂也是事实,你要报仇无可厚非。如今,你尽可放心,我不会为长老报仇,更不会伤害姐姐。” “如此,便好,记住你说的话,最好不要有违背的那一天……”琪王起身,缓缓走向房门,修长的背影从容而决绝。 “等等,”小南喊道。 琪王侧眸看她,等着她开口。 小南咬了咬唇,捏紧了衣袖,“我不会跟姐姐高密,但你也答应我,不要将我的秘密告诉萧景霖……还有……”小南的眼神有些犹豫,剩下的话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要求他。 “我答应你,”琪王想都未想就一口答应,至于小南未说出口的话,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我不会对付萧景霖。他把袭玥当成了你的事,我也会保密。” 小南眼中充满了惊讶,“为什么,你就不怕姐姐喜欢上萧景霖?” 人都会嫉妒的,越是心爱的人越不愿意他人靠近,琪王对姐姐用情至深,定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景霖对姐姐如此用心吧。 琪王勾唇一笑,眉眼之间俱是自信满满,“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喜欢上别人!”袭玥身边有个萧景霖,就相当于有了无痕阁的势力,他又何必过多计较。 袭玥不放心,脑中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只有他,能让小南走出房门吧。 “主子,主子……”阿礼从宫女手里拿到了袭玥的信,还未进门就喊道。 这会儿刚一进门,就见佟妃娘娘也在,忙将信收了起来,“阿礼见过娘娘。” 佟妃眉目一转,慈善的目光看向阿礼,“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这……”阿礼眼珠子一抓,忙上前狗腿的道:“这不是看着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丽,想让主子带着王妃出去赏花吗。” “真的?”佟妃娘娘开玩笑的道,明显不相信阿礼的话。 阿礼笑的跟朵花似的,“真的,娘娘,阿礼还能骗您不成?”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有些话也不愿意跟我说了,得了,正好,今日就陪太后出来走走,顺便去花园看看花儿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开的艳丽。” 第122章 琪王和萧景霖较劲 “呵呵……”阿礼笑僵了一张脸,老天爷,但愿那花儿当真能如他几天前看到的那般娇艳啊。 “娘娘,娘娘不好了……”丫鬟急匆匆而来,进了门忙行礼,“奴婢见过娘娘,六皇……”丫鬟转念一想,忙改口道:“霖王!” “这么着急,可是出什么大事了?”佟妃问道。 “回娘娘,皇后娘娘她……死了。” “什么?”佟妃惊得站起,皇上只是将皇后降为贵妃,并未要他的命,怎么会死呢? “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昨夜……” 丫鬟娓娓道来,昨夜,皇后半夜被噩梦惊醒,不知是谁在桌上放了好多画像,皇后正觉得奇怪,就在那时,一阵大风将房门吹开,连带着桌子上的画像滚落在地上,一一在地上散开,画像上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女子,温婉绰约,一颦一笑都生动极了。 而这女子,就是萱妃娘娘,皇后顿时脸色就白了,怔怔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宫里不知何处响起竹笛的声音,正是萱妃娘娘最喜欢的那首曲子。皇后一听就发了疯,魔怔了一般冲出了寝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一样。 宫女们找了一夜,等找到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溺死在湖水里了,身上的宫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里衣,脖子上被水草勒着,浑身还有鱼儿在噬咬着皇后的皮肤…… 而那湖水正通向萱妃娘娘生前住的院子! “太医检查之后,说皇后不是溺死的,而是被水草活活勒死了。大家都说,是萱妃娘娘前来索命……” 丫鬟声音越来越低,佟妃娘娘蹙了眉,急道:“快走!” “母妃,”萧景霖拦住母妃,“您不必急着赶去,事有蹊跷,只怕其中必有隐情,母妃今日还是留在房间的好。” 昨夜那竹笛的声音一开始透着凄婉,似乎在怀念在至亲至爱的人,到了后面却陡然变得凌厉。如前来索命的厉鬼,即便在这皇宫内的最深处,那竹笛的声响都如此清晰,可见这吹笛之人来势汹汹。 夜半时分,笛声在高氵朝处戛然而止,那一刻,萧景霖就知道要出事,琪王随其母妃,偏爱竹笛,而自从回到皇城后就再也没碰过竹笛,甚至。也从未在身上佩戴过竹笛。 但是,昨夜那笛声即便不是琪王亲自吹奏,也定然是琪王派来的人。 加上昨晚别院突然起火,太子、国舅爷、南疆长老均在一夜之间丧命,可见,琪王复仇之心早已深入骨髓,远比众人看到的要心狠手辣的多。 如此,为以防万一,万万不能让母妃卷入其中。 “不行,这么大的事,母妃身为后宫嫔妃,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佟妃一脸严肃,说着就要走,萧景霖吃了一惊,母妃一向不问世事,若是之前,遇到这种事,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如今,这是怎么了? 他一把抓住佟妃娘娘,提醒道:“母妃,您忘了您回宫的目的了吗?” “景霖,皇上不松口,我们便只能留在宫里,既然留下,就不能坐以待毙,母妃就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能总是躲在你身后呢?” 以前,是她太天真,以为隐忍就能保护好他们母子二人不受纷争,可事实却是,他们回宫短短时间,却屡屡被人拿捏在手里,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幸得景霖并不像她知道的那般势单力薄,否则,单单是一个太子,早就要了他们的命,如今,景霖封了王,却还困在这宫里,早晚有一天得与琪王对峙。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可惜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一切。 萧景霖现在才注意到母妃今日比起之前的衣着明显鲜亮了不少,往日只是将长发简单盘起,而今日不但用心的做了发髻,还多了不少首饰,泛着冷光如同母妃眼中的坚定,让人没办法忽视。 “母妃,您不必如此,景霖答应您的事情,定然会做到。”萧景霖清亮的眸子写满了担忧。 佟妃淡然一笑,伸手落在他的脸上,宠溺的看着他,“娘相信你,但在这之前。娘不想再躲在你身后了。”你想要皇位,娘拼了命也会帮你一把,你若是想浪迹江湖,待时机成熟,娘一定跟你走,但此时此时,娘不想托你后腿,更不想将来有朝一日,成为你的软肋。 肩上轻柔的手轻拍了两下,佟妃娘娘擦肩而过,带着丫鬟出了门。 “主子。这……”想不到佟妃娘娘突然间变了个人,阿礼有些担忧。 萧景霖目送着母妃离去,清亮的眸子沉了几分,“罢了,就随着母妃吧,安排人手,一定要确保母妃的安危。” “是,”阿礼应道,见萧景霖久久未动,脸上若有所思,便轻声问:“主子,那琪王妃那边……”去还是不去? “去!”依着袭玥的性子,没什么事定然不会这么主动找他。 袭玥心里挂念着小南,在院子里坐不住,缓缓踱着步子,也不知道景琪能不能劝的了小南。 “姐姐……”小南远远地喊道,袭玥回头看去,只见琪王笑盈盈的看着她,眼眸微弯,正是微笑的弧度,衬着清俊的面容,自信又雅致。 袭玥不由得呼吸一致。但见他身边跟着小南,此时,小南也如他一般上扬着唇角,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倒是和谐的紧。 等他们走尽,袭玥满面喜色,终于放心了担忧,看着琪王明媚的笑脸顿时觉得心中一颤,一丝暖意在心口里滋长。 她蹲下神,刮了刮小南的鼻子,板起脸来道:“下次。可不能在这么任性了,知道了吗?” 被袭玥当成小孩子对待,小南难免觉得怪异,谁让她的身体就是个小孩子呢,只能乖乖认错,“小南让姐姐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小南糯糯的回应,紧抿着唇低了头。 袭玥见此,摸了摸她的头,小南这孩子本就异于常人,她就怕小南只是为了让她放心而强颜欢笑,索性提议道:“今日天气这般好,不如,姐姐带小南出去逛街如何?” “……”小南看向琪王,眸子里多了些顾虑。 琪王揽着袭玥的肩膀,带笑的眸子比艳阳还要灿烂,此刻离得这般近,鼻尖仅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四目相对,二人彼此默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琪王比袭玥高了半个头。只要微微低头,就能轻而易举的缄默她的唇。 可惜…… 这地下还站着一个小南,而不远处,萧景霖跟着管家慢慢靠近,却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停下了步子。 夫妻二人如此的和谐,衣袂相连,眸光微妙的相触,似乎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一人,再无旁人插足的间隙,近在咫尺的宠溺,无端端的生出无限暧昧来。 旁边还站在小南,琪王揽着袭玥,袭玥牵着小南,倒像是…… “王爷和王妃也该要个孩子了……”管家喟叹的声音落下,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慈善。 萧景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如画一般和谐,让人不忍心再往前一步,可心中却生出些苦涩来,袭玥微微扬起的唇,透着小女人娇艳的顺从和……幸福,与当年的小姑娘的相重叠,那时,她总是俏皮的样子。对着别人的时候,眸中总是带着几分狡黠。 唯独每每对上他冷冰冰的脸,眼中俱是真诚,信他,护他,把他当成引以信赖的人,如今…… 呵呵…… 心里却多了一丝苦涩,萧景霖站了很久,眼中越来越沉,如同他迟来了十几年的爱慕,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又注定无疾而终。 “是他……”小南自觉无比尴尬,袭玥不知道也就罢了,琪王可是清清楚楚,当着她的面秀恩爱,当她是透明的吗? 生气归生气,可却免不了心里一阵失落,想到萧景霖,心口顿时阵阵发疼,连鼻尖都透着酸涩,她低头,看着自己这孩子模样的身子苦笑着,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怪连萧景霖都认不出来。 “六皇子?”无意中看到萧景霖,袭玥移开了视线,落在萧景霖身上。 萧景霖抬起清亮的眸子,弯了唇朝袭玥走进,“景霖见过三哥三嫂!” ‘三嫂’二字他咬的很重,像是在提醒自己。 琪王微微颔首,像是宣布主权似的,更是搂紧了袭玥的肩膀,浑身的气场更甚,挺直了背脊像是较劲似的。漫不经心的对着萧景霖的眸子,薄唇上的弧度稍稍诡异了些,“六弟今日怎么会过来?” 轻描淡写的问话里,隐隐对他的来意透着一丝怀疑和提防。 “是我请他来的,”袭玥只觉得肩上一紧,见景琪笑的这么敷衍,不禁觉得奇怪,难不成他跟萧景霖有过节不成?如今太子没了,这两个人总不能再斗起来吧。 “你,请他来的?”琪王眉毛上挑,语气中透着一丝奇怪的腔调,似乎隐隐有一丝的醋味飘散开来,如同他骤然深沉的眸子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这人,莫不是吃醋了? 真是莫名其妙,她跟萧景霖之间清清白白,有什么可计较的? 袭玥也不跟他解释,径直将目光落在萧景霖身上,“六皇子,呵呵,不,现在应该叫你霖王了,请你来,其实是因为小南,毕竟那场大火对小南来说,有些残忍了。” 袭玥意有所指,那么大的事情,必然瞒不过萧景霖,她牵着小南的手,却见小南愣愣的盯着萧景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又似乎只是看着萧景霖入了迷? 似乎后者更像一些,只是这目光看起来怎么有些像是……爱慕? 袭玥抿了唇,只觉得可笑,竟然把孩子直白的视线当成了爱慕?这怎么可能呢? 午后。阳光正好,琪王一行四人出游,宽敞的马车足以容得下四个人,琪王自上车之后就一直紧紧挨着袭玥,无声的宣布着所有权。 小南这几日本就没怎么休息,这会儿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靠在萧景霖身上,马车一颠簸更是直接睡在了萧景霖的腿上。 萧景霖只把小南当孩子,上车之时是抱着她上来的,这会儿更是为分散琪王的注意力而将昏昏欲睡的小南抱在了怀里,好让她能安心睡着。 小南在他怀里蹭了蹭。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眨了眨,看着上方笑得如沐春风的俊颜,顿时睁大了眼,察觉自己被他窝在怀里,呼吸间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更是呼吸一窒,苍白的小脸硬生生的憋红了。 “怎么了,脸这么红?”萧景霖伸手落在小南的额头上,也不见发烧,顿时觉得奇怪。见她小脸的憋得通红,大掌移到她的领口,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怎么样,可以呼吸了吗?” 小南呆若木鸡,像个可爱的玩偶一般点了点头,小脸更是爆红。 袭玥欣慰的看着小南,这丫头,小小年级眼光倒是没错,看着萧景霖的都能流出口水来。 琪王揶揄的看着小南,眸中的笑意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古怪,萧景霖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隐隐感觉的道琪王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咦,这是…… 小南脖子上戴着的一块吊坠的露了出来,月牙形的吊坠触手温暖,血一般的颜色十分艳丽,像极了鲜血。 萧景霖目光骤然一紧,指尖摩挲着吊坠,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他都来不及反应。 “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小南小心翼翼的道,眸中染上一抹希翼,他是不是想起来了,想起了这个吊坠,想起了当年的她? “怎么了,你见过这枚吊坠?”袭玥见他变了脸色,这才问道。 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或许是他的错觉吧,这枚稀奇的吊坠,若真的见过,定然不会忘记的。 “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想来。定是我记错了……” “小心!” 萧景霖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下,紧接着便是一股杀气从天而降,凌厉的寒光骤然劈下,萧景霖抱着小南,琪王拉着袭玥,跳下马车的同时,马车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街道上顿时一阵喧闹,尖叫四起,一群冷面杀手将他们团团包围,嘴里喊着为太子报仇。 看样子。怕是太子培养起来的死侍,如今主子不在了,死侍自然也不该活着。 琪王冷眼看着,眸子里俱是冷意,一刹那街道上刀光剑影,冷面人来势汹汹,招式简单明了,又快又狠,似乎与太子以往派来的杀手并不一致。 交手的那一刻,对方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如何攻击,袭玥微微一震。是巧合吗,这人出招好生眼熟,是巧合吗? 袭玥怔愣了一下,还来不及验证,琪王便是一剑贯穿了那人的腹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袭玥摇了摇头,正欲动手,萧景霖却是一把将小南塞进了她身边,“保护小南,这里留给我跟三哥。” “……”小南紧紧地抓着袭玥,她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白,这些人的招式,攻击的策略,队形,以及每个人之间的配合总带着那个人的影子…… 一抹人影悄无声息的混迹在高楼里,一双眼睛无害的笑着,绵里藏针一般看的人心底发寒。 忽然间背脊僵硬,袭玥回头看过去,茶楼二层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不见半点人的踪影,难不成是她多想了? 眼前已然悄无声息的停止了硝烟。冷面人倒了一地,琪王和萧景霖俱是一身冷意,像是杀红了眼,又像是在和对方较劲似的,琪王解决了多少人,萧景霖也同样解决了多少人,两人同时动手,亦是同时停下…… 第123章 佟妃将小南带回宫,袭玥做恶梦 萧景霖收了手,察觉到琪王的目光,平静中似乎带有一丝敌意,不禁觉得奇怪,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姐姐,姐姐……”小南拉扯着袭玥的衣袖,唤了好几声袭玥才回过神来。 琪王听到小南的声音,见袭玥脸色不对劲,疾步回到她身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是伤着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袭玥摇了摇头,看着这一地的尸体,顿时有些惊讶,“你,你们没有留活口吗?” 琪王道:“都是死侍,即便留了活口也没用。”这些人生来就是杀人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用得着留活口。 萧景霖静静的站在原地,袭玥距离他不过几步,眼前只隔了个萧景琪,便如同隔着一整座大山,遥不可及。 手上传来一片凉意,萧景霖低头,小南正拼命仰着小脑袋看他。眸子里似乎还透着一丝……担忧? 萧景霖温和一笑,眼见着官府的人已经来了,索性牵着小南,这里太过血腥,小南还是个孩子,不应该留在这里。 与袭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侧眸道:“小南我先带走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送她回府!” “不用了,我们也……” 琪王抢在袭玥前面道:“那就麻烦六弟了。” 萧景霖眼神擦过袭玥,微微颔首,抱着小南走远,袭玥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了眉,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种暗中较劲的感觉。 “下官来迟,请王爷赎罪!” “既然李大人来了,那这里就交给李大人处理了。” “是,琪王慢走!” 手上传来一丝痛意,小南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掌,骨节分明,此刻正无意识的收紧,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是在担心姐姐吗? 小南没有提醒萧景霖,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说,顺从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心里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紧。 “咕噜噜……”肚子传来一阵轰鸣,小南连忙捂住肚子,可惜还是阻止不了肚子在叫。 萧景霖停下,温润的眸子落在她的肚皮上,又从她的肚皮上落在她微红的脸上,“饿了?” 小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抿紧了唇,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缝里去。真是太丢人了,饿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萧景霖朝四周看了看,前面不远处就是陶然居,索性带着小南进了陶然居,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没什么生意,一楼冷冷清清的,半个人影也没有,隐约听到二楼传来声响,萧景霖未曾多想,径直带着小南走向楼梯口。 “爷,您等等,”店小二刚送了菜下来,就与萧景霖撞了个正着,忙点头哈腰的道歉,“真对不起,今日陶然居被上面的爷包了,爷还是去别家吧?” “掌柜的,赶紧的,给爷上几道招牌菜!”一伙人进来,张嘴就喊道,身上穿金戴银的,拽的脑袋都能抽到天上去,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主。 “爷,借过,”店小二忙跑下来,又把跟萧景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们开门做生意,大爷我来有的是银子,感激给我上菜,别让我兄弟等急了。” “爷,您这生意今天还真做不了,不要您改天再来……唔……”店小二正好言好语的解释着,领头的气一上来。直接一脚踹在了小二身上,凶神恶煞的盯着他,“还没人敢如此跟爷说话,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这位爷,您消消气,”掌柜的闻声出来,见此情景,忙给店小二使了眼色,等小二爬起来退下了,又冲着那人道:“今天小店已经被人包下了,您还是……” 萧景霖淡淡的瞥了一眼,无心管闲事,牵着小南往外走,此处既然已经被人包下了,换一家便是,这诺大的皇城,还真不缺吃饭的地。 碰的一声!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先是一声,紧接着便是一连数声,“废话少说,今日爷还就要在你这陶然居吃饭了!” 像是信号似的,一时间又从外面闯进来一伙人来,正好拦住了萧景霖的去路,看样子应该是外乡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子土匪的气息。 这些人来势汹汹,只怕吃饭是假,砸场子倒是真的,看萧景霖的意思,倒是没想插手,小南拉了拉萧景霖的手,“哥哥,我们走吧,小南不喜欢这里了。” 萧景霖唇边浅笑,眼中却是无一丝笑意,“就听小南的,反正这里一股子人渣的味道,还真是倒胃口!” 萧景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足够这帮人听得清清楚楚。 刚抬起步子,便听得领头那人拉长了语调,“站住!” 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人是何等的嘴脸,萧景霖岂会听他的,那人动了怒,抓起一把筷子就朝着萧景霖丢过来,显然是习武之人,力道可见一般。 可惜,也不过如此! 萧景霖眼皮微动,抱着小南从容的朝旁边挪了一步,继续气定神闲的往外走,大门却被人结结实实的给关上了,不仅关上了,还当着萧景霖的面故意上了锁。 一群人将萧景霖包围起来,挺着瞒着肌肉的胸膛。凶神恶煞的逼近萧景霖,这一靠近,倒是一股子臭味传来,仿佛今天几天几夜没洗澡了似的。 萧景霖将小南的脑袋压向自己,免得被这些人身上的味道给熏着了。 “让开!”萧景霖冷冰冰的道。 “兄弟,挺有种啊,看不出兄弟是干什么的吗?”领头的说着,身边的兄弟纷纷自后背的背包里抽出了大刀,锃光瓦亮的刀刃上映着萧景霖姣好的五官。 “哥几个是土匪,看兄弟衣着不俗,想必不是普通人,不如留下点银子给兄弟们花花?”领头的言语间仅是流氓地痞的语气。 “呵!本公子若是不给呢?” “找死!”一只手即将落在萧景霖的肩上,萧景霖回眸。清亮的眸子陡然变得冷厉,只听得那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还未看清萧景霖是怎么动手的,就被拧断了手。 萧景霖看了眼小南,弯了唇,将小南高高的放在桌子上,温柔的伸手,诱哄一般将手掌放在小南的眼睛上,旁若无人似的叮咛,“小南把眼睛合上,免得被这些人污了眼。” 小南咧开了唇,乖乖的闭上了眼,只听得耳边一阵打斗的声音,不过片刻便全部被哀嚎取代,与此同时,冲上楼的几人正屁滚尿流的从二楼上顺着楼梯滚下了。 楼梯口站着两名充满肃杀之气的守卫,看样子倒是训练有素,不是一般人,倒有点像是宫里的人? 萧景霖暗暗猜测,这楼上的又是何人? 这帮人吃了亏,意识到碰到了硬茬,连忙就想逃之夭夭,就在这时,袭,袭承带着营中兄弟进了店内,将这些人统统拿下。 来的刚刚好。倒像是早就等候在外面,就等着人一声令下似的。 袭承隶属琪王,而他与琪王刚刚分开不久,那么楼上之人必然另有其人,普天之下,除了琪王,能调动袭承的只怕只有…… 守卫领了命下来,向萧景霖道:“霖王,我家主子有请!” 萧景霖朝路上看了一眼,眼前这人明知他的身份却不卑不亢,更让他确定,这楼上人的身份。 “哥哥……”小南跳下桌子,牵着他的手。要跟着他的一块儿上去,看他这么严肃,上面的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小南,哥哥不能带你上去。”萧景霖松开了她的手,看着袭承道:“麻烦袭参将将小南送回琪王府。” 袭承拱手道:“请霖王放心。” 眼看着萧景霖上去,小南急了,刚迈开步子就被袭承紧紧地抓着手臂,袭承摇了摇头,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的摸着她的头。 萧景霖上了楼,守卫带着他进了雅间,里面的人无疑就是皇帝,此时皇帝一身便装,正闭目养神,等他进来了,这才睁开眼来,微微下垂的眼角透着一丝威严。 而陪在皇帝身边的人是母妃? 奇怪,母妃怎么也跟着父皇一块出宫了? “景霖见过父皇,见过母妃!”萧景霖上前行礼,佟妃娘娘识相的起身,跟皇上施了礼就退了出去。 “起来吧。” “谢父皇!” 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对着这茶水不满意,又放下,沉了沉气将萧景霖招了过来,“过来坐,朕有话问你。” “是!”萧景霖上前坐下。暗自揣测父皇的用意。 曹公公给琪王倒了茶,将在一边伺候的侍女带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皇帝和萧景霖两人,皇帝直接开门见山,“你与大理寺卿李大人可相熟?” “回父皇,儿臣与李大人仅有一面之缘。” 萧景霖平静的回道,定是那日他连同李大人扳倒皇后立下大功,才让父皇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 “一面之缘?”皇帝的神情变得微妙,似乎有些怀疑…… 楼下,佟妃娘娘一眼就看到了小南,在她身边停下,打量着小南的脸,这孩子怎么看都跟当年的时候相差无几,若不是景霖当年被烧糊涂了,只怕早就认出来了吧? 小南眼神闪了闪,忙低了头,佟妃娘娘与萧景霖的眼睛很像,打量起一个人来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难不成她认出自己了? 不对,连萧景霖都认不出,和何况是与她并不怎么见面的佟妃。 袭承见佟妃盯着小南看,不知是何意图,将小南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没忘了,姐姐对小南很是重视,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和霖王在一起。这会儿佟妃看着小南的眼神又明显有恙,还是小心为好,有意分散佟妃的注意力。 “袭承见过佟妃娘娘,”他朗声道。 佟妃只是点了头,便又将目光落在小南身上,“你就是小南?” 小南被点了名,抿紧了唇,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声音软糯,“是。” “小南姑娘,你可愿跟我谈谈?”佟妃盯着小南,话中有话,语气完全是跟大人说话的语气。她相信,若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孩童模样的孩子真是当年的小姑娘,那她就该听得懂。 小南心里疙瘩一声,有些不敢置信,佟妃这语气…… 袭承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这佟妃好生奇怪,竟然跟一个孩子这般说话,保不齐有什么别的心思。 “佟妃娘娘,小南还小,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多担待,看在小南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和小南计较,袭承在这里,替小南向娘娘赔礼道歉。” “你误会了,”佟妃娘娘笑的和善,“小南对霖王有救命之恩,本宫感激都来不及呢,不知小南愿不愿意陪本宫出去走走?” “佟妃娘娘,小南……” 袭承还欲阻止,却被小南打断,“我愿意!” 小南大眼十分认真,在旁人眼里,在寻常不过,可佟妃却看清了小南的表情,这孩子眼中的深沉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 “既然小南都答应了,袭参将就不要再推辞了,替本宫转告琪王和琪王府,小南这孩子着实可爱得紧,本宫一见就喜欢,本宫带小南在宫里住几天,算是报答小南对景霖的叫救命之恩,过几日,定然亲自让人将小南送回来。” “……” 眼睁睁的看着佟妃和小南出了陶然居,袭承忙派人去通知袭玥。 马车上,佟妃一直打量着小南,小南也不再忸怩,有些话该说清楚的时候还是要说清的,既然佟妃已经起了疑心。索性她便大大方方的让她看。 眼下在宫外,人多眼杂,难免隔墙有耳,佟妃纵然憋了一肚子疑问,也没能问出口。 “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侍女都退了出去,佟妃关上了房门,还让心腹守在门外。 “你……”话到嘴边,佟妃娘娘却不知该如何说了,毕竟摆在眼前的只是个孩子而已。 “佟妃娘娘有话直说!”小南坐直了身子,声音稚嫩,可语气却完完全全是大人的语气。 佟妃娘娘没了顾忌,“当年总是扮作公公来找景霖的小姑娘就是你?” “……”小南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犹豫。 “你跟南疆长老一样,也是从南疆而来?” “是!” “你……”佟妃娘娘犹豫了,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现在还喜欢景霖?” “……”小南沉默了,喜欢吗?这么多年她过得浑浑噩噩,蓦然清醒,脑中全是儿时与萧景霖在一起的情景,若是喜欢到也无可厚非,只是,她现在这副模样,配得上‘喜欢’这二字吗? “我不会告诉他的,”无论是喜欢他的事,还是她是他要找的人的事通通都不会告诉他,一瞬间有些苦涩。小南弯了唇,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苦涩,她看着佟妃娘娘,有一种见婆婆的错觉。 “佟妃娘娘,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您大可以放心,我与您一样,都不希望看到萧景霖伤心。或许您理解不了,可我真的喜欢他!”从当年咬破手指与他定下约定那时起,就注定这辈子与他的羁绊。 母亲说过,南疆女子爱上一个人便是穷其一生,不论结局是好是坏,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所以,对待感情要慎重,千万不能随随便便的爱上一个人,更不能与那人定下血契之约。 可惜,她早在见萧景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比起南疆族人至死方休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执念,她宁愿什么也不说,不让他因为同情而有一丝一毫的困扰。 “因为喜欢,所以,我不愿让他失望!”大眼澄澈而真诚,正如同小南的字字句句,绝无一丝谎言。 有南疆长老的前车之鉴,佟妃娘娘对南疆人都抱有深深的顾忌。原本还担心小南会缠着萧景霖,本想好好补偿她,让她闭嘴,默默离开萧景霖。现在倒好,这孩子到时很有自知之明。 非但如此,还善解人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现在想想,这孩子自小跟着南疆长老这个大魔头,必定吃了不少苦头,又变成了这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其实也挺可怜的。 佟妃娘娘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小南姑娘,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本宫能做得到,一定想办法给你。” 除了儿子,她要什么她都愿意给。 “您说话可当真?”小南小心翼翼的问。 佟妃心中的怜悯更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南眼中染上一抹希翼,她起身,在佟妃娘娘面前跪下,每一个字都坚定万分,“请允许我待在萧景霖身边。” “这……” 小南俯下身子,“请娘娘成全!” “……”良久,佟妃娘娘叹了一声,罢了,这本就是景霖这孩子欠她的,“我答应你!” “小南谢过娘娘!” 阿礼被萧景霖留在宫里。得知娘娘回宫,却没想到娘娘竟然将小南带了回来,无意中听到这番对话更是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 主子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小南? 一个尚且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难怪那日在大殿上,小南和主子明明并不熟悉,却义无反顾的冲进来为主子挡了命蛊! 不但如此,每每见到主子,都欢欢喜喜的粘着主子,都是因为他们早就认识。 她把主子放在心上,主子却错把琪王妃当成了她? 他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主子呢? 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只有六七岁孩子的身子,十几年来一成不见的小南。要在这两者之间选一个,难上加难啊! 一下午。佟妃娘娘和小南同进同出,还亲自给小南打理长发,俨然把小南当成了女儿般看待。 阿礼坐在假山上,头疼的数着手里妖艳的花瓣,“琪王妃、小南、琪王妃、小南……” 他念叨了半天,假山下飘散着偏偏花瓣,萧景霖一回来眼前就是殷红的花瓣,岸边的悬铃花被人摘了不少,萧景霖顿时来了气,飞身而上,罩着阿礼脑袋上就来了一巴掌,眼疾手快的将他手里接过了还未被摧残的悬铃花。 “主子……”阿礼被萧景霖下了个半死,堪堪稳住身形。差点没从上面滚下去,捂着后脑勺委屈的道。 萧景霖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有出息了啊,闲得无聊跟个大姑娘似的在这里璀璨鲜花,吃饱了撑的?” “主子,还不是因为琪……”糟了差点说露嘴了。 “琪什么?一进来就听你念叨着琪王妃、小南,可是出什么事了?”想到街上碰到的那些死侍,萧景霖顿时变了脸色。 “没,没什么?”阿礼平日里嘴皮子挺利索,这会儿一紧张倒是开始结巴了,被萧景霖怀疑的注视着,顿时头皮发麻,眼珠子一转。忙道:“主子,娘娘把小南带回来了。” 小南? 从假山上望下去,和母妃有说有笑的孩子不正是小南吗。 “霖王若真的为我姐姐着想,就请霖王转告佟妃娘娘,尽快将人送回来,免得姐姐担心。” 脑中响起袭承的话,难怪他提及袭玥的时候,袭承的反应这么大,母妃为何要将小南带进宫来? 寂静的夜晚,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袭玥怔在原地,耳边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无端端的让人觉得窒息。 “景琪,景琪,你在哪里……”袭玥拼命地跑拼命地叫,大口大口的喘气,却无一人回应她。 她累了,实在跑不动了,身后忽然亮了起来,带这温度的火花照亮了视线,几个人影被拉长,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袭玥回过头去,只见火光冲天,那几人被困在大火里拼命挣扎。他们冲着她伸着手,一声声的喊着,“快走,快走……” 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只觉得心如刀割,他们仿佛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门近在咫尺,她想要将他们救出来,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推了进去,大火沿着她的衣物蔓延,脸上生生发疼…… 那人站在大火之外,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火,火……好疼,救救我……”两行清泪滑下,袭玥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额头上尽是豆大的冷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似乎真的疼到了骨子里。 第124章 袭玥琪王互相坦白 “玥儿,醒醒,醒醒……玥儿……别怕,我在这里……” 是谁? 谁在说话? 袭玥蜷缩成一团,脸上疼得厉害,火苗像是火红的刀刃一般一刀一刀的落在她身上,隐藏在黑暗里袖手旁观的人越来越模糊,可那人眼中的阴狠却越来越清晰…… 袭玥拼命地睁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人就在不远处,心如刀割却无法挣脱,耳边温柔的呼唤还在继续,她昏昏沉沉,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在即将被吞噬的那一刻,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身子瞬间坠入地狱…… “为什么?” 袭玥大喊着,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惊喘着,涣散的视线渐渐凝聚在一起。 “玥儿,玥儿……” 温柔的大掌摸上她的脸,袭玥如受惊之鸟,身子猛然一振,抬起手落在琪王手里,紧紧的握紧,她抬起眸子,正对上他满眼的担忧,深深地聚会在星辰般的眼眸里。 “……”她苍白着唇,不安的看着他,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刚才,月光隐隐照亮了他清俊的五官,像是温柔的湖水一般柔和,如梦似幻。 “别怕,我在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脸,像是对待易碎的洋娃娃一般,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景琪,”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仰着脖子像个无助的孩子,眼睛湿漉漉的,豆大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 “扑通扑通……”琪王将她拥入怀里。两具身子毫无缝隙的相贴,炙热的温度紧紧的包裹着她,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耳边俱是他轻而有力的心跳,莫名的安心,躁动的神经渐渐平息,她不自觉紧绷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安安静静的埋在他胸膛里。 大掌温柔的落在脑后,一下一下安抚着她,袭玥闭上了眼,缓缓伸出双手抱紧他,琪王手上忽然一顿! 胸前传来一阵湿意,她哭了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让她如此害怕? 是心底里深深埋藏起来的痛楚,还是只是个虚无的噩梦而已? 琪王眸中越来越沉。大掌继续轻抚着她的长发,这一刻,他感觉得到,袭玥有事瞒着他,而这些回忆会让袭玥痛不欲生,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就能让她像个初生的婴儿般脆弱。 良久,袭玥的呼吸趋于平稳,稍稍离了琪王的胸膛,她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恢复清明,许是被眼泪润湿的缘故,格外引人怜惜。 “什么样的梦境让你如此害怕……唔!”他轻声问,袭玥搂着他的脖子,冰凉的唇瓣的印上他的,像个小动物一般轻吻着。 大掌落在她脑后,拖着她翻身而起,加深了这个文,他的动很轻很慢,却格外深沉,袭玥没有一丝抵抗,温顺的迎合着他的动作,笨拙的回应,缠绵入骨,带着深深的安抚,暧昧的气息萦绕在唇齿之间。 琪王的身体越发火热,每一寸触碰都戴着炙热的温度,他撑起双臂。怜惜的吻了吻她颤动的羽翼,连呼吸都透着火热的气息。 袭玥怔怔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的潮湿的脸庞正泛着暧昧的粉嫩,更不知道她脆弱的毫无防备的模样,看在琪王眼里多麽的诱惑。 “景琪……”她略带询问的鼻音,绵软又可爱,是琪王从未见到过的风景。 “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他的声音里透着蛊惑,幽深的眸子凝视着袭玥,不容她逃避,他们是夫妻,他不愿看着她痛苦而一无所知。 袭玥低了眸子,微微蹙了眉,片刻又对上他执着的眸子。唇边带着一丝苦涩。 琪王扶着她坐起,袭玥认命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一片清明。 “你应该早就怀疑了吧,我不是真正的袭玥,真正的袭玥早在大婚那天就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异世的一抹游魂罢了,有幸重活一世……”有幸遇见了,成为你的王妃。 她不敢看琪王的眼睛,生怕在他眼里看到怀疑和疏离,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一辈子,索性一股脑全都说出来。 “我是个孤儿,一次意外被老大带回去,给我起了沈鸢这个名字。在那里,我有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同伴,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每每遇到危险,都是老大赶来救我们,他就像是我们的父母,只要有他在,再大的危险也不怕。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自己做的是惩奸除恶的大事。到头来却只不过是老大用来铲除异己的棋子罢了。 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只剩下被活活抛弃的命运。 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落入圈套,在大火里苦苦挣扎,我却无能为力,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大火之后,我毁了半张脸,报仇成了我唯一的信念,我等了大半年,终于等来了机会,和老大在那场大火燃烧过的地方同归于尽……” 袭玥的声音越来越低,往日仿若昨日,脸色微微泛白,眼底异常平静,幽暗的眸子有些不安的看着琪王,沉默了片刻,她伸手摸上他的脸,眼中有着深深的眷念,“我知道你肯定早就怀疑了,不论怎样,我不想瞒着你,关于我的一切……” 她眸子颤了颤,僵硬的勾了唇,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的牵强,越是故作坚强,越是让人心疼。 身子不受控制的僵硬,心脏咚咚咚咚的跳着,正如同她此刻紧绷的神经,她不敢想象若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她该如何是好? 更不愿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犹疑和拒绝! “……”琪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坚实的臂膀牢牢地护着她,贴着她耳边的轮廓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是谁,袭玥也好。沈鸢也罢,你都是我的王妃,你给我记住了,从你嫁到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娘子,这辈子,都不会变!” 颤动的羽翼终于安定下来,琪王温热的大掌捧着袭玥的脸,温润如玉的俊颜映入眼底。 “我杀过很多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喉中哽塞,她的声音轻如鸿毛,生怕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生怕他只是没听明白她的话。生怕他的包容和接纳只是一个暂时的假象…… 双手撑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用手背胡乱的擦掉眼泪,“你看清楚,除了这副皮囊,我与袭玥根本就是两个人,因为她的死,我才能取而代之。真正的我,毁了半边脸,人不人鬼不鬼,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得大哭……” 某种意义上,她取代的是他真正的妻子的身体! 琪王的双眸越来越沉,满满的疼惜,他捉住袭玥的手,在她指尖上吻了吻,微凉的唇透着一丝丝暖意,“就算你是鬼,也是我萧景琪一人的鬼妻。” 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像是狂风骤雨一般席卷她的唇舌,掠夺着她的呼吸,等她无力回应的时候才退出,在她莹润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却见了血,淡淡的咸腥味在唇齿间散开,袭玥怔怔的看着他。 琪王淡然一笑,唇边拉长了弧度。微凉的唇抵在她唇上流血的地方,炙热的气息交换,缠绵而暧昧,他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不是袭玥,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不论你是谁,我都要定你了。我说过,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王妃,就算你后悔了,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走。” “……” 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琪王拉开距离,脸上严肃了几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袭玥顿时紧张,“景琪……” “听我说,”琪王打断她,“有件事,我也该向你坦白,你说你杀了很多人,可我比你杀的人更多,在西北的三年,几乎天天都有人死;你说你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可我杀的并不只是进犯的敌军,每一次攻城略地,都会有无辜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活活饿死在街头,更有耐不住寂寞的将领,背着我鱼肉百姓;你说你毁了半张脸,小孩子见了你都会大哭,你可曾知道,战场上的我,满面鲜血,不止小孩,满城的男男女女均避如蛇蝎……” “……” “你是你不想瞒着我,那我也该对你坦白,回到皇城,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母妃报仇,母妃临终前,我承诺过。会让害她的人拿命来偿。皇后、太子、国舅爷、南疆长老,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琪王淡淡的说着,仿佛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只是别人的故事,他抚着她的脸,像是在抚摸着她口中被大火烧毁的半张脸,他轻声问她:“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袭玥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平静的说着这些血淋淋的事,他口中的场景在脑子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同是出生入死,她自然感同身受,正因为如此。她深知再是冷血无情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平静的面容掩盖着千疮百孔的心,越是坦然的说着,越是心如刀割,袭玥眼中的脆弱被冷静所代替,她伸了手,覆在他的胸膛之上,“我要你,就算你是刽子手,我也要,一辈子!” 两道幽静的视线相遇,暧昧的安静过后,琪王的黑眸更加深沉,像是平静过后的暴风雨,帷幔落下,两道人影紧紧契合,在这深夜里,难耐的低音如挠人的猫咪一般一声高过一声,偶尔夹杂着几分极致性感的低吼…… 郁尘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书,一脸愉悦的来找琪王,还未进院子,就被突然现身的沐风给拦住,“郁公子!” “木头,快让开,我知道景琪,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说着,就要让沐风让道,然而沐风挺拔如松的身影却是一动未动,跟铜墙铁壁似的,郁尘拉下了脸,没好气的抱着双臂,“木头,你哪根筋答错了,要不让本公子替你好好瞧瞧?” 郁尘作势拿了根针出来,这几日正好研究了一下人体的穴位,专门针对沐风这种武功高强的人,正好拿他练练手,日后要是再遇到杀手刺客的时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郁公子,王爷正在忙要紧事,您还是回去吧!”沐风依旧是一张冷若冰霜的面瘫脸。 郁尘哼了一声,伸了食指,精准的落在沐风胸前某一处,语带威胁的道:“只要往这里扎上一针,你就真的成木头人了,想动都难,识相的,赶紧给本公子让开。” “……”沐风仅是低了下眉,让步! “这还差不多!” 没想到他还没出手,就吓得沐风让步,哼哼,看来,日后这银针倒是件不错的武器,郁尘有些得意的想着,把玩着银针进了院子,轻快的脚步越来越慢,这什么声音? 他皱了眉。离房门越来越近,放轻了步子,却在下一秒猛然一阵,神色古怪的不能再古怪,娃娃脸上轰的一下全红了,袭玥像是受不住了似地,压制不住的欢愉隔着大门都传递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身为痴迷于医术、清心寡欲的郁尘来说。这简直就无意于上演活春宫。 瞪大的眼睛眨了眨,蹭的一声就往外跑! “唔……景琪,有……有人……” “别担心,已经走了……” “哎呦……”郁尘跑了没几步,撞上一堵肉墙,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黑面神。气不打一处来,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好你个木头,明知道他们在……竟然也不提醒我?” 刚才要是不管不顾的去敲门,依着景琪对袭玥的重视,只怕明日非等挖了他的眼睛不可。 “沐风刚才说过了,王爷有要紧事要办!”沐风为自己辩解,他确是说过了,只不过郁尘没听就是了。 “什么叫要紧事?说的那么隐晦,谁听得懂啊?”郁尘太阳穴突突地跳,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沐风眼睛也跟他的人一样,冰冷的不待一丝温度,以致于郁尘眼中的怒火一到沐风这里,瞬间连一丝微弱的小火苗也不见了。“郁公子觉得要怎么书?” “当然是在做……”郁尘戛然而止,刚刚褪下去的热度蹭的一下又上来了,从脖子到额头统统红的都快冒烟了,“好啊,真看不出来,你这一声不响的闷葫芦,骨子里竟然这么龌龊?” “……”沐风无语了,好心提醒倒被说成龌龊,“郁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沐风先退下了。” 想走,没门! 郁尘指间捏着银针,咬牙切齿的看着沐风决绝的背影,臭小子,本来不想拿你做实验的。哼哼,都是你自找的! 沐风疾步奔上去,眼睛精准无误的盯着他身上的穴位,保证一阵扎下去,让这木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嘴不能语,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吹一整夜凉风。 说时迟那时快,银针还未碰到沐风的衣服,沐风仅余光微微倾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甩了一下衣袖,袖中带风,四两拨千斤似的拂过郁尘的手,顿时。郁尘手腕一弯,直直的朝着自己胸前就来了一针,顿时,别说,这效果立竿见影,还真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嘴不能语…… 郁尘欲哭无泪,眼睁睁的看着沐风越走越远,到最后,索性飞身而起,彻底消失的在夜色里。 郁尘无声的喊声:臭小子,站住……好歹帮本公子把这银针拔下来啊! 凉风吹过,冷飕飕的吹拂着郁尘的瘦弱的小身板。周围一阵沉寂,某些脸红心跳的额热浪飘散在空气里,混在寒风里,顺着竖起的汗毛钻进皮肤里,痒痒的,不知名的躁动在皮肤下不安的鼓噪起来,沿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直冲着要命的地方而去…… 郁尘的脸色红的充血,呼吸越来越重,泪流满面的心里,只想着日后得给景琪多配点降火的药,哎呦,他的鼻血…… 夜深人静,萧景霖一闭上眼尽是小姑娘模糊的脸。挥之不去,索性起身,披了件衣服出了门,凉风吹过之后,仅有的一丝睡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知不觉出了院子,不经意的抬头,正见一抹小身影正站在树下,小手落在大树上,看不见脸上是何种表情,只不过,这一抹格外的熟悉,就仿佛当年的小姑娘一般,只是,十多年过去了,小姑娘也该亭亭玉立了才对! 萧景霖缓缓靠近,小南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萧景霖伸手落在她的肩上,怕吓着了她,柔声问:“小南,这么晚不睡,在想什么?” 小南收敛了脸上的难过,回过头来,咧开唇一脸纯真的道:“小南睡不着,出来走走,哥哥也睡不着吗?” “恩,哥哥也跟小南一样,”见她身子瘦弱,又穿的单薄,萧景霖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仔细的包裹着小身子。 带着冷意的嫩白食指落在他的眉宇之间,萧景霖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带着心里也跟着一震,有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 “小南,你……” 他抬起头来,小南却是无辜一笑,食指滑动,细细抚平着他眉间的叠起,“哥哥有心事吗,小南不喜欢看哥哥皱眉的样子。” 原来只是个巧合而已。 萧景霖弯了眸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清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像是揉碎了星辰,好看极了,连带着他低沉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温柔,“小南很喜欢哥哥?” 这孩子从一开始似乎就喜欢粘着他,而且,袭玥特意将让他出宫就是为了她。 小南点点头,从语气到神情都透着认真,近乎虔诚的道:“喜欢,小南喜欢哥哥,很早就喜欢哥哥了。” “呵呵……”萧景霖修长的五指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丝,“哥哥也喜欢小南。” “哥哥真的喜欢小南吗?”小南紧张的睁大了眼,紧紧地盯着萧景霖。 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萧景霖笑意拉大,“小南这么可爱,又这么善解人意。哥哥当然喜欢了。” 小南怔怔的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他说喜欢她,从初识到现在,第一次听他说喜欢她呢,这辈子还能听到这句话,这便够了。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亮,悬铃花妖艳的色泽被隐匿在夜色里,微风拂过,偏偏柳絮飞扬,小南移开了目光,张着嫩白的手掌,眼中多了几分稀奇,“下雪了吗?” “这个季节,哪来的雪,这叫柳絮,可惜柳絮飞扬的季节快过去了,否则等它洋洋洒洒的时候,到真的有几分像雪呢。” “好可惜,小南喜欢雪,好想看一次真正的雪!”小南惋惜,大眼睛望着隐约漂浮着几片柳絮尽是失落。 这句话好熟悉,他好像还欠小姑娘一场雪。 “……景霖,你答应带我看雪的,可千万别忘了……”零碎的片段浮现在脑海。 他看着小南的沉寂的双眼,如同当年的小姑娘一般,顿时觉得心上一沉,他飞身而起,肆意洒脱的身形萦绕在大树周围。摇晃着繁茂的枝叶,顿时,柳絮成片成片的落下。 小南眼中顿时浮现出惊喜,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张开双臂,脚下轻轻旋转,任由柳絮在周身飘摇。 愉悦的笑声传来,小南抬头望去,只见萧景霖衣袂飘起,长发随风飘散,身后是一轮玉盘一样璀璨的月亮,映衬着他精致的面容,令人迷醉的微笑好看的有些不真实,他飞身而下,衣袂绝伦,仿若踏月而来的仙人。 温柔的手掌落在她肩上,将她带起,小南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的连,直到屁股挨着树枝,才如梦初醒。 萧景霖带着她在树枝上坐下,小心的护着她,“小南想听哥哥的故事吗?” “……”小南乖巧的点点头。 “小时候,哥哥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小姑娘就和小南现在这么大,她……可惜,哥哥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哥哥一直在找她。” 原来,他从未忘记她,小南心中悸动,轻声问:“那哥哥找到了吗?” 第125章 小南痛哭,郁尘龙阳之好 “……”萧景霖眸子暗了几分,在这幽静的夜色里,显色格外沉寂,良久,他点了点头,淡淡的叹息了一声,语气夹杂这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他看着小南,浅浅的勾了唇,故作轻松的道:“找到了!” 小南抿了抿唇,大眼睛有些带了些希翼,小心的问他:“那当年的约定哥哥还记得吗?” “……约定?”萧景霖若有所思。 小南眸子亮了几分,紧张的道:“小姑娘不是让哥哥做她相公吗,儿时的约定,哥哥还算数吗?” 儿时的约定吗? 貌似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承诺,可是他却记到了现在,但那又怎样,萧景霖唇边的弧度拉大,看起来却更像是苦笑,他伸了手,垫在脑后靠在枝干上,幽幽地道:“算,当然算,只是,小姑娘长大成人已经忘记了一切,非但如此,在哥哥没找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嫁给别人了……” 小南仰着脖子,却也只能看到萧景霖的下巴,索性小手攀着树枝站起,终于可以看清萧景霖面上的表情,“哥哥,若是没有那个约定,而小姑娘也没有成亲,哥哥愿意娶她吗?” 萧景霖看着和她平视的小南,只见小小的人脸上却很是认真呢个,尤其是那双大眼,认真起来格外的安静,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超乎年龄的严肃,萧景霖敛了笑,与她四目相对,坚定的回应。“会,一定会!” “……” “小时候哥哥总是被人欺负,所以从来不要轻易跟别人真心话,那个时候小姑娘是唯一真心对哥哥好的人,哥哥喜欢她眼里只有哥哥的模样,从那个时候起,哥哥就认定小姑娘了。可惜哥哥就是嘴硬,每次小姑娘追问哥哥时候,哥哥总是冷冰冰的……” 萧景霖苦笑着,目光悠长,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明明只要他笑一下或是不那么嘴硬说一句喜欢就能小姑娘眉开眼笑一整天,可他却从未说出口。 他看着小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遗憾。“其实,在小姑娘说喜欢哥哥之前,哥哥就喜欢上小姑娘了,无关承诺,无关身份,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就像小姑娘一样,从第一次见到他之后,就总是围着他转,眼里再无他人! “……”小南常常的睫毛颤了颤,眼眶里一片潮湿,喉咙里梗塞的难受,她低了头,不让萧景霖看到她眼中盘旋的泪珠,“哥哥喜欢小姑娘,为什么见了她还认不出呢?” 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萧景霖微微诧异,她怎么会知道他认不出呢? 看不到小南眼中的复杂,只能看到她黑漆漆的头顶,萧景霖转念一想,或许是袭玥告诉她的也不一定,毕竟,袭玥对小南是特殊的,儿时与另一个男孩的约定自然不能琪王,所以才会跟小南说了吧。 “小姑娘走后,哥哥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了一条命,或许是躺的时间太久了,哥哥自那以后。就想不起小姑娘的样子了,”他低低的感叹,“哥哥若是能够想起来,也不至于找了这么多年。” 豆大的泪滴滑落,滴在萧景霖的手上,萧景霖直起身子,伸手拿起小南的下巴,只见小脸上全是泪水,眼眶红彤彤的,连鼻子都透着红,顿时慌了手脚,“小南,怎么哭了?” 磁性的声音了透着关心,如同他的手。带着暖意钻进了心底,眼泪一瞬间决堤,再也忍不住,她扑倒萧景霖怀里,失声痛哭,呜咽的声音无辜极了。 “呜呜呜……” 萧景霖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懵了,毫无征兆的就哭成这模样,莫不是因为南疆长老的死积压在心头,偏偏在这会就爆发了? 若是这样,倒也是好事! 他紧了紧小南身上的外衣,修长的五指有规律的轻拍着小南的背,任由她在他怀里像只受伤的猫咪一样的抖动着…… 呜咽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佟妃娘娘站在院子口,蹙起了弯弯的柳叶眉,小南的声音不大,纯粹的伤心,她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喜欢一个人而不可得的痛苦,这忍不住的哭声里仅是悲戚,怕是只有她才能感同身受。 佟妃娘娘心有不忍,可看着儿子,却又不可不狠了狠心,若是让景霖知道了这一切,只怕依着他的性子,无论小姑娘变成什么样,都会履行承诺,那他这辈子便是毁了…… 佟妃娘娘深吸了口气,指间捏紧了帕子,小南,别怪我心狠,谁让你们不是一路人呐。 执起帕子,擦了擦眼睛,佟妃娘娘转身,却正好与阿礼撞了个正着,她目光一紧,疾步走到阿礼跟前,压低了声音道:“跟我来!” 树梢微动,潇洒的身影倚靠在枝头,垂下来的衣角随声吹起,怀里的面容精致的女孩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弱,小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物,眼皮下不安的转动,良久才彻底安定下来,而萧景霖的胸膛上早已湿了一大片。 看着小南的身子飞身而下,足尖点地,不带一丝声响,消无声息的回了房间,将小小的身子放在床上,正要起身,揪着他的小手却是抓的紧紧地,萧景霖轻手轻脚的松开她的手。 “……萧……景……萧……”小南的唇蠕动着,萧景霖凑近了些,才听清了,她嘴里喊着的是他的名字,连名带姓,或许是梦到了好事。唇边多了一丝弧度,肉肉的小脸可爱极了。 萧景霖终于从她的手里解救了自己的衣襟,替小南盖好了被子,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衣袖不知何时又被小手紧紧的握着,而小南香甜的梦境似乎也变了,眉头蹙起,小手像是在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的紧紧地,十分不安。 萧景霖默默的摇了头,见她睫毛上还沾染了些泪珠索性在床边坐下,等她睡踏实了,再走也不迟。 祠堂内,不等佟妃娘娘开口,阿礼就直接表明了态度。“请娘娘放心,阿礼不会告诉主子真相的。” 柳堂主说过,小南的身子不会长大,主子是堂堂无痕阁的阁主,这世间喜欢主子的曼妙女子多得是,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守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过一生。 “那就好,”佟妃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夜深了,娘娘早些回屋休息吧,阿礼先告退!” “等等,”佟妃娘娘喊道,“多照顾小南,终究是我们欠了她!” “是,阿礼记下了!” 叩叩叩…… 一大早管家急匆匆的敲了门,院子里还站着曹公公,管家轻声问道:“王爷,您醒了吗?” 琪王翻身坐起,眉宇之间透着餍足,清俊的五官更是透着一丝专属于男人的成熟,他一动袭玥也跟着醒了,刚动了动身子就传来一阵酸痛,脸色微变,身子倒是僵硬了几分。 大掌落在她腰间,扶着她坐起,不轻不重的揉着,从容而熟练,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似的,“怎么样,还好吗?” 缠绵的低吟就在耳边。袭玥只觉得身子条件反射的一软,昨夜历历在目,耳朵根都红透了,琪王低低一笑,袭玥更是恼怒的抬眼对上他戏虐又宠溺的黑眸,“你还笑?” 本是冷厉的声音,这一开口倒似娇似嗔,媚态十足,琪王眸子一暗,大掌都跟着狠狠顿了一下,再动作时,无端端的多了些暧昧,有力的手掌像是带了火似的,直逼的袭玥被子底下看不见的皮肤都跟着烫起来。身子像是记住了他的味道似的,原本就酸软的腰肢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袭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煽风点火,“别,管家敲门,定是有要事!” “……”琪王不语,双手自柔韧的腰肢穿过,紧握着袭玥的手背,半眯起来的眸子透着几分危险的邪魅,将袭玥牢牢锁进怀里,线条流畅又极具爆发力的胸膛与袭玥紧紧相贴,在袭玥肩上落下一个吻,“再要紧的事,也得等着,这点规矩,管家还是明白的。瞧,这不是没声了吗。” “可是……唔……唔唔……” 食醋知味的身体一大早就蠢蠢欲动,温香软玉在怀,琪王索性堵住了袭玥的唇,袭玥侧仰着头,细白纤美的脖子仰着,被迫任由着他动作。 “叩叩叩……”敲门声又响起,管家知道王爷的脾气,可眼下曹公公就在院子里等着,不敢打扰琪王,只能向他施压,不然,管家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得不到回应。管家被曹公公催促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轻声道:“王爷,皇上有令,宣您进宫!” “呼呼……”袭玥轻喘着,清透的脸上透着柔美,红唇莹润,眼带含春,连带着眉骨都透着一丝媚意,琪王眸子骤然暗了下去,危险的视线朝着大门望去。 管家身子猛地一哆嗦,直觉的一股杀气从房间里冒出来,忙后退了几步。 “我自己来,”眼见着琪王拿起了她的衣服,袭玥忙道。琪王却未松手,眼里全是满满的占有欲。 琪王亲自伺候袭玥穿戴整齐,这才长腿一迈,径直下了床,执起衣物穿上,潇洒干练。 袭玥起身,眼前却是一黑,身子也软软的,差点栽倒,幸亏琪王眼疾手快的扶着,“先坐下。” “我没事,怕是起得猛了。” “既然身子不适,就再睡会,我一个人去宫里就行了。”说着,就要扶着袭玥躺下。 “我没事,我陪你一起进宫,”皇帝阴晴不定,总让人猜不透,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与他并肩作战,总比她一人留在府里的好。 琪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昨日,父皇微服出宫,在陶然居遇上一伙外乡来的土匪打劫,这会儿只怕是查明了他们的身份,才急招我入宫罢了,所以,你还是待在府里的好,午时,承儿带着岳母过来,我若是赶不回来,还得劳你好好照顾了。” 承儿和母亲要过来,她怎么不知道? 袭玥怀疑的额看着他,不会是不想她跟着,所以才敷衍她吧。 “在家等我!” 琪王落下这四个字,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转身。 房门打开,琪王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威严的紧,管家接收到琪王的视线,汗如雨下,索性琪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吩咐道:“备马车!” 刚出了院子,沐风闻讯赶来,琪王却吩咐道:“不必跟着,去找郁尘,给王妃看看。” “是!” 沐风目送着琪王远去,又朝袭玥的房间看了一眼,王爷让找郁公子,必定是王妃得了病。 沐风神色一变,赶忙去找郁尘。 远远地传来一阵草药味,院子里草药长得格外茂盛,大门紧闭,唯有门口的火炉里还煮着草药,浓浓的草药味充斥着院子。 沐风推门而入。只见屏风后面隐隐飘散着药香,大大的浴桶上映着一颗脑袋,一动不动的,若是以往,之只怕郁尘早就暴跳如雷的吼了,哪会向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沐风目光一紧,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剑柄,试探道:“郁公子?” “……”听不到一丝声响,若是在洗澡,为何连一丝水汽都没有? 沐风绕过屏风,只见木桶里飘满了药材,洋洋洒洒的盖满了整个水面,郁尘浑身的衣物湿透,死死地闭着眼。冻得浑身发抖,脑袋上还插着一阵银针。 “郁公子,郁公子……”沐风还以为他昏倒了呢,送了剑柄,手落在他肩上,就欲将他扶起来。 “木头,松手,”郁尘悠悠的睁开眼,白着嘴唇道:“没看见本公子泡澡呢吗,出去吧,帮我看着点药,别熬坏了。” 洗澡? 沐风摸了水,凉飕飕的,若不是知道郁尘不仅是大夫。还是大夫中的佼佼者,他该怀疑郁尘脑子有问题了。 “郁公子,您这是闹哪一出呢?”沐风双手抱臂,哭笑不得。 郁尘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若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如此狼狈。”大半夜的动弹不得,听着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他虽然清心寡欲,好歹是个正常男人,这下倒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沐风满头黑线,撸起袖子,将郁尘从浴桶里捞出来,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灭火的。只怕等灭了火,人也该发烧了。 “喂,给本公子松手……” 凭沐风的力气,拎郁尘跟拎小鸡似的,将郁尘安置在椅子上,眼看着他瑟瑟发抖,取了被子将他裹紧了。 “木头,你去哪儿?阿嚏……”郁尘眼睁睁的看着沐风出了门,一跃而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使劲耸了耸鼻子,完了,这是要发烧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郁尘刚换好了衣服。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接着房门被推开,沐风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女子薄扇遮面,眼波流转,倒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这位是……”郁尘看的一头雾水,沐风这家伙啥时候藏了这么一位美娇娘? 沐风依旧面无表情,倒是那女子先开了口,声音柔柔弱弱,“牡丹见过公子。” 这声音酥的郁尘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将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凑到沐风身边,语气不明的问:“这是几个意思啊。从哪里弄出来这么个女人来?” 这跟木头平时看起来看还挺老实,没想到,竟然背着他们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位‘美娇娘’。 沐风一本正经的回道:“郁公子放心,牡丹姑娘是望春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绝对清白!” “望春楼?”郁尘瞪大了眼,神色一瞬间古怪起来,“青楼女子?沐风啊沐风,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放着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不找,竟然找了个青楼女子?” “爷这话这么说的,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到那烟花之地去,更何况。奴家身子清白,若不是急需银两救我爹,也不会答应这位公子拿身子来交换?” “……交换?”郁尘猛地拔高了音调,“木头,你你你……竟然敢做出乘人之危的事来。” 女子替沐风鸣不平,“这位爷说话可真难听,公子也是为了爷好,您放心,牡丹虽是第一次,定然能伺候好爷。” “……”这是什么意思? 眼睁睁的看着沐风出了门,还带上了房门,女子更是亦步亦趋,等沐风出了门就反锁上了门,外衣滑下,香肩外露,淡淡回眸,冲着郁尘嫣然一笑,“爷,奴家定然会伺候好您……” “等等……你把衣服穿上,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呵呵呵……”女子低笑,上前来到郁尘跟前,“爷可真会说笑,莫非爷想亲自给奴家脱衣服不成?” 女子身上浓郁的香味让郁尘鼻子发痒,直想打喷嚏,眼见着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覆上来,半裹的酥胸近在眼前,郁尘连忙跳上椅子,捂着怒道:“你给我站住,把衣服穿上!” 娃娃脸上看不出一丝威严,牡丹只当这位爷在这方面有这特殊的癖好,只当他在说反话,兰花指落在腰间,轻轻用力,腰带落下,层层轻纱制成的衣物也跟着滑开,曼妙的身姿在凌乱的衣物下若隐若现。 “救命啊,木头……”郁尘呼吸不稳,大声喊道,对女子避如蛇蝎,从椅子上下来,避开女子的拉拉扯扯,疾步来到门边,还未打开了门,倒被女子从身后抱住了腰,郁尘瞬间僵直了身子,捏了根银针在手,转身精准无误的插在了女子的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阿嚏,阿嚏……”郁尘终于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忙一把打开门,这才觉得鼻子好受了些。 “木头,”郁尘气道,脸色铁青的盯着院子的人影,三两步上前。一把揪起沐风的衣领,无奈沐风太高,这姿势怎么看都是他弱势,更是气的发抖,咬牙切齿的吼道:“木头,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沐风看了一眼一动不能动的牡丹,面无表情的道:“郁公子若是不喜欢,换一个就是,总比泡冷水澡要好得多。” “谁让你擅自做主了,你就是个副将而已,本公子是大夫,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赶紧把人给我送回去。”郁尘冷着脸,语气生硬的紧,满满的都是命令的口吻。 “原来郁公子介意的是身份,郁公子是鬼医首徒,身份尊贵,是沐风鲁莽了,还望郁公子见谅。” 沐风平静的说着,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面上虽然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面瘫,可不知怎么的,沐风明明就在眼前,可却感觉到两人之间突然多了几分疏离,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的存在着…… 其实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毕竟在这皇城之中的青楼不在少数。而前去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也很多,是不是他有点小题大做了? 眼看着沐风替女子拔了银针,带着她从身前路过,郁尘忙喊住他,“沐风!” “郁公子,可有事要吩咐?” 沐风连语气都毕恭毕敬,这更让郁尘觉得不舒服,本来想道歉,可看着沐风冷冰冰的模样,顿时打了退堂鼓,毕竟是沐风有错在先,“没什么事,午时我要研究新药材,帮我把饭菜送到房间里来。” “是!” 牡丹看着郁尘又看看沐风,隐隐觉得有几分奇怪。 悄悄将牡丹出了王府,沐风直接给了她一锭金子。 牡丹想了一路,她堂堂花魁,多少男人求着跟她见一面,那位爷可好,见了她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瞅着沐风的脸色,忍不住问:“公子,敢问一句,您跟那位爷是什么关系?” “……”沐风眼神一冷,带着警告的冷眸直直的落在牡丹身上,“不该问的别问!” 牡丹不死心,见他要走了,又道:“好心提醒公子,那位爷只怕是有龙阳之好,公子好自为之。” 第126章 淮南事变 沐风彻底冷了眸子,毫无波澜的黑眸似一潭死水,直逼得人胆战心惊,长剑微动,只见白光划过,还未看清剑是怎么出鞘的,就已经结束了。 牡丹吓了一跳,睁大了美目,身子抖了抖,一缕秀发晒然落下,若是再近点,只怕她这条命就要见阎罗王了。 惊喘不定的看着沐风,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是你能污蔑的!”沐风唇间落下这句话,声音恍若冬日寒霜,字字都清晰可闻。 等沐风走后,牡丹早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整个人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街道上,琪王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行人纷纷让开了道,忽然,从人群里窜出来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张开双臂视死如归般的挡在了马车前。 “吁……”侍卫眼疾手快的拉紧了马缰绳,奈何妇人出现的太突然,一时受不住,马蹄高高扬起,连带着马车都跟着晃动,琪王撑着轿壁,稳住身子。 来往的路人纷纷仰头看着马蹄,为这近在咫尺的妇人捏了把汗,妇人身子都在抖却是死死地闭着眼,不闪不避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逃命的意思。 马蹄落下,堪堪停在妇人跟前,差一点这妇人就没命了。 侍卫稳住马车,怒道:“你是何人,连琪王的马车也敢拦,不要命了?” 妇人惊喘着,睁开眼,正对上近在咫尺的马头,吓得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还不快让开……”侍卫催促道。 妇人却是醒过神来,忙跪下,“冤枉啊,民妇冤枉啊,请琪王替民妇伸冤……” “姑娘,你赶紧走,有冤去衙门……” “不,琪王殿下,我要见琪王殿下……”妇人被侍卫驱赶,忙起身,任由侍卫再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去,口口声声喊着要见琪王。 “怎么回事?”冷冷的询问自轿子里传出来,琪王掀开帘子,正见一妇人在跟侍卫纠缠,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悦。 “回王爷,有人拦轿喊冤。” 琪王出了轿子,下了马车。挥袖让侍卫退下,冷俊的眸子看向妇人,之见妇人凌乱的长发下,却是一张年轻的脸,从发髻来看,倒像是新婚不久的少妇。 妇人挣脱侍卫,忙给琪王跪下,“民妇拜见琪王。” “……”琪王隐约也听了个大概,淡淡的看了妇人一眼,找了招了个侍卫过来。“带她去衙门。” “是!” 侍卫还未碰上妇人的衣袖,妇人就抬起头,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来,匆忙的张开,冲琪王急道:“请王爷替民妇伸冤!” 那纸张一打开,众人还未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纷纷发出惊诧的呼声,只因为这是一份血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用血写出来的。 琪王注意到妇人的几个手指头上均粗糙的包扎过,只怕写下这血书的人正是她本人,琪王一眼就看到上血书上‘淮南’两个字,他接过血书,脸色越来越沉。 “你是何人?” 妇人抬起头来,憔悴的面容上异常坚定,“启禀王爷,民妇张氏,乃是淮南县令颜忠林之妻,一个月前,我相公查出官银一事与淮南府尹有关,连夜写了奏章,命人送往皇城,却不曾想,当天夜里,送信之人被淮南府尹杀人灭口,以贪赃枉法之罪逼死我相公,民妇扮作乞丐,一路逃到皇城,只求琪王替我相公伸冤!” 妇人声泪俱下,一席话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字字句句都透着悲戚和愤然。 一言既出,百姓瞬间议论纷纷。 皇宫内,昨日胆敢闯进陶然居的歹人此刻全部跪在大殿之上,大理寺卿李大人拱手道:“启禀皇上,这些人乃是来自淮南一代,原本是老实的庄稼人,只因天灾人祸,颗粒无收,这才不得已当了土匪。” “淮南?” 皇帝面色不善,只因这淮南府尹原本是国舅爷的门生。太子和国舅爷亡故之后,淮南府尹刚上奏,淮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还上贡了不少淮南的特产,这会儿就突然冒出来些流窜的土匪来。 “琪王到!” “儿臣拜见父皇。”琪王带着妇人进入殿内,掀起衣袍跪下。 “起来吧!” “谢父皇。” 琪王起身,身后的妇人还战战兢兢的跪着。 皇帝注意到妇人,“景琪,这是何人?” “回父皇。此乃淮南县令颜忠林之妻张氏,儿臣来的途中遇到张氏喊冤,状告淮南府尹杀人害命,遂带张氏前来面见父皇。” 琪王在路上已经听张氏将个中细节一一讲明,无非是淮南府尹这些人仗着太子与国舅爷这两座靠山在患难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如今太子与国舅爷没了,又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贿赂朝中大臣,帮其隐瞒淮南官官相护,百姓有冤无门的真相。 说到底,张氏纵身有冤情,却没有状告朝廷命官的资格,一旦进了宫,见了皇上,即便皇帝彻查此事,张氏也难逃一死。 “民妇拜见皇上!”张氏深吸了口气,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们几个,”皇帝从龙椅上站起。命跪着的几名土匪抬起头来,“可认识这个妇人?” 土匪们纷纷看向张氏,纷纷点头,领头的土匪道:“回皇上,这的确是县令大人的妇人,淮南失水的时候,县令夫人还曾建立粥蓬,救济难民,小人不会认错的。” 皇帝坐下,龙颜微沉。看不出息怒,“张氏,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一介妇人,竟敢状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妇人身子一抖,忙道:“启禀皇上,只要能还民妇相公一个公道,民妇愿意以死谢罪!” “好,既然如此,朕就听听看,淮南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主子,主子……”听闻琪王进宫,阿礼得知消息,赶忙回来通知萧景霖。 阿礼推门而入,正见主子靠在床边守着小南,被他一吵,萧景霖瞬间睁开了眼睛,不悦的瞥他一眼。 “哥哥……”身边的小南也随之醒来,睡眼惺忪的眨眨眼。迷蒙的抬眼看着萧景霖。 “小南再睡会,哥哥有事要出去一趟。”萧景霖柔声道,给小南盖好了被子,这才带着阿礼出了门。 “出什么事了?”萧景霖看向阿礼,阿礼办事向来沉稳,今日这般,必定是出了大事。 “主子,淮南县令之妻状告淮安府尹与官银一事有关,为掩盖罪行,将县令杀人灭口。这会儿琪王和几位大臣都在大殿里,只怕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下令彻查此事。到时候,势必会查到县令头上……” 萧景霖打断他,“说重点!” “主子,阿礼也是才从柳堂主那里得知消息,那县令乃是阁中之人,淮南一带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然经过他之手,若是被查出来,难免将无痕阁牵连进去。贸然出手又怕被琪王抓到把柄,所以,柳堂主传话,让主子早做打算。” “无痕阁手下众多,不少一个小小的县令,更何况县令已死,即便被查出来他是无痕阁的人也是死无对证,不至于为了他大动干戈。” “主子,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阿礼语气凝重,萧景霖眼中一暗,一掌呼了上去,“你小子,还不说重点?” 阿礼捂着被打的地方退了两步,屡直了舌头,道:“县令手中握有无痕阁在淮南的人员名单,县令死后,这份名单也不知所踪,柳堂主已经命人去查了,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线索。这份名单牵扯甚广,一旦泄露,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 “父皇,儿臣愿前往淮南调查此事!” 淮南原本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太子倒台淮南府尹却安然无恙,足以见其在淮南的势力有多深,最重要的是,淮南本就是他们要前往寻药之地,如此一举两得的机会,自是难得。 皇帝一心想培养琪王继承皇位,如此没了太子,霖王又崭露头角,万一在淮南期间出什么乱子可不好,皇帝思想向后,还是决定留住琪王。 “景琪,这件事让大理寺去查就行了,你就不必插手了。” “父皇有所不知,淮南匪患众多,儿臣此次前去,一来查案,二来也借此出兵剿灭匪患,为患难百姓谋得一片安静,请父皇成全。” 丞相大人虽摸不透琪王的心思,但这会儿见琪王如此坚决,必定自有打算,于是随声附和,“琪王所言极是,请皇上恩准。” 霖王匆匆赶来,见此,随声附和道:“父皇,儿臣以为,三哥所言极是,淮南与皇城相邻,乃是天子脚下,若是官匪为患,百姓便是要遭殃了。” 霖王此话一出,殿内的几人均是变了脸色,谁人不知琪王与太子的恩怨,到了淮南,势必会清除太子余孽,以绝后患,而那淮南府尹又不傻,想必琪王此去,必定会受到多番阻挠,霖王这才刚封了王就插手此事,难免引人怀疑其居心叵测。 “景霖,你的意思是,赞同琪王前往淮南?”皇帝凉凉的道,殿内瞬间笼罩在一片威严之中。 众人皆猜不透萧景霖的目的,若是为了皇位,此时大出风头,岂不是自找死路? “是,父皇,”霖王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刹那间沉入了谷底,众人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不禁为霖王捏了把冷汗,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不卑不亢的补充道:“琪王出征西北,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倘若琪王前去。势必有敲山震虎之用,只是,若是逼得紧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危及到百姓可就不好了。” 反话正话倒是都被霖王一人说了,就在众人因他前后矛盾的话一头雾水的时候,萧景霖趁机跪下,向皇帝请命,“启禀父皇,儿臣愿替三哥前去,查明真相,平定淮南匪患,望父皇恩准!” 霖王所言,无疑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借此,也能试探一下霖王的虚实。 不等皇帝开口,琪王道:“霖王从未与匪患交过手,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留在皇城比较好。”琪王站在他身侧,微眯起了眸子,目中多了一抹探究。继而看向皇帝,“父皇,张氏所言若是属实,淮南便如同龙潭虎穴,霖王才刚刚封王,经验不足,还是由儿臣领兵,前往淮南为宜。” “父皇……” 琪王和霖王一人一句,针锋相对,似乎这查案兼平乱倒成了一件美差。皇帝拗不过琪王,又有意探清霖王的虚实,便先准奏了琪王所请,随后又命令霖王一同前去,辅助琪王。 二人的目的都是前往淮南,至于对方意欲何为倒是不放在心上,遂都欣然领命。 得知承儿和母亲要过来,袭玥早早的就等着了,等马车一到门口就立马迎了上去。 袭承亲自驾了马车,这会见了袭玥。纵身一跃而下,举手投足都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子大将之风。 “姐!”袭承喜道,掀开帘子,扶着袭母下来,袭玥上前,跟袭承一左一右扶着袭母进了王府,若不是卿儿去了学堂,一家四口就凑齐了。 一路上,袭母一直拉着袭玥的手不放,未见到琪王,还觉得奇怪,“琪王不在府内?” “一大早就被招进宫了,特意嘱咐我您和承儿要过来,让我好好招待您和承儿呢。”说起这个,袭玥不禁觉得奇怪,“若不是景琪嘱咐,我还不知道您和承儿要来呢?” 袭承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姐,你和琪王之间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哪有的事。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无风不起浪,承儿个性耿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话。 “其实,我和母亲很早就想来看姐姐了,只是被王爷拦着……” “承儿,瞎说什么!”袭母打断儿子,索性琪王不在,拉着袭玥进了屋里,让袭承守在院子里。 袭玥隐隐感觉到母亲有心事,只是在王府,有些话说不出口,等房门合上,她问,“娘,承儿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景琪为何要拦着母亲和承儿来看她? 第127章 琪王霖王较劲,郁尘沐风一笑泯恩仇 袭母忧心忡忡的拉着袭玥,脸上尽是担忧,“玥儿,你跟娘说实话,那日在大殿之上是怎么回事,为何琪王会……像疯了一样,难不成,琪王真像谣传的那般被妖邪附了身?” 那日在大殿内,她亲眼看见琪王似发了疯,力大无穷,那双通红的眸子简直就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还咬了玥儿的脖子吸血。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喝人血呢,分明只有吃人的野兽也会那般发狂,那此是她亲眼所见,若是琪王时不时的发作,那玥儿岂不是危险了。 自那日之后,她屡屡想要来王府当面问问玥儿,却都被琪王暗中拦下,这几日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闭上眼全都是琪王变成野兽追赶玥儿的画面,让她如何安心。 原来母亲焦急是为了这件事,袭玥拉着袭母坐下,“娘,您都说了要谣传,怎可信以为真,至于那日在大殿上的事……” 袭玥顿了一下,见袭母已然皱了眉。眼角细细的皱纹看起来格外沧桑,眼底更是乌青一片,只怕已是好几日为睡好了,袭玥心疼的叹了一声,“不瞒娘说,景琪那日之所以那样,其实是因为中了蛊!” “中了蛊?那不就是中了邪了嘛,看来外界的谣传都是真的?”袭母几乎是谈蛊色变,当年南疆长老因巫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前不久重现皇城已是闹得人心惶惶。 在袭母眼里,凡是跟蛊有关的,那就跟中了邪没什么两样,同样的诡异,同样的害人匪浅。 “娘,您别急,听我说,”袭玥倒了热茶,递到了袭母手里,先让袭母压压惊,接着道:“当年……所以,景琪只是中了蛊毒而已,只要凑齐了药材,就能破解蛊毒,您不必担心。” “真的能破解蛊毒?玥儿,娘可听说那蛊毒是无药可解的。”袭母明显不信,外界将蛊毒传的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妖人用来害人的邪术,既是邪术,怎么可能有办法可以破解呢? “况且,郁公子医术高超,日日在琪王身边,琪王那个的舅舅更是名扬天下的鬼医,死人都能救活了,琪王中的蛊若是若是真能破解,又何必等到现在,玥儿,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琪王胁迫你?” 袭玥苦笑不得,勾了唇,“娘,您看我像是被人胁迫的样子嘛,景琪是王爷,要是想胁迫我还不是易如反掌,玥儿乃是蛊引之人,我与琪王早已命中注定,就算为他而死,我也在所不惜,娘,这份感情,您可明白?” 袭母是过来人,琪王为袭玥做的她自是记在心上,可琪王若是凑不齐药材,那玥儿岂不是…… 良久,袭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心疼的看着袭玥,尤其是袭玥脸上淡淡的笑容更是让她心疼。 袭玥跪下,握紧了袭母的手,眸光清澈而坚定,“娘,请您相信景琪,他不会害我,也请您相信玥儿的眼光,您是玥儿的娘亲,景琪是玥儿的相公,你们都是玥儿最亲的家人,玥儿不希望您对景琪有误解。” “……”袭母看着袭玥,渐渐红了眼眶,本以为有琪王宠着玥儿,玥儿这一生的幸福便有了保证,想不到,琪王竟然……良久,袭母叹了一声,伸手摸着袭玥的脸,袭玥顺从的将脸贴在袭母的手上,嗔道:“娘,玥儿曾经不懂事,得罪了太子,引得太子三番两次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景琪,只怕您早就见不到玥儿了。当日在大殿之上,景琪也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救下我,才算好了时间,让皇帝不敢再对我下手,所以,这世上除了娘,再也没有比琪王更维护女儿的人了。” “……”袭玥手落在袭玥的头上,听袭玥这么说,心里难免动容,若不是玥儿说起,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惭愧,玥儿经历了这么多,她竟然一无所知。 仅凭那日在大殿之上见到的一幕就怀疑琪王的用心。 袭母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娘并非有意怀疑琪王,只是……” 袭玥打断袭母,“娘,您什么也不用说,玥儿都懂。” “……” 草院内,桌上摊着几张纸,郁尘手里拨弄着草药,按计量分配,脑中还因沐风的事耿耿于怀,这一低头,才发现,纸张上的药材被他分配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丫鬟进来,见郁尘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道:“郁公子,副将军让奴婢告诉您,王爷临走时交代,让您给王妃看诊。” “好,我这就过去,”郁尘生硬的回道,待丫鬟转身的时候,又连忙喊住她,“你等一下。” “郁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郁尘放下了药材,有些别扭的问,“你刚才说是沐风让你来的?” “是!” “那沐风人呐?他怎么不亲自过来。” “奴婢不知!”副将军是主子,她就是个听命于人的奴婢而已,哪里敢过问原因。 郁尘娃娃脸黑了一节,“那现在在何处?” “这个……”丫鬟眼神闪烁,脸上微微一红,“副将军带着一名女子出去了。”那时,副将军正好带着女子去后门的方向,遇到她便吩咐她来传话。 “带着一名女子?”郁尘神色古怪,难不成是牡丹? “那女子是何长相?” 郁公子今日好生奇怪。丫鬟见郁尘如此关系副将军,还以为郁尘是为副将军的终身大事着想,想了想道:“奴婢未看清女子的长相,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必定是位相貌出众的的女子,与副将军很是相配,而且,副将军似乎有意保护那位女子……” 还不等丫鬟说完,郁尘就冷声哼道:“相配?那种女人怎么配得上沐风,那种女人,派人打发走就行了,他一个副将军,还亲自送出去…1…”郁尘眸色深了几分,语气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抱怨。牡丹出自望春楼,若是对沐风投怀送抱,岂不是…… “郁公子……郁公子……”丫鬟叫了郁尘好几声,郁尘才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匆忙就出了院子。 丫鬟追在他身后,见他经过揽月轩,竟是停也未停,朝着出府的方向继续走,忙拦住他,“郁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还没给王妃看诊呢?” “看什么诊?”郁尘问道,刚才之听到了了沐风带着牡丹出府,其余的根本没听进去。 丫鬟不得不提醒他,将沐风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事关袭玥,郁尘不得不慎重,皱了眉折返进揽月轩,正好见袭承在院子里,“袭少爷,不,应该叫袭参将才对,今日是来看望王妃的吧,怎么不进去?” “郁公子客气了,姐姐与母亲在房内说些体己话,袭承插不上嘴,便只能院子里等了。” “原来如此,”郁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上前,轻轻敲了敲。 袭玥开了门。见郁尘背着药箱,问道:“可有什么事?” 郁尘将袭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色红润,气质清爽,看不出半点生病的痕迹,进了屋子,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兀自取出要用的东西,对袭玥道:“王妃请坐。” 得知郁尘的来意,袭母和袭承均是目光一紧。 定是景琪不放心,才让郁尘来的,见一个两个的都如临大敌,袭玥坐下,索性让郁尘检查好了。也免得琪王回来担心。 郁尘脸色变幻莫测,眼睛忽然一亮,神色古怪的看了袭玥一眼,默默收回了手,在几人紧张的注视下,淡淡的开口,“恭喜王妃,是喜脉!” 从宫里回来的琪王刚到院子,便听到这句话,清俊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丝震惊,大步跨进院子,目光炯炯的看向郁尘,“你确定王妃是喜脉?” 不仅琪王,一旁的袭母和袭承也是面露喜色。 若是平日里,郁尘早就高兴地眉开眼笑了,今日倒像是沐风附体似的,表情淡淡的道:“确实是喜脉,胎儿如今尚且不足满月,但这喜脉却是错不了。” 若是一般的大夫,尚不足月的胎儿是检查不出来的,就算是察觉到了喜脉的征兆也不敢随意下定论,也就只有郁尘敢这么信誓旦旦的下结论了。 “玥儿,太好了,”琪王难掩激动,大掌包裹着袭玥的手,深邃的眸子满满的尽是欢喜,袭玥还有点蒙,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丝毫感觉,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我真的有身孕了?” “郁尘说的,自是没错!” 琪王旁若无人,看着袭玥的眼神宠溺极了,覆上她的小腹,唇间的弧度越来越大。 袭母见此,不由得放下心了,拉着一脸兴奋地袭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顺带将门带上,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唔……景琪,你……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淡淡的温情因这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而在房间内蔓延开来,琪王低头,锁住袭玥的唇。微凉的唇似狂风暴雨落再袭玥的唇上。 袭玥稍稍后退,琪王双手拦在她腰间,防止她撞到桌子上。 一吻既毕,琪王安抚般的在袭玥唇上轻啄着,似意犹未尽,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一紧,袭玥惊喘着对上他漆黑炙热的眸子,“别,娘还在外面呢。” 琪王抱着袭玥坐上桌子,与她鼻尖相触,“我知道,”说着琪王弯了腰,将耳朵贴在了袭玥的肚皮上,大掌轻轻摩挲。 袭玥乐开了花。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尚不足一月,怎么会有感觉呢。” 琪王抬了头,幽深的黑眸看了袭玥良久,揽着袭玥的头,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我得趁着他还不会动的时候,就让他记住我这个当爹的有多么的喜欢他。更要让他知道,他的父王有多么爱他的娘亲。” “呵呵……”袭玥低笑,双手攀上琪王的后背,在他怀里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只要是你为我生的,我都喜欢。”琪王低醇醉人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动人的情话让袭玥心口里瞬间被温暖填满。 她闭了眼,聆听着耳边让人脸红心跳的心跳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琪王眸子里沉了沉,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要前往淮南,若是将袭玥留在王府吗,他自是不放心,可若是带着她一起走,等肚子慢慢大起来,这一路颠簸劳累,万一出了岔子又该如何是好? 宫内,萧景霖从皇帝那里回来,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行至树下,一片殷红的花瓣落下,他抬起头来,正见一双小长腿在树枝上晃悠。 而小长腿的主人也不知是怎么爬上去的,手里拿着一朵悬铃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摘着花瓣,大眼无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萧景霖飞身而起,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后,看了她半响,只见小人儿脸上时喜时悲,时而低叹,时而皱眉,时而又笑逐颜开,表情实在丰富的紧。 “小南,在想什么呢?” 小南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道:“在想萧景霖!” “哦,竟然直呼哥哥的大名,脸都红了?”萧景霖揶揄的道。 小南眼睛一亮,面上一囧,倒像是瞬间回神,回头正对上萧景霖放大的温润如玉的俊脸,受惊之余坐起了身子,却是一个不小心,直直掉了下去。 “啊……”小南惊叫道,水灵灵的大眼更是害怕的闭了起来,萧景霖纵身跃下。长臂一捞,便将小人儿抱在了怀里,身子潇洒一转,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是某人的臂弯格外舒适有力,小南小脸微红,实在是太丢人了,偷偷睁开一只眼来。 萧景霖笑的如沐春风,眉眼半弯的盯着小南,美色当前,直让小南看呆了眼,连萧景霖将她放了下来都不自知。 眼看着萧景霖蹲下,俊脸近在咫尺,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唇边。轻轻擦过,既然用同样蛊惑人心的嗓音柔声道:“小南,流口水了呢。” 口……口水? 太丢人了! 小南一张脸爆红,忙醒过神来,抬起手背就毫不客气的往嘴上招呼,这可爱的反应,瞬间让萧景霖笑出了声,爽朗的笑意入了耳,更是让小南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景霖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哥哥逗你玩呢,还当真了?” 这反应当真跟成人一模一样呢。 “哥哥,你取笑小南,”小南像个孩子一样控诉着萧景霖,语气里仅是羞意。 萧景霖起身,弯了腰,顺手在小南的头顶上揉了一把,小南的发丝软软的,格外舒服,“谁让小南脸红了呢,小小年纪都知道花痴了。” 小南仰着头看他,两只小手并用,拉下他的手,义正言辞的道:“那是因为小南喜欢哥哥。” “哈哈……”萧景霖乐不可支,敷衍的点头,“嗯嗯,哥哥知道了,哥哥也喜欢小南。” 说着。萧景霖牵起了小南的手,这是时候了,也该将小南送回王府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手牵着手往出宫的方向走,传来小南执着的声音,“哥哥,小南是认真的!” 萧景霖哄孩子般的回应,“是,小南是认真的……” 小南低了头,眸子里一片平静,那些个委屈早在昨夜在萧景霖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该庆幸,此时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懵懂的小孩子。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对他说着喜欢。 王府内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隐约洋溢着喜庆的味道,萧景霖领着小南进来,正好赶上了王府的用膳时间。 餐桌上热闹非常,不仅是琪王府的人,连带着袭母和袭承都在,满桌子丰盛极了,还飘散着一股子陈年老酿的酒香,仿佛在庆祝着什么喜事。 “王爷,霖王来了!”管家道。 众人看向萧景霖,萧景霖不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我来送小南。” 袭玥起身欲招呼萧景霖,倒被琪王先一步起身,大方的邀萧景霖入座,“六弟来的正是时候,快入座。” “管家,拿两双筷子来!” 众人给萧景霖和小南让开了位子,袭玥招了招手,让小南坐在了自己身边,萧景霖本欲挨着小南坐,琪王却是在这个时候让开了道,让萧景霖坐在了自己身侧的位置。 “六弟已经封王,还是坐这里比较好。”琪王语气清淡,看似平静无波,却隐隐透着一丝敌对。 既然进了王府,萧景霖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你们都退下吧!”菜已经上齐,琪王让众人退下,不必留在这里伺候。 等下人丫鬟都走了。沐风亲自给萧景霖倒了酒,萧景霖微微颔首,不经意间看了袭玥一眼,只见她眉眼含笑,清眸灵动中透着一丝温柔,服饰一如既往的简单雅致,长发已是随意挽起,虽只是略施粉黛,却感觉格外动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蕙质兰心的优雅。 琪王察觉到萧景霖的目光,唇边笑意未减,冲着萧景霖举起了酒杯,“不瞒六弟,今日那是琪王府大喜的日子。” 琪王敬酒。萧景霖自是捧起了酒杯,俊脸上笑意清浅,“哦,那景霖还真是来巧了,不知是何喜事,三哥不妨说来,让景霖也跟着粘粘喜气。” 琪王揽着袭玥,笑颜如花,毫不掩饰的宠溺让袭玥脸上一红,看着琪王的眸子似嗔似怪,看在其他人眼里,无疑是恩爱有加。 “王妃有身孕了,过不久多久,琪王府将迎来一个小生命。”琪王道,语气里尽是自豪,毫不掩饰的目光让袭玥害羞一般低了头。 秀恩爱实在不适合她,袭玥伸手去端酒杯,却被琪王先一步拿走,一饮而尽,霸道的说:“你有孕在身,以后不准喝酒!” “……”袭玥蹙了眉,不满的用眼神抗议,拗不过琪王,只好作罢,默默的夹了菜给身边的小南。 萧景霖自听到‘身孕’二字,手上便是一僵,下意识看向袭玥,见她与琪王之间默契非常。眉宇之间尽显柔美之意,扬起的唇角瞬间凝固,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他,他还一厢情愿的奢望着,本以为自己放得下,却不想,听到这消息,本该祝福她,心里却仿佛堵了块大石头,连面上这敷衍的笑意都维持不住。 小南有些担心的看着萧景霖,见他变了脸色,捏着筷子的手顿时一紧,心里也如他一般沉重。 “恭喜三哥三嫂!” 萧景霖祝贺道,仰头一口灌下。从袭玥身上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复杂纠葛, 琪王满意的勾了唇,本就无可挑剔的俊颜更是多了几分狐狸般的笑意,微弯的眸子里都透着一丝骄傲,像是安慰一般,亲自给萧景霖斟满了酒。 “木头,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了?”眼尖的郁尘隐约感觉到琪王和萧景霖之间隐隐有些不对劲,凑到沐风跟前小声问道。 “……”沐风眼神微斜,笔挺的身子纹丝不动。 “木头,问你话呢,”得不到回应,郁尘头也不回的捅了捅沐风的胳膊。 “……” 郁尘看向沐风,见他端着酒杯。本就是面无表情,自然也看不出喜怒。 可郁尘却觉得这家伙身上散发着寒气,不知道是不是这根木头跟琪王待久了的缘故,一旦冷起来,浑身这寒气挡都挡不住,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想起早晨的事,不免皱了眉,好在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副将计较,“木头,可能我早晨那会话说的有些重,但是我并无恶意,现在呢,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郁尘给两人都倒了酒,端起沐风的酒杯递到了沐风跟前,“诺!”本公子都主动认错了,你再不接,可别指望本公子再服软了。 沐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郁尘要收回手的时候接过了酒杯,意味不明的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郁尘下意识问道,沐风跟他碰了杯,仰头喝下,郁尘也跟着喝下,见他没再开口,也就没多想。 第128章 冥冥之中,自有牵绊 不知是因为袭玥怀孕,还是即将要前往淮南,好好地一桌子菜并未怎么动,倒是这酒却是一坛子接着一坛子。 “来,三皇兄,景霖先干为敬!”萧景霖嫌酒碗太过小气,直接端起了酒坛子,冲着琪王豪言道。 袭玥看着地上歪歪斜斜空了的酒坛子,已经落成了小山,不禁皱了眉,欲拦下萧景霖,“霖王,喝酒伤身,今日还是算了吧。” “呵呵……”萧景霖笑意醉人,肆意饮酒模样格外潇洒,半是揶揄半是不满的道:“三嫂这么急着拦着,莫非是怕萧景霖喝空了三哥的珍藏?” “……你若是喜欢,我差人给你送进宫去,今日可不能再喝了……”袭玥劝道。 萧景霖笑意更甚,被笑意掩盖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深吸了口气,看着琪王道,“三哥,你怎么看?” 琪王面不改色,端坐在袭玥身边,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自然是奉陪到底。” “好,有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景霖抓起一坛子就放在了琪王跟前,“三哥,今夜不醉不归。” 说着,萧景霖端起酒坛子,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酒液沿着唇角滑下,划过线条流畅的脖子,浸湿了前襟,不见一丝狼狈,更多的反而是血气方刚的爽快。 琪王为主,自是不甘落后,大掌刚落在酒坛子上,袭玥就覆上了他的手,眉宇间尽是气恼,“霖王是客,你不帮忙劝着,怎么还……” “王妃别担心,”琪王执起袭玥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唇边的弧度愈发迷人,深邃的眸子似乎也沾染了酒气,热气呵在袭玥耳耳畔,倒像是说着情话一般,若有似无的睨了萧景霖一眼,更是放柔了声音,“久逢知己千杯少,难得六弟在这里,王妃就不要阻拦了,待会若是我若是喝醉了,还得有劳王妃多照顾了。” 好好地话被他说得暧昧之际,袭玥的脸因为酒气的缘故染上一抹薄红,对上琪王蛊惑的深眸,怔怔的看着他。 景琪,你这是在跟萧景霖较劲吗? 琪王和袭玥的对话一字一句均清清楚楚的落在萧景霖的耳朵里,他能看到袭玥眼中的信赖,一颦一笑都是因为琪王,就连向来清冷的眸子也只会为琪王而柔软。 眼里刺痛,他大口大口的灌着,这百年陈酿倒跟清水似的,怎么就一点醉意都没有呢。 平日里琪王很少喝酒,在西北整天忙着打仗,酒这东西最是耽误事,本就是拿来消遣打发时间用的。 领兵打仗的三年,除了冲锋陷阵前与将士们喝壮行酒,平日里是一口酒都沾不得的,因此,三年戎马,让琪王养成了不贪杯的习惯,回来这么久,几乎是滴酒不沾,可今日却是破了例,与萧景霖两人倒成了千杯不醉。 月亮已经升起,饭桌上相当的诡异,琪王和萧景霖自是不必说,一个情场得意,一个情场失意,暗中都叫着劲,自是谁也不服谁。 “……”菜早就凉了,小南也早就放下了筷子,目光一直落在萧景霖身上,她知道,他心里难受,面上越是不在乎,心里越是放不下,不知不觉就捏紧了袭玥。 袭玥脸色自是不好看,她竟不知道,这二人喝起酒来,竟是玩了命是的,感觉到手上一紧,她看向小南,眸子更是一沉。 这会,管家听从琪王的命令,前来送酒,袭玥微怒道:“统统拿下去,六皇子醉了,今夜就留在王府,扶着霖王回房休息。” “是,”两名丫鬟上前,扶着萧景霖回去。 小南焦急起身,盯着萧景霖的身影,头也不回的道:“姐姐,小南也先回房了。” “……等等……”小南的房间跟萧景霖不在一个方向啊! 琪王眼看着萧景霖走了,手上一松,酒杯落下,砸在了桌子上,这才合上了眼,软软的倒在袭玥肩头,伸手揽住了袭玥的腰。 “我没醉,我不走,”管家过来扶郁尘,郁尘却耍起了酒疯,站起来一脚踩上了桌子。弯腰指着沐风的鼻尖,“木头,我郁尘这辈子从未向人服过软……嗝,你……你是第一个,本公子不过是语气重了点,你至于吗,敢跟爷甩脸色……” 说着,挥开管家,身子摇摇晃晃,醉意深沉的眸子瞪了一眼管家,“你走开,本公子不让你扶……” 沐风平静的的抬起眸子,一晚上,都是郁尘自顾自的一个人在喝酒,琪王和霖王两人较劲,他也不甘示弱的跟着较劲,沐风拦都拦不住。 不仅如此,还总是抢了沐风的酒来喝,这一晚上,沐风未喝下去多少,倒是全进了郁尘的肚子。 “公子,小心!”管家急道。 “……没事,”郁尘身子大幅度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沐风仅是一手撑着他的胳膊,便让郁尘撑住了身子,索性两只手都搭上了沐风的肩膀,两张脸近在咫尺,娃娃脸白里透红,就连眉骨都透着粉嫩,一张嘴仅是酒气,“木头,你给我听好了,本公子拿你试药,那是看得起你,虽然有点副作用,可是你发现没。毒虫蛇蚁都伤不了你,呵呵,那都是本公子的功劳!” 郁尘又打了个酒嗝,娃娃脸笑的毫无防备,下一秒又忧愁的皱了眉,身子直挺挺的软倒,沐风已然站起,像棵坚固的大树一般,郁尘抓着他的衣襟,不管不顾,仰着头来,皱眉将沐风的头拉低了些,“木头,不说,昨夜害本公子将银针扎进了自己身上,是不是故意的!” “……”沐风垂了眸子,微微沉了气,有些无奈的道:“沐风以为公子解得开。”谁让郁尘是名满天下的鬼医首徒呢,区区银针,还是他自己的,怎么会解不开呢? “哼……”郁尘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沐风忙伸手落在他的腰上。 郁尘一阵头晕目眩,“木头,做人要洁身自好,怎么能随便随便染指人家姑娘呢,更何况。那种烟花女子,你还是少来往……嗝……” “沐风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郁尘傻兮兮的冲着沐风笑了几声,毫无征兆的睡死在沐风身上。 袭玥目送着萧景霖远去,就被他们二人吸引了眸子,尤其是郁尘这一番‘酒后吐真言,’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这一对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都像是有过节的样子,而且,她没看错的话,沐风方才似乎是笑了?万年不变的面瘫竟然笑了,是郁尘调教有方,还是她看错了? “王妃,沐风先送郁公子回去。”沐风看着袭玥道。身上的郁尘跟个没有骨头的树袋熊一样挂在沐风身上。 “去吧!”袭玥点了头,今夜,这几人没一个是正常的,看来,酒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 腰间一紧,琪王的大掌不规矩的在她腰间摩挲着,懒懒的闭着眼,被酒渍浸润的唇亦在袭玥脖颈间亲吻着,时浅时深,挑逗一般。 袭玥脸上红了几分,眸子却是清醒得很,抓住腰间作祟的大掌,低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放大的俊脸,“你这又是何必呢。” 感情这事最是由不得人,萧景霖有心结,既是不说,时间长了自然就解开了,你有何必吃醋,跟他较劲呢? “……”琪王被她抓了手,便不再动作,呼吸沉稳的睡了。 “王妃,要不要帮忙将王爷送回去?” 管家压低了声音问。 “不必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将这里收拾了,就下去休息吧。”袭玥吩咐道,架起琪王手臂站起。步伐沉稳的朝着揽月轩走去。 埋在她脖颈间的琪王心满意足的勾了唇,不忍袭玥承受太多重量,稍稍支撑着半醉的身子。 夜色撩人,袭玥费力将琪王安置在床上,拧了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臂,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皮肤,竟是火一般滚烫。 不会是着凉了吧,袭玥一惊,伸手覆上他的脸,微凉柔滑的手指流连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舒爽,琪王懒懒的睁开眼。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袭玥,连视线都像是带了火一般,握着袭玥的手,顺势一拉,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景琪,你醉了,快松手……”袭玥毫无防备,呼吸间尽是酒气,贴着他的炙热的身子更是蹙紧了眉,“这么烫,定是发烧了。” 琪王低笑,揽着她的腰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袭玥。手臂像是没了力气,半弯着,半眯起的眼睛尽是慵懒,轻啄她的唇,“玥儿,玥儿……” 他声声叫着,堵着袭玥的唇,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大掌更是放肆,野蛮的肆意游走着。 帷幔落下,衣物一件一件被丢出来,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缱眷的火热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袭玥滴酒未沾。唇齿之间仅是酒香,脑袋昏昏沉沉,似乎也喝醉了一般,任由他动作而没有丝毫反抗。 喝醉酒的琪王动作野蛮中也不乏温柔,却没了清醒时的克制,多了几分强势和蛮横,每一个动作都非逼着袭玥轻吟出声,不得不臣服才继续。 可能是本能的缘故,琪王放的格外的开,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做起来得心应手,脸还是她熟悉的脸,可是心里却全是由本能支配,袭玥意识飘摇,混乱的不能思考,也不知是身体先臣服,还是理智先放下了防备,总之,当夜半时分,摇晃的帷幔终于渐渐平息的时候,她脑子里只飘散着四个字纵欲过度! 安静的客房内,萧景霖睡得很不安稳,脑子里尽是小姑娘的样子,昏沉间,一只冰凉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宇之间,一如往昔。 萧景霖眼皮狠狠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朦胧的醉眼里映着一抹小身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蓦然亮了一下,“是你!” 他急切而坚定的道,仅是一瞬,又耐不住醉意,沉沉的闭上沉重的眼皮。 小南被他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他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指,整个人怔怔的愣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睡梦中的萧景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想起我了吗?”她喃喃自语,眸中多了几分希翼。 萧景霖眉间骤起。小姑娘又在他的眼前跑着,笑的,怒的,狡黠的,痛苦的……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叫住她,“……袭,玥……袭玥……” 一声比一声清晰,小南眼中的希翼变成了潮湿,沿着惨白如雪的脸颊滑下,她起身看着床上的喊着袭玥的人,有些委屈的低吟:“萧景霖,你爱的是小姑娘还是袭玥?” 无论是哪一个。你终究还是认不出我! 她落寞的转身,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仿若一抹幽魂。 假山处流水淙淙,伴随着凄冷的夜风,倒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地惊悚,小南眼神涣散,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停下了脚步,她在岸边坐下,月光明亮,在她身上撒下一层光辉。 水中映着圆月,她的身影也在,小南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小小的孩童模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水中的人儿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脱了鞋,将脚丫的放进了水里,夜里的水,格外的凉,她却感受不到,她有些怔怔的想,为什么呢,她是个人啊,就算是个孩子的模样,她也是人啊,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冷呢。 水底映着一个生了锈的铁器,小小的一块。她捡起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冒了出来,却无一丝疼意,铁器脱手而出,眼泪又一次滑了下来,鲜血顺着岩石,滴落在水里。 几条鱼儿似乎是受到了血液的吸引,萦绕在她脚边,听候着她的差遣,小南却只是寂静了眸子,落寞的盯着同样的寂静的月亮。 天快亮的时候,萧景霖头疼的翻身坐起,摇了摇醉意未醒的眸子,昨夜的荒唐一股脑的全涌进了脑海,忘了昨夜有没有乱说些胡话,万一真对袭玥说了什么,那岂不是…… 萧景霖一阵懊恼,这一身的酒味也让很是难受,他下了床,出了门,索性这会儿还早,还不如先回宫,好好想想昨夜到底做了什么?又谁说了什么? 打定主意,萧景霖离开了院子,朝着出府的方向走去,途径假山,正见一抹人影坐在冷冰冰岸边,分明就是小南。 他疾步过去,见小南一双在冰水里泡的发白,更是心里一紧,“小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起来!” 小南顺从的被他抱起,咧开嘴,惨白一笑,“哥哥,你来了。” 她的脚湿着,冰冷刺骨。也不能直接穿鞋,身子也有些冻僵了,萧景霖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裹紧了抱起,将她小小的身子护在怀里。 “小南乖,哥哥带你去找郁尘。”萧景霖心疼的道,唯恐小南被冻出病来。 “小南没病,”她感觉不到冷,可缩在他怀里,却格外的暖,暖的她鼻尖都有些酸酸的,她睁着无神的大眼,有些祈求的道:“哥哥带我回去好好?” “不行。你得赶紧看大夫。”萧景霖直接拒绝,她的手臂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得赶紧包扎才行。 感觉到小手揪紧了她的衣服,小南眸子的希翼更甚,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萧景霖心里狠狠一动,终究是心软了,他抱紧了小人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短短的距离竟然让他觉得漫长,索性飞身而起,加快了速度。 萧景霖一夜未回宫,阿礼放心不下,一大早就出了宫,驾着马车来到了琪王府,贸然打扰也不好,正考虑要不要翻墙进去,就见大门打开,萧景霖出来,怀里还抱着小南。 阿礼立马迎了上去,“您这是……好大的酒味,您喝酒了?” 主子不是专门送小南回王府的吗,怎么还喝了酒,还把人又带了出来? “废话少说,快回宫!”萧景霖边走边命令道。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 阿礼哪见过主子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回过神来,当下赶紧驾着马车一路飞奔。 “娘娘,王爷回来了。” 萧景霖一回来,丫鬟赶紧通知一夜未睡的佟妃娘娘。 佟妃听到消息,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赶紧出了房门,去找萧景霖。 萧景霖兀自进了房间,将小南放在床上,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小南裹成了大粽子看着萧景霖紧张的模样,又是给倒热茶。又是用毛巾擦她的手,尤其是清理她伤口的时候,格外小心了些。 小南不由得笑道:“哥哥,你不用担心的,小南真的没病。” “傻瓜,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都是凉的,”萧景霖忧心道。 “哥哥,小南的手本来就是凉的。”她淡淡的回道。 萧景霖手上的的动作一动,看着小南淡淡的小脸,心里如同堵了一块,他怎么就忘了,小南的体制本就不同于常人…… 即便知道如此。可看着她不在乎的模样,越发让人心疼。 阿礼与萧景霖兵分两路,拽着太医火急火燎的就进来,“太医,快!” 萧景霖让开了道,一摸上小南的手腕,倒是被她异于常人的温度惊了一下,镇定过后,又重新搭了上去。 “太医,怎么样?” 太医收回了手,眼中十分震惊,“这小姑娘体温之低,实属罕见,手臂上的伤并无大碍,敷点药就没事了。” “娘娘……”丫鬟轻声唤道,有些奇怪,娘娘担心了王爷一个晚上,这会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 “嘘……”佟妃挥了挥手,让丫鬟先退下,等阿礼送太医出来,她避开了,透着窗户看着里面的萧景霖,蹙了眉。 她看着去而复返的阿礼端了热粥递给了萧景霖,萧景霖小心吹凉了才一勺一勺的喂给小南,唇边的温柔只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而床上的小南,眼中便只有萧景霖。 美目越来越沉,佟妃娘娘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景霖和小南冥冥之中自有牵绊,想要斩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瞒着景霖是为了他好,可万一,哪一天他想起了一切,又该怎么面对小南? 第129章 淮南之行(1) 清晨,袭玥从睡梦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身边已经没了琪王的身影,她睁开眼,眼见着外面已然阳光明媚。 响起昨夜,清眸不免染上一丝异样,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她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才出了门。见众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繁忙。 只怕是为了前往淮南在做准备,管家见袭玥出来,忙迎上前来,“王妃,王爷前去军营找袭参将商量军务了,让您好好休息,午时出发前往淮南。” “好,我知道了!”看来,她得去一趟老宅,跟母亲打声招呼才行。 等袭玥到了门口,管家追上来道:“王妃,霖王派人传了话,小南姑娘跟着霖王回了宫,让王妃不必担心。” “……”小南怎么又跟着萧景霖回去了,说起来,这孩子好像很是喜欢粘着萧景霖,还有昨晚,小南看萧景霖的眼神,怎么看都感觉两人似曾相识呢? “夫人,王妃回来了。” 袭玥刚下马车,老宅的丫鬟就急忙去通知袭母,袭玥在前,身后的下人们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跟在她身后。 “玥儿,回自己家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袭玥牵了袭母的手,盈盈笑道:“女儿今日便要和琪王一同前往淮南了,特意来想母亲辞行。” “什么?”袭母脸色一变,“怎么这么急,这几日,都没听承儿提起过?” “这不是怕娘担心嘛,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娘,”袭承朗声道,人还未进来,倒是这声音先传了进来。 袭玥看去,只见承儿跟在琪王身侧,上前挽着袭母,唤她:“姐,你就放心去吧,娘有我照顾。” 昔日的男孩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袭玥自是放心,袭母却不这么想,盯着儿子道:“我好好地,府里这么多丫鬟,哪轮得到你来照顾,你还是跟着你琪王一块去。听说淮南一带匪患众多,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出一份力。” “娘,军令如山,承儿职责所在。不能擅离职守。”袭承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琪王一眼,他自然是想跟着姐姐前往淮南,琪王要查案他帮不上忙,可可是剿匪他倒是绰绰有余,本以为琪王来军营就是命他整合军队的,没想到,琪王却只让沐风调了一百来号人就作罢了,不仅不让他去,还特意命令他留在军营。守卫皇城安宁。 想来定是琪王顾忌姐姐,怕他出什么意外,惹姐姐伤心,才将留下,可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甘心屈居人后呢。 袭母听出了袭承的弦外之音,向琪王道:“王爷,承儿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不如就让承儿跟你们一起去吧。” 琪王揽着袭玥。笑道“岳母,比起查案剿匪,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承儿来做,这件事事关重大,换了旁人我不放心。” “这……” 袭玥道:“娘,此次前往淮南,少则半月,多则数月,留您一个在皇城,袭玥哪里放心的下,您就不必为我担心了,承儿还未及弱冠,以后多得是历练的机会,这次,就让承儿留在您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岳母,您放心,景琪定当照顾好王妃。” 良久,袭母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她拉着袭玥的手放在了琪王的手心里。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嘱咐琪王,“我把玥儿就托付给琪王殿下了。” “请岳母放心。” 城外,琪王和袭玥驾着马车缓缓出了城门,远远地就见沐风等在原地,郁尘掀开帘子。见他们来了,跟着沐风一块下了马车。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等霖王一到,便可以出发了。”沐风禀报道。 郁尘远远的瞅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这霖王怎么还不见踪影?” 话音刚落,就见阿礼驾着马车匆匆而来,等走近了,郁尘定晴看去,只见马车前面放了不少箱子,轿帘随风飘起,隐约可见里面也防了不少东西。 佟妃娘娘收拾了好几个时辰,非要让萧景霖把这些都带上,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一出了宫萧景霖就命令阿礼快马加鞭,这不,眼下马车一停下,阿礼灰土头脸的好不狼狈。 “哎呦,霖王这是去查案。还是去游山玩水啊?”郁尘宿醉未醒,脑仁一阵一阵发疼,等了这么久,只能对着霖王这么个外人发牢骚了。 琪王和袭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琪王这些行李未免也太多了些,即便是出门游山玩水,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吧。 阿礼听着郁尘这语气不对,当下就想回他两句,被萧景霖拦住,他闻言道:“这都是母妃特意为大家准备的,都是路上用得着的东西。” 郁尘多看了两眼,还想说着什么,被琪王冷冷的瞪了一眼,顿时偃旗息鼓,蔫蔫的上了马车。 琪王和袭玥上了马车,命令道:“上路!” 一路人马穿过竹林奔驰而出,阵阵尘土飞扬,一匹马儿自皇城内飞奔而出,袭承高坐在马上。前面还坐着白净的袭卿。 眼看着追不上琪王一行,只得作罢。 袭卿身上抱着从学堂里带出来的书籍,没想到求着袭承哥哥待他追出来,还是没能见到姐姐,眼中顿时全是失落。 袭承见他耷拉着脑袋,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抚道:“卿儿别伤心,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袭承哥哥,我是不是见不到姐姐了,”袭卿声音里带了哭腔,从小身边的人离开了,几乎就没有人再回来了,他担心姐姐也会跟那些人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袭承笑道,“卿儿别担心。姐姐还等着看卿儿出人头地呢,很快就会回来的。” “……”只要用功读书就能见到姐姐吗?若真是这样,他一定会好好用功,等着姐姐回来。 一大一小两人人影望着远方,看着袭玥远去的方向。 密林深处,一双阴寒如鬼的眸子也如他们一般,盯着袭玥消失的方向,像一条至阴致寒的毒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等着猎物放下防备时,再一口扑上去! 琪王一行快马加鞭,等到第二天晚上,已经赶了四分之三的路程,穿过这座山头便可到达淮南,本想赶在天黑之前投宿客栈,终究是晚了一步。 “王爷,今夜只怕赶不到镇子上了。”沐风前去探路,回来禀告琪王。 琪王下了马车,夜晚的林子漆黑一片,强行赶路危险性太大,命令众人安营扎寨。 树叶沙沙作响,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笼罩了整个林子,寂静的林子里忽然响起几声乌鸦的叫声,在上空回荡,硬生生的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第130章 突发状况,泥石流 侍卫找来干柴生了火,火堆上煮着郁尘亲手调制的药膳,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沐风带人在周围警戒,为以防万一,占据了各处的制高点,以防止意外发生。 张氏一脸憔悴,孤零零的坐在火堆旁,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惨死的县令,侍卫塞进她手里的干粮倒是一口未动。 其余众人吃的吃,喝的喝,为这夜色添加了一丝喧闹和温暖,袭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药膳,清眸看向四周,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肩上多了一件披风,回头正对上琪王透着暖意的视线,“怎么了,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可是不合胃口?” “怎么会,只是……”她顺着来时的路望过去,从出了城便觉得心底里有一丝异样,至于这异样源于什么,她说不上来,只是。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发明显,她蹙了眉,看向琪王,“不知为何,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琪王和沐风均是几经战场,若真有人又岂会察觉不到。况且,萧景霖行走江湖多年,无痕阁的手下遍布天涯海角,若真有人尾随。也不可能逃过萧景霖的掌控才对!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员,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必担心,即便有人跟着,也不会有事!”琪王黑眸望向远方,不止袭玥,自从出了城,沐风就发现了有人尾随,只是这帮人来意不明,又远远地的跟着,看不出是敌是友,只好先任由他们跟着,等摸清对方的意图再动手不迟。 “恩,或许,是我想多了。” 半夜,众人都睡下,林子里又恢复了寂静,一只通体发黑的鸟儿划过夜空,悄无声息的落在枝叶上,一双犀利的兽目看着树下熟睡的小南,发出几声奇特的叫声,声音极低,不像是在叫,倒像是在说着咒语一般。 下一刻,小南紧闭的眸子忽然睁开,望向树上的鸟儿,微沉的黑眸写满了惊讶,鸟儿扑腾着翅膀,不疾不徐的朝着远方飞去。 小南从萧景霖身边站起身来,目光追随着鸟儿。不由得捏紧了手,是他们找来了吗? “小南,你去哪里?” 她起身的那一刻,萧景霖就已经醒来了。 小南下意识捂着肚子,脱口而出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萧景霖起身。“我陪你去。”天这么黑,让小南一个人去,实在危险。 “这……”小南脸微红,有些为难,她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不想让萧景霖知道这件事。 “怎么了?”萧景霖揉了揉她的发顶。 袭玥下了马车,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她上前,来到小南身边。 “我陪小南去吧。”她替小南解围,“怎么说,也是女孩子。” 萧景霖看着她,一瞬间好像想通了什么。笑道:“也好。” 小南跟在袭玥身边,眼睛落在前方带路的鸟儿身上,眼见着鸟儿停下,树底下杂草重生,正是适合隐蔽之处。 小南连忙停下了脚步,她看向袭玥。“姐姐就在这里等,小南很快就回来。” 冷眸不动声色的看向那只鸟儿,仅是一眼,袭玥便收回了目光,“小心点。” “恩!” 小南走远了些,回头正见袭玥背对着这边坐下。便趁机转身朝着大树底下疾步走去,她一现身,便看见了树底下的几道身影,穿着奇特的服饰,一看便知是外乡人。 深知袭玥有多么敏锐,小南示意他们不要上前,领头的会意,留了人,提防着袭玥。 小南顺着坡道下去,确保袭玥的位置看不到这里才停下,一回头,几人恭敬地朝她跪下。领头的那人道:“臣拜见公主……” 树梢上,一抹人影安于枝头,幽深的黑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以为是淮南府尹意在路上动手,在必经之路上安排了人手,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是……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袭玥看了一眼小南的方向,并未着急催她,有景琪暗中保护,那些人伤不到小南。 “主子,柳堂主来信。”阿礼将从信鸽上取下来的纸条交给萧景霖。 萧景霖打开纸条,眸子越来越沉。 柳玉生已经提前赶到了淮南。正在暗中搜集证据,并提到,淮南一代盛传鬼魅之说,时常有人无故惨死,颇为诡异,不知是何人放出消息,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无痕阁头上,只怕路途上并不太平,嘱咐他千万小心。 鬼魅之乡? 萧景霖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火堆里,所谓鬼魅,只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 “主子,我怀疑,琪王此行,并不只是为了皇命,真正目的只怕是为了‘乌金龙须’。” 前段时间,就曾听说乌金龙须在淮南一代,与此同时。鬼医也在那段时间现身于淮南,由此可见,乌金龙须一事必定属实。 琪王别有用心,萧景霖岂能不知,在朝堂上他们都为了去淮南而据理力争,若不是有私心。又何必躺着一趟浑水,还是在袭玥刚怀孕的时候。 “主子,要不要查查……”见萧景霖不说话,阿礼揣测着主子的意思。 “不必!”他与琪王各取所需,各自相安无事最好,管的多了。便是越界了。 “派人暗中保护小南,一旦出了什么事,务必保证小南的安全……还有,调查一下小南的身份,关于小南的一切,都要调查的一清二楚。”萧景霖看向小南和袭玥离开的方向。悠悠地道。 与其盯着琪王不放,倒不如查查小南,总觉得小南身上有很多谜团,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感觉得到。 这孩子总喜欢粘着他,一开始他没在意,可后来,很多次不经意间回头,都能发现小南在看他,一次两次是还说得过去,可次数多了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而且,那孩子的目光似乎有些熟悉,就像……小姑娘! 阿礼听到主子提起小南就心里一紧,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主子,小南的族人已经找来了,看那些人的意思,只怕专程是为了接小南而来,若再不告诉主子。只怕很快小南就会跟着族人回去,到时候,只怕再无相见之日。 日后,主子若是知道了,岂不遗憾! “你似乎有话要说?” 难得见阿礼皱着眉,一脸犹豫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一切听主子的。”阿礼回过神来,还是决定瞒着萧景霖。 林子里突然刮了风,紧接着黑沉沉的天空轰隆隆作响,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雨下的格外诡异,明明刚黑天上还有月光,这会儿倒是毫无征兆的风雨交加。 袭玥起身,正好见一道闪电劈下,不远处的一棵树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还冒起了火花。 马车那边也有几处冒出了火光,隐隐传来马儿不安的阵阵嘶鸣,迎面劲风刮过。刺骨的冷,远处山脉黑压压一片,不绝于耳的轰隆声仿佛就来自于远处的山脉。 袭玥的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唔……”小南生怕袭玥起疑,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回到袭玥身边,见袭玥神色严肃,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话音刚落,地面就是一震。 “……”袭玥脑中警铃大作,脸色更是一瞬间沉到了底,牵了小南就往马车方向赶。 地面震动的幅度不大,足以让马车上的郁尘醒来。郁尘一下马车就看到这幅情境,震惊道:“天呐,这是地震吗……” 很多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慌了神,还以为是地震,袭玥匆匆赶来,远处的山脉的震动并不是因为地震,而是因为泥石流的缘故才引发了地面晃动,袭玥忙喊道:“是泥石流,大家快收拾东西,即刻启程!” 第131章 阴灵湖的传说 一瞬间,林子里慌乱起来,琪王带来的士兵都是跟随他上过战场几经生死的,此刻在琪王的带领下行动迅猛。 雨越下越大,呼吸间都透着浓重的湿气,这里距离山脉较远已是如此,可见山脉那边必定是大雨滂沱,泥石滚滚。 顷刻之间,众人已整装完毕。 在这个过程中,张氏却始终停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盯着远处呼啸而来的泥石流,苍白的唇颤抖着不知在说着什么,袭玥注意到她,感觉张氏的反应有些不对经。 士兵匆匆而过,张氏也不见了身影,袭玥想着,只怕是被他们带上了马车,便也放下心来。 琪王翻身上马,见袭玥还在后面,在旁边的马儿身上拍了一下,冲她喊道:“玥儿,快上马!” 马儿跑到袭玥身边,袭玥翻身而上,眼看着泥石流越来越近,众人启程,逃命一般加速前进。 与此同时,隐藏在马车身后的张氏露了出来,像是见了鬼。冲着密林深处疯狂的跑了出去。 袭玥夹紧了马肚,正欲前行,却发现了张氏的身影,顿时目光一紧,留她一人势必难逃一死。 眼下淮南只怕是府尹一手遮天,只怕是有知情之人定然也早就被府尹收买。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即便两位王爷身份尊贵,没有个说真话的人也不行。 恰恰这张氏,身上背负着亡夫之恨,定然无所畏惧,到时候很多事情,是真是假,瞒得过他们,定然瞒不过张氏这个土生土长的淮南人。 所以,她还不能死! 眼看着泥石流越来越逼近,再犹豫,不仅张氏,只怕连自己也会陷入危机。袭玥狠了狠心调转马头,一边朝着张氏追去,一边跟琪王嘱咐:“景琪,在淮南等我。” 今夜,如论如何,也要把张氏带出去,或许,从她身上,能知道淮南更大的秘密。 “玥儿……”琪王看着袭玥的举动,一颗心顿时狠狠沉了下去,驾着马就追了出去。沐风见状,顿时捏了把冷汗,眼看着他们的身影被密林吞没,想也未向就调转马头。 沐风在前,途径萧景霖的马车,突然被人从身后袭击,身子腾空而起立于马上,萧景霖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趁着沐风起身的那一刻占了他的马,“副将军,得罪了!” 袭玥跟着张氏进了密林,越到深处,竹林越发茂密,驾着马儿反倒寸步难行,袭玥索性下了马。 林中枝叶繁杂,隐隐有雾气缭绕,袭玥自认对密林并不陌生,速度自然不在话下,而这张氏却更像是熟悉这片林子的,越往深处走,泥石流的动静小了点,只怕这张氏倒并不完全是慌不择路。 袭玥追了大半个时辰,周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震动了,那张氏忽然停在了一道山丘之上,隐隐听到流水淙淙的声音,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瘫软在地上。 “夫人?”袭玥急忙唤道,待上前朝下望去,一股腐臭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山丘之下,一条大约三米多深,清澈见底却极为湍急的小河沿着上游蜿蜒而下。途经此处被一颗枯木拦住了去路,那枯木挡不住水流,倒是将水流带下来东西统统拦在了此处。 触目所及,破烂的衣物纠缠着或完好或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森森白骨散落在两岸,那些尚为腐烂的尸体甚至还能看得到苍白的毫无生气的面容,映衬着皎洁的月光,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旁边的张氏早已被这乱葬场一般的场景吓得面色青白,吐的嘶声裂肺,显然被吓得不轻。 “还好吗?”袭玥弯腰拍了拍她的背,倒被张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嘴里哆嗦着喊着:“是……阴灵……湖……是阴灵湖……” “你别激动,慢慢说,”袭玥见她眼睛盯着其中一具尸体,仿佛认识的样子,暗道这张氏或许知道些什么,唯恐张氏被活活吓死,袭玥伸手附在了她的眼睛上,“别怕,告诉我,阴灵湖是什么?” 张氏摇着头,战战兢兢的道:“……恶鬼……动怒了,山洪……也来了,阴灵湖里的鬼又出来杀人了……” 恶鬼,山洪,又是什么意思,她想说什么,阴灵湖里的鬼又是什么,袭玥还想再问,那张氏倒是先晕了过去。 夜深人静遇到这些尸骨,周围的迷雾又重了些,隐隐带着湿气,活像鬼魂出来索命一般。 袭玥正想着,林子里忽然发出些诡异的声响,哔啵哔啵的响,草丛里也不安分起来,时而晃动而是平静,一点一点向这边移动,倒与鬼魂作祟一般无二。 可惜,袭玥从不相信鬼魂,就算有鬼,也是人在捣鬼。 她倒庆幸这张氏昏了过去,若是她还醒着,只怕没被那些尸骨吓死,反而被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要了命。 袭玥眸光冷了几分,将张氏放在一旁,悄无声息的拉开步子,摸出匕首紧握在手里,锐利的眸子盯着那些作祟的‘鬼’。 那些‘鬼’自觉被袭玥察觉,主动现了身,黑压压一片黑衣人将袭玥重重包围,看起来倒真像是不要命的死士。 貌似有些糟糕啊,这些人显然是极为熟悉这片林子的,跟他们硬碰硬,只怕要吃亏。 “敢问,诸位是何人所派?”他们现了身,袭玥反而放松了,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连带着眸子都弯了几分,仿佛这些人不是来要她的命,而是老朋友叙旧一般,“就算要我的命,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免得小女子做了鬼,还来缠着各位问个明白。” 领头的一句不说,朝她周围看了看,似乎在怀疑她在玩什么花样。 袭玥更是放松了姿态。任由他打量,“不如我猜猜,诸位想必是来自淮南,而派你们来的人,只怕不是淮南府尹,也跟府尹脱不了干系。” 黑衣人很是小心,压进几步,发现袭玥并无援手后边便提了剑锋,杀意毕现,“废话少说。” 耳边隐隐听到马蹄的声音,袭玥弯了唇,幸好他们赶来了,也不枉她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废话来拖延时间。 “杀!” 不等黑压压的一片冲上前来,袭玥就自己冲了上来。免得这刀光剑影,又黑灯瞎火的动起手来,将这张氏给误杀了。 马蹄声呼啸,琪王听到了动静,立于马上飞跃而起,足尖略过枝叶,飞奔而来。 袭玥手里的匕首早已换成了黑衣人的长剑,销瘦的身躯融于黑衣人之中,虽不落下风,但从上方看,活似被吞噬了一般。饶是速度够快,招式够犀利,毕竟还是以一敌众,稍不留神。胳膊上就被人划了一道。 琪王赶到,正好看见这一幕,怒从心起,重剑出鞘,杀气肆意,如同战场一般冲锋在前,毫不留情。 袭玥松了口气,提剑砍下那名伤她的黑衣人的头颅,一身华衣瞬间沾了血污,而身后趁机偷袭的众人被琪王逼退,守住了袭玥的后方。 两人背脊相抵,琪王本就深邃的眸子更是深不见底,比起面前穷凶极恶的杀手,倒更在意袭玥的伤,“玥儿,你怎么样?” “没事,擦破点皮罢了。”袭玥声音冷冽,握紧了长剑,不用顾忌身后,气势更盛之前,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萧景霖与琪王几乎同时到达,不知她伤势如何,但见她一身素雅均被血迹所染,向来清亮的眸子瞬间寒光闪现。 丛林内惨叫四起,连带着空气中都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周围的飞禽走兽似乎也感受到了漫天的煞气,落荒而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人落下长剑,周围已经是铺满了尸体,乌泱泱一片,着实惊人。 袭玥刚丢了剑,就被琪王握住了手,黑眸落在她的胳膊上,眉宇间已经深深的拧了起来。 袭玥勾了唇,知道他担心,忙安抚道:“放心,只是擦破点皮,这些人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她话音未落,琪王已是撕开了她伤口处的衣物,小心的上了药,再从素白的里衣上撕了一条。裹在了她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他伸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黑眸里泛起涟漪,不等他问,袭玥就知道他是再问孩子如何。 袭玥脸上有些红,尤其是直到旁边还有个萧景霖目光灼灼的看着,就更尴尬了。忙拉下他的手,笑的一脸僵硬,“孩子才一个月,只怕连未成形呢,不会有事的。” 琪王若有其事的舒了口气,眸子里的忧心才化开了一些,不过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袭玥脸皮薄,着实吃不消,望着一地的尸体拉开了话题,“可惜了,也没留个活口。” 琪王倒是目光一凛,这些人伤了他的妻儿,恨不得千刀万剐,怎么可能留活口。 索性,他们两个杀红了眼,萧景霖还在,拖着一个壮汉倒跟没事人似的轻松自在,一路走来,衣袂飘然,趁着那张如玉的脸,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还是霖王想的周到,留了条活口。”袭玥感叹道,但见他身后倒下的那一片尸体,想必也是杀红了眼,此刻衣服上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只怕动起手来也是个温柔不见血的主。 萧景霖将那人丢在了袭玥跟前,修长的手在那人肩上暗了下去。动作是极轻的,也没见他用什么暗器,就听两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那人的腿就断了,彻底跪在了袭玥跟前。 那人嘴巴歪着,明显掉了几颗牙,血迹顺着合不拢的嘴里流出来,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尽是血窟窿,全都避开了要害。怎么看怎么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跟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袭玥吃了一惊,看着萧景霖冷冰冰的看着那人的模样,顿时惊讶,没想到这人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粗暴,实在跟他此时的形象差太远了。 “三嫂的伤可有大碍?”萧景霖的声音清风朗月一般的轻柔。 “没事,小伤罢了。”袭玥忙抬起头来应道,但见他冷冰冰的神色已然温润如水,无线关怀注入其中,只觉得脸上又是一烧。 下一刻,手上一紧,琪王握着她的手挡在了他们中间,审问着那人,“说,谁派你来的?” “……有种杀了我!” 不愧是杀手,倒有几分骨气,袭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眸中多了几分怜悯,“当真不说?” “……”那人回应袭玥的是一声重哼。 袭玥摇了摇头,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她勾了唇,眼神望向夙允霖,“看来还得拜托你了。” 萧景霖二话不说,拎着那人的后颈,仍旧像是拎小鸡似的去了半人高的草丛里,只听得一声惨叫便只剩下‘呜呜呜……’的叫声,想必是被萧景霖堵住了嘴。 袭玥不由得一笑。身旁的琪王低低的叹息一声,眼神有些幽怨,“我也能让他开口的。” 一开口尽是醋意,袭玥低笑,“只怕,到你手里,就没命了。” “……”琪王不可置否,只脱了外衣,罩在了袭玥身上,“夜深露重的,当心着凉。” 许是那人愿意开口了,萧景霖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从袭玥的角度看过去,只见那人恐惧的望着萧景霖后退。终是喊了一句,“是府尹,是府尹大人!” 那人说完,就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头撞死在了树上。 萧景霖不耐烦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琪王去扶张氏,看到河水两旁的血肉白骨也是一惊,但看袭玥的脸色,想必已是知晓。便将张氏扶到一旁树下,才掐了她人中。 张氏悠悠转醒,看到一地尸体差点又吓晕了过去,一口气缓了好半天才镇定了些。 袭玥道:“夫人莫怕,这些是府尹大人派来的人,两位王爷已经将他们全部斩杀。暂时不会再有人跟上来。” 张氏一听是府尹派来的人,脸色顿时一白,忙朝他们跪下,“定时府尹大人要杀民妇灭口,才派了人过来,民妇谢两位王爷救命之恩。” 张氏把这些人要杀的目标当做了自己,袭玥也不提醒她,正好借此机会,问问刚才的事。 “夫人,对于那些白骨的来源,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还有,夫人刚才说的阴灵湖又是什么?” 经袭玥一提醒,张氏脸色更是白得发青,但见琪王目光清明。眉宇之间自带一股帝王的威严,顿时安定了些,叹道:“事到如今,民妇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既然王妃问了,民妇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王爷和王妃可曾听人说过,淮南乃是鬼魅之乡。” 鬼魅之乡? 袭玥一脸茫然,莫非真有鬼魅不可? “淮南的鬼魅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张氏一脸愁苦,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畏惧,“淮南很多年以前,淮南暴雨连天,最终引发了水患,百姓流连失所,死伤无数。那阴灵湖原本只是一片竹林。因地势较低,便在竹林中央形成了湖泊,被水患冲走的百姓全都汇集到了这里。 水患之后,湖泊上浮尸遍野,惨不忍睹,在那之后,便常常有人看到竹林里有鬼火,半夜听到竹林里有鬼魂在叫。从那之后,每每有人闯入林中,第二天尸体都会漂浮在湖面上,沿着湖水顺流而下。所以,大家都叫那湖泊阴灵湖。而那些尸骨就是从阴灵湖里流过来的。” 张氏说着,眼睛已经红了,抬起手臂抹了抹眼泪。 说得这般神乎其神。倒真想是有鬼魅在作祟一般,所谓鬼火,大多是磷火罢了,而至于人会死,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抛到湖面上去。 比起鬼魅这种无稽之谈,她倒是更情愿相信,那湖里养着什么能吃人的水怪,或者有人利用大家对水患的忌惮,在林子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景琪,你怎么看?” 袭玥看向琪王,琪王却只是盯着在山丘之上查看白骨的萧景霖若有所思,“鬼魅又如何,不好好待在阎王殿,敢出来作乱。除掉便是。” 萧景霖望着那蜿蜒的喝水,朝上游望去,隐隐觉得那源头的位置似乎有些蹊跷,隐隐猜到些眉头,刚下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随声附和,“三哥所言极是,若是鬼魅到好办了,偏偏若是赶上有人装神弄鬼,那就麻烦了。” 张氏本就被琪王的话听得一抖,又听霖王如此说,更是震惊。 若是旁人她定然是不信的,可看两位王爷的样子,似乎都不把鬼魅放在心上。就连王妃都是一脸笑意,三人俱是人中龙凤,想必那鬼魅见了也是要怕的。 这林子错杂丛生,连夜赶路只怕是不可能了。 萧景霖和琪王生了火,这夜深人静的也不见半只活物,只能饿着肚子靠近火堆取暖,待明日一早,再另做打算。 张氏靠在树下合上了眼,萧景霖则是坐在树枝上,看着袭玥和琪王偎依而睡沉了眸子,移开视线望向那河流的源头,黑夜中,清凉的眸子不知不觉也染上了几分忧郁。 清晨,三人早早醒来。已是将这周围查了个遍,林子里的雾气比晚上还重了些,错综复杂的,完全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这林子看起来有些蹊跷,绕来绕去跟个迷宫似的,只怕等咱们出了林子,这天又该黑了。”袭玥望向琪王,想听听看他有什么主意。 “既然老天爷给我们指了条近路,不如就听他一回。”琪王盯着河水,意思很明白,他相信,萧景霖定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看出了蹊跷。既然这阴灵湖这么邪乎。不如进淮南之前,先去探一探许是,也好过走正道再遇上杀手而浪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要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 “什……什么,两位王爷要沿着这河水去淮南?” 张氏醒来,听到他们在谈论,不敢打扰,此时就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瞪大了眼睛。 萧景霖从树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经过这一晚,他对这个阴灵湖更感兴趣了,就算琪王不说,他也打算去看看。 阳光照射在山涧之中,照射的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四人逆流而上。这河水就是条直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爬起来倒也容易。 途中,念及袭玥有孕在身,而张氏毕竟是个女人,体力不济,琪王和萧景霖便捉了鱼,等填饱了肚子,一鼓作气爬上了山顶。 正直烈日当头,竹林内青葱一片,上空漂浮着一丝白色的雾气,花香阵阵,蝴蝶纷飞,时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一眼望过去实在没什么可怕之处,更别说是鬼魅之说了。 张氏见几人疑惑,忙解释道:“传闻,鬼魂喜阴忌阳,唯有这烈日当红,阳气旺盛的时候,最是安全。” 越往前走,湿气越来越重,周围的雾气也明显多了起来,耳边那些明朗的叫声也阴郁了不少,只怕是离那个阴灵湖越来越近了。 萧景霖自踏入林子,神色就变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将这竹林打量了一遍,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暗藏玄机。他勾起了半边唇,不知何人如此有心,竟在林中做了这手脚,倒算是高明。此时此刻,对那阴灵湖倒是更感兴趣了。 斑驳的树影投下,袭玥朝后望去,这竹林并不浓密,视野空旷,只是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 一只手落在肩上,琪王会心一笑,将她的疑虑看在眼里,“放心,且静观其变!” “恩!” 萧景霖停下了脚步,“到了!” 袭玥朝前走了几步。但见平静的湖面不起半点波澜,几只水鸟在湖面游荡,格外静谧,实在与阴灵这种东西挂不上钩。 张氏战战兢兢的跟着他们身边,寸步不离,她也是第一次进来,从小被身边的老人们耳濡目染,对着林子恐惧到了骨子里。 萧景霖和琪王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头。 接着,琪王守着两个女人,萧景霖飞身而起,沿着湖边探查情况,袭玥看着他飞上飞下,将湖周围探查了遍,似乎并无所获。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呢,既然这湖水被称作阴灵湖,没道理只对林子动手脚。 第132章 水鬼一族 萧景霖朝湖中央望去,一掌劈断根竹子,丢进水里,足尖踩上,踏水滑行,身形极为洒脱,在湖中央稍作停留便又重新返回。 袭玥耳朵动了动,又朝身后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阳光晃过眼睛的刹那,竟然觉得竹子貌似动了一下,很快,仅一眨眼的功夫。 “怎么,可有异样?”琪王问。 萧景霖摇了摇头,脸上也有了疑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刚试了下,这湖水很深。看不到底部。” 丝毫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至于底下,几乎可能性不大。这湖水太过浑浊,即便是水性极好之人,若是在水底呆久了,只怕也会受不了。 日头渐西,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烈了,只怕这会儿沐风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衙门。 既然已经到了淮南,还是先回去跟他们会合要紧,至于这湖水,有的是机会再来一探究竟。 “走吧,先出了林子再说。”琪王道,察觉袭玥的不安,紧紧的揽着她。 随着阳光越来越柔和,周围的雾气渐渐下降,变得浓稠起来。 与此同时,袭玥再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阳光在枝叶间穿插,十分谎晃眼,但竹林似乎真的动了,极快的速度。 “小心!”琪王和萧景霖同时喊道,与此同时,数只竹子像剑雨一般飞射而来,琪王和袭玥早有防备,迅速闪避。 萧景霖带着张氏踩着飞来的竹子飞身而起,疾步越过危险区域。 四人刚避开了竹子的攻击,身前的竹林忽然动了起来,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般,袭玥总算确信,这片林子真的有古怪。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用这些五行八卦的阵法来害人。 前面是毫无规律的阵法,后面是竹剑的攻击,让人寸步难行。 萧景霖将张氏交给了袭玥,与琪王耳语了几句,便提步便踏入竹林,如入无人之境,在变化多端的竹林里自由出入,矫健的身影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控制这竹林的人似乎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高手,好胜心起,竹林的变化越发诡异,而萧景霖也仅仅是动作快了些而已,丝毫没有被困住的迹象。 “玥儿,借你的匕首一用。”琪王低声的在袭玥耳边道。袭玥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消无声息的摸出匕首,交到了琪王手里。 只见琪王微眯了眸眸子,突然找准时机纵身跃入阵法,凌厉的视线迅速锁定了目标,足尖踏上刺来的竹剑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身跃过,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袭玥朝声源望去,远处一人捂着肩膀匆忙逃窜,竹林的变化一瞬间戛然而止。 琪王追过去,被雾气所扰,终究是慢了一步,只留下一滩血迹在干枯的落叶之上。 眼前的竹林虽然静止,却远比从身后那头进来时要浓密的多,而且雾气也显然要浓烈的多。 “竹子虽然不动了,可阵法还在,加上这迷雾,很容易成了鬼打墙。” “……鬼?”张氏吓得不轻。 萧景霖懒得解释,只在前方开路,琪王断后,袭玥拉着张氏,解释道:“没有什么鬼,霖王的意思是容易迷路罢了。” 张氏慌乱点头。 出了林子,直奔府尹的官邸。 还未到门口,就远远地看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府尹大人领着一干人等在外迎候,而沐风和阿礼他们也在其中。 “下官陆远见过两位王爷!” 眼前的人大约也就三十而立的年纪,言语之间却极为沉稳,此时微微笑着,眼角下垂的模样活似一只笑面虎。 明明弯着腰,身上那股子张扬的气势却不减少半分,在两位王爷面前似乎镇定的有些过了头,摆明了一副主人的架势。 琪王怒而不发,冷眼看着陆远,心里对着陆远也有了几分计较。 他们未做停留便赶来这里,没想到这陆远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只怕他们刚出了林子。赶到这里尚且不到半个时辰,而这陆远却早就在此等候,只怕这眼线早已遍布整个淮南。 “府尹大人倒是好本事,本王这一路走来尚未停留,自以为瞒天过海,却逃不过府尹大人的双眼,大人还真是好本事。”琪王不冷不热的说着,凌厉的眸子丝毫不减。 陆远也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两位王爷驾到,下官自然不敢疏忽,自是精心准备,现已再府衙备好酒菜,为两位王爷接风洗尘。” 众人刚在大厅内坐下,便听得远远传来一声,“报!” 紧接着,衙差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未开口,倒先是被陆远给斥责了一顿。“喊什么喊,没看到两位王爷在此吗?” “卑职参见琪王、霖王,”衙差行了礼,见陆远脸色阴寒,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谢了罪就准备走。 但见其神色的确慌张,定是出了大事。 “站住,”琪王上前,问:“何事如此惊慌?” “这……”衙差看着府尹大人的脸色行事,不敢说。 琪王见此,望向陆远,冷笑了一声,“陆大人还是管教有方。” 陆远诚惶诚恐低了头,转而指着衙差训斥,“王爷的命令也敢违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卑职不敢,请王爷赎罪。” “起来回话。” “是!”衙差起身,道:“启禀王爷。又有人死了,今个一大早,乡亲们路过竹林的时候发现有人躺在林子外面,等过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又死了? 难不成经常死人不成。 看来这竹林里的确有古怪。 死者的家属报了案,尸体现如今已经进了停尸房。 刚进来,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郁尘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只见尸体上青青紫紫,一看便是被人殴打所致。 “伤痕都是新的,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却不是殴打致死,而是腹部遭到利刃攻击,伤到了要害。” 郁尘又仔细的检查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补充道:“奇怪,这些伤痕似乎是死亡之后才造成的,谁这么缺德,连死人都不放过。” 袭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又拿出来一个。交到郁尘手里,“你所说的利刃,是不是这个?” 郁尘和伤口做了对比,点了点头,“的确,刚好和伤口吻合,王妃怎么知道是匕首所伤。” 琪王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我们赶往淮南的途中,在竹林遭到了袭击,这匕首是我射出去的,当时被贼人逃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你们进入竹林了?” 郁尘大惊,一到这里,他就跟沐风就去打探消息,关于府尹大人的消息倒是没查到什么,反而关于这林子的事情倒是听了不少,一件比一件邪乎。 他瞪大眼睛,问琪王,“难不成,真的有鬼?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霖王望着尸体,所有所思,“就算是鬼,那也是人在装神弄鬼。” 眼下这具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袭玥朝四周望了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问一旁的衙差。“为何不见死者的家属?” 一般有人死了,死者家属应该在场才对,更何况这人死的这般凄惨,只报案却不见家属在这里哭诉,实在不符合常理。 若说是衙门重地,常人不得入内,可刚在外面,也没见半个人影啊。 “王妃有所不知,凡是闯进林子里的人。最后要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要么就是跟死者一样,浑身伤痕的出现在林子外。大家都说,是冒犯了阴灵湖里的鬼魂,才被鬼魂要了命的。所以,怕迁怒鬼魂,一般死者家属是不敢把尸体带回家的。” “一派胡言,”琪王怒道:“这一看就是凶手所为,岂能把罪责归于鬼魂头上。难不成衙门就是如此办案的。” “卑职失言,请王爷赎罪。” “可知尸体是何人?” 衙差一五一十的禀告,“回王爷,此人乃是水家的老小,城里出了名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经常欺行霸市,仇家颇多,把水家的人也气得半死。因此。死后,水家的人也没人愿意给他收尸,就只好报案抬到衙门了。” 琪王让人找来了张氏,张氏见了尸体,说的话也跟衙差一般无二,不过,有一点,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她说:“水家乃是木材世家,靠买卖世间罕见的水沉木而闻名。在城内名气颇大。我相公还在世的时候,曾经也提到过水家。似乎是说水家与府尹大人来往密切,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袭玥和琪王对视一眼,隐约感觉到,或许顺着水家能查到有关府尹大人的线索。 她追问:“夫人可知县令提到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指什么?” 张氏想了想,神情越发哀伤,摇了摇头,只恨当时没问个清楚,以至于丈夫丢了性命还一无所知。 该问的都问完了。袭玥让沐风送她回去。 与此同时,前去打听消息的霖王和郁尘回来。 郁尘道:“死者常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打听到一条有用的消息,听死者的朋友说,水家人之所以拿死者没办法,是因为死者无意中发现了水家的秘密,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水家并不是这里的本家,而是在阴灵湖形成那年才搬来的。而且,他们并不姓水。只是因为水家的人人人擅长水性,经高人指点才改了姓,私底下被人称作水鬼一族。” 郁尘喝了口水,接着道:“最关键的在于,水家以水沉木发家致富,可众人皆知,水沉木及其罕见,我让人查了他们店铺里水沉木的来源,结果没人知道。而且……” 说到此处,郁尘卖了个关子,一脸神秘兮兮的探了脖子,“有人亲眼看见水家的几个兄弟进了竹林,最后却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若郁尘打听的消息全部属实,那这水家还却是有着惊天的秘密,甚至于,阴灵湖闹鬼的事情也跟他们有关。 霖王接着郁尘道:“我查了近几年衙门的案卷,凡是跟阴灵湖有关的案件最后都不了了之,其中有一份案件跟水家也有关系。水家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族中的长辈全部都被烧死了,只留下外出做买卖的三兄弟,最后以天灾人祸结案。 在那之后,没多久,三兄弟才开始买卖水沉木。虽然现在家大业大,但他们的账目上每年都有一大笔钱不知所踪,我让人查了,全都送到府尹大人的手里。” 不难猜测。水家三兄弟一定是在大火之后才掌握了水沉木的来源,与陆远达成协议,破财消灾。 琪王道:“看来,要想尽快了解此事,不论是陆远、水家还是阴灵湖都是关键。这样,明日咱们兵分三路。” 郁尘自告奋勇,“水家就交给我和沐风,一定查清水沉木的来源。” 琪王补充,“不只是来源,我希望你们能牵制住水家的人,斩断水家与陆远的联系。” 他又看向袭玥,“玥儿以王妃的身份来牵制陆远,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陆远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把柄。” 牵制水家和陆远,难不成,他是想…… 袭玥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 琪王和霖王对视一笑,他跟袭玥解释,“我已经跟六弟怀疑阴灵湖里有问题。明日要再进一次林子,探查阴灵湖。” 袭玥不放心,那林子太过诡异,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她附上琪王的手,“我跟你们一起去。” 就算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总比她一个人担心要强。 琪王将袭玥的担心看在眼里,他握紧了她的手。柔声安抚,“玥儿,你有孕在身,阴灵湖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好。” 她急道:“孩子才一个多月,不碍事的。” 霖王自然也不同意她去,也跟着劝她,“三嫂,你放心。有我和三哥联手,不会出事的。” “可……”她如何放心的下,这两兄弟难得的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 夜晚,袭玥临睡前眼皮子一直在跳,她揪紧了琪王的胳膊,问他,“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呢?”琪王深邃的眉眼微弯,吻了吻她的唇。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用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发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有你和孩子等我,我哪敢有事。” 大掌摸上她的肚子,带着薄茧的掌心摩挲着,带来痒痒的触感,袭玥附上去,抬起眸子定定的望着琪王,“就算是有事瞒着我也好,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琪王低笑,以吻封缄。 第133章 鬼医被困湖底,山匪扰城 翌日,所有人一大清早就按照计划出门了,小南也被送到了袭玥房里,此时,袭玥正在给小南梳辫子,派去连夜盯着陆远的人就来了。 “王妃,水家的人来了,被带去了陆远的书房,过了没多久,陆远就让人准备马车了。” “陆远要出门?” “是!” 呵,看来郁尘和沐风的速度够快的啊,定是查到了重要的事情,才逼得水家这一大早就差人来传递消息了。 袭玥给小南扎好了头发,淡淡一笑,“小南刚来这里,怕是还不适应吧,我们去陆大人那里转转如何?” 小南从椅子上下来,“小南全听姐姐的。” 陆远听水家的人说,琪王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查了水家的底细,现在正在水家以调查水家老三死因为由刨根问底呢。 再这么下去,只怕水家的秘密迟早得暴露,不得已才派人过来请他过府一叙。 陆远一听,就暗道低估了琪王,连忙让人准备马车,这会儿,刚出了院子,就见琪王妃领着一个小姑娘迎面走来,见了他。便问,“陆大人这是去哪儿啊?” “下官见过王妃。” “陆大人客气了。” “不知王妃来此,有何要事?” 袭玥牵着小南,微微一笑,“我跟小南初来乍到,对淮南还不熟悉,想拜托陆大人带我们在这城里转上一转,不知陆大人可有空?” “这……”陆远见袭玥来的这般巧,定是琪王早有授意,便说:“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如,让属下带王妃……” “陆大人,”袭玥不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他,“听衙门的人说,近几日除了水家老三的案子也就没有其他事了,正巧,我们家王爷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就擅自做主替陆大人接手了。所以,陆大人不会是嫌弃我们这一对妇孺麻烦,而故意找借口吧。” “下官不敢。” “那就请吧,陆大人。” 袭玥满意的点了点头,牵着小南转了身,看见门外的马车,赞赏的夸了一句,“陆大人有心了,连马车都备好了,刚才袭玥还真是错怪大人了。” 陆远无形中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哪里,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一路上,袭玥和小南这逛逛那歇歇,好几次陆远想要偷偷走,都被袭玥眼尖的发现了,无论他说什么,袭玥总有办法四两拨千斤的给他挡回去。 当他再一次趁其不备想要甩掉袭玥时,袭玥也烦了,给小南使了个眼色,于是,陆远陆远刚离开袭玥的视线,就听见…… “大人,你在玩捉迷藏吗,小南也要玩,你带小南一起好不好?” 小南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盯着陆远,陆远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小南看到了,想着自己是个小孩子,又要帮着姐姐拦住这人,于是,依着孩子的本能,哇的一声哭了。 “小南怎么哭了,让姐姐看看,”袭玥赶紧过去,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陆远,有些歉意的说:“陆大人,小南这孩子生性胆小,要是哪里得罪了陆大人,还请陆大人见谅。” “哪里,王妃说笑了。” 陆远见袭玥盯着这般紧,心里着实气闷,干脆随着他们玩乐,一路将他们带到了水家的大门口。 “王妃,水家的水沉木在我们淮南可是一绝,不如随下官一起进去看看。” “好啊,”袭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再拖下去,陆远该狗急跳墙了,现在还没到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况且,他现在心系水家。自然也就忽略了琪王和霖王,即便有人得知他们的动向,也势必得来这里汇报。 有沐风在,别说是人,就算是只阿猫阿狗,也别想在这里乱吠。 袭玥朝四周望了一眼,别说,还真是大户人家。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上面悬着几个鎏金大字的匾额一眼望过去气势恢宏。 此刻外面站着几个官兵,里面也自然也少不了。 一路走来,走廊上几乎是空荡荡的,除了官兵半个家丁丫鬟的身影都没有,直到进了后院才知道,水府的人全都被沐风集中到了这里。 此时,水家的老大和老二刚问完话退下,见了袭玥身边的陆大人,眼神瞬间就亮了。 趁着袭玥和沐风交谈的空隙,陆大人以协助审问为由退下了,傻子也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袭玥没有一丝犹豫就让他去了。 总得给陆远和水家通气的机会,否则逼得狗急跳墙,可就不好了。 “可问出水沉木的来源了?” “水家的的这两兄弟嘴严实的很,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倒是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郁尘眉梢上杨,显得极为自信,将手帕在桌子上摊开,里面放着一株已经干了的奇特的水草。 他解释:“这种水草又称尸草,生长在潮湿又阴冷的地方,一般有这种草的地方,也会有尸体。根据沐风对水家众人的盘问,水家兄弟从来没有去过外地,更未曾出过远门,至于水沉木是如何得来的,没人知道,所以我断定,水沉木的来源就在淮南城内。” 他看着一眼水草,更加肯定的说:“放眼整个淮南,能长出尸草的地方只有那边林子,而与尸体有关的,那便是……” 阴灵湖! 郁尘说的没错,水家既然以水沉木为生,来源有这般神秘,想要瞒过府中众人,那便只有夜晚出去。 这么多年,因为阴灵湖的鬼魅传说,而导致百姓根本就不敢靠近林子,一旦有人闯入第二天就被人杀了,可见这林子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旦被人发现,就杀人灭口,顺便利用鬼魅之说迷惑众人。 正如同他们那天在林子遭到伏击是一个道理。 唯一的解释便是 有人不愿意让人靠近林子! “请用茶!” 水府的下人端来了热茶,将茶水放下,就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郁尘早就口渴了,马上就端起来了一杯,刚到嘴边就被沐风给打翻了。 娃娃脸一下子怒了,“木头。你干什么,存心跟小爷过不去。” 沐风也不解释,冷着一张脸追了出去。 郁尘瞅着袭玥的脸色,隐隐觉得不对劲,拿出银针试探了一下,结果,不肖片刻,银针就黑了。 袭玥神色平静,那个下人给她端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人气息平稳,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定是常年习武之人,这样的粗人看家护院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端茶倒水这样的细活,可就用不着了。 没一会,沐风就回来了,神出鬼没一般出现在院子里,随手丢下一具尸体。 他抓到的时候,这人就服毒自尽了。 郁尘前去查看,确定这人是杀手无意,那致命的毒药与茶水里一般无二。 突然一阵骚乱,袭玥刚站起,就见有人前来汇报,“王妃,不好了,水府两兄弟打伤陆大人逃了!” 袭玥脸色一变,连忙前去查看。 按理说沐风带来的都是精兵强将。区区两个商人,岂能让他们逃了? 房间里,陆远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唔唔唔的求救。 沐风一剑砍断了绳子。 陆远脱离了束缚,忙故作惊慌,急道:“启禀王妃,下官一时不查,着了水家兄弟的道,让他们给逃了……” 一时不查? 是商量好的才对吧。 袭玥没理他,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正开着的暗门,正要进去,被沐风拦住,“王妃不可,我带人进去。” 沐风说着,就带了几人进去。 袭玥看着陆远,冷笑了一声,“陆大人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要出门了,免得水家的那两兄弟再来报复。” “下官……” 袭玥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扫了一眼他带来的衙差,招了人过来,“送陆大人回去,顺便挑几个武功高强点的人,日夜保护陆大人。” “是!” 陆远走后,沐风就出来了。 “王妃,这个密道直通向街道,与林子极为相近。” 也就是说。要是从这里往返水家与林子那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众人的耳目。 “林子?糟了!” 景琪和霖王还在林子里,要是水家兄弟也逃进了林子,他们岂不是有危险了? 竹林里沙沙作响,初晨的太阳照进来,埋藏在干枯的竹叶上方的丝线泛着致命的冷光,琪王和霖王相视一眼,小心的越过。 前方出现一只兔子,见了人就逃命,跑了没几步就一脚踩空,掉进了陷阱里,顿时一阵竹剑飞扬,齐齐射进陷阱里。 等林子恢复平静,琪王跟霖王过去查看,兔子早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洞内还遍布倒刺,即便是没有这些暗箭,光是这些倒刺,就足以让人遍体鳞伤了。 若是沾了毒,就更是连命也保不住。 二人更加小心。 霖王善于机关暗器,冲锋在前,琪王在后,以防偷袭。 二人十分默契,穿过竹林,直到阴灵湖边。 早在霖王一开始试探的时候,就断定这湖水有问题,只是袭玥有孕在身,二人心知肚明,都瞒着袭玥。 霖王下水之前。琪王拿出了郁尘给的药,自己吃了,也让他服下,以防不测。 二人屏住呼吸下了水,一直潜入水底,沿着水底摩挲,水越来越深,突然摸到一根铁链,沿着铁链前进,一阵猝不及防的漩涡,将二人卷了进去,再出来,到了一处浅海。 昏暗潮湿中透着一丝亮光,二人看去,只见洞穴内波光粼粼,却不是水泛出来的光泽。 上了岸,二人放轻了手脚,缓缓前进。 忽然,隔着墙壁,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 琪王看着墙壁,敲了敲,很厚的一面冰墙,二人合理去推,竟也纹丝不动。 倒是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出声喊道:“谁在外面?” 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 琪王听着有些耳熟,那人又喊了一遍,“有人在外面吗?” 这次琪王听清了,有些诧异,“舅舅?” 霖王听着这一声舅舅,有些诧异,这里面的莫不是鬼医? “哎,是景琪,姑娘有救了,别哭了,”鬼医喜上眉梢,忙提高音量呼应,“是我,我被困在里面了,还有个小姑娘。” “蛮力是打不开的,外面有机关,你找一下。” 琪王不再多说,开始找机关。 二人将整个洞穴都找了个遍。找不到任何类似于机关东西。 最终,二人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两个石柱之上,这里除了石柱,也就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了。 同时用力,移动石柱。 咔嚓一声,开关打开,在冰门的右侧出现一块碑文和一块棋盘,石碑上面的文字全部来自于五行八卦。 霖王是个中高手,看了一会,便明白其中的含义。 琪王在棋盘边坐下,霖王没破解一句,他就移动一颗棋子,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黑白子首尾呼应泛起亮光。紧接着,棋盘深陷,冰门应声而开。 “舅舅!” 琪王一眼就看到鬼医,形容枯槁,人早就瘦了一大截,连嘴唇都泛着病态的白。 旁白的小丫头被绑在了铁笼里,旁边还放着食盒,此时眼泪汪汪的,看有人来救,眼睛亮晶晶的,也不哭了。 琪王的剑随他出生入死,乃是玄铁所致,打开铁笼易如反掌。 “你是?”鬼医不认识霖王,但见他气度不凡,又与皇帝又几分相似,隐约觉得面善。 霖王上前行礼,“晚辈萧景霖见过鬼医前辈。” 霖王儿时曾见过鬼医一面,亲眼见过鬼医救人,所以对鬼医自小就有一份敬意。 “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琪王将铁笼打开,小姑娘就跑到了鬼医跟前,喊着爷爷。 鬼医从怀里摸出来一块布,缓缓打开,露出一节闪着金光,又长的像胡须一样的东西。 “还不是为了找这个乌金龙须,没被机关暗器难倒,倒是中了水家兄弟的埋伏,被关在了这里。一关就是半个月。想着你得到消息,迟早会找过来,便存了一份希望。” 琪王问:“您是谁水家兄弟?” 鬼医点了头,说起事情的始末。 “我听闻淮南盛产水沉木,便打听着消息找到水家,水家人不肯说,我便让人打探消息,察觉到淮南并不简单,连夜跟着我的宝贝灵蛇去探寻乌金龙须的下落,灵蛇就将我带到这阴灵湖,我也就跟着下来了。” 说道这里,鬼医眼睛亮了一下,“也多亏下来了,才现在这湖底竟然藏着这么多水沉木。乌金龙须依附水沉木而生,我也就这样得到了乌金龙须。等我再想上去的时候,就听见这孩子再哭,顺着声音进来,就被水家兄弟发现了。我带着灵蛇,他们不敢靠近,就只能将我困在这里了。” “至于这个小姑娘,本事水家的后人,无意中跟着水家兄弟来到了这里,就被囚禁起来了。” 小姑娘给他们二人跪下,“水灵儿拜见两位王爷,请王爷为我水家上下六十余口人伸冤。” “你先起来。” “不,王爷不答应,灵儿就不起。” 水灵儿哭诉着。“大伯二伯为了保守水沉木的秘密,不惜联合山匪,一把火烧了水家,要不是我尚在年幼,早已惨遭毒手。这几年,大伯二伯更是变本加厉,连同府尹大人愚弄百姓,编造鬼魅之说,害人无数,请王爷替我水家亡灵做主,替淮南百姓做主,水灵儿愿做牛做马,报答两位王爷的恩情。” 水灵儿声泪俱下,拼命磕头。一字一句都仿佛历历在目,痛彻心扉。 琪王和霖王面色铁青,虽然早已知道水家兄弟和陆远为祸淮南,却也不想竟这般丧心病狂。 琪王扶起她,郑重承诺,“你放心,我跟霖王一定会彻查此事,还淮南一个安宁。” 霖王道:“三哥,前辈,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也好!” 琪王和霖王领着一老一小出了洞穴,就与前来逃命的水家兄弟撞了个正着。水家兄弟一见水灵儿就骂了一声,“小蹄子,若不是看在老三的面子上早就做了你了,还敢出卖我们兄弟,今日就跟着他们一起葬身在这里吧。” 说时迟那时快,水家兄弟解开了绳索,顿时洞内一阵晃动,不待他们动手,水家兄弟就已经潜入水底,形同水鬼,如鱼得水。 琪王和霖王护着一老一少稳住身形。 原来的洞口被堵住,洞穴内变换无偿,似五行不挂变换无偿,四面八方的入口若隐若现,道不清虚实。 清晰的狂笑声传来。 “你们就好好享受吧,这机关可是我们兄弟的杰作,从来没有人逃出去,被说是王爷。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死在这里,哈哈哈……” 不断有石块落下,琪王奋力挥剑,将抉择交给霖王。 霖王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着其中变化,与脑中所学过的东西一一对应,片刻,眼前一亮,沉声道:“这里!” 琪王断后,四人破阵而出,容身于湖水,还在叫嚣着的水家兄弟见湖面荡漾,瞬间变了脸色。一边逃跑,一边启动林子的机关。 一时间,竹林如同千军万马,晃动不已,将他们牢牢困在阴灵湖。 “三弟,可有应付的法子?” 霖王眉心紧促,缓缓,沉声道:“此阵的破解之法在外不在内,对阵内的人无丝毫损伤,但也绝对出不去,想要强行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霖王说着,从地上抓起一节竹竿,朝着竹林飞去。 顿时,竹林变换加快,形同飓风,竹竿刚一进去就被四面八方夹击,片刻已散了架。 琪王见此,目光深沉了些许。 “看来,只能等沐风带人过来了。” “就算是副将军来,不懂得阵法,也同样进不来。” 鬼医道:“难不成,我们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阵法也不是没有漏洞,只是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霖王沉了目光,想到一个人,“或许王妃有办法。” 这阵法是儿时小姑娘给他的古籍上记载的。或许只有她,才懂得如何破阵。 袭玥刚出了水家,大街上就一阵喧闹,百姓人心惶惶,全都担惊受怕的议论着。 袭玥随手拉了个人问,“大娘,出什么事了?” “林子闹鬼了,鬼魂要来索命,连山匪都来了,淮南怕是要遭殃了……” 与此同时,衙差来报。 “启禀王妃,山匪突然袭城,此时正在城外叫嚣,府尹大人请求两位王爷出面。对抗山匪。” “通知府尹大人,带人先去稳住山匪,两位王爷随后就到。” “是!” 水家兄弟逃跑,景琪和霖王现在还在林子里,对外面这情况定然是一无所知,而山匪又来的这般巧合,实在让人不安。 袭玥神色严肃,脑子里飞快想着应对着法子。 “沐风,你带一对人马去对抗山匪,务必不能让山匪踏入城内半步。” 比起山匪,沐风更担心的琪王的安危,“有府尹大人顶着,只怕山匪一时半会还进不来,不如先与王爷回合。再做商量。” 袭玥岂不知他所想,她比任何人都担心琪王的安危,只是眼下百姓人心惶惶,府尹大人好巧不巧的赶在他们去林子之前派人报信,只怕早已经与山匪串通一气。 若景琪和霖王赶不回来,而山匪又攻了进来,只怕在百姓心里,便是容不得两位王爷了。 “王爷那边,我会过去。” “万万不可……” “这是命令,沐风,你是副将军,城内百姓有难,这是你的职责,我会把景琪带回来。” 袭玥郑重的看着他。犀利的目光让沐风不得不服从。 “是,沐风领命!” 沐风拱手,翻身上马,带人直奔城门。 郁尘和小南要跟着袭玥,被袭玥拒绝了,派人将他们送回去,中途,郁尘和小南掉了个头,追着袭玥而去。 等袭玥到达林子之后,阿礼已经领着一群江湖人士在这里了,看样子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见袭玥来了,阿礼忙凑过去,“王妃来的正好,这阵法着实厉害,已经要好几个高手都试过了,全都束手无策。” 袭玥一眼望去,竹林晃动的厉害,又一人飞身而上,片刻就一身伤的退下,阵法的威力着实惊人。 郁尘和小南紧随其后到达。 小南一见竹林的情况,就心里一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南疆独有的阵法才对。 第134章 大结局 袭玥和他们聚在了一起,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最起码找出来一个能试一试的办法也好。 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盯着阵法研究了好久,有些不确定地说:“老夫在江湖行走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阵法,只是依稀听人提起过一种南疆的阵法,倒是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袭玥看到了一丝希望,急问:“说来听听。” “这阵法共有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变换的角度都不尽相同,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变换一次,若是能在变换的空挡进去,以血肉之躯阻挡变换,便可破一层阵法。只是,如此一来,进去的人必死无疑。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光是这四十九层最起码就要牺牲四十九个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样的代价太多了,就算能顺利成功,光是破阵就足以浪费一天的功夫了,现在城内的情况复杂,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如果速度比竹子变换的速度更快,是不是就不会送命?” “这……”老者不敢妄言,“或许吧!” 大家的脸色都比较沉重,小南悄悄离开,待到无人处,她四处看了一眼,喊道:“我知道你们一直跟着我,出来吧,我有要事找你们商量。” 话音落,身后多了几个人,身着异装,见了小南,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事出紧急,我只问你们,南疆的阵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你们动的手脚?” “公主,你可冤枉属下了,出来时,王叮嘱过我们,此次出来只为找到公主,切不可招惹是非,属下自是不敢违抗王令。” 小南一眼扫过去。“除了南疆之人,还有何人懂得这种阵法?” “这……” “实不相瞒,大长老当年逃亡的时候曾在这里躲过一阵子,与水家有些交情。” 大长老,小南皱了眉,想到那人,心里便一阵异样。 “你们可有破阵之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神色显然是会的,小南直接拉着领头的手就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既然知道,跟我去救人就对了。” “公主,万万不可,”那人面露难色,“我等出门在外,切不可暴露身份,况且,这些汉人的事,本就与我南疆无关,公主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小南听他们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这阵法既然跟大长老有关,那便是南疆的事,怎么能袖手旁观。” 几人低了头,站着不动,似乎这个理由他们自己也知道很牵强,那么他们不愿出手的理由便不是这个了。 “说吧,要怎么样,你们才肯出手?” 几人同时跪下,齐声道:“请公主答应跟我们回去,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助琪王妃一臂之力。” 这是要逼着她回去啊。 小南紧紧地握紧了手,大眼复杂变换,终究还是答应了,“等你们破了阵,我一定跟你们走。” 一人问:“公主说话可算数?” “大胆,公主的话也敢质疑?” 小南看出他们不信任她,举着手,对天发誓,“我小南说话算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袭玥正打算试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奇装异服之人,说是有破阵之法。 “王妃,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死马当活马医,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小心点。” 众人按照他们的指点排兵布阵,逐个击破,倒真是势如破竹,轻松就破了第一层,士气大增。 琪王和霖王亦是听见了动静,坐下来安心等待。 琪王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觉得杀人的办法很多,而这二人却选了最麻烦的一种,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三哥莫急,城内有副将军在,不会出大乱子的。” “我担心的便是淮南城,陆远本事再大,迟早也得引火烧身,不过是时间问题,怕就怕,他背后有其他动作。” 霖王听他这么说,似乎也觉得他们的调查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二人都陷入沉思,想着是不是疏忽了什么细节,凝重的气氛笼罩在湖边。 片刻,二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默契的看向对方,紧接着,二人凑到一起,低声谋划着什么。 水灵儿静静地待在鬼医身边,也不打扰他们。 “景琪!” 待破阵而出,袭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见他们毫发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琪王飞身而上,见她衣衫上沾了土,又破了几道,不禁担忧起来,“你怎么样,怎么自己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府里别出来吗?” 他责怪的声音里透着关心,袭玥顾不得说其他,忙将城内的情况说与他们听。 “主子,你没事吧?” 阿礼上前问道。 夙允霖淡淡的摇了头,目光落在袭玥身上。 鬼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感慨,几年未见,冷情冷性的外甥有了夫人终于也像个人样了,只是看六皇子的眼神,似乎这三个之间纠葛不浅呐。 阿礼早已让人备了马过来,这会儿众人都翻身上马,赶往城门。 城门口,沐风刚击退山匪,严阵以待。 见琪王来了,目露喜色,“王爷!” “现在什么情况?” “山匪并不恋战,存心跑这里来捣乱,隔一会就叫战,可一旦交手,又立马撤回,怕是其中有诡,便没有领兵去追。” “不恋战,”琪王盯着又开始叫嚣的山匪,眸子一沉。即是山匪,靠山才是优势,在这里虚张声势,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不待山匪叫嚣完,琪王就寒了眸子,提剑命令,“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士兵整齐回应,声势震天,引得百姓纷纷朝城门的方向而来。 “杀!” 琪王冲锋在前,大批人马紧随其后,顿时呼啸而去。 山匪头子见状,还未来得及投降,琪王就一剑斩断他的头颅,连城门口的人都能听见他在说:“霍乱百姓者,严惩不贷!” 顿时山匪的气势一瞬间弱了,还没正式开打就已经败下阵来。 琪王将其中一人踩在马蹄之下,冷声质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们受何人指示,胆敢公然攻击淮南城?” 一身匪气的男人仿佛见了阎王一般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小人……小人不知道那人是谁,前几日有人给了大王一大笔定金,称只要我们在这个时候叫嚣一阵就好,不用真的动手……” “那人是谁?” “小人真的不知,请王爷赎罪……” 琪王一战成名,众人的惶恐一时之间烟消云散,琪王让人张贴出官府的公文,全城搜捕水家两兄弟,澄清关于阴灵湖的无稽之谈。 一时间百姓人人称颂。 夜晚,水家兄弟鬼鬼祟祟的翻墙进入陆远的府中,沐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此时正好将兄弟二人擒获。 琪王得知消息,连夜审问,有水灵儿为证,二人很快就开口了,承认与水家老爷子因水沉木发生口角,一气之下就纵火烧了水家。 之后与陆远狼狈为奸,愚弄百姓。 得到这二人的口供,琪王带人亲自上门捉拿陆远。 沐风早已等候多时,“王爷。” 琪王颔首,见陆远房间内灯火通明,端坐着的身影映在窗户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远可有异样?” “从山匪攻城开始,陆远就在府里,我让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没有丝毫要逃跑的迹象。” 琪王让人打开了门,陆远正在练字,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丝毫没有即将沦为阶下囚的惧意。 见了琪王,不但不跪,反而大笑了几声。 “拿下!” 陆远路过琪王的时候,眼睛里泛着老狐狸般的深意,“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死到临头还嘴硬,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院子里传来一声陆远意味深长的感叹,“今日这月亮可真圆呐……” 袭玥看清了陆远说这话时,是看着琪王说的。 她有些担心,“景琪,明日……” 琪王打断她,揽着她往外走,“别担心,剩下的药材舅舅已经找齐了,待明日,定然能解了我体内的蛊毒。” 袭玥勉强对他笑了一下,伸手揽着他的胳膊,总感觉要出事,但愿一切都好好的,不要再节外生枝。 院子里,郁尘跟着鬼医忙前忙后,为明日解除蛊毒做准备,把沐风当成了助手,替他端茶倒水,难得沐风脸上的冷意少了些,堂堂副将竟也任凭他差遣。 袭玥和琪王在院子里散步,夜晚花香四溢,清风吹来,倒是多了一丝惬意。 琪王扶着她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摸着隔着衣物她的肚子,仿佛在温柔的抚摸着还未成型的孩子。 袭玥低笑,跟琪王说起破阵之时遇到的那些身着异装的人,叹了一声,“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要接小南回去了。” 琪王柔声道:“会。小南在外流落多年,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自然会带她回去。” “也是,小南说到底也是南疆的人,终究是要回去的。” 琪王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可惜,轻抚着她的长发,“有六弟在,小南就算回去了,也一定还会回来的。” “此话怎讲?” 袭玥有些不明白,如水的眸子望着他。 琪王勾了唇,将她揽在怀里,磁性温润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儿时,六弟经常受人欺负,宫里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也时常凑到一起欺负他,直到小南扮成小太监出现,时常用南疆秘术替六弟教训他们,大家才慢慢的离六弟远了些,不敢再随意欺负他,更不敢靠近他的院子……” 袭玥静静地听他说完,后知后觉的感慨,“这么说。他心心念念的要找人的人其实是小南,而不是小时候的‘我’,那他岂不是一直都认错了人?” 琪王颔首。 袭玥蹙了眉,“难怪小南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喜欢粘着他,原来,她一直都认识他,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萧景霖是因为认错了人,那小南呢,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何不说,况且现在南疆的人已经来找她了,她要带着这个秘密一直回南疆不成。 琪王宠溺的看着袭玥,若有所思,“怕是爱到深处,才越是说不出口吧。且不说他们一个是泱泱大国的王爷,一个是避世小国的公主。光是小南现在还是个孩子的身份就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了。” 所以,小南宁愿让夙允霖误会她就是萧景霖的青梅竹马,也不愿让夙允霖面对自己现在的模样而自责。 “景琪,若你是六弟,你会怎么做?” 凉风起,片片花瓣落下。被送进了亭子,袭玥伸了手,花瓣落在她素白的掌心,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琪王淡淡一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繁花落尽,君心如故。” 袭玥弯了唇,眸子里染上一抹深情,靠着他的肩,缓缓合上了眼。 何其有幸,今生能够遇到你。 夜深人静,琪王抱着袭玥回了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相拥而眠。 灯光下,一抹小小的人影一字一句的写着,待字迹干了,缓缓叠好,塞进了信封里。 她打开了房门,穿过院子、长廊,每一步都格外沉重,站在大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唇边多了抹苦涩。 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几人守候在马车旁,早已等候多时。 “公主,请上车。” 小南深吸了口气,小脸绷的紧紧的,最后还是上了车。 夜色正浓,怀里的女人睡得正熟,琪王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低低的叹了一声。 今晚,还是让你睡个好觉吧。 清晨,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袭玥刚睁开眼,就听有人在敲门。 “王妃,不好了,小南姑娘不见了。”丫鬟几声唤道。 袭玥一惊,忙披了衣服下床,一把打开了门,“怎么回事?” 丫鬟将小南留下来的一封信交给她,“奴婢一大早就见小南姑娘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就只剩下这封信了。” 袭玥打开信封,将纸张打开,片刻眉头越蹙越紧。 “你先下去吧。”琪王道。 丫鬟退下。 琪王揽着袭玥坐下,伸手抚平她的眉,“别难过,她只是回家了。” 袭玥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小南说不想当面和大家说离开的话,就只能悄悄的走,若以后有缘,还会再相见。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该回来的,迟早都是要回来的。” 午时,琪王喝了药,过了没多久,一阵阵的压抑的呻吟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来,琪王躺在床上,身上的肌肉早已绷得紧紧的,胸口处一阵鼓噪,皮肉之下,凭空凸起一块,快速的上下起伏着,像极了心脏在呼吸一般。 袭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双眼早已温润,琪王控制不住力道,将她的手抓的生疼,可这点疼她哪里比得上他现在所受的苦楚。 “郁尘,沐风,摁住他。” 鬼医冷声吩咐,在琪王胳膊上划开来一道,将血口浸泡在药汤之中。 浓郁的药汤让蛊虫的跳动越发激烈,渐渐地从琪王的胸口往外移动,沿着胳膊,一直到达快接近血口的时候忽然停下。 似乎在试探着。 琪王浑身疼的发抖,整个人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鬼医见状,死死地盯着蛊虫,大气也不敢出,怕着蛊虫受到惊吓,又缩回去。 袭玥心里又疼又急,鬼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袭玥会意。割破手指,将血滴入药汤之中,药汤中血腥味越来越浓,蛊虫受到引诱,迫不及待的钻出了血口。 等它完全脱离琪王,鬼医趁机抬起琪王的胳膊,让郁尘帮琪王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琪王松了口气,整个人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喘息不止。 “景琪,你怎么样?” 袭玥担心的问,拿毛巾擦拭着他脸上豆大的汗珠。 琪王勉力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他话音刚落,就彻底昏了过去。 袭玥守了他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琪王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一睁眼就注意到床侧衣不解带的袭玥,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一片阴影,伸手碰触着她的脸。 袭玥惊醒,双手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说着,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一边浅浅的笑着,一边落下泪来。 他已然恢复润泽的唇勾起一抹弧度,轻声低吟,“怎么哭了?” 袭玥随意擦了一下,“我没哭,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倒是你,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地下凉,上来躺会儿。” 袭玥起身,顿了一下,“脚麻了。” 琪王起身,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床上,拥她入怀,给她盖了被子。 袭玥忽然想到,“你一定饿了吧,我让人把饭菜拿……” 琪王微凉的唇落在她唇上,浅浅笑着,伸手抚上她的眼,“什么也别管,睡一会儿。” “……” 午时,城内流传着三条消息,每一条都足以让淮南百姓议论纷纷。 其一,边关敌人压境,守卫将军不堪重负,急忙上奏朝廷,眼看着就要打仗了。 其二,太子死而复生,和敌人串通一气,攻占皇城,以边关安宁为由,逼皇帝退位。 其三,在前两条消息如此迅猛的情况下,琪王不但不立马带人回城,反而像没事人似的宣布,公开审理陆远的案子。 公堂之上,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百姓纷纷在外围观。 水灵儿和张氏在堂上指证陆远,每一条罪责都足以让陆远偿命,陆远出乎意料的配合,将所有罪责全都认了,引得在场百姓纷纷大骂,不顾衙差阻拦,拿着菜叶鸡蛋就往他身上扔。 琪王也不阻止,等百姓扔累了,才让人过去让他签字画押。 眼看着他一脸不在乎的签了字,又摁了手印,琪王沉了眸子,当即判了斩立决。 陆远被戴上手铐脚镣,站起来的时候,朝着琪王叫嚣,“琪王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太子此时怕已经登上皇位了,你最好动作快点,否则,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陆远这条命可就没那么容易拿了,哈哈……” 他死到临头,还在猖狂的笑着,琪王冷冷一笑,顺便提醒他,“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胆敢犯上作乱的人竟是太子,他纵然逃过一劫,今日怕也是要落下个叛上作乱的千古骂名。” “不可能,你身在淮南,皇城内无人是太子的对手。”而且,他已经将前来通风报信的人全都处理掉了,就算琪王得到消息,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看来,你不仅低估了本王,也照样低估了霖王。” 陆远瞪大了眼睛,癫狂的笑着,只以为琪王在说谎,带着手铐脚链还挺直了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人身穿铠甲,快马加鞭直奔府衙。 “报……” 那人下马高喊,疾步来到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启禀王爷,霖王已将太子擒获,现已关押刑部大牢……” 百姓欢呼雀跃,而已被压到大门口的陆远一瞬间全身瘫软,在百姓的谩骂声中被抬上了囚车。 待人群散去,那人又道:“皇上病危,召琪王即刻回城。” 听到这个消息,琪王心里不由得一震。 即刻启程,火速赶往皇城。 皇宫内,自从琪王走后,朝堂上一夜巨变,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谋划着这一切,偏偏派去送信的人全都失去了联系,不是还没出城就已经被人暗杀,就是在去往淮南的路上丧了命。 此时,皇帝早已心力交瘁,千钧一发之际,霖王拿着琪王的兵符赶到,排兵布阵。活捉太子。 现在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隐约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 想不到临死之前,身边陪着他的竟是他一直不受待见的佟妃母子,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想到景琪,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毕竟琪王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子。 “景琪回来了没有?” 皇帝无力的望向门的方向,曹公公低声回应,“皇上,琪王就快回来了。” 片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公还来得及报,琪王和袭玥就已经大步进来了。 琪王在病床前站定,望着床上几日未见,已然头发半白的皇帝,一声父皇在喉间滚动,却说不出口。 皇帝一见他,暗淡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费力的抬着手招了招,“景琪,快过来,让父皇看看。” 儿时。母妃还在的时候,父皇每次来,都会跟他招招手,说着同样的话。 悄无声息的,公公和宫女们退下,霖王搀着泪眼婆娑的佟妃出去,袭玥松了琪王的手,也跟着出去了。 琪王在床边坐下,有些僵硬的扶着皇帝的手,任凭皇帝颤抖的握紧。 皇帝沧桑的面容上溢出一抹笑,慈善的注视着琪王,另一只手指着床侧的暗格,琪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开木盒,一道明黄的圣旨映入眼底。 “景琪,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母妃了。临死之前,能听见你叫我一声父皇吗?” 琪王捏紧了圣旨,削薄的唇怎么也开不了口。 皇帝凄楚一笑,“罢了,罢了。朕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把皇位交到你手里,便是无憾了……” 皇帝声音越来越弱,一口气提不上来。 “父皇,父皇……”琪王急道,将圣旨扔到了一边。 皇帝听到了,如愿合上了眼,嘴边还挂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琪王心里一阵难受,恨了这人这么多年,没想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心里竟然也会难过。 半摊开的圣旨上,‘琪王’二字映入眼底。 他将圣旨……应该说是遗诏卷好,藏入袖中,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殿内。 “父皇……驾崩了!” 他一字一句,轻声说着。 顿时殿内殿外全都跪下,哭成一片。 七日后,皇帝入陵园,朝堂已七日无主,诸位大臣为另立新君的事吵得热火朝天。以丞相为首的依旧拥护琪王,以太子为首的,怕琪王报复,转而拥护霖王。 众人猜测,这二人只怕已经是为了皇位而明争暗斗。 而事实上,这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半分要争夺皇位的意思,各扫门前雪,闭门不见客。 至于边关敌军,自从太子倒台,琪王回朝,就再也没有要挑衅的意思。 翌日,早朝。 二位王爷都到了,朝堂上又闹开了锅。 霖王听得烦了,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朝琪王拱手,“三皇兄少年封王,多年来征战沙场,威名远扬,朝野上下人人称颂,景霖自愧不如,恳请三皇兄登基,造福天启万民。” 霖王说着,就要跪下。 丞相一党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琪王及时拦住他,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六弟此言差矣,此次降服太子,多亏六弟足智多谋,才得以还百姓一个安宁,着实功不可没。若是登基为帝,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霖王四两拨千斤,“三哥过奖了,若不是三哥出谋划策,将兵符交于景霖,凭景霖个人的能力,绝对不会如此顺利。父皇生前最是看中三哥,定然希望三哥继承大统,还请三哥不要再推辞。” “六弟莫要谦虚……” 二人你来我往,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竟然都谦虚了起来。像烫手山芋一样推来推去,着实让一帮大臣傻了眼,堪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景。 最终,琪王拿出了遗诏,交给了曹公公。 “既然如此,我们就听听父皇的意思。” 众人霎时间安静下来。 曹公公是看着皇帝写下这封遗诏的,皇帝驾崩之后这遗诏便消失了,此时见琪王拿出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辜负皇上所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曹公公在台上念着,忽然就停了,不敢置信的盯着上面的名字,看向琪王,只见琪王一脸沉稳,似乎早已知晓结果,顿时顶着压力接着念下去。 “六皇子萧景霖……” 这个名字一出来,底下人人都变了脸色,也就无暇去听曹公公后面的话。 在场的最诧异的人莫过于萧景霖。父皇临死都在等着琪王,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位给他? 他看向琪王,琪王低了头,“请霖王殿下登基!” 他一开口,众大臣齐声附和:“请霖王殿下登基。” 整个殿内回荡着这句话,硬生生的把萧景霖逼上了皇位。 此后,兄弟两个在朝堂上谦让皇位的事情流传到民间,成为了一段千古佳话。 琪王府。 袭玥是不希望他做皇帝的,但是也知道皇帝定然会把皇位留给他,所以,明知道结果,最近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而今日琪王去了皇宫,她就等着他登基的消息。 却没想到,登基的人换成了霖王,而且还是琪王自己拿出来的圣旨。 丫鬟说的时候,她差点将茶水喷出来。 琪王回来,她第一时间问他,“究竟谁登基了?” 琪王好看的唇上扬,深眸里染上点点笑意,“自然是六弟……不,应该是叫皇上了。” 袭玥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那一块瞬间烟消云散,但下一刻,她就拧了眉。 “圣旨是你……”动的手脚,袭玥很肯定。 “嘘!”琪王伸手落在她的唇上,揽了她的腰,带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为了你,也为了咱们的孩子,还没登基,你就已经整天惶惶不安,若是登基了,只怕你更会不安。所以,这皇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 他一副天大地大,夫人孩子最大的态度,让袭玥心里一暖,可转念一想,说到底,还是他坑了霖王。 萧景霖潇洒自由。最不喜欢束缚,现在让他做了皇帝,对他来说该是多么痛苦。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毕竟,他在淮南帮了我们那么多,又那么信任你,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你现在这么做,着实有些恩将仇报。” 琪王又何尝没想过,可他看着袭玥,牢牢地将她抱紧,“兄弟和夫人之间,我选夫人,江山和夫人之间,我选夫人。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若必须要选一个,我只能选夫人。” 袭玥心里又被他一番话塞得慢慢的,她本就欠萧景霖的,现在,就更是还不清了。 依着萧景霖的脾气。无缘无故被硬推上了皇位,只怕,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管家来报,“王爷,已经收拾好了。” “好,立刻启程。” 琪王吩咐道。 袭玥一头雾水,“这是要去哪儿?” 琪王将袭玥拦腰抱起,矫健的步伐在走廊上迈开,爽朗一笑,“自然是带夫人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 皇宫。 散朝之后,萧景霖大发脾气,把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曹公公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皇子因为登基而大发雷霆的。 “曹公公。” “老奴在!” “宫里的荷花开了,宣琪王妃进宫赏花。”既然萧景琪这么暗算他,也别想守着袭玥过好日子。 “这……” 萧景霖清亮的眸子里冒着火,“听说温州最近瘟疫闹得正厉害,派琪王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皇上。您……” “恩?”萧景霖俊朗的脸庞此刻冷的吓人,曹公公吓得一哆嗦,还没应声,就见阿礼站了出来,脸上也是怒气冲冲,“主子,我去!” “准了!” 阿礼大步往外走,活生生一副要将人挫骨扬灰的架势。 “等等!” 萧景霖一掌震碎了玉案,掀了眼皮,“通知下去,封锁全城,谁要是敢放跑了琪王,提头来见!” “是!” 琪王刚将袭玥安置在马车上,就猛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袭玥还觉得奇怪,“怎么,受凉了?” 琪王勾了唇,冲着袭玥一脸温柔,“没事。” 然后上了马车,盯着还在磨蹭的郁尘,眸子一沉。阴沉沉的扫了过去,“郁尘,再不快点,你就留下来守着王府得了。” 郁尘被骂的委屈,他这大箱小箱的,还不是给袭玥准备的,见琪王已经吩咐沐风启程了,赶忙加快了动作,让人将箱子抬上去,自己跳上马车,与沐风挨着坐。 宽敞的马车内铺了厚厚的褥子和软垫,琪王还嫌不够,生怕颠着袭玥,干脆直接抱着袭玥,温香软玉在怀,倒也惬意。 城门口。 “站住,来者何人?” 沐风直接亮出了令牌,“大胆,琪王的马车也敢拦着。” 小兵一听,立马让人放行。 远远的听到身后有马蹄的声音,沐风挥动马鞭,迅速出城,沿着向南的方向,快马加鞭。 “谁让你放行的?” 赶来的阿礼冲着小兵就骂。 半道上,沐风确定没人追来,放慢了速度。 路过一处草坪,清风拂面,小桥流水。 郁尘盖着沐风的披风,靠着他的肩。 沐风手里拿着皮鞭,向来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迎合着身边的人。 马车内,袭玥安然入睡。 琪王拦她入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宠溺的吻。 风中传来一声喟叹。 “玥儿,你的梦里可曾有我?” “……” 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